《爱情计谋》 第一章:渣男丈夫 阴沉沉的夜如同一张黑色的网,把华灯摇曳的青林区网了个严严实实。 金敏芝下意识地捋了捋越跳越急的右眼皮,空落落的心在茫然与屈辱中颇为无助地绽放在潮湿的空气里。 自从带着秘密嫁给程达康,生性隐忍的敏芝便卑微到了骨子里。她曾埋怨过命运,也曾憧憬过那个渺茫的希望,可是,一想到希望的那头还粘着一个足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秘密,她便像个蜗牛似的小心翼翼地缩回自己的壳里。 客厅里的水晶灯华丽尊贵,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冷不丁感觉到家里的异样,紧闭着的卧室门里突然传出令人耳热心跳的呻、吟。 这厮,敏芝一愣神,竟然把女人带回家了? 纵然选择卑微地活着,处处隐忍的敏芝也有自己的生活底线。她清楚程达康的劣根,尽管觉得他脏,只要不把女人领进家门,不强求她履行夫妻义务,敏芝倒也乐得清静。 浓郁的脂粉气混合着令人窒息的腥膻味薰得敏芝阵阵泛呕。看到招了两名狐媚女人在卧室里大行少儿、不宜的渣男丈夫,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你……我靠,你他妈不是在妈那里陪孩子吗?”冷不丁看到推开卧室门的金敏芝,光裸着身子的程达康慌里慌张地甩开懵在身上的两个女人,气极败坏地冲敏芝吼道。 金敏芝竭力压抑着蹿上心头的屈辱,不惊不恼地看着乱作一团的三个人。 每个周末,敏芝都会雷打不动地去到婆家陪上小学的女儿。哪承想,小姑子程达英和她那个无德的丈夫就像吃了呛药似地突然进了婆家的门。 程达英阴毒刻薄,因为工作体面又嫁了个有钱的婆家越发看不起敏芝这种小户人家出身的女儿。许是不屑见敏芝的缘故,心高气盛的她很少在周末的晚上回娘家。 敏芝不想成为程达英的出气筒,更不想在女儿面前失去为人母的尊严,这才像躲瘟神似的躲回了家里。 人若走了背字,喝口凉水也塞牙。金敏芝怎么也没想到丈夫已经无耻到了往家里招女人的地步。面对程达康的盛怒与嚣张,心如死灰的敏芝终于在沉默中平静地爆发了。 “程达康,我们离婚吧!”决定离婚的一刹那,金敏芝感觉死了八年的自己又活了过来。 二十八岁的金敏芝不仅有令人称羡的童颜,也有可以与玛丽莲梦露相媲美的身材。因为憋屈的生活着,再加上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 “离婚?”匆忙打发走两名狐媚女人的程达康无耻地笑着。“金敏芝,你舍得吗?” 悲凉的感觉由心而生,她不是舍不得这个家,而是舍不得那个离这个家太近的男人。 记忆的碎片如同旋转的冰刀无情地绞在金敏芝那颗不堪重负的心上。八年的隐忍与屈辱,就算天罚,也该到头了。 “程达康,我承认自己高攀了你,既然你有更好的选择,那就离了吧。”敏芝面色平静地退到女儿卧室旁,很是郑重地盯着眼神闪烁的程达康。“我只要心玥。” “真他妈好笑,凭你也想要心玥?”程达康盛气凌人地盯着敏芝,肆无忌惮地道:“金敏芝,你明知道心玥是爸妈的心肝宝贝,还敢大言不惭地跟我争?话说回来,就你赚得那两个钱能养得起孩子还是能养得起你自己?想要心玥?门都没有!” 金敏芝无力地倒倚在门墙上。漫说公婆舍不了心玥,正常情况下,没有正式工作的她也争不到孩子的抚养权。 “程达康,你已经逾越了我的底线,如果心玥跟我回家,你的龌龊行为不仅会脏了她的眼,也会脏了她的心……”因为心虚,金敏芝越说越没有底气。 “靠……”程达康虽然嘴硬,提着的心倒落了下来。他也怕敏芝拿离婚当幌子闹到父亲那里,真若到了那一步,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别他妈拿孩子说事!以后我不往家里带不就成了?”被坏了好事的程达康吊丧着脸捞起自己的公文包,拔腿就想往外走。 金敏芝的电话好巧不巧地响了。程达康一蹙眉,动也不动地站在了玄关处。 电话是心玥打来的,程达康一脸戒备地盯着敏芝,生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冷不丁听到敏芝问起自己的父亲,做贼心虚的他一个箭步蹿到敏芝身前,狠狠打掉了她的手机,“金敏芝,你找爸爸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告我的状?” 程达康的父亲程守忠为人正直行事果断,是青林镇的一把手。若不是他护着敏芝,程达康也不会如此忌惮。 看着程达康那双又惊又怒的眼睛,再看看摔掉了电池的手机,不想吃眼前亏的敏芝不声不响地闪进女儿房里,迅速反锁了房门。 程达康再也没了寻欢作乐的心情,他吃定敏芝不会同他离婚,却怕电话那头的心玥因为这通突然断了的电话再生事端,从而引起父亲的注意。 一想到面色威严的父亲,程达康就脊背发凉。他心浮气躁地围着客厅转了两圈,突然停到了紧闭着的卧室前。 近些年只顾着在外潇洒了,几乎忘了家里还有个美若天仙的老婆。除了不解风情,程达康从不否认敏芝的美。偏偏,外面那些哪哪都不如自家老婆的女人就像有毒的罂粟一样让他痴迷,以至于忽略了老婆的存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更何况兔子急了还咬人。万一敏芝管不住自己的嘴…… 程达康不安地搓着双手,心里越发没了底,他抓耳挠腮地苦思着对策,心思倏然一动。 俗话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合。尽管金敏芝对夫妻之事较为抗拒,毕竟女人矫情,若是他肯放下身段…… 一想到敏芝那具曼妙玲珑的身子,程达康就心痒难耐。 他颇有心机地组装好摔在地上的手机,瞎话连篇地骗过了再次打来电话的心玥,这才乐颠颠地从主卧室里拿出两只色彩斑斓的杜雷斯,臆想连连地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章:死神之吻 夜深人静,潮湿的空气透过半开的窗户迷漫到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在桔黄色的灯光中,合衣而卧的金敏芝无意识地蹙了蹙微微上挑的柳眉,略显苍白的脸上透着窒息般的痛苦。 眼前倏然闪过一张儒雅而谦和的面庞,她下意识地伸出手,似要抓住这张越来越虚幻的脸。 这张脸是她的劫也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如果不是遇到这张脸,她不会活得如此卑微。 胸口堵得难受,恰如死神之吻突然堵上她的口鼻。 恶梦,敏芝惶惶地意识到,那个恶梦又开始了。 “妈,什么是产后忧郁症?她这样子会不会死?”惶恐中,程达康的声音极为不耐地飘进敏芝的耳朵里。 “说白了就是产后精神病!哼,我们这种家庭决不能娶这样的女人进门。就是死,也不能让她的死和我们家沾上半点关系!”一张面色狰狞的脸不紧不慢地贴到敏芝面前,极不耐烦地道:“混小子,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有妈呢……”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由自可,最毒妇人心! 虽然是个不受待见的未婚妈妈,金敏芝也不想死。当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一脸阴毒的刘桂枝无情地捂过头顶时,就算真的不想死,奄奄一息的她也没了替自己这具身体作主的权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程达康并不是金敏芝心目中的良人,为了近距离地守着那个男人,不想同命运妥协的她不得不动起小心思嫁给花心成性的程达康。 岂料,命运是个未知数,婚后的金敏芝不仅没守住那个男人,还把自己深埋到亲手挖掘的坟墓中。 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仿似回到了八年前。 冷不丁想到聪慧的女儿,盼归的父母,虚汗淋漓的敏芝猛地从床上挣直了身子。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每每想到丈夫那张越来越无耻的脸,婆婆刘桂枝曾经起过的杀心,那颗经年浸泡在痛楚中的心愈发碎成了渣。 傻了巴叽地苦守这么多年,是该清醒的时候了。 想至此,敏芝毫不犹豫地坐到电脑桌前,麻利地起草了离婚协议。 只要程达康愿意签字,哪怕背负一生的债,她也要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身上又湿又粘,带着冷汗透身后的凉意。敏芝悄悄打开卧室门,看了看半掩着的主卧室和空荡荡的床,这才放心地从衣柜里取出睡衣进了洗浴间。 程达康是个渣得不能再渣的龌龊男人。在金敏芝的意识里,此刻的他一定窝在某个温柔乡里,早已忘了今昔为何年。 夜已深沉,敏芝拢着透着湿气的秀发毫不设防地出了洗浴间,突然,客厅里的水晶灯毫无征兆地亮了。 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程达康正举着水晶灯的遥控器,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这厮,居然还在家里! 看着程达康那双越来越亮的眼睛,不详的预感瞬间爬上敏芝的心头。 金敏芝生就一张钟灵清丽的娃娃脸。她的身体不算很高,但皮肤白皙玲珑有致,即使穿着最为普通的睡衣睡裤,丰韵娉婷的身段依然让人浮想联翩篇。 “老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这种事也能想到一块。”在程达康的意识里,向来卑微的金敏芝之所以当着他的面洗澡,无非想用自己的身体把他从别的女人身上拉回来。因此,他非但没为被抓现行而羞愧,反而恬不知耻地贴到敏芝身边赖皮赖脸地晃着手里的杜雷斯,“那什么,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合,老婆,咱俩这就和好吧。” 金敏芝有点小洁癖。尤其在夫妻、生活上,她固执己见地守着自己的底线,不惜撕破脸皮也不许程达康与她直接接触。就算心里再不悦,没有多少耐性的程达康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找不痛快,久而久之只得顺了她的意。 “我还是那句话,离婚吧!离了你就更自由了。”看着两只几乎贴到自己眼皮上的杜雷斯,敏芝心里一阵恶寒。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刚刚进到女儿房里,冷不丁被已有防备的程达康半拥半抱地推到了床上。 “老婆,我错了还不成?”程达康死死压着竭力挣扎的敏芝,不安分的手目的明确地滑向她的大腿根处。“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招女人了。” 一口浊气扑到脸上,敏芝强忍着涌上心头的恶心感恨不得戴上防毒面具。防毒面具这种东西不只一次出现在敏芝的脑海里。如果可能,避无可避的她宁愿戴着防毒面具与之亲热。 金敏芝只有一米六的个头,程达康却是个一米八六的壮汉。因为没有足够的气力抵御程达康的侵犯,决意离婚的敏芝一反常态地板着脸,毅然决然地道:“程达康,如果你敢动真格的,我就把你的丑事告诉爸爸……” “别拿爸爸吓唬我!你连自己的男人也伺候不好,还好意思提那事?”程达康最讨厌敏芝在他性念正起的时候拿父亲威胁他,许是找到了出轨的借口,他的态度立时蛮横起来。“金敏芝,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这事揭过,从今往后不许再提!” 荷尔蒙异常活跃的程达康已经箭在弦上,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的敏芝只能紧咬银牙,羞愤欲绝地瞪着他。 一嗔一怒一捧心,半敛眉头半含悲。娇躯软卧浑无力,人比西子胜三分。 金敏芝的确很美,玲珑的身体也很性感,程达康虽然阅女无数,却没见过比妻子还要性感的女人。 三下五除二,精虫上脑的程达康把自己脱了个溜光水滑。 据敏芝那没有素质、且心肠歹毒的婆婆刘桂枝说,程达康小时候聪明绝顶,小学二年级时患了脑膜炎,不得不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完成学业。 金敏芝对婆婆的话持保留态度。她一直认为,四肢发达的程达康除了不思上进,粘花惹草的本事比任何男人都出色。 “老婆,你男人可是香饽饽,也就你不拿着当回事……”程达康半跪着骑在敏芝身上,一边炫耀着自己的资本,一边麻利地撕开一只杜雷斯。 第三章:蹬鼻子上脸 在金敏芝心里,龌龊下流的程达康不仅心脏,连身体都是脏的。因为有了离婚的打算,已经豁出去的敏芝突然蜷起双腿,拚尽全力地向他蹬去。 毫无防备的程达康四脚朝天地跌落在地板上。 “疯女人!”准确地说,程达康被踹懵了。许是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他一个恶虎返扑,一边用膝盖顶着敏芝的胸口,一边发狠地掐着她的脖子。 程达康高大威猛,蛮力惊人。刚结婚那会儿,对敏芝倒也珍惜,在程达英的挑唆下,他变得越来越不厚道。 眼前一片灰蒙,仿佛看到举着镰刀的黑白无常晃晃幽幽地飘了过来,敏芝身子一软,悲感地放弃了求生的本能。 程达康也没想到敏芝会突然背过气去,他惶惶地松开掐着敏着的手忙不迭地拍打着她的前胸与后背,直到她幽幽地缓过气来,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老婆,你是故意吓我的吧?” 恶心反胃的感觉当胸袭来,金敏芝冷冷地瞟了程达康一眼,并不接他的话头。 “真他妈给脸不要脸!”敏芝的态度立时惹恼了自以为是的程达康,他一把揪过捂着嘴巴做呕吐状的敏芝,嚣张的眼神里带着三分恶毒。 程达英曾经说过,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人你越是迁就她,她越是蹬鼻子上脸。想到这句至理名言,程达康蛮横地压在脸色苍白的敏芝身上,想行使夫权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空蒙的大脑愈发虚幻,黑白无常的幻像又在眼前飘荡。金敏芝不只一次地触摸过死神的面庞,这次的感觉犹为强烈。 既然老天也不给她留活路,就是死,她也不想被常年浸染在女人堆里的程达康玷污。凭着下意识的本能,敏芝猛地扬起手,狠狠地抓向程达康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我靠,你个疯婆子……”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当失去理智的程达康赤红着双眼把金敏芝狠狠地摔到床下时,再次闻到死亡气息的她艰难地笑了。 既然她曾答应过那个人不会走出这个家,那么,死亡于金敏芝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她渴望死亡,如此迫切。 程达康压根也没想到敏芝会如此不经摔,看着她流血的额头,笑抽了的面庞,他第一次嗅到了不安的气息。好在他曾是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多少懂点急救的常识。简单的包扎过后,虚汗淋漓的敏芝终于不笑了。 “老婆,你也太不给我留面子了……”敏芝的异样虽然让程达康发毛,却未引起他的重视,摸着被抓破了的左边脸,满肚子邪火的他越想越觉得晦气。 明明上的是自家老婆,却被毫不留情地抓破脸,如此窝囊而憋屈的事,居然让他程达康神奇地撞上了。 “程达康……”敏芝并未瞧出程达康脸上的变化,她虚弱地喘了口气,不带表情地道:“你的行为让我恶心,这个婚,我离定了!” “真他妈好笑,明明是你不让我沾身,这才逼着我出去女人。这事漫说闹到父亲那里,就是捅到法院里,你也是家族冷暴力的实施者。”万般窝囊的程达康突然急中生智,厚颜无耻地倒打了一耙。看着敏芝那双越来越冷的眸子,再看看她那丰韵娉婷温香如玉的身子,越想越不甘心的程达康咬牙切齿地扯掉那只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杜雷斯,在敏芝瞬间失了焦距的眼神中,再次压上了她的身体。 疼,程达康每动作一下,敏芝的身子就似散了架子似的疼。 整整过去八年了,不能称之为人的程达康居然又像禽兽似的在她那具麻木而虚弱的身体上纵情寻欢。 并不明媚的阳光细碎地散落在被程达康折腾了大半夜的金敏芝身上,她艰难地抻了抻蜷缩着的身子,黯然品味着漫延到四肢百骸的疼,心如死灰地睁开了双眼。 中毒了!什么梅毒性病,就连让人闻之色变的爱滋病也无孔不入地钻进金敏芝的脑海里。自作孽不可活!再次想到那个怀揣着的秘密,想清因果关系的敏芝自嘲地笑了。 客厅里传来香水有毒的电话铃声,少倾,不堪入耳的话及煽情的低笑无所顾忌地传进敏芝的耳朵里。敏芝恍然想起,今天是休息日,也是程达康呼朋唤友尽情狂欢的日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很快就会走出这个家门。 果不其然,讲完电话的程达康吹着惬意的口哨衣着光鲜地出现在敏芝床前。 “老婆,近段时间学校里将有很大的人事变动,妈已经托了程放哥,程放哥答应替我活动活动,还特地叮嘱我和学校里的同事走得近些,那什么,我得出去应酬了……”程达康没有向敏芝汇报行踪的习惯,也懒得看蜷在床上的她。因为自己有短处,这才屈尊降贵地多费了一番口舌。 背对程达康的金敏芝艰难地摆了摆手,似是听明白了他的话。 程达康眉头一挑,又假惺惺地叮嘱了一番,这才吹着惬意的口哨扬长而去。金敏芝是他摆在家里的花瓶,昨天只是个小意外,他从不担心花瓶会碎,放置这么多年,偶尔有点小摩擦真的能让她长长记性。 终于可以安心地走了!头痛欲裂的金敏芝强撑着几乎散了架子的身体细细地冲了个热水澡,而后换上干净的衣裤,毫不犹豫地吞下了事先准备好的安眠药。 每每受到委屈,金敏芝就会生出厌世的念头,整瓶的安眠药她准备过几次,也扔掉过几次,这一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哀,莫大于心死。为了不给自己留下后悔的余地,金敏芝又虚汗淋漓地来到客厅捌角的酒柜前,费力地打开一瓶高度五粮液,涕泪交流地吞咽着灼痛了她整条呼吸道的白酒。“心玥宝贝,妈妈会在天堂守护你……” 想到聪慧可爱的女儿,敏芝的手倏然软了,举着的酒瓶叭地碎落到地板上,四溢的白酒带着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 第四章:母女连心 人,是极为矛盾的动物,越是坚定死亡,千奇百怪的念头越是强烈。金敏芝不怕死,却怕花心成性的程达康把魔爪伸向心玥。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无法遏制地漫延开来。 不给女儿安排好归宿,她死难瞑目。 身体已经发生变化,沉溺在高度白酒中的细胞催眠似的麻木着她的神经,敏芝费力地晃了晃脑袋,不管不顾地趴到客厅的地板上,发疯似的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沙发底下没有,临近的犄角旮旯里也没有。 电话,我的电话……金敏芝泪眼迷蒙地摸到捌角处的酒柜旁,碎落在地上的酒瓶碎片无情地刺破她的手指,划破她跪行在地上的双腿,她已经失了痛感,丝毫没觉察到此时的自己已经成了半个血人。 “来电话了,来电话了,妈妈快来接电话……”来电音是敏芝的宝贝女儿程心玥为她录制的。每每听到这个来电音,敏芝心里便会泛起温暖的感觉。 如同敏捷的豹,濒临绝望的敏芝迅速奔到声源处。原来,程达康怕敏芝打电话去父亲那里告状,昨晚便关了她的手机,且用心良苦地藏到了电视柜中的抽屉里。 让程达康没有想到的是,敏芝的手机有自动开机功能,早在程达康没出门前,她的手机就开了。 敏芝颤抖着双手按下接听键,心玥带着委屈的声音立时传了过来。“妈妈,我今天很不舒服,没有去学舞蹈……” 果真是母女连心呐,尤其是在生死之际。刹那间,敏芝有放声痛哭的冲动。好在,她还有死前的理智。 “乖,不舒服要记得吃药……”敏芝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揪心揪肺地寻找着为心玥安排归宿的理由。 “我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妈妈,我做恶梦了,梦到妈妈不要我了,我就一直哭一直哭,今天是哭醒了的……” 敏芝连忙捂上嘴巴,差点在心玥面前痛哭失声。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我怕奶奶说我多事,直到她串门去了才敢给你打电话。” 金敏芝的婆婆刘桂枝是个阳奉阴违的势利女人,敏芝从不在女儿面前诉说自己的委屈,机敏的心玥却能看出妈妈的处境,尽量不给妈妈添烦恼。 “宝贝,妈妈在听你说呢……”金敏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试探着问:“心玥,爷爷呢?爷爷是不是也出去了?” “嗯,爷爷一早去了程放爸爸那里。” 程放?听着这两个刺心的字眼,敏芝的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玥玥,你喜欢程放爸爸和晓文妈妈吗?” “当然喜欢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发生了玥玥梦中出现的事情,玥玥可以选择做程放爸爸和晓文妈妈的女儿……” “妈妈,你为什么哭?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电话那头,极为敏感的心玥突兀地哭了起来。 “乖,妈妈没有哭,妈妈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不要你……”金敏芝痛苦地压着已经变了腔的音调,极为虚弱地道:“对不起,妈妈忘了玥玥还有爷爷,爷爷和外公外婆是天底下最爱心玥的人,不管去到哪里,你一定要好好疼他们……” 仿佛,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金敏芝昏头昏脑地合上电话,凄然地想着,如果真的去了,公爹程守忠一定会很认真地听完自己对心玥的嘱托,送给孩子一个充满爱心的家。 “来电话了,来电话了,妈妈快来接电话……”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打来电话的是自己的母亲。金敏芝愣愣地盯着电话上不停闪现着的妈妈两个字,难以遏制的泪潸然而下。 敏芝情绪失控地跌坐在地板上,却不敢接听妈妈的电话。 一百多平的豪华住宅里,充斥着刺鼻的酒气、也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眼皮有些沉,四肢有些软,紊乱的大脑中居然出现了两张丰神逸采的英俊面庞。 一张是她去世多年的哥哥金敏喆;另一张,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想放又放不下的程放! 玩火者,必自、焚。 如果不是因为固执,敏芝也不会不顾一切地扎到这个让她身心俱疲的家里。 大错已经铸下,现在的她不但没有后悔的余地,也过了后悔的时限。只是,想到去世多年的哥哥,敏芝的心又碎了。 哥哥去世后,伤心欲绝的父亲一病不起,几乎被生活压垮了的妈妈曾对敏芝说过,如果没有她这个女儿,她早就带着爸爸去找哥哥了。 不能死!金敏芝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如果一意孤行,白发人再次送黑发人的父母也会步上她的后尘。 她不想做个不孝的女儿,更不想做个不负责任的妈妈,既然连死都不怕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她迈不过不去的坎? 金敏芝的公爹程守忠是个退伍军人,也是青林镇的党委书、记。 青林镇是个繁华的商业镇,紧邻青林区。青林区比一般的县级市还要大,每次换届选举,总有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人。 程放原是青林区秘书长,弃政从商后,凭着过人的经济头脑成为君放集团总裁。他为人儒雅处事精明,虽然离了政途人脉却越积越广。 君放集团的办公室里,程放亲自斟茶倒水,与程守忠倾心而谈。 “叔,子初虽然年轻,因为成绩突出,已经进了区里的后补委员名单,只是……”程放略一沉吟,接口说道:“他没有往区里走的心,为人又太过执拗,能说动他的人真的不多。” 成大事的人善于运筹帷幄,程放的人脉虽然广,把年轻有为的林子初推到区里任职,于长远来说是最好的打算。 “杨总那里也说不上话吗?”程守忠微蹙着眉头,因为帮不上忙,心里难免有所焦虑。 “她?”程放苦笑着,“不说还好,说了就是帮倒忙。” 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静坐思已过,闲谈莫论人。”门开处,立着倒倚在门墙上的林子初,他一边拉长音调痞痞地说着,一边做势敲着已经大开了的门。 程放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为面上有些尴尬的程守忠斟茶。 第五章:我要离婚 林子初,32岁,一米八五的个头个。他麦色皮肤,剑眉微挑,深邃的眸子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愈发显得狂野不拘。再加上英挺的鼻梁;如元宝般厚实而上翘的嘴角;丰神异彩中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与性感。 他是青林工业区的主任,虽然脾气执拗,却风趣幽默,表面上放、荡不羁,实际上蕴才内秀,身份与修养完全不同,有出色的才华,也有浪子的脾性。 对于程放的漠视,林子初并不为意,他闲庭信步地进到总裁办公室,轻车熟路地转到保鲜柜前,信手从柜里掏出几瓶饮料,左看看右掂掂,而后哧地一声笑道:“依旧是些小孩子爱喝的玩意。” 程心玥经常跟着爷爷来程放办公室,保鲜框里的东西都是为她准备的。林子初很少来这里,却知道保鲜柜里的东西是为何人准备的。 他从未在程放的办公室里遇到过心玥,或者说是因为某个心结故意避而不见。 “杨总那里已经递过话了,我告诉她,暂不考虑。如果你们也要继续这个话题,我还是那句话,暂不考虑!”林子初麻利地打开一听娃哈哈饮料,似是很享受地喝着。 程放仍旧一副淡淡的表情,依然不接他的话茬。倒是程守忠小心翼翼地抬起身子,做出告辞的准备。 他本是个尴尬之人,来程放这里是想谈另一件事,没承想撞到了这个话题。 “爷爷,爷爷,我是心玥,马上接电话!”未等程守忠起身,稚嫩的童音便从放在茶几上的电话中传了出来。 程守忠威严正直不苟言笑,唯独宠心玥宠到了没有脾气。他不止一次地告诫家人,座机归心玥使用,没有特殊情况任何人不得随意拨打。久而久之,家里的电话便成了心玥的专机。尤其是鬼精灵般的心玥把座机号码换成特制的来电音后,只要一听到电话铃声,程守忠就眉开眼笑。 “是玥玥……”当着程放的面,程守忠习惯性地按下免提键。 “爷爷,我是心玥,妈妈好像要死了……”电话刚一接通,心玥抽咽着的哭泣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程守忠的脸兀地灰了。程放则一激灵,筋骨分明的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就连优哉游哉地喝着饮料的林子初也端正了态度,不由自主地瞟了瞟程放那双紧紧地握成拳状的手。 “乖,你不是去学舞蹈了么?告诉爷爷,妈妈到底怎么了?”尽管心里不安,程守忠依然比较沉着。 “我昨天晚上梦到妈妈不要我了,所以没去学舞蹈。奶奶出门后我就给妈妈打电话,谁知道……”说到这里,心玥突然放声大哭。“妈妈在电话里哭了,说她若是不在了,就让我跟着程放爸爸和晓文妈妈,还要我好好心疼爷爷和外公外婆……” 程守忠的手一哆嗦,程放却突地站了起来。 心玥是未婚先孕的孩子,刚出生时,极为势利的刘桂枝就想把她送给没有孩子的程放与高晓文,若不是敏芝坚持,这孩子早就不在身边了。 “小孩子可能太紧张妈妈。程书、记,赶紧打电话问问人在哪里,我这就去停车场取车。”林子初办起正事来雷厉风行,果断认真。“如果必要一定拨打120!” 程守忠感激地看了林子初一眼,几乎抖着手拨上敏芝的电话。 想到年迈的父母及去世的哥哥,金敏芝的确后悔了。她很想给公爹打电话,怎奈此时眼皮又麻又沉,拨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难不成天将绝我?无助中,程守忠的电话毫无征兆地打了进来。 “爸,救救我……”听着程守忠急切的呼唤,处在绝望巅峰的敏芝瞬间崩溃。尤其想到难以预料的变数后,她的声音带上了临死前的悲怆。“我在太和公馆……爸,我不想死……” 紧握着的手机瞬间坠落在地。敏芝努力张开沉重的眼皮紧紧地攥住茶几上的空药瓶,既然选择活着,就必需告诉人们,她是以何种方式自杀的。 门,还有被程达康关上的门!大脑一阵灰蒙,眼神也有些模糊。即使爬到门边,瞬间的不知所为差点让敏芝放弃一切。她很疼,也很累,她只想睡觉,睡着了也就没了疼痛。 “敏芝,醒醒……”似是时光倒流,敏芝又看到了丰神俊朗的哥哥。 不,哥哥已经去了天堂!理智再次回归时,敏芝麻利地打开了房门。她的确不想死,只是,一想到程达康的丑态,想离开这个家的念头也就越来越迫切。 她执意离婚,如果不死,她将有充分的理由选择离婚。 程守忠一行三人赶到太和公馆时,大开的房门内酒气弥漫,浅色的地板上成行滴落的血渍殷红醒目。寻着血渍来到副卧室,敏芝已经歪倒在地板上,左手,紧紧地握着一只空空的安眠药瓶,右手则抓着一份离婚协议书,协议书的反面,刺目地写着四个血字:我要离婚! “孩子,醒醒……有什么委屈告诉爸爸,爸爸一定为你做主。”看着血迹斑斑,额头肿得几乎辩不出模样的儿媳,程守忠老泪潸然。 程放怆然倚在门墙上,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淋。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随在程放身后,冷峻的眼神瞟过敏芝那张几乎变了型的脸,最后落在她抓在手上的a4纸上。 他微微地蹙起眉头,既没有怜悯,也没有同情,只是出于人道,希望倒在地上的这个人还活着。 金敏芝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似是听到带着希望的呼唤,她费力地张开了沉重的眼睛。 隐约中,她看到了焦虑异常的程守忠,也看到了魂不守舍的程放,还有一个冷静地打量着自己的年轻人。 嘴角艰难地浮上一丝笑意,就算再次失去意识,活着的希望也在心田生根。 120的急救声由远而近,林子初几步跨到程守忠面前,异常镇定地道:“程书、记,救护车已经来了,麻烦你让一让。” 程守忠理智地让到一旁,林子初毫不犹豫地抱起再次昏迷的金敏芝,猛然闻到敏芝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他不由得愣了愣,迅速冲出房门。 第六章:初恋情人 金敏芝住进了高级护理病房。在程守忠的黑脸中,医生们诚惶诚恐地把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胃里,依然火烧火燎的难爱,虽然比翻江倒海的痛要好受些,可是,一想到程达康还像根木桩似地杵在病床前,四肢虚软的敏芝再也没了睁开眼睛的欲念。 程守忠颓然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面色阴郁地盯着几乎吓尿了的程达康。直到来了电话,这才缓了缓脸神。 “是我,嗯……嗯,我这就去办。程放,敏芝的事又让你费心了……” 听到程放两个字,敏芝下意识地抿了抿失了红润的唇,原本脆弱的心就像被猫挠了一爪似的,疼痛中透着酸楚。 有种爱不用刻意忘记却隐痛不断,程放是金敏芝最难忘怀的隐痛。 “我去外面办点事,你留在医院好好地照顾敏芝。程达康,你的帐我先给你记着,如果敏芝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叫我爸了……” 程守忠是个严肃而正直的人,正是因为对公爹的敬重,金敏芝这才一次又一次地放弃离开这个家的念头。 整整大半个下午,金敏芝没有睁开过眼睛,也没搭理佯做关心的程达康,而是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曾经深情地款款此刻却形同陌路的程放。 香水有毒的电话铃响了又响。程达康小心翼翼地接完电话,紧接着唤过值班护士,这才提着一颗不安的心离开了医院。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换过点滴的护士也出了病房。敏芝黯然地睁开双眼,看着渐渐西斜的阳光,失了光彩的眸子里突然裹上一层氲氤。 隐约中,耳边又传来房门闭合的声音。敏芝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直到一只带着凉意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面庞。 她猛一激灵,漏掉一拍的心突然无处安放。 “敏芝……”站在床前的男人微微弯下身子,黯然地牵起敏芝那只没挂点滴的手,沉沉的声音里带着漫无边际的悲怆,“对不起……” 金敏芝缓缓地张开泪眼迷朦的眼睛,恍若隔世地看着眼前这位儒雅谦和,睿智中不失贵气男人。 这个男人便是程放,敏芝的初恋情人,原青林区秘书长,现君放集团总裁。 “程总……”金敏芝悲怆地别过脸,不敢再看让她失心的程放。 一声程总叫得程放心乱如麻,他伤感地仰起脸,竭力遏制着几欲流出的泪,却不曾放开拉着敏芝的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就算刻意避着敏芝,程放的心也未远离过。因着这声程总,他第一次感觉到彼此间的距离,仿似隔着两个世界。 林子初刚刚走出电梯门便看到儒雅沉稳的程放进了金敏芝的高护病房。他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头,眼里闪过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 金敏芝住的是高级护理病房,也就是所谓的干部病房。病房里设内外两间,外一间像个豪华的客厅,内一间是一尘不染的特护室。 林子初紧随程放的脚步进了高护病房,他极有分寸地站在内一间的房门外,略作思考后,这才象征性地敲响了房门。 金敏芝被突兀的敲门声吓了一哆嗦,她做贼心虚地抽出被程放牵着的手,慌里慌张地闭上了沁着泪水的眼睛。 程放黯然叹了口气,下意识地退后两步。冷不丁看到不请自进的林子初,微微翘起的嘴角漾上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 林子初双手抱胸地倒倚在门框上,俊逸超凡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邪魅与性感。他根本不看躺在病床上的金敏芝,而是习惯性地用两根手指弹了弹方正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听说你病了,老佛爷让我来看看你。声明,我是来打前站的,她老人家已经在路上了。” “嗯,知道了!”程放静静地凝视着林子初,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 “ok,我这就去外面恭候她老人家!”林子初了然地挥挥手,随着嘭地一声响,修长而有型的身子立时隔绝在紧闭着的房门后。 “你病了……”听到程放病了的那句话,敏芝的心便提了起来。 “我犯了阑尾炎……”程放静静地看着敏芝,轻描淡定地道:“就在你的隔壁打点滴,现在已经好了……” 一阵抽丝拨茧的痛,敏芝不经意地勾起身子。阑尾炎是程放的阵年旧疾,也是他们的爱情见证。 “敏芝,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对不起你!就算为了心玥,你也不该做傻事……” 自从敏芝嫁给了程达康,程放的心便关上了情感的闸门。他一直以为敏芝是坚强的,从未想过隐忍而倔强的她也会自杀,尤其得知喝过白酒的自杀病人救治希望很渺茫后,肝胆俱裂的痛差点让他失去应有的理智。 “在这个家里……我还有活路吗?”敏芝揶揄地说着,泛白的唇在那张并未消肿的脸上细碎地抖动着。 心玥?蓦地想到心玥,敏芝一激灵,“心玥可能被我的电话吓到了,她……还好吧?” “叔叔说你身体不舒服,是小孩子多心了……”为了安抚敏芝,程放没敢说那个救命的电话是心玥打给程守忠的。 程放不说,敏芝也没有多想。她要走自己的路,却需要程放的帮助与认可。 “程总,能求你件事吗?” 脑海里又闪现出‘我要离婚’那四个用鲜血写成的大字,心尖一阵抽痛,程放那颗本就浸没在痛楚中的的心瞬间拧成了一字。 程守忠不仅是他的本家叔叔,也是一个重于他生命的人。程放见不得程守忠痛苦,也舍不得敏芝继续在那个家里受委屈。 “敏芝,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想到那个足以毁了两个家庭的秘密,程放心里的痛又漫天漫地地疯长起来。 “程总,您就那么怕我离婚?”敏芝加着敬语,一口一个程总地叫着,“自从嫁到程家,我卑躬屈膝处处隐忍,再也不敢任性为之。八年了,就算是天罚,也该够了。更何况……”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撞得胸腔生生地疼。“我只想求您帮我找份稳定的工作,如果可能,回医院工作最好。程总……”敏芝强抑着涌上心头的酸涩,嘘喘着补充道:“程达康越来越过份,我嫌他脏。” 第七章:最熟悉的陌生人 金敏芝认识程放的时候,他还不到三十八岁,是个精力旺盛、春风得意的青年俊材。 十年时间眨眼而过,尽管程放风采依旧,他们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时间在压抑的气氛中悄悄流逝。敏芝不忍逼迫程放,也不会放弃离婚的念头,她艰难地转了个身,脖颈上的大块淤青深深地刺痛了程放的眼睛。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似要抚、摸敏芝的伤痛。想想自己的身份,他又黯然地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君子之爱专一却不热烈;情种之爱热烈却不专一。程放是君子,他不是不痛,也不是不想亲近敏芝。可是,那个秘密就像抱在怀里的定时炸弹,一旦爆炸,便会扯出两代人的恩怨。 那桩恩怨是段丑闻,也是一段秘史。程放已经身受其害,或许,只有捂实了那个秘密,丑闻才不会继续发酵,所以,他只能隐忍地委屈他自己。 “敏芝,给我时间,让我好好安排一下……” 由于干过秘书长的原因,程放的人脉很广。他的确可以很轻松地把敏芝安排到区里的任何一家医院工作,也可以把她安排到君放集团下的任何一个部门。可是,那都不是他所希望的,想让敏芝挺起腰杆做人,就必需有份自己的事业。 “如果能回医院工作,就算做个临时工,我也会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编制。” 金敏芝毕业于护士学校,曾经是这家医院的实习护士。因着这个职业,她刚来医院没多久便遇到了因为阑尾炎而住到高级病房的程放。 程放没接敏芝的话,敏芝却因为心情大好的原因脸上露出虚弱的笑。 只要程放不加阻拦,她就能看到属于她的希望。 林初的来电响了两声便没了动静,程放知道老佛爷已经到了。 “你……要走了么?”敏芝伤感地盯着程放,千般不舍涌上心头。 看着敏芝那双如黑宝石般浸染在氲氤中的黑曈,程放心里一阵后怕。避了敏芝整整八年,此时却功亏一篑,居然生出一股不计后果的冲动。 他好想紧紧地拥抱敏芝,哪怕万劫不复。 程放是青林地区最具传奇色彩的风云人物。他为人低调,行事谨慎,从不青睐任何女人。正是因为他的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有发现他的身边曾经有过金敏芝这么个灵动中跳脱着妩媚的小女人。 “敏儿……” 一声敏儿叫得敏芝泪水长流,整整八年,她的程放又回来了。 温馨在彼此的眼神中流动,这一室的美好无关风月,只要有爱的地方,就是春天。 病房的门悄然开了,看到站在病床前的程放,歪着身子的程达康瞬间懵了。 “呃,哥,你怎么来了……”因为有错在先,程达康就像个外人似的,拎着手中的食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程放努力遏制着心底的痛与愤怒,直到敏芝再次闭上让他心动的双眸,这才不急不徐地转过身,强压着心里的愤怒打量起歪着身子的程达康。“你这是什么形象?” “那什么……我爸打的……”程达康呲牙咧嘴地站直了身体,越发惶恐地挠着头。 程达康做梦也没想到在外不动声色的程守忠会下得了如此狠手,若是没有刘桂枝拚上死命阻拦着,再加上自己蹿得快,他这条命至少也得交待一半。 “哥,我妈给敏芝做了海参粥……”程达康嗫嚅着唇,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冷着脸的程放。 虽然两家走得很近,程放的位置毕竟摆在那里,再加上年龄上的差异,除了程守忠,程放是程达康最敬畏的人。 “程达康,你真是越活越能耐了。”就算告诫自己要忍耐,程放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神依然把程达康扎了一激灵。他难以自控地后退一步,腿肚子差点转到前面。 “我……是一时失手……”程达康下意识摸着被敏芝抓伤的左半边脸,本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是,看着越来越冷的程放,心里有鬼的他只得硬生生地憋回了后半句话,“哥,我知道错了……” 程放没有继续为难程达康。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和程达康只是四代上的同族,过分插手他的家务事,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好好照顾敏芝!”程放看也不看毕恭毕敬地站着的程达康,儒雅地离开了。 程达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句良心话,他敬畏程放的程度不亚于敬畏自己的父亲。 “老婆,这是咱妈特地给你煮的海参粥,你睁开眼睛吃一点吧。” 程放走了,程达康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讨好地端着手中的饭盒,眼巴巴地望着闭着双眼的敏芝。 金敏芝又想到了防毒面具,在她心里,即使现在的程达康天天泡在消毒水里,也泡不净身上经年积累的淤毒。 程放则不同,就算他风尘仆仆,敏芝也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清新之气。 程达康卯足了劲地讨好敏芝,由于避无可避,敏芝只得厌恶地侧了侧身体以示反感。程达康并不气馁,就在他做足了姿态承认错误且发下毒誓不再沾染外面的女人时,他那香水有毒的来电铃声又极具讽刺意味地响了起来。 程达康的狐朋酒友和各种女人犹如过江之鲫,走了这拨来那拨。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挠心挠肺的电话,刚刚发过毒誓的他又不安分了。 “老婆,新来的同事今天聚餐……要不……等你打完点滴我再走?”见敏芝没有反应,鬼迷心窃的程达康偷偷地调快了挂在床头上的输液器。 程达康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人,美女有约,他早把程守忠的那顿打忘在了脑后。 “老婆,你倒是说句话啊……” 急于耳根子清净的敏芝再也不能装聋作哑了。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程达康就像得了大赫令,连跑带颠地走了。 过速滴下的液体催疼了敏芝的胳膊,因着疼痛,她悲催地发现了程达康的杰作。 输液瓶里还有三分之一的药液,敏芝想也不想地扯下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又呼来护士为她取出导尿管。 终于安静了,金敏芝仰躺在病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初识程放的点点滴滴,梦幻般地涌上心头。 第八章:比丘特的神箭 十年前,护校毕业的金敏芝被分配到青林医院实习。 毫无疑问,敏芝是新老护士里长得最为出众的一个。她灵动清丽、温婉妩媚,从进到医院的那天起,那些单身的男大夫便会找出各种借口和她搭讪,希望比丘特的神箭能够射中这位美少女的心窝。 敏芝也有心仪的对象,这个医院的青年医生——罗军铭。 罗军铭是个本科研究生,不仅长得帅气,还有一位在卫生局工作的叔叔。他为人清傲,很少露出笑脸也极少与人打讪。不过,见到金敏芝的第一眼他就情不自禁地笑了。 生于贫困之家的敏芝知道她和罗军铭之间的距离,从不奢望他们之间出现奇迹。因而,当准备出国研修的罗军铭突然提出与她交往时,敏芝懵了。 出于小女人的虚荣心里,敏芝羞羞答答地接受了罗军铭的请求。 在敏芝心里,既有小甜蜜,也有小牵挂的感情便是所谓的爱情。直到程放突然出现,她才黯然地意识到,真正的爱情是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抛弃一切而永不言悔的真挚情感。 进医院实习的第二个月末,罗军铭同金敏芝建立了恋爱关系。第三个月初,便遇到改变了她一生命运的程放。 一个月末,一个月初,相差不过三天。 罗军铭要去北京了。 金敏芝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湿气很重的午后,得到这个消息的她刚从护士办公室出来便撞到了立在门口的罗军铭身上。 “敏芝,明早六点我就要去北京了!” 敏芝不相信地盯着罗军铭,他出国研修是人所共知的事,去北京却是个意外。 “医院的意思是让我先去北京的大医院研修三个月,然后再去国外。敏芝,这个给你……”说话间,罗军铭面红耳热地塞给敏芝一张便条。“我手头还有点事儿,具体情况见面再说。” 这是一张医用处方纸,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晚七时,中央公园门口见。 中央公园离青林医院不足十分钟脚程,想到见面时的浓情蜜意,敏芝的心就像掉进了蜜罐里。 “金敏芝,重新收拾高护病房,病人马上就到……”冲金敏芝喊话的是临近退休的高护士长,由于不苟言笑,她的面肌绷得很紧。 敏芝知道病房里住进了大人物,不爱张扬的她就怕与大人物打交道。所以,当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病房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这就是命!从那以后的日子里,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金敏芝就会这样想。 傻眼了,看到程放的一刹那金敏芝真的傻了。俊逸超凡,像标杆一样笔挺的程放身边不仅站着医院院长,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科室主任。 金敏芝像个傻子似的懵在当地,虽然程放的眉头是锁着的,白皙的脸上也呈现出痛苦的神情,但是,他依然是那种让人过目难忘、气质高雅的优等男人。 一瞬间,金敏芝眼里只有这个人,就连那些能决定她命运的医院高层也无视了。 “金敏芝!”随着一声轻喝,高护士长面相尴尬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发什么呆呢,病房收拾好了吗?” “哦……好了……”敏芝窘迫地退到门墙边,灼热的小脸刹那间成了紫彤色。 程放的眉头居然松散开来,他温和地看着金敏芝,很有涵养地笑了。 好看!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当金敏芝那双呆萌的眼睛再次投向程放时,他又笑了。 那年的程放不足三十八岁,是青林区的秘书长,正是人生得意,年轻有为之时。 青林区,是青林市的六个管辖区之一,辖区内有八个街道办事处,二百多个行政村。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发展中地区。 虽然被阑尾炎的痛苦折磨着,但是,程放那张温如暖玉的脸不仅给人一种极想亲近他的感觉,还带着一股难以侵犯的超然之气。 金敏芝又窘又慌地贴在门墙边,直到医院的高层领导和主治医生毕恭毕敬地跟了进去,这才想起溜之大吉。 “门口那位护士,你过来!” 好背啊!这是金敏芝心灵深处的声音。此时的她不但跑不了,还被程放温和地唤到了病床前。 “这位护士,麻烦你来给我输液!” 金敏芝愕然地看了看程放,又不安地看了看齐齐地射向她的十几只眼睛。心说,我只是个实习护士,打点滴的技术并不娴熟,这不是成心难为我吗? “程秘书长,她是实习护士,还是我来给您输液吧!” 就在金敏芝为高护士长的解围沾沾自喜之际,程放又说话了。 “你不也是从实习护士过来的吗?就她了,不经历练习,哪能成为优秀的护士?”说完,程放抬起那双俊美的桃花眼,淡然地对毕恭毕敬地站了一圈的医院高层说道:“护士长和这位小护士留下,你们去忙吧。” 好紧张,不光是金敏芝,就连站在她身旁的高护士长也很紧张。 敏芝微抖着双手配好药液,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程放那只筋骨分明的手,在他貌似安然的状态中扎下了第一针。 程放的手白皙修长,经扎带一捆,手背上的血管更加清晰。 真是丢人,由于太过紧张,第一针扎偏了。 金敏芝臊了个大红脸,手指更加不听使唤。还好,程放一直微闭着双目,并没有看到她的糗相。 沉着,沉着!敏芝一边告诫自己要沉着,一边鼓足了勇气二次试针。 糗大了,由于用劲太大,居然扎穿了血管。 金敏芝有些发毛,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粒。程放却睁开微闭着的眼睛,让人琢磨不透地笑了。 丢人现眼的第三针愈加让敏芝糗相百出,她抖着纤白的小手一连扎了两次,不是滑过血管,就是用劲太轻没有刺透皮肤。这一回,她又羞又急地掉起了眼泪。 “别紧张,慢慢来,我经扎着呢!”程放极有耐性地安慰着,随后,伸过了另一只手。 在高护士长的帮助下,金敏芝终于地给程放打上了点滴,因为过度紧张,破涕而笑的她出了一身透汗。 金敏芝以为这会是个让她终生难忘的小插曲。临近下班时,躲在输液室里神游的她依旧在想像着程放那张儒雅而温和的笑脸。 “金敏芝,到办公室来一趟!”大声喊话的是高护士长,想到发生在高护病房里的糗事,金敏芝心惊肉跳地进了办公室。“敏芝,有位出诊的病人,需要你去一趟。” 第九章:情不自禁 金敏芝面有难色地盯着高护士长,她还要赴罗军铭的七点之约,如果出诊,肯定误了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护士长,我还有事,可不可以让别人去?” “金敏芝……”向来冷颜的高护士长居然和颜悦色地看着敏芝,“我只能告诉你,出诊是医院对某些特殊病人的特殊照顾,也是实习护士表现的大好机会。如果没有上面的人推荐,你们这些护士留在青林医院的机率几乎是零。主任已经开好了药,你就安心去吧,说不定这次出诊可以改变你的命运,更何况,病人指名要你去!” 联想到气质超然的程放,敏芝心里倏然一动。 留在青林医院是所有实习护士的梦想,更何况此时的敏芝还想与罗军铭双宿双栖。 傍晚时分,金敏芝被一辆黑色轿车载到青林西郊的瑞西山。这里风景如画,小河潺潺,一座座掩映在半山腰上的小别墅就像彩笔画上去的,赏心悦目。 汽车在一栋雅致的别墅前停了下来,中年司机很客气地把金敏芝请下车,而后开了右首的角门。直到她进了院里,这才神秘地合上角门,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从司机合上角门的那刻起,异常紧张的金敏芝突然萌生出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万一不是那个人怎么办?敏芝诚惶诚恐地站在院子里,毕竟那时的她只有十八岁,是个刚踏上社会的实习护士。 别墅的门倏然开了,门口处站着丰神逸采的程放。他穿着随意的休闲服,微卷而蓬松的头发上带着些许的湿气。 “进来吧,美丽的天使!”程放灿然一笑,那股精气神,根本不像个有病在身的人。 尽管紧张,腿肚子抽筋,金敏芝还是舒心地笑了。 从程放的年龄上看,他应该是位有家室的政府官员。尽管对他存着好感,可是,想想即将出国研修的罗军铭,敏芝的心又像被猫抓过一样难受。 金敏芝不想错过罗军铭,毕竟,他们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就算见到程放时依然会心动,但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与程放之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不仅是年龄上的差距,还有身份及道德上无法逾越的差距。出身寒微的敏芝只想努力工作,安安分分地供奉父母颐养天年。 于是,她开始祈祷奇迹出现,祈祷程放这个君子不要辜负了在她心中的美好形像。 眼前的别墅豪华气派,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敏芝刚刚走进客厅,程放便关上了别墅的门。她有些无措地回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忐忑中的心愈发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算光明正大也是好说不好听,更何况瑞西山远离闹市。 “门没锁。”程放善解人意地笑了笑,随即指了指厚实的真皮沙发,“先坐会儿。” 金敏芝拘紧地看了看沙发,终究没敢坐过去。程放又笑了,他温和地接过敏芝手中的器具箱,优雅地倒了两杯红酒,很随意地道:“陪我喝一杯。”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看着茶几上的酒,敏芝越发紧张了。 “程……秘书长,我不会喝酒……”她满脸恓惶地看着眼前的俊男人,越跳越急的心仿佛一张嘴就能从嘴里蹦出来。 程放并不接敏芝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很有耐性地欣赏着,“嗯,的确是位非常有魅力的天使!” 女人就怕被赞美,尤其是被一个气质高雅、极有身份的男人赞美! 敏芝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的护士服,心却忽忽悠悠地飘了起来。 别墅里,落针可闻。 冷不丁看到茶几上的器具箱,醒过神来的敏芝又慌里慌张地道:“程秘书长,我该给您输液了……” “不急……”程放笑了笑,深情款款从茶几上端起酒杯。“仅此一杯!” 敏芝紧张地绞着两只没处放的手不安地看着程放。她虽然单纯,却不是傻瓜。就算对程放依旧有好感,却怕着了他的算计。 “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程放突然明白了什么,了然地笑道。 看着程放那张让人失心的笑脸,敏芝终于不淡定了。人家明明很儒雅,倒是她杂七杂八地想了太多。为了表示对程放的歉意,她二话不说地端起酒杯…… 由于喝得太急,敏芝呛得涕泪横流。 “对不起,真的不该让你喝酒。”程放连忙站起身子,很有分寸地拍打着敏芝的后背,一边道歉,一边把纸巾递到了她的手中。 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又窘又糗的敏芝愈发红了脸。 为了消除敏芝的窘迫,程放再次坐回到沙发里,微笑着问:“你叫金敏芝?” 程放一笑再笑,不管金敏芝怎么看,他都不像那种有狼子野心的人。 “呵呵,问你话呢!” “啊?”敏芝恍然地看着程放,露出呆萌的神情。 “小可爱!”程放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好看的嘴,颇为优雅地笑道:“你叫金敏芝,不是本地人吧?” 他的嘴巴真好看,不但棱角分明,笑起来还微微地翘着,像是……陈坤!对!程放的嘴巴像陈坤。 敏芝迷茫地看着微笑着打量着她的程放,心,却迷失在像雾像雨又像风中。 “真美……”不只敏芝失了心,程放也在敏芝的憨态中失心了心窃。他情难自禁地走到敏芝面前,缓缓地抬起她的下巴,含情脉脉地送过那两片好看的唇。 短暂的失忆后,金敏芝嘤咛一声逃离了程放的诱惑。 程放有些失落,含情脉脉的眼眸中瞬间涌出一丝淡淡的忧郁。他黯然地叹了口气,突然端起酒杯,仿似要把所有的不甘全部吞咽到肚子里。 “程,程秘书长……”程放的样子让敏芝心疼,她颇为冲动地夺过程放已经喝了一半的酒杯,无措的神情既透着紧张也带着娇憨。 “怎么?”程放眼神一亮,好看的唇又翘了起来。 “你……那什么,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 敏芝又被程放迷住了,应该说,是被那两片好看的唇迷住了。如果再有一次情不自禁,她绝对没有拒绝这张嘴的勇气! “你……你有阑尾炎,真的不能喝酒……”金敏芝终于为她的冲动找到了借口。 “酒都倒上了,不喝可惜!” 金敏芝一咬牙,一闭眼…… 好喝,真好喝,沾着他唇香的酒真的很好喝! 程放愣愣地看着金敏芝,再次俯过身子,温热的指腹定在她肉嘟嘟的唇上,足有两分钟。 第十章:心慌意乱 让人心慌意乱的两分钟。 就是这两分钟,最终让失了心的金敏芝清醒起来。她又想起了程放的官位,想起他可能拥有的幸福家庭,也想起了约她见面的罗军铭。 更让敏芝郁闷的是,她差点忘了她对酒精特别敏感,泛起迷糊时大脑还会时不时地出现断片,常常说出或做出让她自己都觉尴尬的话或事情。 耳热心跳脸发红,敏芝局促地搓着手,这么快就酒精上头了? “不舒服?”程放敏锐地发现了敏芝的异样,弯下身子体贴地问。 淡淡的烟草气息合着红酒的芬芳突然蹿入敏芝的鼻翼,她偷偷地嗅着,居然生出扑入程放怀里的冲动。 “嗯?”程放的手刚刚贴到敏芝的额头上,冷不丁清醒过来的金敏芝就像受到惊吓似的仓皇地逃离了程放的可触范围。 “那什么,程秘书长,我七点有个约会,还是……还是先给您输液吧。”为了抵御程放的诱惑,敏芝终于横下心思,板着一张红透了的脸毅然绝然地说道。 程放静静地审视着敏芝,似是要看穿她的心。 金敏芝又慌了,程放的目光太具诱惑力,一直这么看下去,保不齐她会先投降! “求你……放过我吧……”大脑一阵断片,敏芝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当局者迷。敏芝以为,只要离开程放她就可以安心的约会罗军铭,却未真正的意识到,遭遇程放的刹那间她与罗军铭那点可怜的缘分便到了尽头。 程放嘴角微翘,好以整瑕地打量着敏芝。 呃,好像说错话了。敏芝突然捂上嘴巴,原本白嫩嫩的皮肤瞬间染成了桃花色。她慌里慌张地把手插进衣兜里,冷不丁摸到罗军铭写给她的那纸便条,原本泛上红晕的脸立时青了。 见异思迁!被酒精催热了脑袋的敏芝走心地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个见异思迁的坏女人。 敏芝的脸就像一副生动的水彩画,赏心悦目的同时突然划过一抹浓浓的败笔。 明显感觉气氛不对的程放敏锐地捕捉到了敏芝的变化,蹙起的眉头带着深深的探究与疑惑。 “怎么回事?”说话间,程放突然抓起敏芝揣在口袋里的那只手。 因为没有设防,敏芝那只抓着便条的手被程放从兜里生生地拽了出来。 “我可以看看吗?”程放眼神犀利地盯着敏芝,似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严肃起来的程放儒雅中带着一股当仁不让的霸气。如果可以选择,金敏芝更喜欢笑得让她失心的程放。 敏芝嗫嚅着唇,捏着便条的手下意识地抖着,极像一个做了亏心事的小媳妇。 “呵呵,果真有约啊!”程放快人快手地取过便条,带笑的眼神阴晴不定。“医院里的处方单既方便又实用,金小姐,他是位大夫吧?” 金敏芝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惶惶地摇了摇头。 程放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罗军铭只是个刚起步的小大夫。金敏芝真怕程放是个笑里藏刀的小人,因为对她抱有目的从而伤害无辜的罗军铭。 “近水楼台先得月!”程放挽惜地说着,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捌角处指向六点的落地钟,随即拎起茶几上的红酒淡淡地道:“随我上楼,准备输液。” 醋意翻腾间,程放心里居然多出一股说不出的伤感与失落。 吃醋?难不成我也会吃醋?程放不自觉地看了看低眉垂眼地走在身后的敏芝,这才噗地一笑,步履坚定地上了二楼。 二楼主卧室不但宽敞而且奢华大气,名贵的红木家具和古色古香的各种摆设,以及那些先进的家用电器无不显示出主人的高贵与权势。尤其是那张红木床,雕龙附凤精美绝伦,不仅有实用价值,还有极高的收藏价值。 当然,最惹眼和最不谐调的是大床上的白色床单。 程放把手中的酒放在床头柜上,随意地躺到大床上。 他的反差太大,不仅没了儒雅的笑容,还带上了拒人千里的味道。 直到程放安然地闭上眼睛,心里揣着兔子的敏芝这才慌里慌张地配制药液。 卧室里有一个非常精美的挂衣架,敏芝想都没想便把输液瓶挂到衣架顶上,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喝了酒的原因,总之,她又出错了。 玻璃器皿的输液瓶莫名其妙地摔在地上,配好的药液和闪着寒光的玻璃渣在暗红的地板上格外醒目。 金敏芝手无足措地立在原地,紧紧地咬着失去红润的唇,生怕一不小心哭出声来。 程放极为冷静地睁开那双好看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一声喟叹之后,终于淡漠地说道:“把地板收拾一下。” 漏跳了好几拍的心始终带着隐隐的不安。误了约会是小事,误了程放的病她金敏芝真的担当不起。 即使是个再没脑子的女人,也能看出程放的心思。可惜,敏芝喝了酒,喝过酒的她脑子是不会捌弯的。 收拾好地板上的残渣药液后,敏芝又诚惶诚恐地站到程放床前,她在等一句话,一句能决定她命运的话。 “你可以走了!如果真的不舒服,我会去医院。”程放依旧闭着眼睛,他的眉头微微地蹙着,筋骨分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到了右下腹。 心,空得厉害,好像掉了许多东西。当不舍的情怀涩涩地充斥着金敏芝的心房时,她突然有种想拥抱程放的冲动。 程放是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他五官端正,剑眉微蹙,精纺棉的家居装中,微微蜷起的长腿带着颇为优雅的弯度时不时地吸引着敏芝的眼瞳。 人要是生得好,从头到脚哪哪都是美好的。因为不舍,敏芝提着一颗患得患失的心试探地问。“是不是又疼了?要不要陪你去医院?或者……我帮你揉一下?” 程放轻轻地嗯了一声,垂下了抵着痛处的手。 一度失落的心充盈着前所未有的喜悦,金敏芝小心翼翼地揉着程放吃痛的右腹部,生怕用力过度弄疼了他。 蓦地,程放轻轻地哼了哼,突然睁开的桃花眼中透着某种特殊的渴望。 金敏芝一击灵,本能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她还不满十八周岁,也没经历过男欢女爱的过程,看着程放腿根处支起的帐篷,她的脸通地红了。 第十一章:想装天使别喝酒 饮食男女,食色性也。即使知道这个道理,即使再喜欢眼前的男人,情窦初开的敏芝依然被程放的状态吓着了。 “那……那什么……我该走了!”她羞怯地垂着头,根本不敢再看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的程放。 程放虽然阅历丰富,感情方面却相当的淡漠。儒雅内敛的他从未想过会被自己的身体所出卖。因为尴尬,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初经人事的小伙子,脸上透着极不正常的红晕。 “对不起。”他颇为无措地坐正了身体,却不知道怎么为这具糗态百出的躯体降温。 短暂的静默后,感觉越来越难以自控的程放隐忍地从床头柜里抽出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暗哑着声音冲敏芝说道:“山路虽然静了点,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这钱你拿着,下了山就能打到出租车。” 看着越来越古怪的程放,再看看他那张儒雅中略显抽搐的面庞,敏芝心里突然泛出些许的感动与委屈。 她死死地咬着红嘟嘟的唇,患得患失的心里又起了波澜。 “有问题吗?”看着那种只有小女孩子才能透出的娇憨相,程放眉峰一挑,透着精光的眼睛里愈发带上了某种期待。 “那什么……我有正当职业,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女人。”敏芝突然扬起脸,明明知道程放没有污辱她的意思,却口是心非地带上了对程放的不满与愠怒。“我认为,你是在污辱我!” 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生意场上,他都能做到八面玲珑游刃有余,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眼前这个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孩子。 或许,从心底里放手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想至此,他郑重地扬起那张俊逸中透着清冷的脸,不急不徐地道:“如果借钱也是一种侮辱,我可以向你道歉。” 不愠不火的话如同一记闷雷狠狠地炸在敏芝那颗依然带着憧憬的心田上。既然在这个男人面前连最起码的自尊都保不住,继续留在这里只有自取其辱的份。 她匆匆地收拾好器具箱,因为憋屈,肩头一抖一抖地抽着。 程放突然后悔了,想拥有敏芝的感觉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地从心尖溜过。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魔鬼,这个魔鬼便是冲动。再理智的人一但冲动起来,便会失了应有的分寸。 程放是个极为理智的人,他讨厌失了分寸的自己,更讨厌虚伪中透着卑鄙的自己。问题是,他驾驭不了自己这颗极想亲近敏芝的心,正是因为此,才让以正人君子示人的他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 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当神情恍惚的敏芝拎着箱子走到门口时,程放突然真诚地说道:“出了门往左捌,顺着山路就能走到镇上。对不起,敏芝,再有定力的男人也有失心失态的时候……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因为喜欢你就扼杀了你的幸福。赶紧下山吧,如果顺利打上车,应该误不了你的约会。” 这算什么?真情告白还是挑战她的底线? 金敏芝也曾有过小女人的梦想,那就是找个成熟稳重的好男人为她撑起一片天。程放的确可以给她撑起一片天,却给不了一个她想要的家庭!尽管如此,她依然期待程放能够挽留她,或者再说一次喜欢她,那时候,她一定可以毫无顾虑地扑入他的怀抱。 遗憾的是,程放非但没有开口,反而下了逐客令。 出了大门就往右跑,直到越跑越吃力,敏芝这才发现跑错了方向。 心,撕裂般的疼,不是因为跑得太快,而是因为舍不了程放。她神情恍惚地沿着原路往回走,由于满脑子全是程放的影子,踉跄的敏芝根本没发现即将临到眼前的危险。 瑞西山上的别墅依山而建,每幢别墅自成一体,都有单独的入户路径,就像一幢独立的小庄园。别墅前的山路呈蜿蜒回旋状,因而,进入别墅区的车辆大都行得很慢。 该着敏芝点背,魂不守舍的她刚刚走近程放的别墅,一辆转过自然弯路的越野车便晃着大灯风驰电掣地到了眼前。 此时的天刚刚放下黑幕,正是视物最不理想的时候。由于受惊过度,慌不择路的敏芝刚想反身避开,哪承想转身过速,失去重心的她狠狠地摔到柏油路面上。 敏芝倒地的一刹那,发现情形不对的越野车一个紧急制动,大半个车身倾斜着扎进了茂盛的灌木丛。 她迎着灯光又惊又怕地抬起身子,这才尴尬地发现浑身酸痛的她就像一个被困在灯光中的小丑,正狼狈地抓着器具箱惶惶地注视着从越野车上跳下来的青年男子。 “能站起来吗?不能站就赶紧说话!”修长而挺拔的青年男子背着灯光立在敏芝面前,极不耐烦的声音在暮色四合的傍晚透出与年龄不符的焦躁。 “能……能站起来……”炽亮的车灯中,几乎忘了疼的敏芝惊魂未定地站直了身子。还好,腿能站,胳膊能动,就连手中的器具箱也完好无损。“对不起……”她不安地垂着头,嗫嚅着唇连声道歉。 “晦气,居然撞上个出来卖的女人!”年轻男子深深地嗅了嗅,突然带着一身戾气恼怒地喝道:“真他妈有病,想装天使就别喝酒!” 背着灯光的年轻男子口气粗暴,就算夜幕遮住了他的神情,敏芝也能猜出他脸上的盛怒与鄙视。 “我……我是青林医院的护士……”敏芝连忙捡起地上的护士帽,悲感地为自己辩解道:“真的,我是来给程秘书长打点滴的……”或许怕眼前的男子不相信,毫不设防的敏芝特地做了补充说明。 “就你这德行?”青年男子反口相讥,眼神越发犀利起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嘲讽道:“拜托,下次别装护士,以免玷污白衣天使的形像。” “我的确是青林医院的护士。”金敏芝有些急,被污辱了的感觉比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切,整张脸红的像关公,出诊护士有喝酒的先例吗?既然你的人没事,就赔我车吧!我这辆车价值百万,划道口子也要几万块钱才能修补利落。我也不跟你多要,赔一万好了!” 第十二章:鬼使神差 一万?金敏芝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虽然喝了点小酒,此时的敏芝却非常清醒。她知道一万块对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也尴尬地意识到由于出诊匆忙,此时的她连半毛钱也没有。 被讹了!虽然被讹诈,敏芝心里却涌出一股莫名的激动。她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光明正大地进到别墅找程放,程放不仅可以洗涮她的耻辱,还可以狠狠地威慑一下眼前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年轻人。 “既然你非得要我赔,我也要找个人来鉴定一下,如果你的车的确需要修,我不会赖你的帐!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很快就出来。” 心突突地跳着,脸也火辣辣地透着热度。这不是害怕,而是激动。跑上二楼的刹那间,金敏芝不但忘了先前的尴尬,更忘了与罗军铭的七点之约。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程放已经深深地扎根在敏芝的心田上,就算以后下地狱,她也不想放弃让她失心的程放。 再精明的男人一但情感受挫也会萎靡不振,例如程放。 金敏芝跑出别墅的一刹那,他的肠子就悔青了。活了三十八年,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一见倾心,什么叫追悔莫及。因为身份地位及道德理性的约束,万般无奈的他不得不黯然地面对已经放手的事实。 程放机械地喝着手中的酒,既然放手的后果是就是面对孤独,那么,以后的他或许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品尝这杯用孤独与后悔酿出的苦酒。 嘭,紧闭着的房门被狼狈而又紧张的敏芝大力撞开,看到她沾上灰渍的衣裤,以及额头上的小块乌青,程放蹭地站了起来,几步奔到她的面前。 “怎么回事?摔着了?” 比起那个冷漠而无情的年轻人,此时的程放简直就是敏芝心里的神。 人一但被比做神,他的所有缺点也会变成优点。更何况,眼前的男人不仅地位尊崇,而且亦父亦兄,俊逸非凡。 人的命,天注定!或许,这就是命。如果没有这个小插曲,金敏芝也不会鬼使神差地回到别墅。 “我……”她强忍着扑入程放怀里的冲动,竭力不让眼泪流出来。“撞车了!” 程放愈加紧张了,他的确听到过刹车的响声,因为敏芝出去的早,这才没往她身上考虑。 “有没有伤到?活动一下让我看看……”他不停地活动着敏芝的四肢,切切的神情比自己受到伤害还要紧张。 “是我……我把车撞了……”敏芝泪眼迷蒙地扑进程放怀里,栗栗地抖动着。 若是真赔一万块钱,她宁可让车把她撞死。 “傻瓜……”入怀的身子又软又糯,程放心里一热,怜惜地抚着敏芝的头,用诙谐的话语化解着她的紧张。“你又不是铜身铁臂,哪能把车撞了。” “真的,那个人说……”敏芝越说越委屈,抱着程放的手不由自主地越勒越紧。“那人说他的车值一百万,就是划上几道口子也要花好几万来修,他说……说我弄伤了他的车,要我赔一万块……” 程放向来隐忍,这会儿真的不淡定了。瑞西山上的住户非富既贵,开辆一百万的豪车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还没遇到过把人撞了还敢跟人要修车费的主。 “你等着,我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敏芝慌忙松了手,带着泪水的俏脸如同一朵带露的玫瑰。 别墅外,除了被车撞压过的绿色灌木根本没有那辆车的影子。 说不出该庆幸还是该抑郁,如果没有那片被碾压的灌木做证明,心如撞鹿的敏芝真怕程放不相信她曾‘撞’车的事实。 华丽的水晶灯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大厅一角的落地钟已经指向七点,程放看了看拘紧地站着的金敏芝,心,却在患得患失中异常苦恼地纠结着。 他曾选择过放手,尽管对曾经的选择深深地懊悔过,可是,真若让他这个不能再言爱的大男人大言不惭地留下只有十八岁的花季女孩,他还是鼓不起这个勇气。 “那个……能借你的洗手间用一下吗?”敏芝嗫嚅着唇,心神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像神一样高贵的男人。 程放指了指左首的洗手间,心里的那丝小甜蜜一览无余地漾在脸上。 楼下的洗手间宽敞洁净,奢华的卫生洁具暖暖地泛着象牙白的光泽。敏芝大瞪着好奇的双眼,似乎想从宽敞的卫生间里寻觅想像中的蛛丝马迹。 漫说洗漱架上的毛巾是未用过的,就连橱柜里的各种洗涮用品依旧带着精美的包装,像是刚刚买进来的样子。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如此豪华的别墅里为什么没有女主人的半丝踪迹。因为有了以身相许的臆想,金敏芝愈发好奇了。 思思量量地琢磨了好一地儿,敏芝终于洗净双手,又把额上的乌青用留海仔细遮掩着,这才半垂着脑袋,羞羞答答地走了出来。 落地大钟刚好指到七点二十,已经过了敏芝与小大夫约会的那个点。尽管如此,只要一想起那张便条,程放依然涩意连连。 程放外表儒雅气质超然,骨子里却精明干练睿智而谨慎。他不仅想得到敏芝的人,更想得到她的心。如果敏芝心里依然装着那个人,就是遗憾一辈子,他也会狠下心来选择放手。 “你……真的没关系吗?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着像花儿一样羞答答地站在面前的金敏芝,程放的心又没了方向。 敏芝婉然一笑,清澈的目光不经意地投向角落里的落地钟。 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一下子触到了程放的底线。“你稍稍坐会儿,我这就让司机过来。如果那个人真的爱你,他会一直等着你!” 尽管说完这句话的程放再次悔断了肝肠,为了试探敏芝的真心,他有模有样地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等等!”敏芝像个小豹子似的敏捷地抢过程放的手机,冷不丁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放肆,她手一哆嗦,手机摔在地上成了两瓣。 第十三章:才子佳人 那时的手机,对金敏芝这种贫寒人家的孩子来说还是奢侈品,撞了有钱人家的车,摔了程放的手机,哪一样都是灭顶之灾。 “我,不是故意的……”敏芝不知所措地拾起摔成两瓣的手机,惶惶地放在茶几上。 “没关系,一只普通的手机而已……”程放温和地笑了笑,眼里满是期待。 “我叫金敏芝,鲜族人……” “我知道!” “那个……我还差三个月才够十八岁。” “嗯,我也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敏芝慌了。 程放笑而不语,只是真诚地看着敏芝。 “我刚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只有三天……他明天就要去北京了,所以才会约我见面……”敏芝极不自然地咬着发涩的唇,愈发紧张地绞着双手,“那个……那个,我们牵过手,他想吻我来着,因为紧张……没成……” “你还想说什么?”程放的眼角湿润了。 “我还想说……”敏芝突然扬起脸,异常坚定地看着程放。“如果三天之前遇到你,我绝对不会同他牵手!” 金敏芝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负了罗军铭,她只能用对不起来形容;如果失去程放,她会遗憾一辈子。 程放情不自禁地抱起敏芝一步一步上了二楼。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他小心翼翼地把敏芝横放在大床上,深情款款地道。 程放的确想对敏芝好一辈子,这既是他的心里话,也是他最直接的表白。 “我会记着你的话,也会……喜欢你一辈子……”这也是金敏芝的心里话,尽管想过程放是个有家室的人,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温情在才子佳人的眼眸中彼此传递,因为紧张,敏芝的唇细碎地抖动着。 程放是个过来人,他知道敏芝的娇羞,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尽管如此,他还是情难自禁地吻上敏芝了的唇。 敏芝的手不由自主地搂上了程放的脊背,唇齿缠绵间,深深地醉了。 蓦地,两道强烈的光束穿过镂空的落地窗帘影照在卧室的墙壁上。随着短促的汽车喇叭声,炽亮的灯光又诡异地熄灭了。 有人来了!敏芝一惊,绵软的身子瞬间石化。 “别紧张,我下去看看!”程放敏锐地抬起身体,波澜不惊的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深沉。 敏芝惶惶地抓着程放的衣角,不安地道:“不会是……撞车的人找上门了?或者……” 她终究没有说出口,与其被程放的妻子捉奸在床,她宁原找上门来的是前者。 “你想多了!”程放淡定地拍了拍敏芝的肩头,转身下了二楼。 就算程放再淡定,敏芝心里也不消停。她的确喜欢程放,哪怕这个男人早就成家立业,也不影响她喜欢程放的决心。 她悄悄地尾随着程放,伏身在客厅的大门后。 借着朦胧的月光,敏芝从门缝里看到了那辆差点撞到自己的车和那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 “你怎么找到这儿了?”南而来的风把程放那番略显不悦的话清晰地刮到了敏芝的耳朵里。 大脑一阵空蒙,有了短路的迹象。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清醒过来的金敏芝还是又惊又怕。 真的糗大了!他们不但认识,而且熟悉。 “差点撞了个假护士,她不要紧吧?”青年男子问。 “应该没事了。”程放并不纠正男子的错误,而是淡定地答道。 “呵呵,你还真是听话!”青年男子的笑声里带上了无可奈何的意味。“不过,那女人看起来有点小,好像不适合……”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程放平静地打断青年男子的话。“况且,我没打算让她知道。” “哪个她?”男子紧紧相逼。 短暂的沉默后,程放不带情绪地说道:“总之,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从你嘴里知道这件事!” “ok!恭祝程秘书长好梦成真!不过,太小的女人没定性,你要小心了!”青年男子无所谓地吹了声口哨,驾着他的百万豪车飞驰而去。 金敏芝费解地听完他们的对话,又凭主观意识把这番话总结了个大概。此时的她不止迷失在程放的笑脸里,还无怨无悔地做好了飞蛾扑火的准备。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程放才回到二楼。尽管依然带笑,他的脸却有些苍白。 “真是撞你的那个人,还好相熟,这事过去了。”程放一边说,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格子睡衣,并指了指门旁的卫生间。“我去放水,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主卧里的卫生间虽然没有楼下客厅里的大,其奢华程度依然让耳热心跳的敏芝眼花缭乱。她含羞带涩地以为程放会像某些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与她一同沐浴,直到他心事重重地出了洗浴间,乱了心绪的敏芝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之前的美好与期待已经在那个相熟男子的到来中成为泡影。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睡意全无的金敏芝穿着程放那套又长又大的睡衣像尊泥塑似的站在落地窗前,无聊地数着天上的星星。直到数乱了脑子,这才晃晃悠悠地下了二楼。 楼梯处,亮着一盏桔黄色的壁灯。金敏芝一直以为她奉为神的那个人为了遮掩被熟人发现的尴尬已经了回家。直到下到客厅,这才意外地发现大睁着眼睛半躺在沙发中的程放。 “你怎么下来了?”程放连忙坐正身体。 看着挤满烟缸的烟蒂,敏芝甩着长长的衣袖偷偷地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她都做好飞蛾扑火的准备了,程放既然没有回家,为什么要以如此的状态漠视她的存在。 “乖,别吓我……”程放看到了敏芝的小动作,连忙把她揽到怀里。 好闻的烟草气息深深地诱惑着敏芝那颗遗失了自我的心。这是成熟男人的标志,也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我是不是不该留在这里?” “如果你走了,我会遗憾一辈子!”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在那个大房间?” “因为你太小,我怕伤到你……” “我虚岁十九了,而且,我可以为我的行为做主!” 程放再次抱起金敏芝,步履坚定地上了二楼。既然一见钟情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他就要让它开出最美丽的花。 第十四章:浪漫因子 没有花前月下,没有海誓山盟。意乱情迷的敏芝就像个被抱进新房的新娘,惶恐而羞涩地享受着程放的亲吻。直到破茧成蝶,成为程放真正的女人。 玉容娇颜千百媚,圣洁殷殷绣合欢。永夜撒下万番爱,不留遗憾到天明。 金敏芝睁开疲乏的眼睛时,天已经大亮。卫生间里有洗漱的声音,窗外,还有小鸟啾啾的鸣叫声。 纯白的棉质床单上,有她用贞洁绣成的合欢花。敏芝突然喜欢上了白床单,因为,它可以把爱情之花衬托的更加灿烂。 床头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的衣服,闻着淡淡的水果香味,金敏芝瞬间感动的找不着北。 昨天晚上,她就发现了楼下卫生间里那个带着烘干的洗衣机,因为不会用,她干脆放弃了洗衣服的打算。没想到,程放不但洗了她的外衣,甚至连她那两件廉价的内衣也洗得干干净净。 因为感动,敏芝痴痴地想,就算一辈子没有名份,她也认了。 “醒了?”程放微笑着走出卫生间,此时的他已经穿戴整齐,青黑色的西裤,洁白的衬衣,再加上修长的身材儒雅的脸,标准的谦谦君子。 “嗯,醒了……”敏芝突然红了脸,连忙用薄被把自己的身体和醒目的合欢花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那什么……几点了?” 程放的微笑是蛊毒,每次面对,敏芝都会耳热心跳,乱了分寸。 “七点!” “呀,要迟到了!那什么……麻烦你转过身子,我要穿衣服。” 程放宠溺地拍了拍敏芝的脸颊,善解人意地背转过身。直到敏芝把染上血渍的白床单从床上拉下来,他才悄悄地转回身,附在她的耳边幸福地说道:“不准洗,我得留着做纪念。” 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属于自己的浪漫因子,程放也不例外。遇到敏芝之后,他不但找回了年轻的感觉,也看到了关闭多年的希望。他告诉敏芝,再过十分钟他就要去上班了,希望敏芝能够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金敏芝很想留在这里,她也怕离开后就会与这个优秀的男人失之交臂。可是,想想含辛茹苦的父母,她又不能不去上班。 此时的金敏芝依然很单纯,她并未意识到程放是个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金主。她只知道自己是父母下半辈子的依靠,她还想通过程放给她争取到留在青林医院的一席之地。 “我想去上班……”尽管身子有点发飘,浑身像散了架子似的透着不适,敏芝还是坚定地抬起头。“那个……程秘书长,能求你件事吗?” “嗯,说来听听。” 敏芝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向程放提要求明显带着交易的味道。“那个,没什么事了,我就想去上班!” “呵呵,机会仅此一次,过时可就没了哦!”一向沉稳的程放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想留在青林医院,我会做个最优秀的实习护士……” “就这事?” “还有……”敏芝落泪了。“你……会记得我吗?” 面对单纯的金敏芝,程放知道自己的玩笑有点不合时宜。他疼惜地把敏芝揽在怀里,并郑重地表示,他不但不会忘了敏芝,还会一辈子对她好。看到敏芝那张破涕为笑的脸,程放突然问道:“敏芝,你很喜欢护士这个专业吗?” “说不上很喜欢……”敏芝涩涩地低着头,不敢仰视程放。 “说说看?” “其实,上卫校前我已经考上了重点高中,因为爸爸长年有病,只得放弃了。我需要赚钱给爸爸看病,必需留在青林医院……” 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他不但清楚敏芝的现状,也知道她家面临的困难。他有他的想法,也有他的顾虑,他肯定会帮敏芝,却不急在这一时。 金敏芝是鲜族人,母亲曾被喻为美丽坚贞的金达莱,父亲是小学老师。敏芝十岁那年,十八岁的哥哥失足落进深崖,中年丧子的父亲因此长病不起。 为了远离那块伤心的土地,敏芝一家跟着几个同乡来到了临山靠海的青林区。 那时的青林区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为了生活,敏芝的母亲在远离市场的地方租了两间便宜的老房做为他们临时的家,又东拼西凑了几千块钱在市场边缘买下三间没有房产的普通砖房,开起了鲜族风味的小吃店。 而今,市场面临拆迁,母亲买下的三间砖房不但没有产权,还被勒令停业配合拆迁。如果房子无条件拆迁,他们一家也就失了吃饭的饭碗。 “敏芝,又想什么呢?”程放怜惜地吻着敏芝额前那块淡化了的乌青,温和地问。 “想爸爸妈妈了……”由于市场拆迁,离家多年的父母不得不返回老家修补家里那几间濒临倒闭的老房子,还想动用仅剩的几个钱托托关系,在老家给敏芝找个差不多的医院。“秘书长……”敏芝蓦地红了眼圈。“我妈原来在市场开了家小吃店,现在市场拆迁,我家的小吃店很可能要白拆了,如果我不能留在青林医院,就得跟父母搬回老家。我……舍不得你……” 金敏芝没说假话,也不想用儿女情长打动程放,留在青林医院是她留在青林的唯一选择。 “别想多了……”程放疼惜地拍着敏芝的后背。“我不会让你离开青林,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别墅的东北角上有个全封闭的车库。为了保护敏芝,程放没叫司机,而是从车库里开出一辆非常普通的黑色桑塔娜娇车。 回到医院后,金敏芝做贼心虚地打扫完护士办公室,又马不停蹄地跑到输液室里整理着输液器具。她不敢看同班护士的脸,更不敢和她们面对面接触,毕竟偷了别人的男人,她怕一不溜神露出破绽,不仅失了为人的尊严,还会失去留在青林医院的机会。 “金敏芝?”是高护士长的声音。 敏芝一阵发懵,这两天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偏偏点她的名! 第十五章:山一样的男人 就算心里再犯嘀咕,金敏芝也不敢怠慢。她带着清洁手套佯装忙着的样子小跑着来到高护士长面前,像个小丫头似的等候吩咐。 “敏芝,赶紧停下手中的工作去高护病房,程秘书长已经来了。” “什么?”因为意外,敏芝像个傻瓜似地瞪圆了眼睛。 “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高护士长眼尖,一下子发现了敏芝额上的乌青。 “走夜路时摔了一跤……”敏芝撒了个小谎。 “怎么那么不小心?”高护士长关切地拍了拍敏芝的肩头,又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敏芝,程秘书长需要在医院里继续治疗,既然点了你做特别护士,你就该把握这个机会,能不能留在青林医院,就看你的表现了。” 高护士长说得在情在理,冥冥中又含着某种深意。敏芝的脸通地红了,她和程放那点事仿佛被精明的高护士长琢磨得一清二楚。 金敏芝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情地走进高护病房时,已经打上点滴的程放正微闭双目,安然地躺在病床上。敏芝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去到他的身边。 “过来……”程放突然睁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翘着的嘴角带着迷死人的微笑。 失去免疫力的金敏芝含羞带涩地走到病床前,臊红着脸颊问:“那什么,程秘书长,你的身体……” 程放伸出那只没打点滴的手轻轻一揽,敏芝的身子便猝不及防地扑到程放身上。 脸,瞬间成了红柿子,本就酸软的四肢愈发失去了抵抗力。 “害羞了?”程放用那只好看的嘴巴轻轻地啄着敏芝那张透出红润的脸,煸情地附到她的耳边问:“想我了没?” 敏之的脸愈发烫得吓人,黑亮的双眸如精灵般含羞带涩地诱惑着程放,让颇为隐忍的程放立时生出把她压到身子底下的冲动。 “去,把茶几上那个保温盒拿过来……”几个呼吸之后,恢复理性的程放笑着扶正敏芝的身躯,温柔地说道。 外一间的茶几上果真有个精致的保温盒。在程放的命令中,敏芝红着脸吃光了盒子里的早餐。 “好吃吗?” “嗯,好吃……” 这是一份难忘的早餐,直到若干年后,敏芝才清醒地意识到那天的早餐是她这个种家庭出身的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的血燕窝。 “敏儿!”程放突兀地唤了一声。 敏芝失神地盯着程放,这声呼唤如父亦兄,既让她感到温暖,又让她感到亲切。 “如果你不反对,我就这么称呼你。”程放极有涵养地笑着,“敏儿,我得休息一会儿,十点左右要见镇上的一位领导……” “嗯,你安心睡吧,我在外一间里守着你。” 十点三十分,病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坐在外一间的敏芝小跑着打开门,蓦地见到像山一样站在门外的这张脸,她傻傻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非常魁伟,年龄也有些偏大。虽然不及程放高,也没有他的皮肤白,却有着一张同程放相似的面庞和同样好看的嘴巴。 “请问,程秘书长是住在这个病房吗?”来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不怒自威的脸带着少有的正气。 敏芝明显地愣了愣,在这个一脸正气的男人面前,她居然忘了程放就是程秘书长。 “叔,我在呢,请进吧!” 程放在里面开了口,无措的敏芝则闹了个大红脸。她窘态百出地合上房门,极不自然地随着那个男人来到程放面前。 程放优雅地坐起身子,极为亲切地对近到身边的男人说道:“叔,您请坐。”而后,又淡然地对敏芝道:“金护士,麻烦你去冲杯绿茶。” 委屈是因为程放那双陌生的眼神。冷不丁想起自己的身份,悲凉的感觉瞬间涌遍心房。 虽然还未‘荣升’到小三的位置,悲感的敏芝已经理解了做为小三的无奈与悲怆。她强做镇定地为程放口里的叔冲了杯茶,而后,藏起满腹心酸毕恭毕敬地问:“程秘书长,不知道您想喝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喝,你下去吧!” 程放的口吻越来越冷,敏芝机械地来到外一间,眼底满是泪水。 “你呀,到现在也没学会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说话的是刚进门的男人,含嗔的口吻既带着父辈的慈爱,也带着兄长般的疼惜。“你婶特地给你包了饺子,一会儿达康会给你送过来。” “又让婶费心了!”程放略一停顿,突然压低了口吻郑重地道:“叔,把你叫到这里,就是想跟你说个事儿!这次人事变动有点麻烦,刘云山也动用了关系,他知道自己退休在即,想干最后一任党委书、记,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把你扶正镇长……” 金敏芝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原来,这个男人就是程放口中所说的那位镇领导。也就是她后来的公爹——程守忠。 “程放,真的难为你了!从部队转业做到这个位职,叔已经很知足了。” “叔的能力远胜于刘云山,知人善用才能造福一方百姓。用不了几年,叔就可以书、记镇长一把抓……” “咳……”敏芝听到程守忠干咳了一声,似乎想提醒程放说话小心。 “我让白秘书封锁了消息,没人知道我来住院。她是刚进医院的实习护士,应该不是个乱说话的人……” 嘭、嘭、嘭!轻而急的敲门声不仅打断了里面的谈话,也把坐在房外偷听的敏芝吓了一激灵。她下意识地拍了拍几乎跳出胸腔的心,忙不迭地开了房门。 冷不丁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敏芝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的确,金敏芝需要倒退一步才能仰视这个穿着一身运动装,伫立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当然,她所谓的仰视不含伟大的成分,皆是因为身高的原因。 “天使?”进到门里的青年男人眼神一亮,冷不丁问道。 敏芝瞬间红了脸。昨晚,程放称她为天使,今天,又有一个长相不俗的男人用上了这个称呼。 “我叫程达康,不知道天使怎么称呼?” 第十六章:对你一见衷情了 金敏芝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这个叫程达康的男人。他的身高与程放相仿,身材却比一般人壮硕,尤其是身上的肌肉,像一个个隆起的铁疙瘩。最让人惊奇的是,程达康的鼻梁和嘴巴几乎是套间里那两个人的翻版。 虽然长得人模人样,却不怎么招人待见。 “这里是高护病房,请问您是……” “我是来给我哥送水饺的!”程达康乐呵呵地举起手里的食盒,随即弯下身子很是亲热地道:“天使,你还没说叫什么呢?” “程达康!”套间屋里传来程守忠不满的声音。 “嘻嘻,我爸叫我呢,我先进去,一会再聊……”程达康咧了咧嘴,屁颠屁颠地进了套间。 程达康在里间屋里呆了不足两分钟就毕恭毕敬地退了出来。程放和程守忠似乎还要说事,他歪着脑袋看了看本本分分地坐在沙发上的金敏芝,颇为神秘地合上了套间的门。 “天使……”程达康目光灼灼地坐到敏芝身边,赖皮赖脸地道:“你还没说叫什么呢?” “我……叫金敏芝!”敏芝下意识地往里挪了挪身子,本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程达康,却怕他一口一个天使地叫着。“那什么……你能不能别挨得这么近……” “金敏芝?”程达康嘻嘻笑着,高大的身子越发把敏芝挤到了角落里。“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敏芝有些憋屈,考虑到套间里的两个人,只得忍气吞声再次把身子缩了又缩。 “天使……不,金敏芝,我好像对你一见衷情了!”程达康出人意料地坐正了身子,很是认真地道。 呃?这厮,正经起来的样子倒像个人。敏芝忽闪着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差点被程达康颇为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你真的像一个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天使!”傻愣愣地盯着敏芝那张清纯的面庞和湿漉漉大眼睛,几乎魔怔了的程达康突然把住敏芝的肩头,想都不想地说道:“金敏芝,住院的程秘书长是我哥,在里面陪他说话的那位是我爸,我爸是青林镇最有潜力的副镇长,从现在起我要追求你,直到你嫁给我!”过于激动的程达康像背书似的背完自己的家世背景,突然把敏芝圈到怀里。 程达康是个没有多少自控能力的人。拥抱敏芝的一刹那,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像受到招唤似的丢人现眼地鼓了起来。 面对荷尔蒙异常活跃的程达康,已经从女孩升格为女人的敏芝一边不动声色地摆脱了他的束缚,一边暗暗腹诽道:这厮不仅幼稚,而且雄性激素超标,不去当鸭可惜了。 “你听着,我并不知道你爸是谁,更不知道你哥是谁,我不会嫁给你,也请你自重!”看着蹬鼻子上脸的程达康,再想想套间里的程放,又恼又无奈的敏芝咬牙切齿地低喝道。 “我不信你会不知道!”程达康悻悻地放了手,心里却有点小郁闷。他想上手的女人哪个不是上赶着倒贴,他还不信了,凭他的家世背景,还追不到一个小护士? 消停了不足半分钟,程达康又不安分了。他不管不顾地抓着几次想要起身的敏芝,可怜兮兮地道:“金敏芝,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不好意思,我可以请人为我们做媒……” 敏芝已经被程达康磨得六神无主,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也为了弄明白程放与程达康的远近关系,一时脱不了身的她只得装出随意的样子问:“程秘书长是你什么哥哥?” 说到这个话题,程达康似乎有些遗憾。他下意识地端正了身子,很认真地解释道:“我爸是独子,我哥也是独子;听我妈说,我爸和我哥的爸是堂兄弟……” 尽管程达康解释的有点别扭,敏芝还是听明白了,程放的父亲和程达康的父亲是三代上的族亲,到了程放和程达康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 程达康一直把程放当成他们家的神,为了打动金敏芝,他偷眼看了看套间的房门,煞有介事地说道:“听我妈说,我哥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我奶可怜我哥,便把他接到家里和我爸睡一个被窝。我爸和我哥虽然是叔侄,却像亲兄弟……” 金敏芝一边装做不经心地听着,一边寻找摆脱程达康的机会。眼见程达康的嘴热突突地贴了上来,敏芝突然伸出手,又快又狠地在他的胳膊内掐了一把。 程达康‘嗷’地一声蹦了起来,却动作敏捷地拽住了想要逃跑的敏芝呲牙咧嘴地问:“你干嘛掐我?” “谁让你离我那么近!”敏芝冷冷地板起面孔,用劲掰着程达康拽着她的那只手。 突然,内一间的门开了。敏芝立时青了脸,程达康也讪讪地松了手。 “金护士,该换点滴了!”程守忠不着痕迹地瞪了程达康一眼,程达康立马腿肚子转筋,再也不敢不守规矩。 为了躲避一脸流氓相的程达康,给程放换过点滴的敏芝迅速退出高护病房,躲进了病房对面的配药室。十分钟后,程守忠带着东张西望的程达康走了。 虽然很想回到病房,可是,想起程放在外人面前的那份疏离与冷漠,自尊心受怆的敏芝又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她以为程守忠父子走后,程放就会按动床头的呼叫器招唤她,问题是,四十分钟过去了,他那边依然没有动静。 难不成睡过去了? 冷不丁想到滴空了的点滴,金敏芝再也没了拿捏的心情,慌里慌张地奔进高护病房。 程放的床居然是空着的!看着输液架上那个空空的点滴瓶,敏芝真的慌了。 自程守忠父子离开后,高护病房的门就没开过。即使敏芝再神化程放的形象,也没把他神化到上可入天、下可入地的地步。就在她对着空床一个劲地愣神时,一双温柔的大手悄然搂上了她的腰肢。 “生气了?”从后面搂住敏芝的是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程放。 程放是个人精,敏芝那点小心眼他怎么会看不出。 第十七章:招蜂惹蝶 金敏芝的脸又红了,像熟透了的西红柿。她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人不怕犯错,却怕知错不改。敏芝清楚地认识到,此时的她不过是程放的一个小情人,连做小三的资格都没有。若是放在清代,她金敏芝充其量算皇帝身边的一个小答应,受不受宠,全靠皇帝的心境或是临幸的次数。 与其心里百味杂沉,倒不如正视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金敏芝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程放。 “对不起……”程放突然把脸埋到敏芝的颈项上,“我真怕你会生我的气。” “怎么会……”敏芝臊红了脸。冷不丁看到程放那只依然渗出血渍的手背,热烈跳动的着心就像被冰针划过似的,凉丝丝地透着疼。“你自己把输液针揪了下来了?” “是啊,一直等不到你,只好自己动手了……”程放深情地吮了吮敏芝的耳垂,环在她腰间的那双手越发抱得紧了。 “你怎么不按呼叫器……”敏芝的身子愈发软了,几乎融化在程放的怀抱里。 “我希望你能主动走近我……”程放含情脉脉地掰正敏芝的身子,深情地道:“敏儿,好想你,真的!” 金敏芝做梦也没想这个儒雅高贵、有着极高社会地位的大男人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她晕乎乎地踮起脚,含羞带涩地期待着唇齿间的意乱精迷。 程放吻了金敏芝,如蜻蜓点水,瞬间而逝。敏芝有些失落,这个吻有种敷衍的味道,与他刚才的表现有着强烈的反差。 果不其然,程放的热度稍纵即逝。他痛快地扶正了敏芝的身子,又利落地从床头柜上的公事包里拿出一打崭新的人民币。“敏儿,我得马上去办公室,这些钱你先拿着……” 犹如兜头泼来的一瓢冷水,敏芝心里一抽,委屈的泪水涑涑而下。 “程秘书长,你走吧,我不会要你的钱,也会忘了发生的一切……” “你想多了!”程放怜惜地吻去敏芝脸上的珠泪,含情脉脉地道:“敏儿,想办法请几天长假去瑞西山住些日子……”有了前车之鉴,程放非常谨慎地把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而后又伤感地拥抱着敏芝,“我知道实习护士没有工资,也知道你手头不太方便。因为不能来医院接你,也不能陪你去商场,所以,我心里很不舒服。乖,下班后自己去商场买几身衣服,然后打车回瑞西山,我会在山上等你……” 似是明白了程放的良苦用心,敏芝像个布袋熊似地贴在他的胸前,久久地缱绻着。 程放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几乎不能自控地把敏芝抵在床头,一改儒雅温和的作派发狠地撮着她唇中的馨香。 敏芝又紧张又激动,难不成皇帝想在这种场合宠幸她这个小答应? “金敏芝,电话!”尖锐的女高音犹如晴天霹雳,差点把敏芝那颗跳得正欢的心霹成数瓣。由于太过心慌,敏芝如同石化了似的,好半天没有反过神来。 “乖,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大个顶着呢。”程放极为镇定地拍了拍敏芝的肩头,又把左手搁在下巴上,做了个微笑的动作。 “金敏芝!金敏芝,电话!”一声高过一声的女高意透过半掩着的套间门尖锐地传了进来。敏芝知道这番话是冲着高护病房喊的,换而言之,喊话的人知道她在里面。 高护病房只许指定护士自由出入。敏芝之所以那么敏感,纯粹是因为那个喊话的人。 高护病房外,站着与敏芝来自同一所护校的女陔,她叫孙梦,细眉、细眼、细皮肤,还生了一张好看的小嘴巴。看到表情僵硬的金敏芝,她细眼一瞪,不屑地撇了撇嘴。 敏芝一击灵,三魂立时走了两魄。 孙梦是护校里最活跃的校花,也是心眼最多,妒心最强的醋妹子。因为敏芝长得太水灵,所以,她有事没事便针对敏芝,弄得敏芝每每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 自从与罗军铭拉过手后,敏芝更加畏惧孙梦。她知道孙梦追求过罗军铭,因而,就算与罗军铭确立了恋爱关系,她也不敢公开承认。 不敢公开,并不代表孙梦不知道。为了报复,只要逮到能够打击敏芝的事,孙梦便会添油加醋地奚落上一番。 “金敏芝,没做龌龊事用不着这么磨唧吧?哟?你的脸怎么这么难看?还有额上的乌青,莫不是被人非礼过?”孙梦怪异地打量着高护病房的门,继而,又用一种只有敏芝才能听到的声音,讥讽地道。 孙梦的话又毒又狠,句句刺着敏芝的心窝。正是因为太过在意和程放的那点事,所以,敏芝心里越来越忐忑。 “孙梦,你非得这样说我吗?”敏芝嗫嚅着唇,根本不敢看孙梦的脸。 “嘻嘻,被我说中了吧?”孙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什么,孙梦,不是有我的电话么……”因为知道孙梦的本性,敏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哼!”孙梦果然变了脸,“金敏芝,你还真是个招蜂惹蝶的浪货!” 金敏芝不是本地人,因而,面对骄横的孙梦时,总是显得特别被动。与程放有了关系后,她就更心虚了。即使孙梦出言不逊,敏芝也只能巴巴地受着,不敢顶撞一个字。 “去接电话啊?我又不是男人,少拿那副可怜相来恶心我!” 金敏芝越是隐忍,孙梦也就越放肆。即便遭受此种羞辱,她还是一声不吭地跟着孙梦进了护士办公室,极不自然地拿起横在桌上的电话。敏芝的电话本来就少,除了几位特别要好的女同学,能给她打电话的,只有远在千里之遥的父母。 “喂,您好……” 分机电话传音太大,即使站在办公室门口,也能把来电听个大概,更何况是坐在桌子对面的孙梦。 “喂,是金敏芝吗?我是程达康!” 敏芝张口结舌地看着孙梦,心说,难怪她说我是个招蜂惹蝶的浪货,原来打电话的是程达康这个不良公子。 孙梦一声冷笑,敏芝愈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第十八章:忌意十足 孙梦一声冷笑,敏芝愈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嘻嘻,敏芝,我和爸爸走得太急,忘了告诉你,我今年二十二岁,是青林实验小学的体育老师,还有啊,下午两点左右,我会去医院看我哥,如果你愿意,我想请程放哥为我们做媒……” 在敏芝心里,程达康不但是个混蛋加六级,还是个爱炫爱夸极为幼稚的主。为了极早摆脱看得她心里发毛的孙梦,敏芝回了句程秘书长就要出院了,便挂了程达康的电话。 “金敏芝,你还真有福气,刚来医院实习就遇到了家境殷实的公子哥!”孙梦的话又酸又忌,句句带刺。 “不过是个爱耍笑人的公子哥罢了……”为了顺理成章地回到高护病房,敏芝装出心无城腑的样子回到配药室,并不看居心叵测地跟在后面的孙梦。 “金敏芝,别说我没提醒你,若是傍上程秘书长,你就跨进了青林医院的大门。”因为配药室里没人,忌意十足的孙梦越来越没有顾忌。 “孙梦,我没你说的那个本事,如果你想傍,你去傍吧!”这一次,敏芝真的有些恼,还破天荒地大了口气。 金敏芝恼了,孙梦越发来了精神。她拉着犯嗲的声音笑嘻嘻地调侃道:“给你说哈,我还真想去傍呢,可惜,我没你那福分。嘻嘻,贵人就在眼前,他有权有职,还是青林区出了名的高富帅,你可要好好把握好哦……” 孙梦眯着那双笑弯了的细眼睛得意地走了,许是被说中了心事,敏芝有些心神不宁。就算回到高护病房,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依然如影随形。 “脸色这么难看,没什么事吧?”程放温柔地掰正了敏芝的身子,颇为紧张地看着她。 金敏芝不想分心,也不想让程放不安,毕竟,他还是个病人。想到此,她过掉了孙梦的话,只把程达康的来电大略地复述了一遍。 “就这事?”程放微蹙紧眉头。“你在紧张那个护士吧?” 敏芝愣愣地盯着程放,暗想,他还真是个人精,连这点事也瞒不过他。 程放的确是个人精。人精这个词放在别处是贬意词,用在程放身上应当类似于人中精英的意思。因为涉世未深,直到若干年后,金敏芝才有这样的体会。 “不用想得太多,知道么?”程放似是看出了敏芝心里的不自在,他深情地捧起敏芝的脸,细碎地吻着。“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受委屈。” 金敏芝又被程放的真情感动的找不着北,爱一个人不容易,能被程放如此优秀的男人爱着更不容易。更何况她也不算受委屈,毕竟,此时的她已经成了程放的女人。 “金敏芝!电话——” 当孙梦的声音以极高的分贝地在病房里回荡时,敏芝双腿一软,漏掉一拍的心脏居然出现了短暂性休克。 程放不愧是个沉着果断之人,他极为淡定地把敏芝揽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直到她缓上这口气,这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敏芝,虽然我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但是,我是你的男人,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会替你顶着!” 有了程放这番表态,腿肚子打颤的金敏芝终于有了些底气。她故作镇定地挺起胸脯,在孙梦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叫中出了高护病房。 孙梦别有用心地站在配药室门口,细长的眼睛越发眯成了一条缝。看到敏芝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心里越发不痛快了。“金敏芝,看来有给你撑腰的了,是不是真偷了那个男人?” “嗯,偷了!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进去问一下!”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孙梦就想抓金敏芝的短处,出她的洋像。可是,当敏芝一本正经地把她想知道的结果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时,她反倒不信了。 “得瑟!”孙梦一撇嘴,不屑的神情漾于脸上。 敏芝不再搭孙梦的腔,而是挺直了腰杆进到护士办公室,貌似平静地接起了扔在桌上的电话。 真晕,打电话的还是程达康。这厮为了追求敏芝,把惯用的泡妞手段都使了出来。看到醋意十足地倒倚上门墙上的孙梦,敏芝佯做痛快地应了程达康的邀请。 孙梦的脸拉得很长,原本白净的脸上透着少有的灰青色。她一心傍个可以把她留在青林医院的男人,就是没遇到合适的。眼瞅着敏芝有一箭双雕的趋势,她的脸越来越难看了。 高护病房的呼叫器铃铃地响了,看着恶毒地打量着自己的孙梦,敏芝犹豫了。 “叫你呢……”孙梦恶声恶气地道。 “孙梦,我有些累,如果方便,你可不可以替我进去看看?” 明明知道程放在担心她,想想孙梦这张臭嘴,再想想程放身处的位置,她决定让好奇心重的孙梦到高护病房里走上一趟。 “你真的让我替你去?”孙梦一怔,小鼻子小眼立时挤成了堆。 “又不是什么好差使,侍候有身份的病人还不如侍候普通病人呢。”敏芝顺势坐到椅子上,轻描淡写地说着。 “嘻嘻,我可真去了!” “等等!”孙梦与敏芝身高相仿,又穿着一样的护士服,猛然想到程放有可能再从身后给个拥抱时,敏芝吓出了一身冷汗。 “后悔了?”孙梦立时变了脸。 “不是,我想告诉你,那人架子大,事事多,进门前别忘了敲门。” “多大点事啊,还用得着你来嘱咐?对了,506病房的特护病人该量体温了,你帮我去量一下。” 孙梦一边吩咐敏芝去506病房,一边取过门后的小镜前后左右地照了又照,认为一切满意时,这才挺着并不丰满的胸脯,乐颠颠地进了高护病房。 金敏芝为506病房的病人量完体温后,孙梦依然没回到护士办公室。 孙梦虽然没有敏芝漂亮,因为能说会道,还会发嗲撒娇,是个很有男人缘的女孩子。如果她有心勾、引程放…… 万事皆有可能!孙梦进到高护病房至少已经十五分钟了,如果有心奉献,该发生的事说不定已经发生了。就在金敏芝心神不宁地想像着那些不堪入目的镜头时,灰头土脸的孙梦气极败坏地冲了进来。 第十九章:九十九朵玫瑰 就在金敏芝心神不宁地想像着那些不堪入目的镜头时,灰头土脸的孙梦气极败坏地冲了进来。 “金敏芝,你耍我! “我怎么耍你了?”敏芝吓了一跳,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如果孙梦在程放面前没得着好脸,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到她头上。 哼,孙梦狠狠地剜了敏芝一眼,恶声恶气地道:“明明知道程秘书长就要走了,还假仁假义地让我到他面前赚没脸,金敏芝,真有你的!” 敏芝懊悔不迭地看着孙梦,以她的直觉,儒雅的程放不可能说过份的话,可是,看到孙梦那张哭丧着的脸,她第一次低估了程放的度量。 “金敏芝,不是让你专职照顾程秘书长吗?你怎么能让孙梦去?”就在她说尽好话地讨好着受了委屈的孙梦时,高护士长一脚迈进了办公室。 “对不起,我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让孙梦替我……”敏芝哪敢说孙梦想到程放面前争宠,只能惶惶地低着头,把一切不是都揽到自己身上。 “还有你!”高护士长冷冷地盯着孙梦,“我不是告诉过你们程秘书长需要安静,不希望别的护士进他的病房吗?难不成我说过的话不好使?” 孙梦吃定金敏芝不敢在高护长面前嚼舌头,于是委屈地抹着眼泪,露出了小女人的本色。“高护士长,我都说不去了,敏芝说她不舒服,一个劲地求我替她……” 就算孙梦把话说得再过分,敏芝也不敢为自己辩护。她还天真地以为让孙梦撒撒气这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心胸狭隘的孙梦愈发记了仇。 “敏芝,不舒服就找值班主任看看,别硬挺着。”高护士长终于缓和了口吻。 “护士长,我从小体弱,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蓦然想到程放让她请长假去瑞西山的事,敏芝又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护士长,我爸一直病着,我可不可以请几天假回趟老家……” 敏芝的老家在吉林延边自治区的长白山下,由于路途遥远,高护士长准了她七天假。因为程放没有办出院手续,她又让敏芝回到高护病房,特地叮嘱不到下班时间不准离岗。 程放没等敏芝回来就自顾自地走了。临走时,他留下了那叠钱和一个手机号码。 金敏芝在高护病房躲了一下午,好容易挨到下班,挨到孙梦换好衣服离开医院,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更衣室,把程放留下的钱和那个手机号码偷偷地装进廉价买来的革制背包里。 程放整整留下一万元钱。这笔钱,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于金敏芝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当她把装着一万元钱的背包背在身上时,那种负重感和紧张感着实让她惶恐了好一阵子。敏芝不会用程放的钱,也不想用钱来衡量他们之间的情感。所以,去瑞西山前,她想先回那个租住的家中取几件换洗衣服。 长到十八岁,敏芝没穿过一百元以上的衣服。腿上的牛仔短裤和束身短袖t恤虽然是地摊货,因为生了一副一级棒的身材,所以,再没形的衣服也能让她穿出风采。 程达康?直到这位身形健硕的无良公子棒着大束玫瑰迎了过来,敏芝这才想起答应他一起吃晚饭的事。 “敏芝,iloveyou!”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怀抱九十九朵玫瑰的程达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当他兴高采烈地张开双臂,来了个颇为时髦的拥抱动作时,瞬间赚来了路人的口哨声。 金敏芝被程达康雷了个七晕八素,即使没有遇到程放,她也不可能与程达康这样的不良公子产生感情。为了躲避他的纠缠,敏芝紧张地捂着斜背在身前的革制背包,适时地把身形立在自认为比较安全的保安室前。 “iloveyou!”众目睽睽之下,程达康收敛了夸张的动作,郑重地把玫瑰送到敏芝身前。 为了不让站在身后的保安看笑话,敏芝被动地接受了程达康的玫瑰。 程达康咧嘴笑了,开心地招过等在路旁的出租车。 “去哪?”敏芝紧张了。 “君放酒店,我在那里订了间。”程达康不由分说地把敏芝推到出租车上,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约摸过了十分钟,出租车在富丽堂皇的君放大酒店停了下来。有玫瑰花挡在胸前做掩护,程达康的手还算规矩。 程达康很大方地给了司机一百块钱,而后,又很绅士地把惴惴不安的敏芝牵下了出租车。 金敏芝也曾想过,只要程达康一下车,她就让司机载着她迅速离开。问题是,程达康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因为厌恶,敏芝把那束玫瑰扔在出租车上。 “如果你不喜欢玫瑰,下次我给你买百合!”程达康并不介意敏芝的所为,他很干脆地揽上敏芝的腰肢,强行把她带进了君放酒店。 君放大酒店位于区政府西侧,是个七层建筑,近八千平方的豪华酒店。 程达康半拥着一脸不安的敏芝走进酒店大门时,一个面容精致,打扮入时的漂亮女人颇为优雅地迎了上来。 “呵呵,达康,我在这里等你好一会儿了。” 迎上前来的女人精明干练,带着一身好闻的香水味。虽然猜不出她的年龄,单从举止与穿着上,敏芝也猜得出她是个非富既贵,且很有男人缘的女人。 “萍姐,这是我的女朋友金敏芝!”程达康大大方方地介绍着,看到敏芝又气又恼地盯着他时,居然很有诚意地笑道:“敏芝,这位是君放大酒店的大堂经理李萍,你叫她萍姐就好。” 敏芝并不买程达康的帐,只是低垂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那双捂在背包上的手。 “嗯,是个很单纯的小姑娘呢!”李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敏芝,又颇带情绪地看了看一脸喜气的程达康,而后才用职业化的口吻说道:“达康,你要的牡丹厅准备好了,你俩先上去,忙完手里的事儿我再去看你们……” 李萍的声音很柔美,说话的语气也很亲切,虽然只是打了个照面,分外敏感的敏芝隐隐觉察出,李萍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地道。 第二十章:强行求婚 兴高采烈的程达康连拉带拽地把敏芝带上七楼的牡丹厅,或许觉察出敏芝有逃跑的意思,他把敏芝盯得更紧。 这是一间接待贵宾或恰谈业务时才能开放的私人餐厅。外一间是餐饮间,内一间则是客人休息室。进到牡丹厅的一刹那,敏芝的心倏然凉了。莫说根本逃不了,万一这厮动了别的念头…… 一想到程达康可能动起的歪心思,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涌上敏芝的心头。她非常果断地蹿到半开着的玻璃窗前,如果程达康敢用强,她就敢从七楼跳下去。 看着像防贼似的防着自己的金敏芝,程达康颇为无奈地坐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而后便像个患上臆症的病人,盯着渐渐恢复平静的金敏芝喟然叹道:“真没想到我程达康也有一见钟情的时候!” 金敏芝有点懵,此刻的程达康俨然是个为情所困的正人君子。 未及敏芝反过神来,程达康突然单膝跪地,像电影中的经典镜头那般郑重地表白道:“敏芝,我是真的喜欢你!”而后,又忙不迭地掏出一只精美的白金戒指。“我爱你,敏芝!请求你能嫁给我!” 金敏芝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程达康,一时放松了警惕。“程达康,我们只见过一面,相互之间并不了解,你能不能成熟点?结婚不是扮家家,你想要谁就是谁!” “谁说我不了解你?我知道咱爸常年有病,咱妈原来在东区市场上开小吃店,市场拆迁后咱妈就失业了。敏芝,市场东区归青林镇管,我爸刚好分管市场拆迁那一块儿,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咱妈还愿意开小吃店,等市场重规划后,我会让爸爸在市场里给咱妈找个最好的门面……” 程达康不但把敏芝的家庭了解了个大概,还极为亲热的用上了咱爸咱妈这两个词。 敏芝知道程达康动了真格的,却不知道怎么摆脱他。 “程……程达康,你凭什么调查我?” “临下班前我给你打过电话,有个叫孙梦的护士接了电话,她说是你同学,还说你在高护房里不能出来,你的事都是她告诉我的……” “她还告诉你什么?”一听孙梦两个字,敏芝的脸立时青了。 孙梦是青林本地人,她的母亲在东区市场上卖服装,因而,上卫校前她们就认识。同为市场上小商贩的女儿,区别在于,敏芝的父亲常年生病,家里一直很拮据;孙梦的妈妈能说会道,父亲还是小车司机,因而,她一直像个公主似地昂着并不高贵的头。 “她……她就告诉我你爸常年生病,家很困难,还说……说你在高护房里不出来,其实是想傍我哥……”程达康偷眼看了看敏芝,原想憋在心里的话,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无耻!”金敏芝气得直打颤。 “别生气,你千万别生气!我知道我哥早就回了办公室,也知道她在胡说八道,不然,我也不会铁了心地向你求婚。敏芝,我一定要娶你!”程达康蹭地站起身子,不管不顾地抓起敏芝那只依然按背包上的手,强行把那枚白金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敏芝的手既纤细又柔嫩,葱白的玉指配上精美的白金戒指愈发赏心悦目。 “真美……”程达康兀自感叹着,突然吻上了她的手。 敏芝极力想摆脱那只热哄哄的嘴,可惜,没挣扎几下,身材娇小的她就被人高马大的程达康圈在怀里,没了逃脱的余地。 “程达康,你再不放手我翻脸了!”又惊又怕的敏芝喘嘘嘘地瞪着程达康,额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金敏芝,从我给你戴上戒指的那刻起你就成了我程达康的媳妇。”程达康霸道地说着,又很君子地退了一步,“敏芝,希望你能嫁给我!” 金敏芝被表相执着的程达康气笑了,也被这枚强行戴上的戒指扰了心神。 戒指这东西,戴上容易摘下来难,若是手上沾着汗,想摘下来就更难了。由于一时半会儿摘不掉手上的戒指,又怕程达康那厮趁机耍无赖,敏芝的双手再一次捂到了身前的背包上。 她没忘了背包里有程放给她的钱,捂着这笔钱,就像捂到了程放的心。 “程达康,即使是一见钟情也要两情相悦,你不能剔头挑子一头热!我们俩真的不合适!” 程达康似是没听到敏芝的话,只是怪异地看着她那双手下意识地捂在背包上的手。 金敏芝穿着一件桔黄色的束身t恤,斜背着革制的姜黄色坤包,包体不大,除了装点日用品,刚好装下那一万块钱。 “嘻嘻,这包好漂亮,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包里都有什么?” 怕什么来什么!眨眼工夫,敏芝又被程达康的话吓了个懵头转向。万一被他发现包里的钱和电话号码,他与程放之间的那点事就会成为青林区的头条新闻。 “你这人真讨厌,是不是常常翻看女孩子的背包?程达康,我不可能嫁给你,所以,请你放尊重点!”敏芝恼了。她心有余悸地把身前的背包拨到身后,并不失时机地往门口蹭了两步。 程达康被敏芝咽了个大红脸。他虽然花心,倒也执着。看着敏芝那双无辜的可以让人疼到骨子里的眼睛,程达康更是铁了心的要娶她。 “金敏芝,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样得不到的!我还告诉你,想嫁我的女人足有一个排,但是,我想娶的人只有你!既然你戴上了我的戒指……”程达康突然向前一步,不管不顾地拥抱着金敏芝,“你就必需嫁给我!” 热突突的嘴蓦地侵了上来,敏芝的头顿如斗大。 “放开我——”她一扭脖子,极力避开程达康那只越来越放肆的嘴巴,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时沾不到便宜的程达康越来越窝心,他用自己的长胳膊紧紧地圈着敏芝,极为不悦地道:“叫这么大动静干嘛?我无非是想亲亲你,你就不能配合下?” 怕极了,说实话,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金敏芝真的怕极了!程达康不是程放,他既没有正常人的理性,也没有足够的定力控制自己。如果被他遭踏了,摆在敏芝面前的只有从七楼纵身而下的这条路。 第二十一章:望眼欲穿 金敏芝越是挣扎,程达康越是亢奋,他已经打好了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心,又怎么可能放了敏芝。 “求求你,放了我吧……”因为摆脱不了程达康的束缚,敏芝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不放,我就是想娶你,想对你好一辈子……” “混蛋!谁要你对我好了!”万般无望的金敏芝突然像只发狂的小兽,在程达康圈着她的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程达康虽然被咬疼了,却把敏芝搂得更紧。万念俱灰之际,包间的门突然开了。高贵而优雅的李萍淡着一张让人琢磨不透的脸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 程达康讪讪地松开了圈着敏芝的长胳膊,既被动又无辜的敏芝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无措地绞着自己的双手。 李萍干咳了一声,像走t台似的迈进了房间。 敏芝的脸又臊又红,借着程达康不便下手的空档,她就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惶恐地向门外逃去。 金敏芝只想尽快离开程达康,却忽略了突然临到身前的那只脚。随着异口同声的惊叫,李萍毫发无伤地倒在程达康怀里,并不设防的敏芝却被摔得眼冒金星。 尽管如此,惊惶失措的敏芝还是不顾一切地跑出了君放酒店。当南来的风吹疼了她的嘴巴,吹凉了她一身的透汗时,她击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君放酒店位于青林西城区,从酒店到敏芝租住的东城区约有五个站点的路程。极度惶恐中,敏芝几乎忘了还有出租车这一代步工具,愣是捂着她的革制背包跑了大半个城区。 敏芝租住的家在城东的老城区,房子有些老旧,房租也比较便宜。进到家门后,精疲力竭的她才知道那一跤摔得不轻,不仅嘴唇磕破了,额头上也渗出了血渍。 她想程放,既想像个孩子似的扑到他的怀里对他哭诉自己的遭遇,又不想他看到自己这张几乎破了相的脸。异样纠结中,敏芝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夜,渐渐深了。失魂落魄的敏芝像个傻瓜似地坐在床前,难以遏制地思念着程放。由于家庭特殊,她虽然生了一副公主相,却没生就公主的命。背井离乡后,她几乎忘了撒娇的滋味。因为有了的程放,她第一次生出想在某个人怀里撒娇邀宠的念头。 猛然想到此时的程放极有可能在望眼欲穿地等着她时,敏芝立时来了精神。她把程达康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掖到床褥底下,希望找个合适的机会还回去!当然,她也不会对程放隐瞒程达康向她求婚这件事,只有把苦水倒出来心里才不会有负担。 瑞西山别墅区是个富人集聚地,在青林地区小有名气。这里小河潺潺,美景如画,每一栋别墅都有单独的入户路径,就像一栋独立的小庄园。 看到程放的一刹那,敏芝哭着扑入了他的怀抱。 “敏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程放小心翼翼地摘下敏芝脸上的医用口罩,望着那只肿得老高的嘴巴和依旧渗着血渍的额头,原本还算淡定的脸立时变了颜色。 她毫无保留地对程放讲述了程达康向她求婚的经过。因为委屈,敏芝的声音数次哽咽。程放静静地听着,没有多说一句话,也不做任何评判,只是怜惜地拥抱着她,而后又采取公主抱的方式,把受伤的敏芝抱上了二楼。 金敏芝已经把程放当成了自己的男人,尽管如此,自尊心极强的她还是利落地从革质背包中拿出分文未动的一万元钱,郑重地交到程放手中。 “那什么,你的钱……我给你拿回来了……” 程放不动声色地看着敏芝,敏芝心里一慌,连忙解释道:“我手里还有些钱,况且,我现在也不缺衣服……” 程放呵呵地笑了,他把钱放到右首的床头柜里,然后,又极为宠溺地把敏芝揽到怀里。“既然现在不缺衣服,那就等到缺衣服的时候再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第二天,程放在楼下餐厅里添了一台三开门立式冰箱,二楼主卧室添了一台壁挂式液晶电视,还把一款小巧的诺基亚手机交到敏芝手里,并且要她辞去医院的工作。 为了爱,金敏芝可以做不被承认的女人,却不想失去医院的工作。她怕父母为她担心,更怕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人包养的事实。 “想多了吧?”此时正是傍晚时分,红彤彤的太阳把儒雅的程放渲染的尤为俊逸。 “如果辞去医院的工作,父母就会知道……”敏芝生生地咽下了那段羞于启齿的话,很是认真地对程放说道:“我表姐三十多了还未结婚,我也可以像她一样。” “我就知道你想多了!”程放宠溺地摸着敏芝的头,没做太多的辩解。“要不要帮你放水洗澡?” 敏芝的额头依然能看出被撞的痕迹,嘴巴倒不那么肿了。为了照顾敏芝的情绪,昨晚,程放做了一回柳下惠。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柳下惠,见识过程达康的幼稚与无耻,自控力超强的程放又被单纯的敏芝神化了一回。只是,想到程放要她放弃医院的工作时,敏芝立时蔫了。 “我就知道你想多了。”看着蔫头搭脑的敏芝,程放温和地笑着。 “我不想过不劳而获的日子。”敏芝终于扬起脸,郑重地看着程放。 “我只是认为你不适合医院的工作。”程放不急不徐地解释道:“敏儿,重新学门专业吧。你很优秀,重新学起,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你想让我学什么专业?” “财会专业,我会帮你联系邻市的财会学校,如果你愿意,九月份可以以新生的身份继续上学。至于父母那里,你也可以变通一下,就说不太适应医院的工作,财会学校有奖学金,可以半工半读,如果成绩优异,还能直接上专科大学。” 金敏芝轻轻地点了点头,程放能让她学这个专业,也会给她安排相应的工作。 第二十二章:小女人的自尊 夜已深沉,暖桔色的灯光带着沁人心脾的温馨笼罩着相依相偎的两个人。 躺在程放的臂弯里,细数着与他相遇的每一个瞬间,笑意不自觉地荡漾在敏芝那张清纯的面庞上。 夜风携着花香飘进室内,在满室的暖意中静静地酿成了蜜。敏芝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地捏着程放那张儒雅而白皙的脸,幸福而惬意的感觉犹如经历了一万年。 “还没摸够?小心我再吃了你……”程放突然把住敏芝那只煽风点火的手,又紧紧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那什么,过会再吃不行么,我睡不着,想让你陪我说会话……” 敏芝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她何尝没有感觉到程放的变化,也喜欢他带着与表相不符的霸道冲锋陷阵时的那种状态。毕竟初经人事,她的小身板真的受不了。 “可以啊!”男人,一但有了那种想法就会特别殷勤,几乎在朦胧中睡去的程放也不例外。“敏儿,忘了对你说件事。” “嗯,我听着呢。”敏芝继续窝在程放怀里,惬意地捏着他那只好看的下巴颌。 “我见过分管东区市场的拆迁负责人,牵涉到市场扩建,再加上强制拆迁的业主多为手续不全的违章建筑,所以,拆迁的具体政策还没出来。” “你见过程达康的爸爸了?”敏芝神经质地抬起身子,匆匆地打断程放的话。“程达康对我说过他爸爸主管东区的市场拆迁,万一你那位叔叔因着这件事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程达康怎么知道你家的事?”程放迅速坐正身子,原本温存的眼神刹那间冷了下来。 敏芝知道程放误会了,为了澄清自己的清白,她忙不迭地补充道:“下班前,程达康曾打内线电话找过我,我的事都是孙梦告诉他的。” 一说到孙梦,敏芝又想起了孙梦与程放在一起的十五分钟,心里顿时五味翻腾。 “谁是孙梦?”因着敏芝的异样,程放越来越严肃。 “就是进到特护房里的那个护士,她妈妈在市场上做服装生意,她和我又是一个学校的,所以,她对我家的事知道的非常清楚。那个,我还忘了问你,孙梦进到高护病房后你是不是对她说过什么?” “我没同她说过什么。” 敏芝下意识地咬着肉嘟嘟的唇,明显不相信程放的话。如果没说什么,孙梦也不会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孙梦果真与程放有过什么,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会大发脾气故布疑云。 “孙护士就是一直在高护病房外喊你的那个护士吧?” 程放居然不温不火地称她为孙护士!再次臆想着孙梦撒娇地在程放怀里承欢的镜头,以及她恶语相向、拉帮结派地孤立自己的情景时,敏芝流泪了。 “你是不是没退那个高护病房?” “没有,怎么了?” “如果再去打点滴,可以让孙梦做你的特别护士。” “为什么?” “因为她喜欢你!” “你呀!”程放突然笑了,他宠溺地刮着敏芝的鼻子。“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我是说真的!”敏芝越发地蹬鼻子上脸。“她曾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人年轻又漂亮,如果你也喜欢她,大可以把她弄来瑞西山。” 程放的眼神突然冷的彻骨,明明看的心里发毛,敏芝还像个得了理的人似的,越来越不饶人地梗起了脖子,直到程放不言不语地下了二楼,这才感觉情形不对。 金敏芝有些无措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再怎么说他俩差了二十岁,中间还隔着一个比她大的人,就算说错了什么,程放也不该甩脸子给她看。 问题是,她可以不介意程放为她的胡搅蛮缠生气,却依旧在乎他是不是真的与孙梦不清不楚。当然,她也极不适应程放从热情如火突然转变到冷若冰霜的这种状态。 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小女人是愚昧的,敏芝依然在自欺其人地抱怨着程放,却不知道她的所为已经伤了程放那颗极为尊贵的心。 金敏芝以为,程放只是面子上下不来才会给她脸子看,就是没想到他会一去不回头。 莫不是真的冤枉了他?如此想着,自觉理亏的敏芝赤着双脚,巴巴地下了二楼。 程放是个冷傲中透着贵气的睿智男人,即使是很寻常的抽烟姿势,也会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敏芝在他面前足足站了两分钟,最少咳嗽过四五声。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不说、不动,只是若有所思地吸着手中的香烟。 程放的样子着实伤了敏芝的心,她不在乎做小三,却在乎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如果就此服软,以后的她在程放面前连说真话的权力也没了。 仗着先前的三分宠爱,她擘手夺过程放手中的半截香烟,又恼又怨地扔在烟灰缸里。 程放重新燃上一支香烟,依旧不说话,大有冷战到底的意思。 不是敏芝矫情,也不是她没耐性,而是程放过太冷漠。因着这个意外的打击,自尊极强的敏芝决定给程放一支烟的考虑时间,如果他还不说话,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程放终究没有说话,敏芝也不再像个小可怜似地站在他面前,而是绝然地上了二楼,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的衣服。 何去何从,在香烟燃尽的那一刻,她已经想了个明明白白。 客厅里烟雾缭绕,程放依旧深沉而冷漠地吸着手中的香烟。打开门的一刹那,敏芝希望他能挽留自己,哪怕一句道歉的话,或者给她一个歉意的拥抱,她也不会毅然绝然地踏出别墅的门。 可惜,程放什么也没有做,而她,已经绝望地到了别墅的院门口。 带有欧式风格的铁艺大门紧紧地闭着,就连旁边的角门也上了锁。望着满天的星斗,再想想程放的冷漠,敏芝悄悄拭去脸上的泪,手脚并用地攀上了雕花的铁艺大门。 金敏芝以为,她会很顺利地爬过这扇大门,永远消失在程放的世界里。可惜,她还未爬到大门的一半,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摘瓜取枣般地硬拽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那是你给我的痛 程放终究舍不了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小女人!在金敏芝面前,他的高傲与矜持已经丢到了爪洼国。 “让我走……”敏芝可怜兮兮地哭着,拭图挣脱程放。 程放依旧不说话,胳膊一打弯便把乱蹬乱抓的她一口气抱回了二楼。 “你为什么不让我走?”自认为占了上风的敏芝狠命地推着覆在她身上的程放,依旧不依不饶地踢打着。 “你想去哪……”程放隐忍地蹙着眉,没有放开敏芝的意思。 “我要回老家,再也不想看到你!”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是我让你讨厌了……”敏芝终于停止踢打,筋疲力竭地哭道:“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你,为什么还要像对待空气一样的对待我?我从不问你的家庭,也不要求什么名分,之所以那么问,无非是怕整日欺侮我的孙梦靠近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句让我放心的话……” “我,就只是让她擦了卫生间,而后告诉她,没有护士长的特批不能随便进来。” “你为什么要让她擦卫生间?” “因为,我差点把她当成你。擦卫生间,只是不想让她生疑……敏儿,那女孩子太精太滑,你不该让她进来……” “我已经让她敲门了。” “你不是也常常敲门吗?”程放慢慢地勾起身子,异常惨白的脸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敏儿,我身边从来不缺漂亮的女人,但是,能让我程放看上眼,并不计后果想要拥有的只有你一个,所以,不要再怀疑我的诚意,因为,那是我做人的底线……” 叭嗒,一滴冷汗滴落在敏芝嘴里,咸咸的。 “你怎么了?”蓦然发现程放那张极度惨白的脸,敏芝顿时失了颜色。 “大概是阑尾炎又犯了……” “那就去医院啊!”敏芝急了,大颗的泪水不争气地滚了下来。 程放虚弱地笑着,灼热的唇重重地吻在敏芝的锁骨上,含混地道:“那是你给我的疼,所以,你得为我负责……”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敏芝和程放已经在瑞西山的别墅里如胶似漆地生活了四天。这四天里,敏芝不但没出过别墅的大门,也没到院子里看过风景。虽然被程放宠着,她却时时牢记着自己的身份。 身份,原指出身与社会地位。到了敏芝这里,却成了另她极为尴尬的明词。就算敏芝把自己当妃子,可是,皇帝的妃子可以同皇后争宠,也可以给皇后请安见见皇后的真容。敏芝则不能,她不但见不得光,而且身份极为尴尬。即使住在别墅里,她也住得极为谨慎。 程放准时七点离开瑞西山,白日里,只要不忙便会打电话通知敏芝具体回来的时间。敏芝心灵手巧,跟母亲学做了一手好吃的风味小菜。每每程放回来,她便会把精心准备的饭菜端上饭桌,而后,洗得白白净净地等着程放。 有时候,程放一天里可以回来两次,如果时间太紧,他宁可放弃美味小吃,也没忘了把敏芝本人吃干抹净。 敏芝喜欢白日里回家的程放,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像个顾家的男人,总会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天有些阴,南来的风裹着雨水的气息飒飒地吹着,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这一天,是金敏芝住到瑞西山的第五天。 傍晚时分,敏芝接到程放的电话,说是有个重要的饭局,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许是习惯了程放陪着的日子,此时的敏芝有些落没。她把准备好的晚餐用玻璃罩扣到餐桌上,这才恹恹地上了二楼。 因为阴天的关系,瑞西山的幕色比往日里早到了半个小时。敏芝开了卧室里的灯,默默地站在落地窗前,无精打采地看着越来越暗的天。 突然,一辆加长轿车亮着大灯驶到别墅门前。敏芝一慌,连忙躲在窗帘后。 汽车连鸣了几声喇叭,而后,从车上下来一位身条较好,看上去比较年轻的女子。敏芝慌了,虽然别墅挂着锁,万一这个女人看到自己的影子后再从门上爬进来,就算没有捉到她与程放的现形,小三的身份也会曝光。 为了不被发现,敏芝抱着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地爬上了三楼的阁楼,由于心虚脚底踩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划过她裸着的腿干处,火辣辣地疼。 三楼的阁楼本是一处观景平台,东南西北四个窗子一应俱全,就连楼顶的天窗也是可移动的。程放不太喜欢阁楼,只在里面放置了一张类似于榻榻米之类的折叠椅。 与儒雅深沉的程放不同,金敏芝是个喜欢浪漫更喜欢幻想的小女人,因而,只要程放不在别墅里,她就会安然地躺在折叠椅上看云卷云舒的天空,享四面而来的清风。 当然,这个阁楼还有另一种用途,那就是隐藏自己。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住到别墅的第一天敏芝便把这个阁楼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她不仅知道阁楼中的总开关在楼梯的捌角处,也知把身子蛰伏在靠近折叠椅的那个角落里最为稳妥。 别墅外,再次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敏芝顾不得那条被擦伤的腿,连忙拉下阁楼里的总开关,然后关上房门,卷着薄被,像个小可怜似地蜷缩在折叠椅后的角落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外面的汽车走没走。总之,这段时间于敏芝来说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因为等得心焦,她哭过,也埋怨过,直到昏昏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自从接到那通电话,程放的心就没安生过。虽然是个重要的饭局,因为挂着敏芝,程放显得极为焦虑。这期间,他给敏芝打过数次电话,由于无人接听,程放那颗提着的心越来越不安稳。饭局刚结束,他便风驰电掣地回到别墅。 二楼卧室里依然亮着灯光,枕下压着的是那只显示着数个未接来电的手机。猛然意识到敏芝的衣服已经不在衣柜里了,程放的脸立时成了土灰色。 他颤抖着双手从公事包里取出手机,迅速回拨了一个号码。 “妈,你确定没进我的别墅?”程放的脸色很难看,说话的语气也很生硬。“妈,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做。所以,近两年里,您别难为我,就算到瑞西山,也希望您能绕道走!” 第二十四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慌,抑制不住的心慌。就算挂了这通确定无害的电话,程放依然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 金敏芝到底去了哪里?这个小人儿会不会…… 他像疯了似地跑出别墅,借着手机中的微弱光线,仔仔细细地搜索着别墅的院子。确定没找到受伤的敏芝时,这才如释重负地缓了缓心神。 这个夜晚无星也无光,温凉的风吹在人的脸上越发让人烦乱不堪。猛然看到裹在黑暗中的阁楼,程放那颗内忧外患的心又被狠狠地灼了一下。 阁楼的门是锁着的,不仅如此,就连阁楼的总开关也被为人地拉了下来。小小年纪就要无可奈何地动如此多的心机,冷不丁想到这一点,涩涩的感觉狠狠地搅动着程放的心房。 程放以为,受惊过度的敏芝肯定会避在房门口委屈地等待着他的拥抱,直到他找出钥匙打开阁楼的房门,这才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像个小可怜似地蜷缩在被子里的她。 “你怎么这么傻?”程放心疼地抱着敏芝,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相信我,没人会到这里来,也没人敢来伤害你!” 敏芝呜呜地哭着,她可以相信程放,却忘不了自己的身份。 第六天晚上,程放依然有应酬。就算他说没有人敢到这里来,敏芝还是很谨慎。只要程放不回别墅,不管多晚,她都不会开灯。 晚上十点,程放回来了。他的脸色有点潮红,身上带着些许的酒气。 “那个……家里没事吧?”其实,敏芝想知道,程放家里到底有没有发现他在别墅里包养她这个小女人的事实。 程放一愣神,“没啊,一直那样。” “那个……”敏芝嗫嚅着唇,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今天的程放有些不一样,思虑再三,又不敢问得太深。 “呵呵,你怎么总爱用那个称呼我?换种称呼不行么?” 敏芝兀地红了脸,隐忍地压下了那股不好的感觉。“叫你放行么?” “嗯,也行……” “放?”敏芝笑了,含羞的面庞像朵盛开的芙蓉花。不就是家里那点事么,既然程放不点破,她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敏儿,能拥有你,真好!”程放情不自禁地拥抱着敏芝,突然附到她的耳边说道:“我想洗个澡,可以陪我吗?” 带着酒气的程放比平日里热情,看向敏芝的眸子也闪烁着某种渴望。 敏芝的脸被程放的温柔暖成了红苹果,因为不适应与他赤身相见的场景,此时的她就像一头受到惊吓的小鹿。“那个,我刚刚洗过,头发还没干呢。” “呵呵,又说那个了……”程放把鼻子挪到敏芝微卷的头发上,深深地嗅了嗅。“好香,的确还没全干呢。” 程放不再勉强敏芝,也没有在楼上的卫生间洗浴,而是去了楼下的卫生间。他洗得很快,像是故意用凉水冲过似的,带着一身的清新气。回到二楼时,还特从酒柜中取来一瓶陈年的红酒。 “陪我喝一杯吧。”程放穿了一件雪青色的真丝睡袍,儒雅的身形在明亮的灯光中愈加显得高贵起来。他扁着身子坐在床沿上,满满地拥抱着敏芝,生怕突然失去似的。 尽管第一次来瑞西山时呛过酒,为了不扫程放的兴,敏芝还是捏着鼻子喝了小半杯。她可以想像接下来该进行的事,或许,喝点小酒遮着脸才能无所顾忌地与他缠绵。 酸酸甜甜的液体诱惑着敏芝的味蕾,她第一次感觉,红酒真的很好喝。 “好喝吗?”程放宠溺地吻着敏芝的额头,微笑着问。 “嗯……”酒不醉人人自醉,依偎在程放怀里,敏芝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其实,那时的敏芝根本不知道红酒是用来品的,所以,当她像喝饮料似地喝完程放递来的第二杯酒时,程放又笑了。 “还想要吗?” “还能……再喝点……” 现在想想,真的好糗!在程放的微笑中,敏芝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酒。事后她才知道,这是一瓶阵年葡萄酒,酒价已经破万。 如果可以说实话,敏芝很想告诉程放,她不是馋酒,而是想让酒精麻醉自己。敏芝认为喝醉酒的她不但不会紧张,还会配合程放尽情地做他想做的那种事。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醉,而且醉得一榻糊涂。 “真可爱……”看着漾在敏芝脸上的红晕,程放近乎痴迷的眼神中现出了少有的迷惘。 敏芝属于晚熟型女孩。十六岁前,并没有太多的人说她美,多是说她长相清纯,像个可爱的小娃娃。十七岁后,她的身体就像吃过催熟剂似的,该凸的地方越鼓越高,该翘的地方也越来越诱人,再加上水灵灵的眼睛,如剥了皮的鸡蛋般润泽的皮肤,美女加萝莉的形象便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还会紧张吗?”程放微笑着捧起敏芝的脸,慢慢吻向她的唇。 敏芝花痴般地回应着程放。她喜欢程放的笑脸,喜欢那张棱角分明的嘴巴,还有那高挺的鼻梁和平而直的两道剑眉。 应该说,程放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就算电视上那些男影星,走下荧屏后也不见得有他出色。 “敏儿……”程放呢喃着,温情中带着少有的怜惜。 乐极生悲,敏芝突然撇着嘴,泪水噼哩叭啦地从那对好看的大眼睛里滚落下来。 “敏儿?”程放紧张了,“你怎么了?莫不是真的喝醉了?” “我没醉,就是想我哥哥了……”其实,敏芝也不知道那会的她到底有没有醉,莫名地想起英年早逝的哥哥却是个不争的事实。“……真的好想我哥哥……”她哽咽着。 “你还有哥哥?”程放剑眉微蹙,一脸茫然。 “嗯,我还有个哥哥,如果他还活着,应该有二十四岁了……”敏芝的肩一抖一抖地抽着,脸上梨花带雨。“哥哥十八岁那年掉到山崖下摔死了,如果他不死,爸爸也不会生病,妈妈也不会这么辛劳……” 程放疼惜地把敏芝搂到怀里,一边拭去她脸上的泪,一边柔声安慰道:“既然哥哥已经走了,你更应该幸福地活着!我向你保证,我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你的父母一个安定的生活。” 有付出才能有回报。敏芝不怕付出,尤其是在程放这么个优秀的男人面前。 第二十五章:该滚蛋了 晨曦微露,黎明前的黑暗还未过去。 敏芝忽闪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这一夜她睡得很沉,很香。甚至于不记得有没有同程放发生过什么。 程放居然没睡在床上?她神经质地坐了起来,直到寻着烟草的气味看到像尊雕像似的站在窗前的程放,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因着这个反常,敏芝嗅到了不好的气息。她赤着双脚默默地来到程放身后,紧张地搂着他的后腰。 程放突然抓起她的手,伤感地把她拉到身前,很是无奈地说道:“敏儿,她回来了!” 该来的终究来了。尽管心里很恐惧,尽管怕失去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敏芝依然像个懂事的孩子似的伏在程放怀里,不哭,也不闹。 “敏儿,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敏芝的沉默让程放无法适应,他比谁都明白在敏芝面前说那个她的含义。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敏芝‘哇’地一声哭了,剧烈抖动着的身体就像被风吹动着的落叶,“或者说,我是不是该滚蛋了……” 的确,金敏芝感觉自己该滚蛋了,而且应该立马就滚。 就算想过这样的结果,她的话依如一把插在程放心口上的刀。他紧紧地拥抱着敏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那段不得不出口的话。“她一直身体不好,偶尔会去疗养院住上一段时间。敏儿,我不能同她离婚,也不想失去你!” 金敏芝硬生生地止住了悲声,丰神异采而又身份尊崇的程放早已让她迷失了人生的方向,既然早就告诉过自己要不计身份、不计后果地跟着他,继续哭闹有意思么? 程放走了。在金敏芝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他曾告诉敏芝,白天要去市里开会,晚间还要同那个她一起回她的娘家,他要敏芝保重,等他回来。 金敏芝知道这只是开始,也告诫自己要镇定,她不但要习惯独守空房的夜晚,还要学会在没有程放任何消息的日子里好好地活着。 为此,她幼稚地关了手机。不仅在考验着自己的耐性,也在考验着程放的耐性。 从永夜缠绵到独守空房,因为没有适应的过程,也没有可以发泄的对象,敏芝终究没能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整整一天,她像个僵尸似地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夜幕降临时,因为遏制不住对程放的思恋,她的心神变得更为恍惚。 程放在做什么?是同他的妻子一起吃晚饭还是在继续着不能和她继续的那些事儿? 心好痛!尤其想到程放正在和一个她看不清面容的女人极致缠绵时,她的心便又疼又痒。 因为难以承受,敏芝跌跌撞撞地去楼下打开了程放的酒柜。她的酒量本就不大,再加上空腹喝酒,过了不多会儿,胃便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她醉了,佝偻着身子在一楼的沙发里醉得一塌糊涂。因着醉,她终于熬过了那个难熬的夜晚,却把自己整得更狼狈。 第二天一大早,程放便步履匆匆地来到瑞西山。 昨天,他给敏芝打了无数个电话,没想到她会固执地关了手机。看到穿着他的睡衣像个小可怜似的蜷缩在沙发上的敏芝,再看看那两瓶几乎喝光了的红酒,程放的脸不由得抽搐起来。 只有十八岁的敏芝不仅单纯还,自控力也特别的差,万一发生母亲希望中的那件事……蓦地想到那个结果,程放的心瞬间空了。 这个结果没有万一,只有可能!依敏芝现在的状态,如果出现那种结果,固执的她很有可能选择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 尽管把敏芝带上瑞西山时这个结果也曾自私地在程放的脑海中闪现过,直到真正拥有了她,他才清晰地意识到,金敏芝已经成了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程放不想伤害敏芝,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如果可以,他宁愿瞒着母亲一辈子,宁愿不要那个自私的结果。问题是,母亲已经嗅出了别墅里的风吹草动,选择放手是让敏芝幸福的唯一途径。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虽然嵌着几颗残星,带着酒气的客厅已经非常清亮了。 程放的睡衣又大又长,刚好包到敏芝的大腿处。看到她像个孩子似的抻着蜷缩了一夜的身体,再看看她那还能看出撞痕的额头,及划着长长血渍的腿干,程放越发难受起来。 敏芝突然笑了,她扑愣着长长的睫毛,含笑的嘴角紧紧地抿着,似在做着美丽的梦。 程放只是静静地看着,决定放手的那一刻,他就打算理智地对待敏芝。他不会强迫敏芝醒过来,自然也不会搅了她的好梦。 金敏芝果然在做着很美的梦,睡梦里,她像公主般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看扮演杨子荣的哥哥在父亲的教导下有模有样地唱着智取威虎山。 父亲是小学老师,也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剧迷,每到学校放假便会和一帮票友聚在敏芝家的院子里吹拉弹唱,受到父亲的熏陶,敏芝和哥哥也爱上了京剧。 上学后的第一个儿童节,敏芝穿着兰花小褂,腰里系着围裙,有模有样地扮起了沙家浜里的阿庆嫂。那一唱让敏芝一举成名,她不仅成了村里的小名人,每每遇到重大庆典,还会被挑去参加地方上的文艺演出。 这样的好日子持续了六年,自从哥哥死后,敏芝就从公主变成了灰姑娘。 这一觉,敏芝又做回了公主。她梦见哥哥披着白色的披风,在诺大的舞台上八面威风地唱着打虎上山,临了,还鼓励敏芝上台演唱沙家浜。 金敏芝也想唱,尘封了六年之久的金嗓子早就痒得难耐。可是,看到诺大的舞台下只有程放一个听众时,她倏然睁开了惶恐的眼睛。 “欧巴,欧巴……”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似乎看到了气宇轩昂的哥哥,情不自禁中,敏芝用母语亲切地呼唤着。 第二十六章:背靠大树好乘凉 程放第一次听敏芝讲母语,虽然没有弄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但是,从她的动作及眼神中,他清楚地意识到,敏芝已经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啊?你……是放?”猛然意识到眼前站着的是程放时,敏芝大瞪着惺忪的眼睛,半醉不醒地坐了起来。“嘻嘻,刚才梦到哥哥了,还以为站在面前的你是哥哥呢。” “哦,看来,我更像是你的哥哥。”程放心里百感交集,脸上却极为冷漠。 “你……真的是放?” 敏芝挠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疑惑地看着冷着脸的程放。虽然脑袋有点沉,但是,她不觉得自己醉了。 眼前的程放有些反常,不仅口吻冷淡,表情也极为冷漠。 她又想起了哥哥,想起沙家浜中的唱词,人一走,茶就凉。 哥哥为什么要让她为程放唱沙家浜,难不成,人还没走茶就凉了?敏芝不信神也不信佛,但是,她的梦却非常灵异。每次梦境清晰时,都会有所预兆。就像哥哥死前的那个夜晚,她梦到她家里的天塌了。 “放?”敏芝无助地呼唤着程放,联想到刚才的梦,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虽然喝了两瓶酒,除了胃里难受,身上一度出现过米粒状过敏反应外,敏芝认为自己的思维意识非常清楚。即便刚才的梦真有什么预兆,沙家浜里有那么多唱词,她就不信人还未走,茶就会凉。更何况程放也曾把她视如珍宝,就算那个她回来了,他也不可能这么快…… 猛然看到程放那双带着血丝的眼晴,敏芝一击灵。她差点忘了程放除了是她心里的神,还是一只威风八面的老虎。 小别胜新婚!老虎与妻子小别自然会努力地表现自己,若不然也不会熬红了眼睛。 “放,我想你……”因为不想失去程放,敏芝像个撒娇的孩子似的扑进他的怀里,久久地缱绻着。 就算程放不想离婚,就算他已经用事实向敏芝证明他和妻子是有感情的。做为一个把心都给了程放的可怜之人,敏芝依然想用自己的柔情打动眼前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 “敏芝……”程放的声音沉沉的,带着漫无边际的清冷。“别这样!” “我……让你生气了?”看着茶几上的空酒瓶,再想想程放不再温存的称呼,敏芝终于想到了他不悦的原因。“我保证再也不喝酒!” “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什么意思?敏芝愣愣地盯着程放,以为自己听邪了耳朵。 “敏芝,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你可以找个比我更好的男人,所以……” 敏芝以为,程放看到她的狼狈相后会更疼她,爱她,呵护她,哪承想会让她滚蛋,虽然滚蛋这两个字他没有直接说出口。 “所以,我该滚蛋了?”她极不冷静地打断了程放的话。 那个梦果然是有预兆的。敏芝想,所谓人一走茶就凉,说得是程放昨天离开时的情景。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是我程放负了你!”程放不带表情地看着敏芝,充满血丝的眼睛冷漠而深沉。 “呵呵,没想到程秘书长如此自恋,会被我这么个小姑娘骗了。我无非是顺水推舟,想钓您这条大鱼而已,既然被你看穿了,我还真有点后怕呢……”蓦然想到负气而出的这句话极像沙家浜里的唱词时,敏芝立时住了嘴。 她不再琢磨程放的表情,而是摇摇晃晃地蹿上二楼,颇为利落地换上自己的衣服。又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楼下。 “敏芝,你可以晚点走,这里的东西随便取,如果遇到困难,尽可以打那个电话找我。”程放背对着敏芝,那语气,似是在同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 “人一走,茶就凉,程大秘书长,您以为我金敏芝会贪念你这点东西?或者还会不顾廉耻地回头找你?”敏芝挺着胸脯,像个女汉子般傲视着程放。 在她心里,此时的程放不阴又不阳,完全应了沙家浜中——智斗里的景。 “哈哈,忘了告诉程秘书长,我金敏芝十二岁以前也是个公主。有父母疼,哥哥爱,只可惜,哥哥死后,一切都变了。不过,我刚刚梦到哥哥了。梦里,哥哥把我推向了舞台,要我为程大秘书长唱一曲沙家浜。既然哥哥有这个意思,敏芝就在秘书长面前献丑了……” 程放心里百味陈杂,他舍不得敏芝,更不忍让带着醉意的她这么快离开。只是,话已出口,他程放没有收回的先例。 敏芝把打好的背包放在地板上,就算脚底打飘,她也很有范地摆好姿势,如同当年站在舞台上。这一刻,她不仅想顺了哥哥的意思,还想把她人生中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在这个曾经让自己失心的男人面前。 ……参谋长休要谬夸奖,舍已救人不敢当,开茶馆盼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司令常来又常往,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 唱到背靠大树好乘凉时,敏芝眼中的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真的没有背靠大树的心,程放似乎把她想偏了。 唱过这一段,敏芝偷偷地拭去脸上的泪,因为,她不想被程放看扁了。 程放果然转过了身子,他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敏芝会有如此的底气把一曲沙家浜唱得字正腔圆,韵味十足。 “程秘书长,我唱得怎么样?”敏芝像个临场演员一样很有范地走了个过场,而后扬起笑脸问道。 程放后悔了,这一刻,他不仅看到一个豪放中透着睿智的金敏芝,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刺腑剜心的痛。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金敏芝在客厅里字正腔圆地唱着,程放却看到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正学着敏芝的唱腔,有板有眼地走着过场,还时不时地对着他微笑。 这个小女孩……她不是小一号的敏芝,而像一个来自远方的精灵。蓦地想到那个期盼着的希望,程放差点连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失去敏芝,他不但会失去那个希望,也极有可能如行尸走肉般毫无意义地活着。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放下包袱与命运抗争。 “敏儿……”斗大的汗珠从程放脸上颗颗滴落。他不想让敏芝走,哪怕赌上一切。“别走!” 金敏芝鄙夷地盯了程放一眼,拎起自己的包裹义无反顾地走了。她以为,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到程放,可是听到客厅里突然传来的异响后,她的心又无处安放了。 她放不下程放,就算他对不起她。 第二十七章:疯狂造人 多少年后,每每回忆起这段情景,敏芝一直认为喝醉了的她有些犯二。程放则认为,那时的敏芝最真实最可爱,不仅有着与表相不符的刚毅与豪放,也有普通女孩所不具备的睿智与坚强。 金敏芝又做了一个旖旎的梦,她梦见程放披着白色的披风在茫茫的雪原上一个劲地策马奔腾。 “敏儿,给我生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孩子吧……” 金敏芝慵懒地睁开双眼,程放对她说了许多话,其中,记忆最深的便是这句,她最不当真的也是这句话。 浑身又酸又疼,四肢也像坠了铅块似的。丫的,想着想着,敏芝笑了,为了那句最不当真的话,程放那么个文明的人居然会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几次三番地疯狂造人。 与程放发生关系后,敏芝就想过这个极为现实的问题。她很惶恐,也不想做个未婚妈妈。可是,真若怀了程放的骨肉,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舍弃那个孩子。 程放来了电话,很温和地问她起床了没有。 敏芝举着电话寻思了半天,突然说道:“醒了,还没起。” “呵呵,你个小懒猪,已经十一点了,赶紧起床吃饭。” “不行啊!”敏芝噘着嘴,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万一起早了,会白瞎了你忙活了一个早晨的造人成果。” 程放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敏芝也咯咯咯地笑出声来。这个中午很美,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不过,她不能继续在床上赖着,她答应过程放,下午去医院辞职。 经过这次折腾,敏芝似乎成熟了许多。她不会再任性地关了手机让程放着急,也不会像个傻瓜似的借酒消愁,虽然做不成最优秀的女人,最起码也要做个让程放安心的女人。 当天下午,敏芝回到青林医院,以继续求学的名义去护理部辞去了实习护士一职。然后,才来到曾经实习过的科室,想与高护士长和同科的姐妹道个别。 高护士长不在,据说是家里有事。同科室的姐妹对敏芝的印象一直不错,由于是工作时间,敏芝不便在办公室里与她们闲聊,只得依依不舍地出了护士办公室。 刚刚走出办公室,孙梦突然像幽灵一样闪到敏芝身前。“金敏芝,你不是最想留在青林医院吗?这么快就放弃莫不是攀上高枝了?” 敏芝嫌恶地盯了孙梦一眼,既然没有与她一起共事的机会,那么,她也不必再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躲着她,自然也不用同她做太多的解释。 即使是昂首挺胸地走了,敏芝心里也不是滋味。孙梦骂的没错,就算她的感情再纯洁,归根结底,她依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坏女人。 离开瑞西山的时候,程放说他这些日子会很忙,晚上应酬也多。不过,他还是告诉敏芝,晚上九点左右,他会先来瑞西山,而后再回他的那个家。 为了安心地留在瑞西山,敏芝打电话告诉妈妈,她已经不在青林医院实习了,而是以半工半读的求学方式继续上学。 程放说九点以后才能回瑞西山,所以,敏芝又回到老城区,把那个租住的家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傍晚时分,才发现手里还有医院更衣室的钥匙。 回瑞西山前,敏芝再次趁着夜色回到青林医院,把更衣室的钥匙留到了更衣橱上。她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不承想,这次医院之行,竟然让她发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惊天秘密。 更衣室与高护病房遥遥相对,敏芝实习的病区多为一些有头有脸的关系病人,因而,这个病区相对来说安静一些。 走近程放住过的高护病房时,亲切之情油然而生。女孩子大多恋旧,敏芝也不例外。当她的手情不自禁地触到病房门时,门居然开了。 她大着胆子进了病房,在一片朦胧中深情地抚着程放曾经住过的病床。她已经深中程放的毒,几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病房外室的门毫无征兆地开了,虽然声音很小,敏芝却吓了一击灵,因为紧张,她连忙躲进内室的卫生间。 “姜主任,我们科里今晚聚餐,当班的护士并不多。我是故意留下来等您的,您倒是进来坐啊,我真的有工作要向您汇报……”说话的居然是孙梦,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多多少少带着羞涩。 “孙护士,我虽然值行政班,跑到病房里听你汇报工作怕是有些不妥吧……”说话的男人声音低沉,有些苍老。 真是应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那句话。刹那间,敏芝被进到套房里的两个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卫生间的门是向里开着的,因为是高护病房,卫生间里的所有设施都比较讲究,就连内侧的浴室也用精美的磨砂玻璃间隔开来。 万一他们来卫生间…… 敏芝抚着那颗几乎拧成麻花的心惶恐地看了看半开着的浴室门,如果他们真的进来,她只能躺到浴缸里了。 如此想着,她又往里挪了挪身子,心也稍稍松散了些。 “您坐床上吧,床单是新的……”耳边依然是孙梦含羞带涩的声音,“姜主任,我也知道把您叫到高护病房里有些不妥,可是,我能找到的清静地只有这里了……” 孙梦的声音越来越远,接着,敏芝就听到了窗帘的哗啦声。 刹那间,原本朦胧着的病房更暗了。 “孙护士,你这是做什么?”姜主任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原来是这个姜主任啊!敏芝倒吸了一口凉气。 青林医院有两个姜主任,一个是小儿科主任,一个是外科主任。跟着孙梦进到高护病房的正是青林医院小有名气的外科主任——姜贤。外界称他为姜一刀,本院的医士人员却称他为愿者上钩或者是姜大棒槌,这两个绰号虽然听着别扭,却叫得很响。 姜贤今年五十五岁,他身高体壮,长着一脸疙瘩和一个大大的鹰钩鼻子,很像俄罗斯人老男人。他虽然好色,但为人巨滑,从不主动勾女人,当然,也不会放过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人,愿者上钩这个绰号差不多就是这么来的。 第二十八章:人尽可夫 至于姜大棒槌么…… 金敏芝听人私下里说过,这个绰号取得很形象,至于形象到什么地步,那就得自己琢磨了。 “姜主任,我不想被人知道您来了这里,所以,您就委屈点吧……” 姜贤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随后又一本正经地道:“孙护士,说正事吧。” “姜主任,我知道把您约到这里有点唐突,可是,您是医院里最有权威也是最受我爱戴的大主任,我只是个实习护士,很想留在青林医院,我知道,这个忙除了您谁也帮不上……” 敏芝心里暗暗咋舌,不愧是心眼最多的孙梦,知道自己没有后台,所以,早早地把筹码压到了和刘大院长走得最近的姜贤身上。 卫生间的门刚好斜对着那张病床,因为孙梦拉上了窗帘,即敏芝大着胆子向外观望,也只能到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 那个又壮又高,像山一样坐在病床上的黑影是姜贤,紧挨着他站着的是娇小的孙梦。 “孙护士,今年医院里只有两个名额,你这个忙我怕帮不了……” “姜主任,您和刘院长关系最铁,如果你帮不了我,就没有人能帮我了……”说完这话,孙梦嘤嘤地哭了起来。“主任,我有一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哥哥,所以,我不仅要养活哥哥,还得照顾父母的晚年,我的愿望就是留在青林医院,只要能留下,让我做什么都成……” 可恨之人自人可怜之处,敏芝第一次听孙梦说她的家庭,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形中。 “孙护士,你这个忙真的不好帮……”姜贤的话里透着遗憾。“我可以开诚布公地告诉你,刘院长那里早就有了一个内定的人选,听他的口吻像是上头的关系。另一个名额刘院长也不敢轻易做主,你应该知道,程秘书长来住院时,亲点了实习护士金敏芝为他的特别护士,如果金护士向程秘书长提出留在青林医院的要求……” “姜主任,金敏芝不可能留在青林医院!”孙梦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姜贤的话。 “不好说啊,金护士长得那么出色,就算程秘书长是正人君子,美色当头……” “姜主任,今天下午,金敏芝已经去护理部拿走了她的简历!还到科里来跟我们辞过行,说是要继续求学深造。” “有这事?” “千真万确。我和她是同一个学校的护士,对她非常了解。我可以这么对您说,就算她金敏芝有心蛊惑,程秘书长也不见得会喜欢她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金敏芝知道孙梦一直忌妒她的美貌,已经被程放宠到骨子里的她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问题是,接下来的那些话不仅让敏芝大跌眼镜,还听得她浑身发冷。 “金护士真是那种女人?昨天刘院长还夸她是个既清纯又得体的小可爱,如果……”姜贤虽然谨慎,牵扯到让他心动的女孩子偶尔也会八卦,他没敢说金敏芝已经傍上了程秘书长,而是很含蓄地捌了个弯。“如果没有更好的出路,怎么会突然离开医院?” “哼,估计要嫁给官二代了!”孙梦的话里明显带着鄙夷与嘲讽。 “官二代?”姜贤饶有兴趣地问。 “程秘书长住到医院的第二天,金敏芝就认识了来看望程秘书长的程达康。据说,程达康的爸爸是青林镇的镇长。”孙梦顿了一顿,似是斟酌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我见过程达康,他来医院给金敏芝送过花,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也只有他这种人才不会嫌弃金敏芝那种人尽可夫的破货!” “孙护士,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过?” 说到最后这句话,孙梦已是咬牙切齿。且不说躲在卫生间里的敏芝已经听到了毛骨悚然的地步,貌似姜贤这个听故事的人也听得不舒服。 “姜主任,我说这话都是有根有据的!”孙梦也听出姜贤的话有些不太对味,连忙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金敏芝在护校的时候就是个出名的假可爱,抛开她在护校里勾男老师的那些事情,就说她和罗大夫做下的那些事儿……” 孙梦突然住了口,金敏芝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难不成孙梦连她和罗军铭那点事儿也知道? “你是说出国研修的罗军铭?” “那天傍晚,我亲眼看到金敏芝和罗军铭钻到住院部旁的小亭子里。姜主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说您也该知道,总之,金敏芝一点也不单纯!” 金敏芝死死咬往发抖的手,亲耳听到被人冤枉,又不能站出来澄清,这种滋味真的比死还难受。如果孙梦看全了,就该知道她和罗军铭只是拉了拉小手的关系。孙梦没说出口的半截话,分明是在暗示她和罗军铭已经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姜贤似是感慨地叹了口气,“孙护士,如果金敏芝真的没有进青林医院的意思,你的事我会尽力而为!” “谢谢姜主任!” “……呃,孙护士,你这是做什么?” 突然,姜贤惯用的深沉之音跑调了,继而就是一阵让人心悸的沉默。 又出什么状况了?原本被孙梦气得精神恍惚的敏芝又紧张了起来。 外面越是沉默,敏芝心里越是发虚。她不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如果他们这个时候进卫生间,她就是想躲进浴缸里也会弄出点动静来。 “姜主任,我非常敬重您,今晚,我是自愿的……” 孙梦的声音越来越轻,姜贤的呼息声却越来越急促。 抱着好奇之心,敏芝大着胆子向外张望。 卫生间的门斜对着套间里的病病,因为适应了这种黑暗,敏芝隐约看到孙梦正在人高马大的姜贤面前一件一件地脱着自己的衣服。 真真是个既可怜又可恨的人!敏芝已经被孙梦的大胆之举惊懵了眼珠子,未等她反过神来,孙梦又说话了。“姜主任,我已经满了十八岁,还没交过男朋友……” 孙梦虽然心眼极多,毕竟没经男女之事,这句话说得极为别扭。 第二十九章:落红 孙梦虽然心眼极多,毕竟没经男女之事,这句话说得极为别扭。 听了孙梦的话,姜贤居然笑了。他稳稳地坐在病床上,就连喘息声也匀了些。 “姜主任……”孙梦有些心虚。“您,不喜欢么?” 姜贤依然不说话,敏芝心里倒忐忑起来。在她的意识里,如果投怀送抱不成,孙梦将没脸呆在青林医院。 金敏芝真的为孙梦不值,尽管她曾谎话连篇地诽谤过她。 “姜主任,您是不是嫌我没有金敏芝漂亮?” “孙护士,我不是嫌你没有金敏芝漂亮,而是不喜欢行为放、荡的女孩子。话又说回来,如果你所言不虚,那就另当别论了。” 姜贤的话既直白又给自己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也就是说,他已经把‘愿者上钩’这绰号发挥到了极致。 “姜主任,您是外科最有权威的主任,既然你愿意帮我,我就不会让您失望!”说话间,孙梦像变魔术似的亮起了一支手电。当手电的光束照在姜贤脸上时,敏芝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张长着一脸疙瘩和一只大鹰钩鼻子的脸。“这是微形手电,我是什么样的人您一检查就知道……” 微型手电很快擎到了姜贤手里,敏芝怕手电筒的光扫到自己,没敢继续向外张望。 “我不是金敏芝,也没经历过男人,因此,我能经得住任何检查。” 金敏芝燥出了一身冷汗,她认为孙梦是个有心理障碍的人,不然,也不会时不时地把她抬出来比对一番。 接下来的画面不用看也能想像得到。若不是亲闻亲历,敏芝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两个人会如此的龌龊与无耻。 孙梦的确是处子之身,姜贤也起了怜香惜玉的心。许是做惯了手术的缘故,姜贤很温和地要求孙梦摆出各种姿势,以便于他细心观察。 “姜主任,我孙梦不是个朝三暮四的人,如果您能把我留在青林医院,我一辈子都是您的人,决不反悔!” 孙梦说得斩钉截铁,金敏芝却在暗处为她悲哀。 一桩肮脏交易就这么达成了。姜贤是个在女人堆里滚出来的老油条,虽然五十五岁,却保养有术,身体素质特别好。 孙梦的低吟中带上了初经人事的痛苦。偏偏,姜贤是个地地道道的采花高手,就算孙梦开口求饶,他也能在不紧不慢中专注地享受着自己的享受。 “真是个好女孩啊!”姜贤心满意足地轻喟一声,冷汗湿背的敏芝却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浴缸里。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姜贤再次开了口,“孙梦,咱医院的护理部主任再过两年就该退休了,刘院让我从护士里面举荐一个,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替这个位职?” 孙梦半晌没言语,许是被这个天大的意外雷懵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下了。”姜贤果然是个老狐狸,他不仅会察言观色,还会揣摩人的心里。“孙梦,我马上为你做修复术,凭我这把刀,保准让你像个处子一样出现在刘院长面前。” “姜主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其实,趴在浴缸里害怕的敏芝都明白了姜贤的意思,孙梦之所以装傻,就是想试探一下姜贤是不是真有把她送给刘大院长的意思。 “刘院长就好这口,落红越多他越高兴。孙护士,人活着就得遵循一定的潜在规则,若是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把你拱手送人……”姜贤沉重地叹了口气,而后又颇为无奈地说道:“你先躺着,我这就去拿手术器具……” 姜贤走的时候带走了孙梦给他的钥匙。 高护病房只有一把钥匙,只有特别护理病房的护士才可以拿到。敏芝不得不佩服孙梦,为了留在青林医院,她的确费了不少心思。 好在,高护病房的门即使上了锁,从里面依然可以打开的。趁姜贤不在,心慌意乱的敏芝连忙爬出浴缸,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 房间里没有开灯,床头柜上的手电光把极为不雅地躺在病床上的孙梦完整地裹在里面。孙梦的头是转向窗户的,因而,敏芝只看到了她的侧影和后脑勺。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看到大开着的套间门,被冷汗浸透了的敏芝一阵激动。真是越忙越出错,随着‘咚’地一声响,敏芝背在身上的背包突然撞在了门框上。 心在异常的惊悸中差点跳出胸腔。随着岔了声的低叫,敏芝像被蝎子蜇到似的迅速缩回了卫生间。 “谁?”孙梦夹起嗓子颤抖着问了一声。 金敏芝大气也不敢出地匍匐在冰凉的地面上,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孙梦素来多疑,却生性胆小,虽然知道她不敢亲自过来察看,敏芝也失去了逃走的机会。 冷不丁想到包里的手机,大滴冷汗顺着敏芝的脸颊颗颗滚落。 如果程放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孙梦和那个姜大棒槌会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举动?为了防止事态的扩大,敏芝极力稳定着心神,哆嗦着双手从包里掏出手机,费了好半天劲才弄下了手机上的电池。 房间里依然静得吓人,敏芝那颗怦怦跳着的心暂时恢复了平静。 孙梦既胆小又多疑,她不敢进到卫生间察看,保不齐会让姜大棒槌前来察看一番。随着房门的响动声,敏芝再一次翻进了浴缸里。 “姜主任,你怎么才来?”孙梦委屈地哭了。 “走廊里站着几位护士,我怕被她们看到影响你的前途,所以晚了些。”姜贤并不说影响他的声誉,而恬不知耻说是影响孙梦的前程。 “卫生间里好像有动静,吓死我了……”生性多疑的孙梦果然说卫生间里有动静。 姜贤顺着孙梦的意思来到卫生间门口,用手电像征性地扫了扫。敏芝几乎吓破了胆,还好,手电的光没有落到浴缸里,只在墙上打了个花就没了踪影。 金敏芝差点被吓成神经质,为了前程的孙梦却在不施麻药的情形中忍受着非人的煎熬。趁着姜贤为孙梦做缝合术时,急于逃走的敏芝再次心惊胆颤地爬出了浴缸, 第三十章:我怀孕了 套间里的门紧闭着,侧对着敏芝的姜贤正叼着微型手电专心至致地为孙梦做修复术。 孙梦本来是个颇为漂亮的女孩子,因为痛苦,她支着的双腿在剧烈地抖动着;白嫩嫩的小手也发狠地揪着身子底下的床单;尤其是那张扭曲了的脸,怎么看怎么像被鬼摸过似的,狰狞中透着恐惧。 逃出去的希望很渺茫,金敏芝也不想涉险,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爬回浴缸。 “已经好了,孙护士,你先躺会儿,我去洗把手。” 姜大棒槌要来洗手?高度紧张着的金敏芝差点吓尿了裤子。她像头壁虎似的俯趴在浴缸底部,当姜贤一脚踹开半掩着的卫生间门时,敏芝那颗紊乱了的心也像被他踹了一脚似的,立时没了心跳。 好在,姜贤是直奔着洗手盆去的。或许出于谨慎,他并没开卫生间的灯。 直到姜贤出了卫生间,金敏芝那颗经不起折腾的小心脏这才恢复了跳动。 “孙梦,你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不要开灯,下半夜我会过来陪你!” 金敏芝差点哭出声来,如果他们一个晚上都在这里,她不但回不了瑞西山,处境也会更危险。想想盼归的程放,敏芝视死如归地爬出浴缸。 退一万步讲,就算孙梦发现了她的存在,丢人现眼的也是她。 金敏芝几乎忘了手脚发软的她是怎么避过孙梦的耳目爬到门边的。当她‘叭哒’一声开启门锁时,耳边再次传来孙梦警觉的声音:“谁?” 她再也不敢啰嗦,而是以豹的速度冲出病房,头也不回地顺着右侧的安全通道跑出住院部。 青林医院地处繁华路段,跑出医院的敏芝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借着黑暗的掩护,她狼狈地整了整被汗水浸透的衣服,直到回了瑞西山,那颗几乎跳没了的心才慢慢地恢复平静。 敏芝回到瑞西山的时候程放还没回来。她匆匆冲了个热水澡,不知是受到惊吓的原因,还是吹了凉风的关系,她的身体就像散了架子般的疼。 她很累,也想睡,又怕错过乘兴而归的程放,于是便抱着枕头像个小可怜似地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人已经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 人的改变有时需要一个诱因,为达目的不惜出卖身体的孙梦一度让敏芝很迷茫。她也想动用程放的关系给自己铺条金光大道,送父母一个衣食无忧的晚年。可是,一想到那样的她与以身体为筹码的孙梦没什么两样时,她又清高地放弃了那种打算。 时光荏苒,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 这三个月里,金敏芝从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特别渴望被男人眷顾的小女人。在此期间,她不但享受着蜜月般的柔情,还享受着父兄般的关爱。 天越来越蓝,瑞西山上的树叶也越来越苍绿。 青林区是个正在发展中的新区。近一个星期,程放忙着准备区里的庆曲,还要主持各种会议,因而显得特别忙碌。 程放来的次数少了,敏芝的身体也像染上某种疾病似的浑身上下透着的疲惫。猛然想到那种可能,她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再有几天就开学了,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出那种状况。 程放要回瑞西山吃晚饭。以往接到这样的电话,敏芝会兴高采烈地准备晚饭。今天的她有些反常,尤其是闻到饭菜的香味,恶心反胃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这顿饭,程放吃得很香,敏芝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点。 “不舒服吗?”程放体贴地把她揽在怀里。 金敏芝摇了摇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真是对不起,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乖,笑一个好不好?” 金敏芝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不是个没有远虑的人,不可能永远被程放养在瑞西山,就算要做他的情人,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近段时间,她特别想她的爸爸妈妈,却不敢长时间地和他们通电话,生怕他们从中听出破绽。对于这个不期而来的孩子,敏芝真的很惶恐。 那一晚,金敏芝拒绝与程放亲近,也不想多说一句话。程放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金敏芝昏昏沉沉地睡了二十多个小时。她很委屈!也很难受!一天一夜的精神折磨,终于让她意识到被人包养的尴尬与痛苦。 就算程放回到身边,她也没了以前的兴奋与激动。 “怎么睡得这么早?”程放温柔地扶起敏芝,宠溺地吻着她的额头。 “几点了?”敏芝依旧闭着眼睛,半睡不醒地问。 “快九点了!” 金敏芝极为不适地哼了哼,如果程放知道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二十多个小时,不知道会怎么想。 “真的生病了?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泪,潸然而下。刹那间,敏芝有种失声的感觉。 “放,我可能怀孕了!”她终于睁开泪眼迷朦的眼睛,无措地看着程放。 程放似是一愣,看似淡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晶晶的光芒。“真的?” 敏芝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不怕做个未婚妈妈,却怕这个没有名分的孩子会遭到外人的歧视。 “敏儿,我想要这个孩子。”虽然悲喜交集地拥抱了敏芝,程放的心,却纠结在难以取舍的痛苦中。 他比谁都想要这个孩子,又不能给敏芝一个名分。他也曾想过秘密地养着敏芝母子一辈子,只是,一想到身后的那个家…… 他程放虽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男人,却放不下身上的包袱,也不能同命运做抗争。 “可是,再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 “上学有很多途径,只要你愿意学,还有很多成年人学校。” “那……”敏芝猛地推开程放,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带着孩子上学校吗?” 其实,敏芝是在跟程放要说法。她不敢奢望嫁给程放,又不忍扼杀上天赐给她的这个孩子。可是,一想到这个孩子一出生便要背上私生子的骂名时,她又变得不安起来。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孩子。我知道这么做有些自私,请相信,她会善待这个孩子!”沉默许久之后,程放终于说出了他最不想说的这番话。 第三十一章:被算计了 程放曾说过他没有孩子,却没说出其中的原因,也没有表现出他有抱走孩子的私心。 隐隐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金敏芝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毕竟,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如果我想自己抚养呢?” “敏儿,我可以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和幸福的家庭,却给不起你合法的婚姻,希望你能谅解我!” “你去洗澡吧,让我想想……” 金敏芝怆然地躺在床上,内心异样地纠结着。她信程放说过的话,也知道生下孩子后会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可是,一想到失去孩子的那种痛,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不会放手这个孩子,就算违背程放的意愿! 程放的电话在他的公事包里嗡嗡地叫着,敏芝知道那是他的短信提示音。若是搁在以前,就算程放的电话摆在面前,她也不会私看他的来电,更不用说是短信了。 但是今天,她突然想看,迫切地想看。 她偷偷地从程放的公事包里取出手机,慌里慌张地打开短信箱。信箱里只有一封短信,来信人单显一个字:妻! 妻这个字,深深地刺激着敏芝那颗极为敏感的心。当她颤动着手指点开短信时,不由得眼前一黑,差点失控。 “放,我要崩溃了,别让我在妈妈面前成为罪人!咱们离婚吧,或者接受妈妈的建议找个代孕母亲。求你了,放!” 看到代孕母亲这四个字,被算计了的感觉愈发清晰地凸现心头。 程放没穿家居装,而是换了一身睡衣。只要换上睡衣,他就不会离开瑞西山。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敏芝突然笑了,程放却莫名地心慌起来。表面上,如天使般可爱的敏芝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但是,她骨子里的坚忍与睿智却是程放无法想像的。 “晚上吃的什么?”程放淡定地坐到敏芝面前,似是不经意地问。 “没什么胃口,就吃了一碗面。”敏芝撒了谎。 “明天是礼拜六,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去哪?” “去邻市。” 金敏芝又笑了,因为她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就算本市的风景比邻市好,程放也不敢带她在本市散心。 “我想亲自抚养这个孩子!”短暂的沉默后,金敏芝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你以为这样做妥当吗?”程放长长地叹了口气,“敏儿,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请原谅我的自私,也请你相信,她会善待这个孩子。” 程放已经判了敏芝的死刑,或者说,判了这个孩子的死刑。何去何从,敏芝还没想好,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这个晚上,金敏芝睡得并不踏实,程放在这里住得也不踏实。半夜时分,敏芝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程放回家了。 敏芝知道程放已经看到了那条打开的短信。偷看别人的短信是可耻的行为,不过,比起程放的欺骗,敏芝认为自己比他高尚的多。 黑漆漆的天不带一丝光亮,也不见一颗星辰。痛苦而又无助的敏芝就像黑暗中的孤魂野鬼,满心凄凉地伫立在茫茫的暗夜里,祈祷黎明尽快到来。 天,终于撕开一道裂缝!见到曙光的一刹那,敏芝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陪着一个气质高雅的女人从耀眼的曙光里走了出来。她不羡慕神仙眷侣,却羡慕男人怀里那个粉嘟嘟的小天使! 真的是个小天使!由于激动,敏芝差点叫出声来。可是,当她看清经过眼前的那张脸时,惶恐的心一下子落进了无底的深渊。 程放,那个抱着天使的男子居然是程放! “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敏芝瞬间崩溃了,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追逐着程放,然而,沉浸在天伦之乐中的三个人就像与她隔着一个世界似的,根本听不到她哭天抢地的呼唤。 崩溃了,真真正正的崩溃了!就在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际,撕裂处的天突然被升起的太阳镀上一层金光。 金光闪烁中,金敏芝又惊又喜地见到了一张她不敢相信的脸。 “欧巴!”明明知道爱她疼她的哥哥已经去到另一个国里,绝望中的敏芝还是像抓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了哥哥的一只手。“欧巴,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他们抢走了我的孩子!” “敏子,只要你能坚定信念,没人会抢走你的孩子!”满如冠玉的脸庞带着暖心的微笑怜惜地看着敏芝。 “可是他们……”眼前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到底怎么回事?金敏芝猛一激灵,以为自己进到了哥哥的国里。 “别哭,敏子,你并没来到我的国里,是我进到了你的梦里……” 金敏芝愈发愣了,难不成哥哥已经成神? “敏子,你刚才看到的极有可能成为你的将来,哥哥涉险进到你的梦里,就是要你别放弃那个孩子,他不但是你的天使,也是爸爸妈妈的希望!敏子,你一定要做一个有主见的女孩子,你要给天使一个合法的身份,还要给他一个幸福的家庭,否则,你的人生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样子!” 金敏芝不会要那样的人生,也坚定了留下那个孩子的执念。问题是,程放不会离婚,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能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她迫切地拉着哥哥的手,希望得到哥哥的帮助。 “涉险进入你的梦已经违了天意,如果泄露天机……”突然,哥哥身子一滞,挣脱了被敏芝拉着的那只手,原本罩在他身边的金光突然变得浓郁起来。“敏子,哥要走了,你已经满了十八岁,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切记,有些事是不能商量的……” “欧巴,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呢?”眼见哥哥在那道金光的挟持下越飘越远,敏芝固执地跟在那道金光的后,一路追,一路哭。“欧巴,你要帮我……” 突然,金敏芝脚下一软,居然鬼使神差地撞到一个人怀里。 程达康?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敏芝?金敏芝!”程达康满心欢喜地把敏芝搂在怀里,哈哈笑道:“敏芝,我终于找到你了!嫁给我吧,只要嫁给我,我保证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第三十二章:颠狂的精灵 金敏芝哭醒了,黎明到来之际,她泪眼滂沱地走出了那个鬼诡的梦境。 程达康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进到我的梦里?难不成…… 一想到要嫁给程达康这么个又色又无赖的人,敏芝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金敏芝不知道这个梦是否预示着她以后的命运,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如果程放真的抱走那个孩子,她就什么都没了。 蓦然想起程达康硬套在她手上的那枚戒指,敏芝的嘴角牵起一股无奈的苦笑。 人的命,天注定。如果老天注定给了她一条有悖于常理的路,遇到程达康这个不良男人便是命中注定。 早七点,程放便提着食盒回到了瑞西山。食盒里的早餐很精致,除了一份海参粥还有一只血燕窝。 金敏芝揶揄地笑了笑,这么昂贵的早餐显然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 程放戴着宽大的墨镜很低调地开着他的普桑轿车驶上了通往邻市的路。敏芝坐在后排坐上,看也不看抿着双唇的程放。 “我看过你的短信!”敏芝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我知道!”程放认真地开着车,表情依然很沉着。 “她还好吧?”敏芝问。 “还那样。” “这就好。”敏芝笑了。“我会生下这个孩子!” “谢谢……”程放的声音有些哽咽。 “能问你个事儿吗?”敏芝又笑了。 “问吧。” “程秘书长,你之所以不离婚,是舍不得结发妻子呢?还是舍不得你的官位?” 程放扭脸看了看敏芝,过了好一会儿,方缓缓地说道:“随你怎么想。” “嗯,我就当两者皆有好了!”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美景,敏芝咯咯咯地笑着。 从决定报复的那刻起,她就不会让程放看到她的眼泪。当然,她也不会吝啬程放的钱。 在敏芝的提议下,程放陪她去了医院。检验结果证明,她真的怀孕了。 金敏芝只是表面阳光,只要面对程放,她就会露出开心的笑容。一但离开他的眼神,莫名的悲凉便会抑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因为心情的原因,敏芝吐了,而且吐得一塌糊涂。 离开瑞西山的时候,程放就看出了敏芝笑容背后的悲凉,也看出了她骨子里的那丝隐忍。敏芝会不会把这个孩子痛快地交给他,于程放来说还是个未知数。 尽管胃口不是很好,敏芝依然很高调地让程放陪她进了当地最豪华的一家酒店。而后,又去商场挑了两套价格不菲的时装。走到海参专卖场时,她停下了脚步。 “服务员,来两斤海参!”敏芝还在犹豫,程放已经指着标价3680的红参开了口。 “等等,我还没想好!”敏芝连忙把程放拽到一旁,带着嘲讽的口吻说:“我爸妈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是极为昂贵的东西。你认为,我这个没有工作的人能买得起这种东西?” 程放抬眼扫了一圈,指着前面的刮刮乐彩票说:“最高奖金五万元。” 由于心情大好的原因,敏芝没再出现呕吐的迹象。她不仅给爸爸买了海参,还给母亲买了一只白金戒指。 当然,她也给自己买了一枚非常漂亮的胸花。 金敏芝大略地估算了一下,这一天,程放为她花了两万多元。 自从生出那个大胆的想法后,敏芝心里并不踏实。她猜不出付注行动的那一天,程放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程放的确很优秀。就算他欺骗了敏芝,敏芝也拿不出百分之百的勇气去恨他。她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味道,如果硬生生地分开,她也想像不出那时的她会是一个什么状态。 这一晚,程放留在了瑞西山。为了敏芝肚子里的孩子,他本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念,像个热恋中的男人一样深情地拥吻着敏芝。 金敏芝暗暗撇着嘴,感觉程放越来越虚伪。 “真的不想么?”她恶作剧地脱掉身上的睡衣,突然翻上程放的身体。 “你想做什么?”程放警觉地把住敏芝的身子。 “做你以前喜欢做的那些事儿啊?”金敏芝咯咯地笑着,暖桔色的灯光中,她的笑是那么的夸张,既有满腔的无奈又带着精灵似的颠狂。 “你疯了!”程放瞪着泛红的双眼猛地把敏芝翻到身子底下,“金敏芝,你想折磨我还是想折磨你自己?” “我想弄掉这个孩子!”敏芝终究没做成大女人,她近乎疯狂地撕扯着程放,释放性地大哭起来。“程放,如果你要抢走我的孩子,我宁愿和他一起死……” 这种痛不用装,这种经历她也不想再有。就算哭得天昏地暗,第二天醒来时,金敏芝依然要面对临到眼前的这个现实。 程放不会离婚,依然坚持与那个女人抚养她的孩子。正是因为此,敏芝想给孩子找个替身父亲的想法才会越来越坚定。 人都是有私心的,恨着程放又放不下程放的金敏芝私心更重。之所以认命地选择程达康,不光因为他的花心与无耻,还因为他有一个富足的家庭。最为重要的是程放与程家交往甚密,如果嫁给与他同族的程达康,不仅孩子可以姓程,也不会断不了与程放的关系。 当然,程放也可以近距离地看着她们的孩子茁壮成长。 金敏芝已经想好了见程达康的理由,只要程达康色心一动,她的计划就成功了。 怀孕后的第五个周期,敏芝特地回到租住的家中,从床褥底下找出了程达康强行戴在她手上的那枚戒指。 尽管阳光充足,由于长时间没人居住,曾经温馨的家也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金敏芝找出先前穿过的那些衣物在阳光下暴晒了一个小时。这才换上一条兰底白花的雪纺连衣裙和一双白色的半高跟革制皮凉鞋,最后,才刻意戴上那枚有着长长别针的胸花。 敏芝这身清新的打扮,既像刚出校门的学生,又像可爱的小萝莉。她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终于紧了紧拳头,毅然绝然地出了家门。 第三十三章:花花太岁 青林实验小学离敏芝租住的家并不远,下午两时左右,她亭亭玉立地来到小学门口,却被告知程达康在红房子酒楼为教导主任庆生一直没有回来。 红房子酒楼离实验小学不足五百米,是一个非常醒目的二层小楼。 已经过了用餐高峰,酒楼门前车少人稀。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心怀忐忑的敏芝患得患失地上了二楼,居然失去了敲门的勇气。 她不是没想过程达康的家庭,也不想欺骗集威严正气于一身的程守忠,一旦想起程达康的猥琐以及那个诡异的梦,敏芝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包间的门。 充斥着烟酒气息的房间里,正对着门口的程达康粗鲁地把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搂在怀里,一边恶狼般狂吻着,一边用那只邪恶的爪子在女人半裸着的胸前大力揉搓着。 后悔是没有预兆的。就算程达康毫不怜惜地推开了那名摸不清状况的女人;就算他可怜兮兮地拉着敏芝的手诉说自己的相思,并求敏芝原谅他的酒后失德,敏芝依然没有继续那个方案的想法。 她嫌程达康脏!与其给肚子里的孩子找个龌龊的替身父亲,不如做个未婚妈妈来得干净。 “程达康,我是来还你戒指的!”敏芝心平气静地把捏在手里的戒指放进程达康的上衣口袋里,不带表情地道。 蹬、蹬、蹬,愣在一旁的女人小跑着溜了。 “敏芝,你真的是我程达康想娶的女人……”许是因为理亏,程达康赤红着一张脸没精打彩地垂下了头。 程达康十八岁便沾上了女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他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女人,不仅日里想着,夜里还掏心挖肺地念着。他不止一次地去青林医院找过已经离职的敏芝,还不死心地打听到她租住的家,傻呵呵地盯着那把几乎上了锈的门锁发呆。 “敏芝,金敏芝……”冷不丁意识到敏芝已经没了影,程达康心里一急,火烧火燎地追了出去。“敏芝,别躲我了,我是真的想娶你!我知道我有些犯混,刚才的状况……”程达康哭丧着脸,想也不想地抓起敏芝的手。“我……我刚刚把方老师当成了你……” 金敏芝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她可以不把程达康的话当真,却不能不顾及父母的感受,更怕一出生便没有父亲的孩子被冠上私生子的骂名。 现实真的很残忍,金敏芝无法接受花心成性的程达康,又找不到留住孩子的方式。 她很累,想休息。却摆脱不掉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身后的程达康。 兜兜转转地走了近两个多小时,精疲力竭的敏芝好笑地发现,她居然在无意中转到了程达康曾带自己来过的君放大酒店周围。 委实走得太累,此时的敏芝既不能回瑞西山,也不能回自己租住的家。她一屁股坐到酒店一侧的花坛上,看也不看涎着脸皮蹭到面前的程达康。 程达康虽然好色,却是个咬定青山不松口的主。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几乎磨破了嘴皮子,不但要带敏芝去家里见父母,还自做主张地拿起电话请君放酒店的李萍为他俩做大媒。 金敏芝被程达康的幼稚与武断搞得苦笑连连,她又想起了程放,涩涩的疼就像一只带着利齿的虫迅速蛀空了她的身体。 与儒雅的程放相比,程达康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花花太岁。 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敏芝勉强站起身子,却被执着的程达康固执地拦了下来。“敏芝,李经理已经答应为我们做媒,再等会吧,她很快就出来了。” 金敏芝不太喜欢李萍,总感觉这人有点势利有点假,更何况,此时的她已经乱了心绪。 “程达康,我们真的不合适……”金敏芝心乱如麻地看着程达康,“你是官宦人家的儿子,我是小商贩家的女儿,就算李萍是君放酒店的经理,你家也不可能卖她的面子。” 一语点醒梦中人,让李萍作媒确实唐突,若想成其好事,除非程放出马。问题是,程达康很是敬畏程放,还真没那个胆子请他做媒。 “等等……”程达康不管不顾地扯着急于离开的敏芝,急切地道:“我知道我妈难说话,只要我爸在家,这事说不定也能成。我还忘了告诉你,李萍以前在镇上的招待所上班,是我爸把她聘来君放做经理的。” 君放酒店是一家豪华气派的私营酒店,蓦然想到那种可能,敏芝苦笑着掰开程达康的手。“如果君放酒店是你家的,我更不敢高攀了。程达康,我们真的不合适。” “君放酒店不是我家的,是程放哥的!”程达康一激动,再次抓住了敏芝的手。 君放酒店是程放的?金敏芝极不自然地仰望着君放大酒店那几个烫金的门头字,再也没了摆脱程达康的气力。 “君放大酒店的法人代表是我姑姑程守心,我爸只是代我姑姑管理的人……”眼见敏芝不再挣扎,程达康一本正经地道:“你也知道程放哥的身份,他这么做是为了避嫌。更何况,他与我姑姑从小要好,选我姑姑做法人,他放心。还有……”程达康有些犹豫,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地道:“听我妈说,程放哥的妈妈是青林地区首富,也出了名的女强人……” 提起程放的妈妈,敏芝又想起了那条短信。能把程放的妻子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肯定是个手腕极强的女人。 胸口上似乎裂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冷风呼呼的从伤口处灌了进去,撕扯般的痛。 程放既舍不了他的官位,也舍不了他的妻子,而她金敏芝只不过是个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工具。 李萍开着黑色的奥迪车悄无声息地停在程达康和敏芝面前。她眼神闪烁地瞟了瞟被程达康紧紧牵着的敏芝,精致的脸上泛起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 许是想明白了程放的动机,感觉被算计了的敏芝越来越恍惚。 第三十四章:命运是个未知数 程达康并未看出敏芝的失意,他半推半抱地把敏芝塞进后座中,又不管不顾地为她戴上那枚被她还回来的白金戒指。 “程达康,不是我说你,你让我这个摸不着头绪的人来给你俩做大媒,还真有点难为我。你应该知道,你妈可不会像你爸那样买我的面子。”瞟了眼在程达康怀里挣扎的敏芝,李萍不经意地撇了撇嘴,半真半假地发着牢骚。 “只要我爸点了头,我妈再折腾也没用……”程达康讪讪地看着李萍,脸上有些不太自在。 李萍也是个人精,她既不想傻了巴叽地为程达康做媒,又不想抹了他的面子。顺水推舟地走上一趟,于她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达康,我好像听你说过你是去医院看望程秘书长时认识的敏芝。程秘书长住你家对门,你们又是本家亲戚,若是找他给你们做媒,你妈保准不会说不字。” 金敏芝愕然地盯着李萍,程达康却嘿嘿地挠着头,有些心虚地道:“实在过不了我妈那关,只能找程放哥保媒了。” 惶恐中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敏芝悲感地发现,这命运还真是个未知数,何去何从,根本不在她的掌控中。 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再想想程放的绝情,已经回不了头的敏芝终于坚定了嫁给程达康的信念。 林和居紧邻居区政府,是个半封闭的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不是有钱人便是政府机关的公务人员。 进到程家前,敏芝下意识地看了看对面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程达康的家位于三四楼,是一个近二百平的楼中楼。装修豪华的客厅里,程守忠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而程达康的母亲,那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女人从敏芝进门的那刻起就用刻薄而嫌恶的眼神不停地打量着她和紧随其后的李萍。 进程家前,李萍礼数周到地从后备厢中拿出两个礼盒,这是君放酒店的特色肉食,在青林地区很出名。 李萍是个很会讨巧的女人,这种借花送佛的绝佳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刘桂枝不咸不淡地接过李萍手中的礼品后连个谢字都不说。好在,李萍够机灵,她一边讨好地叫了声程镇长,一边同程达康一起把放不开手脚的敏芝拉进了客厅里。 程守忠只是淡淡地瞄了敏芝几眼,很随意地指了指沙发,示意李萍坐一会儿。李萍没有坐,也没有看依然冷着脸的刘桂枝,而是殷殷地客气了两句便优雅地告辞了。 李萍走了,刘桂枝并没把注意力转到危襟站在程达康身边的敏芝身上,而是气呼呼地道:“什么德性,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程达康干咳了一声,程守忠的目光却像剑一般直逼刘桂枝。 刘桂枝立时闭了嘴,脸由红而青,非常憋屈。 显然,刘桂枝是个既没有素质,又容易生疑的女人。 “爸……”许是为了打破僵局,程达康拉着敏芝的手,有些紧张地来到程守忠面前。“这是敏芝……” 人若是做了亏心事,哪怕再有傲骨,也有挺不直腰杆的时候。面对一身正气且不苟言笑的程守忠,敏芝突然萌生出离开这个家的念头。 “金护士?”程守忠目光威严地看着敏芝,突然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我……” “爸,敏芝今年二十了!” 金敏芝意外地盯着程达康,她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如此一来,脸更白了。 “爸,敏芝只比我小两岁……”程守忠一瞪眼,程达康立马闭了嘴。 “对不起,我……” “哪有那么多对不起,敏芝,我们俩可是你情我愿,没什么好怕的!”关键时刻,程达康居然很爷们。 刘桂枝从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敏芝一哆嗦,想离开这个家的念头越来越迫切。 “我出去走走!”程守忠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不动声色地道:“今晚包饺子吧,让这姑娘吃了再走。对了,别忘了把晓文也叫过来……” “爸,你同意我和敏芝的事儿了?”程达康兴奋地蹦了起来。 难不成这真是命?金敏芝瞬间傻了眼。 “达康,没见你爸烦着吗?”刘桂枝硬梆梆地说着,又极有情绪地拉下了脸。“晓文下午回了娘家,有本事你把程放叫来!哼,男人有权变坏……” 程守忠猛然回过头,刘桂枝乖乖地闭了嘴。眼见他不管不问地走了,憋屈异常的刘桂枝极为不甘地从柜子里拿出手包,愤愤地出了家门。 诺大的家只剩下程达康和金敏芝这个几乎吓破了胆子的小女人。 因为做了亏心事,刘桂枝最后那句话像刀子一样戳在敏芝那颗敏感的心上。如果她和程放的那点事被程家人发现,此时的她还真有脱了裤子推磨,转着圈的丢人的节奏。 “敏芝,只要爸爸放了话,妈妈也不敢太反对……”程达康喜不自禁地拉起敏芝的手,半拥半抱地把她推到了沙发上。“我爸那人特正经,对你印象也不错。就是我妈……”程达康嘿嘿一笑,“我妈就那脾气,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再反对也没招……” 曾经,敏芝真的渴望能与程达康越早越好地把生米煮成熟饭,进到这个家后,曾有的那种念想便成了最直接的讽刺。她下意识地推开越贴越近的程达康,眼神惶惶地落在房门上。 敏芝的柔弱与无助愈发激起了程达康的保护欲与占有欲。乘着三分酒意,他就像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不管不顾地把敏芝扑在沙发上。 程达康半蜷着的长腿刚好顶在敏芝的小肚子上,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她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带着哭腔央求道:“程达康,把腿挪开行吗?你压得我难受……” “你只要乖乖的,我会很温柔……”说话间,程达康一边不能自控地狂吻着敏芝,一边把那只不安分的咸猪手伸进了她的底裤里。 世上就有这么撞巧的事儿,敏芝还未从程达康的突然袭击中回过神来,刚刚合上的房门嘭地开了。 第三十五章:自取其辱 进到门里的是去而复归的刘桂芝,她就像条疯狗似的不但没有选择暂时性回避,反而非常强势地拎起程达康的衣领子,恶毒地冲敏芝吼道:“滚,我就知道李萍那个骚狐狸不会介绍个正经人家的姑娘,小妖精,马上给我滚出去,别在这里脏了我的家!” 敏芝被骂懵了,或者说被赤、裸、裸的侮辱羞懵了。 委屈的泪滂沱而下,敏芝一边机械地整理着被程达康揪乱了的衣服,一边踉跄着向门外蹿去。 “不准走!”程达康一把推开刘桂枝,赤红着双眼把敏芝带进怀里,像个男人一样给她撑起了那片即将塌陷的天。“谁说敏芝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你可不要一杆子放倒一船人!敏芝是青林医院的护士,要说媒人,程放哥才是我俩真正的媒人!” 程达康居然把程放搬了出来,惶恐无措间,敏芝的眼神愈发空洞起来。 “瞧你那副熊样!”刘桂枝恨铁不成钢地剜了程达康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小子被狐狸精迷得都敢拿你程放哥说事了,麻溜溜的,赶紧让这不要脸的给我滚!” 程达康条件反射地抱紧了敏芝,绷成一条线的嘴越抿越紧。他不想放弃敏芝,也不敢真的找程放来做媒。 “你个不知好歹的混小子!”刘桂枝恶声恶气地瞟了程达康一眼,又把矛头指向了畏首畏脚的敏芝。“你真的是青林医院的护士?” 因为心存胆怯,敏芝的意识一时难以归拢。 “问你话呢?”刘桂枝一声立喝,金敏芝吓了一哆嗦。 “是,我叫金敏芝,曾经是青林医院的护士。” 刘桂枝在鼻孔里哼了两哼,极为不满地问完敏芝的祖宗八代和家庭情况后,突然猝不及防地问:“你知道程达康爸爸是青林镇的镇长吗?” “嗯,程达康曾经告诉过我!” “既然程达康告诉过你,你也该掂掂自己的分量!常言道,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更不用说你又矮又小,不仅是个外乡人,还是个小小的中专生……” 刘桂枝再说什么,泪眼滂沱的金敏芝真的没有听进去。她无措地挣扎着,企图挣脱程达康的束缚,离开这个让她备感耻辱的地方。 “妈,你别挤兑敏芝了,我这就给程放哥打电话,敏芝好不好,程放哥最能给个公道!” 为了留住敏芝,程达康破天荒地给程放打去了电话。 聪明反被聪明误!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金敏芝心乱如麻。如果程放真的来了,尊严尽失的她不仅会被程放小瞧了,还极有可能惹恼了他。 一想到那种难以预测的后果,敏芝便软了手脚。 她舍不了程放,就算程放真的算计了她,他也是她最不想放手的痴恋。 “妈,我哥正在回家的路上,说是很快就到。”程达康手舞足蹈地乐开了花,敏芝愈发悔断了肝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着又换茶具又摆水果的刘桂枝,已经无路可逃的敏芝不得不强掩心澜,等候命运的宣、判。 “达康,我得去超市了,你哥来了别忘了给他泡碧罗春……坏了,你爸又没拿手机……” 刘桂枝不再针对金敏芝,而是像换了个人似的里外忙活着。临出门前,这才不着痕迹地剜了敏芝一眼。 程放来得很快,快到刘桂芝还未迈出房门他已经到了家门口。 “达康,你哥来了,赶紧给你哥泡茶。”刘桂枝喜不自胜地把程放迎进家门,一边接过他的公事包,一边吩咐程达康泡茶。 “婶,我叔呢?”程放谦和地问着,看也不看尴尬地立在客厅里的敏芝。 “你叔去了小公园,一会让达康去找。”刘桂枝煞有介事地走近程放,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又用目光瞟了瞟危襟站着的敏芝,突然叹了口气。“程放,你知道婶心肠直,最不喜欢耍心眼的人。唉,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贴上来的,婶不是不疼孩子,咱这家庭你知道……”刘桂芝再次瞟了敏芝一眼,一脸无奈地道:“你好好劝劝达康那个一根筋,婶去趟超市,既然晓文回了娘家,你就在这吃饭吧。” 刘桂芝的嗓门说高不高,说低又不低。虽然口带悲悯,那些侮辱性的语言依旧像小刀似的刮割着敏芝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如此想着,面红耳赤的敏芝真有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刘桂枝走了,程放不着痕迹地扫了敏芝一眼,又看了看忙着冲茶倒水的程达康,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 “哥,您喝水!”程达康识趣地奉上手中的茶,略显矜持地说道:“哥,我是真的喜欢敏芝,希望哥为敏芝说句好话,别让我妈针对她。” 程放专心致志地喝着手中的茶,并不看敏芝,也没有任何表示。 “哥,这是敏芝,你应该认识的。”程达康揽过敏芝的腰,鼓足勇气把她扯到程放面前。“我妈最听你的话,我和敏芝的事儿全靠你了。” “呵呵,原来是金护士!”程放恍然地盯着敏芝,淡淡的口吻虽然听不出愤怒,却带着令人费解的玩味之意。 敏芝惶惶地垂着头,不停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根本不敢看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哥,我见了你都紧张,敏芝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你,别吓着她……” 程放笑了,不是蛊惑人心的笑,而是一种带着萧瑟与怨气的笑。笑毕,又和颜悦色地对被他笑懵了的程达康说道:“达康,我有事找叔商量!” 程达康一缩脖子,不放心地看了敏芝两眼,这才脚不沾地地出了房门。 “你也走吧,我不会让你进这个家!” 敏芝终于抬起头,看着一脸淡漠的程放,内心深处百感交集。刘桂芝说她是个有心机的女孩子,细细回想程放的所为,他何尝是个没有心机的人? “你想让我往哪走?”敏芝一反常态地盯着程放那张由青而黄的脸,她虽然很怕,却不想输,更不能像个被当场逮到的贼,灰溜溜地离开犯罪现场。 程放又笑了,脸上的笑纹也在不自觉地抽搐着。“金护士,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程秘书长可以费尽心机地为自己的孩子找个代孕妈妈,我为什么不能为我的孩子找个替身爸爸?”倚仗曾经的宠爱,敏芝像个孩子似的吸了吸鼻子,竭力忍着欲出的泪。 第三十六章:碰触底线 程放又笑了,脸上的笑纹也在不自觉地抽搐着。“金护士,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程秘书长可以费尽心机地为自己的孩子找个代孕妈妈,我为什么不能为我的孩子找个替身爸爸?”倚仗曾经的宠爱,敏芝像个孩子似的吸了吸鼻子,竭力忍着欲出的泪。 她经无路可退,勇敢面对,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宽敞的客厅里落针可闻,两个突然闭嘴的人似乎杠上了。 程放缓了缓脸色,他不怕敏芝动心机,却有为人的底线,只要不碰触他的底线,他也不想同敏芝弄僵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个家不适合你!”虽然说得不温不火,程放的话却有把人逼疯的潜质。 “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敏芝揶揄地笑着:“像我这种既没身份又不知廉耻的女人就该找个民工,或是缺鼻子瞎眼不计较我婚前行为的人安心嫁了……”程放的脸由黄而黑,手中的茶杯重重地落在茶几上。敏芝知趣的停下话头,不知是她故意挑事还是成心找虐,总之,此时的她已经严重地碰触了程放的底线。“程秘书长一直想赶我走,不知道你是想把我赶出瑞西山呢?还是赶出青林市?” 程放猛然起身,冷冷地捏住敏芝的手腕,阴郁的眼睛透出让人胆寒的光。 “金敏芝,别同我耍心机,也不要挑战我的耐性!”程放有些失控地把精疲力竭的敏芝拽了个趔趄,掷地有声地道:“听好了,随便你怎么找,最好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这个家里为所欲为。” “程秘书长,你可以不让我挑战你的耐性,但是,你知道我的底线吗?”敏芝一梗脖子,彻底豁出去了。“或许,我会拿掉这个孩子;也或许,我会与他同生死!” 程放从未被人要挟过,这一刻,他是真的露了怯。他承认自己在乎敏芝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得不承认,他最在乎的还是孩子的妈妈。 “你先回去冷静冷静,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程放就像斗败的公鸡,颓然放开抓着敏芝的手,黯然地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毕竟是个没经过大场面的小女人,想起以往的点滴欢爱,敏芝就如霜打的茄子,蔫巴的同时汹涌的泪水瞬间而落。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敏芝的泪给了程放冷静的机会,也让敏芝加深了做未婚妈妈的执念,她理亏地看了看程放那张疲倦万分的脸,嗫嚅着唇道:“那什么……你别生气,我这就回去……” 金敏芝的确想走,再也不想同程达康发生任何纠葛。奈何,多舛的命运已经死死地盯上了她,还未等她挪动脚步,程家的门吱地开了。 敏芝吓了一激灵,程放却貌似淡定地轻啜着手中的茶。 程达康先于父亲一步冲进家门。看着满脸泪痕的敏芝,再看看安然地捧着茶杯的程放,终究没敢问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站到了敏芝身前。 “对不起,我要走了……” “不行!”程达康激动地把敏芝拽到身前,急冲冲地对进得门来的程守忠说道:“爸,我还是那句话,这辈子只娶敏芝!” 程守忠并不搭理程达康,而是取过自己的茶杯淡定自如地冲茶倒水。而后才坐到起身相迎的程放身边闲话聊天。他们谈得很投机,那亲近的神情,既像父子又如兄弟。 程达康焦虑地挠着头,既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敏芝虽然有些尴尬,却利落地挣脱了程达康。 “别走……”程达康不管不顾地挡住敏芝的去路,大着胆子对程守忠说道:“爸,我想带敏芝到楼上坐会儿……” 程守忠依旧没出声,敏芝又急又委屈地望向侧身对着她的程放。 微微侧目间,俩人的目光极不自在地撞在一起。虽然有心理准备,敏芝依旧露出惶惶的神情,而细品茗茶的程放则气定神闲地收回目光,安然的继续着与程守忠的对话。 “敏芝,我们上楼!” 程守忠向来寡言,他的默许既让程达康激动又让他看到了某种期待着的希望。如同老猫见了鱼腥,程达康一扫脸上的阴郁半拖半抱地把极力挣扎着的敏芝推上楼梯。 “那个,我真的该走了……”敏芝竭力把着木制的楼梯扶手,说什么也不肯同程达康上楼。 “爸,你刚刚说过要留敏芝吃晚饭的……”程达康急了,紧紧拥住敏芝的身体,生怕她跑了似的。 “达康,别难为金护士!” 程守忠如此一说,程达康越发急了眼。 “爸,你怎么也像我妈一样?敏芝在我妈那里受了不少委屈,心里正难受呢,您就不能说句好话让敏芝开心一点……” “我……我没什么!程达康,阿姨说得没错,我们不合适……” “达康,你到底想怎么样?”不知道是怜惜敏芝,还是知道自己老婆的为人,总之,程守忠的口吻里带着些许的无奈与疼惜。 “爸,你和程放哥聊天,我们也插不上话,我只想带敏芝到我房间里冷静会儿。” 程守忠准了程达康的请求,就算敏芝再不情愿,也被心花怒放的程达康生拉硬拽地带进了他的卧室里。 程达康占据着二楼的主卧室,卧室的主基调为黑白两色,大气中透着稳重。房门右首是一个洗浴间,晶彩的玻璃门在朦胧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华美。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程达康这个花花太岁便失了分寸。他本就是个很执着的人,只不过,执着方式以本心为主。 从十八岁开始,程达康便乐此不疲的在男欢女爱的道路上走着。他所经历的女人,多为成熟开放型,其中不乏抱着目的勇于献身的。不管何种女人,他都是来者不拒,即使情到浓时,也没有谈婚论嫁的想法。 敏芝则不同,这个如精灵般、娇憨中透着妩媚的女孩子自从撞入他的眼帘,便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坎上。 找不到敏芝的那些日子,程达康日思夜念。当幸运之神毫无征兆地把敏芝送到眼前时,他恨不得立马占为已有。他知道刘桂枝看不上敏芝,也看出程放没有帮着说合的意思,他能倚仗的只有程守忠。程守忠虽然不苟言笑,但为人正直,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他就能豁出胆子让程守忠做主。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程达康的执着精神便无所顾忌地显现出来。 第三十七章:无心插柳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程达康的执着精神便无所顾忌地显现出来。 “敏芝,我们结婚吧!”他迫不及待地把敏芝推到床上,手脚利落地拽下她的鞋子。 “别……程达康,我们不合适……”敏芝徒劳地挣扎着。 “别听我妈的,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你就是我程达康的媳妇!”程达康兀地掀起敏芝的裙子,带着酒气的嘴不停地在她身上拱着。 他挠心挠肺地想了敏芝好些日子,这会若是犹豫,那就不是程达康了。 “放开我……”又慌又怕的敏芝一把抓在程达康脸上。 程达康颇为不悦地咧了咧嘴,突然反剪了敏芝的双手,毫不犹豫地解了自己的腰带。 不是敏芝不反抗,在壮如蛮牛的程达康面前,精疲力竭的她不仅没了反抗的资本,更怕精虫上脑的程达康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历史永远不可能重写,金敏芝也没了后悔的余地。 曾经,这是她劳心劳肺地算计着的结果,真正临到眼前时,无力回天的她真的没了后悔的余地。 神魂升天的程达康在敏芝身上恣意享受着鱼水之乐,肝胆俱碎的敏芝却把右手伸向胸前那枚长长的胸针。 长长的针尖深深地刺破敏芝的手指,难以言说的痛瞬间漫延到四肢百骸。 十指连心!就算给个凌迟之刑,也不过如此。如此想着,抽搐着四肢的敏芝笑了,没有血色的小脸,刹那间涕泪交流。 一声狼嚎般的低叫,程达康酣畅淋漓地完成了使命。在绝望与理智的交替中,敏芝隐忍地把刺破的右手悄悄地别到了身子底下。 “敏芝……”心满意足的程达康被涕泪交流的敏芝惊了一愣怔,不待他反神安慰,嘭嘭嘭的敲门声伴着刘桂枝压着嗓子的低骂愈发惊白了敏芝的脸。“别怕,有我呢!”程达康不悦地盯着越敲越急的房门,他还想来个梅开二度,却被势利的刘桂枝乱了心神。 “程达康,你个兔崽子,赶紧给我开门!”本着对儿子的了解,预感情形不妙的刘桂枝刚从超市回来便像疯了似地蹿上二楼。 “妈,我想和敏芝说会话,等会再下去!”程达康还有行乐的念头,偏偏不理刘桂枝的碴。 “你个没心眼的小王八蛋,再不开门我就把你爸和你哥都叫上来……”刘桂枝越来越失分寸,就算声音压得再低,也带上了歇斯底里的味道。 在刘桂枝岔了音的叫骂中,恢复理智的敏芝突然勾起身子,发狠地在程达康肩头咬了一口。 程达康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成了自家女人的敏芝会下如此重的狠口,当他干嚎着捂着臂膀跳到床下时,已经做好逃跑准备的敏芝迅速穿上被程达康扔在一旁的平角裤。 素色的床单上,留下两朵梅花状的刺红。 金敏芝愣愣地看着床面,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中的意外居然成全了那个借窝生蛋的计划。只是,想到让她失心的程放,再也经不起疼痛的她一边抓起自己的鞋子,一边呜咽着进了卫生间。 “小兔崽子,你们到底在里面闹什么妖?赶紧给我开门!”刘桂枝开始用脚踹门了。 “老刘,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楼下传来程守忠不满的声音。 刘桂枝立时不叫了,不解气的踹门声依然一声高起一声。 “妈,你能不能安生点?”被敏芝咬疼了的程在达康一边忙不迭地穿着自己的衣裤,一边又恼又怒地冲着越踹越响的房门喊道。 颇为洁净的卫生间里,敏芝那只隐隐带着血渍的手指如同那颗被刺穿了的心,依旧透着让人难以承受的痛。她没有背叛程放的想法,却在命运的捉弄中与程达康做了连她自己都嫌恶心的事儿。 失魂落魄间又想起了程放,就算再会伪装,他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与程守忠闲话聊天吗? 金敏芝真的没有伤害程放的心,就算程放算计了她,那种恋他入骨的感觉也是她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她是真的喜欢程放,喜欢他父兄般的宠溺,更喜欢他青竹般秀逸潇洒的身姿。 借窝生蛋是个下下之策,这个计策不仅有风险,也有难以估量的变数。就算敏芝得偿所愿地嫁给程达康,如果东窗事发,那个打击不仅对她,对程放来说也是致命的。 房门外没了刘桂枝的踹门声,晶彩的玻璃门前倒响起了程达康的哀求声。“敏芝,我知道我伤害了你,但是,你也要体谅我的苦衷。我妈之所以不同意我们的事儿,是因为她看好了财政局长的侄女钱娜娜。敏芝,出来吧,你已经成了我程达康的女人,就算我妈再不愿意,她也不能不承认这个现实……” 原来刘桂枝心里已经有了儿媳妇的绝佳人选。敏芝苦笑着抹了把脸,人算也要天助,喝口凉水都塞牙的人怎敢期望自己的好运气?问题是,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管前路如何,也得先走出这个大门。想到此,敏芝利落地穿好鞋子,隐忍地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敏芝……”程达康激动地拥抱着敏芝,大有如隔三秋之态。 “程达康,我得走了。”敏芝嫌恶地避开了他那只热哄哄的嘴。 “谁同意你走了?敏芝,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我一定会为你负责。”尝到甜头的程达康意犹未尽地捧起敏芝的脸,狠狠地嘬着她唇中的馨香。 “够了!”敏芝凄厉地推开程达康,失了分寸的手再次抓向他的脸。有了危机感的程达康一扭脖子,两道带着血渍指甲痕顺着他肥厚的耳垂生生地划到下巴处。“别再惹我,我真的受够了……” 程达康被敏芝近乎失常的状态吓了一哆嗦,他暂时忘了脸上的伤痛,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叭、叭、叭,随着开启门锁的声音,刘桂枝又恼又怒地进了房门。她有点傻眼地看了看程达康那张被抓出数道血渍的脸,又下意识地看了看程达康的床。 程达康的床是月白色的银花图案,因而,那两抹留在床上的血渍显得格外醒目。 第三十八章:悔青了肝肠 程达康的床是月白色的银花图案,因而,那两抹留在床上的血渍显得格外醒目。 “你个没心眼的东西,被人算计了还被抓破脸,你丢不丢人!”刘桂枝恨铁不成钢地盯了程达康一眼,又咬牙切齿地对敏芝道:“金护士,我最看不起没脸没皮的女人,就算你用卑鄙的手段迷住了程达康,但是,我家的大门永远不会为你打开,马上给我滚!” 敏芝知道刘桂枝动了大怒,也看出她是个既没有素质也没有多少理性的女人。难怪程达康这么差劲,看来,他的劣根随了刘桂枝。 “妈,哪有你这么说话的?”程达康的火气也被刘桂芝骂了出来,他一边紧紧地拽着想逃的敏芝,一边气哼哼地冲刘桂枝吼道:“敏芝已经成了我的人,这个家,有我就有她!” “你个小王八蛋,什么时候学会跟妈对着干了!”刘桂枝气的双眼发懵,她发狠地拧着程达康的胳膊,直到程达康嗷地一声松开了抓着敏芝的手。 金敏芝趁机蹿到门外。就算借窝生蛋的条件已经成熟,这个家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肯定不会走这条损人不利已的路。 事已至此,连肠子都悔青了的金敏芝已经不在乎刘桂枝的阴毒与刻薄,也不在乎程达康是不是真的对她动了真情,她在乎的是坐在楼下客厅里的程放。 “敏芝,我不准你走!”程达康一把拽开挡着他去路的刘桂枝,一步两跃地蹿到敏芝身边,猛地揪住了她的衣袖。 金敏芝不管不顾地往下冲,程放和程守忠依然在客厅里悠闲地喝茶聊天,楼上的闹剧于他们来说就像不存在似的。 “敏芝,别走!”程达康不想撒手,金敏芝则拚尽全身气力往下一拽。 出大事儿了,由于用力过猛,衣袖撕裂时,她一脚踩空…… 金敏芝是怎么摔下来的她真的没了印象,她只知道摔下来的刹那间,程放紧张地摔碎了手中的杯子,程守忠则浑身哆嗦着站直了身体。 “敏芝,摔伤了没……”程达康痛心疾首地抱起了敏芝。 原本还在大呼小叫的刘桂枝看都不看惨白着一张脸的敏芝,也不看程守忠那张气得发青的脸,而是忙不迭地绕到程放面前拿着紧张问:“程放,告诉婶烫到了没?” “我没事……”程放淡定地说着,随后又对黑着脸的程守忠说道:“叔,我还要去晓文那里,就不在这吃饭了。” “程放,瞧你叔那样,若是你走了,他不得跟我没完没了……” 天黑沉沉的,骤然刮起的风也越来越凉。 金敏芝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从程达康家里跑出来的,为了等程放,也为了避开追出来的程达康,她浑身哆嗦着掩藏在小区不远处的木棉花丛后,眼睁睁地看着程放的车风驰电掣地驶出林和居。 爱情是生毛长腿的东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夭折。冷不丁想到这句不知在哪见过的话,敏芝深深地感觉到,她的爱情已经夭折了。 她像个孤魂野鬼似的飘荡在青林区的大道上,不记得飘了几个圈,这才飘回了那个租住的家。 她已经背叛了程放,成了一个不贞的女人。就算怀着他的孩子,她也没脸再去瑞西山。 问题是,金敏芝不甘心就这么失去程放。纵然恨过他,恼过他,被他迷了心窃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她真的很想他,在冷风飒飒的黑夜里,她像个傻瓜似地坐在浸满盐水的澡盆中,因为想程放,哭成了泪人。 冷,透心的冷。因为冷,敏芝更加思念程放的怀抱;因为冷,她羸弱的身躯如同灌进了千年冰寒难以遏制地抖动着。 她无助地哭着,憋痛的感觉牵动着五腑六腑如同遭受绞刑般难受。她一直哭,一直哭,直哭到一只不带温度的手默默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 来苏水特有的气味让金敏芝从惶痛中清醒过来,医院?怎么会有医院的气味?她茫然地睁开双眼,惶惶地瞪着那双为她拭去泪水的手。 罗军铭?冷不丁发现这双手的主人居然是被她遗忘了的罗军铭,尽管身体中的不适依然存在,敏芝还是像撞鬼似的蹭地坐直了身子。 “你?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金女士,您还真是贵人,这里是青林医院,并不是您的家!” 曾经,金敏芝以为她与罗军铭是最没缘份的两个人。哪承想,一梦醒来后,清俊冷漠的罗军铭会近距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糗大了,真的糗大了!敏芝终于想起,她是个吞了一整瓶安眠药的自杀病人。之前的那一切,只是她回忆中的一个梦。 “你怎么会在这里?”由于紧张,敏芝居然没看到罗军铭身上还穿着洁白的工作服,也忘了他曾是青林医院的青年医生。 “金女士,我依然是青林医院的大夫!”罗军铭冷冷地提醒着敏芝,英俊的脸上不带一丝怜悯之色。 敏芝惶惶地垂着头,不敢对视罗军铭的眼。 “放心,就算喝了酒,只要救助及时一百片安眠药也要不了你的命!” 这个罗军铭…… 既然避无可避,敏芝不得不鼓足勇气佯作淡定地盯着罗军铭,蓦地触到罗军铭眼中的那丝悲苦,敏芝心里一激灵。 “罗……医生,你,过得好吗?” “呵呵……”罗军铭冷冷地笑着,清俊的脸上依旧带着嘲讽的意味。“金女士,身体怎么样?还有哪些不适?” 居然答非所问?敏芝一阵恍惚,下意识地答道:“我……好多了……” “依现在的状态看,你的身子并不怎么好!” 猛然想到憋痛的感觉是因为有了尿意时,敏芝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倏然红了脸。 罗军铭沉沉地看着敏芝,而后优雅地退出了病房。未等敏芝回过神来,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小跑着进到病房门,小心翼翼地把她带进了卫生间。 金敏芝的体质非常敏感,由于导尿时间过长,再加上精神紧张,居然解不出小解。 小护士走后,她又试着去了几次卫生间,依旧无果。 敏芝狼狈地回到病床边,刚想按响床头的呼叫器,罗军铭又不声不响地走进了病房。 第三十九章:初恋男人 金敏芝狼狈地回到病床边,刚想按响床头的呼叫器,罗军铭又不声不响地走进了病房。 “金女士,还有什么需要吗?”罗军铭淡淡的声音不带半丝情绪。 金敏芝收回按向呼叫器的手,尴尬地侧座地病床上,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臊红着脸说道:“我……想找护士导尿。” 罗军铭意外地看着敏芝,而后又淡淡地道:“导尿不仅对身体没有益处还会形成心理依赖,我不会让护士帮你导尿,你还是自行解决吧。” “我试过,不行……” “再试一次,把卫生间的水笼头打开。” “已经试过了……”敏芝深深地垂着头,苍白的面庞有些扭曲。 如果罗军铭不出现,就算被导尿管刺伤过,没有心理障碍的敏芝也不会落到解不出小解的地步。问题是,面对这个曾被她放过鸽子的初恋的男人,愧疚与紧张已经让她在自责中加重了症状。 活人能让尿憋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罗军铭几步上前,洁白的工作服几乎贴到敏芝身上。金敏芝下意识地后仰身子,来苏水的特殊味道夹杂着清新的男人气息瞬间从她鼻尖飘过。 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两跳,愧对罗军铭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如果当时能把持住对程放的痴恋…… 罗军铭亲自按响了床头上的呼叫器,又很有分寸地后退两步。直到小护士再次进门,这才背转过身子,吩咐小护士以按压腹部的方式为金敏芝解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屁股下的卧式便盆几乎被敏芝暖热了,虚汗淋漓的她依旧没有解出小解的迹象。 “罗主任,还是用导尿管吧……”小护士也急出了一身汗,她无可奈何地望着背对着她们的罗军铭,苦着脸说道。 “求你,我真的要憋死了……”敏芝痛苦地闭上眼睛,低喘的声音中带上了哽咽的味道。 罗军铭突然转身,迅速来到病床前,替下了一身大汗的小护士。 “听我的,深呼吸……”他不为所动地看着敏芝,重复着小护士曾经重复过的动作。 “还是不行,啊……”冷不丁看清为自己导尿的是罗军铭,敏芝一激灵,舒爽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罗军铭的面部肌肉不时地痉挛着,敏芝想,她叫得一定很淫、荡,不然,冷着一张脸的罗军铭不会生出这种极不自在的表情。 好在,她终于解脱了。 “金女士,你的状态不是很好,一会儿让护士给你送点药。”罗军铭亲自取出敏芝身子底下的便盆,吩咐小护士马上取药这才去了卫生间。 金敏芝尴尬地躺在病床上,导尿过程中的惊吓与刺激几乎让她无地自容。看着罗军铭面无表情地走出卫生间,她惶惶地别过脸极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罗军铭慢慢踱到病床前,默默地看着敏芝颈上和额头上的淤青,冰冷的眼神中缓缓地流露出一种类似于感情的东西。他恨敏芝,听说她攀了高枝嫁给官二代的那刻起就恨他。可是,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那刻起,那种戳心的恨又变成了刺心的痛。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罗军铭孤傲地仰起头,竭力忍着欲出的泪。 敏芝黯然地咬着唇,下意识地遮掩着颈上的淤青,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怎么?不想对我解释点什么?” 金敏芝知道罗军铭在向她要一个说法,黯然地想起程放,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呵呵,看来我又在自作多情了!”罗军铭口吻一变,无情地放出了狠话。“金敏芝,如果还有自杀的念头,我这里有比安眠药还痛快的药方!” 敏芝又伤了罗军铭的心!看着他绝然而去的身影,她惶惶地闭上了泪水滂沱的眼睛。 “金女士,吃药了!”敏芝还未从罗军铭和程放的影子里走出来,小护士拿着药杯轻快地走了进来。“我们罗主任很关心你呢,他不但救了你的命,还交代我们好好看护你。”小护士挺健谈,说出口的话不带半点心机。 罗主任?一晃十年,曾经的年轻医生已经成了医院里的中流砥柱。 “来,把药吃了……”小护士殷殷地为心神恍惚的金敏芝端来水杯。 “谢谢……那什么,你们罗主任好像不会笑啊?” “嘻嘻,我们罗主任是出了名的冷君子!” “冷君子?” “就是你说的不会笑啊!”小护士很遗憾地打开了话匣子,“罗主任很善良,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棒,因为婚姻不如意,所以……”猛然意识到说远了,小护士讪讪一笑改变了话题。“你看上去特别显小,也很漂亮,根本不像个结过婚的人……” 金敏芝无关痛痒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抚过已经消了肿的半边面庞,心思依然别在刚才的话题上。“你说罗主任……离婚了吗?” “孙主任说了,宁可冷战一辈子,也不会同罗主任离婚。” “孙主任?”敏芝吃了一惊,心海深处的那根弦猛然被挑了起来。 “就是我们护理部的孙梦主任啊!” 果然是她!金敏芝就像被人打了一棒子似的,这一刻,她不但想起了孙梦同姜大棒槌的恶心交易,也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为了嫁给罗军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孙梦一定找姜大棒槌做过二次修复术。 金敏芝耳闻目睹过孙梦的无耻,也知道她心眼多,手段狠。莫说嫁给罗军铭,如果给她机会,她止不定还敢动嫁给联合国主、席的心思呢。 “当初,罗主任娶孙主任的时候,医院里的同事大多没看好……”感觉说得有点多,小护士极不自在地笑了两声。“嘻嘻,我也是听前辈护士说的……” “能说说不被看好的原因吗?”小护士临时停嘴,敏芝却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念。 “好像有性格方面的原因,再一个么……”小护士刹有介事地看了看病房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罗主任常常去住院部旁边的小亭子里呆坐着,听前辈护士说,罗主任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好像是个实习护士,他是被孙主任赖上的……” 第四十章:透心的寒意 金敏芝的心越来越沉,她隐忍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急不徐地道:“结婚是人生大事,哪能说赖上就赖上?” “当年,他们的事儿闹得挺玄乎,收不了场啊……” 金敏芝越来越想知道真相,可惜,小护士匆匆地走了。 罗军铭和孙梦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敏芝不得而知。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如果没有遇到程放,罗军铭就不会成为冷君子,她也不会摊上程达康这么个无德的丈夫。 一想起程放,敏芝的心又揪了起来。 八年的婚姻,不但磨去了敏芝的棱角,也把她变成了一个过于现实的女人。她不敢再想罗军铭,纵然深深地伤害了他。 泪水悄然滑落,半梦半醒间,敏芝的思绪又飞回了那个既让她惶恐,更让她不安的日子。 被程达康用强后,敏芝便从林和居逃回她租住的那个家中。因为愧对程放,她又把被玷污过的身子浸到了盛满盐水的澡盆里,直到刺心的痛漫延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她累了,也乏了。被盐水浸泡后的身体变得异常麻木,她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睡下的,直到第二天上午,头晕脑涨的她才在恶梦的追逐中睁开了眼睛。 因为失了贞操,愧对程放的金敏芝做了一夜的恶梦。 她真的很怕,怕程放像梦里那样不再搭理她。 有人说,梦常常是反着的。如果真是那样…… 猛然想到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时程放因为紧张而打碎的那个杯子,敏芝不由得激动起来。 程放是在乎她的!因为在乎,说不定还在瑞西山上苦苦地等待着她。一想到那种揪心揪肺的等待,敏芝愈发难以自控。 她真的很后悔,后悔昨夜没回瑞西山。 尽管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金敏芝却在飒飒秋风里体会到与季节不符的寒意。 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去见程达康时,敏芝便把手机放在卧室的枕头底下,别墅的钥匙也压在了角门外的草丛里。 当她从草从里扒出钥匙回到别墅后,她是真的后悔了。 二楼卧室的床头柜上,醒目地放着一只盛满烟蒂的烟灰缸。金敏芝留在卧室里的手机,已经从枕下跑到了枕上。 她惶惶地翻看着手机,长排的未接来电几乎都是程放从程守忠家里出来后打进来的。 最后一个未接来电是晚上九点,也就是说,程放回到瑞西山看到敏芝的手机后,就没打过这个电话。 金敏芝又开始挠心剜肺的后悔了。若是昨晚回到瑞西山,说不定能得到程放的原谅,他也不会因为担心而整宿整宿的抽烟。 因为后悔,敏芝眼前一阵发灰,身子也像中了剧毒似的打着摆子。她想见程放,想见他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迫切。 她颤抖着双手拨响了程放的手机,两声响铃之后程放居然挂了她的电话。 若是以往,金敏芝绝对不会多心,因为程放曾经说过,只要挂了她的电话,一定有不方便接听的原因。可是,这回不同,一想到被程达康上了的事实,敏芝那颗跳在嗓子眼里的心又生出一种可能被程放赶出瑞西山的恐惧。 人算不如天算,不守贞操的女人就该受到天罚。敏芝不再去想程放是否算计了自己,她只知道,太过执拗的她亲手掘了一个足以吞没自己的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金敏芝的心也在死寂的惶恐中慢慢恢复了平静。 在程放眼里,她已不是个单纯的姑娘,就算此时的程放愿意免为其难地包容她的所为,她也没了在他面前耍娇扮乖的资本。除非…… 摸着依旧扁平的肚子,敏芝黯然地想,除非她的肚子争气,给程放生个绝顶聪明的儿子。 半个小时后,程放回了电话。由于激动,敏芝眼里的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希望程放带着情绪与她通话,或者说,希望他在电话里狠狠地骂上一通。可惜,程放不会骂人,只是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少有了暗哑,也失了以往的温柔。 程放告诉敏芝,他现在很忙,就算回瑞西山,最快也要两个小时后。电话挂断时,敏芝清晰地意识到,她受宠的日子到头了。 头越来越痛,身体也有了不支的感觉。 金敏芝的身子打小就弱,稍一折腾就会感冒。如果治疗不及时,不但会通体发热四肢无力,还会引发扁桃体炎。她第一次渴望感冒病症来得再猛烈些,最好病到神智不清无知无觉的地步,只有那样,她才可以得到程放的照顾,又可以避开一些不想谈及的话题。 程放回来时,洗过凉水澡的金敏芝虽然没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却是浑身发烧,疲软的四肢就像灌了铅块似的沉。 “对不起……”看到程放的一刹那,坐在床上的她绞着那两只没处放的手又羞又愧地哭了起来。 程放笔挺地站着,憔悴的脸上既看不出痛苦也没有以往的那种温馨。真是应了做贼心虚那句话,程放越是平静,敏芝心里越是不安。 她是个失过贞操的女人,自然没有资格要求程放像以往那样对待她。当最坏的打算浮上心头时,敏芝暗自庆幸洗过凉水澡的她没有傻到穿着睡袍等候程放的地步。 “这就准备离开了?”程放终于说话了。 敏芝无措地摆弄着穿戴整齐的衣角,极不自然地理着挂在胸前的背包带。 “要不要我送你?” “谢谢,我自己会走……”金敏芝也没有想到,她不但止住了汩汩而流的泪,还会变得如此冷静,像个没事人似地笑出声来。 “真的不用我送吗?” 望着程放那张依旧不失风采的脸,敏芝一笑再笑,心却无处安放。她是真的不想走,问题是,现在的她还有留下的理由吗? 金敏芝承认自己不够坚强,也没有足够的定力走出这个门。因而,当她迈着飘乎的脚步走过程放身边时,程放身上那股让她沉迷的气息一下子摧垮了她的理性。 她哭了,把头埋在程放笔挺的后背上哀哀地哭了。 她清晰地感觉到程放颤动着的身体,也能体会他心里的无奈与悲感,可是,当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搂上程放的后腰时,程放突然扼住了她的手腕。 第四十一章:不贞女 钻心的疼痛让无措的金敏芝体会到透心透骨的寒意。程放是个守旧的人,肯定容不下失去贞操的她! 真的该走了!继续留在这里,只能自取其辱。 “程秘书长,请理解我的苦衷,也请你相信我金敏芝真的没有背弃你的心!”敏芝把头从程放的后背上抬了起来,试图抽回那只被他抓痛了的手。 “然后呢?”程放并没有松开抓着她的那只手。 “然后?”敏芝不由自主地咬着泛白的唇。“我想回东北,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不想嫁给程达康了?” “失去了你,也就失去了留在青林的意义。” “你打算怎么处理肚子里的孩子?” “我会把他抚养长大,也会告诉他,他有一位非常优秀的父亲……” 敏芝不能不哭,说出这番话时,她似乎看到一个孤力无援的小女人,领着一个不被世人承认的孩子悲凉地走在凄风苦雨中的情景。 程放终于拥抱了她,被他拥抱满怀的一刹那,通体发烫的敏芝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抱里。 金敏芝又做梦了!梦里,程放脱了她的衣服,不停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的她发烫的身体。西移的阳光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和煦照在她光裸着的身体上,看着程放那双无欲的眼睛,敏芝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 “好点了没?”程放平静地给她盖上被子,不急不徐地问。 身上的热度没了,极想亲近程放的敏芝突然生出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程放变了,不但没了那双深情的目光,也没了她金敏芝渴望看到的那种状态。 “你……还喜欢我吗?” 或许,程放没想到敏芝会这么问,他微微愣了愣,淡然地道:“我还是以前的我!” 金敏芝很想说你变了,可是,看到他藏在眼神后面的遗憾后,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敏儿,能求你件事儿吗?” 金敏芝愕然地看着一脸凝重的程放,想不出他这种身份的人还能求她什么事? “不管这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再招惹程达康!” “如果我顺了你的意思,你会让我抚养这个孩子吗?” 心,重重地跌进了冰谷。敏芝不想欺骗程放,更不想妥协。就算做个未婚妈妈,她也要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我手头还有些事情,需要回办公室……”程放终究没有回敏芝的话。 “你……还会回来吗?”看着他那双凄冷的眼神,敏芝知道,他们的缘分尽了。 “不知道!”沉吟良久,程放终究说出了金敏芝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金敏芝,你应该不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别再让我失望。” “你……必须走吗?”敏芝强抑着心里的惶痛,貌似镇定地问。 程放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如果,我想让你再爱我一次呢?”敏芝的倔劲又来了,就算程放把她当成无耻的女人,她也要按着自己的本心走完这个过程。 程放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竟然没有任何表示。 “再爱我一次!”金敏芝固执地掀起身上的薄被,光着诱人的身子极尽诱惑地站到程放面前。“我爱你……” 因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敏芝嘤嘤地哭了起来。毕竟,那时的她只有十八岁,就算动点心机,也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女人。 程放依旧笔挺地站着,既不说话,也没有肢体上的表示。 金敏芝的确想让程放爱她一次,可是,面对如此平静的他,自尊心受挫的敏芝突然感觉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在自导自演着可笑而又可卑的舞台剧。 “对不起,你走吧……”敏芝泪眼婆娑地退回床上,拉过床头的被子遮盖起那具让她失了自尊的身躯。 “区里要开人大会,所以,我不能像以往那样天天来看你。抽屉里有订餐电话,如果不想做饭,可以打电话让他们派外送。”程放从公事包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保重身体,我会给你打电话……” 程放绝然地走了,敏芝清醒地意识到就算还怀着他的孩子,也不可能挽回他的心。 他不但嫌她脏,还嫌她是个被别人用过的女人。 金敏芝失宠了!因为固执与自私从一个被宠着的小三变成了一个不被待见的不贞女。就算心有不甘,此刻的她也没了继续留在瑞西山的理由,自然也没了嫁给程达康的心。 不过,她要报复程放,等她把腹内的孩子养大成、人后,再回过头来报复程放。 因为幼稚,金敏芝又把赌注压在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她开始幻想着做一个不平凡的单身母亲;幻想着她的孩子会如何的优秀;甚至还幻想过程放因为愧对她们母子而把她像宝贝似的留在身边。 那一晚,她在三楼的阁楼中看着满天星辰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离开瑞西山时,她不但没带走程放一分一毫,还把自己穿过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里,算给程放留个念想。最后,又把那封被泪水浸湿了的信用手机压在床头上。 “放,我知道错了,也知道你嫌弃我。可是,我不想说后悔的话,更不想让你把我的孩子带进你的家庭,我不想因为失去这个孩子留下终身的遗憾。 你永远也体会不到失去孩子的痛苦,八年前,当我的哥哥狠心地去到另一个国里时,失去哥哥的痛便永远烙在了我和父母心上。 我不会放弃我的孩子,不想再体会那种失去后的痛,就算沿街乞讨,我也要和孩子在一起。 别了,让我迷失本性,迷失自我的男人,希望你保重身体!爱你的敏芝!” 金敏芝决定回家拿几件换洗衣服,然后远走他乡。让她想不到的是,还未走近家门,便远远地看到从老家回来的妈妈正拿着扫帚清扫着门前的落叶。 这个意外并没让敏芝感到惊喜,她慌乱地避到角落里,慢慢向后挪着身子。 她曾一直骗妈妈在外市读书,这个时候见面,会让妈妈生疑。 金敏芝身上只有零星的十几块钱,银行卡里有妈妈以前汇给她的六百元。因为条件不允许,她没敢往远处走,而是来到了青林城郊。她想在远离区中心的地方找个工厂,凭着辛勤的劳动养活自己和腹内的孩子。 第四二十二章:我是真的喜欢你 金敏芝只学过护理专业,没有别的技能。当她以学徒工的身份进入一家制衣厂时,这才感觉到生活的艰辛与不易。做学徒工不仅累,连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没有,工作三天后,敏芝又应聘到一家私企做文秘。问题是,头一天上班,老板的咸猪手便伸了出来。工作不到三个小时,她又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偷溜了。 出来四天,就算再节省着花,敏芝身上的钱也用去了二百块。她后悔走出瑞西山,因为居无定所,再加上吃得不好,她又出现了浑身乏力恶心呕吐的迹象。 想像挺丰满,现实太骨感。落到如此地步,她不仅不能回头找程放也不敢回家刺激父母。 左思右想后她又回到城区,在离区政府最近的一家大商场做起了化妆品销售员。 她不想说后悔,却渴望出现奇迹。尽管知道程放逛商场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能在上下班的路上路遇他,已经成了预存在敏芝心里的一份渴望。 敏芝花了一百二十块钱在城安新村租了一个较为宽敞的贮藏室做为栖身之所,又花了一百块置办了一套劣质的被褥,剩下的一百多块钱用于开工资前的吃喝开销。 天冷了,就算需要添置衣服,因为手头的钱有限,她也只能添一套必需换洗的便宜内衣。 天无绝人之路,上班第一天,敏芝便领到一套颇为讲究的店服。有了这套店服,她暂时不用为换洗衣服操心。 敏芝的皮肤本就白嫩,做化妆品销售员后,那些试用妆把她的面部皮肤滋润的更加水灵。 商场的店服是v字领兰白竖格衬衣,青色包臀短裙,当面容出众的敏芝优雅地站到柜台后面时,她的柜台也就成了商场中回头率最高的一道风景线。 国庆大长假是每个商场的黄金周。 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几乎累垮了的敏芝突然看到刘桂枝亲切地挽着一个高个子姑娘兴冲冲地进了商场,她们身后,跟着人高马大的程达康。 未到购物高峰期,敏芝的颜值又特别高,就算避开让她胆怯的刘桂枝,爱在美女身上打转转的程达康一眼就瞄上了惊慌失措的她。 人算不如天算,敏芝想,或许她和程达康已经成了被命运拴在一起的两个人。 “敏芝?金敏芝!”程达康又惊又喜地大叫着,几步蹿到柜台前,忘乎所以地道:“敏芝,你让我找得好苦!” 金敏芝面无表情地看着程达康,心思又转到了程放身上。如果这一幕被他看到,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又在勾、引程达康? “敏芝,你怎么做起了销售员?我还以为你去上学去了……”程达康激动地伸出手,还未触到敏芝的肩头,猛然被盛气凌人的刘桂枝拽了回去。 “妈,她是敏芝!” 刘桂枝看也不看敏芝,连忙给高个姑娘使了个眼色。 人真是个矛盾的动物,前一刻敏芝还怕遇到程达康,因为负气,再加上给不了孩子一个稳定的生活,想嫁给程达康的念头居然像中了蛊毒似的,瞬间蹿了出来。 刘桂枝狗眼看人低,就该让她帮人养孙子! “胡闹,你和娜娜的事儿已经定了,还给我闹什么妖?娜娜,叫上达康,我们走!” “达康,咱们走吧,你在这里和个店员扯得什么关系呀。”这个叫娜娜的姑娘应该是个能屈能伸的主,眼见程达康像中了邪似地盯着敏芝,她居然放下架子拉起程达康的胳膊就走。 “别拽我!”程达康烦恶地抽回被高个姑娘拉着的胳膊,“钱娜娜,我们的关系就此结束。告诉你,柜台后面站着的是我程达康的未婚妻金敏芝!” 金敏芝第一次高看了程达康,因为那时的他的确像个男人。同时,她也知道拉他的这个高个姑娘就是财政局局长的侄女钱娜娜,也是刘桂枝心目中的媳妇人选。 “你……达康,我们都……”即使钱娜娜不说后面那几个字,敏芝也猜到了她想说的是什么。“你不可以说结束就结束,毕竟,我们已经超出了恋人的关系!” “钱娜娜,和你超出恋人关系的恐怕不止我一个吧?妈,我只喜欢敏芝一个人,除了她我什么人都不娶!我必需把她带回家,我要让爸爸给我们作主。” “你个不懂事儿的小东西……”毕竟是在公众场合,口鼻发青的刘桂枝不敢像在家里那么放肆。再怎么说,她还是个要头要脸的人。“赶紧跟我回家,你爸旅游回来后,看他怎么修理你。” “妈,我知道我爸喜欢敏芝。再说了,敏芝不愿意跟我回去,还不是让你给吓的!敏芝……”程达康隔着柜台揪住了想逃的敏芝。“别逃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请你放手,别误了我的工作……”敏芝佯作平静地掰开程达康的手,即使生出嫁给他的念头,她也不会跟程达康回家。她只想给孩子一个名分,却不想去到程家受辱。 “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眼见有被人围观的趋势,刘桂枝有些焦燥。“混小子,你爸也见过娜娜,他也没说娜娜不好……” 刘桂枝母子在那里打着口官司,那个叫钱娜娜的姑娘却虎视眈眈地盯着敏芝,仿佛站在柜头后的金敏芝是她的前世仇人。 商场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想置身其中的敏芝转到了另一侧柜台,始终面带微笑地迎接着一拨又一拨走近柜台的顾客。 “敏芝,你要怎么样才能跟我回去?”迷了心窃的程达康又巴巴地跟到了她的眼前。 看着凶神恶煞般盯着她的刘桂枝,再看看气白了脸的钱娜娜,敏芝高调地挺直了脊背,似是痛苦地说道:“程达康,我不想要一个不被家人看好的婚姻,所以,请放手吧!” “我不会放手,敏芝,我妈最在乎程放哥,你等着,我这就找程放哥同妈妈谈……” 金敏芝的头嗡地大了!如果不是强撑着,真有摔到地上的可能。还以为峰回路转,哪承想又牵上了程放。 第四十三章:哪壶不开提哪壶 金敏芝的头嗡地大了!如果不是强撑着,真有摔到地上的可能。还以为峰回路转,哪承想又牵上了程放。 “程达康,你程放哥是什么身份?他怎么可能管你这些破事儿?更何况,他这些日子病得不轻,连副区长的职位都不想接……”猛然感觉说走了嘴,刘桂枝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继续骂道:“你个混帐小子,就知道没心没肺地瞎胡闹,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他病了?连副区长的职位也不想接?为我吗?真的是因为我吗?金敏芝的心像被钝器狠狠击了一下似的,原本理性的目光瞬间变得呆滞起来。 “瞧瞧,瞧瞧她那傻样,达康,咱不是普通人家,你要为咱这个家着想……” “妈!”程达康负气地打断了刘桂枝的话,“你这样子,再好的人也会被你吓傻的!” “好,好,我不吓她,你自己看!” 程达康母子的对话一字不露地装进了敏芝的耳朵里。她不想做刘桂枝口中的那种傻子,也不想处于被动局面,只得勉强打起精神,对程达康露出暖心的微笑。 “敏芝,你等着,我这就给程放哥打电话!”敏芝的微笑犹如一针强心剂,程达康再也不顾刘桂枝的阻拦,忙不迭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还是别惹事了,程秘书长是个大忙人,哪有时间管我们的儿女情长……”看着盛怒中的刘桂枝和气歪了嘴巴的钱娜娜,敏芝那颗憋屈已久的心总算透出一点光亮。 “程放哥一直在家养病,来商场时我还去看过他。对了,前两天他还问我有没有和你联系,他也说你是个不错的姑娘……”为了娶到敏芝,程达康连忙来到僻静处,拨通了程放的电话。 程放居然放下身段向程达康打听过她的消息?茫然地盯着已经拨通了电话的程达康,敏芝的心突然散了。 “妈,我哥说他一会就过来!”合上电话的程达康手舞足蹈地看着刘桂枝,就差没整个喇叭大声吆喝。 敏芝连忙仰起脸,竭力不让泪水流下来。如果程放不在乎她,绝对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刘桂枝的脸又黑又臭,她怎么也没想到位高权重的程放会管程达康这些破事。 “你个小王八蛋,赶紧给你哥打个电话,就说我们回家了!”刘桂枝气极败坏地拧着程达康的耳朵,完全不顾自身的形象。 “妈,你能不能有点素质?”因为请动了程放,程达康有些飘飘然。他得意地看着敏芝一眼,又不太自然地看了看钱娜娜,这才对动了大怒的刘桂枝说道:“妈,我哥让你等等他,说是有话和你说……” 程放要来了!程放真的要来了! 金敏芝第一次感觉时间是如此的难熬,看着兴奋地站在面前的程达康,再看看气咻咻地坐到休息区里的刘桂枝和极不甘心地向这边张望的钱娜娜,她的双腿一直在栗栗地抖动着。 十五分钟后,程放给程达康打来了电话。 程达康小心翼翼地接过电话后,很是激动地对敏芝说道:“敏芝,程放哥已经在外面了,他不方便进来,让我把妈妈先带过去。” 敏芝知道程放是公众人物,为了儿女私情出入公共场合的确有伤大雅。她默许了程达康,无处安放的心却在惶恐不安中期待着程放的召见。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程达康又大步流星地来到柜台前。尽管慌得要命,敏芝依然端着架子,极力保持着脸面上的平静。 “敏芝,程放哥想见见你!” 金敏芝下意识地咬着泛白的唇,突然有些犹豫。她比任何时候都想见程放,却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别怕,程放哥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他已经让妈妈和那个姓钱的回去了,说是和我们聊过后再给妈妈答复。敏芝,只要我们坚定信念,程放哥就会帮我们。” 该来的早晚会来,不该错过的敏芝也不想再错过。在程达康的期待中,她不亢不卑地对身旁那位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同事做了一番交待,这才拿上自己的小手包从容地出了柜台。 程放的黑色桑塔纳静静地泊在商场外的人行道上,程达康拽着敏芝来到他的面前时,他正戴着墨镜,毫无表情地坐在车里吸着香烟。 其实,见到这辆车的一刹那敏芝就有想哭的冲动。虽然用墨镜遮着眼睛,但是,程放那张泛青的脸及清瘦的双颊,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敏芝,他——过得很不好。 “哥,我把敏芝带来了……”程达康毕恭毕敬地站在大开着的车窗前,讨好地看着程放。 程放扔掉手中的香烟,声音冷的出奇。“程达康,其实,我不该管你的事儿!” “我知道……”程达康惴惴不安地看了看程放,又不舍地看了看敏芝,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哥,我知道您的事太多,也知道您这些日子不舒服,可是,我妈那人太势利,她不想让我娶敏芝,敏芝也不想要一个不被家人看好的婚姻,所以,我才会请您出面说服我妈。哥,我和敏芝是真心相爱……” 程放不冷不热地瞟了敏芝一眼,突然呵呵地笑了。“金护士,你真的爱程达康吗?” 敏芝惶惶地垂着头,程放的笑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不偏不倚地刺在她那颗经不起折腾的小心脏上。她很想赌气地回程放,我爱不爱他您不清楚吗?可是,想到那种无法收场的后果,她隐忍地憋回了充盈眼底的泪,黯然地垂下了头。 “怎么?不好说?”程放拉着长音,极为讽刺地盯着敏芝。 敏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还未对上程放的眼神,她就有种支持不住的感觉。 “敏芝,你倒是说话呀!”程达康急了。“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就算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逃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程达康这个浮浅的家伙,他怎么可以当着程放的面提这种让人难堪的事儿?想到此,颜面尽失的敏芝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第四十四章:撕心裂肺 程放又燃上一支香烟,在反常的平静中,敏芝的身子如筛糠般地抖动着。而程达康这个既尴尬又焦急的不良公子面对突然冷了的场面,只有干抓脑袋急跺脚的份。 “程达康,娜娜是你妈妈看好的姑娘,你们处得也不错,你不是小孩子,希望你对自己的婚姻做出正确的决定。”程放似乎看出了敏芝的不对劲,他不紧不慢地吐了个烟圈,过了好一会儿,方淡漠地说道。 “可是,哥,你不也觉得敏芝是个不错的姑娘吗?我就要敏芝!”程达康居然也能抓住要点,咬定青山不松口。 “金护士虽然是个不错的姑娘,毕竟我对她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刚才你妈也说了,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孩子,如果真是这样,你认为,她适合嫁进程家吗?” “哥,敏芝不是妈妈说的那种人……” “那么,你和钱娜娜的事儿呢?钱娜娜也求我替她做主,她说,你们之间早已超越了恋人的关系。” “那……那是我妈一手安排的……”由于被点了软肋,程达康有些沮丧。 “程达康,钱娜娜已经跟着婶回家了,我认为,你应该回家处理好和她的关系,至于金护士……”程放猛吸了两口烟,绝然地道:“我还要出去办点私事儿,有时间会找她谈。” “哥,你是不是不想帮我?”见程放有了推脱的意思,程达康急了。 程放没咋声,金敏芝却像个等待法官审、判的犯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车前。 “哥,我妈最听你的话,既然你已经插了手,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好人?”程放一语双关地道:“程达康,做了你们俩的好人,我可能就成了你们家的罪人!” 金敏芝听懂了程放的弦外之音,只有程达康这个要娶她的人,还在一个劲地央求程放玉成他们的好事。 程放似乎妥协了。他让程达康回家等候,说是与敏芝谈过之后再给他消息。 程达康无奈地给了敏芝一个拥抱,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出租车。 金敏芝终于鼓足勇气大瞪着那双蓄满热泪的眼睛久久地盯着程放。二十多个日日夜夜,悔断肝肠的敏芝不止一次地从梦里哭醒。她累了,也后悔了。她真的需要程放,需要他的安慰;他的谅解;更需要他用温暖的怀抱修补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金敏芝,你真的爱程达康吗?” 敏芝一击灵,程放的声音太冷,冷到足以冻住她的灵魂。 “怎么?不想说还是不好意思说?”程放大口地吸着手中的烟,虽然戴着墨镜,颓废的神情已经清晰地映入了敏芝的眼底。 心,真的很痛,因为程放在痛。在揪心的痛若中,敏芝发现程放老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他至少老上三岁。 “金敏芝,你可以利用程达康,我却没有时间陪你玩这些不成熟的游戏!” “你……什么意思?”敏芝骤然回过神,不争的泪瞬间而落。 “你自由了,从今以后,你和我不会再有任何瓜葛!”程放弹了弹手中的香烟,掷地有声地道:“如果你有本事进到程家,我也不会横加干涉,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敏芝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茫然地盯着程放,惶惶地咽了口唾沫。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就算嫁给程达康,她也不想同程放撇清关系。她想近距离地守着程放,让程放看着他们的孩子茁壮成长。 “你还有想说的话吗?”程放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墨镜后的那双眼睛已经成了出鞘的利剑。“要说赶紧说,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在这里。” 程放已经绝情地堵上了金敏芝的嘴,就算她想辩解,也没了辩解的余地。 金敏芝不想做小丑,也不想在自导自演的故事里失去尊严,再次对上程放那双戴着墨镜的眼睛,她笑了。“程秘书长,谢谢你给我自由!我金敏芝会记得您说过的话!” 泪水已经模糊了敏芝的双眼,尽管不知道要去哪,她还是倔强地昂着视物不清的头,大踏步走在人行道上。 金敏芝的世界垮了,就算她再镇定,再有气节,但是,她零乱的步伐和虚脱后的无助感已经昭示了她极为不安的内心世界。 一个趔趄,一脚绊到路基石上的她差点摔倒。 好糗!脚跟还未站稳之际,一辆急驰的摩托车突然擦过她的肩膀飞驰而去。 金敏芝眼里全是白雾,她真的不想在程放面前出糗,却管不住这具轻飘飘的身体。 在摩托车的惯性带动下,敏芝的身体像个陀螺似的打着转转。猛然听到汽车喇叭的鸣叫声,她突然意识到,老天已经残忍地绝了她的后路。 金敏芝出生的时候,刚刚下过大雨的天突然架起了一道彩虹。邻家奶奶说,敏芝是个非富既贵的孩子。闻到死亡的气息后,她才惶惶地感觉到,原来,那条彩虹是接她母子进入天堂的天梯。 她不怕死,可是,她怕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肚子里的这个小生命。她也想躲避迫到眼前的汽车,由于眼里满是泪水,她只能像个瞎子似地,下意识地捂着肚子摇摆不定地等待死亡。 紧急刹车的刺耳声突兀地近到身旁。依稀仿佛间,敏芝看到了已在天国的哥哥。 “欧巴——”万念俱灰之际,她骇然地捂着肚子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哥哥。 敏芝以为她会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天堂,没想到会被尾随在身后的程放一把带到怀里。闻着让她痴迷的气息,再次嗅到活路的她悲痛欲绝地哭了。 她,又回到了程放怀里,或者说是回到了他的车上。被他带入怀抱的那一刻,恍若隔世的敏芝再次做出了孤注一掷的打算。 她不会再违拗程放,哪怕万劫不复。 “金敏芝,你到底想把我折磨到什么时候?”程放极为谨慎地把敏芝放置在后车座上,这才软着双腿坐到了驾驶位上。 他不是个无情的人,敏芝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已经撕毁了他的理性,就算去地狱,他也不会让敏芝独行。 第四十五章:向往自由 金敏芝眼泪汪汪地看着程放,劫后余生的恐惧感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因而,想被程放拥抱入怀的念头也就越来越强烈。 “你……真是不要命了!”软了口吻的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燃上一支香烟。 敏芝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放下了他的霸道与高傲,或者说已经做好了重新接纳她的准备。受宠在既,委屈备至的小女人居然小心眼地说了句。“就算不要命了又能怎么样?” 爱情就像两只刺猬过冬,离得近了怕扎,离得远了怕冷。此刻的金敏芝与程放就是这样的两只刺猬。 “还能怎么样?金敏芝,我程放不是个无情之人,说吧,你想去哪,我送你!”程放的语气急转直下,瞬间变得又冷又硬。 完了,他怎么又变了腔调?猛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金敏芝这才想起程放是只老虎,在他面前耍性子,不但不理智还有可能被踢出局。 “我想回家……”敏芝垂着头,没有底气地说道。 “回家?”程放长长地吐了个烟圈,极为自负地道:“你已经把那个家扔了,你认为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我没想回你的家,我想回我自己租住的家!” “呵呵,翅膀硬了!看来,自由真是两个让人向往的字眼。”程放揶揄地笑了。 听着程放不屑的语气,敏芝倔强地昂起头,小女人的脾气又上来了。“程秘书长,只有大恶不赦的囚犯才不敢向往自由!” “滚蛋!”一声怒喝,敏芝差点从后座上蹦起来。 金敏芝又触到了程放的底线,也着实被他的口吻吓怕了。她哆哆嗦嗦地下了汽车,异样跳动着的心却在胸腔里一个劲的往外撞。猝死?如果程放再来一声,她真有因为受惊过度而猝死的可能!可是,她不想死,她想带着她的孩子活出样子给程放看。 带着小女人的幼稚与天真,敏芝佯做镇定地挺直了胸膛,直到小腹处传来如弦音般美妙的颤动,她笑了。 两个多月的胎儿没有太明显的异动,但是,怆然中的金敏芝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小生命的抚慰。她又想到了那个诡异的梦,或许,这个孩子真是她与爸爸妈妈的希望!想到此,敏芝温柔地拍了拍给予自己希望的腰腹部,头也不回地往出租房的方向而去。 程放再次体会到了害怕的感觉,这感觉与失去父亲的那瞬间尤为相似。一个是已经失去的父亲,一个是可能失去的孩子……这是两个与他最亲最近的人,也是他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却隐隐地感觉到,如果放任敏芝而去,将会是他这辈子最难弥补的痛。 莫名的怒火化为莫名的伤痛,程放不再犹豫地跳下汽车。这一回,他没把敏芝塞到后座,而是把她扶上了副驾驶座。 即使有点小激动,敏芝也不敢再放肆,她倔强地昂起不想妥协的头,竭力不让眼里的泪滴落在程放面前。 “你住哪……” “城安新村……” 程放的口吻带着明显的颤音。想想这些天的遭遇,再看看眼前这个瘦了一圈的男人,泪水不争气地在敏芝脸上奔流。 城安新村是个拆迁后的城中村,也是距离区政府和闹市区最近的居民区。 程放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果断地驾起车子迅速驶向城安新村。那时的城安新村还在进一步规划中,里面住的人很杂,进出车辆也不受限制。 在敏芝的指引下,程放把车开到最后一栋楼的停车区。上午十时,是小区里最安静的时候。停下车的程放没有再说什么,似是与香烟结了仇的他又开始猛吸着手中的香烟。 金敏芝舍不得离开程放,也看出他心里的矛盾,就算有心相让,也不想把他让到阴暗的贮藏室里。在程放嘴里,她是为了所谓的自由走出瑞西山,如果自由的代价就是租住贮藏室,这个结果不但会伤了她的自尊也会让程放笑掉大牙。 “我,下车了……”敏芝的声音低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见程放没有反应,这才硬撑着打开车门。 金敏芝的心思一直在程放身上,根本没注意脚下的建筑垃圾。由于没有踩稳,她身子一歪,发出下意识地惊叫声。 人的本能是什么?虽然那时的敏芝还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姑娘,但是,已经准备做母亲的她把肚子里的小生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身体前扑的一瞬间,她不顾脸被划花的危险,把向前扑着的两只手本能地护到了肚子上。 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地后,敏芝才幸运地发现,她的脸刚好扑在一丛旺盛的青草稞上,距离前额不到三公分的地方,是一大块凸凹不平的建筑垃圾。 她听到了程放开车门的声音,也看到了他紧张地奔到面前的双脚声。那一刻,敏芝感觉很幸福,毕竟,程放还是在乎她的,或者说,在乎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敏芝保持着双手护腹的摔倒的姿势动也不动地扑在地上,还好,除了脚踝上的酸痛和脸颊处的擦痛,她最紧张的肚子并无大碍。 程放情不自禁地抱起敏芝,一边理顺了她的乱发,一边抚着她那张沾染了绿色的脸颊,眼里满是疼惜。“敏儿,跟我回家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受宠若惊的金敏芝竟然傻逼到把点头的动作当成了摇头的动作。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回去,我也不逼你!”程放放下了所有的傲气,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如果金敏芝能够继续摇头,程放会痛快地把她带回瑞西山。问题是,原本想摇头拒绝的她又阴差阳错地点了点头,这才曝光了她租住贮藏室的事实。 金敏芝苦着一张极不情愿的脸一捌一捌地走向东单元,如果程放执意把她送到家,她极力维护着的自尊将会成为最大的讽刺。 第四十六章:小别是一聚胜新婚 城安新村多为六层高的普通楼房,住宅区从二层开始,一层为居民用贮藏室。因为外来人口较多,所以,有很大一部分居民把闲置的贮藏室改成了租住室。 “把手给我……”进到楼道时,程放把手伸了出来。“你的脚不方便,我扶你上楼……” 如果程放继续保持脸上的严肃与冷漠,敏芝会毫不犹豫地让他离开。问题是,他不但话语温柔,就连举手投足的动作也透着异样的亲切。刹那间,敏芝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从那一秒开始,她不仅失了自尊,也没了傲气。 金敏芝租住的贮藏室不足八个平方,因为临着东边的墙体,因而,东面墙壁上多了一个半平方左右的小窗子。贮藏室的铁门嘭然合上后,她不顾一切地扑进程放怀里,像个小可怜似地哭没了声息。 程放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的女人会租住贮藏室。 “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他的手抓痛了敏芝的肩头,也抓痛了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我没想离开你,也不想对不起你……”敏芝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 程放的喉结不停地嚅动着,当他的眼睛定格在那张简易的小桌上时,他悲感地叹了口气。“敏儿,你到底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敏芝知道程放看到了小桌上的方便面和那块风干了的馒头,尽管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不争的现实不但让她糗态百出,也紧紧地封住了她的嘴巴。 豁出去了!敏芝再也不想隐瞒心里的感受,既然程放已经看到了她的生活状态,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她会憋疯。 “放,我真的没想折磨你……我是怕你嫌我脏……” 程放用颤抖的唇紧紧地堵上了敏芝嘤嘤哭着的嘴巴。如果时光能够永恒,敏芝很想留住这刹那间的幸福,留住让她窒息的感动。当程放把她抱到那张还算结实的小木床上、终于摘掉脸上的墨镜时,她愈加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敏芝恋恋地抚着这张既憔悴又让她动容的脸,哽咽着问:“听说你病了……我真的很担心……你,吃药了吗?好了没……” “傻瓜,你就是我的药啊!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不会生病……” 因为感动,敏芝又忍不住地哭了起来。爱情的确需要感动。那一刻,金敏芝心里居然涌出一种天荒地老也不想和他分离的感动。 “别不要我……”她一抽一抽地哭着,“如果你不要我,我会死……” “……别说傻话!”程放的声音有些哽咽,“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敏儿,我想抛弃一切,甚至生出去五台山出家的念头……” 这就是所谓的要美人不要江山!敏芝暗暗发誓,如果再让她离开程放,除非夏天下雪,冬天打雷! “我爱你!”她情深意切地看着有情有义的程放,发自肺腑地说道。 “傻丫头……” 敏芝妩媚地笑了!她的笑对任何男人都没有免疫力,更何况是用情至深的程放。她一粒一粒地解开身上的衣扣,毫不做作地把那张让她失控的脸紧紧地拥到胸前。 食色,性也!圣人皆有此言,更何况此时的程放已经蜕变成一个有情有义的大男人。 小别一聚胜新婚,酣畅淋漓诉相思!委屈也是痴情惹,一颦一笑总关情。 程放说,敏芝是个像罂粟花一样有毒的女人,经历过雨露的滋润后变得更加蛊媚。程放想让敏芝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绝口不提孩子出生后的归宿。 燃情过后的敏芝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在孩子的归宿上,不仅她是自私的,程放也是自私的。再次想到那个诡异的梦,她狠下心来告诉程放,她想用有毒的蛊媚迷惑程放一辈子,即使成了另一个人的妻子,她也会抓着他,直到老死。 敏芝的执着如一盆冷水浇灭了程放重新燃烧起的希望,沉默良久后,他黯然问道:“如果真的嫁给程达康,我们的关系也就走到了尽头,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嫁给程达康前,我可以住回瑞西山吗?”敏芝不想妥协,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要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安定的生活。哪怕真与程放走到了尽头,只要能时不时地看到他,也是一种最大的安慰。 更何况,她还有小女人的小心思,她就不信,眼前这个重情重义的男人真能抵得住她的蛊惑。 回瑞西山前,程放把敏芝带到了君放酒店,请她和程达康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当着程放与程达康的面,敏芝很没形象地大吃大喝,根本不看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她的程达康和黯然不语的程放。 吃饱喝足后,敏芝毫无征兆地哭了。她喜欢的人只有程放,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算程达康是总统的儿子她也不会动半分心思。 命由天定,从程放松口的那刻起,敏芝就和这个烂人绑在了一起。顾及到程放的情绪及盘算了一路的计划,敏芝并未一口应下急于让程放为他俩做主的程达康,而是让他先断了和钱娜娜的关系,然后才借着去商场辞职的机会回了瑞西山。 她很累,离开瑞西山的这些日子,她吃不好,睡不好,每天还要透支体力的工作。她也曾祈祷过,如果老天给她回到瑞西山的机会,她就要睡上三天三夜。 她没有睡上三天三夜,第二天上午,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父母的租住地。 傍晚时分,依旧骗父母在外上学的金敏芝扬着那张带着泪水的黯然返回瑞西山。在身体上,她不忠于程放,在亲情上,又亏欠了父母。不忠,不孝,再加上借窝生蛋的不义,敏芝突然感觉,自己居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廉耻也是最不值得同情的女人。 金敏芝又做梦了,睡梦里,她不仅看到哥哥在对她微笑,还看到一个粉嫩嫩的小天使张开双臂扑进了她的怀抱。因着这个带着希望的梦,她又开始说服自己,忘掉一切不痛快的事,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天使,也要打起精神,快快乐乐地活着。 第四十七章:我们结婚吧 程放一直很忙,偶尔也会留宿瑞西山。面对敏芝的时候,他依然温存儒雅含情脉脉,每当夜深人静,彻夜难眠的他又会背着敏芝悄悄地去到阳台一只接一只地抽着手中的香烟。 每每这个时候,敏芝就会暗自垂泪。她不是不清楚程放的心思,却不想放弃自己的执念。每个周末,她都会坐着公交车辗转来到相邻的城市,在最繁华的商业街上找个公话亭给父母打个报平安的电话。 进了腊月,敏芝再次来到邻市。凛冽的风吹皱了脸上的泪,她却得佯做兴奋地告诉电话那头的父母,自己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在商场找了份兼职,就不回家过春节了。 此刻的金敏芝已经怀孕五个月,再眼拙的人也能看出她是个孕妇。 离开邻市前,她第一次拨响了程达康的电话。 风卷起枯黄的枝叶把傍晚的瑞西山瞬间刮了个昏天地暗。敏芝穿着厚厚的羽绒背心,大睁着几乎哭肿了的眼睛久久地站在落地窗前,枯叶敲打在玻璃上,如同敲打在她那颗既孤独又干冷的心上。 程放去党校学习整整一个礼拜了,这期间,她只接到过两个嘘寒问暖的电话。 异样的孤独与痛苦犹如蛊毒穿心,实在挨不过这种痛时,她冲动地拿起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已经关机的电话。 心有多痛,身上的压力就有多重。她能体会程放的不甘与煎熬,却不敢想像一个没有名份的孩子存活于世的艰辛。她可以委屈自己,却不想委屈这个孩子。 一声压抑的呐喊,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号啕大哭,金敏芝团起身子打着滚地释放着心里的痛苦,直哭到精疲力竭,这才像个小可怜似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晚上十点,程放的来电铃声终于惊醒了团缩在地板上打着哆嗦的金敏芝。经过减压性的释放后,她理智地恢复了平静。 尽管嗓子有些干哑,她还是很冷静地告诉程放,她已经约了程达康,甚至做好了进到程家的准备。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程放的声息,只有呜咽的风透过听筒清晰地在耳畔回响。 腊月初八下午四时,金敏芝把手机留在床头上,而后背上双肩包穿着蓬松的白色羽绒服来到招待所旁边的公话亭,再次拨通了程达康的电话。她没想进程家的门,只想做出刚从邻市回来的样子。 虽然怀孕五个多月,敏芝却得依着与程达康的那次接触说成四个月。好在敏芝的胸特别丰满,出发前又用束腹带绑紧了小腹,因而,她的身子看不出太大的变化。 程达康来得很快,敏芝在招待所门口等了不足十分钟,他就气喘嘘嘘地跑来了。 “敏芝……”程达康兴奋地抹了把沁在脑门上的汗。“我刚下班呢,这个时间出租车也不好打,幸好学校离这里不远……” 看着人模狗样的程达康,敏芝轻轻地‘哦’了一声。她不想同程达康有太多的纠结,只要能给孩子一个合法的名份,她甚至动过闪婚闪离的念头。 “天这么冷,你怎么不戴手套?”就算敏芝再矜持,也不影响程康的热情。他貌似体贴地牵起敏芝的双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呵着暖气。 “那什么……手套掉在公车上了……”敏芝的确忘了戴手套,为了不让程达康起疑,她胡乱编了一个理由。 “敏芝,我们结婚吧。”看着敏芝那张越来越水嫩的脸,程达康热烈地把敏芝拉到怀里,动情地说道。 “你,先放开我,我还有话对你说……” 金敏芝极不适应程达康嘴里呼出的热气,那种气息,总会让她想起眼前这个男人的种种不堪。人常说老子英雄儿好汉,程达康只遗传了他老子外貌,却没遗传他老子为人处事的气度。 “敏芝,我和那个姓钱的早就分了。”程达康腻腻地拥抱着敏芝,贪婪的眼中流露出兽性的光芒。“跟我回家吧,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那个……”因为程达康搂得太紧,敏芝清晰地感受到他腰部以下的变化。身上一阵寒魄,她难以自控地把程达康推了个趔趄。“那什么,我怀孕了……” 程达康就像被雷电击到了似的有种要跳起来的惊愕。 “你……说什么?”他有点傻眼地盯着敏芝。 “我怀孕了……”敏芝不安地搓着手,不敢正视程达康。 毕竟是做贼心虚,就算计划的再周详,心里还是没底气。 “这……不,不会吧……”程达康整日里在花间柳下徘徊,防患于未然事的多为女人自己张罗,就算敏芝不防备,也不见得这么准。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地道,他极不自在地挠着头皮嘿嘿笑道:“也是,你是第一次,那什么也进去了……咳……那个,敏芝,我不太会说话,但是,我会为你负责的。” “我没想赖着你……”就算再没底气,敏芝也要强打精神把这出戏演好。“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这件事,已经错过了打胎的最好机会。我不敢回家,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 “敏芝,跟我回家吧,我们这就订日子,总不能生下孩子再结婚吧。”程达康突然挺直了脊背,很男人地把敏芝揽在怀里。 目的已经达到,金敏芝不会跟程达康进他的家门,更不想面对既势利又刻薄的刘桂芝。哪承想程达康来了倔脾气,说什么也不准敏芝走。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在程达康眼里,金敏芝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 “敏芝,我知道你不想去我家的原因,要不我们先去招待所住一晚?” “不行!”因为紧张,敏芝一口回绝。 程达康知道敏芝脸皮薄,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也为了留住敏芝,他无比郑重地拨通了程守忠的电话告诉他敏芝怀孕的事实。 电话那头似是没有反应,程达康也有些紧张。终于,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敏芝,我们的事成了!” 第四十八章:意外之灾 敏芝一愣神,她知道嫁给程康不容易,没想到会如此痛快。 “真的,敏芝。”程达康顿了顿,居然有种喜极而泣的味道,“程放哥和爸爸去党校学习一个多礼拜,这会儿已经往回赶了。爸爸让我们先回家就是认可了我们,如果……” “你爸爸和……”敏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慌乱地打断程达康的话,“程……程秘书长也回来了?” “嗯,他俩在一个车上,爸爸认可了我俩的事,程放哥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他也从中撮合过我们的事……” “程达康,我可不可以不去你家?” “别担心,爸爸会同妈妈打招呼,妈妈就是再不愿意也不敢同爸爸别扭着。” 程放并没告诉敏芝今天会回青林,看来他是生气了。除了怕刘桂枝的冷嘲热讽,怕程达康再像上次那样把持不住,敏芝更怕程放冷落自己。 再次走进程家的门,敏芝惶惶地意识到,她的灾难刚刚开始。 青林的冬天比较冷,就算穿着厚厚的靴子,敏芝的脚依然有种被冻麻了的感觉。走进门里的一刹那,扑面而来的暖气还未拂走敏芝脸上的寒意,映入眼中的两张冷脸一下子让她掉进了万丈冰窟。 “敏芝,我妈妈你是认识的,边上那个是我妹妹程达英!”程达康放开拉着敏芝的手,瞟了瞟那两个摆着臭脸的人强颜欢笑地介绍道。 敏芝讨好地打了声招呼,怎奈,热脸贴了冷屁股,又冷又傲地坐在沙发上的娘俩根本就不搭理她。 “妈,程达英,你们什么态度?”程达康蹭地火了,而后又极为温柔地对敏芝说道:“敏芝,我们先上楼,等爸爸回来我们再下来。” “我,还是在这儿吧……”敏芝不敢跟程达康上楼,那和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就算他们家认可了这门婚事,现在也不是让程达康近身的时候。 “哼!真能装纯!”这句又冷又硬又不屑的话来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程达英,看着她那张上翻着的嘴唇,敏芝又开始替程守忠抱不平。 程守忠长得高大魁梧,是男人中的男人,他的嘴虽然厚实,但是棱角分明,属于特有性格的那种。程达康的样貌大部分随了他,也算个英俊的男人。可这程达英,眉眼脸庞还说得过去,就是那张大嘴,虽然随了刘桂枝,却没刘桂枝的嘴耐看。 “瞧瞧,又犯呆了!真不知道这个混小子到底看中了她哪一点!”见到敏芝发怔的样子,刘桂枝的脸拉得更长了。 “我哥也真是,像没见过女人似的。就算不讲究门当户对,也得找个个头高点的,或者是职业好点的,找这么个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说是进了程家的门,其实,敏芝一直在他们家的玄关处站着。那个程达英也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唷,个子虽然不高,身材却很有福相,一看就是个能吃的货!”程达英根本不顾敏芝的尴尬,她大嘴一翻,愈加肆无忌惮地道:“妈,如果我哥把她娶进门,咱家就得换大号锅了!” “程达英,别听钱娜娜瞎得得!” “哟,如果你不当着某人的面炫耀程放哥请你吃饭那点事,某人会跟我瞎得得吗?”程达英挑衅地扫了程达康一眼,又冷冷地打量着畏首畏尾地站在玄关处的敏芝。 “告诉你,敏芝已经怀孕了,程达英,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被说到短处的程达康就像点着了的鞭炮,瞬间火冒三丈。 “你……你说什么?”程达康的话刚出口,不仅刘桂枝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程达英也跟着蹦了起来。“哥,速度啊!你昨天还和钱娜娜在一起,今天又整出个怀孕的来,服你了!” 程达英的火棍子算是捅到程达康的屁、眼里了,就见他像疯了似地蹿到程达英面前,恶狠狠地卡着她的脖子气呼呼地道:“程达英,还不是你和妈整天鼓动着姓钱的来找我?如果你敢当着敏芝的面再提那个姓钱的,我就敢掐死你!” “程达康,那是你妹妹!”眼见程达英被掐白了眼珠子,刘桂枝瞬间吓绿了脸,她一边气急败坏地捶打着依旧不肯撒手的程达康,一边穷凶极恶地冲敏芝吼道:“你个扫把星,还不赶紧过来拉一把?” 敏芝又被骂懵了。在刘桂枝歇斯底里的咒骂中,备受屈辱的她返身冲出了程家的门。 “敏芝,别走!”程达康不解气地松开了掐着程达英的手,又不管不顾地甩开上前阻拦的刘桂枝,慌里慌张地追出门外。 为了避开程达康,敏芝居然忘了自己是个有身子的人只顾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冬天的傍晚来得特别早,不到五点的光景,室外已是一片朦胧。 程达康的脚步声和呼唤声越来越近,敏芝的脚步却越来越零乱,突然,她脚下一软,尽管还差几个台阶就出了楼道,悲剧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敏芝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还是因为本能,身体前扑的一刹那,她迅速蜷起身子,像圆球一样滚了下来。 谁说世上没有神灵,敏芝感觉饱受屈辱的她便是上天派来惩罚程放的精灵。 在程达康疯了似的大叫中,程放和程守忠刚好走进楼梯口,敏芝的身子却不偏不倚地滚落到他俩的脚底下。 虽然吓白了脸,敏芝的意识的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知道大喊大叫的依然是程达康,而惶惶地扶起她的却是程放。敏芝想,她的样子肯定吓坏了程放。因为担心敏芝腹内的孩子,程放的手居然借着挽扶她的机会,颤抖着贴到敏芝绑着束腹带的小腹上。 世上赶巧的事情很多,许是敏芝这一跤惊了腹内的小生命,当五个多月的小精灵失控地撞向敏芝的肚皮时,感受强烈的她本能地蹲下了身子。 “金护士?”程放一哆嗦,程守忠却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明显感觉到敏芝腹内的异样,程放的脸在青紫中失了颜色。 “哥,爸……敏芝没事吧?”尽管视物不清,程达康还是被程放的脸色吓着了,他战战兢兢地站在楼梯口,居然忘了过来搀扶敏芝。 第四十九章:这妞长得真清纯 金敏芝清楚自己的身子,除了四肢因为磕碰钝痛无比之外,腹内的小家伙在抗议性地一撞后又归于了平静。 她佯做平静地后退一步,借以摆脱程放那只紧张地贴在她腹上的手,“程秘书长,谢谢您,我没事儿……” 程放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最终没有问出口。 “程达康,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由于夜色渐浓,再加上程放的身形一直背着程守忠,因而,程守忠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太多的异样,却把质疑的目光投向慌了神的程达康。 “爸,都是程达英那个臭丫头惹得祸!”程达康一边着急忙慌地上前扶着敏芝,一边把满腔怒怨撒到了那个差点被他掐死的程达英身上。 程守忠没再咋声,程放又恢复了儒雅的神情,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敏芝,程放哥和爸爸都回来了,我们回家吧!”程达康不安地看着敏芝,又偷眼看了看冷着脸的程守忠。 “程达康,你那个家并不适合我,对不起,我得走了……”敏芝一直认为当时的她是最理智的,为了让程放安心,她扶着墙壁勉强露出笑脸,“程秘书长,程叔叔,给你们添麻烦了!” “敏芝,程放哥和爸爸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看到敏芝执意要走,程达康愈发急了眼。“爸,敏芝真的怀了我的孩子,你倒是说个话呀,她连家都不敢回,还能走到哪里去?” 程守忠的脸越发变得阴晴不定。因为心虚,敏芝口不对心地冲程达康喊道:“就你多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这个孩子呢!” “爸……”程达康一跺脚,不管不顾地拉住敏芝的手。 “放手吧……”看着被动地站着的程放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切的程守忠,敏芝吸了吸鼻子,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程达康,我必需走,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会给你打电话!” 并不是敏芝矫情,突然横生的变故不但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失去了应变的能力。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患得患失地回到瑞西山的敏芝悲催地发现双肩包里的钥匙居然找不着了。山上的风特别大,再加上天寒地冻,避在门墙下的敏芝立时有种被冻僵了的感觉。 她不能再呆在山上,因为,她不敢保证已经到了家门口的程放还能不能走出来。她得到山下找个旅馆住着,即使为了孩子,她也要学会自己爱惜自己。 从半山腰到最近的村子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的脚程。敏芝的腿在楼梯口受过伤,不仅走得慢还要不时地猫在道旁树中躲避偶尔驶过山路的车辆。当她步履蹒跚地走到山下时,至少用了一个半小时。 只要沾上程达康,敏芝就会走背字。因为没带身份证,精疲力竭的她不得不游走在寒风凛冽的大街上,希冀找家小点的旅馆住下。 青林的夜景很美,人行道上的彩灯和公路两旁的炽白灯交相辉映,使这个花园般的城区更加美丽。敏芝很想赞美它,因为,她的程放是这个城区的秘书长。就算身份再特殊,她也是程放的女人! 身为程放的女人,敏芝感觉很自豪。 愈是想程放,金敏芝的双腿愈是沉重,各种疼痛随着瑟瑟的风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身体中。黯然地站在公话亭旁,抚着渐渐隆起的腹部,想见程放的感觉噬骨挠心。 她是真的想程放,想他的温存想他的好。 人一旦太过执着,就会变得无所顾忌。许是承载了太多的忧郁与疼痛,近乎憋疯的敏芝利落地从包里翻出一枚硬币,想也不想地拨上了程放的电话。 金敏芝想得不错,她还真是上天派来惩罚程放的精灵。 电话刚响了两声,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便到了身后,下一秒,敏芝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提了起来似的,而后身子一轻,身体失衡的她踉跄着摔倒在人行道上。 还好,肚子没事,就是左脚生生地疼。敏芝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扭伤的脚踝已经肿成了小馒头。 天做孽尚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原来,上天不止会惩罚程放,还会惩罚她这个一意孤行的小女人。想起自己做的孽,敏芝像个傻子似的,笑得涕泪横流。 夜越来越冷,风也越刮越大,因为疼的钻心,她撒着两只空空的手,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一捌一捌地走着。她已经无处可去,即便十分想念疼她爱她的父母,她也不敢回家。 到底该往哪里去?走累了的敏芝像个幽灵似地踮着那只受伤脚孤独地倚在路灯柱上,悲苦的泪潸然而下。 “唷,这位小姐,大冷的天在外面漂着,是没找着暖身子的男人吧?” 敏芝下意识地捂上胸口,寻声望去,两个色胆包天的无良男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尾随过来。 “呀,正点啊!还以为是个普通货,没想到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近到身边的是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猥琐男人。他俩都穿着藏青色的羽绒服,偏瘦点的扎着小辫,稍胖一点的脸上有条明显的刀疤。 “你们……别过来……”敏芝惶惶地看了看左右。“我在等人,他一会就到!” “嘿嘿,等谁还不一样等……”扎辫子的男人猛地架起了敏芝的一只胳膊,“靠,哥们,这妞长得真清纯,不会是个雏吧?哈哈!” “放开我——”敏芝尖起嗓子,发出了惶恐的惊叫声。 “哥们,上!”小辫子男人不仅不睬敏芝,反而得意地对刀疤脸做了个上的手势。 刀疤男迅速地架起敏芝的另一只胳膊,同时,一只脏兮兮的皮手套也塞进了敏芝大叫着的嘴巴里。 “这回叫不动了,哈哈,真像个雏!”刀疤脸邪恶地托着敏芝的下巴,借着炽白的灯光仔细观看。“妈的,这脸真嫩,简直不像人间货……” 敏芝的个头比较矮,被他俩架起胳膊时,她的双脚基本腾空。因为无力反驳又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因而,她只能惊恐地看着那双伸到胸前的脏手。 “哥们,隔着衣服也知道这胸是真货!真是他妈极品中的极品,哈哈,哥们,先他妈圈到家里玩几天再说……” 第五十章:英雄救美 完了!敏芝绝望地意识到,这一回,她不仅要再次失贞,还将落入不见天日的狼窝里。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了程放,也想起了让她恶心的程达康。 程达康再不是人,也不会像这俩见色起意的社会渣子似的残害无辜的良家女人。程放再纵容她,也不可能容忍她的二次失贞!因而,她不能跟他们走,哪怕豁上性命也要保住自己的贞操! 想到此,敏芝猛然把头偏在刀疤男人的肩头上,用力蹭掉了口中的皮手套,歇斯底里地喊道:“救命——” 救命的声音划破漆黑的夜空,在呼啸的北风中让人毛骨悚然。 “哥们,赶紧堵上她的嘴,这女人要疯了。”敏芝明显地感觉到这俩龌龊男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为了尽早摆脱,她再次把脸转向刀疤男,挨尽全力地在他的肩头上大咬一口。 “你个臭女人居然敢咬我!”刀疤脸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放开了架着敏芝的胳膊。 “够生猛!这个雏我们要定了!”扎小辫的一撤身子,利落地从后面扭住了敏芝的两条胳膊。“哥们,赶紧抬着走,靠,回去让你上头一茬!” 这回真完了,当刀疤脸抱起敏芝的两条腿时,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若是被这两个流氓奸污了,就算程放不知道真相,她也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站住!”万念俱灰之际,一个身材伟岸的青年男子一身正气地挡住了两个流氓的去路。 “妈的,活腻歪了?”刀疤脸骂骂咧咧地放下敏芝的双腿,摆出放手一博的架势,“靠,在青林,还没人敢找我们的麻烦呢!” “军铭,救我——”敏芝依然在小辫男的控制中,此时的她虽然又怕又恨,却出乎意料地唤出了罗军铭的名字。 “放了她!”眼前的男子穿了一件单薄的茄克衣,他并不在乎摆出打架姿势的刀疤脸,而是别有深意地看了敏芝一眼。 敏芝心里一阵感动,灯影下,这个身手矫健、一身阳刚的青年男子不仅聪明,而且特别沉着。当他扎稳马步,也做出放手一博的架势时,刀疤脸不屑地说道:“豁,看样子还是个练家子!妈的,我先活剐了你再说!”说话间,他的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闪着寒光匕首。 敏芝也没想到刀疤脸的动作会那么快,就见他一弓身子,突然像猿猴般向前一蹿,手中的匕首直指男青年的心窝。 “军铭,小心!”敏芝并不糊涂,也知道眼前之人并不是罗军铭。她之所以这么叫,无非想给这两个流氓造成感观上的错觉。 喊军铭之前,敏芝的脑海里最先闪过的是程放的名字。因为身份太特殊,所以,就算用刀逼着,她也不会呼唤他的名字。 当然,她也不能呼唤程达康,因为这个名字让她恶心!唯一能唤的只有军铭这两个字,毕竟,罗军铭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在孤独时偶尔会想起的人。 敏芝的呼唤似是起了作用,就见男青年利落地一挪身子,刀疤脸的刀走空了。 “狗娘养的,我再让你喊!”小辫男恶狠狠地冲敏芝吼了一句,而后,又牢牢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敏芝不为所惧地挺着无力的四肢,诚心祈祷奇迹出现。 感谢苍天,感谢大地。在敏芝的祈祷中,就见男青年飞起一腿,刀疤脸手中的刀立时飞没了踪影。接着一记反腿横扫,已经失措的刀疤脸立时像狗熊一样趴在了地上。 “靠,还他妈有两下子。”小辫男一看刀疤脸吃了亏,猛地推开敏芝,恶狠狠地扑向男青年。 重心骤失时,敏芝像瘫软泥似地倒在了冰冷的人行道上。 小辫男的身手虽然比刀疤脸灵活,依然没逃脱被连环腿横扫的命运,当他也像狗熊似地跌倒在地时,男青年双手抱胸,稳稳地站在地当中,“滚,再不滚我马上报警!” 小辫男和刀疤脸狼狈地跑了,敏芝却呆呵呵地俯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做梦似地看着这个身手矫健的青年男子。 “小姑娘,我不是军铭!”男青年几步来到敏芝的面前,半蹲下身子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来,我拉你起来!” 朦胧的炽白灯下,浓郁的男子汉气息扑面而来。仰脸看去,敏芝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长得很帅,棱角分明的五官立体而迷人;就连奕奕有神的双眼也带着平常人少有的敏锐与坚定,再加上近一米八的挺拔身材,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我知道你不是军铭……”敏芝不敢去握伸到眼前的这只手,而是逞强地直起身子,未等站稳脚跟,又是一声痛呼。 “怎么了?”英俊青年极有分寸地扶住敏芝,炽白的灯光下,他的手宽大而厚实,带着与寻常人不一样的力道。 “我……我的脚葳了……”敏芝踮着那只受伤的脚,无措地抬起头。 “让我看看!”他动作利落地蹲下身子,看着敏芝那只肿胀的脚踝不由得蹙起了眉头,“小妹妹,你相信我吗?” “我信你!”感动于这声小妹妹,敏芝郑重地点了点头。 “到我家里去吧,我那里有跌打药!”说完,他不再征得敏芝的同意,而是把她横抱起来,步履坚定地向附近的小区走去。 男青年抱着敏芝进了一栋老式居民楼,直到上了最顶层,这才停下脚步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为了不让敏芝的伤脚沾到地上,他单手抱稳了敏芝,而后从兜里掏出钥匙,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套面积不大的二居室,昏黄的灯光把客厅里的老式沙发和木制茶几影照的更为陈旧。敏芝的心一直在没有规律地跳着,直到男青年把她放到沙发上,她的心跳才慢慢地恢复正常。 突然,南一间的主卧里传来女子的娇吟声和有规律的吱咯声。这些奇特的声响,不仅把敏芝雷懵了,还雷红了这位英雄的脸。 敏芝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些响声代表着什么。 “我室友……”男青年极不自然地对敏芝做了个噤声动作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北一间的小卧室。 第五十一章:我叫卫刚 北一间的小卧室不足十平方,里面只有一床一桌外加一个皮制的圆凳子。 床,是那种简单的木板床,青白相间的格子床单和折叠整齐的被褥如同男青年那张干净的脸。 “我这里简陋些,你先坐着,我这就给你拿跌打药。” 男青年放低了声音,显然不想惊动主卧里的那对鸳鸯。当他脱去身上的黑色夹克衫,并轻手轻脚地从抽屉里取出一瓶跌打药时,敏芝这才发现他的夹克衫里面只有一件圆领的麻灰色弹力保暖衫,前胸和胳膊上的肌肉被贴身的保暖衫结结实实地包裹着,透着让人眩目的强壮与霸气。 金敏芝的心莫名地跳了起来,眼前的青年不仅是正义与力量的化身,还是个肌肉结实的健美男。 “我叫卫刚!”他把药放在临近的桌面上,做出很随意的样子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敏子……”敏芝看了看身上那件挂了脏的白色羽绒服,哑着声音报出了自己的曾用名。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男人。身心俱疲的敏芝既要防着卫刚,又想在他这里蹭一宿。不知道是害怕的原因,还是房里没有暖气的缘故,她一直在瑟瑟地颤抖着。 “敏子?很好听的名字!”卫刚一边说,一边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太阳电暖气放在离敏芝最近的地方。而后,又极为沉稳地坐到圆凳上,小心翼翼地把敏芝的伤脚搁在他的膝盖上。“忍着点,我给你看看!” 卫刚的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敏芝知道,那是抱着她走了太多路的原因。 “疼……”卫刚的手刚触到敏芝的脚踝,敏芝便忍不住地叫了起来。蓦然意识到主卧室里还有一对正在好合的鸳鸯,她又忙不迭地捂上了嘴巴。 “忍着点,我先给你把鞋脱了……”卫刚并不看敏芝,而是小心翼翼地解着她的鞋带。 敏芝的脚踝已经肿成了馒头,白色的棉质袜子也被撑得走了形。卫刚很随意地按摸着她的脚踝,突然仰起脸来问道:“敏子,你的手是怎么破的?” 敏芝知道她的手是在程达康家的楼梯口跌下时擦破的。考虑到不能说得太多,只好含混地道:“遇到那两个流氓前我还遇到过劫匪,可能是他们抢我包的时候摔在地上划破的……” “脚也是那时候伤得吗?” “嗯,不是!啊——” 蓦地,脚上又是一阵钝痛,由于没有防备,敏芝闷哼一声,差点叫出声来。 “你是脚踝脱臼,已经给你复位了!来,站起来试试!” “我不敢……”敏芝紧张地抵着床面,那种针扎般的痛想起来就让她心悸。 “扶着我的胳膊,慢慢站起来!”卫刚淡定地站在床边,把胳膊伸到敏芝面前。 敏芝很想推脱,又怕卫刚把她看成一个娇气的女人。 “来呀,勇敢点……”卫刚终于会笑了,而且笑得极为灿烂。 敏芝一阵惶惑,她半垂着眼睑,不由自地地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卫刚的为体格很匀称、像山包一样凸起的肌肉特别结实。刚刚上手的一瞬间,他那突然绷紧了的胳膊又让敏芝心思泛滥。 突然,主卧室里传出一声幽远绵长的娇吟,敏芝双腿一软,失去重心的身子一下子扑倒在卫刚的怀抱里。 卫刚的胸膛如铜墙铁壁般结实,咚咚的心跳声就如擂起的战鼓。近距离地对上卫刚那张充满诱惑的脸,敏芝心里一慌,原本粉嫩的脸倏然红了。 金敏芝不是个放、荡的女人,只是感情过于丰富。 卫刚也不是圣人,尤其对着像天人般纯洁的敏芝,自然也有理智失控的时候,当他情不自禁地吻上敏芝的唇时,敏芝一愣怔,接着又像豹子似地蹿出了卫刚的怀抱。 她是程放的女人,身体里还孕育着他的骨血。 “我有男朋友……”敏芝惶惶地盯着卫刚,像只受惊过度的猫,乍起了满身的毛。 “我知道……”主卧里,勾魂摄魄的娇吟中又溶入了激进的男中音,卫刚一声苦笑,英气逼人的脸瞬间带上了痛苦的神情。他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拳头,绷紧的身子更加凸出了肌肉的硬度。 卫刚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他不同于程放的霸道;程达康的粗俗;更不同于罗军铭的笨拙与青涩。可惜,敏芝心里只有程放。除了程放,她的身体不想对任何人绽放。 哪怕是个最优秀的男人。 主卧室里的煸情大戏终于落下帷幕,没了这种直接的诱惑,卫刚的情绪暂时恢复了平静。“敏子,你的脚还疼吗?” 脚?敏芝那只不敢落地的脚竟然结结实实地落在地面上!当她小心翼翼地试走几步后,居然忘了刚才的尴尬,给了卫刚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房间有些冷……”卫刚又把小太阳转了转方向,“不如盖上被子暖一暖,脚上的瘀青也能好的快些。” “谢谢,我想……我还是回家吧……”敏芝不想被卫刚看出自己是个有孕在身的女人,因为身无分文,她有些犹豫。 “路上不安全,我送你!”卫刚看了看桌上的石英钟,痛快地说道。 敏芝不想让卫刚送,因为,她能去的地方只有小旅馆。沉吟了好一会儿,她又极不自然地搓着手,嗫嚅着唇道:“卫刚哥,我住在郊区,刚才又被抢了,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只要一百块,那什么,五十也行……” “呵呵……”卫刚豪爽地笑着。“你先在房里暖一会儿,我给你去叫辆出租车。 卫刚出去了好一会儿,方才行色匆匆地回到房里。 “敏子,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为什么?”敏芝一愣神。 “区里的公安民警、联防队员联合夜查,估计是来了逃犯,或是来了危险分子。敏儿,安心在这过一夜吧,天一亮我就送你出去。”说话间,卫刚毫不做作地把敏芝抱到小床上,还为她盖上那条仅有的棉被。 “那个……我占了你的床,你睡哪?”敏芝有些紧张,颤颤地团起了身子。 “我出去睡沙发。”卫刚的话音刚落,主卧室里又传来猫儿叫春般的戏闹声。他蹙了蹙眉,苦笑着道:“不好意思……” 第五十二章:野猫叫春 其实,敏芝很好奇主卧里住的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敢这么放肆的大行男女之爱。就在她思忖着该不该开口相问时,卫刚又尴尬地说道:“那屋里住着我一个朋友,这房子是他租的。可能不知道我回来了,所以……” 敏芝明白卫刚的意思,也不想让他难为情,思忖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还没对他说声谢谢。 “卫刚哥,今晚多亏遇见你,我被那两个歹徒吓晕了,一直没对你说声谢谢呢!” “呵呵,这个时候说谢谢,真的有点见外……” “我……没想到你是有功夫的人,如果换了别人,怕是要吃亏了……” 或许是没了那种闹心闹肺的叫声,卫刚显得非常从容,话也多了起来。“我是一名武术教练,对付几个歹徒应该不成问题。” “原来你是武术教练,难怪!”敏芝钦佩地望着卫刚,“难怪你的身手这么漂亮!” 卫刚含蓄地笑笑,突然岔开话题,“敏子,想不想喝水?” 敏芝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时的她,不仅渴,还特别的饿。 卫刚很有分寸地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 敏芝敬重卫刚的为人,他不仅是个武术教练,还是个感情极为丰富的男人,就在她不争气地想像着该不该向他讨点吃的时,客厅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卫刚涨红着脸回到房里,杯子里的水已经洒了大半。敏芝刚想追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卫刚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敏子,先喝这些吧,我一会再出去给你倒……” “卫刚哥,你没事吧……”敏芝知道外面出了状况,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嗯,刚好和那女人打了个照面,可能吓着她了……” “那……”看着卫刚那张依然泛红的脸,敏芝小心翼翼地问:“没什么事儿吧?” “还能有什么事儿?” 卫刚尴尬地笑着,敏芝更加感觉他的笑有问题。 客厅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敏芝警觉地望着房门,卫刚的脸却有些挂不住了。 脚步声很快来到房门前,敏芝看到室内的门把动了两下又不动了,紧接着,砰砰砰的敲门声越响越烈。 “卫刚,开门!”门外传来突兀的男高音。 “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卫刚淡定地望着门口,不慌不忙地道。 “你倒是能睡得着!”门外的男高音里带上了邪恶的成分,“卫刚,这个美眉正点吧?嘻嘻,赶紧开门,她想和你说两句话。” “周绪,想让我住在这里你就安生点,不然我明天就搬出去!” “瞧你,咱哥俩在一起长了二十多年干嘛弄得那么生分。再说了,我只是替美眉传句话,你把人家从上到下看了个光,人家不但不怪你,还想和你聊会儿呢。” 敏芝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卫刚这趟出去还饱了眼福。 “滚!”卫刚突然恼了。“周绪,我今天很累,麻烦你让我清静一会儿。” “唉,累和清静根本搭不上边……”门外的周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卫刚,我可对你说啊,外面的美眉才二十岁,那功夫……啧啧,真他妈爽……” 卫刚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而门外的周绪却旁若无人似的越说越来劲。“我说卫刚,你能不能别在那里死撑着,什么童子之身,去他妈的,如果早破了这个童子身,说不定能留住周凤呢……” “滚蛋!”卫刚再次青火冒三丈,站在门外唠叨的周绪立时闭了嘴巴。 敏芝的心在卫刚这声‘滚蛋’中慌乱地蹦了两蹦,真邪乎,这两个字又让她想起了程放。 如果程放得知她被人抢了,敢不敢下那样的命令全城找人?可是,想想他的家庭,再想想他充满光明的仕途,敏芝又为自己的痴心妄想感到脸红。 程放有程放的生活,他不会为了一个弄不上台面的女人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卫刚哥……”突然,门外传来发浪的媚叫声。 卫刚的脸更难看了,攥成拳头的手微微颤动着。 敏芝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愣愣地看着卫刚。这女人居然也唤卫刚哥,如果自己再这样称呼,岂不是成了和她一样的女人? “卫刚哥,我早就听周哥哥提起过你,嘻嘻,你就把门打开嘛,不然,他又要变着法子折腾我了……” 外面的发浪声又变成了貌似恐惧的戏嘻声,为了不让敏芝看到自己的糗态,自尊心极强的卫刚一直背对着敏芝站着。 “卫刚哥,周哥哥刚才说了,我要是叫不开门今天就白侍候他了……” 房门外又传来近乎野猫闹春的呜咽声,许是联想到了那种镜头,敏芝不仅双颊绯红,就连呼吸也不怎么顺畅。就在她极力遏制着那股被叫出来的渴望时,就听‘嘭’地一声响,卫刚的拳头已经重重地捣在了桌面上。 野猫闹春的声音就在门口。敏芝是女人,就算有了反应也不会太明显。卫刚则是个心理生理俱很正常的男人,他若忍得住,那可真是圣人转世。 “周绪,你个王八蛋!”卫刚不是圣人,他猛然握起拳头利落地拉开了紧闭的门。 卫刚想用自己的拳头叫停,问题是他的人还未走出房门,一个披头散发、光裸着身体的不良女人就像猿人似地攀到了他的身体上。 卫刚下意识地往后一撤身子,整个人愣在当地。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算再没有廉耻,也不能如此引诱良家男人吧? “周绪,你个让人讨厌的东西,从现在起,我要和你恩断义绝!” 敏芝已经被迫到眼前的戏惊愣了,心里愈发佩服卫刚。纵然是柳下惠转世,也难像卫刚这般于春光袭人的境地里气定神闲地大骂周绪。 “卫哥哥……”不良女就像被人操纵着的木偶,逮着卫刚的嘴就亲。 “滚!”卫刚嫌恶地揪着不良女的胳膊,失了分寸地往外一拽。 不良女稳不住身子,不偏不倚地摔在敏芝身上。 第五十三章:无关风月 金敏芝被突然倒向自己的不良女吓到了,不良女则是被她这个大活人惊到了。两声极不谐调的惊叫,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我靠,大变活人呐!”敏芝刚刚闭上嘴巴,一个像瘦猴似的男人猛地蹿进房门。他并不看勾着身体蜷在敏芝身边的不良女,而是像个傻子似地呆呵呵地看着敏芝。 “马上带她滚!”卫刚一声立喝,周绪终于反过神来。 “我的胳膊……呜……我的胳膊要断了……” “活该,谁让你不看状况就发飙!”周绪忙不迭地把不良女推出房门,再次瞟了瞟已经把脸埋到被子里的敏芝,“卫刚,我还以为你抱着童身不开窃,靠,原来搞了个天仙……” 随着嘭地一声响,房门终于严严实实地合上了。 “对不起,他是我从小长大的朋友,说话有些粗让你见笑了……” 敏芝终于抬起了臊得通红的脸,讪讪地笑了笑。 “我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难免会有难堪的时候,请谅解……”卫刚交叠着双腿坐在皮橙上,极不自在地岔开了话题。“那个,你看上去很小,不到二十吧?” “我……二十一了。”敏芝只想把自己的年龄说大几岁,又怕卫刚不相信,连忙补充道:“我是鲜族人,我们那里的女孩子都显小……” 人在动情的时候智商是最低下的。活了二十多年的卫刚居然第一次体会到下、半身的蛊惑,时不时地冒出一种想把敏芝压在床上的冲动。 爱是恒久忍耐!蓦地想到这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到的话,卫刚心里一片清宁。这一室的美好无关风月,只要有她,便暖如春风温馨拂面。 卫刚不愧是个优秀的男人,看到敏芝那双戒备的眼神,他气定神闲地站起身子,嘱咐敏芝好好休息便退出了房门。 早六点,从外面归来的卫刚带着一身寒气把敏芝送到公路上。青林的天空还没有大亮,闪着警灯的警车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目。 敏芝怀着愧疚的心情上了出租车,直到卫刚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中,这才黯然地坐正了身子。她知道再遇到卫刚的机会很渺茫,仅管说过会还他的一百块钱,也问过他的具体工作地点,但是,敏芝也不知道还期在哪。 人间自有真情在!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敏芝一直珍藏卫刚的音容相貌,记得她对自己的好。 临出城时,出租车接受了值守警车的盘查。从司机抱怨的话语中,敏芝知道,他已经遭遇过六次盘查。 “师傅,他们在查什么?” “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也不会出动这么多警车”司机看上去有些疲惫,说出的话也带着三分沧桑,“唉,这世道,乱啊!听一朋友说,这次检查好像由区里的秘书长亲自坐镇指挥。” “什么?”敏芝大脑缺弦地望着司机。“你说区秘书长亲自坐镇?” 司机古怪地看了敏芝一眼,没有再搭她的话。 敏芝心里很乱,她既希望程放动用这种权力从而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又怕他因小失大从而影响到他的大好前途。 头,一阵紧似一阵的疼。她已经三顿没吃东西了,再加上走了那么多夜路,受过那么多惊吓,又浑浑噩噩地做了一宿恶梦,此刻的她早已饥肠辘辘疲乏不堪。 如果程放不在瑞西山,她真怕自己熬不下去。 别墅的铁拉门大开着,程放的黑色普桑正安静地泊在院子里。 一动不动地站在玻璃门前的程放只是静静地看着委屈而疲惫的敏芝,而后举起了手机。 “杨队长,收队吧。” 敏芝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在她眼里,眼窝深陷的程放不仅是至情至爱的知心爱人;是宽容大度的父辈情人;更是她心目中永久的神。 “我丢了钥匙……”她泣不成声地扑进程放怀里,“我想下山找个旅馆……又忘了带身份证……呜……”敏芝一抽一个死疙瘩,“我给你打过电话,又遇到了抢包的坏人……” 程放默默地把体力不支的敏芝抱到沙发上,轻轻为她拭去腮边的泪珠。他依旧什么也不说,布满血丝的眼里带着惶痛之色。 “我知道,都知道……”程放终于出声,沙哑地安慰着越哭越冤的敏芝,“我回拨过那个电话,也让人查过那个电话的位置,后来,巡警抓了两个骑摩托车的抢包贼,他们说在那个位置抢过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姑娘,那时,我就知道出事了……” “……街上那么多巡逻的警车果真为了寻找我?”敏芝泪眼灼灼地盯着程放,泛白的唇轻轻地抖动着。 她想亲口听程放说是,就像亲口说出他的爱。 “别想多了,他们是去维护治安的……” 程放喟然叹了口气,为了金敏芝这个见不得光的小女人,他第一次大张旗鼓地动用了手中的权力。 “那个,他们有没有抓到一个刀疤脸和扎辫子的男人……”敏芝心里像女皇一样骄傲,脸上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委屈。 “怎么?”程放脸上立时透出一股让人心寒的凉气。 “我被抢了包后又被刀疤脸和小辫子挟持了,幸亏遇到一个武术教练,他不但救了我,还给我接好了脱臼的脚……”敏芝不敢有半点欺瞒,原原本本地讲述了昨晚的经历。“放,我没对不起你,真的,他是个好人……” 程放只是静静地听着,慢慢地合上了泛红的眼睛。 “对不起……”敏芝终于意识到程放的疲惫与忧心。“孩子出生前,我不会再见程达康。我只想给孩子一个合法的名份,只要孩子姓程,哪怕与程达康闪婚闪离,我也不在乎……” 程放黯然地拥抱着敏芝,此时的他不仅受不起任何惊吓,也改变不了敏芝的想法。他不敢激怒固执的敏芝,也不敢想像倔强的她带着孩子流落在外的场景。更何况,他与程守忠本就是被命运捉弄了的两个人。 冷不丁想起天理轮回那几个字,程放脸上流下两行清泪。上辈人的恩怨,他不会让下辈人偿还。如果敏芝真的嫁给程达康,他会选择放手。 第五十四章: 小三的悲哀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第二年初夏。这段时间,不仅敏芝变了,程放似乎也变了。敏芝会掏心掏肺地对程放说自己的打算,无法改变现状的程放则安静地听着,偶尔给个合理化建议。 敏芝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这之前,她都是在邻市做体检,直至到了预产期这才接受程放的建议在产科大楼外租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并回青林做体检。敏芝对青林医院一直存着抵触心理,除了怕遇到罗军铭,更怕遇到先前的那些同事。好在,罗军铭出了国,妇产科与临床科室也不在同一座大楼,她那颗忐忑的心这才稍稍地安稳一些。 按正常时间推算,敏芝早就过了预产期。按着与程达康接触的那次来算,应该还有十天左右。 敏芝穿着牛仔式的孕妇装从青林医院后门走出后,直接来到对面的居民楼。这是一套简单装修过的房子,因为房子的地理位置较好,又处在二楼,所以,房子的租金比较昂贵。敏芝的身体一直很正常,孕检结果也没有异样。她曾调侃地对程放说,这孩子未出娘胎便知道给她的妈妈留余地。 在程家人心里,敏芝还是个穷学生,租这样的房子与身份不符。实在没招了,苦思冥想的敏芝只得给程达康打电话,说是遇到了困难,想跟他借五千块钱。 程达康是个好面子的人,更何况他一直感觉亏欠了敏芝。敏芝怀孕的事一度像惊雷似的惊到了程家人,还好敏芝说过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并拒绝程达康的探视。而今,遇到难处的敏芝破天荒地开了尊口,为了表明自己的大度及对敏芝的爱恋,程达康自作主张地往敏芝提供的卡号上打了一万块钱。 瑞西山离青林城区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虽然在医院对面租了房子,敏芝多是在这里落落脚,休息一会便回瑞西山。 临近晌午,感觉没什么异样的敏芝小心翼翼地打上出租车,挺着肚子回到瑞西山。 瑞西山上的住户非富既贵,除了私家车,很少见到出租车。每次去医院做检查,程放总是把敏芝送到邻近医院的地方再去上班,中午时分又会提前赶回瑞西山。这次也不例外,见敏芝喘嘘嘘地进了门,程放连忙把她扶到沙发上,用湿毛巾轻轻地拭去她额上的汗水,又习惯性地把手抚到了她隆起的肚皮上。 “这家伙越来越懒了!”程放轻轻地抚着敏芝高高隆起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裹不住的凄忧。 敏芝勉强笑了笑,忽如其来的压抑感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近段时间,她总是心神难宁,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不怕难产而死,却怕嫁给程达康后遭到了程放的冷落。 如果是后一种结果,她宁愿难产而死。如此想着,心空了,人也像被抽去脊椎般,软软地歪在沙发上。 “敏儿?”程放忧心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真的不舒服吗?敏芝无意识地想着,两只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程放。刚下出租车那会儿,敏芝腹内有过几秒钟的阵痛,因为痛感不明显,她也当回事儿。 金敏芝的不在状态让程放心焦,他小心翼翼地放平了敏芝的身子,试探着问:“敏儿,我心里也不太安稳,给程达康打个电话吧,已经超了二十多天,你可不能再犟着……” 敏芝还是不愿意给程达康打电话,不想见他是一方面,怕见他那个势利眼的母亲又是一方面。“今天有些热,帮我洗个澡吧……” 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后,敏芝经常让程放帮她洗澡,就算已经大腹翩翩,她那过于娇嫩的皮肤和那张依然稚嫩的脸依然是诱惑程放的罪魁祸首。 她喜欢程放被自己诱惑的感觉,只有程放被诱惑时,敏芝那颗无处安放的心才是踏实的。 “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帮你放水……” 又是一阵坠心的痛,敏芝下意识地抓着程放的胳膊,惶惶地蜷起了身子。 “敏儿,莫不是要生了?”程放紧张地蹲下身子。 金敏芝是护士,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临产的前兆。再次想到那些难以预料的事,原本清亮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生下宝宝后她还能活着吗?或者说,生下宝宝后,程放还会依如既往地爱着她吗?如果必需嫁给程达康,他们的缘分是不是真的到了尽头? “敏儿?”程放敏锐地发现了敏芝的异样。 “放,再爱我一次,行么?”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郁,敏芝眼神灼灼地看着程放。 “你得马上去医院!”程放心里一阵揪痛,他何尝不明白敏芝的小心思。 “如果……”灼灼的眼神如流星坠落,原本红润的唇也带上了青白色。“如果我死了,请善待我的父母和这个孩子……” “胡说……” “我是说真的!”敏芝固执地说着,瞬间泣不成声,“如果我死了,请善待我的父母和这个孩子!” “乖,你会好好的……”程放悄然抹去浸出眼角的泪一字一句地说道:“敏儿,我不能陪你,所以,进到医院前你必需给程达康打电话!还有,我要你好好活着!” 程放第一次把敏芝送到离医院最近的角落里。他告诉敏芝,他会请假休息,还会去叔叔家里商量点私事。他不能再和敏芝联系,却想在第一时间从程家人那里了解敏芝的消息。 心,空落落的难受。在莫名的恐惧中,敏芝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小三的悲哀。 无由的,小女人的心态又开始作怪,她恼恨程放,也来了犟脾气。她要折磨程放,就算给程达康打电话,也要挨到最后一刻。 金敏芝忍着一次又一次的阵痛办好住院手续并做好相关检查时,已经下午三点了。 她住的是普通产科病房里,房间里有六张床及五位待产的孕妇。敏芝住在最里面那张靠近窗户的床上,临床是一位年轻貌美的长发孕妇,她的男人夹着公事包,打眼一看就是个事业有成的人。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条件比较好,再加上时不时有大夫过来嘘寒问暖,这位美貌的长发孕妇一直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冷漠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第五十五章:狗眼看人低 金敏芝的对床是一位身材偏高的短头发女人,虽然没有惊世骇俗的貌,倒也沉稳大气,质朴中透着亲切。她的丈夫看上去比较老实,也比较清秀,穿着更是普通。 现如今是个讲究优生优育的时代,准妈妈的床头柜上不是新鲜的水果就是精致的食品。敏芝的床头柜上只有一个普通的背包,再加上面相显嫩,进到病房后人们一直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 太阳渐渐西移,敏芝孤寂地坐在病床上黯然地品味着阵疼来袭时的尴尬与痛苦。 阵痛越来越频繁,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无助的她只能勾着身子俯趴在病床上,竭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直到熬不下去了,这才费力地按下了床头上的呼叫器。 房门外很快进来一个小护士,她一边翻着敏芝的产前记录,一这简单地问了问症状,而后又象征性地摸了摸她的肚子,这才不冷不热地说道:“你还差十天才到预产期,这个反应很正常。今天的产妇特别多,又到了交接班时间,还是忍忍吧,让家属陪你到外面走走……” 敏芝不能说她的预产期已经超了二十多天,此时已经寸步难行。 因为疼得揪心,她终于后悔没有提前给程达康打电话。联想到此时的程放极可能像头受困的老虎不安的在程达康家里焦虑的等待着,心里又生出些许的歉意。 汗水从敏芝额前的短发上滴滴滚落,她呈跪着的姿势俯趴在床上,用力把着床头上的铁栏杆抵御着阵痛的折磨。 养儿方知父母恩。即便走不出病房,她也要找人给程达康打个电话。 就在敏芝思忖着该找谁帮忙打电话时,对面床上那个短头发的孕妇蹒跚着来到她的床前,关切地对敏芝说道:“妹妹,你该下来走走,一直这样忍着不是办法。来,吃块巧克力,多少能增加点体力……” 敏芝泪眼迷朦地看了看这个朴实的孕妇,她的眉也在紧紧地蹙着,似乎也在遭受着阵痛的折磨。 “妹妹,实不不成就让我男人扶你走一会儿吧。大崔,大崔……”她并不问敏芝的家人,而是扯着嗓子对外面喊道:“你进来一下!” 原来那个清清秀秀的男人叫大崔。从先前那些八卦的闲聊中,敏芝知道大崔是个在城区搞绿化的小包工头,由于上家太多,分到他手里的活赚头少不说,还整年整年的压着他的资金,至使他每年都得借钱为工人开工资。 而长头发孕妇的丈夫,据说在城里开了一家什么公司,好像日进斗金的样子。 “秋霞,是不是又痛了?”那个叫大崔的男人颠颠地跑了进来,关切地望着他的女人。 “我还好,你搀着这个妹妹下去走走……” “不用了,秋霞姐……”既然知道这个女人叫秋霞,敏芝连忙抖着发涩的唇礼貌地说道:“我想麻烦你家大哥帮我打个电话……” “行,你给他电话号码,我让他马上出去打!”秋霞痛快地道。 “用我的手机吧,出去打多麻烦。”说话的是临床那位长头发孕妇的男人,他一边从公事包里掏出手机,一边慷慨地对敏芝说道:“你说号码,我给你拨上!” 敏芝说出了程达康的电话,电话接通后,那个男人立马把手机递到敏芝手中。 程达康像是在吃饭,不仅说话的声音有点含混,还带着小小的不耐烦,敏芝心里窝着火,再加上阵痛来袭,居然有好一会儿没张开嘴。 “说话呀,再不说我就挂了……” 程达康的声音越来越没耐性,敏芝心里一急,刚刚虚弱地说了一声‘是我’,电话中又清晰地传来程放的声音,“婶,我真的吃饱了,你和叔也赶紧吃吧。” 程放果然在程达康家等消息,他极有可能猜到给程达康打电话的人是敏芝,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话。 敏芝的声音虽然微弱,程达康还是敏感地听了出来。 “敏芝!”他惊乍乍地叫着,非常不安地问:“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弱?是不是遇到事了?” “程达康,我要死了……”说到要死了这三个字,委屈的泪顿时化做滔滔江水,从敏芝那张苍白的脸上滚滚而流。 “什么要死了?敏芝,你在哪?”程达康几乎蹦了起来。 “医院……程达康,孩子要生了……疼死了……” “孩子?不是?不是打掉了吗……”或许是孩子这俩字太触动程达康的神经,他居然忘了不安,异常紧张地问。 “我体质不好,没打成……啊……疼死了我了……” “妈,爸,程放哥,敏芝在医院,说是要生了……”转眼的工夫,程达康的声音由紧张变成了喜悦。 “什么?你说什么?”敏芝没听到程放和程守忠的声音,却听到了刘桂枝近乎失控的尖叫,“不是说打掉了吗?我就说这丫头有心眼,不是个善茬……” 敏芝嘭地合上了电话,她讨厌刘桂枝的狗眼看人低,更不想再听她的声音。她虚弱地把电话还给那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因为疼得揪心,连声谢谢也忘了说。 “你倒热心别人的事,赶紧问问王主任到底有没有好一点的产房,这间太乱了,什么人都有……”长发产妇瞟了敏芝一眼,盛气凌人地道。 “王主任说了,只要腾出位置,马上帮我们安排……”事业有成的男人歉意地对敏芝笑了笑,连忙讨好地对他的女人解释着。 “秋霞姐,我没事了,谢谢……”看到秋霞依旧担心地站在身旁,敏芝再次对她表达了谢意。 “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事儿,千万别不好意思。我家大崔没别的本事,跑腿送信还是能做到的……” 秋霞还未走到床边,敏芝刚才借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哦……是,我的位置是青林医院,刚才那位产妇是用我的手机打的电话……” 林和居离青林医院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敏芝了解程达康的脾性,这个一心想要娶她的男人说不定正抓着程放给他做主呢。 第五十六章:丑小鸭变白天鹅 如果程放的话有分量,用不了二十分钟他们就会来到医院。敏芝刚想放松心情,突然感觉腿根内侧一阵温热,不好,破水了。 “这位产妇,孩子的爸爸说他们很快就到……”事业有成的男人合上电话后立时给敏芝传达了最新讯息。 敏芝已经疼到了失语状态,只能用劲地把着床头栏杆点头至谢。 她要忍,只要疼不死她就会忍着不动。 五分钟后,病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大夫们在一个小护士的引领下高度紧张地进了病房。 “你是金敏芝?”一位年纪颇长的大夫很快立身在敏芝床前。 丑小鸭变白天鹅,敏芝知道,程放的权力起作用了。 “是,我是金敏芝……”敏芝用力点点头,依然以跪着的状态死死地把着床头的铁栏杆。 “金敏芝,你先躺下,这是值班的罗大夫,让她先给你检查一下……” 小护士还说了些什么,敏芝真的记不得了。她只知道罗大夫拿着一个仪器在她的腹部不时地移动着,因为痛的要死,她无法配合大夫的检查。 “金敏芝,你得配合我们……” “痛……痛死了……”敏芝无法配合她们,真的痛到了要死的地步。 “刘院长,这位就是金敏芝……” 隐约间,敏芝床前又站上了另一拨人,接着便听到一个很有分量的男中音冷冷地问身旁的护士,“马主任和王主任什么时候到?” “已经派车接马主任了,王主任说她随后就到……” “马上整理高护房,让产妇先搬过去……” 敏芝的小心眼又犯了。她才不去高护房呢,她就要住在这里,一要折磨程放;二要借此机会打打那位长发孕妇的脸。 由于敏芝不配合,病房里一时陷入了沉寂。那些一直以怪异的眼神看她的产妇和家属们因为弄不清状况大气不敢出地立在原地。 一时间,涌进这间病房的大夫比待产的产妇和家属都多。 “刘院长,程秘书长和青林镇的程镇长很快就会赶到医院……” “再催催马主任和王主任……” 他来了,亲自来了。敏芝喜极而泣,瑟瑟地抖动着。 “敏芝,敏芝——”随着几声由远而近的呼唤,大夫们很自觉地让出一条道。 程达康?突如而来的喜悦瞬间淡了,敏芝差点忘了此时此刻最应该照顾她的是程达康。 “敏芝?你还好吗?大夫,她怎么了?她怎么痛成了这个样子……”痛抽了的敏芝着实吓到了程达康,因为紧张,他的声音就像打雷似的在寂静的病房里突兀地响了起来。 “别激动,痛是正常反应……”说话的应该还是刘院长,“罗大夫,你再给产妇检查检查……” “产妇已经破水了,胎儿的心音也有些弱,必需马上手术。” 一听要实施手术,敏芝立时紧张起来,死亡的味道越来越浓。 “不,我不要手术,我要妈妈……”敏芝不能喊她最想依靠的程放,只能喊她最最对不起的妈妈。因为紧张,刀剜般的痛瞬间绞翻了她的五脏六腑。“我要死了,我要妈妈……”敏芝突然揪住程达康伸到面前的手,失控地叫道。 “金敏芝,你要配合大夫,哪位做母亲的没经历过这样的痛苦?所以,你不但要忍受这种痛苦,还应该体谅我们的心情……”说话的是刘桂枝,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这个时候了还没忘了教训让她看不起的敏芝。“大夫,她是哪一天的预产期?” 刘桂枝摆明了不相信敏芝。 “还差十天左右才到预产期,这个时期分娩也算足月。” 刘桂枝不再说话,往医院来的那刻起她就在心里大致地算出了敏芝的预产期。 敏芝突然恨程放,恨他没有正当的借口进来看她,也恨他给自己种上的这种罪。 “马主任和王主任来了……”随着小护士的禀报,两位年龄颇长的女大夫神色匆匆地来到敏芝床前,其中一位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立时沉着脸说:“马上准备手术!” 半个小时后,随着一声响亮的哭泣,一个健康白胖的女婴出生了。这孩子出生在七月八号,七时零八分,刚好七斤八两。 “啊唷,这孩子的头发眉眼像她爷爷,鼻子嘴巴随了达康!”当助产师把孩子抱出手术室时,敏芝听到刘桂枝掩饰不住的兴奋声,“达康出生时也是七斤八两!天哪,笑了,笑了,老程啊,这孩子一落地就会笑!呵呵,长大后肯定是个人物……” 虽然没有听到程放的动静,敏芝的心还是轻松了许多。她单纯地以为,只要刘桂枝认可了这个孩子,她的灾难就过去了。 敏芝住进了高护房,睡意朦胧间她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感觉有个小嘴一直在她的胸前焦虑地吮着。她慢慢地张开眼睛,白色的炽光灯下,程达康正按着小护士的教导,让孩子俯趴在敏芝身上尝试着吃奶。 程达康额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孩子却因为没有得到满足哇哇地哭了起来。 敏芝有些晕,自己这俩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居然没有丁点奶、水。 “怎么办?孩子不能一直饿着,要不要给她吃奶粉?”显然,程达康吃不消了。 “孩子刚出生最好吃母乳,母亲的初乳能增加孩子的免疫力……”小护士认真地对程达康解释着。 “呀,敏芝,你终于醒了……”看到敏芝张开的眼睛,程达康连忙把孩子递到护士手中,一边用湿棒润着她有些干涩的唇,一边喜滋滋地说道:“你睡了好几个小时呢!” “程达康,我想看看孩子……”因为体虚,孩子出生后敏芝就没正眼看过她。 “护士,赶紧把心玥抱过来……”程达康像个少爷似地吩咐小护士,又兴奋地告诉敏芝,“爸爸和程放哥已经给她娶了名字,叫程心玥……” “程心玥!”敏芝心里一暖,这名字既脱俗又亲切,听着就舒服。 第五十七章:借奶 少倾,护士把一个粉嘟嘟的婴孩抱到敏芝面前,她虽然还在委屈地哭着,可是,那眉眼,那微卷的黑发,一看就是程放的种。 当然,像程达康也很正常,因为,程达康的眉眼鼻子和程放有几分相像。 “那个,孩子饿了怎么办?”敏芝虚弱地看着眼前的小护士,心思全在这个饿极了的小精灵上。 “只能让她不断地吸你的奶,这样才能刺激到你的乳腺神经,有利于出乳。” “我是说现在,不能只让她哭啊……程达康,就你自己在这里吗?”敏芝又想到了程放,因为不方便提他,只得采用另一种方式问道。 “爸妈和程放哥已经回去了,要不,我打电话把他们叫过来?” 敏芝黯然地沉着脸,就算程达康需要帮手,能来的也只有刘桂枝。 心玥越哭声音越大,敏芝越听越心疼,程达康则越听越烦躁。 “护士,可不可以让孩子吃别人的奶?”程达康又动起了别的心思。 “应该可以……” “要不你给找一个,不管人家要多少钱,我们都出。” “这个有难度,初产母亲的奶、水都不是很足,更何况,现在的母亲都知道初乳是个宝,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喂别人的孩子……”小护士显得很为难。 “不管了,我出去问一下!”耐不住性子的程达康蹭蹭蹭地出了病房。 没多久,程达康果真带来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敏芝一看,原来是大崔。 敏芝一直打着点滴,身子处于不可动状态。看到大崔后,她虚弱地笑了笑。“大崔哥,秋霞姐生了吗?” “我家秋霞生了个儿子!”大崔拘紧地笑着,“你家孩子爸爸说你没下奶,刚好秋霞的奶、水比较足,她说,如果你不嫌弃,她可以帮你喂喂孩子……” “我哪敢嫌弃,应该谢谢你们……” 程达康抱着心玥颠颠地跟着大崔走了,半个小时后,又把吃睡了的心玥抱了回来。 敏芝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孩子吃饱后,她也安心地睡了。第二天醒来时,程守忠和刘桂枝已经早早地来到了医院。 “哟,敏芝醒了……”刘桂枝正逗着心玥,见敏芝醒来,便把心玥交到程守忠手中,取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和颜悦色地说道:“剖腹产手术需要排气后才能进食,来,你先喝点萝卜水……” 刘桂枝的突然改变让敏芝感动,更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一瞬间,不争气的泪水又哗哗地流了下来。 “敏芝,以前我是有些过份,你程叔叔已经批评过我了……哦,以后不能叫叔叔,改口叫爸爸吧。还有啊,你程放哥怕达康未婚生女的事儿影响到你爸爸的仕途,所以,我们不能把你接回家里住。不过,你程放哥说了,他会安排人去了你的户籍所在地办你和达康的事儿,你是少数民族,婚姻年龄应该宽些……哟,老程,快看,笑了,笑了!这孩子又笑了!” 敏芝没见过心玥笑,刘桂枝已经见过两次了。 程守忠脸上泛起难得一见的笑,看向心玥的眼神尤为温馨。 产房外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进来的是老实巴交的大崔,他矜持地告诉敏芝,袁秋霞想帮她再喂一次孩子,然后,他们就该出院了。 程达康又抱着心玥去吃奶了,想到为了省钱而提前出院的袁秋霞,敏芝心里一阵发酸。长这么大,她从未为了自己求过谁,为了帮助曾经给过她感动的大崔和袁秋霞,毫无心机的她居然当着刘桂枝的面求到了程守忠面前。 刘桂枝干咳了一声,敏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天真了。 “你的意思是区里一直拖着大崔的绿化工程款?”程守忠显得很严肃。 “是的,爸爸,听大崔的意思,他们一直借钱为工人开工资。”敏芝偷眼看了看面露不悦的刘桂芝,心虚地道。 “有这事儿吗?”程守忠微蹙着眉头,“据我所知,区里从来不拖欠这方面的款项。”看着乐颠颠地走进门里的程达康,程守忠不假思索地道:“达康,你再去把刚才那个叫大崔的人找回来,我有事问他。” 大崔的确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许是从未接触过镇上的领导,不明所以的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战战兢兢地站在程守忠面前。 “听心玥妈妈说你爱人帮了我们不少忙,呵呵,我先替我的家人对你说声谢谢!”为了消除大崔的紧张情绪,程守忠不但放下了架子,还带上了温和的笑容。 “哪里……哪里帮过什么忙……”大崔越发地结巴起来,根本不敢看像山一样站在面前的程守忠。 “听说你一直在做区里的绿化工程?” 大崔惶惶地抬起头,不安地看了看敏芝,又看了看和他接触最多的程达康。 “大崔哥,你不是在做绿化工程吗?好像还说过区里拖着你的工程款,你对我爸爸说说吧,他或许能帮上你的忙。”为了给大崔鼓气,已经在刘桂枝面前赚过没脸的敏芝尽量自然地说道。 “我……我只是从别人手里转包一些小工程,哪有本事接区里的工程……” “原来这样,你先回去吧,我再帮你问一下……” 大崔前脚刚走,程守忠就给程放打去了电话。敏芝这才意识到,程守忠只是一镇之长,根本管不了区里的事儿。他之所以应了敏芝的请求,并不是看敏芝的面子,而看在心玥那个像天使般的孩子的面子上。 当然,敏芝也有考虑失误的时候。为了帮袁秋霞,她居然把程放的权力张冠李戴地戴到了程守忠头上。幸好程守忠把敏芝当成个不谙世事的小女人,不然,这事又大了。 “老刘,程放和晓文要过来看孩子,我们出去接一下吧……” 听说程放夫妇要来看孩子,敏芝原本就泛白的脸愈加没了血色。好在程守忠和刘桂枝很快出了房门,只有处在兴奋中的程达康还像个傻子似呵呵地笑着。 “敏芝,爸妈说了,我们的婚礼将和心玥的百日宴一起办……” 金敏芝淡淡地哦了一声,心思再次飞到了程放身上。 第五十八章:神仙眷侣下凡尘 金敏芝淡淡地哦了一声,心思再次飞到了程放身上。 “程达康,晓文是谁?”明明知道晓文就是程放的结发妻子,敏芝还像个傻子似的固执地问道。 “晓文就是程放哥的妻子啊!”程达康并没看出敏芝脸上的异样,他乐颠颠地把玩着敏芝的手,自顾自地赞美道:“敏芝,晓文嫂子不仅是个大美人,家里也非常有背景。就是身子弱了点……” 程放的妻子居然是个美人?联想到曾经出现在别墅前的那张脸,敏芝有些发懵。敏芝记得很清楚,在别墅前出现过的女人样貌很是一般,根本和美人联系不到一起。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程放的妻子又会是个什么人呢? “敏芝?你怎么了?”猛然发现敏芝的脸色有些难看,程达康紧张地问。 “有点小难受……”敏芝勉强笑了笑,尽量把那股醋生出来的不安隐忍地压在表相下。“程达康,我想喝水……” “喝萝卜水吧,妈妈说你还没排气,只能喝萝卜水……” 敏芝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萝卜水,又让程达康给她擦了擦脸,理了理微卷的秀发。 女为悦己者容。虽然没见过程放的妻子,敏芝也不想在容貌上被她比下去。 程放来得很快,快到敏芝还未想好应付的措词,他们就进来了。 一瞬间,敏芝惊着了。确切地说,是被进到门里的这对神仙眷侣给惊着了。 走在程放身旁的高晓文穿了一套白色的休闲套装,她五官精致长发如墨,高贵的气质中透着一种淡雅而知性的美,就连身高也是标准的美女身高。 敏芝呆呵呵地盯着高晓文,精明的程放则后退一步,同跟进门里的程守忠站在一起闲话聊天。 好在,高晓文被太过热情的程达康母子乱了那双如星的眼睛,不然,敏芝的糗态一定被她看个正着。 “达康,恭喜你当爸爸了!”高晓文毫不做作地抱了抱咧着大嘴傻笑的程达康,美得让人心颤的脸挂着淡淡的微笑。她的拥抱温馨自然,既有当嫂子的亲切,又有贵人的矜持。 “谢谢嫂子……”程达康挠着头皮开心地笑着。 “你就是敏芝?”高晓文带着理性的微笑来到敏芝面前。“辛苦了……” 敏芝的心不受控制地蹦了两蹦,闻着近到身边的幽兰之香,又反常地清醒过来,给了高晓文一个甜美的微笑。 高晓文怔了怔,尽管敏芝还是个虚弱的产妇,她还是被敏芝的清丽与恬美震了一下。“好清秀的小姑娘,难怪达康会着迷……” 程达康嘿嘿地干笑着,炫耀地道:“嫂子,你还没看到小心玥呢,她像天使一样可爱。” “呵呵,我和你哥就是来看小心玥的,怎么?现在不是母婴同室吗?”高晓文终于收回细细地打量着敏芝的目光,转向一脸兴奋的程达康。 “敏芝还没下奶,心玥在吃别人的奶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抱回来……” 程达康兴冲冲地走了,笑成了花的刘桂枝又忙不迭地把程放和高晓文让到了外面的会客室。合上房门的一刹那,程放似是很随意地回望了一眼,四目相对时,敏芝的心如同被鞭子抽过一样难受。 程放的妻子不仅高贵优雅,还有着傲人的家世背景。而金敏芝,除了年龄上的优势,再也没了与高晓文相比的资本。 难怪他不舍得离婚…… 敏芝突然感觉自己好傻,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是程放找的代孕母亲,却要自欺欺人地给这种关系冠上一个神圣的字眼。 爱,的确是个神圣的字眼,却不属于她金敏芝。 程放爱的只是她金敏芝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她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外一间里,刘桂枝又在兴奋地大呼小叫。敏芝想,一定是她的小心玥又笑了,不然,这个势利的女人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好累!真的好累。做完剖腹产手术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不知是伤了元气的原故还是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原因,总之,又累又乏又堵心的金敏芝又虚弱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晌午时分。 病房里很安静,心玥在她身旁的小床上甜甜地睡着。 敏芝手上依然挂着输液器,身体中还插着导尿管。因为处于不可动状态,她连抱一抱小心玥的机会都没有。 房门轻轻地开了,满脸喜色的程达康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敏芝,你睡得真沉。” 敏芝淡淡地哦了一声,心思,又飞到了程放和高晓文身上。 “程达康,爸妈走了吗?”其实,敏芝想问的是程放,就看程达康会不会顺着她的意思回答了。 “爸妈他们刚回去。哦,敏芝,这是程放哥和晓文嫂子给心玥的红包。”程达康一边说一边把从衣兜里掏出来的红包塞到敏芝的枕头下,“嘻嘻,爸爸说这个红包归你,你想怎么花都行。我已经替你点过了,足足两万块……”见敏芝不吱声,程达康又忙不迭地道:“你求爸爸办的那件事儿程放哥已经问过了,这会儿也该有消息了。” “你说大崔那件事儿?”一提这个茬,敏芝又想起了老实巴交的大崔和袁秋霞。“对了,程达康,大崔说他们要提前出院,不知道走了没有?” “爸爸亲自给他们续了住院费,这一两天内他们还走不了。” 敏芝轻轻地哦了一声,愈加敬重程守忠。 “呀,心玥醒了,好像又饿了……” 心玥果然醒了,就见她吸着小嘴,舞动着稚嫩的小胳膊明显一副想要吃奶的样子。 “程达康,我好像还没有奶,给心玥买点奶粉吧,不能让她总吃人家的……”就在敏芝为没有奶而闹心时,门外传来时断时续的敲门声。 程达康连忙跑去开门,让敏芝没想到的是,进门的是显得有些慌乱的袁秋霞。她是顺产,身体又结实,因而可以自如地行走。 “孩子该饿了吧,我过来给她喂喂奶……”袁秋霞谦卑地站到敏芝床前,却不敢抱不停地咂着嘴的小心玥。 “真是太感谢了,我和敏芝都不好意思让你喂了……”程达康欣喜地把心玥送到袁秋霞手里,很是客气地道。 “是呢,秋霞姐,喂了我们心玥,你家宝宝吃得饱吗?” 第五十九章:抱养心玥 “吃得饱,我的奶足着呢……”袁秋霞拘紧地坐到床头边的沙发上,她并不避讳程达康,而是直接卷起衣服,把淡紫色的奶头送到已经闻到奶香味的心玥口中。“你家丫头真漂亮,我们产房的人都夸她呢!你也很漂亮……”袁秋霞不太会说恭维的话,一但说出来却能让人雷掉下巴。“你临床那个有钱的女人一直偷着嘲笑你,其实,她是忌妒没你长得好看。你家来人后,她就不会笑了,还骂她男人白白当了信差,不会巴结当官的……” 袁秋霞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敏芝一直不明白她想表达的主题是什么,只好陪着干笑。 “我家大崔已经回来了,他一直想对你说声谢谢,可是,你这房里来人不断,他不好意思进来。看到你公公婆婆走了,这才催着我过来。” 外一间的会客室里的确人流不断,有医院领导,还有一些上赶着巴结程家的人。敏芝就好奇了,明明封锁了消息,那些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迎来送往多了,把个结实的程达康也累得跟孙子似的。 “秋霞姐,大崔哥的事办妥了吗?”敏芝就怕中间再有什么差错,所以,又急急地问了句。 “妥了!妥了!大崔说,程秘书长亲自过问了这件事,以后他再也不用转包别人的工程了,还有,工程款也会随完随结!” 原本堵着的心豁然开朗,能用程放手中的权力帮助好心人,对敏芝来说也是一种莫大享受。 生下心玥第三天,敏芝多少有了奶、水,袁秋霞也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期间,程达康特地请了假,留在医院里照顾敏芝。 因为想得太多,敏芝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 “敏芝,该吃中饭了。” 金敏芝的中饭由君放酒店专门派送,早饭和晚饭由刘桂枝亲手烧制。 “等会吧,我现在还不想吃。”敏芝慵懒地睁开眼睛,看着甜甜睡着的心玥,思绪又飘到了程放身上。 心玥睡着的样子特像程放,尤其是那眉、那眼、那鼻梁。 程达康今日里有些古怪,侍候敏芝吃完饭后,又好脾气地抱着熟睡中的心玥走了好几圈,这才把她放到小床里。 “敏芝,晓文嫂子说心玥长得像程放哥呢!” 敏芝的心就像被雷击到似的,瞬间炸了个外焦里嫩。如果没有私情,就算别人说下大天,她也不会心惊。偏偏心玥就是程放的女儿,如果说得人多了,刘桂枝那个多心的人保不齐会瞎琢磨。 “敏芝……敏芝?” 金敏芝连忙晃回神来,心虚地道:“妈妈不是说心玥长得像你和爸爸吗?” “晓文嫂子说了,整体像程放哥,单独摘出来的部位像我和爸爸。”程达康有口无心地笑着,敏芝越发傻了眼。高晓文是嗅到了苗头还是随便说说?“那个,敏芝……” 程达康吞吞吐吐,像有什么难言之隐。敏芝越发心惊,如果被发现真相,她只能抱着心玥回老家了。 “什么事,说吧!”敏芝佯装镇定地看着程达康。 “那个……”程达康抚、摸着心玥的小脸蛋,越发说不利落了。“那个,你别生气,这事是妈妈让我问你的……” “有话就说,别啰嗦!”敏芝费力地抱起心玥,不安的心反而踏实下来。 道破真相又有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跟程达康这个讨厌的人一起生活了。 “那个,晓文嫂子很喜欢心玥,她想……”程达康挠着头,终于下定决心地道:“毕竟你是未婚先孕,她说我们结了婚可以再生,她想和程放哥抱养心玥!” 难怪刘桂芝会突然间转了性子!敏芝绝望地笑了。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程放,程放是人精,抱养心玥这个主意说不定也是他出的。 “你爸妈是怎么想的?”敏芝不动声色地盯着程达康。 “这个,爸爸没说什么,倒是妈妈很愿意。”程达康眉头一扬,突然来了底气。“敏芝,晓文嫂子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年收入近千万元。妈妈说了,就算把心玥给了嫂子,她还是我们的亲骨肉,也不会改了姓氏,程放哥和嫂子的一切将来都是心玥的……” 程达康巴哒着嘴,一个劲地说着把心玥送给程放的好处。敏芝的眼神却越来越暗,心思也越转越远。难怪程放不离婚,不仅是为了他的官位,还舍不了这个可以给他赚钱的老婆。 近千万和两万块……曾经,敏芝为高晓文大手笔的两万块唏嘘不已,按年入近千万的比例看,那个红包倒像是高晓文施舍给她母子俩的小钱。 这就是有钱人和穷人的差别,敏芝为自己悲哀,也为怀里的心玥悲哀。 “敏芝……敏芝?”见敏芝没了反应,不识趣的程达康上赶着问道:“你倒是说句话,给还是不给?” “你是孩子的爹,你认为呢?”敏芝揶揄地盯着程达康。 “我认为也好……”程达康极不自然地笑道:“妈妈说了,将来心玥有了钱,肯定不会忘本……” “滚蛋!”敏芝一声厉喝,程达康终于住了嘴。“你告诉程放,他有钱有势又怎么样?我金敏芝不稀罕。如果你稀罕,你找人生个再送他们,保准让你一辈子无忧。” 敏芝的愤怒惊到了怀里的孩子,也震到了那条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冷汗淋漓中,程达康逃也似地出了病房再也不敢刺激敏芝。 一个礼拜后,走出医院的敏芝回到租住的房子里。为了照顾好她和心玥,程守忠特地让程达康请了两位月嫂,轮流照顾娘俩的日常起居。 自从程达康提出那件事后,敏芝就没见过程放。她一直以为程放理亏,因而,愤怒的种子在她心里越扎越深。好在,她已经可以下地走动,看着心玥一天一天地长大已经成了她抵御愤怒的法宝。 敏芝的坚持得到了程守忠的理解。按照他的意思,心玥满月时就让程达康带着她和孩子去见她的父母,商量奉子成婚的大事。已经到了这一步,敏芝只想着怎么样安慰被自己欺骗了的父母,就是没想到更大的灾难已经临到了她的头上。 第六十章:无路可逃 在两个月嫂的精心照顾下,敏芝的身体慢慢有了起色,虽然奶、水不是很多,让心玥吃饱不成问题。 程守忠和刘桂枝每天下午都会过来看孩子,程达康下班后也像到了家里似地在敏芝和孩子身边忙活着,仿佛那不愉快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因为没见到程放,敏芝心里的怨气一直没有发泄出来。所以,虚火越来越旺的她更加讨厌程达康,讨厌他趁月嫂不在眼前时做出的那些亲密举动。 生下心玥的第十八天上午,程放居然趁月嫂出去买菜之时意外地来了。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敏芝浑身颤抖,程放眼里也含着泪。 如果没有那段插曲,敏芝很想扑到程放怀里撒撒娇,诉说她的相思以及度日如年的这种煎熬。一但愤怒的种子钻出土壤,那种漫天漫地的恨,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你不是想抱养心玥吗?给我买瓶安眠药吧,我成全你!” “你多心了,我没有拆算你和孩子的意思……” “你以为我会信你?你个人精,所有的事都是你打算出来的!” “随你怎么想……”程放喟然长叹,黯然抱起了心玥。 金敏芝的心倏然软了,她突然感觉程放不会骗她,抱养心玥只是高晓文的一厢情愿。“你知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心里的恨没了,最柔软的部分化为颗颗珠泪奔涌而出。 “敏儿……”程放抱着心玥,怜惜地把敏芝揽到怀里。“为了心玥,你要好好活着!” 程放走了,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就连离别之吻也是匆匆而就。 走时,程放告诉敏芝,各乡镇的主要领导干部要去外省参观学习,由他和区里的另外一位负责人亲自带队,出去的时间可能长些,至少也得十天左右。 按这个日子推算,程放回来的时候心玥应该满月了。一想到出了月子的自己可以时不时地带着心玥去瑞西山,敏芝显得异常兴奋。 金敏芝没想到她的如意算盘会走空,也忘了曾经嗅到的死亡气息,就在她数着指头盼归期时,更大的灾难压顶而来。 做为新上任的一把手,敏芝的公爹程守忠也去了外省。他们走的当天早上,刘桂枝和程达康就来了。 以往刘桂枝和程守忠来看心玥时,总会把足够的钱留在桌上让月嫂看着调理敏芝的生活。这一回,刘桂枝带了个精致的保温盒,说是特地到山上买了只散养的老母鸡炖给敏芝补身子。 金敏芝见不得刘桂枝对她好,虽然她有把心玥送走的念头,毕竟这事没成。看着她抱着心玥亲了又亲,敏芝有点心虚,亏欠她的感觉也就越来越浓郁。 刘桂枝和月嫂抱着心玥去了客厅,程达康则乐颠颠地把鸡汤盛在瓷碗里,硬是逼她吃光了碗中的鸡汤。 刘桂枝炖的鸡非常难嚼,鸡汤也是又苦又涩还带着野山参的味道。看到敏芝不时地皱着眉头,程达康这才神秘兮兮地说:“敏芝,妈把程放哥送给爸爸的老山参炖了,说是给你补身子。” 敏芝知道体虚的人不能进食人参,产后虚弱的女子再吃老母鸡更是一大忌。细想想,刘桂枝一个妇道人家只知道人参进补,吃老母鸡犯忌的事应该不知道。如果再犯小心眼,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如此想着,敏芝也就没说什么,补品不是毒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这一天是礼拜一,按常理,程达康应该去学校。眼看到了上课时间,他依然没有要去的意思,敏芝心里突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程达康,别误了上班。”敏芝尽量装出温和的样子对程达康说道。 “妈想和月嫂去超市,我上午没课,刚好可以留在家里陪你和心玥。”程达康别有深意地笑着,敏芝却越来越惶恐。 “没课也得上班呀,更何况,我身体恢复得很好,完全可以照顾心玥。” “真的恢复好了吗?”程达康促狭地盯着敏芝。 金敏芝下意识地掩了掩身上的衣服,不祥的预感袭顶而来。 “敏芝,真的好想你……”敏芝的不安愈加激起了程达康的兴趣,他轻轻地合上房门,咬着她的耳朵说:“敏芝,我还没好好同你快乐心玥就出世了。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可不可以让我当回真正的丈夫?”说话间,程达康大手一扯,敏芝的衣服便被硬生生地扯开了怀。 “不可以!”敏芝刚想裹紧被子,又被程达康的大手扼住了双手。 “什么叫不可以?”程达康在敏芝胸前轻轻地嗅着,脸上带着陶醉的笑容。 “程达康,我是剖宫产,大夫说要三个月以后才可以……” “什么狗屁大夫,还要不要我们男人活啊!再说,你的刀口愈合的特别好,做一次应该没什么。”程达康嘻皮笑脸地抚着敏芝,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式。 “程达康,这是两码事儿……”敏芝惶恐地摆脱了程达康的手,故意瞟着客厅说:“妈妈和月嫂还在,让她们看到多难为情……” “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程达康很君子地为敏芝整理好衣服,信步去了客厅。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过了不大一会儿,刘桂枝便把睡着了的心玥放到小床上,满脸微笑着说道:“敏芝,我和月嫂去一趟超市,让达康留下来照顾你和心玥。” 刘桂枝和月嫂前脚刚走,程达康就反锁了房门。看到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敏芝的心一下子到了无底洞。 “程达康,真的不可以……” 金敏芝惶惶地躲到床尽头,程达康只是轻轻一扑,便结结实实地抓住了她的双脚。 此时的程达康已经成了一头名符其实的饿狼,就算敏芝再三哀求他也当成了耳旁风。他痛痛快快地把自己脱了个溜光水滑,而后大手一掀,盖在敏芝身上的被子瞬间落到了床底下。 精虫上脑的程达康已经失了理性,无路可逃的敏芝却像个小可怜似的瑟瑟地捂着几乎开裂了的刀口,再也没了反抗的余地。 第六十一章:被糟蹋了的天使 程达康得逞了,这头亢奋而又饥饿狼不但摧残了敏芝的身体,还把她推到了地狱的门前。 金敏芝不知道程达康还要在她身上享受多长时间,腹部的刀口痛得刺心,身上的骨头也似散了架子,就连神智也变得模糊起来。 她渴望这种灾难赶快过去,渴望明天的太阳早点升起。当发泄完兽欲的程达康又有了梅开二度的劲头时,敏芝虚汗淋漓的闭上了眼睛。 门外响起激烈的敲门声。程达康意犹未尽地穿好衣裤,临去开门前还从地上捡起薄被盖到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敏芝身上。 “怎么这会儿才开门?”刘桂枝的话里明显带着不悦,“心玥醒了没?” “没,心玥一直没醒。” 程达康嘿嘿地干笑着,明显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敏芝很想大骂程达康,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在她身上施暴时心玥曾经哭过两次,他不但不理睬反而说得底气十足。 “大嫂,你把排骨炖一下,下午达康还要上班。”刘桂枝一边吩咐月嫂下厨房,一边跟着程达康来到敏芝的房间。她像审视囚犯似的站在床前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面无表情地问:“程达康,你们是不是做那事儿了?”说完,还用手撩起了敏芝身上的被子。 金敏芝早已没了羞耻之心,因为,那时的她已经被程达康折腾的和个死人差不了多少。 “妈,心玥醒了……”程达康尴尬地吭哧了几声,借着抱心玥的空档岔开了话题。 “敏芝,不是我说你,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做这事儿,你怎么这么耐不住?”敏芝虽然处于虚脱状态,但是,她的意识还算清楚。她没想到刘桂枝会把这事全部赖到她头上,而且,还有变本加厉的意思。“我知道男人好冲动,可你是女人啊,现在还是孩子的妈妈,你不能光图一时痛快毁了自己的身子!” 敏芝不能辩解,也没力气辩解。程达康是个什么东西刘桂枝应该最清楚,她故意说这么大声,除了有歪曲事实的成分,也让敏芝在月嫂面前没了抬起头来的勇气。 “达康,把心玥给我,你赶紧去给敏芝热一下鸡汤,喂她再吃一碗……” 程达康出去后刘桂枝便眼神闪烁地抱着心玥来到窗前,利落地大开了所有的玻璃窗。 虽然是初夏,那天的风很硬,还带着丝丝凉意。敏芝不知道刘桂枝是有意还是故意,总之,她只觉得头心一凉,满脸满头的汗水立时成了冰渣子。 刘桂枝抱着心玥在房间里转悠了好一会儿,听到程达康的脚步后这才把窗户关严了。 “达康,你喂敏芝多吃些,心玥吃奶时也能跟着吸收一点。”刘桂枝一边抱着心玥往外走,一边很自然地吩咐道:“中午你也吃点排骨,下班后再回家里给敏芝拿鸡汤。心玥大了,晚间事儿多,你就睡在这里帮着照顾心玥吧……” 金敏芝没想到一直反对程达康住在这里的刘桂枝居然会主动让他留下来。听到程达康痛快地应着,敏芝猛然意识到,她的灾难刚刚开始。 趁刘桂枝去客厅喂心玥的时候程达康连忙给敏芝穿好衣服,又把她抱到沙发上主动换了床单。这期间,敏芝曾睁开过疲惫的眼睛,她敏锐地发现,被程达康换下的素色床单上带着殷殷血渍。 敏芝本就讨厌程达康,因为受凉的缘故,愈加不想搭理他。程达康知道做得有些过,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他强制性地给敏芝喂下了半碗老参汤这才心安理得地吃饭上班。 程达康走后,敏芝的身体愈加沉重,不仅四肢无力,还时不时地伴着干呕。心玥还在哺乳期,即使烧得头晕脑涨敏芝也没敢吃药,只是在月嫂的照顾下喝了两碗白开水。 晚六点半,程达康哼着小曲满脸红光地来到敏芝床前。看到敏芝依然闭着眼睛,他极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就去逗月嫂怀里的心玥。 “程老师,白日里的月嫂说心玥妈妈有点发烧,她又不肯吃药,最好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程守忠托人请的这两位月妇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俩每天六点准时交班,对敏芝的照顾比较尽责。 “放心吧,敏芝以前是学护理专业的和半个大夫差不多,吃不吃药她心里有数。” 月嫂见程达康说得在理,便很自觉地抱着心玥去了客厅。程达康洗了手,又端起瓷碗强迫敏芝喝鸡汤。 敏芝不想喝鸡汤也不想同程达康说话。没有多少耐性的程达康瞬间急了,说这棵老山参是一个从东北来的生意人送给程放的,程放又给了程守忠;还说刘桂枝心疼敏芝,特地炖了让她补身子。 见敏芝仍然闭着眼睛,程达康又抓耳挠腮地说,他来这里之前刘桂枝也让他吃了一碗,这汤虽然有点苦涩,却是大补的好药。还说,如果敏芝不吃会辜负了他妈的一番好意。 敏芝很想对程达康说,这种老参汤对正常人来说是大补的好药,可是,对产后虚弱的她来说是伤身体的毒药。就是因为不想搭理程达康,敏芝又把这番话苦涩地咽到了肚子里。 “你……金敏芝,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程达康有些恼,他猛地喝了一口参汤,然后拽起敏芝的身子,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卡着她的脖子上,硬生生地把一碗老参汤嘴对嘴地灌到了敏芝的肚子里。 不祥的预感如同死神的魔杖声声敲在敏芝心上。这一刻,她不仅恨程达康,恨让她辩不清面目的刘桂枝,也恨远在千里之外的程放。 昏昏沉沉中,敏芝的爸爸妈妈又入了她的梦,在那个梦里,他们一直哭,一直哭…… 整整一个礼拜,每当月嫂带着心玥睡着之时,程达康就会爬到敏芝身上做着相同的事儿。备受摧残的敏芝经历过数次徒劳的反抗后,已经成了一个四肢乏力,还时不时地被恶梦所惊扰的抑郁症病人。 第六十二章:最毒妇人心 金敏芝真的病了。程达康不但不怜惜她,还依如继往地大行快乐之道。那些日子,敏芝不但闻到了地狱的味道,还有一种想从窗户中飞出去的可怕意识。还好,她及时遏制住心魔,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尽情地想心玥,想在梦中哭泣的爸爸妈妈和曾经宠爱着她的程放。 敏芝的父母只有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哥哥去世时,爸爸差点跟着去了,如果她再走了,这世上也就没了父母的活路。所以,她要忍,忍到程放回来的那一刻。 一个礼拜后,敏芝不但没了下地走路的气力,就连目光也变得涣散起来。就算程达康再做出越轨的事儿,她也像具行尸走肉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敏芝病得很厉害,一连几天的恶梦里,不是梦见父母被人追着到处跑,就是梦见心玥被捅的满身是血;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她的梦里还常常出现一位被糟蹋了的天使。 万幸的是,此时的程达康已经过了新鲜劲,他和刘桂枝一样,这两天只是象征性地来看看孩子,然后各寻归处根本不管敏芝的死活。 程放和程守忠已经走了十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金敏芝离出月子还有两天。因为体虚,心玥已经断了奶。此时的敏芝不但下不了地,就连睁开眼睛的气力也没有。 在月嫂的一再要求下,刘桂枝让程达康找来一位出诊大夫。 大夫很细心地给敏芝把了脉,又询问了她的精神状态。最后对刘桂枝和程达康说,敏芝不仅身体虚寒,还患上了产后忧郁症,建议住院治疗,身体康复后再去精神科检查。 出诊大夫为敏芝挂上点滴就走了,感觉事态严重的刘桂枝又大呼小喝地把全部责任赖到了两位月嫂头上。离出月子还有一天,两位不敢担责的月嫂交班时双双辞了职。这样子,刘桂枝和程达康母子就被绑在了这里。 敏芝虽然动弹不得,想生的渴望却非常强烈。她说过要忍,忍到程放回来,她还要带着可爱的心玥去看她的父母,所以,只要还有一丝气息,她就要强撑着活下去。 “妈,什么是产后忧郁症?” “说白了就是产后精神病!哼,她刚进咱家门里时我就看她有些发呆,如果不是你小子迷了心窃,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刘桂枝越说越来气,冷着声音道:“达康,你再叫叫,看她还有没有反应?” 程达康果然依着刘桂枝的话,很卖力地呼唤着。 “妈,还是送医院吧,她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月子里的人怎么送医院?”刘桂枝不满地冲程达康说着,最后又不情愿地加了一句。“就是送医院也要等出了月子才能送!” “妈,你说她这样子会不会死?”问到这句话时,除了心虚和紧张,程达康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与同情。 “闭嘴,就算死也得把她的父母接来才能让她死!达康,你对妈说实话,你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吗?” “以前……就感觉她很漂亮,像个天仙似的。现在看来还不如钱娜娜懂风情……” “我就知道你小子是鬼迷心窃!这个金敏芝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如果娶了她,我们家的脸面都会被她丢光的。” “妈,你别说的这么严重好不好……” “严重?哼,也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看中这么个货色。都怪你小子太性急,如果没有那一下子,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事!” 程达康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又像下了决心似地道:“妈,已经这样了,你一个劲地叨叨我也没什么用。如果她一直这样,我也不可能和她结婚!问题是,我和他之间还有个心玥……” “心狠才能成大事,武则天能得天下还不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妈,你不是让我杀了心玥吧!”程达康惊了一愣怔。 “你个混小子,现在是什么社会?杀人要偿命的!何况心玥还是你的种,我就是再不喜欢金敏芝也不至于狠到害死孙女的地步……”还好,刘桂枝认可了心玥。意识尚存的敏芝惶惶地听着,就算这个歹毒的女人真的动了杀念,至少心玥是安全的。“达康,别再这里罗嗦了,赶紧约上娜娜把你们的事好好商量商量。倒是小心玥……”刘桂枝顿了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把心玥送给你程放哥,等君放酒店和贸易公司都成了心玥的,你小子也就有福了……” 一滴清泪顺着眼睑渗落而出。如果真的死了把心玥交给程放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问题是金敏芝不甘心! 程达康不愧是刘桂枝的儿子,说走还真就没心没肺地走了。敏芝愈发为自己悲哀,为了给心玥一个合法的身份,她一直在睁着眼睛往火坑里跳。 “敏芝?金敏芝?” 程达康走后,刘桂枝像没事人似的来到敏芝的床前大声呼唤着。见敏芝没反应,这才把两根胖手指伸到了敏芝的鼻孔下面。 敏芝知道刘桂枝没安好心,为了制造假象,她不动声色地憋下一口气。 “怪了,不会这么早就死了吧?”刘桂枝自言自语地说着,又把手放到了敏芝的胸口上。 敏芝可以暂时憋下一口气,却无法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刘桂枝这个鬼精,好像嫌敏芝的心脏跳得太有力,居然伸手拔掉只滴了一半的药液,然后,又提起盖在敏芝胸口上的被子,严严地裹住了她的全身。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由自可,最毒妇人心! 敏芝真正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也小看了刘桂枝。她支走程达康的目的不光让他去讨好钱娜娜,还狠毒地断了可以延续她生命的新鲜空气。 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心力衰竭的敏芝渐渐有了昏迷的迹象。恍惚间,她看到了泪水长流的程放;哭得死去活来的父母;也看到了清纯阳光的罗军铭和刚毅沉稳的卫刚。 她要活!就算推开了地狱的门,她也要活着等程放回来!敏芝很想掀掉身上的被子,尽情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问题是,刘桂枝一直阴魂不散地站在床前。 第六十三章:求生的本能 金敏芝的身子本就虚弱,即使掀掉被子也得大费一番周折。如果刘桂枝真有害她之心,求生的本能只能加速她的死亡。为了活命,她机械地深吸慢吐,当刘桂枝再次掩了掩盖过敏芝头顶的被子时,地狱之门真正开了。 哥哥?突然,敏芝看到自己的哥哥带着暖心的微笑向她走来。他还是十八岁的模样,青春阳光又充满朝气。 “敏子,好好活着,你是爸爸妈妈的希望,也是支撑着他们活下去的动力。听哥哥的话,深呼吸、呼吸……敏子,哥哥保证你不会死,心玥是个不平凡的孩子,她不但是你的骄傲,也是你的救星!敏子,深呼吸,好好活,你的路还长,你会很幸福……” 敏芝知道哥哥已经成了另一个国里的人,也知道哥哥不会害她。尽管她在竭尽全力地呼吸着,那颗严重缺氧的心脏依然不堪重负。 突然,哥哥从敏芝面前消失了,她浑身一乍,原本闭锁的毛孔瞬间打开。接着,她听到了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而后便是心玥声嘶力竭的哭叫。 “心玥?心玥?”刘桂枝大惊失色,一边抱起心玥一边惶恐不安地道:“这丫头怎么了?像撞见鬼似的?” 敏芝记住了哥哥的话,心玥不仅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救星。 果不其然,被心玥哭懵了的刘桂枝暂时忘了金敏芝这个行将就木的人抱起心玥去了客厅。心玥的哭声小了些,奇怪的是,只要刘桂枝走近卧室的门,她就会扯着嗓子大声干嚎。 有救了!为了活下去,敏芝拚命扭动着疲乏的四肢,竭尽全力呼吸着被子里面的混沌空气。由于体质太虚,再加上长时间憋在被子里,几经努力的她不仅没拽掉盖过头顶的被子,反而把自己弄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被汗水和呼吸浸湿了的被子愈发无情地裹住了敏芝的头,尽管相信哥哥不会骗她,可是,气息奄奄的敏芝不但没了偏头的气力,也没了求生的本能。 她要死了!金敏芝本能地意识到,她真的要死了! 蓦地,心玥的哭声又大了起来。不仅嘶心裂肺还伴有间歇性的休克。母女连心,难不成心玥已经预见了生母的死期?看着黑漆漆的地狱之门,敏芝万分不舍地同这个世界说了声再见。 门外,传来激烈的扣门声。紧接着,是刘桂枝装腔作势的惊叫声。“啊哟,程放,老程,你们可回来了!赶紧看看,这孩子突然哭个不停,一会工夫嘴巴鼻子都青了……” 敏芝清楚地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一道白光瞬间闪过,黑漆漆的地狱之门骤然消失。 “怎么会这样……”果然是程守忠的声音,“心玥,乖,爷爷回来了,乖乖不哭……” 心玥依旧像被死神掐了脖子似的哭着。就算到了濒临死亡的地步,心玥声嘶力竭的哭声也揪断了敏芝的肝肠。 “叔,我来抱会儿,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凶……”就算程放的话风轻云淡,心玥的哭声依旧痛断了他肝肠。 活着,我要活着!金敏芝拚尽全身气力猛地偏了一下头,被湿被捂着的口鼻终于闪出了一丝缝隙。 她异常疲惫地吸一口气,老天睁眼,她终于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心玥突然不哭了,这个蹊跷的异样吓了敏芝一激灵。 “这孩子怎么睡着了?”说话的是底气不足的刘桂枝。“呵呵,程放和这孩子还真有缘分,一上怀就睡了……” “老刘,月嫂呢?怎么不让她照看孩子?还有心玥妈妈,孩子都哭成这样了她也不出来看看?”这会说话的是程守忠,因为心疼心玥,他的话里全是不满。 终于问到该问的人了!因为激动,敏芝的身体突然飘了起来,残存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仿佛,她听到了房门开启的声音,听到程放熟悉的脚步声。 “叔,不好……”虽然没了多少意识,当头顶的被子猛然掀起之盖,意识模糊的金敏芝依然感觉到透体的轻松。“叔,金护士好像没了气息!” 一只颤抖着的手哆嗦着摸到敏芝的腕搏上,敏芝想,一向冷静的程放肯定被心玥哭忘了身份才会迫不及待地掀起她头顶的被子。 “刘桂枝,这没滴完的药液是怎么回事儿?敏芝又是怎么回事儿?” 程守忠火了,问出的话带着令人齿寒的冷意。 “她……她好像月子里受了风寒……”刘桂枝前两句话有些不太利落,后面的话却越来越有条理。“老程,那俩月嫂怕担责任都走了,没办法,我只好让程达康去请医生。哪承想,药输了一半,她就冷得发抖。为了安全起见,我不得不拔掉输液器蒙上被子给她发汗。月子里的病要月子里治,你也看见了,敏芝浑身出了透汗,估计很快就能好起来……” 心肠歹毒刘桂枝连说谎也不打半磕,如果没有听到她和程达康的那番对话,金敏芝真会感恩戴德。 “程达康呢?那个王八犊子哪去了?” “他,他刚出去……”刘桂枝虽然理亏,还是壮着胆子说道:“老程,大夫说敏芝患了抑郁症,这病不但难除根,还会给家人带来麻烦。达康和她本来就没多少感情,这会也想放弃了,你看……” 敏芝感觉程放的身子晃了一晃,抓着她的那只手越抖越厉害。 “刘桂枝,程达康可以不娶金敏芝。不过,他不娶金敏芝的前题是,你们娘俩都得滚出程家的门!”刘桂枝话音未落,程守忠的话又似出鞘的利剑立时封住了她的嘴。 刘桂枝果然闭嘴了,程放也理性地松开了抓着敏芝的那只手。 “呃,老程,你拿我的电话做什么?” 程守忠非常了解刘桂枝母子,他并不避讳程放,直接用刘桂枝的手机拨通了程达康的电话后,而后按下了免提键。 “妈,我和娜娜在吃完,还准备去看电影呢,你找我什么事啊?” 程达康的话又响又痛快,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敏芝很想睁开眼看看刘桂枝那张被咽绿了的脸,可惜,那时的她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有。 “浑蛋,马上给我滚回来。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亲手废了你!” 第六十四章:坑爹的哥哥 金敏芝累了,很累很疲惫。这之前,只要刘桂枝来到床边她就得绷起高度紧张的神经。现在,她终于可以放松心情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如此想着,她真的睡了,而且睡得又沉又香。 朦胧间,她又看到了哥哥。在暖桔色的光影中,他翩翩地来到了敏芝床前。 “敏子……”哥哥的笑依旧暖人心怀,抚向敏芝额前的手透着异样的眷恋。“哥哥要走了,特地来叮嘱你几句话。” 敏芝知道哥哥又入了她的梦,却不明白已经去到天国的哥哥还能走到哪个国里。 哥哥好似看出了敏芝的心思,依旧微笑着道:“我本是天上一星宿,因为犯了天规,投胎后做了爸妈的孩子。可惜,我在人间只有十八年的阳寿……” 敏芝晕乎乎地看着哥哥,暗想,这一节,咋像是红楼里的桥段?敏芝知道贾宝玉是神瑛侍者投胎,林黛玉是绛珠草转世,而今,她故去的哥哥又神神叨叨地变成了星宿投胎。 坑爹啊,痛失哥哥后,爸爸终年疾病缠身,敏芝终于明白,这才是史上真正的坑爹! “敏子,我坑了爸爸,苦了妈妈。但是,临走之前我会在心玥身上留下我的印记,她会替我吻平父母心头的创伤,只要见了心玥,爸爸的身体就会慢慢地康复起来……” 敏芝大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不知道哥哥想在心玥身上留下什么印记。 “敏子,哥哥这就走了。记住我的话,做个聪明的女人,忘掉所有不痛快的事,不揭他们的恶,不管他们的事,万事随缘,顺其自然,小心玥和你的微笑将是最好的护身符!” 敏芝愣愣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哥哥,他这番话,明明想让她压下刘桂枝和程达康的恶。 “别……别走……”敏芝想挽留哥哥,想知道哥哥要投到哪个国里去,却大张着嘴巴发不出声音。 “敏子,记住了,心玥六岁前交由爸妈抚养,十年后,属于你的幸福才会出现,所以,你要忍耐……” 突然,哥哥背上生出一双白色的翅膀。敏芝终于明白,坑爹的哥哥才是真正的天使。 敏子?敏子?好熟悉、好亲切的声音。除了哥哥,还有谁会如此亲切、如此焦虑地呼唤? 自坑爹哥哥离开敏芝的梦境后,又累又疲乏的她结结实实地睡了个好觉,还未睁开眼睛,便听到了暖人心脾的呼唤。 “敏子,敏子啊……”敏芝终于听了出来,苦苦呼唤她的是大半年没有见过面的妈妈。 泪水浸湿眼眶,敏芝慢慢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除了妈妈那张依旧漂亮的脸,还有她额前的那缕白发。 “敏子,你终于醒了……”金妈妈喜极而泣,一直攥着敏芝的那双手微微地抖着。“你已经睡了三天,再不醒过来妈的心也会被你带走的……” “这是哪?妈妈,这是哪里?”望着这个满目洁白的世界,敏芝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她忘不了化做天使飞走的哥哥,更怕此时的她和妈妈相逢在另一个世界里。 “这里是市立医院,敏子,你公公当晚就把你转到了市立医院,还让达康把我接来照顾你……”泪眼相执时,金妈妈适时地止住悲伤,用慈母的微笑掩盖着心底的悲怆。 “妈,真的对不起,让您为我担心了……”敏芝抖着细碎的唇,目光游离不定地向四周张望。 “想心玥了吧?”金妈妈体贴地站起身,很快从身侧的婴儿床里抱过了熟睡中的心玥。“敏子,这孩子真可爱,谢谢你让我做了姥姥……” “您真的不怪我?”敏芝喜极而泣。 “别说傻话……”金妈妈哽咽着,含泪的脸上带着慈母的温馨。“敏子,有你才有爸爸妈妈的家,所以,不管再发生什么,你都不能瞒着我们……敏子啊,爸妈要你健健康康地活着……” 蓦然想起了梦中的哥哥,敏芝恸哭失声。为了不让爸爸妈妈担心,为了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晚年,即使再不情愿,也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十年!敏芝牢牢地记住了哥哥的话。只要挨过十年,就会拥有属于她的幸福!或者说属于她和程放的真正幸福。 “妈,我爸呢?他的身体好些了吗?”敏芝适时地忍住悲伤,装出心无城腑的样子看了看妈妈,又爱怜地摸了摸熟睡中的小心玥。 “敏子,妈正想告诉你呢!”金妈妈突然兴奋起来,滴落在脸上的泪也熠熠生辉。“你爸爸见到心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腰板直了起来,就连精神头也有了……” “真的?”敏芝一阵激动,切切地打断了妈妈的话。 “是真的!心玥那孩子一见你爸爸就咧着嘴笑,你爸爸说,他从心玥的笑容里看到了你哥哥的影子。敏子,你没发现吗?心玥的嘴巴和耳朵特别像你哥哥……” “让我看看,再让我看看心玥!” 再次看熟睡中的心玥,她竟然咧着小嘴甜甜地笑了。 的确,心玥那个红润润的小嘴巴不但像程放和程达康,更像已经去世的哥哥,尤其是那双耳朵,就连左耳垂处那个凸出的小肉牙都像。 难不成,这就是哥哥所说的印记?一时间,敏芝有些失声。敏芝不敢对妈妈说起那个梦。因为,有些梦是不能说破的。她只能搂着小心玥,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小嘴,亲吻着她大大的耳垂,就像亲吻着去了天国的哥哥。 “敏子,我还想对你说件事儿?”直到敏芝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金妈妈这才犹豫地说道:“我和你爸已经见过你的公公婆婆了,你公公让你及早养好身体,你和程达康的婚礼将和心玥的百日宴一起办。” 嫁给程达康已成定局。如果可以反悔,敏芝真想带着心玥一走了之。看着满眼忧心的妈妈,敏芝只得装出开心的样子说道:“妈,如果您和爸爸没什么意见,就按他们的意思办吧。” 金妈妈亲切地抚着敏芝的脸,眼里含着些许的不安。 第六十五章:男儿有泪不轻弹 “敏子,你连孩子都生了,爸妈还能有什么意见,就是我们两家……”敏芝知道妈妈想说我们两家相差悬殊,怕敏芝在那边受委屈。不过,金妈妈是个聪明的女人,她适时地掩去心里的不安略显兴奋地说道:“敏子,昨天你公爹已经把市场拆迁的补偿合同给我们带来了。我们家不但可以分到一套二居室的楼房,还能得到十万元的补偿款。合同还承诺,市场重新规划后,会给咱家一个固定摊位……” 尽管这份拆迁合同是程守忠出面办的,如果不认识程放敏芝家仍会一无所有。 这就是给程放做情人的补偿?如此想着,敏芝揶揄地笑了。 “敏子,想什么呢?”敏芝的反常已经引起了金妈妈的注意,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笑了又笑。“妈,我想知道您还喜欢心玥的爸爸吗?” 其实,敏芝心里真正想着的是程放。只提心玥的爸爸,不提那个让她恶心的程达康对敏芝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挺好……”妈妈很自然地把心玥的爸爸和程达康联系在一起。“他的嘴挺甜,对我和你爸也很尊重,敏子,嫁到那样的人家,你可要手脚勤快着点。呵呵,心玥醒了……” 小心玥果然睁开了漂亮的眼睛,她舞动着小手看了看外婆,又看了看喜极而泣的敏芝,再次咧起粉嘟嘟的小嘴巴甜甜地笑了。 “妈,我想抱抱她!” “不行,你身子太弱,过两天再抱……”金妈妈乐颠颠地把小心玥抱到敏芝眼前,开心地逗着她。“小宝贝,这是妈妈,妈妈因为生你,受苦了……” 敏芝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养儿方知父母恩,妈妈生她时,何常没经历过让人难以忍受的痛? 嘭、嘭、嘭,病房外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金妈妈愣了愣,连忙把心玥放到婴儿床上,颇为疑惑地对敏芝说道:“你公婆和达康要五点钟才能过来,这才刚晌午,不会来的这么早吧?” 金敏芝的小心脏又不受约束地跳了一下。第六感告诉她——程放,心玥的爸爸来了。 进门的果然是程放,当清俊儒雅的他掩起脸上的悲感颇为自然地道了一声‘您好’后,金妈妈突然愣了,敏芝则差点情绪失控。 金妈妈紧张地看着敏芝,又看了看程放,最后才把疑惑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到舞着小手自顾玩耍的心玥身上。 “妈妈,这是程达康的哥哥!”为了不引起妈妈的怀疑,敏芝强颜欢笑地道。 “哦,你好。”金妈妈很客气地为程放让坐,脸上的疑惑依然存在。 程放的面部表情还算自然,他下意识地抱起小心玥,似是对敏芝,又似对金妈妈说道:“我来市里开会,叔叔说你和心玥住在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心玥看着程放,手舞足蹈地发出了带笑的依呀声。程放连忙抱着心玥去到窗前,敏芝鼻子一酸,再也顾及不了母亲的感受捂着嘴巴呜呜地哭了起来。 知女莫若母,当金妈妈悄悄地走出病房时,敏芝隐隐地意识到,她又让妈妈不安了。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她和程放需要多少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相遇与相知? 千言万语凝咽,化做泪水千行。敏芝很想问,你还好吗?如果我死了,你是否会记得我?当泪水长流的程放抱着依旧含笑的心玥把哭抽了的她揽到怀里时,敏芝蓦地止住了悲声。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程放这样的大男人。 “不委屈,这是我背叛你该受的惩罚……” 爱一个人,有很多方式。放手的爱故然遗憾,却有牵挂在心中。长相厮守的爱故然美好,常有曲折伴身旁。 程放没敢在医院里逗留太久,敏芝也不敢过分挽留。临走时,程放应下敏芝,等她身体康复了,他会在瑞西山等她和孩子。 一个礼拜后,也就是心玥出生的第四十天,在敏芝的强烈要求下,金妈妈把身体并未完全康复的她从医院接回了家中。 出院第二天,程守忠和刘桂枝便带着昂贵的补品进到敏芝父母租住的家。 程守忠很随和,刘桂枝也不敢怠慢。而程达康,这个被程守忠管束起来的不良公子再也不敢有过份的举动。为了向敏芝示好,他特地给敏芝买来一款新式手机。 自从医院一别,敏芝再也没见过程放。即便有了手机,她也没往外拨过任何一个电话。 回到家里的敏芝依然在乎程放,却把自己的心门闭得很紧。因为经历过死亡,就算想起程放对她的好,潜意识里也会想起程达康对她的蹂躏。 敏芝不知道这种情绪上的反复在不在产后忧郁症的范畴内,总之,她憋在心里的事太多,如果放不下总有一天会憋疯。 心玥出生两个月,敏芝爸爸的身体奇迹般地康复了。受程守忠之托,他亲自陪程达康回到老家,托关系为他俩办了结婚登记手续。 为了不影响程守忠的仕途,心玥的户口随敏芝落在了老家。程守忠承诺,等到心玥上幼儿园时,一定把她俩的户口从老家迁到程达康的户头上。 一切,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为了不让妈妈担心,敏芝努力装出和程达康亲近的样子。就算这样,她还是从妈妈眼里看到了那丝不想被她看到的忧郁。 本着奉子成婚的意愿,敏芝和程达康的婚礼果真安排在心玥百日宴那天。敏芝的身体一直很羸弱,为此,金妈妈向程家人提出亲自抚养小心玥的要求。 程守忠非常宠爱心玥,虽然应下了金妈妈的要求,却提出了心玥上学后必需回到程家的条件。 所有的一切都应了敏芝的梦。哥哥说过敏芝的好日子会在十年后,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这十年里她不但要扬起笑脸小心翼翼地生活,还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敏芝和程达康的婚期越来越近,她思念程放的那颗心也就越来越迫切,就算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上来倔劲的她也没给程放打过一个电话。 第六十六章:重返瑞西山 其实,金敏芝在害怕。潜意识里,她总是忘不了程放说过的那句话:如果嫁进程家,他们的缘分也就到了尽头。 再有一个礼拜她就要嫁到程家了。这期间,敏芝一直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与程达康单独接触,没了想头的程达康只好颇为郁闷地通过电话与敏芝联系。 当然,馋急了眼的程达康也曾戏虐地说下狠话,他会在新婚夜里不眠不休地发泄着对敏芝的思恋。 离新婚还有三天,程达康那边真正地忙了起来。一直宅在家里不出门的敏芝只要一离开妈妈的视线,就会陷入难以名状的惶恐中。 她想见程放,如果再不见他,她真的会疯。 程达康送给敏芝的手机一连响了三遍,因为心神恍惚,再加上刚起床不久,直到第五遍上,她才心烦意乱地接了起来。 电话居然是程放打来的,他想见敏芝,已经到了瑞西山! 敏芝以置办结婚用品为借口出了家门。就算妈妈眼里带着疑惑,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坐上了去瑞西山的出租车。 虽然过了十月黄金周,青林的天气还像夏末一样丝毫不见秋的凉意。尤其是艳阳高照的上午再合上好的心情,暖融融的感觉让人倍感温馨。 瑞西山,我金敏芝又回来了! 当穿着休闲装的程放依如往昔般站在宽大的玻璃门前静静地候着敏芝时,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失控地扑进程放的怀抱。 使君若无真情在,娇女也难痴情种。就算不能朝暮处,也该适时慰相思。 程放胳膊一打弯便把敏芝抱上了二楼,泪眼相执时,敏芝心底的阴霾突然遮住了流泪的双眼,高晓文精美的五官和恬淡而知性的高雅气质又让她有了濒临崩溃的感觉。 原来,崩溃的诱因一直隐藏在敏芝的心底深处。 还是那句话,除了年龄上的优势,金敏芝根本比不过高晓文那个端坐在正位上、且年赚千万的漂亮女人。 深深的自卑加上崩溃的感觉让敏芝有种恍如隔世的痛,她被动地接受着程放的激吻,直到他的热情呈野火燎原之势。 “别……”她突然勾起身子,猛然推开程放。 程放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清瘦的面庞呈现出难以遏制的隐忍与痛苦。 “敏儿……” 敏芝突然蹿到床尾,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飘忽不定的眼神里既有惶恐也有不安。 程放知道敏芝受过刺激,也猜得出她月子里受过的伤害。他已经把她疼到了骨子里,却不能光明正大地给她实质性的安慰。而今,敏芝像个小刺猬似的竖起了身上的刺,如果得不到发泄,不仅敏芝会疯,他也会疯。 “敏儿,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或者,有问题要问?”程放异常温存地引导着敏芝。 金敏芝慢慢地安静下来,含着泪光的眸子带上了无边的失落与惶惑,她卑微地看了程放好一会儿,竟然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是不是一直在花她的钱?” 这句无头无尾的话,着实把程放问愣了。为了不激怒敏芝,他没有冒然回答,而是试探着拉起了她的手。 “她不是年赚千万吗?我承认她比我优秀,也承认你舍不得她,但是,我不会花她半毛钱!”一提高晓文敏芝就失了理智,她冷冷地挣脱了程放的手,硬梆梆地道:“你留在我这里的钱一直存在衣帽间的保险贵里,你拿走吧,我不稀罕。” 程放刚想开口,敏芝又极不理智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在欺骗我,她不仅漂亮,还会帮你赚钱,我除了会花钱,什么都不是!” 因为亏欠敏芝,程放纵容了她的不可理喻,第一次把自尊踩到了自己的脚底下。“敏儿,莫说她只赚过千万,就算赚了上亿万,我也不会花她一分钱。” 敏芝愣了愣,她差点忘了程放还有一个富婆妈妈,优秀的高晓文都能被他妈妈逼得走投无路,那么,程放说得话极有可能是真的。敏芝虽然容易冲动,却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小女人,程放一直回避着他的母亲,如果继续追问不但失了分寸,也会让他难过。 倒是那个站在别墅门口向里张望的女人让敏芝不安,如果不问明白,终究是块心病。 “那个,我还有个事想问你……”敏芝终于恢复了理性,她嗫嚅着唇极没底气地道:“我刚来瑞西山时,那个站在别墅门口向里张望的女人是谁?” “那是个与我不相干的人。” 既然与程放不相干,问得多了倒显得小心眼。不过,敏芝还有一个在心里憋了很久的问题,既然程放让她问了,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听说你连区长也不想当,是真的吗?” “我只是累了。”程放没有直接回答敏芝,而是适时地把她拉到怀里。“敏儿,为了我们的心玥,你要开开心心地活着。” 敏芝嘤嘤地哭了,程放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再矫情就不是金敏芝了。 “敏儿,真的很想你……”程放深情吻着敏芝的额头,灼热的身体透着难以禁欲的冲动。 经历过程达康的蹂躏后,敏芝已经对男女之事有了抵触心里,就算她喜欢着的程放可以带给她翻云覆雨的享受,比起致命的摧残,她还是心有余悸。 “我想,先洗个澡……” 敏芝真的该洗澡了,由于租住的地方太老旧,就算想洗澡,也只能端着盆子到简易的厕所里洗。所以,每次在那种地方洗澡,她就会想起瑞西山,想起程放给她的舒适生活。 “嗯,我给你放水……” 程放不是程达康,就算拥有敏芝的想法再强烈也会隐忍地克制自己。 敏芝拒绝程放帮她洗澡,虽然来了瑞西山,虽然臆想过必需发生的那种事儿,因为没有准备好,她心里面的承受力依然是零。 多功能浴缸里蓄满了带着香露的温润之水,淋浴下,是冒着热气的涓涓细流。 敏芝不知道在浴缸里泡了多长时间,却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在淋浴下洗了三次,每一次都沐着浓浓的香露,像要洗去程达康残留在她身上的所有耻辱与污垢。 嘭、嘭、嘭,浴室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第六十七章:奉子成婚 敏芝还是没准备好,她不想让程放进来。当裸身在镜中的她看着微微下垂的胸,再摸摸腹下那道清晰的疤痕时,她难以遏制地哭出声来。莫说这样的身体无法与模特身材的高晓文相比,就是自己看着也不舒服。 女为悦已者容。敏芝认为,她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让程放心动的资本,与其尴尬地面对不如就此离开。 敲门声越来越急,敏芝的心也越来越惶恐。 “敏儿?敏儿?再不开门我可进去了?”浴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因为尊重敏芝程放没有强行进门。 程放终于推门而入,敏芝却仓惶地跳到了浴缸里,像个小可怜似地勾着身子,不想让程放看到她蜕变后的身体。 敏芝惶恐的样子吓到了程放,他怜惜地来到浴缸前,轻轻地抬起那张挂满水珠的脸,尽量平静地问:“敏儿,洗好了吗?要不要我抱你出去?” 敏芝拚命地摇着头,勾成一团的身子蜷缩得更厉害。她很想满足程放,却忘不了被程达康蹂躏时的痛苦,更怕走了形的身体入不了程放的眼。 程放的手轻轻地在敏芝蜷做一团的后背上抚、摸着。直到她渐渐地放松了身体,这才黯然问道:“敏儿,我让你害怕吗?” 敏芝泪眼迷蒙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让你紧张了。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紧张?” 看着程放那张温柔得让人失心的俊脸,敏芝越发委屈地哭出声来。这一刻,她很想对程放倾诉程达康和刘桂枝在她身上做下的恶。可是,一想到哥哥在梦中的叮咛,她又忍了。 敏芝想重新活人,想忘了不痛快的过去更不想给程放增添新的痛苦。想明白的那一刻,她索性放开蜷成一团的身体,哽咽着道:“我的身体已经走了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傻瓜……”程放有些失声,“你是心玥的妈妈,是我程放永远牵挂在心底的女人。就算你老得走不动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敏芝不能不感动。此时的程放不但是她心中的神,也是让她愿意为之生,为之死的人。她真真正正地放开了自己,任由燎原之火漫天漫地地燃烧起来。 小别胜新婚,大别生距离。有了这次亲密接触,敏芝再也不想搁浅了彼此的情感。可是,看到程放眼里那抹掩不住的挣扎与悲痛,她又隐隐地意识到,这次的相聚,将是她和程放最后一次巫山之聚。 十月十七号,心玥刚好出生一百天。这一天,也是金敏芝和程达康的大喜之日。 程守忠本想在君放酒店低调地举办奉子成婚的喜宴,这事经刘桂枝一张罗,再加上程守忠的社会地位,婚礼那天的壮观景象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虽然这不是敏芝想要的婚姻,可是,想起哥哥在梦中的叮嘱,身披婚纱满脸微笑的她就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的公主。 三十六挂鞭炮过后,兴高采烈的程达康把面带微笑的敏芝搀上了红地毯。入乡随俗,敏芝虽然是鲜族人,婚礼的仪式却是按着汉族人的习惯举行的。 鲜红的地毯一直通向酒店门口,红地毯两侧熙熙攘攘地站着程家的亲朋好友。 专业的锣鼓队和舞狮队;六台专业的摄像机再加上从电视台特邀的主持人当司仪,一时间,跳跃的狮子,欢天的锣鼓再加上主持人煽情的祝福,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热闹非凡。 程达康曾很自豪地对敏芝说,程放包下了他俩结婚的所有费用。想到程放的良苦用心,泪水瞬间迷失了敏芝的眼睛。他可以送给敏芝一个热闹的婚礼,却给不起她真正想要的新郎。 突然,锣鼓声息。酒店入口处出现了七名身着传统鲜族服装的漂亮女人,她们梳着相同的发髻,敲着腰间的长鼓,劲如仙鹤展翅,轻如柳枝拂水,或活泼潇洒,或柔婉袅娜…… 敏芝浑身一振,泪水愈发难以自抑。舞者中间那个凌空而舞的漂亮女人是她的妈妈,其她六个舞者是妈妈特地从老家请来的舞伴。 敏芝的母亲曾被喻为美丽的金达莱,她才艺双绝美丽贤淑,在老家时常常被邀去为结婚的新人跳祝福舞。母亲曾对敏芝说,待到哥哥结婚时,由敏芝来跳祝福舞,所以,敏芝很小就会跳舞,还经常做为小嘉宾为新人秀场。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昔祸福。敏芝也没想到哥哥会早早地去了天堂,母亲却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她这个不孝之女。 敏芝哭了,在祝福舞跳到人群沸腾之际,百感交集的她失声跪倒在红地毯上,郑重地对着妈妈磕了三个响头。 程放送的婚礼再热闹,也抵不上母亲用心舞出的祝福。 婚礼过后,敏芝曾一遍又遍地看过这段录像,六个婚礼录像中,唯有这段祝福舞没经过任何剪接。他们不约而同地记录着敏芝哭跪在地的情景,记录着那位含着热泪舞动全场的母亲。这其中,有两段录像让敏芝难忘,一段是公爹程守忠含泪鼓掌的特写;一段是程放突然离开婚礼场面的背影。 程家的亲朋很多,整个婚礼中,最让敏芝牵挂的是离席而去的父母;最让她揪心的是坐在贵宾席上的程放;当然,让她记忆深刻的还有程达康那个面目慈善的奶奶和他那个气质样貌均胜人一等的姑姑——程守心。 结婚当天,程家人没让敏芝的妈妈把心玥带走,说是三日回门那天再把孩子交给她带。敏芝的身子依然有些虚弱,婚宴还未结束,程守忠就安排司机把她和心玥送回家中。 由于结婚时间太仓促,程家并未做太多的改变,只是把程达康的卧室布置成新房的样子。 为了方便照顾心玥,回到家中的敏芝便脱下婚纱,换上一套粉色的家居装。看着红光溢彩的新房,抱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的心玥,敏芝突然感觉,她不像进了新房而像进了一个豪华的狼窝。 第六十八章:咱俩合房吧 程达康回来的时候,程守忠和刘桂枝早就进了家门。他们知道敏芝的身体还未复元,所以,刘桂枝主动把心玥带到了身边。 由于与程放住得太近,势利的刘桂枝执意要程达康去请程放夫妇,说是晚间一起吃顿团圆饭。敏芝无法拿出平常心与他们面对面坐着,连忙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上了二楼。 因为心情的原因,敏芝没有搭理兴冲冲地跟到二楼的程达康,而是装成累了的样子扁着身子卧在床上。程达康颇有酒量,再加上新婚大喜,即使喝高了也没有醉过去的迹象。 “嘻嘻,这就要睡了?”程达康把着敏芝的肩头亲昵地问。 敏芝怕上来邪劲的程达康管不住自己,连忙撑起身子说:“程达康,我有些累,你下去陪程放哥和嫂子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嫂子没来,好像回了娘家,程放哥还是妈妈亲自请过来的呢。敏芝,再累也坚持会儿吧,妈妈说婚宴的费用花了十多万,程放哥送给咱们的礼太大了。” 敏芝心里一阵苦笑,程放什么都敢包唯独不敢包下新郎这个活。冷不丁想到高晓文回了娘家,她眼前一亮,心里居然生出让程放做新郎的想法。 “程达康,你先下去帮妈妈照看一会儿心玥,我稍稍休息会儿再下去。” “心玥有爸爸帮着照顾呢……”程达康笑嘻嘻地把敏芝揽在怀里,一边抚着她额前的留海,一边陶醉地说道:“敏芝,你穿婚纱的样子真美,大家都说我娶了个天仙。嘻嘻,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敏芝忘不了程达康在她身上植下的罪,更忘不了他抛下病危的自己去会钱娜娜的那一节。有了前车之鉴,就算他说下大天来,金敏芝也不会相信这个没有人情味的不良公子。 “敏芝,咱俩先合房吧,在酒店的时候我就想了……” “还是忍忍吧,晚上再说……” 敏芝不敢太露骨地拒绝程达康,毕竟,现在的她已经成了程达康的新婚妻子。黯然地想起楼下客厅里的程放,过于伤感的心又狠狠地抽了一下。 “敏芝,你怎么了?”看到敏芝出现了不支的状态,程达康吓了一跳。 “有点心口疼,休息一会儿就好……” “赶紧躺下,我给你揉揉。”借着给敏芝揉着胸口的机会,程达康的色劲又上来了。 敏芝心里这个悔啊,说哪疼不好,偏偏要说心口疼!就在她心神不定地琢磨着如何摆脱程达康时,心玥像是被惊着了似地‘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心玥哭了,赶紧下楼……”逮到机会的敏芝猛地推开程达康,一边系着被他解开的纽扣一边蹿到了房门口。 被放了鸽子的程达康像头死驴似地扑倒在席梦思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心玥的哭声是从虚掩的书房里传出来的,面对空无一人的客厅,敏芝的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沉。 难不成,程放走了? 因为记挂着心玥,她想都没想就推开了书房的门,猛然看到手忙脚乱地抱着心玥转圈圈的程放,原本阴晦的心瞬间阳光普照。 金敏芝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她知道身处的环境也清楚自己的位置,当她小心翼翼地来到程放面前时,程放突然别过脸怆然地凝视着窗外。 心玥的哭声戛然而止,敏芝却被程放的异样弄得不知所措。当心玥抿着好看的小嘴露出甜甜的微笑时,她失控地伸出双手,想从程放身上抱过心玥。 “先把衣服整理好再抱心玥……” 猛然看到系错位置的扣子和半遮半掩露出的半个浑圆,敏芝就像个被逮住的小偷,窘态百出地把系错的衣扣各就各位。 “那个,心玥的爷爷奶奶呢?”她慌乱地看了看门里门外,就怕被人看到自己的糗态。 “叔叔这边又来了几桌客人,他们去了酒店。”程放安然地回过头,怜惜地抚着心玥那只不时地舞动着的小手。“敏芝,你上楼吧,给我这个照看心玥的机会。” “我不上楼!”敏芝固执地看着程放。“我想和你在一起!” “请你,理智点……” 程放的声音有些生硬,也有些哽咽。当他再一次把脸扭向窗外时,敏芝悲悲切切地说:“他喝醉了,我不喜欢和他在一起……” “今天是你们的新婚夜……” “什么狗屁新婚,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敏芝的倔脾气又来了。 程放终于回过头,他下意识地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看,狠下心来道:“金敏芝,别忘了我曾说过的话。” “可是,三天前你不是这样!” “三天前你还没结婚,现在……不一样了……” 敏芝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冷冷的风从突然裂开的心口处灌了进来,撕扯般的痛。 难不成,走进程家之日真是她与程放的缘尽之时? 可是,她不信!不信程放会如此绝情。 “三天前我们还好好的,我忘不了瑞西山,也……做不到你说的那样……” “我是达康的哥哥,也是你的大伯哥,慢慢的,会适应的……”程放看似淡定,内心深处却隐痛不断。好在,他极时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极为平静地把心玥送到敏芝面前。“心玥妈妈,你看心玥是不是饿了?” 心玥是真的饿了,就见她吸着粉润的小嘴,瞅着敏芝就有想哭的意思。敏芝却呆呵呵地盯着程放,痛麻了的心思还没从他那番绝情的话里转悠出来。 “你是我的……大伯哥?”她呵呵地笑着,潸然泪下。 程放再次抱紧了心玥,黯然地把脸扭向窗外。 “敏芝——老婆——”楼上,传来程达康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 程放突然转身,毫不迟疑地出了书房淡定地冲楼上喊道:“达康,你下来!” 金敏芝涩涩地拭去腮边的泪,她恨程放,却拦不住他越来越远的脚步。 程达康没想到程守忠和刘桂枝又去了酒店,更没想到程放会留在家里看守心玥。因为畏惧程放,他颠颠地下了楼点头哈腰地送走了程放。 程放走了,程达康愈加不安分起来,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他急不可待地蹭到敏芝身边一个劲地把她往楼上拽。 第六十九章:交杯酒 金敏芝知道程达康的德行,愈发不给他可乘的机会。 实在拗不过敏芝时,程达康只得赖皮赖脸地坐到敏芝身边,一边心不在蔫地捏着心玥的小脚丫,一边别着心思问:“敏芝,爸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敏芝没搭理程达康,依旧举着奶瓶坐在沙发上一心一意地喂着怀里的心玥。 程达康是个没多少耐性的男人,再加上喝了不少酒,得不到满足的他突然翻了脸。“靠,孩子都有了还在这里拿捏什么?金敏芝,别忘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 “既然孩子都有了还谈什么新婚?”就算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敏芝的不满还是从尾音中带了出来。“程达康,心玥还在吃奶,你就不能控制会儿?” “带她上楼吃不行吗?”程达康愈发来了情绪,不仅声音高了,捏着心玥的那只手也失了分寸。 “哇……”被捏疼了的心玥刚想张嘴大哭,冷不丁被喝到嘴里的奶粉呛到了。看到瞬间紫了脸的心玥,敏芝吓懵了。 心玥突然不会哭了,嘴巴鼻子瞬间青了。 “程达康,你个王八蛋!”敏芝慌乱地拍打着心玥的后背,失去理智地骂道。 程达康也慌了神,他一边大声唤着心玥的名字,一边惶惶地辩解道:“我就捏了捏她的小脚……” “你个不知轻重的浑蛋,她正在吃奶呢,你乱捏什么!”冷不丁看到心玥出现了倒抽气的症状,敏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就在敏芝和程达康慌做一团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原来是程放,他说,他来取落在书房里的手机。看到程放的一瞬间,敏芝哭得更凶了。 “把心玥给我!”程放出奇的冷静,他迅速抱过几乎休克的心玥,一边倒过她的身体,一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随着一声憋屈的哭叫,心玥终于缓了过来。 敏芝浑身虚脱地倒在沙发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气力。 “达康,你带敏芝上楼吧,既然叔叔和婶婶把心玥交给了我,我就有守护她的责任。” 程放抱着心玥去了书房,程达康却像得了圣令似的抱起虚脱的敏芝直奔二楼。 当他没心没肺地撕扯着敏芝的衣服时,敏芝毫无征兆地笑了。 金敏芝的笑太过诡异,程达康愣了又愣,居然停止了动作。 “程达康,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吗?” “当然是我们的新婚啊!” “我们那边有个风俗,新婚的新人必需喝过交杯酒才能合房。程达康,你去拿酒……” 金敏芝的身体并没完全康复,如果程达康真来硬的,她只有被动受侵的份。 “这边也有喝交杯酒的风俗。”程达康喜上眉梢,“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酒。” 从医院回来后,敏芝便患上了失眠症。她怕来到程家后这种症状会更严重,特地带了一瓶安眠药。 而今,这瓶安眠药有了用武之地。 程达康兴奋地蹿到楼下,很快取来一瓶红酒和两只水晶杯。他得意地告诉敏芝,这瓶酒是他特地让程放从酒柜里挑的。 敏芝状似无心地笑着,这种时候让程放给他们挑酒,简直是往他的心口上捅刀子。 “呀,忘了拿开瓶器,你等着,我再去拿!”程达康一拍脑袋,忙不迭地下了楼。 趁程达康去拿开瓶器的时候,敏芝连忙把握在手心里的安眠药用瓶底压碎,迅速倒在水晶杯里。她没有害程达康的心,只想让他好好睡一觉。 程达康打开红酒后,敏芝又把他推进了卫生间。待他洗漱一新,水晶杯里的安眠药已经溶化的差不多了。敏芝成心灌睡程达康,三哄两骗中,大半瓶酒进了他的肚子里,程达康再想洞房时,不仅说话不利落,眼皮也不听使唤地垂了下来。 金敏芝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程放已经带着心玥去了书房。 书房里很安静,心玥静静地躺在婴儿车里,甜甜地睡着。 程放貌似安宁地仰躺在书房里的真皮躺椅上,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微蹙着的眉头,及眼角处那滴似有似无的泪。 敏芝心里一酸,情感的闸门轰然开了。 人生虽然是矛盾的过程,当情感战胜理智时,反而会有不顾一切的冲动。就如现在的敏芝。明知身在狼窝里,明知固执的程放不会顺着她的心意行事,上来倔劲的她偏偏要戳这个老虎屁股。 程放那两片好看的嘴紧紧抿着,没有睁开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敏芝知道他没睡,只是不想睁开眼睛。她恋恋地抚着这张近在眼前的脸,颤颤的指腹摸过他高挺的鼻梁,又在那两片性感的唇上久久地徘徊着。 程放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当敏芝的唇不由自主地吻向这张让她失心的嘴巴时,程放猛然睁开眼睛,湿润的眼神中带着异常痛苦的神情。 敏芝妩媚地笑着,犯错的手顺着他宽厚的胸堂一路下滑。 程放无措地抓住敏芝那只让他失控的手,惶惶地瞄向房外的眼神含着难以禁欲的痛苦。 “他已经睡了,我们,没做那事儿……”看着心玥那张越来越可爱的脸,敏芝突然不会笑了。“我想把新婚夜里的第一次给心玥的爸爸……” “别折磨我……” “我给程达康吃了两片安眠药,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程放骤然清醒过来,愕然地瞪着敏芝。“胡闹,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敏芝泪眼凄凄地望着程放。“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是,我不想让他沾我的身子,我就是想和你好,想让你爱我,现在就爱……” “真是疯了!”程放脸色一黑,猛地甩掉了敏芝的手,哑着声音说道:“金敏芝,这个家是你自己选的,所以,别忘了你的身份以及对我的承诺!” 他果然不是三天前那个含情脉脉的程放了!看着转身欲去的程放,敏芝的心倏然碎了。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放,我舍不得你……” “既然你能照顾心玥……”程放的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手背上青筋暴露。“我想,我该回去了。” “不准走!”倚仗着曾经的宠爱,敏芝蹭地蹿到程放面前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心玥妈妈,你已经醉了。在这个家里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第七十章:数钱数到手抽筋 程放在金敏芝充满绝望的眼神中头也不回地走了。被冷落的敏芝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在这个本该幸福的新婚夜里,不惜放纵自己的丑态去讨好一个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心玥一直安静地睡着,泪眼凄迷的敏芝绝望地纠结在程放的冷漠中久久不能自拔。直到传来刘桂枝的说话声,这才猛然醒过神来。 “爸,妈,你们回来了。”她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地迎出书房。 程守忠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刘桂枝却眉眼一紧,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儿?程放呢?” “妈,程秘书长已经回去了。”为了让刘桂枝放心,敏芝故意以秘书长尊之。 “达康呢?”刘桂枝缓了缓神情,面上亲近多了。 “他刚睡着,我下来看看心玥。” “睡了啊……”刘桂枝抬眼打量着敏芝,“我去做碗海参粥,达康醒来时别忘了热给他吃。” 刘桂枝一定以为她那宝贝儿子行完好事累睡了,因而,满脸母性地去了厨房。 程守忠从书房里抱出熟睡中的心玥,一边亲吻着她胖嘟嘟的小手,一边爱怜地说道:“敏芝,以后不要一口一个程秘书长的叫了,你已经成了程家的媳妇,跟着达康叫哥吧。” 敏芝轻轻地嗯了一声,愈加尊重一身正气的程守忠。 “呵呵,这个小家伙,爷爷还想让你笑一个呢……”程守忠满心欢喜地拨弄着心玥的小手,和颜悦色地对敏芝说道:“心玥妈妈,你也上楼休息吧,我来照看小心玥……” 夜深了,不想与程达康身处一张床上的敏芝又失眠了。 因为思念程放,异常空虚的她特别想把心玥搂在怀里。一番思量之后,她轻手轻脚地下了二楼打算把心玥抱回楼上。 宽敞的客厅灯火通明,程守忠依然在书房里陪着睡在婴儿车上的心玥,刘桂枝却在卧室里清点喜宴上收到的礼金。 卧室的门一直开着,只要客厅里一有动静刘桂枝就能看个正着。敏芝有些犹豫,她不想被刘桂枝误会,又不想放弃抱心玥上楼的打算。 突然,卧室里有了动静,敏芝机敏地退回二楼。不多一会儿,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刘桂枝疲惫不堪地甩着两只胳膊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二十分钟后,客厅里的水晶吊灯终于熄了。为了不惊动程守忠和刘桂枝,敏芝惴惴不安地摸到楼梯口想看看心玥是否还在书房里。 客厅里静悄悄的,程守忠的书房和隔壁的卧室里依然亮着灯。敏芝不敢造次,只好窝在楼梯口的暗处里静观其变。 卧室里终于熄了灯,刘桂枝拢着湿浸浸的头发,穿着玫瑰色的吊带睡裙扭腰摆臀地进了书房。 敏芝吃了一惊,紧张着的心立时到了嗓子眼。 书房里传来隐约的说话声,紧接着房里的吸顶灯也灭了,只有墙上的壁灯幽幽地释放着桔黄色的灯光。 带着强烈的好奇之心,敏芝抻长了脖子,侧着耳朵仔细倾听。 “老程,身体不舒服就别硬挺着……”刘桂枝的话里透着讨好的温柔。 原来公爹也不舒服?敏芝吓了一跳不敢再近书房半步。 书房的门没有完全合上,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刚好能看到刘桂枝那个有些发福的身子和程守忠的腰腹位置。 “老程,我来给你揉一下吧……”刘桂枝俯下身子,双手在程守忠的腰腹部象征性地揉着,又不无遗憾地道:“老程啊,你说今天这个事儿,敏芝她妈怎么能亲自上场跳舞呢?毕竟有伤大雅,唉,我都不好意思说那是亲家……” “你除了认钱都懂什么?”程守忠暗哑的声音中含着丝丝不满。 “你就知道对我摔脸子。”刘桂枝悻悻地收回双手,毫不知趣地道:“我只是觉得亲家母有点过份,她怎么能不顾身份,不分场合……” “你说够了没有?”程守忠的话又低又沉,带着骇人心魄的凉意。“能有敏芝这样的媳妇和这样的亲家是我程守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敏芝结婚的时候金妈妈没收程家一分聘礼。婚礼上的祝福舞也是妈妈背着敏芝准备的。从全新的鲜族礼服到排练,就算敏芝再不会算,至少也要花去父母一年的生活费。母亲的隐痛与祝福敏芝感同身受。刘桂芝的抵毁与不屑又让她心痛到了骨子里,还好程守忠识大体懂人情。因着这份温暖敏芝暗暗发誓,哪怕程达康再不堪,为了让自己敬重着的公爹,她也不会离开这个家。 刘桂枝适时地闭了嘴,敏芝也踮起脚尖慢慢地往楼上退。 程达康曾对敏芝说过,刘桂枝是个比程守忠大三岁的女人!程守忠今年四十八,刘桂枝应该五十一了。就算女人再有媚骨到了这个年龄也是一坨豆腐渣,如果再嘴上没德肯定不会招人待见。 金敏芝打心眼里替程守忠鸣不平,真不知道年轻时的他怎么会看上刘桂枝这个既没有素质,又没有多少涵养的大女人。 突然,心玥像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似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敏芝心里一紧不顾一切地冲下楼梯。 由于跑得太急她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幸好已经下到最后两个台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书房里的灯倏然亮了,刘桂枝打开、房门时,从门里散射出的灯光刚好照在摔倒在地的敏芝身上。 敏芝糗态百出地站起身子,憋了一肚子闷气的刘桂枝已经开了客厅里的水晶灯。 “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刘桂枝极不耐烦地盯着敏芝,阴郁的脸上带着三分恶毒。 “妈,我听到心玥哭了,以为你们已经睡着了,所以……” “有我和你爸在呢,你着得哪门子急?”刘桂枝嫌恶地打断敏芝的话,顾及到书房里的程守忠,这才压下不悦不阴不阳地道:“这不是不哭了吗?真是越帮越忙,你没摔着吧?” 敏芝的脚好像葳了一下,好在不是很严重。为了讨好刘桂枝,她装出心无城府的样子心虚地笑道:“妈,我没事,让您和爸爸受累了……” 第七十一章:逃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我倒没什么,你爸爸这两天累得不轻……”刘桂枝下意识地看了看书房里的程守忠,随后又装出很世故的样子说道:“难怪人家说隔代亲,达康和达英小的时候你爸没抱过一下。心玥好像饿了,你去给她冲点奶粉!” “妈,我带心玥上楼吧,您和爸爸也早点休息……” 就算刘桂枝极力挺着,敏芝还是瞧出了她的疲态。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喜宴一开始她就扬着笑脸迎来送往,回家后还数了半夜的钞票,若说不累那是假的。 敏芝如愿以偿地把心玥抱到了楼上。吃完奶的小心玥伊伊呀呀地玩了一会儿,猛地看到睡得像死猪似的程达康又撇着小嘴哭了起来。 心玥和程达康不亲,就算程达康再逗她,她也是撇着小嘴的时候多。 敏芝就怕心玥哭,这丫头不哭则已,哭起来就刹不住车。 程达康的眉头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敏芝一激灵,连忙踮着又麻又痛的脚连拍带颠地抱着心玥出了新房。 就算给程达康吃了安眠药,敏芝心里依然没有底,生怕他突然醒过来。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已经熄了,左右墙上的两盏壁灯还开着。猛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草味,敏芝连忙停下脚步顺着楼梯口向下观望。 穿着家居装的程守忠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他看上去很不舒服,脸有些黄,浓浓的剑眉深深地蹙着。 敏芝很想下楼探探程守忠的病情,又怕刘桂枝多心。不知所措之际,心玥又踢着小脚闹起了情绪。 “把心玥给我吧……”程守忠突然掐灭手中的香烟,冲着楼梯口说道。 敏芝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心玥的体重却比出生时重了一倍。当她踮着那只受伤的脚费力地把心玥抱到程守忠身边时,已经出现了虚喘的症状。 心玥一到程守忠怀里就不闹了,她张着胖胖的小手一边抓着他的鼻子和嘴巴,一边开心地咧嘴笑着。 “坐吧……”程守忠一改往昔的严肃,满脸慈爱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心玥妈妈,又葳脚了吧?” 敏芝心里一热,感激的泪劈里叭啦地掉了下来。 “稍稍扭了下,不要紧……”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爸,我妈呢?睡了吗?” 程守忠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逗着小心玥。 突然,敏芝发现程守忠面肌一紧,像在遭受什么痛苦。 “爸,您是不是不舒服?”敏芝心里一慌冲口而出。 “我没事。”程守忠笑了笑,脸色顿时如常。 本来,敏芝打算和这位尊敬着的公爹好好聊会儿,没想到,已经醒来的程达康一边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边睡眼惺忪地来到了客厅。 万事自有天定。原本,敏芝以为程达康会睡到天亮,哪承想这厮耐药性极强,一有动静就醒了过来。 见敏芝和程守忠隔着沙发逗心玥,他傻呵呵地揉了揉头,带着些许的怯意说道:“爸爸,您还没睡吗?” 程守忠并不看程达康也不看金敏芝,只是专心地逗着咧着嘴巴大笑的心玥。直到心玥笑累了,这才开口说道:“达康,我来照看心玥,你和敏芝赶紧去睡吧。” “爸爸,你身体也不好……”敏芝连忙开了口。 “我没什么不好,年轻人觉多,你们去睡吧。” 程达康乐得合不拢嘴,敏芝心里却又苦又涩。看到程达康又挤鼻子又弄眼的猴急相,她不得不站起身子。 “赶紧上楼!” 程达康忙不迭地拽着敏芝上楼,敏芝却身子一歪痛叫连声。 “你怎么了?”程达康吃了一惊。 “脚葳了……”敏芝疼得嘴唇打颤。 程达康毫不犹豫地抬起敏芝的伤脚,“呀,都肿成这样了……” “达康,家里有三七伤药片,你给心玥妈妈吃几粒。” 程达康依着程守忠的吩咐给敏芝吃了四粒三七伤药片。而后,又极有人情味地把她抱到了楼上。 敏芝以为给程达康吃过安眠药后可以逃过这个新婚夜,哪承想老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把她送到程达康床上。 俗话说,逃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金敏芝连新婚夜也逃不过,又何来的精力算计以后的人生?一声叹息之后,她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天空隐隐泛出清亮,折腾累了的程达康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冲过三遍热水澡的敏芝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程放,想他们的点点滴滴,也想他贴在脸上的那股冷漠与隐痛。 蓦地,楼下的心玥心悸的哭泣声,敏芝连忙支起身子本能地推着程达康。 “程达康,心玥哭了……” 程达康哼了哼,翻了个身子继续沉睡。敏芝急了,刚想踮着脚下楼又怕被刘桂枝训斥,听着心玥越来越烈的哭声,再看看程达康的死猪相,一时气急的敏芝连活剐了他的心都有。 “达康——程达康,赶紧下来,你爸这是怎么了……” 随着刘桂枝岔了声的尖叫,程达康神经质地蹿了起来,敏芝也忘了脚上的伤痛,想也没想就下了楼。 书房里,一直守护心玥的程守忠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出现了休克状态,手无足措的刘桂枝一边搓着那两只肥厚的手,一边冲着奔下楼梯的程达康干嚎道:“达康啊,八成是你爸的阑尾炎犯了,赶紧让你程放哥联系高护病房……啊哟,这天杀的臭毛病,干嘛总和姓程的过不去……” 惊慌失措中,刘桂枝像没了正魂似地搓着两只肥手来来回回地走着。敏芝毕竟是个学过护理专业的人,她习惯性地抓起程守忠的手腕未等摸到他的脉搏,刘桂枝便狠狠一脚踹在她的胯骨上。“你个丧门星,滚远点!” 金敏芝尊严尽失地跌坐在地板上,面对刘桂芝的嚣张与冷漠,她既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忍着挫骨的痛隐忍地站了起来。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既使再不幸也不能有半句怨言。如此想着,敏芝卑微地后退了一步,冷不丁看到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小心玥,她鼻子一酸悲凉的感觉汹涌而来。 第七十二章:再爱我一次 程守忠果然犯了急性阑尾炎,若不是心玥的哭叫唤醒了刘桂枝,后果真的不敢设想。 这一天,是敏芝和程达康新婚的第二天黎明。 程放陪着刘桂枝和程达康把程守忠送去了医院。这期间,即使心玥哭得撕心裂肺,程放也没回过头。 心玥是程放的心头肉,若非不得已,他不会狠到连头也不回的地步。 上午十时,敏芝没等来程放的电话,却等来了程达康的电话。 程达康告诉敏芝,程守忠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不用太担心。同时还神秘地说,他和刘桂枝还有白秘书长要出去办点事儿,下午才能回来,让敏芝在家安心照顾心玥。 敏芝不关心程达康和刘桂枝要去办的那些破事,她关心的是程放,渴望接到他的电话。 心玥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触到了被刘桂枝踹伤的胯骨钻心的疼。 莫名地想起程放,想起他的温柔他的无奈,难以自抑的敏芝壮着胆子拨打了程放的电话。 程放没有接敏芝的电话,却在五分钟后回了过来。此刻,饿了一上午的心玥正在哇哇地哭着。 原本,敏芝不想在心玥哭的时候接程放的电话,想到他的绝情与冷漠,她终于狠下心来故意抱着越哭越冤的心玥接起电话。 程放的口吻有些激动,似是埋怨敏芝没看好孩子。又急又气又委屈间,敏芝赌气地挂了他的电话。 心玥一直在哭,就算喝着奶粉也要不时地停下来哭两嗓子,好像比敏芝受还委屈。 一时间,心玥哭,敏芝也哭,娘俩瞬间哭成了泪人。 家里的门铃不合时宜地响了。偏偏,哭闹中的心玥又吐了奶,敏芝惶惶地看了看四周,这才恍然想起,这个所谓的家里现在只有她和心玥。 门铃急急地响了两次,敏芝无措地放下哭累了的心玥,踮着那只又痛又麻的脚歪着身子赶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程放,他脸色苍白,神情也有些疲惫。敏芝极力忍着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委屈地说了声请进。不想,心玥又出事了。 原来,急于开门的敏芝粗心地把心玥横放在沙发的边缘上。心玥长得很结实,听到门口的响动后又张着小手不停地往外挣着身子,因为敏芝的失误,心玥滚下了沙发。 随着‘哇’地一声哭叫,程放一把拨开挡在面前的敏芝,动作迅速地冲进了房门。 心玥的额头磕到地板上起了一个又红又肿的胞块,事发突然,敏芝懵了。 “浑蛋,有你这么放孩子的吗?” 看着哭岔了气的心玥,又愧又自责的敏芝只有歪着身子被动挨骂的份。 心玥的哭声终于小了。当合上房门的敏芝壮着胆子蹭到程放面前时,他却不理不睬,继续拍打着哭累了的心玥。直到心玥睡了,这才怜惜地把她放到书房里的婴儿车上。 家里只有敏芝和程放,还有睡沉中的小心玥。这是敏芝最期待的画面,当她理亏地抬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时,程放极为复杂地问了句,“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 “还疼吗?”程放的眉头一直微微地蹙着,眼神里有让人看不明白的东西。 “还行……”敏芝的手不由自主的抚到被刘桂枝踹疼了的胯骨上,没话找话地问:“那个,没想到心玥爷爷也有阑尾炎……” 程放淡淡地嗯了一声,脸神也越来越苍白。 莫不是他也犯了阑尾炎?如此想着,敏芝急急地问:“放,你是不是也不舒服?” “我还好……” “要不,你到躺椅上躺会儿,我来给你揉一揉?” 程放的脸明显地抽了一下,似是在抵御心里的某种东西。 敏芝没给他说不的机会,而是忍着自身的疼痛把程放推到躺椅上,并麻利地卷起他的上衣,在他的右腹部轻轻地按揉着。 程放极不自然地蹙着眉头,敏芝的脸却越来越热,想被他拥有的感觉也越来越浓郁。当她的手试探着往腰下移动时,程放突然翻身而起,紧紧地抓起她的手腕极为复杂地道:“敏芝,我该走了。” “程达康他们办事去了,说是中午不回来……”敏芝不忍放程放走,同时,也婉转地传给他一个可以安心留下来的理由。 “我知道……”见敏芝脸上有了落魄的神情,程放突然把她拉到近前,豪不客气地撩起她的衣服,看着胯骨上那块黑紫色的乌青,他的脸立时同这块乌青成了一个颜色。“这也是不小心磕的?” 敏芝可怜巴巴地望着程放,隐忍地压下刘桂枝的恶,答非所问地道:“放,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 “敏芝,我有做人的底线……”程放怆然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是你的底线?”悲感中,敏芝失控地扑进他的怀里,涩涩地说道:“我是为了守着你才嫁到这个家里,我不需要奢华的生活,我只要我爱着的人给我和他相守的机会!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你的底线是逃避我,那么,我还有留在这个家的理由吗?” 泪眼朦胧中,敏芝越来越不理智,她恋恋地踮起脚,一边吻上程放的唇,一边用那只犯错的手抠着他的腰带。 程放突然捉住敏芝那只越来越不理智的手,另一只手猛地捏起了她的下巴。由于动作太快,敏芝的颈项发出清脆的骨响声。 “你为什么不拧断我的脖子?”敏芝凄然一笑,又苦又涩地道:“我曾以为,我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如父如兄一样的知心爱人。他会照顾我,包容我,也会为我撑起一片天,现在看来,我的天塌了……” “对不起……”程放痛苦地闭上双眼,“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进到这个家,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程秘书长,我只是个小女人,也知道你所谓的底线。可是,我也是人,我比谁都明白什么是道德廉耻!”猛然想起程达康在月子里对她的蹂躏和刘桂枝的恶毒,敏芝一哆嗦,近乎失控地说道:“你只知道我在月里子差点死于风寒,却不知道那是程达康和刘桂枝在我身上植下的罪。你不是看到我身上的乌青了吗?那是刘桂枝用脚踹的,我明明没做错……” 第七十三章:莫须有的猜测 程放的脸又成了青紫色,抵着敏芝下巴的那只手也在栗栗地抖动着。 “痛在你身,伤在我心……”一行清泪滑过脸颊,漫天漫地的痛犹如疯长的枝枝蔓蔓,瞬间把他那颗凄苦的心缠了个严严实实。 “对不起……”敏芝哀哀地抽泣着,“还记得那个贮藏室吗?你曾经说过,因为找不到我有种想去五台山出家的念头。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我庆幸自己爱上了一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真情男人,我也曾像个傻瓜似地想,我要爱你一辈子,如果让我与你分开,除非冬天打雷,夏天下雪……” 或许贮藏室里的那一幕太触动程放的心弦,一瞬间,他有些痴狂地盯着敏芝,颤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她的脸庞。 突然,心玥扯着嗓子大哭起来,似是在梦中惊着了。程放恍然一愣,毅然绝然地走了。 心空了,情也散了,曾经的幸福与感动瞬间变得陌生起来。此时的敏芝就像个睁着眼的瞎子,在这个越来越让她惶恐的家里坐立不安等待着下一个灾难的来临。 中午时分,挂着点滴的程守忠在司机和护士的陪伴下从医院回来了。看着敏芝那双失神的眼,再看看哭闹不停的心玥,程守忠紧张地摊开那只挂着点滴的手把心玥接了过去。 突然,程守忠脸色一暗,反身对身旁的护士道:“这位护士,我孙女是不是不舒服?” “哟,这孩子发烧了!”出诊护士接过心玥后,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敏芝傻了,呆呵呵地望着护士。 程守忠下意识地看了看敏芝,继续问道:“孩子还小,会不会引发别的症状?” “应该是普通的小感冒,我家孩子也会出现这种状况,吃点婴儿康,再用酒精搓搓手脚心应该没事的。” “可是,我这里没有小孩子的感冒药也没有酒精……”敏芝终于反过神来。 “程仁……”程守忠对毕恭毕敬地站在身旁的司机说道:“你再去一趟医院,找小儿科的大夫开点感冒药和医用酒精!” 程仁是个腿脚特别勤快的司机,事后敏芝才知道,他是程守忠老家的本族兄弟,比程守忠小七岁,程守忠当了镇长后这才把他从家里弄到镇上开小车。 “敏芝,你进来一趟。”趁护士帮心玥用酒精棉球搓手心的机会,程守忠把敏芝唤进了书房。 虽然知道程守忠不会难为自己,敏芝的心还是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敏芝,早晨的事儿,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 敏芝愕然地望着程守忠,她还以为刘桂枝踹她那一脚没人知道呢。哪承想程守忠全看在了眼里。 “我让达康和她去看房子了,敏芝,并非爸爸撵你走,我是不想让你在这个家里受委屈。” “爸……”因为感动,敏芝呜呜地哭着。 刹那间,她似乎理解了程放。之所以坚持自己的底线,是因为这个家里有值得尊敬的程守忠。 家里的门铃响了,敏芝以为刘桂枝回来了,因为恐惧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我已经警告过她了,敏芝,你是家里的媳妇,擦干眼泪去开门吧。” 千言万语哽塞喉头,出于对程守忠的尊敬,敏芝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鞠躬礼,这才佯做镇定地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满脸堆笑的李萍和两个统一着装的服务生。看到敏芝那双微红的眼睛,李萍眼神闪烁,嘴角弯出一个不易觉察的笑。 两个服务生把饭菜放到餐厅后就被李萍打发走了。敏芝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李萍正在逗心玥,看架式没有要走的意思。 “敏芝,这孩子怎么一直哭闹?” 李萍像个熟客似的从护士手里抱过心玥,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一边在客厅里转着圈圈。当她的眼睛似有似无地瞟向书房里的程守忠时,敏芝心里居然生出一丝烦恶的感觉。 这个势利的女人,无非想趁刘桂枝不在的时候讨好在书房里输液的程守忠。 “程镇长,程秘书长说您病了,特地在酒店里订了饭菜。”李萍不会错失讨好程守忠的机会,抱着心玥转了几圈后,堂而皇之地进了书房。 “嗯,我知道了……”听到心玥断断续续的哭泣,程守忠心疼地睁开眼睛。“李经理,心玥感冒了,把她给我吧。” “还是我抱着吧,躺椅有些窄。哟,别动,程镇长,你的手背怎么肿了。护士?护士!”李萍大呼小叫地叫着护士,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有你这样护理病人的吗?点滴渗液了都不知道?” “对不起……”护士战战兢兢地处理好渗液的部位,不安地偷看着程守忠的脸色。 “不关你的事儿,应该是抱孩子的时候不小心动了一下……” 程守忠没有责备护士,李萍却没了以往的修养趾高气扬地道:“程镇长,这样的护士就该投诉她!” “李经理,这位护士一直在帮我照看心玥,是我照看孩子不利让爸爸着急了,要怪,应该怪我……”敏芝愈发讨厌势利的李萍。 “总之啊,现在的人就是责任心不强。”见风驶舵的李萍便轻巧地岔开话题,装出体贴的样子问:“敏芝,是不是葳脚了?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只是轻微扭伤,没什么。”敏芝趁机抱回心玥,不愿意接她的腔。 “程镇长,你们家敏芝穿婚纱的样子真美……”李萍极尽讨好地站在程守忠面前,自编自演地说道:“喜宴上的客人说,你们家敏芝是我们青林区最美的新娘子。还有那七位跳鲜族舞的鲜族阿姨,真没想到那位最出色的居然是敏芝的母亲。莫说敏芝哭了,我们都感动得好一个流泪呢……” 敏芝不知道李萍这番话是褒还是贬,总之,一提到母亲,她就有种泪湿衣衫的感觉。 谁言雨草心,报得三春晖! 程仁很快取来了感冒药和酒精,吃过感冒药的心玥在护士给她用酒精搓手脚心的时候就睡着了,李萍却端着海参粥登堂入室地进到书房里照顾起了程守忠。 第七十四章:女人心海底针 金敏芝第一次来程家是李萍带来的,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李萍畏惧刘桂枝却对以威严示人的程守忠太过热情。 出于对李萍的厌恶,小女人的心性瞬间泛滥。敏芝想,如果家里没有人,李萍会不会用自己的身体讨好位高权重、又有着无穷魅力的程守忠? 直到程仁在程守忠的招唤中进了书房,敏芝这才压下这种莫须有的猜测。 午饭过后,李萍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程守忠输完第二个点滴时,刘桂枝和程达康刚好回到家里。 刘桂枝满脸笑容地对准备回医院的护士说了声谢谢,又亲切地叮嘱程仁注意安全。看到涎着笑脸往上贴的李萍后,她肥脸一拉径直进了书房。 程达康干咳了一声,讪讪地与李萍打了声招呼,不想被猛然回过头的刘桂枝狠狠剜了一眼。讨了没趣的他只好坐到沙发上,一个劲地冲敏芝傻笑。 刘桂枝阴恻恻地站在书房里,她并不看在婴儿车里熟睡的心玥,而是目光闪烁地盯着闭目假寐的程守忠出神。直到李萍出声告辞,这才冷着脸走出书房,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达康,别忘了关门。” 李萍走了,刘桂芝的眼神越发令人难以捉摸。 “你——到我房里来一趟!”刘桂枝恨恨地瞟了程守忠一眼,指着敏芝说道。 敏芝不安地看了看把身子窝进沙发里的程达康,畏首畏尾地跟着刘桂芝进了房门。 “瞧你那个窝囊样!”刘桂芝的脸更阴了。“那个妖精怎么来了?” 敏芝一愣神,不知如何回复刘桂枝。 “发什么呆呀,胸大无脑的东西!我问你,李萍那个贱人怎么来了?” “程放哥在酒店订了餐饭,李经理是来送餐饭的……” “我就知道你爸急着往家里走没什么好事!”刘桂枝声音尖利,嘴唇也有发青的迹象。“你出去吧,以后给我长点心眼,李萍再到家里来的时候不要让她呆得时间太长,也不要让她单独接触你爸爸!” 敏芝唯唯诺诺地退出了房门,程达康却在刘桂枝的卧室门口极不自然地挠着头皮。这时,心玥醒了,恢复精气神的程守忠已经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刘桂枝是个高嗓门女人,她那番醋意十足的话不仅程达康听到了,程守忠也听到了。让敏芝意外的是,程守忠居然面色如常地在沙发上逗着咧嘴微笑的小心玥,看也不看跟着敏芝走出卧室的刘桂枝。 “老程,你身体不舒服,把孩子给我吧。”刘桂枝一改方才的尊容,讨好地坐到程守忠面前。 女人心海底针!敏芝不得不佩服刘桂枝,她那张善变的脸真的让人不敢恭维。 “我已经好了,刚好大家都在,你把那事说一下吧……”程守忠虽然在逗心玥,脸上的神情却很庄重。 刘桂枝清了清嗓子,像个做报告的官员似的挺着胸脯说道:“敏芝,你和达康的婚事太仓促,我和你爸也没来得及为你们准备新房。上午,程放让白秘书陪我们去看了房子,达康看好学校周边的太和公馆,那里正好有精装的现房,你爸爸的意思是,出了这个月你们就搬过去。” 出了这个月就搬?敏芝的大脑顿时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她之所以嫁给程达康就是想近距离地守着程放,就算搬出这个家也不应该这么快。 刘桂枝还说了什么,敏芝根本没有心思听。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意,她装出恭顺的样子,傻傻地笑着。 针对敏芝的傻笑,程达康也曾学着刘桂枝的样子有口无心地道,小户人家的女儿就是现实,一套房子就乐得找不着北。当然,程达康也乐颠颠地对敏芝提起过,他看好的房子是套一百二十平的小高层,大半房款出自喜宴收到的礼金。 三日回门后,刘桂枝准备了一些礼品让敏芝随程达康去乡下看望他的奶奶和姑姑。 程达康的老家南程村在青林镇的最南端,是个有近千户人家的大村子,改革开放后成了工业积聚地。 南程村出的最大的人物应当是程放,而后就是程守忠。 程守忠比胞妹程守心大15岁,据程达康说,他爸没有转业前刘桂枝一直带着程达康与程达英同奶奶挤在村里的四间平房内,也是因为此,与奶奶和姑姑的关系闹得非常僵。 后来,程守心嫁给了本村一个叫杨博明的人。杨博明的父亲是下乡知青,返城后与母亲离异。杨博明与程守心婚后不久,他的母亲就去世了。在杨博明的建议下,程守心把母亲接了过去,从此与程达康的妈妈不相往来。 程守忠转业后,曾劝过母亲跟他们一起生活。漫说母亲不同意,程守心和杨博明也不同意。再后来,搬到城区居住的程守忠都是一个人回南程村的妹妹家看望母亲。 尽管程达康没说谁是谁非,想想刘桂枝的为人敏芝也能猜个大概。因而,愈加替程守忠不值。 南程村的村东头盖了两排二层洋房,程达康的姑姑程守心家住在最前面的一排洋房里,别人都是上下四间的洋房,唯独她家上下八间,是南程村比较显赫的人家。 程守心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有个十二岁的儿子在市内的贵族学校读书。程达康的奶奶住在楼下的大房间里,老人慈眉善目身板结实,对敏芝和心玥很是亲热。 吃过中饭后,心玥睡着了。程达康便带着敏芝去看他从前住过的老房了。老房子位于村中心,是程守忠娶刘桂枝时在原来的住址上翻新的,程守忠搬到林和居后,这个房子便租了出去。 程达康的嘴挺甜,遇到认识的人总是提前打招呼,借此显摆刚娶回的娇妻。 往回走的途中敏芝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她四十多岁的年龄,身材高挑,手里打着一把花伞,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看到程达康和敏芝,她愣了愣,随后亲切地笑了。 程达康有些慌乱,匆匆叫过一声阿姨后便拉着敏芝逃也似地走了。 第七十五章:众目睽睽 程达康有些慌乱,匆匆叫过一声阿姨后便拉着敏芝逃也似地走了。 “敏芝,如果妈妈问起来,千万别说遇到过这个女人。”程达康一边走一边叮嘱敏芝。 “为什么?” “她叫杨真,是爸爸的初恋情人。后来嫌贫爱富嫁给一个包工头,再后来又离了婚。妈妈特别反感这个女人,遇到她的事你一个字也不能提。” 原来公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是做什么的?”敏芝来了好奇心,不管论相貌还是论素质,刘桂枝根本没法同这个叫杨真的女人比。 “是个小学教师,她住的房子离我们家很近,妈妈总是怀疑她和爸爸还有关系。” 如果程守忠娶了杨真,两个人肯定伉俪情深,生出的孩子也会很优秀。可惜,人是要讲缘份的,就像她和程放…… 回到青林后,刘桂枝果然旁敲侧击地问起过敏芝。幸亏程达康提前嘱咐,不然又要无辜挨训。 天渐渐凉了,敏芝的新婚蜜月转眼过了一半。 说是新婚蜜月,其实,程达康对敏芝的热度新婚一个礼拜后就退得差不多了。 敏芝婚后第五天,程放来跟程守忠辞行,说是要到省里开会。原本说好一个星期就回,直到第九天晚上,才有了他回来的音讯。 程守忠和程放关系密切,两人既像父子又像兄弟。当程放说起想进家里看看孩子时,程守忠立马让敏芝把心玥从娘家抱了回来。 心玥近四个月大了,不但冒出了小牙,还有伊伊呀呀想学话的本事。 敏芝用玫瑰香露泡了个香浴,本想把心玥留在身边亲手抱给程放看,怎奈一直把程放当神一样供着的刘桂枝执意要带心玥。望眼欲穿的她只能一边说着妈妈辛苦了,一边回到楼上侍候又有了想法的程达康。 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程放爽朗的笑声,也听到了程守忠和刘桂枝开心地逗着小心玥的声音。 他有没有像我想他一样想着我?如果给他机会,他会不会破了那所谓的底线?一想到程放的固执,敏芝的心就像卡在两个对立的冰尖上,一不小心就有两头穿孔的可能。 一轮满月缓缓升起,柔和的光线透过镂空窗帘把室内洒照的一片朦胧。程达康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大手情不自禁地摸了过来。 敏芝连忙往外挪了挪身子。丫的,这厮的体力真好,这才多大一会儿,那地又不安分了。 其实,程达康并没完全醒,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只要敏芝一声不吭地装睡他也会兴趣缺缺地睡到天明。问题是这厮今天有点反常,好像被敏芝身上的香气迷惑了。 睡眼朦胧中,他翘着脑袋深深地嗅了嗅,居然动手扒起了敏芝的衣服。 敏芝没有心情应付程达康,她心里装得全是程放。 “这香味真好闻,老婆,故意诱惑我吧……” “你烦不烦啊……”敏芝装出睡不醒的样子不悦地道:“我只是换了种沐浴露,喜欢这香味你也去浴缸里泡着。” “嘻嘻,这想法好,我们还没一起泡过呢……”程达康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立时来了十二分精神。 程达康就有这个本事,哪怕睡得昏天黑地,只要上来邪劲立马就会精神百倍。敏芝有些怕,此时的她就算有拚死抵抗的心也怕整大了动静遭到刘桂枝训斥。 绝望之时,心玥的哭声立时成了救命的稻草,她发狠地挣脱了程达康的手恨恨地道:“程达康,心玥醒了……” “我们还在蜜月呢,就是不下去妈也不会说什么……”程达康根本不管心玥的哭叫,魔鬼附身似地揪着敏芝的胳膊,一不做二不休地踹开了洗浴间的门。 “你个疯子!除了做这样的事儿你还会做什么?”敏芝急了,“爸爸说程放哥要来看心玥么,你就不能借着这个机会给程放哥留点好印象?”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个茬。”程放这两个字就像一支镇静剂立时平复了程达康体内的邪性。他恍然地拍着脑袋,喜滋滋地道:“敏芝,咱也下去看看吧,程放哥每次出去都会给我们带礼物,说不定这回还能买给你和心玥呢。” 爱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敏芝不是个贪恋钱财的人,更不看重程放的礼物,她想见的是他的人,哪怕看上一眼也会感觉很满足。 当心玥的哭声里掺上了刘桂枝和高晓文的声音后,她瞬间失去了下楼的勇气,“程达康,我这个样子下去不好看,你把心玥抱上来吧……” “怕什么?本来就是晚上这么穿也没什么。不过么……”程达康上上下下地扫了敏芝两眼,嘴里没了把门的。“老婆,你穿这种款式的睡衣真的很诱人,是个男人都会有想法……” 敏芝目光沉沉地盯着程达康,真不知道程守道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没规矩的东西。 “这不是夸你好看么……”程达康被敏芝看毛了,讪讪地挠着脑袋傻笑道:“老婆,赶紧下去吧,心玥越哭越冤呢。” 敏芝还想推脱,上来倔劲的程达康拉了她的手就往楼下拖。 客厅里,四个手无措的大人正在想方设法地逗着哭红了鼻子的心玥。 金敏芝被程达康很被动地拖到楼下,当她的目光突然对上程放扫来的眼神时,怦怦跳着的小心脏还是不经意地抖了一下。 “爸,把心玥给我吧。这孩子跟惯了我妈,越来越不好哄了……” 敏芝不敢对视程放的眼神,也不想看伴在他身旁的窈窕佳人。高晓文那张精致的脸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总会不经意地戳痛她那颗太过敏感的心。 程守忠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程康把哭闹着的心玥交到敏芝手上。程达康扬着笑脸同程放和高晓文打着招呼后,乐颠颠地从程守忠怀里接过了心玥。 心玥的脖子上挂了一块包金的玉如意吊坠,应该是程放送给她的礼物。 敏芝下来的目的无非想看程放一眼,由于心玥一直哼唧哼唧地闹着,她便有了把心玥抱上二楼的想法。当她极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礼貌地对大家道过晚安时,心玥的小胖手一下子揪到了她的睡衣领子上。 糗大了,因为大家的目光都在心玥身上,一揪一扯间,衣领外偏,大半个胸脯瞬间呈现在众目瞪瞪之下。 第七十六章:动了心思 金敏芝的脸刹那间红到了耳根子,程守忠和程放的目光也像被针刺到似的转到别处。就连大大咧咧的程达康也不由自主地干咳了一声。敏芝又羞又恼地打掉心玥的小手,刚刚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反过神来的心玥又委屈地大哭起来。 “你冲孩子使得什么威风!”刘桂枝火了,确切地说从敏芝下到客厅的那刻起她的眼光就有些怪异。“程达康,你也不说说你媳妇,明知道家里有长辈还穿得这么露,这回倒好,你们不觉得脸红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刘桂枝还想借题发挥,程守忠不动声色地剜了她一眼。 程守忠这一眼,不仅让刘桂枝闭了嘴,也让程达康有了说话的底气。 “妈!”程达康轻摇着心玥的小胖手不满地道:“敏芝本来让我下来抱心玥,是我硬把她拖下来的。再说了,电影电视上也是这么穿,本来没什么,被你一说道事儿就大了!” 刘桂枝理屈词穷地盯了程达康一眼,愈加不满地道:“没看你程放哥和晓文嫂子都在吗?没家教的东西……” “够了!”程守忠一声低喝,刘桂枝再次闭了嘴。 如果没有外人在场,任由刘桂枝怎么骂敏芝也可以照单全收。可是,她不该当着程放和高晓文的面不分轻重地大骂,想想所受的委屈,自尊全失又不能辩解的敏芝泪眼迷离地垂下了脑袋。 “敏芝……”随着淡淡的幽兰之香,高晓文极有涵养地来到敏芝身边。“来,把心玥给我。” 心玥向高晓文伸出了小胖手,不仅如此,还咧着嘴巴甜甜地笑了。 “程放,这小家伙又笑了……”高晓文抱着心玥激动地来到程放身边。“她笑的真可爱,像童话里的小天使。” 高晓文喜笑颜开地抱着心玥,程达康却极有人情味地把忍辱含悲的敏芝揽到怀里。 程放和高晓文穿着休闲情侣装,中间加上精灵般可爱的心玥,的确像个幸福的三口之家。无由得又想起那个梦,敏芝暗自庆幸没有把心玥让给这一对碧人。 “程放,你来抱心玥,我给敏芝拿礼物……” 程放这次出差也给敏芝带了一件包金玉如意吊坠,这个吊坠比心玥脖子上那个要大些,像是母子坠。给刘桂枝和程达英的是一对翡翠连心镯,拿到这对手镯时刘桂枝又会笑了。 “晓文嫂子,我替心玥和敏芝谢谢你和程放哥。”程达康毕竟是个长在官宦之家的人,敏芝还未来得及表示感谢他就说起了客气话。 “达康,咱们又不是两家人你倒和嫂子客气上了。”高晓文呵呵地笑着,很是认真地看了看程守忠和刘桂枝。“叔叔婶婶,我和程放非常喜欢小心玥,等她会叫人了,我们想认她做女儿。” 刘桂枝忙不迭地举手赞成,程达康也兴奋地咧开了大嘴。 敏芝有些发呆,一时没回过神来。 眼神犀利的刘桂枝阴晴莫测地扫了敏芝一眼,突然不冷不热地道:“敏芝,早点上楼休息吧,明儿是十五我要到玉皇山拜佛还愿,你也不要打着送心玥的借口去你妈那里,留在家里替我给你爸做两顿饭吧。” 即使刘桂枝不撵,害怕失态的敏芝也没了在这里呆下去的勇气。 “心玥妈妈……”程守忠说话了。“我明天要去市里办事,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为我/操心。” 第二天一大早,刘桂枝便和几位约好的宅中贵妇去了玉皇山。送程达康和公爹出门时,程放刚好走出家门。下楼前,他不经意地看了敏芝一眼。 因着这一眼,敏芝的心思又动了。 冲动是魔鬼,被相思磨尽理性的敏芝不仅冲动而且固执。 好容易哄睡心玥,她匆匆地冲了个澡,特地换上真丝睡衣,兴奋异常地站到穿衣镜前。 程放喜欢敏芝穿睡衣的模样,喜欢打开腰带的刹那间流露出的无限风光。可惜,这里不是瑞西山,他也不是以前的程放。思量再三,敏芝又谨慎地换了一套七分袖的蕾/丝边雪纺休闲衣。 她心怀忐忑地拨打了程放的私人电话,听到那个理智的声音后,激动的心瞬间被满腹的委屈所笼罩。“我想见你!”敏芝硬梆梆地道:“如果你不来,我就带心玥去瑞西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传来让敏芝稍感心慰的声音。“二十分钟后,我会回家取份文件。” 常言道,人欢没好事,狗欢找屎吃!失了心窃的敏芝一门心思破程放的底线,不曾想,另一种灾难已经无知无觉地临到了眼前。 林和居是富人集聚地,入住的业主非富既贵,再加上物业到位保安林立,整个小区既优美又清静。 程达康家与程放家是对门邻居,两家出入再频繁也不会引起外人的关注。 二十分钟后,程放果然进了家门。一直站在门镜前观望的敏芝想也不想地敲开了他的家门。 三日回门后,程达康曾带敏芝来程放家送过回门礼。两家格局相同,装修风格也差不多。 敏芝毫不做作地扑进了程放的怀抱,并用热烈的肢体语言表达着自己的相思。程放黯然叹了口气,极力回避着敏芝那张诱人犯错的唇。敏芝似是豁出去了,她不管不顾地把程放推到楼下的主卧室,不经过程就奔主题。 “敏儿……”程放咬牙苦撑着。 程放隐忍淡定、行事严谨,在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青林区,他甚至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可是,一但沾上高晓文或程守忠他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为了高晓文,程放放弃过海誓山盟恋人。为了程守忠,他一直与母亲僵着。他的生活早已偏离的正常的轨道,经历过敏芝后,他的心更如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任何波澜。 有故事的人生,也是有秘密的人生。 程守忠不单单是程放的叔叔,就像高晓文不单单是他的妻子一样。有些痛越是不想碰触越容易碰到;有些伤害越是不想有偏偏会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程放与高晓文的婚姻不管是报恩还是救赎,只要高晓文活着,他就得用心维持。 第七十七章:持宠而骄 往事如穿肠之水汹涌而来。程放不经意地勾起挺拔的腰肢,噬骨挠心的痛差点把他逼到绝地。 十四年前,程放为高晓文扔了一个初恋;十四年后,他不但丢了最心爱的女人还把亲生骨肉送到了亦父亦兄的程守忠家里。 不管是命运弄人还是天理轮回,只要维持着与高晓文的婚姻;只要不伤害程守忠;程放宁愿隐藏在暗无天日的夜里独自舔舐不停流血的心。 “敏芝,我不想做个出尔反尔的人!”程放隐忍地扣好腰带,面色青白地把失意的敏芝揽到怀里。“金敏喆,我知道你最爱的哥哥叫金敏喆,把我当成他好吗?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代他守护你……” 敏芝冷不丁推开了程放,她的哥哥的确叫金敏喆,虽然去了天堂却没人能够替代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程放,更是不行! “我恨你……”敏芝哀哀地哭着,不带血色的小脸就像被鬼摸过似的。“你永远也成不了我哥哥!” 蓦地,房门外传来开启门锁的声音。 程放偏耳一听,愈发青白的脸上蒙着一层似有似无的灰晕。他迅速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极为淡定地把突然吓懵了的敏芝塞到了床对面的衣橱里。 “放,你在家吗?”客厅里传来高晓文的声音。 “嗯,我在……”程放外表平静,内心深处的失衡与不安却在不停地叠加。他匆匆地冲敏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合上了衣橱的门。 悬挂着的衣服透出似曾熟悉的气息。合上橱门的一刹那,敏芝这才返过神来。原来,这个衣柜是程放的。 “放,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高晓文进了卧室,体贴的语气中透着暖心的温柔。 “早晨走得太急,把一份文件落在家里……” “都说了让你检查一下公文包……” “呵呵,这不是后悔了嘛。”程放的笑容有些僵硬,脸色倒自然了许多。“今天不忙吗?” “别提了……”高晓文显得很郁闷,“昨天发到外省的单子签错了,牵涉到公司的信誉妈妈让我亲自去一趟。放,我回来收拾几件衣服,这回,可能要出去几天……” 高晓文的话越来越软,最后竟然没了下句。就在敏芝心生疑惑的时候,就听程放说道:“晓文,你身体不好……” “我可以的,要不是你太累昨晚就想给你了。”高晓文固执地搂着程放,眉眼处带着涩涩的柔情。“放,我不想委屈你……” 衣橱外传来暧昧的声音,敏芝怎么也想不到优雅矜持的高晓文也有勇于献身的时候。 “晓文,去楼上吧……”程放一声闷哼,似是受不了那种诱惑。 楼上传来房门的闭合声,此刻的敏芝已经被横生出的那股酸意冲淡了所有惶恐。她失魂落魄地爬出衣橱迈着发飘的步子回到对门的家。 高晓文是个美人坯子,她若上赶着亲近就算神仙临世也抵御不了那种诱惑,更何况还是心理生理俱正常的程放。 心玥依然在甜甜地睡着。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敏芝有种放声痛哭的冲动。 半个小时后,淡定而儒雅的程放敲开了程家的家门。 “她事事处处比我强,我很垃圾对不对?”敏芝失魂落魄地挡在房门口,泪水却一个劲地在眼窝里打转转。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得过你!” “呵呵……”敏芝揶揄地笑了。“程秘书长,你爱她吗?” “不知道……” “我呢?爱我吗?” “爱!一直……爱!” 敏芝笑出了眼泪,游荡着的三魂六魄也慢慢地归了正位。“我的敏喆哥哥一直把我捧在手心里,我要星星他就不会给我摘月亮。可惜,他还是抛弃了我,去了天堂。程秘书长果真想做这样的哥哥?就算不用去天堂,我是不是依旧摆脱不了被抛弃的命运?” 程放默默地看着敏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似在消化着她那句阴晦的话。 “我要瑞西山上的别墅!”敏芝突然抹干了眼泪,像个张牙舞爪的兽。 “没问题!” “我要你辞去秘书长一职!” “可以!” “我还要你——”看着一脸淡定的程放,敏芝仰起不想屈服的脸,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咬牙切齿的字,“离婚!” “不可能!”程放依旧一脸淡定,明确地给出了答案。 书房里,传来心玥的啼哭声。敏芝一笑再笑,睬也不睬地上了二楼。 程放深深地叹了口气,攥紧的双手青筋凸现。 如果你能解释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那么这不是爱情。因为,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原因的。 程放有过初恋,也有着令人羡慕的婚姻;他能解释为什么喜欢初恋,也能解释为什么喜欢高晓文,独独解释不了为什么喜欢敏芝。 他是爱敏芝的,没有理由,没有原因。那样的一见衷情就算带着某种目的,一生能有一次也足以让他用生命去交换。 爱的太满是压力。程放的生命里纠结着太多他不敢碰触的东西,正是因为此,他不能、也不敢给予敏芝她最想要的东西。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看着这串最易让她激动的电话号码,敏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愈发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 她有什么资格要求程放离婚?是仗着他的宠爱任性耍赖?还是因着自己的无耻可以不顾良心的谴责为所欲为?更何况,这个家是她自己选的,这个结果也是她曾接受的,她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去难为程放?程放不想对不起程守忠,她又怎么能够对不起这个既让她感到温暖、也让她深深敬重着的长辈? 羞愧让她有些自卑,想哭却没了眼泪。金敏芝才十九岁,便有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是我……”敏芝貌似镇定地接起了电话。 “我在书房,心玥刚刚睡了。”电话那头,传来程放略显暗哑的声音。 脑海中居然幻出程放与高晓文翻云覆雨的场景。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敏芝涩涩地道:“程秘书长,我不会再为难你,也希望……你能幸福!” 第七十八章:被人捉奸 一阵长长的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敏芝……她不仅有先天性心脏病,五年前还摘除了子宫,现在的她只能算是半个女人。我说过不会和她离婚……所以,我不能负了她,也不想让叔叔伤心,我,只能对不起你……” 金敏芝本是个很善良的小女人,因为忌妒事事处处比她优秀的高晓文才会醋意横生。听完程放这番话,敏芝愈发羞愧难言。就算事业再成功,高晓文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金敏芝怎么可以落井下石、并残忍地剥夺她那点可怜的幸福与依靠? 经历过情感的起起落落后,敏芝决定重新正视自己的选择。她告诉程放,她会试着放手,也会试着把他当成亲哥哥,这之前,她想要一个离别吻。 金敏芝压下满腔的酸楚佯做淡定地走出卧室,刚刚步下一个台阶,猛然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 一阵寒魄袭顶而来,被人捉奸的危机感直透心脾。 刘桂枝这个点应该到了玉皇山,程达康也不会无缘无故回到家中。敏芝有点犯傻,莫不是公爹回来了? 原本虚掩着的书房门也悄悄地合了起来。敏芝惶惶地退回卧室里,迅速换上一套合体的粉色套裙。如果真是公爹回来了,程放一定会找个合适的借口敷衍过去。 “快上来呀,我妈去了玉皇山,那女人应该回了娘家,我家这个点上从来没有人!” 怎么是程达英的声音?敏芝的腿突然软了。 贪则生变,不管对感情还是金钱,一旦贪欲出现,往往万劫不复。 程达英是金敏芝的劫难,也是她人生里难以预知的变数。敏芝和程达康结婚的时候她推脱有事回不来,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带个人回来。 “卫刚,赶紧的,先到我房里坐一会儿……” 卫刚?敏芝又是一哆嗦。 如果此卫刚是彼卫刚…… 一想到卫刚那张英武而正气的脸,敏芝那颗本就紧张着的心又漏跳了好几拍。 很快,她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程达英住的卧室紧邻楼梯口,与程达康的卧室隔着衣帽间的门。惶恐不安的敏芝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卧室门上,希望从他们的谈话中判断来人的真正身份。 问题是,两分钟过去了,程达英那边居然没了动静。 真的好怕,万一心玥哭起来,程放将无容身之地。 敏芝悄悄地拉开门大着胆子向外探望。程达英的卧室虚掩着,客厅里似乎也没什么动静。此时的金敏芝已经不在乎进到程达英房间里的卫刚是不是曾经救过她的那个卫刚,她真正在意的是书房里的程放。 她踮着脚尖往外走,想去打开家里的大门,想让程放尽早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都说好奇害死猫!正是因为小女人的好奇心太重,临下楼梯时,敏芝的眼睛还是把持不住地望向了那扇半掩着的房门。 短暂的休克是因为心脏漏跳的次数太多。 此卫刚的确是彼卫刚!就见他穿了一套青白相间的运动装,衣服上的衣链已被失了心智的程达英强行拉开,凸起的肌肉在贴身背心的衬托中就像隆起的铁疙瘩。 敏芝看到他们的时候,不想就范的卫刚已经被程达英迫到了墙角。女追男隔层纱,照这个发展趋势,颇有几分姿色的程达英拿下卫刚不在话下。 如果敏芝能够淡定一点,或许能免去身后的灾难。当卫刚那双游离的眼睛一下子对上敏芝那双无措的眼神时,敏芝居然忘了下楼,卫刚也神经质地推开了一厢情愿的程达英。 一切都在一瞬间,过于敏感的程达英已经从卫刚慌乱的眼神中看到了敏芝的存在。 金敏芝被动地站在楼梯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被搅了好事的程达英则撒泼般地冲出门口,咬牙切齿地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这也是你该看的吗?” 程达英不仅手快又粗又壮的腿更快。狠狠地打过一巴掌后,她又不解气地踹了敏芝一脚。 毫不设防的敏芝一个趔趄,一个跟头栽到了楼梯下。 “不要脸的贱人,我还以为你少根筋,闹半天是拿着装憨胡弄人!老天爷真是没配错,也就我哥那个傻瓜才会被你这个不要脸的扫把星勾了魂……”程达英不但不为所动,反而双手掐腰地站在二楼翻着那张专门讨好男人的嘴歇斯底里地漫骂着。 敏芝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翻下楼梯的,她惶惶地睁开视物不清的眼睛,楼上的程达英已经像个母夜叉似的气青了脸面。 “程达英,你骂够了没有!”程达英还想跺着脚板恶心敏芝,卫刚却一脸冰寒地走出房门冷漠地封上了那只让人恶心的大嘴巴。 “卫刚,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欠收拾……” 程达英有一米七的个头,卫刚也有一米八零。在敏芝面前,卫刚是个高大的男人,在穿着高跟鞋的程达英面前,他们的身高没有太大的出入。 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肋处有种被锐器敲击般的痛。敏芝狼狈地侧卧在地板上,下意识地仰望着站在高处的两个人。 冷汗瞬间浸染四肢,生不如死的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依然是没有走出书房的程放。如果心玥哭出声来…… “你就给我趴在那里装吧!”在气势上,瞬间软下来的程达英几乎不敢对视卫刚那张正气凛然的脸。再次面对趴在地板上的敏芝时,心思阴鸷的她立时怒容满面,恨不得把坏她好事的金敏芝生吞活拨。 敏芝难堪地咧了咧嘴,但凡能够爬起来,她也不愿意以这种姿态丢人现眼。 “程达英,你太过份了!”卫刚冷厉地瞟了程达英一眼,抬脚就往楼下走。 金敏芝已经疼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更不敢对卫刚抱什么希望,只能勉强抬起身子虚汗淋漓地挪出了下楼的通道。 她依然惦记着程放,她得让出道路,让眼前的人尽快离开这个家。 “卫刚,你不能走……”程达英猛地反过神来,带着哭腔挽留卫刚。 卫刚依然不睬程达英,步履坚定地步下楼梯。 第七十九章:偷汉子的女人 在卫刚面前,敏芝已经尊严扫地。如果他能痛痛快快地出了这个房门,或许她的灾难还能少些,偏偏…… “你还好吗?”卫刚不但不走,反而俯下了身子疼惜地盯着敏芝。 敏芝惶惶地抬起头,委屈的泪潸然而下。 “不要脸,除了会在男人面前装可怜,你还会做什么?”程达英三步并做两步蹿到卫刚面前,不解气地训斥道:“赶紧滚,别挡在这里丢人现眼。” 敏芝真的站不起来。此时此刻,她已不敢奢望卫刚的怜悯,更不在乎卫刚会怎么看她,就算丢人现眼,她依旧忍着疼痛强撑着往边上挪了挪身子。 “你有病啊?要么痛痛快快地站起来,要么马上滚出去!” 程达英的话越来越硬,如果卫刚不在身边,敏芝想,她那穿着高跟鞋的脚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踹到她的胸口上。 想到一声不吭地躲在书房里的程放,敏芝凄楚地笑了。为了守着程放,她固执地把自己送进了令人胆寒的狼窝里。 敏芝用手支着地板慢慢地撑起身子。此时的她不仅呼吸不匀,还出现了胸闷憋气的现象。 “很疼吗?”卫刚的手坚定地扶住了敏芝摇摆不定的身形,她很想躲开,但是,那双手太有力,连挣扎的余地都不给她留。“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伤着了?” 敏芝艰难地喘了口气,四个大红的指印清清楚楚地印在她那张像约一样白的脸上。 “卫刚!”程达英又气又忌地拉过卫刚的一只手,“你根本不了解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她就会在男人面前装可怜,你可不要上她的当。” “程达英,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卫刚狠狠地甩掉了程达英的手,揶揄地道:“你没有眼看吗?除了被你打红的那半边脸,她的脸是什么颜色?还有她脸上的汗,如果不是你做下的恶,她能出现这种情形吗?” “你……”程达英气极败坏地看着敏芝,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反驳卫刚。 如果卫刚能说一句,敏子,跟我走吧!敏芝想,为了报复像母狼一样凶狠的程达英,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跟着卫刚走。可是,一想到心玥和在书房里饱受煎熬的程放,她的心又软了下来。 “敏子,慢慢抬起胳膊,看看有没有不适?”卫刚牵起敏芝的一只手,怜惜的话语中透着无限温情。 敏子两个字太温暖,敏芝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刹那间泪水横流。 因为愤怒,程达英并未听到卫刚唤出的那声敏子。她刚想大着嘴巴发泄愤懑,家里的门铃戏剧性地响了起来。 敏芝又被惊着了。如果程守忠突然回家,就算书房里的心玥一直睡着,程放也不见得会躲过这一劫。由于受惊过度,她万般惶恐地攥起了卫刚那只牢牢地牵着她的手。 卫刚明显地怔了怔,愈加小心地搀扶着敏芝愈来愈不稳的身体。 程达英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家门。 真热闹,这次进门的居然是出了家门就不知道回来的程达康。 程达康刚一进门就被扶着敏芝的卫刚惊着了。因为气愤,不明状况的他骤然发飙。“不要脸的女人,难怪妈一个劲地让我回家看看,原来你真的在家里偷汉子!” 头脑简单的程达康根本不看敏芝的现状,而是一个箭步蹿到卫刚面前,挥拳就打。 事后敏芝才知道,卫刚不仅是很有名气的武术教练,还是自由搏击的省冠军。程达康虽然是体校生出身,在卫刚面前却讨不到半分便宜。 现实的问题是,卫刚一直搀扶着勾偻着身子的敏芝,如果躲避程达康,敏芝将会再次扑到地上。 面对突然而至的变故,卫刚扎稳马步,硬生生地接了程达康一拳。 “呀,难怪这么大胆,原来是个练家子!”卫刚只是晃了晃身子,程达康反倒后退了好几步。“狗娘养的,偷谁不好,居然偷到镇长家里!”抚着那条被震疼了的胳膊,程达康又摆出了搏击的准备。 “闭上你的臭嘴,程达康,你看仔细了,这是我的男朋友!”一见打了卫刚,程达英倒像火棍捅屁/眼似的叫嚣着冲程达康发起了无名火。 敏芝很想对程达英说声谢谢,这个念头刚经脑海,程达英又余怒未消地对程达康吼道:“你也不看看她那熊样,配有这样的男朋友吗?” 痛与无奈间,敏芝凄楚地笑了。 “靠,既然是程达英的男朋友,扶着我老婆做什么?”程达康一愣怔,又醋意十足地同卫刚那只搀扶着敏芝的手较上了劲。 “既然你丈夫回来了,让他送你去医院吧!”卫刚气定神闲地说着,试探着松开了扶着敏芝的那只手。 敏芝连忙扶着楼梯,虚弱地对卫刚抱以歉意的微笑。 卫刚略一犹豫,最终潇洒地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卫刚!”程达英急了,“你去哪?” 卫刚痛快地打开/房门,似是没听到程达英的话。 “你……卫刚,我对你千般万好,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待我?” “我是没有资格这么待你!”卫刚倏然转回身子,漠然一笑,“但是,我有我的人格和为人的底线!” 卫刚一身正气地出了程家的门,又羞又恼又失意的程达英差点把手指头戳到金敏芝的眼珠子上。“不要脸的女人,你已经一步登天了,凭什么大白天还要赖在我家里?你个扫把星,为什么不滚回你的娘家,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 金敏芝捂着又闷又痛的胸口机械地后仰着身子,懵懂中的程达康终于理出了头绪,很男人地挡在敏芝面前。“程达英,敏芝是我老婆,这里也是她的家。明明是你往家里领野男人,还好意思说她坏了你好事?”看着敏芝脸上的四个手指,程达康又气又恼地道:“她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打她?” “呸!什么野男人,他是我正宗交往的男朋友!你怎么不说说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躲在门外偷看别人亲热有意思吗?不要脸!怎么没摔死你!” 第八十章:天罚 程达康没料到敏芝会有偷看别人亲热这一说,因为反应不过来,瞬间被气极败坏的程达英堵了嘴巴子。 “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要离你就赶紧离,别让娜娜等久了!” “你……胡说什么?”程达康有所顾忌地看了看勾偻着身子的敏芝,信誓旦旦地道:“我和敏芝感情深着呢,根本不可能和她离婚。” “感情深?”程达英鄙夷地扫了程达康一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新婚第五天里你就和钱娜娜去开/房了,要是和她感情深你会做出这等事?” “你……你个大嘴巴!”程达康一急,猛地揪住了程达英的衣领子,“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 “谁胡说八道了?”程达英气势不减地瞪着程达康,“是谁跟钱娜娜说和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结婚只是为了应付爸爸?又是谁说早晚会和她离婚?还有,你和钱娜娜存在手机里的那些烂照片又该怎么解释?” “你还敢胡说?”程达康一发狠,又想去掐程达英的脖子。 “你冲我发的什么疯?有本事把你的手机给那个扫把星看看!”程达英狠狠一脚跺在程达康的脚面子上,趁他抬着伤脚痛叫之时,一边抓起扔在茶几上的背包,一边利落地蹿到房门口,“不要脸的臭女人,你不过是我哥哥手中的玩物,识趣的趁早离开这个家,别让我们看着心烦!” “程达英,你给我滚!” “哼,你以为我愿意看你们的嘴脸?” 程达英大摇大摆地走了,被揭了短处的程达康只有瞪着眼睛喘粗气的份儿。 金敏芝无法形容那时的心情,也不想理会程达康的那些破事儿。她没忘了困在书房里的程放,她得给他制造脱身的机会。 “敏芝,别信程达英的话,她在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程达康根本不看敏芝的现状,心思还没从程达英的话里转悠出来。 “嗯……我不信她,程达康,你扶我一把,我们上楼……” “老婆,程达英到底把你怎么了?”程达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直不起身子的敏芝,又看了看她脸上的手指印,愤愤地道:“是不是那个手贱的东西把你从楼上推下来的?” “没……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 “摔疼了吧?我看看?” “没事,真的没事……” “还说没事,瞧你,满头满脸的虚汗。”或许因为心虚,也或许是为了证明对敏芝的关心,程达康不由分说地把毫无反抗之力的敏芝抱到茶几旁的双人沙发上,“很疼吗?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双人沙发正对着书房的门口,敏芝就怕没有自制力的程达康生出那种心思,于是,一边虚弱地推脱着,一边切切地说道:“程达康,真的没事,上楼休息一会就好……” “你这人,我是你丈夫,让我看看又能怎么了?” 因为无力与他抗争,敏芝只好揪着被程达康解开的衣服,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程达康,妈妈催你回来,是不相信我?还是有别的原因?” “妈那人总爱疑神疑鬼……”程达康言不由衷地扒开敏芝的衣服,前后左右地看了看,很是放心地说道:“老婆,肋骨处有点擦伤,其他的地方还好,应该没有什么事……” 此时的敏芝柔若扶柳,病若西施,婀娜的身材愈发丰肌秀骨如同玫瑰绽放。程达康本就是个把持不住本心的人,面对如此撩人的老婆,满身的邪火犹如烈火燎原彻天漫地的燃烧起来。 痛,挫骨挠心的痛在程达康大开大合的动作中渐渐趋于麻木,月子里遭受蹂躏的那段恶梦又如鬼魅般闪现在金敏芝的脑海中。 书房的门是那种磨花玻璃门,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面却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外面的人形。程达康背着书房的门,敏芝的脸正对着书房的门,假使程放就在门边…… 一个小时前,程放与他的结发妻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秀过恩爱;一个小时后,她金敏芝的丈夫又在程放的眼皮子底下大行鱼水之欢。 老天真的很公平啊!敏芝绝望地想着。这种因果,符合天罚。 挥之不去的负面情绪如陈年老灰慢慢地湮没了敏芝的心智,被程达康压在身子底下的她又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想死,这一刻真的想死,不管父母,不管心玥,也不去管书房里的程放。只要能一了百了,她会笑着迎接死亡。 耳边突然传来心玥的哭泣声,短促而清晰。敏芝敏感地绷直了已经失去痛感的身子,努力耕耘的程达康却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快乐着自己的快乐。 恍惚中,程达康来了电话,心情愈发大好的他草草做完最后冲刺又衣差光鲜地站到了软塌塌地陈横在沙发上的敏芝身边。 “老婆,有几个同学来了青林,让我立马赶过去……” “程达康……”敏芝虚弱地睁开眼睛,她不怕死,却怕死的没有尊严,更怕自己这副不堪的形像刺激到依旧躲在书房里的程放。“我有点难受,求你帮我穿上衣服……” “真的没时间了,你还是自己穿吧。”程达康颇不耐烦地来到玄关处,一边穿着皮鞋,一边很无耻地说道:“再说了,我回家时你就说难受,也没见你难受到哪去。如果真的不舒服,就给爸爸打个电话让程仁带你去医院……” 害人如害已,因为贪慕程放、忌妒高晓文,金敏芝在因果循环中一步一步地迈进了地狱之门。她没有叫屈的资格,生与死之间,只能交给命运去研判。 时间似乎凝成了一个光点。光着身子的敏芝就像风地里的枯叶,在没有生机的季节里做着垂死的挣扎。 书房的门倏然开了,抱着心玥的程放脸色煞白地走了出来。敏芝艰难地咧着嘴,自尊全失的她已经无心揣摩程放的感受,也不想知道他用什么方法让哭红了双眼的心玥没再哭出声来。她只知道,她要死了。 第八十一章:别了,我的激情岁月 “对不起……”程放咬着牙关说了三个字,冷汗顺着发梢滴滴滚落。 “放……”敏芝突兀地笑了,媚眼如丝。“我要死了……” 红鼻子红眼的心玥突然号啕大哭,像是预见了敏芝的死亡。 程放双眼泛红,脸色白的像张纸。他忍痛放下哭嚎不止的心玥,用那双抖得不能再抖的手擦净程达康在敏芝身上置下的罪,这才为她穿上衣服,颤声问道:“敏儿,还能忍吗?” 敏芝凄楚地牵了牵嘴角,呼吸越来越弱。 程放拿起电话拨了120,然后,又拨通了程达康的电话。 敏芝以为程放已经气懵了双眼,不再顾及自己的身份。没承想,挂完电话的他居然非常理智地把大哭着的心玥放进了婴儿车,狠着心出了程家的门。 敏芝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据说,程达康回来时她已经人事不醒了。 在这次劫难中,敏芝不仅断了两根肋骨,软组织还有多处挫伤。因为送医较晚,再加上有过剧烈的肢体运动,胸口已经有了积水的现象。 敏芝清醒过来后,程达康曾痛心疾首地向敏芝道歉,又咬牙切齿地控诉程达英的恶。他告诉敏芝,爸爸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仅大骂程达英,还差点砸了整个家。若不是程放突然晕倒在办公室,他们家不知道要闹腾成什么样呢。 敏芝尊重程守忠,不想追究程达英和程达康的恶。虎毒尚不食子,程守忠如此对待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想到急火攻心的程放,又在鬼门关转了一个圈的敏芝越来越寡言。 程放已经进了市立医院正在接受全面检查。程守忠和刘桂枝却因为家里的两个病人一直两头奔波。 敏芝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出院后直接回了父母家。程放没有检查出大的病灶,医生只能提醒他多多休息,遇事不要太激动。 入冬后,程守忠便以心玥为借口给敏芝的父母租了一套带暖气的楼房,租期一直到拆迁房下来的那一天。 对于程守忠,敏芝心里不单单是尊重,还有敬仰与感激。 心玥五个,敏芝的身体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夜深人静之时,敏芝曾想带着心玥离开程家。可是,看到暗地里落泪的父母,她不得不放弃这个不成熟的打算。 这之后的一个月里,除了去财会培训班,敏芝多是窝在床上看书。她又走进了生活的怪圈,患得患失中摆不正自己的心态。 临近元旦,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初雪,去往培训班的路上,敏芝遇到了等在路口的程放。 一个多月未见,他瘦了很多,原本清亮的眼睛里似是裹着漫无边际的忧伤。敏芝突然有种对不起他的念头,如果不是带着报复之心嫁给程达康,程放也不会遭受这么多痛苦。 “对不起……”敏芝哭了。 “这话该我说……”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着……”尽管程达康隔三差五地请求敏芝回家,由于顾虑太多,敏芝一直没有松口。 “她应该不会再难为你……”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前些日子,刘桂枝去玉皇山抽到一个上上签,据说,这支签会应在你和心玥身上!以后,就算心里再不痛快,她也不敢轻意对你发脾气。” 这之前,程放总是很和气地称刘桂枝为婶婶,如果不是深恶痛绝,绝不可能直呼其名。 “什么是上上签?” “上上签应该是最好的签,刘桂枝很迷信,因着这支签,你在程家的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 原来,刘桂枝信佛,去玉皇山的前一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对她说,上天会送给程家一大一小两个天使,这两个天使,不但能改变程家的命运,也能让她的男人官运亨通。 因着这个梦,刘桂枝第一次去庙里求签,所求签上的一字一句,无不顺应她的梦。 程守忠本来是个无神论者,听到这件奇事后,居然一本正经地告诉刘桂枝,既然敏芝和心玥是上天送来的两位天使,以后就该好好地待她俩,若是惹来天怨,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敏芝愈加感激程守忠,也在暗暗地思索着,刘桂枝梦到的天使会不会是去到天国的哥哥?总之,为了给心玥一个安定的生活,也为了一直挣扎在生活底层的父母,她决定回到程家好好活着。 元旦这天,敏芝跟着程达康住进了太和公馆。 刘桂枝果然一反常态地对待敏芝,每到礼拜六,便会让程达康把敏芝和心玥接到林和居住两天。时间一长,也就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程达英依然会对敏芝摆出一张臭脸,在程守忠的呵护中,已经摆正心态的敏芝尽量躲着她,凡事不与她计较。 心玥两岁时,意外怀孕的程达英不得已嫁给追了她一年的吴德顺。 吴德顺的父亲是个私企老板,他在家排行老二,大学毕业后进了银行,除了眼睛小些,身高模样与程达英倒也般配。 尽管不知道程达英和卫刚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而断了关系,由于不看好吴德顺,敏芝一直存着愧疚之心。 吴德顺只是表面谦和,实际上色胆包天。他也瞧不起地位卑微的敏芝,尤其与敏芝独处时,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如同会放毒的盅,看着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程达英结婚时,吴德顺那个很有钱的父亲给他俩在青林南部的别墅区买了一幢独体别墅。为此,越来越嚣张的程达英更加看不起敏芝。 而程放,他真的辞了秘书长一职,似乎在用实际行动召示着曾经的爱。只是,他没有信守做金敏喆的诺言。他离开了林和居,像是故意避着敏芝,却会时不时地回来看望程守忠。 一晃八年,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心空落落的难受,似是丢掉了最重要的东西。蓦然想起程放,肝胆俱裂的痛立时充塞了整个胸腔。她丢了程放!从嫁给程达康的那天起,她就彻彻底底地丢了程放。 而且,一丢就是八年! 别了,我的激/情岁月,我如父如兄的爱人! 第八十二章:怨怼深深 “哥,你们夫妻俩真有意思,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给父亲作脸!” 怎么会有程达英的声音?敏芝一击灵,终于从长长的回忆中醒过神来。 程达英穿着一身的名牌,阴着一张在敏芝面前从来没有放过晴的脸强势地站在床前。程达康也像刚进门的样子,手里还拿着敏芝的衣服和背包。他尴尬地看了看程达英,又灰溜溜地摸了摸被敏芝抓破的脸,连忙把手中的物品放到衣柜里。 “青林镇书/记兼镇长的儿媳妇居然闹起了自杀!真是享福享够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在书/记家里遭多少虐待呢!哼,老天爷也是瞎了眼,怎么就不能遂人所愿?”程达英嚣张地翻着白眼,气鼓鼓地踹翻了床边的皮凳子。 敏芝知道程达英在咒她死,想想这些年的隐忍,再加上心底的那些愧疚,她再次闭上眼睛,既不看她的脸色也不接她的话茬。 四年前,敏芝的公爹程守忠已经成了青林镇上的一把手。由于青林镇是青林区的第一大镇,又是工业集积地,因而,为人厚重的程守忠在整个青林区也是很有影响的人物。 程放弃政从商,以睿智的头脑,果断的抉择和充满神奇色彩的创业经历,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成为青林区最具传奇色彩的风云人物。他的人脉越来越广,名气越来越大。提起青林区的区长可能有人不知道,提起君放集团的总裁几乎没人不知道。 原本,程放想让程守忠在仕途上再上一个台阶,可是,临近退休年龄的程守忠只想守着他热爱着的青林镇功成名退。 程达康极为不悦地扶起被程达英踢翻的凳子,看到她还在翻着眼皮数落敏芝,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了句:“程达英,敏芝到底是哪得罪你了?你为什么总爱挑她的事端?” 程达康只比程达英大一岁,虽然是哥哥,由于程达英太强势,没有嘴见的程达康不仅说不过她更不敢轻易冲她发脾气。 程达英气鼓鼓地剜了程达康一眼,随即又阴沉沉地瞟着敏芝。 程达康第一次把敏芝带到家里时,因为与钱娜娜私交较深,程达英就想把敏芝逼出家门,没承想差点被急了眼的程达康掐死;第二次是因为敏芝无意中撞破了她与卫刚的好事,导致卫刚一去无踪,因而,对卫刚一往情深的程达英愈加怨恨敏芝,只要逮到机会便会指桑骂槐地渲泻心中的怒怨。 最让程达英不快的原因是不经修饰就有傲人容颜的敏芝及比她儿子优秀的心玥。 程达英的儿子吴浩已经六岁了,那双开缝不大的眼睛比吴德顺的还要小,上翻的嘴巴比程达英的大嘴还难看。不仅如此,六岁的吴浩除了吃,连十个阿位伯数字都数不到。别说程守忠不待见,就是最疼她的刘桂枝见了那孩子也蹙眉。 每每想到这些,程达英就觉得窝心。听到敏芝自杀的消息后,她居然兴奋的一宿未睡。 程达英之所以早早来到医院,无非想好好地羞臊敏芝一番,没想到被敏芝抓破脸的程达康会跳出来替她说话。 “哥,你还有没有脑子?你忘了你的脸是怎么破的了?还有,我明明在替你教训这个没有规矩的东西,你倒反打一耙说我找她的事端!”程达英大嘴一翻,振振有词地继续说道:“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嫁到程家近八年,除了享吃坐穿,连屁大的孩子都要交给爸妈抚养,你说说,这样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装可怜,有什么资格弄这么大的动静让爸妈难堪?哼,娶了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我都替你脸红!” “敏芝一直兼着君放酒店的会计,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摸着自己这张挂了彩的脸,程达康愈发没了底气。 “你倒天真,谁不知道她那工作是程放哥变相送给爸爸的好处?没有爸爸这棵大树,她能在君放站得住脚吗?” 程达康又被程达英咽了个不会说话,敏芝则隐忍地别过脸,默默流下了委屈的泪。 “哭什么哭?不要脸的东西!你除了会哭,会给程家丢人,你还会做什么?” 程达英依旧满肚子怒气,她还想翻着大嘴继续数落敏芝,病房的门嘭地开了。 “姑姑,我妈就是生个病,怎么成了给程家丢人了?” 房门大开处,攥着小拳头的心玥不顾刘桂枝的拉扯硬生生地闯进了病房。 程达英讨厌敏芝,心玥也不喜欢程达英。好强的她早就想替妈妈出头,为了少生事端,敏芝总是好言好语地开导着她,生怕她惹怒了程达英。 “心玥,不准这么和姑姑说话!”为了息事宁人,敏芝惶惶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黑着脸站在刘桂枝身后的程守忠。 “妈妈,你从来不招她也不惹她,她凭什么总是欺侮你?” 心玥一语中的,因为畏惧程守忠,程达英只有翻着大嘴倒喘气的份。 敏芝不能再小视心玥,她八岁多了,不仅是个漂亮的天使,还经常跟着程守忠看新闻,像个小大人似的与他一起分析时事。 “你个臭丫头,我什么时候欺侮你妈了?”房间里越静,程达英显得越被动,她委屈地看了看早已被心玥俘虏了的刘桂枝,咬牙切齿地问。 “谁说没有?从我懂事起你就在欺侮我妈妈!”心玥小脸一扬,黑幽幽的眸子里泛着不想妥协的光,她一心想为妈妈出头,因而,只捡那些她认为在理的话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和爷爷奶奶已经听到了!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妈?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程家的事儿?我妈享吃坐穿是因为我爸不舍得让我妈出去工作,我跟爷爷奶奶一起住是因为爷爷奶奶疼我!告诉你,我爸好歹也是教务主任,我妈就是一辈子不工作我爸也养得起。” 三年前,程达康已经成了青林中学的教务主任。外人都知道程达康的升迁是沾了程守忠的光,只有他自己以为那是他工作出色的结果。 程达英被心玥这些话堵了个脸红脖子粗,扬眉吐气的程达康则激动地弯下腰,一个劲地亲吻着心玥的俏脸蛋。 “程心玥,别人不了解你爸,我还不知道你爸那德行?如果他对你妈好,你妈为什么要自杀?”因为忌妒,既没有素质又没有口德的程达英居然和小孩子动起了真气。 第八十三章:你究竟是谁的种 心玥的小脸一下子变了,她比一般的孩子早熟,知道自杀是怎么回事? “程达英,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敢在一个小孩子面前信口开河?”程守忠阴着一张泛青的脸忍无可忍地开了腔。 “爸,有好些朋友给我打电话问起这件破事儿,你说,我能无动于衷吗?” 程守忠的脸越来越难看,程达康连忙放开心玥退到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倒是刘桂枝一个劲地用眼睛剜着被她宠坏了的程达英。 心玥几步奔到病床前,看着敏芝额上还未消退的乌青,大滴泪水顺着她涨红了的小脸一个劲地往下落。“妈,她说的是真的吗?你的额头是怎么磕的?” 敏芝一时语塞,这孩子随了程放轻易不会掉眼泪。 “心玥,妈妈只是睡不好觉,多吃了一粒安眠药,没想到睡过了。额头是妈妈不小心碰伤的,已经没事了。心玥不哭,爸爸妈妈还要等你长大了养我们老呢……” 孩子最信妈妈的话。经敏芝这么一说,受不得委屈的心玥又把心思转到了程达英曾经数落过敏芝的那些话上。 “姑姑,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之所以叫你姑姑并不代表我喜欢你!我妈妈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妈妈,她从来没有不知好歹,也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如果不是她嘱咐我一定要尊重你,我早就不叫你姑姑了!” 心玥与程达英讲这些话时,不但昂首挺胸而且一身正气。那气魄,一看就是在程守忠面前耳濡目染的结果。 “你……你个大嘴巴,你究竟是谁的种?到底随了谁啊?”程达英又被心玥气懵了,不然也不会当着程守忠的面说出这些不得体的话。 心玥一直受着良好的教育,自然不知道程达英所谓的‘种’是什么意思。因为做贼心虚,躺在病床上的敏芝明显露出了窘态。 当然,程达英也知道这话说得有些过,她讪讪地看了看恨女不成才的刘桂枝,刚想张着大嘴打圆场,心玥却把目光转向了洋洋自得的程达康。 “爸爸,种是什么意思?” 程达康干咳了一声,“应该是孩子的意思……” “我明白了!”心玥倒背着双手很自信地看了看程守忠和刘桂枝,“爷爷奶奶,我可以回答姑姑吗?” “可以呀,当然可以!” 心玥六岁时,程守忠和刘桂枝便把她接到身边。心玥聪明可爱,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是个公认的小神童,因而,好胜心强的刘桂枝常常自告奋勇地去接心玥上下学。 心玥越来越出色,刘桂枝也就把她当成了心肝宝贝。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更实际的原因,那就是:只要心玥在家,程守忠就会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安心享受着心玥带给他的快乐。 “既然奶奶说可以,我就小小地卖弄一下。” 说到卖弄两个字时,程守忠忍不住乐了。程达康和刘桂枝也喜滋滋地看着心玥,明显想听她卖弄一番。 “姑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爸爸的种,爷爷的根,我会长成参天大树,为奶奶和妈妈遮风挡雨……” “啊哟,我的小乖乖,奶奶没白疼你!”心玥还没卖弄完,刘桂枝就激动地抱着心玥,捧着她的小脸亲了又亲。 程达英已经青了脸,在心玥面前,她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姑姑,你不是还问我随了谁吗?”程心玥像总统接见外国友人般地抱了抱激动地抚/摸着她的刘桂枝,继续卖弄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随了谁!我的眉毛随爷爷;鼻子随爸爸;皮肤随妈妈;开朗的性格随奶奶!我认为,我随了家里人的所有优点,倒是有样缺点,我现在才知道!” “我的小心肝,你是我和你爷爷的福星,身上哪有缺点啊!”刘桂枝容不得别人说心玥不好,自然也容不得她自己说自己。 “有啊!姑姑刚才说我是个大嘴巴,我现在才知道,我的大嘴巴是随了姑姑!” 除了敏芝不好意思笑,程达英没笑,面对天真而稚气的程心玥,所有的人都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这其中,还有几个前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可是,当敏芝的眼睛猛地对上一双冷冷地打量着她的眼神时,她的心猛地一抽,原本泛上红润的脸瞬间成了一张白纸。 罗军铭,这个亲手为她排尿解压的初恋情人,就在这几个医士之间。 “妈,爸!你们就可劲地惯着她吧!”尊严尽失的程达英一跺双脚,拨开齐刷刷地站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气急败坏地冲出了病房。 “爸爸,姑姑是不是真的生气了?”心玥毕竟还小,气走程达英后她又有点小不安。 “没事,谁让她整天欺侮你妈了!”程达康倒想得开,心玥这通说教不仅给他露了脸,也让他在程达英面前找回了尊严。“心玥,医生叔叔和阿姨来看你妈了,咱往边上站一站吧。” 敏芝住的是高护病房,医生进来后,程守忠便很自觉地退到了外面的接待室,与亲自挂帅的医院院长侃侃而谈。 “医生叔叔,我妈妈真的只是多吃了一粒安眠药吗?” 心玥比一般的孩子聪明,她虽然相信敏芝的话,可是,看到程达康脸上的抓痕时,又感觉妈妈有所隐瞒。她认为医生的话最可信,所以,当她很严肃地向罗军铭提出这个问题时,敏芝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是啊,你妈没看药品说明书,所以多吃了一粒……”罗军铭居然牵着心玥的小手笑了。 “这么说,我妈妈已经没事了?”心玥欣喜若狂地问。 “嗯,虽然没事了,还需住院观察两天。” “太好了!太好了!”心玥拍着小手,兴奋地跳了起来。“叔叔,我想唱首歌来表示我对你们的感谢,可以吗?” 心玥生就了一副金嗓子,只是,她主动卖弄的时候不多。 罗军铭下意识地瞟了敏芝一眼,急于让心玥卖弄的刘桂枝与程达康已经兴奋地拍起了巴掌。 第八十四章:举步维艰 心玥居然用朝鲜语在病房里载歌载舞地唱起了原版大长今。看着那些情不自禁地拍红了手掌的医生和护士,敏芝居然疏忽了那双时不时瞟向她的眼神,完全陶醉在心玥的歌声里。 六岁前,心玥大多时间跟着敏芝的父母生活。她不仅跟外婆学会了鲜族舞蹈,还跟当过小学教员的外公学会了鲜族语。只要与外公外婆在一起,她们就用鲜族语对话。因而,心玥把这首大长今唱得韵味十足。 “雾来了,雾来了。娃娃哭了,想爸爸,想妈妈,想要回家。雾来了,雾来了,天色暗啦,星发光,心发慌,没有方向……” 敏芝以为这孩子卖弄完了也就得了,没想到她又一本正经地站在病床前唱起了国语版的大长今!因为意外,再加上闹不清她唱这个版本的大长今究竟想表达什么,所以,敏芝心里有些忐忑。 “雾散了,雾散了,娃娃笑啦。听爸爸;听妈妈;唱歌说话。雾散了,雾散了。天色亮啦。看阳光的方向,就有希望……” 心玥唱得声情并茂,一曲终了,她不但眼圈发红,还一本正经地对敏芝说道:“妈妈,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心玥虽然没有长大,但是,心玥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伤害……” 病房里一片吹嘘,敏芝更是泪水沾巾,猛然发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程放和一张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与心玥的年轻男人的脸,她的心倏然沉了下去。 是他!那个似笑非笑的年轻男人居然是陪程放和程守忠进到家里救她的男人。 医生查完病房后,心玥被程守忠送去了学校,程达康主动请假留在医院陪护敏芝。 其实,敏芝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因为不想与程达康做过多的交流,吃过午饭后,她便装成疲惫的样子假寐在病床上。 程达康下意识地捋着被程守忠敲疼了的后背蔫头耷脑坐在沙发上。程放打来电话时,心虚的他立马慌了手脚。 “敏芝,程放哥要我马上去他的办公室?”接完电话的程达康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程放没有程守忠严厉,但是,程达康真正怕着的还是不怒自威的程放,尤其是做了错事后。见敏芝没有反应,他又极不自然地说道:“敏芝,我得赶紧去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不用我陪,我就直接去学校,晚上再过来陪你……哦,这是你的电话。”程达康从包里摸出敏芝的电话,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有事给我打电话……” 敏芝默默地接过电话,依旧不搭理程达康。 程放很少找程达康说事,在死亡边缘挣扎了一番的敏芝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想为什么。 两个小时后,程放破天荒地给敏芝打来了电话。看着这串印记在心海中的电话号码,敏芝鼻子一酸,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敏芝握着电话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是我……” “我知道……” “身体好些了吗?” “还行……” “敏儿,我在瑞西山,有重要的事想同你商量,你……能过来吗?” 激烈跳动着的心出现了紊乱的症状,因为意外,敏芝的大脑一片空濛。直到传来程放的声声呼唤,这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两不相牵地过了八年,他居然又称我敏儿? 泪,潸然而下,似是在悼念曾经有过的激/情岁月。 自从嫁给程达康,程放便断了与敏芝的关系,敏芝也没有去过瑞西山。敏芝比谁都清楚程放的为人,却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转换了心思。是想重续前缘?还是真的有事和她商量?如果是后者,为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偏偏要约她去瑞西山? 明明知道瑞西山是个让她伤心的地方;明明知道瑞西山会让她情不自禁;明明…… 莫名地想到去天国的哥哥,敏芝越来越惶惑。哥哥曾在梦里告诉过她,十年后,属于她的幸福才会来到。而今距离所谓的十年还有一年多的光景,更何况,她也想不明白属于她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敏芝从来不敢奢望程放娶她。就算与程达康离了婚,程放也不会抛弃高晓文,除非……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里越发瞧不起自己。就算高晓文也去了天堂,因为与程守忠的关系,程放也不会无所顾忌地把她娶进门。 更何况,高晓文只是羸弱,并没有短命的迹象。 是去还是留,敏芝真的没了方向。 傍晚时分,程达康带着心玥来看敏芝,执意要带她俩去外面吃晚饭。为了心玥,敏芝装出很开心的样子陪着他俩共进晚餐,而后,便以休息为借口,早早地打发他俩离开医院。 敏芝坐着出租车来到瑞西山时天刚刚擦黑。二楼的主卧室透出迷幻的灯光,楼下的客厅也被橙色的壁灯散照的一片朦胧。 心,一阵紧似一阵的疼。明明近在咫尺,却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 别墅的角门大开着,敏芝万般纠结地倒倚在门墙上,想起那句嫁给程达康我们的缘分就尽了的话,难以遏制的痛汹涌而来。 程放说到做到,自从嫁给程达康,他们再也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她忘不了程放的狠心与绝情,更忘不了此刻的她依然是程达康的妻子。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希望的痛,她已经麻木地生活了八年,如果再给她希望…… 她不想粉身碎骨,也不想再做扑火的飞蛾。若是注定失望,不如打消对希望的渴望。 蜿蜒的山路上,林子初驾驶着墨绿色的宝马越野车急驰而来。转过第二个弯道时,他下意识地瞟了瞟那栋突然亮起灯光的别墅,蓦地发现别墅的门墙边依稀立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不屑地哼了哼,双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 三分钟后,林子初的越野车灭了大灯顺着山路慢慢滑了下来。临近别墅时,这才把车遮蔽到茂盛的灌木丛后,并熄了引擎。 汽车里,烟雾缭绕,半开的玻璃窗后,林子初的眼神深邃而幽远。他长时间地盯着站在门墙下的敏芝和立在卧室窗前的修长身影,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很有耐心地敲打着。 第八十五章:出名的金主 金敏芝最终没有勇气进到别墅。她默默地站到大门中央,看着孤独地站在卧室窗前的程放,狠下心来转身而去。 林子初眯了眯眼,惬意地吐了个烟圈。眼见敏芝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他刚想发动引擎,别墅的门突然大开,程放驾驶着他的黑色大众越野车风驰电掣地追下山去。 林子初狠狠捻灭手中的香烟,想也不想地紧随其后。 敏芝刚刚捌下第一个坡路,程放的车就到了眼前。看着悄然打开的副驾驶门,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抵御不了内心深处的诱惑。 程放虽然是青林出了名的金主,但是他行事低调,从不张扬。四年前,他那辆驾驶了六年之久的普通桑塔娜终于退出了历史舞台。为了出行方便,他又根据自己的喜好,让人大跌眼镜地购买了这辆大众越野车。 屈指一算,敏芝已有八年多没有坐过程放的车了,更不用说这辆车还是后换的。 程放并不问敏芝为什么不进别墅,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瑞西山这栋别墅,心玥十八岁时我会做为生日礼物过户到她的名下。”程放缓缓地开了口。“敏芝,就算为了心玥,也请你暂时放下离婚的念头……” 在夜色的笼罩下,程放的脸模糊而沉静。 “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要的事?”敏芝暗暗发笑,幸亏没傻到走进别墅。再次想起程放的绝情,她诡异地笑了。“程总,我能再问你几句话吗?” “可以!” “你——真的爱过我吗?” “爱过!而且,一直爱……” “我一直幻想着跟程达康离婚,也幻想着你会娶我……” “敏儿!”程放突然打断敏芝的话,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情。 “对不起……”敏芝突然像个无事人似的呵呵地笑了。“我曾无礼地跟你要过瑞西山上的别墅,也曾要你辞去秘书长一职,你应该知道,那都是我的气话!至于让你和高晓文离婚,也是我不自量力。程总,你既然离不了婚,为何要顾及我那些气话?其实,我不指望您会爱我,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希望您不要再说爱我这两个字!或者……”敏芝话峰一转,揶揄地道:“我已经是个卑微到尘土里的人,既没有为人的尊严,也没有做人的选择。我可以暂时留在程家,就是不知道程总会不会收回以前的话让我重新做回您的女人?” 最后那句话虽然发自肺腑,却是在揶揄式的调侃中笑着问的。 车厢里一片沉寂,偶尔交会的车灯打在程放脸上,如同在他的脸上挂了一层寒霜。整整八个年头,他忍着不要她,几乎要把自己逼疯。真的到了疯狂的临界点,他又突然平静下来。他——这个貌似风光的男人,其实连疯的资格都没有。他只有狠下心来遗忘敏芝,甚至遗忘男人应有的本能。 四十八岁的程放依然有着挺拔的身体,儒雅的脸上透着成功男人的睿智与英气。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常年浸没在痛苦中的心泛起股股酸涩。 十年光阴,让正值青春的敏芝出落的更有女人味,他知道敏芝的委屈,也知道她有走出那个家庭的执念。由于私心太重,他残忍地选择了沉默,直到被逼无奈的敏芝走上自杀之路。 痛定思痛,他不否认自己依然爱着敏芝,却不得不一边标榜着自己的爱情,一边守护着自己的底线。他承认自己很虚伪,又不得不摒弃自私,认认真真地为敏芝考虑。 风,顺着半开着的车窗吹乱了敏芝额角上的留海,程放扭脸看了看眼前这张在夜色中愈加妩媚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敏芝,不管结局如何,以后你都不能再做傻事了……”程放声音低哑,话里话外透着伤感。 他认识敏芝整整十年,却把自己的心锁了八年。他有最耀眼的事业,也有一颗最沉重的心。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可活?若是再过十年,他就真的老了。 “你终究……还要守着自己的底线……”说这话时,敏芝哭了。 黑色的大众越野车悄然停在远离医院的角落里,紧随其后的宝马车也找了个偏僻的角落,静静地停了下来。 程放心绪不宁地燃上一支香烟,不知如何接续敏芝的话。 “程总,如果你约我来瑞西山就是为了让我继续留在那个家里,我恐怕……” “敏儿……”程放突然打断敏芝的话。 “别这么叫我……”敏芝委屈地别过脸,哑着声音道:“也别给我留下幻想的空间。” 程放只是表面平静,可平静的背后总是隐藏着难以言说的一角,像是深埋着许多东西。他黯然地熄了手中的香烟,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岔开话题道:“今天叔叔去了我那里,我和叔叔说起你的事儿,也约了程达康……叔叔说,如果他再犯此类的错误,会停了他的公职……” 程放和程守忠都是说到做到的人,敏芝信程放,更信程守忠。 “敏芝,还记得君放酒店名下的三十亩地吗?” 敏芝知道程放在青林工业园买了三十亩地挂在君放酒店名下,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用。 “那块地是我为你买的,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送给你也就一直闲置着……”短暂的沉默后,程放又缓缓地说道:“我的家庭有点复杂,我和妈妈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君放酒店是我妈为我置下的第一块产业,那时候的我还年轻,仕途顺利也有私心。我不顾妈妈的反对执意让程守心做了酒店的法人代表,还让为人清正的叔叔插手酒店的管理,除了掩人耳目,无非想找个合适的借口从酒店的利润中给他俩一些分成,为了这事,我和妈妈的关系越来越僵。” 敏芝知道程放同母亲的关系不是很融洽,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了两个与他没有血亲的兄妹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亲生母亲。当然,她也知道公爹的为人,这些年,如果没有程放在前面给他铺路,心性耿直的公爹不可能顺风顺水仕途无波。 “你怎么想起对我说这些?”敏芝并不关心那三十亩地,就像她不关心程放给她的钱一样。 第八十六章: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嫁给程达康前,程放给她留在别墅的钱不下百万,各类金玉首饰也塞了半个保险柜。金敏芝是个小女人,她不是不稀罕,而是不敢要!她有小女人的虚荣,也有大女人的理智。她感觉那些东西与她所处的身份出入太大,她不想引起家人的怀疑,也不想给程放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把钱悉数存在一张特殊的银行卡里,金玉首饰只是象征性地戴给程放看过。 “今天见到叔叔时,我对他说起过你求我给你找工作的事,也委婉地说起想把那块地让你经营的意思,叔叔虽然同意了,却有些勉强。我会让林主任帮你玉成这件事,这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无条件服从就行。” 敏芝愣愣地看着隐身在黑暗中的程放,他一向谨慎小心,这一次却破天荒地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接手那三十亩地,将来与程达康离婚时也就有了争取心玥的权力。 “公爹不想欠你的人情,我也不会矫情到不要那三十亩地,不过,买地的钱我会还你!” 程放淡然地笑了,他不缺钱,或者说穷得已经只剩钱了。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给敏芝一个富裕的生活,心里一直存着愧疚。 “赚钱并不是件容易事儿,青林开发区是个轻工业积聚区,除了搬迁过来的国企和几个较大的国外独资企业,多为占地二三十亩的中小型合资企业。既然你想换个环境,就好好经营这三十亩地吧,不管成功与否,我的前题是不希望你受累。只要你独立了,我才有在经济上帮你一把的机会。” “如果赚不到钱,我是不是还要接受你的施舍?” 程放一愣,敏芝的思维跳得太远,他一时跟不上节奏。 “这就是你让我来瑞西山的目的?”敏芝一脸平静地看着程放,掷地有声地道:“程达康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人,我可以暂时留在程家却不会与他有实质性的接触。那三十亩地我会好好经营,买地的钱也会连本加利的还你!还有,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这就是让程放心疼到骨子里的金敏芝。回首往昔,他并不是第一次选择后悔,也不是第一次硬起心肠面对敏芝。 一晃八年,程放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一切,敏芝的自杀却如当头棒喝让他猛然警醒。他讨厌自己的自私与绝情,也恨过自己的不管不问。 他也不是不想敏芝,每每思到痛处,由心灵到肉/体的折磨常常让他有种疯魔的感觉。终于,他战战兢兢地迈出了重续前缘这一步,却因敏芝的退缩自己也失了信心。 而今,敏芝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闻到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欲压难禁时,程放居然生出一种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冲动! “敏儿……”他突然抓起敏芝的手,带着一去不归的势头。就算遭到上天的惩罚,他也想燃烧近在咫尺的爱情。“如果我后悔了,你会再回瑞西山吗?” “你认为呢……”敏芝哆嗦着,她不信程放会改了心性,更不敢给自己留下希望。 “敏儿……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人……”一阵清风刮过,程放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岂止程放不知道,敏芝早就忘了自己该怎么活人! “敏儿……”看着敏芝那双无措的眼睛,程放黯然地把她搂在胸前。 八年了,敏芝依旧如出尘的花朵。虽然谨慎而卑微地活着,那种赏心悦目的妩媚及磨不掉的执着与隐忍不仅让程放心疼,让他在患得患失中难以取舍。 天越来越黑,深邃的天幕上零星地挂着几颗并不耀眼的星星。 不远处的那角黑暗里,林子初扔掉了手中的第七个烟头。整整四十五分钟,就算做点龌龊的事儿,也足够了。 他慢悠悠地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早就想拨的号码。 程放的唇刚刚碰触到敏芝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电话便叮铃铃地响了。 敏芝神经质地坐正了身子,心怀忐忑地盯着程放举起的电话。 “是我!”林子初的声音舒缓中透着冷硬。 “说吧,听着呢。” “就是想跟你交待一声,后院起火,老佛爷又把那位训成了狗!”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果你能……” “别扯上我!”林子初冷哼一声,“我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奉劝一句,要想安邦,必先定国。” “你在哪?”程放的脸瞬间黑了。 电话叭地合上了。不多一会儿,一辆宝马越野车忽闪着大灯从程放的眼皮子底下急驰而过。 难言的压抑在寂静的黑夜里呈放大之势笼罩着程放那颗刚刚燃出星火的心。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宝马车,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他不想给敏芝造成困惑,却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 “我妈妈……她老人家这些日子又不消停了……”程放强压心澜,缓声说道。 “你家里……是不是遇到了难事?” 看着惶惑中透着焦虑的敏芝,程放故做轻松地笑道:“她老人家强势惯了,稍不如意就会闹上一阵子。会过去的,放心……” 敏芝又想起了在瑞西山看到的那条短信。一晃十年,身为人母的她不可能看到家大业大的儿子没有后人。 她悄悄地往一旁挪了挪身子,此时的程放依然是她心目中的神,她不敢离他太近也不想在他不如意时失了分寸。 “敏儿……”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本能在觉醒、在发狂。程放突然俯过身子,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强压着泛滥而来的情潮说道:“明天我会去外省谈个项目,大约一个礼拜左右。为了避嫌,我会让林主任帮你规划那块地,他不但会帮你找到合适的投资项目,还会帮你联系贷款。如果顺利,我会提前两天回瑞西山……” 夜,有些凉,敏芝的双腿也有些飘。从程放车上下来后,她的心便不受控制地在不安与激动中反复交错。程放已经抛出了橄榄枝,许是被失望折磨了太久她居然不敢期待那个几乎临到眼前的希望。 第八十七章:再逢奸情 金敏芝在医院门里转了个圈,直到完全冷静下来这才招了一辆出租车。她不想回医院,她怕遇到罗军铭,就算没有劈腿的事儿,精神上出轨也会对不起让她重新燃出希望的程放。 以敏芝对程达康的了解,就算程放与程守忠严厉地警告过他,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此时的她需要静下心来想一想,想想以后要走的路,想想该怎么利用那三十亩地。 林子初是青林开发区主任,看着手中的名片敏芝的头就像中了邪似的,突兀地大了。 据程放说,林子初不但是开发区主任,且独具慧眼、有灵敏的嗅觉,凡是他看中的项目,没有不赚钱的。虽然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名下的产业已经占据了开发区的半壁江山。 “……敏芝,记住了,心玥六岁前交由爸妈抚养,十年后,你想要的幸福才会出现……”当梦中的叮咛若隐若现地响在敏芝耳际时,她突然间意识到,程放已经让看到了幸福的曙光! 家里的主卧室居然亮着莹紫色的灯光? 走进小区的刹那间,敏芝就像被人施了定术似的动也不动地定在花园路上。 程达康有个嗜好,做那种事时一定要亮起那盏莹紫色的壁灯;睡觉时才会熄了所有灯光。根据他的嗜好和他的本性,敏芝知道这厮又把女人带回家了。 难怪这厮主动请客,原来不是心怀愧疚而是在安抚她这个傻女人。如此想着,敏芝笑了。 如果敏芝不存心思,不搭理程达康的那些破事儿,或许,她的命运就会改写。偏偏,她又来了倔脾气,她就是要抓程达康的短处,做为要挟他不与自己发生关系的依据。 此时的程达康依然是她金敏芝名正言顺的丈夫,在外面鬼混她不管,把一些下三烂女人勾到家里不仅是对她的污辱,也是对她的亵渎。 更何况,她还要在那个家里暂时生存,送上门的短处不抓白不抓。 进到家门前,敏芝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真正瞧明白时她依然到了无语的地步。 卧室里充斥着糜烂的气息,大床上的两个人就像两条不知廉耻的狗肆意嘻戏。 金敏芝毫无表情地倚在大开着的卧室门口,床头上方,穿着婚纱的她正带着天使的微笑与人无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或许,他们的状态已经到了不能自控的之际,也或许,他们煸情的叫声盖过了敏芝开启房门的声音。总之,他们没有看到敏芝的到来,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程达康身下的女人呈俯卧状趴在床上,偏长的头发覆盖了她整个面庞。她的胸部明显松驰,一看就是个生育过孩子的母亲。 难不成这厮的口味变了?就在敏芝麻木地斟酌着程达康的口味时,长头发女人突然扬起脖子跑了音地煽叫起来。 “崔校长,只要我俩合作好了,我会让你很幸福……” 崔校长?敏芝不由自主地挣直身子,难道这个叫跑音的长发女人就是被人称为美女校长的崔秀娟? “我明天就宣布任命……你就青林中学的第一副校长……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咱就不吃那药了……” 另类潜/规则?还是俩不知廉耻的变态? 敏芝不能骂程达康的十八辈祖宗,因为,他们也是心玥的祖宗。她只能暗骂他浑蛋,骂他是个恬不知耻的鸟人!蓦地想到吃那种药的后果就是整晚整晚地折腾时,她反身就逃。 嘭,茶几上的玻璃杯被惊慌失措的她带到地上。 “你怎么回来了?”程达康裸着身子蹿到床下,面相恐慌地瞪着比他还惊悚的敏芝。那个一直被长发遮着脸的女人则羞臊无比地趴在床上瑟瑟地抖动着。 真是公平,敏芝暗暗地想,她前脚幽会了程放,程达康后脚就把女人带回了家。虽然她和程放并没有做出逾越本分的事,虽然老天爷不太公平,一报还一报的报应还真是现实! 家,是公爹程守忠配给她的家;床,是她与程达康睡了八年之久的床。既然家是她的家,床是她的床,该怕的是他们,该走的也是他们。想到此,敏芝故意挺直了身体,为他们的精彩表演拍起了巴掌。 “对不起!”敏芝揶揄地道:“如果还有兴致请到宾馆去开/房,别在家里脏了我的床!” “你……金敏芝,我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卑鄙!”程达康下意识地摸了摸被程守忠敲青了的脊背,咬牙切齿地盯着敏芝。 “真是狗咬吕洞宾!我一直很规矩地站在门外,也在为你们的精彩表演鼓掌喝采,没想到会换来卑鄙二字!程达康,既然你这么喜欢外面的女人,那么,你也不用顾虑爸爸的感受!离婚吧!离婚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再次想到离婚二字,敏芝心里一动。她可以不走出这个家,却可以要挟程达康离婚。如果顺利,她愿意同程达康维持着表面上的夫妻关系。只有离了婚,她才可以堂堂正正地要求程达康不再沾染自己。 “你个阴险的女人!”程达康突然蹦了起来,他脸色铁青地掐住敏芝的脖子,恨恨地道:“想同我离婚?想让爸爸停了我的职?门都没有!” 程达康的手劲太大,敏芝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崔秀娟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捂脸而去,程达康也像个霜打的柿子瞬间没了精神。他别有用心地拿走了敏芝的手机,而后,又光着身子像个赖皮狗似地跟着敏芝来到心玥的房中。 “滚出去,别脏了心玥的房间!”由于被程达康掐得太久,敏芝一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又没招脏女人……” “呸,干净的女人不会偷别人的男人!看到你们像狗一样无耻,我都为你们恶心!” 程达康的脸突然带上了少有的不安与烦躁。看到他直愣愣地盯上了心玥的长条丝巾,敏芝勉强装出来的强势瞬间没了踪影。 程达康这厮,难不成想杀人灭口勒死自己? 一想到程达康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敏芝又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当程达康果真拿着那条丝巾向她扑来时,她又有种估计失误的危机感。 第八十八章:牡丹花下死 此时此刻,腥红着双眼的程达康真像一条被逼急了的狼。 “你究竟想做什么?”敏芝惶恐地退到了心玥的床里面。 程达康也不吱声,他一俯身子,猛地拽起敏芝的脚踝,硬生生地把她拽到床边。 “你……”敏芝真的没了底气,本就发虚的身体栗栗地抖动着。“程达康,你可不能乱来……” 程达康依旧不吱声,腥红的眼睛里露出让人胆寒的光。突然,他发狠地把敏芝的双手举过头顶,用极快的速度把她捆绑在心玥那张镏金床上。 敏芝知道自己没了性命之忧,却不知道失去人性的程达康想怎么对她。尽管知道这个鸟人不敢做出杀人灭口之事,可是,考虑到事情的可变性,她的心一直在不安地颤栗着。 程达康心有不甘地出了心玥的房间,被捆了双手的敏芝不但没了反抗之力,也没了逃出去的条件。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洗漱一新的程达康又转了回来。他只围着一条浴巾,被美色掏空的身体早已不似先前那么壮硕。 “好老婆,那个姓崔的早就惦记上我了,这回不是我的错,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可以当没看见,你必需得放开我!”敏芝的心暂时恢复了平静,冷不丁看到程达康那双闪烁的眼神,她猛一激灵,不得不软下口吻说道:“程达康,我的身体还没复元,你这样绑着我的手,分明是想折磨我!” “我疼你都来不及呢,哪敢折磨你……” 程达康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更合况被崔秀娟喂了劲药的他的确需要敏芝。明明知道敏芝反感,他还是身不由已地把手伸到了敏芝的胸前。 “滚!”敏芝再也没了忍下去的定力,终于忍无可忍地道:“如果你敢动我一下,我就把你的丑事告诉爸爸和程放哥!” 程达康立马被吓没了精神,他愣愣地盯着敏芝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可怜兮兮地道:“老婆,我之所讨好崔秀娟还不是为了那个副校长的位子?想让爸爸和程放哥对我刮目相看?” “程达康,想让爸爸和程放哥对你刮目相看你就得正经做人!我已经死过一回,不在乎再死一次!” “金敏芝,你这是在逼我!”被药劲折磨着的程达康不自觉地抹了把有些抽搐的面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金敏芝毕竟是程达康最想娶的女人,就算过了保鲜期,如花一般妩媚的她也是程达康在外炫耀的资本。 刚结婚那会儿,程达康开了工资也会交到敏芝手中,在程达英的挑唆下,再加上敏芝去君放酒店做了兼职,程达康再也没往家里交过一分钱。也是因为此,花钱如流水的他越来越没有节制,每每手中缺钱时,就会厚着脸皮去刘桂枝或程达英手里蹭点零花钱。刘桂枝本就是个爱财如命的女人,每每打发几个小钱便会唠叨个没完。程达英也不是个大方的主,就算施舍过几次,也要趁机使坏鼓动程达康找敏芝要钱。 程达康虽然是个粗线条,倒把敏芝那点钱摸得门清。敏芝虽然出生在小户人家,但是,她赚的钱大多孝敬了刘桂枝,自己在吃穿方面一直很节俭。敏芝的父母依然经营着小吃店,他们不但不向敏芝伸手,反而把赚到的钱都花在了心玥身上。所以,即使程达英再使坏,只要不触到程达康的底线,程达康也不会轻易冲敏芝发脾气。 这一次却不同,因为敏芝自杀,程守忠已经放了狠话。如果敏芝告上小状,他真能停了程达康的公职。 “金敏芝,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敏芝厌恶地扭过头。她以为程达康会知难而退,哪承想被激怒了的程达康在那种药的折磨下早已失了耐性。 如果早知道回到家中是这般情形,敏芝宁愿回到医院。哪怕遇到罗军铭后精神上出点小轨,也比回家捉了程达康的奸,最后再被他无情的糟蹋强上百倍。 敏芝知道今晚栽了,倔强的她发誓不让程达康沾染自己,却不知道更大的祸事已经酝酿在黑暗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冷不丁想到这句被他时不时地挂到嘴边的话,程达康心智全失地扑到敏芝身上,“金敏芝,要死咱俩一块死,哪怕做个风流鬼也比干让我看着你好受。 一股血腥之气突然蹿进程达康的鼻翼,他茫然地擦了擦沾到唇边的血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程达康,就算你绑着我,我若一心求死,莫说爸爸不会放过你,你也别想在社会上好好活人!” 看着敏芝那只鲜血淋淋的嘴巴,再看看她宁死不屈的神情,程达康彻底蔫了。 “老婆……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不会计较你和崔校长的事,你也别再招惹我。”敏芝只想息事宁人,却不敢挑战程达康的耐性提太多的要求。 “我不信你!” “随你信不信,只要你不动我,我就当这事没发生……” 程达康终究没敢再动敏芝,这个向来以本心做事、以性乐为快的男人第一次泡了冷水浴。 这一夜,金敏芝睡得并不安宁,她不是梦见被捉奸的自己配枷带锁地在空旷的瑞西山上游走,就是被程达康追到无处可逃。直到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冷飕飕地盯上她时,这才惊怍怍地清醒过来。 由于受惊过度,她记不起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更弄不明白为什么可以梦到阴魂不散的程达康,却梦不到她心心念念的程放? 话说回来,如果没有程放,又何来的奸情落人口实?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依然被牢牢地捆绑在床头上时,过度的困乏与痛苦至使本就虚弱的她有了魂似出窃的感觉。 她渴望天亮,渴望程达康离开这个家。尽管死字还会时不时地在心头徘徊,想想心玥及渐渐老态的父母,她只能默默忍受。 不知不觉间,虚弱不堪的敏芝又被拖进了无边的恶梦里。冷不丁听到熟悉的来电铃声,她猛地睁开双眼。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程达康正举着她的电话心脸色发青地看着她。“金敏芝,你是不是在爸爸面前告了我的黑状?” 第八十九章:能屈能伸 程放曾说过程守忠会亲自跟敏芝说那三十亩地的事儿。敏芝想,这个电话八成就是为那件事来的。问题是,现在的她还被程达康绑着,继续逆着他,不但成不了事,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程达康,你不仅绑了我的双手抢了我的电话,还像防贼般地防着我,我就是想给爸爸打电话也没这个本事啊!” “幸亏我没去上班,要不然你还真能给爸爸打电话!”被程守忠吓毛了的程达康越来越不可理喻。 “你丫是个神经病吗?”为了安抚程达康那颗过度焦虑的心,敏芝故意大声骂道:“你已经没脸了,你认为我还能没脸没皮地对爸爸说起这些让我尊严扫地的破事儿?程达康,看看我们家心玥!就算为了她,你能不能给我作下脸?” 说到心玥,程达康的神情总算正经起来。他喜欢心玥,不掺任何杂质。 “给我一次机会!好老婆,为了心玥,我肯定不会再沾别的女人!”在敏芝的嗔怪与责骂中,程达康果然有了悔悟的意思。 敏芝知道狗改不了吃屎,可是,看着程达康手中那个响了两遍的电话,她不得不装出一副很是痛苦的神情缓缓说道:“我说话算话,就算不是为了心玥,也不会追究这件事。” 程守忠的电话响过两遍后就没了声息。程达康似乎信了敏芝的话,短暂的犹豫后,终于解开了她的双手。 由于捆绑的时间较长,敏芝的手腕处不仅有着明显的勒痕,两条胳膊还有一种与身体脱了节的感觉。 程守忠又来了电话,程达康一慌,电话掉在床面上。 “你替我接吧!”为了让程达康放心,敏芝故意让他接起程守忠的电话。 程达康不敢接程守忠的电话,不得不陪着十二分小心把电话交到敏芝手中。 程守忠果然是为了那三十亩地的事给敏芝打电话。他先问敏芝的病好了没,听说程达康还在家里,这才不急不徐地道:“心玥妈妈,你程放哥已经跟开发区的林主任打了招呼,如果身体允许,你可以直接去开发区找他。要是事情办得顺利,别忘了叫上达康请林主任吃个便饭。还有,你叮嘱一下达康,这件事暂时别让你妈和达英知道。” “知道了。爸爸,我上午就去找林主任……” 程守忠那边挂了电话,程达康却是一头雾水。林子初是青林区的年轻干部,也是程放一手提拔起来的,除了敏芝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程家的人对他并不陌生。 “敏芝,爸爸让你找林子初做什么?” “我想到开发区那边找点事做,所以,爸爸让我去找林子初。” “你不是在君放酒店兼着会计吗?话又说回来,你既不缺吃也不少穿,多少人都向往你这样的生活呢,你到好,愿意出去找罪受……” “程达康,人都是有自尊的。进到你家这个门后,程达英就没给过我好脸子。正如她所说,这份兼职说白了也是君放酒店变相送给爸爸的钱!我现在是不缺吃也不少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爸爸退休后,我们还能吃谁喝谁?” 这个问题程达康不是没想过,他极不自然地挠了挠头,立时没了说话的底气。 “程放哥曾在在开发区买了三十亩地,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爸爸说他想转让给我们。听说开发区进了不少韩资企业,我想去看看那块地的地理位置。如果好,咱就在那里开个鲜族风味的料理店,等到梦想成真你就不用开程达英用过的那辆二手车了……”为了稳住程达康,敏芝半真半假地说道。 三年前,程达英的公爹为她买了一辆奥迪v6,程达英就把她那辆开了两年的银色海马给了程达康。因为这辆不值钱的二手车,程达康在程达英面前又矮了三分。 见程达康面露喜色,敏芝很是认真地说道:“程达康,这事是爸爸为我们这个家操作的,没成之前,只要爸爸不开口,你就不能对妈妈和程达英说起这事!” “敏芝!我知道轻重,你放心,只要爸爸不说破,我一定手口如瓶。话又说回来,丈母娘一直做餐饮这一块,她的手艺没得说!我支持你开店,等赚了大钱,咱就去买辆宝马越野车气死程达英!” 程达康本就容易冲动,凡事想得也简单,敏芝也没想到这番歪打正着的话会提前打开她的思路,以至于见到林子初后多少有了让他刮目相看的资本。 此时的程达康已经被他臆想中的那辆宝马车撑坏了胃口,他不但没了提防敏芝的心,还按着她的吩咐去青林医院为她办好出院手续。 其实,敏芝的状态真的不是很好,除了洗胃时留下的后遗症,又经历了被捆绑一夜的痛苦,即使走在路上,她的身体也有一种飘飘乎乎的感觉。 不过,她的确是个能屈能伸又能吃苦的小女人。虽然宅了十年,骨子里仍有一种不想服输的精神。为了早点见到林子初,上午九时许,轻装淡抹的她便坐着出租车来到了开发区。 青林开发区的前身原本是一片荒芜的盐咸地,由于土地贫脊,这片土地的所属镇也是青林区内数得着的贫困镇。五年前,区里把这片荒地和这个贫困镇划为开发区,林子初主动请缨,成了开发区主管工业的一把手。 经过四年的打造,开发区已经初具规模,成了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许是走得太匆忙,直到进了开发区敏芝才懊恼地发现她居然忘了带林子初的名片。想到程放已经与林子初打好了招呼,满心欢喜的她也没做太多的考虑。 开发区有多条南北纵向的新修大道,大道两侧除了已经投入生产的新建厂区,就是一些用铁质花墙圈围起来的待建厂区。敏芝坐着出租车沿着开发区走了两个来回,也没发现那三十亩地的具体/位置,这才回到位于开发区南部的办公大楼找林子初。 第九十章:不堪入目 青林开发区是一个新兴起来的工业化城区,五层办公大楼用紫色磨砂装饰外墙,给人一种气势恢弘的感觉。沿着办公大楼向外延伸便是一条东西纵向的大型商业街。办公大楼东侧的商业网点已经成型,看上去还算热闹。 林子初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因而,他把一些带有业务性质的办公室设在一楼和二楼。三楼四楼是行政部门,五楼设有闲人免进的牌子。 敏芝不认识林子初,按着程达康的描述他应该是个既有涵养也有男人味的英俊男人。 林子初的办公室在四楼,敏芝满怀希望地敲了半天,没把林子初敲出来倒把隔壁一个没挂职牌的办公室敲开了。 “林主任不在,你那么起劲地敲着有意思吗?”门只开了一道缝,没见人影只听人声。 整个四楼一片沉静,终于逮到了一个会喘气的人,就算那人再不耐烦,敏芝也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您好,您知道林主任去了哪里吗?”敏芝连忙来到这扇门前,极为礼貌地问。 房门终于大开了,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抻出脑袋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又看了看敏芝,这才犹豫地问:“刚才是你敲门吗?” “是,因为急着找林主任,手重了点!”为了打听清楚林子初的去向,敏芝深鞠一躬,谦和地笑道。 “那个……”眼镜男极不自然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尴尬地道:“林主任一般在五楼的私人办公室,你去五楼应该能找到他。” 闲人免进的五楼里更是一片沉静,宽大的走廊和左右两排没有任何提示牌的赭褐色木门在月白色大理石的衬托下更显肃穆。 敏芝沿着走廊走了两圈,最后在一个虚掩着的门外站住了脚步。为了给林子初留下好印象,她认真地抻了抻身上的衣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这才举起右手,准备敲门。 意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敏芝的手还未触到厚重的木质门板,便像被蝎子蜇到似地停在了半空中。乖乖,林子初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那种让人耳热的靡靡之音? 程达康曾对敏芝说,林子初只有三十二岁,是个典型的高富帅。他不仅有着非凡的经济头脑,而且睿智聪慧、生得尊贵。如果青林区能搞个财富榜之类的排行,估计他比程放的排名还要靠前。 人不可貌相!程达康是个官二代,勉强算得上高大尚,只是行为龌龊是个地地道道的人渣。如果林子初和程达康一个货色…… 金敏芝的倏然心凉了半截。如果真是这样,她决不会接受林子初的帮助。 怎么办?到底是进还是退?正在犹豫之时,屋里突然没了那种让人耳热心跳的声音。 管他呢,先敲了门再说!敏芝的手刚刚敲到那扇虚掩着的房门上,结实的木门就像被鬼推着似的慢慢悠悠地开了一半。 原本敏芝是个很理性的人,因为急着找林子初,两次敲门未果后她不得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抻进了半个身子。 里面的状况不堪入目,一个面皮白嫩、长相颇为儒雅的年轻人正勾着身子,一边聚精会神地瞪着电脑,一边自娱自乐地搞着小动作。 敏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受到打击的心如同压上了千斤巨石沉得让人难以忍受。她怎么也想不到,程放介绍的人居然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电脑中的靡靡之音突然高亢起来,遭遇尴尬与打击的敏芝刚想退出身子,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足以让她铭记终生。 “金女士,你找人的方式挺特别啊!”冷不丁地回过头,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泰山压顶般压在她的正后方,无形的冷气瞬间袭来,敏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 难怪能准确地叫出她的姓氏,身后站着的居然是跟着公爹程守忠去到家里救她的男人! “金女士?” “啊?对不起,我是来找林主任的。”敏芝惶惶地看了看半开着的木门,此时的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既然来找林主任,那就请进啊!”男人那双好看的凤目突然眯了起来,他别有深意地打量着敏芝依然肿着的嘴角,微微翘着的嘴巴带上了揶揄的味道。 敏芝还未从尴尬与懊悔中回过神来,他已经痛快地推开了房门。 最尴尬的一幕莫过于此,当渐入佳境的青年男子猛然发现门外站着的两个人时,他的丑行早已毫无遮掩地裸视在敏芝和这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 敏芝下意识地别过脸,那张红得发烫的脸大概可以煎鸡蛋了。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随着一声巨响,桌上的电脑被进到门里的男子狠狠摔到了地上。丑行败露的男青年则苦着一张发白的脸逃也似地蹿到了门外。 这人……差点吓没了正魂的敏芝刚想喘口气,就听‘咚’地一声响,办公室里的真皮椅子猛然被那个情绪失控的男人踹倒在地。 这人的脚功真厉害!这是敏芝对他的第一印象。 “林主任就这德行,你还找他吗?” 敏芝心慌意乱地看着这位有些发飙的男人,战战兢兢地退到房门口决定走为上策。 “大白天遇到这种事,真他妈晦气!”敏芝刚刚退到门外,满脸不痛快的青年男人也大踏步地走了出来,“跟我来!”他带理不理地咳嗽一声,自顾自进到隔壁的办公室。 敏芝被动地站着,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少倾,那人又从里面探出头来不阴不阳地道:“我是林子初,有事就进来,没事可以马上离开。” 原来这厮才是林子初!看着他那张瞬间冷清下来的脸,敏芝蓦地想起了程放。别说,这厮与程放长得多少有点相像。 林子初的身高与程放差不多,高大挺拔极有男子汉韵味。气质上虽然没有程放儒雅,却比程放更有棱角。 因为有求于林子初,敏芝不得不放下自尊,诚惶诚恐地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 第九十一章:明晃晃地鄙视 因为有求于林子初,敏芝不得不放下自尊,诚惶诚恐地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 “林主任……”敏芝小心翼翼地看着余怒未消的林子初。 林子初爱搭不理地抬了抬眼皮,敏芝那颗受不得刺激的小心脏又忍不住地蹦了两蹦。 “说话啊!”林子初没好气地踹飞了眼前的垃圾桶。 “脚功真厉害……” 完了!就算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这种只能在心里想想的话还是从敏芝嘴里溜了出来。 “金女士,你多大了?”就在敏芝连肠子也悔青了的时候,林子初居然噗哧一声笑了。 “我……二十八了……” “切,我还以为你才十八呢!”林子初又绷起了脸,敏芝却想骂他的十八代祖宗。 细想想,人家也没什么不对。自从嫁进了程家,敏芝基本上与社会脱了节,就算一月两次去君放酒店也是例行公事。 林子初所说的十八岁,有可能说的是心理年龄。 敏芝以为,说完这句话的林子初会尊重程放的嘱托,认认真真地给她讲讲那三十亩地的事情,哪承想他老人家居然旁若无人地打开笔记本,再也没有搭理过她。 因为尴尬,敏芝无措地站着,坐也不是,说也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子初的眼睛一直定在笔记本上没有挪开的意思。因为站得太久,敏芝的双腿开始打晃,委屈的泪也一个劲地在眼圈里打转转。 敏芝的额头依然有青紫色的碰痕,就算有刘海遮着,只要不是眼瞎应该一目了然。林子初是亲手把她送进医院的人,就算自杀之事不甚光采,他也不该不通人情,如此这般折磨她这个刚从医院里走出来的病人。 她又开始埋怨程放,埋怨他不该介绍这么个人来考验她的耐性。 林子初突然抬起头,看到敏芝那双略显苍白的唇和竭力忍着的泪,突然眯起了那双狭长的凤目,似笑非笑地道:“金女士,肯定在心里骂我了吧?或者骂介绍你来的那个人。” 这人真像程放,总会不经意间把她这点小心思琢磨的八/九不离十。 “岂敢,您和程总都是让人仰慕的主,骂了你们我不是自掘后路吗?” “程总?”林子初嘿嘿地乐了,“他不是你大伯哥吗?叫得这么生分,做给谁看?” “你……”敏芝从未遇到如此直接的主,居然气懵了。 这个林子初白生了一副好皮囊,说起话来却像个混混。 “金女士,我们应该在哪见过!”林子初突然正经起来。 正经起来的林子初多了份男人的冷峻,少了份市井混混的油滑。他潇洒地翘着二郎腿,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金敏芝。 敏芝有些发懵,或者说有些发慌,眼前这个男人真是个喜怒形于色的极品。 “果然是你!”林子初又笑了,那种笑不是发自肺腑,像是勉强贴在脸上的。 “那天多亏了你和我爸,谢谢……”敏芝一度以为林子初是贵人多忘事,刚刚记起她这个曾经自杀过的小女人,连忙弯下身子低眉垂眼地表达谢意。 “别说谢字,我最不喜欢趟那种浑水。谁让我命相不好,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挑那个倒霉的时候去到程总的办公室。我说的见过你,不是指这次。” 敏芝茫然地看着并不待见自己的林子初,她也感觉这人有点面熟,可是,除了他跟着公爹救她那次,她还真是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他。 “还真是个没记性的女人!”林子初歪着那只好看的嘴巴不冷不热地说道:“不过,忘了最好,不然又要在心里骂我了。”林子初一边说一边洋洋不睬地合上笔记本,或许认为自己的态度有点过,他又清了清嗓子颇为平淡地道:“金女士,说说你对那块地的打算。” 真服了,这厮不仅没有涵养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不但晾了她大半天还让她像个傻子似地立在他面前谈问题! 看着近在咫尺的沙发,敏芝不经意地挪了挪两条发麻的腿。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满以为程放介绍的人会和他一样靠谱,没成想此人喜怒全凭本心,是个让人尴尬的问题人物。 “林主任,我还不知道那块地的具体/位置,程放哥……”完了,刚刚还叫程总,现在又叫上了程放哥。林子初一抬眼,敏芝索性挺起胸脯,直接了当地说道:“程放哥和我公爹还没告诉我那块地的位置,他们只是让我来找你,说你会替我安排。” 林子初淡淡地嗯了一声,越发有了正人君子的模样。 不对呀,他的脸型及正经起来的神态真的很像程放。敏芝又一愣神,不知道是想程放想疯了,还是做官的人有了官相后都是一个神态。总之,她又出糗了。 “金女士,我的脸有问题吗?” 敏芝很想说不是你的脸有问题,而是我的心有问题,因为不想得罪他,只好咽了口唾沫,干脆装起了哑巴。 林子初又是一声轻笑,一个人望着天花板神游了好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那块地。” 林子初的墨绿色宝马越野车就停在办公楼前的停车区。 虽然是宅妇,听程达康叨叨的多了,敏芝也知道一些名车的标志及价位。 一个开发区主任敢毫不避嫌地开着上百万的车,真的很牛逼。 林子初走得很快,敏芝嘘嘘带喘地追上他时,他已经驾着他的宝马车一溜烟地走了。 心,因为走得太急一直在嗓子眼跳着,脸也因为这具没恢复好的身体就如蒙上了一层白霜。她下意识地弯下腰,因为体力不支,再加上莫名涌上的伤感与委屈,泪水居然像断线的珠子劈哩叭啪地落了下来。 急促的刹车声带起一小股热突突的风极不舒服地擦过敏芝的身子。再次听到刹车的声音时,林子初的宝马越野车已经嚣张地泊在敏芝身旁。 “喂!”他颇带情绪地唤了一声。 敏芝悄悄地拭去脸上的泪水,努力平复惴惴跳动着的心,这才像无事人似的站了起来。 第九十二章:小巫见大巫 林子初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在敏芝的感觉中,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正在逗着猎物取乐的狐狸。 “林主任……”她不亢不卑地叫了一声。“您走的太快,我跟不上您的步子。” “你车呢?” “我没车,是打车来的。” “没车?”林子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看不出情绪的金敏芝,慢悠悠地说道:“我嫌女人晦气,所以,我的车从来没坐过女人。” 是不是真嫌女人晦气敏芝不知道,林子初的这句话,却是实打实地打她的脸。 “我有自知之明。”敏芝极力压抑着奔涌而来的酸涩面带微笑地道:“林主任,这里不太好打车,不如你告诉我那块地的具体/位置,我先往那边走着,能打到车更好。” 敏芝太想得到这块地,倒不是因为贪念,而是真的想活出自己的尊严。这之前,就算林子初再不待见她,她也要抛弃自尊低眉垂眼地受着。 “沿着主干道往西一公里左右有个飞扬技术学院,学院西侧的那块空地就是你大伯哥想要转让给你的那块地。” 林子初的话怎么听怎么带着不屑,敏芝也不和她辩解,而是高昂起头,自顾自地向着目标方向走去。 “这女人……”林子初胳膊肘支在方向盘上,用食指轻点着下巴轻蔑地思量,为了这三十亩地真是能屈能伸啊。 笔直的大道又宽又长,约莫走了五分钟,飞扬学院没看到,敏芝已经嘴唇发涩,虚汗飘飘。一公里左右的路于敏芝来说不是太远,若是往常时候,就算有出租车她也不会浪费这个钱。 而今,她真的需要一辆出租车,一是因为身体的确没有恢复好,二是怕林子初失了耐性,借此机会刁难于她。 一辆银灰色的起亚轿车悄然停在敏芝面前,就在她打算越过这辆车时,副驾驶的门突然开了。 “上车啊!”见敏芝有些发愣,林子初的情绪又来了。 他居然换了车?看来真是嫌她晦气。 从内心深处讲,敏芝不想坐林子初的车。于现实来说,她又不敢激怒眼前这位大爷。与在程家遭受的那些屈辱相比,这点不屑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如此想着,她只得秉神静气地放下自尊,小心翼翼地坐到副驾驶坐上。 林子初用眼角的余光瞄了敏芝一眼,原本点在下巴上的手,极有情绪地挂档起步。可能是驾惯了自动档的原因,由于配合不当车子瞬间熄了火。 靠,他暗骂一声,打开引擎,继续挂档起步。车子一连三次死火,他再也按耐不住地骂了一声,“真他妈晦气!” 明知骂的是自己,敏芝却不敢接话。直到林子初手中的汽车像脱缰的野马奔驰在宽阔的大道上,她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一个紧急刹车,银色的起亚车颤颤地在主路区的一片空地前停了下来。敏芝竭力稳住身子把脸轻轻地别向窗外。 不会吧?看着这块已经用铁质围栏圈起来的地块,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子初。 “就这地,还能入得了您的眼吗?”又是明晃晃地鄙视。 敏芝暗地里叹了口气,没回林子初的话。 程达康曾告诉过她,三十亩地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问题是眼前这块南北成方的地,比她印象中的两个足球场大多了。 “不知道金女士想用这块地做什么?”林子初面无表情地问。 金敏芝平静地看着林子初,似是在斟酌说话的语气与用词。 林子初的鼻腔里发出不屑的鼻音,他懒散地侧倚在靠背上,毫无顾忌地打量着安静下来的金敏芝。素颜的她有着如婴儿般光润的肌/肤,天生一张圆润的娃娃脸,微卷的短发随意地覆在脸上。她的眼睛大而圆,黑眼瞳的比例很大,当她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清澈的眼眸总弥漫着一种无辜而又湿漉漉的氲氤。 林子初的心突地跳了一下,他惊异地发现素来不喜女人的自己居然受不了这种眼神,尤其窥到她那肉嘟嘟的、不点而红的唇,那种说疼不疼说痒不痒的感觉很想让他在那张脸上做点什么。 疯了!林子初下意识地别过脸,有这种感觉的他一定是疯了。 金敏芝身材妖娆,童颜素面,不管扔在哪里都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林子初也不是真正的排斥女人,他只是敬畏女人,不想同她们打交道而已。 尤其直面受人之托的金敏芝,那种排她的情绪便非常明显地显露出来。 金敏芝的确是个不管扔到哪里都能引起人们注意的女子,她就像一株艳丽的罂粟,经历一个花期后变得更加妩媚,不光是她年轻的身体,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让迷恋她的人宛如行走在一团迷雾里,一直想辨清前面的路,兜兜转转却越发迷糊。 “问你话呢?”或许意识到自己那股不太正常的心理变化,林子初下意识地捏着下巴,恶狠狠地道:“别以为我愿意管你这些破事,若不是受人之托……”他突然打住了话头,像是不愿意提那个人似的。 敏芝知道他想说的那个人是程放,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连程放也要排斥。 她再次把脸别向窗外,静静地打量着这块地。 这是一块处于黄金位置上的地块。南侧的东西大道连着商业区的主干道;西侧是一条南北纵向的副干道;东侧则是一家私立性质的飞扬技术学院;再往东就是已经规模的各色商业楼。 虽然这块地的位置暂时处在商业街的末端,下去一两年,说不定这里也就成了商业街的中心地带,如果在这里盖一座商业楼,那么,敏芝应付程达康的那番话,说不定真能变为现实。 “不瞒林主任,我就是个宅在家里的宅妇,没见过世面不说,也不知道怎么做合适,所以,只能请您帮着参谋参谋。”敏芝端正身形,不亢不卑地道。 “我这里倒是有几个来开发区投资的商人,他们希望租赁现成的厂房。如果你没有别的想法,这个倒是可以考虑。”林子初终于说正经话了。 第九十三章:神秘女人 出租厂房是没什么风险,对没有野心的女人来说,这种坐享安乐的日子真的很惬意。可是,敏芝不想坐享安乐,她很想趁着年轻博上一博。 “不知道林主任说的投资商需要多大规模的厂房?” “三十亩地左右。”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在临近主干道的路段建一座商业楼,会不会影响厂房的建设及招租?” 敏芝知道这块地只有三十亩,如果建一座大型的商业楼,肯定会让这块地缩水,以至于影响投资商的租赁。 “这块地的实际亩数为三十六亩,比飞扬技术学院小不多少,你说的这个倒是可行……” 林子初说这番话时,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敏芝的心思完全落在多出来的这六亩地上,并未仔细琢磨他的眼神变化。 “原本是三十亩,因为副干道西移,所以,把顺路多出来的这部分都贴倒了临近的地块上。也就是说,你白赚了六亩地。” “哦,谢谢……” “谢什么?” “那不是……多出六亩地吗?” “你去谢谢政府吧,如果副干道不西移,你也不会凭白多出这些地!” 林了初不咸不淡地笑着,敏宽愣了愣,真真的见鬼了,眼前这个嚣张而跋扈的开发区主任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程放。 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被自己咬破的唇角,不想就这个话题论谈下去。 就在敏芝纠结着该怎么样摆脱这种尴尬,求得林子初的帮助时,一辆深灰色的奔驰汽车悄无声息地泊在林子初那辆车的左前方。 缓缓下移的后车窗玻璃内,露出一张戴着金边眼镜,年轻颇长却高贵无比的女人的脸。那女人很在意地盯了敏芝一眼,敏芝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击灵。 带金边眼镜的女人虽然有些冷,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林子初极不痛快地跳下汽车,很快坐到了泊在前面的那辆奔驰车里。 敏芝猜不透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也猜不透林子初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转念间,她记住了这个似乎比刘桂枝还要老点的女人,也就记了这辆尾号为777的奔驰汽车。 林子初很快回到自己的驾驶位上满脸阴鸷地燃上一根香烟。他的脸色很难看,估计与那老女人聊得很不投机。 敏芝大气也不敢出地盯着前方,直到那辆车没了影,也不敢看近在咫尺的林子初。 铃铃铃……电话铃声清脆地响了起来。 敏芝的电话除了爸妈和心玥打给她的电话设置了心玥自制的响玲音,其余一概为最原始的电话铃声。当她着急忙慌地从包里翻出电话时,林子初已经痛快地接起了他的电话。 真晕,外表看着像个人物似的林子初居然也用这种最原始的响铃音。敏芝讪讪地放回电话,就听林子初极不耐烦地说道:“您老到底要管到什么时候?我已经够烦的了,你能不能让我消停点?” 金敏芝一直端坐在林子初的副驾驶坐上,凭感觉,给他打电话的应该就是奔驰车上的那个老女人。 一下秒,就听林子初又说道:“他的事不都是您一手操持的吗?就算他不在政途上了,那个人却是你抱着目的撮合的,如果强加干涉,您认为,对那种年龄的他还有意思吗?” 不在政途?难不成说的是程放?就在敏芝愣愣地盯着林子初出神时,程达康的电话不早不晚地打了进来。 程达康的声音又响又激动,他告诉敏芝,老爷子特地嘱咐他俩同林主任一起吃个便饭,他已经往开发区这边赶了。 敏芝心虚地合上电话,程达康的声音太响亮,不但震得她耳鼓疼,就连还在生闷气的林子初也听到了她的电话的内容。 林子初若有所思地燃上一支香烟,慵懒地望向远方的眼神染上复杂的神韵。敏芝不想自讨羞辱,因而绝口不提宴请林子初的事。她也很想下车而去,考虑到此人的作派与心胸,只得暗暗地叹了口气,放弃那种无畏的挑衅。 林子初又来了电话,接过这通电话的他似乎更阴郁了。 敏芝再一次往车门上偏了偏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风从半开的车窗刮过,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拂过敏芝的鼻尖,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生怕一不小心触怒及有情绪地扔掉香烟的林子初。 此刻的林子初的确像头受到惊扰的兽,他毫无顾忌地竖起满身的刺,只要遇到发泄的对象便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汽车猛地向前一蹿,接着便以豹的速度直冲而去。敏芝下意识地抚着嘭嘭乱跳的心,根本不敢看本就把她当成空气的林子初。 林子初驾着这辆他开得并不熟悉的起亚轿车沿着开发区发疯般地转了两圈,这才风驰电掣地回到办公大楼。 “金女士,今天就到这里吧,具体操作等我斟酌一番后再给你答复。” “谢谢!”直到渐渐恢复平静的林子初不再把敏芝当空气,她才长长地喘了口气。 有种人给点阳光就灿烂,敏芝就是这样一种小女人。 想想已经往这里赶的程达康,金敏芝又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程放既然把林子初推荐给她,摆明了不想插手此事。如果真动了同她好合的心,因为程守忠的关系程放更得避嫌。 如此想着,敏芝心里有些小纠结。 或许看到敏芝的表情有点怪异,林子初居然不紧不慢地问了句:“金女士,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倒是没有太特别的事儿……”敏芝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子初一眼,“我丈夫正往这赶呢,想请您一起吃个便饭。” 林子初状似了然地笑了笑,微微翘起的嘴巴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金敏芝感觉自己有些流年不利,上赶着请人家吃饭也得不着什么好脸。黯然伤神间,林子初已经利落地泊好了汽车。 程达康来得很快,快到敏芝刚打开车门他的洗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林子初的越野车旁。他只是略显不解地看了看身边的宝马越野车,而后便兴冲冲地握住了林子初的手。 敏芝以为林子初会毫不客气地拒绝程达康的邀请,哪承想他不但极有涵养地接受了,还拿出电话把他的妻子从办公楼里叫了出来。 第九十四章:我老婆也是天仙 金敏芝天生丽质,虽然过了十年的光阴,她的皮肤依然光洁润泽,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依旧清澈明亮。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个颇有男人缘的女人,看到从办公楼里走出的张欣时,她终于明白林子初不待见女人的真正原因。 张欣身材高挑,杏眼朱唇,居然是个大方中跳脱着妩媚的十足美人。看到她的一瞬间,敏芝几乎看直了眼,程达康则夸张地张大了嘴巴。 喜客来酒楼位于开发区商业街东首,是一家开业不过一年的酒楼。本着就近吃顿便饭的原则,敏芝和程达康顺着林子初的意思进了这家半豪华的酒楼。 程达康是个在酒店里吃出来的人物,他很是客气地请林子初夫妻俩点过菜后,又大手笔地要了酒店里最贵的极品海参和鲍鱼龙虾。敏芝虽未见过大场面,可她是君放酒店的兼职会计,自然知道这些菜的价格。 她向来节俭,即使有事外出包里也不过几百块钱。前两日程达康还说囊中羞涩,万一这厮以为她带了钱,这洋象可就出大了。 如此想着,敏芝的脸有些不好看。趁林子初夫妇不备,她悄悄捅了捅程达康做了个点钱的动作,“这个……你带够了吗?” “来之前见过爸爸,老爷子倒大方,赞助了……”程达康伸出了两根手指,敏芝暗念一声佛。 猛抬头,林子初又在用那种琢磨不定的眼光打量着她和程达康。敏芝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垂下头,尽量像个无事人似的安静地喝着手中的茶。 考虑到程达康还要开车,林子初象征性地要了两瓶啤酒。两杯啤酒下肚,程达康的话多了起来,看向张欣的眼神也越来越热切。 这餐饭,林子初虽然没有难为敏芝,她却吃得很憋屈。 程达康太过热情,尤其对向张欣时,脸上的笑格外夸张。而林子初则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端端正正地坐着,偶尔同矜持含笑的张欣说几句话也带着英伦风格的高贵与儒雅。 林子初太假,假到让人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莫名间,敏芝又想到了程放,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儒雅而严苛的他怎么会认识林子初这么个男人。 “林主任,嫂夫人长得真好看,没想到你也娶了个天仙。” 林子初突然呛了一下,似是想笑没笑出来。 敏芝的脸又火辣辣地烧了起来。真丢人,原本以为程达康是见过场面的人,哪承想,一见到美人他连自己的祖宗八代都忘了。 敏芝偷偷地拧了程达康一把,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程达康嘻嘻一笑,又说了一句更让敏芝难堪的话。“那什么,我老婆也是个天仙,对吧,林主任!” “程达康,你能不能有点正形?”敏芝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张欣却抿着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 “难怪程主任如此生猛!”林子初慢慢地呷了一口茶,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道。 程达康一愣,似没明白林子初的话。 林子初朝敏芝呶了呶嘴,看着自家老婆那张依旧肿着的嘴角,程达康极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那什么……”程达康的脸有些挂不住了。瘸子单走窟窿桥,他最担心的就是昨晚那档子事,没承想林子初不经意地点到了他的腰眼上。“那个……”他讪讪地挠着脑袋,既不敢说出事实,又不得不正视临到眼前的问题,“那什么,昨晚喝了点小酒,有点犯浑……”想到敏芝口流鲜血的样子,他一阵后怕。“我老婆有点小个性,那个,是自己咬的……” 林子初虽然笔挺地坐着,却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慢慢咀嚼着程达康的话。 原本堵着的心突然透出一丝缝隙,他不由自主地笑了。那个位置的伤口,真的不像外力所侵。 他不愿想像敏芝与程放之间的龌龊事,真若顶到眼皮子底下却能戳中他的痛穴。 敏芝嘴角上的伤口应该是由内而伤,除了自己,外人无从下口。林子初不想误会程放,只是缺少契机。细想想,就算程放想挣开枷锁,也不会留下把柄落人口实,更何况对方还是程守忠的儿媳妇。 想到昨晚所见,他又有些喘气不匀。 金敏芝与程放之间,若说不沾情欲,那是假的。 林子初在意程放,也奇怪并不亲近女人的自己为何要对金敏芝这个小女人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兴趣。是因为十年前的那次并不愉快的邂逅?还是想刨根问底弄清现状? 猛然触到敏芝那双晶莹中带着温润的眼瞳时,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真他妈邪门了,林子初冷冷一哼,极为敏感的张欣连忙为他添了一杯茶,而后又不失分寸地对程达康说道:“呵呵,青林小学的老师不但知道程主任娶了位天仙,还知道你生了一位出色的千金呢。” 程达康仿似一愣,瞬间来了精神。“嫂子怎么知道这些事儿?” “呵呵,我弟弟也在你们学校工作,他是去年分进去的。” “你弟弟是?” “我弟弟叫张然……” “哈哈,知道了,知道了!”程达康兴奋地拍起了大手,像个正人君子似地侃侃而谈:“张老师是五年级的英语老师,也是我们学校里的美男子……” 程达康和张欣你一言我一语地神聊着,敏芝和林子初倒成了两个插不上嘴的听众。从他们的聊天中,敏芝知道张欣只有32岁,是青林区劳动保障局的科室干部,本想借着来开发区办理业务的机会同丈夫吃顿饭,没想到遇到了她和程达康。 许是想到了自身的经历,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林子初与张欣不仅郎才女貌,事业上也各有千秋。而出身寒酸的她与同床异梦的不良丈夫…… 如果把程达康换成程放,林子初还会如此漠视自己吗?敏芝越想越伤感,程达康那里却越说越欢。 “嫂子,我给你看样东西。”说话间,程达康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拿出他的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放给张欣看。 第九十五章:你真让人恶心 程达康手机里的视频是去年六一节时心玥穿着鲜族服装表演的舞蹈。张欣越看眼睛越亮,忍不住把视频举到林子初眼前。 出于礼貌,林子初象征性地陪着张欣欣赏着。 “我们家心玥唱歌跳舞没人能比,学习也是年年第一。我奶奶说,这孩子随了我爸和程放哥……” 金敏芝差点被喝到嘴里的热茶呛个半死,只要心玥和程放沾上边,她就会感到莫名的惶恐。头脑简单的程达康以为足不出户的敏芝是太过紧张才会被茶水呛着,为了讨好敏芝,他连忙打住话头忙不迭地拍着她的后背,俨然一副模范丈夫的形象。 原本敷衍着的林子初别有用心地瞟了敏芝一眼,开始认认真真地看着手机中的视频。 “子初,这孩子真棒,如果我们……”张欣的眼睛的的确确被视频里的心玥震住了,她一直渴望拥有这么个婉若精灵般的孩子,因而显得格外激动。 林子初干咳一声打断了张欣的话,而后又以工作太忙为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尽管有些尴尬,张欣还是把心玥的视频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直到来了电话,这才颇为不舍地把手机还给程达康。 “妈妈?”或许未看来电显示,接起电话的张欣有些惊讶。“嗯,我刚和子初吃完饭,怎么?有事吗?”说完这句话时,张欣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敏芝和程达康,然后轻轻地道:“妈,您看到的那位是程镇长家的儿媳妇,程放哥委托她找子初办点事……嗯,我们一起吃的饭……” 很明显,给张欣打电话的就是那位面相高贵的老女人。因为提到了程放,敏芝心里又有些酸楚。 林子初、程放还有那个高贵的老女人他们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张欣为什么把程放叫得那么亲切?一想到这个问题,敏芝的头就大了。 张欣淡定地合上电话,看着颇不自在的敏芝,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婆婆。她可能看到你和子初在一起,因为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有些好奇。” 敏芝很想从张欣嘴里打听打听程放与他们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关系,可惜,接完电话的张欣因为有事也急匆匆地告辞了。 最让敏芝郁闷的是,程达康去前台结帐时林子初已经把帐结了。敏芝越想越窝火,一个劲地埋怨程达康见色起异,连买单的事都忘了。 程达康知道自己误了大事,因而,屁也不敢放地随敏芝出了饭店。直到上了汽车,这才涎皮赖脸地问:“敏芝,爸爸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特地把我叫到办公室叮嘱了一番,不知道你和林主任谈得怎么样?” 一提林子初,敏芝就会想到他那双鄙视的眼睛。虽然程达英也在用这样的眼神招呼自己,出于愧疚,敏芝总是能忍则忍,能躲就躲。林子初则不同,他是与程家毫无关系的外人,就算碍于面子,已经接受程放委托的他也不该用这样的眼神招呼自己。 除非,他阳奉阴违,从心里瞧不起程放。 “敏芝?” 敏芝一激灵,知道自己走心了。 “你和林主任究竟谈得怎么样?” “林主任说还要研究一下……”敏芝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块地的位置怎么样?”程达康依然热情高涨,丝毫不在乎敏芝的反应。 “位置不错,就在这条大道的西侧,紧临飞扬技术学院!” “哇噻,那地方我知道,正宗的黄金位置啊!敏芝,咱们再去看看吧。”此时的程达康就像中了头奖的彩民,他兴奋地驾起汽车,一溜烟地向西而去。 “不过是块白地,有什么好看的?”敏芝厌恶地瞪了程达康一眼,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他的眼光不那么猥锁,或许,林子初和张欣也不会走的那么快。 “你这人,白地也是三十亩,我打听过了,这边的地价要十几万一亩呢!” “你以为这地是白给的?爸爸说过,这地是程放哥早些年买的,就算转让给我们,地钱早晚还要还的!” 敏芝嘴上伶俐,心里却敲起了小鼓。如果真是十几万一亩的地价,她要拚死拚活地挣多少年才能把地钱赚回来? “程放哥也不差这点钱。”程达康颇为自得地吹了声口哨,脑子里根本没有还钱的概念。 “好好开你的车吧!”敏芝越来越反感头脑简单的程达康。“这可是三十亩地啊!就算十万块钱一亩,也得三百万!暂且不算投资的钱,就是这买地的钱,我都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才能赚回来?” “管他呢,咱先把地弄到手再说……” “你真让人恶心!”冷不丁想起程达康的龌龊行为,敏芝极不痛快地剜了他一眼。 “金敏芝,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吗?靠,整天说我恶心,你以为自己有多高尚?” “就算我也不高尚,总比你这个整天就知道往女人裤腰里面钻的人强上百倍!恶心,一想到你和那些恶心人做的恶心事,我就真真的感到恶心!” “金敏芝,你还有完没完?”程达康一脚刹车,急赤白脸地盯着敏芝。 “你凭什么冲我发火?”赶到这个十三点上,被林子初窝囊了一上午的金敏芝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不管不顾地开了口,“程达康,那个姓崔的都能做你阿姨了,你还没脸没皮地往家里带,你自己说说,这不算恶心又算什么?” “有种你再说一遍?” 敏芝冷冷一哼,突然想起应该把来找林子初的事向公爹汇报一声。于是,不再搭理像恶狼一样盯着她的程达康,顺手拿出电话拨上了公爹的电话号码。 “靠,你真想向爸爸告我的小状?”程达康一把打掉敏芝的手机,就像一条红了眼的恶狼凶狠地掐住她的脖子。“金敏芝,不要以为爸爸护着你你就可以骑在我脖子上拉屎,告诉你,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敏芝没想到程达康会如此激动,也没想到他会下那么重的手,窒息加恶心的感觉袭顶而来,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双手一划拉,程达康的脸又被她的手指甲划上了两道血口子。 “你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程达康双手一发力,敏芝浑身一软,倾刻间没了意识。 第九十六章:这厮没打好主意 也是金敏芝命不该绝,恍惚间,她听到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继而,脖子上的力道便神奇地消失了。 “呃……林主任……”看着迅速贴到车边的越野车,程达康心虚地笑道:“林主任,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好开车路过,你们俩在搞什么呢?”林子初蹙着眉头,颇为在意地看了看佝偻着身子窝在副驾驶坐上的金敏芝。 很长时间以后敏芝才知道,程达康凶猛地掐向她时,刚好被错车而过的林子初看了个正着。 “嘻嘻,这不是……不是在和敏芝闹着玩吗……”程达康一边说,一边强制性地扶起了神情恍惚的敏芝。 “你个没有人性的浑蛋……”敏芝虚弱地顺着气,气息奄奄地道:“程达康,你掐死我吧,只有我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胡说什么,林主任还在,我们不是闹着玩吗……” 泪,毫无意识地落了下来。林子初本就瞧不起她,因而,她也没有必要维护自己那一分不值的尊严。想到此,敏芝惨然地笑了。“林主任,如果我死于非命,请您替我们家程达康做个证,我是因为闹玩而亡,于他无关……” 回到家里后,程达康依旧没去上班,而是像防贼般地防着敏芝,就怕她给程守忠打电话。 自尊心严重受创的金敏芝则一头扎进心玥房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恍惚间,耳边传来程达康焦急的呼唤。敏芝敏感往外挣了挣身子,做贼心虚的程达康惶惶地把手中的电话递给了敏芝。“爸爸刚才来过电话了,说是要你去他的办公室谈点事情。敏芝,我送你过去吧……” “这回不怕我到爸爸那里告你的小状了?”敏芝揶揄地问。 程达康脸神一变,随即又讪讪地笑道:“敏芝,为了心玥,咱不提这事行不?” “你也知道为了心玥?”敏芝平静地盯着程达康,终于说出了思忖已久的话。“想让我不提也行,以后我们俩井水不泛河水,只要你不沾我的身子,就算你天天去夜店喝花酒,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你……金敏芝,你这是在逼我!” “我不是逼你!只要你应了我的话,我就不计较以前的事儿!” “好,我应你!”为了自保,程达康不得已应了敏芝。 程守忠让敏芝去他的办公室除了叮嘱一些必需注意或做到的事儿,还想把那块地尽快过户到她的名下。敏芝点头应允,只字不提程达康做下的卑劣事。 从程守忠办公室回来后,程达康果然安分了。一连两天,他除了正常上下班,余下的时间居然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 这一特殊变故不但没让敏芝安心,反而让她闻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 第三天中午,还在午睡的敏芝突然被程达康的电话吵醒了。程达康说,下班时将邀请一位贵人来家里做客,让敏芝弄两个拿手小菜,还神秘兮兮地让敏芝打扮得漂亮点。 程达康从来不往家里领客人,虽然不知道他存了什么居心,出于面子上的事儿,敏芝还是准备了几个拿手小菜,又换上一套烟青色的收腰连衣裙。 程达康按点下班了。看到跟他进门的是一位俊逸若仙,帅得让人不得不多看两眼的小伙子时,敏芝还是微微地怔了怔。 “敏芝,这就是张然,林主任的妻弟,张欣嫂子的亲弟弟!”即使程达康不报这么多名号,单从面相上,敏芝也或多或少地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猛然意识到走神了,敏芝下意识地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歉意地笑了笑。 张然和卫刚的身高差不多,近一米八零的个头。虽然生得俊逸,举止之间却有些矜持。乍一看到敏芝时,他颇为拘谨地搓了搓手,温润的眼睛里居然带上了少有的光亮。 程达康这两天一直很安分,敏芝穿着的连衣裙虽然普通,他还是反常地多看了几眼。他告诉敏芝,别人送了他两瓶上好的法国葡萄酒,因为与张老师投缘,特地请他过来尝一尝。 敏芝并未多想,单纯地以为程达康是因为同林子初一起吃饭时错过了买单,为了在林子初面前留个好印象,这才请他的妻弟过来饮酒。 饭菜上桌时,程达康亲自执酒,一定要敏芝陪张老师先干三杯。 敏芝不善饮酒,也看出程达康不怀好意,又不好当着客人的面驳了他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与矜持地笑着的张然干了一杯。 张然也是不善饮酒的样子,一杯红酒下肚,那张白净的脸已经泛起了些许的红晕。 “老婆,人都说好事成双,你就再陪张老师喝一杯吧……” 不知道是太过敏感,还是程达康的眼神太暧昧。敏芝天真地以为,消停了两天的程达康一定想借这个机会从她身上大捞好处,因而,无论他怎么劝就是不肯喝。 “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程达康有些沮丧,继而又满脸堆笑地对张然说道:“张老师有所不知,漂亮女人就是爱耍小性子……” 张然极有分寸地看了看哭笑不得的敏芝,程达康却大大咧咧地端起了酒杯。 心里倏然掠过一丝不安。从程达康闪烁的眼神中,敏芝感觉这厮真的没打好主意。 “老婆,喝了这杯我再也不强求你……”程达康越来越执着,大有敏芝不喝他就不罢休的样子。 金敏芝不想在初次见面的张然面前与程达康发生争执,赌气喝下第二杯酒后,便急不可待地回了心玥的房间。她天真地以为只要她关上房间的门,就算程达康真的犯混,想想攥在自己手中的小辫子,也不敢强行破门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儿。 当金敏芝做好还击心理准备安心睡一觉时,更加奇怪的事儿在她身上出现了。浑身开始发烫的她不但睡不着,骨子里反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莫不是酒里有猫腻?冷不丁想到张然也有可能喝了那种足以让人失了本性的药酒后,不祥之感压顶而来。 程达康这厮什么时候成了双性恋? 第九十七章:设计奸妻 从认识程达康的那天起,敏芝就知道他的劣根。就是没想到他会丧尽天良设计自己的妻子。当难拒心魔的敏芝越来越感觉不对劲时,就听‘嘭’地一声,客厅里像是砸碎了什么东西。接着,又听到悉悉索索的扫地声。再接着,就是卫生间门开启的声音。 在敏芝的意识中,浑蛋透顶的程达康极有可能对张然下了手,或者张然本身也有同志倾向。因为不耻于他们的行为,敏芝只能紧咬牙关,抵御着侵体的渴望。 约莫过了五分钟,浑身燥热的敏芝越来越守不住自己的本心,她难以遏制地想念程放,实在没招时也想过程达康,只是,一想到他那龌龊的眼神和卑鄙的行为,她不但觉得程达康恶心,连有了这种想法的自己也恶心。 她只能想念程放,无休无止地想念他的温柔以及他对自己的好。恍惚间,门外传来时断时续的敲门声。 是程达康还是张然?因为拿不准,敏芝显得更加惶恐。 嘭、嘭、嘭!敲门声又急了些。 “谁?”敏芝连忙整理好涣散的心神,惶惶地问。 “嫂子,您能给我打开门吗?” 果然是张然,听着他略带颤音的话语,敏芝心里一击灵。难不成被程达康遭踏了的张然想在她的身上索取回报? “张……张老师……”敏芝莫名地结巴着,一时口不择言。“我已经睡下了,你和程达康继续玩吧。” “嫂子,程主任早就出去了……” 什么意思?程达康那厮不在?敏芝有些发愣,一时弄不清外面的状况。 “嫂子,天快黑了,我真的该回去了,麻烦你给我打开门……” 敏芝断定张然已经被那种药迷晕了理智,想到天下男人一般吊,再看看已经挂上灰幕的天,她极为不悦地道:“张老师,你该走就走,与我开不开门没什么关系吧?” “不是,嫂子……”张然显然有些急燥,“我不是想开您的房门,你家的大门好像锁了,没有钥匙我出不去呀……” “我家里有人,房门怎么会上锁?”敏芝懵了,更加闹不清外面的状况。 “不知道,程主任出去时门就锁上了。嫂子,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张然的声音越来暗哑,似是带着某种痛苦。 圈套,敏芝隐隐感觉到她和张然已经落进了程达康的圈套里。 “那个,张老师,我的钥匙在门旁的橱柜上放着,上面套着一个七彩吊坠,你用那钥匙开门吧。” 门外的脚步声远了,过了不多一会儿,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嫂子,我没找到……”张然的口吻带着沮丧。 “这样啊,你等下……”敏芝隐忍地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走出房门。 张然穿着笔挺的浅灰色西裤,葱心绿的t恤衫。见敏芝开了房门,连忙背转过身子,似是不愿正面示人。 天,比先前暗了些,虽然看不清张然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那只插在裤兜里的手上,敏芝清楚地意识到,此时的他也在遭受着某种外力的折磨。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且被人设计喝了那种足以迷失心性的酒,若说不出事儿,除非有圣人的定力。 敏芝没敢开客厅里的灯,因为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当她借着微弱的光线遍寻不到自己的钥匙时,那颗浸泡在苦水里的心又被程达康狠狠地撕成了两瓣。 怎么办,这里是九楼,总不能让张然从窗子跳下去吧!如此想着,敏芝越来越恨程达康,更恨自己不听程放的劝阻,大睁着双眼跳进狼窝。 “嫂……嫂子,你赶紧回房去吧……” 客厅里更暗了,张然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敏芝很想对张然说声对不起,因为怕他想歪了,只得抬起发飘的脚跌跌撞撞地往心玥的房间走去。 由于走得匆忙,敏芝的右脚冷不丁绊在自己的左脚上。戏剧性的一幕再次发生,当她狼狈地倒向张然时,毫无思想准备的张然居然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 敏芝不出意外地撞到了张然怀里,而且撞得非常结实。 张然的身子颤了两颤,透着热度的双手紧了又紧最终没有从敏芝的腰背上挪开。 带着酒气的男性气息干净而醇厚,极像喝醉了酒的程放,敏芝情不自禁地扬起脸,沉迷的意识越来越不受大脑的管束。 金敏芝是个受过雨露滋润的女人,张然虽然不是她的男人,却是个被程达康算计了的人。在这场辩不清目的的算计中,他们正在经受着同一种煎熬,也在寻找着相同的释放目标。 偏偏,敏芝是张然的释放目标,张然也是她寻找的方向。 当张然难以自抑地吻上敏芝的唇时,守不住本心的敏芝立时感觉到天塌地陷的舒爽与绝望。 “嫂子……”张然有些失控,滚烫的舌试图撬开敏芝的贝齿。 冷不丁想起程放那张儒雅的脸,敏芝猛地推开张然。“别叫我嫂子……”敏芝嘘嘘带喘地说道:“我不想把这两个字同那个恶心的人联系在一起。” “那就……叫你姐姐?可是,你看上去好小,我怕叫错了……”虽然吻了敏芝,为人正直的张然还算清醒。“那个,我已经二十五岁了……” “我还比你大三岁呢……”敏芝竭力咬着发颤的唇,就怕失去理智地去吻张然那张不停地向外散发着热量的嘴巴。“张,小张老师,程达康不是人!” “嗯,学校里的老师都有点忌讳他……”张然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实话。猛然感觉这句话已经伤到了敏芝时,他就像被蝎子蛰到似的打了个寒颤。“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本来就不是人,张老师,那酒有问题,我们俩被他算计了……” “我也感觉有问题,可是,他就是看我不顺眼,也不该算计你呀……”张然难以自控地抱紧了敏芝,俊逸的脸就像遭遇病毒攻击似的变得扭曲起来。“他很排斥我……不管哪个女老师同我说话,他都会给我甩脸子,就是这两天……”张然又打了个寒颤,似在抵御某种诱惑。“姐姐,我没有女朋友,也没做过这样的事儿……” 第九十八章:偷拍艳照 金敏芝知道张然没说假话,也不敢放任自由。她不想毁了张然,更不想对不起重新对她张开怀抱的程放。就算抵御不了噬心的诱惑,她也不想在这方面犯错误。 人性的本能是与生俱来的。敏芝时刻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像个大男孩般的张然却深深地陷入了灵与肉的折磨中,他不自觉地搂着敏芝,灼热的嘴就像饿急了眼的婴孩,急切地吮/吸着敏芝避之不及的唇瓣。 突然,客厅里灯光大亮,接着就是镁光灯的刺眼之白。 是程达康,像幽灵一样晃进客厅里的居然是敏芝那龌龊丈夫程达康。他的数码相机内,已经留下了敏芝和张然紧紧拥抱着的铁证。 “程达康,我要杀了你!”当受惊过度的张然差点昏死过去时,敏芝却像个愤怒的豹子,捞起身边的皮凳猛地砸向程达康。 “哼,偷奸之后还想谋杀亲夫?”程达康鄙夷地盯了敏芝一眼,一把扯碎了她身上连体裙。“假正经,脱了多好,滚过去,我再给你们补照一张!”程达康一边说,一边去扯张然的裤子。 敏芝一直以为,程达康就是个喜欢招蜂惹蝶的不良男人,除了脾气急了点没有太坏的心眼。看到眼前这番光景,她恍然的意识到,其实,她并不了解程达康。 “畜牲!程达康,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牲!”敏芝像疯了一样扑向程达康,不自量力地去抢他手中的相机。 程达康醋意翻腾地踹了敏芝一脚,由于用力大太,本就发飘的她实打实地倒在地板上。 “程达康,你不是人!”擦过地板的右半边脸,火辣辣地疼。敏芝泪眼凄迷地抚/摸着擦痛了的脸颊,声色俱厉地痛骂着。 “姐,你没事吧?”伴着悲怆的痛骂,清醒过来的张然连忙上前扶住敏芝。 “靠,这么会功夫就依依不舍了?”程达康的脸越来越古怪,他一边不耐烦地拨弄着手中的相机,一边不阴不阳地道:“金敏芝!只要你痛痛快快地让我再拍几张,我不但不会为难张然,还会立马放他离开!” “畜牲!畜牲……”此时的敏芝已经失去了与程达康对抗的力气,因为弄不清这个牲畜的真正目的,悲到极点的她一边哈哈地苦笑着,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道:“程达康,你会遭到报应的!” “嘿嘿,遭报应的应该是没脸没皮在家偷汉子的人。” 程达康猛然抬起脚,做出要踹敏芝的架式。张然下意识地把敏芝挡在身子底下,不想正中程达康的圈套,又一张带着耻辱的艳/照稳稳地收进了他的相机里。 “张然,偷人偷到我家里,你还真是高手啊!”程达康阴笑着收好相机,对焦白着一张脸的张然说道:“张老师,我程达康也是有头有脸有社会地位的人。如果不想丑行曝光你就马上给我滚!” 张然心思不定地走到门口,临出门前,又极为不安地看了看形将就木的敏芝。 敏芝真的到了形将就木的状态,她茫然地看了看程达康,居然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 张燃走后,程达康的气焰瞬间矮了。看到毫无形象地大笑的敏芝,他有些发懵。 确切的说,这个计划不是他想的,张然却是他亲自挑的。他以为,自己的老婆是天仙,放眼整个学校,只有林子初的小舅子才配得上自己的老婆。只要敏芝没吃大亏,张然又是脸嫩皮薄的主,就算拍两张照片要挟一下也不会弄出太大的乱子,没承想敏芝会有发疯的前兆。 敏芝曾有抑郁症史,联想到这件事,程达康更蔫了。 “老婆,我真的没有污辱你的意思……”惶恐中,程达康说了真话。“这是崔校长的意思,她怕你把我和她的事告诉爸爸,这才想出这个法子胁迫你。老婆,为了吓唬张然,我知道下手重了点,别气了好不好?也别不让我碰你,老婆,原谅我吧,程放哥不是给了我们三十亩地吗?我们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呢……” 敏芝机械地听着,麻木地看着贴向自己的程达康。当程达康的手带着示好的意思不安地抚向她的脸颊时,她突然张开嘴巴,狠狠地咬向程达康的肩头,趁他痛叫着躲向一旁之际,她又像疯了一样蹿进心玥的房间。 再也没了疼痛,也不去想那所谓的精彩。因为摆脱不了程达康,就算功成名就,对她而言又有什么不同?金敏芝还是金敏芝,还是那个不良人的妻子。该瞧不起她的人依然会瞧不起她,在他们心里,她金敏芝再有能力也是借着程达康的家室背景做出来的。 天罚,冷不丁又想到天罚这两个字,敏芝哑然地笑了。 两不相牵地过了八年,她不该贪恋程放的温柔,更不该奢望程放回头。既然离不开程家,又舍不了程放,如此矛盾地活着,不如痛快地离去。 这一刻,中了心魔的敏芝只想死!就算舍不了父母,舍不了心玥,舍不了还有两天就回来的程放,她也心魔深种,只求一死。 整整一瓶安眠药,一颗不剩地进了敏芝腹内。 她认认真真地穿上挂在心玥衣架上的白色衣裙,麻木地摸着被撞红了的半边脸,而后又用剪纸刀狠狠地划破手腕。 痛到麻木或者就是无知无觉吧!敏芝嘻嘻带笑地看着划破的手腕,直到眼泪跌落到地板上,这才蘸着汩汩而出的鲜血在平整的镜面上凄然写道:“心玥宝贝,一定要快乐……” 程达康耐着性子叫了半天门,里面也没有半分回音。他懊悔地坐在门外的地板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怕既让他惶恐更让他不安。他也知道敏芝是个好女人,就算有点情不自禁也是那酒惹得祸。他又想到了崔校长,如果不是她一个劲地示好与许愿,程达康断不敢主动招惹。 而今,大错已铸下。他后悔听了崔秀娟的教唆,后悔硬起心肠折磨敏芝,如果再出差错,不仅前途没了,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突然想到如天使般的心玥,程达康良心发现地流下了后悔的泪。 第九十九章:转机到了 敏芝安静地躺在心玥床上,垂在床沿上的手腕一个劲地向外滴着鲜血。她大睁着疲乏的眼睛缓缓地看着四周,似是想把人世间的最后一眼永远定格在脑子里。突然,她的眼前越来越亮,紧接着,就见小心玥一蹦三跳地从那束光亮中走来,不及敏芝向她展开怀抱,她们已经错身而过。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当敏芝诧异地睁圆了不可思议的眼睛时,程放也踏着光亮迎面而来。程放身后,有敏芝的父母以及她尊敬着的程守忠,再有就是一直深埋在她心田中的卫刚和罗军铭。 他们踏着光亮而来,却与敏芝错身而过。 忽然,敏芝的世界骤然黑了。而且,黑得彻底。 “刘院长,求你想想法子,她还年轻啊……” “程书/记,这几位都是从市里请来的专家……” 什么声音如此熟悉又异样的陌生?无尽的黑暗慢慢散去,敏芝的魂轻飘飘地浮在天花板上。熟悉的高护病房,敬爱的公爹,还有陌生的医生和身上插着各种仪器的自己。 “对不起,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程书/记,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敏芝看得很清楚,她敬爱着的公爹一直在求刘院长,那几个市里的专家已是一脸无奈。敏芝认为自己还没死,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说尽力了,还要让公爹做好心理准备。 游离的意识越来越没有头绪,敏芝很想安慰公爹,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心,异样的难受,异样的沉。突然,一个年轻女人神色慌张地叫道:“不好,心率测试仪异常……” “电击,准备电击!” 敏芝的魂就像被人从天花板上拽下来似的狠狠地跌落在地上。眼前忽地黑了,耳边的吱吱声依然存在,不多一会儿,房间里又乱了起来。 房间里真的很乱,她不仅听到公爹压抑的哽咽声,又听到外间屋里程达康悔不当初的痛哭声。这个无耻的人!一听到程达康的声音,敏芝那颗不堪重负的心又裂成数瓣。 “程书/记,程总,我们真的尽力了,希望你们节哀……” 敏芝吃了一惊,程放也在?刚才怎么没看到他?敏芝极力稳着心神,她想看程放,就算知道自己要走了,也想把程放的音容相貌永远定格在她的意识里。 “刘桂枝,把程达康那个王八蛋给我叫进来……”程守忠的声音如同沐着冰的利剑。 “他……他刚才还在……” 刘桂枝结巴着,敏芝猜得出刘桂枝一定怕程守忠找程达康的事儿,这才让他提前溜了。 “刘桂枝,你做的真好!如果心玥妈妈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他去抵命。程放,麻烦你帮我写封辞程,我程守忠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还有什么脸面处理镇上的大小事宜……” “老程,不能啊……” “你也走吧,带上你的宝贝闺女最好离我远远的,从今往后,我程守忠只有心玥一个孙女!” “老程……”刘桂枝痛声哀号。敏芝知道她不是疼自己,而是疼她即将失去的一切。 “程放?程放你怎么了?放……”突然,敏芝又听到高晓文异于常人的惊叫声。 原来,她也来了。敏芝魂真的很想飘到天花板上看一看,她一直以为高晓文是个最不幸的女人,现在才发现最不幸的女人是她金敏芝。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是程放,果然是程放虚弱的声音。 “敏子,睁开眼睛,转机到了!”谁?是谁在黑暗中和我说话?敏芝惶惶地凝视着无际的黑暗,心思越来越紊乱。“敏子,转机到了!” 哥?敏芝终于听出,说话的是她已经去了天国的哥哥!心,猛一激灵,近乎崩溃的意识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 “有了,病人又有了心跳的迹象!”耳边的吱吱声突然没了,接着,扰人的嘈杂声也没了。 “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敏子,人生自有玄机,天理也有轮回。是时候了,你要凭自己的意志睁开眼睛!转机到了!敏子,转机到了!” 哥——欧巴—— 敏芝一直处在难以名状的黑暗里,所以,心里憋得难受。她很想问问哥哥,转机到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只要憋屈地活着她的转机才能到来?她想念哥哥,不止想听哥哥的声音,还渴望他踏着祥云,裹着金光缓缓而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耳边又传来不祥的吱吱声,紧接着又有数次被人从高处抛下的恐惧感。 为什么?敏芝惶惶地看着漫天漫地的黑暗。为什么我渴望中的那束金光一直没有出现?为什么我还要在难以名状的黑暗中苦苦煎熬? “程书/记,程总,你们节哀吧……” 突然,外面一片肃静。接着就是高晓文岔了音的惊叫和刘桂枝歇斯底里的嚎哭。 难不成我真死了?敏芝的魂又飘到了天花板上。她看到自己的脸很安详,看到几个垂首而立的医生默默站在她的病床前;当然,她也看到了最敬爱的公爹,他痛苦地趴在门框上,肩头不受控制地抖着。而她最牵挂着的程放则像失了魂似的瞪着空洞的眼睛,茫然地倚在高晓文身上。只有刘桂枝这个曾经最想害死她的女人拉着夸张的架式坐在地上,痛心疾首地哭嚎着。 “敏子,转机到了!”哥哥的声音骤然高了八度,地球也像突然有了引力似的把敏芝从天花板上吸了下来。短暂的黑暗过后,遥远的天际像是被人用大力扯开了一条口子,黎明的曙光瞬间炽亮了敏芝的双眼。 欧巴——敏芝心下暗喜。她知道哥哥不会抛弃她,而且会让她活得很好。 炽亮的光线中倏然走来一个笔挺的身影。敏芝一阵眩目,这身影如此熟悉,却不是她朝思夜念的哥哥。 “笨女人!”那人径直来到敏芝面前,冷冷地伸出一只手。 蓦然对上那对清冷的眸子,敏芝那颗受不得半点惊吓的小心脏竟然突兀地跳动起来。 第一百章:孤男寡女 怎么会是他?这个踏着曙光来到敏芝身边的帅男人居然是让她又惧又畏,且不拿正眼瞧她的林子初?想起他对自己的鄙视与冷漠,敏芝的心就像被闪电击着了似的,蓦地蹦了起来。 “有了,有了,病人突然有心跳了!”病房里又骚动起来。 “奇迹啊!病人心跳有力,只要她能睁开眼睛,就是奇迹……” “笨女人,手拿来!”敏芝犹豫地伸出手,因为背着光亮,她居然看不出那张脸的真实表情。“这就对了,记住我的话,不对生命负责的女人是天下最笨的女人!” 一拉一拽间,敏芝的身体突然神经质地蹦了起来,接着,一直发沉的眼皮也像被人催赶着似的无意识地睁开了。 “醒了!敏芝,你终于醒了……”刘桂枝爬到敏芝床前再一次痛哭失声。敏芝的意识虽然没有完全聚拢,但是,她已经从刘桂枝的哭声里听到了她的内心独白:那就是,他那不良儿子保住了,他丈夫的乌纱也保住了。“敏芝,你可不能再想不开啊!小心玥明天还要去市里参加舞蹈比赛,就是为了她,为了你的父母,你也要好好活着……” 敏芝又活了过来!在医生们大呼奇迹的欢呼中,她茫然地瞪着天花板,试图寻找曾经飘浮在上面的自己。 可惜,天花板上空空如也就如敏芝那双空洞的眼睛。 因着这份空洞,敏芝忽视了刘桂枝切切的呼唤和续续叨叨的哭嚎,也忽视了程放那张痛苦而深沉的面庞。 敏芝很想回到梦里,想去梦里寻那位曾经拉了她一把的林子初,也想问问哥哥,林子初的出现于她来说是福还是祸?他那一把,是把她拉回了这个掺合着百味的人生大舞台,还是把她拉出了苦海? 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虽疲惫却睡得香甜。 这一觉,敏芝睡了个昏天黑地。朦胧间,感觉有人在不停地搓着她的手脚心。这个动作既轻柔又暖心,让她莫名地想起去到天国的哥哥。 难不成…… 敏芝一激灵,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猛地对上那双温柔的眸子时,那颗受不得刺激的小心脏还是忍不住地蹦了两蹦。 是罗军铭!那个穿着工作服不时地给敏芝搓着手心和脚心的人居然是罗军铭。 这里不是天国,几度寻死的她依旧好好地活着。 “醒了?”看着敏芝那双茫然的眼神,罗军铭终于会笑了。 敏芝很想像罗军铭那样笑一笑,可是,她脸上的肌肉一直是紧绷着的,就连那双眼睛也像被冻住了似的,只会一眨不眨地盯着某处出神。 罗军铭安然地坐在敏芝床前,一边小心翼翼地托着她那只手腕处缠着绷带的手,一边真诚地说道:“敏芝,不准慢待自己的生命,只要勇敢地走出去,你的明天会更好!” 这是罗军铭吗?敏芝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出神。在她的意识里,因为失约,罗军铭早已对她恨之入骨。 “你已经不吃不喝地躺了五天,再这样下去,我也会被你逼疯的。” 这真的是罗军铭么?敏芝惶然地想着,这种无可奈何的话应该出自程放之口才对。 一想到程放,敏芝的胸口一阵刺痛,原本麻木的身体呈微曲状勾了起来。 罗军铭异常惊喜地掀起敏芝的被角,不避男女之嫌地按摩着她颤颤勾起的身体,并加以引导地说道:“敏芝,把腿弯一下,或者动动脚指头……” 一阵凉气袭来,敏芝击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好窘,原来,被子下的她是半裸着的。 “敏芝,能和我说句话吗?或者告诉我哪里不舒服?”罗军铭极尽温存地看着敏芝,直到她没有反应地抻直了麻木的身体,这才略带伤感地为她盖好了被子。 其实,敏芝心里明镜似的,她也不想以这种状态面对罗军铭,她也想动动身子,或者转动一下眼珠子,但是,她那麻木的身体和没有灵性的眼眸就像被什么东西牢牢控制了似的,就算有动的念头,也不被自己的意识所支配。 罗军铭黯然地叹了口气,又俯过身子拢了拢敏芝额前的刘海。 蓦然闻到一股清人心魄的男子气息,敏芝的唇不受约束地颤了颤。 罗军铭一时痴了,他缓缓地俯下身体,清心的气息愈来愈近地迫到敏芝面前。 “罗军铭,你还知不知道要脸?”随着低低的喝斥声,一位同样穿着工作服的女人像幽灵一样闪到了敏芝床前。 从这股带着醋意的低喝中,敏芝已经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她——就是同敏芝一起分进青林医院实习,且为了留在医院而不惜用色相引诱姜大棒槌的孙梦。 当然,她现在的另一个身份是护理部主任,也是罗军铭的结发妻子。 “金敏芝,不简单啊!脸被打青了还有本事勾人!”孙梦恶毒地盯了敏芝一眼,随即又把不满的目光转向罗军铭。“罗军铭,她都丑成鬼了,你居然……” 猛然想起被程达康大力踹飞的自己以及擦伤的半边脸颊,敏芝的心一下子打开了五味瓶。我都丑成鬼了罗军铭居然没有丝毫的嫌弃之心?或许是心思不太活络的原因,敏芝的眼神愈发呆滞。 “住嘴!”罗军铭一声立喝,又怜惜地看了看茫然地盯着天花板的敏芝,侧身直逼孙梦。“孙主任,我倒想知道我哪里不要脸了?” 罗军铭居然称孙梦为孙主任?乖乖,他们可是夫妻啊,为什么要用如此冷漠的称呼? “你——”孙梦一时气结。“罗军铭,你违法违规孤男寡女单独在一起就是不要脸!” “孙主任,孤男寡女这个词你好像用错了地方!你比谁都清楚这里是特护室,而我,是院长特别指定的主治大夫,也是管理这个科室的主任,请问,主治大夫在自己的科室里照顾自己的病人是犯了国家的法还是违了医院的规?” “你……你还敢狡辩!罗军铭,抢救金敏芝的时候你就红了眼珠子,若不是来了市里的专家止不定要闹多少笑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把戏,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就算你是院长指派的主治大夫,也没有白天黑夜连轴转的道理。哈哈,难怪同事们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 第一百零一章:是荤强过素 噗,罗军铭一声冷笑。“孙主任,这样的眼神存在了七年,真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的人还后知后觉,现在才有这种体会。” “是,哈哈,我就是那个后知后觉的人……”孙梦一声苦笑。“罗军铭,一撞上金敏芝你就没了正魂了,七年了,你没和我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没想到……”孙梦突然一侧身子,猛地揪掉了盖在敏芝身上的薄被。“果然,罗军铭,你是不是看得很过瘾!” 一记重重的耳光,孙梦非但不躲,反而更无顾忌地大笑起来。“罗军铭,金敏芝一个礼拜闹两次自杀,现在已经成了插着导尿管的植物人,我倒想知道,如果没有这根尿管……”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孙梦果然住了嘴,敏芝飘忽不定的心思已然出了心窃。难怪身体上的部位不被自己的意识所支配,原来成了植物人?泪,悄然滚落,如果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百了。 “罗军铭!”随着一声凄厉,孙梦居然像个疯婆子似的一把推开了正在为敏芝盖上被子的罗军铭,并顺手一揪。 下/体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划了一下。虽然痛感很强烈,但是,敏芝的四肢依然不受大脑所支配,有反应的只是那双流着泪水的,空洞洞的大眼睛。 罗军铭与孙梦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境地,所以才会忽略敏芝脸上的反应。 “滚,你不配为人,打你都会脏我的手!”罗军铭果真不再打孙梦。 “哈哈,我这就走。罗军铭,尿管我也给你拔了,是荤强过素,你就尽情地享受吧!” “滚!”罗军铭剑眉倒竖,似是失了理智。 孙梦恨恨地摔掉手中的导尿管,临出病房时,又不解气地啐了一口,“罗军铭,不知道兰梅儿看到这个情形会怎么想,哈哈……” 兰梅儿?敏芝的心又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生生地疼。 兰梅儿,身材高挑长相清俊,是敏芝在护校里最要好的同学,容颜虽不及敏芝出色,却比孙梦养眼多了。由于她的家室比较富裕,因而,忌性难改的孙梦不敢明着挑衅她,单单与敏芝没完没了。 只可惜,敏芝和孙梦进到青林医院实习时,兰梅儿已经被家人送到了更高一级的院校学习高级护理。让敏芝想不到的是,兰梅儿这个暖心而又熟悉的名字会在这个时候从忌意十足的孙梦口中轻而易举地吐了出来。 难不成学业有成的兰梅儿也来了青林医院?就在她晕七素八地神游之际,罗军铭带着一位面容憨厚、手拿导尿管的王姓护士急匆匆地来到敏芝的病床前。 敏芝知道罗军铭想让王护士给她重置导尿管,可是,当王护士掀开被子,并熟练地分开她的双腿时,就听她忍不住地惊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已经背转了身体采取回避的态度的罗军铭,听到王护士的惊叫后忍不住转回了身子。 “罗主任,病人尿道有渗血现象,为防止感染,不适合再插尿管……” “什么?”罗军铭一急,刚想近前察看,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这才冷着口吻道:“可能是孙主任取尿管时急了些,就这样吧,再过几个时辰,看看病人的身体恢复状况再做打算。” 房间里又安静了,因为静,敏芝不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也能听到罗军铭的心跳声。真的好安静,因为太静,敏芝的思维突然出现了令人不安的焦虑状态。她很想闭上眼睛不看罗军铭那张让她动容的脸,也好想向他打听一下兰梅儿的情形。问题是,几乎成了植物人的她除了空有其想,根本不能付注行动。 “敏芝……”罗军铭黯然地坐到敏芝床前,轻抚着她那只没有血气的手,动容地道:“我一直渴望再遇见你,没承想会在这样的状态下两次与你相遇,如果时光能倒流……” 伴着罗军铭压抑的苦笑,敏芝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 “敏芝?”罗军铭及时捕捉到了这个信息,脸神也变得兴奋起来。“敏芝,如果能听懂我的话,请你眨下眼睛。” 敏芝不仅能听懂罗军铭的话,还可以按着自己的意识缓缓地眨动着眼睛,这个发现,不仅罗军铭兴奋,敏芝也有小小的激动。她不想做植物人,既然老天不让她死,她就要好好地活下去。 “金敏芝,知道我在恨你吗?”罗军铭突然攥紧了敏芝的手,原本抿着的嘴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我真的恨过你,可是,看到你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在我面前,我的身心又被你扎得体无完肤。你这个笨人,世上的路有千万条,你为什么非认这个死理……” 敏芝黯然地眨着失神的眼睛,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她清楚自己住的是高护病房,也知道罗军铭亲自陪护她的原因。就是因为不能给罗军铭一个他最想要的答复,痛苦而无助的她只能把那颗再也经不起折腾的心紧紧地封闭起来。 罗军铭以为敏芝会慢慢地好起来,没想到她会以另一种方式封闭自己。为了让敏芝极早康复,罗军铭一边按摩着她的双腿及双脚,一边很有耐性地给她讲自强不息的故事,说一些国外的趣文佚事,独独不提兰梅儿以及他和孙梦之间的事儿。 有好几次,敏芝几乎到了张嘴询问的边缘。可惜,心里越是着急,她的嘴巴越是张不开。 夜,更深了。罗军铭脸上已经有了倦容,额上也沁着细密的汗珠。 蓦地,罗军铭置于振动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敏芝不由得蹙了蹙眉。罗军铭没有忽视敏芝脸上的变化,他温和地冲敏芝笑了笑,这才拿起手机不着痕迹地背转过身。 敏芝不清楚罗军铭为什么要背着自己接电话,虽然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从他低哑的声音中,敏芝感觉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谢谢你了兰护士长,她愿意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大不了我离开青林医院。” 第一百零二章:我一直在等你 当罗军铭气定神闲地转过身时,敏芝已经不知不觉地偏过头,神情焦虑地注视着她。 “我没事。”许是看到了敏芝眼中的焦虑,罗军铭淡然一笑。“我和她注定不是一路人……” 敏芝知道罗军铭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孙梦,却不清楚两个已经走入婚姻殿堂的人为什么会闹到如此生分的地步。她又想到了与程达康的婚姻,就算过着同床异梦的生活,如果没有这两次意外,他们俨然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敏芝,那天晚上我在中央公园门口等了你一夜……” “罗军铭……”敏芝声音一颤,竟然哽咽着喊出声来。 “敏芝!”罗军铭一阵激动,大步奔到敏芝床前。 “对不起,我没想负你,只是造化弄人……活该我变成这样,罗军铭,走到这一步,是天罚……”意志战胜了病魔,记忆的闸门再度打开时,敏芝嘤嘤地哭了。 “别说,敏芝,别说了……”罗军铭面色一凛,怆然抓起了她的手。 “罗军铭,为什么我的手脚依然动不了……”敏芝莫名地焦虑起来。 “别急,这之前你不是连话都说不了吗?”罗军铭释怀地一笑。“敏芝,你集中精力,试着动下腿或着手……” 无论罗军铭怎么样诱导,敏芝的手脚依然不受大脑控制,惶惶间,一股浓郁的尿意侵体而来。 除了手脚不能动弹,敏芝的思维意识以及身上的感觉器官与常人无异。她想小解,却不好意思劳驾罗军铭。她茫然地看了看半掩着的套间门,门外空空如也,漫说护士连个会喘气的活物也没有。 “怎么?”罗军铭仿似看出了敏芝的异样。 “罗军铭,能不能给我找个护士?” 罗军铭抬腕看了看表,“我让护士十二点过来,现在才十一点。” 还差一个时辰?想想薄被下半裸着的自己,敏芝的脸明显绷了起来。 “想小解了吧?”罗军铭看了看依旧在滴着的输液器,异常温柔声道:“如果有了尿意,说明你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用不了几天,你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罗军铭是敏芝的主治大夫,也是她的初恋情人。就算罗军铭的感情依然未变,可是,对把整颗身心都交给了程放的敏芝来说,这不是福音,而是一种极度的折磨。 一个礼拜接连两次自杀,如果罗军铭不是自己的主治大夫,如果程达康那个王八蛋还在自己眼前晃着,敏芝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敏芝,别紧张,集中精力……”罗军铭脸色如常地把座便盆塞到敏芝身子底下,双手在她的下腹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按压动作。“放松,敏芝,放松身体……” 罗军铭的脸很亲切,温和的目光里透出只有恋人才有的那种温馨。刹那间,敏芝的心野了,软塌塌的四肢竟然一下子绷了起来。 由于肌肉收缩、憋痛加剧,敏芝的脸立时青了。 “敏芝,放松……” 敏芝想,她肯定疯了。因着这份疯狂,这份死而后生的顿悟以及罗军铭给予她的所有感动,让她情不自禁地勾住了罗军铭的脖子。 时间在诡异的气氛中悄悄流逝,感悟到人生无常,罗军铭慢慢放平了敏芝的身体,突然把脸埋在她的胸前,一行热泪瞬间浸透敏芝的衣衫。 “敏芝,离开那个人吧,我,一直在等你……” 敏芝一时半会离不开程达康,就算真的离了,她还有程放。所以,她不敢给痴情的罗军铭任何承诺,更不敢给他留下一丝希望。 因为不敢,她黯然地捧起罗军铭的脸,痛苦地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情愿挨他的打骂,也不愿意嫁给我?”罗军铭的手颤颤地抚/摸着敏芝脸上的淤青。温和的眼眸里透着漫天漫地的绝望。“敏芝,我与孙梦并无婚姻之实,就是因为对爱死了心,所以才会苦撑着……” 泪,潸然而下。即使可以回到从前,想想心海深处的程放,敏芝的心又硬了起来。再怎么说,程放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心玥的生身父亲。 而罗军铭,只是她的初恋。 “金敏芝!”罗军铭银牙一咬,清俊的脸倏然冷了。“真没想到你是个为了荣华不顾死活的人!” 随他怎么想吧,看着罗军铭绝然而去的身影,敏芝的心一阵钝痛。为了他的前途,也为了程放,她宁肯罗军铭把自己想成一个为了荣华而不顾死活的人。 第二天上午,程守忠和刘桂枝匆匆忙忙地赶到医院。因为罗军铭的绝决,大受刺激的敏芝又陷入了不言不语、不想睁眼混沌状态。只是,她的神智依然很清醒。 “大夫,我媳妇怎么还这样?”问话的是刘桂枝。 “病人体质较虚,就算恢复正常也需要一些时日。”说话的依然是罗军铭。 敏芝没忘了罗军铭是这个科的主任,也是院长钦点的主治医师,就算再恨她,她也是他的病人。让敏芝不明白的是,医生应该对病人家属坦言病人的病情,罗军铭为什么要隐瞒她昨天晚上曾经清醒过来的事实? 就在敏芝对罗军铭的所为存着困惑之际,刘桂枝又抽抽咽咽地道:“敏芝啊,你可是程达康哭着闹着也要娶进门的人,八年了,你们没有红过脸,为什么这会儿变成了样子……” 刘桂枝还想用哭诉打动敏芝,就听程守忠不满地咳了一声。 “敏芝……”刘桂枝识相地停止了抽泣,又用欣喜的语气说道:“心玥的才艺比赛已经进了决赛,她本想要你陪着去,我怕影响她比赛,只好跟她说你和达康出去旅游了。敏芝,你爸妈一直在陪着心玥,就算为了他们,你也要尽快好起来啊……” 泪水顺着眼角涑涑而下,心玥真的很优秀,为了这次比赛,敏芝的爸妈也是倾其才华、教其所有,势要心玥拿下冠军。 “流泪了?老程,敏芝流泪了。呵呵,我知道她听到了,也知道她舍不得小心玥……” “程书/记,程夫人,病人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这对她的康复不利,希望你们尽量少说刺激她的话。”罗军铭的话音很冷,似乎带着不耐烦。 第一百零三章:兰梅儿 刘桂枝极不情愿地哦了一声,病房里立时静得吓人。 “张护士,每隔三个小时给病人做一次腹部按压,让病人有意识地小解。”罗军铭又对身边的护士吩咐了一声,这才迈着坚定的步子扬长而去。 罗军铭走了,程守忠因为有事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刘桂枝和那位姓张的特别护士。 刘桂枝没有耐性陪在医院里,未到午饭时间,她也匆匆地走了。敏芝很想程放,尤其是情绪低落的时候,想他的心情犹为迫切。 这一天,是敏芝住院的第六天,在她的意识里,程放只来医院看过她一次。 房门吱地一声开了,敏芝的眼皮也不由自主地跳了两跳。 第六感告诉她,程放来了。 常言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张护士毕恭毕敬的称呼中,敏芝终于回过神来。 进到门里的是罗军铭而不是程放。 “张护士,你先出去吧,我和罗主任有话说。”当房门再次响起时,孙梦也阴魂不散地跟进了房门,不待罗军铭有所反应,她已经把张护士打发走了。 “孙主任,这里好像不是你我说话的地方。”罗军铭冷笑一声走到窗前。 “罗主任,诺大的青林医院能找着你的地方不多啊!”孙梦固执地站在病床前,语含讥讽地冲罗军铭说道。 “滚!”罗军铭一声立喝,孙梦倒没什么反应,惊吓过度的敏芝差点睁开眼睛。 “滚?罗军铭,一日夫妻尚有百日的恩爱,不知道这一回您想让我往哪里滚?”孙梦阴柔的话里隐隐地带上了委屈。 “孙梦,这种日子你还没过够吗?离婚吧,离了婚,我们都自由了!” “离婚?”孙梦就像被踩了鸡脖子似地凄厉地叫了起来。“罗军铭,结婚当天你就和我分床睡,七年了,这个时候你再跟我提离婚,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孙梦,我们的婚姻只是名义上的婚姻,早点离了对你也是一种解脱。” “好一句名义上的婚姻!真没想到啊……”孙梦的忌意一下子被罗军铭点燃了。“没想到金敏芝这个没脸活下去的女人只在你眼皮子底下躺了五天,就把你的正魂给勾走了……” 敏芝以为,就算要维持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已经吃过亏的孙梦也不会与酷似植物人的她较真。偏偏,孙梦就是这么个既认死理又嘴上犯贱的女人,当她不管不顾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懑时,罗军铭顿时怒火中烧。 “孙梦,你还有完没完完?”罗军铭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孙梦面前,猛地把她推了个趔趄。“滚,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 “什么叫没有资格?”孙梦咆哮道:“罗军铭,咱俩还没离婚呢,不过,你也不用让我滚,如果你敢当着金敏芝婆家人的面说你要娶她,我孙梦决不会防碍你们的好事!当然,如果你敢当着全院职工的面说你昨晚已经和这个烂女人成了好事,我也会成全你们!” 敏芝暗暗地叹了口气。孙梦心肠狠毒,诡计多多,时隔十年,就算她成了护理部的主任,也如愿以偿地嫁给了罗军铭,可是,从目前的处境看,她还是一个极为可怜的人。 “孙梦,你不配为人!” “我不配?你配吗?你整夜整夜地守着一个光着身子的植物人,我想知道,你为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罗军铭已经被孙梦的毒舌逼到了疯狂的地步。 “罗军铭,我给你记着呢,为了这个烂女人,你已经打了我三……”突然,孙梦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一下子怔住了,紧接着,她叫出来的那个几个字不亚于打了敏芝几巴掌。“程总,您来了……” 程放虽然辞去了秘书长一职,他的社会地位以及他的影响力依然可以惊掉孙梦的下巴骨。 敏芝的脸火烧火燎地疼。难怪她有程放来了的预感,原来,他不但来了,还把孙梦这番扯淡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在孙梦嘴里,此时的敏芝是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如果程放想歪了还真不是一件小事。 “程……程总,您什么时候来的……”孙梦不但吓坏了,也后悔了。 “你是哪个科室的?”程放径直走进病房,声音极为淡定。 “我……我是……是……”孙梦瑟瑟地抖着,终究没敢趾高气扬地说自己是护理部主任。 有那么一瞬间,敏芝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孙梦的糗相,考虑到罗军铭和程放的感受,她只能勉强闭着眼睛,静听其变。 “你就是罗军铭?”程放不再关注孙梦。 “我是罗军铭,金敏芝的主治医生。”罗军铭倒还镇定。 “她的状态怎么样?” “比较稳定!” “罗大夫,就算工作再忙也得把家事处理好,不然,你永远也做不出成绩。”程放话锋一转,敏芝的心咻地提了起来。不祥的预感压顶而来。 “程总,罗大夫是青林医院最有实力的大夫,他的成绩病人会为他说话。” 兰梅儿?敏芝眼眶一热,差点流出泪来。 “兰梅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兰梅儿话音刚落,吓懵了的孙梦终于逮到了出气的人。 “孙主任,我是这个医院的护士,论地位,我或许没有资格同你这位大主任说话,但是,我必需澄清一件事,那就是,同罗大夫整夜整夜地留在高护病房里的人还有我,金敏芝最要好的同学加朋友——兰梅儿!” “你胡说!”又惊又急的孙梦尖着嗓子叫道:“昨晚我来病房时怎么没看到你。” “孙主任,以你的脾气我就是在这里也得藏起来呀!若不然,你再到我父母那里给我冠上个第三者的骂名,我这个想独身守性的人还真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你——”孙梦一时气结,最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孙梦掀起的这场闹剧虽然在兰梅儿的机智中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是,敏芝的心绪却越来越不能平静。刚认识程放那会儿,他看过罗军铭写给她的纸条,也不着痕迹地记住了罗军铭的名字。爱是自私的,如果回转了心性的程放旧事重提,敏芝真不知道如何回复他。 第一百零四章:录音笔 程放走了,罗军铭也走了,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缓缓来到床前,因为猜不出来人的身份,敏芝依然像个木头人似地躺着。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地抚过敏芝那边受伤的脸颊。敏芝心里一暖,如果不是兰梅儿,张护士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一刻,敏芝不想再逃避,因为,她心里压着很多事,她需要从兰梅儿这里得到答案。 眼睛张开的刹那间,兰梅儿正泪眼迷濛地看着她。 “梅儿……”敏芝黯然地抬起那只依然缠着绷带的手,刹那间哽咽难言。 “敏芝,我找过你,可惜,市场拆迁,你们搬家了……”兰梅儿小心翼翼地攥起敏芝的手,千言万语皆哽于喉。“敏芝,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更何况……”兰梅儿紧张地扫了扫已经闭上的房门。“更何况,有个人还在在痴痴地爱着你……” 敏芝明白兰梅儿所指的人是谁,也能猜出罗军铭在她心里的分量。可惜,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金敏芝,再次涅槃重生,她要细细规划自己的人生。 “敏芝,如果婚姻不如意,干脆离了吧,人生一世光阴很短,他真的会对你很好……” “梅儿……”看着这张痛苦中带着真诚的俏脸,敏芝虚弱地笑了。“梅儿,你这么维护他,难道,他会对你不好?” 兰梅儿的脸通地红了,“别误会,我不是他喜欢的人,我们之间只能做朋友……” “那个人忌妒成性心机深沉,不配和他在一起!”想起孙梦和姜大棒槌的丑恶交易,敏芝心里就犯呕。“梅儿,他是个好人,我早就没了被他的喜欢的资格,你可不能错过了……” 入院第八天,敏芝彻底告别心里的阴霾,可以用正常的心态面对来看她的每一个人。 这一天,刘桂枝又像中了头奖的彩民欢天喜地地来到病房。她告诉敏芝,心玥果真一鸣惊人,拿到少年才艺大赛的冠军。她希望敏芝为了心玥原谅程达康,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敏芝必需见程达康,因为,她不想被程达康牵着鼻子走!就算毁不了那些艳/照,她也要拿到可以为自己恢复名誉的证据。 计划已经成竹于胸,为了不引起别人的猜测,敏芝依然安静地躺着,她必需等到身体完全康复后才能付注行动。 程放那次来过后,再也没有露过面。倒是敏芝的公爹程守忠每天都会陪着刘桂枝来医院。 入院第九天,被程达康设计了的张然竟然毫无征兆地来了。张然的精神不比敏芝好多少,看着他消瘦的脸颊和没了神采的眼睛,尴尬中的敏芝更加怨恨程达康。 “敏芝姐,他没去学校上班,我还是从姐夫那里听到你的事儿……” “你姐夫?”一想到在死亡梦境中拉了自己一把的林子初,敏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张然,你姐夫是怎么说的?” “我姐夫只说你病了……”张然神情一滞,似是见不得敏芝的痛苦。“敏芝姐,我刚才去过医生办公室,你不该这么傻……”张然紧紧地抿着嘴,看着敏芝手腕处的割痕,憋了好半天,这才郑重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必需有人负责,姐,我会为你负起全部责任!” “别……”敏芝伸出手指,刚想堵上张然的唇,猛然觉得不妥,“张然,我们俩都被那个畜牲算计了,姐已经没事了,就是怕你想不开。还有,你不要再向任何人打听我的事……” “我明白!”张然急急地打断了敏芝的话。“我不会想不开,也不想让你想不开!就是因为担心你,我才会一早一晚到你住的小区等你……姐,离开那个畜牲吧,他不配拥有你!” “张然……”敏芝突然看不懂张然,或者说看不懂他的心思,也看不懂他那双交织着痛苦与自责的眼神。与其诸多看不懂,不如实施自己的计划。想到此,敏芝很是认真地问:“张然,你能替姐办点事吗?” “说吧,只要是你吩咐的事情,我会尽力!” “你去给我买支录音笔,越快越好!” “姐……”张然有些疑惑。 “相信我,张然,我不想被那个畜牲牵着鼻子走!” 当天下午,张然就为敏芝买来了录音笔,为了尽早抓到程达康的把柄,几经斟酌后,敏芝对前来探望她的刘桂枝说,为了心玥,她想见见程达康。 约见程达康的这一晚,是敏芝自杀后的第十一个夜晚。 晚上八点,程达康蔫头搭脑地来了。因为做了亏心事,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见到气若游丝的敏芝后,良心发现的他居然悲戚戚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敏芝,你怎么又想不开了?就算我做的过火,你也不该……老婆,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了……”程达康慢慢蹭到病床前,神情恹恹地道。 “程达康,我活着会碍你的眼。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找女人了……” “老婆,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我真的会改……”程达康拉着一张写满悲凄的脸无措地看着敏芝。“爸爸已经让学校停了我的公职,如果不是妈妈把我藏起来,他会打死我……”眼见敏芝依旧不为所动,程达康有些着急。他无可奈何地挠着有些偏长的头发,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面露喜色地道:“敏芝,我们家心玥得了冠军,妈妈说,她一直等着我们回去看她的奖杯呢。” 一提心玥,敏芝的心就软了。她恨恨地盯着程达康,直到把他看毛了,这才惨然一笑,“程达康,你知道不知道你手中的那些东西会毁了心玥?” “知道,我知道。敏芝,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那些东西毁了心玥!”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拍那些东西?程达康,再没有骨气的人也不会往家里带男人,更不会给老婆下媚药,自己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你可真……真是让我开了眼!” “我……我说过那是崔校长的意思,她怕你把我俩的事告诉爸爸,所以让我找个男人给你弄点绯色新闻,然后再拍下你和那个男人的艳/照……” “哈哈……”敏芝一声苦笑,“程达康,你强迫我照那些艳/照就是为了堵我的嘴?你把我当什么?” “崔校长说了,只有抓到把柄,你才不敢到爸爸和程放哥那里告发我……敏芝,别再犯傻了,你又没吃亏……” 第一百零五章:转着圈圈看热闹 敏芝已经从程达康嘴里套出了实话,就算他丧尽天良地把那些照片公布于众,她也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敏芝,为了心玥,原谅我这一回吧……” “滚!程达康,你不是人!”因为气脉不顺,敏芝突然休克。 敏芝也没想到自己会休克过去,当她忽忽悠悠地缓过这口气时,病房里已经乱做了一团。 罗军铭和程达康打起来了?当她睁着惶恐的眼睛看清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时,身体上的所有神经立时绷了起来。 “住手……”眼看罗军铭要吃亏,敏芝像疯了似地跳下病床,猛地扑到了程达康那只抡起的胳膊上。 嗷——程达康杀猪似地叫了一声,一下子蹦出两步外。“金敏芝,你又咬我?” “程达康,你居然动手打大夫,谁准你在这里撒野了……”敏芝的身体筛糠般地抖动着,声音也尖得让人胆寒。 “是他先打得我!靠,竟然敢打病人家属,你这个大夫还想不想干了!”程达康没想到敏芝会把罪过全部加到他一个人身上,立时委屈地蹦了起来。 “病人家属?你这个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还配做病人家属!”在敏芝心里,罗军铭依然是冷面君子的化身。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心里的这个君子,此时已经成了竖起立刺的刺猬。“畜牲,我就是不干了也要打死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自从孙梦大闹病房后,除了正常查房,罗军铭很少到高护病房来。敏芝知道罗军铭为了她好,也听兰梅儿说起过,现在的他二十四小时吃住在办公室。敏芝曾为罗军铭的这份情动容,也为自己带给他的这份困惑而痛苦。 可是,现在的罗军铭已经失了君子风度,就算不是程达康的对手,也要义无反顾地冲身上前。 “程达康,你个浑蛋,赶紧住手……” 悲羞交集的敏芝摇摇晃晃地撑住身体,极力想拉开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她断定罗军铭已经听到了自己和程达康的对话,不然,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 病房里暖瓶倒了,柜子翻了,敏芝也被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撞倒在地。 “住手……程达康,你这个没有人性的畜牲……”病房门口突然多出几个身着白衣的影子,眼看罗军铭落到了被动挨打的局面,软了四肢的敏芝只剩下哭骂程达康的份。 血,顺着罗军铭的鼻孔和嘴巴一个劲地向外流淌,就在打红眼的程达康再次挥起拳头之时,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猛地扑到程达康那只高高抬起的胳膊上。 危难之际,兰梅儿猛地扑到程达康的胳膊上,狠狠就是一口。被咬懵了的程达康突然甩起大手,不分轻重地打向兰梅儿。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兰梅儿口鼻流血地摔到敏芝的身旁。 “程达康,你不是人……”敏芝无助地哭喊着,下意识地爬向被打昏了的兰梅儿。“王八蛋,畜牲!连女人都打,你会遭天谴的……” 看着口鼻出血的兰梅儿和已经站不直身子的罗军铭,敏芝更加怨恨程达康,甚至诅咒他出门就被车撞死。 能说出的痛不叫痛,能说出的委屈便不是委屈。为了自保,敏芝把心底的痛与恨以引诱的方式诱导程达康说出来了,不曾想害了罗军铭也害了兰梅儿。毋庸置疑,兰梅儿在深深地爱着罗军铭,她的无私与无畏虽然没有打动罗军铭,却打动了敏芝。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也不拆一桩婚。此刻的敏芝却很想撮合兰梅儿与罗军铭,只要有一线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病房里突然静得出奇,就连张牙舞爪的程达康也放下打人的架子捂着被咬出鲜血的胳膊讪讪地倒退一步,而后,毕恭毕敬地对着门口说道:“哥,林主任,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敏芝下意识地抬起眼眸,瞬间愣在地当地。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程放,只见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站在几个畏首畏尾不敢近前的护士前面。他的左后方则立着手提花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一切的林子初,右后是黑着一张脸的孙梦。 “打够了吗?”程放并不看歪着身子站起来的罗军铭,而是冷冷地盯着程达康。 “哥,是那个鸟大夫先动的手!真他妈的邪门了,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我……”程达康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胳膊上的咬痕,又看了看倔强地站直了身子的罗军铭,又憋屈又愤怒地骂道。 罗军铭和兰梅儿虽然吃了亏,但是,程达康也没占到多少便宜。看到他那只被打乌的眼,再看看他低眉垂眼的可怜相,敏芝越看越觉得窝心。 程放依然不看罗军铭,也不看瑟缩着坐在地板上的敏芝和兰梅儿,而是拿出了手机,极为淡定地播上了一个号码。“婶,我和达康一会出去办点私事,今晚就不回去了,你和叔早点歇着吧……” 难怪程放会在这个点来医院,原来是受了刘桂枝的委托。 这么多日子以来,程放的不闻不问已经让敏芝很难过。而今,面对在医院撒野的程达康,他不但不加以斥责,反而表现的如此淡定,他的所为,着实凉透了敏芝的心。 有些痛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敏芝突然感觉,她与程放相守了十年,却不如相恋三天的罗军铭来的真实。罗军铭敢为了她痛打程达康,程放只会为了面子敷衍了事。 尤其看到转着圈圈看热闹的林子初时,敏芝那颗寒魄的心又无处安放了。 “孙主任,还不赶紧把你的人带下去检查一下。”程放的口吻依然很冷,看也不看唯唯诺诺地站在身边的孙梦。 孙梦原本就是个趋炎赴势、借机生事的主,眼见这一节又无声无息地翻过去了,她心有不甘地地招呼身旁的护士,冷青着一张脸把罗军铭和兰梅儿带出了特护病房。 拥挤的病房里刹那间安静下来,敏芝也在张护士的搀扶下回到了病床上。 “这位护士。”程放依然不急不徐地对立在病床前的张护士说道:“麻烦你把程达康带去打个破伤风。” 第一百零六章:最不堪的事 程放的脸儒雅而平静,仿似没有发生过什么,敏芝心里的痛却如涨潮的海水延绵不绝。由于体质较虚,又经历过有惊无险的争斗,此时的她就像一片枯败的落叶,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不经意地抖动起来。 “金女士,祝你早日康复!”林子初颇为优雅地把手中的花蓝放在床头柜上,那双半眯着的眼隐隐放出异样的光彩。 敏芝一激灵,下意识地抻直了虚弱的身体。 晕,只顾着生程放的气了,居然忘了林子初这个祖宗。 “听说你病了,一直没有机会来看你。今天刚好和程总在一起,这花是程总买的,我呢,只好借花献佛了。” “谢谢……” 敏芝不敢直视林子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没忘了林子初鄙视她的情形,也没忘了他踏着曙光把她拽回现实的那一幕。林子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敏芝猜不透,以后能不能合作,她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此时的她突然想得很明白,她没有必要活给别人看的,更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的眼光。或许前方的路会很艰难,与其被动改变自己,不如主动寻找出路。 “林主任,你也出去吧,我和心玥妈妈说两句话。” 林子初潇洒地说了声拜,并有意识地合上套间的门。直到林子初走远了,程放那张看起来还算平静的脸,隐隐变了模样。 敏芝的心沉了三沉,此时的程放,像极了十年前那个会吃醋的程放。 “他就是那位大夫吧?”程放根本不管虚弱地倚在病床上的敏芝,佯作平静地问。 “哪位大夫?”该来的终于来了,面对心情复杂的程放,敏芝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中央公园!” 本来,能让程放吃点小醋是个好兆头,可是,想到程达康那张无耻的嘴脸及程放对他的纵容,小女人心底的负面情绪如小宇宙般爆发了。“是又怎么样?你不管不问地晾了我八年,而今,不去惩治程达康那个王八蛋,却在这种事上较真,程放,你究竟有没有心?” 程放这两个字,于他本人来说是个重磅炸弹。自从走上政途,很少有人直呼这两个字,成了君放集团的总裁后,能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没有。而今,他深爱的女人为了他的初恋竟然直呼其名,这种杀伤力对程放来说是致命的。 “你在埋怨我吗?”程放一步上前,看似平淡的话却如出鞘的利剑,直逼敏芝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别忘了,这个家是你自己选的,我这个大伯哥也是你认可了的。” “大伯哥?”敏芝呵呵地苦笑着:“谢谢,如果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你是我的大伯哥!”看着程放瞬间转凉的眸子,她身子一晃差点栽到床下。 程放一把扶住了敏芝,明知罗军铭是个过去式,那种莫名吃味的感觉却是一浪高过一浪。是因为心思的转变?还是因为骨子里的自私在作祟?看着敏芝那张苍白而无助的脸,那种想疼她,想拥她入怀的感觉居然像种了蛊毒似的越来越烈。 “我突然感觉……醒过来是个错误。”看着程放那双纠结的眼神,敏芝虚弱地笑道。 程放的身子就像被人打了一闷锤似的,猛地晃了一晃。他久久地凝视着敏芝那双黯然合上的眸子,隐忍地放开那双搀扶着她的手,依旧四平八稳地道:“养好身体尽早出院,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第二遍。” “既然这样,我明天就出院。” “也好,我让达康来接你。” “谁让那个王八蛋来接了?我想回我爸妈那里。”敏芝蓦然睁开眼睛,一提程达康,她就有些失控。 “我答应过叔叔,一定把你带回家……”说这话时,程放的双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 “你就知道你叔叔!你又不是眼瞎,我已经被程达康逼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让我到那个家里凑合什么?” “难不成你真想离婚?金敏芝,希望你不要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进的这个门!” “这个我没忘!也不用你提醒。可是,程达康是畜牲!是畜牲!”因为生气,近乎失控的敏芝猛地举起病床上的枕头,狠狠地摔到地上。 叭哒,原本掖在枕头底下的录音笔一下子掉到地上。敏芝心里一凉,刚想探身去捡,眼疾手快的程放已经把它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还给我!”敏芝心里一沉,出手就抢。 “这是什么?”程放冷脸看着敏芝。 “与你无关!”敏芝的口吻越来越硬,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 “如果我想听呢?” “程放,你从来就没尊重过我!”敏芝的脸瞬间白的像张纸。到了这个份上,她已经不在乎程放是否知道这件丑事,她在乎的是程放对她的信任。程放之所以坚持已见,肯定以为录音笔里藏着她的某个密秘。程放可以吃醋,却不能不信任她。“程总,你大可以放心地听,如你所愿,听过之后,我们的关系也就到头了。” 敏芝越是如此,程放越想知道里面的内容。这本不是他的作派,可是,再睿智的人遭遇爱情时也会变成白痴,想回心转意的程放就是这种人。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程放手中的录音笔嘭然坠地,看着无力地瘫软在病床上的敏芝,他却得靠墙壁的支撑才能稳住身子。录音笔里的东西的确与这次打架事件有关,让程放意想不到的是,程达康这种人渣居然会做出这种最不堪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程放曾很严肃地问过程达康敏芝为什么会自杀。程达康只说他们闹了点小矛盾,敏芝就把自己关在了心玥屋里,要不是他看到从门缝里流出来的血,敏芝早就没命了。 敏芝第一次自杀时,程放认为她有点矫情,就算程达康做得再过,她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更不该以此达到离婚的目的。这一次,着实出了程放的意料,他千想万想,想了无数个导致敏芝轻生的诱因,就是没想龌龊到极点的程达康为了掩饰自己的丑态,居然不惜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 应该说,这件事对程放的打击很大,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自私。 第一百零七章:程放的悔悟 天,慢慢凉了,瑞西山的绿意带上了苍老的颜色。 从医院出来后,程放就来了瑞西山,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没有敏芝的瑞西山是苍凉的,没有她陪伴的日子也是孤独的,他无奈地品味着漫天漫地的痛苦,失神地仰望着天上的浮云。 八年了,每当想起敏芝或是敏芝在程家受到污辱与排斥时,他都会来瑞西山不吃不喝地惩罚自己。他不是没想过回头,却怕对不起程守忠;他也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过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却不敢轻易按下通话键;他程放的婚姻真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婚姻,他不敢挣脱这层束缚,因为,他有太多想要守护的人和事,那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当然,他也期望接到敏芝的电话,尤其是孤独地囚守在瑞西山时。他活得太累,也需要释放!如果心有灵犀,他想,敏芝一定会拨打他的电话。 可惜,敏芝一次也没有拨打过他的电话。敏芝有敏芝的骄傲,自从程放耳闻目睹她被程达英踹下楼梯,又被程达康无情糟蹋几乎毙命时,敏芝就没单独联系过程放。 没有人知道程放心里的悔与痛,也没有人知道他曾真的怨恨过敏芝。他不是没为她打算过,为了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他曾想花大价钱为敏芝买个形式上的婚姻,没承想,他还没有付注行动,敏芝已经自作主张地进了程家的门。 敏芝在瑞西山待产的那几个月,他一直期望敏芝能够回心转意,不再固执地嫁进程家。所以,他常常把大额的现金、上好的金玉首饰送给敏芝,目的只想让她安心。他一直在用最现实的方式告诉敏芝,就算他程放潦倒了,敏芝母子也会过着无忧的生活。 可惜,敏芝依旧固执地选择了程达康。而他,也只能用缘分已尽来惩罚敏芝。 敏芝的自杀,对程放触动很大。埋怨她矫情的同时,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感觉让他越来越惶恐。整整八年,他第一次抛开枷锁真真正正地动了与敏芝重续前缘的念头,哪承想,还未等他出差归来又传来敏芝病危的噩耗。 如果不是对生活绝望,又有谁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死亡? 从未有一种真相如此残忍,听过录音的程放几乎崩溃了。 程放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却在对处理敏芝的态度上,真真正正地后悔了。他后悔自己不该一直存着把敏芝腹内的孩子争取到高晓文身边的想法,若是及早告诉敏芝自己有花钱为她买个形式婚姻的想法,敏芝一定不会去招惹程达康;如果在她遭到程达英与程达康的双重折磨中不再懦弱地捂青了心玥的口鼻,而是勇敢地站出来,或许,敏芝也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 整整八年啊,他貌似安然地做着敏芝的大伯哥,却不止一次地痛恨着自己的角色。他真的想重新拥有敏芝,不在乎叔叔的感受,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更不想在乎背负着的使命。只要敏芝开心,他愿意粉身碎骨。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就算想得透骨,程放也没脸让敏芝再来瑞西山。 程放的私人电话也是传统的响铃声,知道这部电话的人都是他最在乎的人。 电话响了又响,程放那双濒临绝望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澜,貌似安然地接起来了电话。 “放爸爸,心玥已经半个多月没见到你了……”听到心玥委屈的声音后,程放的心立时揪了起来。 他连忙起身,想也不想地离开了瑞西山。 敏芝与程达康结婚没多久,高晓文便在市内买了一栋海景别墅。由于舍不了心玥,程放借口那里不舒服,多数时间还是住在林和居。 刚回林和居,心玥就趿着拖鞋过来了。看着她那双浸着泪水的眼睛,程放那颗揪着的心刹那间绞成了一字。 近段时间,他的确疏忽了心玥。 “宝贝……”程放怜惜地弯下身子,“告诉爸爸,我家宝贝又受什么委屈了?” “放爸爸,爸爸妈妈真的要离婚吗?”心玥苦着一张紧绷着的小脸,亲昵地摸着程放下巴上泛青的胡渣,极力不让眼里的泪掉下来。 “乖,别瞎想。”程放很想对心玥笑一笑,却怎么也扯不开脸上的笑纹。 “我没瞎想,今天下午大嘴巴姑姑又来了,我听见她对奶奶说……”心玥毕竟是孩子,说到伤心处,眼泪便噼哩叭啦地掉了下来。“大嘴巴姑姑说爸爸妈妈早就该离婚了……” 程放极不喜欢势利的程达英,碍于程守忠的面,只能若既若离地与她保持着关系。 看着心玥那张受尽委屈的俏脸,程放的心又像被猫抓过似的,又疼又痒。若是以前,他肯定会郑重地告诉心玥,爸爸妈妈绝对不会离婚,经过近段时间的反思,他感觉再把敏芝和程达康硬绑在一起,说不定还会发生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我知道爸爸对妈妈不好……”心玥呜呜地哭着,“可是,爸爸妈妈离婚的孩子很不幸,放爸爸,我爸爸就怕你和爷爷,你能不能找机会批评批评他,让他对妈妈好点,我不愿意他们离婚……” “宝贝……”程放很想安慰心玥,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说词,愈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玥乖,让爸爸考虑考虑……” “放爸爸,你为什么流泪?不舒服吗?” “没……”程放紧紧地搂住了心玥。“爸爸只是心疼我家宝贝……” 心玥像个小大人似的擦去程放脸上的泪,突然冒出一句连程放都感意外的话。“我曾跟妈妈说,如果我爸爸也能像放爸爸一样好妈妈肯定不会伤心。可是,妈妈流着泪说人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 心玥的话又戳了程放的软肋,如果不是因为他,敏芝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宝贝,咱不说这些行么?听说你在才艺比赛中拿了冠军,放爸爸还想给你买个礼物庆贺一番呢。” 提起拿冠军的事,心玥立马阳光灿烂。她兴冲冲地告诉程放,这次比赛,让她进入决赛的是姥姥给她编排的独舞,最终拿下冠军的是《沙家浜》里的智斗选段。 第一百零八章:不好惹得祖宗 其实,程放看过心玥比赛时的视频,为了配合饰演阿庆嫂的心玥,敏芝的父母分别饰演了胡司令和刁德一,心玥生动的表演自不必说,让程放惊异的是敏芝的母亲,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人,居然把男声模仿的唯妙唯肖。 “放爸爸,你等着,我再扮上阿庆嫂给你演一遍……” 每次看心玥的表演,程放都会想起敏芝。这一次更不例外,当心玥穿着兰花小褂有板有眼地唱着《沙家浜》时,程放几次拨上敏芝的电话,终究因为自责太深没有拨出去。 敏芝出院后,不顾程守忠和刘桂枝的一再挽留执意回到父母家。 在父母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从爸妈凄忧的眼神中,敏芝看到了自己的不孝,也看出了两位老人的无奈与心痛。 敏芝在父母家里一住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关了手机,没去君放酒店做兼职,也没联系任何人。倒是程守忠,每个周五晚上都会把心玥送到敏芝这边,周日晚间再接回去。看到他在心玥面前强装出来的那份笑容,敏芝的心愈加沉重起来。 程达康再不是人,也是程守忠的儿子,她可以不顾程达康的感受,却不能不顾这位让她敬爱着的公爹的感受。 敏芝父母住的房子是市场折迁时分得的那套二居室。虽然是二居室,却有九十多个平方,从两个南向的卧室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小区花园。敏芝住到家里后,妈妈便把最大的卧室给了她。为了方便心玥学习,爸爸又把心玥的书桌搬进了卧房里。 心玥虽然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她眼里那份与年龄不相符的忧伤,以及对被程守忠打出家门的程达康的牵挂,还是让敏芝坐立难安。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每到夜深人静,敏芝都会反复思索着这个问题。 在那些鄙视她的人眼里,她或许是个永远也穿不起名牌的小家子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小家子女人,早在八年前就拥有了超过七位数的零用钱。 钱,于金敏芝来说是身外之物,为了程放,也为了一个安定的生活,她可以不为了面子活着,而今,她却想为了自己的父母挺起腰杆重新活人。她已经辞去了君放酒店的工作,也不去惦记别墅里的钱,自然也不去想那三十亩地的事儿。 为了活出自己的精彩,哪怕没有人相帮她也要勇敢地走出去。 一个月后,敏芝骑着母亲的电动车来到青林开发区,围着整个工业园转了一圈后,又在商业街上兜兜转转地骑了好几个来回。 青林工业园有二十多家韩国企业,商业街里,却没有一家正宗的鲜族餐馆。敏芝看好路南一家对外招租的门面房,当她准备按着上面的招租电话寻问门面房的租金时,这才悲催地发现,电话停机了。 更让她郁闷的是,原本还能骑的电瓶车也没电了。 是命数太背还是运气不好?看着渐近晌午的天,听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她只好费力地推着没了电的电瓶车,向着最近的一家饺子馆走去。 一辆墨绿色的宝马越野车悄然从她身旁驶过。 林子初?突然想起那个怪异的梦和此时的尴尬,敏芝连忙弯下身子,装出查看电瓶车的样子,希望林子初的车尽快从自己面前消失。 驶出十多米的越野车毫无征兆地倒了回来,因为紧张,敏芝的心又出现了紊乱的症状。 “果然是你!”林子初从车窗里探出半张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狼狈的敏芝。 敏芝讨厌林子初这张带着痞性的脸,因为抹不开面子,只好客客气气地回了句:“林主任,您好!” “还好……”林子初淡淡地接了一句。 这厮……敏芝一击灵,这厮的音腔里怎么带着程放的尾音? “金女士,身体恢复的可好?” “还好,谢谢牵挂。” “谢就多余了!”林子初像是专门要看敏芝笑话似的,不慌不忙地燃上一根香烟,阴阳怪气地问:“怎么着?金女士这是等不及了想来看看那块地?”林子初的话比难以下咽的毒药还噎人,许是看到了敏芝脸上的阴郁,他又眯着那双失了笑意的眼睛道:“难不成我说错了?” “林主任,我的确有点等不急了,倒不是因为那块地,而是等不急的想来开发区做点小生意。” 若是来开发区打拚必定逃不过林子初那双锐利的眼神。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痛痛快快地跟他打个招呼。 “小生意?”林子初用古怪的眼神细细打量着敏芝。“怎么?不想要那三十亩地了?” “呵呵,我胃口太小,怕撑着!”敏芝微扬着嘴角,自嘲地道。 “这话有意思!不知道金女士想来开发区做个什么样的小生意?”向来不喜与女人打交道的林了初居然来了兴趣,这个变化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青林开发区的韩资企业比较多,他们的口味和我们的鲜族人的口味比较接近,所以,我想过来开一家鲜族风味的料理店。”敏芝迎着清风理了理吹到脸颊上的短发,不再回避林子初。 “你是鲜族人?”林子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似是越来越感兴趣。 敏芝淡淡地嗯了一声。 金敏芝以为,只要她不再说话,林子初就会很痛快地驾车而去。哪承想,今天的林子初就像转了性子似的,不但没了想走的意思,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不知道金女士现在想去什么地方?” 敏芝蓦地警惕起来,她没忘了林子初对她的羞辱,也看出今天的他不太正常。 “怎么?与人有约还是不方便说?” “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敏芝硬梆梆地回了一句,不再搭理林子初。 “哈哈……”林子初痛快地大笑起来。“金女士,我也饿了,正准备出去吃饭呢,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欠了我一顿饭,这回,是不是该你请我?” 敏芝闹了个大红脸。悲催的,不是她不想请,而是手里的现金有限。 “怎么?舍不得?”林子初扬脸吐了个烟圈,一脸坏笑地盯着敏芝。 这厮真是个不好惹的祖宗!敏芝没好气地腹诽着,又不得不赤红着脸实言相告。“那什么……林主任,我今天只带了两百元现金,怕是请不起你这个贵客,要不,改天吧。” “哈哈,我也怕撑着!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第一百零九章:来了贵客 林子初一副吃定敏芝的样子,就见他急打方向,坐下的宝马痛痛快快地驶进了饺子馆的停车区。敏芝愣怔了好一会儿,只好尴尬地推着越来越沉的电瓶车喘嘘嘘地跟了过去。 “呵呵,车坏了?”林子初扔掉手中的香烟半倚在自己的宝马车上,看到敏芝出糗时的尴尬样,竟然痞相十足地眯起了笑眼。 金敏芝费了好大的气力支好电瓶车,林子初那个祖宗居然一点人味也没有,不帮忙不说,还一直用玩味的眼神盯着满头冒虚汗的她。 “这车……没电了……”敏芝抚着虚喘的胸口,颇为尴尬地说了一句。 “走了这么远的路没电也正常。”林子初毫不怜惜地直起身子,拎着公事包自顾自地进了饺子馆。 饺子馆的门面不大,里面却挺宽敞。饺子店的老板认识林子初,未等敏芝到前台点菜,他已经客客气气地把他俩迎到了二楼捌角处,一个很是雅静单间里。 林子初果然没让敏芝为难,只点了一个小炒肉丝,原汗蛤蜊,外加一斤三鲜水饺。 王老板讨好地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问:“林主任,不知道您想喝什么样的酒?” “酒么……”林子初看了看敏芝。“来两瓶冰镇啤酒吧。” 林子初是青林工业园的一把手,也是这里的风云人物。事后敏芝才知道,这条东西纵向的商业街将近一半的商业楼是他的私有财产。 饺子馆的老板亲自上了一壶好茶,林子初点的菜也很快上了桌面上。 “陪我喝点?”林子初举着啤酒做势问道。 “林主任,我不会喝酒,您还是自己喝吧。”敏芝矜持地坐着,一直没有正眼看他。 林子初又是一声轻笑,未等斟满自己的酒杯,他的电话就叮铃铃地打了进来。林子初拿着电话端详了好一会儿,又不自觉地瞟了敏芝一眼,随后便举着电话来到了临街的窗前。 敏芝估计他的电话有些背人,不然不会这么小心。 “怎么?你已经到了办公大楼?”林子初的声线很有磁性,尤其说话的尾音,像极了程放。“好啊,我刚好也想喝一杯呢。我在办公大楼东侧的饺子馆,往东五百米左右就能看到我的车。嗯,这里挺安静,也没外人,我这就下去接你……呵呵,不用接?那行,你说找我老板就知道了……” 林子初痛快地挂了电话,随既又神秘而干脆地笑道:“不好意思,我这里突然来了位贵客,既然金女士已经请了,就好人做到底,这一桌,菜钱你出,酒钱算我的。” 敏芝感觉林子初在故意寒碜她,就算来了贵客也是他林子初的贵客,与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这种时候让她请客,摆明了想看她的笑话。 林子初又点了两个小菜,特地要了两瓶上好的干红。看到敏芝的双手一直拘紧地握着已经见了底的茶杯时,不由得执壶笑道:“金女士?” “啊……谢谢,谢谢……”敏芝以为林子初要给她倒茶,急忙站起身子连声说着谢谢。 林子初噗哧一笑,痛快地把茶壶放到敏芝面前。“金女士,我是客人!” 敏芝的脸又红了,心也更虚了。林子初这厮真是这个不受人待见的祖宗,如果能脱身,她真想提前买单离开这里。 “您请进,林主任就在这个单间里……”随着王老板毕恭毕敬的声音,单间的门倏然开了。 林子初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脸上溢着让人看不懂的笑。出于礼貌,敏芝被动地捧着不离手的茶杯紧跟着站了起来。猛然对上进到门里的那双眼睛,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手里的茶杯嘭地一声掉到地上。 进到门里的居然是整月未见的程放!随着茶杯的破碎声,卡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又被敏芝生硬地吞回了胸腔,撞得那颗怦怦跳着的心生生地疼。 “心玥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放的反应出奇的快,未等敏芝回过神来,他已经神情自若地来到了桌旁。 不争气的泪瞬间溢满眼眶,敏芝不能回程放的话,更不想被敏锐地打量着她的林子初看笑话。只好装成没听着的样子,无措地蹲下身子捡拾着碎了的茶杯。 由于泪眼模糊,敏芝的手指刚好触到一块尖锐的瓷片上。心痛扎痛齐齐袭来,因为难以承受,她再也忍不住地叫出声来。 “呀,出血了?你这人,碎个杯子叫服务生就行……” 敏芝没听到程放的声音,倒是林子初反常地热情起来。他像个老熟人似的大惊小怪地拉起敏芝,一边说着责怪的话,一边用纸巾擦拭着她手上的血渍。 破了的手指很快裹上了创可贴,碎了的杯子也被服务生收拾走了。因为程放,委屈倍至的敏芝又失去了方向。 金敏芝是个真真正正的小女人,她有自己的骄傲,也有小女人的特质。十年光阴瞬息而过,想到那些非人的屈辱,纵使再想隐忍,委屈的泪还是滴滴哒哒地出了眼眶。 无措间,她只得解下系在手腕处的手绢,偷偷地拭着止也止不住的泪水。 手腕处的割痕又深又红,程放痛心地别过脸。这道割痕虽然落在敏芝的手腕上,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 “我就说嘛,金女士像个十八岁的孩子……”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林子初别有用心地看了看敏芝,又看了看神情暗淡的程放,突然清了清嗓子很是认真地对敏芝说道:“金女士,这顿不用你请,菜钱也是我买单……” 看着不为所动的程放,想想他的绝情,敏芝终于止住泪水,极有分寸地站了起来。“林主任,既然您这里有贵客,我就不打扰了,您放心,我会在外面等着,买完单再走……” “你这人,不会连个玩笑也开不得吧?”林子初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专捡敏芝的软肋扎。“金女士不是饿了吗?话又说回来,程总既是你丈夫的哥哥,也是你的对门邻居,你这么见外倒显得……” 第一百一十章:我的全名金敏芝 程放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脸上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心玥妈妈,既然不是外人,吃过饭再走吧。” 林子初和程放的话已经赶到了这个份上,如果执意要走,倒会让人生疑。 这顿饭吃得真不好。程放似是和酒较上了劲,林子初也有舍命陪君子的意思。倒是敏芝,虽然一直低垂着头,那种无所适从的尴尬依旧如影随形地罩在她的身上。 几杯酒下肚,林子初越来越随意,弥漫着的尴尬气氛渐渐地融入了一丝轻松的味道。 “唉,两个大男人喝酒真是无趣,金女士,你要不要喝一杯?”林子初并不避讳程放,而是举着酒瓶迎向敏芝。 “对不起,我不会饮酒……” “半小杯而已……”林子初不管不顾地拿起酒杯,执意给敏芝添了半杯红酒。 敏芝偷偷地扫了程放一眼,但见他四平八稳地坐着,好像酒桌上没有她这个人似的。 这就是自己一直在乎着的男人?虽然猜不透程放的心思,也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他的冷漠与的绝情。问量是,在本来就想看笑话的林子初面前矜持地端着,只会让敏芝更加难堪。 她并不亏欠程放,反倒为他忍辱含悲苟且偷生。金敏芝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痴,也第一次意识到,如果再轻视自己的生命她将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林子初一直端着酒杯站在敏芝面前,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反观程放,不仅没有阻拦林子初的意思,也没有为敏芝说话的意思。 敏芝真的很怀疑,前段时间的程放是否真有与她重续前缘的想法。 程放越是淡定,敏芝心里的恨越是强烈。就算是个毫无瓜葛的人听到程达康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他是心玥的生身父亲,他们也曾相爱过! 曾经,回到父母家里的敏芝一度期盼过程放的电话。她想离开程家,更想得到程放的支持。晃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就算她旁敲侧击地询问心玥,也没打听到他的半点消息。 回忆是道旧伤,除了累和痛,感受最多的便是无尽的绝望。敏芝突然感觉,她那所谓的爱情就像建筑在沙滩上的楼宇,即使不借外力也有倒塌的可能。 更何况,她的身边凄风不断,苦雨飘零。 真狗屁,我都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了,干嘛要像个小可怜似的感时伤怀?想到此,敏芝不客气地端起酒杯,落落大方地道:“与财大气粗的程总与林主任相比,我就像个讨饭吃的乞丐,一直没有尊严地活着。我知道林主任瞧不起我,也不想矫情地说人无高低贵贱之类的话,我就是一个小女人,从今往后不想虚伪地活着,自然也不会驳了林主任的面子……” 林子初一声轻咳,似是有些尴尬。程放则黯然地闭上眼睛,握紧拳头的手上青筋暴露。 “痛快!”不及敏芝放稳酒杯,林子初的酒又倒上了。这会倒好,不是半杯,而是满满一大杯。 “子初!”程放终于把目光挪到了林子初身上,似是有些不悦。 林子初嘿嘿一笑,无所畏地耸了耸肩。 为什么林子初对程放毫无畏惧之心?猛然发现这个异常,敏芝忍不住地瞟了他俩一眼。 林子初与程放的确有些相像,尤其是林子初严肃起来的时候,程放的形象便昭然若揭。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程放虽然不在政界,但是,他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他干秘书长的时候。想起那些把程放奉为神明的政府官员,敏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金女士,想什么呢?喝酒啊!” 曾经,敏芝想通过林子初帮她规划程放转让给她的那三十亩地,这才小心翼翼地迎合着他。而今,她想放弃那三十亩地,自然不用卑躬屈膝地讨林子初的欢心。 她不动声色地剜了林子初一眼,暗骂这厮没气度。 在林子初的一再相让下,敏芝痛痛快快地喝光了溢满酒杯的酒。 “子初,适可而止吧!”程放倏然沉了脸。 原来他也不敢一直端着,难不成怕我酒后失态?如此想着,小女人的小心思又开始在敏芝心里隐隐作祟。 她貌似平静地把空酒杯推到林子初面前,很是诚恳地道:“林主任,我不习惯女士的称呼。我全名叫金敏芝,您也可以称呼我敏芝。” “ok!”林子初歪起嘴巴,似笑非笑地添满了敏芝的酒杯。 程放再也不淡定了,敏芝的酒量本就不大,再加上身体虚弱,负气喝酒不仅伤心而且伤身。他很想带着敏芝马上离开,考虑到林子初的身份,又隐忍地放弃了那种打算。 因为焦躁,程放拿着酒杯的手有些打颤。 “程总……”林子初很有涵养地举着酒杯。“一起喝一杯?” “咱俩喝吧,心玥妈妈就算了,她身子不好。”程放终于肯为敏芝说话了。 “这样啊!”林子初嘿嘿地笑着。“金女士……哦,是敏芝!既然程总发话了,你就随意吧。” 心里涌出一丝小小的感动,想想程放的身份,再想想他的各种无奈,敏芝心里百味陈杂。 清脆的电话铃一声响似一声,林子初和程放纷纷拿出自己的手机,敏芝的手刚伸到包里,这才想起自己的电话已经停机了。 明天一定更换手机铃声,和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同时掏手机敏芝都觉得别扭。 响铃的是程放的私人电话,接听电话时,他的脸上带着发自肺腑的喜悦。 “心玥宝贝,找放爸爸有事么?” 听到心玥的来电,敏芝立时竖起了耳朵。 “……算话呀,放爸爸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话了?哦,你说吧……” 程放的眉头微微蹙着,敏芝的心却紧紧地揪着。这丫头一直想让她原谅程达康,难不成她还想让程放来给程达康当说客? “乖,别哭,慢慢说……” 程放很是淡定,敏芝却蹭地站起了身子。她刚想开口询问,冷不丁看到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她和程放的林子初,这才感觉气氛不对,连忙憋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又被当了猴子耍 程放轻轻地扫了敏芝一眼,随手按下了免提键。 “……放爸爸,我同学的爸爸真的很惨,他还差三万元才能凑齐手术费,我想问问放爸爸,可不可以把给我买礼物的钱捐给我同学?”脆生生的童音既带着哭腔又带着娇憨,很是让人怜惜。 “当然可以,我马上让会计去办。捐助人写我们家宝贝的名字行吗?”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动静,敏芝悄悄地松了口气,程放却有点耐不住性子。“心玥?宝贝?你倒是说话呀?” “放爸爸,你捐得多吗?”心玥突然提高了声线,很是正经地问。 “心玥想让爸爸捐多少?” “嗯……不知道放爸爸想给我买多大价值的礼物?” “程总,这是在将你的军啊!”林子初噗哧笑了。 敏芝就怕这厮想歪了,刚想开口解释,林子初痛快地做了个噤声动作。 每次与心玥通电话,程放都很有耐性。心玥继承了他和敏芝的所有优点,如果不是因为与程守忠的特殊关系,不管同谁撕破脸,他也会把心玥抢回身边。于程放来说,心玥是上天赐与他的精灵,也是他埋于心间的一颗珍宝,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 “那就……”为了让心玥开心,程放故意拉长了音调:“这次的礼物要心玥宝贝来定,三万块为底线,你说放爸爸多捐一万好呢还是多捐两万?” “哇噻,我就知道放爸爸是最伟大的!”心玥似是激动地跳了起来。“放爸爸,我已经把拿到冠军的奖钱全捐了,所以,不用再写我的名字,四万块钱已经很多了,写爸爸公司的名字吧。” 合上电话后,程放立马给公司会计打去了电话,让她到实验小学捐助一个家庭困难的孩子,捐助人一栏里特别注明程心玥。 敏芝有些不安,四万块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如果这孩子心血来潮凡是捐助都找程放,那可不是小事。 “程……”敏芝刚想叫程总,猛然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程放哥,你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我答应过给她买礼物的。”程放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这可是善举啊,如果给我机会,我也捐!”林子初似是羡慕地看着敏芝。“嘿嘿,你家宝贝比一般孩子心眼多,改天带她出来让我这个做叔叔的也开开眼。” 敏芝总感觉林子初有点诡异,连忙垂下略显发烫的脸不接他的话茬。程放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他亲自执壶添满了林子初的酒杯。 看着瞬间沉默了的敏芝,唯恐天下不乱的林子初突然开口问道:“金女士,你不是想来开发区开个料理店吗?” 如果不被林子初撞破,敏芝想开料理店的事暂时来说还是个秘密。这厮故意当着程放的面提这事,明摆着让她下不了台。 “是有这个想法,也看好了一处房子,就是不知道价位怎么样?” 程放诧异地看了看很是认真的敏芝,没做任何表示。 “不知道你是想买还是想租?”林子初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我买不起,租一个就行。”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微微带上醉意的敏芝索性放开来问。“林主任,这边的价位怎么样?一平方要多少租金?” “那个要根据位置而定。”林子初不经意地瞟了程放一眼,一本正经地道。 “我已经记下了房东的电话号码,本来想打电话问问的,谁知道一进开发区就走了背字,不但电话停机,连电动车也没电了。”敏芝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程放,见他依然没有反应,小女人的负气心里立时表露出来。“林主任,可以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 “当然。”林子初淡定地拿出电话。“什么号码,我给我拨上……” 敏芝连忙从随身的包里取出手机,念出了预存在手机里的手机号码。 “有意思!”林子初噗哧笑了,“金敏芝,你就记了这一个电话吗?” “倒是有两个电话,可是,我就记了这一个……”金敏芝没好意思说第一个电话吉祥数字太多,她没敢记。倒是第二个电话有点小平民,也让她有种亲切的感觉。 “这就怨不得我了,对不住,我这电话也拨不出去,你还是借程总的电话吧。” “你的电话也欠费了?”许是喝到肚子里的小酒起了作用,敏芝似乎忘了林子初并不待见她的事。 林子初越笑越神秘,程放的脸早已沉了下来。 “程总,可以借你的电话一用吗?”痴劲一上来,敏芝还真就放开了。 程放面无表情地递过他的私人电话,敏芝不再客气地拨上那个号码。敏芝这边的手机刚打通,林子初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接电话啊!”程放没好气地冲林子初说了一句。“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些小孩子把戏。” “谁知道可爱的林老头又测出了什么天机,会把这个电话写上去……”林子初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说出一句让敏芝大跌眼镜的话。“话说回来,我真的没说假话,自己拨自己的电话自然拨不出去。” 又被这厮算计了!不,应该说是被他当了猴子耍!看着讪讪地合上电话的林子初,敏芝的脸热辣辣地烧了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两个大耳光。 “林主任,有你这么耍人的吗?”又羞又恨又悲愤间,敏芝失控地摔了指向林子初的手机。 林子初颇为不自在地看了看碎成三瓣的手机,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程放和满腔愤懑的金敏芝,讪讪地笑了。 “对不起,我会赔你的手机!”猛然意识到闯祸了,敏芝惶惶地站起身子,原本烧红了的脸立时冒出一层虚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不想招惹程放,更不想被林子初看笑话。 程放貌似从容地从碎成三瓣的手机中取出他的手机卡,敏芝却差点悔青了肝肠。她不是个没有理智的人,天晓得此刻的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这部手机曾是程放与她保持联系的专属电话,她真的不知道,手机碎了的同时,她们的关系是否真的到了尽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耿耿于怀 气氛有些小尴尬,就连林子初那个活祖宗也适时地闭了嘴。 “真的很对不起!”金敏芝再次说了一声对不起,拿起自己的手包就往门外走。 “喂,金敏芝!”眼见敏芝动了离开的念头,从不喜欢与女人打交道的林子初居然反常地挡在她的身前不紧不慢地道:“金女士,我哪敢耍你,咱好好说话不行吗?” “林主任,我好像同你的开发区没缘分,因而,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话……”金敏芝一边说,一边闪过挡在身前的林子初。 “没缘分?”林了初噗地笑了。“你的电动车都骑不走了,还说和我的开发区没缘分?” 敏芝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看已经拿起公事包似乎也准备离开的程放。 “喂,你又不是真的十八岁,干嘛那么没气度?这样吧,吃完饭我送你,算是给你赔罪了。”林子初懒洋洋地看着敏芝,就算依旧不是很待见她,那种想了解她的猎奇心里又让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决定。 这是那位瞧不起她,并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她出糗的林子初吗?一想到他的挽留掺杂了太多看笑话的成分,敏芝冷冷一哼,不管不顾地下了二楼。 走得挺痛快,现实却很残酷。冲下二楼的一刹那,金敏芝突然傻了眼。 敏芝手里只有二百块现金,他们的帐面上却有一百九十块钱的菜金和三百多块的酒钱。她就是再不识趣,也不好意思对老板说,我只付菜金,酒钱由后面的人来付。 她再次感觉到自己的卑微,那种生活在社会底层、无助而又无奈的卑微。 从小到大,敏芝一直过着俭朴的生活,就算嫁给程达康,她依然对自己很苛刻。 带二百块钱出门,于她自己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老板,我带的现金不够,可不可以先付你二百块?我把电瓶车押在这里,明天一定过来和你结帐。”既然脸已经丢大发了,电瓶车也骑不走,暂时押在这里倒是一举两得的事儿。 “这个……”老板讨好地往敏芝身后看了看,“酒钱就免了,算是我请诸位的。” “心玥妈妈,今天我买单……”说话间,程放已经拎着公事包来到吧台前。他从容地从包里取出现金,而后不动声色地说道:“一会儿我要回青林,你搭我的车走吧。” 敏芝那颗经不起折腾的小心脏不自觉地颤了两颤,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程放,又看了看翘起嘴角似在琢磨心事的林子初,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个连她自己都觉费解的现实。 林子初曾是程放亲手提拔起来的政府官员,就算程放弃政从商,中国人历来注重的知遇之恩还是有的。再看现在的林子初,不但没有感恩的意思,甚至连起码的客气也没有,这个反常让敏芝意外。 当金敏芝还在费神费力地想着这个让她看不懂的问题时,已经结完帐的程放突然对倚在门口处抽着香烟的林子初说道:“电动车先放你那里,方便时我会派人来取。” 林子初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程放已经急步走出了饭馆。 金敏芝被动地跟在程放后面。临出饭馆前,林子初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金女士,你还欠我一顿饭。”而后又促狭地道:“程总真有意思,连个讨好女士的机会都不给。” 敏芝的脸通地红了,似是被人抓了短处。她尴尬地张了张嘴,还未想好如何解释,林子初已经痛快地出了饭馆驾着自己的宝马车扬长而去。 程放主动打开副驾驶门,直到敏芝坐稳当了这才回到驾驶位上。 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就算程放坐在身边,敏芝心里也没有那种朝思暮想的激动与亢奋。她比谁都清楚程放的冷漠与固执,也不敢有再续前缘的念想。或许是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的原因,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累与疲乏。 “对不起……”程放忽然攥起她那只割伤的手腕,敏芝鼻子一酸,排山倒海的委屈不经意地涌上心田。“敏儿……”程放好像瘦了一圈,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他嗫嚅着唇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问:“敏儿……还去瑞西山吗?” 去还是不去?不受控制的心突突突地跳着。金敏芝很想矫情地说声不去,又怕程放真的随了她的意。患得患失间,她又很没骨气地把命运交回了程放手中。“随你吧……” 程放有程放的自尊,敏芝也有敏芝的骄傲。她忘不了程放对她的好,也忘不了他的冷漠与绝情。她故作矜持地抽回那只被程放抓着的手,貌似安然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程放驾驶着汽车沿着开发区转了整整一大圈。敏芝虽然不动声色,喝过酒的小心脏却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她一直怀疑程放的诚意,现在看来,她的怀疑并不是多余的。 “停车!”当程放的汽车再次驶近工业区的办公大楼时,压不住情绪的金敏芝冲口说道:“我想在这里下车。” 既然程放还在犹豫,敏芝倒想给个痛快。 “林主任的车不在,你真的想下去吗?” 听似平淡的话刚一出口,不仅程放愣了,敏芝也是一愣怔。 “呵呵,真没想到程总还会在乎这种小事!”一声苦笑过后,敏芝终于从短暂的愣怔中回过神来。“林主任是你介绍的,程总,你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呢?还是不相信我?” “对不起……”看着神情没落的敏芝,程放喟然长叹。 程放也没想到自己会不经大脑地说出这番连他自己都觉意外的话。他不是不相信林子初,却在乎不喜与女人打交道的他为什么会和敏芝一起吃饭;他也不是不信敏芝,却对子初上赶着送敏芝回青林那一节耿耿于怀。 在乎!程放的心绪终究败在太过在乎这几个字上。 整整八年,他固执而传统地恪守着不与敏芝发生关系的执念,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她。敏芝的自杀,让他第一次动摇了自己的执念,他真的想与敏芝重续前缘,想送给她一个自由而富足的生活,遗憾的是,还未等他安排妥当,被逼无奈的敏芝再次选择自杀。 第一百一十三章:一声长叹 敏芝在死亡线上徘徊时,程放也失了往日的从容几度崩溃。那一刻,他曾后悔不迭地对自己说,如果敏芝活过来,他会帮她离开程达康。敏芝终于活了过来,活生生的现实又给他上了严肃的一课——心玥!他差点忘了敏芝和程达康之间还连着一个心玥,也差点忘了敏芝嫁给程达康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心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一个幸福的家庭。 “趴下!”程放突然绷紧了身子,动作利落地把敏芝按在他的双腿上。 如同回到了十年前,这个不寻常的动作瞬间让敏芝紧张起来。如果不是遇到了相熟的人,程放不会如此不淡定。她下意识地团起身子,把发烫的脸小心翼翼地移到了他的单腿上。 程放的车越开越快。不多一会儿,他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他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貌似淡定地拍了拍敏芝瑟瑟抖着的肩头,这才取出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来电话的居然是个女人!敏芝敏感地支起耳朵,无处安放的手紧紧地抓在他挺直的后背上。 “嗯,那部电话坏了,晓文这些日子住她妈妈那边……”程放看了看紧张地揪着他的敏芝,不急不徐地回着电话。 金敏芝的心突然堵得难受,给程放打电话的不仅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关系很不一般的女人。 “妈,那件事也挺顺利,有什么话晚上说吧,我现在的确没时间……” 敏芝终于松了口气,紧紧团起的身子也舒缓地伸展开来。 风里带上了雨的味道,原本晴朗的天被连片的乌云大片地覆盖着。 敏芝依旧像个听话的孩子似的不动不摇地枕在程放腿上,曾经,她不止一次地想像着与程放相聚瑞西山的情形,真正到了这一刻,却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与亢奋。 被程放晾了八年,除了心冷,难不成连体内的鲜血也失了温度? 不知不觉间,敏芝再次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感受到汽车行驶在瑞西山上那种左行右转的亲切感。她慢慢地松开抓在程放腰背上的手,缓缓地抬起身子。 果真回到了瑞西山,回到她千转梦绕的那栋别墅。 瑞西山的别墅还保持着十年前的模样,所不同的是,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束散发着芬芳的百合,就连餐桌上也有用过餐的痕迹。 整整八年,敏芝没再来过这栋别墅,她猜不出这束百合是为何人准备的,更猜不出除了她以外,程放还会把什么人带来这栋别墅。 蓦地想起程放带她来瑞西山的那种犹豫,不详的预感如同黑色幽灵突然侵入她的心房。 她连忙背转过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到了玻璃门前。 整整八个年头,像程放这般优秀的男人怎能少了女人的青睐。 天,越来越阴,淅沥沥的小雨如同绵长的银针扬扬洒洒地落了起来。程放强抑着想拥抱敏芝的冲动默默地为她泡了一杯茶。 就算有不管不顾与敏芝重续前缘的念头,想想那些离他太近、又受不得半点伤害的亲人,他便有种英雄气短、人生无望的晦暗心理。 钱,在程放手里已经成了粪土,在敏芝手里却是稀罕物。就因为这种不能公开的关系,他既不能把这栋别墅光明正大地过给敏芝以示自己的真心,也不能让她随心所欲地花那些他视为粪土的钱。所以,敏芝一直在没有钱的日子里憋屈地生活着。 想得多了,人性的本能也变得淡了。看着依旧站在门前的敏芝,程放黯然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早已开封的五粮液,自斟自饮地喝了一杯。 除了必要的应酬,程放很少自己喝酒。 两杯酒下肚,程放那张儒雅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红晕。他慢慢踱到敏芝身后,几次三番地张开双臂,看着漫天飘落的雨丝后,终究换来一声长叹。 “我感觉,我来的不是时候……”敏芝突然开口说话。 “敏儿……”程放似是想解释,林子初的来电瞬间让他失去了解释的机会。 “有事吗?”敏芝慢慢地回转过身,不亢不卑地打量着有些失意的程放。 “敏芝,那块地暂时有点小麻烦……”沉默了好一会儿,程放终于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协调好。还有,我不赞成你出来做生意,先回君放酒店吧,我会通知会计给你涨工资……”程放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张最普通的银行卡。“敏儿,我不希望任何人瞧不起你。” “你以为我愿意被人瞧不起?”敏芝立时眼眶发涩,她强忍着满腹的心酸一字一句地道:“您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沾程达康的钱,一个月两千块钱的兼职费除了打发日常开销,就连回趟娘家我都不敢多花,更不用说还要留着余钱讨好势利的刘桂枝。程总,依我现在的状态来说,就算被人瞧不起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看着程放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敏芝郑重地把银行卡还回他的手中。“如果我所记不差的话,别墅的保险柜里至少还有你送给我的一百万元。如果我是个贪心的人,那些钱还会留在保险柜里吗?既然知道我的为人,请您不用惦记着为我长工资的事,也不用再拿那块地说事,从今往后,我要过我想要的生活!” “那块地,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就算那块地没有麻烦,我也不想再接受。” “敏儿,我知道你在埋怨我,我也不想做太多的解释,只希望你能……”程放黯然地合上双眼,缓缓说道:“相信我……” 程放太过深沉的样子让敏芝揪心,她嗫嚅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终究没再说出让程放伤心的话。 “敏儿,前两天心玥找过我……”其实,说出这句话时程放就后悔了,这个时候提心玥,只会让敏芝离自己越来越远。 “心玥找你有事么?”敏芝敏感地看着程放,如果他再扮演说客的角色,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继续留在瑞西山的心情。 第一百一十四章:遭雷霹的节奏 “心玥她……”程放的话有些吃力。“心玥说,她梦到你和程达康分开了,夜里哭醒过好几回……”话已经赶到这个点着,如果不表达完整,便对不起心玥对自己的信任。想到此,程放狠下心来郑重地问:“敏儿,为了心玥,你能不能再原谅程达康一回?” “这就是你让我来瑞西山的目的?”敏芝就像从冰窟窿里钻出来似的浑身哆嗦着,“你明明知道我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还敢拿心玥来说事?程总,八年前的我太幼稚,为了给心玥一个合法的身份,明知程家是火炕还是不管不顾地跳了进来。死过两次后,我突然清醒地意识到,该遭的罪我已经遭了,该受的罚老天也惩罚过了,从今往后,我真的想为自己活着。” 程放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很是无奈地说道:“敏芝,我们都是成年人,心玥却是个八岁的孩子。为了心玥,希望你忘了那件不愉快的事,就当……被狗咬了一次。” “程放,有种你让狗咬次试试!”由于太过激愤,敏芝有点歇斯底里,小女人的形象昭然若揭。“也或许,程总你巴不得被女狗咬吧?” 噗哧,程放被气笑了,敏芝却很没形像地哭了起来。 “敏儿,别让我为你担心,程达康一直在停职返醒中,实验小学的崔校长也被调到了别的学校,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程放怜惜地把敏芝拉到怀里,一边抚着她不停抖动着的肩头,一边伤感地安慰着。 “可是,我一见了他就恶心,真的没有办法面对他……”敏芝越哭越委屈,一会儿工夫便哭花了程放的前胸。“心玥那里……我会和她谈,就算和程达康离婚,我也会……会把心玥带在身边。”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有能力抚养心玥,叔叔婶婶也不可能痛痛快快地把她交给你。更何况,你这么闹着,我也没了过给你那块地的理由……” “别拿那块地说事!”上来倔脾气的敏芝一把推开了程放。“那块地是你的,我不稀罕!总之,我与程达康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你没必要在这里当说客。” “好,我不拿那地说事!”程放被推了个趔趄,许是喝了白酒的原因,他瞬间失去了往是的温润,极有情绪地对敏芝说道:“听说那个大夫已经提出离婚,这事闹得不小……” “我巴不得越闹越大呢!”敏芝突然截住程放的话,装出了然的样子不屑地盯着他。程放不是在吃醋,分明是不相信她。“程总,谢谢您如此关心我,把这种小事也调查的一清而楚。自从跟了你,就算遭受再多的委屈,我也没有后悔过!现在,我后悔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情愿不认识你!罗军铭一个小小的大夫尚能冒着被开除的危险怒打程达康那个畜牲,你却只会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来刺激我。什么叫被狗咬了一下?如果那个牲畜再塞给我一个男人,你是不是还要满不在乎地说无非被狗多咬了一次?” “不可理喻!”看着激怒中的敏芝,同样被激怒了的程放突然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如果涎着脸追上二楼,敏芝就输了。她倔强地吸了吸鼻子,浓郁的芬芳扑鼻而来,那是百合花的香味。 在敏芝心里,儒雅而矜持的程放是个不太懂得浪漫的人。除了金钱物质上的给予,他从来没有为敏芝买过一束鲜花。 而今,茶几上的百合花和餐桌上没有收拾的碗筷突然让敏芝起了疑心。婚姻还有七年之痒,更别说她金敏芝只是一个背叛过程放的旧人。 程放一定还有别的女人,也带那女人来过别墅。一想到冷落了自己的程放与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在这栋别墅里缠缠绵绵地过了八年之久,敏芝又失控了。她负气地抓起随身的手包头也不回地跑出别墅的大门,连片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衫,透心的凉。 如果程放心里无愧,肯定会把她哄回别墅。可是,他没有。当金敏芝像个傻子似的蹲在门墙外痛哭失声时,一声闷雷突然炸在她的头顶。 难不成老天也不容我?一个寒颤,从头顶漫延到了脚心。敏芝惶然地抹去脸上的雨和泪,跌跌撞撞地走在下山的路上。她不想如此落魄地死在瑞西山的闷雷下,她还有心玥,还有最放不下的爸爸妈妈。 惶恐与无助间,敏芝也曾想过她最需要的是什么?程放又给了她什么?当她的身心在冷雨的洗礼中越来越落魄时,她突然感觉,此时的她最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把为她撑起的雨伞。 一辆墨绿色的越野车贴着敏芝的身侧飞驰而过,由于车速太快,她就像个断了线的风筝在后知后觉的躲避中轻飘飘地摔倒在雨地里。 抚着那条被摔痛了的腿,敏芝黯然地爬了起来,淋满泪水的脸上涕泪交流。 整整八年,就算她金敏芝小心而卑微地生活着,那些常人无法承受的伤痛还会时不时地临到她的身上。她渴望被人关怀,也渴望在她累了,疲了受到伤害时能有一个爱着她的男人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旁。痛定思痛,就算抛开顾虑与程放重续前缘,程放也给不起她这种最基本的需求。她想放手,如果继续苦守,她不但会失去自己,也会失去最简单的幸福与快乐。 林子初的眼睛一直盯着右侧的后视镜,敏芝倒地的一瞬间,他不但没有体会到那种想像中的快意,骤然抽搐的心反而体会到一波难以想像的阵痛。 真他妈邪门了!他狠狠地踩了一脚刹车,急驰中的越野车打着滑地滑过一个捌弯,就算看不到敏芝的身影,林子初那颗在阵痛中揉搓着的心也没感受到丝毫的轻松。 他是真的不想管程放那些破事,十年前就没想管过,今天更是不想理会。让他无奈的是,这些破事偏偏来戳他的眼,他想落个眼不见心不烦都不行。 “靠,我他妈再管闲事就遭天打雷劈!”林子初咬牙切齿地骂了句,右脚刚刚踩上油门,一声霹雳明晃晃地响在头顶。“还真是遭雷劈的节奏啊!”林子初放缓了踩油门的那只脚,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原来是你 林子初生就一身反骨,他异常的聪明,却从来不按牌理出牌。活了三十二年,除了乐此不疲地赚钱,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今,面对从天而降的这个霹雳,他歪起嘴巴若有所思地笑了。 他以为自己在与老天较劲,却不清楚自己的心在对上敏芝那双充满灵动的黑瞳后早已有了质的改变。 掉头而回的越野车嘎然停在敏芝身前,匆忙赶路的敏芝一个不稳,再次摔倒。蓦然看到从车里跳下的林子初,无处藏身的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背,她恨恨地腹诽着,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个衰人。 “有意思,哪哪都能遇到你!”林子初倒倚在车身上,他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的敏芝,却眯着眼睛痞痞地打量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你……”猛然对上那张略带邪气的脸,敏芝心里一激灵,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冤家路窄,原来他就是十年前差点撞飞了自己的年轻人。 “原来是你?”话一出口,敏芝就后悔了。这个时候再去较真十年前的事儿,分明是不打自招了与程放的关系。 更何况,这个人的关系与程放很不简单,他们十年前就认识,或者说更早之前就认识。 林子初架起胳膊,一脸坏笑地打量被雨水浇透了的敏芝,“当然是我,金女士,就算喝了两杯酒也不该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林子初不提那个茬最好,就算提,敏芝也不想认这壶酒钱。 雨越下越急,敏芝被动地站在雨地里身子筛糠般地抖动着。她穿着一条淡兰色的牛仔裤,细格子竖领衬衣。这身衣服原本就很有型,被雨水浸湿后玲珑的身形愈显婀娜。 林子初一副乐得淋雨的样子,他幸灾乐祸地打量着越来越不支的金敏芝,轻言慢语地问:“金女士,程总怎么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敏芝知道林子初心里憋着坏,因而,林子初的话刚一落地,她便咬着打颤的唇又急又硬地道:“我中途下了车,没跟他回青林。” “这么说你是来瑞西山看雨景的?” “不行吗?”敏芝一梗脖了,林子初倏然一愣。 “果然只有十八岁,十足的小女人!” 冷不丁对上那双充满灵动的眼眸时,林子初居然触电般地颤了一颤,恻隐之心油然而生。他死拉硬拽地把不停挣扎的敏芝硬生生地推到副驾驶座上,而后又嘻皮笑脸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让我下车!” “到山下还远着呢,你确定下车?” 到山下的确还有一段路程,想想林子初曾经给予她的羞辱,再看看他这张虽然英俊却善恶难辩的脸,敏芝宁可在雨地里淋雨。 “林主任,您这车不是没坐过女人吗?” 林子初一愣神,真他邪门了,光顾着和老天爷治气,居然忘了这个碴。 常言道,有一就有二。林子初这辆车的确没载过任何女人,包括他那称之这老佛爷的妈。如果把她撵下去…… 林子初的脑仁有些疼,貌似借别人的车载她去看那块地已经破了他的先例。他极有情绪地摇下车窗,一边不急不徐地驾驶着汽车,一边把大半个身子探在雨地里,仰头看天。 “喂……你看什么?”敏芝被林子初的异样吓了一跳。还好已经过了程放的别墅,要不然她还以为这个同样不被她待见的男人又想耍什么花枪呢。 “想看看老天爷什么时候天打雷劈!”林子初带着一脸的雨水缩回驾驶室,阴晴不定地打量着敏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不受他待见的小女人居然不显山不露水地破了他一成不变的规矩。 “我这车的确没坐过女人,遇到你之前我也没载过女人。既然老天都没什么表示,现在撵你下车倒显得我不厚道。唉,可怜我的一世英名呐……”林子初揶揄地叹了口气,突然一脚油门,急驰中的越野车顺着山道蜿蜒而上。 林子初说得别扭,敏芝听着也别扭。她心焦气燥地看着被雨水洗得碧绿的青山,不好的感觉突然漾上心田。 “喂,这是要去哪?” 淋漓的雨水中出现了一栋彰显着富贵的四层别墅,看到别墅的一瞬间,林子初又是一愣怔。脑子被雷霹傻了,明明想带她下山的,怎么会无知无觉地带她来了山顶?看着被雨水淋透的衣服,再看看她那双无辜的、弥漫着氲氤的黑眼眸,林子初心神一跳,口不择言地说了句。“你不是喜欢看雨景吗?瑞西山上的雨景比山下的好看的多。” 既来之则安之,林子初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更不愿意纠结在无谓的烦恼中败了自己的心性。他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车停靠在别墅前,抬手举起一个小巧玲珑的遥控器。 镀着金漆的大门向两边自动分开。 “喂,这是什么地方?”看着安静地矗立在雨水中的四层别墅,敏芝更不淡定了。 “自然是观雨观景的最佳位置喽……”林子初痞痞地笑着,又冷不丁地拉下脸,极为自负地道:“放心吧,我不喜欢女人。就算喜欢,你也不是我想要的类型。” 敏芝被林子初呛了个大红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车长驱直入地驶进别墅。 金敏芝几乎是在林子初的强势中心惊胆寒地进到别墅。好在他说过不喜欢女人,如果撞上程达康那种类型的,后果真就不敢设想。 林子初的别墅加上欧式圆顶阁楼共有五层,面积比程放的别墅大了两倍,就连别墅里的装修也是金碧辉煌,大气中透着奢华。 进到别墅后,林子初径直上了三楼,穿着湿衣湿裤的敏芝却像个被人掐去屁尖的蛾子,不安地在宽大的玻璃拉门前不停地走动着。 她一直在猜测程放与林子初的关系,猜得最多的是兄弟关系,推/翻得最快的也是这种关系。如果程放真有这么个弟弟,他不会一直缄默其口,程达康也不可能一点不知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受委屈的小媳妇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敏芝又想起了别墅中的程放,想到他以心玥为借口撮合她与程达康的事儿。每每想到程达康,敏芝心里就堵得厉害,想离开那个家的念头也就越来越强烈。 生活是首难唱的曲,越想努力唱好越会适得其反。就像进了这栋陌生的别墅,若是秉气静神坦然面对,说不定真会生出一股观雨的心境。 如此想着,敏芝那颗既忐忑又憋屈的心反倒平静下来。 林子初穿着一套烟青色的休闲装神清气爽地下了三楼,他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貌似淡定的敏芝,随手扔给她一件精纺棉的银白色睡袍。“这种雨一进半会停不了,喏,先换上这件睡袍,洗衣间里有全自动洗衣机,用不了两个小时,你身上的衣服就可以穿了。” “不麻烦了,这样穿着挺好……” 与其说这样穿着挺好不如说不想穿别人穿过的睡衣,或者说不想在只见过几面的男人面前失了戒备之心。就算林子初不怎么待见女人,毕竟男女有别,万一那厮动了邪念,她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想到这里,敏芝很是洒脱地把林子初扔给她的睡袍放在沙发背上,而后回转过身,继续观看外面的雨景。 林子初眉头一挑,懒懒地斜倚在木制楼梯上,不阴不阳地从鼻孔里出了一口气,“我这人喜欢美好事物,你这个样子在我眼前晃荡看着就闹心。放心穿吧,那件睡袍我没穿过。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难道程总没有告诉你我对女人没兴趣?” 敏芝脸上有些发烫,为了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她学着林子初的样子冷冷一哼,心里却极不服气地想着,没有哪个男人把对女人有兴趣写在脸上。 “你倒是换不换?”敏芝的样子瞬间激怒了冷傲自负的林子初,他戾气十足地瞪着敏芝,硬梆梆地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里是瑞西山的最高点,莫说让你换件衣服,就算来个杀人灭迹也没人会找到这里。更何况,你是在雨地里上了我的车。” 林子初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的吓到了敏芝。细想想,她谨小慎微地活了十年,还未对人甩过脸子,更何况是几面之缘的林子初。假若他也像程达康那般邪念多多,自己这副小身板还不够他一个手指拨楞的,为了不激怒林子初,敏芝只好乖乖地拿起睡袍进了洗衣间。 洗衣间的洗衣机果然是最高档的,洗完再烘干,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可以穿回原身衣服。 林子初的睡袍又肥又大,虽然没穿过,却带着淡淡的水果香味。为了防止发生不测,敏芝依然穿着湿漉漉的平角裤和胸/衣,就算别扭点,也比光着有安全感。换上睡袍后,她特地用腰带在腰间打了个死结,又把睡袍的领子掩了又掩。 头有些晕,飘飘然的身子也像火炭般燃烧起来。难不成感冒了?敏芝吓了一跳。她向来体弱,有个头疼脑热的最少折腾一个礼拜。 “喂,你想在里面呆一辈子吗?” 程放?乍一听到这个声音,敏芝的大脑一片空白。猛然意识到走心了,她下意识地抚着怦怦乱跳的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怎么?我说的话你没听到?”林子初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我想洗完衣服再出去……” “笨女人,那是全自动的洗衣机,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笨女人?敏芝被这突如而来的三个字吓了一激灵。她差点忘了,当初把她从死亡的梦靥里唤回来的人就是这个称她为笨女人的林子初。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敏芝很少做梦,一旦有梦,必然与现实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由于想不明白梦中的暗示,敏芝有些愣怔。 “喂,再不出来我可要把你拽出来了!” 林子初的睡袍又大又长,刚好盖过敏芝的脚面子。即便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敏芝还是有些心慌。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洗衣间的门,双手抱胸地走了出来。 林子初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神情专注地盯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直到敏芝到了近前,这才象征性地抬了抬眼皮。看到敏芝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动也不动地站在离自己两步远的位置,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继而抱起笔记本,很是随意地把两条长腿搭到了茶几上。 这厮真是个无赖。敏芝暗暗地腹诽着,却不敢离他太近,更不敢不经他的同意随意坐到沙发上。 林子初的眼睛一直扎在电脑上,好一会儿才抬了抬眼皮,嗡声嗡气地问:“我又不是老虎,你哆嗦什么?” “我,可能受了风寒……”感觉真要熬不住了,敏芝只得咬着发涩的唇,实话实说。 “风寒?”林子初似是有点意外,他痛快地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疾步走到捌角处的酒柜前,“我这里没有药,倒是有瓶驱风寒的药酒。” 药酒?敏芝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中午喝下的酒刚刚消停,再喝可就遭罪了。 “林主任,我有过敏史,药酒更是沾不得。” “这是纯粮制造,我干老头特制的,既不上头,也不会过敏。”看到敏芝越躲越往后,林子初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这酒千金难买一杯,你可别不识抬举。” “林主任,我这人真有点不识抬举。莫说只是受点风寒,就是得了该死的病,我也不喝!”敏芝倔强地咬着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又没让你上战场,用不着拿出这副样子。”林子初转了转眼珠子,饶有兴趣地盯着敏芝,“以前,我曾养过一只哈巴狗,见了人就摇尾巴。后来这狗生病了,为了救它,我不得不掐着它的脖子往它嘴里灌汤药……” 这厮的意思是想像对狗那样对待我?还是把我比喻成狗?看着端到眼前的酒,已经没了退路的敏芝决定豁出一醉也不想让这个分不清善恶的人动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穿着睡袍耍活宝 褐色的药酒火辣辣地呛激着喉管,剧烈的咳嗽过后,敏芝狼狈地抚着胸口,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林子初嘴角一歪,心满意足地回到沙发上继续光顾他的笔记本电脑,根本不管可怜兮兮地站在客厅里的敏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敏芝的状态也越来糟糕。她晃晃悠悠地撑着几乎撑不住的身体,想到绝情的程放,再看看爱搭不理的林子初,精疲力竭的疲惫感让她越来越绝望。 第二次自杀后,敏芝的身体看上去恢复的很好,却气血两虚,稍微累点就会头晕耳鸣眼冒金星。这一次,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开发区,没想到会遇到林子初这么个祖宗和程放这个让她伤心的人。 绝望与痛苦齐齐袭来,如果给她机会,敏芝真想像侠女一样一刀结果了心态扭曲的林子初。想到快意恩仇的豪举,敏芝无声无息地笑了,腰背也比刚才直了点。她的确恨林子初,这个可以同程达康归成一类的魔鬼不仅无情地践踏着她的尊严,还把她像狗一样看在这栋别墅里。 也是因为此,她更加恼恨绝情的程放。的确,程放才是这次祸根的始做蛹者。 林子初透过眼角的余光不时打量着身形不稳的敏芝,看着她那张被酒精催红了的脸和越来越支持不住的身体,心里居然掠过一丝说不出的快意。 虽然没有羞辱她的意思,但是,他很想看她尊严扫地的样子,更想知道这个看上去有点单纯、有点二的女人究竟凭着什么虏获了程放的心。 半个小时后,身体虚弱的金敏芝不只双腿打颤,就连额头也滚下了豆大的汗粒。她不仅有了越来越明显的过敏症状,就连身体也出现了不受控制的前兆。她很想痛快地挠一挠有些发痒的前胸和后背,也很想痛痛快快地找个地方睡上一觉,或者想不顾形象地坐到地上。可是,一看到林子初那张不时浮上笑意的嘴角,她又隐忍地撑着已经站不直的身体,还算明白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候着林子初的十八辈祖宗。 仿佛只有这样,她身体上的痛和心里的苦才能或多或少地少一些。 “耶,终于赚了!”突然,林子初兴奋地做了个胜利的姿势,敏芝吓了一激灵,差点摔倒在地板上。“哈哈,真没想到你这么背的女人还能给我带来好运。”或许是心情好了的原因,林子初又把双腿搭到了茶几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敏芝。“原本以为套牢了,没想到还有反输为赢的机会。喂,你的状态有点怪啊?”林子初突然站起身,阴魂不散地贴到敏芝身旁。 “别离我这么近……”敏芝踩着发飘的步子下意识地退了两步,眼前的林子初已经像魔鬼似的有了分身。 “好心当了驴肝肺!”林子初突然扶正了敏芝的身体,并像拖死狗似地把她拖到沙发上。“切,站都站不稳了还在那里晃荡什么?” 坐着的感觉真好!虽然林子初的动作有些粗鲁,语气也不是很中听,精疲力竭的敏芝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心里也不再问候他的十八辈祖宗。 “知道我赚了多少吗?”林子初双手抱胸,手指下意识地点到了下巴上。 “对不起……与我无关的事……我从来不想知道……”虽然身体发飘,敏芝的意识还算清晰。 林子初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金敏芝,很是好奇地琢磨着,程放的女人应该成熟大气有风度,眼前的女人不仅与那些词不沾边,还视生命如儿戏,为人处事方面也显得特别的菜。他一直想从敏芝身上找出能让程放看到的那个闪光点,几次接触后,居然越来越失望。 倒是她那个女儿精灵古怪,一看就非池中物。想起程心玥,林子初又诡异地笑了。 “金女士,和我说会儿话吧。” “说……什么?” “说说你家宝贝女儿,听说她拿了冠军,我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比赛?” “网上有,你可以搜出视频看一看……”说到心玥,敏芝莫名兴奋起来。越来越膨胀的自豪感充斥着她的整个身心。 不及林子初表示,她痛快地伏过身子,在他的笔记本上熟练地输入网址。 林子初只在程达康的手机上看过心玥的舞蹈,还以为她的才艺都是舞蹈类展示。可是,看到心玥字正腔圆地唱着《沙家浜》,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场时,他有点懵。 “这孩子到底随了谁?”林子初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当然是……随她妈了!”兴奋过头的敏芝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就你?”林子初噗地笑了。“典型的娃娃音,在男人面前撒个娇什么的保准没人拼得过你。” 林子初不屑的口吻立时激起敏芝心底的愤怒,当那些不愿被触及的往事一幕一幕浮上心头时,因为不想被无视,她突然哑着声音说道:“林主任,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 “切,你不会想练上几年再证明给我看吧?” 敏芝一时气结,浑身像筛糖般地抖个不停。她本不是个愿意出风头的人,这一次,为了自己的尊严,她决定放开嗓子证明自己的实力。 敏芝小的时候,常常跟着哥哥到空旷的山谷里打野味,剜野菜。更喜欢模仿哥哥唱林海雪原里的《打虎上山》。 最初发现敏芝女唱男声这个天赋的是哥哥,不让她在外人面前唱的也是哥哥。哥哥的意思是她一清清秀秀的小姑娘,唱男声有损她的形象,于是,只要背着人,敏芝就模仿哥哥的动作有板有眼地唱男声,在人面前依然字正腔圆地唱着女声。 时间一长,她不仅把哥哥的神韵学得活灵活现,还把一曲打虎上山唱得豪气万千。哥哥曾调侃地说,敏芝的嗓子就像一架钢琴,想唱什么样的歌,就能拉出什么样的调。 而今,为了证明心玥随了自己,敏芝赌气地拖过林子初的电脑,搜出打虎上山的现代音乐伴奏曲。然后,又从客厅一角的花瓶里抽出一枝孔雀尾做扬鞭的道具。 林子初饶有兴趣地看着脚步不稳的敏芝,偷偷打开手机上的摄像功能。他想录下她穿着睡袍耍活宝的糗相,更想拿着这个录相正儿八经地取笑她一番。 第一百一十八章:打虎上山 随着越来越激昂的音乐,金敏芝的脚步越来越稳,一招一式也带上了京剧演员的范儿。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金敏芝刚一开口,林子初就腾地站了起来,他使劲揉了揉那两个差点惊掉了的眼珠子,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这个让他瞧不起的女人居然女唱男声,而且惟妙惟肖,不掺半丝女性的柔媚。那气场,那招式活脱脱一个豪气万千的林子荣! 真他妈不可思议,这女人还真是块活宝! 林子初下意识地揪着自己耳朵,缓缓地坐正了身子。眼前的金敏芝硬生生地颠覆了在他心中的形象,此刻的她就像一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香远益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蔫。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 迎来春色换人间……” 旁若无人的表演,活灵活现的走马招式,以及坚定的眼神和气宇轩昂的英雄气概,眼前的金敏芝根本不像个喝醉了酒,且被病痛折磨着的弱女子。 林子初实实在在地惊着了,难怪程放会不顾与程守忠的关系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这个小女人。如此看来,金敏芝不仅胸藏沟壑,还大智若愚,是个百年不遇的奇女子。 “党给我智慧给我胆, 千难万险只等闲。 为剿匪把土匪扮, 似尖刀插进威虎山。 誓把座山雕,埋藏在山涧, 壮声憾山岳,雄心震深渊。 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 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 亮完最后一个招式后,透支体力的敏芝咕咚一声倒在地板上,淋漓的汗水顺着发梢滴滴滚落。 刚才那一出,她几乎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表演,因为入戏太深,她甚至把睡袍当成了披风,浑然不觉已经走/光了的身体。 而林子初,也在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受。眼前的女人说起话来带着娃娃音,唱起歌来竟然字正腔圆,音域宽的让人不敢想像。就算秀场的动作春光乍现,也没有诱人犯错的意思,反而让他愈加疼惜。 一想到疼惜这个词,林子初又是吃惊不小。在他的意识里,他从没疼过哪个女人。更不用说这种实实在在出现过的感觉。 靠,如果再轻视这个女人,他林子初就是王八蛋! “嗨,你怎么了?”看着瘫倒在地的敏芝,林子初不假思索地奔到近前,毫不犹豫地扶起她几近虚脱的身子。 “累……想睡……”金敏芝像个暮年的老人似的终于喘上一口救命的气息。 林子初毫不犹豫地把敏芝抱到沙发上,一个劲地骂自己浑蛋。蓦然看到还在拍摄中的手机,连忙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生怕被敏芝看出破绽。 “你这女人,究竟是人还是鬼?”林子初喃喃地问了句。 “是……差点变成鬼的人……”出了一身透汗的敏芝虽然虚脱,过敏的症状却没了。就是心里有点热,让人极不舒服。 “嘘……”看着近乎梦游的敏芝,林子初轻轻地嘘了一声。“正经睡一觉吧,酒醒后我就送你下山。” “不行!”金敏芝蓦地腾身而起,神经质地掩着肥大的睡袍,惶恐地看着林子初。“我,我不能在这里睡……” “你这女人!”林子初悻悻地盯了敏芝一眼,暗想,刚对她有点好印象,她又一惊一乍地耍起了小女人脾气。“喂,程总真没告诉你吗?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赶紧睡吧,我也去楼上补一觉。” “你……他……程总怎么会告诉我这些……”一提程放,敏芝就有点急。仿佛不解释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林子初噗哧一笑,返身就往楼上走。敏芝下意识地摇了摇有些犯晕的脑袋。从林子初的神态上看,他的确像个不喜女人的男人。 “喂……”她怯怯地看着林子初的背影,嘘喘了好一会儿,方嗫嚅着唇说道:“能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吗?” “你的事真多。”林子初不耐烦地折回身,把手机扔给敏芝,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敏芝用林子初的手机给母亲打了个报平安的电话,谎称遇到了旧时同学,可能回去的晚一些。林子初则很君子地踱到了门前,直到她挂了电话,这才闷不咋声地拿着电话去了三楼。 金敏芝第一次遇到不喜女人的男人,庆幸之余又有被冷落了的尴尬。尤其想到程放时,昏头昏脑的她一时间悲情四起,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流到了被酒精催出的深梦里。 她真的做梦了,梦里的程放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一个劲地向她道歉。 “别这样……”敏芝悲感地哭着,程放是她心里的神,她就是受尽委屈也不会让他以这种方式给自己道歉。 程放含情脉脉地吻了敏芝,怜惜地拭去她脸上的泪。 “放,别逼我……”敏芝伤心欲绝地把着程放的手,“我要离婚,我嫌他脏……” 程放似是叹了口气,敏芝突然感觉,他这是默认了。发烫的身体最终抵御不了内心深处的蛊惑,她突然勾起程放的脖子,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他的唇。 潜意识里,敏芝依稀记得自己醉了。也知道自己躺在林子初家的客厅里。但是,她不知道程放是怎么进来的。当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和难以遏制的冲动击垮了她最后一丝理智时,她嘤嘤地哭道:“求你了,放,让我离开那个家……我还想……给心玥添个弟弟……” 敏芝那只犯错的手犹如无骨的蛇慢慢滑到程放的腰下,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以为自己主动点程放就会放下心澜像以往那般怜惜她,哪知他会硬生生地拨开她的手,像躲瘟神似地跳到了一旁。 金敏芝惶恐地睁开了泪眼迷漓的眼睛,蓦然看到林子初那张涨红了的脸,她终于知道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 “你……”短暂的错愕后,她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林子初,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找条地缝钻进去 “金女士,我好心给你送个枕头,你不但又抱又啃,居然还敢吃我的豆腐……”林子初诡异地一笑,很是邪恶地道:“看样子我身上的某些器官很像程总,若不然,你也不会把我当成他,不会上赶着让我同你再给心玥添个弟弟,嘿嘿,幸好我比较淡定。” “你胡说!”敏芝就你被斩下鸡头的鸡,一蹦三尺地做着最后的挣扎。“林子初,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 “我用得着胡说吗?”林子初一本正经地瞟了敏芝一眼,不紧不慢地坐到沙发上。“喂,走/光了!笨女人!” 当敏芝的眼睛突然对上自己半裸着的酥/胸时,她的脸一下子成了紫茄子。 “你……龌龊,卑鄙!”又惊又羞间,她惶惶背过身体,无措地遮掩着身上的睡袍。 如果有道地缝,她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哪怕一去再也不复返。 “笨女人,分明是你摸上摸下地吃我的豆腐,还好意思说我龌龊……” 金敏芝傻呵呵地盯着林子初,她终于知道,不喜女人的男人更不是什么好鸟。这种男人不但阴险,而且嘴巴恶毒,分分钟让你下不了台。就在她上天无路,遁地无门之时,叮铃铃的来电铃声终于让林子初住了嘴。 “真有意思,像你这么笨的女人居然能钓到程总这条大鱼。”来电铃响过好一会儿,林子初又不冷不淡地感叹了一句。 “林主任,我承认我笨,也承认对程总心存爱慕。常言道日有所想,夜有所梦,你可以笑话我一厢情愿,只是,希望你不要添油加醋,把不是事实的事误当成事实,从而毁了程总的声誉。” 敏芝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为程放开脱的理由,因为背对林子初,这番话居然说得掷地有声。 噗哧,林子初又笑了。敏芝却做贼心虚地垂下了头。 “唉,难为你这种时候还在为他着想。我总算知道程总为什么要喜欢你了。金敏芝,刚刚是他给你来的电话,你要不要回一个。” 敏芝知道自己的电话已经停机了,就算林子初说的再真,她也不会睁着眼睛上他的当。 “话说回来,程总也够痴情的,上午用他的私人电话给你打过三遍,下午么……对了,你把他的私人电话摔了,下午的电话是用他的业务电话打来的,时间嘛……大概是你上了我的车后。呀,谁这么大手笔给你充了一千元话费?不会是程总吧?” 猛然回头,敏芝这才发现林子初正擎着她的电话,饶有兴趣地查看她的来电显示。 一声恶狠狠的无耻后,敏芝猛地扑向林子初,在他面前,她早已没了形象可言。 金敏芝以为林子初会痛痛快快地还她的电话,没想到,他居然蛮不讲理地把着手里的电话,大有一查到底的意思。 “哟,还有几个未接来电,呵呵,找你的人还真不少。” “无耻加卑鄙!未经允许查看别人的电话,是龌龊的小人行为!”连气带羞中,敏芝的声音居然捌了三个弯。 噗哧,林子初又笑了。 “金女士,你一直说我龌龊、无耻加卑鄙,还摸了本人认为你最不该摸的地方,细细一思量,我只有把卑鄙的事做足了,才能对得起你对我的称呼及犯下的那些过错。” 林子初是个身份与修养完全不同的人,他正经起来的时候是个十足的君子,邪恶起来的时候又带上了浪子的脾性。莫说一直宅在家里的金敏芝,他这号人,鬼见了也要惧上三分。 “你……”敏芝抖着一张没了血色的脸,咬牙切齿地道:“我是个死过两次的人,不再乎多死一回,如果你敢因着我的一厢情愿污了程总,那么,我只有用死来维护他的清白!” “切,不对生命负责的女人是天下最笨的女人!” “你再说一遍?” 金敏芝猛一击灵。说这句话的林子初不就是在梦中拉了自己一把的林子初吗? “怎么?这话有问题?”林子初疑惑地盯着敏芝。 “没有……”敏芝惶惶地别过脸,满腹悲酸地叹了口气。“林主任,你真的让我看不懂。” “我不就知道了你和程总那点事儿?”林子初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如果这点事也值得你以死明清白,那么,你还真是个傻得可以的女人。放心,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儿。”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敏芝疑虑重重地看着林子初,很想弄明白他和程放的关系。 “这话你应该问他!”林子初既不回复也不躲避,而是将了敏芝一军。 “我都给你说了我只是暗恋他的关系……”敏芝心虚地辩解着。 “死鸭子嘴硬!”林子初不满地瞟了敏芝一眼。 敏芝又红了脸,不仅没了狡辩的余地,也不能再接林子初的腔。在林子初面前,她已经成了一个完全透明的人。 “你也别纠结了,我和程总没你亲,无非认识早点而已!”林子初懒懒散散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很是惬意地翘起了二郎腿,似是恍然地道:“心玥的确人见人爱,我就知道程达康那个王八东西生不出这么优秀的闺女。” “你——真恶毒!”敏芝倏然瞪着林子初,一副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别说的这么难听!金敏芝,我林子初虽然喜欢刨根问底,却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势利小人。今天这事,我不会向外传一个字,希望你也三缄其中,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如果可以,敏芝真希望把这番话再对林子初翻说一遍。程放虽然儒雅,却喜欢吃点小醋,如果知道自己同林子初发生过的尴尬事,不急眼才怪。 “点头yes摇头no。既然你不说话,我权当你同意了。笨女人,程总一共给你来过六次电话,我这就给你拨上,你也正经回一个,别让他着急。” 敏芝见过厚脸皮的人,也没见过林子初这样的。话音落地时,他居然很愉快拨上了程放的电话号码,并把那只拿电话的手贴到了敏芝的耳朵上。 第一百二十章:不要叫我笨女人 金敏芝见过厚脸皮的人,也没见过林子初这样的。话音落地时,他居然很愉快拨上了程放的电话号码,并把那只拿电话的手贴到了敏芝的耳朵上。 “妈,你老到底有完没完?我都这个年龄了,只想安静的生活,有没有孩子真的无所谓。更何况,你比谁都明白晓文和晓君的感情,伤了晓文也就伤了晓君。就算我和晓君最亲,晓文也是她的姐姐,你一味地折腾晓文,晓君能好受吗?” 林子初居然把电话按在免提上,敏芝还未从这通让她摸不到头脑的电话中醒过味来,程放已经挂了电话。 “他那老母真是一根筋!”林子初不阴不阳地把电话还给敏芝,脸神越来越难看。 敏芝一直记着高晓文发给程放的那个短信,让她没想到的是事隔十年,他那一头热的妈妈还在纠结这件事。当然,她也猜出此时的程放肯定被他母亲叨叨烦了,不然,不会不看来电就发脾气。 “林主任,你认识程总的母亲吗?”因为好奇,敏芝不再计较林子初把电话设置在免提上的事。 “谁规定我非得认识他母亲了?”林子初冷眼一瞟,敏芝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林子初不怎么待见程放的母亲。蓦然想到他对自己的母亲也有微词时,敏芝又想到了那个可能的问题。 “看什么?又不是不认识!”林子初又一瞪眼。 晕,不喜欢女人的男人真不是什么好鸟。 “那什么,林主任,听说程总的母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女强人?”敏芝不敢动气,而是旁敲侧击地打听着。 “女强人怎么了?我妈也是女强人,我可没见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虽然被林子初咽了个半死,敏芝终于断定,他俩,不可能是一位母亲。 “喂,笨女人,你不会以为我们俩是同一个妈吧?” 唉,透明人就是透明人,敏芝这点小心思居然没逃出林子初的眼睛。 “真无趣!”林子初冷冷一哼,突然不耐烦地道:“笨女人,你的衣服早就好了,赶紧拿出来晾一下,过会儿我们就下山。” “不准叫我笨女人!”因着程放的那通电话,敏芝心里又起了波澜。她心烦气燥地冲林子初吼了一句,转身进了洗衣间。 林子初挑了挑眉,“那就叫你小女人好了。笨女人叫多了,说不定真能变的又蠢又笨。” 洗衣机里的衣服早就洗完了,稍微晾一下就可以穿。 “喂,笨女人……不对,说好叫你小女人的。赶紧的,你的电话!”敏芝刚把衣服晾到衣架上,林子初便拿着电话颠颠地来到她的面前。“程总的电话,估计刚返过神来。喂,千万别说我们在一起,也别说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儿。” 林子初又把电话置在免提上。敏芝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敢明着反对,因为这位祖宗已经手快地按了接听键。 “敏儿,刚才没看来电显示,还以为是我妈来了电话,没吓到你吧……”电话刚一接通,程放颇似无奈的话便幽幽地传了过来。 敏芝敏感地看了看林子初,欲言又止。 “敏芝?”程放似是一愣,声音也高了八度。“我不知道你出了别墅,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了你的踪影,乖,为了我们的心玥,别再和我犟着了……” 敏芝已经绿了脸,林子初却让人捉摸不透地笑了起来。 “敏芝?敏芝?”程放的声音越来越高,敏芝只好含混地应了一声。“敏芝,你现在在哪?” “我……”敏芝刚想张嘴,林子初连忙指了指青林的方向,示意敏芝不要说实话。 “我已经回了青林,你呢?” “我正在去市区的路上……” “你……别想多了,慢点开车……” 敏芝眼里含上了泪水,程放都不打自招了,她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嗯,我会注意的。敏儿,让你受委屈了。回叔叔那里看看心玥吧,那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敏芝哭着合上了电话,林子初却背转过身子缓步来到玻璃门前。 雨已经停了,瑞西山的夜幕正悄悄来临。 听过程放的来电后,林子初有好一阵子没搭理敏芝。直到她换上自己的衣服孤独地走在瑞西山的山道上,他才驾着他的宝马车像疯马一样冲到敏芝面前。 “又笨又蠢的女人,这里是瑞西山的最高位置,你就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出这条山路!”林子初又急又恼地跳下汽车,黑着一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脸把敏芝推到副驾驶座上。 青林的天还不是很黑,林子初的脸已经黑线满满。 “林主任,十年前我们就在这座山上见过吧?”此刻的敏芝平静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缓缓地开启朱唇,平缓的话语中透着些许的无奈。 “想起来了?”林子初没好气地瞟了敏芝一眼。“一定骂过我十八辈祖宗吧?没关系,你可以尽情的骂,我对那些祖宗没什么好感。” 林子初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敏芝却没心情接他的话茬。思量再三,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很是严肃地说道:“林主任,我的命就捏在你的手上,今天这事,希望你守口如瓶。” “威胁我?” “不敢,我的确是个笨女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我只想让程放幸福。” “切,你也不是很笨嘛。程总是个穷得只剩下钱的人了,只要他幸福,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当然,你也不用再为门面房的事操心,不出一个礼拜,他肯定会找我把那块地过给你。” 从林子初的话里,敏芝听到了讥讽的意味,也有一种被小瞧了的感觉。她已经没了同林子初解释的心情,只想痛痛快快地回到青林,不再招惹这个让她看着就惧的男人。 “为什么不解释?”敏芝闭了嘴,林子初倒扯开了话匣子。“笨女人,是不是伤你自尊了?” “我说过不准叫我笨女人,还有,林主任,我的自尊从嫁给程达康的那刻起就没了。” “哈哈,你已经借窝生了只金凤凰,自尊什么的,没就没了吧……” “林子初!”敏芝凄厉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有完没完?” “完了!已经完了!”林子初侧目打量着敏芝,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他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突然嘻嘻带笑地道:“金女士,因为你的缘故,我今天赚了二百多万,给个面子,晚上我请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土鳖财主 林子初自小叛逆,却为人聪明,他从小跟着父亲长大,与一心扑在事业上的母亲有着很深的隔阂。他总认为赚钱是件容易事儿,母亲以忙事业为由冷落他和父亲,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上大学时,他跟母亲预支了大学三年的学习费用,全部用在炒股上,没承想出师不利被套了个结结实实。有一段时间,囊中羞涩的时候他常常跟着两个‘女哥们’混吃混喝,因而建立了非常稳固的革命友谊。虽然‘女哥们’出手豪爽,因为自尊所致,他第一次意识到没有钱的悲哀。 直到其中一个‘女哥们’出事,深受打击的林子初便看淡了整个人生。 有钱的人不一定幸福,没钱的人更不幸福。有了这番人生感悟,林子初便把心思放在了赚钱上,大学还未毕业,他就凭着聪明的头脑在股市上赚了第一桶金。 林子初的确是个赚钱机器,或许经历过缺什么也不能缺钱的尴尬,所以,他把赚到的钱全部买成了地皮,以保后半生无忧。事业上顺了,钱也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这个时候的林子初不仅炒股票,炒期货,只要瞅准机会,还会在有色金属上大赚一笔。 应该说,此时的林子初是个不出名的土鳖财主,真要与程放晒晒富,他不一定弱于程放。 林子初请敏芝吃饭,除了心里涌出那丝若有若无的心疼外,也的确是因为她的关系才会返回瑞西山,因为无聊上网,才有机会在第一时间解冻套牢了的资金。否则,半个小时后,这支股票将万劫不复。 “嗨,都说请你吃饭了,好歹你也吱个声啊?”看着不再搭理他的敏芝,林子初有些尴尬。“喂,小女人,又来电话了。” “你是不是还有兴趣听啊?”看着这个陌生的来电,敏芝没好气地问。 “当然,只要你不反对!”林子初赖皮赖脸地道。 这厮!敏芝恨恨地剜了林子初一眼。从另一种方面说,这厮比程达康还可恶。 为了满足林子初的好奇心,她真就按下了免提键。 来电话的居然是兰梅儿!在护校时,敏芝和兰梅儿的确是很要好的同学,经过罗军铭这件事,她明显地感觉出彼此间的距离。 世道在变,人也在变。敏芝感觉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思想单纯的金敏芝了。就像兰梅儿,她肯定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若是不然,也不会事隔一月才想起来给她打电话。 “梅儿?”因着那丝伤感,敏芝的声音有些暗哑。 兰梅儿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敏子,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梅儿……你好吗?” “呵呵,我还行……”兰梅儿又犹豫了。 敏芝知道兰梅儿一定有难以启齿的事儿,这件事关乎到她与罗军铭。至此,她才意识到为了满足林子初的好奇心把电话置于免提上是件多么可笑的行为。 总之,与林子初这个祖宗过招,敏芝肯定是输家。 “敏子,你真的不想知道罗主任的事吗?”长久的沉默后,兰梅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敏芝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子初,没敢接兰梅儿的话茬。 “敏子,罗主任可能要调离青林医院了。” “就是因为他打了程达康?”因为焦急,敏芝冲口而出。 “有这方面的原因……”兰梅儿顿了顿,很是无奈地说道:“他已经起诉到法院,要与孙梦离婚。敏子,如果你真与那个人过不下去了,就好好地爱他一回吧,他一直在等着你,若不是被孙梦算计了,他不会同她结婚,也不会在结婚当天就和她分居……” 电话啪地掉在地上,林子初却兴奋地吹了声口哨,似乎又窥到了敏芝的某段隐私。 “笨女人,你还真有男人缘!”林子初俯身拾起敏芝的电话,急驰中的宝马车渐渐放缓了车速。 “他是我的初恋,因为程放,我亏欠了他……”看着已经关上的电话,敏芝黯然地道。 “这么说,你是因为攀上高枝而抛弃了他?” “哈哈……”敏芝苦笑道:“林主任,十年前你不是差点撞死过我吗?如果我说遇到你的那天刚好是我被程放算计的日子,你信吗?” 事隔十年,敏芝第一次说出了被程放算计的话。事实上,如果不是程放有心算计,就算她对程放再有好感,也不会不管不顾地做了他的婚外情人。 “切,换成别人我信,他么……”林子初诡异地一笑。“据我所知那时的他不但清高,还是官场上有名的高富帅,向他抛橄榄枝的白富美不计其数……”林子初越笑越邪恶。“嘿嘿,甭说什么算计,就你这样的菜鸟,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上赶着倒贴也入不了他的眼。” 笨女人就是笨女人,因为林子初不相信,情急中的敏芝居然像个傻瓜般地从他手中抢回手机,以豹的速度拨上了程放的电话号码。 程放很快接了电话,由于情绪失控,敏芝居然气冲冲地问:“把罗军铭调离青林医院是不是你一手操纵的?” 程放似是愣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冷着声音问道:“你见过他了?” “你管我见没见过!程总,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卑鄙!十年前,你假情假意地算计了我,十年后,你又用手中的权力去打压一个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的大夫,我瞧不起你,真的瞧不……” 啪,敏芝手中的电话被林子初硬生生地打掉了。 “疯女人!”林子初火了。“你知道你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吗?” “林主任,你不是瞧不起我这只菜鸟吗?我就是想让你知道,程放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如果他连一个对他构不成威胁的大夫也不放过,就是和你一样的卑鄙小人!” “靠,你还有完没完?”林子初火了,连粗话也骂了出来。“你丫真的不可理喻,亏你还想让他幸福呢。怎么?一沾上初恋就变白痴了?完了……”林子初突然一脚刹车,天雨路滑,车子打着转地撞断一颗碗口大的杨柳树,咔嚓一声停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另一个情人 因为恐惧,金敏芝一声惊叫。 “叫什么,又撞不死人!”林子初一声怒吼。“疯女人,你会说就说两句,不会说就闭上嘴!靠,你他妈的想害我还是害他?” “你这样的人活着也是祸害!”敏芝并没看出林子初的异样,而是一梗脖子,无所畏惧地吼道。“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厌恶了这个世界。如果真的害死他,我就跟到地府和他做对鬼夫妻!” “就你?”林子初语含讥讽。“做鬼妻你也不配!”说话间,他熄了引擎,心思不定地捡起敏芝的手机。看到依然处在通话状态的手机后,林子初的脸立时白了。他悄无声息地关上电话,而后,又恨恨地说了句。“疯女人,嘴硬手不硬,拜托以后拿紧你的电话!” “疯子,我的电话明明是你打掉的,还好意思扯着嗓子跟我吆喝。” 此时的敏芝不但被林子初气红了双眼,濒临崩溃的心也在罗军铭那点事上不停地转悠着。 她无法不冲动,她不但害了罗军铭,还把自己弄到了有嘴说不清的地步。 林子初来了电话,他很在意地看了看电话号码。又不解气地盯了敏芝一眼,最后,拎着手机下了车。 天更暗了,林子初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不时拿眼睛瞟着金敏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阴着一张不受待见的脸回到车上,并悻悻地骂了声晦气!而后,急急地开车走人。 敏芝知道林子初骂的是她,也知道他的车也没受多大的损伤。所以,干脆闭起嘴巴黯然地想着自己的伤心事。 汽车驶进青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此时的林子初已经没了请敏芝吃饭的心思,他放缓了车速,正琢磨着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这个让他闹心的女人撵下车,敏芝的电话便一声紧似一声地响起来。 来电话的是程守忠,敏芝心里一跳,每次接公爹的电话,她都会很紧张。 “爸……”她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林子初却把身子往她这边侧了侧。 “出车祸……”敏芝声音一凛。 林子初一脚刹车,好似比敏芝还紧张。如果不是绑着安全带,金敏芝极有可能从紧急制动的车里飞出去。 “爸,我这就去接心玥……”金敏芝的心已经跳得没了谱,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垂死的意味。看着林子初那双能吃人的眼睛,她虚弱地说了句。“林主任,麻烦你给我解开安全带……” “谁出车祸了?”林子初固执地盯着敏芝。 “他……公爹说,他撞到了路基石上……” “那个他是谁?” “当然是值得我为他生为他死的人!”敏芝也恼了,恐惧的泪瞬间而下。“电话,林主任,麻烦你给我拨上他的电话……” “靠,你还真是个没事找事的女人!”林子初迅速地抓起自己的电话,几声铃响之后,电话接通了。“是我,你在哪?没事吧?” 林子初的声音既带着焦虑,也带着不安,虽然听不清那头的人说什么,但是,那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音调还是让敏芝潸然泪下。 “嗯,我们已经回了青林,她正准备下车呢。得,我照办还不行?反正你也没拿我当过兄弟……” 敏芝的脸像纸一样苍白,头心和手心一个劲地向外冒着冷汗。一想到那种不可预知的车祸,她就有种掉入深渊的感觉。 “他没事儿,就是胳膊扭了下,说是要住院观察两天。”林子初很快调转车头,冷着一张脸说道:“我先把你送回去,听好了,明天上午等我电话,程总想见见你和心玥。” 第二天是周六,敏芝没让心玥去艺术学校学习,只说程放伤了胳膊,想带她去医院看他。经过一夜的煎熬,她不但有了黑眼圈,刚刚康复的身体又出现了虚脱的现象,仿佛一个不稳就有摔倒的可能。 上午十时,林子初驱车来到敏芝父母住的小区外。看到衣着朴素的敏芝和如洋娃娃般俊丽异常的心玥,不由得喜笑开颜。 “哟,我的小公主,听说前不久拿了冠军,要不要叔叔给你个奖品?”此时的林子初又恢复了正人君子的形象,他并不正眼看敏芝,而是很温和地拉起心玥的小手呵呵笑道。 心玥并不认生,也不为林子初口里的奖品所动,而是耷拉着一张小脸毫无生机地说道:“叔叔,我妈妈为放爸爸担心了一夜,如果你也担心我的放爸爸,就和我一起祈祷吧……” 林子初突然把心玥揽到怀里,用劲抱了抱。而后,又不动声色地道:“金女士,上车吧,程总知道你们要过去。” 一个小时后,敏芝和心玥跟着林子初轻车熟路地来到市立医院东侧的住院部。推开/房门的刹那间,一个背影窈窕的高个女人正在用湿毛巾给病床上的程放洗手擦脸。 敏芝愣了愣,双脚就像生了根似地定在地上。眼尖的心玥突然挣脱了敏芝的手,轻盈地闪到程放和高个女人中间,一边亲昵地唤着‘放爸爸’,一边不由分说地夺过高个女人手中的毛巾一本正经地说道:“放爸爸的脸由我来擦,你到一边歇着吧。” 噗哧,笑了的是站在敏芝身后的林子初;愣了的是给程放擦脸的高个女人;既尴尬又无奈的却是病床上的程放。 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发愣的敏芝。看着这个穿着职业套装,气质超群又有些眼熟的高贵女人,她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绷了起来。 难不成,这个高贵而优雅的女人会是程放的另一个情人?虽然否了这种念想,也知道程放不会光明正大地把这样一个女人摆在人场上,但是,对于她的出现,敏芝心里依然充斥着浓浓的酸意。 “你就是心玥?”高个女人并未注意到敏芝脸上的变化,她很是意外地审视着心玥那张带着情绪的小脸,淡淡地笑道:“果然,你放爸爸和晓文妈妈没有白疼你。” “放爸爸,是不是很疼?”心玥自小就很懂事,而且极有礼貌。今天,她却反常地不睬身边这位冒着贵气的成熟女人,而是一直拦在她和程放面前。直到程放用自己的脸温和地贴了贴她的小脸,心玥这才轻抚着程放那只固定着隔板的胳膊,依然很有情绪地鼓着嘴。“放爸爸,她是谁呀?” 第一百二十三章:俊男靓女 “呵呵……”程放笑了,似是在对心玥说,又像在对敏芝说。“她就是你的晓君阿姨啊。” “原来你就是晓君阿姨,和我晓文妈妈一样漂亮。”心玥并不买高晓君的帐,虽然说着恭维的话脸上依然不放晴。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半个情人。心玥虽然生活在另一个家庭里,却是发自肺腑地喜爱着这个被她称为‘放爸爸’的男人。在她的小心思中,除了高晓文,最能配得上程放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妈妈。所以,她拒绝任何一个女人同程放走得太近。 看着有些尴尬的高晓君,敏芝心里也是思虑重重。昨天,她就从程放的电话里意外地听到了晓君这两个字。她知道高晓文的妹妹叫晓君,也知道她一直在国外留学,年前才与丈夫回到青林开起了律师事务所,让她想不到的是程放会与这个妻妹走得这么近。 姐夫小姨子,挤眼弄鼻子。想到这句容易让人想歪了的俗语,敏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你就是心玥妈妈吧?” 当高晓君那双清亮的眸子突然投到敏芝身上时,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林子初母亲的高贵形象。不错,高晓君不仅高贵漂亮,就连那骨子里的气韵也像极了林子初的母亲。怎么会这样?敏芝错愕地看着高晓君,为什么程放身边的男男女女都或多或少地与他有着极为相像的外貌? 林子初突然轻咳了一声,对魂不守舍的敏芝说道:“金女士,高律师正在同你打招呼呢。” 在程放带着疼惜的目光中,敏芝连忙回过神来,讪讪地同高晓君打着招呼。再看林子初,尽管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却很假。 帅男靓女,贵气逼人。 没见到程放是时,敏芝担心他的身体。见他并无大碍后,她又小心眼地琢磨起了眼前的高晓君。抛开带着痞性的帅哥林子初不谈,程放和高晓君这两位回头率极高的男女,不仅有着让人吃惊的兄妹相,还有着让人不得不仰视的高贵气质。 “放爸爸,我昨晚回了外婆家,因为担心你,妈妈一夜没睡好……” 在敏芝心里,心玥一直像个小大人般懂事,另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当着林子初和高晓君的面说出这种让她极为难堪的话。 林子初又是一声轻笑,高晓君却用琢磨不透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心玥。 “心玥,别添乱,赶紧到妈妈这边来……”敏芝连忙板起脸,生怕高晓君从心玥那张越来越像程放的脸上看出什么。 心玥委屈地看了看一脸正经的敏芝,眼泪一个劲地在眼珠子里转。 “妈妈,我还想和放爸爸说会儿话。”她固执地往程放的病床前蹭了蹭,随即仰起小脸关切地问:“放爸爸,你只是伤到胳膊吗?” “嗯,不小心碰了一下,过些日子就好……”程放爱怜地用那只没有伤到的手抚/摸着心玥的头,“心玥,别把这事告诉你晓文妈妈,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我知道……”心玥突然耷拉下脑袋,用低低的声音说道:“晓文妈妈比我妈妈幸福多了。放爸爸,我想收回前些日子对你说的那些话……” “哦?”程放似是一愣,没明白心玥的意思。 敏芝也没明白心玥的意思,还以为两人之间又有什么约定呢。只有林子初和高晓君带着高深莫测的神情,别有深意地看着心玥。 “放爸爸……”心玥有些戒备地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默默地打量着她的林子初和高晓君。 “心玥想说什么尽管说,你子初叔叔和晓君姑姑都是爸爸最亲近的人。” 敏芝眼神一跳,以为程放说慌了嘴,才把本应该称做阿姨的晓君错称为姑姑。 “放爸爸……”心玥一撇嘴,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籁籁地滚了下来。“前天晚上,那个大嘴巴的姑姑又来爷爷家了。我听到她对奶奶说,我爸爸不上班的这些日子花了她好多钱,她还骂我妈……”心玥抽噎着,越哭越冤。“她骂我妈是倒了八辈子霉的扫把星,还说……还说继续把爸爸妈妈绑在一个家里,妈妈还会寻死,而且还会连累爷爷……放爸爸,我不想妈妈连累爷爷,更不想妈妈死……呜,放爸爸,我讨厌那个大嘴巴的姑姑……” 程放突然背转过身,敏芝差点在心玥委屈的哭声里晕过去。 心玥虽然是孩子,可是,她知道敏芝在程家遭受的委屈,极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放爸爸,我要跟妈妈一起生活,我会快快长大,会让妈妈生活得很幸福。当然,我也不会忘了你和爷爷……” 程放哽咽着把心玥揽在怀里,林子初却进了卫生间,只有高晓君还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红鼻子红眼的心玥和泪湿衣衫的程放。 “乖,我知道我们心玥很棒,也知道你会让妈妈幸福,可是,心玥,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儿……” “放爸爸,我经常跟爷爷看新闻也看法治频道,我知道,没有感情的婚姻不幸福……” “心玥……”敏芝不想再让心玥说下去,正如程放所说,她太自私,她不该只顾自己的感受影响到心玥的成长。“心玥,你想多了,我和爸爸只是闹了点小矛盾,会过去的……” “真的会过去吗?”心玥可怜兮兮地盯着敏芝,显然,她也不希望敏芝和程达康分开。“妈妈,奶奶怕爷爷打断爸爸的腿,一直让爸爸躲在大嘴巴姑姑家里……” 或许是为了让敏芝放心,也或许是为了讨心玥的欢心。这天中午,吊着一只胳膊的程放执意挽留他们一起吃午饭。 为了尽地主之宜,高晓君亲自做东,把他们请到了市里最大的星级酒店。 这一餐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告奋勇地服侍程放吃饭的心玥。当程放的笑容里突然带上难以自抑的泪花时,一身贵气的高晓君突然不会笑了,林子初却像饿了几百年似地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喝。 敏芝一直以为,程放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绪,没想到他也有失控的时候。 第一百二十四章:兰梅儿的闹心事 午饭接近尾声时,高晓君潇洒地让服务员刷卡买单,又很有礼貌地退到一旁接起了业务电话。而貌似淡定的敏芝,只能在难以名状的痛苦中悲感地想像着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兰梅儿又来了电话。因为电话内容极有可能涉及到罗军铭,敏芝有些心虚,却不敢正大光明地像高晓文那样避到一旁接电话。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同心玥频频说笑的程放,又不自觉地看了看一脸假笑的林子初,极为忐忑地接起了电话。 “梅儿,是我……”梅儿两个字刚出口,程放下意识地瞟了敏芝一眼,坐在皮凳上林子初则翘着二郎腿,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我在市内,你说吧,我听着……你,你说什么?”敏芝神情一慌,突然变得结巴起来。“你……你的意思是孙梦还想找程达康出来做证?嗯,在哪见面,君放酒店门口?好,今晚,我等你电话……” 合上电话后,敏芝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听兰梅儿的意思,把罗军铭调出青林医院是孙梦一手操作的。看着吊着胳膊的程放,她的脸就像被人打了几巴掌似地火辣辣地疼。 “妈,你今晚有约会吗?”敏芝以为心玥的心思没在她的电话上,没想到,她不但听进去了,还好奇地问了起来。 “嗯,妈妈在护校时有个很要好的女同学,她想同我见个面。” “为什么还有爸爸的事儿?”心玥紧张地看着敏芝。 敏芝心里一凉,程达康不但是她心里的刺,还牵着小心玥那根敏感的神经。 “有人想向你爸爸求证一件事儿,小孩子家家,不要打听太多。”敏芝抬眼看了看程放,真诚地道:“对不起,程放哥,昨天那个电话,错怪了你了……” 程放貌似平静地喝着手中的茶,淡淡地笑了笑。林子初则提着鼻子,不怀好意思地哼了一哼。 高晓君接完业务电话后,直接把程放送去了医院,敏芝和心玥则跟着林子初回了青林。 每每想起程放与高晓君并排走在一起的身影时,敏芝心里就酸酸的。 心玥一上车就睡了。被兰梅儿那通电话搅了心神的敏芝则恹恹地靠在车背上。她不仅后悔错怪程放的那件事,也恨自己一时冲动进了林子初的圈套。 不是亲口承认的事,即使再肯定也是猜测。如果她能淡定点,林子初不仅无机可乘,反而会赚个没脸。 可是现在…… “又不消停了?”临近青林区时,安静了一路的林子初突然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敏芝没有搭理他,继续呕心呕肺地想着那些憋屈事儿。 “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金女士,牵扯到感情上的事儿,你可要淡定啊!” 金敏芝依然不搭理林子初,任其在那里自说自话。 林子初果然住了嘴,当敏芝扶着睡眼惺忪的心玥跳下车时,他居然诡异地笑了。 薄暮时分,敏芝在君放酒店门口见到了穿着素雅的兰梅儿。虽然强做镇定,但是,兰梅儿眼底的那抹不安依然让敏芝感到痛心。 曾经,兰梅儿是个很阳光的女孩子,如果不是为情所困,她也不会如此痛苦。 “梅儿,咱们进去坐吧……” 十年过去了,李萍虽然成了君放酒店的大主管,敏芝依然不喜与太假的她打交道。本想换个地方,看到兰梅儿恍惚的眼神后,只得顺着她的心意进到酒店。 敏芝在君放酒店做了七年的兼职会计,酒店里的高层大多认识她。进到酒店后,她主动把兰梅儿带到七层的贵宾间。而后,痛快地点了几道特色菜,又要了一瓶干红。 敏芝从未想过在程放的酒店里还能被人算计,因而,显得特别的从容。 饭菜很快上齐,兰梅儿并不吃菜,却举着面前的干红一饮而尽。酒入愁肠愁更愁,一声叹息后,憋屈已久的兰梅儿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敏子,罗主任被孙梦算计了,如果调离青林医院,他可能一无所有。” “梅儿,罗主任医术高超,哪能说调就调,你是不是想多了?”虽然心里很不好受,敏芝还是轻言慢语地安慰着兰梅儿。 “罗军铭的医术再高明,也不如那些无耻之人用身子拉出来的关系网。敏子,我们与孙梦同学三年,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孙梦是什么人敏芝自然很清楚,可是,想起林子初那句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话,心里还是有点小顾虑。 “罗主任正式起诉离婚后,孙梦像个泼妇似的又打又闹,还去卫生局告了罗主任一状。她曾得意地告诉我,若是罗军铭一条道走到黑,她不但让他一无所有,还会让他永远离开医疗行业……” “这种家务事也值得她去卫生局告状?”敏芝吃了一惊,为了留住罗军铭,孙梦真的豁出去了。 “青林医院有个叫姜贤的外科主任,退居二线后又反聘回医院坐专家门诊。据说,这个姜主任与区卫生局的副局长关系特别好,早在几年前,他就把孙梦引荐给了那位局长。” 姜贤就是同孙梦做过皮肉交易的姜大棒槌,敏芝一直以为这个人早就离开了青林医院,没想到他还阴魂不散地转悠在孙梦身边。 “敏子,我想跟你说个事……”突然,兰梅儿神情怪异地瞟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压低声音说道:“本来,我是想帮罗主任一把的,可是,牵扯到无辜的孩子,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孩子?什么孩子?” “孙梦和罗军铭的女儿——杨佳佳。” 敏芝一愣。这才敏感地意识到,离婚已经不是罗军铭和孙梦两个人的事儿。 “敏子,孙梦的女儿杨佳佳其实是姜贤的孩子!”兰梅儿一咬银牙,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 “梅儿,这种事可不能随便说!”在敏芝心里,孙梦虽然恶毒却精明无比。既然她费尽心机地嫁给了罗军铭,决不可能怀着乌蛋嫁进银窝。 更何况在医学如此发达的今天,若是心有顾虑,只要做个dna就能证明孩子的身份,更不用说罗军铭是位医学造诣很深的大夫。 第一百二十五章:酒后乱性 由此及彼,金敏芝又想到了自己的婚姻。程放与程达康是四代内的同族,除了天时地利人和,最让敏芝放心的是程放与程达康父子间颇为相像的容貌。 单凭相像这一点,便没人怀疑孩子的身份。 “我表哥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开了一家侦探所,为了帮罗军铭,我求表哥找过那位朋友。他录下了孙梦和姜贤的所有对话,因为牵扯到隐私,也怕刺激到罗军铭,所以,我不敢把这段录音拿给罗军铭。” 虽然恼恨孙梦,可是,考虑到无辜的孩子,感同身受的敏芝依然无法给出中肯的建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兰梅儿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眼前的酒。 “梅儿,罗军铭当年为什么会娶孙梦?”直到兰梅儿带上了醉意,敏芝终于问出重压在心头的这个问题。 “呵呵……”兰梅儿苦笑着,缓缓道出了自己的闹心事。“我进青林医院那年,罗军铭刚从国外进修回来,那时,孙梦已经成了护理部主任。她知道罗军铭依旧惦念着你,所以,便拉着我去买了酒菜,又打着我和你是最要好的朋友,而且还能找到你的幌子来到罗军铭的单身宿舍里喝酒聊天。几杯酒下肚,我就醉了,等我醒来时,孙梦已经和罗军铭不着寸衣地躺在了床上……” 一声苦笑之后,兰梅儿继续买醉。 “其实,看到罗军铭的第一眼起,我就难以遏制地喜欢上了他。你是不知道那天的情景……罗军铭……罗军铭的床单上和他的私/处都留着惹眼的血渍。直到孙梦哭着跑了,他还一脸茫然,好似大梦未醒的样子……敏子,我也曾痛苦地鄙视过酒后乱性的罗军铭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直到他被迫与怀了身孕的孙梦结为夫妻,我才从他的痛苦中读懂了他的无奈……” 兰梅儿哭哭笑笑,转眼间,一瓶干红全进了她的肚子。 被别人爱着是件幸福的事情,真爱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却是一件最痛苦的事儿。尽管敏芝心里还有罗军铭的影子,但是,她比谁都清楚,那不是爱,而是一份难以割舍的感动。 “梅儿,你想嫁给罗军铭吗?” “说实话,我已经想了七年……可惜,他心里只有你,若不然,孙梦也不会越来越变态……敏子,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我舅舅和刘院长是很好的朋友,若是没有这层关系,我早就被孙梦踢出青林医院了……” “梅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呵呵,我倒想问你……敏子,如果你是自由人,你还想不想嫁给罗军铭?”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梅儿,我不但是个有家庭的女人,还是一位孩子的妈妈,所以,我的身上早就没了如果。倒是你,如果真爱罗军铭,就好好地待他吧。他和孙梦的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早晚得结束。” “敏子……”兰梅儿突然泪眼涑涑地望着她。“如果老天给我机会,我会好好爱罗军铭。哪怕他变得一无所有,我也会心甘情愿地爱着他……”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爱他吧!梅儿,我会帮你,决不能让孙梦阴谋得逞。” 兰梅儿真的喝醉了,哭哭笑笑间,她像滩软泥般地伏在餐桌上,嘴里,一个劲地呼唤着罗军铭的名字。 敏芝决定帮助兰梅儿,她不但想让罗军铭看到兰梅儿的真心,也想为他俩制造一出酒后乱性的戏份。想到此,她果断地从醉了的兰梅儿口中要到了罗军铭的电话号码。 罗军铭因为大打病人家属一事儿,被医院勒令停职。就算他那位曾在卫生局工作的叔叔全力保着他,可是,县官不如现管,而今的他依然面临着失去工作的危机。 电话沟通的很顺利,罗军铭答应半个小时后来君放酒店。看着痛苦地趴在桌子上的兰梅儿,敏芝的心越来越沉重。 包间外传来一阵响似一阵的敲门声。敏芝知道罗军铭不可能来得这么快,直到开了房门,这才意外地发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一脸痞笑的林子初。 “你怎么在这里?”敏芝着实地吓了一惊。 “嘻嘻,程总怕你不带酒钱,特地让我结帐来了!” “胡说!”敏芝面红耳赤地盯着林子初,这厮总是揪着那些让她尊严扫地的事不放。因为太过愤怒,她不但把林子初不待见自己的事抛到了脑后,还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兽气极败坏地吼道:“林子初,你怎么能像条赖皮狗似的赖皮赖脸地跟着我呢?拜托,我没有闲心同你扯闲篇,也不想同你再有任何瓜葛……” 林子初虽然行事乖张,却光明磊落,值得他赖皮赖脸的人都是与他极为亲近的人,加上父母也不过一手之数。倒是这个小女人…… 似是被敏芝骂愣了,他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真的有些不正常啊!听到敏芝与兰梅儿约在君放酒店后,林子初就像个愣头小子似的动起了小心思。敏芝这一骂,终于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荒诞与反常。 林子初知道自己排斥女人或者说从骨子里就不喜欢女人,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个不受人待见的小女人哪来那么大的魔性,居然让他有了追根究底的强烈意识? 真他妈的不正常!林子初收敛了一身的痞气冷颜厉色地打量着敏芝,努力想从她的身上找出让自己不正常的原因。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倏然看到一脸冷厉地打量着自己的林子初,敏芝那颗在怒火中翻腾着的小心脏突然没了脾气,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黑而大的眸子就像淋了雨水似的刹那间裹上一层氤氲。 心,狠狠地抽了一下,疼痛的感觉不期而来。 靠,这种感觉怎么又来了?林子初不是讨厌这种感觉,而是害怕这种感觉。这种心疼的感觉来得着实诡异,想不在乎都不行。 “金女士……”林子初缓了缓心神,突然拽住缩起脖子想要逃避的金敏芝,一意孤行地道:“这边来,我有话问你!” 没等敏芝反过神来,人已经被毫不客气的林子初拖进了隔壁的包间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狗咬吕洞宾 隔壁也是一间很少对外开放的贵宾间。看着只动了少许的饭菜和善恶难辩地坐到餐桌前的林子初,敏芝突然感觉,此时的林子初如同一只伸出利爪的猫,她则像一只被按在猫爪下的老鼠,一不留神,就会被狠狠地挠上一下。 “林子初,你到底想怎么样?”敏芝强做镇定地问了句,身子却在不停地打着冷颤。 “我还能怎么样?”为了缓解敏芝的紧张情绪,也为了驱除不时侵上心头的那种痛。林子初眉眼一挑,痞性十足地道:“金女士,我知道你这人容易冲动,更怕你大脑短路不自量力地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本想好心好意地叮嘱一番,哪承想赚了个赖皮赖脸,这世道……唉,好人难做啊!”林子初做痛心疾首状捂着自己的前胸,亦真亦假地道:“心好痛……” “林主任,你捂着的是胃,不是心!”敏芝轻蔑地瞟了林子初一眼,紧张的感觉虽然没了,强行压下的怒火又有了抬头的趋势。“林主任,不管你存了什么居心,这件事到此为止,我那边还有朋友,你也用不着蹦出来做好人,希望你好自为之!” “真是狗咬吕洞宾……”林子初极没底气地说了句,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口不对心地道:“金女士,我媳妇长得比你漂亮,你说我能存什么居心?” 林子初的媳妇张欣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自尊心受挫的敏芝立时消了满腔气焰,蔫巴巴地没了精气神。 盛气凌人的金敏芝让林子初兴奋;蔫头搭脑的敏芝又让他心疼。明知道这颗不喜女人的心已经起了变化,林子初却不想坦诚面对。他一再告诫自己,金敏芝曾经是程放的女人,也是程达康的妻子,他从一开始就不待见这个女人,就算同情她,也不会改变她不受待见的事实。 想至此,他斜斜地靠在椅背上,凉凉地眯起那双好看的凤目懒洋洋地道:“金敏芝,我林子初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因为无聊,才想找点刺激,寻点乐趣。当然,这其中不排除有讨好程总的目的。还有,我曾不止一次地对你说过我不喜欢女人,因而,你大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同性人,不用假模假样地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林子初!”敏芝被林子初最后那句话戳到了痛处。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贞洁烈女,却不希望这种污辱性的言语从已经知道真相的林子初嘴里吐出来。因为憋屈,敏芝的脸由红而白。“林子初,我知道我不受待见,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辱我有意思吗?话又说回来,就算你再不喜欢女人,跟在别人的女人身后找刺激、寻乐趣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呵呵,老天真是不长眼,让赖蛤蟆吃了天鹅肉。林子初,不是我诅咒你,像你这种德行的人,早晚被戴绿帽子!”敏芝只想痛快地发泄心中的不满,不想会一语成祸。 其实,说完最后那句话时林子初就后悔了。即使敏芝不回应,他也想抽自己的嘴巴子。既然被气极了眼的敏芝以定语的方式诅咒了,他反倒精神一振,哈哈笑道:“绿帽子这个词对我来说很是新鲜。不是我气你,金女士,放眼整个青林区,能给我戴上这顶帽子的人貌似不存在哈……” “吃了天鹅肉还想打哈欠,真真的不知羞耻!”林子初不仅财大气粗,还是青林地区的青年俊放,虽然相信他的话,但是,为了打击他的嚣张气焰,敏芝还是没有底气地讥讽了一句。 “牙尖嘴利!”林子初并不想与敏芝僵着,也不想继续那个话茬。他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直到把她看毛了,这才冷声问道:“金敏芝,我没心情与你闲扯蛋。我只想知道,你把罗军铭约到这里到底存着什么居心?” “你怎么知道我约了罗军铭?”敏芝愣愣地看着林子初,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这间隔音很好的贵宾间。 “就你那点小把戏,想想都知道!”林子初挑眉一笑。 彻底无语,敏芝又被这厮笑懵了,或者说笑晕了。其实,林子初笑起来很好看,就算他时不时地自毁形象,也是难得一见的帅哥。 “嘿嘿,差点忘了你包间里还有一个醉鬼。要不要我去陪醉鬼,把这间腾给你和罗军铭续续旧情?”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敏芝恨恨地剜了林子初一眼,愈发气青了脸。她再也不想与林子初有所纠缠,转身就往外面走。 “站住!”林子初一把拽住了金敏芝。“你还没回我的话呢” “你想听什么样的回话?”林子初急了眼,敏芝反倒淡定起来,她极为厌恶地甩开林子初的手,揶揄地说道:“林主任,你不是会想吗?想想看,我会请罗军铭来做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林子初翻着白眼懒洋洋地说了句:“就是猜中了,你也是死鸭子嘴硬,煮熟了也不会承认。” “我就是喜欢罗军铭!就想同他双宿双栖!罗主任,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林子初一本正经地拿起手机,“靠,关键时刻居然忘了录音!” “无耻!”眼前的林子初,不仅是只恶猫更像头恶魔。为了不让这头恶魔影响自己的情绪,敏芝足足冷静了两分钟,这才极为严肃地道:“林主任,我不想同你打太极,只想为你阐述一个事实。兰梅儿爱了罗军铭七年,罗军铭又被那个烂女人缠了七年,你说,做为知情人的我该不该促成他们的好事?” “拜托,罗军铭还没离婚,更何况离婚已经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为了孩子,积点阴德吧。”林子初并不正面回答敏芝,而是冷着一张脸,掷地有声地道。 “林主任,哪个在世为人的人不想行善积德?问题是,有些人根本不给你积德的机会……”想起孙梦的卑鄙以及程达康的无耻,敏芝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同罗军铭归成了一类人。“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第一百二十七章:摆明了想刺激我 金敏芝越说越激动,为了让林子初正视罗军铭和兰梅儿的这段情,她不仅说出了孙梦和姜大棒槌在特护房里的丑行,还郑重地指出,罗军铭的女儿杨佳挂其实是姜大棒槌的女儿。 林子初果然闭了嘴,他若有所思地翘着二郎腿,眼神却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直到敏芝住了嘴,这才拖着长音调侃道:“嘻嘻,金女士好眼福啊,居然能看到那么刺激的场面。” 敏芝蓦然红了脸,或许是真把林子初当成了同性人,所以,对他说起孙梦和姜大棒槌在特护房里的丑恶交易时,居然说得特别流畅,没有一丝尴尬之意。 猛然想起这厮是个好奇心特重的人,她才意识到这番话有点过火。 林子初好似看出了敏芝的窘态,他干咳了一声,继续不冷不热地问道:“你在特护房里看到的这件事儿,程总知道么?” “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说给他听?” “呵呵,女人何苦难为女人!” “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嗯,这话说得好!”林子初眼里终于沾上一丝欣赏的神情。“只可惜孙梦没有容人的度量,还傻到借着金窝生个乌蛋!呵呵,这女人,胆够肥啊!” 林子初的口吻一下子让敏芝想起了自己的处境,她以为林子初还想借着孙梦的事讽刺她,因为不想当面受辱,只能赤红着脸庞转身就走。 “你这女人,八成又想歪了吧?别人是借着银窝生乌蛋,你可是借着银窝生金蛋呐,那什么,区别不同,性质也不一样嘛……”林子初没料到敏芝会走,当他不顾一切地拽回即将拉开/房门的敏芝后,由于失控,敏芝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身体上。 猛然感觉到林子初腰部以下的变化,敏芝连忙捂着差点失控的嘴巴,张口结舌地瞪着他。 林子初极不自在地回到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镇定了好一会儿,突然以攻为守地道:“金女士,我只是让你把我当成同性人,并没说我不是男人!你在那里不停嘴地讲孙梦的花花事,摆明了想刺激我。咳……那什么,你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用不着大惊小怪……” 敏芝的脸一阵红,一阵青。暗想,林子初这个要人命的祖宗不但无赖,还特别的无耻。想想醉了的兰梅儿,再想想被孙梦算计了的罗军铭,她再也没了同林子初争辩的心情。 突然,林子初放在桌上的公文包里响起清晰的开门声。接着,又传来了罗军铭呼唤兰梅儿的声音。 敏芝瞠目结舌地瞪着林子初,脸,一会儿白一会儿青。难怪这厮对自己的事一清二楚,原来被他监听了。 “你真是个变态!”敏芝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曾经对他的那点敬畏荡然无存。 “你给我回来吧!”敏芝刚想摔门而去,冷不丁又被林子初拉了回来。“金女士,你不是想促成兰梅儿和罗军铭的好事吗?” “是又怎么样?”敏芝满脸戒惫地瞪着林子初。 “是就听我的!”林子初瞬间恢复了君子之态,眼底也带着常人没有的从容。“一会儿,我让服务员给你们送瓶洋酒,你想办法让兰梅儿和罗军铭多喝点,只有这样才能水到渠成……” 敏芝本想说只有你这种下三滥的人才能想出这些下三滥的害人招。可是,想想兰梅儿对罗军铭的苦恋,再看看林子初这张越来越像程放的脸,她一咬银牙,默认了他的方案。 因为罗军铭的到来,兰梅儿多少恢复了些理性。即使醉着,也忙不迭地撑起身给罗军铭斟茶布菜。 罗军铭明显瘦了,他黯然地喝着手中的茶,既不看兰梅儿,也没有同敏芝说话的意思。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洋酒,又加了两个热菜。为了及早促成他们的好事儿,敏芝连忙斟满了罗军铭的酒杯,又给带着醉态的兰梅儿也斟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对不起,我不喝酒!”罗军铭用斟满酒的酒杯换走了敏芝面前的茶杯。“你和兰护士喝吧,我喝茶。” 敏芝愣愣地看着罗军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那什么……军铭,我酒精过敏……” “那就都不喝了!” “这怎么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一个大男人家哪有不喝酒的道理?”为达目的,敏芝装出生气的样子,强势地换回了自己的茶杯。 罗军铭自嘲地笑了,醉态嫣然的兰梅儿悄悄拽了拽敏芝的衣袖,又臊红着脸看了看危襟坐着的罗军铭,眼里带着难以言说的隐痛。 “梅儿,你是不是有话说?” “敏了……”兰梅儿脸上既带着小女人的羞涩,又带着对罗军铭的眷恋,“自从被孙主任算计了之后,罗主任就没沾过酒……” “呵呵,如此说来,罗主任连我也防着了?”敏芝知道隔壁有耳,为了尽早完成这个成/人之美的大计,她也豁出去了。“罗军铭,本来我是滴酒不沾的,为了陪你,我也来个舍命陪君子!” 敏芝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做做样子让罗军铭痛痛快快地喝下这杯酒,没想到,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林子初突然给她打来了电话,冷着声音叮嘱她一定不能喝那种酒。 林子初在隔壁急得直跳脚,罗军铭却在兰梅儿惊愕的眼神中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其实,敏芝是个最不会劝酒的人。尤其面对让她又愧又爱的罗军铭,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几杯洋酒下肚,兰梅儿更醉了,久不沾酒的罗军铭也带上了醉意。 “敏芝,我已经正式提出离婚了……” “嗯,我听梅儿说过了。那什么,罗军铭,你和程达康那点事可大可小,如果因此停你的职真的有些不太地道。我想知道,针对停职这件事医院里有没有具体的说法?” “说了,只要我把个人感情处理好,不再提离婚那件事,会着情考虑的我工作。呵呵,别为我担心,到哪我也能混碗饭吃,倒是你……”罗军铭突然打住话头,目光期待地凝视着敏芝。 第一百二十八章:心有灵犀一点通 敏芝幽幽地叹了口气,“军铭,我不可能离开那个家庭……” “金敏芝,程达康那个王八畜牲都那样对你了……” “罗军铭!”敏芝一击灵,连忙打断罗军铭的话。隔墙有耳,她真怕罗军铭因醉提起那件让她不堪的事儿,从而让林子初更瞧不起她。“军铭,我是女人,也是一位孩子的母亲。程达康虽然对我不好,但是,我的公婆一直对我不错,为了孩子,我想,我不会离开那个家庭。” “呵呵,又是孩子。同样是女人,你们之间为什么要如此不同?”罗军铭苦笑一声,黯然说道:“敏芝,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我早就离了!” 敏芝无奈地看着罗军铭,孩子是他的心病,或许是想到心玥的缘故,她决定压下孩子的隐私。“罗主任,你想怎么安置那个孩子?” “孩子随她,只要她不是太过份,我会尽我可能地抚养那个孩子。敏芝……”罗军铭悲感地低着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开口说道:“那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我是不想伤害孩子才一直隐瞒着这个秘密。” “你也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 因为意外,敏芝冲口而出。处在半醉半醒中的兰梅儿也被这番话吓了一哆嗦。 “这么说你也知道这件事?”罗军铭的脸开始不自在了。 敏芝不想再瞒罗军铭,更不想让兰梅儿的痴心付之东流。于是,她说出了兰梅儿让私家侦探打听到的事儿。当她下定决心,想借此机会开诚布公地告诉罗军铭兰梅儿才是值得他真心爱着的姑娘时,就见罗军铭眼神一暗,浑身无力地趴在了餐桌上。 而坐在他身边的兰梅儿,也出现了和罗军铭相同的症状。 不对呀,那种酒喝了怎么是这个状态?难不成又被林子初那厮算计了?当敏芝气极败坏地拉开/房门想去找林子初算帐时,就见林子初夹着公事包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赶紧带人走,晚了就不好办事了!”未等敏芝开口责问,林子初倒先开了腔。 “他们俩都晕乎了,还能怎么走?”敏芝又恼又怒地瞪着林子初。 “笨女人,不晕乎能跟我们走吗?赶紧架上那女人,他们只是意识模糊,可以跟我们走。” 为了避人耳目,林子初没让走电梯,而是走了最东首,一处很是隐蔽的消防楼道。 敏芝在君放酒店当了七年兼职会计,第一次知道酒店里还有这么一处楼道。看来,林子初经常来这个酒店,只是来去匆匆的敏芝没有遇到罢了。 林子初搀着罗军铭很快到了楼下,敏芝扶着兰梅儿只走了两层就感觉浑身虚脱,双腿也像灌了铅似的沉。好在,林子初速去速回,当他从敏芝身上接过兰梅儿时,敏芝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剩下大口喘气的份。 林子初第三次返回楼道时,敏芝已经走到最后一层。他不耐烦地瞟了敏芝一眼,似乎嫌她腿脚太慢。 “那什么,我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好……”敏芝讪讪地笑了笑,解释的话刚开口了个头,林子初长胳膊一揽,居然像拖死狗似地把她拖到了他的汽车上。而后,一言不发地开车就走。 林子初的车七捌八弯地进了青林东部一个颇为豪华小区。当他分两次把罗军铭和兰梅儿带进一座装修豪华的复式公寓时,脸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金女士,拖人你拖不动,脱衣服总会吧?”林子初微喘着看了看腕上的表,“还有十分钟他们就该醒了,现在由你选,你是想给这位男士脱呢还是给女士脱?” 敏芝不想招惹琢磨不透的林子初,也知道这厮喜欢拿她寻开心。为了不让他的阴谋得逞,她也学着林子初的样子,一本正经地道:“林主任,既然两位都是您拖上来的,那么,脱衣服的事您也一手包了吧。” 噗,林子初笑了,“没想到金女士也有幽默因子!可惜,现在幽默的不是时候。” 敏芝也知道自己幽默的不是时候,在林子初的指派下,只得去脱兰梅儿的衣服。 兰梅儿喜欢穿淡兰色牛仔裤,制式衬衣。这个习惯十年前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 虽然是个已婚的女人,心里也有深爱着的男人。毕竟罗军铭是敏芝的初恋男友,就算成/人之美,心里难免泛出些许的酸楚。 “怎么?心里不好受了?”林子初痛快地扒下罗军铭的长裤后,突然抻过脑袋痞性十足地看着敏芝。 这个磨人的祖宗! “滚蛋!”为了彰显自己的无辜,敏芝一声立喝,抖着的双手怎么也脱不下兰梅儿的牛仔裤。真是越慌越乱,万般无奈之际,金敏芝不得不放软口吻,可怜兮兮地说道:“林子初,兰梅儿的裤子真的有点紧,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笨女人,你到底让我滚蛋还是诱我犯错?”林子初并没有帮敏芝的意思,却痛痛快快地脱掉了罗军铭的外衣,脑筋一转念,突然很认真地问了句:“嗨,你说要不要给他全脱?” 这之前,敏芝努力不往林子初那个方向看,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喝了那种酒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因着林子初这一问,她还是下意识地往那边瞟了一眼。 敏芝感觉,自从认识了林子初,各种不顺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她这一眼放过去,罗军铭刚好有了意识,还痛苦异常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泪,再也难以自抑地从眼角滴落。如果这次自以为是的撮合不是罗军铭所愿,那么,敏芝将会背负终生的十字架。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好一个痴情的人呐!”林子初大发感慨地拍了拍手,又极为正经地看着敏芝。“要不这样,我把这个叫兰梅儿的弄到另外的房间去,你留下来陪陪这个痴情种?” “林子初,再敢胡言乱语我就废了你!” 第一百二十九章:过把瘾就死 在金敏芝的意识里,喜欢看她出糗的林子初无非又在耍笑她,一声咬牙切齿的痛骂后,林子初一声轻咳,似笑非笑地说道:“千万别,虽然是个摆设,不是还有别的功能么……” “滚!” “小心抻了嗓子,本人这就滚道!”林子初哈哈一笑,痛快地出了房门。 敏芝又气又急地抹了把眼泪。一番忙活之后,还真脱不下兰梅儿的裤子。 “敏芝……敏芝……”罗军铭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呼唤着敏芝。 敏芝手脚酸软,愈发不知道怎么办了。 蓦地,罗军铭异常清醒地坐了起来,猛然看到心浮气燥地站在床前的敏芝,竟然像个孩子似的扑在她的怀里哽咽着道:“敏芝,别离开我……” 惶惶无措间,敏芝傻了。罗军铭和兰梅儿喝了同样的酒,为什么他醒了过来,兰梅儿还在迷糊着? “敏芝……”罗军铭突然粗喘起来,灼热的脸在敏芝胸前一个劲地蹭着。“敏芝,我忘不了你……真的忘不了……” 最痴情的表白莫过于最简单的陈述。当敏芝像个傻子似的定在当地时,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就见身材高大的林子初几步迈到兰梅儿面前,痛快地完成了金敏芝的使命。 “还不快走!”林子初大力揽过敏芝的后腰,猛地把罗军铭覆到了兰梅儿身上。 兰梅儿哼了一哼,终于难以自禁地唤道:“军铭……” 眨眼间,敏芝不但被林子初像拖死狗似的拖出了房间,还被极有情绪的他不管不顾地扔到了沙发上。“叫你笨女人你还不乐意,我看你不仅是笨,还蠢得可以!” 敏芝相信林子初是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不但对他解除了戒心,也不在乎他的嘻笑怒骂。因为心思太沉,她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中,黯然地闭上了双眼,“林子初,这回你看够了吧?” “我又不是瞎子,你故意敞着胸怀让我看,我想不看都不行!” 金敏芝不是个喜欢花时间打扮自己的人,套用宝贝女儿的话说,妈妈不打扮都能迷倒一片人,若是再打扮,别人就不用活了。所以,今天来见兰梅儿时,敏芝只穿了一条紧身的牛筋裤和一件碎花的v字领小衬衣。 客厅里,原本亮着的水晶吊灯已经熄了,只有一盏桐花壁灯亮出桔黄色的光。 听到林子初这番不太对劲的话,敏芝猛地睁开眼睛,原本泛白的双颊立时成了红布衫。 这回真的糗大了,明明穿着挺周正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两颗扣子,饱满如雪的两只浑圆在淡紫色的蕾/丝内衣中显山露水地透着某种让人臆想的盅惑。 这厮真是变态!敏芝羞臊异常地捂着走/光的前胸,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林子初,你太不要脸了!” “我这样子算不要脸,蹭开你衣扣的人又该怎么形容?”林子初神色怪异地盯着金敏芝,继而,又了然地笑了笑。“金女士,你好像有点不甘心?难不成我最该成全的是你和罗军铭?如果真是这样……”林子初又露出了痞态,俊逸的双眸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也不用那么主观……”敏芝一声苦笑,突然对上林子初的眼神。“实话告诉你,我的心早就被程放偷走了,除了不安根本没有不甘一说。” “不安?”林子初耐人寻味地咀嚼着敏芝的话。 “你不是挺会想的么?”敏芝揶揄地盯了林子初一眼,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自从与程达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底下,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之所以不安是因为今晚的所为!我已经伤了罗军铭,如果这么做是个错误,我又会伤到兰梅儿。他们俩,一个是我视为兄长的人,一个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是真心诚意地希望他们走到一起,如果因为我的一厢情愿再起孽缘,我会一辈了良心不安……” 灭了灯的卧室里传来让人难堪的哼哧声。林子初蓦地红了脸,闪烁中的眼神忽然变得零乱起来。他颇不自在地背转过身,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像抽去脊骨似的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敏芝是个过来人,自然知道哼哧声的含义,也知道林子初突然背对她的真正原因。只是,她不能不冷静,更不想被林子初抓住把柄。就在她心思不定地考虑着如何解除这种尴尬时,卫生间的门重重地合上了。 林子初虽然不喜女人,却是个热血方刚的大男人,自然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按着他不喜欢女人的逻辑推算,此刻的他极有可能去卫生间动用自己的指姑娘了。 卧室里,罗军铭声声呼唤敏芝的声音愈来愈痛苦,兰梅儿呼唤罗军铭的声音也时断时续地透着悲感。 敏芝可以不在乎林子初的所为,却不能小视自己的身体变化。莫名地想起程放,想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那种渴望与他过把瘾就死的感觉居然越来越强烈地凸现心头。 蓦地,卫生间的门开了。林子初一脸阴鸷地冲了出来,“靠,咋像对菜鸟,还有完没完!” 敏芝以为林子初已经在卫生间里自行解决了生理上的需要。因为抵御不了这种噬心的折磨,她突然站起身子,尽量平静地道:“林主任,我想先走一步,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林子初古怪地看了敏芝一眼,冷不丁问道:“想去找程总吧?” 这厮!敏芝面红耳赤地盯着林子初,突然妩媚地笑了。“猜得不错,我的确想去找他了!” “甭拿实话哄人,伤筋动骨一百天,程总正是非常时期,绝对不能发生那种关系。”林子初冷颜厉色地盯着敏芝,像个老学究似的认着死理。 “你怎么那么龌龊?谁规定想一个人就得发生那种关系?”终于逮到了讥笑林子初的理由,敏芝嘴硬地挖苦道。 “金敏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犯了花痴?”林子初突然翻了脸,紧走几步推开了卧室的门。“如果真想了,我就把里面那位换出来,省得你跑来跑去地瞎折腾!” 第一百三十章:情不自禁也是错 金敏芝又被林子初恶心了个半死。与这种阴邪不定的人过招,吃亏的总是没有多少心眼的她。常言道,吃亏是福,既然在他面前赚不到便宜,全当自己有福了。如此想着,敏芝心里倒也坦然了些。 可是,当她的眼神突然瞟过被林子初大力推开的房门时,林子初正在犯傻地盯着她。 “还真是一对菜鸟呐!你说,要不要再帮帮他们?” 桔黄色灯光透过卧室的门散照在依然穿着内衣内裤,痛苦地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因为不知如何帮忙,尴尬中的敏芝有些被动。 “你倒是说呀?”林子初有点急。 “怎……怎么帮?” “全脱啊!” “那就……全脱……” 说着容易做着难,林子初倒是痛快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哆里哆索的敏芝忙活了半天,只把兰梅儿的胸/衣脱了下来,最后不得不求助一脸不悦的林子初。 任务完成的还算顺利,两人间的气氛却越来越诡异。 林子初收敛了一身的痞气极有情绪地把四肢虚软的敏芝扔到沙发上,而后就像渴了八百年似的大口大口地饮着矿泉水。 切,这厮也有不淡定的时候。敏芝连忙正起身子,原本揪在一起的心莫名地舒展开来。 房间里又有了动静,林子初的面颊有点抽搐,像是极不舒服的样子。敏芝的心也越跳越烈,绵软的四肢也越来越不听始唤。经过之番折腾,她似乎看到了林子初表相下的那丝正气,也清晰地感觉到他与程放以及程达康之间的不同。 程放儒雅深沉,就算敏芝有求于他,他也不会像林子初这般尽心尽力地做着乘人之美的好事。如果换成程达康……想到程达康这三个字,敏芝再次感觉到呕心的滋味。如果这事摊到程达康身上,就算在敏芝的眼皮底下,他也会趁机揩/油。 原来生活是如此的多彩!突然有了这种感悟,敏芝第一次体会到那种除却感情以外的乐趣,也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感到,活着真好! “笨女人,又在琢磨什么呐?”房间里的声音小了些,林子初也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敏芝含蓄地笑了笑,她突然感觉,此时的林子初既有与众不同的可爱,又有同类男人没有的率真。 “有病!”林子初悻悻地瞪了敏芝一眼,抬脚就往楼上走。 突然,卧室里传来兰梅儿的痛叫声,敏芝一击灵,下意识地看向同时回过头的林子初。四目相对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居然让她带上了小女人的羞涩。 林子初略一犹豫,突然折回身子,打着横地抱起敏芝,疾步走向二楼。 “你……想做什么?”敏芝有些呆傻地看着林子初,他的侧面极有棱角,很像程放。 “当然找个清静的地方,难不成你喜欢在这里听大戏?” 林子初的嘴不饶人,卧室里的动静也不饶人。惶惶中,敏芝突然圈起双手,下意识地搂上了林子初的脖子。 其实,敏芝也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由于事发突然,她全然没有感觉自己的双臂已经圈到了林子初的脖子上。直到这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把她平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她才慌里慌张地松开了那双圈着林子初的手臂。 林子初居然吻了她! 敏芝眼睁睁地看着那双好看的唇落了下来,明明知道这不是幻觉,也很想推开林子初,可是,脑海深处的理智却驾驭不了由骨子里透出的渴望,直到林子初的吻带着与表相不符的温柔缠缠绵绵地吻热了敏芝的心扉时,那种难以言尽的舒爽顿时让她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尤其是那双温柔的手…… 蓦地回过神来的敏芝猛然感觉林子初的手已经侵入了她的胸/衣里,又羞又愤的她狠狠就是一口。 林子初嗷地一声,一步蹦出了两丈远。 “你这女人,属狗啊?”吐着被咬破的舌,林子初火了。 “活该,你不是说不喜欢女人吗?”敏芝腾地站了起来,虽然心里虚得厉害,她依然像个女汉子似的故作强势地盯着林子初。 “真他妈……靠,情不自禁也是错!”又恼又悔的林子初连连暴着粗口,立起的俊目也带上了魄人的寒意。“金敏芝,我林子初虽然不喜欢女人,却不代表我没有男人的那些正常反应!” “有反应就该无的放矢啊!”猛然想到差点失了分寸做出有失妇道的举动,一股寒气直蹿心头。“林子初,我虽然不是贞洁烈妇但也不是人尽可夫,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做出让我瞧不起你的事!” 林子初勉强压下不停翻腾着的怒火,沉默了好一会总算静下心神。他不敢去想自己的反常,更不想辩解自己的行为,直到敏芝小心翼翼地往大开着的房门前蹭了蹭,这才冷着声说道:“你走吧!他俩的事已成定局,如果没有变数,应该能成!” 如果不是林子初多事,敏芝早就想走了。至于兰梅儿和罗军铭,敏芝认为该做的和不该做的她全做了,若是走不到一起,只能说是命里无缘。 她只顾慌里慌张地往外跑,居然忘了拿自己的背包。 一想起背包,她便想起了包里的两千元钱,从而,也面临了一个更为实际的问题。那就是,她和兰梅儿吃的这餐饭竟然忘了买单。 怎么办?若是回去取包势必遭到林子初的奚落。她不在乎包里那点钱,更现实的问题是,此刻的她连打车的费用都没有。万般纠结之际,电梯的门倏然开了,林子初一手拿着公事包,一手拎着她的背包气定神闲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尴尬,真真正正的尴尬。即使打了个照面,林子初也没拿正眼去看冲他讪笑的金敏芝。 金敏芝连忙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嘴角微翘的林子初气宇轩昂地上了自己的车。而后,才像突然破了功的演员,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佯做镇定地拉开引擎,随手开了副驾驶的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播种性格收获命运 这厮真邪恶!尽管猜不出林子初的心思,敏芝还是极不自然地蹭到车前,费了好大气力才上了他的车。 脸上突突地往外冒着热气,心也慌得厉害。幸亏是晚上,要不然又要被这厮取笑了。 “那个,林主任,麻烦你送我去君放酒店。”敏芝一直垂着头,不敢看林子初的脸。 “到那干嘛?难不成还有未完的情债?” 敏芝不想同林子初做无畏的争辩,只能好脾气地说道:“那个,我忘了买单……” “这事别惦记了,算你又欠我一顿!”林子初伸出舌头,呼呼地吹了口气,突然恶狠狠地说道:“记着,下次不准咬我的舌头!” 敏芝缩了缩脖子,倒吸了口凉气,暗想,鬼才会和你有下次呢。 一眨眼,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里,兰梅儿没有同敏芝联系过,罗军铭也不接她的电话。一想到罗军铭痛苦潦倒的样子,敏芝又会感到深深的自责。 十年前,她改变了罗军铭的人生,十年后,又改变了他的生活。 尽管心里忐忑,敏芝最在意的还是程放。十天过去了,程放只给她打过一个报平安的电话,而后又是音讯皆无。 敏芝有敏芝的自尊,也有小女人的倔脾气。就算十年如一日地牵挂着程放,她依然不会主动给程放打电话。 为了有份安定的生活,敏芝去中介求过职,也去商场面试过,当她再一次成为大商场里的化妆品推销员时,心里更是五味阵杂。 她真的非常想念程放,甚至一遍又一遍地想像着十年前的程放把她从商场里带走的那一幕。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愿意再一次回放那时的悲酸与幸福。 站台第一天,敏芝特地去发廊做了头发,又用试用妆画了个精致的淡妆。当她迈着方正的步子,穿着合体的制服面带微笑地站到柜台后面时,她又成了商场里最为靓丽的风景线。 时近中午,站了一上午的敏芝虽然腰酸背疼,因为感觉良好,依然神采奕奕地迎来送往,毫无半点疲惫之色。 公爹程守忠居然来了电话,让她速到君放酒店说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谈。 敏芝非常敬重公爹,程守忠知道敏芝在家里受到的委屈,就算舍不得她离开这个家,也不会用强制性的言语把她与程达康绑在一起。 赶到君放酒店时李萍亲自候在大门口,看到敏芝又穿上了店员的服装,她微微怔了怔,随即巧笑嫣然地把敏芝送进了七楼的贵宾间。 七楼的贵宾间里,依次坐着敏芝的公爹程守忠,还有让她牵挂着的程放以及像鬼一样消失了十多天的林子初。 敏芝愣了的同时,他们也是愣了一愣。 “爸爸,程放哥,林主任。”为了不至于陷入被动,敏芝彬彬有礼地交叠着双手,依次打着招呼。 “坐吧!”程守忠淡然地指了指身旁的空位。而后又对含笑执壶的李萍说道:“李经理,添茶倒水的事儿就由敏芝来吧,十分钟后再上菜。” 李萍识趣地走了,敏芝心里更为不安。公爹如此郑重,肯定有大事发生。 敏芝猜得果然没错,李萍刚退下去,林子初便拿出一份文件让敏芝签字,此时的他不带半丝痞气,超然脱俗的气质与程放有的一比。 敏芝怕被林子初算计,有些犹豫。直到程守忠淡定地点了点头,这才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签过大名后,敏芝才像傻瓜似的反应过来。 原来,那三十亩地已经归到了她的名下。 “林主任,当初买这块地时一共花了多少钱?”直到敏芝微颤着双手给在座的人添完茶水,程守忠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当初是三万块一亩,总共花了九十万。” “那么,现在的地价呢?” “好的地段翻了四五番,最次的也翻了三番。” “程放,我先替敏芝说声谢谢。虽说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但是,欠条一定要打。”程守忠说得很郑重,敏芝不由得又紧张起来。“敏芝,给你程放哥打个二百万的欠条,你要知道,这个价格还不到市场价格的一半。” “爸——”敏芝惶惶地望着程守忠。 “怎么?”程守忠一蹙眉,“有压力吗?” “不是,爸,听林主任说,那块地总共有三十六亩,我不想占太多的便宜,所以这个价格您是不是重新考虑?” 程守忠似是一愣,程放也不自觉地看了敏芝一眼。倒是林子初轻声一笑,娓娓说道:“金女士,临近那条路的地主都占了便宜,呵呵,你就不要为这事较真了。” 敏芝郑重地写了个二百万的欠条,虽然有压力,但是,一想到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给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父母一个好的生活,她还是兴奋地找不着北。 当她微颤着双手把欠条交到程放手中时,程放居然潇洒地撕毁了欠条,而且,极为淡定地说道:“心玥妈妈,叔叔一直在帮我打理君放酒店,如果有心,赚到钱后,你就替我把这份钱孝敬叔叔和婶婶吧……” 敏芝明白程放的心思,程守忠也没再言语,只有林子初细品着入口的茶,脸上露出让人琢磨不透的笑。 “心玥妈妈……”沉默良久,程守忠突然开口说道:“你可不可以再给达康一个机会?” 面对轻易不向自己开口的公爹,敏芝心里百味沉杂。 如果推掉这块地就能推掉程守道的请求,敏芝真想毫不犹豫地推掉这块地。 看着公爹那双期盼中带着乞求的眼神,金敏芝那颗本就沉重的心越发难以负重。由此及彼,她又想起了心玥。因为心疼被打出家门的程达康,心玥也曾露出过这种眼神。 播种性格,收获命运。 既然带着目的执拗地嫁给程达康是性格使然,那么,婚姻的幸福与否必然也是收获所得,怨不得旁人。更何况此时的婚姻已经不是她金敏芝一个人的婚姻,她不该自私地只顾自己的感受。 贵宾间的门嘭地一声开了,程达康蔫头搭脑地走了进来,咕咚一声跪在敏芝面前。 第一百三十二章:枯萎的百合 金敏芝与程达康做了十年夫妻,就算不被他这一跪所打动,可是,看到他那张憔悴中透着恓惶的脸,她还是鼻子一酸,泪水潸然地闭上了眼睛。 她应了程守忠,同意跟程达康回家。 从君放酒店出来后,敏芝打着回商场辞职的借口让程达康先回了家,自己则去母亲那里取出珍藏在抽屉里的别墅钥匙义无反顾地上了瑞西山。 回归家庭前,她必需见见程放。 瑞西山上那束扎眼的百合早就枯了,整栋别墅也带上了冷秋的寒意。 当敏芝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茶几上的百合时,枯败的花朵中一纸用金线穿着的卡片赫然映入了敏芝的眼帘。 我只想用心守护你!十年光阴匆匆而过,有你就有我和孩子的天堂! 泪,瞬间滑落。敏芝曾固执地以为程放又有了别的女人。直到看了这张卡片,这才惶惶地意识到,程放不仅在用心守护着她,还把她比做自己和孩子的天堂。 她难以克制地拨上程放的电话,心里百感交集。 程放的电话居然关机,这个反常让她意外,不好的感觉隐隐而来。 天渐渐暗了,程放的电话依然关机。在焦灼的等待中,程达康的电话却一遍又一遍地打了过来。 为了等候程放,敏芝告诉程达康,就算把全世界的人都请来做说客,她心里还有疙瘩。如果程达康真心悔过,就在家里安心等着,解开疙瘩后她自会回去。 程放终于来了电话,他告诉敏芝,自己刚下飞机,已经到了海南。 敏芝嘤嘤地哭了,她告诉程放,她已经到了瑞西山,她想见程放,比任何时候都迫切。 “敏芝……”程放顿了顿,最终无奈地道:“你和程达康总算团聚了,我不想你因为我……” “你是故意躲着我?”敏芝心里一沉,插口说道。 沉默良久,终于传来程放的一声喟叹,“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再加上我母亲的原因心情一直很压抑,我早就承诺过带她来海南散散心,所以……” “您不用解释了!”两行清泪涑涑而下,敏芝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道:“既然接受了你那块地,我就会顺从你们的安排,程总,祝您幸福,我也会如您所愿地与程达康幸福的生活!” 电话挂断时敏芝已经成了泪人。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她和程放已经成了两条永远也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程放又回拨了电话,敏芝想也不想地关了手机,毅然绝然地走出这栋留有她万千情愫的别墅。 从瑞西山到敏芝住着的城区大约有十公里的直线距离,敏芝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城区的路上,纷乱的大脑中时不时地蹦出在程家受过的非人屈辱。就算她变相地接受了程放的地,就算她有朝一日也能过上日进斗金的富足生活,在程家人的眼中,她所拥有的一切依然是拜程家所赐。尤其是程达英,不仅会更瞧不起她,还会变本加利地挖苦她,每每想到这一层,那种不甘与遗憾便会如影随形。 她真的想改变命运,不甘心像以往那样卑微地生活,痛到深处,她甚至想大声地告诉世人她曾是程放的女人!可是,她不敢!她不能太自私,也不敢没脸没皮地凭着一时痛快毁了别人的幸福。所以,她只能忍,忍到心玥长大成/人,忍到自己没有气力计较所受的屈辱与伤痛。 林子初驾驶着他的墨绿色宝马越野车刚刚捌上通往别墅的路,就见行只影单的敏芝贴着路旁丛生的灌木丛反方向地捌上了通往城区的公路。 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厌恶,林子初狠踩油门,坐下的汽车以豹的速度横冲直撞地冲上山顶。 缓缓打开的自动门在林子初极有情绪的倒车中又缓缓地关了起来,直到冲下瑞西山,林子初都没弄明白自己所为何来。 奶奶的,我究竟想下山做什么?停在通往城区的十字路上就像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一辆辆汽车闪着大灯呼啸而过,林子初心里一激灵,万一那个傻女人一时想不开…… 想到敏芝的两次自杀,林子初愈发不淡定了。他慌里慌张地捌上开往城区的路,直到在汽车灯的交错中看到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 青林市是个高速发展中城市,青林区又是青林市的示范区,敏芝所走的路虽然是城郊公路,正值下班高峰,来往的车辆依然如过江之鲫,川流不息。 她不知疲惫地走着,时而快时而慢,时而还要停下步子思量一番,全然没有注意到像个尾巴似的跟在身后的越野车。 走进城区时,路上已经没了行人,就连行驶的车辆也少了一半。站在通往太和公馆的路口处,敏芝想了又想,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她无可奈何地抬起了沉重的脚步。 愈近太和公馆她的脚步愈沉重,尤其看到进出小区的大门后,从未感受过的疲惫瞬间漫延到四肢百骸,她脱力地跌坐在道旁树边的路基石上,双眼空洞地盯着进出的大门久久没有反过神来。 林子初把车停在距离敏芝不足十米的地方,整整一个小时,这个傻女人就像个雕像似的动也不动地坐在道旁树的树影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名的心疼带着挠心挠肺的不安揪扯着林子初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他悻悻地捶着方向盘焦躁地看了看腕上的手青。 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后那小女人还在那里傻坐着,他就把她逮到瑞西山,他要让她用莫名的惶恐来偿还自己挠心挠肺的不安。 林子初的手刚刚推开驾驶室的门,金敏芝已经从路基石上站了起来,并摇摇晃晃地走向太和公馆的大门。心,一点一点地往下跌落,直到敏芝进了小区,林子初才把自己那颗跌进谷底的心勉强提了上来。 患得患失中,林子初一声苦笑,而后便驾驶着自己的宝马越野车风驰电掣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死性难改 金敏芝身心俱疲地挪到家中,时针刚好指向午夜十二点。洗漱一新的程达康果然很听话地等在家里,看到敏芝的一刹那,他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来。 “老婆,我做了晚饭等你,谁知道你关了手机……”程达康讨好地站到敏芝身前,嗫嚅着唇道:“我……真的很担心你……” 程达康看出敏芝情绪不佳,即使有夫妻好合的举动,也不敢像以往那样粗暴地占有敏芝。 “我很累……”敏芝看也不看程达康。“一个月!程达康,如果你真心悔过,一个月后我们就像正常夫妻那样正常的生活,这之前你别碰我,否则,我死给你看!” 与其说一个月是给程达康改过自新的机会,倒不如说这一个月是她金敏芝接受并适应程达康的过程。狗改不了吃屎,为了心玥,也为了对得起敬着爱着的程守忠,就算一个月后的程达康依然是个畜牲,她也认了。 “敏芝,你能不能别折磨我……”程达康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跪在敏芝面前,指天起誓。“为了心玥,我已经把那些相片全删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如果我再招惹那些下三烂的女人,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别在我面前诅咒发誓,我不希望心玥没有爸爸……” “你还是不相信我?”程达康又怒又怕地抱紧了敏芝的双腿。“敏芝,求你可怜可怜我,我是你男人啊,咱能不能别一个月……” “二十天!” “三天行不行?敏芝,我真的会改,如果改不了,我就……” 金敏芝发狠地踹开又想指天发誓的程达康,抬脚进了心玥的房间。 二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没有大的变故,二十天后,就算她厌恶程达康,忘不了他在自己身上置下的恶,也得忍着呕心呕肺的痛楚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 莫名地又想起了林子初,对于这个亦正亦邪让人辩不清善恶的男人,敏芝心里又惧又畏。冷不丁一个寒颤,她惶惶地抹了把脸,这种走心的情形已经不止一次地发生在她的身上。 这个晚上,敏芝又做梦了。梦里的情节杂乱无章,毫无根由可寻。敏芝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有意识地想起程放,希望能够梦里偷闲与程放同游巫山。怎奈,神女有梦,襄王无心,猛然意识到与自己缠绵的男人不是程放,而是亦正亦邪的林子初时,敏芝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再次合上眼睛时已经黎明时分。这一觉睡得有点长,敏芝真正清醒过来已是下午两点。 程达康上班去了,餐桌上还留有他买来的早点。 生活还在继续,为了心玥,也为了自己年迈的父母,只要程达康不明着打脸,敏芝也不想过分计较以往的那些破事。 傍晚时分,程达康拎着食盒兴冲冲地返回家中。他兴奋地告诉敏芝,爸爸知道她身子虚弱,特地在君放酒店订了海参燕窝粥给她补身子。 敏芝悄悄地叹了口气,她何常不知道程守忠的良苦用心?出于敬重与愧疚,她没有难为程达康,而是顺从地坐到餐桌前接过他殷殷递来的海参粥。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不该嗅到她的美,擦掉一切陪你睡……” 敏芝手里的海参粥吃了一半,程达康的电话便闹哄哄地叫了起来。 程达康偷眼瞧了瞧敏芝,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放在餐桌上的公事包里拿出电话,看清来电显示时,又不由自主地瞟了瞟敏芝,不得已地接起电话。 敏芝知道程达康死性难改,也不会上赶着质问这种电话的来处。当程达康心虚地唤出孙梦的名字时,她一下子支起了耳朵。 孙梦居然约程达康一起吃饭,听到这个意外来电,再想想孙梦的卑鄙与无耻,敏芝像吃了呛药似的放下碗筷,冷颜厉色地对上了程达康那双躲躲闪闪的眼睛。 程达康一激灵,手中的电话差点脱落。他从未真正地怕过敏芝,乍一见到敏芝眼中那抹精光四射的狠厉后,他第一次从敏芝身上感受到怕的滋味。 “老婆,我根本没有招惹她……”程达康被敏芝的眼神吓毛了,他蔫头耷脑地想了又想,终于指天发誓地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从哪找到了我的电话,刚开始她只说是你的同学,后来我才想起她是谁……敏芝,她昨晚就约我见面……” “这么说你已经见过她了?”敏芝强压着上翻的怒火,不紧不慢地打断程达康的话。 程达康又一激灵,非常时期,他真的不想招惹敏芝。“昨天我哪也没敢去,一直在家等你……” 敏芝看出程达康没有说谎,也明白孙梦找他的意思。为了罗军铭和兰梅儿的幸福,她缓了缓心神,默默地思量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程达康,我与孙梦向来不合,如果她再约你,你可以去见她,听听这个女人说些什么。只是,你不能对她说我知道你们见面的事儿。” “她说明晚还会约我,也让我保密,不让你知道,可是……老婆,我是真的不想见那个女人……”不知是真心悔过,还是怕敏芝再难为自己,总之,程达康打起了退堂鼓。 “美人有约还不去?程达康,这可不是你的作派!”敏芝揶揄地盯着程达康,半开玩笑地挖苦道。 “那女人心术不正,十年前她就没说过你一句好话……” “那你还要我?” “我看出她不是个好东西……”程达康挠了挠头,突然讪讪地道:“其实,那个时候她就约过我,因为我心里只有你,所以拒绝了……” “算你还有心……”为了安抚程达康,尽早掌握孙梦的动向,敏芝一边慢悠悠地喝着海参粥,一边轻言慢语地说道:“程达康,明晚你去见见她,不过,见她之前我要好好打扮打扮你,孙梦的婚姻越不幸福,我越是要让她知道羡慕、忌妒、恨的滋味。” 程达康并不知道敏芝的真正意图,他眉飞色舞地挺起胸膛,决定以最好的状态去帮敏芝打打孙梦的脸。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惜代价 程达康依然是青林实验中学的教务主任。只不过,现在的校长换成了一个即将退休的干巴老头。敏芝与程达康和好前夕,他的工作已经解禁了。 第二天一大早,抱着为敏芝长脸的程达康穿戴一新地出了家门。敏芝也不敢耽搁,既然决定帮兰梅儿和罗军铭,她就要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遭到那个人的奚落。 青林工业园的办公大楼在秋日的阳光中熠熠生辉,显得更加气派。敏芝心怀忐忑地看了看那辆静静地泊在停车区的宝马越野车,又仰起头看了看林子初工作着的那个窗口,心里居然萌生出一股小小的激动。 伴随着这股小小的激动,林子初强吻她的那一幕又缠缠绵绵地呈现在敏芝面前。心,愈发暖了,那种亲切及暖心的感觉既让敏芝意外,也让她惶恐。 林子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金敏芝已经无法给他定位。此刻的她只知道林子初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且依然不是很待见她。 豁出去了!想想兰梅儿的苦楚及罗军铭的委屈,敏芝毅然绝然地走进办公大楼。仿佛,撮合兰梅儿和罗军铭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既然林子初插过手,就该好人做到底。 青林开发区办公楼,五楼。 林子初的办公室虚掩着,直面过那种尴尬的糗事后,敏芝便对虚掩着的办公室有了抵触心里。因为必需见林子初,她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这才举手敲门。 这一敲,没有把林子初敲出来,倒把隔壁的房门敲开了。 门里出来一位颇见老相的中年男人,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敏芝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林主任可能在办公室套间的健身房,要不要我替你通知一声?” 敏芝不好意思麻烦一个比她年长的人,左思右想中,林子初强吻自己的那一幕又热辣辣地展现在眼前。如果这样也算亲密接触的话,再让一个外人为她通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连声道谢后,敏芝佯做淡定地推开了林子初的办公室。 办公室右首的墙壁上果然有扇半掩着的套间门,敏芝轻手轻脚地走近房门,侧起耳朵仔细倾听,里面居然没有半点声息。 难不成信息有误? 她大着胆子推开健身房的门,好奇的脑袋刚刚钻进去,就见背对着她的林子初正穿着平脚短裤,手举杠铃一上一下地运动着。 林子初的背影呈倒三角形,他后背健硕、腰身结实,尤其是紧绷的后臀和两条肌肉凸现的长腿,让他的身形愈显性感。 原来,喜好运动的林子初比体育生出身的程达康还要健硕。 金敏芝的心下意识地颤了颤,暗想,这厮也太强壮了!幸好自己淡定,若不然真能忍不住为他鼓掌喝彩。 就在敏芝走心之际,林子初突然侧转过身,几个漂亮的蹲起后,又利落地放下了手中的杠铃。 刹那间,敏芝又失心了。她不但看到了林子初健美的身姿,也看到了平脚裤中那包比凸起的肌肉还要结实的东西。 “你?”林子初一愣神,蹙起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两挑。“金女士,看得很过瘾吗?” 这厮,不仅没有嘴德,还不知道害臊! 因为尴尬,羞愤至极的敏芝急急地退回办公室。那一刻,她又开始在心里问候林子初的十八代祖宗。 十五分钟后,林子初神采翼翼地出了套间的门。 他穿着一条亮灰色西裤,小格子立领衬衣,带着湿气的头发微微地向后抿着,隐隐含笑的脸上既带着庄重,又带着让人暖心的温馨。 “金女士,您好!” “呃……您好!”敏芝不安地握了握林子初突然伸出的手,这之前她曾想像过林子初奚落自己的情形,就是没想到他会一本正经地对待自己。 说实话,突然正经起来的林子初真的让她很不适应。 林子初有模有样地坐到办公桌前,敏芝则极不自在地动了动那两条同乎站麻了的双腿,略显紧张地看着面前这张分不清善恶的脸。 “呵呵,请坐啊!”林子初潇洒地指了指沙发,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敏芝心思不定地坐到沙发上,心里暗暗思忖,这真的是刚才那个嘴不留德的林子初吗? “怎么?还没看够?要不要脱了给你看!” 果然不是正人君子!敏芝红着那张没处放的脸一个劲地腹诽着林子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林子初穿得再像个人物,也改不了骨子里的那些邪恶。 或许是占足了敏芝的便宜。林子初痛快地笑着,而后一本正经地问:“金女士,前天那套衣服不错,今天怎么不穿了?” 敏芝一愣神,这才想起前天穿着商场里的工作装与这厮在酒店见过面。“那是商场里的店服,我已经辞了工,所以,那套衣服也退回去了。” “难怪那天还戴着胸牌……啧啧,可惜了……”林子初连连摇头,一副真的可惜了的样子。 “可惜什么?”敏芝不安地看着他,一时琢磨不透林子初的心思。 “可惜,再也看不到你穿那套店服时的风采了!” 敏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很想反驳登鼻子上脸的林子初,短时间内又想不出合适的话应对他。就在她费心劳力地琢磨着林子初的心思以及应对他的法子时,林子初轻咳一声,又说了一句让敏芝措手不及的话。 “金女士,这两天是不是睡不着了?” 敏芝弄不明白林子初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却知道他心里憋着坏。因为无措,她木然地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有些呆萌地看着他。 “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林子初极为欣赏地盯着她那双水漉漉的大眼睛,直到敏芝尴尬地避开他的目光,这才狡黠地道:“前天白得了三十亩地,这两夜肯定撑得睡不着。” 这个祖宗,原来他的坏憋在这里! 经过几次接触,敏芝清楚林子初是个心地不算太坏却喜欢拿她开涮的男人。看着他那张越笑越邪恶的脸,醒过神来的敏芝佯做淡定地挺了挺胸脯,一本正经地回道:“不瞒林主任,这回还真撑着了。因为睡不着,我思前想后地琢磨了很多遍,人都说撑死总比饿死强,既然有人上赶着给,就算真的撑死,我也得免为其难地接受。” 第一百三十五章:一同监听 林子初突然不笑了,敏芝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舒畅。 终于让这厮添堵了!如此想着,她又稳了稳心神,笑眯眯地弯着眼睛补充道:“细想想,人活在世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撑死也好,饿死也罢,终归不是太体面。两夜难眠后,我终于想到一个令我心安的主意。林主任,等我攒够了钱想还程总时,希望你还做我的见证人。” 林子初瞪了敏芝一眼,负气地把目光扎到了电脑上。许是心里有事的原因,他居然故伎重演,又把坐在沙发上的敏芝当成了空气。 金敏芝不急不恼地端坐在沙发上,心情居然出奇的好。你林子初有时间无视我,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做我的空气。我不但不会紧张你,还会像个无事人似的悠然自得地坐在你的办公室里揣摩那些想不明白的心事。 半个小时后,林子初意外地从电脑上抬起脑袋。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看似淡定的金敏芝,直到看红了她的脸,这才开门见山地说了句:“说吧,过来找我什么事儿?” 敏芝再次正了正身子,很是感激地说了一句开场白:“林主任,谢谢你给我把电动车送了回去!” “这就是你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的说词?” 敏芝一愣怔,本就臊红的脸愈发红透了。这厮是个超级祖宗,不但不给人留面子,还专逮人家的尴尬处捏。 “送电动车那事是程总吩咐的,要谢你就谢他吧。”林子初脸神一冷,好看的凤目又扎到了电脑上。 金敏芝颇为尴尬地绞着双手,本以为来了说话的机会,没想到这厮如此不给脸。 “如果是为招商引资的事儿,现在早了点,我手里没有合适的项目。” 林子初人冷,口吻也冷。因为他太过正经,又牵挂到那块让人敏感的地,敏芝极不舒服地欠了欠身子,突然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如果不是为了监听器的事儿,她才不会上赶着凑到林子初面前找无趣呢。 “有话直说,扭捏什么?”看到敏芝欲言又止的样子,林子初有些不耐烦。 “直说就直说!”敏芝突然挺起胸脯,很是无畏地看着林子初。“林主任,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借监听器用一下。” “想借监听器?”林子初眉头一挑,似是来了兴趣。“笨女人,你借那东西做什么?嘿嘿……”突然,他又邪恶地一笑。“金敏芝,你不是想监听程总的行踪吧?” 敏芝知道林子初没有口德,却忌讳他拿程放开涮。 “你还有完没完?”想想远在千里之外的程放,敏芝真真正正地火了。“林主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干嘛像个狗似的逮着能咬的东西就不松口?” 林子初眉峰一挑,眼底倏然闪过一抹寒光。从小到大,金敏芝是第一个敢当着他的面骂他的女人。 “嗬嗬,挺有脾气!”他隐忍地压下了腾起的怒火,眯起眼睛阴鸷地审视着金敏芝。 敏芝下意识地打了几个寒颤,尽管心里露出怯意,她依然固执地挺直了腰板。 盛满怒火的心莫名地抽了两抽,心疼的感觉不期而至。 真他妈……又来了! 说实话,林子初有些后怕这种感觉。明明被眼前这个小女人骂得怒火中烧,那种看着心疼的感觉不但会强势地扫除他心里的愤怒,还隐隐升腾起一股想要让她开心让她笑的愿望。他下意识地扬起嘴角,仿佛,只有牵起满脸的笑纹,才能抚平敏芝心里的怯意,抚平自己心尖上那种抽丝拨蚕的痛。 “骂过人才知道后怕,小女人,你的胆还不是普通的肥啊。”林子初笑吟吟地打趣着,扬起嘴角一笑再笑。 敏芝突然睁大眼睛呆呵呵地望着林子初。 林子初这种有别于常人的状态不但没让敏芝开心,反而让她想起了初遇程放时的温馨场面。 正是程放的一笑再笑,才让情窦初开的敏芝失了心。 许是扯出了以往的旧情,敏芝神情一暗,泪水瞬间氲满眼眶。 原来一笑再笑也不对,这个小女人真是难侍候。如此想着,林子初连忙端正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金女士,监听别人的隐私属于不正当行为。我的确想知道你借监听器的用途,如果不超出道德底线,我会借给你。” 终于说到了关键点上,敏芝连忙聚拢心神,不亢不卑地盯着林子初。 “怎么?很不好开口吗?”林子初又露出了痞态,他一边耐人寻味地笑着,一边赖皮赖脸地架起胳膊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其实,敏芝很想问问林子初,他监听自己和兰梅儿的时候有没有超出道德底线?冷不丁看到他那对好看的笑靥,敏芝心里连发感慨,这家伙,真的不能以平常心来衡量他的为人。 细想想,现在正是有求于他的时候,与其弄得太僵不如装痴扮傻,先把东西借到手再说。于是,敏芝没加隐瞒地把孙梦约见程达康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又极为郑重地表示,只要孙梦不做太出格的事儿,自己决不为难她。 林子初痛快地同意了,只是,附加了一同监听的条件。 想到一同监听,敏芝就会想起那晚上的尴尬事儿,心里自然有些别扭。她窘迫地盯着林子初,吭哧了好半天,终于忍不地问:“林主任,您就没有别的事了吗?” “哈哈……”林子初大笑起来,“我正闲得无聊呢。还别说,你这女人挺有意思,跟在你后面真能找着不少乐子。怎么?不方便?” 林子初是个不会打退堂鼓的人。既然清楚他的秉性,敏芝也不想在这方面磨嘴皮子。“既然林主任闲得无聊,一同监听也没什么。不过,你得先把东西给我。我好找机会把它放到程达康身上,得手后我一定给你打电话,通知你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兴趣正浓的林子初并不相信敏芝,似乎也舍不得让她这么走了。他歪起脑袋一边用食指轻点着自己的下巴,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直到敏芝露出恼意,这才极为正经地站起身子,不带表情地说道:“那东西暂时不在我手上,我刚好要去青林,你搭我的顺风车走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情人当的更憋屈 上了林子初的车后,金敏芝又有一种上了洋鬼子当的感觉。林子初的宝马越野车并未驶回青林区,而是沿着新修的一级公路直奔青林市。 当敏芝别别扭扭地跟着林子初进了一家专营各式女性服装的品牌店,并在一款与店服比较接近的时装面前站住脚时,她的心倏然沉了下来。 这家伙,不会想让我买一件与店服接近的服装吧?真是一猜中的。当林子初强迫敏芝试穿这套衣服时,她特地看了看这身衣服的价格。 天哪,二千六百八。这不是折我的寿吗? “怎么?”见敏芝立着不动,林子初又来了脾气。 自从上次在林子初面前出了大糗后,敏芝便长了心眼。这次出门她特地揣了两千元钱,没想到,林子初还是让她出了糗。 “那个,还是算了……”敏芝不能说兜里的钱又不够,也不敢直接说不想试穿,于是,连忙陪着笑脸找了个自以为是的借口。“那个,我不喜欢穿这种款式,还是算了。” “想不想要是你的事,看着舒心却是我的事。”林子初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敏芝,突然附到她的耳边悄声说道:“想要顺利拿到监听器最好赶紧穿上。否则,你/懂得……”说完,他得意地扬起脸,对站在一侧的女店员说道:“麻烦你帮她试穿一下。” 林子初的眼光极为挑剔,能入他眼的东西并不多,尤其是赏心悦目的人。太过美好的事物人人向往,若是一味沉迷便是蛊毒。林子初只想顺应自己的心意,却不知道那种连他都感到后怕的毒已经悄无声息地渗进了他的骨血中。 “你……”敏芝下意识地摸了摸被林子初吹出的热气渲染红了的耳朵,本想说句你不能强人所难,看到林子初瞬间冷下来了眼神后,只好不悦道:“那什么,我带的现金不多。” 林子初古怪地剜了敏芝一眼,突然问道:“你穿多大的鞋子?” “三十六码。” “再拿那双三十六码的皮鞋。” 当林子初的手指向柜台上那双设计新颖的细跟鞋时,敏芝的脸又绿了。 妈呀,那双鞋也要一千多块钱! 金敏芝看出这个时的林子初没有出她洋象的意思,也知道不去试穿的后果。当她在女店员带着欣赏的催促中极不自然地走出试衣间时,林子初眼神一亮,痛快地刷卡付钱。 “你男朋友真有眼光!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出彩的一对呢。”女店员羡慕在打量着敏芝,由衷地赞美道。 敏芝本想解释与林子初的关系,哪承想林子初大手一伸,拖着她就往外走。 刚出店门,他就把那包装在服装袋里的旧衣旧鞋一股脑地扔进了垃圾筒。 “喂,我那衣服还能穿!”敏芝不好意思说那身衣服是她花了四百多块钱买的,只能说那衣服还能穿。 “那不是程秘总给你买的衣服吧?”林子初淡淡地瞟了敏芝一眼,脸上说不出的古怪。 金敏芝又红了脸,这厮真是不省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就知道程总不会那么没眼光。” “他只给我买过一次衣服,还是我做姑娘的时候……” “你这情人当得够憋屈!”林子初哈哈一笑,大概是怕敏芝再发火,于是,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喂,你也不能白穿我的衣服,请我吃顿饭吧,这一次算扯平了。”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更何况,林子初还抓到了她的小辫子。如此想着,敏芝也只能被动接受。 瑞初大酒店是个比君放酒店还要大些的豪华酒店。敏芝知道这餐不能省,却没想到林子初会把她带到这里来。摸着包里的两千块钱,敏芝心里又敲起了小鼓。 顶层的贵宾间奢华而典雅,厚重的橡木桌椅与精美的装修浑然一体,处处透着大气。 进到这种房间后,敏芝心里更虚了。瞧林子初的架式,不花光她兜里的钱不会罢休。 “金女士,这里的药膳和特色菜各有千秋,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林子初洒脱地坐到椅子上,很君子地做出女士优先的样子。 “今天我请你,自然是随你的意。不过……”敏芝不好意思地吭哧了两声,“我只带了两千元,那什么,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别让我再出糗……” “哈哈……”林子初大笑,“你这女人!” “我又怎么了?”敏芝不经意翻了翻白眼,既然把底都亮了出来,她也不用再有顾虑。 “切,抱着个穷得只剩钱的人居然好意思在我面前装穷酸!” “林主任,你可以笑话我,我却不可以忘掉自己的身份……” 林子初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痛快地要了一份特色套餐,又开了一瓶红酒。待到服务生走出包间后,这才笑吟吟地调侃道:“金女士,想正儿八经吃你一顿真不容易,但愿这回别碰到熟人。” 敏芝知道林子初所指的熟人是谁,好在程放去了海南,这种担心可以免去。 两人刚刚坐定,林子初的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接起电话的一瞬间,他很明显地愣了愣,而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敏芝,这才报出了包间的具体/位置。 “果然来了熟人,看来,想安安生生吃你一顿还真不容易。”林子初状似随意地说道,两道剑眉却深深地蹙着。 敏芝的心突然吊了起来,不详的预感随之而来。她以为程放从海南回来了,因为太过紧张,又不知道如何解释临到眼前的尴尬事,因而显得特别慌乱。 倒是林子初像是突然看开了似的,他极为洒脱地看着越来越紧张的敏芝,一声轻笑之后居然不急不徐地道:“金女士,我给你办事,你请我吃饭,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不着想那么多吧?” 程放与程守忠的确拜托林子初帮敏芝规划那三十亩地,请他吃饭本没什么不妥,倒是身上的衣服…… “金女士不会连这身衣服也买不起吧?”林子初就像敏芝心里的虫,敏芝想到哪里,他就点到哪里。因为被戳中了痛处,敏芝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盈着满满的感动。 第一百三十七章:遇到了熟人 林子初是个聪明人,感激的话她不想多说。 敏芝刚刚做好面对程放的准备,包间的门倏然开了。看到携手而来的两个人,敏芝惊了,他们却愣了。 “你怎么在这里?”一眨巴眼的工夫,敏芝那位大嘴巴的小姑子就像逮住了敏芝偷人的证据似的,厉声质问。 看着程达英那双能把人剥光了的眼神,敏芝明显一哆嗦。她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居然不知如何应答。 “呵呵,程站长像是吃了呛药,吴行长,尊夫人这是在哪受了委屈?”林子初强忍着想揍人的冲动,佯做打趣地笑问道。 “不好意思……”吴德顺一边用眼神制止着程达英的无礼,一边点头哈腰地冲岿然不动的林子初打着招呼。“林主任,我家嫂子深居简出,达英这是太意外了……不过,能在这里碰到嫂子,还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程达英也知道自己的态度有点过分,因为不待见敏芝,又摸不准眼前的状况,她那张抹了三层化妆品的脸阴晴不定。 敏芝根本不敢看程达英那张让人发怵的脸,且不说她本就惧她,如果因此被误会,往后的日子将会更难过。 “嫂子,还站着干嘛,您请坐啊。”吴德顺殷殷地相让着,闪着精光的小眼睛不时瞟到敏芝高高耸起的胸脯上。 一冷一热的强烈反差,不但身为当事人的敏芝不舒服,强压怒火的林子初愈发堵得难受。他状似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却隐忍地握起了双拳。说实话,吴德顺那双不安分的小眼睛比嚣张跋扈的程达英还要让他生厌。 吴德顺三十三岁,是个很有心计、很会钻营的富二代。虽然小鼻子小眼,身高家室与程达英倒也般配。借着程守忠的光,他由一个银行职员很快升为银行副行长。他表面谦恭,外热内狠。因为害怕他那双能把人看毛了的小眼睛,敏芝从来不敢与他单独相处。 “呵呵,林主任,相请不如偶遇,还好达英眼尖今天没有错过!”吴德顺不但很会钻营,更会看人的眼目行事。眼见敏芝没有底气地露出了怯弱之态,他连忙给程达英使了个眼色,隔空伸出殷勤的手,与勉强起身的林子初亲切地寒暄着。 程达英只是表面顺从,心里依旧别扭的很。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从不把敏芝当盘菜,此时更嫌敏芝碍眼,自然也不会假意恭维。当她一脸讨好地请林子初坐下说话时,林子初却彬彬有礼地请敏芝先入座。 虽然闹了个大红脸,小人得志的程达英依旧不睬畏首畏尾的金敏芝。她大大方方地坐到林子初左侧,很是热情地为他添茶倒水,根本不点一脸惶恐地坐在林子初右手边上的敏芝。 林子初貌似淡定地坐着,极为愤怒的心却在水与火的交替中煎熬。倘若不是顾及到敏芝的情绪,他早就黑脸相向,掀桌而起。 “嫂子,你也请喝茶……”吴德顺是个人精,隐约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气压后,他连忙起身,越发恭敬地为敏芝添茶倒水。 程达英的脸又不好看了,敏芝更是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蓦地窥到程达英恶毒的目光,本就被动的敏芝不由得一激灵,脊背上冷汗涔涔。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看着,内心深处又苦又涩。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心绪已经随着敏芝的改变而改变,因为不便表态,更不便插手别人的家事,他只得收起汹涌而来的负面情绪,像个谦谦君子似的与热情如火的吴德顺侃侃而谈。 “林主任,我和达英请了您几次都没请到。幸亏达英眼尖,好歹没有错过……” “呵呵,我是无功不受碌,吴行长托我的事一直没能办成,哪有颜面承你们的邀请。” 林子初轻描淡写地回了吴德顺,敏芝却越听越紧张。莫不是程达英夫妇也想到开发区搞点副业?真是那样的话,自己来开发区发展时岂不要经常遇到他们? “德顺,难得遇到林主任,你可得请我们好好吃上一顿。服务员!”程达英傲气十足地冲服务生勾了勾手,“来四盅鱼翅和一套药膳系列的滋补套餐……” 金敏芝卑微地坐在椅子上极不安生地想着自己的闹心事,程达英这一叫菜,她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漫说加了四盅鱼翅,就是那套滋补药膳也够她紧张一阵的。 “呵呵,程站长,今天是你家嫂子请客,如果你和吴行长一定要请,还是改天吧。” 敏芝偏执地以为林子初会看她的笑话,还好,他适时地开了口。而程达英,这个刚刚通过关系提拔起来的水利站站长则用古怪的眼神阴晴不定地打量着敏芝。 “程站长,金女士想来开发区发展,呵呵,你家老爷子开了金口,我也不好推脱……” 林子初说得既含蓄又笼统,程达英虽然不好多问,心海深处却是五味翻腾。 这之前,她曾求自家老爷子托托林子初或程放的关系给她在开发区买块地皮。哪承想老爷子会一口回绝。程达英真的想不明白,她家那位不开面的老爷子到底吃了什么迷魂药,宁肯帮这个差点与儿子离了婚的儿媳,也不帮她这个亲生自养的闺女。 许是想到了伤心处,原本嚣张的程达英居然露出了一丝落没。她一边无精打采地吩咐服务生加菜,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她家老爷子到底会在开发区为金敏芝这个宅妇谋什么样的发展。 “既然是家嫂请客,我们可要跟着您沾光了……林主任,瑞初酒店的血燕口碑不错,不如再要四盅血燕吧。” 嫁到程家后,程达英从来没有唤过敏芝嫂子。家嫂这两个字让受尽欺压的金敏芝愈加惶恐。她略显尴尬地对突然转了心性的程达英笑了笑,犯疼的脑瓜子又开始不安地算计着兜里的那几个钱。 为了避免出糗,敏芝连忙掏出手机,用最快的速度给程达康发了一条短信。 第一百三十八章:向来嘴损 金敏芝的反常举动不仅林子初看在眼里,程达英更是看得格外分明。心思转念间,脏心眼极多的她颇为得体地对林子初说了声抱歉,转身去了卫生间。 程达英给程达康发完挑唆性的短信后很快回到饭桌前,敏芝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时,她颇为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老婆……”电话接起时,程达康像是怕别人听到似的夹着嗓子讨好地唤了一声。敏芝轻轻地嗯着,下意识地看了看程达英那张嚣张的脸。“老婆,程达英刚才给我发短信了,当然,我也看到了你的短信。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吃饭,也知道她误会了你,老婆,你仔细听着……”程达康的声音越压越低,语气也越来越神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程达英想在开发区买块地皮的事情,难怪咱爸不让咱俩把程放哥转给咱那块地皮的事说出来,如果被她知道了,准会生出许多事端。老婆,不管程达英怎么挤兑你也不能把地皮的事说出来,你先在那应付着,我很快就到……” 酒菜上桌时,人模人样的程达康也急三火四地赶了过来。他很是谦恭地同林子初握了握手,又礼数周到地同妹妹妹夫打过招呼,这才眼神发亮地坐到穿戴一新的敏芝身旁。 冷不丁扫过餐桌上的酒菜时,他明显一愣怔,敏芝的心愈发不安生了。 程达康常年浸染在各种酒店,自然知道菜金的价格。尽管敏芝在短信里叮嘱过他多带点现金,瞧他的脸色,肯定带得不富裕。 “服务员,再加一盅鱼翅和血燕。” 程达康那一愣怔,不仅让敏芝提起了心,也让程达英看出了门道。她就是想出敏芝的丑,既然程达康没眼没皮地来了,她不在乎两人同时出糗。 “等等!”程达康心里一毛,红皮臊脸地冲服务员说道:“不用加了,我这两天不太舒服,不适合吃大补的东西。” “哥,前些日子你没少吃我家的海参呀?”程达英揶揄地笑着,继而又一本正经地道:“话说回来,如果身体不舒服,更应吃点大补的东西,服务员,别听他的,上吧。” “那个……”程达英话音刚落,敏芝便红着一张熟透了的脸不顾尴尬地开了口。“我吃大补的东西过敏……”顾不得程达英讥讽的眼神,敏芝连忙把眼前的鱼翅和血燕窝推到程达康面前。 “你们俩夫妻真有意思,想秀恩爱也不用这个时候。幸亏林主任不是外人,不然还以为你们疼花钱呢。”程达英似是打趣地说着,嘴角却浮上诡异的笑。 程达英这番明显含讥的话听笑了林子初,蓦地感觉气氛不对的吴德顺眨巴着精光外泄的小眼睛一个劲地冲程达英使眼色,示意她少说两句。程达英向来嘴损,吴德顺越是想帮敏芝,她心里越是不舒服,看着尴尬倍出的夫妻俩,她嗤笑一声,越发过份地说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吃这点东西也会过敏。” 林子初愈发笑得怪异,程达康脸上却挂不住了。摸着兜里并不富裕的钱,就算想替敏芝出头他也没了这个胆。 程达英和吴德顺是他眼里的财神,真若埋不了单,少不了让他俩帮忙。 “呵呵,我妻子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比君子还要君子的林子初细品着手中的茶,突然淡淡地开了口。“不过呢,她被我妈宠坏了,衣食住行,不是精品不出手。” 林子初这番话虽然在打程达英的脸,敏芝心里却百味陈杂。小门小户里嫁出的闺女也是人,别人家的闺女都可以骄傲地活着,唯有她因为理亏,不得不默默地承受着所有的屈辱与悲凉。 “啊哟,瞧我这话说的,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许是为了给林子初留个好印象,程达英不得不涎着笑脸给自己找台阶下。“林主任是人中精英,就是你家母亲不宠媳妇,依您的条件也能把媳妇宠上天。唉,我哥没法和您比,他这个月光族啊,不仅父母沾不上光,就连孩子也得父母出钱帮他养。当然,我家老爷子也是极疼媳妇的……”蓦然看到敏芝身上的衣服,一直感觉不对劲的程达英终于发现了新大陆。“如果我家老爷子不疼媳妇,她也没条件穿这种精品服装,更没条件带林主任来这么高级的酒店用餐……” 眼见程达英越说越离谱,为人老道的吴德顺连忙举杯压下了话题。差点被程达英臊毛了的程达康偷眼瞟了瞟越来越不自在的敏芝,尽管心里也有疑虑,终究没有再开口。 这餐饭,敏芝几乎没张嘴,程达康吃得更不自在。林子初只是小饮了几杯,根本就没动过筷子。就算吴顺德和程达英再攀交情,他也是很君子地一笑而过。眼看酒过三巡,耐不住性子的程达英连忙给吴德顺使了个眼色,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悠到主题上。 林子初很有涵养地听着,直到吴德顺说软了嘴皮子,这才略带遗憾地说:“吴行长,本人能力有限,你的事我是真的帮不上忙……” “林主任,青林开发区有上万亩地,您又是开发区的一把手,我们也不在乎地角的好坏,只要十几亩左右就够了。”眼见林子初又开始推托,程达英的脸都急白了。 “若是搁在半年前,兴许我还有这个能力替你们运作一下……”林子初抿了一口酒,愈发遗憾地道:“吴行长,这事真的很棘手,前段时间区里下了一道文,开发区内的土地一律不准买卖。当然,租赁场地出外。程总是你们自家人,他和政府部门的人非常熟络,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回去问问程总……” “真的不准买卖了?”程达康似是吃了一惊,刚想大着嘴巴问缘由,冷不丁被敏芝狠狠地掐了一把。 程达康一咧嘴,识相地打住了话头。 程达英心思烦躁地看着程达康,她一直好奇老爷子到底托林子初给金敏芝办什么事,借着这个机会,忍不住问道:“达康,咱爸到底请林主任为你们办什么事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又丢人了 程达康没想到程达英会问得如此干脆,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皮,生怕自己说露了嘴。 “那不是……敏芝不是没工作吗?爸爸和程放哥特地让林主任在开发区给敏芝找个小事儿做……” “爸爸又不是没给她找过工作,哼,连君放酒店的兼职都做不好,真不知道她还能出来做什么!”程达英没想到程达康会撒谎,更没想到她家老爷子和向来清高的程放也会为敏芝的事求到林子初,因为憋屈,她的火气越烧越旺,说出的话更是没了分寸。 “你怎么知道敏芝做不好?她只是不想在那做了!”眼见程达英翻了脸,程达康也露出了不快。为了讨好敏芝与她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他终于敢挺起腰板替敏芝说话了。 程达英做梦也没想到程达康敢当着外人的面反驳她,因着愤怒,她不仅把程达康这个败家子数落了个默不咋声,还气极败坏地说起敏芝两次自杀对程守忠造成的影响。直说得吴德顺一个劲地冲她翻白眼,说得敏芝只剩下抖着身子掉泪的份,她才叭哒着那张大嘴再次同林子初拉起了近乎。 林子初依然很君子地听着,这期间,他不做评判,也不插话,只是很有涵养地喝着程达英和吴德顺敬到眼前的酒,一顿饭下来,桌上的菜几乎未动,红酒倒喝了两瓶。 程达英脸上一片嫣红,吴德顺则时不时地用眼角瞟着被动地坐着的金敏芝。直到林子初潇洒地唤过服务生,程达英这才觉醒地拦下想买单的林子初,示意吴德顺拿出自己的金卡。 敏芝恨恨地踩了程达康一脚,程达康终于想起来酒店的目的。 “呵呵,都别争了,说好了这餐我们请。服务生……”程达康一边说,一边从后兜里拿出了自己的皮夹子。 “菜金四千二,酒水二千二,总共六千四百元!”程达康打开皮夹子的手不动了,敏芝悄悄地把手包里的两千元钱塞到程达康手中。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看着,不做任何表示。 程达康忙不迭地数了数钱,泛红的脸上依旧带着糗态。 “还差四百……”程达康的脸比哭还难看。“那什么,我忘了带卡。达英,你……” “你的卡已经归零了吧?哼,你俩那点身份也好意思来这里得瑟。德顺,把你的卡拿出来,别让林主任看笑话……” 又丢人了!在林子初面前,敏芝不但丢了面子,连里子都丢了。 “等等!”林子初适时地唤住了想刷卡的服务员,“你带这位先生去前台,告诉高经理,这餐饭给打八折,由刚才那位先生付现金。”林子初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名片递到服务员手中。 这餐饭,林子初虽然给足了程达康面子,敏芝心里却堵得厉害。 出了瑞初酒店,程达英两口子还在和林子初寒暄,颜面尽失的敏芝和灰头土脸的程达康只得匆匆别过。 程达康把敏芝送到小区门口便开着程达英送他的那辆二手车回了学校,再次品味着自己走过的路,回到家中的敏芝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直到林子初来了电话这才收敛了悲声。 “出来吧,我在你家小区外……” 从酒店出来不过一个小时,敏芝不知道林子初找她做什么,又不想继续穿着他买给自己的那套服装,只得匆匆洗了把脸,换上牛仔裤和圆领子的休闲衫佯做淡定地出了小区。 林子初没有开他的宝马越野车,而是开着一辆深灰色的商务车很是规矩地停在小区门外。敏芝刚刚走出小区,他便开车迎了上去。 敏芝有些犹豫地上了林子初的汽车,冷不丁看到敏芝泛红的眼窝,再看看她那身从地摊上买来的衣服,林子初眼神一暗,却不动声色地道:“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哭鼻子?” 敏芝没有回应林子初,只是不自在地绞着自己的双手。看着像疯马似的连连超车的林子初,再看看他那张黑得都能拧出墨来的脸,即便心里很疑惑,因为有求于他,敏芝也不敢上赶着追问不按牌理出牌的林子初到底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四十分钟后,带着两分酒意的林子初居然把敏芝带进了市里的星级酒店。 看着餐桌上的鱼翅燕窝及精美菜肴,敏芝又开始不安地冒傻气了。 “林主任,你不会又让我请客吧?”敏芝瞪着依旧泛红的双眸极不自然地看着林子初。“那什么,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只顾慌慌张张地出门,一分钱也没带……” 林子初挑眉看了看敏芝。“放心,这次是我回请的。你欠我的,我还给你记着呢。” 在瑞初酒店的时候,只有程达英吃了眼前的鱼翅及燕窝,因为谦让,程达康和敏芝那份就成了摆设。由于林子初只喝酒不品菜,连带着吴德顺那份也成了摆设。 心里充盈着满满的感动,敏芝突然感觉,林子初虽然戴着痞子的面具,却是最有人情味的一个人。心思变了,看人的眼光也变了。就算林子初笑得再痞性,敏芝也会觉得那张笑脸特别干净,特别阳光。 与程放在一起,收获的是苦涩;与程达康在一起,收获的是窝心;与林子初在一起,收获的是实实在在的感动。 只有感动才会改变生活。这种改变,程放给不起,程达康不能给,林子初却毫不避嫌地给了她! 吃完这餐饭后,敏芝的眼眸更红了。 香榭咖啡馆充满了闲逸而幽雅的浪漫气氛,林子初选了一个最为幽静的角落,要了两杯蓝山咖啡,看着紧张地搓着双手的敏芝,心底再次掠过一丝抽丝拨蚕的痛。 虽然应下程放帮敏芝规划那三十亩地,林子初的目的却不单纯。他最恨朝三暮四不知廉耻的女人,然而,他要帮的金敏芝恰好归在这一类女人里。为了程放的面子,他表面应承,暗里较劲,不曾想,几个过往下来,他不但心疼起这个女人,还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也让他惶恐。为了分清这种感觉的实质,他决定在不辜负程放的情形中彻底认清金敏芝,以便区分内心深处的那种惶恐。 第一百四十章:人有年少轻狂时 浓浓的咖啡香,唯美的音乐,浪漫而优雅的情调在午后的咖啡馆里不经意地堆积出让人留恋的温馨。 林子初细品着入口的咖啡,阴晴不定地打量着金敏芝,他的脸太过严肃,与咖啡馆的气氛形成鲜明的比对。 “金女士,你好像很少出来走动?”他突然放下咖啡冷不丁问道。 敏芝微微点了点头,拘紧地捧着手中的咖啡,并不抬头看林子初。 “难怪放不开,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林子初似是不屑地说着,突然,又极有情绪地问道:“我说,你那个小姑子是不是一直这么待你?” 泪,噼哩叭啦地流了下来。为了不让林子初看自己的笑话,敏芝的头垂得更低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林子初恨恨地骂了一句,原本就不晴朗的脸刹那间阴云密布。“那什么,你在程家所受的委屈他知道吗?” 不是每个认识的人都有特殊的缘分,也不是每个认识的人都能让人牵挂。敏芝突然意识到,至少她认识了林子初,茫茫人海中,有林子初这么一位敢于直言,且在默默地关注着她的朋友是她一生的幸运。 “你这女人!”看着泪流成河的金敏芝,林子初气笑了。“有你这么笨的吗?活得憋屈不说,一个礼拜还要闹两次自杀。切,还不如痛痛快快地离了呢!” 林子初的话又点到了敏芝的痛处,她不是不想离婚,而是不能离!当她委婉地表达出程放是为了对得起程守忠才不希望她离婚时,林子初又恼了。 “他又不是眼瞎,为了那个所谓的叔叔……”猛然感觉说过了,林子初硬生生地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许是不愿意受憋屈,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呛声呛气地问:“你真的打算这么过下去?” “不这么过还能怎样?”敏芝偷偷地拭去脸上的泪,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苦笑着道:“林主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算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更何况,我公公真的对我很好。” “别对我提你公爹!”林子初心里的火气又被敏芝嘴里的公爹点着了。“如果他真对你好,就不该让你在那个家受委屈;如果受了委屈真的没所谓,你干嘛要一个礼拜闹两次自杀?”因为气闷,林子初的火气越烧越旺。“还有啊,你那所谓的公爹也是自私,如果眼睛没瞎,他就不该借着那块地来撮合你和他那个王八蛋儿子!” 敏芝的脸越发白了,她不能说第一次自杀是心灰意冷,第二次自杀才是真正的绝望。面对怒火中烧的林子初,她哑然地张了张嘴,却不能为让她尊敬着的公爹辩解。 可怜天下父母心,从公爹的角度来说,为了保全儿子的家庭,借着程放转让那块的机会做说客,虽说有点自私,也是为人父母的无奈。 林子初已经看出了敏芝的异常,为了不再惹她伤心,他竭力压下上翻的怒火眯着眼睛冷静了好一会儿,居然嬉皮笑脸地岔开了话题:“笨女人,最近这两天你是不是特想见程总?” 敏芝抬眼看了看阴晴不定且越笑越痞的林子初,就算知道他在拿自己开涮,倒也没那么扭捏。“嗯,我的确很想见他,可惜,他去了海南。” 林子初慢慢地饮着咖啡,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他就纳闷了,明明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为什么从金敏芝嘴里说出来他会有种失意而落魄的酸涩呢? 心里越来越不甘,也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什么。短暂的沉默后,林子初居然很没风度地问:“金敏芝,你为什么那么想见他?莫不是因为那块地?” “如果我说因为爱,你信吗?” “爱?”林子初翻了翻白眼,“爱是相互的,剃头挑子一头热的爱永远不会长久。” “你在质疑我的爱?” 林子初撇了撇嘴,似是不想回敏芝的话。 “我明白了。”敏芝苦笑一声,“你不仅在质疑我对他的爱,也在质疑他对我的爱!” “我不是当事人,不敢质疑任何人的爱!我只是想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回一句,如果那个人真的爱你,他就不该放任你在那个家里受委屈!” “这事怨不得他,是我自找的!”敏芝悠悠地说着,带着雾气的眼睛瞬间凝出一滴清泪。 林子初心尖一抽,敏芝眼里滴出的泪刹那间灼痛了他身上的敏一根神经,纵然还有满腔疑惑,他也想收回那番话,不再揭她心上的伤。 “林主任,你不是说我公爹自私吗?如果可以做比较的话,我想,我比我的公爹还要自私。”林子初已经没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念头,敏芝却接着话头貌似平静地侃侃而谈。“知道我怀孕后,他终于对我说起了他那个不能生育的妻子,执意要把我肚子里的孩子抱回他们的回家中抚养。除了上当受骗,我第一次怀疑他对我的感情。为了报复,也为了留住肚子里的孩子,我开始算计追求我的程达康。尽管在这个过程中我已经后悔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终究为此付出了代价,成了不贞的女人。而他,虽然没有抛弃我,却掷地有声地对我说,如果嫁到程家,我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我以为他只是说说,只要近距离地守着他,他肯定会背弃自己的誓言与我重修旧好。是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没想到他会说到做到……整整八年,我只能守着自酿的苦酒在屈辱与悲酸中隐忍的生活。呵呵,天做孽尚可恕,自做孽不可活……”敏芝突然有些失声,好在她及时调整自己的情绪,没有引起外人的关注。 “人,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看着沉默不语的林子初,敏芝突然张开笑脸,妩媚的神情既带着少女的娇憨,也带着对往事的回忆。“倚仗曾经对我的爱,嫁进程家没多久我便有了与他好合的念头,我真的没想到他会那样固执,就算生理特征已经出卖了他,他依然洁身自好,不肯妥协。因着失意,我曾问他,你爱你的妻子吗?” 林子初意外地坐正了身子,似在仔细聆听敏芝的故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纯洁的小女人 林子初意外地坐正了身子,似在仔细聆听敏芝的故事。 “他说,不知道!”敏芝呵呵地笑着,那种笑不达眼底,很是敷衍。 林子初目光闪烁地盯着敏芝,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了什么。 “我又问他,我呢?自始至终,你真的爱过我吗?他说,爱!一直……爱!”似是回到了那种浸染着甜蜜与悲情的岁月,敏芝毫无意外地笑出了眼泪。“呵呵,林主任,他拒绝和我发生关系却口口声声说爱我!”看着目光转阴的林子初,敏芝吸了吸鼻子,无所谓惧地继续说道:“曾经,我有一个叫金敏喆的,可以把我捧在手心里的哥哥。可惜,我无福消受哥哥的好,十八岁那年,他意外死亡。我曾问他,你是不是也想做我的敏喆哥哥?就算没有去天堂,我依然摆脱不了被你抛弃的命运?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也不想做我的敏喆哥哥,因为冲动,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喊,我要瑞西山上的那栋别墅!” 林子初眼神一跳,愈发认真地打量着敏芝。 “他说,没问题!”敏芝呵呵地笑着,泪眼迷蒙的眼神在往事的回忆中显得愈发迷漓。“我想,那个时候的我有点颠狂,为了分清他是不是真的爱我,我不仅要他在瑞西山的别墅,还要他辞去秘书长一职!我没想到他会说可以……因着颠狂,我又张牙舞爪地要他离婚,他却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不可能!” “他辞去秘书长一职居然是因为你这个傻女人?”林子初突然立起眼睛插嘴问道。 “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有心情说故事?”敏芝并未看出林子初的异样,她吸了吸鼻子很郑重地问:“林主任,都说旁观者清,在你看来,他到底爱不爱他的妻子?如果爱,究竟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他的妻子多一点?” “你自己认为呢?”林子初余怒未消地瞪了敏芝一眼,酸意倍至的内心深处还在默默消化着敏芝的讲述。 “或许,他更爱他的妻子多一点吧……”敏芝自言自语地道。 “既然知道你还去瑞西山做什么?” “他又约了我!”敏芝毫不避讳地说道:“事隔八年,他第一次约我去瑞西山,我知道他有与我重修旧好的意思,没想到好事多磨……” “你不会又在自做多情吧?”林子初貌似平静地甩了一句,心里却虚得要命。 “不管你信不信,他是真的想与我重修旧好。” “没有别的目的?” “有又怎么样?无非是再为他生个儿子!” 林子初的脸刷地白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佯做平静地喝着已经凉了的咖啡,内心深处却波澜起伏。 “林主任?”敏芝终于注意到林子初的异样,不免有些惶惑。林子初的样子不像生气,倒像无措。“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子初,毕竟她和程放都是有家庭的人,如此信口开河,的确有点恬不知耻的味道。 “你就那么想与他重修旧好?”林子初重重地撂下手中的咖啡杯,脸色不虞地道。 敏芝愣愣地打量着林子初,这厮的脸神有点不地道,难不成…… 她突兀地挺直了身板,异常不安地盯着林子初。 “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想问什么赶紧问。” “那什么,程总的妻子不会是你的姐姐吧?”既然林子初让她问了,敏芝决定开门见山。 “我姓林,她姓高!金女士,拜托你问话前最好把姓氏搞清楚了。”林子初的脸突然阴得厉害,就像戳到了他的痛处。 “姓氏既可以随父,也可以随母……”敏芝小心翼翼地盯着林子初,最终压下了林子初与程放的妻子是同父异母的想像。 “我父亲姓林,母亲姓杨,追溯到祖宗八代及旁系亲属,家里也没出过姓高的!服务员……”林子初一扬手,不再搭理敏芝。“再来两杯咖啡。” “我这杯还没……” “已经凉了还喝个屁!”林子初肝火两旺地打断敏芝的话,强势地吩咐服务员为她换上热咖啡。 “林主任,我没欠你多少钱吧?”敏芝知道林子初是个面冷心热,是个与表相不符的人。为了消除他的怒气及眼前的尴尬,敏芝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哑着声音问道。 “现在不多。”林子初嘿嘿一笑,英俊的脸就像六月里的天,一会儿工夫便由阴转晴。“不过,我的钱是母的,你会欠我越来越多……” “你这人!”敏芝白了林子初一眼,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呛到。 “我这人怎么了?” “无聊!” “无聊吗?”林子初赖皮赖脸地笑着,“比起程总,本人是不是有趣的多?” 敏芝狠狠剜了林子初一眼,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林子初有点蹬鼻子上脸,敏芝越是回避,他越上赶着追问。“据我所知,程总不仅冷面,而且寡语,真不知道你们在一起是怎么过来的。” “还能怎么过来?”敏芝突然心情大好,有了捉弄林子初的意味。“因为时间有限,除了卿卿我我,就是做只有结婚才能做的那些事……” “咳咳……”林子初干咳连声地打断敏芝的话,脸却涨得通红。“你就不能含蓄点?” “不是不含蓄,而是不想撒谎!”蓦地见到林子初那双尴尬中闪烁着情欲的眼神,敏芝恶作剧地刺激道:“嘻嘻,好不容易凑在一起,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不纯洁的小女人!”林子初蓦地紫了脸。“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说话吗?” “当然说喽,而且会说一晚上!”敏芝心里乐开了花,像是回到了无拘无束、肆意张狂的少女时代,她咯咯地笑着。 难怪林子初乐此不疲,原来捉弄人不仅有益健康而且开心无限。 “鬼才会信你的话呢?”林子初悻悻地瞟了瞟笑个不停的金敏芝。“据我所知,那个人惜字如金,除了你那公爹,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人都不多。” “有这事儿?”敏芝终于止住笑容,装出不相信的样子盯着林子初。“在我印象里,他既爱说又爱笑,偶尔还能来点小幽默。” 第一百四十二章:左拥右抱 林子初狠狠剜了敏芝一眼,拿起他的公文包结帐走人。极度尴尬的敏芝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句无伤大雅的话怎么就罪了这个活阎王,本想任性一次各走各的,想想晚间的计划,再看看两手空空的自己,只得轻叹一声紧紧随在他的身后。 虽然琢磨不透林子初和程放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敏芝却隐约感觉到,他不喜欢自己与程放太暧昧。 旧事新愁如同过电影般在脑海中翻腾,直到驶出市区,憋闷异常的敏芝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阴沉着脸的林子初,讨好地问:“那个……林主任,能问你件事吗?” “有事直接问,别这个那个的让我烦心。” 还真是个活祖宗,翻脸比翻书都快!因为有求于他,敏芝只得涎着笑脸问道:“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和他那个叫高晓君的小姨子走的很近?” “近又怎么了?”林子初斜了敏芝一眼,“他们的关系不是一般的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一起去了海南……” 敏芝的脸蓦地成了青紫色,倏然想到程放左拥右抱的情形,醋意横生的心刹那间跌进了无底洞。 林子初得意地吹着小曲,一副小人得意的姿态。敏芝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生怕一不小心哭出声来。 “天还没塌下来,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呀?” “对不起……”敏芝很想笑一笑,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林子初的心蓦地一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敏芝眼里的泪居然成了最能中伤他的利器。心里说不出的沉,接触敏芝的时间越长,这种沉越是让他难以负荷。 “你要的东西在我办公室里……”似是为了驱逐心里的沉重,林子初缓了缓心神,很是平静地岔开了话题。“离他们相约的时间还有近三个小时,那东西简单易用,不会误了你的正事!” “谢谢……”因为畏惧林子初,也为了缓解临到眼前的尴尬,敏芝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颇不自然地开口说道:“林主任,如果你忙的话就不用陪我一起监听了……” “想甩了我?” “那不是……怕你忙吗?”敏芝心虚地缩着脖子。 “你什么时候见我忙过?”林子初咄咄逼人地盯了敏芝一眼。 敏芝一激灵,有些无措地答道:“那什么,他那个时候好像很忙……” “他天生就是当官的料,弃政从商后就算富甲一方我也替他可惜……”林子初燃上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后难得正经地说道:“我之所以闲,是因为他一直帮我规划开发区,当然,他也在百忙中帮你公爹打理着青林镇。只不过,我是外姓人,自然没有他和你公爹的关系近……” 敏芝总感觉林子初话里有话,只是,暂时琢磨不透这番话的意思罢了。 傍晚五时左右,敏芝把林子初交给她的微型监听器小心翼翼地缝在程达康要穿的t恤衫上,直到他出了家门,这才按着林子初的指示来到小区后的公交站对面,上了泊在路边那辆深灰色的商务车。 这回,林子初一改痞哥的形象,像个君子般正经。 “金敏芝,一直忘了告诉你件事,罗军铭和兰梅儿在那栋房里过了一夜后,兰梅儿留言说,她拿走了那条床单,还留下一千元的床单钱。一会儿我把那钱给你,有机会你就还给她。说实话,我们做那事时的确有点欠考虑,希望她不要埋怨我们。” “兰梅儿应该不会,倒是罗军铭……” “怎么?你们见过面?”林子初的口吻里明显带着不悦。 “没有,我给他打过电话,他不接。” “兰梅儿也不接吗?” “我估计罗军铭开始躲着兰梅儿了。所以,我没脸给梅儿打电话。只有罗军铭和孙梦离了婚,我才好意思去找兰梅儿……” “你这女人,明明心里不舒服,还能谄上这种借口!” 听着林子初这番夹枪带棒的话,急火攻心的敏芝越想越憋屈。“林子初,折腾我有意思吗?就算兰梅儿痴恋罗军铭,也是在罗军铭没有意识的情形中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如果罗军铭以不是自由身的借口躲着兰梅儿,你以为,她心里能好受吗?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让孙梦放手,只有那样,兰梅儿才能大大方方地接近罗军铭。” 林子初不再说话,而是把车开到君放酒店一处最不起眼的停车位。而后,又像怕被人发现似的从驾驶位上爬到敏芝坐着的双人座上。 敏芝脸颊一热,说不出为什么,只要林子初离她太近,她就会想起在健身房里看到的那一幕,连带着呯呯跳动着的心也生出不纯洁的臆想。 “他们定在什么时候见面?”林子初并未注意到敏芝脸上的变化,他麻利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监听器,很是随意地问。 “他们约了六点见面,程达康说跟女士见面要心诚,所以提前来了……”敏芝悄悄地向外挪了挪身体,没成想,还是被林子初感觉到了。 “我不是老虎,吃不了你!”林子初悻悻地瞟了敏芝一眼,见她红了脸,又像没事人似的调侃道:“你家男人真有诚心,居然会提前半个多小时。” 敏芝暗暗叹了口气,程达康只是表面悔过,背地里那点花花心思是个了解他的人也能想明白。 金敏芝不说话,林子初也不再搭言。他小心翼翼地调试好接收器,刚刚正起身子,冷不丁听到李萍媚叫声。 “孙梦这么快就来了?”林子初愣了愣。 “这不是孙梦,是君放酒店的李萍。” “李萍?那个挺有魄力的主管经理?” 敏芝轻轻地嗯了一声,听到监听器里传来的动静,她的脸瞬间白了。 “……你小子,猴急什么,姐刚洗过澡,还没那种情趣呢……”李萍虽然是北方人,声音却非常的软媚。 “姐,我很长时间没碰女人了……” “你媳妇不是回家了么……” “那个臭女人有洁癖,根本不让我沾身……” 林子初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敏芝,敏芝的脸越发成了青白色。 第一百四十三章:打情骂俏 金敏芝的婆婆刘桂枝一直怀疑公爹程守忠与李萍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哪承想李萍没勾到程守忠,倒是老牛吃嫩草勾到了程达康这个见色眼开的不良男人。 接听器里传来暧昧缠绵的声音,尽管林子初把声音调得很小,打情骂俏的男女声二重奏依旧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个劲地往敏芝耳朵里钻。她的心一凉再凉,程达康这个吃屎上瘾的东西真不给她作脸。 “嘻嘻,李姐,赶紧的,我只有半个小时……” “臭小子,不把姐侍候好了姐是不会给你免单的……”李萍的声音没了软糯的滋味,却带上了大女人的强势。 敏芝的脸越来越热,头也越垂越低。如果知道程达康的花花肠子能绕这么多弯,鬼才愿意让林子初一同监听他的举动呢。 所谓不如意事常有八/九,因为婚姻在身,只要程达康做出没脸的事,敏芝就有一种被人打了耳光的耻辱感。 监听器里的程达康恬不知耻地同李萍淫言秽语地调侃着,还趁着李萍有了兴致之际半真半假地跟她借起了小钱。 所谓借钱是假,卖身是真。敏芝不知道程达康什么时候成了李萍的手中的卖身鸭,因为恶心,她差点连中午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两个人渣!”林子初冷不丁对上了敏芝那张越来越惨白的脸,“如果不想听,我就关了监听器。” 敏芝不想被林子初看扁了,也想录下这段耻辱。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张几乎僵成面具的脸,尽可能平静地道:“林主任若是不介意就与我凑合着听吧。那人本来就是条吃屎上瘾的狗,所以,就算他当街上了一条狗,我都不会感觉奇怪!” 林子初眼神炯炯地打量着敏芝,突然动作麻利地抬起她的下巴。 灼热的气息瞬间扑在敏芝那张隐约泛起红晕的脸上,她有些无措地盯着林子初,难不成这家伙也不淡定了? 虽然敏芝也被监听器里的两个人闹得六神难安,可是,一想到自身的处境,以及程达康与李萍的恶心交易,她又觉得阵阵犯呕。 她不想在这种时候失态,也不想把林子初和程达康归为同一类人。为了警醒林子初,敏芝利落地伸出手,发狠地抓向他那只依旧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腕。 “浑蛋,你属猫啊!”林子初一声低啸,差点把敏芝推到座椅下。 敏芝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无措的眼睛蓦地盯到林子初腰部以下的位置。这厮,果真被监听器里的靡靡之音叫毛了! 因为抓到了林子初的短处,敏芝有些得意忘形。“故意推我吧?拜托,受不了就走人,别杵在这里丢人现眼!” 林子初的脸一会红,一会紫。就在敏芝抿着嘴巴偷笑之时,他却很淡定地坐直了身体,不阴不阳地道:“丢人现眼?本能而已,又没把你怎么样?金女士,你这么不淡定,还拿着男人的本能堂而皇之地说事儿,是不是真有别的想法?” 敏芝又被林子初将了一军,瞬间急了眼。丫的,林子初不但不以为耻,还人模狗样的颠倒黑白,这可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为了反被动为主动,敏芝故意装出气极败坏的样子得理不饶人地道:“林主任,如果换成你和我在一起监听你老婆的私情,你会这么淡定吗?” 情急之下口出损言,敏芝以为林子初会抓狂,哪知他不但没反应,反而极为淡定地交叠起双腿倒靠在后背上,明显一副憋着坏的样子。 敏芝不敢招惹林子初,她很是小心地挪到了尽可能远离林子初的车门旁,像个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地坐着。监听器里的靡靡之音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时地拂过她敏感而脆弱的心房。因为摊了程达康这么个丈夫,她感觉越活越窝心。 “喂,你们也这样折腾吗?”林子初扑棱着眼皮纠结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果然心里憋着坏,不但不按牌理出牌而且没安正经心思。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敏芝大致清楚林子初的脾性,也不想深化这个话题。沉吟片刻后,她像个大女人似的大大方方地说道:“林主任,男欢女爱,各有所好。将心比心,你也是过来人,就算不喜欢女人也有自己的喜好与人道方式。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希望林主任不要继续这种话题!” 林子初一哼再哼,悻悻地说了句:“这种关系真他妈脏!” 金敏芝的心又开始上不上下不下地吊在半空中。林子初这厮不仅有洁癖,还一语双关地把她和程放也骂了。 “林主任,不管什么样的男女关系都脱不过近身接触这一节,嫌脏就别娶老婆!娶了就该当宝侍候着!”敏芝向来把自己与程放的关系看的很纯净,容不得任何人做评判,林子初的话无异于触到了她的底线。“不怕林主任笑我,在我心里,程放永远是我的男人!” 林子初的脸一会红,一会青,就在敏芝认为他要发飚之际,他居然不怒且笑,极为认真地问了句:“谁规定娶老婆就该当宝侍候着?还有啊,把别人当宝这位什么时候把你当宝了?” 敏芝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因为程达康的无耻,被捉了短处的她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心里又七上八下地没了着落。 “金敏芝,我们以前见过吗?”林子初突然转变了话题,主动给尴尬中的敏芝一个台阶下。 “你什么意思?”敏芝以为林子初又要给自己下什么套,心里愈发惶恐。 太阳落山了,贴着遮阳膜的车厢给林子初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林子初眯起那双好看的凤目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敏芝。“这些日子,我居然生出一种很早以前就认识你的感觉,莫不是……我们小时候见过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林主任应该比我大四岁。我十二岁之前生活在延边自治区,如果林主任非说认识我,除非你去过东北,或者是在梦里见过我。” “梦里?”林子初就像发现了新在陆。“哈哈,金敏芝,我真的在梦里见过你!” 第一百四十四章:俄罗斯老男人 林子初笑得坦荡,敏芝却暗暗撇了撇嘴。本想回口讥讽两句,冷不丁被监听器里的意外惊到了。 真龌龊!程达康为了让李萍回吻他,居然把被李萍占了童子身那一说又翻了出来。 问题是,李萍并不认这个酒钱,她一边有恃无恐地笑着,一边揶揄地道:“程达康,这话你应该对你那个疑神疑鬼的妈说,如果不是他鼓动你来捉奸,我能被你这个毛头小子从头啃到脚吗?” “萍姐,你又损我……” “谁损你了?你小子,心眼没长全就学着录像玩女人……” “关了,马上关了!”因为受不了这种屈辱,敏芝差点失控。 “男欢女爱,各有所好,这话是谁刚刚说过的来?”大笑过后的林子初一边关了监听器,一边趁机挖苦道。 “你没必要挖苦我,因为我早就不当他是我的男人!”尽管心里憋屈,敏芝的语调却很从容。许是为了表明自己的不在乎,她看也不看林子初,自顾自地说道:“我只在乎程放,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永远不会从我的记忆中褪色的男人。我愿意为他生,也愿意为他死,为他的高兴而高兴,为他的悲伤而悲伤……” “够了!”林子初倏然变了脸,他粗鲁地打断敏芝的话,那状态,极像个一口就能把人吞了的狮子。“金敏芝,你还有完没完?我问你?你和程放是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为他生为他死?你这么做的同时,是否想过另一个人的感受?靠,人家可是有正头香主的男人,你他妈到底算哪根葱?” 敏芝张口结舌地看着林子初,他的话,不是在揭她的疤而是在戳她的心。或者是,他在替程放的妻子高晓文实施报复。想想自己在程家所受的屈辱,她突然感觉,正是因为跟了程放,自己才成了一个不被人待见的女人。 “对不起,我有点冲动!”突然冷静下来的林子初居然主动道歉。 敏芝苦笑一声,久蓄在眼里的泪瞬间滚落。“你骂得没错,也用不着道歉,高晓文的确是个很优秀的女人,真羡慕她有你这么个朋友……” “我和她不是朋友,而是就事论事!”林子初再次粗鲁地打断了敏芝的话。 林子初虽然矢口否认与高小文的关系,敏芝心里却系上了疙瘩。 按常理,林子初是程放介绍给敏芝的,就算知道他和敏芝是那种关系,也该倾向于程放。除非他与高晓文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否则,也不会义愤填膺地替高晓文说话。 “喂,小女人,我已经道过歉了……”本以为骂过敏芝会舒服点,可是,林子初的心就像在磨刀石上滚了一遭似的,又疼又痒又透着无措。 看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林子初,敏芝咬着泛白的唇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坦诚地说道:“林主任,或许能够为他生,为他死的另有其人,我真的不配。就算你再鄙视我,也请尊重我的感情。程放的确是个优秀的男人,也许,他接触我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要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是我自己犯贱,我固执地留下了他的孩子,也把自己置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林主任,你不是说我这情人当得够憋屈吗?也过说我抱着程放这么个穷得只剩钱的人还活得如此穷酸?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此卑微地活着究竟是为了谁?我早就厌恶了这个家庭,也早就有带着心玥出来的打算,可是,一旦我从那个家里走出来,伤害的不仅仅是我的公爹,也有可能伤害到根本不知情的高晓文。林主任,我知道你脾气直,你可以口无遮掩地伤害我,却不能伤害程放。高晓文切除子宫后能够让他像男人一样活着的恐怕只有我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了。在程放眼里,高晓文是个不幸的女人,在我眼里,她却是幸福的,不幸两个字只能由我慢慢品味……” “你说她切除了子宫?”林子初不敢相信地打断敏芝的话。“据我所知,她一直在服用滋阴养宫中药。” “那是为了迷惑程放的妈妈,她切除子宫的事没告诉任何人。如果不是为了留住心玥,他也不会告诉我。林主任,我的话有点多,希望您能替高晓文保守这个秘密。” 林子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深邃的目光时而幽远时而模糊。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就主动屏蔽了对高晓文的情感。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替高晓文说话,听到高晓文的不幸后会有百爪挠心的无助感。因着这个意外,他不得不正视强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感受。 “对不起!”长久的沉默后,林子初郑重地说了声对不起。 “林主任,不管为了谁,这声对不起都不应该由你来说。这事过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趴下!”突然,林子初敏捷地把敏芝压到身子底下。 就算敏芝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贴着遮阳膜的车从外面是看不进来了。当她极不情愿地推开林子初时,林子初居然挠着头皮嘿嘿地笑了起来。“那什么,俄罗斯老男人来了” 敏芝没有多余的心情搭理林子初,也不想知道俄罗斯老男人指的是谁。可是,当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车外时,心里立时一击灵。 姜贤!林子初口中的俄罗斯老男人居然是姜贤。看着他那个大大的鹰钩鼻子,以及深刻在脸上的皱纹,还真像个俄罗斯老男人。 姜贤的起亚越野车就停在林子初这辆商务车的不远处。透过半摇下来的车窗,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的鹰钩鼻子。 “林主任怎么会认识他?”敏芝不去想姜贤来这里做什么,倒好奇林子初怎么会认识他。 “我去挂过他的专家号。” “你有病?”敏芝下意识地问。 “你才有病呢!”林子初不悦地白了敏芝一眼。“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不但见过这个老男人,还见过孙梦那个生着一张大鼻子的女儿。靠,鼻子是显性遗传,罗军铭又是学医的,即使不做dna,也能猜出是谁的种!” 第一百四十五章:天塌地陷 金敏芝再也不敢轻视林子初,这个男人表相与内在不符,他不但行事果敢还特别严谨,与他打交道无亦于与虎谋皮。 起亚越野车的后门突然开了,举着电话走下汽车的正是孙梦。敏芝早已见怪不怪,倒是林子初又有了愤世疾俗的心。 敏芝曾听兰梅儿说过,返聘回医院坐了专家门诊的姜贤已经完完全全地臣服在孙梦的石榴裙下。孙梦虽然是护理部主任,她的吃穿花销早已超过了她做主任的收入范围。如果没有姜贤做后盾,她不会过的如此奢侈。 孙梦合上电话后,便急匆匆地进了君放大酒店。姜贤心事重重地燃上一支烟,不多一会儿也掉转车头走了。因为不想搭理林子初,敏芝悄悄摇下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俄罗斯老男人做那女人的父亲也绰绰有余。” 敏芝依旧没有搭理林子初,按他的逻辑,比她大二十岁的程放也可以归到父亲那辈的男人中。 “喂,我在同你说话呢!”痞性再现的林子初突然捏起了敏芝的下巴,悻悻地看着她。 就算被林子初捏碎了下巴,金敏芝也没有心情搭理他。 林子初没想到敏芝会如此倔强,更没想到本无邪念的自己会在这个朦胧着烟青色的傍晚被敏芝那张诱人的唇迷了心智,当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子想吻这张近在眼前的唇时,冷不丁被敏芝推了个猝不及防。 “朋友妻不可欺,虽然成不了那个人的妻子,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就算你不把我当人看,也希望你把那个人当朋友看!”敏芝鄙夷地盯着林子初,她可以对不起程达康,却不能对不起程放。 “你这小女人……嗬,越来越有意思了!”林子初别有深意地坐正了身子,飘忽不定的目光不经意地瞟向车外。突然,他像被惊着了似的再次把敏芝扑到身子底下,而且语气急促地道:“趴着别动,程总的车过来了!” 敏芝终于明白林子初为什么不开他的宝马车了。当他健硕的身体结结实实地压在她的身上时,她猛然意识到程放此刻正在海南,而林子初身体上的某个部位…… 这厮,果然想吃我的豆腐。 为了摆脱林子初,敏芝手脚并用地踢打着他,当林子初气恼地抬起敏芝的下巴,把她的脸对向车窗时,程放的车已经端端正正地泊在姜贤曾经停车的那个车位上。 朦胧着烟青色的天越来越暗了。尽管如此,敏芝依然清晰地看到温文尔雅的程放很君子地走到后车门旁,满脸宠爱地从车上接下了高晓君和一个比心玥大不多少的男孩子。 头嗡地大了,天塌地陷的感觉袭顶而来。 那小男孩简直是程放的翻版,敏芝一直以为能为程放生孩子的女人真的只有她一个,没想到还有他那个高贵而貌美的小姨子,难怪他不能和高晓文离婚,症结全在这个男孩子身上。 是为人的耻辱还是做人的失败?直到此时,金敏芝方才清晰地感觉到憋屈了十年的她活得是多么的窝囊。 耻辱,失败,窝囊!活到这个份上,金敏芝几乎崩溃了。 暮色中的君放大酒店霓虹闪烁。此时此刻,曾经明媒正娶过她的程达康正在酒店里和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女人颠鸾倒凤;而那个自认为最爱她的男人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和另一个女人为他生的儿子其乐融融地下了汽车。 崩溃了,金敏芝真真正正的崩溃了!当控制不住情绪的她不顾一切地扑向车门时,冷不丁又被林子初扑倒在车座上。 “你这女人,诚心毁我是不是?你到底会不会做人?” 林子初恼了,敏芝却压抑地痛哭出声。 “你还真敢哭?”暮色中的程放像有心电反应似的回了一下头,林子初心头一跳,忙不迭地捂住了敏芝的口鼻。 由于哭得凄厉,再加上被林子初硬生生地堵住了口鼻,憋屈异常的金敏芝一口气没缓过来突然休克过去。 “喂,你这女人……醒醒!醒醒!”惊慌无措间,林子初有些生涩地为金敏芝做了人工呼吸。 “哇……”敏芝终于缓过气来,却难以遏制地号啕大哭。林子初没再堵她的嘴,直到敏芝哭哑了嗓子,这才阴着一张脸说道:“他们已经进了饭店,如果你想追进去,我不拦你。还有,表相下的东西往往最不真实,希望你好自为之!” “不真实?林子初,套用你的话说,这孩子也不用做dna就能看出是谁的种吧?”已经被痛苦烧没了心智的敏芝突然对向林子初讥讽地笑道:“林主任,您不是很有正义感吗?这会儿,你为什么不把那番大义凛然的话去对那女人说一遍?不敢了吧?你个胆小鬼,明知道我没有追进去的资格还在这里冷嘲热讽地取笑我!哈哈,我真的想知道,你堂堂一个开发区主任取笑我这么个早就被你鄙视了千百遍的女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林子初被敏芝的话噎了个哑口无言,他颇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敏芝却愈笑愈颠狂。 “金敏芝,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表相下的东西往往最不真实,你还想让我怎么说才能相信我的话?”林子初微微地蹙起眉头,他自认心思慎密、不仅会揣摩人的心里,还是个为人处事特别有分寸的人。可是,对于眼前这个有点失常的小女人,他突然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表相下的东西真的不真实么?”敏芝终于止住颠笑,一本正经地盯着林子初。“林主任,我知道你和程总的关系非同一般,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刚刚那个酷似程总的男孩子到底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 林子初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有些真相是陈年旧伤,他不想碰触,也没有资格碰触,除非当事人愿意出来澄清。 “不敢说了吧?”敏芝颓然冷笑着,“记不得在哪看过一句话,说什么事物的本身往往有悖常理,庄严的背后或许隐藏着迷乱;静谧的背后也许隐藏着痴狂;道德的背后又或许掩埋着悖德的气息。现在想想,这话用在我和程放身上几乎成了经典名言。”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陪想买醉的人 林子初百味陈杂地盯着敏芝那双越来越认真地打量着他的眼睛,不由得一声喟叹。这个让他又怜又痛的小女人,真的不能以常人之心去揣摩她的心思。 “要不要给你解释解释?”敏芝揶揄地道:“林主任是否也没想到有君子之称的程放会有如此迷乱的人生?更想不到我这个……” “我懂你的意思!”林子初突然打断敏芝的话。“不管你怎么想像刚才所看到的一切,我还是那句话,表相下的东西往往最不真实,希望你不要继续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 “林子初……”敏芝突然探过身子,依旧语气戏谑地道:“你一直强调表相下的东西最不真实,却又不敢道出事情的真相。在对待别人的隐私上,我承认你是个君子。抛开别人的话题不谈,我想知道的是,你刚刚把我压在身子底下的时候有没有想睡我的念头?如果你敢当着我的面承认,我就敢成全你!” 林子初面红耳赤地推开近到身前的金敏芝。如果可以说实话的话,身体出卖本心的一瞬间,他的确有把敏芝拥抱满怀的想法,至于睡的问题,的确动过念想,却不会付注行动。 “你个自以为是的笨女人,你难道不清楚男人的生理反应与本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吗?”林子初装出不屑的样子盯着笑得无所谓的金敏芝,嘴硬地道:“金女士,我曾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女人,如果你还自以为是的话,我想问问你,你认为自己比张欣优秀吗?” 敏芝突然不会笑了,不管是论颜值还是论出身张欣都比她金敏芝优秀,想想自己那番说过头的话,再看看越来越得意的林子初,敏芝突然冷静下来。 比起林子初的讥讽,程放的背叛才是她心底最大的伤痛。她可以不在乎林子初的讥讽,也可以暂时屏蔽来自程放的痛,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经历让家人蒙羞。沉默了好一会儿,敏芝突然叹了口气,很是平静地问:“我好像对林主任说过,我曾经有个叫金敏喆的哥哥。” 林子初没敢接腔,也不知道不按牌理出牌的敏芝又把神经搭到了哪条线上。他一直在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如果可以说实话的话,他真的很想说,他的内心深处,就算十个张欣,也比不上她一个金敏芝。 “人心隔肚皮,林主任,你可以否认一切,却不该拿张欣同我比。曾经,我也是家里的公主,哥哥则是我们那个地区里最出色的少年。他发生意外的第二天,便收到了清华大学的入学通知书……”泪,潸然而下,每每提起哥哥,敏芝便有种生不如死的痛。“如果生活没有那么多磨难,我一定会去哥哥曾考入的那所大学……林主任知道弃学的滋味吗?当年,我以全区第一的成绩考入了重点中学,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就读卫校……” 泪,如决堤之水涑涑流淌。每每想到因为生活所迫而放弃了上重点高中的机会,她心里的那道疤又被撕得鲜血淋淋。“林主任,如果命运没有把那么多不幸加诸在我的身上,我想,我金敏芝不会比任何人差!” “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敏芝,咱们换个地方吧。”林子初突然跳下汽车,麻利地把泪眼迷朦的金敏芝从后排座上抱到副驾驶座上,并小心翼翼地为她系好安全带。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这才驾着汽车急驰而去。 瑞西山顶,林子初的别墅内灯火辉煌。 金敏芝心乱如麻地坐在客厅正中的真皮沙发上,瞪得圆圆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看着正在摆弄大功率接收器的林子初,不多一会儿,监听器有动静了。 程达康和李萍的情事已经告了一段落,随着几声发嗲的呼唤,孙梦出场了。 “总算进入正题,金女士,你慢慢欣赏,我去给你泡杯茶。” “林主任,有酒么……”敏芝颓废地倚在沙发上,绵软的声音透着无力与虚弱,像是饿了好几百年。 “酒?”林子初一愣神,随即想起自己强灌敏芝的那一幕,心尖突然一抽。“金敏芝,你不是喝酒过敏吗?” “以前的确喝酒过敏,现在只能当借口……” “我这里没有红酒,只有白酒,而且度数很高。” 敏芝听出林子初没有让她喝酒的意思。可是,本着借酒消愁的念想,她竟然揶揄地笑道:“林主任的家里的白洒肯定是珍藏品,我这样的人怕是没这个口福吧?” 林子初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为了重树敏芝的人生观不再让她自己瞧不起自己,他痛快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五十二度茅台酒。借着去厨房开瓶的机会,他把大半的白酒倒入下水道,又从保鲜柜里拿出矿泉水,补足瓶里的酒量。 闻着浓郁的酒香,再看看放到桌面上的这瓶酒,就算不懂酒,敏芝也知道这种酒是国酒中的精品。 “林主任,你不喝吗?”端着倒了半小杯的茅台酒,敏芝尽量稳住落魄的心神,不去想程放的闹心事。 “我从来不陪想买醉的人喝酒。”林子初洒脱地坐在敏芝身旁的沙发上,很随意地架起胳膊专心致至地听着接收器里传出的声音。 金敏芝毫不介意地道:“反正我还欠着林主任,一并记到你的大帐上吧,放心,我真的不会赖帐,早晚会连本加利的还你。” 林子初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心思仿佛定在监听器上。 就算习惯了林子初的漠视,敏芝心里依旧泛起一股不小的酸涩。想想在程家所遭受的屈辱,听着监听器里传来的暧昧之音,心思愈发沉重起来。 监听器的效果很好,孙梦的劝酒声、恭维声如在身旁。而野了心思的程达康则借着小酒掩面,一个劲地夸孙梦漂亮,这期间似乎又带上了动手动脚的臭毛病。 程达康是个招蜂惹蝶的高手,孙梦不仅阴毒,还不是个省油的灯,给程达康戴过几顶高帽后,她的脏心思又绕到了敏芝身上。 “呵呵,程主任真有艳福娶了卫校里最美的女人。不过,那几个一直惦记着尊夫人的男士可就惨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臭味相投 此时的程达康依然是实验小学的教务主任,被孙梦冠上主任的头衔后,他更有种云里雾里的虚荣感。 “靠,谁敢惦记我媳妇?孙主任,敏芝从来不说她以前的事儿,要不,你说给我听听?” “呵呵,我怕说到不好听的程主任跟我急……” 孙梦早就为自己想说的话做好了铺垫,倒是程达康这个色迷心窃的孬男人被孙梦一激,愈发顺着她的思路不分青红皂白地跟了进去。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由自可,最毒妇人心! 孙梦依然是个忌心十足的恶毒女人,几种版本的故事下来,敏芝不仅成了卫校里最惹眼的女生,也是成了被校长和老师轮番往办公室里请的女人。 “孙主任,你不是忌妒我们家敏芝长得漂亮故意这么说的吧?”程达康总算很男人地说了一句。“要说老师喜欢她,多少透点考题给她我信,换成和老师滥交我还真不信。我也不怕告诉你,敏芝第一次和我发生那种关系时还有落红呢。” “哈哈!”孙梦一声怪笑,肆无忌惮地道:“程主任,漂不漂亮是爹妈给的,我就是再忌妒,也忌妒不来尊夫人的漂亮!更何况,女人真想抓住哪个男人,弄点血出来还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程达康又上钩了。 “程主任,我们是学医的,自然知道怎么修补自己的身体。”孙梦诡异地笑道。 “修……修补?”程达康立时大了舌。 “呵呵,落不落红全在那一层膜上,费不了多少工夫,修补一下照样是处子。程主任,原本我是不想自报家丑的,既然说到这里,我也不得不说说我找你的真正原因……” 孙梦越说声越冷,敏芝越听心里越发毛,当她不由自主地转向林子初时,林子初正瞪着那双狭长的凤目,别有深意地盯着她。 “别看了,我没孙梦说得那么龌龊。去见程达康前,我特地买了一枚胸针,所谓落红,是我用胸针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口白酒下肚,虽然酒劲不大,却呛得敏芝直掉眼泪。 “你有这么聪明?”林子初用那双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敏芝,当孙梦那番不停嘴地侮辱一个劲地从监听器里往外飞时,敏芝的脊背一阵发冷。林子初却出乎意料地问:“金敏芝,嫁给程达康真是你自己的意思?” 虽然程放伤透了敏芝的心,但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敏芝告诉林子初嫁给程达康的确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固执,他们已经分开八年! “八年?”林子初的眼光越来越难以理解,金敏芝却被他看的一个劲地起鸡皮疙瘩。 “我没必要给自己往脸上贴金,八年来,程放的确没再沾过我,我也只有程达康一个男人。”敏芝冷冷地盯了林子初一眼,不带表情地道:“当初,我恼恨程放欺骗了我,也不想放弃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有了这个借窝生蛋的想法。当然,选择程达康也是有原因的,一来他家和程放家走得比较近,这样子我们见面的机会也能多点;二来孩子依然姓程,只要不改姓,对孩子和程放都是一个最好的交待;三来么,因为程达康是个人渣,如果他是正人君子,我绝对不会选择他!” 林子初的目光迷离而遥远,似是在想着某件让他费神的事情。 突然,他的目光又盯上了不远处的监听器,听着孙梦那番越来越不靠谱的胡言乱语,敏芝竟然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就连倒进嘴里的酒也成了白开水。 “……孙主任,你真看到金敏芝和罗军铭在小公园里胡搞了?”监听器里的程达康不仅带上了忌意,还带上一股让人发毛的凶狠。 “我有必要说谎话吗?哼,罗军铭连做梦都在叫着金敏芝的名字,就是与我发生关系也会把我当成她。更让人受不了的是……程主任,你知道吗?金敏芝第二次自杀时已经失去了意识,而罗军铭……他居然借着主治大夫的身份整夜整夜地守着光裸着身体的她!抛开医生的身份,罗军铭也是个有正常需要的男人,如果是你……” “靠,孙主任,我他妈全听你的,不把那个姓杨的搞臭了我就不是男人!”嘭,地一声响,程达康似是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程主任,你先别激动,只要告他暴打病人家属这一项,也够他吃不了兜着走的。倒是你……真的想戴一辈子绿帽子?你可是名符其实的高富帅,既有社会地位又有很好的家世,再找一位未婚姑娘想必也不是难事……” “你这话有点不太好听,什么戴一辈子绿帽子?哼,那顶帽子,我想戴才会戴,我若是不想戴,她金敏芝也没有给我戴的机会。再说了,我家老爷子和程放哥一直护着她,我就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想招惹他们俩,更何况我还真就舍不得她……”程达康嘿嘿一笑,似是无限陶醉。“我家敏芝是剖宫产,虽然二十八了,身体嫩的仍然能掐出一兜水,就是换个大姑娘,那身条也不一定有她的光鲜……” “程主任,你刚才说得程放是原来的程秘书长吧?呵呵,我差点忘了,金敏芝还是实习护士时就被程秘书长指做了特别护士,你说,她和程秘书长会不会……” “切,她要有那本事还好了……” 敏芝不敢再看近在咫尺的林子初,只能一口一口地往身体里倒着已经品不出酒味的酒。程达康那个王八加六级,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捞。 “也是啊,她一个小小的实习护士,怎么能入得了程秘书长的法眼……”孙梦嘿嘿地奸笑了一声,又媚声媚气地圆回了让程达康感兴趣的话题。“程主任,我也是剖宫产,嘻嘻,如果给你机会,不知道程主任想不想在我俩之间做个比较……” “哈哈,嘴巴小的女人最会侍候男人,鼻子大的男人最会冲锋陷阵……” 第一百四十八章:这个女人不寻常 程达康和孙梦越说越露骨,敏芝越听越发臊。不仅如此,就连那颗濒临崩溃的心也越跳越急。四目相对时,敏芝盯上了林子初那根挺直的鼻梁,林子初也在喘嘘嘘地欣赏着她那只粉嫩嫩的小嘴巴。 中毒了!敏芝极不舒服地想,她和林子初已经中了程达康和孙梦的毒。如果毒瘾发作,保不齐做出不靠谱的事儿。 “喂,你干嘛盯着我看?”为了减轻毒瘾,敏芝嘴硬地岔开了话题。 “真有意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敏芝又被噎了个半死,林子初却大笑着去了卫生间。 哼,肯定去搞小动作了。如此想着,敏芝又不知不觉地饮了一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监听器里的程达康虽然大了舌头,依然极有兴致地与臭味相投的孙梦打情骂俏。 孙梦话锋一转,突然告诉程达康她手里有金敏芝出轨的证据,希望程达康到她家里取。尽管孙梦把敏芝从头到脚污了个遍,已经有了八成醉意的程达康依然纠结在去与不去间。看着越笑越发浪的孙梦,把持不住的他鬼使神差地给敏芝打了个要和同事去喝酒的电话,便乐颠颠地跟着孙梦走了。 敏芝自嘲地笑着挂了电话,狗就是狗,再怎么教训也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想借着程达康从孙梦那里找到对罗军铭有益的证据,没想到苍蝇和臭蛋赶一块了。 “喂,要不要关了监听器?” 浑浑噩噩中,敏芝吓了一击灵。丫的,林子初这厮又阴魂不散地站到了她的跟前。 “别……开着……我要录全程……” 虽然已经喝了大半瓶酒,但是,敏芝不会傻到让林子初关了监听器。孙梦不是要把她出轨的证据拿给程达康吗?此时关了监听器,林子初这个外人一定会误会她真有证据掌握在孙梦手里。 “别喝了,这可是高度酒……”林子初瞧了瞧被敏芝喝去大半的酒,又开始出言不逊了。“笨女人,如果心里不舒服,我就想法给你把程达康叫回来。” “切,那条吃屎上瘾的狗……我嫌脏!”说话间,敏芝一仰脖子,竟然对瓶吹了起来。 她的确不在乎吃屎上瘾的程达康,她在乎的是程放,因为程放的背叛,敏芝连死的心都有了。 “没想到金女士还是喝酒的高手!”林子初揶揄地笑着。 因为喝得急,就算这瓶酒已经被林子初用矿泉水稀释了大半,不胜酒力的敏芝也出现了面红耳赤的现象。猛然意识到喝进嘴里的酒淡如白开水时,酒壮怂人胆的敏芝腾地火了:“林子初,你竟然给我喝假酒……” 林子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既不辩解,也不说话。金敏芝几乎喝光了整瓶酒,按着兑水的比例,她至少也要饮下近三两白酒,若是她真不善饮酒…… 敏芝被林子初那双太过淡定的眼神吓了一哆嗦,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发涩的唇,脑袋居然随着发飘的身体晕乎乎地神游起来。 哈哈,原来酒是真的,就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的清醒。 金敏芝极有分寸地稳着发飘的身子,她不想回那个让她恶心的家,也不能继续留在林子初这里。因而,她很理智地请林子初把她送去宾馆。 林子初痛快地答应了。看着醉得又抓脖子又挠腮的敏芝,他的车绕着山路转了几个来回后,又回了瑞西山的别墅中。 因为不胜酒力,金敏芝已经到了脚底发软,意识不清的地步。 “嘻嘻,这宾馆真漂亮,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晃晃悠悠地上了四楼后,她不仅不承认自己醉了,也没认出这个豪华的地方就是她刚刚走出去的那栋别墅。“你……走吧,我想洗洗……睡了……嘻嘻,喝酒的感觉真好……” 林子初这栋别墅既有西式风格,又有中式的精华。顶层的四楼尤为奢华,是林子初休闲静养的安逸所。拱型的有机玻璃楼顶有可移动防晒层,白天自动关闭,夜晚还会自动开启。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看星月满天的夜空是林子初的一大嗜好。 敏芝似乎大了舌头,走路的姿势也像起舞的仙子。她在舒适的大床上滚了一个来回后,这才飘飘悠悠地进了洗澡间。 林子初的专用洗浴间比普通的卧室还要大。豪华的洁具和镶嵌在墙面中的大型水晶镜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舒适感。尤其是那个大型浴缸,足足可以装下四个人。 “还是宾馆好……连墙面也是透亮的……”敏芝把热突突的脸贴在墙面上,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服务生……你,出去!明天……我让程放来买单……”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把浴缸注满水,又把敏芝曾经穿过的睡袍搭在衣架上,这才轻轻地合上了洗浴间的门。 “漂亮……这里真漂亮……”敏芝打着酒嗝,一边嘻嘻地笑着,一边抚/摸着那面宽大的落地镜。 小时候,敏芝家里曾有一块很大的大衣橱镜面,为了让敏芝纠正自己的表演姿势,父亲便把整面镜子拆来下来,装到她和哥哥专门练习表演的厢房里。上幼儿园的时候,敏芝就会对着镜子纠正姿势练习唱功。哥哥死后,她不但与表演绝了缘,就连喜欢唱的歌也只能偷偷地在心里唱。 而今,对着这面硕大的镜子,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想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看着镜中不停摇摆的自己,唱心骤起的她模仿智斗里的刁德一,指着镜面里的自己用低沉的嗓音唱道:“这个女人不寻常!”而后又模仿阿庆嫂的样子伸出兰花指气韵十足地唱着:“林主任有什么鬼心肠? 浴室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林子初倒倚在门上,极有兴致地看着身子不稳却唱功绝佳的金敏芝模仿男女声的出色表演。当她把刁德一的人名换上林主任时,林子初刚想大笑,又连忙捂上嘴巴,生生地吞下了那口撞得胸疼的气流。 他下意识地顺了口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四十九章:两种韵味 一颗破土的种子在林子初心田如同中魔似的疯长起来,类似于感情的东西就像满树枝的果实摇曳生辉。 这感觉…… 林子初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继续倚在门框上欣赏着百年难遇的另类沙家浜。 人物替换演唱时,入戏颇深的金敏芝又用另外一种男声嗓音,似是恨恨地唱道:“林子初,一点面子都不讲!”一个漂亮的转身之后,又用模仿阿庆嫂唱道:“这程总倒是一面挡风的墙!” “她态度不亢又不卑。” “她神情不阴又不阳。” “林主任搞的什么鬼花样?” “他们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我待要旁敲侧击将她访。” “我必须察言观色把他防……” 自从看到心玥的获奖视频,尤其知道扮演刁德一和胡司令的两个配角是敏芝的父母亲后,林子初几乎天天都要去网上看一遍。他不但关注视频上的心玥,更关注扮相到位演唱极佳的两位老人。由尔,智斗这出戏林子初不但倒背如流,就连里面的唱腔和人物的表演姿势都记得特别牢固。 而今,金敏芝不但准确地把握着人物的表演姿势,就连里面的男声也能唱出两种韵味,尤其是把刁德一和胡司令分别替换成林子初和程放后,林子初心里居然泛出一股涩涩的酸楚。 “林主任休要谬夸奖,舍已救人不敢当。开茶馆,盼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程总常来又常往,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也是程总洪福广,方能遇难又呈祥……” 敏芝越唱底蕴越足,不但没了飘忽的感觉,就连人物关系也穿插的有条不紊,根本不像喝醉了的样子。 林子初神情激动地看着敏芝,心里的酸楚逐渐被满满的钦佩所替代。如果不是境遇不佳,小小的青林区根本藏不住敏芝这只金凤凰。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醉了的敏芝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唱着沙家浜,根本没看到倚上门框上的林子初。当她再次摇晃着身体把那张发烫的脸贴到镜面上时,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林子初鼻子一酸,连忙离开洗浴间的门。而醉得离谱的敏芝,却摇摆不定来到浴缸前,像根木桩似的真挺挺地翻了进去。 浴缸很大,飘着淡淡香草味的水里不停地往外冒着负离子气泡,虽然隔着衣服,敏芝依然感觉很舒服。她又想起了早逝的哥哥,想起哥哥带她在山角下的河湾里游泳的场面。不由得悲上心来。她哀哀地哭着,一遍又一遍呼唤着哥哥的名字,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直到哭没了声息,这才无力地攀在浴缸沿上,大口地喘着气。 在林子初的记忆里,他没心疼女人的先例,更没为哪个女人掉过泪。即使是大学时的‘女哥们’带着遗憾离开时,他也没掉过一滴泪。可是,听到敏芝在洗浴间的哭诉后,他却泪眼滂沱。 不时涌动的水流缓缓抚过敏芝的身体,她慵懒地翻了个身,黯然地仰躺在浴缸里。她又想起了程放,想起了他对她的好,更想到了对她的背叛。 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程放连自己的小姨子也不放过,只能说道貌岸然的他比龌龊的程达康还龌龊。 想到这里,敏芝悲感地笑了。曾经,她的确想过要给程放生个儿子,而今才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忘了程放!对,她不仅要想法忘了程放,还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走出程家。除了公爹程守忠,她厌恶甚至恶心所有姓程的人。 对于相爱中的人,痛苦最深的往往是投入情感最多的一方。因为程放给她的痛太深,身心俱疲的敏芝又有了厌世的感觉。只是,想起辛劳了大半辈子的父母和盼归的心玥,她又隐忍心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腿突然抽筋,吃不住痛的敏芝下意识地揉搓着那条抽筋的腿,稳不住的身子一下子没进浴缸里。 敏芝一直认为自己很清醒,也没想过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老天却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小抽筋的迹象似是没了,原本还能动着的四肢却像被鬼压着似的,怎么努力也动不了分毫。 难不成天将亡我? 金敏芝真的不想死!问题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她的双手和双脚依旧被诡异地压着,动也不动地贴到了浴缸底部。 难不成气数已尽?敏芝一声苦笑,毫无征兆地灌了几口水。 尽管如此,她依然不想说永别,她想活!她还有心跳,还有呼吸,她真的要活!让她痛苦不堪的是她越是努力挣扎,喝进肚子里的水越多,越是想活,老天越是不给她机会。 爸——妈——心玥——哥…… 心跳越来越弱,憋气难受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 金敏芝感觉自己真的要走了,却想在弥留之际再一次呼唤着让她最为牵挂着的人。使劲地呼气,拚命地吸气…… 她气奄掩掩地喝着浴缸里的水,暗暗诅咒着老天爷,她还没为自己真正的活过,她是真的不想说永别! 林子初的左眼突然像得了某种疾病似的狂跳不止,猛然想起洗浴间里敏芝,他像个疯子似的几步蹿了进去。 没有犹豫也忘了害怕,林子初动作利落地从浴缸里捞出敏芝,让她倒趴在浴缸沿上。刹那间,喝进肚子里的水带着浓郁的酒气大口大口地从敏芝嘴里往外奔涌。 活了!金敏芝又活了!危难之时,是林子初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因着这次耗尽气力的折腾,此时的敏芝不仅意识模糊,身体也是极度的疲乏。她无措地勾着瑟瑟的身体攀在林子初身上,就像勾着能带她走向光明的希望。 好舒服!虽然身体疲乏,眼皮沉得睁不开,但是,被人安抚的感觉真的好舒服。 敏芝弱弱地哼了哼,心思又到了程放身上。她依然忘不了程放,重新活过来的她甚至天真地臆想着把程放从程晓君身边彻底抢回来。 第一百五十章:又走光了 金敏芝的确想把程放抢回来!不仅如此,她还要为程放生个儿子,仿佛只有那样,儿女双全的她才能牢牢抓住程放的心。 “放……放……”她软嚅地叫着,一声比一声凄切。 温暖的手抚过她的脸庞,拭去她缓缓流下的珠泪。敏芝突然感觉程放是爱她的,是自己误会了他和高晓君的关系。 蓦地,她紧紧把住迫到面前的这张脸,焦渴地吻上他的唇。 经历过大生大死的金敏芝特别渴望身体上的慰藉,当熟悉的气息勾出她郁积在体内的感观因子时,她的呼吸越来越短促,那种想被爱着被疼着的念想也越来越浓烈。 “爱我吧……我要为你生个儿子,像心玥一样聪明的儿子……” 正如程达康所说,敏芝的身体润泽柔媚,嫩得可以掐出一兜水。没有人可以抵御敏芝的妩媚,就是不喜欢女人的林子初也架不住她的蛊惑。 林子初失控地覆在敏芝身上,额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个心理生理俱很正常的男人。他无法抵御敏芝的柔情,甚至于…… 为了眼前这个小女人,他甚至于想与程放撕破脸,给这个小女人更好的发展空间。 程放是个刽子手,他不但扼杀了敏芝的天赋,还让她活得生不如死。可是,想起与程放的关系,林子初连死的心都有。 这会儿,他更怨恨自己的母亲,恨他为什么要生养自己! “别离开我……别……” 醉梦中的敏芝越来越娇媚,嘤嘤之声犹如天籁刺激着林子初脆弱的神经。他不怕与程放断绝关系,却怕豁出去的后果换来对敏芝更大的伤害。 就算拥有她,也要在她意识清醒的时候。想到此,林子初果断地掰开敏芝的双手。 心里一阵没落,痛苦中的敏芝又想起了程放的背叛。因为恨,她狠狠地咬上林子初的肩头,直到闻到了血腥的味道才晕晕乎乎地昏睡过去。 太阳悄悄地爬上山头,把温暖洒向慵懒地窝在薄被中的敏芝身上。 身体就像散了架子,腿和胳膊也是又乏又累,就像干了多少体力活似的。 蓦然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敏芝蹭地坐了起来。 想起来了,昨晚她被林子初送进了宾馆。在这间豪华的客房里,她好像唱过沙家浜,又做了一个差点被水溺死的梦,梦中还热烈地拥吻过程放,甚至还……还咬过他,对,她还狠狠地咬过程放! 一想起程放,敏芝就会想起高晓君和那个酷似程放的男孩子。 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刀,怨恨程放的念想难以遏制地膨胀开来。 落魄中,她痛苦地起身,这才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穿着一件似曾相识人男式睡袍,而睡袍中的她——天哪!睡袍中的她居然不沾寸缕! 她惶惶掩着身上的睡袍几步来到圆型拱窗前,看着静静地泊在院子里的商务车,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这里不是宾馆而是林子初的别墅。 难不成昨天晚上…… 冷不丁想到昨天晚上被她拥抱过或着咬伤过的人极有可能是林子初时,敏芝差点晕死过去。 如果侵犯了这个祖宗,岂不是在自掘死路?可是,看着身上的睡袍以及裸着的身体,她又有种被践踏了的感觉。 尽管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林子初,金敏芝还是极不淡定地冲下四楼。看到衣冠整齐,吞云吐雾地仰躺在沙发上抽烟的林子初时,她愈加不淡定了。 “林子初,你这个龌龊小人!”她张牙舞爪地扑向林子初,像个疯婆子似地抓着他的肩头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林子初尽量后仰着身体,就怕手里香烟烫到敏芝。他愈是躲避,敏芝愈是认为他做贼心虚,心里的火气也就愈盛。 “林子初,你个王八蛋,谁让你脱我衣服了?” 林子初淡淡地瞟了敏芝一眼,英俊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喂,笨女人,又走/光了!” 猛然意识到自己正极为不雅地骑在林子初身上时,敏芝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世上最糗的这一刻莫过于此。因为动作太过疯狂,金敏芝居然不知道睡袍带子是什么时候开了的。 人蔫了,心底的那腔气焰刹那间被自己的糗相所淹灭。 “金女士,这个样子好看吗?”林子初根本不看敏芝,他一直后仰着身体,若有所思的吸着手中的烟。 满身的风光在大开着的睡袍中近距离地呈现在林子初的眼皮子底下。如果他起了邪念或者是趁机羞臊一番,敏芝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不过本就邪恶的林子初。 问题是,现在的林子初就像变了人人似的,不仅没了往昔的痞性,就连眼神也带上了少有的迷惘。 难不成这会才是在做梦?恍然间,敏芝更懵了。 “笨女人,你是不是还想吃我的豆腐?” 林子初探身熄了手中的烟,原本迷惘的凤目突然间精光闪烁。敏芝脑子里的那根筋还没转过弯来,他已经像个饿急了眼的猛兽,猛地捧起敏芝的脸毫不客气地吮着她嘴中的馨香。 林子初这厮…… 金敏芝终于反过神来,又羞又臊又无助的她根本没有同林子初交吻的心情,当带着甜液的舌肆无忌惮地横行到她的嘴里时,她双眼一闭,银牙一咬…… 时间再次静止,敏芝又闻到了血腥的气息。看着嘴角流出鲜血却闷不咋声的林子初,她冷冷地打了个寒颤,惶惑的心一下子沉进了无底深渊。 在敏芝的印象里,林子初是个极没有耐性、也是个极不想吃亏的人。上次咬到他的舌尖换来他一声臭骂,这一次咬得更厉害…… “对不起……”敏芝惶惶地挣直了身了,无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林子初,心里七上八下的。 林子初摆了摆手,见敏芝没有反应,居然捂着那张流血的嘴巴痞性十足地笑了起来。“金女士,你压得我腿疼!” 敏芝仓皇地跳下林子初的身子,由于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倒向厚重的红木茶几。 第一百五十一章:粉面含羞 千钧一发之际,林子初一个虎跃弹起身子稳稳地接住了敏芝。看着努力闭着嘴巴的林子初,金敏芝那颗再也受不得刺激的小心脏愈发虚到了极点。 “谢谢……” 林子初用纸巾拭了拭嘴角的血渍,又很君子地为敏芝系好睡袍上的带子,这才极为平和地道:“你的衣服在洗衣间里,赶紧穿上,我们这就下山!” 眼前的林子初既有恋人的温情,也有家人的温暖,刹那间,敏芝的心又失了方向。她真的看不懂林子初,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扒开林子初的衬衣,看看他的肩头有没有被她咬过的痕迹。 “愣着干嘛?”林子初一瞪眼,立时恢复了以往的邪恶。直到敏芝慌里慌张地去了洗衣间,下意识地捂着嘴巴抽气的他又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洗衣间里,整齐地挂着敏芝的全套衣服。 敏芝模糊的记得她是穿着衣服泡在浴缸里的,本着人道精神,林子初为她脱下湿衣又不侵犯她已经是圣人所为,可是,连那两件廉价的内衣裤也替她洗了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敏芝依稀记得林子初是个有洁癖的人,让这种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洗内衣裤,又会说明什么问题? 晕,难不成这厮已经占了自己的便宜?如此想着,敏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穿戴整齐的敏芝蔫头搭脑地回到客厅。就算林子初是圣人,敏芝也想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会儿怎么又蔫吧了?”敏芝蔫吧了,林子初倒精神起来。 金敏芝不安地咬着泛涩的唇。她真的看不懂林子初,这个上一秒晴天,下一秒就会打雷的男人着实给了她太多的意外。 “林主任,我们什么时候下山?”敏芝不敢接林子初的腔,只得恓惶地岔开了话题。 “早就该下山了!我办公室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呢。”林子初难得的正经起来。“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做了剪辑处理,全程录音也留了一份,如果有兴趣,你可以从头到尾听一遍。” 敏芝低低地说了声谢谢,根本不敢看林子初的眼神。 “金女士,你是不是还有不想活的念头?” 金敏芝大瞪着眼睛看向林子初。猛然意识到他是针对自己差点淹死在浴缸里的那件事,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她真的没有想死的意思。面对咄咄逼人的林子初,就算说出实话他也不相信。 “哑巴了?”林子初根本不给她思考的余地。 “林主任,程总刚把那三十亩地过给我,我怎么会舍得死?”既然说真话林子初会不相信,敏芝干脆绕了个圈,让他自己去猜想。 林子初根本不理会敏芝的小把戏,他目光犀利地盯着敏芝,直到她没了与自己对视的勇气,这才冷着声音说道:“金敏芝,如果你真想死,最好先把那三十亩地过给你父母,他们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可不能让他们老来无依。程达康是个地地道道的败家子,如果那地归到他的名下,就算程心玥到了继承的年龄,那地也会被他败的精光。” 敏芝真的没想死,却张不开嘴为自己辩解。因着这番话,我更加感激林子初,感激他把自己从死神手里捞了回来。 林子初不再搭理敏芝,而是拿起公文包果断地走出了别墅。敏芝刚想跟出去,冷不丁被拆回身子的林子初撞了个满怀。 “不好,我妈来了!” 敏芝瞬间被林子初的话惊了个目瞪口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是没发生什么也会被人想歪了。未等敏芝从惶恐中反应过来,林子初已经利落地打开大厅右首的衣帽橱,毫不犹豫地把她塞了进去。 这一幕太熟悉,这个动作也不陌生。再次想起与高晓君在一起的程放,金敏芝的心又碎成了渣。 大厅右首的衣帽橱与豪华的客厅浑为一体,柜门的中间部分用百叶窗式的楞条间隔,从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一切。 透过楞条的缝隙,金敏芝不仅看到了林子初那位气质非凡的老妈,还看到跟在她后面的张欣。 怎么这么背?想想程放的虚伪,程达康的无耻,躲在衣帽橱里的敏芝瞬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冷汗顺着发梢一个劲地往外冒。林子初彻夜未归,他那强势的老妈和看似温顺的媳妇肯定是为捉奸而来。幸亏已经穿戴整齐,就算被她们揪出来身上还有遮羞的衣服。若是以先前的形象出现在她们面前,那与捉奸在床有什么区别? 林子初的母亲冷厉地看了看不为所动地坐在沙发上的林子初,而后不动声色地上了楼。而略显拘紧的张欣,则提着一个乳白色的保温瓶无措地站在一旁。 敏芝心慌意乱地抚着胸口,幸好四楼没留下什么把柄,不然肯定会出事。 “子初,这是妈特地给你炖得补品”张欣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子初,生怕得罪了似的。 “又为那档子事吧?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死心”林子初并不看张欣,而是仰身靠在沙发上,一副疲乏的样子。 林子初把张欣堵了个粉面含羞,直到没看出异常的林母下到客厅,这才规规矩矩地把保温瓶放在林子初面前的茶几上。 “欣欣,给子初倒上。你这个做媳妇的连自己的男人都不会侍候。”林母不冷不热地说着,似有责怪张欣的意思。 张欣利落地倒了一碗补品,谦恭地端到林子初面前。 “妈,你隔段日子就来上这么一回,到底累不累啊?”林子初并不接张欣手中的碗,而是不慌不忙地燃上一根烟。 林母敏锐地盯着林子初,突然问道:“子初,你嘴怎么了?说话像含着东西?” 敏芝惊出了一身冷汗,自从重伤了林子初的舌头,他的话就有些含浑,真像嘴里含着东西。 “这些日子上火,起了一嘴舌疮!” 心,晃晃悠悠地落回到肚子里。林子初这个母亲,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第一百五十二章: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母给张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再进前一步。看到林子初依然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突然伤感地说了句。“子初,希望你能体谅妈的心情,妈到这个年纪了还要事无巨细地为你们操心,你说妈妈活得累不累?” 林子初不再说话,依然不接张欣一直端着的碗。 “子初啊,你和你哥都一个德性,是不是真想气死妈?”林母似是恼了,冷厉的话里也带上了三分颤音。 原来林子初还有个哥?敏芝意外地琢磨着,一时忘了自己的痛处,大睁着眼睛看着客厅。 “妈,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能不能别拉上外人?” “浑小子,你哥是外人吗?妈事事处处为你们打算,还不是为了你们哥俩好?”林子初的母亲虽然一身贵气,话里话外透出的母性依然让人感动。 “行,就此打住,我喝还不行吗?”林子初伸手端过张欣一直举着的碗,几口喝个精光。 林子初的动作看似从容,似乎是在刻意逃避什么。 “欣欣,你在这里陪着子初……” “妈,我还要工作呢!”没等母亲说完,林子初就来不及了。“不就那点事儿吗?我晚上回去还不行?” “我信不过你!”林母说得斩钉截铁。“今天,我就在门外守着你们,十点以后我自会带着欣欣走,不会扰了你的工作。” 金敏芝不清楚林子初口中的那点事是什么,可是,她清楚地知道,现在不过八点,离十点还有两三个时辰。 这么长时间憋在橱柜里,不紧张死也得去层皮。 林子初的母亲昂着高贵的头步履轻盈地出了别墅。在敏芝的意识里,林子初的母亲是一位不过六十岁的商界女强人,后来才知道此时的她已经是位年近七十的老人了。 “你还真愿意听她摆布,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林母刚走出别墅,林子初就冷了脸。“我告诉过你,妈给的补品再有效,对我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甭说三个小时,就是三天,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样!” 在敏芝的印象里,矜持中透着优雅的张欣不但大气而且高贵。再看现在的她,不仅一脸的委屈,就是那双灵动的眼睛也露出淡淡的忧伤。 张欣是张然的姐姐呀!冷不丁地想到被程达康用卑鄙手段推到自己身上的张然时,敏芝那颗惶恐的心又似挨了一记重锤。 医院一别,敏芝再也没见过那个像大男孩一样的张然。其实,她一直在心里祈祷张然能够忘了她,也祈祷这辈子不再与他见面。 “你说过昨晚要回家的,妈在咱那个家里一直等到十一点。因为打不通你的电话,她原本要上山找你的,是我没让……” “我不是说过这两天忙吗?话说回来,妈这几天又和这事较了劲,我就是想回家也没这份心情!”林子初所谓的忙,无非是忙着跟在敏芝身后找刺激。敏芝只见过林子初的痞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连说谎都不带打绊磕的。“张欣,如果你真喜欢孩子可以去抱养一个,或者去医院借种生一个,拜托你不要再和妈妈打我的主意,我说过我不想要孩子,这个想法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天哪,原来他们也在为生孩子的事闹心!敏芝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爹好妈养好孩!虽然不知道林子初为什么不想要孩子,从他和张欣这对让人羡慕的碧人来看,一旦他们想生,一定会生出一位像天使一样漂亮的孩子。 “子初……”张欣哭了。“妈妈想抱的是她的亲孙子,就像要求程……” “住嘴!”张欣口中的程字刚出头,林子初就像一只被剁去鸡头的鸡,一下子从沙发上飞蹦起来。“我警告你,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人家是名符其实的正头香主。我什么身份什么做派难道你还不知道?别再对我提这档子事,否则……”似是意识到衣橱里还有人,林子初悻悻地闭了嘴。 什么跟什么?敏芝糊涂了。张欣只不过提了个程字,林子初就急头急脸地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不是怕她从中听出端倪,这其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难不成…… 一想到程放两个字,敏芝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客厅里突然静得吓人。一想到程放极有可能与林子初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时,敏芝那颗处在惶痛中的心也就越来越沉。 她想走出去,被动地憋在这里,她真的会疯。 “张欣,这次的药是从哪里来的?”长时间的沉默后,林子初又不淡定了。 “还是从胡伯伯那里取来的……”张欣小心翼翼地回复着林子初,眼底深处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 “有意思,你说说,我是该表扬你呢?还是该表扬你那位婆婆?”林子初突然勾起身子,无可奈何地笑着,原本沉静的眼神刹那间飘忽不定。 张欣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装出惶惑的样子问道:“子初,这药有什么不对吗?” “对不对劲你真的不知道?”林子初不耐烦地打断了张欣的话,随后又交叠着双腿仰躺在沙发上,粗声粗气地道:“去卧室等着,一会儿我就上去。” 张欣含羞带涩地看了林子初一眼,轻扭腰肢上了二楼。 林子初依然交叠着双腿仰躺在沙发上,金敏芝的眼睛都看到了发麻的份上,这厮还是一动不动。 尽管心里有些失落,敏芝依旧有从橱柜里跳出来教育林子初的冲动。 往大里说,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往小里说是一个家庭的延续。如果没有孩子,即使过得再富有,也会少了活着的希望。 敏芝很想强迫林子初去到楼上与张欣制造孩子。细想想,自己不仅没有这个权力,也怕弄巧成拙惹那位祖宗翻脸。当然,她更怕林子初那位守在大门口的母亲,万一被她逮个正着,林子初不想要孩子的罪过怕要安到她的头上了。 正在她烦得脑仁发木的时候,林子初突然走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传宗接代 橱门‘嘭’地打开了。眉头紧蹙、嘴角略抖的林子初满脸焦燥地站在敏芝的面前。 “金敏芝,你昨天说过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哪……哪句话?”敏芝被林子初的脸神吓了一跳,根本不明白他所指的是哪句话。 “就是你想睡我那句话!” 眼神下意识地往下一瞄,敏芝惊恐地发现林子初身体上张扬着的变化。真的好无语,为了要孙子,意识超前的林母也是豁出去了。 心跳瞬间漏了两拍。又羞又臊的敏芝刚想动怒,冷不丁想起了林子初曾经羞臊过她的那些话,她一歪身子调了个舒服的动作,而后又学着林子初的样子似笑非笑地问:“林主任,我有张欣优秀吗?” 林子初被敏芝咽了个目瞪口呆,他很想说我重新认识的金敏芝的确比张欣优秀,可是,想想自己的状态,再想想守在门口的母亲,他的脸一阵抽搐。 “林主任,你媳妇正等着你去制造孩子呢,赶紧上楼,别误了时机!”敏芝笑眯眯地调侃着,终于逮到了打击林子初的机会。 “金敏芝,我被下药了……”林子初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似是无奈地道:“就是因为不想制造那个东西,所以,我才不想上去。” 晕,他居然把传宗接代的美德称为制造那个东西。看来,这厮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心理障碍。敏芝再也没了打趣的心情,脸神也极不自然地绷了起来。 “金敏芝,你会离开程放吗?”敏芝还未从绷着的状态恢复过来,林子初又问了一句不搭边的话。 这问题与他上楼制造孩子并不冲突啊?蓦地想到林子初只是想借着她的身体解决眼前的困难时,被侮辱了的感觉袭顶而来。 “林主任,同我在一起你就不怕制造出那个东西吗?”想起林子初对她的种种侮辱,豁出去的敏芝一偏脑袋,揶揄地道:“再说了,你有程放优秀吗?” 林子初俊眼一立,嘭地合上了橱门。 自尊心虽然得到了满足,可是,想想被痛苦灼红了眼睛的林子初,金敏芝的心居然像被针尖刺了一下似的,生生地泛着疼。 除了带点痞性,林子初本身并不坏。或者说,他身上的优点比他身上的缺点还要多。敏芝之所以排斥他,最大的症结还是因为程放。 丫的,既然程放能背着她与别的女人生孩子,我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与林子初来次鱼水之欢?更何况,我是个死过三次的人,就算再傻,也该学会为自己的需要活着。 如此想着,敏芝居然有了想被林子初拥抱满怀的冲动。如果他能再求一次,哪怕他再次打开橱门,金敏芝也会放下尊严满足他,或者说是满足她自己那份说不出口的报复。 问题是,亦正亦邪的林子初居然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里子还重要。看着他痛苦地窝在沙发中的身体,敏芝的心又被狠狠地撕开了。 她无望地抚着痛得发痒的心口,祈祷时间赶紧流逝。 林子初突然起身,敏芝心里一阵忐忑,如果林子初真的求她…… 可惜,林子初并没做出让金敏芝纠结的事,而是步履坚定地进了卫生间。 心里一阵没落,原来,意志坚定的男人就算美女绕膝也不会犯本能上的错误。 张欣穿着玫瑰色睡袍轻手轻脚地下了二楼。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呼唤着子初,一边来到大门口向外张望。当玫瑰色的身影突然立在衣橱前时,敏芝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 “谁让你下来的?”随着一声冷喝,林子初一脸愠怒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我……一直等你不来,所以,下来看看……” “张欣,怕是要让你和妈妈失望了……” 林子初气定神闲地平躺在沙发上,腰腹以下的位置简直比正常人还要正常。衣橱里的敏芝抚着几乎跳乱了节奏的胸口惴惴不安地收回目光。看情形,这厮已经自己解决了。 “子初,今天是最佳受孕的第二天,也是最容易受孕的一天……” “我今天状态不对,就算喝了药身体也不怎么配合。”林子初放缓了口吻,似是在和张欣商量。“张欣,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更何况我这两天特别烦,人也感觉特别的累,根本没有那份心情。要不你跟妈妈先回去,等我想通了,自然会回家找你的……” 敏芝透过楞条缝隙再次向外观看,就见张欣低垂着头不停地绞着睡袍上的腰带,似是没有回去的意思。 “怎么?”林子初又不耐烦了。 “我……”张欣极不甘心地打量着平躺在沙发上的林子初,看着他没有半分起伏的腰胯部,突然暗下眼神楚楚可怜地道:“子初,我会告诉妈妈我们已经那样了,只是……子初,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张欣终于出了别墅的门,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已经坐正身子的林子初突然冲着橱门喊道:“她们已经走了,你也别在那里憋着了。” 金敏芝嘭地推开橱门,痛痛快快地喘了口气。当她揉着蜷酸了的腿毫不设防地来到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的林子初面前时,他的眼中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你……不舒服吗?”敏芝结巴着。 林子初不眨眼地看着敏芝,充/血的眼睛强烈地诉说着心底的渴望。 敏芝慌里慌张地垂下头,心,又在患得患失中纠结起来。 “金敏芝,你也下山吧……”林子初突然闭上了泛红的眼睛,极为痛苦地说了句:“顺着山路一直走,山下会有出租车……” 林子初的别墅在瑞西山的最高峰,就是小跑着下到山底也要小半个时辰。敏芝不怕走路,而是担心林子初,担心他耐不住药物的刺激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傻事。 “赶紧走……你在这里我会更难受……”林子初突然攥紧了那双青筋外露的手,哑着声音喝道:“走啊,笨女人!你的手包和电话在车上,如果忘了带钱我包里有,需要多少自己拿。” 第一百五十四章:饱受煎熬 林子初说得极为恳切,没有半分瞧不起敏芝的意思。 金敏芝本就是个受不得半分感动的小女人,林子初凶她时她会害怕,对她好点时她又感动的找不着北。 “你到底走还是不走?”见敏芝依旧呆愣着站在原地,林子初彻底火了。“金敏芝,你是想看我的笑话还是想让我犯错误?” 如果与感情无关,金敏芝真想陪他犯次错误借以达到报复程放的目的。 “靠,还真是个笨女人!你就在这傻站着吧,我去四楼!” 林子初不再搭理敏芝,他一个翻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脚就往楼上走。 “林子初……”敏芝心下一慌,脱口而出。 为了林子初对她的好,她决定忘了程放和已婚的身份,在错误中做一回真真正正的自己。 林子初突然转回身,好看的凤目里透着迷惘与矛盾。 “如果……如果我想睡你,你同意吗?” 这一回,金敏芝学乖了。她宁可舍弃自己的尊严,也要保住林子初的面子 林子初定定地看着敏芝,握成拳头的手攥得更紧了。 金敏芝看出林子初的纠结,愈发佩服他的定力。 莫名地想起了程达康,但凡是有担当的男人就不会像那个王八似的,见了母猪也有想法。她不想再给林子初再说‘不’的机会,也不想让他饱受煎熬,当她义无反顾地来到林子初身前时,林子初突然双眼一立,蓦地抓起了她的手腕。 敏芝吓了一哆嗦,林子初那双立起的凤目中不仅有质疑、有痛苦还有那丝抹不去的讥讽之色。她差点忘了林子初是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即使有张欣那种美女投怀送抱,他依然可以岿然不动,更何况自己本就是个被他小瞧了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金敏芝笑了。 如此这般往上送,不仅做了另一个家庭中的小三,也透出了她不知廉耻的本质。 “对不起,是我犯贱……”敏芝黯然抽回被林子初抓着的手腕,“林主任,我这就下山。” “金敏芝……”林子初再次紧紧地抓起了她的手腕,其实,林子初很想问问金敏芝是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报复程放?问题是,一旦问出这句话,他们的关系也会在此划上句号。活了三十二年,他从未对女人动过心思,这一次,怕是真的陷了进去。“你不后悔?” 敏芝郑重地摇了摇头,只要林子初不嫌她曾做过别人的小三,她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金敏芝,你给我记着,就算下十八层地狱,这事也与你没关系。”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林子初突然一哈腰,痛快地把敏芝抗到肩头,一鼓作气上了四楼。 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走出别墅的刹那间,敏芝清晰地意识到,她与林子初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擦肩而过那么简单。 身体虽然疲惫,心里的痛却少了许多。冷不丁意识到是程放给予的痛少了,敏芝心里愈发不安。她和程放之间若是没了痛,也便失了爱。 程放给予的痛没了,程达康也在她心里判了死刑,那么,此刻的林子初又该如何安置? 林子初真的是个异类,他不同于程放的儒雅,更不同于程达康的粗暴与无耻,他外表不羁却集热情奔放、阳刚睿智于一身,突然,敏芝感觉林子初在她心里已经没了缺点。从最初的惧怕到而今的坦诚相见,虽说有外力因素,却抹不去彼此心中的两相情愿。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他了,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他发泄心中的怨气与不满,若说这一切的一切与感情无关…… 一想到与感情无关这四个字,敏芝心里的那根弦刹那间又绷了起来。 真的与感情无关吗?非也,她金敏芝不是个放/荡的女人,她虽然卑微却不会出卖自己的肉/体。她向来把贞操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若是时光倒流……她黯然地叹了一口气,若是时光倒流,或许,她依然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下午四时左右,林子初恋恋不舍地把敏芝送到她居住着的小区附近。即将下车的一刹那,他突然拽住了敏芝的手。 “我还能见你吗?” “不能!”敏芝狠了狠心,一字一句地说道:“林主任,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希望你也不要干涉我的自由。” “呵呵……”林子初的脸刹那间又白又青,像在忍受非人的折磨。“如果……如果我说那些姓程的根本配不上你,你会考虑离开吗?” 所谓姓程的,自然也包括程放。即使程放骗了她,敏芝也不想给林子初留下希望。在她的意识里,林子初的挽留只能说明他在贪涎她的身体,她不会给这样的男人留下希望。她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可能,她甚至不想再与林子初打交道。 发生这种关系后,他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 “敏芝,回答我!”林子初有些绝望,就像山盟海誓的恋人突然要被外力分开似的,出现的那种绝望。 “林主任,你要我回答什么?”敏芝灿烂地一笑,像个局外人似的看着林子初。 “你……”林子初的脸更青了,嘴角也像发生病变似的一个劲地抖着。 “呵呵,自从爱上那个给不起我幸福的人后,我的心时不时地会自动清空。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回答什么。” “既然你的心已经清空了,为什么不试着填补一下?金敏芝,或许我可以……” “不可能!”敏芝痛快地打断了林子初的话,又无所谓地哈哈一笑。“林主任,我不希望纠结在这种看不到幸福的情感中,希望你能体谅我。还有,如果没有太特别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见你。” “金敏芝,我不是那个人。如果真爱了,我会不顾一切!” 敏芝吓了一哆嗦。不顾一切的人是最自私的人,也是最执着的。即使程放背叛了她,他们之间还有心玥这根线牵着,就算斩断情丝,也不是一朝一昔之事。当然,她也不想与林子初再有肢体上的接触,就算是救赎心灵的放纵,这一次,足矣。 第一百五十五章:无事献殷勤 傍晚时分,程达康提着君放酒店的熟食乐颠颠地回来了。他没有打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敏芝,而是哼着小曲进了厨房,利落地做起了晚饭。 程达康的厨艺不错,出手的机会却不多。如果不是有愧于敏芝或者是遇到太高兴的事儿,他不会下厨做饭。 “敏芝,吃饭了……”程达康讨好地来到敏芝面前,殷殷地请她去餐厅吃饭。“我特地去君放酒店要了盒肉食,又炒了你爱吃的青菜,赶紧的,吃完再看。” “无事献殷勤,非奸就盗。程达康,你上赶着讨好我,是不是又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那不是……昨晚和几个同事喝了个通宵,嘻嘻,我去君放酒店拿这盒肉食就是为了向你赔罪。”程达康也不恼,反而借着敏芝的话笑嘻嘻地道。 “李经理还真疼你,她也不怕亏空多了自己堵窟窿。”敏芝鄙夷地盯着程达康,想从他脸上找出她想看到的那丝慌乱。 “这么大的酒店还怕这点亏空?更何况酒店是程放哥的。” 不提程放还好,一提起他,敏芝的脸立马失了常色。 “老婆,昨晚确实走不开,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程达康并没有发觉敏芝脸上的变化,而是赖皮赖脸地蹭向敏芝,连拖带抱地把她拥到餐桌前。 金敏芝根本没有胃口,也恶心程放做下的事。难怪林子初不把姓程的放在眼里,原来,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过,她暂时不能与程达康翻脸,心里正琢磨着该不该挑明程达康昨晚做下的勾当,让他放弃告发罗军铭的那件事时,程达康又神秘兮兮地凑到她的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婆,你知道谁给我打过电话?我在君放酒店又看到了谁?” 敏芝无所谓地瞟了程达康一眼,没有接他的腔。 “嘻嘻,我刚下班那会儿林主任给我打过电话。” “他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因为心虚,敏芝吓了一跳。 “还不是为了那块地的事儿?林主任说,他受爸和程放哥所托为我们办这件事,因为手里没有合适的项目,所以让我们俩不要着急。嘻嘻,这个林主任还真给面子……”程达康越说越得意,只要沾上程守忠和程放的光,他就显得特别兴奋。 林子初向来自大,很少把人放在眼里。平白无故地和程达康说起那块地的事,分明与那件事情有关。 看来,人就不能有短处,林子初再自大,也得为犯下的过失埋单。 程达康以为敏芝会和他一样兴奋,见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时,又连忙继续着他的下一个发现。“敏芝,我刚才在君放酒店看到程放哥了。” 敏芝依旧看着她的电视,在别人眼里程放是个天。在她的眼里,道貌岸然的程放却是她最瞧不起的男人。 “敏芝,你说程放哥怎么会和林主任的妻子在一起?” “林子初的妻子?”敏芝不淡定了,因为见识过程放与高晓君的关系,所以,敏芝差点先入为主地把他俩也想像成那种关系。 程达康被敏芝的反常吓了一跳,好在,他没深究敏芝的意外,只是很奇怪地道:“老婆,程放哥从来不在公开场合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乍一见时,我还吓了一跳呢。” “他们是去酒店用餐?” “这个点去酒店肯定是用餐了?” “没别人?” “没有,就他们俩,直接去了贵宾间。你说……”程达康的思想几乎和敏芝一样不单纯。“你说程放哥会不会做出对不起晓文嫂子的事儿?” 敏芝突然想到了林子初的一句话,表像下的东西往往最不真实。程放是个极为严谨的人,他从未带敏芝和心玥单独吃过一顿饭。如果说他是在顾及程守忠的感受,那么,他与高晓君带着孩子吃饭时就不会顾及高晓文的感受吗? 还有和张欣的关系,既然程放能在公开场合与张欣大大方方地见面,必然有他见面的理由。由尔,敏芝又开始猜测程放与林子初的关系。 “程达康,你见过程放哥的母亲吗?” “没见过,你问这事干嘛?” “听说程放哥的母亲是位女强人,我只是好奇而已……” “妈妈曾经见过一次,她说,程放哥的母亲不但漂亮,而且高贵,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 果然,如此看来程放与林子初极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老婆,赶紧吃吧,吃完饭咱们早点休息……”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这话用在程达康身上再妥切不过。 “程达康,我记得给过你二十天的观察期。” “老婆,说说就得了,你还真的当真啊!” 敏芝冷冷一笑,从瑞西山回来后给程达康的观察期便成了永久性的。即使不离婚,也不会与他有任何形式上的肢体接触。 “你干完了李萍又干孙梦,你真的不嫌累么?”敏芝不紧不慢地盯了程达康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程达康脸上挂不住了。 敏芝不想同程达康辩解,而是顺手打开了林子初为她剪辑好的监听录音。 林子初真是下足了工夫,三十多分钟的录音不但录下了程达康与李萍的精彩片段,还把他和孙梦的煽情表演与恶毒交易也剪辑的恰到好处,以至于连程达康这个局内人都听懵了。 “金敏芝,你居然在我身上装了监听器!”片刻的沉默后,程达康不仅绿了脸,而且恼羞成怒。 “很抱歉,我在你身上装监听器的目的是为了帮兰梅儿,没想到歪打正着,竟然监听到了你和李萍的那点花花事儿。不好意思哈,幸好是我听到了,若是爸爸也知道……” “下三烂的女人!”一提程守忠,程达康更慌了神,趁敏芝不被,他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咬牙切齿地道:“如果你敢让爸爸知道,我就掐死你!” 如果程达康真想掐死敏芝,她就是用上吃奶的劲也挣脱不了。当敏芝的喉头被程达康扼得越来越紧时,她极不甘心地放弃了所有挣扎。 第一百五十六章:物以类聚 程达康意外地收了手,扑通一声跪在敏芝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敏芝,只要不让爸爸知道这件事儿,我会痛改前非……” 敏芝不相信程达康,或者说他改不改与她本人没关系。当然,她也很好奇,李萍这个崇拜程守忠、爱慕程放的势利女人怎么会与一无是处的程达康勾搭成奸。 所以,当程达康再一次指天发誓要痛改前非时,敏芝起身回到客厅里,并明明白白地告诉程达康,如果想取得她的原谅,必需把和李萍的丑事说清楚。 程达康显得很为难,憋了好一会儿,这才蔫头搭脑地蹭到敏芝身旁,哼哧哼哧地说道:“其实,我和李萍的第一次全拜妈妈所赐,那时候我还小,只有十七岁……” 敏芝大瞪着眼睛盯着程达康,还以为自己听邪了耳朵。直到他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这才感觉自己有点大惊小怪。 于身强体壮的程达康来说,十七岁就懂男女之事,也算正常。 “那一年我刚考上体校,爸爸是青林镇的副镇长,受程放哥所托,节假日里帮着管理君放酒店。由于没有好的管理人员,爸爸特地把在招待所工作的李萍请去了酒店。妈妈很讨厌李萍,经常当着我们的面说她是个狐狸精。那是个夏天的晚上,妈妈怀疑爸爸又要去君放酒店见李萍,特地让我跟踪爸爸,没想到,没捉到爸爸的奸,自己倒让李萍给奸了……” 程达康说得不带一点感情,那状态,就像一个小学生在机械地背着语文课文。只不过,当他说到被李萍奸了时,敏芝噗哧一声笑了。 因着这一笑,程达康卡壳了。 “你就编吧!”敏芝故意激将道:“我就不信,李萍会没羞没臊地奸你这个毛还没有长全的少年!” “谁说我没长全,萍姐说,我比一般男人厉害呢……”猛然感觉说过了头,程达康尴尬地咳了一声,打住了话头。 “没法编了吧?”敏芝揶揄地盯着程达康,还真好奇李萍有什么本事去奸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都说好奇害死猫,因为敏芝的好奇,程达康倒理直气壮地讲起了他与李萍的过往。 “老婆,既然你都录下来了,我也没有编的理由……”程达康瞟了敏芝一眼,继续说道:“原本,爸爸要在君放酒店吃晚饭,因为临时有事匆匆地走了。其实,李萍早就发现了我,爸爸走后,她特地留我在她办公室里吃饭,是我好奇喝了她酒柜里的洋酒,没想到……” 程达康的脸通地红了,喘气声也粗了起来。他偷偷地瞄了瞄敏芝,见她没什么反应,又极不自然地交叠起了双腿。 敏芝猜出程达康喝了不该喝的酒,为了弄清来龙去脉,她故意装出不明白的样子又气又恨地道:“继续编呀!难不成你那么小的年龄也会酒后乱性?” “我真的没编,因为误喝了萍姐收藏的特效酒,所以……”程达康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跳了起来,像在经受着极为痛苦的煎熬。“喝了那种酒后,我差点胀死,多亏萍姐,她……” 程达康突然打住了话头,原本带着怯意的眼睛突然间闪亮起来。 敏芝知道程达康的德行,也知道此刻的他又有了连锁反应,她刚想起身离开,就见程达康猛地扑了过来。 敏芝机警地闪到一旁,声色俱厉地喝道:“程达康,如果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就自杀!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份录音我已经做了备份,我死后,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程达康见识过敏芝的直拗,也知道她不会拿死亡吓唬他。为求自保,他再次跪到敏芝面前声泪俱下地道:“老婆,你就别逼我了!” “如果不想我逼你,你就老老实实地表现!” 程达康一直跪在敏芝面前,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起了他和李萍的过往。他说,由于得不到发泄,他差点休克过去,幸亏李萍及时发现,用她的身救了程达康。自那件事后,他们便一发不可收拾,经常在彼此身上找乐趣。程达康还指天发誓地说,其实,这些年他也厌了李萍,如果不是为了蹭两个钱花,他早就与她拜拜了。 敏芝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待到程达康住了嘴,又冷不丁地问道:“程达康,妈妈为什么老是怀疑爸爸?” 其实,敏芝很是敬重公爹,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想找点公爹的短处,这样她也能心安理得地离开程家。 “妈妈就那样,你刚进门那会儿她还怀疑过你和爸爸呢……”程达康小心翼翼地看着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的敏芝,很是真诚地说:“其实,爸爸和李萍是干净的,是妈疑心太重。李萍曾告诉过我,她这辈子最敬重的就是爸爸,最痴迷的是程放哥,她还说,只要能和这两个人睡上一晚,就是做鬼也安心……” “不要脸!”敏芝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又不解气地盯着程达康。“物以类聚,你们俩才是天生的一对!” 程达康大气出不敢出地垂下了脑袋,摆出一副任由敏芝打骂的姿态。 敏芝不想同程达康弄僵了,也知道见好就收的益处。为了摆脱眼前的尴尬,也为了弄明白林子初与程放的真正关系,她不但给了程达康改过自新的机会,还让程达康给林子初打个电话,看他能不能赏脸一起吃顿便饭。 程达康居然打着敏芝的旗号请林子初吃饭。在程达康的意识里,只要美女有约,一般的男人都不会拒绝。程达康虽然花心,却知道自己的老婆是美人。 林子初果然没有拒绝美人之约,程达康高兴的手舞足蹈,敏芝却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与林子初分手不过几个小时,这个时候请他,一定会被他想歪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既然赶到了这个点上,再反悔也没意思。 敏芝别有用心地让程达康把地点定在君放酒店。因为与李萍的私情暴光,程达康还以为敏芝想寻衅找茬,再加上程放和林子初的妻子也在君放酒店用餐,因而显得有些被动。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该看到的事情 金敏芝别有用心地让程达康把地点定在君放酒店。因为与李萍的私情暴光,程达康还以为敏芝想寻衅找茬,再加上程放和林子初的妻子也在君放酒店用餐,因而显得有些被动。 “敏芝,我们能不能换个酒店?”直至到了君放酒店,程达康依然有些不太自然。“老婆,我也知道你不会让我难堪,万一……我是说,万一林主任遇到程放哥和他的妻子在一起……” “你怎么这么龌龊?你以为全天下的男女都像你和李萍似的只在凑在一起就会出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 程达康脸上又挂不住了,敏芝也只是做做样子。于她来说,程达康早就成了外人,她真正在意的依然是程放,至于林子初…… 一想起林子初这三个字,敏芝就会耳热心跳脸发慌。 林子初给程达康打来了电话,说是临时有事儿可能晚到十几分钟。 敏芝让程达康把车停在离酒店最近的停车位上,想等林子初来了之后一起进酒店。 其实,敏芝最希望看到的是林子初撞见张欣同程放在一起时的那种表情。敏芝没有程达康那么多脏心眼,她只是想认证自己的猜测。 如果林子初和程放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那么,张欣一定是为了生孩子的事儿求程放帮着说服林子初。 林子初迟迟未到,程放和张欣也没走出酒店门口。心思纷乱间,敏芝又想到了罗军铭。 晕,她只顾琢磨自己的闹心事了,居然忘了问程达康想怎么处理罗军铭打他的这件事儿。 程达康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受到孙梦的盅惑后自然不会善罢干休。果然,程达康想告罗军铭,而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笑,你还真被孙梦当枪使了!”抓到要挟程达康的证据后,敏芝的口气就硬了起来,翻脸比书都快。“程达康,你知道孙梦是什么人吗?” “我只知道罗军铭是你的老情人!”程达康恨恨地扬起脸,真和罗军铭较上了劲。 为了说服程达康,敏芝没敢继续呛着他,而是大概地讲了她在特护室里看到孙梦诱惑姜大棒槌的那一幕,当敏芝说出孙梦的女儿并不是罗军铭的种时,程达康惊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程达康,我有必要昧着良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兰梅儿早就请了私家侦探,孙梦也亲口承认过杨佳佳不是罗军铭的孩子,监听录音还在兰梅儿手上,如果不信,我可以让她拿给你听。” “兰梅儿?”程达康若有所思地歪起了脑袋。 “兰梅儿是我在护校里最要好的同学,你应该对她有印象的。我住院那会儿,她和罗军铭一直陪着我。程达康,兰梅儿和罗军铭才是天设地配的一对,我想成全他们俩,希望你不要被孙梦的假像迷了心窃。” “你真和罗军铭没关系?”程达康不放心地盯着敏芝。 “你这人……”敏芝含悲带屈地望着程达康。“你怎么能不信自己的老婆而去相信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女人?孙梦为了向上爬什么坏招都能使出来。而那个罗军铭,为了保护那个无辜的孩子,明明知道真相,却没捅破这层窗户纸。程达康,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就算你恨罗军铭,你也应该想想我们这个家庭和爸爸所处的位置,所以,别和孙梦掺合了!”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差点被她盅惑了!”程达康恨恨地骂了一句,又讨好地对敏芝说:“老婆,我决定不告罗军铭了!” 敏芝别有深意地赞扬过程达康,不安的心也放回了胸腔。猛然发现林子初的宝马车时,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悄然滑过她的心房。 林子初西装革履地下了汽车,此时的他不仅派头十足,就连举止谈吐也带上了谦谦君子的儒雅。 敏芝突然有了怯意。 女为悦已都容。尽管没有取悦林子初的意思,敏芝却精心地打扮过,她不但穿上了林子初为她买的那套衣服,还戴上了只在结婚那天戴过的珍珠耳环。 如果没有程达康,敏芝和林子初两个人倒像去参加盛宴的情侣。 程达康拖着悔意丛生的敏芝热情地迎向林子初。 林子初含蓄地笑着,文温而雅地握住了程达康伸过来的手。 “程夫人今天真漂亮!”金敏芝怎么也没想到林子初还会向她伸出手,因为紧张,她慌乱地退了一步,竟然无视那只尴尬地伸过来的手。 程达康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推了敏芝一把。没处藏身的金敏芝只好赤红着脸握上了林子初的大手。 林子初很有分寸地握了握敏芝的手,又很绅士地走在敏芝身边。 程达康在左,林子初在右。走在当中的敏芝只是表面镇定,心里却愈来愈不安。她突然感觉这个时候遇到程放和张欣不但会大刹风景,还有可能生出不必要的枝节。于是,又偷偷地祈祷那一刻最好不要出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敏芝一行人刚刚走近酒店大门,程放和张欣就走了出来。 尽管无法形容见到程放的心情。敏芝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程放眼中的那抹惊诧以及张欣眼里的那丝慌乱。林子初脸上倒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颇为高调地叫了一声程总,又笑眯眯地看了看不安地垂下眼睑的张欣。 “……程放哥,这么巧?”最先出声的是程达康。他还以为让林子初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因而,他的脸比当事人还红。 程放淡淡地嗯了一声,看都不看敏芝一眼,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异样平静的林子初。 原本慌乱的心慢慢归于平静。敏芝越发地恨起了程放,恨他在这样的场合连个同她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子初……”张欣居然像偷了人似的,不但失去了本有的大气,就连那张俏脸也白得吓人。“我和……” “明白!”林子初很有风度地摆了摆手,示意张欣不要再说下去。 张欣的脸白了又红,似是在遭受别样的煎熬。 “程放哥,我和敏芝邀了林主任一同吃晚饭……”程达康从小就惧不怒自威的程放,这种时候更像老鼠见了猫,不但人矮了半截就连那双见了美女就转不动的眼睛也安分起来。 “是该多联系联系林主任,达康,这顿饭哥替你请,希望你们吃好喝好!”程放象征性地笑了笑,而后唤上张欣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底气不足 金敏芝突然看不明白了,这样的场景真的不在她的想像范围内。 “林主任……”敏芝看不明白,程达康更是慌了神。以他那点龌龊的心思,说不定真以为林子初捉了张欣与程放的奸。 “别误会,我家欣欣找程总谈点私事儿……”林子初淡淡地笑着,当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敏芝那张苍白而失意的脸上时,突然对程达康说道:“程主任,上次在瑞初酒店吃的药膳不错,秋天刚好是进补的时节,我们还去那里吃药膳吧。” 林子初一句话,做为东道主的敏芝和程达康就改了方向。只是,进到瑞初酒店的一刹那,林子初再也不会笑了。 不仅林子初不会笑,就连敏芝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林子初那个气质高贵的老妈在几位体面男女的簇拥下刚好从开启的电梯中走了出来。 “怎么?欣欣没和你一起来吗?”林母很是意外地看了看敏芝和程达康,眼神直逼林子初。 “她找程总有点私事儿,应该吃过了。”林子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敏芝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仿佛,林母已经窥到了她和林子初的那点私情。“妈,这位是程镇长的儿子和儿媳,我们过来吃个便饭。” 林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和程达康。因为紧张,敏芝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程达康也只剩下了傻笑的份。 “杨经理,你去安排一下,这顿饭,我请。”林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向身旁的中年男人。而后又不温不火地转向林子初。“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原来瑞初酒店是她开的。直到进了豪华气派的贵宾间,敏芝和程达康才面面相觑地回过神来。 敏芝心里越来越忐忑,醒过神来的程达康则有些小兴奋。能和青林区的有钱人搭上边,又让他有了在人前显摆的机会。 瑞初大酒店!林子初? “有问题!敏芝,程放哥和林主任的妻子肯定有问题!”斟完茶水的服务生刚走出门外,程达康突兀话又吓了敏芝一哆嗦。 “别瞎琢磨!”敏芝狠狠地瞪了程达康一眼。 “哪有瞎琢磨……”尽管有些底气不足,程达康依旧头头是道地分析道:“敏芝,程放哥最相信的人是爸爸,通过他的关系提拔的最快的人却是林主任,如果程放哥与林主任的妻子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爬到了开发区主任的宝座上。” 敏芝本就为程放和林子初的事闹心,现在,程达康却张口闭口就是他们俩,明明猜到程放和张欣不可能是那种关系,因为不能解释,只好气鼓鼓地说了句:“如今这社会只要有钱就能有权,林子初的妈妈是青林的有钱人,人家干嘛要程放提拔?” “有钱也得有人啊,程放哥不是当过秘书长,人脉广么……” 敏芝不想再搭理程达康,也没心情替某个人辩解,只好装成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站到窗前,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看着五光十色的夜景。 见敏芝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程达康有些不悦贴到她的身边,小声央求道:“老婆,林主任来时你可不能对我这样子,多少给我留点脸面子。” “程达康,只要你把心眼放正了,不拿你的标准衡量别人,我自然不会这个样子。” “你这人,我也就对你说说……”程达康吭哧了半天,最后,还是耐不住性子地道:“我这不是怕程放哥犯错误嘛……” 敏芝依然像没听到似的,因为无趣,程达康又打开了另一个话匣子。“敏芝,我总感觉林主任的妈妈很面善,像是在哪见过似的。” 这个话题牵涉到程放和林子初的关系,敏芝顿时来了兴趣。“程达康,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 程达康思量了半天,又说了一句让敏芝泄气的话。“想不起来,总之,我感觉她就像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份气质……哈,心玥!敏芝,我们的心玥真的有点像林主任的妈!” 敏芝吓出了一声冷汗,如果程放和林子初是一个妈,心玥像她也无可厚非。 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当林子初一步迈进房门时,敏芝和程达康的脸顿时失了神采。 正常情形中,林子初应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可是,走进门里的他倒像没听到似的,痛快地让服务生上菜。 服务生很快上了一套药膳大餐。尽管林子初脸上依然带着君子般的笑,但是,他眼底的那抹阴郁还是没有逃脱敏芝的眼睛。 如果没有猜错,林子初和他母亲交流得不是很愉快。 “呵呵,程主任是个有福的人,难得我妈请客,你们也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说话。”林子初一直尊称程达康为程主任,这让程达康很有荣耀感。 程达康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林主任,原本我和敏芝想请您饭的,嘿嘿,没想到进了你家开的酒店。” “呵呵,酒店是我妈开的,并不是我家开的,希望你别弄混了。”林子初细品着入口的茶,貌似安然地纠正道。 “林主任真谦虚,你妈的酒店和你的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我和我妈的事业一直是分开的,井水不犯河水。” 程达康尴尬地住了嘴,敏芝也收起偷偷地打量着林子初的目光,安然地装出品茶的样子。 程达康来了电话,从他躲闪的眼神上,敏芝知道他的来电有些见不得人。 “那个……是孙梦的电话,敏芝,我接还是不接?”电话第三次打进来时,程达康不能再沉默了。 “去洗手间接吧,暂时别让她看出什么。”尽管心里不舒服,敏芝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程达康乖乖地进到了洗手间,林子初却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敏芝心虚地瞟了他一眼。 “刚才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这会倒会装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垂涎三尺 靠,林子初这个道貌岸然的祖宗!因为被揭了短处,敏芝差点暴粗口。看到林子初已经收起了君子的作派,只好笑眯眯地回敬道:“林主任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您呢?” “本人的观察力向来丰富。金女士,为什么要请我吃饭?难不成……”林子初看了看半掩着的洗手间,突然极有情绪地道。“那个鸟人回到家里也是一只枕着鱼就睡不着的猫?” 敏芝噗哧笑了,不得不佩服林子初的直觉。只是,看到他那张愈来愈低落的脸,心里又划过一丝不大不小的疼。 “有了他和那个女人的录音证据,我已经成了一根无法下口的鱼刺,就算闻到鱼腥味,他也怕扎着,当然……”看着林子初那张渐渐浮上喜气的脸,敏芝又低低地说了句:“想法把他灌醉吧,我嫌他聒噪,想清清静静地睡一觉。” 最后这句话,敏芝本想打趣来着,因为力不从心,脸上已经有了疲态。 林子初郑重地嗯了一声,突然接口问道:“笨女人,你心里是不是憋着事儿?” 一声笨女人叫得敏芝愁肠百转,想想自己的花心丈夫,再想想程放对她的伤害,以及行事作派让人难以琢磨的林子初,她的心又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林主任,我就是一个特别简单的女人,还能憋着什么事儿?” “简单?”林子初笑了,“在君放酒店遇到张欣和程总时,你不好奇他们的关系吗?” “即使好奇,如果你不想告诉我,问了也是白问。” “哈哈……”林子初大笑,“变聪明了哈!” 经不住诱惑的小心脏不能自抑地跳了起来,为了避开林子初,敏芝连忙垂下羞红了的脸,无措地把玩着自己的手。 清脆的来电铃一声紧似一声地响着,直到林子初提醒,敏芝这才知道自己的电话响了。看清来电显示后,她下意识地咬了咬红润的唇,不自觉地看了林子初一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程总的电话!”林子初后仰着身子,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 林子初猜得没错,给敏芝打来电话的正是程放。若是没有他与高晓君那档子事,敏芝肯定欣喜若狂。若是他想解释与张欣的关系…… “接吧,响着多闹心!”林子初依然后仰着身子,不咸不淡地说着。 敏芝来不急多想,只得心思不定地按下了接听键。她没有背着林子初接电话的必要,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让她绝望的程放。 “敏芝……”程放的声音似是很无措,即使隔着听筒,敏芝也能想像出他脸上的神情。 敏芝淡淡地嗯了一声,眼泪却差点流出来。毕竟是她恋了十年的男人,就算一朝相忘,也不会忘得那么彻底。 “我已经到了瑞西山,会在这里住两天。让程达康少喝点……” 程放说话向来含蓄,只要提到瑞西山就有宠幸敏芝的意思。以前,敏芝感觉他是皇帝,自从撞见他和高晓君在一起的事情后,他突然变得什么都不是。 敏芝刚合上电话,包间的门悠然开了。一脸矜持地走进门里的居然是刚刚还同程放在一起的张欣。 她礼貌地问了敏芝一声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林子初身旁。 气氛有点尴尬,就算敏芝扬起笑脸同张欣周旋,林子初淡然的神情依旧让人很不舒服。好在,程达康及时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乍见张欣时,他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子初,妈妈让我过来陪陪客人。”张欣礼貌地对程达康点了点头,很有分寸地对林子初说道。 “你不是和程总一起吃过了吗?”林子初神情自若地看着张欣,不温不火地道。 “我也跟妈妈这么说过。可是,妈妈说,程镇长是她以前的旧相识,我若不出面显得有些不合规矩。” 敏芝和程达康面面相窘,不知道林子初的母亲和程守忠什么时候成了旧相识。精明的林子初一看苗头不对,连忙打住了话头,极有涵养地让张欣去酒柜取出一瓶五粮液。 程达康多喝啤酒,沾上白酒就会醉。更何况林子初是本着把他灌醉的目的同他畅饮。 几杯白酒下肚,程达康的话就多了起来,看向张欣的眼神也带上了暧昧的色彩。而矜持有度的张欣一边殷殷地为林子初和程达康添着酒,一边客气地陪敏芝喝着红酒。 敏芝只是端着酒杯装装样子,张欣也喝得不多。虽然她笑靥如花,但是,只要她的眼神投向专心饮酒的林子初,眼眸里的那丝忧郁就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张科长,您弟弟一直没上班,听说他病了,不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张欣是社会保障局业务科的科长,知道她的职务后,程达康便称呼和他同龄的张欣为张科长。 程达康一见美女就会垂涎三尺,见了美丽大气的张欣更加把持不住了。为了与张欣套近乎,有了醉意的他把椅子往张欣身边挪了又挪,直到把张欣逼到了林子初身边,这才讪笑着退了回来。 金敏芝又被程达康的行为臊成了大红脸,也为病着的张然提着心。如果不被程达康算计,张然肯定是个阳光男子。 又羞又臊又恼间,敏芝狠狠地跺了程达康一脚。 程达康一声怪叫,林子初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让张欣给程达康添酒。 程达康借着酒劲一直以张然为借口同张欣打着讪。至此,敏芝才知道,张然在医院里见过她后便因突发心肌炎住进了医院。 由于心情不佳,敏芝吃得不并多。程达康醉了后,林子初也有些不胜酒力。 因着敏芝想好好睡一觉的话,林子初特地让张欣把敏芝送回了家,自己则和醉得不醒人事的程达康在酒店住了一晚。 酒店一别,敏芝再也没见过林子初。被抓到短处的程达康也老实了许多。虽然知道程放在瑞西山等着她,因为心结太深,敏芝终究没去瑞西山。 而程放,自从那通电话后也像人间蒸发似的没有音讯。 这期间,敏芝和程达康回过公婆家。她曾想问问公爹,为什么林子初的母亲说和他是老相识,因为公爹临时有事,敏芝没问成。 第一百六十章:原配和二奶 自从掌握了孙梦的录音证据,金敏芝就想找她摊牌,让她主动与罗军铭离婚。为了稳妥起见,她决定先见见兰梅儿和罗军铭,然后再找孙梦。 没了林子初的帮助,再加上把罗军铭和兰梅儿撮合在一起后再没见过他俩,就算与兰梅儿通过电话,金敏芝依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兰梅儿正在父母为她买的豪华别墅里休假,看着雍容而大度的她,敏芝不自觉地感叹着人生。 人有选择生活的权力,却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如果敏芝和孙梦的家庭能小康一点,或许,她们的人生也能改写。 敏芝的到来让兰梅儿心生喜悦,虽然生活在富贵之家,但是,她身上没有娇娇女的贵气,也不歧视身边的朋友及同学,这也是敏芝与她走得较近的原因。 兰梅儿越是对敏芝好,敏芝越是不舒服。因为罗军铭没有离婚,她总感觉有些对不住破了处子之身的兰梅儿。哪怕,罗军铭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处子。 尽管如此,她还是委婉地表达了对兰梅儿的歉意,并把兰梅儿留在林子初床上的一千元钱原封不动地退还给她。 兰梅儿没接那钱,只是苦笑。她说,她不但不怪敏芝,而且很感激她。她还说,那钱是她用来买床单的钱,她会一辈子保留那条沾惹着处子之红的床单,就算不嫁给罗军铭,也值了。 爱一个人爱到这份上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由尔,敏芝更想促成兰梅儿与罗军铭的婚事。哪怕牺牲色相动用林子初,也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敏芝对兰梅儿说起了监听孙梦和程达康的事儿,也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兰梅儿非常激动,同时,也拿出了她请私家侦探为她监听到的孙梦与姜大棒槌的另一份监听录音。兰梅儿说,由于她请的那位私家侦探去外省办案了,所以,这份监听录音一直没整理。 为了彻底打垮孙梦,敏芝决定把监听录音拿回去听一听,如果能派上用场,她还想厚着脸皮找林子初重新剪辑一下,反正,他是个喜欢寻找刺激的人。 兰梅儿开着香槟色的天赖轿车和敏芝一起来到罗军铭租住的小区,猛然见到孙梦那辆白色的海马汽车,兰梅儿急打方向,把她的汽车停在较为隐蔽的地方。 “敏子,刚才那辆白色的海马轿车是孙梦的,我们还要不要进去?” 敏芝真怕孙梦再给罗军铭下什么套,倚仗手里有孙梦的把柄,加上想急于促成兰梅儿和罗军铭的好事,居然想都也没想就拉着兰梅儿进去了。 与孙梦闹翻后,罗军铭便在临近医院的小区租了一套套一的楼房。敏芝和兰梅儿刚走近他的房门口,就听房内传来一声‘通’的一声响,像是砸倒了什么东西。 “罗军铭,你都混到这个份上了还在这里假清高!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就在敏芝和兰梅儿被孙梦歇斯底里的大叫惊得面面相觑时,房间的门呼地一下开了。 好尴尬,不仅敏芝和兰梅儿尴尬,孙梦那张白中透红的脸更是尴尬到了极点。 “呵呵,难怪里面那位心不在蔫,原来好戏在后面!”孙梦阴阳怪气地盯着敏芝和兰梅儿,随既一闪身子,主动为她俩让出了进去的路。 金敏芝有些犹豫,兰梅儿却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敏芝知道,她在担心罗军铭。 无所畏惧的人才配拥有高尚的爱情。因着兰梅儿的举动,敏芝又想到了程放。在敏芝的印象里,即使她被程家人欺辱到体无完肤的境地,他也没敢站出来说过一句话。 “哈哈,你也没戏了!”孙梦阴险地盯了敏芝一眼,随即,又恶狠狠地对冲进房门的兰梅儿说道:“兰梅儿,你也真够不要脸,原配和二奶都在这里,你也好意思往里闯。要知道,我家罗军铭没穿裤子呢!” 屋里传来重兰梅儿低低的饮泣声。敏芝没好意思向里张望,生怕罗军铭真的没穿裤子。 “老同学……”孙梦突然凑到敏芝耳边,阴险地笑道:“你可是程镇长家的儿媳,跟着兰梅儿趟这趟浑水是舍不得罗军铭呢?还是利用里面那个傻/b暗渡陈仓?可别玩得太过火,要知道,现在的我还是罗军铭的老婆呢。” 金敏芝见识过孙梦卑鄙,也见识过她的恶毒。所以,她这番话既阴损又恶心人的话根本乱不了敏芝的心。 “孙梦,见过不要脸的也没见过你这样的,这些话,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敏芝尽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反唇想讥。 孙梦历来强势惯了,没想到敏芝会如此大胆地反驳她。她强压着心底的怒火阴森森地眯起那双细长的眼睛,突然尖利地笑道:“金敏芝,就算你有程总撑腰我也不怕你。哈哈,我一个光脚的难不成还怕你这个穿鞋的?” “呵呵,我没你那么多巧话。但是,你孙梦好歹也是青林医院护理科的主任,正科级干部,希望你能正视这个得来不易的身份!”敏芝毫不示弱地望着嚣张的孙梦,不慌不忙地回敬道:“孙主任,十年前你在特护房里和姜大主任玩得把戏我在卫生间里听得一清二楚;你勾/引我丈夫为你做伪证的事儿我也给你记着呢!人在做,天也在看。奉劝你一句,伤天害理的事儿还是少做为妙!” “金敏芝!”孙梦神经质地盯着敏芝,原本白皙的脸阵阵发青。“你就编吧!凭着一副骚相嫁了一个只会给人家舔屁/眼的丈夫,你还真让我可怜!哈哈,我孙梦虽然不幸福,比起你……哈哈哈,我感觉自己幸运多了!” 金敏芝瞬间被孙梦羞懵了双眼,无德、好色的程达康就像她心里的一根硬刺,只要提起他的龌龊事儿,就会被刺得心血淋淋。 孙梦大笑着走了,几乎撑不住身体的敏芝也被兰梅儿搀到了客厅里。 “敏子,你没事吧?”。兰梅儿泪眼婆娑地盯着她。 “我还好……”看着茶几上的空酒瓶和胡子拉渣地歪在沙发上的罗军铭,敏芝鼻子一酸,差点情绪失控。 第一百六十一章:进了警局 十几天未见,罗军铭不仅学会了借酒浇愁,还像个得了失忆症的人,目光涣散而零乱。 “罗军铭,你不该自暴自弃……”金敏芝勉强撑住身体,悲感交集地看着罗军铭。 罗军铭的眼神慢慢有了灵气,看着几乎哭抽了的兰梅儿和面色苍白的敏芝,终于说了句让人放心的话。“我还好……” “罗军铭,你真的好吗?”兰梅儿激动地拥抱了罗军铭,再也不加掩饰地痛哭起来。 罗军铭虽然一副邋遢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透着坚毅。他悲感地看了看同样红了眼睛的敏芝,不由得别过脸,一行清泪潸然而下。 “兰护士长,我去洗把脸……” 罗军铭知道兰梅儿一直在暗恋着他,虽然忘不了敏芝,也被兰梅儿的真情所感动。一夜/情缘之后,他开始正视与兰梅儿的关系,却怕近乎疯狂的孙梦再有出格的举动。为了保护兰梅儿,被迫休假的他只能借酒消愁,借以迷惑孙梦达到离婚的目的。 罗军铭恢复了常态,兰梅儿却悲羞交集地躲到敏芝身后。 常言道:旁观者清。 兰梅儿一直认为罗军铭心里还有敏芝,敏芝却从罗军铭看向兰梅儿的目光中读懂了他对兰梅儿的那腔情怀。为了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她真诚地拉起兰梅儿的手,满怀信心地鼓励道:“梅儿,既然走到这一步,你就不要有顾虑,应该常来陪陪军铭。” “他一直不接我的电话,敏子,如果你不陪我,我……” 兰梅儿虽然是个二十八岁的老姑娘,心境还像十八岁的姑娘一样腼腆。 “你呀……”敏芝还想继续开解兰梅儿,小区外突然传来警笛的鸣叫声。 不祥的预感蓦地涌上心田,难不成这辆警车是孙梦叫来的?虽然没做亏心事,可是,想起孙梦的恶毒,敏芝还是加了十二分小心。 警车果然是冲敏芝和兰梅儿来的。办案民警问清她俩的姓名后,也不说为什么,便把她俩和洗漱一新的罗军铭一同带进了辖区内的派出所里。 派出所一楼的治安科里,孙梦像个小可怜似地窝着身子,似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看到穿戴整齐的罗军铭后,她小眼睛一眯,泪水便噼哩叭拉地落了下来。 罗军铭冷冷一笑,主动坐到办案警官面前。办案民警看上去很年轻,像是刚从警校毕业的样子。 “我姓吴,是经手这件案子的民警。”办案民警抬头看了看主动坐到面前的男人。“你就是罗军铭?” “我就是!”罗军铭一身正气地坐着,刮净胡须的脸上带着少有的俊雅之气。 “果然一表人材。”听到罗军铭的回复后,孙梦身后不由得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冷笑。 罗军铭被笑了个莫名其妙,站在一侧的敏芝和兰梅儿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孙梦。 孙梦好像知道敏芝和兰梅儿在看她似的,她毫不示弱地挺子挺胸脯,含着泪水的小眼睛里透出阴冷的光。 敏芝突然脊背发冷,这股寒意不仅来自阴险的孙梦,还来自于她身后那个穿着警服且似曾相识的高个子女警员。 “警官,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罗军铭虽然带着三成醉意,但是思维清晰,不同于一般醉酒的人。 “你妻子告你和两个女人在家里搞双飞,被捉现形后又合起伙来打了当事人……” 除了敏芝三个人,警局里还有五六个工作人员。听到办案民警说出的罪行后,无一不抿嘴偷笑。 敏芝和兰梅儿登时懵了,办案民警还说了什么她不知道,总之,轻易不发火的罗军铭已经不管不顾地冲向了孙梦。 罗军铭被速度冲来的两个民警强制性地按在坐椅上,以弱者身份出现在警局中的孙梦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们俩,说说经过吧……”办案民警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和兰梅儿。 “我们没做什么,自然没有经过可说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孙梦,尽管恨得牙根发痒,敏芝还是极为淡定地说道。 “没经过可说?你们俩总不会凭空飞到别人家去吧?” “正常交往也算经过?”兰梅儿来不急了。 “有举报,我们就要办案。更何况,你们已经把报案人打伤了。” 金敏芝和兰梅儿齐齐地看向孙梦,她外观良好,根本看不出什么伤情,难不成诬告也可以不讲证据? “报案人胳膊上和腰腹部有多处淤青,尽管不排除家庭暴力,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的配合我们。”办案民警瞟了一眼已经气青了脸的罗军铭后,再一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和兰梅儿。“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儿,报案人说,牵涉到当事人的特殊身份,怕我们办案不公,已经拨打了区长公开电话,所以,你们必需如实回答……” 五雷轰顶!敏芝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五雷轰顶的滋味。这个阴毒的孙梦,为了报复什么卑鄙的手段都能使出来。 “敏子……敏子……” 耳边传来兰梅儿的抽泣声,等敏芝清醒过来时,这才发现周围一片肃静,林子初正一脸黑线地站在那几个诚惶诚恐地盯着她的办案民警身上。 “罗大夫,她是怎么回事儿?”林子初面无表情地问。 “受到强烈的刺激后出现的缺血性晕厥。”罗军铭的身体明显地抖动着,原本泛青的俊脸也带上了灰白的色彩,像病入膏肓的人。如果不是扶着桌沿勉强站着,他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吴警官,我奉了白秘书长的委托亲自来过问这件令人啼笑皆非的案子,呵呵,没想到你们都要办出人命来了。金女士,该说的经过请你如实说出来,说谎话、报假案的人必然会遭到法律的严惩。” 程放退出政界后,一直跟随他的白秘书接了他的职位。白秘书仗义忠诚,为人处事很少逾越本分,却没有敏锐的政治头脑。程放把他推到秘书长的高位上后,但凡遇到大事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必定请教程放,所以,即使程放不在其位,所费的心思也不少。 因着这层关系,再加上程放经济实力雄厚,白秘书长不但与程放交心,也特别关照与他走得近的人,对年轻有为的林子初更像对待自家兄弟一般。 第一百六十二章:讨还公道 孙梦举报青林镇镇长的儿媳不守妇道后,白秘书立时截获了这个信息,并第一时间把这个情况反应给了程放。程放早已离开政途,不适合出面调合此事,更不可能让程守忠亲自出面,所以,精明而睿智的林子初成了他和白秘书长的最佳的人选。 林子初虽然是开发区主任,却是响当当的青年俊杰。他貌似不羁,却出手大方,办起正事来成熟老练,非一般人所能比,在青林区的大小官员中也是很有威望的人物。 接到白秘书长和程放的电话后,林子初的心就乱了。 乱,是因为太在乎敏芝,也是因为知道孙梦的为人。尤其看到敏芝晕倒的情形后,他甚至生出活剐了孙梦的心。考虑的自己的身份,他忍下了这口气。 孙梦只觉得林子初面善,知道他是白秘书长派来的人后心里已经打了一卦,听到他极为自然地称呼敏芝为金女士时,更是吃惊不小。 “你……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过问此事?” 林子初身上泛出少有的正气,笔挺而结实的身体带着让人仰视的味道。 “你不是打过区长公开电话吗?我就是为这事来的!”林子初并没报出自己的名号,而是义正辞严地盯着孙梦。“孙主任,说谎话报假警也可以量刑。” 孙梦一下子瘫坐在凉地上,斗大的汗粒滚得比她的泪珠子都快。 “公正严明是执法者的责任,我虽然不是执法者,却是奉命而来。金女士,兰护士,该走的程序一定要走,不弄个水落石出我也没法向上面交差。” 看到林子初那束暖心的目光后,敏芝鼻子一酸。比起程放,林子初给她的感动常常让她在难以言述的情感中难以自拔。 塞翁失马,蔫知非福。既然该来的已经来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那么,敏芝有必需挺直腰板,不仅为自己和兰梅儿,也要为被孙梦赖上了的罗军铭讨个公道。 金敏芝的想法是好的,她的运气却是最背的。就在她强打精神,准备说出同兰梅儿来找罗军铭的经过时,程达英就像个疯婆子似的脚底生烟地冲了进来。 “不要脸的东西!”随着叭地一声响,敏芝一个趔趄,眼前一片灰蒙。“你还真给程家长脸啊!”程达英不解气地揪着敏芝的衣服,再次抡起了胳膊。 “住手!”在兰梅儿的凄厉和罗军铭嘶哑着的叫喊中,林子初结结实实地握住了程达英那条抡起的胳膊,一脸阴鸷地道:“程站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施威?” 如果说林子初有活剐了孙梦的心,那么,此刻的他更有摘下程达英的头颅点天灯的想法。同样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他隐忍地压下了满腔怒火,挺拔的身体却不能自抑地颤了两颤。 “你……林主任,你怎么在这里?”蓦然发现拦住自己的是脸色阴鸷的林子初,程达英吓了一击灵。 看到敏芝那张印着五个手印的脸,林子初心里百味陈杂。他悻悻地放开程达英的手,有意识地把那只握过她的手放到嘴边吹了吹,像要吹去一手的晦气。 程达英的脸瞬间绿了,敏芝却被感动的热泪流横流。不知不觉间,她又把林子初与程放做上了比较,而且越比较心越寒。 即使程放知道她的委屈,也不会出面干涉,更不会如此直接地表达对程达英的厌恶。 “有人打了区长举报电话,白秘书长怀疑这个电话的目的不纯,所以,特地让我过问一下。倒是程站长?难不成你一个水利站的站长也能接到类似的举报电话?”直到敏芝在兰梅儿的搀扶中恢复了正常,林子初这才一身正气地问道。 “这……”程达英显得有些尴尬,“有个朋友刚好在这里工作,她也是好意,让我过来看看……” “朋友?”林子初似是不信地盯着程达英。“程站长,今天这事有些蹊跷,不介意叫你那位朋友出来亮个相吧?我既然接受了白秘书长的委托,就有必要把这事弄个水落石出。” 人群后,磨磨蹭蹭地走出一个穿着警服的高个头女人。 难怪看着面熟,原来,她就是差点嫁给程达康的钱娜娜。天知道她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什么时候也穿上了警服。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神色慌张的钱娜娜,未等开口询问,程达康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急三火四地闯了进来。 自从被敏芝录到他的龌龊事后,程达康心里一直后怕,也一直想找机会在敏芝面前表现自己。接到程达英这个蹊跷的电话后,他就知道孙梦在作怪,因而显得格外冲动。 冷不丁看到穿着警服却一脸尴尬的钱娜娜,再看看瘫坐在地上的孙梦,以及在兰梅儿的搀扶中勉强挺住身子的敏芝和她脸上的指痕,程达康的脸立时挂不住了。“敏芝,是哪个王八东西打了你?” 林子初以为程达康也是受了盅惑来寻敏芝麻烦的,直到听了他的痛骂,这才定下心神,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静观其变。 真热闹!敏芝无奈地苦笑着。还好老天有眼,程达康终于良心发现地关心起了她。 “敏芝,你倒是说话呀!”看着敏芝脸上的红指印,程达康急得直搓手,猛地对上孙梦那双佯做可怜的眼睛时,不由得火冒三丈。“不要脸的女人,你还真敢做啊!” “我……什么真敢做?”孙梦被程达康喝了个懵头转向,倚仗曾经的那点关系,她又可怜兮兮地说道:“程主任,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会撒泼打人的主!” “切,没有骨气的东西!”未等程达康接上孙梦的话,程达英鄙夷地昂起了头。 程达康一愣神,恍然大悟地剜了程达英一眼。“程达英,拜托你的手不要这么贱!” “程达康,你这是和谁说话呢?”程达英大嘴一翻,受到林子初冷落的她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好在林子初极有涵养地咳了一声,兄妹俩的火药味这才没有继续漫延。 第一百六十三章:机关算尽 程达康已经找到了打人的元凶,因为出在程达英身上,也就没法纠结这件事儿。听说林子初是受白秘书长所托而来,不免又激动起来。 “孙主任,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与林子初打过招呼后,程达康便开始针对孙梦。 “你……程主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孙梦越发没了底气。 金敏芝被程达康的意外表现弄了个不知所以,看样子,他和孙梦之间还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你不是说我不按着你的意思举报罗主任暴打病人的家属的事儿就让我难看吗?没想到你会光明正大地使上如此的恶毒的手段!靠,居然诬告我媳妇,你还真是长胆了。” “程达康,谁诬告她了?”孙梦嘴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是正常报案,如果没有她们俩……我是说,如果不是她们俩一直和罗军铭纠缠不清,罗军铭也不会一门心思和我离婚!” “靠,罗军铭同你离婚关我妻子什么事儿!” “怎么不关她的事儿?”孙梦绝然的昂起头。“我去找罗军铭的时候她们正在胡搞!” “胡搞?”随着噗地一声冷笑,林子初极有兴趣地问:“不知道孙主任所指的胡搞是什么?” 孙梦不敢正视林子初那双让人无措的眼神,只得惶惶地垂下了头。 “吴警官,你来说!”鹤立鸡群的林子初就像一位正义的法官,极为冷厉地关注着事态的变化。 “那个……报案人说他们正在搞双飞,还合起伙来打伤了她。为了让我们秉公处理这件事,她又拨打了区长的公开电话,所以,我们不得不把当事人请到这里……” “靠,双飞!你还真好意思说!”程达康气懵了眼,再一次对向不敢正视他的孙梦。“不要脸的女人,你不但报假案,还敢拨打区长的公开电话!” 程达康认定孙梦在报假案,唯恐天下不乱的程达英却火上浇油地道:“程达康,我把你叫来是希望你冷静地对待这件事。如果你老婆能恪守本分地呆在家里,就不会有这些龌龊事儿!” “程达英,你知道孙梦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程达康不敢大声喝斥程达英,只好呕着声音道:“这个姓孙的从一开始就在挑拨我和敏芝的关系,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她把这事做得这么绝,摆明了是想把事情搞大,侮辱敏芝和我们这个家庭……” 什么叫拔吊无情,孙梦也没想到与她有着一夜缠绵的程达康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翻脸不认人。敏芝也第一次感觉,无德无良的程达康终于有了让她刮目相看的时候。 就算形式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敏芝也感觉异常的乱。此时的她不仅四肢乏力大脑发木,就连眼神也失去了以往的灵性。在她的意识里,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她就像一个在舞台上兜兜转着的小丑,就算想尽自己的本分,也会不伦不类地成为惹人发笑的道具。 “既然报案人说三个当事人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而且还打伤了她。那么,最能说明真相的莫过于事实本身。吴警官,如果双方没有异议,咱们可以到市医院做法医鉴定……” 扑通,孙梦再次摔在地上。真若去作法医鉴定,她自己弄出的那点伤就会大白于天下。她无意识地哆嗦着,不仅脸色发灰,也没了站起来的勇气。 “我……我撤案还不行吗?”孙梦能屈能伸,关键时刻选择了撤案。 程达英一直等着看敏芝的笑话,没想到笑话没看成,灰溜溜的孙梦倒想撤案。机关算尽时,她赤红着脸蹦到孙梦面前指着鼻子臭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这不是过家家,你想报案就报案,想撤案子就撤案。警官,今天这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我不会罢休。” 林子初并不理会程达英,一声冷笑后,他傲然地看着罗军铭。“罗大夫,你认为呢?” “我同意让事实说话!” “罗军铭……”被程达英骂懵了的孙梦楚楚可怜地看着于动于衷的罗军铭,泪水潸然而下。“罗军铭,我孙梦一门心思留在青林医院,就是为了得到你、近距离地守着你。就算知道你一直爱着金敏芝,我还是一意孤行地喜欢着你。可是你……就算我做的有些过份,你也该清楚我的心思。军铭,我是真的很爱你,我甚至敢大声地说,在这个世界上,像我孙梦这般爱你的人没有第二个……” 孙梦也是机关算尽,不但没把敏芝和兰梅儿整臭了,还把自己绕了进去。 倒是金敏芝,面对孙梦这番独白时,不由得唏嘘不已。爱一个人无罪,孙梦错就错在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错在她使出的手段太不人道。 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听到孙梦的剖白后,敏芝瞬间软了心肠,不再追究她的责任。兰梅儿和罗军铭也顺从了敏芝的意思,不再难为孙梦。 从警局出来后,颜面尽失的孙梦泪眼迷朦地看着依然不搭理她的罗军铭,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自己的车。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猛地想起这句话,敏芝瞬间忘了孙梦的恶,莫名地起了同情之心。 假使罗军铭能对她好点,孙梦或许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而不是一个心存歹毒的人。猛在对上兰梅儿那双含悲带屈的眼神,敏芝又开始为她的处境揪心。 罗军铭的神情一直比较淡漠,哪怕听到孙梦的肺腑之言脸上也没有太多的变化。他清楚孙梦的为人,虽然不会被她的话所感动,却因着那番话想起了对敏芝的感情。 敏芝两度自杀后,罗军铭曾固执地认为他才是世界上真正爱着敏芝的人,也第一次生出结束与孙梦的婚姻,做回真真正正的自己。直到林子初无所畏惧地拦下程达英那只打向敏芝的手,他终于见识到什么是能杀人的眼神。 最感性的人也是最敏感的人,罗军铭清晰地意识到,眼前的林子初才是敏芝的保护神,也是可以真正给她幸福的人。尽管心里有些酸涩,他依然希望敏芝幸福,更希望她可以同自己一样,勇敢地对不幸的婚姻说拜拜。 第一百六十四章:我又不是老虎 兰梅儿紧紧地贴在敏芝身边,她悲苦地看着落魄的罗军铭,又看了看孙梦那辆一直泊在不远处的车,突然拉起敏芝的手救援似地看着她。 出了警局后程达康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贴在林子初身边,一脸奴相要说着他感兴趣的话题。林子初只是很君子地听着,倒是程达英那双刻薄的眼睛一直在闪烁不定盯着敏芝,就是想帮兰梅儿,敏芝也没这个底气。 “敏子,我该回去了……”眼看求援无望,兰梅儿恋恋不舍地松开敏芝的手,极为悲感地道。 敏芝心里一急,不顾程达英的目光求援似地看了看林子初,又看了看孙梦那辆已经摇下车窗玻璃的白色轿车。如果就此分手,兰梅儿和罗军铭依然走不到一起。 “这么快就想说再见?兰护士长应该没有忘了东区花园吧?我记得你和罗大夫还欠我一个情。” 罗军铭早就从林子初的眼神里看出了名堂,因此还算淡定。兰梅儿一直以为撮合他们成其好事的人是金敏芝,林子初直言不讳地提起这事,只能说他和敏芝的关系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朋友。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想到敏芝的处境,兰梅儿讪然一笑,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呵呵,我也是受人所托!如果心存感激,应该对那个人说谢谢!”林子初早就对罗军铭和兰梅儿有了好感,也料定程达康和程达英弄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所以,他并不看敏芝,而是把手伸向罗军铭。“我是青林开发区主任林子初,久仰你的大名,罗主任,幸会!” 罗军铭早就猜出林子初来头不小,生性淡泊的他也没被开发区主任的头衔惊到,他坦然地伸出手,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这就是无欲则刚,一身硬骨的罗军铭冷傲的为在场的人诠释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哈哈,罗主任,我非常欣赏你!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林子初一身豪爽,罗军铭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样了,倒是兰梅儿,连忙扯了扯罗军铭的衣角,真诚地替罗军铭说了声谢谢。 “哈哈!这才是天生的一对!”罗军铭并不介意古怪地盯着他的程氏兄妹,而是促狭地盯着兰梅儿。“兰护士长,已经中午了。你说,今儿是你们还我的情呢?还是我以朋友的身份宴请你们?” “我还是先还你的情吧……”兰梅儿早已羞红了脸,她比谁清楚,眼前这位身居要位的开发区主任一直在替着敏芝撮合她和罗军铭。 金敏芝也很清楚,林子初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留她一起吃顿饭。因而,当兰梅儿郑重地请敏芝和程达康做陪时,林子初那双期待的眼睛里又闪烁出让她心颤的光。 程达英识趣地走了,虽然走得不太情愿,虽然兰梅儿也客气地邀请过她,可是,在这个她入不了戏的氛围里,她比谁都清楚走为上策这句话。 罗军铭虽然没有明着拒绝,却明显地摆出一副不与程达康为伍的作派。林子初越来越欣赏耿直的罗军铭,程达康倒露出了窘态。 兰梅儿是富家千金,为了表示对林子初的尊重,她特地选择了青林地区最大的酒店——瑞初大酒店。 林子初没有异议,敏芝和程达康只是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丰盛的大餐过后,买单的兰梅儿果然遭遇了尴尬。 “林主任,说好这顿饭是我请的……” “兰护士长,你见过进了自家门还让朋友买单的人吗”林子初终于肯承认这家酒店是他的了。 兰梅儿还未返过神来,程达康却一脸讨好地对兰梅儿道出了端倪。一直不见言语的罗军铭依然一副淡然的样子,不亢不卑地饮完了最后一杯酒。 “罗主任喝醉了!”林子初一针见血,且毫不做作地道:“兰护士长,我已经到了上班上间,罗主任就拜托你照顾了。至于你们欠我的呢,还是下次再还吧。” 兰梅儿万分感激地对林子初说了声谢谢,这一回,她没有听从林子初的安排去东区花园,而是把貌似清醒,却脚步踉跄的罗军铭带回了自己的别墅。 程达康把敏芝送回家后也回了学校。用他的话说,现任校长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他要把握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争取成为下一任校长。 一番折腾下来敏芝已是身心俱疲,面对虽然安静却给不了她温馨的家,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想念程放,想知道他的近况,更想知道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如果程放还在乎她,孙梦导演的这场闹剧不可能不触动他的心灵。就算林子初打着白秘书长的旗号而来,敏芝也以猜得出程放才是操作这件事的幕后真主。 脸,火辣辣地发着烧。那上面,既有被程达英打过的印记,也有因为想念程放而燃烧出的渴望。大半个月了,她矫情地挂过程放两次电话,那之后,他就没再找过敏芝。 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无动于衷,只能说,他们之间的缘分真的尽了。 叮铃铃,金敏芝的电话终于响了。她非常渴望这个电话是程放打来的,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后,心里又是喜忧掺半。 打进电话的是林子初。他说,他就在敏芝的小区外,想同敏芝见个面。 敏芝有些犹豫。就算程放对不起她,她也不想再犯错。 “出来吧,我不是老虎!” 这句话又点了敏芝的软肋。是啊,他不是老虎,就算他们之间有过那种关系,那也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无关于感情,更不会延续。 蓦然想到要请林子初帮兰梅儿整理监听录音的事儿,敏芝同意出去见他。 林子初依然开着那辆深灰色的商务车,这回,他没有带敏芝去瑞西山,而是把她带到了当初撮合兰梅儿和罗军铭的那个东区花园。 回想起兰梅儿与罗军铭的青涩之爱,再想想与林子初发生过的尴尬之事,敏芝的脸又热辣辣地烧了起来。 “还疼吗?”房门刚刚合上,林子初便把敏芝圈在他的臂弯里,怜惜地抚着被程达英打过的那半边脸颊。 “习惯了,没什么!”敏芝极有分寸地摆脱了林子初。 第一百六十五章:天使魔鬼结合体 金敏芝极有分寸地摆脱了林子初,心里却暗暗地腹诽着,幸亏一个劲地标榜自己不喜欢女人,如果删去这一条,岂不成了与程达康一样的花心大萝卜? “习惯了?程达康那个王八东西没有手吗?”林子初并未意识到敏芝的内心变化,而是火冒三丈地问。 “那是他妹妹,更何况花钱如流水的他一直在接受他妹妹的施舍。就算多生两只手他也不会亲手打掉这份施舍。”敏芝极为平静地说着,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儿。 “浑蛋!”林子初的拳头恨恨地捣在软包过的墙面上。“离婚吧,我就不信,离了姓程的你就活不了!” 敏芝吓了一击灵,林子初的话虽然没有那么直白,但是,这句姓程的里面肯定也有程放的份。 “呵呵,人各有命,林主任,谢谢了!” “谢谢?”林子初再次把敏芝圈到臂弯里,突然眯起带着寒意的眼睛,“金敏芝,你经常对程总说谢谢吗?” “有病,你怎么能同他相提并论?”说完这番话敏芝就后悔了,她不怕林子初那双立起来的眼睛,而是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时间在林子初那双愈来愈冷的眼神中缓慢地流逝,因为心虚,敏芝干脆闭上眼睛,一副随其打骂的模样。 林子初突然哈哈地笑了,泛红的眼珠子和上勾着的唇让人分不出他是真笑还是在生气。“金敏芝,你说得很对,程放是人中俊杰,青林区的有钱人,我只是个开发区的小主任,的确不能同他相提并论。”说话间,他痛快放开了敏芝,径直坐到沙发上。 “你知道我不是指这方面……”莫名的失落与尴尬中,敏芝无措地睁开了眼。 “哦?原来不是指这方面?”林子初挑了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金敏芝连忙避开林子初那双分不出善恶的眼神,这厮,分明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子初虽然一本正经的样子,目光却闪烁不定,似是在斟酌某件让他费神的事。金敏芝就怕他琢磨自己,更怕他说出与感情沾边的话。 与眼光凌厉嘴巴刁毒的林子初打嘴官司,敏芝总是很被动。 “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妈逼着打死我也不会从政。”林子初的想法果然与平常人不一样,敏芝刚想松口气,他竟然很是郑重地道:“如果你也不喜欢,我可以辞了这个开发区主任,至于别的方面……”他口吻一变,突然嘻皮赖脸地笑道:“我不会比那个人差!” 这祖宗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此想着,敏芝差点气笑了。 既然林子初可以半真半假地说出实话,敏芝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冷不丁想起他与程放的关系,敏芝心里的那弦又绷了起来。 如果林子初与程放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他们之间,岂不是乱了…… 心里猛一击灵,冷汗潸然而下。 “喂,笨女人,你到底是怎么了?”林子初极为敏感地把敏芝扶到沙发上,下意识地拂去她挡在额前的留海,忽明忽暗的眼神终于被一抹难以掩饰的不安所代替。 林子初的举动既自然又暖心。莫名的感动中,敏芝意外地发现,他那双修长的手真的很像程放的手。 是心里作用还是事实如此?当她下意识地端详起林子初的手时,林子初笑了。“怎么?我的手有什么不对吗?” 金敏芝就像被吓着了似的突然站起了身子。由于紧张,再加上心跳加剧,她的脸刹那间成了红苹果。 “笨女人……”林子初蓦地把敏芝拉进怀里,脸上带着凄迷的神情。“我是不是真的在梦中见过你?” 尽管脸上不悦,敏芝心里却十分受用。就算再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她与林子初也有了实质性的接触,对不起程放已经成了事实。 “想什么呢?嗯?”林子初的嘴慢慢地迫到敏芝脸前。 金敏芝下意识地后仰着身子,本就泛红的脸越来越热。这之前,她还为同林子初发生过的那点事良心不安,当高晓君和那个酷似程放的小男孩清晰地浮上她的脑海时,她不但主动吻了林子初,还恨恨地想,他程放与别的女人亲热时顾及过她的感受吗?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林子初愿意散尽千金买下这永恒的时光。因为激动,他的动作有些粗狂,灼热的唇不受约束地吮着敏芝口中的馨香。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泛滥,生理上的渴望在炽热的拥吻中越来越让人迷失本性,当林子初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笨女人时,还有些许理智的敏芝瞬间失控了。 林子初以为敏芝是上天给他的惊喜,因为她,他不再排斥女人,也是因为她,他第一次对异性有了强烈的征服欲。当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抚上她的胸口时,敏芝就像受到惊吓似的,蓦地警醒起来。 “不能这样……”她的脸上有些许的迷惘,眼神也不再那么清澈。 于心绪难宁的金敏芝来说,眼前的林子初温柔起来像程放,粗狂起来又像让她恶心着的程达康,简直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 因为想起了程达康,敏芝开始排斥林子初。而入情颇深的林子初却怎么也刹不住车,当他强势地分开敏芝的贝齿不顾一切地解着她的腰带时,敏芝狠着心地合上了贝齿…… 林子初就像被施了定术似地重重地覆在敏芝身上,一切归于平静后,他的舌依然在敏芝的口腔里,手也定格在还未打开的腰带上。 咸腥的感觉刺激着敏芝的味蕾,她——又咬破了林子初的舌。 一分钟,两分钟,林子初就像一具化石一样生硬地覆在敏芝身上。 搞什么?金敏芝开始害怕起来。惶恐中,她真的猜不出这个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到底会忍下这口气?还是不管不顾地用自身的本能来惩罚犯了错误的她。 金敏芝的心理素质远远比不上林子初。想到最终要走到的那一步,她又豁出去了! “你不就是想要我吗?”她猛地推开了林子初,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林子初抹了把唇角沾着的血渍,居然诡异地笑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差点抓狂 金敏芝又被林子初笑毛了,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不仅在挑战着她的耐性,更在挑战着她的心里承受极限。 “喂,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因为不安,敏芝的话里明显带着颤音。 “这回知道害怕了?”林子初阴鸷地眯了眯眼,突然上前一步。 “谁……谁怕谁啊!”金敏芝像头小鹿似的猛地蹿出两丈远,看着紧紧闭着的大门突然一梗脖子,装出不在乎的样子道:“切,不就是那回事么?” 噗,林子初笑了。“想开了?” “又不是什么大姑娘……”金敏芝就是嘴硬,心里却没多少底气。 “真的么?”林子初突然双眼一眯,处于被动中的金敏芝愈发来了倔脾气。 她利落地脱去身上的外衣,而后又极为自负地挺着骄人的身材,惶惶的眼神却像个小可怜似的不时扫过林子初那张可以制成冰棍的脸。 林子初咂了咂被金敏芝咬破的舌气定神闲地坐回到沙发上,再次诡异地笑了。“不好意思,这两天一直在家里制造孩子,再加上被你咬了,明显精血不足。哈哈,真的佩服你勇于献身的勇气,对不住了哈,今儿本少爷体虚,怕是满足不了你。” 说完这句话的林子初突然打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又像初次见面那把被他羞懵了的金敏芝晾了起来。 这厮……这厮! 金敏芝差点抓狂,这厮不但把他的冲动撇得一干二净,倒把她这位受害人弄得跟个花痴似的上赶着往门上送。 阴损无赖,这就是无地自容的金敏芝对林子初这段精彩表演的综合评价。 幸好,幸好身上还有些许的遮羞布。拗脾气上来时,金敏芝学着林子初的样子噗地一声笑了。 林子初下意识地扫了敏芝一眼,再次把眼睛扎到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上。冷静下来的金敏芝则拿出站台的姿势挺胸提臀地站在当地,默默地同林子初较上了劲。 她倒要看看,谎话连篇的林子初到底想把她晾多久。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子初依然聚精会神地盯着笔记本,还不时地移动着鼠标,眉头也是时而皱时而舒,像在做着惊天泣地的大事。 站累了的金敏芝则两腿轻颤,似乎没了站下去的耐性。 太阳渐渐西移,东向客厅在两层窗帘的遮掩下已经没了先前的明亮。 因为冷,敏芝白若凝脂的皮肤已经若隐若现地敷上一层青色。像梦露般性感的身躯也在瑟瑟的抖动中带上了让人怜惜的意味。她想投降了,甚至想举起双手对林子初说:祖宗,我服你了,咱们井水不泛河水还不行? 林子初终于从电脑上抬起了头,冷不丁问了句:“笨女人,你还能坚持多少时间?” 从林子初的表情上看,她金敏芝又输了。又羞又冷又绝望中,上来倔劲的她很干脆闭地上眼睛,摆出一副自生自灭也不由你操心的样子。 “说话啊!” “王八蛋,我连跳楼的心都有了,你还让我说什么?”羞愤难当时,敏芝暴了粗口。 林子初剑眉一挑,果断地点击着鼠标,而后又像放下了所有包袱似的,长长地舒了口气。 “你个笨女人,我投降好不好?”林子初探身取过敏芝的衣服。“穿上吧,别着凉!” 一阵气血上涌,敏芝眼前一黑,却紧咬着牙关死盯着林子初。 眼前的林子初一改痞子的不屑,既有君子的风度,又有大哥的胸怀。愈是这样,敏芝愈是难过。她突然感觉,林子初狠起来的时候真真比程放还要没人性。 “喂,你没事吧……” 随着林子初的惊叫声,金敏芝的鼻翼一阵发热,眼前金星乱晃。 敏芝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看着关切地坐在床前的林子初,再看看裹在身上的蚕丝被,并未远去的记忆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应该说,她是被林子初气昏了,又被他假充好人地抱到了床上。 “笨女人,好点了没?”林子初脸上带着切切地关怀,不带一丝冷漠之情。 “死不了!”金敏芝头晕目眩地转过头,西下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给这个豪华的房间镀上一层金光。 “喂,你死了我会给你偿命的!”林子初郑重地掰过敏芝的脸,凝神端详着。 金敏芝的心倏然软了,林子初是个异类,根本不能以常人之心揣测他的心境。 “对不起……”林子初怜惜地盯着敏芝,追悔莫及地道:“你气血太虚,刚才又流了很多鼻血,这会儿肯定不舒服。” 金敏芝从未有过流鼻血的先例,许是被林子初气着了,她居然像个小女人似的咬牙切齿地道:“林主任,你不是喜欢看笑话吗?我已经成了你的笑柄,你干嘛不让我流血流死?” “本人郑重发誓,我没想看你的笑话,更不想让你死!而是怕控制不住我自己做出让金小姐伤心的事儿。如果说谎,就让我生个儿子没屁/眼!” “无赖!”敏芝差点气笑了。“你就没打算同张欣生儿子,又怎么会没屁/眼?” “哈哈,知我者金敏芝也!”林子初就像个开心的孩子,一边刮着敏芝的鼻子,一边促狭地问:“嗨,你愿意为我生儿子吗?我们俩生的儿子肯定全乎着呢。” “滚!” 金敏芝嘴上说着滚,心里却腾起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按常理分析,听了这句话的她应该是愤怒的,但是,由心底而生的那股甜意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忽略的。 叮咚,楼下传来门铃的声音。 敏芝的脸瞬间白了,双手死死地抓着被角。就连那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也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不妥,如果林子初的母亲和他的妻子这个时候闯进来,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别紧张,是我让人送的东西!”林子初体贴地摸了摸敏芝的额头,宽慰地道。 “你确定不是你的家人?”敏芝依然很紧张。 “当然确定,这栋房子是为我父亲买的,她们并不知情。” 说到自己的父亲,林子初脸上出现了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好在,他很快恢复了正常,痛快地下了楼。 第一百六十七章:并无歹意 林子初下了二楼,金敏芝惶惶地看了看四周,居然没见着她的衣服。 这个祖宗,会不会把我的衣服藏了起来?如此想着,金敏芝又不淡定了。 她裹着蚕丝被轻手轻脚地来到衣橱前,希望在衣橱里找到自己亲手脱下的衣服。 林子初去也匆匆,来也匆匆。刚刚推开卧室的门,正巧看到金敏芝忙手忙脚地打开橱门,想要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看来,我的衣橱里藏着宝贝?”他饶有兴趣地倚在门框上,慢悠悠地说了句。 金敏芝吓了一激灵,蚕丝被瞬间落地。 噗,林子初笑了。敏芝却紧张地抓起蚕丝被逃也似地跳到了床上。 “动作挺麻利,不像刚才那个要死要活的小女人!”林子初嘭地合上房门,笑眯眯地捧着礼盒走了进来。 敏芝连忙裹紧被子,扬起臊得通红的脸警惕地盯着林子初。 “怎么?这是想起床了?”林子初又拿出了儒雅的君子作派,西下的阳光透过穿纱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散照的愈加俊逸。 “我的衣服呢?”敏芝恨恨地问了句。 “什么衣服?”这个林子初又开始装傻买痴地戏耍人了。 金敏芝忽地蒙上脸,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不见林子初。 “喂,你再不露脸,我可要掀被夺镯了。” 掀被夺镯原是一个故事,具状人告一恶霸奸淫他的女儿又夺了她的镯子,不想县官只判恶霸为抢劫罪,后被一文思敏捷的师爷改为夺镯掀被,这才重惩了恶霸。 敏芝听说过这个故事,也知道林子初并无歹意,不得已地露出憋得通红的俏脸,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林主任,我的衣服可能脱在客厅里,您能为我取过来吗?” “哈哈!”林子初笑了,“小女人,你还真是可爱!来,把这个喝了……” 林子初麻利地打开礼盒,把一瓶阿胶口服液递到敏芝手里。 泪水瞬间迷失了眼睛。这么体贴的事情,程放可能会做,程达康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 刹那间,林子初又成了程放的缩影,因为感动,敏芝不顾形象地拥抱着他,久久地饮泣着。 “小女人……”林子初突然凑到敏芝耳边,低低地道:“我没和她制造过孩子,那句话,我收回。” 耳边痒痒的,心里酥酥的,说实话,此时的敏芝真的不知道是她在诱惑林子初,还是林子初在诱惑她。 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傻瓜,敏芝认为,此时此刻的她应该是傻瓜中的极品。明明心里想着程放,她还是不顾一切了。 该发生的就让他尽情地发生吧!此时的金敏芝不但没有扭捏做态的,反倒彻底放开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尤其是感情这东西,最能腐蚀人的灵魂。尽管心里还有程放,尽管知道自己是个已婚之躯,在林子初的盅惑与感动中,金敏芝似乎到了疯狂索取的地步。 可是,当程放的音容像影子一样滑过敏芝的心扉,当他那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豪迈之气再一次召唤着她的心灵时,金敏芝竟然忘呼所以地呼唤道:“放……” 从天堂到地狱,不仅滚落到床上的林子初尝到了,脸色刹白的金敏芝也在承受着这种非人的折磨。 “对不起……”看着冷汗如滚珠的林子初,金敏芝真真正正地害怕了。“我不是故意的……” 金敏芝的确不是故意的,那一刻,她只是走了心。 林子初凄然一笑,一个利落的翻身,脚步不稳地冲出卧室。 心,突然裂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呼呼的冷风一个劲地从伤口处灌了进来,撕裂般的痛。男人最怕在这种时候遭受打击,万一林子初…… 每每想起林子初对她的好,那种悔不当初的感觉就像紧扼咽喉的绳索,越来越紧地扼着她,直至不能呼吸。 她再也不顾形象地冲向客厅。 四周一片沉寂,客厅里空无一人。 从未有过的怕让敏芝心惊胆颤。如果林子初因着这事出现意外,她还能苟活于世吗? “林子初,我不是故意的……”敏芝无措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绵软的身子就像被人抽去脊骨般,再也没了挺起来的勇气。 叮铃铃……电话从横躺在沙发上的背包里一声紧似一声地响着,就算这个电话是程放打来的,敏芝也没有接这个电话的勇气。 卫生间的门‘砰’地开了,林子初裹着洁白的浴巾从容地走了出来。 “接电话啊,笨女人!”他并不看敏芝,只是潇洒地抚着湿浸浸的头发,像个没事人似地坐到了沙发上。 “你……还好吧?”看着神情自若却脸色僵黄的林子初,敏芝心里一暖,切切地问。 “死不了……”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仰身靠在沙发上,自故自地望着头顶的水晶灯出神。 敏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他真的不会死! 第一百六十八章:共渡良宵 心,终于不再疼了。渐渐恢复理性的金敏芝悄悄地打量着客厅里的角角落落,想找回先前脱下的衣服。 “接电话啊,叫得人心烦!”林子初极不耐烦地抓起敏芝的包,带着情绪扔了过来。敏芝又是一惊,连忙蜷起身体可怜巴巴地盯着林子初。 蓦地见到敏芝的糗态和脸上的委屈,林子初的心就像被毒针刺到似的,生生地疼。过了好一会儿,他又平心静气地道:“我知道你想他了,如果你们心灵相通,这个电话应该是他打来的。” 一直响着的电话突然哑了,林子初的后半句话却听得敏芝纠结不已。她的确想与程放心灵想通,就算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情到酣处最能让她失态的人依然是他。 女人恋旧人,男人喜新欢。这句话一点不假。 “不想看就算了,你的衣服在右侧客房的衣架上,赶紧穿上我送你回去。” 右侧客房就是兰梅儿与罗军铭初享情事的那间客房。尽管穿衣的想法异常迫切,可是,在林子初面前早已成了透明之人的敏芝更想知道那个电话究竟是不是程放打来的。 一连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未读短信全是程放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程放从不给她发短信。 看着那条‘我在瑞西山’的短信时,敏芝流泪了。 程放已经到了瑞西山。正如林子初所言,他们的心灵是相通的。 “是他的电话和短信,他在瑞西山……”敏芝没必要对林子初撒谎,在他面前她就是一个完全透明的人。 “穿衣服吧,我送你过去……”林子初痛快地换上自己的衣服,迷离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夕阳西下的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放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综合敏芝对他的了解,如果没有意外,他不会如此频繁地给她打电话。 果然,程放说他临时有事儿,已经离开了瑞西山。 如果没有太特别的事儿,他不会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当敏芝脑海里猛然蹿出高晓君和那个小男孩的身影时,她敏感地意识到,能把他从瑞西山叫走的,只有那位高贵而又大气的高晓君。 “是你小姨子找你吧?”醋意横生时,敏芝没有好气地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的程放一直沉默着,敏芝的心更加无处安放。如果程放敢实话实说,那么,一个电话就能招走他的人肯定是高晓君。 “她那里出了点小事儿,我必需马上过去!”程放终于回了敏芝,最后还反常地问了句:“你在哪?” 靠!敏芝想骂人了。高晓君有点小事他就上赶着往那里跑,她金敏芝都被诬进警局了,他不但没在第一时间过问,还好意思问她在哪? 昨日黄花!金敏芝突然感觉,此时的她不是成了昨日黄花,就是程放对她起了疑心,认为她和罗军铭私情不断。 “敏芝?敏芝?”程放一声高起一声地呼唤着。 “呵呵……”敏芝神经质地笑了。“程总,我正在同别人做/爱,顾不上回……” 叭!程放痛快地挂了电话。敏芝瞬间羞红了脸,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拿她当盘菜。 “你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天哪,金敏芝只顾着自己发泄,居然忘了林子初这个祖宗。看到他像打量怪物似的怪异地打量着自己,她一梗脖子,倔强地站直了身子。“我是实话实说!怎么?你怕了?” 女人的美是最大的资本,既然林子初也能被外在的美丽所迷惑,她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切,我怕什么!”林子初嘴角一抽,原本僵黄的脸多少浮上了一丝潮红。“笨女人……”他突然收起飘忽不定的目光,绕开这个让自己被动的话题自顾自地说道:“他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 “你怎么知道?”敏芝惶然问道。 “因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同你这种笨女人计较。”林子初一副知已知彼的态度。 “你的意思是他不相信?” 林子初一声冷哼。“换做是你,你信吗?” 也是,换了敏芝,她也不信。不过,换成林子初,他或许会信。 金敏芝的思绪刚转悠到这里,林子初果然开口了。“不过,换了我,我肯定会信!” “信就对了,因为我也信!”一想到程放被高晓君一点小事就招走了的情形,敏芝心理又不平衡了。 “你又信什么?”林子初被敏芝这番不着边的话说愣了,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 “我信他正在着急忙慌地去赴高晓君的约会。”敏芝一边冷冷地说着,一边走向客房。 金敏芝非常讨厌林子初用这种让人不安的眼神盯着她。再怎么说她也是同他缠绵过的女人,即使没有含情脉脉,也不该凌厉异常。 这间客房曾是兰梅儿和罗军铭共渡良宵的房间,一想起当时的情景,那种脸红心跳四肢发软的感觉便会侵入敏芝的身体。 “你这女人,心思能不能别那么脏?他没有你想得那般不堪!”金敏芝没想到林子初会跟着她走进客房,也没想到他会替程放说话。当她用难以质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子初时,林子初的喉结一阵蠕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还没看够?”金敏芝一挺身子,毫不畏惧地迎向林子初。“切,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已经动了脏心眼!”金敏芝讨厌林子初用那样的语句恶心她,更讨厌他替程放说话。所以,当林子初的情绪明显地透着对女人的需求时,她又趁机讥讽道。 “笨女人,明明是你故意光着身子挑/逗我,还好意思说我动了脏心眼!”林子初突然捏起了敏芝的下巴,焦燥异常地吼了一句。 “有意思,你不动那种心眼怎么会跟在我后面?”敏芝毫不示弱地盯着林子初,报复程放的念头愈来愈强烈。“林主任,如果你真动了那种心眼,本人愿意合作!” 林子初的嘴角又是一抽,似在努力地抵御着心魔的侵蚀。敏芝的身体也莫名地颤了颤,并未远去的那种感觉居然像盅毒般汹涌而至。 “嗨,帅哥,这回换我侍候你,你可愿意?”金敏芝突然勾着林子初的肩头,故意装出放/荡的样子极尽妩媚地挑/逗道。 “靠!”林子初不但火了,还骂起了脏话。“金敏芝,如果你再发浪,我就把你送到鸡店!” 第一百六十九章:天大震撼 林子初恶狠狠地推了敏芝一个趔趄,迅速退出客房。直到情绪有所平复,这才坐到沙发上,熟练地拨弄着茶几上的笔记本。 约莫三五分钟时间,他竟然异常兴奋地冲进客房,急急地对已经穿戴整齐的敏芝说道:“喂,笨女人,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敏芝懒洋洋地瞟了林子初一眼,径自去了卫生间。 林子初虽然讨了个没趣,却很有耐性地倚在卫生间的门墙上,直到净过脸面的敏芝走了出来,这才巴巴地跟在她的身后,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听了你的话,把那只股票全部清仓,过了不到五分钟,股市突然崩盘!哈哈,笨女人,你真是我的福星,如果再挨几分钟,我将损失三千多万……” “我什么时候让你清仓了?”金敏芝不懂股市,却知道林子初的话是真的。三千多万已经是天文数安,就算他随口一说,对敏芝这个没有金钱意识却过惯了苦日子的女人来说也是天大的震撼。 “笨女人,我不是问你还能坚持多久吗?你说你连跳楼的心都有了后,我就把纠结在手中的那几支股票全部清仓……”林子初依旧很兴奋,英俊的脸上透着让人眼热的红晕。 金敏芝随手拉开窗帘,虽然已近傍晚,因为天气晴朗的缘故,客厅里依然一片清亮。 “恭喜……”她疲惫地坐到沙发上,眼神却有些零乱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瞧不起钱……”看到敏芝这副样子,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林子初也有了悻悻之色。“金敏芝,钱虽然不是万能,没有它却万万不能。拥有它的时候你或许感觉不到自己的幸福,没有它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知道幸福是什么!” “你说得也没有错,正因为我家里没钱,才会被某些人一直压着。除了心力交瘁,疲于应付,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敏芝不是瞧不起钱,而是提起钱就伤心。 林子初本不想揭敏芝的伤疤,却见不得她装穷的样子。“我好像说过,程总可是穷得只剩钱的人了,只要你有所求……” “林主任,我好像也对你说起过我的生活状态。”金敏芝不急不徐地打断林子初的话。“他不是没给过我钱。但是,我不会逾越自己的本分。凭心而论,他陆陆续续给我的钱早就超过了七位数,如果叠加起来,应该有好几百万了。除了刚怀心玥的时候因为心里不平衡,借着中了五万大奖的谎言用他的钱给我父母买过几次礼物,与程达康结婚后我就没花过他给的钱。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些钱一直在瑞西山的保险柜里,就算再缺钱,我也不会动用……”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听着,听她讲她的故事,讲这十年来因为赚钱少而受到的委屈。心疼的感觉再次袭来。 “金敏芝,如果给你机会,你会重新选择吗?” 敏芝看了看表情凝重的林子初,细细地想了想,“他曾说要给我幸福,但是,他没有。就算搂着他送我的那些钱,就算现在的我有了冠冕堂皇的花钱机会,我也不会感到幸福。如果人生可以重来,我决不会选择现在的人生,就算一辈子遇不到自己所爱的人,选择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也是一种幸福。不需要富足的生活,也不需要宽敞的住房,渴了时他会端来一杯水,病了时他会陪在身边嘘寒问暖。其实,真正的幸福是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感动……” 敏芝把林子初当成了知已,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直到程达康来了电话,这才一脸倦容地仰靠在沙发上。 “有事吗?”林子初连忙端来一杯水,仔细地揣摩着敏芝的心态。 “他说老校长今晚请客,可能回来的很晚……”接过林子初递来的水,小小的感动充盈心田,敏芝突然想,此时的她算不算幸福? “既然这样,我们出去吃饭。” “我帮你赚了三千多万,你是不是又想请我吃大餐?”敏芝微微扬起笑脸,半真半假地问。 “聪明!”林子初笑了笑,一脸温柔。 金敏芝突然有些炫目,此时的林子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既没有浪子的脾性,也没有君子的作派,而是像个邻家哥哥一样真实而亲切。 “我好像欠过林主任一顿饭,不如折中一下,谁也不欠谁的。” “那不行!”林子初一脸正色地看着敏芝。“欠的就是欠的,想什么时候还得看本少爷的心情。” 金敏芝哈哈地笑了起来,幸福的感觉瞬间掠过心田。“林主任,这里可以做饭吗?” “可以,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如果你愿意为我做饭,明天我就去买个冰箱。” “净想美事……”敏芝也不恼,而是例了一个单子,让林子初照单采购。 东区花园对面便有一个大型超市,不出半个小时,林子初便把敏芝要的东西买齐了。而后又驾车走了。 金敏芝荤素搭配地炒完四个风味小菜时,林子初刚好提着食盒和一瓶红酒走进门来。 “林主任是不是吃惯了大餐,吃不惯这种家常小菜?”敏芝敏感地盯着食盒,原本想露一手的好心情瞬间到了爪洼国。 “非也!”林子初一边说一边把补血养气的八珍汤和极品海参痛快地摆到敏芝面前,而后又各自斟了一小杯酒。“我是怕金女士做完这餐饭抵了欠我的那顿饭!” 八珍汤是补血养气的极品,海参又是增强免疫力的上上之选。无由来的,敏芝又被感动了,幸福的感觉在心底迅速膨胀。 莫名的,她不再想程放给她的痛,也不再想程达康带给她的屈辱。这一刻,她只想做她自己。 “没想到金女士做的一手好菜……”敏芝还未举筷,林子初倒像个馋嘴的孩子似的把面前的菜尝了个遍,而后,又一脸惋惜地说道:“嗨,我吃馋了怎么办?” 敏芝自然明白林子初的意思,故意爱搭不理地道:“好办啊,哪天想吃了就给程达康打个电话,他肯定愿意在家里招待你!” 一提程达康,林子初顿时少了七分的兴致,为了让敏芝吃好,他又连忙端起酒杯,只说这是酿了一年的葡萄酒,让敏芝品尝一番。 第一百七十章:两日情深 殷红色的葡萄酒酸酸甜甜,口有余香。敏芝本不善饮酒,却不由自主地又尝了一次。 林子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直到敏芝放下酒杯,这才问了句:“感觉怎么样?” 金敏芝本想说,喝了很舒服让人有种想恋爱的感觉。又怕林子初想歪了,只说了一句。“很不错!” “你认可就好!”林子初依旧一脸笑意地看着敏芝。“我想建一个葡萄酒厂,已经找专人研究了两年,厂址也选好了,明年春天可以动工……” 没认识敏芝前,林子初的确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男人。渐渐地了解了敏芝后,他又被深深地迷惑着。因为程放,他也曾痛苦地挣扎过,可是,一旦想起敏芝那张单纯中透着伤感的脸,那种极想亲近她的感觉又会让他难以自拔。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毒,对林子初而言,能毒到他的女人只有金敏芝。 敏芝静静地聆听着林子初的规划,杯中的酒不知不觉地见了底。 林子初与程放同样优秀,所不同的是,程放在敏芝面前从来不提事业方面的话题,林子初倒像熟识多年的朋友,喜欢敏芝分享自己的快乐,喜欢她参与自己的规划。 这餐饭,敏芝吃得很舒服,与林子初聊得也很惬意。酒不醉人人自醉,即将分手的那一刻,她第一次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爱情有毒,一旦沾染罢手很难。敏芝是从爱情蛊毒里走过来的已婚女人,她不想再被蛊惑,也承受不起那份折磨。因而,她拒绝林子初相送,并理智地说了声谢谢。 她也没想到林子初会毫无征兆地拥抱了她,这一抱,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甚至于连迈出房门的勇气也没了。 “笨女人,你走了我的心也就没了。” 金敏芝不是不动心,而是硬起心肠不敢动心。蓦然想起程放的背叛,坚硬的心倏然松了。 “真想永远这样抱着你……”林子初轻轻地托起敏芝的下巴,俊逸的眼眸里涌动着万般的不舍与伤感。 金敏芝黯然地把头埋在林子初胸前,泪水刹那间湿了他的衣衫。 “笨女人……”林子初双手捧着敏芝那张泪眼迷朦的脸,一行清泪瞬间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情深时。因为着那句笨女人,敏芝再一次想起踏着黎明出现在她梦中的林子初。如果没有他的招唤,或许,她早就长眠在那个永远的黑暗里。 因着这份感动这份情,敏芝放下所有包袱主动吻了林子初。“你……还想要我吗?”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身!” “我是金敏芝,你是林子初,今天,我们只做彼此……” 金敏芝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程放以外的男人,可是今天,她真真正正地爱了!因为爱,她有些不太理智,因为程放给她的痛,她又显得有些疯狂。哭哭笑笑中,她常常有种飞升的感觉,因为迷恋这种感觉,她一次又一次地与林子初做着过把瘾就死的梦。 如果不是心玥打来的电话,他们不但忘了时间,也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心玥哭着告诉敏芝,姥姥教她练舞蹈时葳了脚脖子,心玥不仅心疼姥姥,也担心误了国庆节的演出。 夜晚的天空,深邃而幽远。从东区花园出来后,林子初径直把敏芝送到她父母居住的小区。 一路上,敏芝想了很多。抛开程放的背叛,此时的她不仅是程达康的妻子,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说,不管她以什么样的借口私会程放或是林子初,都是不道德的行为。 程放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心玥的爸爸,所以,就算了断,有心玥这根线牵着,敏芝也与他脱不了关系。而林子初,他只是一个意外地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男人,就是因为中了他的毒,敏芝才想摆脱他,想把对他的喜欢永远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她要与林子初做个了断,今日今时别过之后,永远不再与他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又在想什么?”林子初把车停在小区门外,借着炽白的灯光敏感地注视着敏芝,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笨女人,要不要我和你一起送妈妈去医院?” 虽然只是一句话的事儿,敏芝还是很感激林子初。如果换成程放,他断不敢说这种话。 “只是葳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事……”敏芝连忙收回心神,勉强笑了笑。“别忘了把兰梅儿的监听录音整理一遍,孙梦那人心计太多,我怕夜长梦多。” “放心,这事我今晚就办!” “别……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 “怎么?心疼了?”林子初促狭地笑道:“养精蓄锐三十二年,本人壮着呢!”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金敏芝与程达康做了十年的夫妻却抵不上与林子初的两日情深。因为心疼林子初,敏芝越来越惶恐,如果再与他接触,他不但会取代程达康甚至会取代让她爱了十年的程放。 “又走心了?”看到敏芝黯然的神情,林子初突然拉起她的手,很是郑重地道:“敏芝,差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新建的开发区医院缺一位院长,我认为罗军铭不错,想请他来医院当院长,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敏芝心里一喜,冲口而出。“罗军铭有这个能力!” “那就他了,改天你约上兰梅儿陪我见见他。” 林子初说得掷地有声,敏芝心里却忐忑起来。毕竟,院长的任命不是一个开发区主任说了算的事儿。 “这事,你要不要向上面请示一下?” “我已经买断了这家医院,这件事我做得了主。笨女人,你帮我赚回的三千多万,我会全部用在医疗设备上,我要在开发区建一个全新的医院!” 林子初果然财大气粗,连开发区医院都可以买断。一时间,敏芝有点目瞪口呆,猜不出林子初身上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还有孙梦那件事,你想怎么处置她?是把她扫出青林医院?还是贬为普通护士?”未等敏芝回过神来,林子初又接口问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又跑偏了 林子初能这么问,就有整治孙梦的能力跟手段。可是,想想那个无辜的孩子,再想想她那个患小儿麻痹症的哥哥,以及她不择手段争来的这个位子,敏芝真的不想为难她。 “只要她能痛痛快快地与罗军铭离婚,我不想过多的为难她。” “她把事情做得那么绝,难不成你真的不恨她?” “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她的生活并不如意,如果真的把她扫出医院或者是贬为护士,那和杀了她没什么两样。我不想难为她,只希望她能及时悔悟……” “好吧,这事过了,如果她再执迷不悟,我不会同她讲客气。”林子初冷冷地哼了哼,又问到了一个让她瞠目结舌的问题。“敏芝,如果程达英求到程总,想从我这里得到她想要的土地,你说,我要给她吗?” 林子初不是程放,他不但嫉恶如仇,对曾经伤害过敏芝的人犹为愤怒。 “给不给是你的事儿,我又替你做不了主。再说了,上面不是有不能买卖的政策吗?” “上有上策,下有对策,更何况人是活的。” 一提程达英,敏芝就会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潜意识里,她不希望林子初帮她,想到正直的公爹后,又显得极为纠结。“随便你,我不想掺合她的事儿!” “你不掺合我就放心了!”林子初眼里射出一束冷厉的光,说话的语调也像出鞘的利剑。“就算那个人应了程达英,我也不会给她一分地,除非……”林子初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他怜惜地捧起敏芝的脸,一字一句地道:“除非她能在大厅广众之下给你磕一百个响头!” 深深的感动着的同时,敏芝也越来越惶恐。如果就此离开林子初,她还会像往常那样心安理得的生活吗? 林子初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敏芝,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真真正正地拥有她,只要她愿意放弃身边的一切,他甚至愿意带她远走天涯。 “嗨,你的思想又跑偏了吧?”林子初的眼神闪烁不定,捧着敏芝的那双手微微地颤动着。“金敏芝,你已经成了我的女人,所以,最好别打离开我的念头。至于程放那边,能断则断吧,他永远给不了你真正幸福!” 敏芝很想反问,他给不起我的幸福你能给吗?蓦地看到林子初那张带着匪气的脸,只能硬生生地咽下了那句话。 林子初与程放的性情完全不同,程放不敢放弃的东西不代表林子初不敢。想想与林子初的差距,再想想程放和心玥,敏芝只能无可奈何地道:“林子初,我怎么感觉你像个无赖,根本不像个从政的人。” “呵呵,我原本就是一个无赖。因为管束不了我,我那自以为是的妈就把我送进了部队。转业后又用大把的金钱把我送上了政途。其实,这不是我愿意走的路,三十二年了,我感觉自己一直在为她活着……” 原来林子初的官位是被他那位有钱的妈打造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与程放的关系…… 管他呢,赶到这个点上,旁敲侧击地问一下总比整天瞎琢磨好。 “林主任,能问你个事儿吗?” “你问吧,我会如实回答你!”林子初一直在拉尽与敏芝的距离,一声林主任,瞬间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这事儿么……”林子初若有所思地看了敏芝好一会儿,居然让人无语地答道:“这事儿得问我妈,如果一定要知道,改天我带你去问问。” “你这人!”敏芝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那么,你妈那个酒店为什么要叫瑞初酒店,而不是子初酒店?” 噗,林子初笑了。敏芝已经猜出他想到了自己真正想问的事儿。 “如果还想让我问你妈,那就不要说了……”敏芝的脸有点发烫,怎么说这也是在挖别人的隐私。 “哈哈,这个不用问我妈,因为,我以前的名字叫林瑞初,办身份证的时后,我自做主张改成了林子初。” 原来如此!能用孩子之名起注册商业名的母亲一定非常在意自己的孩子。看来,林子初的母亲应该就他一个儿子,与程放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说不清是喜还是忧,总之,敏芝沉默了。因着她的沉默,林子初也没了刚才的精气神。 天上繁星闪烁,林子初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又带上了让敏芝痴迷的神情。 是该离开了,继续沉浸在林子初的温柔里,她真的会迷失了自己。 这一天是周五,离国庆还有一个多礼拜的时间。 为了参加国庆节的文艺演出,每到周五敏芝的父亲便会亲自去学校接心玥过来练舞蹈。敏芝也没想到妈妈会在这种时候葳了脚,更没想到自己会与林子初缠绵到深夜。 进到家门前,敏芝拨通了林子初的电话,并决绝地告诉他,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与他发生任何关系。 金敏芝真的很累,从未有过的累。不但要为二十八岁以后的本质定位,还要重新理顺那些纷乱复杂的关系。所以,她关了手机,拒绝接受一切信息,包括程放的来电。 进到家里时,还在沙发上抹眼泪的心玥愈加委屈地哭了起来。 心玥特别崇拜姥姥,这次国庆会演特地请姥姥与她同台演出。 敏芝的妈妈是个舞蹈天才,为了圆自己未完的梦,也为了弥补亏欠敏芝的遗憾,她推陈出新,设计每一个舞蹈动作,把所有心思都用在培养心玥身上,不想会在关键时刻葳了脚。 金妈妈葳了脚,不仅乱了心玥的计划,也让祖孙俩精心彩排了一个多月的舞蹈成了泡影。 心玥不仅是公婆家里的公主,更是敏芝父母的心头肉。她这一哭,金妈妈慌了神,金爸爸则无措地在客厅里转着圈圈。直到金妈妈一句话,心玥这才破涕而笑。 原来,金妈妈要敏芝代替她与心玥上台演出。 作为区里的十佳少年,心玥参加过两届的国庆文艺演出。因而,敏芝知道坐在前排观看演出的人除了政界官员还会邀请一些成功的企业家。 金敏芝不知道林子初会不会去看演出,却知道程放和程守忠一定会去看。 她破天荒地答应了妈妈,不仅为破涕而笑的心玥,也为了活出自己的精彩,更为了极有可能坐在台下观看节目的两个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激舞飞扬 因为兴奋,心玥答应替敏芝保守秘密。 从那天起,敏芝便打着妈妈葳了脚的借口留在娘家。 程达康依旧应酬多多,巴不得敏芝不在家。 一个礼拜后,国庆文艺会演在区大礼堂隆重举行,做为压轴节目,敏芝和心玥的舞蹈被安排在最后。 因为从小登台的原因,敏芝并不怯场,只有些许的激动。 当她和心玥敲着腰鼓,穿着色彩艳丽的鲜族服装一前一后地出现在灯光环绕着的舞台上时,她不仅看到了坐在台前的程放和林子初,还看到了她的公爹程守忠。 尽管不知道台下的人会怎么想,已经站到了舞台上的金敏芝不但要成为心玥的骄傲,还要跳出自己的精彩。 于敏芝来说,舞者的最高境界是忘了年龄,忘了烦扰,在裙摆飞扬中伴着优美的旋律与心玥一起放飞欢乐,放飞理想。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心情,这场压轴的舞蹈一开场便惹来满场的掌声雷动,直到下了舞台,激舞飞扬的敏芝依然陶醉在连片的掌声里。 十几年后,敏芝在女儿的陪伴下重温了少年时的梦想,过了一把舞台上的瘾。不知道今夜过后,舞台下的程放和林子初会怎么看她。 冷不丁在意起他俩的看法,敏芝惶惶地意识到,她已经在他俩的蛊毒中越陷越深。 演出结束后,敏芝去更衣室换下了演出服,并洗尽了脸上的妆彩,这才跟着心玥往外走。 “妈妈,赶紧走。爷爷和爸爸在礼堂外等着我们呢。”可以与妈妈同台演出,心玥比拿到大奖还开心。 一听程达康也在礼堂外等着,敏芝的心立马凉了大半截。整整一个多礼拜未见,这货一定在外面折腾够了,若是回到家里…… 纵然有把柄抓在手里,上来驴劲的程达康想要施暴,她总不能真的自杀吧。 程守忠和程达康果然在礼堂外等着敏芝和心玥。针对她俩的出色表演,程守忠只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程达康则笑嘻嘻地接过敏芝手中的演出服,连嘴巴都笑歪了。 在程达康的意识里,敏芝就是一足不出户的宅妇,这场演出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程守忠带着心玥走了。程达康却迫不及待地把敏芝拉到车上,一边忙不迭地往家里蹿,一边时不时地瞅着敏芝干笑着。 程达康这货都动了心,不知道程放和林子初会做何感想。正在神游之时,程达康的电话响了。 “老婆,是林主任的电话!” 林子初主动给程达康打电话,既为他争足了面子也让他感到无比的荣幸。尤其是林子初请他带着夫人到瑞初酒店一起宵夜时,他毫不犹豫地掉转了车头。 敏芝知道林子初为什么给程达康打电话,只是,她不能点破,也没有拒绝的勇气。整整一个礼拜,她想林子初的心思比想程放的还多。 林子初一身正装地站在瑞初酒店门口,他看上去有点消瘦,精神倒是很好。直到敏芝和程达康步上台阶,这才极有涵养地与程达康握手致意。 当他把手伸到敏芝的面前时,敏芝又犹豫了。 程达康一直把敏芝当成个没见过大场面的女人,看到林子初那只尴尬地伸出来的手,他急忙地推了敏芝一把。 敏芝身子一歪差点摔倒,林子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为此,她不但闹了个大红脸,那颗怦怦跳着的心也差点跌出胸腔。 来瑞初酒店前,程达康本想借着吃宵夜的机会与林子初攀攀交情,希望他能尽快帮着规划那三十亩地,不成想,林子初又把场面整大了。看到端上酒桌的燕窝、鱼翅还有两瓶金装茅台时,程达康傻了眼,敏芝却惊了心。 金敏芝隐隐感觉到,林子初不会轻易放开她的手。 “林主任,又没外人,您这样不是太那什么了……”程达康有点受用不起。 “小意思,只要吃得开心!”林子初打发走了服务生,亲自执壶添茶倒水。 林子初给敏芝倒茶的时候,她的手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 “程主任,其实今天请您是有事相求。”林子初根本不看敏芝,而是言辞肯切地盯着程达康。 “林主任会有什么事求我?”程达康连忙放下手中的茶,受宠若惊地道。 “还不是我那个小舅子的张然的事儿……” 一听张然两个字,敏芝立马想起被程达康下药,并照了艳/照的那回事。她双手一软,捧着的茶杯叭地一声掉在地上。 林子初眉头一挑,那双足以看穿人的眼睛直直地盯向敏芝。 程达康也绿子脸,毕竟,自个儿给自个儿戴绿帽子,又没捞到什么好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老婆,你是不是累着了?” 金敏芝极不自然地点了点头,程达康这句有气无力的话勉强让她下了台阶。 林子初眼里的疑惑依然存在,直到服务生收拾完打碎的茶杯,这才像个没事人似的,颇为热情地举起了酒杯。 一杯酒下肚,程达康总算放平了心态,询问林子初找他的真正目的。 林子初说,张然虽然病痊出院,但是,精气神一直不是很好。过些日子他就要回学校上班了,林子初想请程达康这个教务主任在生活上多多照顾照顾他。另外,张然的性格比较内向,林子初的另一层意思是希望程达康能给他的小舅子牵牵红线,找个人品好点的老师与他共渡一生。 程达康爽快地答应了,套用他的话说,张然的家室背景以及人缘都没得说,找个好姑娘不在话下。 明知是借口,敏芝却不敢多说一个字。不知不觉间,她又想起了程放。 程放与林子初是两种类型的人,就算想得刻骨铭心,他也不会像林子初这般寻找借口与敏芝见面。 心思彷徨间,心玥给程达康打来了电话。 “老婆,心玥想和你说话……”程达康接起电话听了不多一会儿,又笑眯眯地把电话给了敏芝。 心玥知道敏芝没开手机,所以,才会打程达康的电话。 “妈妈,放爸爸给我送了一个大花蓝,他夸我跳得非常棒。奶奶做了宵夜,特地留放爸爸在家吃。妈妈,你也没吃好晚饭,要不要和爸爸回来吃?”敏芝刚接过电话,心玥的声音便又响又脆地传了过来。 金敏芝的心呼地一下热了起来,一丝晶莹悄悄地滑过脸颊。 第一百七十三章:守不住心 金敏芝的心呼地一下热了起来,一丝晶莹悄悄地滑过脸颊。 原来,程放心里还是有她的。 “妈妈,你说话啊?” “哦,我和你爸爸已经在外面吃上了,就不过去了……” “知道了……”心玥的话里明显透着沮丧,只一会儿工夫,她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妈,给你说个事儿。” “嗯,说吧……”敏芝低低地垂着头,生怕林子初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妈,爷爷对奶奶说你非常优秀,好像还说委屈你了……” 泪,一个劲地向外流淌。知道并理解她的人居然是让敏芝尊敬着的公爹。 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敏芝捂着嘴巴痛痛快快地哭了好一会儿。直到情绪稳定后,方才强作欢颜地走了出来。 几杯酒下肚,不善喝白酒的程达康立时现出了醉态。因此,林子初看向敏芝的眼神也就变得热烈而深沉起来。 “金女士,多少吃点吧。程主任醉了,一会儿我帮你送回去。”说话间,林子初把他面前的燕窝和鱼翅一并推了过来。 敏芝愣愣地看着林子初,这祖宗居然想借送程达康的机会去家里,真不知道他安了什么心思。 “赶紧吃吧,再不走就累了。” 再不走就累了?看到程达康那张明显困倦的脸,敏芝不由得纳闷起来。 程达康虽然不善喝白酒,也不至于醉到睡在酒桌上的地步,难不成,林子初给他下药了? 下药的念头刚生出来,程达康果然不胜酒力地趴在酒桌上。 “林主任,这酒该不会有问题吧?”金敏芝又气又恨地盯着林子初。 “酒没问题,是人有问题!”林子初的目光一直定格在敏芝那双发红的眼睛上,直看得敏芝垂下了头,这才命令式地道:“赶紧吃,吃完了马上走!” 林子初没有动用酒店的服务生,而是亲自把脚步不稳的程达康搀到了他的车上。即便他的身高与程达康差不多,身体也比程达康结实,当他再次把越睡越沉的程达康背进家门时,脸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谢谢……”敏芝没敢对视林子初的眼神,只是机械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金女士,能给我杯水喝吗?”林子初一腚坐到沙发上,一边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边放眼打量着金敏芝这个住了近十年的家。“嗯,这家不错,与我想象中差不多。” 敏芝很想问问,是不是她同程达康睡觉的样子林子初也能变态地想上一想。猛然感觉这句话带着诱惑的成分。只好闭上嘴巴,极不自然地用自己的杯子为他倒了一杯矿泉水。 “这杯子是谁用的?”林子初冷不丁问道。 “当然是我用的!”突然意识到又中了这厮的招,敏芝的脸蓦地红了。 果然,林子初痛快地喝了杯子中的水,而后嘿嘿笑道:“知我者金女士也!” 金敏芝恨恨地剜了林子初一眼,患得患失间又不舍得撵他走,只好悻悻地看着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我以为你只是歌唱得好,没想到舞也跳的这么出色。” 林子初越是正经,敏芝心里越是不安。猛然想到自己并没有在他面前唱过歌,不由得板起面孔道这:“林主任,我好像没在你面前唱过歌吧?” “没有吗?”林子初故意歪起脑袋打趣着道:“某人喝醉的时候唱过沙家浜,字正腔圆,过耳难忘,我还想再听一遍呢……” 敏芝的脸红了又红,原以为那只是个梦,没想到是喝醉时耍的活宝。 “嗨,刚才在酒店的时候为什么要掉眼泪?”林子初的思维跳的太快,没等敏芝从尴尬中反过神来,他又极为认真地问。 “他去了公爹那边,还送了花蓝……”敏芝以为自己掩饰的挺好,没想到林子初全都看在了眼里。 心有千千结,不忍言别离。就算程放与高晓君的事让敏芝伤心,敏芝依然被程放的表现感动着。她比谁都清楚,那个花蓝,是程放向她示爱的另一种表现。 “呵呵,真稀奇!”林子初的脸带上了难以言述的失意,过了好一会儿,又黯然地说了句。“你不该一直关着手机……” 一个礼拜以来,敏芝一直关着手机,不仅林子初急了,估计程放也好不到哪去。 “那个,林主任,你应该没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吧?”虽然心里不是滋味,敏芝还是板起面孔,硬生生地问了一句。 “你对我说过什么吗?”林子初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水,立马像换了个人似的痞性十足地瞪着敏芝。“再倒一杯。” 金敏芝不得不佩服林子初,这厮,不仅能屈能伸还真能装像。 既然林子初能装,敏芝也不想遮掩。借着取杯子的空档,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林主任,我好像给你打过电话,我说……” 林子初猛地拽过敏芝的手,敏芝一个趔趄,毫无预兆地扑向林子初。 “笨女人,我不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一阵酒气袭来,林子初霸道地吻了敏芝。 呃…… 金敏芝瞬间掌控不住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这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什么时候成了吻技高手,唇齿缠绵间,她深深地陶醉了。 因为程放,因为这个家庭,金敏芝的确想过断了与林子初的关系,不曾想一吻袭来,便让她失了心智。 敏芝自认自己不是个见异思迁的女人,却无法摆脱林子初带给她的震撼,当程放的形象莫名浮上心头时,她手一哆嗦,杯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瓣。 林子初微微一愣,他素来信命,摔碎的杯子让他有种不好的预兆。 趁着林子初发愣的机会敏芝猛地跳出两步远,惶恐的目光不安地望着卧室的门。 “我给他吃了两粒安眠药,估计要睡到天亮了……”林子初俯身把打碎了的玻璃杯拾到垃圾筐里,声音暗哑地说道。 “你可真卑鄙……”想想自己也曾做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情,敏芝的心又冷不丁地硬了起来。“林主任,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 “这事做的的确不怎么光彩。不过,在酒店时我就对你说过,酒没问题,是人有问题。所以,你金敏芝反不反悔与我这个有问题的人原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半推半就 又被这厮打败了。金敏芝一直以为林子初这句话指的是程达康,没想到指的是他自己。 剪不断理还乱,若是再在这里搅合下去,敏芝真会守不住自己的心。 “对了,兰梅儿的监听录音早就整理好了,你要尽快给她送过去。孙梦已经开始想别的招了。所以,这事不能再耽搁,要尽快行动。”林子初终于有了正形。 “你怎么知道她又想别的招了?”敏芝深黯孙梦的底细,就怕再出岔子。 “保密!”林子初诡秘地笑了。 金敏芝估计林子初也像兰梅儿一样请人监听孙梦了,不然不会说得这么肯切。 一想到林子初也有可能监听了自己时,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还好被程达康诬陷的时候林子初还没注意到自己,若不然她和张然那点事肯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笨女人,我发现你经常走神,是不是还有别的心事?” “有没有心事与你无关。林主任,把监听录音给我,我明天就和兰梅儿去找孙梦。” 敏芝不再理睬林子初,也不想跟着他的思路走。这些天里,她一直关着手机,就算兰梅儿那边有事也联系不上她。 “监听录音还在东区花园,你跟我去取吧。” 又是东区花园,敏芝犹豫了。去到那里就是羊如虎口,更何况,她已经是个被林子初掳获了的笨女人。 “走吧,他至少要到天亮才会醒过来。” 林子初比程放霸道的多,也没有程放的那份涵养。没等敏芝做出决定,他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敏芝拽出了家门。 敏芝只能随着林子初走,在这个住了近十年的小区里,负气挣扎只能引来邻居的非议。 来到东区花园,林子初随意地换下正装穿上一套淡兰色的家居便装。而后,又扔给敏芝一套淡粉色的家居装。“换上吧,看到你穿牛仔裤我就不舒服。” 金敏芝手上的家居装与林子初那套是情侣装。虽然心里暖意融融,她还是故做不悦地说了声无聊,而后,又一本正经地道:“赶紧把监听录音拿给我,我该回去了。” “回去才无聊呢,那个人要到天亮才会醒,你还是安心陪我坐会儿吧。”林子初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又促狭地看着敏芝。“怎么?还想让我帮你换?” 金敏芝没想到林子初会越来越没正形,想到此刻的自己比砧板上的肉好不了多少,委屈劲一来,居然劈哩叭啦地流起了眼泪。 林子初就怕敏芝不高兴,更怕她掉眼泪。更何况他一直做的有些过,根本没有考虑敏芝的感受。 为了平和她的心态,林子初不再强迫敏芝换衣服,也不再拿她寻开心,而是以真诚的口吻说道:“孙梦的监听录音过长过乱,我只捡重点整理。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果要找她谈判,你还是先听听的好。” 人都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敏芝也不例外。就像她拿着架子要离开,其实只是纠结而已,归根结底还是有些不舍。 林子初不愧是个奇才,他不仅把孙梦和各色人物的丑恶交易整理的有条不紊,还把她和姜贤的床上故事也整理出大片的味道。 姜贤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虽说自身功夫弱了点,但是,他会借着药物刺激变着花样迎合孙梦,以至于让她玩乐上瘾。于正常人来说,姜贤应该是老男人中的奇葩了。 监听录音刚听了一半,金敏芝便不淡定了。她不是圣人,即使面上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对那种事情的强烈渴望已经像盅毒似的深种到她的身体中。 “这个俄罗斯老男人真是不简单,应该让他去性学会当研究员……”林子初早已听得热血澎湃,好在他的自制力比一般男人强。佯做淡定地燃上一根烟后,他竟然半眯着眼睛,不紧不慢地问了句。“笨女人,你说孙梦听到这东西会怎么想?” 一口烟雾呛来,敏芝剧烈地咳嗽起来。林子初一慌,连忙掐了手中的香烟,不停要拍打着她的后背。 “关……关了!”敏芝一边咳嗽着,一边极不淡定的摆了摆手,示意林子初赶紧关了。 “不听全了怎么与姓孙的谈判?”林子初轻拍着敏芝的后背,顺手递过一杯水。金敏芝想都没想地饮了大半杯水,总算止住了咳嗽。“呀,这杯水是我喝过的!”林子初恍然大悟地说了句。 “你真是个祖宗!”金敏芝恨恨地道。 “祖宗?”林子初噗地笑,似是听到了新鲜词。 “你这么另类,不是祖宗又是什么?” 金敏芝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含嗔带娇地怒视着林子初。林子初先是嘿嘿地笑着,继而又像中了魔似的把敏芝压到身子底下,忘乎所以地吮着她唇中的馨香。 这就是林子初,一个与程放完全不同的男人。他能让敏芝哭;也能让敏芝笑;能让她急火攻心;也能让她感动异常。最绝的招数是,他能让敏芝中毒,一旦中了他的毒又能让她在被动中心甘情愿地接受。 半推半就间,金敏芝又被林子初扒了个精光。蓦然看到他那对酷似程放的眉眼,那颗徜徉在情欲里的心又忍不住地纠结了起来。 她曾发誓要与林子初做个了断,如果再有肢体上的接触,那可真是无可救药了。 林子初上一秒是君子,下一秒是猛兽,此刻更是箭在弦上。 千钧一发之际,金敏芝突然团起身子,异常镇定地说道:“林主任,我不会再与你发生肢体上的接触,请尊重我!” 一声林主任,瞬间打掉了林子初的所有热情,他貌似痛苦地抽了两抽,嘴巴却倔强地抿了起来。“笨女人,非得这样吗?” 金敏芝狠着心地点了点头,林子初倏然收了手,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诺大的客厅突然空了下来,就像敏芝那颗瞬间空了的心。就算监听器里的孙梦叫得再煸情,也填补不了她金敏芝对林子初的愧疚与歉意。 第二百七十五章:祖宗老佛爷 林子初不仅霸道而且自尊心极强。虽然有过两次亲密接触,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林子初占据主动的时候居多,一旦动起了真格的,上赶着往前送的却是她金敏芝本人,得了便宜还买乖的也是她金敏芝! 金敏芝感觉用得了便宜还买乖来形容自己并不为过。在林子初的宠溺与深情中,忘了身份的她倒像个颐指气使的女皇,可以随意主宰林子初的命运。 监听器里终于没了动静,林子初进到浴室也有好一阵子。金敏芝心神不定地穿好衣服,她第一次不去想程放,而是一心一意地牵挂着在浴室中的林子初。 叮铃铃……林子初的电话在他的公文包里一声紧似一声地响了起来。敏芝小心翼翼地取过林子初的公文包,心里又犯了思量。 林子初在浴室里逗留了十分钟,他的电话也时断时续地响了十分钟。许是因为时间太长的原因,金敏芝越来越不淡定了。 她又想起了林子初在她身上种下的毒,如果不是再次想到程放,她真想借送电话的机会投怀送抱…… 林子初的电话一响再响,金敏芝冷不丁回过神来,痛快地打开了他的公文包。 末接来电总共六个,显示的来电名居然是‘祖宗老佛爷’! 看到这个名字的刹那间敏芝笑了。难怪她说林子初是祖宗时林子初会噗地笑了起来,原来,他的电话里就有个祖宗。 这个祖宗老佛爷究竟是谁?想到林子初动情激吻自己的那一刻,再想想他对自家老婆的冷漠,敏芝又不淡定了。 如果没有太特殊的亲密关系,林子初决不会用如此高大尚的名字做为来电显示名。 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瓜,此时的金敏芝还未意识她与林子初的有关系早就有了质的改变,当又酸又涩的感觉不经意地涌满心田时,她居然握着再次响起的电话气哼哼地来到浴室前,嘭嘭嘭地敲打着浴室的门。 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流水声,想到这个时候的林子初极有可能还在用自己的指姑娘解决问题,敏芝又气又恼地在门上踹了两脚,而后又魂不守舍地坐回到沙发上。 电话终于不响了,待机画面上却出现了一个翩翩起舞的鲜族女人。 这不是我吗?敏芝愣了。天晓得坐在前排的林子初什么时候照下了这张照片。耳热心跳间,祖宗老佛爷的电话又来了。 于已婚的林子初来说,敢把敏芝的形象设为待机画面,不但需要十足的勇气更需要百成的爱恋。 心,又充盈着满满的感动。敏芝突然紧张起了林子初,万一这厮完事以后再淋凉水,岂不是拿着生命开玩笑? 她忐忑地回到浴室前,一边把响着的电话贴到门上,一边颤颤微微地呼唤着。 哗哗的流水声总算停了下来。五分钟后,裹着浴巾的林子初一身湿气地走了出来。 “你还真能闹,冲个凉都不让人安生。”看着举着电话尴尬地站在浴室门口的敏芝,林子初翻了翻眼皮,径直走向沙发上。 “那个……你的电话,来过好多遍了……”敏芝连忙跟在林子初身后,急急地解释道。 “笨,你不会替我接吗?”林子初突然转回身子,不以为意地盯了敏芝一眼。 敏芝张口结舌地看着林子初,以为他在拿自己开涮。 “是……祖宗老佛爷的电话……” “祖宗的就不能接了?切,你还不是普通的笨!”林子初没好气地从敏芝手中取回电话,前前后后翻看了几遍,又扔回到沙发上。 “你……是不是该回个电话?”能被冠上祖宗之名的人就算不是林子初的那个她,也不会是小人物,想到此,敏芝好心地提醒道。 “真是个事妈!”林子初不满地说了一句,似是疲乏地坐在沙发上,懒懒地拿起了电话。“喂,想不想知道祖宗是谁?” “又不是我祖宗……”敏芝小声地回了一句,还真想知道林子初的祖宗是谁。 林子初懒懒地仰靠在沙发上,回拨电话的同时,又按下了免提键。电话刚接通,一个冷厉的女高音便传了过来。 “浑小子,不把你妈的老骨头拆了你是不是心里不好受?” 敏芝差点笑出声来,原来,祖宗老佛爷是林子初的老妈!回头细想想,自己也真够笨的,能用上祖宗还被冠上老佛爷的人除了他那个高贵的老母还会是谁。 林子初瞪了敏芝一眼,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似是被那番高分贝的话刺到了。 “妈,你家少爷在洗澡,你老就不能安生点?”林子初拉着长音,又拿出了痞子作派。 “浑小子,你就使劲贫吧!我问你,张欣怎么又没怀上?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 “我的亲祖宗,张欣可是您老千挑万选的,就算我能骗您,她敢吗?” 原来林子初和张欣的婚姻是祖宗老佛爷一手包办的,难怪没有感情基础。敏芝心里莫名地涌出一股小兴奋,如此来说,林子初并非不喜欢女人,而是不想与不喜欢的女人做那种事。 林子初的老妈还在为生儿育女的事教训林子初,直到林子初再三保证就是请假也要在家制造孩子时,他那老母才算罢休。 挂断电话的林子初又困又乏地仰躺在沙发上,似是有种虚脱的意味。敏芝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就怕他真的受了凉。 泄欲后着凉,轻则大病,重则送命。一想到这个十三点上,敏芝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她试探着往前蹭了两步,“要不要喝点热水?” “喝点热水就有精力回家制造孩子吗?”林子初懒懒地看着敏芝。“笨女人,过不了几天我又要回家制造那个东西了,你能不能帮我想个辙,怎么才能避过这一劫?” 敏芝尴尬地咳了一声,心里却沉甸甸的。虽然林子初与张欣是夫妻,可是,一想到他要在张欣身上做那种曾经在自己身上做过的事,失落的感觉便如影随形。 “哑巴了?” “不是……”敏芝心虚地回应着林子初。“人都说没有孩子不成家,你和张欣也不小了……” “屁话!”林子初腾地坐了起来,“这些道理我比你懂!”看到敏芝惶措的眼神后,他又像被毒针刺到了似的,痛苦地倒在沙发上。 第一百七十六章:腻死人的毒药 林子初的痛苦就像一根扎在敏芝的心尖上的刺,比起与张欣制造孩子,他的身体状态才是她目前最该关注的事。 “你……真的不要喝杯热水?或者……吸只烟也行……”敏芝不敢顶撞林子初,而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有必要吗?”林子初目光闪烁地盯着敏芝。 “那个……我怕你受凉……”敏芝的声音很小,像是蚊子的嗡嗡声。 林子初诡异地笑着,突然脸色一沉,痛苦地抽了抽嘴角,整个人俯趴到了沙发上。 金敏芝害怕了,连忙去摸林子初的额头。林子初的额头又凉又湿,明显虚热盗汗的症状。 “笨女人,你能不能别在我身边蛊惑我?”林子初疲软地瘫在沙发上,居然不带表情地道:“赶紧走,我林子初是生是死与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由于小女人的自尊心作祟,金敏芝极为干脆地出了房门。 东区花园离金敏芝住的小区相隔较远,再加上她是被林子初硬赶出来的,就算想打车,手里也没有一分半毛。 当她再次敲门而入时,林子初依旧非常痛苦的样子。 “我……忘了带钱,走不了……”金敏芝万分纠结地看着林子初,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我包里有,需要多少自己取……”虽然装出痛苦的样子,林子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知道敏芝心肠软,也知道她非常在乎自己,为达目的,林子初越发不堪地倒椅在门墙上。“拿了钱赶紧走,我真的很累!” 林子初不但下了逐客令,还焦躁地把她连人带包推出了门外。 敏芝在卫校上学时曾听一个同学说过,她们村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和女朋友在河边发生关系后,贪图凉爽下水洗澡,没想到着了凉,没过三天便命归黄泉。如果林子初也是这种状况…… 一想到林子初可能命丧黄泉,敏芝便吓出一身冷汗。尤其听到门里传来咕咚一声响后,她就更心惊了。 “林子初,子初……”此时此刻,房门外的金敏芝连死的心都有了。万一林子初出现了她想像中的那种事,就是能撇清关系,她也会在内疚中后悔一辈子。 林子初就贴在门边上,听到敏芝焦急的呼唤后,他捂着嘴巴偷偷地笑着。而后又到洗浴间淋了点凉水,这才没精打采地打开了房门。 “笨女人,我累了……”林子初勾着腰,一头扎到沙发上。因为憋不住笑,他的腰身一躬一躬地抽着。 据说,行完房后着凉的人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立刻走马,出身透汗。 套用林子初的话说,此时的敏芝果真是个十八岁的小女人,为了逼出林子初体内的寒气,她一头扎进浴室里,简单的洗浴过后便不着寸衣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喂,你还想要我吗?” 林子初一直在窥视着敏芝的行踪。为了将戏演到底,他装出恹恹的样子懒懒地扭过头,冷不丁看到像出水芙蓉般站在面前的敏芝,竟然表情扭曲地说了句。“拜托,能不能别耍我了?” “我是认真的……”由于底气不足,再加上天气转凉,她筛糠般地抖动着。 “金敏芝,我现在想得很明白,从今以后,我决不会和一个不爱我的人发生那种关系!” “林子初,你可以把我想得很烂,我想说的是……”金敏芝鼻子一酸,有些藏在心里的话如果这个时候不说,可能会永远失去机会。“我金敏芝就算活得再不堪,也不会昧着良心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发生关系!” “你爱我吗?”林子初突然正经起来,直拗地盯着敏芝。 “如果喜欢也是爱,那就是了!林子初……”敏芝吸了吸鼻子,难以遏制地哭了起来。“我喜欢你!” 人若动到真情智商都是低下的。再精明的男人在如痴的柔情里也会变成最可爱的傻男人。林子初只想逗逗敏芝,却不知道这种动起心机的儿女情长是恋爱中最能腻死人的毒药。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在金敏芝的主动中,林子初透支体力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有点不光采,但他感觉很幸福。 “林子初,出透汗了吗?”看着林子初那双越来越有神采的眼睛,敏芝含羞问道。 “都要汗流成河了……”林子初深情地把敏芝拥在汗水浸透的胸前,开心地道。 猛然发现林子初右侧的肩头上清晰地印着一个个青紫色的牙痕,敏芝愣了愣,终于想起了她差点溺水时犯下的错。 金敏芝一共咬破林子初三次舌尖,加上肩头的咬痕应该咬过他四次。除了第一次被他骂过,最后这几次,他一直在容忍着敏芝的无情。 “笨女人,又在琢磨什么呢?” “这个……”敏芝轻轻地抚着林子初肩头上的咬痕,“不疼吗?” “当然疼……”林子初嘻嘻笑着,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很疼我?怕我欲求不满时受到伤害?” 敏芝知道林子初已经从她的举动中看出了她的真实意图,于是赌气地说道:“谁愿意疼你,无非是怕你受凉丢了性命。” “哈哈……”林子初爽朗地大笑着。“我只是洗了个凉水澡,用不着那么夸张吧。” “你……难道没……” “我那东西金贵着呢,怎么能白白浪费了?”林子初郑重地掰正了敏芝的肩头,很是认真地说道:“除了你,我不会再沾任何女人,也不可能自己搞动作。我要给你留着……” “你有病!”敏芝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也清晰地意识到,如果再与林子初纠缠,即将毁灭的不仅是两个家庭,还会伤到让他尊敬着的公爹以及相守了十年的程放。 “有没有病我知道!”林子初一把拽住准备离身而去的敏芝,一字一句地道:“这辈子,我只要你!” 看着林子初那双不想妥协的眼睛,敏芝慌了。 于情感上,她放不开程放;道德上,她不能抛弃程达康;于此时的感受上,她又忘不了林子初。她已经中了林子初的毒,这种毒瘾一但发作,便会让她迷失本性。 或许,选择冷静的离开才是刮骨疗毒的最佳良药。 第一百七十七章:刮骨疗毒 天将放亮时,林子初把敏芝送到了她居住的小区外。看着心思不定的敏芝,他勉强打起精神,把整理好的监听录音仔细地放在一个精致的皮制背包里。 “明天就去找孙梦吧,这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敏芝顺从地点了点头,并不接林子初递来的背包。“林主任,这包不是我的。” “只要你背着,它就是你的了。” 金敏芝从来不买名包,逛名店。因而,根本不知道这是一只价格近万元的香奈儿背包。虽然林子初不说这个包是特地为她买的,从林子初期待的眼神中,她也猜了个大概。 敏芝没有刻意推脱,背起背包的一刹那,林子初开心地笑了。 程达康临近上班时分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或许以为喝醉了的自己在林子初面前丢了面子,他挠着头皮干笑了两声,就忙不迭地上班去了。 敏芝等不到第二天,她想马上去找兰梅儿了。当她开启关了一个多礼拜的手机时,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又勾起了她对程放的恨。 从敏芝关了手机的那天起,林子初每天都会给她打两遍电话。程放只打过一次,倒是兰梅儿的电话有些频繁。 敏芝拨通了兰梅儿的电话,接起电话的兰梅儿有些激动。她说,她把罗军铭接到别墅里的第二天孙梦就带着她的娘家人以捉奸的罪名把罗军铭堵在那里。为了这事儿,孙梦不但找上了她的父母,还让院长找她谈话,并在医院里大肆宣扬她和罗军铭的私情,弄得她都没法子去医院上班了。 最后,兰梅儿说,她不怕孙梦撒布谬论,因为,她喜欢罗军铭。可是,现在的罗军铭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如果孙梦再变着法子折磨他,她怕罗军铭支撑不到离婚的那一刻。 不能等了!敏芝不想等到孙梦把罗军铭毁了再付注行动。她告诉兰梅儿,她已经把监听录音全部整理好了,这就陪她去找孙梦摊牌。 孙梦做梦也没想到敏芝和兰梅儿会同时找上她,更没想到她们会录下她和姜贤以及程达康那些让人恶心到极点的丑陋交易。尤其听到她主动说出自己的女儿杨佳佳其实是姜贤的亲生女儿时,孙梦那张绿了脸和滴滴哒哒滚下的冷汗立时让敏芝起了怜悯之心。 敏芝告诉孙梦,罗军铭早就知道杨佳佳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要她能主动放弃罗军铭,她们不但会替孙梦保守这些秘密,罗军铭还会主动承担杨佳佳的抚养义务。 孙梦终于妥协了,她希望与罗军铭真诚地沟通一次,也希望敏芝和兰梅儿给她时间,半个月后,她会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孙梦和罗军铭的事儿总算告一段落,敏芝那颗躁动的心却找不回以前的平静。 林子初总会找各种借口与她通电话,程放却越来越沉默,不仅没给她打过电话,连见心玥的机会也少了。 难不成程放已经发现了她与林子初的私情或是真正地厌倦了她?只要一想起优雅高贵的高晓君和那个酷似程放的小男孩,敏芝的心就会落入无底的深渊。 秋意越来越浓,一晃眼,敏芝已经一个多月没见程放了。 决定冷静地对待林子初后,她便会时不时地想念程放。 孤独地漫步在城区的大道上,细细地想着认识程放后的点点滴滴,敏芝的心在无可奈何的思念与惶痛中越来越纠结。 就算恨程放,敏芝依然舍不了他。情难自抑时,她甚至想,只要程放肯给她打个电话,她一定会忘了所有的不痛快,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抱里。 如此想着,敏芝的电话还真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电话又是林子初来的。这几天,他来总是在上午上班时,和下午上班时雷打不动地给敏芝打来电话。打电话的借口千奇百怪,甚至让敏芝啼笑皆非。如果敏芝挂了电话,他决不再打第二遍。 今天的林子初有点反常,居然在下班时间给敏芝打来电话。敏芝真怕太过执着的林子初,也一再地告诫自己要远离这个祖宗,切莫再中他的毒。所以,她狠下心来不接他的电话。 电话响到第三遍时,金敏芝最终没有管住自己的手,患得患失地接起了林子初的电话。 “你好!”一声太过正经的你好,气得敏芝噗地一声笑了。 林子初越是正经,敏芝越以为他没正形,所以,当敏芝带着揶揄的口吻回敬了一声你好时,林子初立马又极有涵养地问:“金女士,您现在方便出来吗?” 这厮又开始捉弄人了。敏芝不经意地笑着,如同平静的心湖被风吹起的阵阵涟漪,有点小甜蜜,也有点小无奈。 “林主任,您问得真有意思。难不成方便就可以出来,不方便就不能出来了吗?”不管是猫捉耗子,还是耗子戏弄猫,总之,敏芝开始反击了。 电话那头明显地顿了顿,不多一会儿,林子初又一本正经地道:“金女士,我和程总在一起,如果方便就一起吃顿饭吧……” “程总?你怎么不说和联合国主/席在一起呢?”没等林子初把话说完,敏芝便硬梆梆地截下了他的话。“林主任,我刚好钓到了一个凯子,正勾肩搭背地压马路呢,您和程总该干嘛干嘛,别扫了我的兴致……” 电话那头传来极不自然的干咳声。敏芝偷偷地笑了,暗想,这厮也有卡壳的时候。 “金女士,能告诉我你在哪儿吗?” 林子初越来越正经,也越来越执着。感到异样满足的同时,玩兴正起的金敏芝也越来越有兴致与林子初周旋。她毫不设防地报出了自己的具体/位置后,又像个调皮的小姑娘似的举着电话,身形不稳地走在又细又长的马路牙子上,“林主任,我终于理解了程达康,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现在呢,我要向程达康看齐,若是您对本人感兴趣,可能提前预约……” 林子初突然挂了电话,敏芝刚对着电话骂了一声无赖,一辆墨绿色的宝马越野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身旁。 第一百七十八章:战战兢兢 这厮,还真来了!金敏芝一个趔趄,差点从马路牙子上摔下来。 “金女士好兴致啊,请上车吧!”林子初移下正对着敏芝的车窗玻璃,一本正经地道。 虽然出师不利,小谎没撒成,林子初好像也没圆了自己的谎,因为他的车上根本就没有程放这个人。 “不好意思,我今天的兴致是散步,林主任请自便!”敏芝狠狠地剜了林子初一眼,继续踩着马路牙子摇摇摆摆地往前走。 今天的林子初的确有点反常。若是以往,他肯定会把车横在敏芝面前,强硬地把她推到副驾驶座上。可是今天,他不但没有过激的举动,反而像个儒雅的君子。 “金女士,商业楼的图纸出来了,有些未尽的事宜我和程总想同你商量一下。”林子初并不动怒,而是驾着越野车不紧不慢地跟着敏芝。 丫的,之前还说请我吃饭,现在又说商业楼的图纸出来了。真不知道这厮要把我戏耍到什么时候。想到此,敏芝蹭地跳下马路牙子,妩媚地冲着林子初笑道:“林主任,这事您应该同程达康商量!” 林子初明显一愣,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这厮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表情?难不成商业楼的图纸真的出来了?或者是程放因为不方便特地让林子初来接她? 惶惑间,林子初清了清嗓子,非常诚肯地说道:“金女士,那块地的所有权是你的,牵扯到贷款的事情程主任做不了主。” 抛开纠葛不清的情感,贷款建商业楼是敏芝人生中的一等大事。能不能真正的自立,能不能活出自己的精彩,全在这块倾注了她满腔希望的土地上。 “金女士,请上车吧!”林子初越来越有正形,敏芝也越来越纳闷。 就算林子初没有这么执着,敏芝的心也早已飞到了这辆车上。她很想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近距离地出现在林子初身边,也很想嗅一嗅那股让她痴迷让她失心的气息,可是,一想到这样就是放纵了自己的心时,她又犹豫了。 后车门悄无声息地开了,看着儒雅地坐在后座上的程放,金敏芝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林子初会如此正经,原来他真的和程放在一起。 一想到程放极有可能听到了她和林子初的电话,也猜到了他们之间的那点事儿,敏芝立时吓出一身冷汗,原本红润的脸如同白纸一样苍白。 “上车吧!”程放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敏芝双膝一软,差点摔倒。 程放居然探出身子,把战战兢兢的敏芝拉上了车。这个略显亲昵的动作愈加让敏芝惶恐。尤其窥到林子初那双从后视镜中看来的眼睛,她身上的毛孔瞬间打开,冷汗就像滚珠似的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流了下来。 “病了吗?”程放体贴地拉起敏芝手,敏芝鼻子一酸,愈加分不清落在程放手上的是她脸上的冷汗,还是眼里滚落的泪。 “林主任,去瑞初酒店吧。”程放淡然地看着林子初,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 程放曾经说过,再有定力的男人也架不住敏芝妩媚地一笑。就算他没听到刚才那番电话,也没猜出她与林子初的关系,可是,看到她对林子初绽开的笑容后,肯定能从里面琢磨出不好的味道。 如此想着,金敏芝的肠子都要悔青了。她恨自己太不检点,甚至不知道避讳。当然,她也在乎林子初的感受。 林子初知道她与程放的关系,万一他这个时候吃起飞醋,心里肯定不是味儿。 进瑞初酒店前,程放又给程守忠打了个电话。知道公爹也要过来,敏芝终于意识到,林子初的话是真的。想到马上要建商业楼了,她暂时放下了心里的不安,也放下了刚才的尴尬,鼓起勇气看了看程放和林子初。 程放虽然拉着敏芝的手,深沉而内敛的眼睛却一直直视着前方。林子初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不说一句话,反而像个尽职尽责的司机本本分分地驾驶着汽车。 驾驶座上的林子初越是平静,敏芝越是心慌。不详的预感也就越来越浓郁,她不由自主地垂着头,生怕程放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小心!”突然,程放一声低叫,紧紧地把敏芝揽到了怀里。 林子初也是一惊,下意识地踩上刹车。与此同时,一辆急驰着的客货两用车几乎贴着林子初的车头飞驰而过。 “靠,会不会开车!”林子初立时动了肝火,大有把那辆车挫骨扬灰之势。 “是你闯了红灯!”程放长长地舒了口气,貌似平静地看着敏芝。“你没事吧?” 敏芝瞬间泪流成河,如果真的发生车祸,程放便是为她抵挡灾难的城墙。因着这次意外,程放又成了敏芝心里的神,被他感动着的同时也为与林子初的那点私情深深地自责着。 瑞初大酒店以药膳闻名青林。进到富丽堂皇的贵宾间后,程放要了一套时令药膳,又要了最名贵的深海鱼翅和极品血燕窝。 服务生斟茶的时候,敏芝起身进了洗手间。她的脸依然苍白,眼底也有些潮红,她竭力不去想程放和林子初,用凉水一遍又一遍地冷敷着脸,直到认为满意了,这才回到贵宾间。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程放细品着手中的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林子初看似优雅地吐着烟圈,其实也在琢磨着自己的闹心事。 金敏芝心里一直敲着小鼓,她既怕程放琢磨出她和林子初的那层关系,也怕程放的突然出现伤了自尊极强的林子初。 程守忠来得很快,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脸病容的心玥。 原来,心玥感冒了,程守忠放下手头的工作亲自带她去打点滴。程放给他打电话时,他刚陪着心玥走出医院。 心玥很有礼貌地对笑眯眯地看着她的林子初点了点头,这才委屈叫了敏芝一声妈妈。最后,又红着眼圈跑到程放面前,撒娇地道:“放爸爸,我发烧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各揣心思 心玥最亲近的人是她的爷爷程守忠,其次是敏芝的爸爸妈妈和程放,然后才能轮到敏芝和程达康。 程放把心玥抱到膝盖上,爱怜地抚/摸着她的额头,眼里含着少有的柔情。 因为内疚,再加上见不得程放对心玥的好,敏芝悲感地垂下了头。 这十年里,敏芝一直在浑浑噩噩中渡日,是程守忠和她的父母在照顾着心玥,并教给心玥做人的道理。 因而,她不但亏欠了心玥,也亏欠她的公爹程守忠及她的父母。 “心玥,到妈妈这边来……”看到心玥那张多少泛出红晕的小脸时,敏芝心疼地把她从程放怀里招呼过来。 心玥安静地依偎在敏芝身边,忽闪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细细地打量着还显陌生的林子初。 林子初刚好坐在心玥右侧,他疼惜地抓起心玥那只粘着胶条的手很认真地说道:“不知道心玥宝贝想吃什么?今天叔叔请你。” “谢谢叔叔,我今天没胃口……”心玥礼貌地说着,又似发冷似地偎到了敏芝怀里。 看着公爹蹙起的眉头,敏芝心里一沉,心玥这一病,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程放的脸也不是很好看,因为心玥的缘故,这一餐,大家吃得都很少。 席间,林子初很有分寸地拿出商业楼的图纸给程守忠过目,最后才拿到敏芝面前,郑重地说道:“金女士,开发区这边的商业楼都是三层设计,你这栋商业楼将近一万个平方,最初的施工预算为五百万左右,我已经与建设银行的刘行长打过招呼……” “林主任……”程放突然打断了林子初的话。“叔叔向来耿直,敏芝的事他不让我相帮自然也不想欠你的情,程达康的妹夫就是农行的行长,贷款的事儿还是让他张罗吧。” “是啊,林主任,我们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贷款的事儿我会对吴德顺说。”程守忠是个极为正直的人,他也不想凡事都麻烦林子初。 “呵呵,既然家里有人,还是用自家人的好……”程放突然变卦,让林子初大为意外。好在他没有太大的失态,只是极不自然地打着哈哈。 敏芝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里越发忐忑起来。程放临时变了主意,一定与刚才那个电话和她的笑容有关。 心玥越来越不舒服,预定好贷款方向后程守忠就想带心玥离开。面对病恹恹的心玥,敏芝决定跟公爹一起回去。程放和林子初也表示有事在身,于是,大家一起离开了贵宾间。 这餐饭表面融洽,除了程守忠及心玥,另外三个人则是各揣心思。 意外总是不期而至,自从认识林子初,金敏芝的生活常常被不经意的意外左右着。 即将步出酒店门口的一刹那,意外地遇到了林子初那位贵气逼人的母亲。一瞬间,程守忠愣了,程放和林子初则不由自主地对望了一眼,尴尬的气息瞬间弥漫。 从程守忠发愣的眼神中,敏芝知道公爹认识林子初的母亲。可是,从程放与林子初对望的眼神里…… 真的很古怪,程放与林子初对望的眼神不但透着古怪还透着一丝慌乱。不仅如此,林子初竟然连声妈妈都没唤,而敏芝的公爹则谦卑地唤了一声‘嫂子。’ 嫂子?公爹居然唤林子初的母亲为嫂子?真是风马牛不相及,这是怎么个说道?因为思想跑偏,敏芝愈加慌了。 程守忠今年五十七岁,从林子初母亲的面相上看,她比程守忠也大不了多少。难不成他们早就认识,抑或是…… 想到程守忠唤出的那声嫂子,再想想程放与林子初之间那份不远不近的关系,敏芝终于意识到这个高贵的老女人的确有可能是程放的母亲。 问题是,接下来的一幕敏芝又看不懂了。如果林子初的母亲也是程放的母亲,那么,抛夫弃子的她应该感恩程守忠一家对程放的照顾。而她现在的状态…… 林子初的母亲一直高傲地站着,她不仅不接程守忠的腔,还任由他一脸尴尬地立在她的面前。更让敏芝奇怪的是,程放一直没开过口,倒是林子初,并不爽快地唤过一声妈妈后,又笑眯眯地拉起依偎在敏芝身旁的心玥,指着自己的母亲道:“来,心玥宝贝,这位是奶奶!” “她不是奶奶!”心玥倔强地瞪着林子初的母亲,林子初的母亲倒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倔强中透着贵气的心玥。 “心玥,对年长的老人都应该唤奶奶……”林子初极有耐心地开解着心玥。 “林叔叔,我不喜欢对我爷爷不尊重的人!” 林子初绿了脸,程放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玥!”程守忠一声厉喝,敏芝吓了一哆嗦。 在敏芝的记忆里,他就没舍得喝斥过心玥。 “爷爷,虽然她年龄很大,可是,她不尊敬你,我就不会叫她奶奶……”心玥委屈地撇着嘴,最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哈哈,你还真是后继有人哪……”林子初的母亲古怪地仰望着刚刚暗下来的天空,自嘲地苦笑道:“到了今天这般光景,我真的不知道该恨你,还是该羡慕你……” 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林子初的母亲看也不看程守忠,却悻悻地瞟了程放一眼,神色凄凉地进了酒店。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敏芝顾不得安慰大哭着的心玥,却被面前这三张极为难看的脸吓了个半死。 “玥玥,以后不能这么没礼貌……”抱着大哭着的心玥,程守忠潸然泪下。 敏芝愈发慌了神。程守忠是个硬汉,能让他掉眼泪的时候几乎没有。 看着黯然不语的程放,再看看林子初那张愈发不自然的脸,敏芝更纳闷了。她敏感地意识到,他们几个人中一定有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回到林和居后,程守忠一直很消极。 虽然看出程守忠和林子初的母亲之间有着让人难以启齿的秘密,由于不忍撕破他心头的伤,敏芝只好把那份疑惑与好奇深深地压在心底。 程守忠心情不好,刘桂枝也板着脸。她以为程守忠在为心玥感冒发烧的事闹心,于是,又开始揪着敏芝不放,埋怨她没有当母亲的资格。 “刘桂枝,心玥是你我非要留在身边的,这次生病纯粹是我们的责任,你冲敏芝发的什么疯!”直到程守忠大发雷霆,刘桂枝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第一百八十章:意外受辱 程达康又有应酬。接到刘桂枝的电话后,他匆匆地赶回家看了看感冒了的小心玥又匆匆地走了。 到了晚间,出过透汗的心玥终于有了精气神。为了让爷爷开心,她不停地展示着自己的才艺,直到程守忠的脸放了晴,刘桂枝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这才疲惫地窝在敏芝怀里睡着了。 “敏芝,把心玥给你妈,到我书房来一趟……”敏芝猜出程守忠要跟她谈贷款的事,把心玥递给刘桂枝的一刹那,刘桂枝那双疑惑的眼神又带上了不悦的味道。 程守忠找敏芝果然是为了贷款的事情。他知道敏芝和程达英的关系很僵,也不习惯与吴德顺打交道,为了让敏芝安心,程守忠说自己会提前给吴德顺打招呼,并让敏芝明天中午和程达康一起找吴德顺谈这件事。 程达英一直想从开发区买块地皮,如果知道敏芝手上有三十亩地,肯定会气得发疯。 当敏芝犹豫着说出自己的顾虑时,程守忠坦诚地道:“敏芝,原本我不想让吴德顺插手这件事,就是怕达英跟着起哄。既然你程放哥不想麻烦林主任,我们也只能从吴德顺所在的农行贷款。至于达英那里,我会找她谈。” 敏芝相信公爹能协调好这件事,也猜出程放起了小心眼,不然不会不让林子初帮她的忙。 走到这一步,她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第二天中午,吴德顺应了程达康的邀请早早地来到君放大酒店。当一身正装的林子初气宇轩昂地走进包间时,敏芝立时直了眼。 “林主任,里面请!”程达康激动地握住了林子初的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原来,林子初是程达康请来的。 对喜欢攀高枝的程达康来说,能请到林子初是他莫大的光荣。 吴德顺不仅精于算计也是个喜攀高枝的人。因为林子初在场,他既没敢像平时那样时不时地偷瞟上敏芝一眼,也没敢说过份的话,痛快地应下贷款的事后,他又一脸谦恭地与林子初讨论着眼下的时事。 酒饭进行到一半,程达英意外地给吴德顺打来电话。吴德顺只说在君放酒店有应酬,并没说同敏芝和程达康在一起。 右眼皮一个劲地跳,敏芝惶惶地感觉到又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吴德顺挂掉电话不到十分钟,包间的门嘭地开了。一脸怒容的程达英冷着一张泛青的脸二话不说就冲了进来。 “金敏芝,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不及在坐的人反应过来,程达英旁若无人地冲到敏芝面前,揪起她的上衣领子狠狠打了两巴掌。 眼前金星乱蹿,鼻翼间热浪汹涌,隐约间,敏芝听到茶杯的碎裂声,又听林子初大喝放肆的声音。继尔又听程达英嗷地一声叫…… 敏芝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急诊科的病房里。病房外有些嘈杂,因为眼皮太沉,她只能半睡半醒地迷糊着。 “程总,这回您满意了吧?”居然是林子初用带着揶揄的口吻责备程放的声音。“哼,你也太看得起那些姓程的人了!” 敏芝费力地睁开发沉的眼睛,刚好看到林子初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程放的脸又阴又青,好半天没有返过神来。 “程放哥,林主任怎么走了?”程达康急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似乎对林子初的走存着遗憾。 “他那边有事儿……”程放终于放缓了神情,淡淡地说道:“达康,心玥这两天也不舒服,叔叔婶婶还要操心心玥的身体,所以,你暂时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哼,我恨不得掐死程达英那个死丫头!”程达康恨恨地说了一句,又不解气地道:“那个死丫头被妈妈宠坏了,总爱欺侮敏芝,就是见不得我们好。程放哥,这事我早晚得告诉爸爸,让爸爸好好地教训教训那个死……咦,敏芝,你醒了?” 程达康脸上露出少有的关切之情,敏芝疲乏地眨了眨眼睛,算是回了程达康的话。 程放的脸总算转晴了。他象征性地对敏芝笑了笑,随后又转向程达康。“达康,学校的工作还顺利吗?” “挺顺利!”程达康喜滋滋地望着程放,眼里满含期待。 “你的事儿我已经同教育局的马局长沟通过了,这些日子你要好好表现,尽量与学校里的同事走得近些。如果没有意外,下个月你就是实验小学的校长了。” “谢谢哥……”程达康激动地咧开大嘴,校长这个位子他惦记了好多年,而今总算看到希望了。“哟,兰教导主任来电话了。” 程放指了指门外,示意程达康到病房外接。 程达康乐颠颠地出了门,程放的眼神立时带上了伤感的意味。他怜惜地看着敏芝,切切地道:“赶紧好起来,我会在瑞西山等你!” 敏芝顿时泪流满面,程放这句话抵得上所有的良药。就在她琢磨着以什么样的借口走出医院时,程达康又兴冲冲地走进了门里。 “程放哥,兰教导主任约了学校里的几位老师,晚上想一起聚一聚……”程达康还没当上校长,就有些飘飘然了。猛然看到敏芝还在病床上,又挠着头皮不好意思地道:“差点忘了敏芝不舒服,我这就取消约定,改个时间再聚……” “程达康,我已经好了!”金敏芝巴不得程达康有聚会,也想借着不舒服远离他的视线。“你的事是大事,只有你当上了校长,才能在程达英面前扬眉吐气。输完这个点滴后我想去妈妈那里住些日子,你不用担心我……” 两个小时后,程达康痛痛快快地把敏芝送到岳父母住的小区门口,就一溜烟地走了。 金敏芝并没有进妈妈的门,一是怕妈妈看到她脸上的指痕伤心,二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见程放。 来到久违的瑞西山,程放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看到他张开的双臂,敏芝瞬间成了泪人。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情人间的关系再牢固也比夫妻间的关系敏感。尤其像程放与金敏芝这种整整八年没再牵过手的情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金敏芝,你变了 在金敏芝的想像中,除了与程放互诉相思,最现实的莫过于某种意义上的发泄。可是,看到程放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敏芝心里一凉,空落落的感觉漫天漫地地笼罩在心头。 “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敏芝尽量挺直了腰板,隐忍地憋回了长流的泪。 “敏儿,你怪我吗?”程放轻轻地托起敏芝的下巴,很是认真的问。 程放这个动作真像林子初!一瞬间,敏芝有些走心。 “我……不清楚你的意思……”因为思想开了小差,她一时没明白程放的意思。 “关于贷款的事儿,本来林主任已经联系好了银行,是我临时起意,这才惹出今天的事儿……” 原来他在说这事儿。就算心里不是很舒服,敏芝还是展颜一笑。程放临时起意是因为吃了飞醋,敏芝喜欢这种状态下的程放,这感觉就像回到了十年前。 “我知道你在乎我,所以,不会怪你……”敏芝开心地趴在程放胸前。那一刻,她竟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心里充盈的俱是满满的幸福。 瑞西山的傍晚来的特别快。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这一会又是彤云满天。 敏芝的身体一直很虚弱,泡过热水澡后疲乏的感觉犹为强烈。程放还未从洗浴间里走出来,她已经进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程放走了过来。她慵懒地睁开无神的眼睛时,突然发现近到身边的程放正在细细地打量着她。 “你……洗完了吗?”敏芝有些心慌,带着小小的羞涩。西下的阳光中,程放那张清俊的脸既让她着迷,也让她感到陌生。 “这么快就睡着了?”程放微微一笑,温和地抚着敏芝那张泛出些许红晕的脸。 敏芝居然感觉程放的笑容有些假,也感觉自己有些多心。到底是因为高晓君还是因为林子初,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毋庸置疑,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距离。 “你……” 金敏芝很想问问程放,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你不想我吗?冷不丁想起高贵优雅的高晓君和单独约他吃过饭的张欣,敏芝心里极不是滋味。 “我怎么了?”程放认真地审视着敏芝那双惶然的眼睛,依然微笑着问。 “你不想我吗?” “想!每时每刻都在想!”程放突然地拥抱了敏芝,坚定的语气中透着暖心的爱恋。 “那就……爱我吧……”既然程放痛痛快快地承认了,敏芝决定抛开一切心澜。 她只想满足程放,即使她的身体没有那方面的渴望。 可是,当程放真真正正地有了那方面的想法时,敏芝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在状态。 “怎么会这样?”程放敏感地注视着敏芝紧紧蹙起的眉头,伤感地问。 “可能是……身子弱的原因。”敏芝自以为得体地找出了原因。 两次自杀后,她的身子一直没有恢复到从前的状态。尤其被程达英打过两巴掌后,过速流失的鼻血更是让她大伤元气。 可是,想想与林子初在一起时的冲动,她又不耻于找出的这个借口。 敏芝不得不承认与程放已经有了隔阂,也不得不承认她会时不时地想起林子初。 “或许是你想的人和事太多了……”程放一声低叹,黯然起身。 程放说得不错,敏芝心里不仅晃进了林子初的影子,也晃进了筹建商业大楼的事儿。尤其想到要找吴德顺贷款的事,心里总会浮上一种特别的焦虑感觉。 如果不找吴德顺贷款,而是找林子初给她联系过的那家银行,或许,敏芝心里能踏实些。 林子初办事,她放心。当这个信念越来越坚定时,敏芝突然对程放说道:“放,我不想用吴德顺的贷款,如果林主任那里方便,还是用他找的那家银行吧。” “不行!”程放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后,又用冷厉的眼神盯着敏芝。“如果没有非见不可的原因,我不希望你单独见林子初!” 原来,程放不是吃了飞醋,而是真真正正地起了疑心。 真有意思!敏芝揶揄地笑着,居然冲动地立起身子,醋意大发地道:“程总,我还没追究你同高晓君的事儿呢,你倒猜疑起我来了!” “不可理喻!”程放脸色铁青,修长的身体不经意地抖动着。 “不可理喻?”敏芝以为抓到了程放的短处,越发揪着不放。“难不成我说错了吗?我和心玥几乎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也没见你单独请过我们娘俩,倒是高晓君母子……” 蓦地想起那天是同林子初在车上监听时看到程放带着高晓君母子一起进到君放酒店,为了少生枝节,她又硬生生地咽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继续说呀!” “说就说!”敏芝一梗脖子,撒了个小谎。“那天,我和兰梅儿去君放酒店时刚好看到你和高晓君带着她那个很像你的儿子也去君放用餐,你们边说边笑,那样子分明就是……” 敏芝突然不敢说了,她感觉此时的自己的确有些不可理喻。 “就是什么?”程放半眯着眼,一副让敏芝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是什么你比我清楚!”敏芝不屑地盯着程放,自以为抓到了他的短处。“还有,你为什么会同林子初的妻子一起用餐?” “林子初说过什么吗?” 敏芝一愣,程放问的也在理,他与林子初的妻子一起用餐时林子初看见后一直没说什么,她在这里追究倒显得有些突兀。 再一想,自己是因为吃醋才追究这件事时,于是又理直气壮地道:“他说不说是他的事儿,总之,我看了不舒服。” “金敏芝,你变了!” 程放换上衣服负气地走了。西下的阳光漫过山顶,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难不成真的缘分尽了?看着越来越暗的天,心如死灰的敏芝落魄地走出了别墅。 程放的别墅虽然坐落在山角下,真要走到能够打到车的地方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再过二十分钟,天就完全黑了下来。 下山的路很长,弯弯曲曲的如同敏芝心里那些理不顺的心绪。 说不出为什么,敏芝总感觉身后有辆汽车在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而且,她走的越快,那辆车开的越快。 第一百八十二章:明知故问 金敏芝装成整理鞋子的样子弯下身体,在越来越暗的夜幕中,果然有辆她从没见过的黑色轿车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她愈发慌了神,如果遇到坏人,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瑞西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山上景色优美,环境清幽。进山的入口处,分岔出两条环山而上的山路,路上又交错出多条通往临山别墅的小路。因为远离居住区,山上的路特别冷清。 黑色轿车突然加速,稳稳地停靠在敏芝身旁,随着副驾驶车门的打开,一个让她放心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了出来。“磨蹭什么,上车啊!” 居然是林子初!敏芝心里一暖,又冷不丁地想到了另一个事实。 这个不省心的,难不成一直守在程放的别墅外? “林主任,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敏芝别无选择地坐进林子初的车里,又不得不装出懵懂的样子心虚地问。 “明知故问!” 金敏芝登时绿了脸,林子初这厮,还真是她心里的虫。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然被林子初点了软肋,敏芝还是嘴硬地道。 “不知道就算了!” 天,完全暗了下来。从林子初没有起伏的口吻中,敏芝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林子初的汽车在入口处捌了个弯,突然向山上驶去。猛然意识到他想带自己去山顶上的别墅时,敏芝突然神经质地说道:“林主任,我要离开瑞西山!” 汽车行至下一个交叉路口处,林子初不声不响地捌了个弯,驶上了下山的路。 恋爱中的女人通常是矛盾而又敏感的。林子初不再坚持,只能说他已经失望了。想明白这一点后,敏芝心里又涌出一股不大不小的失落。 “你想去哪?”驶出瑞西山时,林子初终于开口问道。 “回家!” “不想去你妈妈家了?” “我脸色不好,不想让妈妈为我担心。” “我已经联系好了建筑公司,只要贷款到位,可以马上开工。”林子初不再追问,而是燃上了一支烟,大口大口地吸着。 敏芝怀着感激的心情地看了林子初一眼,香烟炽出的亮光刚好照亮他那双凌厉而冷俊眼神,敏芝心里一慌,忙不迭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这些事原本也是他吩咐我做的,我只是履行职责而已。倒是贷款的事儿,不知道程总有没有重新考虑?我那边还没推,只要你应个声,马上就能办妥。” “这个……”敏芝极不自然地咬了咬嘴唇。“他还想让我找吴德顺办……” “靠,他没眼吗?他的女人都被欺侮成这样了,他还那么执迷不悟?”一脚急刹车,林子初情绪激动地盯着敏芝。 0 敏芝吓了一跳,这个林子初,居然连程放也敢骂。 “那个……林主任,找吴德顺贷款是我公爹的意思……”敏芝连忙替程放开脱。 林子初一声冷笑,继续驾车前行。 “吃饭了吗?”即将行至青林区时,林子初又开口问道。 敏芝很想说吃过了,又怕谎言被拆穿,只得干脆闭口不语。 “我带你到市里吃吧。”林子初急打方向,转瞬间,汽车撒着欢地往市里蹿去。 去市里吃饭最快也要四十分钟的车程。林子初之所以选择去那里吃饭,一是不想遇到熟人,二是想避开程放。 “金女士,你非得选择贷款吗?如果你能做得了主,我可以无偿为你提供资金。” “如果可以,他留在别墅里的钱也差不多了。林主任,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更不想引起家人的怀疑……” “我差点忘了,你其实是个土鳖富婆!”林子初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冷笑着打断敏芝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又不解气地问:“金女士,那个家就那么让你留恋吗?” 这个林子初,到底想做什么?敏芝突然有点怕他,从心里往外的怕。 “林主任,我公爹对我很好,这三十亩地,他没有送给程达英,反而送给了我这个外人。更何况我在那个家中委曲求全了八年之久,这会儿,我只想自立,没想离开那个家……” “切!”林子初讥讽地打断了敏芝那番牵强的话,“金敏芝,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块地是他借着送你公爹的名义送给你的,如果你这么看中开发区内的地,我可以把我在开发区的地全部转给你,条件是,你必需离开那些姓程的!” 林子初口里那些姓程的,自然泛指程放。说不出为什么,敏芝非但没为这番话而感动,反倒为自己悲哀。 就算她真的离开程达康,离开程放,归根结底,还得做人家的情妇,只不过换了个情夫而已。 “林主任,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也不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出卖自己的身体。” “哈哈……”林子初笑了,“金敏芝,我和那个人是有区别的,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我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这个开发区主任。” 闭嘴!敏芝告诫自己一定要闭嘴。如果再不闭嘴,后果将无法收场。 敏芝不再接林子初的腔,林子初也不搭理她。进到市里后,林子初把车停在一家比较幽静的饭店,痛快地点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便仰靠在椅子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程放主动给敏芝打来了电话,看着林子初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神,她狠着心关了手机。 “是他的电话吧?” 敏芝装成没听见的样子,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为什么不接?我估计他想给你道歉呢。” “林子初!”看着林子初那双愈来愈不明朗的眼神,敏芝又气又恨地道:“我已经够心烦的了,你能不能别折腾我?” 林子初果然闭了嘴,没有再说一句话。返回青林的路上,他更是把敏芝当成了空气,直到驶近仁和居,敏芝才知道他并没忘了自己的存在。 汽车熄火后,车门锁叭地开了。 “谢谢……”心里的不舍汹涌而至,敏芝却哽咽着拉开了车门。 身子猛然往后一滞。林子初毫无征兆地拉住了敏芝的手。 如果他肯拉得久一点。敏芝肯定会委屈地哭倒在他的怀里。可惜,林子初最终放了手,任由她踉踉跄跄地跑进小区。 第一百八十三章:羊入狼嘴 两天后,遭遇情感危机的敏芝突然接到吴德顺打来的电话。 吴德顺说,他已经替敏芝办妥了相关手续,只要她去签个名就行。 如果吴德顺约敏芝去银行,她肯定会感恩戴德地往银行跑。问题是,他并没把敏芝约到银行,而是约到了他的家里。 看着已近晌午的天,再想想吴德顺那双色眯眯的小眼睛以及凶狠拔扈的程达英,敏芝犹豫了。 “嫂子,昨天爸爸把程达英叫到家里好一个教训,她可能还没打开心结,一个人出去旅游了。我这两天也比较忙,你的事儿,我是托信贷部的王主任办的,王住任也在这里,只要你签上名,你贷的这笔款子就算成了。”吴德顺明白敏芝的心思,他一边打出程达英不在家的旗帜,一边说出了另一个让敏芝放心去他家里签字的理由。 原来信贷部的王主任也在吴德顺家里,敏芝终于放心了。 吴德顺住在青林南部别墅区的一栋二层别墅内,这栋别墅,还是他与程达英结婚时,他那个搞实体的父亲送给他的结婚礼物。这里虽然没有瑞西山优美,可是,能住到这里的人也非等闲之辈。 程达英和吴德顺刚结婚那会儿,敏芝曾跟着公公婆婆来这里会过吴德顺的父母。顾于脸面,程达英除了不正眼瞧她,也没怎么难为她。而今,她与程达英几乎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就算程达英不在家,再次踏进这个门时,敏芝心里依然不是很舒服。 吴德顺兴冲冲地把敏芝迎进客厅,一边接过敏芝手里的果蓝,一边带着责备的口吻道:“嫂子,都是自家人,带什么礼物。” 敏芝一直以为吴德顺家里还坐着那位信贷部主任,直到吴德顺悄无声息地关上了房门,这才感觉情形不妙。 “吴德顺,王主任呢?”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敏芝警惕地问。 吴德顺与程达康同龄,比敏芝大四岁。从与程达英交往的那天起,他就一直亲亲热热地称敏芝为嫂子。 “哦,行里有急事,王主任刚走!”吴德顺不着痕迹地说着,不停眨巴着的小眼睛里露出让敏芝胆寒的光。“嫂子,赶紧坐啊,站着干嘛?” 吴德顺放下手中的果蓝,半拥半抱地把敏芝推向客厅里的皮制沙发,敏芝刚想挣扎,他那双犯贱的手便不着痕迹地在她胸前摸了一把。 敏芝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惊慌失措地跳到了沙发后,她没想到吴德顺会借着程达英不在家的机会把她骗来,更没想到他会明目张胆地欺侮自己。如此看来,这只畜牲不如的笑面虎还不如程达英那个疯婆子。 “吴德顺,既然王主任已经走了,我还是到银行找他吧……” 吴德顺的身高也在一米八以上。因为身体上的差异,羊如狼口的敏芝只能惶恐不安地站着,寻找逃走的机会。 “嫂子,我已经让王主任把所有材料留下了,只要你动动笔尖,这事就结了。”吴德顺嘿嘿一笑,又色相百出地向前迈了一步。 敏芝的精神状态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当吴德顺的魔手再次伸向她时,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再次逃出了吴德顺的可触范围。 “嘿嘿,嫂子的腰身好灵活……”吴德顺不怀好意地搓着那只犯贱的手,一寸一寸地挨向敏芝。 吴德顺也不是什么好鸟,仗着有点小权还有点小钱,所以,但凡有点姿色的女人都逃不过他的魔爪。吴德顺心心念念地想了敏芝八年之久,机会来时,他以为会顺理成章地与她发生关系,没想到敏芝会如此地抵触。 “吴德顺,程达康约了林主任在瑞初酒店见面,来这之前还打电话要我过去,所以,我想尽快签完材料……”再怎么说吴德顺也没像程达英那样狗眼看人低,所以,敏芝尽量给他留着脸面。 吴德顺嘿嘿地干笑着,肆无忌惮地盯着敏芝。“嫂子连个小谎都不会撒,你来之前我已经问过程达康了,他说,今儿中午要陪校长宴请教委来的领导……” “你……”敏芝突然哆嗦起来,为了达到目的,吴德顺居然连程达康的一举一动都打听好了。 当吴德顺再次伸出那双犯贱的手时,敏芝不顾一切地向门口蹿去。 吴德顺早就看穿了敏芝的心思,不及她跑到房门口,她娇弱的身子已经便被人高马大的吴德顺拽到了怀里。 “嫂子,我整整想了你八年,你不该这么不尽人情!” “既然叫我嫂子,你就给我放规矩点!”当吴德顺的臭嘴急不可待地压向敏芝时,她连忙侧转过脸,声嘶力竭地喊道。 “嘿嘿,谁规定小姑子女婿不能喜欢大舅子媳妇?”吴德顺色迷心窃地把敏芝压到沙发扶手上,无耻地掰正她的脸,淫/笑着道:“亲爱的嫂子,别这么保守,如果从了我,我会想法免去你的贷款利息,还会时不时地给你零花钱……” 扑鼻而来的恶臭和吴德顺那口被烟薰黄了的牙齿一下子把敏芝恶心个正着,她脸黄心悸地干呕着,直到吴德顺讪讪地直起了身子,这才趴到垃圾筒前吐出突然涌到口腔的酸液。 吴德顺没想到敏芝会对他的臭嘴如此敏感,这个打击既让他尴尬,也让他羞恼万分。他阴险地眯起小眼睛,精心布置着下一步计划。 他不但要找回失去的颜面,还要让金敏芝像个女奴似的任他奴役。 吴德顺动了脏心眼,敏芝也在不停地寻找着跑出去的机会。想到吴德顺是有备而请时,她干脆来个顺水推舟。 “吴德顺……”她装出吐得不行的样子虚弱地说道:“我有洁癖,对烟味尤其敏感,程达康和我亲热时都要事先洗漱……” “我就知道嫂子有心……”吴德顺一下子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欣喜惹狂地奔向浴室。以为达到目的的敏芝刚把目光投向紧闭着的房门。不成想,鬼心眼太多的吴德顺又从浴室里捌了出来,殷殷地取过咖啡杯。“嫂子,你先坐会儿,我这就给你冲杯咖啡……” “我不喝咖啡……”敏芝勉强坐到沙发上,心却飞到了别墅外,飞到了那个让她又爱又怕的林子初身上。 第一百八十四章:越来越放肆 真晕,危难时机她金敏芝想的居然是林子初而不是程放! “嫂子,建起商业楼后,你也就成了有钱人。所以,你要学会享受有钱人的生活……”吴德顺家室富足,因而,他一直把自己打在有钱人的行例里。 “那个……喝不喝咖啡与有没有钱没什么关系吧?”敏芝极不自然地瞟了吴德顺一眼,又死死地盯着他的端到茶几上的两个咖啡碗,生怕他在上面做手脚。 “嘻嘻,是没关系,我只是提醒嫂子不要整天窝在家里,程达康并不是什么好鸟,你也没必要为他守身如玉,适当地出来潇洒一番自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敏芝懒得与吴德顺搭腔,只想得装出顺从的样子低眉垂眼地听着。 “嫂子,要加糖吗?”吴德顺殷殷地从食品柜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糖罐。 “别,我喜欢喝苦的……” 其实,敏芝喜欢在咖啡里加糖,因为怕吴德顺借着加糖的机会做下手脚,连忙摆手制止。 “那就喝苦的了,先苦后甜嘛……”吴德顺的小眼睛越来越放肆。 敏芝连忙避开吴德顺的眼神,忙不迭地从茶几上端过一杯咖啡。“那个,吴德顺,你去洗吧,我慢慢喝……” “不急,等嫂子喝完了我再去洗。”吴德顺很有耐性地坐到了沙发上。 为了不引起吴德顺的怀疑,敏芝一边装出羞涩的样子细品着入口的咖啡,一边等待着脱身的时机。 咖啡好苦,又烫又苦的那种滋味真的很难让人下咽。可是,看到吴德顺那双死盯着自己的小眼睛,敏芝不得不装出羞涩的样子继续喝着手中的咖啡。 “嫂子……”吴德顺等不及地贴到敏芝身边。 再次闻到那股恶心人的口臭时,敏芝哇地一声,不仅喝到肚子里的咖啡吐了个干干净净,就连碗里的咖啡也洒了个一滴不剩。 吴德顺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悻悻地坐回到沙发上,阴晴不定地说了句:“你把那杯也喝了吧,喝完我就去浴室。” 敏芝知道自己的举动再一次伤了吴德顺的自尊,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她一口气喝完了依旧烫嘴的咖啡,佯做愧疚地说道:“吴德顺,赶紧进去吧,多用点沐浴露……” “不知道嫂子喜欢清淡型的还是浓郁型的?” “只要是沐浴露的香味,我都喜欢……” 敏芝紧张地放下手中的咖啡碗,吴德顺却驾起了二郎腿,一时半会没有去洗的意思。 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已经看出我有跑的意思?为了打消吴德顺的顾虑,敏芝装出羞得不行了的样子软绵绵地道:“你赶紧去啊……” 吴德顺的小眼睛又眯了起来,似在揣摩敏芝的心思。 不要脸的东西!敏芝暗暗腹诽着,心思居然转到了林子初身上。 只要想起林子初,敏芝心里便会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林子初不但懂她,还能走进她的心灵深处。她知道敏芝在想什么;知道她喜欢什么;也知道她需要什么。他让敏芝感觉非常亲近,就是伴个嘴生个气,她也感觉轻松快乐,不用有任何负担,也不需要任何顾虑。更主要的是,和林子初在一起,敏芝感觉很安全,就连他那带着痞性的笑,想起来都温馨。 人,一旦喜欢一个人,便会包容他的所有缺点;爱上一个人,会把缺点也变成优点。敏芝并不认为自己已经爱上了林子初,却在不知不觉中包容并爱上了他的所有缺点。 “嫂子——”吴德顺拉着长音唤了一声。 敏芝吓了一击灵,浑身的血液也像受到招唤似的刹那间沸腾起来。 “你……你不是要去洗吗?” 敏芝的脸越来越热,心思也有些跑偏的迹象,就连朦胧着的意念也爱想些不靠谱的事。例如,林子初的拥抱,以及他亲吻自己时产生的那种愉悦…… 一阵触电般的舒爽,敏芝居然晕乎了。 “嫂子,不舒服么?”吴德顺居然忘了刚才的尴尬阴魂不散地近到敏芝身边。 “我……吴德顺,我该走了!”敏芝蹭地站直了身子,惶惶地向门口冲去。 吴德顺一把拽回了敏芝,居然反常地说了句:“既然嫂子想走,我也不好挽留。还是先把协议签了吧。” 敏芝的心越跳越离谱,被吴德顺拽着的胳膊也有脱臼的现象。莫说眼前这匹狼长得人高马大,就是个普通身材的男人,敏芝也没与之抗衡的体力。 看到吴德顺从茶几下面拿出的那叠材料,敏芝不由地骂起了程放,如果不是他动了小心眼,自己也不会羊如狼嘴。 吴德顺郑重地把敏芝按在沙发上,左手搂着她的腰肢,右手指着需要签名的地方。敏芝极不自然地扭着身子,她已经没有心思再签这份所谓的协议,更不想与这匹恶狼发生任何关系。她又想到了林子初,林子初才是真正可以帮她的人。 “嫂子?”吴德顺胳膊一用力,敏芝手里的签字笔啪地掉在地上。“哟,嫂子不会连拿笔的气力都没了吧?”吴德顺阴恻恻地笑着,趁敏芝发懵的瞬间,那双贱手又不老实了。“嫂子,你可是我心里的女神啊……” 敏芝浑身一颤,心里居然冒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渴望。她猛地推开了吴德顺,反常地清醒过来。她的状态不对!难不成咖啡有问题? 吴德顺饶有兴趣地看着敏芝那张越来越粉嫩的脸,嘿嘿地淫/笑着。 金敏芝哆哆嗦嗦地抖成了一团。天地良心,她小心了再小心,还是中了吴德顺的道。看来,老天真的不可怜她! 当噬骨饶心的感觉一遍又一遍地从心尖掠过时,敏芝敏感地意识到,与其强烈反抗不如隐忍的智取。想到此,她装出晕晕乎乎的样子对吴德顺说道:“我知道你比程达康那个王八蛋强……可是,我怕程达英……” “嫂子,她这会真的不在。”吴德顺大喜过望,巴巴地凑到敏芝面前。“宝贝,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你……赶紧去洗……” “嘻嘻,我这就去……”吴德顺把他那只比狗还灵敏的塌塌鼻凑到敏芝胸前深深地嗅了嗅。“小宝贝,我会尊重你的习惯,不过,你已经喝了醉骨蚀心的药,如果没我这个大活人,你会被活活虐死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牡丹花下死 吴德顺兴冲冲地去了洗浴间,屈辱备至的敏芝瞬间泪流满面。如果她嫁的丈夫不是程达康而是程放或是林子初,吴德顺这个王八东西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欺侮她。 可是,程达康是她自己选的,就算悔断了肝肠,此时的她也只能为当初的固执埋单。 忍耐,一定要忍耐。听到洗浴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敏芝发疯似地冲向房门。 厚重的木门紧锁着,就连窗户也装着坚固的防盗窗。敏芝绝望地意识到,此刻的她已经藏不住这段耻辱,必需借助外力才能走出这个肮脏的大门。 冷静,冷静!敏芝告诫自己要冷静,也明白此刻不但不能找程放,也不可能找林子初,他们俩谁也不适合出现在这个门口。当然,她也不能找她的公爹,吴德顺可以不要脸,她却要好好地活人! 只有找程达康,就算吴德顺再瞧不起他,他也是自己的丈夫。 敏芝心慌气短地拨上程达康的电话,电话刚接通,程达康就神秘兮兮地道:“敏芝,我正在陪教委来的领导,有事回家再说,挂了!” 程达康嘭地挂上了电话,如同挂上了敏芝活命的希望。 身子越来越烫,想被人拥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这种药的药效太快,如果不找人救助,敏芝就是自掘坟墓。 豁出去了!敏芝决定找程放,就算他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迷了本性,她也要让程放来收拾他亲手种下的因果。 程放也不接电话?仿佛间,老天爷给她关上了求生的门,也关上了可以活命的窗。 自从负气地关了手机,拒接程放的电话,程放就没联系过她。已经三天了,如果他还在生气,不接电话也正常。 焦灼的感觉和噬骨挠心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想到林子初那个唯一可以依靠的希望,敏芝又纠结起来。 洗浴间的水流声小了些,一想到吴德顺那双闪烁着邪欲的小眼睛,以及让她恶心的口臭味,敏芝毫不犹豫地拨上了林子初的手机。 她要找林子初,就算已经伤了他,就算再被程放猜忌一次,她也不想被吴德顺那个王八给祸害了。 林子初痛快地接了敏芝的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嘤嘤地哭了。 “救我……” 没了解释的余地,当敏芝哽咽着冒出这两个字时,就听电话那头一阵做响,估计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你在哪?” “吴德顺家……”看着虚掩着的浴室门,又惊又吓的敏芝终于说出了几句完整话。“吴德顺把我骗到他家签贷款协议,没想到着了他的道……救我……” “畜牲!”畜牲两个字刚出口,就听嘭地一声…… 没音了!是我点子太背?还是被气昏了的林子初不管不顾地摔了电话?当无奈又无助的敏芝再次奔向紧锁着的房门时,林子初的电话适时地打了进来。 报出吴德顺的家庭住址时,敏芝知道自己有救了。 浴室的门悄然开了,裹着浴巾的吴德顺一脸淫/笑地看着瘫坐在门旁的敏芝不紧不慢地说道:“嘻嘻,你比程达英淡定多了……”或许看出敏芝要跑,吴德顺几个踏步来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把敏芝拖回到沙发上。“小宝贝,程达英每月都要用这种药过把瘾,每回都折腾得翻天覆地,嘻嘻,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趁敏芝不注意,吴德顺猛地把敏芝压到沙发上。 “吴德顺,你不能逼我……”敏芝惶惶地蜷缩在沙发上,猛然弯起膝盖顶向吴德顺的命根子上。 吴德顺敏捷地躲过敏芝的膝盖,得意地笑道:“我不逼你!再有定力的人也熬不过半小时,过会儿你会哭着求我……” 难怪吴德顺会在洗澡前没话找话地说上一通,原来他在等时间。 “吴德顺,你真卑鄙!” “这不叫卑鄙,应该叫爱你爱到不顾一切!更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的小宝贝,时间不多了……” 吴德顺眨巴着小眼,吧嗒着那张臭气薰天的嘴一个劲地说着下流话。而浑身发烫、手脚发软的敏芝也在他的蛊惑中,越来越憧憬那种几乎要让她失了本性的事…… 真的坚持不住了。当她双眼迷漓,呼吸越来越急促时,吴德顺阴险地笑了。 “小宝贝,我来了!”吴德顺利落地扯掉身上的浴巾,一个饿虎扑食侵身而上。 豁出去了!不是豁出去与他缠绵,而是豁上这条命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为了躲吴德顺那张臭嘴,敏芝一偏头颅,发狠地咬上了他的耳朵。 吴德顺‘嗷’地一声,捂着血流不止的耳朵从敏芝身上弹了出去, “给脸不要脸的臭女人,居然敢咬我……” 吴德顺的耳垂本来就不大,如果不是他躲得快,大半个耳朵也会被敏芝咬下来。 “吴德顺,我一直当你是好人,没想到你比程达英还贱……”敏芝啐了一口沾着血的唾沫,再看看吴德顺那半拉还连在耳朵上的耳垂,心里不免发起虚来。 如果程达英因为这事追究起来,不仅吴德顺丢人,她也不好解释。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没用,只有从这里走出去,才能考虑如何善后。 “吴德顺,如果你还要脸,就赶紧放我出去!若是被爸爸知道这事,你就完了!”敏芝只是嘴上强硬,心却抖成了一团。她紧张地躲在沙发后面,就怕上来邪劲的吴德顺不顾一切。 “别拿那个老东西来吓唬我!你不就想在我身上留点证据然后才好要挟我吗?靠,如果我把你想利用色相勾/引我的话往外一放,看看那老东西相信谁!” 敏芝气得脸色发青。平日里,吴德顺见了程守忠总是一口一个爸爸讨好地叫着,这会儿倒直呼起了老东西。 血,顺着吴德顺的耳朵根滴滴哒哒地往下流淌,他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一时半会儿也止不住耳朵上的血。看着战战兢兢地站在沙发后的敏芝,死性不改吴德愈发不甘心。他的确惦记了敏芝好些个年头,每次看到她,回到家里总会臆想连篇。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到这句至理名言后,他顾不得依然流血的耳朵,突然从挂衣架上抽下一条丝巾,呲牙咧嘴地扑向敏芝。 第一百八十六章:鬼哭狼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到这句至理名言后,他顾不得依然流血的耳朵,突然从挂衣架上抽下一条丝巾,呲牙咧嘴地扑向敏芝。 “吴德顺,你不要命了……”看着身上沾满鲜血还起邪念的吴德顺,敏芝抖着声音厉声喝道。 “你以为我会让煮熟的鸭子再飞了。妈的,只有办了你,你勾/引我的理由才能成立……” 已经被邪火炽红了眼睛的吴德顺就像一条发狂的疯狗,不顾一切地扑身敏芝。尽管怕得要命,敏芝还是撑着虚弱的身体与他周旋。 她渴望林子初快快出现,如果再耽搁,失了贞操只有死亡一条路。 突然,敏芝身子前扑,由于跑得太快,再加上急于躲避紧随在后的吴德顺,她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如果不赚个够本,我就不姓吴!”被邪火烧红了双眼的吴德顺早已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情,他像疯狗一样扑在敏芝身上,一边用膝盖顶着她的腹部,一边卡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道。 见了美色不顾性命的吴德顺已经成了一条真正的疯狗。由于气息被阻敏芝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除非林子初坐着火箭来救人,否则,她金敏芝的小命又将面临生死考验。 嘭,地一声剧响,敏芝眼前顿时亮起一道希望的彩虹。关键时刻,林子初真的坐着火箭来救她了。 吴德顺家的入户门被红了眼的林子初一脚蹿开。当身材健硕的他像英雄一样出现在敏芝的视野中时,那个踏着黎明把她从死亡的梦境里拉回来的男人与他高大的身影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为什么要想起这个梦,为什么每次救我于危难之中的人总是林子初?随着鬼哭儿狼嚎的痛叫,敏芝感觉身子一轻,让她作呕的吴德顺已经被林子初狠狠地踹了下去。 “林主任……”吴德顺刚想求饶,林子初的脚又如出鞘的剑,瞬间封了他的喉。 敏芝慌了神,如果林子初再补上一脚,吴德顺的小命肯定难保。她不想让林子初摊上人命官司,只想尽快逃离这个魔窟,远离这个让她恶心的人。“林子初,看在我公爹的份上,饶他一条狗命!” “林主任饶命……”光着身子的吴德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又羞又怕地抖动着。 “饶命?你还想要你这条狗命?”又是一脚飞过去,敏芝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来,口鼻出血的吴德顺已经昏死在地板上。 “林子初,要出人命了……”敏芝惶惶地抱住林子初那条惹事的腿,再烈的药也驾不住如此惊吓。如果吴德顺死了,不但敏芝说不清楚,林子初这条人命官司也就背上了。 “你放心,他死不了!”林子初冷着一张青紫的脸,怜惜地拉起了敏芝。“你没事吧?” 敏芝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虽然衣衫不整,她的整体形象还说得过去。她死命地抱着林子初,就怕他上来蛮劲再次暴打已经昏死过去的吴德顺。 林子初不是程放,他没有不敢做的事。 吴德顺果然死不了,随着哼哧哼哧的痛叫声,他就像个血人似的,极为狼狈地窝在地板上,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阵热浪翻滚,噬骨挠心的滋味如影随形地折磨着敏芝。她紧紧地咬着发烫的唇,只要吴德顺死不了,林子初就不会有麻烦。 “敏芝,你怎么了?”林子初紧张地看着异相百出的敏芝,惊慌失措地问。 “我想去趟卫生间……”想到冷水可以缓解这种药的威力时,敏芝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她不想被吴德顺看笑话,也不能被林子初瞧不起,更不想被魅心的药力所控制。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满身是血的吴德顺依然瑟瑟地俯趴在地板上,不敢看怒目而视的林子初。凭着尚存的意识,浑身湿透了的敏芝一边拿上自己的背包,一边拉着依然不解气的林子初向门外走去。 “嫂子,这事是程达英让我做的。”吴德顺突然嘶哑着声音冲着走到门口的敏芝喊了一声。 敏芝身子一滞,林子初的拳头又攥了起来。 “卑鄙,明明是你想沾我的便宜,还好意思拿程达英说事儿……”敏芝半信半疑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吴德顺,不明白程达英这个疯婆子为什么会指使自己的丈夫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子初隐忍地拍了拍敏芝的肩头,迅速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 “吴行长,你说这话可是真的?” “林主任,我不会说谎。程达英忌恨爸爸把那三十亩地给了敏芝,所以才会在咖啡碗里下了药,原本,是想借着让敏芝来签货款协议的事拍下她和信贷部主任的丑事,是我起了私心,没让信贷部主任留下……” “王八东西,他们兄妹俩全是王八东西……”敏芝发狠地抡起背包,死命地抽打着不敢动身的吴德顺。直到林子初把她拖出别墅,这才像疯了似地大哭起来。 林子初把敏芝带上瑞西山时,被药物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她一头扎进了卫生间,直到泡过凉水后,瑟瑟抖着的身体才没了那种欲死欲生的念想。 “金敏芝,你不能这么糟贱自己!”林子初不管不顾地扒掉敏芝身上的湿衣服,又用蚕丝被把她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林主任,你不该对我这么好,更不该把我从死亡的梦里拉回来……”实在抵御不了药力的侵蚀时,敏芝竭力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尽量不动那些让她神魂颠倒的意念。 林子初古怪地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像中了邪似地说道:“笨女人,手拿来!” 敏芝一声惊呼,差点从紧裹着的丝被中脱身而出。“林子初,你为什么会跑到我的梦里去?” “记住我的话,不对生命负责的女人是天下最笨的女人!” 紧裹着的丝被缓缓打开,玉骨冰肌的敏芝如同出水的芙蓉,亦真亦幻地出现在林子初面前。“林子初,你为什么要跑进我的梦里?为什么要把我从黑暗中拉出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梦里奇缘 “这话该我说……”林子初毫无邪念地牵起敏芝的手,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我少年时就做过这样的梦,梦到自己披着黎明把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从黑暗中拉了出来,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是你……” “这么说,我们做过同一个梦?”敏芝亦悲亦喜地看着林子初。“要不就是,现在的我又在做梦?” “我做过四次这样的梦,少年时,我感觉梦里的女人很亲切,而后就有了第一次遗精。 结婚前又做一次,因为这两个离奇相同的梦,所以,就算新婚妻子再漂亮,我也感觉很陌生,甚至陌生到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不想有……” 怎么会这样?敏芝惶惶地抽回被林子初抓着的手,发烫的脸如同染上了桃花色。 “难怪啊!难怪第一眼看到你时我的心会骤然一跳。金敏芝,为什么十年前遇到你的那一次我没有这种感觉?是太年轻的缘故还是因为缘分未到?”林子初再次抓起敏芝的手,如同沉浸在某个不愿意醒来的梦中。“为了梦中的那个女人,我二十八岁那一年才在母亲的逼迫中结了婚。呵呵,你可知道我第三次做这个梦的时候是哪一天吗?” 金敏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越来越感觉不可思议。 “你第一次自杀时,是我陪着你的公爹进到了你的家中,就是那个晚上,我第三次做了那个梦。到你第二次自杀时,总共做了四次。不过,第四次有点奇怪,是大白天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着了,为什么会莫其妙地再次进到这个梦里。” “第二次自杀?”敏芝瞠目结舌地盯着林子初。难不成,我们才是最有缘的一对?“林子初,我第二次自杀时候,医生都放弃了,是你把我从黑暗里拉了出来。那时,我还很怕,因为你对我并不好……” 金敏芝不想信,又不得不信。 “敏芝,你愿意为了我离开姓程的吗?” 敏芝又像被蝎子蜇到似地抽回了手,如果没有程放,她一定会为林子初放弃程达康。就是因为舍不了程放,所以,她才会与林子初保持距离。 “金敏芝,你愿意为了我离开姓程的吗?”林子初固执地抓着敏芝的手。 身体又开始发烫,脑海交替出现的居然是那种让人耳热心跳的画面。 不好,被凉水勉强压下去的药性又开始发作了。敏芝不想回答林子初,也不想在不能自控的情形中做出不受意识支配的事。因而,她不顾一切地逃进了浴室,把被药物撩出的臆想统统扼杀在冰冷的凉水中。 浴室的门悄然开了,换上睡服的林子初健步走了进来。 “你……出去……” “这种药必需夫妻相合才能解。敏芝,从你打电话叫我的那刻起,你就该想到这个结果。你已经成了我放不下的女人,我不希望你委屈了自己……” 是的,从打电话叫林子初来的那刻起,敏芝的确想到了这个结果。老天真会捉弄人,如果程达康或程放能痛痛快快地接听她的电话,或许,她与林子初的缘分就不会如此的顺理成章。 金敏芝本就对林子初有了好感,也有了实质性的接触。再加上这个相同的梦,如果说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她还真的不好解释眼前的事。 可是,想到程放时,她的心又乱了。 如果上天真的眷顾他们,早在十年前的那次车祸中就该让他们相遇相识,而不会耽搁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林子初坦然地把心思不定的敏芝从凉水里捞了出来。他认定金敏芝是他的女人,所以,他要主动示爱,决不让她再受无畏的煎熬。 一个下午的缠绵,通体舒畅的敏芝舒舒服服地睡了,林子初轻轻起身,悄悄洗净了敏芝那身被凉水浸过的衣服。 黄昏时分,程放的来电惊了敏芝的梦。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子初,再看看依然裸着的自己和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她突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为了程放,她曾立志与林子初划清关系,不曾想,会因为这场由程放亲手促成的灾难结合在一起。 何去何从,敏芝心里真的没了方向。 “是他的电话吗?”林子初敏感地盯着敏芝,清亮的眼底刹那间浮上黯然之色。 林子初是个自负而又自傲的男人,他非常在意敏芝对程放的感受。想起心玥,想起程放曾经对她的好,敏芝突然硬起心肠,痛快地按下了免提键。 “敏儿……”程放的呼唤既温馨又亲切,一瞬间,敏芝有些失控。 “我以为你死了……”因为委屈,敏芝嘤嘤地哭了。 电话那头立时没了声息,林子初的目光也瞬间冷了。 “敏儿,我今天有些忙,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刚刚看到你的电话……”短暂的沉默之后,程放伤感地道。 “呵呵,程总的会议永远比我的人重要,我已经没事了,再见吧!”敏芝极有情绪地挂了程放的电话,林子初的眼神更冷了。 “金敏芝,你什么时候给他打过电话?” “给你打电话之前!”敏芝毫不掩饰地道。 “呵呵,原来我是第二人选!”林子初自嘲地笑着。 “错!你是第三人选!” “什么意思?”林子初有种被激怒了的感觉。 “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了程达康,他是我丈夫,去吴德顺那里解救我是他的责任与义务。可惜,他在陪教委来的领导,没时间听我说话。没办法,我只好再打程总的电话,没想到他会忙到连电话也顾不得接。呵呵,之所以打给你是因为没招了……” “金敏芝,你把我当什么?”林子初腾地火了。 敏芝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尽管会伤到林子初,但是,长痛不如短痛。林子初自有林子初的生活,她不想再盅惑他,更不想他纠葛在自己与程放的感情中,放手,是于彼于已最好的方式。 “你自己琢磨吧,林主任,我想回家了,麻烦你送我下山……”敏芝利落地穿好自己的衣服,不再搭理魂似出窃的林子初。 “金敏芝,这是真正的你吗?”林子初一把拽住了转身欲去的敏芝,眼神绝望而阴蛰。 “是,因为我离不开那个家,更离不开那个人!”敏芝以为林子初会像程放那样不管不顾地甩手而去,不曾想他大笑着走出别墅,殷殷地做好了送她下山的准备。 第一百八十八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其实,敏芝的心已经痛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当满脸带笑的林子初一口一个金女士地把她让到后车座上时,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不但缘分尽失,还成了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林子初痛痛快快地把敏芝送到小区门口。心思不定的敏芝手脚发软地下了汽车,刚想对他说声谢谢,他却一踩油门,毫不留恋地驾车而去。 梦是不能说破的,说破了,缘分也就尽了。 天已经挂上了灰幕,小区外行人匆勿。敏芝竭力稳定着心神,刚刚走到小区门口,儒雅俊郎的张然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敏芝姐……”张然腼腆地一笑,依旧带着病容的脸上透着欣喜与兴奋。 “你怎么在这里?”敏芝极不自然地笑了笑,只要一看到张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陷入程达康自导自演的艳/照门里。 蓦地想起林子初是张然的姐夫时,敏芝又吓出了一身冷汗。“那个……我去开发区办了点事……”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虽然没有刻意勾/引林子初,毕竟,敏芝也是与他有过亲密接触的人。看到张然后,那种亏欠张欣的感觉也就越来越浓郁。 “敏芝姐,我知道姐夫在帮你运作那块地的事儿。”张然微微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在浮现在他那张大病初愈的脸上。 “你怎么知道这事?”敏芝愣了。 “那个人对我说起过,他还求我在姐夫面前多帮你们说句好话,争取早日找到合适的投资厂家……” 敏芝知道张然说的那个人是程达康,看到张然那张瞬间冷下来的脸,心里更是百味阵杂,恬不知耻却自以为是的程达康早已伤透了张然的心。 “敏芝姐,我一直在等你!呵呵,刚刚看到姐夫的车时还吓了我一跳。” 看到张然那张又带上笑容的面庞,敏芝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生怕再次掉进程达康那个王八东西的陷井里。 “那个人今晚还有饭局。敏芝姐,你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张然口口声声把程达康称为那个人,不仅他说着别扭,敏芝听着也别扭。因为摸不准张然找自己的目的,敏芝显得有些被动。 “我就是有点小感冒,已经好了。”敏芝尽量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含蓄地笑了笑。 “姐,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张然紧张地交搓着双手,满怀期待地看着敏芝。 敏芝知道张然有话要说,也不想驳了他的心意,再加上中午也没吃,因而,敏芝没有过份的谦让,便和张然来到小区外的一家小餐馆。 张然痛快地点了一桌子好菜,而后,又小心翼翼地问:“敏芝姐,陪我喝一杯行么?” 林子初飞车而去后,敏芝心里一直空落落的,为了减轻那份空落的感觉,敏芝痛快地应了张然,并诚肯地道:“张老师,如果这顿饭是我请,我就喝!” 上次请客因为带的现金不够而遭受程达英的奚落与讽刺后,敏芝就办了一张银联卡,除了随身带着的千把块钱,她又把心玥让她存着的压岁钱转到了这张卡上,以备不时之需。 心玥的压岁钱多是程放和程守忠给的,经年积累下来,也有五六万之多。 张然没想到敏芝会争着请客,看着满桌子的菜,他愣了愣,最后又腼腆地笑了笑,“敏芝姐,你下次再请好么?” 如果知道敏芝请客,张然决不会点这么多菜。 “不行,我就想这次请!”敏芝知道张然拗不过她,也知道身上的现金足以应付这顿饭,于是,又截钉截铁地道:“张然,如果你再和我争,我永远也不会和你坐在一起吃饭。” 张然不再争辩,亲自去前台要酒,这一去却迟迟未归。就在敏芝感觉蹊跷之时,张然喘嘘嘘地回来了。 原来,这个饭馆里没有太好的红酒,他竟然一路跑着去到五百米外的超市买酒。 心里一阵感动,在张然心里,敏芝的地位无疑是尊贵的。 张然的酒量也不大,两杯红酒下肚,他那张带着孩子气的俊脸就和杯中的红酒成了一色。 敏芝也是脸庞发烫,原本绵软而疲乏的身体又有了轻飘的感觉。 莫名地,她又想起了程放与林子初。 挂了程放的电话后,他就没再回过电话。其实,敏芝非常渴望程放的安慰,也知道他依然在怨着自己,异样的纠结与痛苦中,她更后悔伤了林子初。 如果不是刻意地伤害他,这会儿,陪在敏芝身边,且为她端茶布菜的人一定是林子初。 泪,悄然而下。她想林子初,想他温暖的怀抱与坚实的臂膀。 “敏芝姐……” 因为想得太多,敏芝失态了,张然却莫名地紧张起来。 “对不起,张老师……”敏芝连忙拭去脸上的泪水,毫不掩饰地说道:“因为想到了不开心的事儿,所以……” “是因为那件事不开心吗?” 敏芝怔怔地盯着愈来愈认真的张然,脑海中又泛滥出被张然紧紧拥抱着的画面。她最怕张然因为那件事产生心结,连忙惶惶地解释道:“不是,我是想到了死去的哥哥……” 万般无奈之中,敏芝只有把成为天使的哥哥抬了出来。 “原来敏芝姐还有一位哥哥……” “嗯,我哥哥十八岁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了天堂……”一说到哥哥,敏芝的泪又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来。 张然惶惶地来到敏芝身旁,用纸巾无措地拭着她脸上的泪。 如果他是程放…… 如此想着,敏芝居然失控地扑在张然的怀里嚎啕大哭。 敏芝不能不想程放,这些日子里,程放一直对她很冷淡。冷不丁又想起了林子初,敏芝惶惶地意识到,正是与林子初有了亲密接触,程放才变得如此冷漠。 难不成,精明的程放已经猜出了她与林子初的关系? 莫名地打了个冷颤,难以负重的心又沉又痛。 “敏芝姐,我可以喜欢你吗?”张然紧紧地拥抱着敏芝,语调坚定地说道:“那个人配不上你,我愿意为你负责!” 第一百八十九章:验明证身 金敏芝被这番直白的话吓了一哆嗦,她连忙挣脱张然的怀抱,并极有分寸地请他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满怀歉意地说道:“张老师,你可以像喜欢姐姐一样的喜欢我。却没有必要为我负责。那次事件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倒是我,想替那个人对你说声对不起。” “敏芝姐,那个人是畜牲,他不配拥有你,你也没必要替他说对不起。我是真诚的,而且,我一直庆幸那个畜牲选的人是我!” 敏芝并不知道,即使程达康没在酒里下药,张然也被敏芝的美貌迷了心窍。 “张然,你可能想多了……”敏芝真的被张然吓到了。“我不可能和他离婚……” “他都对你那样了,你还舍不得他?”张然有些激动。 “我不是舍不得他,因为,我是一个孩子的妈妈。我要为我的孩子负责!”看到张然那张被痛苦扭曲了的脸,敏芝连忙端起酒杯,温和地道:“来,张然,姐姐敬你一杯。” “敏芝姐,我是真的放不下你……”张然并不端酒杯,而是定定地看着敏芝,几番思量后,终于下定决心地道:“没遇到你之前,我总感觉女孩子既矫情又庸俗,所以,我从来不与女孩子打交道,更不会与她们谈情说爱。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突然意识到你就是沉睡在我心海深处的那个女人。发生那种事情后,这种感觉也就越来越强烈。于是,每到天黑,我就会不自觉地到你居住的小区门口等你,等不到时就到你家楼前的广场上仰望你的窗口,猛然意识到你很多天没回那个家时,我才知道你因为那事自杀了……本来,我想等你出院时再向你表达我的歉意、我的爱,可惜,你还没出院我就进了医院……” 在敏芝的意识里,涉世不深的张然就是一个大孩子。所以,她并不把他的话当真,更不会往心里去,听完这番话,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有误。 “其实,那次自杀,也不完全因为这件事儿……还有,听你姐夫对那个人说,你是因为心肌炎住进了医院,那不是个小病,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敏芝已经被张然的执着吓散了心神。因为后怕,她有些语无伦次。 “那病是因为受凉发烧引起的,我年轻,恢复的也好,大夫说,那病已经除根了,不会反复。敏芝姐,然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儿……” 敏芝不敢给张然机会,对她来说,给他机会就是害了他。当她借着买单的机会逃出饭馆时,张然不但追了上来,还执着地跟进了小区。 “张然,我不可能和你走到一起,就算我离开那个人,你也不会是我的选择!所以,请回吧!”走到楼下时,敏芝郑重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然黯然地看着敏芝,幽暗的灯光下,那张略带稚气的脸显得既落魄又悲凉。 “敏芝姐,我不想勉强你,也不想让你讨厌我,但是,我会以我的方式爱你。只是,我走之前,可以抱你一下吗?” 因为不忍拒绝,敏芝默许了张然的行为。 祸事往往隐藏在不经意间。让敏芝没想到的是,当张然毫无邪念地拥抱着她时,在小区外就撞见了他俩的程达康已经阴魂不散地跟了他俩好一会儿。 敏芝刚刚进到家门,并没喝多少酒的程达康也推门而入。猛地想起他极有可能撞到还未走出小区的张然时,敏芝的脸立时白了。 “红脸变白脸,看来是做贼心虚呀?”程达康别有用心地拨弄着手机,满面讥讽地看了看敏芝。“哼,怪不得不让我近身,原来勾上了小白脸。” “无非是一起吃顿饭而已,哪来的做贼心虚!”敏芝知道不该看到的都被程达康看到了,因为心里无愧,再加上手里握有程达康的录音资料,所以,她没好气地瞪了程达康一眼,冷冷地说了句。“你不做那些缺德事,我也不会认识张然。” “一顿饭而已?”程达康不阴不阳地干笑着,“靠,我还以为张然是个本分男人,没想到引狼入室!金敏芝,难不成这个镜头这也是一顿饭而已?” 当程达康把他的手机恶狠狠地送到敏芝面前时,张然深情地拥抱着敏芝的照片就像专门拍的朦胧照似的,亦真亦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程达康,你真卑鄙!”敏芝刚想去抢程达康的手机,冷不丁被他推了个四脚朝天。 “金敏芝,我现在就要验明证身,看看是不是一顿饭而已的事儿……” 自从发现程达康与李萍和孙梦的龌龊关系后,敏芝便以此为借口断了与程达康的夫妻之实。而今,程达康倚仗手中的照片要挟敏芝,并不管不顾地实施了强迫手段。 程达康那张迫不及待的脸像极了阴险恶毒的吴德顺。为了阻止程达康的侵犯,敏芝斩钉截铁地道:“程达康,实话告诉你,你在酒里下药暗算我和张然的事我已经有了录音证据。所以,就算你有这张照片我也会告诉爸爸,你再次祸害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堵我的嘴。更何况,我手里还有你和李萍的肮脏证据!这会儿,我倒要看看,爸爸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靠,明明做了亏心事,还敢大言不惭地要挟我!”被气懵了眼睛的程达康突然伸出长腿,恨恨地踹了敏芝一脚。 程达康这一脚踹得又狠又快,当他意识到再次犯下大错后,后脑着地的敏芝不仅出现了抽搐现象,还心悸气短地一个劲地往外冒着冷汗。 程达康突然害怕了,如果敏芝因此毙命,莫说她手里还有录音证据,就是没有,他也摆脱不了暴力杀妻的嫌疑。 “敏芝……老婆,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吓我……”他哆哆嗦嗦地抱着神情异常的敏芝,声泪俱下地道。 金敏芝头痛欲裂眼前金星乱蹿。被程达康抱起后又出现了呕吐症状。她是卫校出身,知道这是脑震荡的典型表现。趁着意识还算清醒,她让程达康放平她的身体给她吃片止疼药。 第一百九十章:又遇到事儿了 程达康真真正正地感到了害怕,直到敏芝没了抽搐及呕吐现象,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在死亡线上徘徊过的敏芝早已看淡了生死,也把这次意外之祸看成是老天对她用情不专的惩罚。 因为害怕,程达康一直守在敏芝身边。天光放亮时,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的血色。 老天又给了金敏芝生的机会。怀着感恩的心情,她没有难为程达康,而是希望他能好好做人,为了心玥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程达康感恩戴德地上班去了,身体依旧不适的敏芝大瞪着眼睛躺在床上,像过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回忆着发生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事,直到林子初来了电话。 金敏芝再也不想给林子初任何机会,为了对得起程放,就算真的是天作的缘分,她也会狠着心地屏蔽这份情感。 出于礼貌,她勉强打起精神,客气地道了一声‘您好!’ “金女士,建设银行的刘行长和信贷部主任已经到了我的办公室,如果你还想在建行贷款,可以过来签字。” 敏芝知道林子初一直没放下她的事儿,就算要与林子初撇清关系,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活人不能太寒酸,只有经济上独立了,她才能挺起腰杆好好活人。 所以,当敏芝痛快地说出‘我愿意’时,林子初叭地挂了电话。 敏芝可以理解林子初的心情,即使有过那种关系,她也有愧于林子初对她的帮助。 头,依然有些晕。勉强洗漱过后,素面朝天的敏芝穿着最常穿的牛仔裤和一件烟青色的轻薄绒线衫艰难地出了家门。 上午十点,金敏芝准时来到开发区办公大楼。当她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虚弱地走下出租车时,程放的汽车刚好停在离她不足五米的停车区。 四目相对时,敏芝鼻子一酸,泪水一个劲地在眼眶里打转转。 冷不丁看到敏芝那张苍白中透着灰晕的脸,程放身子一滞差点情绪失控。 “您好,程总!”猛然发现程放车后座上仿似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时,敏芝悲苦地绽开笑颜,极有分寸地打了声招呼。 程放没有应声,与她错身而过时,却不失时机地说了声。“跟我走!” 金敏芝举步维艰地跟在程放身后,上到三楼时,虚汗淋漓的她又出现了心悸气短的症状。 “病了吗?”蓦地想起昨天的电话,程放放缓了脚步,眼底弥漫着无尽的忧伤。 “没……就是有点不舒服……”敏芝没有心情细说昨天发生的事,只能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 “既然产不舒服为什么不在家休息?”程放下意识地往楼下看了一眼,冷不丁地问了句:“你约了林主任?” 看来程放并不知道林子初已经自作主张的给她找了另一家贷款银行,为了不给他俩制造矛盾,敏芝喘嘘嘘地道:“我不想从农行贷款,这才求林主任重新给我找家贷款银行,他已经办妥了,我是过来签字的。” “难不成林主任找的银行会比农行的利息低?” “不是,比农行的高多了!”敏芝又开始怨恨程放,怨他的小心眼,也恨他用人不淑。“吴行长说了,只要我应了他,他会免去我的所有利息。” 程放蓦然停下脚步,心思不定地打量着敏芝。“他要你应他什么?” “他说,他暗恋了我八年,只要我做他的情妇,他不但会免去我的所有利息,每个月里还会给我一些零花钱。” “就这些?”程放的脸红一阵、青一阵地交替着,那双筋骨分明的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状。 “岂止……”敏芝虚弱地笑着,泪水却如断线的珠子。还好,开发区的大楼比较安静,不然,情绪失控的她又要让程放难堪。“昨天,他把我骗到了他家里,我看出他没安好心,所以才会给你和程达康打电话,可惜,你没有接听,程达康说他没时间。无奈中,我给林主任打了电话,是他救了我,还打伤了吴德顺。” 敏芝不能不说昨天的事,为了不激怒程放,她掩去了被下药的事实。 程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约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后,他一边收脚往回走,一边切切地说道:“你先去办完贷款手续,我过会儿再进去。下午我们回瑞西山。” 心,又跳没了谱,程放不仅默认了林子初为她贷款的事儿,还想与她重温旧梦。 敏芝到就近的卫生间洗了把脸,稍稍平定心情后,这才敲开了林子初的办公室。 林子初脸上的惊诧之情不亚于程放。他阴晴不定地瞟着敏芝那张泛青的脸,猛然感觉失态了,这才极为含蓄地请刘行长和信贷部主任为她办理贷款手续。 其实,该办的林子初已经为她办妥了,敏芝来这里,只是象征性地签个名而已。 刘行长和信贷部主任也是鬼精,他们已经从林子初那张极力掩饰的脸上琢磨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所以,最后一笔落定时,他们便以行里有事为由,匆匆地告辞了。 “又遇到事儿了吧?”林子初并没靠近敏芝,只是坐在办公桌前细细地打量着她。 敏芝没敢说被程达康摔出脑震荡的事儿,只是说做了一晚恶梦,有点血压不稳。 “你的状态很不好,去隔壁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吧。下午我要回青林,吃完饭后你可以搭我的车回去。” “林主任,他来了,说是来找你的,很可能一会就上来。”敏芝顾不得拒绝林子初,心虚地说道。 “谁来了?”林子初一愣。 “程总,我来的时候刚巧遇到他……” “果然来了,像约好了似的!”林子初古怪地笑了。 “我对他说了来的目的,还说了昨天的事儿,说你救了我,也说你教训了吴德顺……” “就这些?”林子初似乎有些不甘。“我认为你应该把我们的事情也说一说!” “林子初!”敏芝声音一颤,厉声说道:“我与你之间什么都没有,希望你能正视这件事儿!” “推的真干净!”林子初若有所思地拿起手机,毫无征兆地笑了。 “那个……”敏芝心虚气短地看着越来越古怪的林子初,怯怯地道:“林主任,不打扰你们说事儿了,我想先下去……” “金女士,你不想知道他找我做什么吗?” “我……我想,我没必要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儿……”敏芝匆忙地后退了两步,急于离开让她心慌意乱的林子初。 “那么,你是不是也不想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第一百九十一章:一母同胞 金敏芝怔怔地看着林子初,此时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子初一声冷笑,随既拨通了手中的电话,语调淡漠地道:“我知道你来了,上来吧!” 他这是……在跟程放说话?敏芝越来越看不懂了。 三分钟后,程放上来了。他看上去依然儒雅,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她说让你来找我,我没想到是真的!”林子初也不给程放让坐,又说了一句让敏芝琢磨不透地的话。 “你应该了解她的脾气。这是你们的机票,好好出去玩玩吧,这边的工作,会有人替你……”程放镇定自若地从公事包里拿出两张飞机票,极有涵养地压在林子初的办公桌上。 “你们考虑的真周道……”林子初揶揄地笑着,自顾自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机。 敏芝真的看不懂了。林子初和程放不但说着让她听不懂的话,还心境相通地把她当成了空气。 就在她越想越糊涂的时候,林子初那位贵气十足的妈妈不紧不慢地踱进了办公室。 这一刻,敏芝真的不会笑了。 “阿……阿姨,您好……”她颤微微地唤了声阿姨,又极不自然地问了声您好。 “程家的孙媳妇?”林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突然冷着脸问:“你们程家是旺族,你几次三番来见我儿子,不怕别人说长道短吗?” “妈!” 敏芝没被这番讥讽的话吓到,反而被这两声齐唰唰的妈惊出了一身冷汗。 程放与林子初果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呵呵,你们兄弟俩终于肯当着外人的面叫我妈了。看来,我杨瑞芳真的要时来运转了!”杨瑞芳半嗔半怒地盯着面面相觑的两兄弟,再看看敏芝那张泛青的脸,突然古怪地道:“程家媳妇,我几次三番遇到你同我的儿子在一起,若不是我们有缘,就是你和我的儿子走得太近。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我刚巧要去见一位老中医,如果信得过我,我带你去把把脉……” “不行!”杨瑞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冷着脸的林子初打断了。“妈,金女士已经约见了建筑公司的老总,这会儿脱不开身。如果您真想带她去,还是改天吧!” “动作真快!”杨瑞芳看了看战战兢兢的敏芝,又瞟了一眼林子初。“是你替她约的吧?没想到我儿子还是个热心肠。” “妈,这事是我请子初替她约的。” 程放的话一出口,不仅杨瑞芳愣了,敏芝和林子初也不由自主地愣了。 “程家媳妇……”杨瑞芳异常精明,心思也转得特别快。她半眯着那双依然不失神采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敏芝,又说了一番让她琢磨不透的话。“嗯,果然是个人见人怜的可人儿,看来,我还不能小瞧你!” 敏芝惶惶地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妈,您老不是要看中医么?”程放没说话,林子初倒不客气地冲口而出。 “嗯,说定了你的事儿,我马上就走!” “真服你了!在家就能办的事儿非得整到海南去!”林子初的情绪又来了。“行,这次全依你,我明天就飞海南!” 杨瑞芳心满意足地笑了。临走前,她又踱到敏芝面前,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直看得敏芝浑身发毛这才优雅地转过身。 敏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想礼貌性地说声再见,办公室的门又被硬生生地推开了。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程达英,她身子一歪,下意识地扶住了墙壁。 盛怒而来的程达英刚好与杨瑞芳走了个对面。由于不知道她的身份,程达英极不礼貌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杨瑞芳,这才强压着心里的怒火,毕恭毕敬地叫了声,“程放哥。” 杨瑞芳身子一晃,就算被程达英的黑脸惊着了,离她最近的敏芝还是出于本能地扶了她一把。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程达英极为不屑地瞟了杨瑞芳一眼,又恶狠狠地对敏芝说道:“臭不要脸,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都能遇到你!” “程站长,请你说话文明点!”程放依然没说话,林子初却是怒容满面。 “林主任,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好意思替她说话?”程达英高昂着不屈的头颅,上翻着那张大嘴,狂傲地冲林子初喊道。 “我倒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林子初毫无顾忌地盯着程达英,冷冷地问。 “林主任,您应该知道我丈夫为什么住在医院里。不是我吓唬你们,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脱不了关系!”程达英嚣张地指着林子初与敏芝,极为自然地贴到程放身边。 听到吴德顺还在医院里住着,敏芝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杨瑞芳居然亲热地拍了拍敏芝的肩头,反常地冲她笑了笑。 敏芝又一击灵,难怪杨瑞芳有商界奇女的美称,她的心思真的很难让人琢磨。 “哟,他还好意思去医院?”林子初也像他那位脾气古怪的老妈一样,反常地笑道:“程站长,您应该先报警,然后再到我这里来要说法!” 程达英以为林子初是个场面上的人物,就是顾及到颜面,也该陪着小心好好说话。她也没想到林子初会无视她的要挟,更没想到他会大笑着请她报警。因为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程达英的脸一下子成了紫茄子。 程达英本就是个不吃亏的人,倚仗程放在场,越发不把林子初放在眼里。“程放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既然林主任都不要脸了,我也不会藏着掖着。” “哼,没人让你藏着,也没人请你掖着,我倒想看看你编故事的水平有多高!”林子初讥讽地盯着程达英,旁若无人地驾起了二郎腿。 “你……”程达英倏然气绿了脸。“程放哥,你要为我做主!” “程达英,我没工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儿!”程放淡漠地看了程达英一眼,“你回去吧,我和林主任还有事情要谈。” “程放哥,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哥哥戴绿帽子你也不管?”眼见程放不予理睬,程达英又把矛头指向了惶恐无措的敏芝。 “放肆,无凭无据不要信口开河!”程放一声立喝,不仅程达英吓了一哆嗦,敏芝更是心跳加剧。 第一百九十二章:小人得势 程放从来不发这么大的脾气,看着有些恓惶的程达英和六神无主的敏芝,他又缓了缓语气,冷静地说道:“程达英,你也是国家工作人员,应该知道工作时间该守的规矩。回去吧,你哥哥的事情应该由你哥哥来解决,你最好不要插手。” 程达英赚了个没脸,也被程放的愤怒吓怕了。她蔫头搭脑地走到敏芝身边时,竟然又像个疯婆子似地指着敏芝的鼻子大声说道:“程放哥,你以为我愿意趟这趟浑水?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弄到无息贷款主动勾/引我丈夫。我丈夫不想违规办事,她又找林主任当帮凶把我丈夫打进了医院……” 程达英发飙了。当她不管不顾地喊出这通话时,林子初笑了,程放的脸更冷了。 “有意思!”杨瑞芳极为优雅地拍了拍手,“嫂子勾/引小姑子女婿还敢找人当帮凶,这等奇事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阿姨,不是这样的……”敏芝心里一急,泪水瞬间奔涌。 “人都上了医院,不是这样又会是哪样?不过……”杨瑞芳话锋一转,又不紧不慢地对程达英说道:“程家姑娘,你编故事的水平真的不是很高。你嫂子为了无息贷款可以不顾脸面,但是,找林主任当帮凶这一说却有些牵强……” “你懂什么!”程达英恶狠狠地瞪了杨瑞芳一眼,又不解气地指着已经哭成泪人的敏芝:“告诉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早就勾搭上了姓林的,若不然,他也不会跑到我家里撒野!难怪啊!”程达英突然一拍巴掌,愈加肆无忌惮地戳点着无路可逃的敏芝。“我早就听说工业园里还有部分已经有了批文的土地可以自由买卖,林主任一直不放口风,肯定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他面前说了小话……” 程达英越来越放肆,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林子初隐忍地看着貌似镇定的程放,心里却有活剐了程达英的冲动。 “放肆!”杨瑞芳终于听不下去了,她一声立喝,程达英乖乖地收回了硬戳着敏芝的那只手,心虚地看着面前这位一脸正气的老人。“程家姑娘,就事说事,甭说那些没用的!如果程家媳妇真的勾搭上了林子初,她就不用费尽心机地跑贷款了!” “你什么意思?”程达英不解气地瞟了瞟依然架着二郎腿的林子初,突然梗着脖子冲杨瑞芳吼道:“你算哪个庙里的神?为什么要替他们说话?” 杨瑞芳冷冷一笑,面若寒霜地说道:“程家姑娘,为人要厚道,做事别出格。我虽然不是哪个庙里的神,但是,我知道林子初身家过亿,如果他们真有关系,莫说区区几百万,就是上千万,他也出得起!” “你究竟是谁?”程达英救援似地看着一脸阴鸷的程放,理屈词穷地低吼道。 “你问不着我是谁!哼,林菊秋的后代也不过如此。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杨瑞芳不屑地哼了哼,又气鼓鼓地说了句。“再好的种遇到盐碱地也会变了性质!哈哈,报应!”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奶奶的名字?” 程达英再也不敢放肆了,敏芝却吓了一哆嗦。虽然没弄明白杨瑞芳说的是什么,却知道她和自己的老婆婆早就结了仇。 “程家姑娘,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能太恶毒,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东西,你凭什么教训我?”程达英是个喜欢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的人,眼见林子初与程放没有过多的表示,她又狂傲地伸出那根粗壮的手指,极不客气地戳向杨瑞芳。 敏芝越来越紧张,她下意识地看了看依旧翘着二郎腿的林子初,以及黑着一张脸的程放,暗自替程达英这个大嘴巴捏了一把汗。 “没教养的东西!”杨瑞芳一巴掌打开了程达英的手。“漫说我是林子初的母亲,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也有资格教训你这个有人生没有教的东西!” “你敢骂我是没教养的东西?”程达英立时红了眼珠子,长这么大,她就没受过如此的窝囊。“哼,你就是林子初的母亲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程放哥是区长身边的红人,就算林子初再有钱,也得看我程放哥的脸色行事。更何况,我程放哥的妈妈是青林区首屈一指的女强人,论财富,你们不一定比得过我那位大妈!” 程达英撞到了枪口上,敏芝心里却不痛快。她无措地看了看程放那张轻易不会动怒的脸,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子初。 真是个祖宗,程达英都明目张胆地骂他母亲了,他居然还在那里嘻嘻带笑。 “呵呵,原来姓程的也有拿得上台面的人物。”杨瑞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程达英,直到她极不自然地后退了一步,这才揶揄地一笑,扭脸看着程放。“程总,你也该把你那个女强人妈妈请出来现现眼了吧?” “呸!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见我大妈?”程达英以为林子初的母亲还想与她那位没见过面的大妈比富呢,于是,又狂傲地指着杨瑞芳,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 程放以为程达英会适可而止,没想到她不但不开眼,还越来越放肆。实在看不下去时,他一把打开了程达英那只指着杨瑞芳的手,心情极为复杂地道:“妈,她只是一个小辈,您没必要与她一般见识!” “程放哥,你怎么叫她妈……”程达英吃惊地张大了那只能塞进两个鸡蛋的嘴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哈哈,我杨瑞芳的孩子,即使姓程也十分优秀!”杨瑞芳情绪激动地笑着,一边拨响了手中的电话,一边不满地瞪着程放,“程总,我可不敢做她的长辈!你愿意同姓程的交往是你的事儿,希望你不要把那家人同我混为一谈!喂……”手机接通时,她又极有人情味地道:“小梅,我在子初这里,你马上来接我。” 第一百九十三章:心照不宣 老婆婆林菊秋肯定做过对不起杨瑞芳的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再想想那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金敏芝心里愈来愈迷惘。 “程放哥……”程达英战战兢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几乎不敢正视程放的眼神。 “你走吧!”程放并不看程达英,直到她哆嗦着双腿迈出了办公室的门,这才冷冷地加了一句。“程达英,你不能再欺侮心玥妈妈,更不准乱嚼舌根子。” 嘈杂的办公室终于静了下来,敏芝那颗一直提着的心更要蹦出了嗓子眼。 程达英这一闹,差点抖出她与林子初的那点关系,如果程放是个小心眼的人,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与林子初的过密接触而与他的异姓兄弟反目成仇? “子初……”就在敏芝惶惶不可终日之时,程放居然放缓了脸上的神情,温和地对依然翘着二郎腿的林子初说道:“一起吃午饭吧。” “呵呵……”林子初不太自然地看着面如温玉的程放,“我今天没约建筑公司的老总,那话是骗老妈的。” “我知道。”程放又是一笑,“中午,我和敏芝请你!” 敏芝没想到程放会在瑞西山请客,当他把从超市里买来的新鲜蔬菜和时令海鲜一股脑地搬进厨房时,敏芝认为他的举动有点疯狂。 “那个……你真的打算在这里请林主任?”敏芝的身体依然很弱,既使站着不动也会虚汗淋漓。 “他早就知道我和你的事儿,可惜了,不能连欣欣一起请……”程放带着遗憾地笑了笑。“敏芝,我们两兄弟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多。明天子初和欣欣要去海南过二人世界,这顿饭,算是替他饯行吧。” 心,突然间又沉又痛。不知道是程放心机太深,还是敏芝太在乎林子初。总之,此刻的她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蓦然看到程放那双关切的眼神时,她又感觉对不起他。 金敏芝感觉她还是爱程放的,就算十分在意他与高晓君的事儿,在程放温情款款的眼神中,她又有些难以自控。 “敏儿,这些日子冷落了你,对不起……”当程放张开温暖的怀抱动情地拥抱着敏芝时,她难以遏制地哭了起来。 “别离开我,也别躲着我,我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 “我知道……”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敏儿,高晓君是我亲妹妹……” 就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敏芝有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难怪林子初会说表相往往与现实不符,原来,他们是心照不宣的三兄妹。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正是因为知道了程放与高晓君的关系,敏芝突然对林子初恨之入骨。 如果林子初第一时间把程放与高晓君的关系告诉她,她肯定不会做出对不起程放的事儿。 蓦然意识到敏芝的异常,程放连忙把她抱到沙发上,关切地问:“敏儿,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敏芝鼻子一酸,差点道出与林子初的私情。 “对不起,敏儿。我不该隐瞒我的家事。告诉我,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睡眠不好……” 道出私情的真相就是永远失去程放。一想到这个结果,她又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连忙以睡眠不好为由搪塞过去。 “真的是睡眠不好?”程放关切地捧起敏芝的脸,竟然冲动地吻上了她的唇。 小别胜新婚,大别生距离。程放这一吻,不仅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也让敏芝坚定了离开林子初的决心。冷不丁想到程放的母亲再次逼迫高晓文离开他的事儿,敏芝的脑袋一下子大了。 高晓君与高晓文是姐妹,那么,程放与高晓文……天,如果他们也是兄妹,那不是乱伦吗? “乖,又想什么呢?”看着敏芝那张发青的脸,程放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 “你……你和高晓文……” “我就知道你想歪了。敏儿,高晓君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妈妈离开后才知道已经怀上了她的事实……”说起陈年旧事,程放心里瞬间泛出一股漫无边际的痛。好在,他及时扼住了那种虐心的痛,佯做平静地道:“妈妈刚出来时靠做小生意养活自己,因为太辛苦,妹妹生在大道上。幸好遇到高晓文的妈妈。她救了妈妈和妹妹,为了报恩,妈妈把妹妹送给了高家,这也是我不能与高晓文的离婚的原因之一……” “这些,她也知道吗?” “我们都知道,包括子初……林子初是我和晓君同母异父的弟弟……” 陈年旧事是程放遮在心底的痛,如果不是在意敏芝,他断然不会把他们从心底挖出来。 “放,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是我不该瞒你。敏儿,上一次我并没离开瑞西山,而是出去给你买饭了。我没想到你会走……” 金敏芝搂着程放的脖子后悔不迭地哭着,直到林子初来了电话,这才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林子初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他礼貌地告诉程放,他会在十分钟后到达瑞西山。 敏芝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程放没让她下厨房,而是让她以女主人的身份斟茶倒水。他自己,则像个居家男人一样在厨房里有条不稳地忙活着。 林子初极有涵养地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地喝着敏芝斟的茶。客厅里静悄悄的,因为 极不适应独对林子初的分分秒秒,敏芝显得很慌乱,无助的眼神一个劲地往厨房里飘。 “二嫂的心思好像不在这里!”林子初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所谓的二嫂既有二奶的意思。敏芝看不出林子初眼中的情绪,却知道他在鄙视自己。她悲感地品味着自酿的苦果,拿出十二分紧张为林子初斟茶。 岂料越紧张越出错,当林子初漠不经心地叩击着桌子以示谢意时,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浇到了他的手上。 “对不起……”敏芝连忙放下茶壶,从卫生间里取出一条用凉水浸过的毛巾。“林主任,敷一下吧。” 林子初看也不看敏芝,而是毫不在意地吹了吹被烫红了的手背。 “还是敷一下吧,你明天还要蜜月旅行……” “二嫂,老夫老妻的哪有蜜月旅行一说!”林子初突然直视着敏芝,直到她心慌气短地垂下头,这才揶揄地笑道:“我们这是去造人,哈哈,但愿能满足他们的意愿,造出一个让他们满意的小人儿!” 第一百九十四章:有点紧张 吧哒,成串的珠泪滚滚而下,似要滴穿金敏芝五脏六腑中那团已经拧成麻的肝肠。 尽管不想对不起程放,金敏芝依然放不下林子初。 “二嫂?”林子初心思不定地凝视着泪眼迷朦的敏芝。 “还是……叫我金女士吧……”敏芝惶惶地垂下了头,从此刻的情形看,林子初不但恨她的,而且恨到了极点。 为了摆脱眼前的尴尬局面,敏芝故作镇定地来到厨房,主动替下了程放。 金敏芝的厨艺向来很好,不管是鲜族风味的小菜还是家常菜,她都做的别有特色。由于心思难定,再加上头晕心悸的毛病不时来袭,两道菜还没炒完,她就失手碎了一个盘子。 程放不动声色地收拾着打碎的盘子,又用湿毛由轻轻地拭去敏芝脸上的汗水,疼惜地说道:“对不起,明明知道你不舒服我还在家里请客。乖,去给子初添杯茶,剩下的菜还是我来烧吧。” “我没事,真的……”敏芝逞强地露出笑脸。“就是有点紧张。” 程放是人精,就算身体真的不适,她也不敢再回客厅。 “去吧,子初是自家兄弟,多见几次就不紧张了……”程放亲昵地吻着敏芝的脸颊。 林子初一直在冷眼旁观,敏芝不得不扬起笑脸配合程放的举动。 程放宠溺地把敏芝抱到林子初对面的沙发上,那情形,既有演戏的成分又有自然的真情流露。当一本正经的林子初突然唤出一声‘二嫂,辛苦了’时,敏芝一阵心悸,不由得干呕起来。 林子初的眉头就像他那颗紧紧揪着的心,程放也不敢小视敏芝的状态。当心虚气短的敏芝突然出现抽搐状态时,不仅林子初惊了,程放也吓白了脸。 近一个月来,林子初与敏芝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他比程放还要清楚敏芝的身体。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在与被吴德顺下了药的敏芝翻云覆雨,就算今天以‘二嫂’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该是这种状态。 程放破了自己的底线主动在林子初面前承认敏芝的身份,聪明的林子初比敏芝更清楚程放的真正目的。即便如此,看到敏芝的状态时他还是不淡定了。“愣着干嘛,赶紧送医院啊!” 程放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林子初那张急红了的脸,突然弯下身子抱起了敏芝。 “别……我不去医院……”敏芝紧紧地搂着程放的脖子,虚弱地道。 “靠,性命要紧还是名声要紧?程总都不在乎了,你怕什么?”林子初愈发不淡定了。 敏芝拒绝去医院,只说是不小心撞到了头,这才会出现头晕心悸的症状。她一再让程放把她抱上二楼,只说休息一会就好。 程放终究没送敏芝去医院,林子初也没留下来吃中饭。这场饭局,由敏芝而起,也由敏芝而终。 天阴得厉害,萧瑟的风呼拉拉地吹着,带着秋雨来侵的味道。 上帝并不怜悯敏芝,它给了敏芝触手可得的希望,却没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尽管头晕心悸的症状没了,她却不想睁开眼睛。她知道程放就在身边,整整一个下午,她在床上躺着,程放在床前坐着;他会时不时地给敏芝喂水,也会时不时地摸摸她的头,尽管如此敏芝还是感觉到了陌生的味道。 程放的电话虽然多,却很少背着敏芝接电话。临近傍晚的几个电话,他是背着敏芝接的。 金敏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敏锐地觉察到程放遇到了棘手的事儿,她不想无知无觉地躺着,也不想程放为她担心。 “敏儿,好点了没?”程放慢慢来到敏芝床前,穿戴整齐的他在越来越阴暗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挺拔。 “好多了……”除了脸色有些苍白,敏芝真的好了许多。为了让程放放心,她特地下床走了两圈。 “既然好我了,我们回青林吧。” “我想在这里住两天!”敏芝咬着发涩的唇,异常坚定地道。 “我怕程达康想歪了。敏儿,现在还不是你们闹别扭的时候。” “程达康那里你不用担心,我有合适的理由留下来。”敏芝本想告诉程放,她这脑震荡就是程达康的杰作,见他有些心不在蔫的样子,又郑重地问了一句。“倒是你,不想为我留下来吗?” “她母亲住院了,晓君刚才来电话,说她的精神也不是很好,让我尽快赶回去……” 金敏芝不是糊涂人,也不会难为程放。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程放,柔婉地说道:“不管几点,我等你!” 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今晚怕是回不来了,明天好吗?敏儿,你好好休息,明天中午,我来这里吃饭。” 敏芝知道留不住程放,当他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别墅时,她那颗拥堵着的心瞬间空得难受。 程放已经不是十年前的程放了,就算他不再躲闪地对敏芝说起了他的家事,极为敏感的金敏芝总是若有若无地感觉,程放心里还埋藏着另一个不为她所知的秘密。 一但窥破这个秘密,或许,她们的缘分也就到尽头。 程放走了不过半个小时,郁郁葱葱的瑞西山便朦胧在一片萧瑟的夜雨中。 雨,一直不停下着。浑身无力的敏芝既没有遮上窗帘,也没有开灯,而是傻傻地坐在床上,在黑寂的雨夜里孤独地品味着一个人的寂寞。 莫名地又想起了林子初。敏芝不得不承认,就算要与林子初划清界线,敏芝想他的时候依然比想程放的时候多。 呜哇—— 诡异的凄叫声蓦地划破萧瑟的雨夜。敏芝战战兢兢地缩成一团,头顶似有阴风阵阵刮过。这声呜咽极为悲凄,似是一只大鸟的悲鸣,又似婴儿的悲啼。 如果程放肯留下来,敏芝绝对不会害怕。 真是疑心生暗鬼,越怕越惶恐。 原本,金敏芝是个颇有胆量的人。可是,当凄厉的哀叫声一次又一次地划破雨夜时,她突然感觉,她的胆子已经破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夜猫子进宅 金敏芝瑟瑟地从枕下摸出手机,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夜里十点。 好想林子初,不,应该想程放,而且越怕越想。 诡异的凄叫声越来越近,仿似到了窗前。金敏芝猛一击灵,浑身的毛孔突然乍开,就连头皮也麻酥酥地透着恐惧。 就算程放和他的家人在一起,敏芝也想给他打电话,想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未等拨上程放的手机号,程达康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因为想好了留在外面的理由,敏芝坦然地接起了程达康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程达康就嘿嘿地笑了起来,似是喝大了的样子。他先给敏芝道了个歉又破天荒地问起敏芝的身体,得到很好的答复后,又啰哩啰嗦地求敏芝原谅自己,最后才告诉敏芝,他和老校长在外面办事,因为下雨再加上喝了点酒,所以回不去了。 由于省了在外留宿的借口,敏芝想给程放打电话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她迅速翻出程放的电话,痛快地按了快拨键。 电话接得很痛快,快到敏芝连对方的响铃音都没听到。冷不丁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她的手竟然像被毒蜂蛰到似的,仓皇地挂上了电话。 心,一直在怦怦怦地跳着。金敏芝怎么也没想到接电话的居然是林子初。 她小心翼翼地翻出刚才拨出的电话,不知道是天意弄人还是看花了眼睛。总之,刚才拨打的的确是林子初的手机号。 为了缓解心里的不安,金敏芝郑重地拨上了程放的电话。 金敏芝向来理智,没有非打不可的理由决不会给程放打电话。 电话终于接通了,程放却礼貌地问了声:“您好!” 敏芝的心突然凉了,举着电话的手微微地抖着。 “你说吧,我听着……”程放的声音遥远而深沉,就像敏芝此时的心情。 “我害怕……” 敏芝的话还未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亲切的招呼声。“程放,水放好了,赶紧进去洗洗吧……”说话的是程放的妻子高晓文,此时此刻,他们应该在市区的别墅里。“谁的电话?放,这么晚了还有事吗?” 程放随口回了一句公司里的事儿,而后对着电话说道:“你说的问题我知道了,那边的安全措施很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程放痛快地挂了电话,敏芝的心时陷入了漫天漫地的忧伤里。 瑞西山的安全措施的确好,每扇窗户都装着精钢的防盗窗。就连院墙上都有远红外防盗系统。再安全的防护系统也抵御不了心里的孤寂与惶恐,敏芝第一次感觉,此刻的她不是住在舒适的别墅里,而是被囚禁在一座无人看守的监狱里。 就在敏芝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时,那个怪异的声音又毛骨悚然地传来进来。 她惶惶地蜷缩在床上,早知道程放如此冷漠,她就不会挂了林子初的电话。万般懊悔之际,林子初的电话像有心电感应似的打了进来。 敏芝想都没想就按了接听键,就像林子初接听她的电话一样痛快。 “有事就说,别磨叽!”林子初的口吻似是有些不耐烦,敏芝不但不恼,原本揪着的心反而舒坦了不少。 林子初还是以前的林子初,明明是他回的电话,还把要把自己的面子挂在口头上。 “你倒是说话呀?”不耐烦的口吻少了些,牵挂的味道倒浓了点。 温暖的感觉瞬间充盈心田,敏芝突然不害怕了。 “我……”她略一犹豫,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突然,窗外传来异物穿过的声音,紧接着,悲悲切切的呜哇声再一次惊乍了敏芝身上的每一根神经。“林子初,我害怕……” “你在哪?”林子初的声音高了八度。 “瑞西山……” “你等着,我马上到!” 合上电话后,金敏芝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会错拨了林子初的电话,是天意弄人还是缘分未尽?好在,窗户外的呜哇声消失了,不然,她真的会发疯。 莫名地想起程放在林子初面前与她小秀恩爱的情形,敏芝愈发感觉程放太假,或者说他心机太深。 林子初来的很快,敏芝刚刚穿戴整齐,他的车就到了院门口。 雨,一直下,一直下。在炽亮的灯光中,哆嗦着双手的敏芝好半天才锁上院门。当她毫不设防地把钥匙压到门外的石条下,并费力地爬到林子初的车上时,她的衣服已经淋透了。 林子初一直坐在车上,或者说,一直在冷漠地打量着敏芝。 “身体好点了吗?” “谢谢,已经好多了……”敏芝下意识地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佯做平静地道。 凭心而论,林子初对她的关心远远胜于晾了她八年的程放。 “切,说话都像养不活似的!”林子初不屑地说了一句,痛快地驾着他的宝马车疾驰在下山的路上。 金敏芝也没想到林子初会带他来医院,在值班医生的询问下,敏芝隐去了被程达康踹倒那一节,只说昨晚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便有头晕心悸的症状。 医生给敏芝量过血压做过心电图,确认没什么大碍时,便开了一些镇定安神的药,并叮嘱敏芝好好休息。 敏芝身体无恙,林子初也就安下心来。汽车驶离医院时,他突然问了句:“你想去哪?” “随便找个旅馆……”一脚急刹车,因为没有防备,敏芝的额头差点撞到风挡玻璃上。 “你居然要我带你找旅馆?” 敏芝极立坐正身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呢?”林子初既没有称程放为程总,也没称他为哥。从这两个冷漠的字眼中,敏芝听出了他心里的怨,也听出了他的无奈。 “他很忙,傍晚时分就走了。” “要我给你叫回来吗?” “不用!” “分开这么一会儿就耍性子,你还真是矫情!”林子初冷冷地哼了哼,话里含着讥讽。 “林主任,我没资格在他面前耍性子,也不是矫情,今晚有个很怪异的东西一直在窗外凄厉地叫着,我是真的很害怕……”敏芝不想招惹林子初,更不想遭受他的嘲笑,只好实话实说。 “带身份证了吗?” “带着呢,本来就想出去住几天,没想到会在你那里遇到他……” 第一百九十六章:尘归尘土归土 林子初不再说话,而是驾驶着他的宝马车风驰电掣地行驶在细雨潇潇的公路上,直至到了开发区,敏芝这才醒过神来。 “我今晚加班,如果信得过我,就在我的休息室睡一晚吧,这里不用身份证。” 难怪林子初会那么快去到瑞西山,原来,他一直在开发区。 “对不起,我不想被人猜忌……”敏芝的确不想被人猜忌,更不想被程放误会。 “明白,你等我一会儿,我上去取点东西。” 林子初冒雨从办公室里取回他的笔记本电脑,又以豹的速度穿过茫茫雨夜来到东区花园的复式楼房。尽管程放在他面前公开了与敏芝的关系,金敏芝眼前的林子初依然是那个敢做敢当的林子初。 “这里没人认识我们,也不会有人来。楼上卧室里有睡衣,如果不想睡的话就去洗个澡,换下这身湿衣服下楼陪我坐一会儿。” 林子初的表情很郑重,说出的话也让人琢磨不透。敏芝看出他没有轻薄自己的意思,也知道他是真的想让她陪。 当金敏芝穿着崭新的睡衣下到客厅时,洗漱完毕的林子初不但穿上了与她相同款式的睡衣,还用情侣杯泡了两杯清香四溢的茶。 身上穿着情侣服,手里用着情侣杯,这个林子初真是无可救药了。 “谢谢!”林子初不假思索地对敏芝说了声谢谢。 敏芝愣愣地盯着林子初,不明白这声谢谢的意思。 “我以为这套睡衣与这两只杯子已经失去了价值,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呵呵,请喝茶……” 疯了!敏芝以为,林子初真的有些疯。 一口清茶刚入口,她又哇地吐了出来。 悲催的,因为太烫,整口清茶全部吐在v字领的睡衣里。 敏芝的皮肤特别娇嫩,如此一折腾,不仅口腔烫起了皮,胸前也是红红的一片。 蓦地想起那声呜哇的凄叫声,敏芝猛然一击灵。她终于意识到,那不是大鸟的悲啼声,应该是夜猫子的悲鸣声。 听到夜猫子叫,一准没好事儿。想到这句俗语时,敏芝认命地垂下了糗态百出的脸。 林子初痛快地取来一条凉毛巾,动作麻利地扒开敏芝的内衣,又羞又无措的敏芝刚起拒绝他的好意,林子初竟冷冷地说了句:“安生点吧,我又不会非礼你。” 敏芝感觉,她与林子初的关系越来越微妙,尤其闻到那股干净的男子气息时,那种想被他拥抱满怀的念想居然越来越强烈。 “对不起,水是刚烧开的,忘了提醒你。”林子初平静地坐在敏芝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非份之举。 “没什么,是我太心急……”敏芝往后挪了挪身体,就怕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不是心急,是紧张。既然他认了你,你也没必要怕我,二嫂,我不会做出逾越本分的事儿。” “什么是不会逾越本分?”林子初这句话,刹那间揪痛了敏芝的心。尤其是那声不伦不类的二嫂,在她心里既是屈辱,也是不尊。“能不叫我二嫂吗?” 林子初一怔,呵呵地笑了。“二嫂就是二嫂,你懂的!” “别叫我二嫂!”敏芝带着情绪地低吼道:“你看过穿着情侣服,用着情侣杯还能叫出二嫂的人吗?林子初,我瞧不起你!” “金敏芝,你别逼我!”林子初立时红了眼,情绪转变之快,真的让敏芝措手不及。“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与那个人在我面前大秀恩爱的场景吧?告诉你,那场景是一把两头带刃的刀,一头刺得我身心流血,一头逼着我不要逾越本分。如果你还有心,希望你不要再折磨我!” 敏芝立时封了嘴,由于太过激愤,心悸难耐的感觉再次出现。 眼前的林子初是个矛盾体,稍稍把持不住就会出错。 “对不起……”金敏芝冷静了好一会儿,这才下意识地端起茶杯,力求掩饰自己的情绪。茶水刚入口,已经起皮的嘴里立时刺痛不已。她一声痛呼,喝进嘴里的茶全部吐到冷敷着的毛巾上。 “不会慢慢喝么?”林子初一把扯去冷敷的毛巾,猛地捏起敏芝的嘴巴。“靠,你是死人啊,嘴里都去皮了,还喝!” “我渴……”敏芝泪眼涑涑地找了个理由。 “很渴吗?” 她惶惶地点了点头。说不出为什么,这一刻,她真的好渴。 林子初突然呷了一口茶,慢慢地对向敏芝的嘴。 这是亲密爱人间的经典动作。一阵过电般的舒爽,敏芝身体中的敏感因子又不安生了。 不仅林子初是个矛盾体,被程放冷落了的金敏芝更是个不折不扣的矛盾体。当林子初的肢体语言越来越热烈时,她又理智地避开了林子初的激吻。 意识尚存之际,敏芝黯然地说了句。“林主任,你不是要工作吗?” “我可以留到明天……” “可是……你明天要去海南……”心里一阵钝痛,敏芝居然十分在意林子初去海南这件事。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放弃!”林子初眼神灼灼地盯着敏芝。 敏芝没忘了自己是程放的女人,更不敢给他一句话,当林子初不顾一切地把她压在沙发上时,撩人的蛊毒在敏芝微颤着的身体中数倍扩散。 扑通!茶几上的杯子被林子初的长腿横扫在地板上,敏芝不由自主地蜷起身子瞬间由梦幻中的天堂跌进了现实的地狱里。 她是程放的女人!是林子初另一种意义上的嫂子。 夜猫子的悲鸣又入耳际。敏芝像中了邪似地把自己包裹在被林子初揪乱了的睡衣中,瑟瑟地蜷缩在沙发上。 林子初失神落魄地捡起碎成两瓣的杯子,脸上一片惶然。 他一直没忘了敏芝,哪怕程放在他面前公开了与敏芝的关系,只要敏芝愿意离开程家,他真的可以抛弃一切。 而今,情侣杯碎了一只,就像碎了他心中那个美好的梦。 尘归尘,土归土,被夜猫子的悲鸣唤醒了意识敏芝感觉,她与林子初注定是没有缘分的两个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温柔杀手 夜,深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急。 林子初在电脑前已经坐了近两个小时,敏芝也在貌似平静的状态中慢慢恢复了理性。如果不是身体出了状况,他俩会保持着这个状态直到天明。 真是天意弄人,即使没有勾/引林子初的想法,脑袋遭受过重创,又没正经吃过一顿饭的敏芝又出现了极为不适的症状。 “你怎么了?”林子初虽然在工作,却没忘了眼前坐着的大活人。蓦然感觉敏芝的状态不太对劲时,他紧张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我没事……”敏芝的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身子也不争气地抖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林子初一步近前,不管不顾地把抱起了四肢酸软的敏芝。“靠,什么狗屁医生,连个毛病都查不出……” “林子初……”敏芝虚弱地把着林子初的肩头。“我就是没休息好,也有可能是没吃饭的缘故……真的,别为我担心……” 时针已经指向零晨一点,就算林子初再有本事,也没法为饥肠辘辘的她弄来一顿简单的餐饭。即使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出了房门,就像他毫不犹豫地把敏芝接出瑞西山。 金敏芝不想被他感动,因为,她没想离开程放,也知道感动是世上最温柔和杀手。尤其知道林子初是程放的异姓弟弟后,她更想摆正他们之间的位置,不再与他发生实质性的接触。 林子初的电脑没有关机,待机画面却是心玥在市内参加比赛时的截图画面。画面中的心玥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虽然是静态画面,可是举手投足间的那份神韵却在林子初的电脑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尽管不想被感动,敏芝依然被实实在在的感动了。因着这个画面以及林子初对自己的态度,她突然意识到,林子初并非不喜欢女人,也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有着难以言说的苦痛。 林子初的qq在一闪一闪地跳动着,出于好奇,敏芝偷偷地点开了跳动着的qq。原来,这是一个股票期货行业群,林子初是这个群的群主。 鬼使神差间,她把林子初的qq号码小心翼翼地保存在手机中的草稿箱里。 敏芝很想窥破林子初的所有秘密,又怕承受不起这个秘密的重荷。患得患失中居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雨停了,景色如画的瑞西山一片苍绿。敏芝顺着山路毫无目的地来到瑞西山顶,这才发现程放与林子初早已在瑞西山上扭打成了一团。 不远处是她从未见过的悬崖峭壁,万一失足,后果不堪设想。扭打中的两个人已经浑身是血,他们一个是心玥的生身父亲也是敏芝曾经挚爱过的男人;一个是她最放不下的也是最能给她安慰的人;漫无边际的恐惧瞬间袭上心头,敏芝毫不犹豫地站在悬崖边上,声嘶力竭地让他们住手。 他们果然住了手,敏芝却一个趔趄跌落悬崖,千钧一发之际,林子初飞身而来…… 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被恶梦惊醒了的敏芝紧紧地把着林子初的胳膊瑟瑟地抖成了一团。 “做恶梦了?”林子初慢慢扶正冷汗潸然的敏芝,把一大碗面端到她的面前。“赶紧吃吧,我给你凉过了。” 面里有两只荷包/蛋,两个剥了皮的极品海虾,还有几片颜色翠绿的新鲜蔬菜。敏芝又被深深地感动了,这碗面,抵得上昂贵的燕窝和鱼翅。 “你去哪弄来的……”看着指向凌晨两点的时针,敏芝哽咽着问。 “酒店厨房。”林子初痛快地道:“饿久了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凑合着吃点,明天我请你吃大餐。” 明天林子初就该去度蜜月了,一想到这个不能兑现的约定,敏芝心里又空得难受。 零晨三点,林子初依然坐在电脑前,像是有意逃避敏芝。敏芝也歪在沙发上,佯装睡着了的样子。 其实,林子初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敏芝,确认她真的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二楼的卧室里。 敏芝的眼眸在眼皮下不时地转动着。林子初知道她醒了,本想同她说会话儿,却怕把持不住自己那颗极想亲近她的心。 “你忙完了吗?”林子初转身欲去时,敏芝突然拽住了他的手。 看着敏芝那只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林子初淡淡地嗯了一声,嘴角却不由得抽了两抽。 “陪我说会儿话吧。”敏芝慢慢起身,半依半靠在床头上。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坐在床尾,似是做好了与敏芝聊天的准备。 “他说,高晓君是她亲妹妹……” 林子初依旧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却极不稳定,就怕听到让自己紧张的东西。“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敏芝的声音很小,眼里含着忧郁。 林子初心情复杂地打量着敏芝,突然问道:“我可以下楼抽支烟吗?” 敏芝点了点头,心里的包袱越来越沉。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带着一身烟气的林子初重新回到二楼。看着神情恹恹的敏芝,突然问了句:“你是不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敏芝黯然地摇了摇头,她突然感觉,就算知道程放的所有秘密,于落魄的她来说又有什么不同? “我刚知道有这么个哥哥时已经八岁了,那时的我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对整日里忙事业的母亲也不是很亲。母亲哭着让我唤他哥哥时,我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他比我大了十六岁,除了好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那时的他正当年华,看着他眼里滚出的泪,感受到他颤颤地抚过我头顶的手,从小倔强的我终于唤出了一声哥哥……”林子初下意识地看了看有些发愣的敏芝,很是疲倦地仰躺在床尾,看着散出夺目光彩的水晶灯,黯然地叹了口气。“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他和妈妈的关系也不是十分融洽,我知道他的婚姻是妈妈一手促成的,也知道娶高晓文之前他曾有个相恋的多年的女朋友。因为参不透大人之间的那点事,我也没有想得太多。让我记忆深刻的是,结婚前夜,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哭得很伤心……” 第一百九十八章:不幸的婚姻 林子初讲得很平静,敏芝虽然安静地听着,却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结婚后他和妈妈来往的更少了,高晓文却成了家里的常客。上中学的我有点叛逆,为了让我好好学习,高晓文倒是费了一番苦心,在我心里,这个嫂子比他亲近多了,直到考上大学,我才悲催地感觉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与虚伪中,于是,我开始讨厌身边所有的人。我28岁的时候,母亲相中了张欣,我曾非常诚恳地告诉她,我不喜欢女人,张欣却说,只要她喜欢我就够了。有了张欣这句话,我才有了这段并不幸福的婚姻……” 听完林子初讲述,敏芝悲感地哭了。 “嗨,你哭什么?”林子初撑起身子,心思不定地看着敏芝。 “林子初……”敏芝越哭越伤心,瑟瑟抖动着的身体如同风地里的树叶。“我和他相识相守了十年,他却让我越来越感到陌生。我该怎么办?林子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林子初黯然地把敏芝拥在怀里,良久才说:“或许,他还有不得已的苦衷。敏芝,如果可能,你会离开他吗?” 即使程放说过给不了敏芝想要的婚姻,敏芝也没想要离开他。 自从遇到林子初,金敏芝的心的确没有以往那么坚定。就算有着诸多的不舍,那种离开程放,离开程家的念头也会时不时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知道林子初是程放同母异父的兄弟后,这个念头又被无情地扼杀在萌芽中。她不想犯错,更不想因为离开程家而给林子初带去希望。 “其实,知道你是他的人后我也很纠结。问题是,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敏芝,上天既然给了我们相遇相合的缘分,我们为什么还要再受礼数的牵绊?我说过我不是那个人,只要你能走出程家,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幸福!” 林子初的保证与痛苦敏芝不是不知道,就算想同他保持距离,可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 蓦地想起心玥那张无邪的脸,敏芝的心又被紧紧地揪了起来。做人不能太自私,就算为了心玥,她也要守着这个她不顾一切跳进来的家。 做人真的不能太自私,尤其是太感性的人,一旦做出自己的决定,便会生出诸多的理由。例如,夜猫子的悲鸣声,突然碎了的情侣杯,以及林子初身边那些至亲至爱的人和近在眼前的蜜月之旅,无端端地想起这些后,敏芝悲感地离开了林子初的怀抱。 “林主任,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一声林主任,刹那间叫凉了林子初的心。尽管如此,他还是温和地笑了笑。望着林子初那张干净的脸,敏芝悲感地躲到被子里难以遏制地痛哭起来。 当年,她带着飞蛾扑火的决心嫁给了程达康,而今,她不想再把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金敏芝又做梦了。梦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不但被人追着到处跑,还被恶毒的刘桂枝残忍地捂在厚重的棉被里…… 夜猫子的悲啼声越来越凄凉,曾经发生过的现实也越来越恐怖。当虚汗淋漓的她蓦然睁开惶恐的眼睛时,林子初刚好掀开她蒙在头上的被子。 “难怪你会做恶梦,以后不能蒙着被子睡觉了。”温和的阳光照在林子初身上,如同给身材挺拔的他镀上一层金辉。 “几点了?”敏芝连忙避开林子初的目光,惶惶问道。 “八点多了……” 敏芝吓了一跳,林子初是下午两点的飞机,他这个时候还不回家做准备,万一被他母亲找上门来,那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此,她痛快地支开林子初,简单的洗漱过后,一身清爽的林子初已经在楼下的客厅里等着她了。 “身体好点了没?”林子初看上去很平静,脸上的线条也很柔和,像个儒雅的绅士。 “好多了,谢谢!”敏芝刚想告辞,她的电话便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应该是他打来的……”林子初慢慢踱到窗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天上云卷云舒。 “他不知道我离开了瑞西山。”敏芝淡淡地回了句,随手抓起自己的背包。 金敏芝一直没敢背林子初给她买的那个包,自从在网上查过那个包的价格后,她就越来越心虚。如果被程达英看到那个包,止不定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呢。 电话的确是程放打来的,想起他的冷漠,敏芝突然来了情绪,想都没想便挂断了他的电话。 以往,只要敏芝挂了他的电话,程放一般不会继续拨打。今天的他有点反常,即使敏芝挂断两次,他还是执着地拨打着她的电话。 “程总,这么着急找我,该不会是天上掉馅饼了吧?”敏芝情绪激动地说着,一时忘了林子初的存在。 “敏芝……”电话那头传来无可奈何的叹息声,过了好一会儿,就听程放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离开瑞西山。” “快吗?”敏芝揶揄地道:“其实,我应该和你一起离开。” “敏芝,我有些累,不光这边的事多,还有子初那里。他关了手机,妈妈一直在找他……” “程放,你相不相信我一直和林子初在一起?”敏芝冲动地打断了程放的话。 林子初倏然转过身,别有深意地盯着敏芝。 “呵呵,连林子初都叫上了……”程放这句不阴不阳的话立时激怒了敏芝,原本,金敏芝还顾忌站在窗前的林子初,如此一激动,什么都无所谓了。 “程总,林子初是你的弟弟,叫声林子初有什么不妥吗?” “所以说,你变了……” 敏芝一愣,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失态。“程总,我是变了,你说你累了,你可曾想过此时的我早已心力交瘁?”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动静,她刚想挂掉电话,就听程放说道:“对不起,昨晚的确脱不开身。” “程总,你永远有脱不开身的理由,就像你永远也不想让我摆脱程达康一样。” “这是两码事。” “什么是两码事?”一阵头晕目眩,敏芝蓦地火了,“程总,你不想知道前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自己摔出的脑震荡吧?实话告诉你,那是程达康摔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划清界线 沉默,电话那头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就在敏芝以为程放已经挂了她的电话时,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隐隐地传了过来。 “敏芝,程达康是个急脾气,你不该招惹他……” “我招惹他?”金敏芝瞬间气懵了眼。“程放,你比谁都清楚我第二次自杀是为了什么!程达康为了要挟我用卑鄙的手段自个给自个戴绿帽子,难不成也是我招惹了他?我自杀不成也就罢了,他祸害我算我活该,可是,他不该祸害张然……” 冷不丁对上林子初那双充/血的眸子,敏芝立时清醒过来,并不管不顾地关上了手机。 “难怪张然会打听你的事,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出……”林子初就像一头盛怒下的雄狮,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几步冲到房门口。 “林子初……”天塌地陷的感觉突然袭来,敏芝惶恐地抓住林子初的胳膊。“你想做什么?” 林子初一甩胳膊,金敏芝就像被大力推了一把似的,面色灰白地摔倒在地。 “敏芝,你别吓我……” 林子初心慌意乱地把敏芝抱到沙发上,刚想找电话拨打120,敏芝突然侧过身,不管不顾地抱了他的胳膊。 “林主任……”敏芝把脸贴在林子初的胳膊上,虚弱地说:“如果你想为张然讨说法,请给我……留点面子……那个畜牲可以不要脸,我还有心玥……” “你想多了,我只是去想找那个人……”林子初心绪不宁地抚着敏芝微卷的头发,轻轻地放平了她的身体。 “你……找他干嘛?”敏芝浑身哆嗦着,愈加紧张起来。 “让他放手,不再管你的事!” “他……可是你的哥哥……” 林子初的眼神愈加复杂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又突然硬直心肠道:“我姓林,他姓程!” “林主任,不管姓什么,你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敏芝的心情比林子初的眼神还要复杂,她极力稳定着自己的心神,虚喘了好一会儿,这才极为认真地说道:“我金敏芝只是一个把持不住自己的小女人,除了会凭着脸蛋勾/引男人,真的别无可取之处。张欣和我不一样,她不但对你忠心不二,还美丽大方德才兼备,扪心自问,为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人而舍弃优秀的张欣,值么?” “敏芝,我不需要优秀的女人,我需要的是像邻家女孩那样出现在我梦中的、让我感到温暖的女人,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我想告诉你的是,只有你金敏芝才是我林子初这辈子唯一放不下的,也是真心实意想一起生活的女人!” “林子初……”看着林子初那张真诚的脸,敏芝那颗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而感性起来。“我和张然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个畜牲是因为我发现他和女校长的隐私而起了歹心。他把张然请到家里,骗我们喝下那种酒,只想拍几张艳/照要挟我……” “笨女人……”林子初伤感地把敏芝搂到怀里。“都这样了,你还要留在那个家里吗?” “我无时无刻都想离开,只是,想到心玥以及诸多的人和事……” 泪,潸然而下。敏芝终于打开心扉,把罗军铭为什么要打程达康,以及程达康又是为了什么会把自己摔成脑震荡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至到林子初疼惜地吻上了她的唇。 如果可以无视林子初对自己的好,除非金敏芝没有心。 正是因为有心,金敏芝再一次放纵了自己。没有主动迎合,也没有做作的婉拒,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地发生着。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心甘情愿地做了林子初的女人,林子初也以丈夫的胸怀修补着她那颗落魄而感性的心。 碎了的情侣杯被林子初用红红的丝线捆了起来,就像捆住敏芝那颗碎成两瓣的心。看着神采飞扬地站在面前的林子初,敏芝隐涩地笑了。 “敏芝,我们这就去吃饭,而后去沿海城市旅行……” 为了敏芝,林子初固执地放弃了与张欣的海南之行。不仅如此,他还想主动提出离婚。 敏芝一笑再笑,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能够想像那些可以预见的灾难。 即使程放和程达康可以放开她的手,也不可能放开心玥的手,尤其是视心玥为生命的程守忠。要想守着心玥,敏芝就得与林子初划清界线。 “我还没有休息好。子初,麻烦你给我买份瑞初酒店的药膳,我感觉身子有点虚。” 林子初毫不设防地出了门,敏芝却落魄地坐上了出租车。离开青林前,她给林子初发了一封短信,祝他与张欣旅行快乐;也给程达康发了一封,意思是想出去走走,松散一下压抑的心情。 其实,敏芝走得并不远,只要理顺了心情,用不了四个时辰就可以回青林。因为无法抑制对林子初的思念,在宾馆躺了三天的敏芝终于打开了手机。 自从冲动地关了手机,程放只给她来过一遍电话。而后,便是林子初的两次来电,这之后程放和林子初都没了动静。倒是程达康,一连打过几次电话,然后又发来两条短信。一条是请求敏芝原谅他的短信,另一条是报喜短信,说他已经成了青林小学的临时校长,具体任命要三个月后。 来电最多的是敏芝的妈妈,估计程达康去家里找过,不然,知道敏芝出外散心的妈妈不会如此着急。 其实,敏芝最在意的还是林子初的电话。既然他也像程放那样没了动静,只能说性格偏激的他果真和张欣去了海南。 心,又乱又虚又矛盾。就算不相信林子初去了海南,这三天里没有他一个电话却是铁定的事实。刚给母亲打过报平安的电话,程达康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敏芝不能不接他的电话,也不能不原谅他,为了心玥,也为了让林子初死心,她还要继续过她的日子。 “敏芝……”电话一接通,程达康带着悔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知道错了,也知道冤枉了你,求你别躲着我。心玥这两天一直找你,我只说你出去旅游,忘了带充电器……” 程达康还算有心,敏芝也不能与他一直僵着,她告诉程达康,傍晚时分就能到家,然后就挂了电话。不想,程达康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敏芝,差点忘了告诉你,这回真出大事儿了,林主任出了车祸,至今还在昏迷中……” 第二百章:喜极而泣 金敏芝神情恍惚地瘫倒在地,耳边又传来夜猫子的悲啼声。原来,真正的祸事没有出在她身上,而是出在了林子初身上。 据程达康说,林子初是因为车速过快,导致拐弯时平地翻车。按出事的时间推算,刚好是敏芝离开青林的时间。 难怪程放没再联系她,难怪林子初连个电话也没有,原来是出了车祸。 金敏芝强打精神回到青林刚好是傍晚时分。程达康知道敏芝要回来,一直规规矩矩地候在家里。 看着面容憔悴的敏芝,程达康吓了一哆嗦。“老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能有什么事儿,可能感冒了……”敏芝合衣倒在床上,程达康没敢打扰她,却惋惜地对敏芝说起了林子初的情形。 听到林子初像植物人一样躺在病床上时,金敏芝连死的心都有。如果能够理智地对待与林子初的感情,他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敏芝很想唤醒林子初,就像当初林子初唤醒她一样。 按着程达康给的地址,敏芝拖着发软的双腿早早地来市立医院的高护病房。 在敏芝的想像中,陪在林子初身边的不是他的母亲就是他的妻子张欣。当她心怀忐忑地推开高护病房时,她愣了,病房里的人也愣了。 原来,病房外一间的待客室里坐着面色沉郁的程放和高贵素雅的高晓君。 “心玥妈妈,你怎么来了。”不及敏芝回过神来,反应极快的程放从容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并接过了她手中的花蓝。 “我……来看看林主任……”敏芝有些结巴,也有些不知所措。 程放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高晓君却借口走出了病房。 “身体好些了吗?”看着面色苍白的敏芝,程放下意识地问了句。 “还那样……”敏芝无所谓地苦笑道:“程总不想知道我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吗?” “如果想让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程放放下手中的花蓝,极有分寸地把敏芝让到了病房里。 程放不是林子初,他永远不会主动追问敏芝的去处。敏芝也不在乎程放的态度,她在乎的只有病床上的林子初。 看着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的林子初,金敏芝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哽咽着问:“他……一直没醒吗?” “没有……”程放也不看敏芝,只是专注地看着林子初。 “他……”敏芝嘴角一哆嗦,抖着声音问到了她最不想问的那句话。“伤得很重吗?大夫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醒?” “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撞到了头部,有脑震荡反应!大夫说,病人有自闭意识,想不想醒,全在他自己!” 敏芝真的害怕了,如果程放说的是真的,那么,林子初就像当初躺在病床上的她一样,因为伤心过度,恹了人世。 “要不要我先出去?你和他说会话儿。”程放依然不看敏芝。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金敏芝瞟了程放一眼,苍白的脸上不带半点情绪波动。 “我能知道什么?”程放说得风轻云淡。 金敏芝突然感觉,程放不仅离她很远,而且城府极深。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不认识这个与她相识了十年之久的男人。 “谢谢程总给我这个机会。”看着程放那双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眼神,敏芝悲感地笑了。 程放掉头就走,金敏芝的心却在看不见的冷漠中被硬生生地撕了一条大口子。 林子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仪器。他的脸有些青白,微微蹙起的眉头里似是有着诸多的不舍与牵挂。 脑海中又闪现出林子初踏着黎明而来的梦境。在那个梦境里,程放与她渐行渐远,是林子初那双温暖的手,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异样的亲切充盈心头,如果没有梦里的林子初,就没有她金敏芝的今天。或许,现在的林子初也如当初那个徘徊在黑暗梦境中的她,也或许,她金敏芝是那个最有可能把林子初拉出黑暗的人。 她想唤醒林子初,就算命运要改写,她也要把林子初从黑暗中招唤出来。 林子初的右手插着输液器,横放在胸前的左手呈自然弯曲状态。敏芝黯然地拉起他的左手,汩汩而出的泪噼里啪啦地掉在他的手背上。 一声对不起,敏芝已是泣不成声,看着林子初那张刚毅中透着悲情的脸,她哽咽着说道:“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收回那些口不对心的话。我知道自己不够坚强,也承认放不下那个人,可是我……真的不能太自私……因为自私,我已经受到了天罚……子初,你已经改变了我的生活……我现在好怕,真的好怕……如果你醒不过来,我也会失去活着的勇气……子初,醒来吧!我是个不配得到爱的人,也是个不配再说爱的人,谢谢你把我从死亡的黑暗里拉回来,如果那个梦是相通的,我希望你醒过来,醒过来告诉我,我——金敏芝也能把你从黑暗中拉回来……子……子初?子初!” 林子初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金敏芝不由得喜极而泣。 “子初两个字也是你叫的?” 一声冷厉的喝斥就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在敏芝心上,她仓皇地放下林子初的手,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些人,受创的心一下子到了嗓子眼。 林子初的母亲杨瑞芳带着一身煞气近距离地站在敏芝面前,她左后方跟着程放和高晓君,右后方是高晓文和一个身材高大却面相威严的老男人。 “没想到我杨瑞芳的儿子也会被程家的女人毁了!”随着‘叭’地一声响,敏芝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妈,你冷静点!”程放下意识地挡在母亲面前,并握住了她二次抡向敏芝的手。 “你给我让开!”看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的林子初,杨瑞芳老泪纵/横。“程放,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和那家人掺合在一起,我不计较是因为我心疼你这个儿子。而今,你弟弟的命都快没了,你还好意思替那家人说话!” “真过分……”林子初缓缓地睁开眼睛,悲感地看了看像个小可怜似的敏芝及无力地倚在程放怀里的母亲,虚弱地笑了。“祖宗,我身后还有很多事呢……不安排好了,我舍得死吗?” 第二百零一章:不想隐瞒 林子初醒了,杨瑞芳也渐渐地趋于理智,她不解气地抽回依旧被程放握着的那只手,并不理睬病床上的林子初,而是把矛头对向了战战兢兢的敏芝。“离我儿子的床远点!” 敏芝吓了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外退了两步。这一刻,她真想能寻个地缝钻进去。 “祖宗,你真的很过分……”林子初依然直挺挺地躺着,既不看敏芝,也不看近在咫尺的母亲更不看站在床尾的高晓君和高晓文,以及那个站在她俩中间的老男人。“我爸呢……还好吧?” 杨瑞芳不由自主地扫了那个老男人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又不解气地问:“子初,妈妈担心了你好几个昼夜,你倒好,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嫌妈妈过份!我问你,如果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不来看你,你是不是要永远睡着?” “请你学会尊重别人……”林子初虚弱地扭过脸,恨意十足地盯着母亲以及那个不时地打量着他的老男人。“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你,我这一生,最惦记的人就是我爸爸……谢谢你没把我出车祸的事告诉爸爸,也麻烦你给他老人家带个话,如果我死了,我挂在爸爸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捐给孤儿院……” “坏小子,你只惦记着那个人,什么时候尊重过我这个做妈的?你可知道,妈为了你……”杨瑞芳一时哽咽,老泪横流。 “妈,既然子初醒了,你也不用太过伤心,顺其自然吧。”程放突然转回身,对不安地看着林子初的高晓文说道:“晓文,你带爸爸先回去,这里有我和晓君。” 高晓文看了看神情黯然的父亲,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默不咋声的婆婆,不得不带着父亲离开病房。 “程放,既然晓文也走了,妈就不能再憋着。”杨瑞芳痛苦地勾起身子,又把矛头指向了敏芝。“程家媳妇,你公爹好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你不顾廉耻地在我两个儿子中间蹿来蹿去就不怕被人笑话吗?” 敏芝倒吸了一口凉气,惶惶地看着程放。这会儿,她连哭都不会了。 “妈,幸亏这里没外人,你可不能信口开河!”程放脸神一变,下意识地看了看高晓君。 “正是因为没外人,妈才会这么说!”杨瑞芳痛不欲生地看着程放,不想被勾起的往事一幕一幕地从脑海中闪过。“你比谁都清楚,晓君为什么会姓高,你爸爸又是为了什么而死!程放,妈被那家人害得还不够么?你竟然……竟然不顾妈的劝阻执意把那块地过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正因为你和子初都是妈的儿子,妈也没老到不明事理的地步,所以一直给你们留着脸没有找上程家的门……” “够了,妈,我很累……”林子初不耐烦地打断了母亲的话。“你老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叨叨这些破事……” “怎么?一说她就戳到你的心肝肺了?还有你——”杨瑞芳愈加不平地指着敏芝:“我知道你不受程家人待见,原本还想可怜你,没想到你却是个不值得可怜的东西!” “妈……你能不能别说这种让人听着心寒的话?”林子初越来越激动,虚弱的脸上带着一层病态的红晕。“你恨那家人是你的事,却不能不分事非地伤及无辜!” “无辜?”看着黯然流泪的高晓君,再看看恓惶中依旧不失妩媚的金敏芝,前尘往事瞬间在杨瑞芳本就不平的心海中泛滥成灾。 她失控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热水瓶,狠狠地向敏芝砸了过去。 在林子初无力的惊叫中,程放毫不犹豫地抱紧了敏芝。热水瓶嘭地一声碎在程放的肩头,冒着热气的水瞬间洒满他的脊背。 “哥——”高晓君一声惊呼,手疾眼快地拿起床头柜上的半杯凉水迅速浇到程放冒着热气的脊背上。“哥,你没事吧?” “水不热,我没事……”程放忍着刺心的疼痛,依旧把簌簌抖动着的敏芝揽在怀里。“晓君,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这个门!” 高晓君异常矛盾地看了看又气又疼的母亲,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林子初,收拾完地上的碎水瓶后便一声不吭地退出了病房。 “程放,妈一直认为你是最有理智的孩子,没想到你也被她迷了心窃……”杨瑞芳恨铁不成钢地指着程放,哆嗦着嘴唇道:“既然你这么护着她,我也不想再瞒着。子初出事那一天曾经收到过她的短信,他出事的那一刻,拨打的也是她的电话。还有,这一个多月来,与子初联系最多的人还是她!程放,你敢不敢替我问一问,子初出事前的那个晚上,她到底和谁在一起?” 金敏芝的脸一下子成了土黄色,看来,杨瑞芳要刨根问底了。 “妈,敏芝之所以联系子初,是因为那块地的事儿。既然您已经说开了,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再瞒你。子初出事前的那个晚上,我和敏芝在瑞西山。” 林子初黯然地闭上了眼睛,当程放奋不顾身地为敏芝挡下那只热水瓶时,他与敏芝的缘分就尽了。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杨瑞芳腾地站了起来。“程放,你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你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我会为我所说的话负责!妈,你不是一直相知道十年前住在别墅里的那个女孩子是谁吗?她就是敏芝。为了给心玥一个合法的身份,她不得不嫁给追求她的程达康。” 敏芝以为此时的她又进了某个不愿意被人窥破的梦里,直到林子初怪异地笑出声来,杨瑞芳再次跌坐在身后的皮凳上,这才惶惶地回过神来。 “这事子初也知道,敏芝来瑞西山的第一个晚上,子初差点撞伤她。”程放体贴让敏芝坐到另一个皮凳上,并为她拭去了脸上的泪。 “子初,有这回事么?”杨瑞芳死死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林子初。 “我只记得撞过一个护士……” “妈,敏芝曾是青林医院的实习护士,因为怀了心玥,不得不终止了在青林医院的工作。” 第二百零二章:心血来潮 金敏芝不知道程放为什么要替她打掩护,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出真相。看到他湿漉漉的后背和因为疼痛而不时蹙起的眉头,敏芝又被深深地感动着。 “敏芝,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站在别墅门外的那个女人是谁吗?她是我妈的司机。” 杨瑞芳神情复杂地看着泪眼迷朦的敏芝,又看了看异常坚定的程放,幽幽地问:“这么说,那个鬼精灵的小丫头是我杨瑞芳的孙女?” “是,心玥是您的孙女,这事子初也知道。” “哈哈……”杨瑞芳并不看进入神游状态的林子初,而是自顾自地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林菊秋生不出那么优秀的后代,看来,老天还是公平的!” 杨瑞芳的笑让敏芝越来越胆寒,如果没有上一代的恩怨,眼前这位老人或许能够理智些。 “程放,你一直没有孩子,不想把心玥留在自己身边吗?”沉默片刻之后,杨瑞芳毫不客气地张嘴问道。 “如果可以把心玥留在身边,当年,敏芝就不会嫁给程达康了!更何况,心玥在那个家里生活得很幸福,她是个很有才华的孩子,我不希望上代人的恩怨影响到她的健康。” 杨瑞芳不动声色地听着,心思却转得极快。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也不例外。她早就看出敏芝与林子初之间的隐情,因为林子初不喜欢女人,所以才想借着敏芝这个小女人改改林子初的心性,哪承想会收不了场。 至于程放和敏芝,她不过想借着那块地的事敲山震虎,让他们各自收敛些,没想到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一想到心玥那张机灵而可爱的脸,杨瑞芳便忍不住地笑了,心里又有了进一步的打算。 “妈,欣欣来了!” 高晓君突然推开/房门,貌似平静地说了一句。这句话让杨瑞芳收敛了笑容,也让程放和林子初从神游状态中回过神来。 “媳妇都是外姓人,今天的事暂时不要让她们知道。”杨瑞芳极有分寸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淡定地说道:“程放,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上子初的衣服,别让人看出什么……” 程放刚走进卫生间,提着保温盒的张欣便走了进来。或许没想到敏芝会在这里,她微微愣了愣,而后便温柔地唤了一声妈,又礼貌地叫了高晓君一声姐,这才颇有风度地对敏芝笑了笑,迅速来到病床前。 “子初,你终于醒了……”蓦然见到已经睁开双眼的林子初,张欣喜极而泣。 “嗯,醒了!欣欣,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林子初的突然改变不仅出乎张欣的意料,也让杨瑞芳大吃一惊。仿佛,病床上躺着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怪人。 “妈,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杨瑞芳还未反过神来,林子初又淡淡地说道:“我想和欣欣带爸爸回东北老家玩几天,如果您想一起去,我就订四张机票。” “也好,如果妈想去,机票我来订!”换过衣服的程放从容地走出卫生间,儒雅的脸上带着谦和的笑。 金敏芝一直矜持地坐着,她既不看林子初,也没敢看程放,心里却如打翻了五味瓶。程放主动对杨瑞芳坦诚了他俩的关系,并不代表他俩的关系会越来越近。林子初主动与张欣示好,也不代表他能真真正正地与张欣走到白头。 何去何从,缘归何处,已经不在敏芝的掌控范围内。 从病房出来后,敏芝的神智一直处于恍惚状态。杨瑞芳不是个普通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渴望拥有自己的后代子孙,万一她心血来潮强抢心玥,那时候,她连哭的地方也没了。 程放心思不定地跟在敏芝身后,看着步履蹒跚的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医院里人来人往,敏芝就像个失了魂魄的人,沿着病房转了一圈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走。 “跟我走吧……”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突然拉起敏芝的手把她带到停车区。 “你想带我去那里?”直到上了程放的车,敏芝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她很怕杨瑞芳,就因为她是程放和林子初的母亲,那种害怕的感觉才会越来越强烈。她无力地仰靠在后座上,看着貌似淡定的程放神色凄然地问:“已经十年了,你为什么要亲口公开这个秘密?” “你不了解妈妈,与其被她发现,不如亲口说出来。” “我是不了解她……可是,我也不了解你……” “我还是原来的我……”程放默默地驾驶着汽车,缓缓驶离了医院。“敏芝,你想去哪?” 金敏芝不由得笑了笑,前一刻她问程放想带她去哪?这一刻,程放反而问她想去哪。 “瑞西山……” 金敏芝的确想回瑞西山,或许程放真的没变,变了的只是她自己。她想回瑞西山找自己的影子,找曾经丢失的那些枝枝蔓蔓,更想从程放对她的态度中正视自己的情感。 一场秋雨过后,瑞西山的天更蓝了,别墅里却带上了冷清的味道。 敏芝离开瑞西山时,餐桌上还摆着宴请林子初时做好的饭菜。现在,那些饭菜已经没了踪影,别墅里也是窗明几净。 程放是个非常干净的人,为了不让别人窥探到自己的隐私,他常常借着上山休息的时候把整个别墅清扫一遍。 “昨晚没有休息好吧?”看着敏芝那双无神的眼睛,程放体贴地问。 “挺好,就是有点头晕……”敏芝四肢酸软地蜷缩在沙发上,因为不知道林子初的状况,昨晚,她几乎一夜未眠。只是,她不能告诉程放,只能以头晕的借口一带而过。 “现在还不到十点,要不,你去二楼小睡一会儿?” “你呢?是不是又要离开瑞西山?” “不,我想好好陪着你……” 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委屈,总之,敏芝又哭了。 金敏芝一直以为,纵然被程放冷落了八年,因为有心玥这个纽带系着,他们的心依然是相通的。 自从遇到林子初,金敏芝的心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忘了林子初,也做好了回到程放身边的准备,可是,真正与程放面对面时,她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重新接纳 有人曾经说过,当你同时爱上两个人的时候,请你选择第二个。因为,如果你真爱第一个人,绝对不会出现爱上第二个人的可能!所以,喜欢上林子初的金敏芝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情感,也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考虑,她,真的爱程放这个给不了她幸福的男人吗? 程放给敏芝倒了一杯水,又从药盒里找出一片镇定安神的药,服侍她吃下后,这才像以往一样以公主抱的方式把她抱了起来。 仿佛找回了以前的岁月,为了心玥,敏芝决定忘了林子初。她习惯性地搂上程放的后背,程放却像被什么刺到似的,忍不住轻呼出声。 搂在程放后背上的那只手触到了湿漉漉的液体,敏芝猛一击灵,连忙挣脱了程放的怀抱,小心翼翼地卷起了他的衣服。 亮晶晶的黄水泡呈不规则状分布在程放挺拔的后背上。如果没有程放相护,杨瑞芳扔过来的暖水瓶一定会砸到敏芝身上,到那时,她不但要忍受烫伤之苦,还要面对程家人的质疑。 真挚的情感往往来自于深深的感动。金敏芝突然感觉,与其纠结在爱与不爱之间,不如放下包袱重新接纳程放。 “一定很疼吧?”她伤感地搂上程放的腰肢,泪水潸然而下。“放,我是个罪人,你真的没有必要替我受过……” “傻话,你为我受尽了委屈,如果在母亲面前也保护不了你,我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你和心玥?”程放黯然地把敏芝拉到胸前,很是诚肯地道:“敏儿,我不会再干涉你和程达康的事儿,如果你真想离开那个家,我会试着劝解叔叔……” “心玥还小,只要程达康不再犯错,我就不会离开那个家。”敏芝善解人意地打断程放的话,温柔地道:“放,我们去医院吧,已经破了几个水泡,我怕引起感染。” 程放默默地捧着敏芝的脸,轻轻地吻去了她脸上的泪花。整整八年,他违心地避着敏芝,却会在漫漫长夜里不停地思念着他们曾经的甜蜜与温馨。而今,似是明悟的他决定放下包袱接纳敏芝,内心深处却怎么也唤不出当年的那份激/情。是老了还是因为…… 冷不丁想到林子初那张年轻而阳光的脸,程放就像受到刺激似的突然把敏芝推到床上,“敏儿……等会去医院行么?我这个样子出不了门……” 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害怕,眼前的程放不仅失了往昔的儒雅的还带着上了一种破釜沉舟的狰狞。尤其感知到程放身上那张扬着的变化,敏芝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梨花带雨的脸上莫名地滑过一丝深深的失落。 “叮铃铃……” 程放的眼角一阵抽搐,只要临门一脚,他就可以信心满满地在这个被他冷落了八年之久的小女人身上行云布雨,偏偏,他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先接电话吧……”敏芝极立装出羞怯的样子,却怎么也抹不去那份滑过心尖的焦虑与失落。 “是妈的电话……” “你家祖宗真会挑时候……”敏芝本想开个小玩笑缓解心头的焦虑,哪曾想程放身子一滞,脸上阴云密布。 金敏芝心思一沉,知道自己说走了嘴。 祖宗是林子初对杨瑞芳的专有称呼,如果不是十分亲近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称呼。 接完电话的程放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利落地穿上一件亚麻色棉质衬衣,又颇为细心地为敏芝整理好被自己揪扯的一塌糊涂的衣裤,这才告诉敏芝母亲已经到了瑞西山。 “我要不要躲一躲……”敏芝心慌意乱地看着程放。 “她是专门来看你的。”看到敏芝那双泛白的唇和愈来愈慌乱的眼眸,已经恢复理性的程放轻声安慰道:“敏儿,她已经认可了你。” 程放刚迎出门口,杨瑞芳就到了。她让司机去山下等着,自己随着程放进了别墅。 敏芝规规矩矩地站在门里,就算杨瑞芳认可了她,也只是认可了她小三的身份,或者是认可了心玥母亲的身份,所以,她还是紧张的要命。 “紧张什么?我又不是老虎!” 杨瑞芳的口头禅像极了林子初,想起还在病床上的林子初,敏芝的心又散了。 “程放,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看着瑟瑟抖动着的敏芝,杨瑞芳径自来到程放身边,伸手就脱他的衣服。 “妈,没事……”程放连忙闪过一旁。 “有没有事我知道,晓君说那瓶水是她刚刚打回来的。”杨瑞芳不管不顾地拽过程放,看到他脊背上的水泡时,连忙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一瓶药水,而后才对敏芝说道:“这是晓君取来的烫伤药,赶紧给他抹上。” 人体的痛感神经多分布在皮肤表面,就算敏芝的动作再轻柔,强烈的刺痛感还是让程放冷汗淋漓。看到母亲那双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眼睛,程放只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勉强笑了笑。 “亏你还笑得出来!”杨瑞芳疼惜地剜了程放一眼,扭脸对抹完伤药的敏芝说道:“你是怎么回事?脸色白的像张纸?” “因为月子里的病根,敏芝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程放一边替敏芝解释着,一边取过她手里的烫伤药,并让敏芝到母亲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然后忙着冲茶倒水。 杨瑞芳不动声色地看着,突然拿起电话。“小梅,你去酒店要两份秋季滋补药膳,再要两份红参,十一点半以前送过来。” “不用那么郑重,妈,虽然没有名分,敏芝依然是您的媳妇。前两天子初来过,冰箱里的菜还算新鲜,就算你老在这里吃也够了。” “子初来过?”杨瑞芳突然转向敏芝。 敏芝仓皇地垂下头,不敢对视杨瑞芳的眼神。 “就是你老遇到我们那天,本来想请子初吃顿饭,没想到敏芝不舒服,所以,饭也没吃成。” 杨瑞芳看了看程放,又看了看敏芝,“看来我真得带她去吃几副中药了。” “妈妈,不用……”敏芝的脸突然成了红柿子,杨瑞芳只是在程放面前认可了她,并不代表她就可以随随便便地称她为妈妈。“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称呼您……” “无防,谁让我是孩子的奶奶呢。”杨瑞芳突然笑了,眼底带着柔慈。“听说那孩子很优秀?” 第二百零四章:三分天下 金敏芝的脸倏然白了,杨瑞芳强势而多金,若是她想抢回心玥,后果真的不敢想像。 “妈,那孩子的确优秀!”程放体贴地把拍了拍敏芝的肩头,自豪地说道。 “有相片吗?我想再看看。” “您等会……” 程放迅速从二楼取来笔记本,打开里面的文件夹,转瞬间,心玥从小到大的相片以及她参加比赛的各种视频就像变魔术似的出现在电脑上。 确切地说,敏芝看惊了,程放电脑里的资料就是心玥的成长史,他收集的完整程度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全面。 “这么优秀的孩子,原本该长在我身边的……”杨瑞芳突然一声嗟叹,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妈,只要是你的孙女,长在哪里还不一样?”程放心虚地看了母亲一眼,连忙安慰道。 “你妹妹也很优秀,就因为她没有长在我身边,所以……”杨瑞芳老泪纵/横,程放也缄口不语。“程放,你是不是一直在怪着妈妈?” “妈,您也是为了让我们生活的更好,我真的不怪您……”程放哽咽着。 “可是,我忙活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你们兄妹三人还是不能相守……程放,妈守到你五岁,虽然没有守你妹妹一天,好在,她在那个家里过得也算开心,其实……其实妈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子初……他一落地,妈就把他给了那个人,所以,他才会那么的叛逆……” 程放默默地坐到母亲身边,一边拭去她脸上的泪,一边柔声说道:“妈,是你想多了,子初不是很优秀么?” “他的优秀就像他骨子里的骄傲,程放,你们兄妹三人都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出为什么,我总是感觉你们离我太远,尤其是子初,他真的不该和我分得那么清……”杨瑞芳最终脱去了女强人的外衣,像个居家老人似的越说越伤感。“妈生性倔强,却犟不过子初。你结婚时,妈送你一座大酒店;晓君结婚时,妈送她一座写字楼;他结婚时,妈本想把瑞初酒店过到他名下,谁知道他说,他不是正头香主出身,不能与你们兄妹三分天下。他虽然要了瑞西山上的别墅,却把买别墅的钱一分不少地打到我的帐户上。程放,妈真的亏欠他,妈在他身上费的心思,的确没有在你们兄妹二人身上费得多……如果他有不测,妈也没脸活着……” “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你一味庇护着子初,或许他也没有这么大的成就……” “或许吧……”听到程放如此说,杨瑞芳破涕而笑。“老天爷对我杨瑞芳还算公平,你们三个都是妈的骄傲……倒是你……”杨瑞芳又转向红鼻子红眼的敏芝,意外地说了句:“除了矮点,基因蛮不错,适合做我家孩子的母亲。” 杨瑞芳的话别有深意,就算敏芝再单纯,也听出了其中的含意。 “程放,过两天把那孩子带给我瞧瞧,唉,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看着越来越惶恐的敏芝和默不咋声的程放,杨瑞芳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突然站起身,说要去山上走走。 临出门前,她又叮嘱程放,说他背部有烫伤,最好不要穿衣服,还让他在瑞西山多住两天,并一再表示,她会通知高晓文,替程放找借口。 敏芝刚想松口气,走到门外的杨瑞芳又冷不丁地回过头了,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如果可能,你最好留下来陪着程放,怎么说他也是代你受过。还有,下午三点我带你去把把脉,抓几副中药,你的身体真的需要好好调理一番。” 杨瑞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因为猜不透她的心思,坐在沙发上的敏芝一直处于惶恐状态。程放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精明的他已经猜出了母亲的心思,只是不敢对敏芝表露。 不到十一点半,小梅便把药膳送了过来。 程放把药膳摆到敏芝面前,默默地用小碗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或许,程放依旧是原来的程放,真正变了的是她金敏芝自己。鉴于这种心理,敏芝开始尝试着理解程放。 当初,敏芝因为误会了高晓君和程放的关系,这才带着报复心理与林子初有了实质性的接触。虽然事后有点刹不住车,也是事出有因。而今,程放已经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她与林子初的关系,如果他能大度到没有一丝醋意与忌心,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心,豁然开朗。印在敏芝心头的那丝惶恐也一去无踪。饭只吃了一半,她就偎到程放裸着的怀里,不管不顾地挑起了他隐忍已久的渴望。 瑞西山又恢复了以往的温馨,为了方便见程放,抓完中药的敏芝以身体不适为由住到了母亲家里。一连三天,她白日里去瑞西山,晚饭前回父母家,倒也过得心安理得。 第四天,烫伤结痂的程放回到公司办公了。冷静下来的敏芝又陷入了莫名的焦虑中。她感觉自己又走了背运,几百万贷款已经放下来了,如果没有承建方的消息,光是贷款利息也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莫名地又想起了林子初,如果不是平地生出的这些事,林子初早就安排她和承建方见面了。 每每想起林子初,敏芝总会有种神魂出窃的感觉。或许,他和张欣已经回到了东北老家,也或许,再见面时他们就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傍晚,程达康主动把心玥送到敏芝身边。顺利地当上临时校长后,他的应酬更多了。 敏芝本想带着心玥去父母的小饭馆帮忙,为了掩饰脸上的憔悴,她便略施薄粉稍稍地打扮了一番。 “妈妈,放爸爸来电话了!”敏芝刚放下梳妆镜,心玥便欢天喜地地叫了起来。 他怎么会这个时间来电话?看着刚刚落下帷幕的天,敏芝吃了一惊,就怕人小鬼大的心玥问东问西。 “心玥,你帮妈妈接吧……”敏芝心虚地应着心玥。 “我已经接了,放爸爸要跟你说话呢。”心玥一溜小跑着把电话送到了敏芝手上。 第二百零五章:别无选择 程放向来谨慎,这个点打电话,且不避讳心玥,一定有合适的理由。 “敏芝,带着心玥出来吧,我在小区外等你们。”敏芝刚接起电话,程放温柔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个……我还在妈妈家……” “心玥已经告诉我了,我用不了三分钟就能赶过去,你和心玥尽快下来吧。” 就算与程放和好如初,想想他那位强势的母亲,敏芝依然心里发虚。尤其想到那种不可预知的变数,她惶惶地拒绝了程放。 “妈妈,放爸爸要请我们吃饭呢……”因为敏芝的拒绝,心玥不悦地噘起了嘴巴。 在程守忠和心玥面前,身份显赫的程放向来儒雅,从不摆谱也没有任何架子,因而,心玥特别喜欢粘着程放。 “心玥,我们不是要去帮姥姥的忙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敏芝不想带着心玥与程放见面。 “我们也可以明天去嘛……” “你这孩子……”敏芝刚想训斥心玥,一直没挂电话的程放又不慌不忙地说道:“敏芝,这次见面,不光是吃饭的事儿,妈妈手里有个比较不错的项目,你若感觉合适,可以马上投资建厂……” 听说是杨瑞芳的项目,敏芝立时没了精神。她总感觉杨瑞芳憋着心思,就像林子初常常憋着坏一样。 一想到林子初,敏芝的心便会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中。 敏芝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时不时地想起林子初,直到这会儿,她才惶惶地意识到,变了的不是程放,而是她这个对林子初念念不忘的人。 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敏芝尽量装出高兴的样子牵着心玥下了楼。冷不丁看到一人多高的黄杨丛后静静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张然?敏芝吃了一惊,牵着心玥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又紧。 “妈妈,你怎么了?”心玥紧张地盯着妈妈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小心翼翼地问。 “岔气了……玥玥,咱们赶紧走,别让你放爸爸等急了……”为了躲避张然,敏芝无措地牵着心玥的手小跑着出了小区。 程放的车果然停在小区外,被张然一搅合,敏芝有些六神不安。 “放爸爸,你要带我和妈妈去哪里吃饭!”心玥兴奋地挣脱了敏芝的手,抢先上了副驾驶,而后便搂着程放的脖子撒起了娇。 “当然是带我们的小公主去大酒店吃喽!”程放一边搂着撒娇的心玥,一边关切地看了敏芝一眼。 敏芝极不自然地笑了笑,连忙拉开了后车座的门。 程放的车刚上路,心玥便安静地坐正了身体,像个小大人似地绑紧了安全带。 “放爸爸,你可是第一次带我和妈妈出来吃饭哦!”心玥虽然很懂事,毕竟是个小孩子。在她的意识里,程放带她们出来吃饭是理所当然的事。 “呵呵,放爸爸不是忙嘛。如果心玥喜欢,放爸爸会找机会带你和妈妈出来吃饭的。” “真的?” “当然真的!”说这话时,程放特地从后视镜里瞄了敏芝一眼。 敏芝心虚地垂下头,心知程放不会为了她与高晓文离婚,却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程放把敏芝和心玥带到了瑞初大酒店。知道了他与林子初的关系后,她也明白了瑞初酒店的真正含义。 当然,也明白了君放酒店的那个君字所为何意。 “敏芝,我先给你透个信,这个项目原本是我妈妈要做的,她说自己年纪大了,没那么多精力搞实体,所以想同你合作。”下车前,程放给敏芝交了个底。 敏芝越发惶恐起来,杨瑞芳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之所以与敏芝合作,一定有她的目的和想法。 “你也不要想多了。妈妈虽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这一次,她是真诚地与你合作,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或许是顾虑到坐在副驾驶上的心玥,程放说的很含蓄。 敏芝已经别无选择。买下这块地后,除了林子初程放便是最能帮到她的人。想想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她决定放下心澜认真走好每一步。 杨瑞芳穿了一件合体的休闲装气质高雅地站在大厅里,她的身后,毕恭毕敬地站着主管酒店的两个经理。 见到像淑女似的走在程放身边的心玥,她连忙放下身段,慈眉善目地迎了上来。 心玥突然立定了脚步,表情不悦地看着近到眼前的杨瑞芳。 “心玥,赶紧叫奶奶……”敏芝拘紧地唤了声阿姨,连忙示意心玥叫奶奶。 “妈妈,她不尊重我爷爷,我不会叫她奶奶!”敏芝的脸一阵臊热,这丫头,依然想着以前的不愉快。 程放轻咳了一声,多少有些尴尬。 “这小脾气……”杨瑞芳开心地笑着,和颜悦色地看着心玥。“丫头,我是你放爸爸的妈妈,不管你想不想叫,这个奶奶我当定了!” 程放从未在心玥面前提过自己的妈妈,所以,当心玥求证似地看着他时,他连忙弯下身子,郑重地对心玥介绍了自己的母亲。 “这么说,我真的要叫奶奶喽?”心玥极不自然地咬着红润的唇,又仰着小脸看了看把她搂在怀里的程放,出于对程放的爱与信任,她竟然很认真地同杨瑞芳做起了交换条件。“因为你是放爸爸的妈妈,我可以叫你奶奶,但是,你不能不尊重我爷爷,因为,我爷爷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嗯,只要你叫我奶奶,我就答应你的条件!”杨瑞芳不但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地道:“不过,奶奶身边没有小孩子,所以有些孤独。如果奶奶没人陪的时候,心玥可不可以出来陪陪奶奶?” “我礼拜六要陪外婆和外公,礼拜天下午要回爷爷家。如果奶奶真的没人陪,礼拜天上午可以陪你……” 心玥与杨瑞芳消除了隔阂,敏芝也多多少少地松了口气。这一餐虽然丰盛,她的心思却在程放所说的那个项目上,因而吃得特别少。 “心玥,这个酒店的饭菜好吃么?”自从坐到了饭桌上,杨瑞芳就没正眼看过敏芝,她的目光,几乎全在程放和心玥身上徘徊。 “还可以……”心玥的嘴特别刁,许是从小吃惯了姥姥做的饭,所以,她对鲜族风味的饭菜情有独衷。“不过,我还是喜欢吃姥姥做的饭菜。” “这么说这家酒店的饭菜不如心玥姥姥做的好吃?”杨瑞芳很认真地看着心玥。 “嗯,我姥姥一直开饭馆,她做的饭菜和酒店里的不一样……” 第二百零六章:鬼使神差 杨瑞芳开始关注敏芝了。 敏芝知道她关注自己的目的,所以,不及杨瑞芳发问,便诚惶诚恐地道:“我妈妈做的是鲜族风味的小菜……” “鲜族风味?”杨瑞芳半眯着眼睛突然问道:“不知道你的母亲有没有出来工作的意向?” 敏芝一愣,没明白杨瑞芳的意思。 “妈,心玥的姥姥已经五十多岁了……”程放也没明白杨瑞芳的意思,连忙善意地提醒道。 “呵呵,再有两年我就七十了,不是还在工作吗?”杨瑞芳没有理会程放,而是郑重地说道:“敏芝,我想请你妈妈来酒店开发鲜族风味的菜系,不知道你妈妈会不会接受我的邀请?” “这个,怕是不……” “我姥姥肯定愿意!”未及敏芝拒绝,心玥立时抢过了话头。“我姥姥开小饭馆很累,如果有份轻松的工作,她可以把小饭馆租出去。” 看着人小鬼大的心玥,杨瑞芳呵呵地笑着。“心玥是不是非常喜欢姥姥?” “我喜欢姥姥也心疼姥姥……”心玥突然红了眼珠子,小脑袋也恹恹地垂了下去。 “宝贝?”杨瑞芳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敏芝。 敏也芝被吓了一哆嗦,天知道心玥这根弦又搭哪儿去了。 “我姥姥开小饭馆真的很累,她赚了钱不仅要给我交辅导费,还要时不时地给奶奶买很贵重的营养品……”心玥偏头看了看敏芝,又鼓了鼓小嘴,还是忍不住地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话。“我奶奶虽然对我很好,可是,她和大嘴巴姑姑背地里说姥姥的坏话我就不喜欢……” 敏芝连忙把头偏向一边,泪水涑涑地滚落下来。已经卑微到骨子里的她不是不知道妈妈的良苦用心,也不得不装出开心的样子一次又一次地把那些贵重的补品送到刘桂枝手中。 “人活在世不如意事常有八/九,如果事事都计较,你也不用活人了。”杨瑞芳并不看红鼻子红眼的敏芝,而是抚着心玥的小脸说道:“宝贝,我不但会高薪聘请你姥姥,也不会让她累着。当然,我还会为你姥姥单独提供一个厨房用来开发鲜族菜系。如果心玥宝贝想吃姥姥开发出的好菜肴,礼拜六可以来酒店免费品尝。” 杨瑞芳毫不掩拭地说出了她的最终目的,看着几乎蹦起来的心玥,敏芝只能被动接受。 敲定敏芝母亲的工作后,杨瑞芳又开诚不恭地说起了想同敏芝合作的项目。原来,她想建一个占地二十亩左右的印刷厂。 如果建起商业楼,敏芝那块地刚好剩下二十亩左右。与敏芝合作前,杨瑞芳早把那块地的近况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敏芝,我已经年近七十,手底下还有很多未完的事情需要打理。所以,这次我想轻松一下。印刷厂的厂房设备由我投资,十年后,厂房设备全部归到你的名下。管理方面我也会全部委托给你,利润五五分成,如果同意,我就找律师拟合同……” 杨瑞芳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这个吃亏的合作明显为了心玥。 几个小时前,敏芝还在为这块地发愁。几个小时候,杨瑞芳又给了她莫大的希望。直到出了酒店,金敏芝依然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从酒店回来后,杨瑞芳一连约了敏芝两次,一次是为金妈妈来酒店工作的事儿;一次是为印刷厂奠基的事儿。 每次见到杨瑞芳,敏芝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林子初。尽管程放又如十年前那样时不时地嘘寒问暖,敏芝依然没断了对林子初的思念。 再牢固的婚姻也有七年之痒,更何况她与程放就没有过牢固的婚姻。 杨瑞芳曾答应陪林子初和张欣一起去她丈夫的老家游玩渡假,从她约敏芝的时间上看,她根本就没出过远门。 鬼使神差地,敏芝从草稿箱里找出林子初的qq。 林子初的网名叫天马行空,空间是开放式的。敏芝进去转了几次,他的空间里除了股票和期货的形式分析,从不涉及情感生活。自然,敏芝也从中看不出什么。 金敏芝没有聊q的习惯,所以一直与心玥用着同一个qq。为了获取林子初的动向以及他的康复情况,她特地申请了一个q号,并以素颜的网名加了林子初。 虽然没有想好要不要写空间,敏芝还是起了个‘失乐园’的空间名。 敏芝一直在网上挂着qq。五天过去了,林子初也没把敏芝加为好友,不知道他太自恋,还是没有上q,总之,敏芝有些失落。 印刷厂奠基后,敏芝突然有了给林子初打电话的理由。因着这个理由,她着实兴奋了好一阵子。 程达康去了省城学习,做好方方面面的心里准备后,金敏芝耳热心跳地拨打了林子初的电话。她记得很清楚,距她最后一次见林子初,差不多有十天的光景。 林子初居然不接电话? 在这个秋风飒飒的傍晚,金敏芝做好了各种应付林子初的准备就是没做好他不接电话的准备。许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任性地拨打着林子初的电话,迫切想知道他的近况。 一声带着磁性的‘您好’,立时让她潸然泪下。泪眼迷朦中,她有些结巴,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您是谁,请问,找我有事儿吗?” 心突然不再激动地跳了,脸上的温度也降到了冰点。虽然不再结巴了,但是金敏芝那颗奔涌着情潮的心已经被那一声您好清得一干二净。 “对不起,我只想告诉您一声,我已经和您的妈妈答成了合作意向……”还好准备充分,不然又要出洋象了。 “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您还有别的事儿吗?”林子初的语调既平淡又客气,极为敏感的金敏芝隐隐嗅到了反感的气息。 细想想,她金敏芝算哪个庙里的神?又有什么资格了解他的近况和他的喜怒哀乐?她自嘲自讽地挂了电话,此时此刻,哪怕多说一个字也是自讨没趣。 第二百零七章:小男人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金敏芝浑身无力地仰靠在沙发上,心里愈发空得难受。 撂在茶几上的电话在昏暗的客厅里闪着七彩的光,来电显示出张然的电话号码。 举着电话的敏芝下意识地来到窗前,张然果然在那丛黄杨后静静地贮立着。 “敏芝姐,我就在你家楼下。”张然一张嘴,就报出了自己的位置。 “看见了,张然,找我有事吗?”敏芝明白张然的心思,也不想给他留下太多的希望,因而,她的语气有些冷。 “敏芝姐,上次你请了我,我一直没回请呢,今天,我想请你吃顿便饭!” “对不起,我已经吃过了!” “呵呵,你一直没开灯,怎么可能吃过了?敏芝姐,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如果你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即使程达康出差在外,敏芝也不能给人留下口实。想到林子初是他的姐夫,她心思一动,痛快地下了楼。 还是小区外的那家餐馆,还是那个雅静的包间。张然嘴里说着吃顿便饭,但是,上到餐桌的依然是这家餐馆里最好的菜肴。 “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呀!”看到张然随身带来的红酒,敏芝故做诙谐地打趣道。 “我知道那个人出差了……”张然蓦地红了脸,开酒瓶的手也在微微地抖着。“这酒是姐夫送给我的,一直没有机会喝……” 张然把姐夫两个字叫得既亲切又自然,敏芝心里隐隐地泛上了酸楚。 “这酒看着就精致,呵呵,真想喝个一醉方休!” “姐夫说这种酒的度数不大,却有后劲。敏芝姐真想醉一场的话,就把这瓶全喝了吧。”张然很有分寸地为敏芝斟满酒杯,自己则开了一瓶啤酒。 “张然,你姐姐不喝酒吧?”敏芝不能直白地问林子初的近况,只好慢慢地呷了一口酒,打着边鼓旁敲侧问。 “我姐可是海量,不过,她轻易不喝!” “你姐夫呢?他的酒量怎么样?” “他的酒量也不小,只是脾气古怪了些。”张然心无城腑地喝了一杯啤酒,又忙着为敏芝添酒布菜。 张然的举动真像宠着她时的林子初。如此想着,敏芝那颗落魄的心又无处安放了。 “敏芝姐?” 猛然意识到走神了,敏芝笑着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呵呵,程放哥和我还有你姐夫曾在一起喝过酒,也没见他有多古怪。” “你是说程总?”张然下意识地问了句。 “嗯!” “难怪你们会在一起。呵呵,他从来不与不熟悉的人喝酒,也不和瞧着不顺眼的人喝。敏芝姐,我姐夫的脾气有些直拗,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原谅。” 张然很是尊敬林子初,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有一瞬间,敏芝感觉林子初像个演员,他能在敏芝面前表现出对张欣的淡漠,也能在大多数人面前大秀他们的恩爱。 “敏芝姐,你知道我姐夫与程总的关系么?”看到陷入沉思状态的敏芝,张然神秘地问。 “嗯……” “你真的知道?”张然显得很吃惊。 “我也是凑巧知道的……”敏芝淡然地看着张然,心思依然在林子初身上。“张老师,林主任前些日子出了点事故,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 “多少有点后遗症……”说到这里,张然的眼神明显暗了下去。 “后遗症?” “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头疼、头晕。听我姐说,这次去他父亲的老家,又病了一些日子……” 从张然的话语中,敏芝知道林子初一到东北就病了;也知道他今天已经回了青林;还知道他妈妈亲自设宴为他们接风洗尘。 想到刚才那个冒失的电话,想到林子初的妈妈与妻子极有可能就在他的身边,敏芝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整瓶红酒下肚后,金敏芝便带上了醉意。因着醉,她愈加思念林子初。当步履蹒跚的她被张然扶进家门时,张然粗重的喘嘘声一下子让她失了分寸。 敏芝没忘了张然是个喜欢自己的小男人,也没忘了避嫌。尤其想到林子初时,她更想好好地静一静,理顺一下乱了的思绪。 “张老师,你请回吧……” 敏芝极有分寸地站在房门口,张然却有些忘情地拥抱了她。金敏芝不是个放得开的女人,更不想给张然可乘之机,情急之中,她下意识地俯下身子,狠狠咬在张然的后肩胛处。 随着一声痛叫,张然松了开了拥抱着敏芝的胳膊。 “敏芝姐……”张然凄然一笑,伤感地道:“在你面前,我不是个意志力特别坚强的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不是咬疼了……”敏芝知道自己下口很重,也不忍再看张然那张痛苦的脸。“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张老师,真的很对不起……” “呵呵,那是我自找的。敏芝姐,希望你不要看不起我……”张然惶惶地低下头,愈发露出凄凉的神情,“我,真的是情难自禁……” “我不会看不起你,倒想谢谢你对我的厚爱。我是个有夫之妇,就算那个人对不起我,我也不想背叛他……” “可是,那个牲畜配不上你!” “不管配上配不上,我也不想做出违背良心的事儿……张老师,请尊重我!” “正是因为尊重你,我才会……”泪,潸然而下。张然伤感地别过脸,哽咽着道:“正是因为尊重你,我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在你的周围……敏芝姐,没遇到你之前,我是个不谙男女之事的小男人,就算那次是个陷井,也让我见识了你的善良与美丽……在我心里,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也将是我最后一个女人……” “别这么说,张老师,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有点酸涩,也有点感动,当类似于感情的东西由心而生时,敏芝差点失了分寸。“真的,我并不是个好女人……” “在我心里,你不但是最完美的女人,也是世上最好的女人!” “你不了解我……” “我不用了解,也不想了解!曾经沧海难为水,敏芝姐,我早就猜出会是这个结局,所以……”张然怆然一笑,黯然地拉开了房门。“我不会让你瞧不起,今日一别,或许是永远,希望你……” 第二百零八章:天马行空 “张然!”敏芝骇然地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可不能想不开!” “我不会想不开,而是要去大山深处支教。敏芝姐,除非我能忘了你,若不然,我不会再回青林!” 心,又被生生地裂了一道口子。看着儒雅而伤情的张然,敏芝深深地感动着。“张然,必需去吗?” “必需去!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真的,只要一出家门,我就会徘徊到你的小区周围,继续下去,会害了你……” 泪,潸然而下,那是对张然的敬意,也是对他的不舍。 “敏芝姐,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青林,临走前,能让我吻你一次吗?” 敏芝不是个无心无情的人,因着张然这件事,她更加厌恶程达康。 如果张然不回青林,或者说不娶妻生子,她将背负终生的十字架。 张然深情地吻了敏芝,手,却规规矩矩地把在她的肩上。 一颗流星划破寂寞的夜空,如同划过敏芝那颗空寂的心。 头有些疼,心思也有点沉。因为忘不了林子初,带着些许醉意的敏芝越来越焦虑。她下意识地来到电脑前,意外地发现挂着的qq有了反应。 林子初终于加了她为好友,因为激动,她的心越跳越急,仿佛能透过这个qq看到林子初的状态。 林子初的qq头像一直亮着,敏芝心思不定地打开对话框,不知道该不该和他打个招呼。 金敏芝很少上网,也清楚自己这个刚刚申请的qq等级特别低,更不敢以菜鸟的身份与qq等级特别高的林子初聊天,左思右想,她颤微微地从qq表情里找出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给林子初发了过去。 电脑另一端,林子初正在瑞西山的四楼里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星,一边捧着笔记本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五天里,频繁出入他qq空间的新网友。 看着聊天对话框里发来咖啡图像。他迅速点击着电脑,随既拿起了电话。“你赶紧上电脑,我给你发了一个ip地址,你帮我查查它的具体/位置。” 电话很快有了回复,林子初的脸登时阳光明媚。“你手里不是有好几个qq靓号吗?挑个等级高的给我……放心,哥亏不了你,哈哈……” 近半个月来,林子初从未如此高兴过。他兴冲冲修改着刚刚到手的qq信息,又以美敏儿的网名挂到了网上。 笨女人,算你还有心,不枉本少爷为你守身如玉!林子初心满意足地笑着,并不急着回复敏芝,而是在自己的qq上写下了一段关乎情感的心情。 “无忍则无度,有爱既有忧!” 林子初的网友天南地北,多半来自于股票群。他这条心情刚刚挂出,立马引起网友的围观。 “天马,神马情况?” “天马,真的有忧了吗?” “天马,额滴神啊,你可别因为爱而忘了你的兄弟姐妹……” 看着这个网名为素颜的qq,林子初的笑意越来越浓。自从敏芝留下短信离开后,他便生出了天塌地陷的感觉,平地翻车后,他屏蔽了所有感知,唯独留着对敏芝的思念无意识地在梦里游荡。直至听到她的声音,听到母亲对她的苛责,这才感觉到身上的责任。 他不会让敏芝受伤害,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也想为她撑起那片天。尽管如此,躺在病床上的他还是错过了保护敏芝的机会,当程放毫不犹豫地为她挡下热水瓶后,受感动的是敏芝,烫伤的是程放的后背,差点烫熟了的是林子初的心。 林子初也没想到程放为了平息母亲的猜忌,不仅坦白了与敏芝的关系还主动坦白了心玥的身世。每每想到程放的良苦用心,他便会感到一种剜心刺腑的痛。 程放不仅不想放弃敏芝,也在用另一种方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虽然没有婚姻,但是,金敏芝是我孩子的母亲,也是你另一种意义上的嫂子!你林子初必需放手! 懂了程放的良苦用心后,林子初就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再次感受到了天塌地陷的绝望。为了给母亲和程放一个交待,也为了让敏芝不再纠结,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带着张欣去了东北老家,不想,刚一下车,人就病了。即使回到青林,他也是神情恹恹,凡事提不起精神。 林子初以为他的世界里再也不会有金敏芝这个女人。听到她那个不知所措的电话,再看到她像只菜鸟似的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在他的空间里,他又深深的感动着。或许,金敏芝不是个寡情的人,她只是身不由已不得不被命运牵着鼻子走。 每每想到命运两个字,林子初就会嗤之以鼻。他最不服的就是命运,最想征服的也是命运。心病还需心药医,他越来越想把金敏芝抓到手中,哪怕用上猛药,也想弄明白她的真实想法。 林子初用美敏儿的qq进了天马行空的空间,又用带着伤感的语调写道:一别经年,天马,近来可好? 电脑那端的金敏芝果然不淡定了,她几次进出林子初的空间,皆是因为不知道该写些什么这才悲感地退了出来。看到美敏儿的留言后,她感到了莫名的失落与涩涩地酸楚。 尤其看到林子初略过所有人的留言,唯独给美敏儿的留言送了一个拥抱和一朵玫瑰后,金敏芝心里愈发没了底。 林子初漠视素颜的网上问候,如果再次留言,只能被动受辱。她黯然地打开自己的qq资料,在个性签名栏里伤情地写道:愿你心,似我心,始知相忆深! 网络本就是虚拟的,即使写下最真实的感受,也需要一个懂你的人。既然不能表明身份,加了他的qq只能徒添烦恼。头痛欲裂时,敏芝移动鼠标,想下素颜的qq。 天马行空居然有了回复,虽然只有谢谢两个字,依然让敏芝感觉温暖。 头痛欲裂的感觉轻了些,她很是认真地敲击着键盘,“不客气!” “你谁?”天马行空问。 看着这两个跳动着希望的字眼,异样的温暖立时笼罩了敏芝的心房。 “我是素颜。”敏芝很少聊天,因而,打字很慢。 “打字这么慢,qq等级也不高,是只菜鸟吧?” 第二百零九章:梦里新娘 就算金敏芝不怎么聊天,也知道菜鸟的意思。这个可恶的林子初,不愧是个祖宗级人物,在网上也不知道给人留情面。 想到这里,敏芝噗地一声笑了,头痛的感觉瞬间被晕乎乎的感觉所替代。 “伤自尊了?本少爷红颜多多,只是对素颜和笨鸟有些好奇。” 一会儿菜鸟,一会儿又是笨鸟,看来,林子初还是以前的林子初,是她金敏芝多心,替古人担忧而已。想到此,她在自己的qq空间里写下了第一次心情:他很好,我独憔悴。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而后,便下了素颜的qq。 素颜的头像暗了,就像暗了林子初心里的那盏灯。尤其看到素颜的签名档和心情留言后,心里愈加不是滋味。思虑再三,他果断地合上电脑,驾驶着刚到手的亮灰色路虎车,风驰电掣地到了开发区的办公大楼。 这一晚,敏芝睡得极不安稳。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恶梦里,她不是被人追着跑,就是梦到张牙舞爪的程达英和阴险邪恶的吴德顺。为了躲避他俩,她逃上了一条看似平坦的大路,猛然看到站在路头上的程达康和刘桂枝,她又咬牙逃进了一条荆棘遍布的小路。 历尽重重艰难,她身上的衣服破了,脸和四肢也被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当筋疲力尽的她再也没了往前奔跑的力量时,突然间柳暗花明,前方出现了两个风景各异的新天地。 左手边的大道通向传说中的世外桃源,那里花香遍地,扶柳摇风。可是,看到站在万花丛中的程放时,敏芝突然想到了林子初。她很累,再和程放纠缠在一起,她会更累。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的疗心底的伤,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向右手边的大道走去。 右手边的大道通往连绵的群山,那里白雪皑皑,风景独特,像极了敏芝的家乡。她不假思索地走向被白雪覆盖着的深山,虽然很冷很辛苦,但是,她找到了曾经失去的安宁。 大山深处有一栋松木建筑的宽敞木屋,木屋的门是敞开着的,里面燃着温暖的炭火。敏芝小心翼翼地进到木屋里面,这才惊讶地发现原本衣衫褴褛的她居然穿上了雪白的婚纱。 我又成了新嫁娘?金敏芝无措地打量着木屋里的大床,带着松香味的大床上是一簇新的大红喜被,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穿着新郎礼服的林子初正张开双臂,含情脉脉地向她走来。 没有扭捏做作,也没有刻意地拒绝。因为爱,敏芝做了林子初的新娘,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久久地缠绵…… 叮铃铃的来电铃声蓦地打碎了敏芝的梦,因为没遮窗帘,炽白的阳光刺疼了她的眼睛,也刺疼了她的心。如果有可能,她真想留在那个美好的梦里,做童话里的新娘。 “您好……”敏芝睡意朦胧地举着电话,心思,依旧沉溺在那个美妙的梦里。 电话那头一阵沉寂,她下意识地坐起身子,强迫自己从那个童话般的梦里走出来。一定是程放,只有他才会如此淡定,也只有他才能破了这个她极不愿意走出来的梦。 “放,是你吗?”敏芝极力稳定着心神,强做淡定地问。 “还在做梦吧?看来,我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揶揄中带着嘲讽的口吻立时让敏芝清醒过来!居然是林子初!真是天意难测,林子初竟然会无知无觉地把她从那么美好的童话里拉出来。 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林主任,您好!”敏芝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暗哑着声音问了声您好。 林子初一声轻笑,继而又命令似地道:“金女士,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已经约了建筑公司的孙经理,具体到一些细节你们必需签个协议。” 上午十时,特意打扮了一番的金敏芝揣着一颗怦怦跳着的心走进开发区大楼。 天,虽然带着秋的凉意,急匆匆地步上五楼后,敏芝的额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也成了桃红色。 林子初的办公室虚掩着,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有分寸地敲着他的办公室门。 “进来吧!”林子初安然地仰靠在椅子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林主任……”心有些乱,似有一种被轻视了的感觉。尽管觉得委屈,敏芝也不敢有过分的表现,只得小心翼翼地站着。 “金女士……”林子初终于睁开眼睛,深深地嗅了嗅。“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敏芝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她明明醒了酒,身上也没有酒的味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切,隔着百里都能闻道……” 敏芝愈发心虚了,难不成,昨晚和张然喝酒的事被他知道了? “心虚了?”林子初一声轻笑,细细地打量着敏芝,“士别三日刮目相看,金女士又变漂亮了哈!” 林子初的话里带着一丝小小的痞气,敏芝不但没为这丝痞气动容,反而感觉异常的亲切。 自从吃过杨瑞芳带她去抓的中药后,敏芝的身体的确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红润的迹象。这种表相上的东西,近在身边的人都能看得出,何况是分别数日的林子初。 “林主任,好久不见,你……过得好吗?” “有意思!”林子初一挑眉,怪异地盯着越来越被动的敏芝。“金女士,你希望我过得好还是不好?” 因为摸不准林子初的心思,也不想再激怒他,敏芝只好闭紧嘴巴,惶惶地垂下了头。 气氛一度陷于尴尬,如果没有敲门而进的建筑公司经理,他俩会继续僵着。 建筑公司的孙经理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从他推门而入的一刹那,他就闻到了不该闻到的气息。痛快地签下合约后,他便以工程太紧为由,匆匆地走了。 “原本,我想请孙经理吃顿饭的……”林子初把玩着手上的签字笔,一边打量着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桌上的敏芝,一边让人琢磨不透地问了句:“金女士,你的商业楼和厂房最快也要明年五月才能先后完工,这大半年的时间你是想养尊处优地做你的阔太太呢?还是想出来找份差使?” “林主任,我没过过一天阔太太的生活,所以,你没必要用那几个字眼来挖苦我!” “哈哈,算我说错了!”林子初痛快地认了错,紧接着,又说出了一个让敏芝不敢相信的事实。“金女士,现在的青林工业区有一百多个比较有信誉的厂家,为了规范管理,这些厂家从多从正规的学校和中介机构招工,前段时间,我以你的名义注册了一家中介公司,只要用心经营,一年赚个百八十万应该不成问题!” 第二 百一十章:平角裤里的秘密 金敏芝生生地咽了一口唾沫,她做梦也想不到林子初会以她的名义注册公司。因为没接触过中介业务,也没想过赚钱会如此简单,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有种瞠目结舌的感觉。 “如果嫌庙小,那就等到明年五月再做你的大事业吧!” “你能不能别挖苦我,我只是没接触过这类业务,怕做不好……”敏芝软糯地开了口,透着氲氤的眼睛里含着点点晶莹。“那什么……你说的那个数字我想都不敢想,一年能赚十几万,我也很知足……” “切,十几万都不够你还利息!”林子初隐忍避开敏芝那双诱他犯错的眼神,再次仰靠到椅子上,一字一句地道:“中介业务不难做,我会给你找两个帮手。金敏芝,我要你堂堂正正的活着,不会让任何人再轻视你!” 因为感动,敏芝很想哭。还是因为感动,她又晕晕乎乎地回到了那个童话般的梦境里,享受着林子初的爱/抚与温情。 “金女士,昨晚醉得不轻吧?”蓦然看到林子初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神,敏芝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回了句。“还好……那个,子初,你的头还疼吗?” “谁说我头疼了?又是程总告诉你的?”林子初冷冷地哼了哼。 敏芝下意识地看了林子初一眼,只要与程放挨上边,他就显得格外激动。 “放心,我的命没那么金贵,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林子初以为他头疼的毛病是程放告诉敏芝的,虽然冤枉了程放,敏芝心里倒挺受用。 “我有好些日子没见过程总了……”敏芝不想让林子初误会,也不能对他说出实情,于是,又编了个小小的谎言。“我是护校毕业的,伤到头部的人偶尔会有头疼头晕的症状。更何况,我前些日子也经历过这种症状,所以才会那么问……” 林子初不再说话,而是双手抱胸,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敏芝。 “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林子初的眼神就像燎原的火种,金敏芝的脸刹那间烧成了紫彤色。 “你——真的很像十八岁!” 敏芝羞涩地垂着头,心思又转到了那个童话般的梦境里。那个梦里的她的确像十八岁,尤其在林子初怀里缱绻时,少女的情怀更加浓郁。 或许是入梦太深的原因,敏芝居然有了想被林子初狠狠爱上一番的臆想。 “金敏芝?”林子初冷冷地唤了一声。 敏芝激灵灵地颤了两颤,如果被林子初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说她很龌龊。 “你怎么了?” “我,想去卫生间……”她不经意地扭了扭身子,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一点舒服的地方。 “公用卫生间出了走廊往右走,私用卫生间在左手间的休息室里。” 因为看不透林子初的心思,极力想避开他的敏芝果断地向门外走去。 “忘了告诉你,五楼的公厕正在改造中,暂时不能使用。” 这厮真是个祖宗!明明不想她用外面的卫生间,还在变着法地戏耍她。因为生气,敏芝的脸越来越红,心思也越来越乱。 “用我的吧,我没有爱滋病!” “你没有不代表我没有!”敏芝又气又急地盯着眼前这个让她辩不清面目的男人,负气地说道:“林主任,你不怕被传染吗?” 噗——林子初笑了。“要传染早就直接传染了!” 又被这厮耍了。敏芝不敢再与林子初斗嘴,他的话不仅让她心跳加剧,还牵着她过份敏感的神经。 林子初的右手套间是健身房,左手套间居然是一个近二十平方的休息室。看着整洁的单人床和几组简洁中透着大气的原木家具,敏芝的心就像要撞出胸腔似地,一个劲地向外撞着。 林子初这厮有点异常,如果他不声不响地跟进来,自己又该如何打算? 正想着出神呢,房门突然开了,林子初一脸窘迫地立在门口。 “你……”敏芝一慌,紧张地问了一句,“你进来做什么?” “我……”林子初居然也有说话不利落的时候。“那个……卫生间里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我想进去拿出来……” “我又不会动你的衣服!”敏芝不客气地瞪了林子初一眼,故作镇定地进到卫生间。 卫生间里果真有林子初换下来的所谓衣服。看着这件熟悉的平脚短裤,敏芝心里不免起了疑惑。 林子初刚刚蜜月归来,若是想换贴身衣服也该在家里更换,犯不着跑到单位上的休息室里换,难不成平脚裤里有猫腻? 如此想着,敏芝好奇地扯起了他的平脚裤。 这是一条亚麻色的精纺棉平角小裤,小裤的前裆处,果然留着不该留下的东西。 这个祖宗,不是说他那东西金贵着吗?为什么会这个样子?患得患失中,敏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的梦。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昨晚,她梦见自己做了林子初的新娘。看到这条画过地图的平脚裤,再想想他们曾共同拥有过的梦,她又好奇地想着,难不成林子初又做了与自己相同的梦? 金敏芝若有所思地洗了林子初的平脚裤,而后,一脸平静地出了卫生间。 “那个……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她小心翼翼地瞄了林子初一眼,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动静。 “真是个多事的女人!” 林子初没有太多的不高兴,却嫌敏芝是个多事的女人!尽管有些委屈,她尽量放松自己的心情,装出无所谓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同林子初分享自己的梦,又不知道该如何讲起。 林子初来了电话,他眉头微蹙地接起了电话,脸神却没太大变化。 电话是张欣打来的,虽然隔着两张办公桌,敏芝还是听到了张欣带着情绪的哭泣声。 张欣是因为张然支教的事情才给林子初打电话,希望他能找找关系把张然追回来。 林子初一直很平静地听着,直到张欣那边住了嘴,这才淡定道:“欣欣,支教是响应政策的好事,既然这事已成定局,我不希望你跟在后面扯张然的后腿。你先平静一下,下午再去他的学校走一趟,看看学校方面怎么说……什么?程校长出差了?”林子初下意识地扫了敏芝一眼。“你的意思是张然支教这事只有程校长知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时髦女人 金敏芝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难不成张然支教是程达康为了报复他而从中搞的鬼?这个不要脸的程达康,如果没有那一出,何苦招来这么多事非。 “金女士,张然支教的事你有没有听你丈夫说起过?”林子初挂了张欣的电话,貌似平静地看着敏芝。 “他从不对我说学校的事儿……” “张然特别孝顺,他能瞒着父母做这么大的决定,肯定与那件事有关……” 敏芝心慌气短地垂着头,只要提起那件事,她就有种崩溃的感觉。 林子初与程放一样,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蓦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伤到了敏芝,他习惯性地燃上一根烟,婉转地岔开了话题。“有些事不是你的错,你也没必要耿耿于怀。中介公司的事就这么定了,这个社会很现实,只有经济自立,才可以为自己做主。” 虽然猜出了林子初的用意,可是,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这个社会的确现实,如果不是林子初有心,此刻的敏芝连中介公司是什么性质都不知道。一百多万的年收入的确挺诱人,问题是,程放愿意让她接受林子初的帮助吗? “又想多了吧?”林子初貌似平静地吐了个烟圈,刚想继续自己的话题,门外便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 他气定神闲地说了声请进,见敏芝带上了要告辞的架子,又不紧不慢地说了句。“中介公司的事情还没说完,你最好听我说详细了再走。” 金敏芝再次坐回到沙发上,尽管有些被动,可是,真的离开林子初,她却有点舍不得。 推门而进的居然是个十分面善的男人和一个打扮得颇为时髦的女人。 敏芝下意识地捂上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走进办公室的人。 这位面善的男人居然是八年前在产房遇到的大崔。从他发福的肚子和满脸油光的面庞上看,他是真的大发了。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个人,敏芝的心一下子凉了。 看到敏芝的一瞬间,大崔明显地愣了愣,而后才点头哈腰地转向满脸疑惑的林子初。 金敏芝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大崔那张明显做了亏心事的脸,当那位穿着时髦的女人颇为在意地打量着她时,敏芝这才极不情愿地收回了目光。 “林主任,我来过几次,您都不在,呵呵……” 大崔虽然大发了,老实的本性依然还在,他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见林子初没有反应,这才忙不迭地往后退了一步,把身后的时髦女推了出来。 “林主任,您可别见笑,我们家大崔就怕见领导……” 被大崔推到身前的时髦女扭腰摆臀地来到林子初面前,一边讨好地买着笑脸,一边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最后,又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悄悄地压在了林子初的办公桌上。 原来,大崔是来拿绿化工程款的。因为合同即将到期,他不但想找林子初续签合同,还想接下开发区新片段的绿化工程。 林子初痛快地在工程款单据上签了名,续签合同的事儿却没有表态。 “林主任,您看,那个合同的事儿……”时髦女一脸媚笑地看着林子初。 “不是还有一个月吗?到时再说吧!”林子初根本不看已经贴到身边的时髦女。而是冲一直涎着笑脸的大崔说道:“崔经理,放在桌上的东西请拿回去,不然,你连续签合同的机会也没了!” 大崔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憋了半天,终于闷出一句话。“林主任,您照顾了我三年多时间,我一直没机会报达你,这是一点小意思……” “你倒是拿不拿?”林子初火了。 大崔一愣神,时髦女倒是干脆,眼疾手快地拿回了放在桌上的信封。 “崔经理?”男人有钱就变坏,从大崔躲着自己的眼神中,敏芝惶惶地感觉到,她最害怕的事情恐怕早就发生了。“呵呵,一别十年,大崔哥的变化真大!” “那个……妹子,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大崔尴尬地挠着头,林子初却饶有兴趣地支起了眼睛。 “大崔,她是谁?”时髦女脸神一变,明显带着忌意。 大崔越发尴尬地挠着头,没有接她的话头。 “崔经理,秋霞姐和孩子还好吗?” 敏芝没忘了大崔的妻子叫袁秋霞,那个在她被人瞧不起的时候帮过她的、在她急需要帮助的时候给心玥喂过奶的农村女人。 “好,好……她和孩子都挺好……”大崔脸上撑不住了。 “大崔,她到底是谁?”时髦女恶狠狠地捅了大崔一把。 大崔一紧张,木讷地对敏芝说道:“妹子,我们已经离婚了……” 果然是男人有钱就变坏。敏芝怎么也没想到,像大崔这么木讷而老实的男人也会坏了心肠。感叹世态炎凉的同时,她又为袁秋霞抱不平。 “大崔,你倒是说话呀?她到底是谁?”因为猜不出敏芝的身份,大崔身边的时髦女明显焦躁起来。 “我只是一个来找林主任办事的人,所以,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 就算大崔因为这个女人与袁秋霞离了婚,敏芝也没有资格揪着这事不放。更何况,坐在她面前的林子初也产生过与原配离婚,而后娶她的念头。如果把这类男人归成一类,大崔和林子初也算是半斤对八两,她自己也与这个时髦女人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金敏芝没有替袁秋霞追究大崔的想法,那个势利的女人却露出了让人厌恶的一面。她悻悻地白了敏芝一眼,又极不客气地对大崔说道:“哼,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准在我面前提那个让我反胃的丑女人,你还真是没记性!” 敏芝怎么也没想到大崔的现任妻子会如此放肆!因为生气,她的脸都白了,嘴巴也变得僵硬起来。 “你知道什么!”大崔终于露出了男人的血性,他恨恨地推了一把近到身边的女人,又涎着笑脸对敏芝说道:“那个……大妹子,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大崔的今天……” “大崔,你什么意思?”时髦女急了眼。 第二百一十二章: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金敏芝讨厌强势而势利的女人,这种女人会让她联想起程达英。大崔这个后续的女人不但强势,还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你认为是什么意思?”眼见时髦女又把大崔呛了个半死,敏芝缓了缓神情,不急不徐地道:“你们听说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句话吗?” 大崔蓦地绿了脸,林子初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大崔,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到底在发什么疯?”时髦女露出了与相貌不符的惶恐,嘴贱的毛病依然没改。 “怪不得我一出门就摔了一跤,刘红方,我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大崔一声苦笑,脸上的神情倒轻松了许多。“妹子,这是秋霞的电话号码,她一直惦记着你。因为你家的门槛太高,她不敢迈……” 大崔一边说,一边从随身带着的公事包里拿出一张空白纸,写下了袁秋霞的电话号码。 那个叫刘红方时髦女人呆愣愣地瞧了好一会儿,突然发狠地冲着大崔吼道:“崔大运,你就是想吃回头草也用不着跟我玩阴的!还有你——”她又不解气地把矛头对向了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的敏芝。“你算哪个庙里的神?你凭什么……” “住嘴!”崔大运忍无可忍地打开了刘红方指向敏芝的那根手指。“我告诉你,我是因为这位妹子的帮忙才拿到区里的绿化工程,现在,你不但得罪了我的恩人,还在这里自寻绝路……” “崔大运,你用不着吓唬我,就算她有本事把区里的工程弄黄了,我们还有开发区!林主任一直夸我们的做的好,只要林主任信得过我们,我们会……” 林子初一声干咳,刘红方那张贴向林子初的笑脸又极不自然地收了回来。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哈哈……”林子初突然仰靠到椅子上,一本正经地看着被他笑懵了的刘红方。“刘女士,你真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刘红方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看样子,她十分明白,就是有些不甘心。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开发区主任,她就可以一手遮天。” 林子初一本正经地说着,不仅刘红方绿了脸,崔大运也吓了一哆嗦。明显被林子初惊着了的敏芝极为配合地挺直了腰板。直到崔大运和刘红方灰溜溜地出了办公室,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气场不错,笨女人,你必需这样活着!” “林主任,你这个话可说大了!”尽管心里很舒爽,也感动的要命,敏芝却不敢看林子初那张意味深长的脸。 “大么?我还以为说小了呢!”林子初冷冷一哼,突然不耐烦地道:“金女士,时间不早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吧,中介的事情明天再说。” 上一秒林子初把她托上了天堂,下一秒又把她狠狠地拽了一来。这样的人生还真他妈刺激!冷不丁想到这句骂人的话,金敏芝噗地笑了。 笨女人!林子初咬牙切齿地看着失笑的金敏芝,却不知道怎么挽回刚才的话。 “林主任……”金敏芝佯做平静地收起崔大运留下的电话号码,刚想客客气气地道声别,冷不丁看到他眼里的那抹不舍,立时改了主意。“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林子初没有马上应允,而是一脸算计地打量着敏芝。 这个祖宗!敏芝心里一凉,突然无从揣摩林子初的心境。 就在敏芝颇为尴尬地琢磨着林子初的心思时,他竟玩世不恭地笑问:“你真的想请我吃饭?” “当然!”金敏芝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怕他知道吗?” “如果怕,就不会请你!倒是你这么谨慎……林主任,是你怕了吧?” 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金敏芝突然感觉,与林子初打口官私是件很开心的事。 “哈哈,我怕的人还没出世呢?”林子初朗声大笑,顺手接起了自己的电话。“妈?我在办公室呢,嗯,你说吧……” 林子初突然不会笑了,从他时而深沉时而泛青的脸神中,敏芝隐隐感觉,他家那位祖宗又招惹了他。 挂了电话的林子初一脸黑线,直到敏芝大气也不敢出地把一杯白开水送到他的面前时,他才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暗哑着声音说道:“金敏芝,老佛爷刚才给我派了个任务!” 冷不丁想起祖宗老佛爷的来电名,敏芝心里一阵发慌。看来,林子初那位妈不仅是他们的祖宗,也是位说一不二的老佛爷。 “她刚刚告诉我,心玥今晚要跟程总去瑞初酒店品尝你母亲开发的鲜族菜系,特地让我约你同去……” 杨瑞芳已经知道了敏芝和程放的关系,就算想让敏芝去酒店,约她的也该是程放而不是林子初。之所以转这么大一个圈…… “那个……她是不是知道我来找你了?” “她还没有那么神!”林子初冷冷地哼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家祖宗非常喜欢心玥,她希望你和程总再给她添一个像心玥一样聪明的孙子,因为不好出口,这才请我代为转达!” “你家祖宗真有意思……”金敏芝的心忽忽悠悠地沉了三沉,突然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连这样的事都会请你代为转达!” “又不是第一次,习惯就好!” “不是第一次?”敏芝愣了。 “的确不是第一次!”林子初极为认真地打量着敏芝,脸上阴晴不定。“前段时间,她老人家找了一位代孕母亲,因为程总不肯捐精,请我做过说客。这回么……她认为这是一件水到渠成的好事,说是让我转达其实只是让我片面地提醒一番,最好今晚给她个准信。” “这样啊……”敏芝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林主任,我认为这事儿你应该先与程总和高晓文商量!” “你的意思只要他俩愿意你就同意?”林子初目光一变,瞳孔颜色加深,像潭让人害怕的死水。“代孕母亲的事儿本就是高晓文想的招,这么现成的事她不同意才怪呢。” “如果高晓文知道心玥是程总的女儿,你认为她还会同意吗?” “据说她非常爱那个人,迫切想要一个流着程氏血统的孩子!就算知道心玥的事儿,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你呢?林主任,你是什么意思?”既然林子初能转着圈地回答她,她金敏芝为什么不能转着圈地问林子初。 林子初没想到敏芝会有此一问,他定定地看了敏芝好一会儿,突然双手抱头,似是头痛欲裂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鱼与熊掌 不止林子初头疼,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间,敏芝差点情绪失控。好在她够隐忍,也会伪装。假如林子初还在和她打太极,她或许还能陪他演一演,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她是真的演不下去了。 “林主任,我还有两年才够二胎生育年龄,所以,现在说这事有些早!” “她的意思是……”林子初用两个大拇指死死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如果你愿意,她会打着让你去国外学印刷术的时机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再抱给那个人和高晓文。 “难怪她会不计得失地与我合作,你家祖宗想得真周全……”金敏芝揶揄地笑着,定定地看着不停地揉着太阳穴的林子初。“不知道林主任可不可以向你家祖宗转句话,我金敏芝其实是个非常自私的女人,就算有一百个孩子,也不会轻易放手!这事儿,程总最清楚。所以,就算我愿意为他再生一个孩子,这孩子也会长在我身边!” “金敏芝!”林子初突然直视着敏芝,原本痛苦的眼神里既带着不甘也带着决绝。“如果我想做你第二个孩子的父亲,你愿意吗?” 林子初这番决绝的话让金敏芝很无措,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确想过为林子初生育一个孩子,不过是想想而已,从来不敢当真过。 “笨女人,我不要考虑周详后的答案!”林子初死死地盯着敏芝的眼睛,似要看穿她的心。 蓦地想到林子初与张欣刚刚回老家制造过孩子,敏芝酸意十足地道:“林主任,你不是刚刚蜜月归来吗?如果上天肯眷顾,你的孩子应该开始扎根了!” “哈哈……”林子初连笑数声,略带痞相的脸突然变得认真起来。“金敏芝,自从沾上你,我就没沾过张欣!” “撒谎!”敏芝倏然红了脸。 “我为什么要撒谎?”林子初不眨眼地盯着敏芝。“她知道我对女人不感兴趣,这次车祸后,又把我当成了性/无能……” 林子初曾经说过,他是个不会轻易浪费那种东西的人。难不成为了让张欣把他当成性无/能,才会用那种方式减压? “笨女人,干嘛这样看着我?”林子初被敏芝看毛了。 “你就是为了让她把你当成那种人才会那么做?” “什么意思?”林子初居然忘了平脚裤事件。 “还能什么意思!”敏芝又羞又恼地瞪着他。“我没想到你是个宁愿把万子千孙挂到平脚裤上,也不愿意沾女人的那种男人!” 噗,林子初笑了,很可爱的笑,像个不谙情事的大男人。 “笨女人,我是对除你之外的女人没有感觉而已!你说的那事儿……”林子初突然打了个击灵,原本按着太阳穴的两只手青筋暴露。“你先到大厅坐一会儿,我需要静一静……” 不仅林子初需要静一静,敏芝也需要好好地琢磨一下。她刚想走出办公室,林子初放在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林子初一直在痛苦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根本没有想接电话的心思。 “林主任,电话……”看着桌上的电话,敏芝小声提醒道。 猛然对上林子初那双泛红的眼睛,敏芝慌乱地垂下了头。 “金女士,你以为我愿意把万子千孙挂在平脚裤上?靠,我是对你没有免疫力,想想都能犯错误……” 金敏芝连忙跳到三步外,继续这个话题,不仅林子初会犯错误,她也会失了定力。 如果没有程放,她真想扑到林子初的怀里痛痛快快地抛洒着积蓄已久的相思。可是,想起自身的处境以及不能托付的那份爱恋,她又理智地挺直了身体。 不光是金敏芝中了林子初的毒,林子初也深深地中了敏芝的毒。她必需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她是程放的女人。 “林主任,还是先接电话吧……”敏芝往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地把二次响起的电话往林子初面前推了推。当她的眼神无意中触到那串熟悉的号码后,她手一哆嗦,全身的神经瞬间绷了起来。“他的电话……” 因为紧张,敏芝的尾音里带上了另人心悸的味道。 林子初若有所思地看着敏芝,一直揉着太阳穴的手也停了下来。他无奈地苦笑了两声,利落地按下了免提键。 “子初,我刚从飞扬学院出来,看到你的车还在。现在不忙吧,我想上去和你说件事儿……” 金敏芝心神不宁地看着林子初,原本发烧的脸立时成了土灰色。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就算对林子初的思恋多一些,毕竟,程放是她相守了十年的情人,再加上心玥,她真的到了难以取舍的地步。 “他很快就上来,你能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吗?”林子初执着地盯着敏芝。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林子初想要的偏偏是她金敏芝给不起的,所以,她心虚了。 “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对……” “林主任!”敏芝惶恐地打断了林子初的话。“我不是个好女人,所以……” 此时的敏芝不但惶恐,而且紧张。当她那双无措的眼神从虚掩着的房门瞟向林子初的休息室时,林子初僵硬地笑了。 金敏芝刚刚逃进休息室,程放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熟悉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敏芝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突然憋得难受。 自从当着杨瑞芳的面公开了与敏芝的关系,程放似乎少了些拘束,也比往昔多了份主动。虽然与敏芝见面的时间依然不是很多,但是,他会时不时地给她打个电话,偶尔也会像十年前那样倾诉心里的相思。 说不出为什么,敏芝总是感觉此时的程放没有以前那么真诚。就像他当着林子初的面主动对杨瑞芳公开他们的关系,若说没有私心那是假的。 金敏芝不能指责程放,因为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她甚至希望自己能少点纠结,像以前那样心里、梦里装着的只有程放。可惜,她做不到,因为,林子初已经在她心里生了根。 “子初,妈给你打电话时,我就在她身边……”程放淡然地坐在林子初对面的沙发上缓缓地开了口。“妈是个很固执的人,因为劝不了她,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第二百一十四章:项庄舞剑 林子初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皮,示意程放继续。 “子初,我真的不希望你带敏芝去见妈妈,更不希望你在她面前转达妈妈的意思,敏芝为我受了十年委屈,我不想让妈妈的私心扰了她的平静……” 绯则缠绵间,敏芝成了泪人。原来,程放真正在乎的人还是她金敏芝。 “受伤害?”林子初让人琢磨不透地笑了起来,“你看不出她老人家在撮合你们吗?” “子初,你比谁都清楚我和高晓文是被命运捆在一起的两个人,说这种风凉话,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妈妈想抱孙子我却比谁都清楚。只要你愿意,说不定妈妈会主动拆开她亲手撮合起来的这段婚姻!” “如果妈妈真想拆开这段婚姻就不会费这么大的心思了!子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比谁都希望高晓文幸福!别再自欺期人了,我不想伤害敏芝,也不想伤害高晓文,还有心玥……”短暂的沉默后,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子初,我一时失言犯了大忌,不该让妈妈知道心玥的存在……” 程放那句林子初比谁都希望高晓文幸福的话让敏芝犯了嘀咕,最后那句又吓得她心惊肉跳。杨瑞芳知道心玥的存在会怎么样?难不成她会不管不顾地把心玥抢到身边?惴惴不安中,敏芝的电话就像被鬼催着似地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金敏芝捏着铃铃响着的电话故作镇定地拉开了休息室的门。她是因为不想被程放误会才躲进了休息室,又是因为纸里包不住火而不得不鼓起勇气尴尬地面对临到眼前的现实。 最先对上的是林子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而后,才是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的程放。 无措间,敏芝的额角淌下了大滴的冷汗。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的她就是长上一百张嘴也消除不了程放心里的疑惑。 “接电话啊?”程放突然笑了,敏芝那颗提着的心越发到了嗓子眼。 此时的程放依旧儒雅,标杆般笔挺的身材依如十年前挺拔,尤其是剑眉下那双好看的眼睛和唇齿间那股内敛而含蓄的笑,使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显风情。 “那个……林主任为我约了建筑公司的孙经理,我是来签合同的……是……不想让你误会才躲进了休息室……” 金敏芝没有接电话的心情,也忽视了林子初的感受。被动而又惶恐的她就像一个被推到人场上的贼,怯声声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着。 男人爱新宠,女人恋旧夫。敏芝就是这样一个放不下旧爱的矛盾女人。 “嗯,这事我知道!” 这事他知道?看着眼前这张越来越温和的脸,敏芝紧紧地咬着发涩的唇,委屈的泪潸然而下。勿庸质疑,程放是爱她的,也是理解她的,缘于此,敏芝不但感觉对不起程放,还为再次蛊惑了林子初而羞愧。 “敏儿……”程放大度地把敏芝揽在怀里,真诚地拭去她横流在脸上的泪。“这些日子太忙,没能好好照顾你,对不起!” 金敏芝愈发哭得不可收拾,猛然对上林子初那张笑得变了形的脸,她击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林子初的笑就像一把刮骨的锉刀,不仅伤了敏芝,也伤了他自己。 “喂,我又不是空气,你们俩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抱?还有啊,二嫂,你的电话已经响过两遍了……” 林子初的话依然不失风趣,敏芝却听的百感交集。当她臊红着脸接起电话时,兰梅儿的来电瞬间让她恢复了理性。 兰梅儿在电话里告诉敏芝,因为那次撮合她已经有了身孕。罗军铭虽然离了婚,却一直在躲着她。 罗军铭顺利离婚是意料中的事情,兰梅儿有了身孕却让敏芝措手不急。兰梅儿已经辞了医院的工作,听她的意思,她已经做好了当未婚妈妈的准备。 “梅儿,咱俩见个面吧,做未婚妈妈不易,有些事情你不能一个人抗着……” 金敏芝黯然合上手中的电话,蓦地看到眉头紧锁的林子初,她的心又沉又痛。 “敏儿,如果你朋友愿意,我可以帮她换份工作。”程放主动提出为兰梅儿换工作,让敏芝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梅儿家境很好,如果她真想做未婚妈妈,短期内不会上班……”敏芝感激地看着程放,又下意识地瞟了林子初一眼。如果程放听清了她与兰梅儿的电话,那么,与她有着一步之遥的林子初也听了个大概。“我想找梅儿好好谈谈,也想撮合她与罗军铭的婚事……” “敏儿,婚姻不是儿戏,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程放突然冷了脸,金敏芝却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如果程放依然在意对他构不成威胁的罗军铭,那么,他不会不在意林子初。之所以隐忍不发,也不是顾及到她金敏芝的感受,而是顾忌眼前这位与他同母异父却最有竞争力的弟弟。 蓦然想到程放的虚伪,金敏芝又来了倔脾气。“程总,我不想兰梅儿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更何况,罗军铭也不是个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金敏芝!”程放一改儒雅的君子之风,声音突然高了八度。“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罗军铭是兰梅儿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父亲,既然他已经有了自由之身,我为什么不能撮合他们的婚姻?” 金敏芝直拗地盯着程放,罗军铭虽然是她的初恋情人,自从程放闯进她的生活,她几乎忘了罗军铭的存在。这一点,程放比谁都清楚。 如果他是借机生事……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冷不丁想到这句话,敏芝击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随你吧,你认为有必要,我不会干涉你。” 程放居然转怒为笑。这个太过意外的变化差点让敏芝找不着北。看着一脸淡定的林子初,她突然感觉城腑极深的程放不仅虚伪还有一些小鸡肝肠。 第二百一十五章:心血淋漓 人就怕被伤了心,尤其处在情人的位置上。在金敏芝心里,此时的程放已经从那个高高的神位上跌了下来。 “敏儿,子初事多,咱们走吧……”程放极为温情地牵起敏芝的手。 心有些疼,像扎着看不见的利器。 金敏芝不能就这么走了,她没忘了想请林子初吃饭那件事,更不想被他看扁了。 “我已经约了林主任,想请他吃顿便饭……”虽然有些不自在,敏芝的态度却很坚决。 “那就一起走,咱俩谁请还不一样?”程放毫无顾忌地在林子初面前强调着自己与敏芝的关系,因为被动,敏芝感觉他越来越虚伪。 看着林子初那张早就不会笑了的脸,敏芝连忙挣脱了程放的手,含悲带屈地道:“程总,你是林主任的哥,我和你也不是在一个锅里捞勺子的人。所以,这顿饭该我请!” 程放的脸瞬间失了常色,沉默片刻后,他再一次拥抱着敏芝,“对不起,委屈你了……” 程放的能屈能伸让敏芝感动,也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固执与不足。当她再次向林子初发出邀请时,林子初已经温情款款地拨通了张欣的电话。 林子初没有赴敏芝的饭约,而是回家过起了他的二人世界。强作欢颜的敏芝也没了出去吃饭的心情,只能随着程放来到瑞西山。 天越来越凉,瑞西山也越来越苍绿。进到别墅后,程放就像变了个人拟的,神情萧瑟地坐到沙发上,原本儒雅的脸带上了苍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敏芝害怕,也让她不知所措。 从开发区到别墅,程放不但没有说过一句话,脸色也是越来越差。这样的程放让敏芝害怕,也让她感觉陌生。 “你是不是不舒服?”敏芝小心翼翼地蹭到程放面前,他已经好些年没犯阑尾炎了,难不成那病又犯了? 程放突然拥抱了敏芝,像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窒息的感觉瞬间息来,敏芝大口地喘息着,仿佛看到了末日阳光。 “敏儿,别离开我……”程放突然捧起敏芝的脸,泪水滴滴哒哒地溅湿了她的衣衫。 这的确不是金敏芝认识的程放,此时的他不但没有半分自信,还像个小孩子似的呜咽难言。 “你想多了,我不会离开你……”敏芝是个受不得半分感动的小女人,此刻的程放不仅没有作戏的成分,而且真情流露,唯恐敏芝离他而去。 程放热烈地吻了敏芝,不管不顾地把她压在沙发上。 程放一直很有涵养,很少如此迫切。这情形,既有饥不择食的感觉,也有发泄的意味。 秋阳高照,楼下客厅里洒满一室的光亮。敏芝的衣服呈不规则状散落在地板上,白皙的手臂紧紧地抓在程放肩上,身体却紧紧地绷着。 她很怕,从心里往外的怕,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不发出一点声息。 疼痛,来自身体,也来自越来越惶恐的内心深处。没有交/欢的话语,没有暧昧的声音,有的只是自虐式的极限缠绵和类似于撞出胸膛的粗喘声。 突然,程放狠狠地嘬住了她的颈项。 金敏芝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依旧不发出一点声息。程放的举动带着作死的前奏,也让她或多或少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子初……莫名地想到林子初,金敏芝心里一阵绞痛。如果能这么去了,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咸涩的感觉刺激着敏芝的味蕾,不知是程放的泪水还是他的汗水。 “敏儿……”程放就一像个从死亡谷里魂游回来的幽灵,泪汗不分的脸上带着少有的恓惶。“我很累,也怕……别离开我……” 敏芝嘤嘤地哭了。程放第一次在这种事上失了分寸,也是第一次不顾她的处境在她身上留下了明显的嘬痕。再怎么说,她与程达康还是夫妻,即使两不待见,这些嘬痕于敏芝来说也是致命的。 程放似乎觉察到了自己的鲁莽,他轻轻地侧过身子,依旧不舍地搂着敏芝。没有人知道他的苦楚,他也不敢敞开心扉,他的生命里承载了太多的疼痛与秘密,如果没有发泄的途径,他真的会疯。 整整八年,为了遮掩敏芝和心玥的秘密,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与程家的关系。唯恐一个不慎,毁了他与程守忠细心守护的那份情感。 他千谨慎,万小心。就是没想到他貌似平静的生活中也会生出变数。 这个变数便是林子初。 程放从未想过不待见女人的林子初会对敏芝生出情愫。不管从身份上还是年龄上;阅历上还是财富上;程放有的东西,林子初也有;他没有的东西,林子初还有。虽然与林子初的交往不是很密切,与他的兄弟之谊也不似别家兄弟那么融洽,但是,程放深谙林子初的秉性。 他不想失去敏芝,更不希望她走出程家。他不是自私,而是害怕。依敏芝的性格,只要走出程家,她就得带上心玥,能让心玥离开程守忠的唯一借口便是心玥的身份。只要心玥的身份一曝光,那段被他捂得严严实实的丑闻就会掀开神秘的一角…… 每每想到掀开这一角的人将是他那位强势的母亲,程放就会心血淋漓。 程放的拥抱越来越紧,许是窥到了他的悲伤,即使不舒服,敏芝也不想刺激他。 窗外秋阳高照,程放的面庞比刚进别墅时温柔了许多,脸上的苍凉也淡了许多。他依旧时不时地亲吻着敏芝,就像亲吻着得之不易的珍宝。 公文包里的电话一声响似一声。程放的眉头蹙了又蹙,脸上的神情也是阴晴不定。 “接电话吧……”敏芝小心翼翼地盯着程放,唯恐他再次失控。 程放恋恋不舍地看着敏芝,终于利落地站起身子。 电话是杨瑞芳打来的,放下电话的程放痛快地把四技酸软的敏芝抱进了二楼卫生间。直到出了浴室,敏芝才知道杨瑞芳又给他俩从瑞初酒店订了药膳。 第二百一十六章:林子初的身世 墙上的石英钟渐渐指向中午十一时,沐浴后的程放第一次露出了与年龄相符的疲态。再有两年他就到了半百的年纪,这样的折腾,即使再好的体质,也会伤到元气。 “放,妈妈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敏芝怯怯地看着程放,不安的心越来越惶恐。 “她什么都知道……”程放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什么都知道的意思是不是包括她私见林子初的事?冷不丁想到这个可能,敏芝又吓出一身冷汗。 大门外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程放宽慰地搂了搂敏芝,径直出去取餐饭。 瑞初酒店的药膳是青林一绝,杨瑞芳请药膳大师针对敏芝的体质定了好几套药膳,看到她的良苦用心,再想想她让林子初转达的意思,心神不宁的敏芝竟然提不起一丝食欲。 “吃吧,别想多了……”程放亲自把药膳端到敏芝面前。“敏儿,该面对的我会和你一起面对,更何况,妈妈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心里涌出一丝小小的感动,想想与林子初的那些事,敏芝黯然地叹了口气。 或许,变了的不是程放,而是她这个有点贪心的小女人。 所谓贪心不光指物质上,还有情感上。于金敏芝来说情感上的贪心比物质上的贪心更可怕,更让人难以把握。如果没有贪图林子初给予她的感动,或许,她会安安心心地守着程放。 退一步海阔天空。程放已经给了她自由发展的空间,如果摒弃一切贪念,她依然可以简单而开心地活着。 阳光暖暖地照在舒适的大床上。吃过药膳的敏芝不仅脸色红润,而且筋血活络浑身上下透着舒爽。原本露出疲态的程放也恢复到良好状态,儒雅的脸上神采飞扬。 未等程放主动示爱,敏芝便像一根无骨的藤缠缠绵绵地攀到了他的身上。他背上的烫伤基本好了,呈现出粉嫩的红,就像敏芝那张粉嫩的脸。 她又做回了一心一意服侍程放的金敏芝;程放也如十年前那般乐此不疲地在这个小女人身上抛洒着自己的情趣。 红彤彤的太阳在彩云映衬下眩目地挂在瑞西山上。敏芝悄悄地翻了个身,还是惊动了小睡着的程放。 “不想再睡会了?”程放疲乏地睁开了眼睛。 敏芝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飘忽不定。她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不愿意带着疑惑生活。 程放曾说,林子初是个比谁都希望高晓文幸福的人,由此可见,林子初与高晓文之间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 就算想忘了林子初,敏芝也想弄明白程放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更想弄明白杨瑞芳知道心玥的存在后又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敏儿,又在想什么?” “想的事太多了……”敏芝毫不做作地钻到程放怀里,习惯性地搂上了他的脖子。 “乖,我可经不起诱惑,也经不起折腾……”程放诙谐地说着,顺手把滑到一旁的蚕丝被盖到敏芝身上。 敏芝若有所思地笑了,不仅程放经不起折腾,被疑惑困扰着她也没了那种心性。 “放,妈妈怎么知道我们到了瑞西山?她什么都知道又是什么意思?”敏芝心里没有太多的弯弯绕,在程放面前,她很少掩饰自己的本性。 “你刚进开发区大楼她就知道了……”程放并未做太多的考虑,而是直言不讳地道:“子初和欣欣外出旅游时,妈妈在开发区办公楼的大门外装了一个较为隐蔽的摄像头,那个摄像头直通着她设在飞扬学院的办公室,你进去找子初时她看得一清二楚,我带你离开时,她也看的一清二楚。这件事妈妈暂时不想让子初知道,你也要替我保守秘密。” 敏芝立时出了一身冷汗,为了撑控林子初的动向,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老女人真是费了不少心机。当然,敏芝也清楚地意识到,程放之所以告诉她这个秘密,是希望她能恪守本分,尽量减少与林子初的接触。 “那么,林子初与你妻子高晓文又是什么关系?” 程放一愣,似是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子初对你说过什么吗?” “你以为他会对我说什么?”敏芝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如果他不说,你不会这么问。” “是你自己说林子初是个比谁都希望高晓文幸福的人!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不同寻常的关系,他不会这么紧张你的妻子。” 程放本就知道敏芝在林子初的办公室里,以他的精明,不可能发生那种口误。 “敏芝,有些事情原本打算瞒你一辈子的,既然你问了,我也不能不告诉你!”程放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他的确知道敏芝藏在林子初的办公室里,那句话,也是说给敏芝听的。只要能留住敏芝,守住程家的秘密,他不怕道破林子初的身世。“其实,子初与高晓文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这也是我不能与高晓文离婚的另一个原因。” 脑海中蓦然掠过一位高大威严的老男人,敏芝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他是高晓文的父亲,曾到病房探试过林子初。 人生真的很精彩。程放不仅是林子初同母异父的弟弟,还是他嫡亲的姐夫!难不成?脑筋一闪念,金敏芝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林子初会不会为了保护姐姐与程放的婚姻才会故意接近她?如果真是那样,他就是天底下最阴最卑鄙的小人。 “敏儿?” “啊?”看到程放疑惑的眼神,敏芝勉强笑了笑。“没想到你与林主任是亲上加亲,这事,高晓文知道吗?” “不仅她知道,她的父母也知道!” 敏芝诧异地看着程放,高晓文的父亲知道也就罢了,没想到高晓文的母亲也会知道这件事。她也是女人,将心比心,就算她再大度,也不会大度到让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为自己的男人生孩子,除非,她不爱这个男人。 “敏儿,有些事情搁在谁身上也会不舒服……” “不舒服就别说了……”敏芝以为程放在为母亲那段不堪的经历耿耿于怀,连忙截下他的话头问了句更让程放失态的话。“能给我说说心玥的爷爷吗?”” 一声嗟叹之后,程放突然泪如雨下。 第二百一十七章:悲酸往事 一声嗟叹之后,程放突然泪如雨下。 “对不起,不想说就别说了……”敏芝小鸟依人地俯在程放怀里,善解人意地道。 看来,小时候的记忆是程放心里的疮痛,她金敏芝不该自私地揭着他身上的疤。 “不是不想说,而是太伤心……”程放黯然地抚着敏芝的脸庞,伤感地道:“我五岁的时候,因为误会,倔强的妈妈离开了爸爸。为了寻找妈妈,爸爸只好把我托付到叔叔家。四年后,爸爸终于找到了在青林做生意的妈妈,那时候,他才知道晓君的存在。为了求得妈妈的谅解,爸爸一边做着短工,一边苦守在妈妈周围,妈妈不想对不起高家,所以,坚持不让爸爸看妹妹,直到有一次……” 程放突然把敏芝揽在怀里,像个孩子般哭泣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放,咱不说了……”敏芝泪眼涑涑地拭去程放脸上的泪,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反正都过去了,憋在心里,我会疯的……”程放竭力止住泪水,苦笑着托起了敏芝的面庞。“妹妹小时候很调皮,经常从高家溜出来找小朋友玩。有一次,爸爸又偷偷地去到高家看妹妹,正在玩捉迷藏的妹妹为了不让小朋友找到她,私自跑到了马路对面,由于跑得太急,没有看到对面驶来的汽车,为了救妹妹,爸爸……” 金敏芝最想知道的是程放的父母到底因为什么样的误会而分开。看到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后,决定不再揭他心上的疤。 许是为了缓解心灵上的痛,程放开始狂吻着敏芝,近乎颠狂地发泄着身心中的苦闷。百感交集的敏芝则默默地纵容着程放的放纵,直到他喘嘘嘘地累倒在她的身上,这才苍白着一张脸,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稳下心神的程放已经在西下的阳光中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尽管年近半百,因为保养的好,程放的身条依然很完美。 他极为温存地抚着敏芝那张透着疲乏的脸,真诚地问道:“敏儿,你不是想约兰梅儿吗?我们是不是该下山了?” “梅儿那边过两天再约也不迟,她那人很有分寸,知道我不会不管这件事。更何况,逮到你多不容易……”莫名地又想到了林了初,心里的酸楚如放大的涟漪层层叠叠地在敏芝的心海中泛滥,为了不让程放伤心,她只得强作欢颜诙谐地打趣着。 噗,程放终于笑了,很开心,很惬意地那种笑。 “敏儿,知道父亲死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整理好落魄的心情后,程放定定地凝视着敏芝,似是想完全释放憋在心里的痛。 敏芝伤感地点了点头,她能体会到亲人离开时的痛,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安慰再一次被痛苦笼罩着的程放。 “父亲走的时候,我已经十一岁了。因为怨恨妈妈,我执拗地回到叔叔家……” “你回叔叔家的时候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妹妹吗?” “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太小,妈妈没有告诉我……”一声轻叹之后,程放拢了拢敏芝额前的留海,带着歉疚的意味说道:“其实,就算生活在叔叔家,妈妈也会通过汇款的方式给我寄生活费和学费,直到上了大学,我才看清到自己的固执与不孝。我主动找到妈妈时,她已经再婚了,那时的子初还上幼儿园……” “林子初不是高晓文的弟弟吗?”因为激动,敏芝冲口而出。 敏芝不能不激动,因为,她已经知道林子初是高晓文的弟弟。让她好奇的是,程放的妈妈为什么没有嫁给高晓文的父亲。蓦地想到高晓文的父亲也是个有妇之夫时,敏芝连忙闭上了嘴巴。 “父亲为救妹妹过世后,妈妈就得了抑郁症。许是因为愧疚,晓文的父亲把妈妈送到了他的老家。妈妈有了身孕后,高家想再次收养妈妈肚子里的孩子。为了不失去这个孩子,妈妈嫁给了子初现在的父亲……” 杨瑞芳的第二次婚姻很像敏芝现在的婚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此的荒唐事会如此相像地出现在两代人身上。 “林主任现在的父亲并不知道林主任不是他亲生的?” “他知道!妈妈痛快地告诉过那个人,她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应该说,妈妈的第二次婚姻只是一个幌子。子初刚上大学时,妈妈曾把我们召集在一起,说出了我们的身世,可惜,子初不想认晓文的父亲,包括高晓文……” “可是,他认了你啊……”敏芝忍不住地打断了程放的话。 “他认我是因为那时的他还小……”程放顿了顿,又极为伤感地道:“他也没有认晓君……” 金敏芝不理解林子初为什么不认高晓文和高晓君这对姐妹,却能理解杨瑞芳与高晓文的父亲日久生情这件事。 虽说老一辈的爱恨情仇与金敏芝没有任何关系,她却很想知道杨瑞芳为什么会怨恨程守忠的母亲。看着情绪低落的程放,她隐忍地压下了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心思。再怎么说,程放对程守忠的母亲也是有感情的,这两个女人,伤了谁他也不愿意。 天,渐渐落下了黑幕,程放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叮铃铃地响着。 “是妈妈的电话,哦,还有好几条短信,她让我们带上心玥回瑞初酒店吃饭……”程放没有接听母亲的电话,而是很随意地翻看着电话里的短信。 “我哪也不想去,就想在这里守着你……” “妈妈是个执拗的人,暂时顺了她的意思吧。”程放显得有些无奈。 “如果我们不顺着妈妈,她会不会不管不顾地道出心玥的身世?” “有可能……” 敏芝信了程放的话,为了把心玥弄到身边,这个老女人,说不定真能豁出去。 晚七时,金敏芝跟着程放来到了瑞初酒店。为了不引起公婆的猜忌,她坚持不带心玥来酒店。 杨瑞芳固执地站在瑞初酒店的旋转门外,猛地对上她那张颇为不悦的脸,敏芝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百一十八章:家庭聚会 杨瑞芳固执地站在瑞初酒店的旋转门外,猛地对上她那张颇为不悦的脸,敏芝出了一身冷汗。 “心玥呢?”杨瑞芳并不看敏芝,而是极有情绪地盯着程放。 “妈,心玥这孩子心气高,又要期中考了,我想周末时再带她过来。”程放气定神闲地说着编好的瞎话。 “哼,你是怕程守忠起疑心吧?”杨瑞芳冷冷一哼,带着自毫的语气说道:“我杨瑞芳的后代都是顶尖的聪明,心玥这孩子就是玩上一周,照样拿第一!” “妈,哪有这样夸自己孩子的……”程放抿着嘴笑了,他的笑容里,既有自豪也有淡淡的伤感。 “怎么?我夸的不对吗?”杨瑞芳白了程放一眼,又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别忘了周末带心玥过来!” 杨瑞芳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敏芝还未从不安中回过神来,她已经搀起敏芝的胳膊,微笑着把她带进了宴客厅。 宴客厅像个豪华的总统套房,事后敏芝才知道,这是一个家庭会餐厅,从未对外开放过。 “程放,晓文和晓君一会儿也过来,咱们开个家庭会议。” 程放淡淡地嗯了一怕,敏芝却愈来愈不安。杨瑞芳开家庭会议,她这个外人留在这里算什么? 一番思量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低垂着的头。“阿姨,我想去厨房见见我妈。” 敏芝很想知道母亲来瑞初酒店的工作状态和真实感受,也想借机逃避杨瑞芳那双令她不安的眼神。 “去吧,你妈的厨房在三楼……” 敏芝迅速逃到三楼,双脚刚刚踏进厨房,眼前的一幕又让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阿姨,这是我喝过的最美味的汤,嗯,还要再来一碗……” 林子初不但在金妈妈的厨房里不停地转悠着,还像个调皮的孩子似地勾着她的肩膀。 真是个名符其实的祖宗。眼前的异象不仅让敏芝惶恐,也让她咋舌。程放决不会同她的母亲这般亲热。如此想着,她的心又空了。 有毒瘾的人就怕接触以前的生活圈子,决定与林子初一刀两断的敏芝也怕遇到林子初。看到他的一刹那,林子初对她的好便排山倒海地涌入敏芝的心房。 “耶?”冷不丁看到进来厨房的金敏芝。林子初居然嘻嘻带笑地对金妈妈说:“阿姨,您的宝贝闺女来了。” 金妈妈正忙着准备晚餐,她抬眼看了看敏芝,笑着问道:“敏芝,达康不是出差了吗?你怎么刚过来?” “我去外面办了点事儿……”猛然看到林子初黯下去的眼神,敏芝连忙岔开了话题。“妈,你不累吗?要不要我帮你?” “只是研发个菜系,还能怎么累。”金妈妈呵呵一笑,心满意足地解释道:“杨董事长给我配了两个副手,因为是家庭聚餐,所以,这顿饭我亲自掌勺……” 杨瑞芳不但要开家庭会议,还要来个家庭聚餐,难怪心玥没来她会不高兴。 转念一想,敏芝心里愈加惶恐,既然是家庭聚餐,强行把她拉进来会不会存着别的目的?如此一想,她的脸又失了常色。 “小妹,阿姨做的汤真绝,你要不要尝一碗?” “不用,你吃吧……” 金敏芝被林子初叫得一头雾水之,早知道林子初在这里,她决不会来妈妈的厨房。猛然看到走进厨房的程放,敏芝又是一哆嗦。 因为紧张,她不知所措地叫了声‘程总’,金妈妈也被突然进到厨房的程放吓了一跳,手里的勺子瞬间掉落在地。 林子初倒是很平静,自顾自地端着碗吃得津津有味,仿佛知道程放会进来似的。 敏芝满怀愧疚地拾起掉落的勺子,顺手放在洗菜盆里。自从猜出敏芝与程放的关系后,只要提到他的名字,金妈妈就心里发虚,更不用说看到程放本人了。 “阿姨,多年没见,您还这么年轻!”程放内敛地笑了笑,又温和而不失气度地对林子初说道:“子初,晓文和晓君已经来了,妈妈让我来请阿姨,刚好我们一起过去……” 杨瑞芳居然连妈妈也请了?因为猜不透她的心思,敏芝显得很是被动。好在,金妈妈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她利落地收拾好最后一道菜,这才同他们一起来到宴客厅。 天生丽质的高晓文与高晓君就像一道耀眼的风景,气质高雅地分立在杨瑞芳身侧。看到敏芝与母亲在程放和林子初的礼让下进了房门,这才极有分寸地坐了下来。 杨瑞芳与金妈妈坐在主位上,杨瑞芳身边坐着程放依次往下便是高晓文和高晓君,然后才是林子初,敏芝则紧挨着母亲坐了下来。 “今天这个聚会有点特别,程放,晓文和晓君都是我杨瑞芳的孩子,晓文的关系虽然远些,因为与敏芝是老相识,所以我也请了她……”杨瑞芳一本正经地发了言,那声调和态度倒像在开职工会。“既然是家庭聚会,我就开门见山地说说聚会的目的。我杨瑞芳极少有看中的人,机缘巧合让我认识了敏芝,我想认她为义女,这事我已经跟敏芝的母亲说过了,从现在起,敏芝就是你们的妹妹……” 杨瑞芳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敏芝惶惶地抬起头,除了程放和她一样错愕,其他人倒是很平静。 看到很快淡定下来的程放,敏芝心里越来越忐忑。 “敏芝,你愿意认我这个糟老太太为干妈吗?” 敏芝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杨瑞芳,而后又极为不安地看着母亲那张隐隐带着焦虑的脸,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杨董事长……” 金妈妈刚想说话,冷不丁被杨瑞芳截下了话头。“妹妹,不是说好了以姐妹相称吗?以后不准再改称呼。还有,你的女儿我认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敏芝,既然杨董事长……”看到杨瑞芳那张愈来愈郑重的脸,金妈妈貌似平静地笑了笑。“这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啊!” 仅仅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吗?想到杨瑞芳的真正目的,敏芝沉重地垂下了头。 第二百一十九章:亿万富婆的干闺女 仅仅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吗?想到杨瑞芳的真正目的,敏芝沉重地垂下了头。 “呵呵,这丫头还腼腆着呢,既然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虽然杨瑞芳很专/制地继续着她的讲话,但是,说话的语气已经由例行公事般的言讲演变为极有母性的侃侃而谈。“我也大概地对你们说过,印刷厂那个项目已经与敏芝打成了合作意向,只要建好厂房马上就能投入生产。开发区与青林毕竟还有好几十里的路程,我想说的是,既然敏芝成了你们的妹妹,你们这些事业有成的哥哥或姐姐也该适当地表示一下,共同出资给敏芝买辆汽车……” 原来杨瑞芳想动员她的儿女给敏芝买辆汽车。 学完驾证后,敏芝的确渴望过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可是,想到杨瑞芳的动机,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敏芝,既然成了我杨瑞芳的闺女,你就得走出宅门,堂堂正正地做自己的事业。”杨瑞芳说得非常恳切,不由敏芝不接受。 “程放,你是大哥,你先出个数!”杨瑞芳毫不客气地让程放最先报数。 “既然是给妹妹买车,我也不能太吝啬,暂时出十万,若是妈妈嫌少,我再加……”程放说得非常含蓄,既照顾到高晓文的情绪,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这个,有点多……”敏芝再次起身拒绝。“汽车只是代步工具,如果妈妈真有那个意向,就给我买辆qq车吧。” 敏芝把妈妈两个字叫得极为亲切,杨瑞芳听得十分舒服,她连忙示意敏芝坐下,再次开了金口。“我杨瑞芳手下的中层都没有开qq车的,何况是我的女儿!晓君,该你了!” “妈妈,我跟哥哥一样,也出十万!”高晓君毫不避讳地叫着妈妈,不眨眼地报出了自己想出的价码。 敏芝猜不出自己是被人买了还是被人卖了,她下意识地瞟向林子初,眼里尽是无助。 “子初,该你了!”杨瑞芳不客气地直指把玩着手指听动静的林子初。 “妈,您老的儿女哪个不是富得流油?合伙给妹妹买车?切,这种寒酸的主意也就您老人家想得出。漫说大哥是人尽皆知的富翁,大嫂的公司也年过千万……” “你这孩子!”未等林子初把话说完,杨瑞芳便毫不客气地截下了他的话头。“你妈我认女儿不是给不起一辆车,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希望你们心往一起聚,图个团圆,讨个吉利吗?” “妈说得对,弟弟不该曲解妈妈的意思……”高晓文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杨瑞芳,又像怕惊着林子初似的诚惶诚恐地看着他。 “大嫂,注意称呼!”林子初冷冷地打断了高晓文的话。 高晓文极为尴尬地看了看程放,程放正安静地品着手中的茶,既不看高晓文也没做任何表示,倒是高晓君体贴地搂上了高晓文的肩头。 “呵呵,小叔子和弟弟还不一个样……”看到杨瑞芳和高晓君那张泛上不悦的脸,高晓文连忙抬起头,极有分寸地笑道:“我的公司原本是父母那边的产业,一直单独核算。既然妈妈抬举我,让我参加这个聚会,我也该为敏芝妹妹尽一分力。妈,我也出十万,只要有中意的车,缺多缺少我包圆……” 就算杨瑞芳不想让敏芝开qq车,她也不会要辆三十万左右的车。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不配开这个价位的车。 “不管你们出多少,我还是不想淌你们这趟浑水!”林子初一开口,立时冷了场。 杨瑞芳恨恨地瞪了林子初一眼,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数落他,脸色十分难看。 “你们太小家子气,我怕传出去丢人,不跟你们一起搅合……” 林子初果真没有同他们搅合,而是大手笔地送给敏芝一套一百多平的门面房。那套门面房正是敏芝想自立时去开发区看好的那套,保守价格也要六十万。 “林主任,我不能接受……” “小瞧我?”林子初不紧不慢地瞪了敏芝一眼。 “不是……”敏芝下意识地看了看同样惶恐的妈妈,又看了看那几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我的商品楼不是在建中吗?更何况,我还要同妈妈经营印刷厂,怕是用不上……” “同妈妈合作的印刷厂最快也要明年秋天才能正式启动,商业楼建成后还要装修。中间有近一年的空闲时间,难不成你想让程家人继续养着你……” “子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杨瑞芳冷冷地打断了林子初的话。 林子初所谓的程家人自然包括程放。这话一出口,不仅杨瑞芳听了不舒服,敏芝更是惴惴不安。好在程放比较淡定,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实话好说难听呗!”林子初不以为然地轻弹着桌面,既不顾杨瑞芳的感受,也不顾尴尬到极限的敏芝和面不改色的程放。“敏芝妹妹不是要开个中介公司吗?那个门面房正合适。” “我就说嘛……”杨瑞芳呵呵地笑道:“敏芝,既然当哥哥的有心,你就接受了吧。子初的眼光向来很准,若是开起中介公司,肯定能让你赚鼓了腰包。当然,孩子们都表了态,我这个做妈的也不能太小气。子初,你不是托关系给敏芝贷了五百万的贷款吗?赶明儿你带我的会计去把敏芝的贷款还上。以后,你妹妹所有的投资费用我包圆!”看到敏芝那张越来越惶恐的面庞,杨瑞芳又大度地笑道:“不过,本钱还是要还的,只是不收利息……” 晚餐过后,敏芝和妈妈被程放夫妇依次送回家中,这个所谓的家庭聚会,差点压得敏芝透不过气来,直到第二天,她还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下午两点,程达康出差回来了。看到神情恹恹的敏芝,居然体贴地问了句:“老婆,又不舒服了?” “还好……”敏芝连忙起身,就怕程达康起了邪念。 程达康体贴地给敏芝端了杯水,这种前所未有的好着实吓到了敏芝。她心虚地喝着程达康递来的水,警惕地注意着他的一言一行。 第二百二十章:意外之财 程达康体贴地给敏芝端了杯水,这种前所未有的好着实吓到了敏芝。她心虚地喝着程达康递来的水,警惕地注意着他的一言一行。 “老婆,程放哥的妈妈果真认你做了干女儿?”程达康终究没有多少耐性,喜滋滋地看着敏芝。 “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敏芝一愣,暗想,难怪这厮会献殷勤。 “若不是心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程达康故意板起脸,继而又兴奋地道:“敏芝,这是天大的好事,你不该瞒着我啊!” “程达康,这是昨天晚上的事儿,我还寻思着等你回来一起去对爸妈说一声呢,心玥这孩子到底是听谁说的?”为了弄清真相,敏芝委婉地套着程达康的话。 “中午时候心玥的姥姥和程放哥的妈妈特地去学校接心玥吃饭,这事,心玥是听她们说的。这孩子好像挺高兴,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呢。” 金敏芝的头嗡地大了一圈,杨瑞芳真是想孙女想疯了! “敏芝,听说程放哥的妈妈还要给你买汽车?” 程达康虽然不是个太尽责的父亲,心玥却会时不时地给他打个电话,把自己认为高兴的事对程达康说道一番。如果杨瑞芳频繁接触心玥,难保会有纸里包不住火的时候。 只要想到这一步,敏芝就会吓出一身冷汗。假若到了那么一天,不但会毁了单纯的心玥,也会把敏芝推上绝路。 “老婆,你到底怎么了?”眼见敏芝的状态不对,程达康不由得紧张起来。 为了不引起程达康的怀疑,敏芝不敢继续在这件事里纠结,只好慌称不舒服,并把昨晚的事情对他讲了个大概。 “老婆,你可是遇到贵人了哪!”程达康兴奋地掰过敏芝的肩头,眉飞色舞地道:“没想到你与程放哥的妈妈那么投缘,她可是青林首屈一指的富婆,哈哈……用不了几年,我们也会大富大贵……” 金敏芝愈发讨厌小人得势的程达康,更讨厌他那副见财眼开的嘴脸。细想想,她金敏芝已经缺德到借窝生蛋的地步了,再来讨厌这个借给她窝的人,自己也感觉有点过份。 “程达康,你也累了,去洗个澡吧,我收拾一下,咱们晚上去爸妈那里吃饭。” 因为程达英三天两头往公婆家里跑,即使心玥住在那边,只要不是周末,敏芝基本不去公婆那边。对这事,婆婆多有微词,公爹倒很明事理。 程达康是个给点阳光就快乐的人。敏芝刚松了口风,他又开始大言不惭地诉说着自己的相思,试图破了他们之间的那块冰,达到夫妻相合的目的。 就在金敏芝几乎被程达康磨去耐性之时,突然响起的电话让她摆脱了困境。 “咦?程放哥的电话?”程达康顺手拿起敏芝的电话,原本不悦的脸上立时浮上喜气。 金敏芝吓了一激灵,正常情况下,程达康要到明天这个时候才会回来。程放这个点打电话是不是想约她去瑞西山? “电话给我!”因为紧张,敏芝的声音都跑了调。 程达康不解地看着敏芝,随手递过了电话。 金敏芝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程放的电话吓得花容失色。看着不眨眼睛地盯着她的程达康,她又装出生气的样子理了理被他揪乱的衣服,忐忑地接起了电话。 “您好!”电话一接通,敏芝便恭恭敬敬地给程放报去了说话不方便的暗号。 电话那头似是一愣,紧着一个温和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心玥妈妈,你嫂子看好了一款红色保时捷,如果喜欢,我就让她定下来……” 敏芝不知道保时捷的价位,为了给程放一个暗示,她故做茫然地问程达康:“程达康,程放哥说嫂子看好了一款红色的保时捷,你知不知道保时捷的价位?” 程达康不相信地看着敏芝,继尔,又像中了头奖似地一蹦而起。“敏芝,保时捷汽车都在八/九十万以上……” 嘭,电话突然坠地,敏芝被这个价位吓着了。 三十万左右的车她都不敢接受,更不用说是八/九十万以上的。 程达康像砸了财神似地俯身拾起敏芝的手机,不悦地埋怨着:“你这人,正说着话呢,多不礼貌……” “你有病,程达康,不过是认了个干妈,咱有必要接受这么大的礼物吗?再说,咱们又能给人家什么?” 明明知道杨瑞芳最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敏芝不得不在程达康面前装痴扮傻。 “干嘛这么死脑筋?程放哥的妈是亿万富婆,买辆保时捷也不过是在她身上拔根毛!”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车钱是程放哥和嫂子出的!”敏芝不敢把高晓君也抬出来,因为,她还不确定公婆这边的人知不知道高晓君的身份。 程达康没想到敏芝是个沾上好事便绕着走的主。为了得到这辆车,他就像一头被惹急了的狼,举着敏芝的手机,口不择言地道:“难怪妈说你是死脑筋,沾上好事都不开窃。程放哥不仅人脉广,身价也不低于他的母亲,更别说晓文嫂子已经把生意做到了国外……” “你个见钱眼开的东西,别人的钱就那么好花吗?”因为生气了,敏芝捞起身边的枕头不管不顾地砸向程达康。 程达康知道自己说过了,只好讪讪地打住了话头,任由敏芝又打又骂。直到打累了,这才小声辩解道:“你也知道程放哥和咱家的感情,若不是舍不得爸,他也不会凭着别墅不住,时不时地回林和居找爸爸聊天。更何况,他连那块地都给咱了,借着认妹妹的事给咱添辆汽车也是情理中的事……” 敏芝比谁都清楚程放住林和居的真正原因,也不好再拿程达康出气,只好悻悻地倚到床头上,琢磨着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推掉这辆车。 程放又打来了电话,这一回,是打给程达康的。 程达康乐颠颠地接起电话,看着他那双越瞪越圆的眼睛,听着他嗯嗯啊啊的应和声,敏芝明显感觉到,她这辆车无论如何也推不掉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无耻小人 合上电话的程达康像猴子一样在敏芝身边又翻跟头又挠头,直到过了兴奋劲,这才喜不自胜地说道:“老婆,程放哥说嫂子给你定了一辆红色的卡宴,还有啊,他和嫂子今晚要去爸妈那里吃饭,让我们也过去呢。” 程放这么做,无非是想拉上高晓文给程达康父母一个交待。想到他的良苦用心,敏芝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晚上的饭局。 沐浴后的程达康显得特别亢奋,上来邪劲的他还是一个劲地粘着敏芝,根本不理敏芝那些要挟他的借口。冷不丁看到程放失控时在敏芝脖子上留下的红痕,程达康立时警觉。 “金敏芝,你不会在家里偷过人吧?”程达康虽然是个急脾气,遇到非常之事也会动动小心思。 “程达康,你再敢诬赖我,我就对你不客气!”莫说敏芝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计,就是没想好,她也会想办法遮掩过去。 敏芝知道程达康会起疑心,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接。想想程达康曾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她气场十足地站起身悻悻地来到客厅。 自从知道敏芝成了有钱人家的干女儿,程达康就把她当成了神。只是,想起自己的那些丑事以及对敏芝的怠慢,心里又会惴惴不安。看到敏芝脖子上错综交叉的几处红痕后,他无非是想诈她一下,就是没有那回事,给她安个莫须有的罪名,自己也能或多或少地找到一点平衡。哪承想,敏芝会大动肝火,而且不再搭理他。 “你……证据都在你身上,你还好意思说我诬赖你?”程达康底气不足地跟到客厅,依旧板着脸说道。 “这算什么证据?程达康,张然都被你弄去支教了,我就是想偷人也找不着主!”敏芝鄙夷地盯着程达康。 “你怎么知道那小子支教去了……” 因为敏芝手里有要挟程达康的证据,所以,只要一提张然,程达康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时半会回不拢精神。 程达康越是蔫巴,敏芝心里越有底气。她看也不看贴到面前的程达康,而是病恹恹的歪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道:“当然是从林主任那里听说的!” “你见过林主任?”程达康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不只是林主任,还有程放哥。程达康,我金敏芝认识的男人并不多,如果你非要说我偷了人,那么,我能偷的只有林主任与程放哥!” 敏芝的气场越来越足,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挑衅的意味。 处于被动局面的程达康一边讪讪地挠着头,一边半真半假地说了句。“我倒希望你能攀上这两棵大树呢……” “程达康,你是想用我的身体给你捐个好前程吧?”敏芝也不动怒,而是细细地打量着程达康,直到把他打量毛了,这才恨恨地说道:“真不是个男人。” 不管敏芝骂什么,被捏住七寸的程达康照单全收。因为心里有鬼,他又颇不自在地问了句。“敏芝,你真的见过林主任?” 敏芝没有心情与程达康纠缠,于是,便装出没好气的样子说起林子初为她注册的中介公司的事。当然,也几次三番地提起在林子初的办公室里遇到程放的事。敏芝把程放和林子初的关系说得相当好,明里暗里,把林子初对她的帮助说成程放的授意。 “我就知道林主任不会无缘无故对我们这么好,原来是程放哥的意思。话说回来,林主任不愧是个有经济头脑的人,再加上有他这个大主任罩着,在开发区开中介公司应该很赚钱。”程达康一扫刚才的不安,眼里闪着某种精光。似是看到了大好的前途,又似看到了某种契机。“老婆,问你个事儿……” 看着程达康那张诡异中带着邪气的脸,敏芝淡淡地说了句:“问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程放哥或林主任看好了你……” “浑蛋!”敏芝一声立喝,冲口说道:“程达康,别在这里考验我的耐性,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这就把程放哥和林主任叫过来,你想怎么对质就怎么对质!” “别……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程达康诚惶诚恐地看着敏芝,不甘心地道:“老婆,你整天宅在家里,都快成为这个时代的怪物了。现在这事很平常,上赶着往男人身上扑的女人多的事。咱们平白无故地接受程放哥这么大的礼,不是没什么报答嘛……” “呸,不要脸的东西,难不成你想让我用身子去报答?” “我也就说说而已……”程达康赖皮赖脸地笑了。 金敏芝清楚程达康的为人,为了得到更大的好处,他一定会毫不吝啬地把她送到那些能给他利益的人面前。只是,委屈了无权无势的张然。 想起张然,敏芝就有些心酸,也就愈加怨恨程达康。为了给他敲响警钟,敏芝不得不借着这个话题,大作文章。“程达康,你不但会给自己戴绿帽子,还是个无耻的小人!你把张然发去支教的事儿,林主任已经知道了,若不是程放哥在场……” 敏芝故意买了个关子,停下话头。 “若不是程放哥在场会怎么样?老婆,林主任是不是埋怨我了?”程达康果然紧张了。只一会工夫,他又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再说,支教的事我只是在张然面前随口一说,是他自己要去的,又不是我强迫他……” “你是一校之长,就是没有强迫他,好歹也该通知一下他的家人啊!” “那不是……张然不让通知么……” “真的?”敏芝不相信地看着程达康。 程达康肯定地点了点头,继尔又小心翼翼地问:“老婆,林主任真的没说什么?” 敏芝知道程达康惧怕林子初,也不想在张然的事情上继续纠结,因而,很是平静地说道:“人家知道支教是响应政策的大事,所以,没有过多的计较。不过,林主任的妻子好像很不开心,她去学校找过你,还好你出差了……” “后来呢?”程达康追问道。 “林主任知道妻子心情不好,匆匆地回家了。我只好搭程放哥的便车返回青林……” 第二百二十二章:火上浇油 金敏芝无心与程达康费太多的口舌,刚想把脖子上的红痕给程达康解释清楚了,程达康那首香水有毒的来电铃便响了起来。 给程达康打电话的是刘桂枝,原来,她已经知道程放与高晓文要到家里吃饭的事,特地通知程达康让他早点过去。 程达康乐颠颠地应了刘桂枝,又把这事对敏芝重复了一遍。 “你妈只叫你一个人过去吧?”不是敏芝挑剔,只要程放在家里吃饭,刘桂枝基本上不叫敏芝,而是乐颠颠地把她那个宝贝闺女唤回家中。 “你这人,叫了我不就等于叫了你?”程达康并不与敏芝计较,而是一本正经地道:“程放哥和晓文嫂子会去学校接心玥,你好好打扮一下,好歹穿的时髦点。你比晓文嫂子年轻,稍一打扮就能胜过她……” 敏芝越来越反感,程达康心里已经埋下了肮脏的种子。 “你自己去吧,妈能给你打电话,也会给程达英打电话,我不想见她……”想起程达英,敏芝就会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她不想再怕她,又不能不顾及公爹程守忠的颜面。 “那个死丫头再敢针对你,我一定对她不客气。” 只要敏芝成了有钱人,程达康也就不用看程达英的脸色吃饭了。更何况,整日里花天酒地的程达康的确萌生过借着敏芝发财的贪念。如果程放或者林子初真对敏芝有意思,他会毫不客气地送货上门。眼见敏芝真的没了去父母家的想法,程达康不免着急起来。 “敏芝,程放哥都说让你过去了,你若是不去,他会怎么想?如果真的不舒服,你就躺着休息会儿,这才三点多钟,心玥他们要五点才能进家门呢。”程达康讨好地贴到敏芝面前,强行让她趴到沙发上,有模有样地给她做起了按摩。 程达康就是好色好酒,并非那种坏到骨子里的人。因为是自己的法定丈夫,敏芝也不好一个劲地给她脸子看。 她有些费力地翻了个身,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道:“程达康,我只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媳妇,眨眼间有了地有了车,还有了现成的门面房和一个身价过亿的干妈。唉,这事怎么想怎么感觉像做梦……”敏芝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脖子,很是痛苦的样子。“昨晚陪干妈喝了两杯酒,回到家就受了风寒,不仅身子难受,嗓子也疼得厉害……” 程达康恍然大悟地看着敏芝脖子上的撕痕,满脸愧疚地道:“老婆,我程达康再怀疑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夕阳西下时,在程达康的一再要求下,敏芝化了个淡淡的彩妆,穿了件淡粉色的束腰外套,扮相清纯地前往公婆居住的林和居。 其实,敏芝心里并不平静。程守忠知道杨瑞芳非常排斥他及家人,这一次,她突然转变心思认他的儿媳做干女儿,这个反常任谁也会起疑心;再加上那个嘴皮子向来不饶人的程达英,如果在公婆家里遇到她,敏芝不知道是该像以前那样低眉垂眼地迎合她,还是该拿出自己的气场,活出自己的尊严。 驶入林和居时,程放和高晓文牵着心玥的手刚好走进了楼道。心里有点小忌妒,也有一份涩涩地酸楚。直到程达康亲自为她打开了车门,她才装成没事人的样子下了车。 “敏芝,程放哥和晓文嫂子刚刚上楼,我们来的正是时候。”程达康殷殷地陪着笑脸,借机牵起了敏芝的手。 金敏芝不想被程达康看出异样,只好微微一笑,随着他进了楼道。 程放和高晓文带着心玥刚刚进到家里,敏芝和程达康便进了门。。 “妈,你不是说某些讨厌的人不来吗?”未等敏芝站稳脚跟,程达英便叫嚣着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许是被程达英欺侮惯了,敏芝显得有些慌乱,她隐忍地垂着头,不敢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程达康也没想到程达英会如此嚣张,看着骤然失了颜色的程放和突然不会笑了的高晓文;再看看气得直打哆嗦的程守忠和刘桂枝那张涨成了青紫色的脸,他有些懵圈。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吓人。所有的人都像被施了定数,只有心玥的两只大眼睛在骨碌碌地转着。 “姑姑,你为什么说我放爸爸和晓文妈妈是讨厌的人?”心玥稚气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一瞬间,所有人的脸都绿了。 “你个臭丫头,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自从吴德顺被林子初打了,程达英便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心玥再张冠李戴地把这句不好听的话戴到程放和高晓文头上,无疑是火上浇油。 “我有胡说八道吗?这后进的人里,我爸爸妈妈是爷爷奶奶的儿子和媳妇,放爸爸和晓文妈妈是远一点的亲戚,如果这里有讨厌的人,不是指放爸爸和晓文妈妈又是指谁?” 心玥是个知道轻重的人,她故意这么说,分明是在难为程达英! 程放那张好看的嘴巴微微地翘了起来,似在偷着乐。 “程放哥、晓文嫂子,心玥这个臭丫头故意在这里埋汰我……”程达英的脸又黑又绿,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 “如果你做得不过分,心玥怎么会无缘无故埋汰你?”程达英的话还没说利索,程达康便接上了她的下句。 “你这个讨厌的人……”程达英气得嘴皮子打哆,颤抖的手指却毫不客气地指到了敏芝身上。“不要脸的东西,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你们,还敢在这里……” “够了!”程守忠一声立喝,程达英立时大张着嘴巴缩回了手。“吴德顺,你们今天是自己来的?还有有人把你们请回来的?” 自从强占敏芝不成,又被林子初暴打一顿的吴德顺虽然以各种借口搪塞过了自己的丑事,真正地面对敏芝这个当事人时,他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听到程守忠不客气的问话,他只好蔫头搭脑地回了句。“是……妈把我们叫回来的。” “原来这样!”程守忠气定神闲地转向刘桂枝。“刘桂枝,既然是你把他们请回来的,麻烦你再把他们送出去!” 谁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一瞬间,空气又凝成了坨。 第二百二十三章:红色卡宴 谁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一瞬间,空气又凝成了坨。 “老……老程,别和孩子一般见识……”刘桂枝的脸比关公的脸还红,让她当着程放和高晓文的面撵她的心肝闺女和财神女婿,比直接打她两巴掌还要难受。“那不是……达英和德顺原本就要来家里给你送补品,知道程放要来,还特地跑了一趟超市……” 刘桂枝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高晓文也不想把事情弄僵了,看到程守忠又冲刘桂枝瞪起了眼睛,她连忙拽了拽默不咋声的程放,笑眯眯地打起了圆场。“叔,你就别难为婶婶了,怎么说我们也是小辈,难免有情绪不佳的时候。更何况,达英也是出名的孝顺,婶婶一直夸呢,家里的补品大多是达英孝敬您和婶的。” “晓文妈妈,情绪不佳就该冲我妈妈使脾气吗?姑姑是经常来家里送东西,她不是也在这里吃么……” “你……”程达英又压不住气了,就差没给心玥打上耳光。“小东西,有本事别吃我送的东西,让你爸妈过来送!”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你送的东西了?”心玥毫无惧色地挺起胸脯,“我妈是赚钱少,没有你送的东西多,再说了,就是因为你常来爷爷家,我妈才不愿意来这里……” 一来二去,心玥又说冷了场,她这番连大从都寻思不出的话,只能让程守忠更生气,刘桂枝更难堪。 金敏芝不能坐视不管,再不管,会显得心玥没教养。 未等敏芝出口,耐不住性子的程达英又极其烦躁地说道:“没教养,真真的没教养!” “刘桂枝,还不让她给我滚!”程守忠一声低吼,刘桂枝身子一哆嗦。 “叔!”眼见势态越来越糟,程放终于开了口。“叔,你干嘛对婶发那么大的脾气,我们都是您的小辈,你撵了达英,不也间接地撵了我们吗?” 程守忠极为不平地把心玥揽在怀里,气鼓鼓地坐到沙发上。 程达英终于偃旗息鼓。若是搁在平常,她会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由于程放来家里吃饭的机会越来越少,她又有求于程放,这才忍气吞生地留下来。 “爷爷,对不起……”心玥眼泪汪汪地搂着程守忠的脖子,“心玥惹您生气了……” “乖,心玥没错,是爷爷没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金敏芝鼻子一酸,若论心玥对程守忠的感情,就是她这个当妈的也取代不了。 “婶,您坐!”看到气氛趋于自然,程放反客为主地招呼道。 “不用,你和晓文先坐着,我和达英去厨房……”刘桂枝一边说,一边给程达英递了个眼色。 “婶,您就好好歇着吧,我已经从酒店订了饭菜,很快就会送过来。” “你这孩子真能破费,你和晓文不是爱吃饺子吗?达英特地买来海鲜,已经包好了海鲜水饺。” 刘桂枝就怕少了给程达英缴功的机会,直到程守忠又瞪起了眼睛,这才招呼大家入坐。 金敏芝随着程达康坐在程守忠左侧,程守忠右侧是刘桂枝然后才程放和高晓文。许是觉得理亏,吴德顺拉着还想往前蹭的程达英在沙发上挂了个边。 心玥懂事地离开程守忠的怀抱,又从程达康手里接过茶壶,像个小大人似地给大家添水倒茶。虽然憎恨程达英,她还是大度地给她斟上了茶。 “奶奶,告诉你一件事儿,放爸爸和晓文妈妈现在改吃鲜族风味的菜系了!”心玥坐在程守忠身边骄傲地扬起头,就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外婆正在研发鲜族菜系。“还要加一句,最爱吃我外婆研究的鲜族菜哦!” 程达英冷冷一哼,面带讥讽地撇了撇嘴。在她眼里,研究菜系是门面话,敏芝这种家庭出身的人,只配下厨房当厨师。 心玥已经看出了程达英的不屑,也看出了妈妈的尴尬。虽然不明白大人之间的那些恩怨,她却会看好赖人,更会看眼色行事。 “爷爷,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大好事,放爸爸的妈妈认了我妈当干女儿,还送了妈妈一辆保时捷汽车!” 谁也没料到心玥会如此炫耀地说出口,刹那间,高晓文笑了,敏芝的脸更红了。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金敏芝感觉高晓文笑得有点假,总之,她有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想法。 “小孩子家家,不要信口开河乱说话!”程达英又耐不住性子了,在她听来,心玥的话带着痴人说梦的成分。 “我没有乱说话,晓文妈妈还给我看过宣传画呢!”心玥一边说,一边拖过自己的书包,痛快地拿出一张车展宣传画。 这是一款红色的保时捷卡宴,它外型流畅大气,火辣辣地吸引着大家的眼球。 “就是这辆车,晓文妈妈说要一个礼拜后才能到货!”心玥知道这辆车比程达英那辆奥迪车要好,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挑衅的意味。 “叔叔婶婶,我妈的确认了敏芝做闺女,这辆车,是她让我们这几个做儿女的送给敏芝的礼物。昨天,子初已经表态要送敏芝一套门面房,所以,我和晓君也不能太小气……”为了证明心玥所说不虚,高晓文连忙接口说道。 程放与林子初是同母异父的事实在这个家里已经不是秘密。因而,刘桂枝并未被林子初所送的那套门面房惊到,反而被晓君这个名字吓了一跳。未等大家反应过来,她抢先问道:“晓君可是你妹妹,就算你妈认了敏芝做闺女,也不该让儿子的小姨子来凑这个份子。” 高晓文惶惶地看着程放,又不动声色地瞟了程守忠一眼,始知自己说过了。 程守忠和刘桂枝一样,眼里满是疑惑。只不过,程守忠比较含蓄,刘桂枝有点直接。而程放,一直淡定地喝着手中的茶,既不看高晓文,也不做任何表示。 敏芝知道程放心里的痛,又不知道如何化解这个临到眼前的问题。猛然对上吴德顺那束带着邪劲的目光,她那颗不经吓的小心脏又拧成了一团。 第二百二十四章:突然休克 自从被吴德顺算计,敏芝就没有见过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这次会面,他一直避着敏芝,敏芝还以为他知道了羞耻。没想到趁人不被时他还会用这种邪恶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盯着她。 因为恶心,敏芝厌恶地瞪了吴德顺一眼。吴德顺眼神一暗,颇不自在地垂下了龌龊的脑袋。 客厅里静得吓人,由于气氛太过压抑,原本活泼的心玥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爷爷,大家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乖,你没说错什么……”程守忠怜爱地抚/摸着心玥的头,程达英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叔,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既然晓文引到这个话题上……”程放貌似淡定地呷了一口茶,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程守忠没出声,眉宇间却拧起了疙瘩。他曾见过高晓君,也怀疑过她的真实身份。而今,杨瑞芳又把敏芝认成了干闺女,还大手笔地赠房,赠车,如果没有太特别的原因,一直视他如仇人的杨瑞芳绝对不会如此大度。 “爷爷,您也喝口茶!”心玥小心翼翼地把茶杯端到程守忠手里,亮晶晶的眼神里含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程守忠下意识地喝了一口,脸上始终没放晴。 空气又凝成了坨,因为说走了嘴,高晓文显得很不安,敏芝也感觉有些压抑。 “心玥,你去给放爸爸拧条湿毛巾……”直到心玥进了卫生间,程放才黯然地道:“叔,晓君是我岳父岳母收养的孩子,也是我的亲妹妹!当年,父亲就是为了救她……” 嘭!程守忠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个粉碎,不停哆嗦着的脸上泪流成河。程放也是哽咽难言,紧紧握起的手青筋暴露。 突然,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心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程守忠毫无征兆地休克了!在心玥惊恐的哭叫中,家里瞬间炸了锅。 因为暂时性休克,程守忠被送进了医院。由于病因不详,医生建议留院观察。 本来,敏芝和程达康想留在医院陪护程守忠,哪承想,他执意撵他们走,而是让人费解地留下了程放。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程守忠不会情绪失控,也不会出现短暂性的休克。可惜,敏芝想破脑袋也猜不出为什么,程达康那个沉溺在发财梦里的男人更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费心思。 程达康最感兴趣的是那辆保时捷汽车,甚至幻想着再次睁开眼睛时,那辆车会亮晃晃地停在他的面前。 由于受了惊吓,刘桂枝也出现了心慌气短的现象。敏芝和程达康坚持留下来陪侍她,怨气极深的程达英只好拉着吴德顺悻悻地走了。 晚上十点,心玥在敏芝的安慰下终于进了梦乡。多少恢复正常的程守忠也在程放的护送下进了家门。 “爸,您好点了吗?”程放近在眼前,敏芝却不敢抬头看他。而是揣着惴惴不安的心,体贴地望着程守忠。 “嗯,已经好了。敏芝,程放没吃饭,你去厨房烧两个小菜。”程守忠满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这一折腾,他明显地老了。“达康,你去沏茶。” “太晚了,叔叔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回家再吃……”程放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谦和地推辞着。 “晓文已经回了娘家,你还是吃了再回去吧!” “程放哥,你订的饭菜洒店里已经送来了,稍稍热一下就可以吃!”敏芝依依不舍地看着程放,就怕他真的走了。 客厅右侧的房门吱地一声开了,原本心慌的刘桂枝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老程,你可吓死我了……”看到程守忠无恙,刘桂枝立时来了精气神。她一边拉着程放坐下,一边忙不迭地说道:“敏芝,你程放哥爱吃水饺,你先烧上水,一会儿我去煮水饺……” 敏芝顺从地进了厨房。水,在锅里烧着,她的耳朵却留在了客厅里。其实,她比谁都想知道公爹莫名休克的原因,在敏芝的意识里,程守忠与程放不止是叔侄关系这么简单。 只可惜,直到水烧沸了,她也没听到让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程守忠身体不佳,程放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他只吃了几个水饺就出了家门。这一宿,敏芝一直瞪着眼睛想心事,天亮时分才迷糊过去。 “敏子,敏子……”朦胧中,有人在叫。 欧巴——敏芝一阵激动,多年不唤有母语冲口而出。虽然知道哥哥已经成了天国里的人,可是,每当敏芝遇到危险时,他总会适时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难不成她又要遇到生命之忧?这个想法一入脑际,敏芝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有忍则有度,无爱既无忧!敏子,你的大运就要来了。”眼前金光一闪,哥哥的形象清晰地呈现在敏芝眼前。 有忍则有度,无爱既无忧?这句话怎么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见过。闪念间,眼前的金光瞬时消失,那几个字却深深地镌刻在敏芝的心坎上。 敏芝惶惶地睁开眼睛。天已大亮,睡在身边的程达康也不见了踪影。 无忍则无度,有爱既有忧!敏芝终于想起来了,这是林子初签名档里的个性留言。哥哥在梦里给她的留言,刚好与林子初的话反过来了。 金敏芝的心豁然开朗。只有抛开困扰自己的情,才能无忧无畏地活着! 想到此,敏芝痛快地起身梳洗。毕竟这里是婆家,公爹昨晚又不舒服,这种时候睡过了头明摆着要遭人白眼。 刘桂枝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出神。她比敏芝刚嫁进来时胖了些,宽宽的脸盘油光满面,一看就是个享吃坐穿的人。 敏芝刚想为晚起的自己找个借口,刘桂枝却一脸紧张地立起身子,像迎财神般地迎向敏芝。“达康说你也不舒服,我还以为你能多睡会儿……” 心里略过一丝小小的感动,没想到程达康这厮已经为她找好了借口。 “我已经好了……”虽然极立保持着镇定,敏芝的心依然不怎么踏实。“妈,我爸呢?好些了没?” “你爸应该没事了,是你程放哥太小心,非要带他去做个全面检查。” “程达康也去了吗?” “达康送心玥上学了。”刘桂枝认真地端详着敏芝,不停嘴地道:“这些年,你爸的心思都在心玥身上,他嫌达康开车猛,临出门了还不放心……” 第二百二十五章:陈年旧事 程守忠的确疼心玥,每天早上送她上学已经成了他必需做的一件事儿。 “敏芝,饿了吧?冰箱里有水饺,我去煮给你吃!”刘桂枝小心翼翼地把敏芝搀到沙发上,体贴地理着她额前的留海。 金敏芝心里越来越虚,刘桂枝的反常让她极不适应。 “妈,您歇着吧,我不饿……”敏芝婉言谢绝了刘桂枝的好意,只想早点离开这个让她倍感压抑的家,出去透口新鲜空气。“程达康昨天刚出差回来,我还没来得及洗他换下来的衣服,所以……” “敏芝……”刘桂枝欲言又止地拉紧了敏芝的手。“衣服不忙着洗,陪妈说会儿话。” 金敏芝的心瞬间到了嗓子眼。刘桂枝的表情有点古怪,眼神也闪烁不定,估计是件让她不好开口的事。“妈,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敏芝,程放他妈为什么要认你做干闺女?” “妈,我也是到了酒店才知道她想认干闺女这一说,到现在还纳闷着,以为在做梦……”既然给不了刘桂枝正确的答案,敏芝索性装傻买痴,避开这个话题。 “你也纳闷?”刘桂枝的眼神越转越快。不多一会儿,她又像审犯人似地问:“敏芝,你一共见了她几次面?” “有几次吧!不过……”敏芝话峰一转,“听她的意思,好像很欣赏我妈妈,所以,认干闺女这事,应该和我妈有点关联。” “程放也是这么对你爸说的……”刘桂枝若有所思地说道。 金敏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与程放统一了口径。 “敏芝,那女人是不是很漂亮?”刘桂枝突然直视着敏芝。 刘桂枝居然用上了那女人?如果程放在场,她敢这么不尊敬么?如此想着,敏芝越来越鄙视刘桂枝。 “她的气质很好,年轻时应该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 “我想也是……”刘桂枝的脸神透着神秘,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敏芝,她有没有向你打听咱家的事儿?尤其是你奶奶的事情?” “这个倒没有!” 刘桂枝为什么会这么问?她究竟想知道些什么?一想到杨瑞芳对老婆婆林菊秋不敬的事,敏芝心里又打了一个问号。只是,她不能从中搅合,即使杨瑞芳当着她的面骂过林菊秋,她也不能实话实说。 “真的没有?”刘桂枝不相信地看着敏芝,“达英说,那女人对你奶奶很是不敬!” 金敏芝没忘了在林子初的办公室里遇到杨瑞芳的那一幕,更没忘了程达英被羞辱的那一节。只是,她不能把话说得太死。 “妈,程放哥的妈妈应该认识我奶奶,话里话外好像对奶奶有点抱怨,只是,她没向我打听奶奶却是事实。” “唉,陈年旧事,打听了又能怎么样?敏芝……”刘桂枝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以前那么跋扈,也不似以前那么专/制,而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既然她认了你做干闺女,多接触着亏不了你和达康。万一她问起你奶奶的事,你就说你奶奶一直跟着你姑姑生活,基本不和我们家联系……” “妈,这样说岂不是显得您和爸爸很不孝么?” “你这孩子咋这么实诚?”刘桂枝没好意思冲敏芝发火,只是沉着脸琢磨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道:“你程放哥的妈妈财大气粗,儿女个个成气候,若是得罪了她,唉,真的不好说啊……” “还能怎么不好说?妈,程放哥不是在我爷爷奶奶跟前长大的么?单冲这一点,他也应该怀着感恩的心对待我们啊?” “你懂什么……”刘桂枝下意识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突然俯到敏芝耳边道:“敏芝,妈给你说个事,你不能对任何人说,包括达康和达英……” 刘桂枝搞得太神秘,金敏芝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到关键时刻,她差点从刘桂枝眼前蹦起来。 “妈,这事可不能随便说!我奶奶都八十多了,程放哥的母亲还不到七十,就算他爸比他妈大两岁,也不可能……”敏芝虽然没有蹦起来,但是,说话的音调猛增八度。 “轻点!”刘桂枝急了,不满捂上了敏芝的嘴巴。“你这孩子,啥时学会了大嗓门?你知道吗?程放的爸爸比他妈整整大七岁,比你奶奶只小了五岁。” “妈,我感觉这事是瞎传的……” “真要是瞎传的就好了!”刘桂枝撇了撇嘴,很是认真地说:“你程放哥的父亲叫程守君,高中刚毕业那年,父母突然得了怪病相继而亡。这之后,他便去外闯荡了。他二十七岁那年从南方带回了只有二十岁的杨瑞芳。你爷爷是个手艺人,家境又殷实,常常把他们两夫妻叫到家里吃饭,所以,两家人相处的就跟一家人似的。你爸爸上中学那年,就出现了那件让人不敢想像的事……”刘桂枝叹了口气,似是非常遗憾的样子。“这事闹得挺凶,据说,程守君那天喝了酒,稀里糊涂地睡到了你奶奶床上,刚好被从娘家回来的杨瑞芳堵个正着。杨瑞芳心性高傲,当场打了程守君两巴掌,哪承想,被你爷爷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无中生有,故意埋汰程守君和你奶奶。因着那件事,杨瑞芳扔下五岁的程放头也不回地走了。程守君为了找她,又开始了流浪的生活。可怜你程放哥只有五岁,若不是你爷爷和你奶奶,他早就饿死了……” 金敏芝越听心里越沉,仿似明白了杨瑞芳怨恨林菊秋的真正原因。 如果刘桂枝说的这事是真的,程达康的爷爷为什么会护着程守君?怎么说那俩人在合着伙地给他戴绿帽子。 “敏芝,你在听我说吗?”刘桂枝半眯着眼睛,疑惑地盯着走了心的金敏芝。 “嗯,在听……”敏芝连忙回过神了,心思惶惶地看着继续绕舌的刘桂枝。 “唉,人要走背字,喝口凉水都塞牙。那年秋天,你奶奶生下了程守心。程守心过满月那天,你爷爷高兴的又是唱小曲,又是喝酒,没承想喝过了头,再也没有醒过来。为了照顾家庭,你爸爸就缀学了。唉……”刘桂枝连声叹息,又神神秘秘地看着敏芝。“外面的人都说程守心是你程放哥同父异母的妹妹,程放也应该有所耳闻,不然,他当秘书长那会儿也不会让程守心做君放酒店的法人代表……” 第二百二十六章:无爱既无忧 刘桂枝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敏芝不信。想到杨瑞芳对林菊秋的不敬,以及知道心玥是她亲孙女时的表现,她又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说过报应,也说过天意!难不成,指的就是这件事? “若不是她认了你做干闺女,打死我也不会说出这件事。敏芝啊,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往外传一个字。”刘桂枝嘴上痛快了,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左思又想,她又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她认了你做干闺女,还让她的孩子送车、送房,好像是故意刺激你爸爸。更何况你爸爸心里已经系上了疙瘩,不然,也不会打着不想给你添负担的理由,让程放收回这些东西……” “妈,我也不想要这些东西,能收回是最好的结果!”敏芝连忙急着表态。 “睢你这点出息!”刘桂枝嗔怪地看了敏芝一眼,继续大着嘴巴说道:“你和你爸是太过小心了。尤其是你爸,清高了一辈子,自家人送点东西还能让他晚节不保?” 从林和居回到家里后,金敏芝心里越来越不安宁。如果刘桂枝说的这件事属实,那么,杨瑞芳就会心安理德地让她再为程放生个孩子。 这个礼拜天,心玥又被姥姥接去了瑞初酒店,杨瑞芳亲自打电话邀过敏芝,由于心绪不宁,她没敢去酒店。 其实,她很想单独见见程放,或者说,很想旁敲侧击地打听点什么。因为这个话题太敏感,而且关系到两辈人的恩怨情仇,为避尴尬,敏芝只得放弃这个念头。 礼拜一上午,程放终于给敏芝打来了电话。敏芝以为程放想约她去瑞西山,没想到他在替林子初传话。 林子初让程放传话,一是为了撇清与敏芝的关系;二是为了让程放放心。直到进了开发区大楼,敏芝那颗极为敏感的心依然沉甸甸的。 敏芝依旧穿着淡兰色的牛仔裤,搭配了一件烟青色的无领衫。这身装束素雅而不张扬,去见林子初刚好合适。 林子初在办公室里专心致志的办公,看到敲门而入的敏芝,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只是礼貌性地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又把头埋到了电脑上。 金敏芝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努力做到无爱既无忧的境界。 决定收心弃爱后,敏芝只上过一次素颜的qq。她删去了签名档里的‘愿你心,似我心,始之相忆深。’换上了‘有忍则有度,无爱既无忧!’个性签名。 这个签名与天马行空里的签名刚好反着,真正想明白后,内涵却是一样的。下qq前,敏芝又去天马行空的空间里转了转,天马的空间昙花一现地热闹过一段时间后,这会又冷清了下来。 “金女士,这里有几份必签的手续,你仔细看看,然后在上面签名……”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林子初淡然地把几张打印好的纸张扔到办公桌对面,依然头也不抬地盯着面前的电脑。 这是几份法人代表的必填资料。敏芝不加思索地签了名,林子初却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不阴不阳地问了句。“你也不看仔细了再签?不怕我把你卖了?” “要卖早就卖了,不会等到这会儿!”敏芝理性地笑了笑,安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笔。 林子初轻笑一声,继续拨弄着面前的电脑。隔了好一会儿,又像想起什么似地问道:“听说,那几个人给你买了一辆保时捷?” “是啊,你如此大方地送了我一套门面房,他们若是再小气,岂不是让你看了笑话!” “这话不像你说的!”林子初蓦地冷了脸。 金敏芝连忙端正态度,哪敢说这话是高晓文说的,只能说是她自己猜得。 林子初一直不承认与高晓文的姐弟关系,如果说出实话,她会两头难做人。 林子初冷冷一哼,没有继续追问。 “你的车再有三天就到货了,门面房要十天后才能装修完。招工简介和各公司的人员招聘要求我已经给你整理好了。明后两天,我会派人带你到招聘单位走走。新车到手后,你还要抓紧时间练车,免得上路后出洋象……” 敏芝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此时的林子初既像慈父,又像一位大哥哥;更像一位让人依恋的知心爱人。 既生瑜,何生亮?猛然想到这句话,想哭的意味更浓了。老天爷,既然有了程放,为什么还要生出一个林子初? 林子初依然一边工作,一边仔细地叮嘱注意事项,冷不丁看到敏芝那张极为憋屈的脸,不由问道:“金敏芝,走神了吧?” 敏芝下意识地咬着嘴唇,黯然问道:“林子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有对你好过吗?”又是一声轻笑,林子初眉头一挑。“金女士,自恋了吧?” “还没到那种程度……”想起那句无爱既无忧的话,敏芝突然放下心澜,淡淡地笑了。 林子初怪异地盯着她,此敏芝非彼敏芝,自从留下那个qq签名后,她已经脱去了小女人的外衣,向大女人的模式发展。 “金女士,还有件事必需和你谈……”林子初虽然没看敏芝,口吻却软了不少。 “子初哥,叫我小妹吧!” 林子初一愣,随即释怀地笑道:“呵呵,小妹!差点忘了,我们已经成了兄妹! 金敏芝勉强笑了笑,眼泪却有些不争气。为了不让林子初看到她的糗态,她连忙大瞪着眼睛隐忍地憋住了欲出的泪。 “敏芝小妹,崔大运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林子初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煞有其事地问。 崔大运?这个颇为耳熟的名字一下子让敏芝恢复了理性。 “就是做绿化工程的那位!他和开发区签的绿化合同再有两天就到期了。客观上说,他干的的确不错,从你那里说么……”林子初顿了顿,“如果你这里没有别的说法,我会和他续签合同!” “林子初,能不能等我见过秋霞姐后再说续签合同的事儿?”金敏芝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再加上讨厌大崔身边的那个女人,所以,她必须见袁秋霞一面。 “明后两天你要去招聘单位!” “那我现在去!林子初,你能和我一起去吗?”因为着急,敏芝一再直呼林子初的名字。 “你以为我是闲人?”林子初一瞪眼,佯怒的眸子带着喜不自胜的味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善良的女人 金敏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算两两相忘,于林子初来说,她依然是没有免疫力的。 袁秋霞住的崔家村在开发区南部,村东便是通往开发区的主路。不到二十分钟,敏芝和林子初就找到了她在电话里描述的那栋小楼。 这是一栋用大理石镶嵌的二层楼,在这个看似气派的小楼前,身子单薄的袁秋霞像尊石像似的,孤独地等候在瑟瑟的秋风中。 一直激动着的心刹那间掉到了阴沟里。虽然袁秋霞住的是村里唯一的一栋二层楼,但是,她穿着的却是早些年的旧衣服,偏长的头发下,眼角的鱼尾纹过早地爬上了她那张与年龄不符的面庞。 她应该是三十六七岁的年龄,乍眼看去,却像一位四十多岁的农妇。 金敏芝毫不做作地拥抱了她,袁秋霞那双粘着白胶布的手却不安地张着,仿似不敢沾敏芝的身。 “妹妹,你还是那么漂亮……”这是袁秋霞说的第一句话。 敏芝泪眼涑涑地看着她,这个憨厚的女人和十年前一样质朴。 袁秋霞家的二层楼外表气派,内部装修也比较新潮,与这房子不符的是她这个质朴的农家妇女和大理石桌面上那堆未来的及清理下去的首饰加工活。 她告诉敏芝,这栋房子盖起来不到两年崔大运就被那个叫刘红方的女人勾去了。三年前,那女人说她怀孕了,逼迫崔大运离婚,并用欺骗手段把她手中的存款全部骗走。或许是良心发现,崔大运只开走了那辆刚买的别克车,儿子崔承恩给了袁秋霞,崔大运还承诺每月给儿子六百元的抚养费。 袁秋霞说这些话时,一直不安地看着敛口不语的林子初。 “秋霞姐,这是开发区的林主任,也是我哥,所以,你没必要太紧张……” 说出林子初的身份时,袁秋霞愈发不安起来,那双粘着白胶布的手尴尬地缩进了衣袖里。 敏芝悲感地拉起袁秋霞的手,她的手不但枯燥,还被那些铁质的加工物件割了许多道小伤口。得知她要不停地做上十几个小时才能有二十元的收入时,敏芝的心又酸了。 “秋霞姐,你没必要这么拚命……” 袁秋霞无奈地咧了咧嘴,过了好一会又自豪地道:“妹子,承恩一直是班里的学习标兵,那孩子很聪明,我要多攥点钱供他上大学。” “不是还有崔大运吗?” 袁秋霞苦笑一声,涩涩地道:“那个叫刘红方的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月六百元的抚养费还要拖上半年才能给,大崔做不了她的主,只能偷偷来家看看孩子,扔下几个小钱。对刘红方来说,大崔只是一个给她赚钱的工具。” “真过份!”轻易不发火的敏芝火了。“秋霞姐,如果把绿化工程承包给你,你能做吗?” “能做!我能做!”袁秋霞突然明白了敏芝的来意,她惶惶地看了看踱到房门口的林子初,异常欣喜地拉着敏芝的手,“妹妹,我就是做这个起的家,我不但知道怎么做,也不会输给任何人!”末了,她又心事重重地问:“是不是我接手了,大崔那头就没事做了?” 金敏芝悲悯地看着袁秋霞,天到这般时候了,这个善良的女人还想着那个抛弃她的男人。 “前些日子大崔回来过,他说在开发区遇到了你,还说他的大运到头了。妹妹,是不是我接手了,他就没活做了?” 袁秋霞越说越不安,悲感的眼神里带着不忍心的成分。 “秋霞姐,他的女人不是很有本事么?你替他操得什么心?”不提那个女人还好,提起她,敏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女人原本是个开小饭馆的,认识大崔前,已经勾了好几个做小生意的男人。对她来说,大崔那个傻男人就是条大鱼,所以,她才会用假孕套住大崔……” “姐,如果那女人不要崔大运了,你还会收留他吗?” “结婚又不是过家家,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再说,破了的镜子就算再圆,也会有裂痕。妹妹,我和儿子过得挺好,如果你能帮姐一把,我会活出个样子给那个负心人看!” 袁秋霞的话越来越坚定,原本不安的眼神也变得自信起来。 林子初亲口答应把开发区的所有绿化工程交给袁秋霞,而且还会预付给她一部分工程款。崔大运在城区签的绿化合同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只要袁秋霞做得了,林子初说,他会亲自找关系,把城区的绿化工程也签给袁秋霞。 从袁秋霞家里出来后,敏芝的心情一直很沉重,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前题是没有遇到一个好女人。如果程放和林子初的意志力不够坚定,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刘红方? “又想多了吧?”在林子初面前,敏芝永远是个透明人。 金敏芝承认自己想多了,也对林子初坦言了心里的悲感。哪知,林子初轻轻一笑,风轻云淡地道:“可惜,你不是刘红方!” “如果我是刘红方,他或是你会是第二个崔大运吗?” “你知道他变不成崔大运!”林子初话峰一转,掷地有声地道:“而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像刘红方那样的女人!”说完,他熟练地燃起一根烟,没有再搭理敏芝的意思。 的确,敏芝不是刘红方!林子初与程放也不是崔大运式的人物,否则,他们无法掳获她的心。 无由的,她的心又乱了。尽管不是刘红方,可是,她比刘红方还要自私。就算做到无爱既无忧的境界,她也不可能把程放或是林子初从她的心里一笔抹去。 缕缕清烟带着林子初的唇香在车厢里弥漫缭绕,心乱如麻的金敏芝深深地嗅着,仿似要嗅尽他唇中的馨香。 蓦地,汽车猛然向左一晃,在一阵长鸣的喇叭声里,她失去重心地倒向林子初。 急驰的卡车鸣着刺耳的喇叭呼啸而过,金敏芝紧紧地俯在林子初身上,突然平静的心不但没有天塌地陷的恐惧,却如撞鹿般突突地跳着。 第二百二十八章:唱痒心房 林子初熄了手中的香烟,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及时回神,他和金敏芝或许会成为黄泉路上的新伴侣。 “没事了……”林子初轻轻地拍着敏芝那双抓在腰间的手,颇为淡定地道。 敏芝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抱着林子初的胳膊,突然清醒的心立时陷入了无尽的迷惘中。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甜蜜地设想着,与其行尸走肉般活着,不如抛弃世间的纷扰,双双奔赴天国。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林子初在她心里的份量远远超过了程放。 林子初重新燃上一支香烟,车速比刚才慢了许多。途经一个临近路边的村子时,他突然掉转车头,停在一家门面不大的小饭馆前。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在来。喝完了这杯再进点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小饭馆里传出《何日君再来》的歌声,唱歌的人显然在模仿邓丽君,声音虽然甜美,却不带感情,只是一味模仿。 “唱得怎么样?”林子初吐了个烟圈,原来,他是被这歌声吸引来的。 “挺好……” 金敏芝的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形偏胖的中年妇女热情地来到林子初的驾驶位前,“两位客人要吃饭么?赶紧里面请……” 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妇女,稍稍有点眼力劲也不会把开着路虎车且穿着体面的林子初一个劲地往小饭馆里请。 敏芝以为林子初会拒绝,没想到他痛快地泊好车,很绅士地把敏芝请进了饭馆。 小饭馆面积不大,倒也干净。用两张写字桌半围起的吧台前,一个扎着马尾辫,身型较胖且皮肤黝黑的姑娘正在旁若无人地唱着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林子初无声地笑了,在他的印象里,唱歌的应该是位长相清秀的小姑娘。 金敏芝颇为尴尬地咳了一声,因为唱过男声,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的声线是不能与外形相提并论的。从林子初的笑声里,她突然理解母亲当年为什么不让她在外人面前唱男声的主要原因。 此时刚好十一点,莫说这个时候吃中饭还有点早。能让林子初屈尊大驾进到这个小饭馆也是奇迹。 中年妇女是小饭馆的老板娘,她非常热情地把林子初和敏芝让到一张干净的餐桌前,刚想冲正在唱歌的姑娘吆喝,林子初连忙摆手制止。“我们就想听她唱歌。” “呵呵,那是我闺女,整天就知道把着麦克风瞎唱,两位,你们总得吃点什么吧……”老板娘很是羡慕地打量着长相出众的林子初和敏芝,笑眯眯地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手写菜单,客气地问:“不知道客人想吃什么?” “挑你们的拿手菜炒上几个。” “啊哟,我丈夫在大饭店里做过厨师,他的拿手菜可多了……” “那就一个一个的炒,菜不再多,要精!” 老板娘眼神发亮,急急地唤出她的厨师丈夫进了厨房。 借着去洗手间的工夫,林子初再次唤出在厨房里忙活的老板娘,不动声色地塞给她一打钞票,“老板娘,我们就想听你闺女唱歌,不希望外人打扰……” 林子初递过去的钱少说也有千把块,是这个小店几天的收入。老板娘知道遇上了财神,特意冲了壶好茶,亲自执壶当起了服务员。 据老板娘介绍,她这个闺女大名叫杨墨,已经是个22岁的大姑娘了。杨墨的长相肤色随了她爸,一出生就是个黑丫头,所以家里人都叫她黑丫,除了喜欢唱歌,没什么特长。中专毕业后没找到合适的单位,只好在家里帮父母打理小饭馆。 饭菜上的很快,许是知道有人听歌似的,黑丫越唱越有劲。从头到尾,几乎把邓丽君的经曲歌唱了个遍。林子初饶有兴趣地听着,突然转向敏芝。“嗨,待会你也唱一首?” 敏芝似乎明白了林子初进来吃饭的真正目的,虽然被黑丫唱痒了心房,因为不想在林子初面前卖弄,只好矜持地说了句:“呵呵,我唱不好……” 其实,敏芝唱得最多的是现代京剧;最能唱出气势的是女唱男声;最喜欢听的是流行歌曲,因为妈妈喜欢邓丽君的歌,所以,只要去到妈妈的料理店,总能听到邓丽君深情而又缠绵的演唱。 不管是谁的歌,敏芝不是不能唱,也不是真正的唱不好。之所以不唱,不想在林子初面前卖弄是一方面,不想扰了黑丫的兴趣也是一方面。 林子初也不强求敏芝,随手打开了一瓶啤酒。“既然不唱,喝杯啤酒总可以吧?” 金敏芝默默地点了点头,即使屏蔽了心里的爱恋,能与林子初坐在一起也会感觉很温暖。 不到一个小时,桌上荤素搭配地上了八个很有特色的农家小菜。林子初示意老板娘不要上菜了,而后又对放下麦克大口饮水的黑丫笑着招了招手。 黑丫中等身材,单眼皮,薄嘴巴,黑得油光铮亮,胖的也不算太难看,再加上面容还算清秀,整体上也说得过去。看到对自己招手的林子初,一直偷瞟着他的黑丫愣了好一会儿。且不说她没见过长得如此养眼的一对碧人,单是林子初那一笑,就让她有些找不着北。 二十二岁,正是渴望爱情,向往所有美好生活的年龄。虽然身材长相不怎么出众,因为歌唱得好,黑丫不但自负而且自恋。林子初向她招手的一刹那,她差点把林子初想象成她的白马王子。只是,看到像天使一样美丽的敏芝,不由生出些许的自卑。 “你叫我?”黑丫不敢相信地来到林子初面前,黑黑的面庞上透着些许红晕。 “歌唱得不错,这位姐姐想请你喝一杯!”林子初很真诚地指了指敏芝。 “她有我大吗?”看着皮肤白皙,像瓷娃娃一样漂亮的敏芝,黑丫撇了撇嘴。 虽然不知道林子初的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敏芝还是很有涵养地笑了笑。“我已经二十八了!” 黑丫不相信地看着敏芝,面上生出了极不自然的神情。“我只有二十二岁,别人还以为我二十五、六岁了呢……” “呵呵,你看上去也不是很大,别听他们胡说……” 金敏芝很有分寸地说着,林子初借机给她倒上一杯啤酒。 第二百二十九章:正值青春 黑丫拘紧地坐在林子初与敏芝中间,看着风流倜傥且温情款款的林子初,她的脸庞越来越热,怦怦跳着的心又长上了想像的翅膀。 林子初一个劲地夸黑丫唱得好,又一个劲地劝酒。三杯啤酒下肚,黑丫的脸更热了,眼里竟然含上了少女的柔媚。许是受到环境的影响,敏芝也是越喝越精神,潜藏在心底的渴望蠢蠢欲动。 “黑丫只喜欢邓丽君的歌吗?”林子初继续添酒。 黑丫本是小名,自从上了中学,她特别反感别人叫她这个名字。父母叫着也就罢了,从林子初嘴里叫出来虽然有点小意外,却不是很反感。 “我叫杨墨……”黑丫羞涩地垂着头,眼神却在林子初和敏芝身上一个劲地转悠着。“我还喜欢杨玉莹的歌……不对,只要是甜歌我都喜欢。” “杨墨?不如黑丫叫着亲切!”林子初并不认可杨墨的名字,而是笑着说道:“我姓林,这位姐姐姓金,一会儿,让这位金姐姐同你一起唱一首。” 金敏芝知道林子初不会放过自己,因为喝了酒的原故,再加上嗓子的确有些痒,放喉歌唱也没有什么不好。 黑丫正值青春,不但向往美好的恋情也渴望得到异性的青睐。她一度以为眼前这位风流倜傥的男子已经被她的歌声征服了,就是没想到他会让眼前这位漂亮的女人同她一起献唱。 初见林子初与敏芝时,黑丫以为他俩是一对。近距离地观察后,这才发现他俩并没有情人间的那种暧昧,只能算是不错的朋友。也是因为此,黑丫暗暗憋了一股劲,她自恋地认为,除了长相普通,她的金嗓子无人能及。 黑丫想借着唱歌的机会打败长相清丽的敏芝,从而引起林子初这个伯乐的更多的关注。想到此,她痛快地拿起话筒,再一次唱起了《何日君再来》。 “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在来。喝完了这杯再进点小菜,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因着对林子初的臆想,热血沸腾的黑丫第一次把最真挚的情感溶入到歌声里。用情及深,含情之切,不亚于原唱版的邓丽君。她这一唱,不仅把敏芝惊到了,林子初也吃惊不小。 “唱得好!”林子初情不自禁地拍起了巴掌,给予黑丫最大肯定的同时又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 黑丫有些飘飘然,敏芝却有些许的失意。虽然是个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女人,毕竟,林子初是她最在意的人,她有足够的资本引起林子初的注意。 “金姐姐,该你了!”黑丫挑衅地盯着敏芝。 金敏芝想了又想,终于勇敢地拿起了话筒。 敏芝的母亲是位才艺双绝的女人,喜欢歌曲的嗜好也与众不同。同是邓丽君的歌,她比较青睐带着诗情画意的那一种。看完电视连续剧在水一方后,《在水一方》的主题歌一度成为她的最爱。 “绿草苍苍,白露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敏芝一张口,黑丫就愣住了。让她佩服的人并不多,敏芝应该是第一位。 “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我愿顺流而下,找寻她的方向,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这首歌缠绵悱恻并不好唱,黑丫唱邓丽君的歌时,一般会跳过这首歌。没想到,敏芝一上来便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敏芝的嗓音黑丫没得挑,那种缠绵悱恻的韵味她也唱不来,为了在林子初面前表现自己,敏芝唱完后,她又成了名符其实的麦霸。 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尤其像敏芝这种想把爱扼杀在心底的人。上一秒,她还很兴奋,唱完这首歌后,她整个人都蔫巴了。她是凡人,想做到无爱既无忧的境界真的很难。 林子初吃得不多,神情恬淡的他看似在有滋有味地听着黑丫的歌,其实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敏芝的一举一动,周全地做着下一步的打算。 黑丫越唱越有劲,不时瞟向林子初的眼神也越来越有光彩。当她激/情澎湃地唱完一曲《采红菱》后,饭馆外竟然想起了噼里叭啦的巴掌声。 林子初很是赞赏地看着黑丫,又看了看挤在小饭馆门口的路人和激动地抹起眼泪的老板娘,心里的规划愈发周详起来。 从小饭馆出来后,敏芝的精神一直很低落。尤其看到恋恋不舍的黑丫后,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她羡慕黑丫,因为她有爱的权力也有尽情舒发/情感的资本,而被婚姻所困的她,只能掩埋心里的情感,尽量做到无爱无忧的境界。 林子初的电话不时发出未接来电的提示音,看到来电显示后,他的脸倏然一变,而后扭脸说道:“他们还在瑞初酒店等我们呢。” 敏芝心里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从十一点半到两点整,程放来过五次电话,一个短信。 “他在短信里说会和妈妈在酒店等我们……” 林子初虽然比敏芝淡定的多,脚下的油门却越踩越低,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来到了瑞初酒店。 程放和杨瑞芳果然还在酒店里,杨瑞芳的脸色很难看,程放只是表面淡定,眼里却带着少有的阴郁。 看着未动几许的美酒佳肴,林子初无所谓地放下公事包,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而后又满不在乎地说了句:“对不住哈,没看到电话,早知道午餐这么丰盛,就不在外面吃了。怎么……”猛然对上杨瑞芳那双越来越恼的眼神,林子初疑惑地道:“莫不是错过了家庭聚会?” “谁说要开家庭聚会了?”杨瑞芳不满地冲林子初哼了哼,极力压抑着不悦的心情不动声色地看着惴惴不安的敏芝,“本想同你们一起吃顿饭,没想到让我等了这么久。敏芝,你的事子初帮你办妥了吗?” 第二百三十章:揣上兔子 金敏芝知道杨瑞芳已经给她留了脸,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面沉似水的程放,连忙回话说已经办妥了。虽然见林子初是程放传的信,毕竟同他在一起的时间有点长,为了不引起程放的误会,敏芝又说起了袁秋霞的事。末了,还恳求程放找白秘书长为袁秋霞说句话,把崔大运在区里包的那片绿化工程转包给袁秋霞。 程放略一沉吟,林子初却极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 敏芝连骂自己做事不过脑子,林子初已经说过要为袁秋霞办这件事,就算为了避嫌,这个时候求到程放,明摆着信不过他。 “敏芝,程放和白秘书长的私交的确不错,但也不能像求自家人那样求人家。就算喝了酒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性,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往身上揽。” 杨瑞芳这番含沙射影的话无亦于打了敏芝两个耳光子。她是喝了酒,却没有丧失应有的理性。之所以口无遮掩地提起袁秋霞的事儿,是因为把程放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袁秋霞是谁?”见了敏芝乱了阵脚,程放终于开了口。 “就是当年给心玥喂过奶的那个产妇,她丈夫是做绿化的,当年,你曾帮过他们……” 程放若有所思,敏芝却有些寒心。在她心里,与心玥能搭上边的事都是大事,程放居然疏忽了。 于是,敏芝简单地说起了袁秋霞和崔大运的事情,程放只是静静地听着,林子初却在自斟自饮地喝着茶。倒是杨瑞芳,未等敏芝话音落地,她就恨恨地道:“我最讨厌抛妻弃子的男人,更讨厌狐媚男人的女人。敏芝,如果袁秋霞有这个能力,赶明儿让她来找我,我把飞扬学院和几个厂区的绿化全部交给她做!” 敏芝连声替袁秋霞说着谢谢,同时,也在悲感地想着,杨瑞芳是不是也把她当成了狐媚林子初的女人?考虑到袁秋霞的现状,她无瑕顾及杨瑞芳的想法,倒希望程放给她个准信。所以,当她满怀期待地看着程放时,程放却把眼神瞄向了林子初。 “子初,区里的领导班子近段时间会有很大的变动,我让你准备的材料你最好赶紧交上来。” “我这人没有太大的野心,做个开发区主任挺好!”林子初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边心不在蔫地回着程放的话。 “你这孩子,别人想往上爬都找不着门路,你却在这里……” “妈!”林子初不耐烦地打断了火冒三丈的杨瑞芳,依然不为所动地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你怎么了?你不是说过你做什么都比别人出色吗?子初,妈希望你能再上一层楼!”杨瑞芳越说越激动。 “到底是你希望还是姓高的希望?” “你——”看着不屑一顾的林子初,杨瑞芳瞬间气青了脸。 杨瑞芳一时气结,林子初却不紧不慢地转向了程放。“你们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 程放淡淡地嗯了一声,起身给杨瑞芳递了一杯茶。“妈,您先喝口水……” 金敏芝一直在被动地坐着,不安的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林子初。自从说出让程放帮袁秋霞的话后,林子初就没正眼瞧过她。更让人意外的是,趁着杨瑞芳喝水的机会,林子初居然潇洒地起身,挥手说了拜拜。 “等等!”杨瑞芳的的确确被林子初激怒了。“子初,妈妈事事容忍你,你却事事与我对着干,单不说你哥为了你的事费了多少周折,就是今天这事,你也应该适当地避嫌……” “避嫌?我堂堂正正的见人,规规矩矩的做事,不知道需要避什么嫌?”林子初立时阴了脸,说出的话也是又冷又硬。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你哥和敏芝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所谓的避嫌是什么吗?” “您老的思想真龌龊!”林子初恨恨地瞪了杨瑞芳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子初走了,金敏芝却因着杨瑞芳的震怒越来越惶恐。她心神不宁地看着貌似平静的程放,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浑身哆嗦的杨瑞芳,就算没做亏心事,她也想找个地缝遁进去。 “妈,子初是个倔脾气,那件事,我会再找他谈谈。” “这孩子被姓林的宠坏了……”杨瑞芳的神情渐渐归于平静,她看也不看敏芝,而是神情黯然地道:“程放,有些事妈不能说得太过,你们好自为之……” 显然,杨瑞芳所谓的你们里包括敏芝。 “妈!”程放连忙打断杨瑞芳的话。“您老不用为我们操心,还是先去房里休息一会儿吧。不管是子初的事还是我的事,我一定会让您满意!” 程放把杨瑞芳送去了休息室,再回到敏芝身边时,脸上已经没了先前的温和与淡定。他闷头闷脑地燃上一支烟,猛吸几口之后,突然不带表情地说道:“敏芝,妈一直给你留着脸,所以,你要学会避嫌,离子初远点,就算找他办事也要速战速决。” “你也不相信我?”金敏芝委屈地望着程放。 “这件事与相不相信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你怕什么?” 敏芝的声音一直不高,抛开以前的事不说,这一次,她的确没有背叛程放。 程放虽然没接敏芝的腔,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却越来越浓郁。 金敏芝第一次生出逃离程放的念想,如果继续僵着,她的处境会越来越被动。 “既然妈妈不舒服,子初又走了,我们也走吧……” 金敏芝巴不得离开酒店呢。自从程放起了疑心,只要与林子初在一起,她的心里就会揣上兔子。 从瑞初酒店出来后,程放这才告诉敏芝,他想去瑞西山。 瑞西山的天越来越冷,很像程放那张没有放晴的脸。 回到别墅后,程放径直上了二楼,却把心思恍恍的敏芝丢在楼下客厅里。若是没有林子初这一节,他们会彼此珍惜相守瑞西山的美好时光,而今,这种美好成了虚幻,除非有人放下身段主动求和。 第二百三十一章:缘分尽了 有忍则有度,无爱既无忧。许是想到了这句话,倍觉委屈的金敏芝不但放弃了主动求和的念想,还楚楚可怜地窝在沙发上悲感地琢磨着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所谓无爱既无忧,并非单纯的禁欲,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禁心。于金敏芝而言,只有禁心才能无欲,真正做到无欲的那一刻,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无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躺在沙发上的敏芝居然睡着了。天越来越凉,她的身体也越蜷越紧。 二楼卧室里烟雾缭绕。程放神情萧瑟地半倚在床头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他曾是个非常自信的人,自从把敏芝介绍给林子初,他第一次感觉到潜在的威胁。 楼下传来若有若无的咳嗽声,思量再三,程放终于来到楼下。看到像个小可怜似的蜷缩在沙发上的敏芝,心痛的感觉瞬间而至。 想想曾经的恩爱与甜蜜,想想她曾受过的委屈,程放只能放下自己的架子,像以往那样把敏芝抱上二楼。 呛鼻的烟草味刺激着敏芝呼吸系统,她剧烈地呛咳着,张开了疲乏的眼睛。看到身着家居装的程放像标杆似的站在床前,她吓了一击灵。 明明是睡在楼下沙发上的,这会儿怎么又到了二楼床上?她下意识地抚着鼓鼓欲裂的头,悲感地想着:都是喝酒惹的祸。 程放为敏芝倒了杯水,看着她那张泛着潮红的脸,颇为关切地说了句:“你可能着凉了,来,多喝点水。” 敏芝一口气喝光了程放递来的水,她的确着了凉,不然,头也不会这么痛。 “我这就去给你放水,泡个热水澡驱驱身上的寒气。” 浴缸里的水带着淡淡的香草气息,这是敏芝和程放都喜欢的味道。水温有点偏高,敏芝的肌/肤瞬间成了粉红色。看着虚掩的浴室门,想想程放那张并不十分明朗的脸,她心里的不安也就愈来愈深。 金敏芝突然感觉,无爱既无忧这句话是针对林子初的。因为,她只能对林子初禁心又禁欲,对程放只能禁心却不能禁欲。 头,愈来愈胀也愈来愈痛,仿似一不小心就会爆炸似的。直到浴缸里的水没了温度,她才瑟瑟发抖地披上浴巾。 程放依旧在抽烟,或者说依旧在想他的心事。 敏芝裹着浴巾慢慢地蹭到程放面前,直到他灭了手中的香烟,这才很是郑重地说了句:“我虽然喝了酒,却不会失了理智,希望你能相信我。” “这话你应该对妈妈说!” “你敢说你没怀疑过?”头痛的人本来就烦躁,程放的态度不但激怒了敏芝,也让她大失所望。 “我怀疑什么?”程放慢慢地坐正了身体,不冷不热地问。 “如果你没有怀疑我,就不会让我离林主任远点了……” “让你离他远点与有没有怀疑你是两码事!”程放说得掷地有声,就算知道他在装,敏芝却找不出合适的字眼拆穿他。 看到敏芝那张越来越红的脸,程放良心发现地站起身。因为不想放弃敏芝,他不想继续深究这个话题,而是颇为伤感地把她揽到怀里,黯然地叹了口气,“敏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敏芝激动地推开程放,他的态度分明做实了她与林子初的关系。 “金敏芝,你到底想怎么样?”心底的怨气终于被逼了出来,程放毫无征兆地火了。 敏芝毫无畏惧地望着火冒三丈的程放,所有的不满与委屈瞬间涌上心头。“程总,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没必要遮掩。坦白说,我与林主任的确发生过你们想像中的那种关系……” “金敏芝,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程放阴鸷地打断了敏芝的话。“我已经给你们留足了面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曾经,敏芝也想藏起与林子初的那段恋情像以往一样对待程放。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感觉此时的程放并不是她认识的程放,他们的缘分似乎也到了尽头。 “我的确有点给脸不要脸!”想起林子初对她的好,敏芝凄婉地笑了。“最起码,林子初没有这样骂过我,也不会不负责任地把我当成二奶包养着……” 啪!程放抡起的巴掌狠狠地抽向敏芝的脸,敏芝眼前一黑,咸涩的滋味瞬间刺激着她的味蕾。 就算视物不清,她依然倔强地盯着程放,直到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地。 程放被敏芝的状态吓着了。活了四十八年,他第一次动手打人,打的还是他一直视为珍宝,且到死也不想舍弃的人。他惴惴不安地把敏芝抱到床上,看着她瞬间肿起来的面庞以及嘴角溢出的鲜血,他真正的悔青了肝肠。 “敏儿……”他后悔莫及地抚着敏芝的面庞,悲感地叫着。 敏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薄暮中的程放是模糊的,她的意识却是清晰的。她执拗地推开程放,倔强地翻身下床。 一阵天旋地转,系在胸前的浴巾悄然坠落,就像她绵软地倒下去的身体。模糊中,她听到程放痛不欲生的呼唤,也听到了一声响似一声的电话铃声。 天旋地转的感觉伴着阵阵干呕让她难以承受地勾偻起身体,她不能自抑地呕吐着,就差没把胆汁也吐出来。程放那一巴掌,再次打出了金敏芝的脑震荡,也打掉了她对程放的所有念想。 程放的电话是高晓文打来的。原来,高晓文的母亲犯了心脏病,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又急又怕的高晓文希望程放赶紧过去。 因为不放心敏芝,程放谎称自己在相邻的地级市里会几个朋友,会尽快赶过去。 趁程放收拾呕吐物的空档,敏芝摸索着穿上了自己的外衣。 “程总……”悲绝至极的敏芝气若游丝地歪在床上,虚喘着说道:“除了当年……打着中奖的借口……用你的钱给我父母买过补品外,你给我的全部家当都在阁楼上的保险柜里……至于买地的钱,我会还你……我不想欠你的,也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瓜葛……” 第二百三十二章:半梦半醒 程放的脸成了焦白色,额上的冷汗也像滚珠般地滚落在敏芝身上。他无法适应没有敏芝的日子,也不相信他们的缘分就这么尽了。偏偏,他的电话又催命般地响了起来,这一次,打来电话的是高晓君,她哭着告诉程放,她的养母,也就是程放的岳母已经驾鹤西去了 程放强打精神给气息奄奄的敏芝盖上被子,这才迈着踉跄的步子下到一楼。他先给林子初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瑞西山,希望他放下手中的一切赶紧过来。而后,又给程达康打了个电话,让他务必在市医院门口等着他。 金敏芝一动也不敢动地躺在床上,眩晕的症状轻了些,头痛的感觉依然强烈。她知道程放已经离开了别墅,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回不来,于是,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睡,她又鬼使神差地重复了垂死时做过的那个梦,只是,这个梦里没了哥哥,只有踏着黎明而来的林子初和那双黯然地伸向她的手。 闪念间,梦去人醒。尽管如此,她还是固执地闭着眼睛,希望林子初再次走进她的梦里。 身体又虚又乏,干裂的唇也又苦又涩。敏芝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她很想喝水,眼前却连个给她倒杯水的人都没有。为此,她更加痛恨程放,恨他的寡情与残忍。 无由的,又想起了林子初。林子初虽然有浪子的脾性,却为人善良;行事乖张,却果断利落,不会拖泥带水。半梦半醒间,她不知道遇到林子初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己的罪过。 一股甘霖滋润着她干裂的唇,敏芝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橘色的灯影下,林子初正手执汤匙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糖水。 “你……怎么来了?” “他让我来的……”看到敏芝肿起来的半边脸,林子初不带表情地说道:“他说,你身体不好,特地让我送来一份药膳……” 敏芝怆然地别过脸,她没想到程放会把林子初指派过来,更没想到他会大言不惭地说她身体不好,想到那绝情的一掌,敏芝更是悲从心来。 “高晓文的母亲走了,他让你安心留在瑞西山。当然,他也会借着这个机会让程达康全程帮忙,所以,你不要有别的顾虑,只管安心休养……” 敏芝悲苦地笑了笑,涩涩地说了句:“他还真有心,下次见他时,希望你替我说声谢谢!” “能起来坐会儿吗?”林子初并不接敏芝的腔,而是不紧不慢地问道。 敏芝慢慢支起胳膊,费力撑起身体。林子初连忙放下水碗,把手探到她的脊背处,刚刚扶正她的身体,敏芝那张原本泛红的脸突然白了,喝进去的糖水和着热突突的胃液一股脑地吐到了自己身上。 林子初那张佯做平静的脸瞬间透出阴郁的萧杀之气,他连忙放平敏芝的身体,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直到敏芝平稳下来,这才狠狠地摸了一把有些僵硬的面肌,阴鸷地问:“他难为你了?” “没……是我激怒了他……”敏芝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绪,虚弱地道。 “能不能坚持会儿,我抱你去医院?” “我只是着了凉,楼下药箱里有退热的药……” “真的只是着凉的缘故?”林子初试了试敏芝发烫的额头,不相信地看着她那张时儿发红,时儿发白的脸。 “再有就是上次脑震荡留下的后遗症……静养一会儿就好。” 林子初拿着电话不动声色地下到一楼,打过一通电话后又迅速回到二楼。并从衣橱里找出敏芝的家居装,尽量以平和的心态说道:“你配合我就行,我给你换套衣服……” 敏芝连忙摆手拒绝。她披着浴巾走出浴室时,并未从衣柜里取出内衣。所以,她摸索着穿上的只有脱在床上的牛仔裤和无领衫。让林子初给她换衣服,与剥光了她没什么区别? “你身上那点东西我又不是不认识……”林子初悻悻地说了句,伸手就脱敏芝的牛仔裤。 牛仔裤刚刚褪下腰部,林子初就停了手。随说他和敏芝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一般的男女朋友。可是,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看到让他眼热的部分,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恬淡的香草味幽幽地扑进林子初的鼻翼,他的脸红了再红,手也微微颤了起来。 该看到的已经让林子初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也让他看到了。针对林子初的尴尬,出了一身透汗的敏芝倒坦然起来。“我刚洗完澡就和他闹僵了……内衣裤还在衣柜里……” 林子初极力压抑着澎湃的心潮从衣柜里找出敏芝的内衣裤,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她换利落了。他不是圣人,做不到熟视无睹。他也不是柳下惠,就算勉强做到坐怀不乱,却无法遏制心里的臆想。 敏芝挣扎着坐起身,因着这一羞,她羞出了一身透汗,头痛欲裂的滋味和眩晕的感觉瞬间轻了许多。“林子初,还是我自己换上衣吧……” 林子初瞟了敏芝一眼,迅速进了卫生间。过了不多一会儿,又拿着湿毛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他极从容地为敏芝拭去脸上的汗渍,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她身上的无领衫。 敏芝的皮肤白皙细腻,纤细的腰身,丰满而坚挺的胸部少了少女的羞涩,多了少妇的妩媚。林子初以为自己会波澜不惊地完成使命。可是,窥到像病西施般的敏芝时,急速分/裂的细胞真的让他不淡定了。他面红耳赤地举着手里的蕾/丝边,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林子初,把内衣给我……”敏芝耳热心跳地抓过林子初手里的内衣,由于动作过快,弦晕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嘤咛一声,连忙闭上眼睛,绵软地歪在床上。 看着面色苍白的敏芝,林子初再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他手忙脚乱地为她穿戴整齐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平了她的身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尽管躺着别动,我再给你喂点糖水……” 如甘露般的甜水滋润着敏芝几近绝望的心田,泪水顺着眼角悄悄滑落。从今往后,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对待林子初。 第二百三十三章:失了礼数 林子初的电话响了,他匆匆接起了电话,而后对敏芝说道:“我请了位大夫,大略地说起过你的症状,他们已经到了山下,你安心躺着,我这就去接他们过来。” 十几分钟后,林子初带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大夫和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子上了楼。仔细地寻问过敏芝的症状后,吩咐年轻护士马上给敏芝输液。 敏芝一直微侧着头,极力遮掩着被程放打过的那半张脸,直到林子初下楼送客,这才悲感地别过脸,黯然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是个受不得半分感动的小女人,林子初给予她的感动不仅让她彷徨,也让她时不时地张开想像的翅膀。她无法忽视林子初的感动,也无法达到无爱既无忧的境界,就算能做到禁欲,却做不到禁心。 林子初刚刚送走出诊大夫,杨瑞芳的汽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到了他的面前。林子初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便恭恭敬敬地打开后车门,带着戏谑的口吻说道:“妈,幸亏您老就两个儿子,您这么操劳也不怕累坏了身体?” 杨瑞芳也不说话,而是一脸阴沉来到一楼客厅,看着晃晃悠悠地跟在身后的林子初,心里的怒火无由地冒了出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 “多此一问,您老黑灯瞎火地跑到瑞西山难道不是那个人的意思?” “哪个人?”杨瑞芳一愣。 “自己琢磨!”林子初不再搭理母亲,在他的意识里,母亲应该是程放指派过来监视他和敏芝的。 杨瑞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子初,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迅速上到二楼,看到正在输液的敏芝,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金敏芝怎么也没想到杨瑞芳会来到这里,过份的惶恐和紧张让她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显得愈发苍白。她刚想挣扎着起身,就听跟在杨瑞芳身后的林子初不阴不阳地说道:“还是好好躺着吧,若是动了输液针,没人给你请大夫!” “子初,你哥呢?” 敏芝肿起来的半边脸指痕清晰,分明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的原因。因为弄不清原由,又不好细问,杨瑞芳显得格外焦虑。 “你真的不知道?”林子初终于正经起来,也知道错怪了程放和杨瑞芳。“高晓文的母亲去世了,他急着往回赶,这才让我过来照顾敏芝。” 杨瑞芳身子一颤,心里涌出莫名的酸楚。自从生下林子初,她与高家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微妙。即使是做了儿女亲家,因为高晓文一直不孕,杨瑞芳又咄咄相逼,两家的关系越来越生疏。 女亲家一走,杨瑞芳的心又乱了起来。虽然已是年逾七十的老人,但是,那段非常岁月的非常情感也不是没在她的心里留过痕迹。就算恨高晓文的父母,想想他们曾给予自己的那些安慰,心里又会生出一股说出不的悲感。 她黯然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渐渐归于平静的敏芝,转脸对林子初说道:“张欣一直在家里等你,如果敏芝这边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还有……”杨瑞芳步履蹒跚地来到门口,“打听一下高家什么时候发殡,你替妈前去吊唁,咱不能失了礼数……” 林子初淡淡地嗯了一声,随既把身形不稳的杨瑞芳送出了别墅。 敏芝打完点滴时已经临近半夜,这期间,她一直在闭着眼睛想心事。林子初也似很忙的样子,一直埋在电脑上。 瑞西山的黑夜越来越凉,林子初给佯装睡着的敏芝加上一条薄被后,这才提着自己的电脑出了卧室。 隐约听到大门的闭合声与汽车远去的声音后,敏芝终于睁开了空洞的眼睛。 林子初走了,不管愿意不愿意他都将拥着张欣并头而眠。突然想到这个现实,敏芝心里一阵钝痛,天塌地陷的感觉瞬间而至。 有那么一瞬间,敏芝以为自己真的死了。当踏着黎明而来的林子初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的梦里时,她情愿自己真的死了。 为了程放,敏芝一直在排斥林子初。真正到了不再排斥他的时候,那种悲怆与愁怅已不是一个痛字可以表达。 恍惚间,她又听到汽车的停靠声以及铁质大门的开启声。 是幻觉还是在做梦?直到上楼的脚步声逼至门口,敏芝才清醒地意识到,有人来了。 在敏芝的意识里,这人时候来到她身边的人一定是程放。他并不怕敏芝出意外,而是不相信她与林子初。 熟悉的脚步慢慢停在敏芝床前。就算闭着眼睛,她也可以想像程放脸上的不满与愤怒。 再有涵养的男人也有妒忌之心,更何况是已经把妒忌之心明晃晃地表现出来的程放。林子初是他同母异父的兄弟,他俩本就不似正常兄弟那么亲热,如果因为她金敏芝而反目成仇,她的罪就更大了。 金敏芝突然感觉,对程放说出与林子初的关系于她来说或许是种解脱。 “程放,你不相信我是对的……”泪,顺着从敏芝的眼睑汩汩流淌,她费力地吞了口气,不亢不卑地说道:“自使至终,都是我在勾/引林主任。所以,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站在床前的人一直没有言语,程放的愤怒一定到了极点。 她累了,真的很累。她想回东北老家,想在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上静静地渡过自己的余生。或许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地解脱。 “程放,我知道你讨厌我,也不愿意再看我!放心,我会很快离开青林。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也不是个好女人,希望你对心玥好,也求你不要怪罪林主任。是我耐不住寂寞……” 温热的大手轻轻地抚上敏芝的额头,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面前站着的居然不是程放,而是去而复归的林子初。 “来,把药吃了……” 林子初平静地递过手中的药片,又给敏芝倒来一杯温开水。 敏芝哽咽着坐起身子,涩涩地道:“我……不知道是你……” 林子初淡然地笑了笑,直到她被动地吃完手中的药,这才无关痛痒地问:“如果离开青林,你想去哪?” “回东北老家……” “青林有心玥,所以,你不用动那个念想。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一声轻笑后,林子初又诚恳地道:“谢谢你在他面前为我开脱!” 第二百三十四章:虚虚实实 结束了!敏芝知道她与林子初的故事在这个交织着感动与尴尬的夜里永远地结束了。虽然不知道程放还会不会怀疑他俩,但是,敏芝那颗多情而敏感的心却因为林子初的离去又添了一个永远也痊愈不了的血窟窿。 金敏芝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因为输过液的原因,她的脸很快消了肿,除了身子弱点,没有其他不适症状。 程达康曾给敏芝来过两条短信,第一条是昨晚七点左右来的,意思是在帮程放料理高晓文母亲的丧事,要敏芝不用挂念。第二条短信是她刚进家门不久,大意是程放昨晚突然犯了阑尾炎,晕倒在医院的走廊里。因为病势太快,连夜做了阑尾手术。程达康需要留在医院陪护,近两天回不了家。 心里有说不出的痛与矛盾,若是搁在以前,敏芝会想方设法地去医院探望,而今,她的心淡了,再加上阑尾切除术是最普通的手术之一,所以,她宁愿安安静静地躺在家里,也没有去看程放的意思。 敏芝认识程放的契机是因为他有阑尾炎这个病,而今,他的阑尾已经彻彻底底地从身体中清除了,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的情感是否也会彻彻底底地从他的心里清除? 如此想着,她的心又远了。 三天后,高晓文的母亲已经下葬,程放也被杨瑞芳和林子初顺利地接出了医院。 中午时分,程达康兴冲冲地回到家里,草草地冲了个热水澡后,这才来到躺在床上的敏芝身边。他一直以为敏芝在睡午觉,猛然感觉她的状态不对劲时,这才像惊了驾的马,一下子蹦了起来。 “敏芝?老婆?”看着烧得晕晕乎乎的金敏芝,程达康失声大叫。 此时的敏芝是程达康眼里的财神,也是他程达康的骄傲,如果出现不测,他就没了与有钱人套近乎的理由。 金敏芝轻轻地哼了一哼,证明自己还活着。 从瑞西山回来后,她就没有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再加上想得太多,夜里又受了凉,感冒症状来势汹汹。 “老婆,我只顾着照顾程放哥,竟然疏忽了你……”程达康一边半真半假地说着,一边抱起敏芝急匆匆地出了家门。 金敏芝的病很不乐观,她的意识虽然清醒,但是说话迟缓,眼皮怠倦,还伴有呼吸和吞咽困难以及四肢无力的症状。大夫怕引起重症肌无力,建议马上住院治疗。 重症肌无力如果不及时治疗,不但会引起肌肉萎缩,还可能引起精神抑郁及性功能方面的障碍,且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听完医生的解说后,程达康吓懵了。为了治好敏芝的病,他悲悲切切地给程放打去了电话。 高晓文因为母亲去世再加上程放也住进了医院,悲伤过度的她几次晕倒并拒绝去医院接受治疗。万般无奈之下,高晓君只好把她接回自己家中,并找了私人护理全程陪护。 程放虽然出了医院,身体状况却不是很好。杨瑞芳不顾他的反对,执意把他接进瑞初酒店的套房里,要求林子初与她轮番守护。 程达康打进电话时,林子初和杨瑞芳刚陪程放吃过中饭。看到他突然惨白着的一张脸和落在床上的电话,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 “程放……”程放向来隐忍,他的样子着实吓怕了杨瑞芳,“又出什么事了?” “敏芝……出事了……”说完这句话后,程放立时昏了过去。 程放被再次送进医院,敏芝也转到了与他相邻的高护病房。冥冥中自有天意,虽然一直闭着眼睛,意识清醒的敏芝也从程达康不时响起的电话中听了个大概。 敏芝的病房是杨瑞芳给安排的,这位遇事不乱的女强人不仅淡定地指挥着一切,还不让程达康把敏芝的病情告诉双方家人,并告诉程达康,她会尽快从大城市请专家汇诊。 有了杨瑞芳这个靠山,程达康终于放了宽心。 杨瑞芳自然有杨瑞芳的私心,金敏芝不但是唯一一个可以为程放生儿育女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那两个儿子暴走的人。更何况,买下开发区医院的林子初已经网罗了各类名医,她有条件也信心治好敏芝的病。 当天下午,林子初便从大医院里请来了专家。看过敏芝的脑ct,做过细细的检查后,专家大夫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大夫……”程达康急了,几步追出病房。“我媳妇不要紧吧?” “等其他的化验结果出来再做决定吧。”专家大夫并不多言,而是看了看一脸凝重的林子初,疾步出了病房。 “王大夫,现在可以说了,她到底得了什么病?”直到进了停车场,林子初才不紧不慢地问。 “林主任,这个病人有些蹊跷,她身上的神经系统还算敏感,不过……”专家大夫叹了口气,“病人有脑震荡史,似乎还有自闭意识,如果她不配合,这个病比想像中还要严重……” 林子初在车上一连吸了三根烟,这才精疲力竭地回到住院部。程放还在打点滴,敏芝依然沉睡不醒。因为有专业人员护理,林子初冲程达康招了招手,两人径直来到休息区。 “林主任,敏芝真的不要紧吗?”程达康带上了哭腔。“不是很乐观,因为有脑震荡史,好与不好,全看你们的造化了!” 林子初说得虚虚实实,程达康显得更加紧张。 “那么,程放哥呢?他要不要紧?” “他还好,只是身子太虚,打两天点滴静养些日子应该会好起来。” 林子初不紧不慢地回着程达康的话,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程校长,既然敏芝成了我的妹妹,母亲又让我好好照顾她,我想多嘴问一句,她怎么会有脑震荡史?” “是……我们俩吵架的时候我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没承想撞到了头……” 林子初极力压制着想打人的冲动没有继续追问。他刚从包里拿出烟,猛然看到禁止吸烟的标牌,又把烟放回了公事包里。 “程校长,我哥和敏芝这里有专人陪护,所以,你该上班上班,千万不能让家人看出什么。不管谁问,你必需说她被我妈提前派到外地学习去,归期未定。”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子初终于稳住了心绪,貌似平静地道。 程达康连连点头,敏芝要与杨瑞芳合资办厂的事尽人皆知,说提前出去学习没人会生疑。 第二百三十五章:你个无赖 天,渐渐地落下黑幕,为了保证程放与敏芝的饮食,林子初根据医生的建议特地让瑞初酒店的药膳师傅做了两份特殊的药膳,并让程达康亲自去取。 程放依然在输液,林子初打发值中班的特别护理提前下班,这才坐到敏芝的病床前。 敏芝已经退了烧,却像个植物人似的一动也不动地躺着。抓着她那只柔若无骨的手,林子初轻轻地叹了口气,黯然地问:“敏芝,你真想这样睡着吗?” 金敏芝的手指不经意地动了一下,林子初心里一动,继续说道:“敏芝,我是为了避嫌才没一直守着你。而今,我连肠子都悔青了。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埋怨命运弄人。当然,我也不清楚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肯睁开眼睛同我说说你的想法,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你想回东北老家,我陪你;想继续守着那个人,我会尊重你!只要你能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即使你想让张欣怀孩子,我也会立马按着你的吩咐回家造人。我承认你比祖宗厉害,因为,她多年达不成的心愿你轻而易举就帮她达成了。当然,如果你执意这么无知无觉地躺着,我会专门为你建造一间静养室,我林子初手中的钱,可以养你一辈子,也可以请来一拨又一拨的专家研究你一辈子。我就不信,你的尊严比你面对现实的勇气还要廉价……” 敏芝的意识一直很清楚,正是因为四肢乏力,懒得思索,她才不愿意动也不愿意说。林子初这番话,既让她感动,也让她有种放怀一笑的快/感。 泪,潸然而下。 “你个无赖……”她嘴角一动,终于冲破阻力虚弱地道。 “我本来就是个无赖!”林子初欣喜若狂地附到敏芝的耳边,“祖宗都拿我没辙,你比她厉害多了!识相的就赶紧给我睁开眼睛……” 金敏芝的确想睁开眼睛,想看看林子初那张痞相十足的俊脸,可惜,她的眼皮就像被什么胶住了似的,任她怎么努力,也支配不了自己的意识。 因为着急,她的手指不停地蠕动着,泪水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地从眼里滚落。 “别着急,我会慢慢等……”林子初似乎看出了敏芝的焦躁,连忙把她的手放回原处,又小心翼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这才淡定地说道:“程达康去瑞初酒店取药膳,估计快回来了,我出去等会儿,你一定要好好吃饭。” 林子初刚从病房走出来,程达康便提着药膳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林子初也不多做解释,取了程放那份便进了隔壁病房。 程放的状态比敏芝好不多少,他有太多的顾虑,也有放不下的那些担当,所以,他一直隐忍地克制着,竭力不去伤害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怎么样了?”听到林子初进了病房,程放连忙睁开眼睛。 “如果能想得开,应该没问题……”林子初把药膳倒在搪瓷碗里,转身对特别护士道:“你也出去吃饭吧,这里有我。” 程放没有吃饭的欲/望,他的心思全在隔壁的敏芝身上。 “她的意识很清楚,你不吃饭,她也不会好受。何去何从,自己掂量。”林子初也不相劝,而是把搪瓷碗放在床头柜上,一副与已无关的样子。 “来电话了,宝贝来电话了,快接电话……”程放和林子初双双一怔,这是心玥自录的来电音,专门作用于她的电话来电。 “心玥的电话?” “估计是……”程放不由自主地笑了。“难怪她要玩我的手机,这丫头,是个鬼才……” 程放的话音刚落,程达康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原来,心玥并不相信敏芝出去学习的话,所以想找程放求证。程达康怕穿帮,特地过来叮嘱一声。 心玥果然是来求证敏芝是否真的出去学习这件事。听到程放的肯定答复后,这才放下心来。 “放爸爸,你是不是不舒服?”程放刚说了声拜拜,心玥又脆声声地问了句。 “没有,放爸爸很好……” “我不信,你的声音都变了。” “爸爸是因为工作忙……还不信啊?对了,你子初叔叔也在,不信让他接电话……”因为牵挂敏芝,程放的确没有多少精神应付心玥,连忙把电话给了林子初。 林子初天生是个哄人大师,连捧带夸几句话,便把心玥逗笑了。末了,他又要了心玥的qq号码,说是无聊时想同她这个小鬼才聊天解闷。 趁程放尚有精神,林子初连忙把药膳端到他的面前。 “程达康,敏芝吃了没有?”程放慢慢地搅动着手中的药膳,不经意地问了句。 程达康刚想实话实说,林子初连忙瞪了他一眼。程达康倒也机灵,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护理员正在喂她吃呢。” “大夫说,只在她能吃饭,很快就能好起来。”林子初连忙接过话茬。 程达康连连点头,直到程放吃完了药膳,这才笑着对林子初说道:“林主任,咱们出去抽支烟吧。” 林子初知道程达康有话要说,不动声色地随他走出了病房。 “林主任,敏芝不但吃不下,还有反吐的迹象……”程达康哭丧着脸,无可奈何地道。 “药膳的味道本来就浓郁,有可能刺激到肠胃。程校长,你会做饭吗?” “多少会一点……”程达康连忙点头。 “你回家做碗小米粥,什么添加剂都不要放,也不要麻烦家里人,免得被他们知道真相。” “林主任,我知道该怎么做,程放哥和敏芝这里,麻烦你盯着点,我这就回去做……” 敏芝是杨瑞芳的干女儿,也是程放和林子初这两位财神的义妹。急于表现自己的程达康不敢怠慢,礼貌性地拜托过林子初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敏芝依旧在安静地躺着,林子初端着药膳来到她的床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金敏芝,我又来折腾你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如此折腾 林子初一进病房,敏芝就听出来了,因为解不了心灵上的那道桎梏,她只有干着急的份。 “刚才心玥给那个人来电话了,求证你出去学习的事。我已经帮你打了圆场,记住,你又欠了我一份人情。”林子初一边搅着手里的药膳,一边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个人已经吃完了,他要十点多才能打完点滴,估计那个时候可以过来看你。金敏芝,你听到我在说话吗?” 敏芝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即使能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程校长回家煮小米粥了,夜班护理要十点才能上班。我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折腾你!”说到折腾,林子初竟然噗在笑了。“金敏芝,我倒想看看你吃了吐,吐了吃是个什么样子。” 林子初只是嘴上无德,做起事来相当谨慎。他小心翼翼地把药膳送到敏芝嘴里,敏芝只是机械地含着,虽然没有吐出来,却像没有吞咽功能似的一直含在嘴里。林子初急了,金敏芝的确有重症肌无力的症状。 如果不能改变眼前的现状,很有可能发生他最不敢想像的那种事情。 “喂,金敏芝,你知道我有洁癖,是不是故意难为我?”林子初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含了一个药膳,嘴对嘴地喂食着她。 因为激动,敏芝那只没挂点滴的手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咽喉也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一口药膳终于成功地进到了她的身体里。 林子初促狭地笑了,其实,他喜欢这种折腾。 不到半个小时,碗里的药膳基本见了底,林子初又用同样的方式给敏芝喂了半杯水,这安心地坐到病床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敏芝的脸已经有了红润的迹象,胸脯也在明显地起伏着。林子初半眯着眼睛想了又想,突然像饿了多少年似的,俯身含上她的嘴巴,不管不顾地亲吻起来。 突如而来的激动窒息着敏芝脆弱的心房,她的确不能无动于衷,更不想被林子初这个‘无赖’如此折腾。绵软的四肢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无知无觉的舌也被眼前的‘无赖’纠缠的一塌糊涂。 情到浓时方觉醒,心到归时见真情。 一声呜咽有如天籁,绝境逢生的敏芝终于睁开了略显羞涩的眼睛。 “你个……无赖……” “你丫才是个无赖呢,看来,不毁了本少爷的贞操/你是不会罢休的!”林子初的眼神炯炯发亮,兴奋的神情如同赚到了整个世界。 “咳……咳……”突然,敏芝剧烈地咳着,一口药膳和着刚刚喝下去的水立时涌出嘴角。由于咳得太急,刹那间,她四肢抽搐脸色潮红,头顶挂着的输液瓶也摇摆不定。 林子初一急,刚想去按床头上的呼叫器,敏芝突然死死地拽住了他。“别……别叫……” “你想吓死我?”看着慢慢平复下来的敏芝,林子初连忙用清水拭去她嘴角的污物,心有余悸地道。 “受了点刺激,没事……”敏芝虚弱地笑了笑,眉宇间透着少有的灵秀。 林子初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巴,他认为自己的审美意识出了问题,即使眼前的敏芝是个黄脸婆,他也能从某种状态中感受到她的美丽。 “老祖宗,你都三去三回了,还能受什么刺激?”敏芝刚想笑,林子初连忙把一根手指横在了她的嘴巴上,“嘘……小心刺激!” 金敏芝突然感觉,林子初天生是个会哄她的活宝,就算禁得了身,也禁不住自己的心。 “谢谢……”她缓缓地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下意识地抚着林子初的脸,万语千言尽在难言中。 “呃……那什么!”猛然意识到自己要失态,林子初连忙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打着哈哈。“你家那个小鬼才刚才给他来过电话,我要了她的qq号,她比你有意思的多,一会儿上q和她聊聊……” 敏芝黯然地收回手,虽然程放那一巴掌几乎打掉了他俩之间的情义,冷不丁想起昔日的种种,敏芝心里依旧不是滋味。她不是不牵挂程放,之所以忍着不问,是不想伤林子初的心。既然林子初提到了他,她会失去这个机会。 “他……不是出院了吗?怎么又住回来了?” “他心里有你……”林子初想了想,异常矛盾地说了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他俩相知相守了整整十年! “这会呢?好点了没?” “只有你好了,他才会真正的好起来……”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心里一阵悸痛,敏芝不由自主地绷起了身体。 林子初一看状态不对,连忙岔开了话题。“金女士,把你的qq号也给我,你们娘俩加一个是加,加两个还是加。顺便说一句,我qq里的闲人不多……” “闲人不多红颜多吧……”猛然感觉说走了嘴,敏芝又像被惊着了似的,剧烈地咳了两声。“我与心玥共用一个qq,聊天的时候不多……” 林子初笑眯眯地歪起了嘴巴,显然,这个小女人吃醋了。林子初虽然痞相十足,真正犯痞的时候不多。看到稳定下来的敏芝又把眼神投到了他的身上,这才装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虚拟的网络上谁能没有一两个红颜?无非是聊着投机,偶尔交交心罢了。” 敏芝怆然地别过脸,网上,林子初有可以交心的红颜。如果从网上走到现实,是否也成了现实中的红颜?人是情感动物,异性之间,交心难免交身。一旦把身心都交了,也就由红颜变成了情人。 由彼想到此,敏芝突然不知道她和林子初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 女人重情,男人重性。只要发生过一次关系,霸道的男人往往会把这个女人当成自己的战利品。显然,林子初是个霸道的男人,敏芝则是个重情的女人。 她永远也忘不了与林子初的第一次,虽然未曾交心,但是她的情已深重。 “喂,笨女人,你又怎么了?哪不舒服?”看到敏芝那张又见苍白的脸,林子初紧张地问。 “好累,想休息……”敏芝疲惫地闭上眼睛,一瞬间,她感觉很累,而且还是从未有过的那种累。 “你休息吧,我出去坐会儿……” 敏芝挂着的液体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能更换,看到再无别的症状,林子初颇为不舍地退出了病房。 第二百三十七章:半死不活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亮如白昼的走廊里充斥着来苏水的味道。林子初歪着身子仰靠在走廊里的椅子上,进到医院后他就没闲着,这会儿,方才感觉又累又乏。 走廊捌角处,传来熟悉的说话声。林子初微蹙着眉头,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张欣和高晓君扶着心嘘气短的高晓文刚刚捌进走廊,便看到仰靠在走廊中的林子初。因为激动,张欣忍不住唤了声‘子初’。 直到她们走近了,林子初方才不耐烦地站起身,她并不看讨好地看着她的高晓文,也不看不动声色的高晓君,而是极有情绪地冲着张欣说道:“谁让你们来的?” 张欣的脸红了又红,委屈的泪一个劲地在眼圈里转。 “子初……不怪张欣……”高晓文说一句喘一句,苍白的脸上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晕。“我以为程放……出院了,没想到……” “他这里有我,你着什么急?”林子初终于肯用正眼看高晓文了。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林子初就没打算认同父异母的高晓文和同母异父的高晓君。不认高晓文杨瑞芳没说什么,不认高晓君一直是她的心病。 “我就是……着急……”高晓文强打精神笑了笑,只要林子初肯和她说话,她就感觉很满足。 “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根本就是来添乱的!”林子初冷冷地撂下一句,复又坐到椅子上。 “林子初,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高晓君是律师出身,为人做事有条不紊,再加上心里素质极佳,所以,对待这位同母异父的兄弟一直很有分寸。因为对高晓文不敬,她终于忍不住了。 林子初并不睬高晓君,倒是张欣,连忙替林子初说着好话,直到林子初用眼睛瞪她,这才惶惶地垂下了头。 高晓君极为不悦地扶着一步三回头的高晓文与张欣一起进了程放的病房,林子初突然站起身,迅速进到医生办公事。不多一会儿,一位颇为年轻的值班医生拿着心电图测示仪急匆匆地进了程放的病房。 林子初依旧慵懒地歪在椅子上,直到张欣走出病房,这才不冷不热地问道:“她还好吧?” “心率不是很稳定,身子又虚,大夫建议住院治疗……”张欣也不敢坐,而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子初,生怕惹毛了他。 “那就住呗,她自己的钱都要花几辈子,花这点还会舍不得?” “你明明知道晓文姐姐不在乎钱……” “叫得挺亲热,如果喜欢,你也可以去高家当养女,那家人来者不拒……” “子初,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张欣蓦地红了脸,猛然看到程达康提着食盒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连忙挺着标准而匀称的身材,极有分寸地叫了一声‘程校长’。 程达康礼貌地同张欣打着招呼,又看了看一脸愠怒的林子初,炯炯有神的眼睛里似是带着某种期待。 “林主任,小米粥已经煮好了,现在就喂她吃吗?” 林子初淡淡地嗯了一声。其实,他很想亲自去喂,感觉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时,只好装成与已无关的样子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程达康讪讪地进了敏芝的病房,张欣突然叹了口气,颇为怜悯地问了句:“子初,敏芝好点了吗?” “不知道!”林子初最讨厌别人用怜悯的口吻问到敏芝,因为不便发作,只得悻悻地问道:“那两个女人也知道敏芝住院的事吗?” “嗯,妈妈说,就是因为程校长一直在照顾哥哥,这才误了敏芝的病,她叮嘱我们,如果敏芝有了意识,一定要去看看她。” 林子初噗地笑了,他家那位祖宗不但为两个儿子遮掩得滴水不漏,还能在敏芝面前赚个好‘婆婆’的名声。 只要在公共场合,张欣便会温柔娴淑地贴在林子初面前,为了迷惑母亲,即使不情愿,林子初也会大度地配合张欣。但是今天,他感觉张欣有点碍眼,只好以照顾程达康的情绪为由,把张欣打发进了敏芝的病房。 张欣刚进到敏芝的病房,为高晓文看病的值班医生便急匆匆地来到林子初面前。“林主任,您托付的病人病得非常严重,又不肯就医,她妹妹几乎哭着求她了,她还是固执已见。” 高晓君的性格像极了杨瑞芳,让她流泪的时候真的不多。她能如此失态不仅说明姐妹俩的感情非常好,也说明高晓文的确病得挺严重。 “程总怎么说?”林子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不耐烦地问。 “程总也拿她没办法,再加上身子虚弱,只有干着急的份。” “知道了,你该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我一定会让她配合你的治疗。”林子初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进了特护病房。 高晓文的母亲去世后,的确对她打击很大。因为从小体弱,她的起居饮食一直由母亲操持,就连婚后的事业也是在母亲的铺垫与无私的奉献中慢慢发展壮大起来的。因为杨瑞芳不待见,高晓文的确产生过轻生的念头,为了不伤程放的心,也怕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反而累及他的人生,因而,高晓文固执地选择了自生自灭这条路。 她的心思,高晓君曾在程放和林子初面前哭诉过,这也是程放听到敏芝不好后,再度出现急火攻心的原因之一。 “听说,你不想接受大夫的治疗?”自从知道高晓文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后,林子初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这会儿,他一进病房便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高晓文,且直奔主题。 “我……”高晓文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虽然林子初不承认她这个姐姐,因为深爱程放,再加上家庭观念比较重,所以,高晓文特别在乎林子初,一直视他为亲上加亲的弟弟。“子初……我真的没毛病……” “没毛病你紧张什么?无非打几个点滴多吃点苦药,又要不了你的命!” “既然要不了命,何苦折腾呢?”高晓文无所谓地笑了笑,看向林子初的眼神却越来越充满母性。 第二百三十八章:人慌失智 林子初被高晓文的眼神扎了一激灵,他冷冷地哼了哼,一副不屑的样子。 病房里突然静得吓人,佯做淡定的林子初抓着有些头疼的脑袋冷不丁又开了腔。“高家大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子初,我怎么不对了?” “实不相瞒,我家祖宗一直在追问代孕母亲的事儿,问题是愿意代孕的好姑娘越来越少,这不好的姑娘吧,祖宗又嫌基因不好,你家老大也不一定看得上眼。其实呢……”林子初无所顾忌地坐到皮凳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气若游丝的高晓文越说越离谱。“你这么半死不活的挨着的确挺碍眼,识相点就赶紧医治,治不好我也不用再看祖宗的白眼,天底下想跟你家老大的人能绕地球转个圈,你也早死早托生,免得大家都跟着受累……” “林子初,你到底存着什么心思?”高晓君向来理智,因为太在乎高晓文,这会有点不淡定了。 “高家二姐,你说我会存什么心思?”林子初满脸不在乎地盯着她。 “真不知道妈怎么会生了你……” “晓君!”高晓文与程放齐齐地打断了高晓君的话,高晓文怕得罪林子初,精明的程放却看出了其中的玄机。 “原来我也是个碍眼的人!”林子初冷冷一哼,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已经活了三十多年,再让她把我塞到肚子里的确不是那么回事。话又说回来,她生不生我是她的事,我怎么生活是我的事!高大姐……”林子初打了个哈欠,似是很疲惫地盯着高晓文。“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知道怎么样为自己争取利益了,听祖宗说你名下的财产一直是高家的?” “是……”高晓文怯怯地盯着林子初。“因为公司的前身是妈妈创建的,再加上结婚之后你哥从政,所以,公司一直挂在我妈名下,前两年才转到我名下。” “那么赚钱的公司,我听着都眼红,如果就这么去了,你能舍得了?” 高晓文想了想,终于打开心结从容地说道:“舍与得只在一念之间。我名下的公司的确赚钱,不过,我已经把财产分成了四份,并进行过公正。爸妈算一份,我自己一份,不管妹妹和弟弟接不接受,我都给你们留了一份,如果我死了,我名下的财产将由程放继承……” 病房里突然静得吓人。林子初本想下剂猛药救救高晓文,没想到下过了头,反倒给自己弄上了心病。 高晓文刚结婚时,林子初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因而同温婉的高晓文比较亲近。上了大学后,杨瑞芳才公开了林子初和高晓君的身世,这让生就桀骜的他突然变了性子,不但不搭理高家两姐妹,还对母亲颇有微词。 高晓文一直不育,曾费尽心机地把程放和高晓文撮合到一起的杨瑞芳也转了心性,不止一次地动过让程放休妻的决定。 因为不能生育,高晓文几乎不敢面对这位强势的婆婆。就算程放与高晓君一直偏坦着高晓文,由于敬畏母亲,他俩只能是一忍再忍。 杨瑞芳最不想招惹的人是林子初,偏偏,林子初又不待见高晓文,因而,这么多年来,如履薄冰的高晓文几乎是在孤军奋战。 “高家大姐,我连祖宗的钱都不稀罕,自然也不会稀罕你的钱。如果想认我这个弟弟,你就给我好好的活着!倒是有一点,我就是再不堪也不希望别人占了你的窝!” 程放的心刹那间跌进了冰谷,如果他们姐弟相认,林子初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弟弟了。 “子……子初,姐听你的……”高晓文呜呜地哭了,此时的她已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上帝为她关上一扇门,也给她打开了一扇窗。有了希望的她的确需要好好活着,在这个家里,她再也不会孤军奋战。 特护房的门突然被惊慌失措的张欣撞开了,林子初蹭地站了起来,不详的预感就如死神的爪子,骤然抓到了他的心尖上。 “不好了……敏芝……” 张欣的话还没说利落,林子初已经像头受惊的豹,呼地蹿了出去。 原来,张欣进到特护病房后便帮着程达康一同喂食敏芝,不知是喂多了的原因还是喂急了的缘故,敏芝突然呛咳不止,不一会便青了脸。 经过十几分钟的抢救,敏芝吸入气管里的异物终于取了出来,挂着的尿袋里却出现了殷红的血液。 “大夫,这又是怎么回事?”林子初额上一直挂着冷汗,泛红的双眼带上了吃人的味道。 “很可能是导尿管伤到的尿道黏膜,这是常见现象,让护士重新换个尿袋,再观察一会儿……” 碍于程达康和张欣在场,林子初不便发作,只好跟在大夫后面气鼓鼓地出了病房。猛然看到坐在特护房外的高晓文和高晓君不由得火冒三丈。“不是让你治病吗?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姐姐是担心……” “你还是多费点心思担心她吧!”林子初硬梆梆地打断高晓君的话,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罗大夫吗?嗯,我是林子初。金敏芝又住院了,状态不是很好,你曾是她的主治医师,希望你能来一趟……嗯,还是你工作过的那家医院……” 林子初终于松了一口气,人慌失智,他居然忘了罗军铭这位最出色的临床大夫。 林子初虽然脾气急,却很少有失智的时候。他的反常不仅让高晓文不安,心底深处的那丝隐忧也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她虚弱地攀在高晓君身上,刚想喘口气儿,林子初又像个没事人似的说道:“罗大夫是心脑血管疾病的专家,他一会就过来了,你还是让他看过再订治疗方案吧……” 罗军铭一路飞奔着来到特护室,清俊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汗珠。他很快找来值班医生,一边给敏芝的点滴中加上抗生素,一边吩咐护士拔去尿管。 值班医生曾在罗军铭手下实习过,对罗军铭尊敬有加。看到罗军铭转问起高晓文的病情后,主动把自己的诊断结果及治疗方案拿给他看。罗军铭肯定了他的方案,并在用药上稍加改动,高晓文这才在高晓君的搀扶下回到病房接受治疗。 第二百三十九章:不是很乐观 程达康和张欣一直没敢插话,安静下来后,无颜面对罗军铭的程达康越发尴尬起来。倒是张欣,大方地介绍过自己的身份后,便把罗军铭让到外一间的会客室,反客为主地为他倒了杯水,主动询问起敏芝的病情。 罗军铭没有冒然答复,仔细看过敏芝的病历后方才淡淡地道:“因为病人有脑震荡史,体质又过于敏感,所以,在她没有恢复意识之前,我不能贸然做出诊断。” 碍于程达康在场,林子初并没说出敏芝曾经醒来的事实,而是转移了话题,再次请罗军铭出任开发区医院院长。 “林主任,我只是一个小大夫,怕胜任不了院长一职!”罗军铭并不矫情,而是诚肯地婉拒。 “再有一个礼拜开发区医院就要开业了,院长的职位我一直给你留着,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也认可你的敬业精神,把医院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林子初不仅是个会赚钱的鬼才,而且看人很准。对于他的信任,向来清高的罗军铭万分感激,最终接受了林子初的邀请,并郑重表示,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不好……敏芝又有症状了……”突然,一直守在敏芝床前的程达康惊叫了起来。 林子初和罗军铭相视一惊,连忙来到敏芝床前。 除了异物呛击气管出现过短暂的休克外,敏芝的意识一直很清醒。他知道林子初请来了罗军铭,因为眼前站着不想见的人,她一直没有睁开眼睛。 自从出现血尿后,敏芝的腹部便有了痛感。因为可以承受,她一直忍着。当小便的意识越来越浓时,腹部的刺痛感也就越来越烈,为了缓解这种痛,她不由自主地蜷起身体,不料,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 “放松,金敏芝,这是正常反应。你一定要放松……” 罗军铭一直视程达康为隐形人。他大步来到敏芝床前,一边扒开她的眼睛仔细地观察,一边把着她的脉博,并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 “林主任,敏芝到底怎么了?”林子初一家越是在乎敏芝,程达康心里越是害怕。 林子初瞟了程达康一眼,没有回他的话。 小护士来得很快,在罗军铭的授意下开始为敏芝人工导尿,由于手法不得当,敏芝几欲休克,为了抵御疼痛,她紧紧咬着的唇也出现了血渍。 小护士已经满头大汗,而且越来越慌。敏芝的症状也越来越不稳定。四肢也出现了抽搐的迹象。 “罗主任,还是不行……”小护士急哭了。 “靠,就这水平还当护士?在护校怎么学的?”原本站在窗前的林子初不淡定了,也忘了避嫌。“罗大夫,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医者父母心,更何况视敏芝为生命的罗军铭。 “你让开吧,我来!”罗军铭曾经为敏芝导过尿,也清楚她的体质。哪怕程达康再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做为医生,他也有解除病人痛苦的义务。他及为冷静地戴上手套,而后分开敏芝的双腿,一边看着她的脸神,一边极为平静地道:“深呼吸,放松……” 在罗军铭的引导下,敏芝终于缓过了一口气。程达康偷眼看了看为了避嫌再次站到窗前的林子初,又看了看似是不忍拭目的张欣,极不自然地挠了挠头皮。 敏芝的尿里依然带着新鲜的血渍,罗军铭果断地换了药液,并打电话通知兰梅儿,让她马上来医院。 “罗大夫,她不要紧吧?”林子初只是表面淡定,心里比任何人都紧张。当安置好敏芝的罗军铭主动联系兰梅儿后,他愈发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病人体质特殊,再加上身子虚弱,尿道黏膜损伤严重,所以,情况不是很乐观。兰梅儿是专业护士,临床经验比较丰富,找她照顾敏芝比较稳妥。” “这女人,七病八灾真是多……”看到程达康和张欣那两双齐刷刷地盯向自己的眼睛,林子初连忙装出事不关已的样子,随后又对张欣说道:“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尽量报喜不报忧。” 张欣轻轻地应了一声,就算林子初再会装,张欣也从他的情不自禁中看出了漫向自己的黑色危机。 有兰梅儿和罗军铭的悉心照顾,敏芝的症状渐渐稳定下来。下半夜的时候,林子初主动唤上张欣离开了医院。罗军铭则留在医生办公室临时休息,方便兰梅儿随叫随到。 第二天早晨,敏芝的尿液里已经没了血渍,不但可以自如地进点流食,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她知道兰梅儿是个有身孕的人,也为没有尽快办妥她与罗军铭的事深深自责。因为程达康一直在眼前转悠,敏芝只能紧紧地拉着兰梅儿的手,瞪着一双满含愧意的眼睛似有万语千言要对她诉说。 兰梅儿也不待见程达康,又不能直接表露出来。直到医生查完病房,程达康去了学校,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敏子,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吗?”看到敏芝勉强浮起的笑容,兰梅儿泪水涟涟地问。 “这是个意外,现在不是挺好么……”敏芝小声安慰着兰梅儿,随后,又内疚地说道:“真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耽误了你和罗军铭……” 冷不丁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兰梅儿连忙嘘了一声。 走近门里的居然是一身贵气的杨瑞芳。后面跟着的是貌似恢复正常的程放和依旧一脸病容的高晓文。 原来,君放集团下属的地产公司出了坍塌事故,伤了五六个现场施工的工人,由于责任重大,必需他亲自出面。程放急着出院,高晓文也没有在医院治疗的心思,只得请私人医生上门治疗,这会儿,是来与敏芝告别的。 杨瑞芳不但精明,而且精于世故,碍于兰梅儿和高晓文在场,她像所有母亲那样极为慈爱地叮嘱过敏芝后,又让程放和高晓文分别上前打过招呼,这才带着他们走了。 第二百四十章:天造地配 金敏芝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就算想起程放抡向自己的一巴掌,她也有了免疫力。 兰梅儿非常礼貌地送走客人再次回到敏芝床前。昨晚,程达康曾经很是炫耀地说起过杨瑞芳与敏芝的关系,也说起过杨瑞芳那几个出色的子女。兰梅儿只是认真地听着,她不关心敏芝与其他人的关系,倒是关心她与林子初的关系。 在兰梅儿的想象中,林子初与敏芝才是天造地配的一对。 “大哥与大嫂郎才女貌,真正的让人羡慕……”兰梅儿并不知道敏芝与程放的关系,不由自主地赞了一句。 若是以往,敏芝肯定会很心酸,这会儿,倒波澜不惊地笑了笑。“梅儿,你和罗军铭也会成为让人羡慕的一对。” 兰梅儿红了脸,心里却有些凄凉。自从那件事之后,罗军铭一直对她礼敬有加,这也是兰梅儿想做未婚妈妈的原因所在。 “我怕没那种缘分……”兰梅儿悲感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其实,能拥有这个小家伙,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傻话,再优秀的未婚妈妈,也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梅儿,等我出院后就办你和罗军铭的事,相信我,也相信罗军铭,他会是个很称职的丈夫,也会是个很称职的爸爸!” “小声点,他就快来了。别让他听见……” 兰梅儿蓦地羞红了脸,这样的场景她天天都在憧憬,尤其看到罗军铭后,那种心跳加剧的感觉愈发让她难以自持。 “听见怕什么?他心里又不是没有你……” 金敏芝的话还没说利落,罗军铭便给兰梅儿打来了电话,主动询问她俩中午想吃什么。敏芝连忙要过兰梅儿手中的电话,说她的中饭有人送,兰梅儿一宿没睡,这会儿又累又饿,希望罗军铭带兰梅儿出去好好吃一顿。 罗军铭爽快地应了,敏芝笑眯眯地把电话放到兰梅儿手中,调侃着道:“怎么样?我说他心里有你吧?” 兰梅儿伸出纤细的手指羞臊地堵上了敏芝的嘴,又颇为谨慎地看了看闭着的房门,这才小声说道:“敏子,林主任给我打过好几遍电话,不停地询问你的病情。他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就是憋不住……” 敏芝又出现了心率不齐的现象,这个林子初,真不拿兰梅儿当外人。 “我说……”兰梅儿顿了顿,“不是打击你,那个程校长真不受人待见。林主任同那位也不怎么亲热,如果真是老天配错了,你们可不能这么错下去……” “梅儿,老天没配错……”敏芝苦笑着,就算老天真的配错了,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选择伤害身边那些无辜的人。“我有心玥,更何况,这桩婚姻是我自己选择的。” 兰梅儿迟迟不敢怂恿敏芝离婚的原因也是因为心玥,想想敏芝在这个家里所受的屈辱,再想想活泼可爱的心玥,兰梅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梅儿,别为我的事操心。”敏芝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岔开了话题。“肚子里的宝宝有两个多月了吧?” 兰梅儿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和罗军铭的事要赶紧办,你能等,宝宝可不能等……” 金敏芝的话音还没落下,病房的门吱地一声开了。看着皮笑肉不笑地站到面前的孙梦,兰梅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自从进到高护病房,兰梅儿就做好了与孙梦打交道的准备,她没想到孙梦会如此迫的不及待,这里刚一安静,她就进来了。 孙梦做过双眼皮,眼睛比以前大了,人也显得漂亮多了。 金敏芝与程放高调住进青林医院,不仅惊了院长,也惊动了护理部主任孙梦。原本就疑心敏芝与程放之间有秘密的她悄悄布下眼线,密切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听说罗军铭与兰梅儿这两个局外人也参与了敏芝的救治,压在心底的愤怒再也无法遏制地漫延开来。 人是最感性的动物,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有爱的权力。孙梦虽然忌心十足,心肠歹毒,也只是针对那些对她有着威胁的人。她爱罗军铭胜过爱她自己,正是因为一厢情愿,她的爱才愈加彻骨,愈加偏激。 罗军铭是独子,父母皆是普通工人。虽然没有同公婆住在一起,孙梦也会时不时地去看望他们,每逢节假日还会把佳佳送过去住个一两天,因而,罗军铭的父母对佳佳格外疼爱。这也是直到离婚,罗军铭也不愿意道破佳佳身世而伤到父母的另一个原因。 孙梦因为敏芝手里的把柄被迫离婚,她不但不反省自身的不足,反而挖空心思寻找报复机会。她知道敏芝婆家的根子太硬,一时半会儿下不了手,所以,便把精力放在罗军铭与兰梅儿身上。她以为离婚后的罗军铭会和兰梅儿生活在一起,没想到,罗军铭依然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 因为这个发现,孙梦的心又动了。为了拢回罗军铭的心,她不但整了容,也没断了与罗军铭父母的来往,每到休息日依然会把佳佳送过去住两天。 为这事,罗父罗母没少和罗军铭呕气,希望他与孙梦复婚,别伤了孩子。 本以为复婚是迟早的事,冷不丁听说兰梅儿怀孕了。孙梦一时气懵了,皮笑肉不笑的脸与那双阴狠冷冽的眸子形成显明的比对。 “你是……孙梦?”敏芝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站到床前的孙梦,又看了看面露惶恐的兰梅儿诧异地问。 整容前的孙梦六分漂亮,四分打扮;整过容的孙梦却是个八成的美人,再加上精于打扮,是个实打实的妖娆美人。 “老同学不愧是个贵人,我孙梦简简单单地拉了个双眼皮你就认不出了?” “呵呵……这不是,没想到吗?” 孙梦太过直白的话噎得敏芝差点反不上腔来,她无措地看着同样失态的兰梅儿,生怕孙梦听全了她俩的对话。 “没想到就是你的不对了!”孙梦语含讥讽。“老同学,只要住进青林医院,你就该做好与我打交道的准备!” 金敏芝的确没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因为,她没想到孙梦会如此的厚颜无耻。 第二百四十一章:厚颜无耻 金敏芝的确没做过这样的心理准备,因为,她没想到孙梦会如此的厚颜无耻。 “老同学,你与程总的缘分真的不浅,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们已经是第二次同住特护病房了。”孙梦肆无忌惮地盯着敏芝,试图从她脸上发现什么。 “呵呵,只能说青林太小……”敏芝心虚地笑了笑,暗自思忖着孙梦进到病房的真正目的。 “或许真的太小,从程秘书长到程总,再到开发区主任及青林区第一富婆。老同学,你把动静搞这么大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弄得我都不敢上门了!” “人都进来了,还说什么不敢上门?”看着越来越嚣张的孙梦,敏芝反唇相讥。 “金敏芝……”孙梦脸色一沉,原本还有笑意的脸一下子成了墨绿色。“您这么高贵的人难道看不出我为什么进来吗?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也不拆一桩婚,我只想进来看看拆散我和罗军铭的人究竟是得了真病还是所谓的心病?” “真病怎么讲?心病又是什么意思?”敏芝心里一凉,不知不觉地上了孙梦的套。 “真病就是像大夫预测的那样,半死不活地做一个重症肌无力病人。现在看来,老同学得的是心病,如果不是初恋情人亲自上手,难不成你真的会被活尿憋死?” 听着孙梦咬牙切齿的话,敏芝一时语塞。老天真不待见她,白白给嘴臭的孙梦留下损人的把柄。 “孙梦,你能不能有点口德?那时的敏芝已经出现了昏厥现象,她不但没了意识,也没了自理能力……” “住嘴!”孙梦恶狠狠地堵回了兰梅儿的话,“我也算半个大夫,她什么症状我比你明白的多!兰梅儿,奉劝一句,做人要有德,不能只凭自己的喜恶毁了别人的生活。哼,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遭的什么报应……” 兰梅儿登时绿了脸,敏芝却紧张地抬起了身子。 “活该你现世现报,兰梅儿,你爸爸给你找的那个小妈可好?听说她与你同龄,还给你生了一个弟弟。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找私家侦探录下你老爸和你小妈的床事,或者,搜集他们的毛发去做dna鉴定?还有罗军铭,你确定他会娶你吗?你不怕他和你做/爱的时候喊出金敏芝的名字吗?兰梅儿,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能有我那么大的度量一忍就是七八年吗……” 孙梦越说越离谱,直到悲羞欲绝的兰梅儿不支地瘫坐在凳子上,她还在那里不停嘴进进行着恶毒的人身攻击。 “孙梦,你说够了没有?”因为愤怒,敏芝的声音带上了沙哑的味道。 “急什么?现世现报的事我还没说完呢?”看着双唇泛白的金敏芝,孙梦阴恻恻地问:“金敏芝,幸好只是尿道受损,万一那条道给捅穿了,你还能像现在这般受人待见吗?” “无耻……”敏芝紧紧时攥着发抖的手,身子栗栗地抖动着。 “哈哈,无耻也是被你逼的!老同学,我先去忙一会儿,闲时再找你们聊。” 目的达到了,孙梦心里的愤怒暂时平了些。她一步三摇地走到门外,临关门时又冷冷地瞟了瞟面色苍白的敏芝,心里却在恶毒地想着怎样才能除掉兰梅儿肚子里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冷不丁看到一张清俊的面庞,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阴毒的脸上立时柔情万丈。 “军铭……”她情不自禁地呼唤着,那情形,极像个刚懂情事的少女。 罗军铭满脸戒惫地盯着孙梦,如果不是为了躲她,他也不会一大早就离开病房。 “军铭,上个礼拜我和佳佳去看过爸妈,妈感冒了,爸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你是爸妈唯一的儿子,就算再忙,也得回家看看二老啊……”感情牌拢不住罗军铭,孙梦立马转了心思,又打出了亲情牌。 罗军铭果然不淡定了,正是因为不想与孙梦复婚,他才一直躲着父母。 孙梦以为说动了罗军铭,连忙上前一步,紧紧贴到他的身前。“军铭,这个礼拜回去吧,爸妈和佳佳一直惦记着你……” 不提佳佳还好,一提佳佳,罗军铭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他可以与孙梦离婚,却无法安置这个挂在他名下的杨佳佳。 “孙梦,我父母的事不用你操心,希望你不要再带佳佳去那边了……” 罗军铭闪身避开孙梦,刚想推开病房的门,冷不丁被孙梦抓住了手腕。“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军铭,难不成我孙梦带着孩子去安慰你的父母也是罪过?” “你要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别拿离婚说事……”孙梦刚想流着眼泪悲感地继续她的亲情攻略,冷不丁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后,立马放开了罗军铭的手,急匆匆地进了护士更衣室。 罗军铭疑惑地回过头,穿着一身休闲装的林子初带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刚好走到近前。 “又被盯上了吧?”看着罗军铭那张极不自然的脸,林子初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继而指着身边的老人说道:“罗大夫,这是胡又荃胡老先生,药草堂第八代传人。” “你好,胡老先生!”罗军铭连忙握手问好。 药草堂是青林区很出名的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胡又荃为人古怪,除了潜心研究中草药,还研究易经,很少坐诊看病,若没有相当的关系,让他出诊更是难上加难。 “嗯,你小子有眼光,这个年轻人的确不错!”胡又荃目光炯炯,眼里浮现出些许的欣赏之情。 林子初含蓄地笑了笑,“这得多谢您老的指点!” “哈哈,这是个人的悟性,你比我家那个书呆子强多了……” 林子初与胡又荃的二儿子胡茉是高中同学,两人的性情虽然不太一样,但配合默契,因为彼此欣赏,两人结为异性兄弟。 胡茉出于中医世家,父亲胡又荃又非常古怪。初次到胡茉家时,他还怕古怪的父亲冷落了林子初,没想到他俩一见如故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第二百四十二章:镜花水月 林子初极有分寸地推开特护病房的门,把胡又荃和罗军铭礼让进门。此时的敏芝和兰梅儿依然没从孙梦的羞辱中缓过神来。蓦然听到开启房门的声音,她俩就像受到惊吓的猫,齐齐地瞪圆了惶恐的眼睛。直到看清了走进门里的人,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俩又被那条狗咬了吧?”联想到一闪而逝的孙梦,林子初瞬间嗅出了不好的味道。 敏芝轻轻地嗯了一声,连忙扬起笑脸,冲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和兰梅儿的胡又荃说道:“胡老,您来了!” 杨瑞芳曾带敏芝到胡又荃那里把过脉,所以,敏芝认识他,也知道他是林子初的干老头。 “怒伤肝,气伤身,你这丫头,为什么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胡又荃疾步走到病床前,迅速抓起她的手腕,刚刚摸到敏芝的脉搏,眉头便打上了结。“瞧瞧,这就是动气动怒的结果。子初,赶紧叫护士。” “我就是护士,她怎么了?”兰梅儿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 原来,由于羞愤过度,敏芝手上的输液针刺穿血管,在手背上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肿胞。看到这个结果,林子初的俊目又阴了下来,罗军铭却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头。 金敏芝不仅气血两虚,而且肝火极盛。针对她的病情,胡又荃没有继续用药,而是罗列了一个单子,让她坚持吃半个月的药膳。 胡又荃是瑞初酒店的药膳研发者之一,对药膳的功效非常清楚。 送胡又荃回家的路上,胡又荃突然告诉林子初,这家医院与敏芝相克,建议她病情稳定后马上出院。兰梅儿和罗军铭心性纯净,是两个可以交心也可以委以重任的人。说到他们俩的姻缘时,胡又荃笑了,“他俩情路坎坷,如果没有贵人相推,走的弯路会越来越多。” 林子初越来越佩服胡又荃的眼光,送到小区楼下时,林子初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子,您曾经说过,我现在的婚姻是镜中花,水中月,如果换成她,你认为可能吗?” 胡又荃细细地打量林子初,缓缓说道:“世间万事皆因果,有些人把心给你了,你没看见,那是因为你不喜欢;有些人把你的心掏走了,你还假装不疼,那是因为你深爱她;朋友也好,恋人也罢,若非以心换心,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幸福……” “老爷子,您有必要跟我讲这些吗?”林子初无可奈何地打断了胡又荃的话,“您老是我的知已,我是什么人您比我妈还清楚,就算我妈交待过你,我也需要您老的帮助!” “哈哈,你们娘俩还真像!”胡又荃爽朗地一笑,终于放下心结说道:“你妈那人固执,向来信命不信缘。就算她想守护你的婚姻,若是天缘到了,那也是上天的安排。” “天缘?”林子初眼神一亮,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幻出那几个相同的梦境。 “天缘不同于凡缘,必苦其心志,磨其筋骨,既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刻意玉成,唯有顺其自然,方能成就天下美眷。你妈第一次把她带到我面前时我就感觉有异。我相人看面大半辈子,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人。此女眉心紫气萦绕,乃因果相循大富大贵之命,有此命者受得的苦难越多,修得的积福也就越深。若是我没看错,她是死过几次的女人,如果没有眉心的紫气相护,她几条命都没了。” 林子初亲自把胡又荃送到门外,这才掷地有声地说道:“老爷子,我林子初曾是个无视于情感的人,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如果能和她在一起,哪怕倾其所有,或者搭上这条命,我也不会后悔!” “有你这句话,老天也会被感动的!”思量再三,胡又荃终于释怀而笑。“子初,此女的婚姻是一道护身的符,既护着她,也护着上辈人留下的一段孽缘。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却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尤其是感情方面。切记,顺其自然,方成天缘!” 林子初回到医院的时候,程达康已经先他一步进了病房。因为与罗军铭的那段过节,两个人的关系依旧有些尴尬。 林子初也不待见程达康,想到胡又荃那番话后,又像没事人似的告诉讨好地看着他的程达康,他家老太太对敏芝非常关心,已经吩咐酒店针对敏芝的身体状况做了药膳,每个中午或晚上,会有专人送来。程达康只要安心上班,不让家人知道敏芝生病的事就万事大吉了。 程达康千恩万谢,林子初也不客气。留下程达康陪护敏芝后,又很绅士地唤上罗军铭与兰梅儿出去吃饭。 “等等……”还未走出病房的门,敏芝连忙唤道。 “有事吗?”林子初巴不得亲自留下陪护敏芝。听到招唤后,便忙不迭地回头询问。 “林主任,梅儿一宿没睡,又累了一上午。吃过午饭后让罗军铭送她回去休息会儿,晚间再过来。” 林子初知道兰梅儿有了身孕,直接带着他俩到瑞初酒店要了一套药膳大全。林子初的豁达与豪迈深深地感动着罗军铭与兰梅儿,因为惦记敏芝,也怕她再遭孙梦的羞辱,兰梅儿执意不肯回家休息。 “罗大夫,敏芝不适合住在这家医院,明天出院可以吗?”斟酌再三,林子初加着小心问。 “应该可以!只是,出院后需要静养。” “那就明天出院!”林子初不假思索地道:“罗大夫,程校长下午还要上班,孙梦太过偏激,怕是不会善罢干休,如果你不忙,下午就陪兰梅儿一起留在病房吧,我手头还有些事,忙过后,我会尽快赶过来。” 兰梅儿的确有些累,回到病房后,便伏在敏芝的病床上睡着了。敏芝心疼兰梅儿,几次想把她怀孕的事告诉罗军铭,考虑到时机不对,这才忍住。 罗军铭很有分寸地坐在外面的客厅,佯做淡定地看着手中的报纸。每隔十到十五分钟,便会到敏芝的病房里观察一番。 其实,他很想让兰梅儿到外面的沙发上躺一会儿,想想阴魂不散的孙梦,又隐忍地退回到客厅里。 第二百四十三章:螳螂捕蝉 病房里传来兰梅儿一迭连声的咳嗽声,接着便是敏芝轻轻的呼叫声。罗军铭连忙来到病房,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的夹克衫外套,轻轻地搭到兰梅儿身上。 敏芝舒心地笑了,兰梅儿却警觉地抬起身子。猛然发现站在身边的罗军铭,她心里一慌连忙站起身子,由于起得太急,没有站稳的身体不自觉地歪向罗军铭。 罗军铭毫不做作地扶住了兰梅儿,近身相贴的一瞬间,兰梅儿的脸立时红了,罗军铭的呼吸也不似先前那么顺畅。 每次接近兰梅儿,罗军铭总会想到半醉半醒间那水乳、交融的一幕,当身子底下的那张脸再也不是他想像中的金敏芝而是越来越让他挂心的兰梅儿时,呼吸不畅的感觉便会分外明显。 房门轻轻地开了一道缝,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姑娘探头探脑地向里观望。她扎着两条马尾辫,皮肤白皙,嘴巴微翘。除了鼻子略显大点,眼睛小了点,算得上个清清秀秀的小姑娘。 “爸爸……”看到刚好扶住兰梅儿的罗军铭,她怯生生地叫道。 “佳佳,你怎么来了?”罗军铭下意识地放开兰梅儿,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孙梦会把佳佳带到医院来。 “爸爸,我嗓子疼,来打吊针。爸,你怎么老是不回家,佳佳想你了……”佳佳是个刚上小学的孩子,即使不用孙梦教,说出这些话也很正常。 罗军铭一时语塞,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与孙梦的关系。 “爸爸,小朋友们都说你不要佳佳了,是真的吗?”孩子都是天真的,说完这句话后,佳佳哇地哭了起来。 罗军铭越来越无措,兰梅儿也越来越被动,她不自觉地看了看同罗军铭一样无措的敏芝,连忙蹲下身子,很是温柔地拉起佳佳的手,亲切地说道:“爸爸最疼佳佳了,怎么舍得不要佳佳呢?只要佳佳听话,爸爸一定会回去看佳佳的。” 佳佳经常跟着孙梦来青林医院,和这里的医士人员混的很熟。看到亲切地蹲在面前的兰梅儿,她不悦地噘起了嘴巴,原本怯生生的眸子也带上了与年龄不符的凶狠。 “别人都说你抢了我爸爸,我讨厌你!”佳佳冷不丁抽出被兰梅儿拉着的手,并大力推了她一把。 毫无思想准备的兰梅儿被推倒在地,罗军铭立时拉住了还想继续发泄的佳佳,低声训斥道:“佳佳,这是兰阿姨,你不能这么没礼貌!” “梅儿,你没事吧?”敏芝被罗佳佳的举动吓了一跳,尤其看到她突然泛到脸上的凶狠之相时,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有其母必有其女,此女长大后,一定是另一个孙梦。 因为记挂兰梅儿肚子里的孩子,敏芝显得特别紧张。 “敏子,我没事……”兰梅儿尴尬地站起身,善解人意地冲敏芝笑了笑。 罗佳佳气鼓鼓地盯着兰梅儿和金敏芝,孙梦的阴狠与无德一点不少地遗传到了她的身上。“我妈说了,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专门勾/引别人的丈夫!” 佳佳毕竟是小孩子,没有太多的心眼,只会用直白的语言毫不避讳地传达着大人们龌龊的心机。 “佳佳,这里是特护病房,没有医生的允许不准小孩子进入,你赶紧出去吧。”罗军铭的脸越来越难看,她知道佳佳受了孙梦的唆使,也猜出孙梦极有可能就在门外,只想痛快地把佳佳打发出病房。 “爸,你不出去吗?佳佳嗓子疼,妈妈想让我做手术,我害怕……” 佳佳患有扁桃体炎,春秋季节经常复发。罗军铭早就有过为佳佳切除扁桃体的想法,因为孩子太小,想等到佳佳六岁以后再实施手术。而今,佳佳已经六岁多了,他与孙梦也离了婚。 “佳佳乖,爸爸这里还有工作……”罗军铭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小声劝着佳佳。 “爸爸不是没工作了吗?”佳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离开病房。 孙梦的确避在病房外,小心翼翼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黄雀捕蝉,螳螂在后,让孙梦没想到的是,她的身后还隐忍地避着一脸阴沉的林子初。听到佳佳的哭声后,孙梦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林子初也轻手轻脚地跟进了房门。 罗佳佳哭花了脸,罗军铭也被她哭的失了分寸,兰梅儿和敏芝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尽管知道佳佳并非罗军铭亲生,考虑到他的感受,两个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军铭,佳佳做梦里都在找爸爸,没想到你会如此无情……”孙梦一进门便打出了亲情牌,猛然看到兰梅儿身上的外套时,久蓄在心里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地漫延开来。“罗军铭,你竟然在一个六岁的孩子面前与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谈情说爱……” “住嘴!”罗军铭一看孙梦又把矛头指向了兰梅儿,连忙硬生生地喝道:“孙主任,这里是特护病房,请你出去!” “你也知道这里是特护病房?罗军铭,你已经成了无业游民,也不再是这里的医生了,还有什么资格在我管辖的病房里跟我说这种话?兰梅儿,金敏芝,你们这两个狐狸精……”一看到金敏芝那张让人生忌的俏脸和兰梅儿身上那件愈抓愈紧的外套,孙梦愈加变得歇斯底里。“不要脸的东西,把罗军铭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孙梦心机颇深,她并没忘了同罗军铭离婚的事实,而是想到了兰梅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在她偏激的想像中,只要弄掉兰梅儿肚子里的孩子,她和罗军铭复婚的事才有一丝希望。 趁罗军铭不被,她像个疯婆子似的扑倒兰梅儿,借着揪扯衣服的空档猛地蜷起一条腿,向着兰梅儿的腹部狠狠顶去。 敏芝看出了孙梦的居心,因为还挂着点滴,再加情急,一时间浑身酥软,只有干着急的份。罗军铭并不知道孙梦的居心,再加上被孙梦的状态吓懵了的罗佳佳哭着抱住了他的腿,眼睁睁地看着兰梅儿吃亏的他即使想伸援手,也来不急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不是省油的灯 千钧一发之际,林子初旋风般地冲到孙梦面前,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揪着孙梦的衣服领子,把她抛到罗佳佳面前。 佳佳终于放开了罗军铭,哭着把孙梦扶了起来。林子初则气定神闲地扶起兰梅儿,关切地问了句:“兰护士,没事吧?” “谢谢……没事……”兰梅儿惊魂未定地抚着自己的肚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孙梦跋扈嚣张,失算的时候很少。自从遇到金敏芝,她明显地感觉自己走了背字。她固执地以为,没有金敏芝,她不但会成为罗军铭的初恋情人,也会幸福美满地生活着。而今,她不仅因为金敏芝离了婚,还在她的算计下把罗军铭拱手让给了兰梅儿,这种耻辱与伤痛,让她更加痛恨金敏芝,甚至于专门请人招了蛊术,日里咒死,夜里咒亡。 金敏芝病势严重,孙梦一度兴奋的睡不着觉,以为蛊术起了作用。让她没想到的是敏芝会反常地清醒过来,还因着这病把罗军铭和兰梅儿又撮成了一对。 气郁不顺时,无计可施的孙梦只得把佳佳带到医院,妄想通过孩子让罗军铭回心转意。 “孙主任,这么激动容易吓到孩子!”林子初气定神闲地拍了拍罗军铭的肩头,又极有爱心地对大哭着的罗佳佳说道:“小朋友,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喽……”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林子初这么一说,罗佳佳果然哽咽着闭上了嘴巴,可怜兮兮地盯着罗军铭。 孙梦脸色刹白地看了看林子初,警局里的那一幕已经让她对林子初存了戒心。当她从布下的眼线口中打听到金敏芝与林子初以及程放之间的另一段关系时,更加恨的咬牙切齿。 她恨老天不公平,把世上这些既有貌又有财的好男人全都推到了金敏芝那边。 “林主任……”孙梦极力控制着不平的心态,心有余悸地看着处变不惊的林子初。“孩子不舒服,一直闹着找爸爸……” “不舒服就该看医生,罗大夫曾是青林医院最有名的临床大夫,找他就对了!”林子初翘着二郎腿坐到一旁的皮椅上,笑眯眯地端详着佳佳。 “可是,妈妈说爸爸因为这个狐狸精女人不但做不成主任,也做不成大夫了……”小孩子没心眼,为了讨好妈妈愈发口无遮掩。 “小朋友,你爸爸已经成了开发区医院的院长,自然做不成主任喽!” 不仅孙梦吃惊,兰梅儿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唯有敏芝暗暗替罗军铭高兴。 “爸爸,你真的做了院长?”罗佳佳开心地扑向罗军铭,小脸笑成了一朵花。 院长是医院的权力中心,佳佳虽然小,在孙梦的耳儒目染中,早已知道了这个职位的重要性。 罗军铭爱怜地抚着佳佳,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开发区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运营机制及人员应聘与公办医院没有两样。再加上林子初网罗了有名的专家轮流坐诊,所以,医院还没开业,良好的口碑已经在各个医院传播开来。 “听说兰护士曾多次获得青林医院护理部副主任提名?”林子初半眯着一双好看的凤目,似笑非笑地盯着慢慢平复了心态的兰梅儿。 “无非是个提名罢了,林主任,我能力有限……”兰梅儿在青林医院的人缘极好,工作又出色。如果公平竞争,不管是工作还是业务,她不逊色于孙梦。 “罗院长……”林子初突然改了称呼,并把目光转向罗军铭,“开发区医院的护理部主任暂时空缺,如果让兰护士担任,你认为如何?” “兰护士有这个能力!” “那就这么定了,开发区医院很快就要运行了。各部门的应聘医生和护士还需要罗院长和兰主任定夺,希望兰主任不要推诿……” 林子初说得掷地有声,兰梅儿却感动的热泪盈眶。气懵了双眼的孙梦,只能瑟瑟地抓着佳佳的手,暗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给林子初和兰梅儿也下上蛊术。 “妈妈,我嗓子疼……”看到浑身发抖的孙梦,罗佳佳终于记起了自己的使命。 “嗓子疼找爸爸,爸爸不是说你六岁以后才能做扁桃腺切除术吗?佳佳已经六岁多了,这个年龄做刚刚好……”为了稳定情绪,孙梦又以慈母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 “开发区医院正式运营起来还要一个多月……”林子初若有所思,而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罗军铭说道:“罗院长,孩子的病不能拖,你现在又不是在职医生。姜贤姜主任曾是青林医院的一把刀,退休后又被反聘回医院,罗佳佳小朋友……”林子初笑眯眯地看着佳佳。“让姜爷爷给佳佳做手术如何?” 林子初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知道罗佳佳是姜贤与孙梦的女儿,偏偏要像个无事人似的提起这个看似正常的理由。 孙梦登时绿了脸,罗军铭的脸也不是很好看。敏芝却有些不忍心,暗骂林子初是个无赖。 “叔叔,我叫他姜伯伯……”罗佳佳脆生生地更正。 “哦,我还以为你叫他姜爷爷呢。”林子初诡异地笑了。 “姜伯伯说他不忍心给我做……” 罗佳佳还想继续说,冷不丁被气极败坏的孙梦拉出了病房。 金敏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依旧有些后怕的兰梅儿,心有余悸地想,孙梦肯定听到了她和兰梅儿的对话,若不然,不会像个疯婆子似的对待兰梅儿。 “那女人不会善罢干休,敏芝,你明天必需出院!” 林子初话音刚落,一脸疑惑的程达康急匆匆走了进来。 “林主任,你们都在啊……”程达康与罗军铭依旧心有芥蒂,碍于林子初在场,程达康倒还有些风度。“我刚才碰到孙梦了,她的样子很不好看……你们……没说什么吧?” 病房里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程达康的话。 “我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程达康挠着头皮,想到孙梦恶狠狠的那句话,竟然气愤地道:“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自己偷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说我生不出心玥那么聪明的女儿!” 第二百四十五章:瑞喆中介 金敏芝的眼神立时慌乱起来,孙梦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 “敏芝的确不适合住在青林医院,明天就办出院吧。”林子初气定神闲地接过程达康的话,“程校长,孙梦那个人的确有点偏激,我怕她再来刺激敏芝,不如让敏芝到兰护士家里静养几天,你认为怎么样?” 程达康极不自然地看了看兰梅儿,又偷偷地瞄了瞄罗军铭。他没忘了罗军铭是敏芝的初恋,也怕她去兰梅儿那里招来不必要的闲话。左思又想,只得讪讪地道:“只要敏芝愿意,去哪都行。” 金敏芝何尝不知道程达康的龌龊心里。虽然很想去兰梅儿那里小住几天,考虑到眼前的现状,只得含混地说:“林主任,容我想想再说……” 林子初唤上罗军铭和兰梅儿离开了医院,敏芝也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程达康感觉气氛不对,又不好开口询问,直到程放来了电话,这才有了叫醒敏芝的理由。 “敏芝,程放哥要你接电话……” 程达康已经嘴快地告诉程放敏芝要出院的事,还掐头去尾地把林子初的话学了一遍,同时也有意无意地透露出罗军铭一直在医院陪护敏芝的事,直到程放要与敏芝通电话,这才屁颠屁颠地把电话送到敏芝手中。 其实,敏芝已经听到出了程达康的意思。虽然程放那一巴掌差点打掉了他们之间的情分,考虑到他的身体状态,敏芝只好做出想去母亲家里静养的想法。 第二天上午,林子初刚刚办好敏芝的出院手续,杨瑞芳和张欣便在程达康的陪同下进了病房。看着满脸自信的母亲和面带笑容的张欣,林子初的脸立时冷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 “我闺女要出院,我不能来吗?”杨瑞芳气定神闲地来到敏芝床前,拉起敏芝的手说:“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兰护士,所以把酒店里的套房收拾好了,你在那里住着,我放心……” 杨瑞芳一语双关,敏芝也不敢替自己辩护,只能顺着杨瑞芳的意思住到瑞初酒店。 金敏芝只在酒店住了一晚,便回到了父母家里。突然间经历了这么多让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她真的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敏芝这一病,无由间拉近了程达康与杨瑞芳的关系。为了表示亲热,他也自以为是地跟着敏芝喊妈妈。针对这个称呼,杨瑞芳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一笑而过。 一晃眼,十天过去了。这期间,程达康自告奋勇地提回了敏芝的保时捷汽车,光把敏芝接回了家里。 因为心情的原因,就算天天吃药膳,敏芝的身体也未达到预期的康复效果。程达康比以前体贴多了,为了让敏芝开心,偶尔还会强拉着她到郊区练车。敏芝的车证领了四年,虽然没有开过车,真正坐到驾驶位上时倒也蛮像那么回事。 半个月后,金敏芝突然接到了林子初的电话。郁闷的心情莫名地开朗起来,她惶惶地意识到,没有林子初的日子她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 林子初说她的中介公司已经装修好了,要她马上来开发区验收。 金敏芝郑重其事地化了妆,就算林子初不喜欢牛仔裤,因为没有像样的套装,她只得穿上牛仔裤,而后配上一件米色的休闲针织衣。 这个装扮穿在别人身上极其平常,穿在敏芝身上别有一番风韵。 敏芝在家养病,程达康一直开着她的车上下班。为了尽快赶到开发区,极为亢奋的她几乎一路小跑着出了小区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林子初把车停在极为隐闭的方位上,一边吸着手中的香烟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瑞喆劳务中介’,这个名字是他请教过胡又荃后方才定下的。 终于看到朝思暮想的人下了出租车,林子初连忙拿起电话,同时歪起嘴角甜蜜地腹诽着,果然是个有车也不会显摆的笨女人。 金敏芝出院回家后,林子初的心一度在矛盾中苦苦挣扎。他千般万想为了敏芝,这个笨女人却不敢依着他的意思到兰梅儿家休养。 他不否认让敏芝去兰梅儿家的私心,就是没想到他家老佛爷会从中插上一脚。 千想万回之后,一度冷静下来的林子初也曾细细地思量过与敏芝的关系。从最初的相看相厌,到情难自抑的心潮澎湃,就算有了巫山之实,彼此间的情感也有了质的飞跃,毕竟,这份情感太过青涩,就算带着毁天灭地的冲动,也毁不了她与程放的十年之情。 唯一让林子初感到欣慰的是,程放永远给不了金敏芝一个家,他林子初却能。他不仅要给敏芝一个家,还要把她的心从程放身上完完全全地收回来。所以,他决定改变策略。 林子初看似简单,却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想把敏芝推上一个崭新的起/点,只有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她才会在同等条件下认真考虑自己的情感归宿。 林子初的电话在手中不停地响着,看着杨瑞芳的来电,他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亲祖宗老佛爷,大清早的,您又有什么事?” “都九点多了,还早吗?”杨瑞芳不温不火地笑了笑,貌似体贴地问:“子初,你哥刚刚来电话,他知道敏芝的中介今天开业,也知道你一直在帮她张罗这件事,他问我,要不要一起送个花蓝,或者找个特别点的庆贺方式热闹热闹?” “不用了,只是一个小中介,用不着大张旗鼓。”林子初隐忍地挂了母亲的电话,心里却犯了嘀咕。中介开业这件事,除了她和两个办事员,就连敏芝也是刚刚知道,母亲这通电话不得不引起他的警觉。 闪着金光的‘瑞喆劳务中介’在这条初具规模的商业街里显得格外醒目。在敏芝的意识里,门前应该有林子初的车或是他痞痞的身影。让她奇怪的是公司门口不但没有林子初的人也不见他的车,只有两个大型花蓝和六个大型烟花安静而醒目地摆在门口两侧。 第二百四十六章:开业风云 金敏芝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颇为疑惑地来到中介门口,落地的玻璃大门突然打开,两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姑娘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并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金经理’。 她惶惶地后退一步,云里雾里感觉尤为强烈。 随着响亮的礼炮声,姹紫嫣红的烟花在瑞喆中介上空炫成五彩斑斓的花朵。金敏芝蓦然转回身子,如梦如幻地看着立在烟花两旁的六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年轻小伙,仿佛,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林子初的影子。 烟花落幕时,敏芝的心更如打开了五味瓶。如果再不明白这是林子初送给她开业的庆典,她金敏芝真就没有心了。 金敏芝被统一着装的两个姑娘恭恭敬敬地请进门里。她们一个叫王珏,一个叫刘月,曾是林子初下属公司的业务精英,已经在中介做了一个多礼拜的前期准备工作。 瑞喆劳务中介是个上下两层的门面房,一楼大厅设有办公区和三排整齐的写字桌,正对着写字桌的是一面大屏幕液欣显示器,各个公司的招工简介成滚动形式不停播放;二楼则是敏芝的办公室和休息室。办公室里简洁明亮,只有一张散着香味的香樟木办公桌,褐色茶几和围成半圆形的皮质沙发;最让敏芝看好的是处处透着温馨的休息室和泛着象牙白光泽的卫生间及那个不足三平方的小厨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除去办公用途,二楼就是个适合居住的一居室。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单是想想,敏芝也会笑歪了嘴巴。 知敏芝者,林子初也。 王珏和刘月不愧是林子初精挑细选过来的姑娘,她们为人大方,处事果断。受林子初所托,她们并没告诉金敏芝来中介前已经接受过专门的培训,更没告诉敏芝她俩可以独立担当中介里的大小事务。 开业第一天,没有任何准备的敏芝显得有些焦燥。好在王珏及时给她送来一个u盘,打开u盘里的文档,敏芝很快对劳务中介公司的性质及盈利状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无由的又想起林子初,这个她最想禁心的人偏偏一次又一次地闯进她的心扉。 敏芝以为即使林子初为了避嫌不来中介,也会给她打个电话。一直等到晌午也不见他有丝毫动静,飘着的心不由得焦虑起来。她悄悄地上了素颜的qq,让她遗憾的是,天马行空的qq头像居然是暗的。 心,空得难受。每当这种时候,敏芝的海里就会浮现出自己病入膏肓时,林子初嘴对嘴地喂食药膳的情景。 眼睛莫名地湿润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成河。 林子初饶有兴趣地盯着素颜的qq头像,最终没有解除天马行空的隐身状态。他不是不想敏芝,或者说他想见敏芝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迫切,想想自己的计划,他只能一忍再忍。 杨瑞芳又来了电话,每当看到祖宗的来电,林子初心里总会浮上一丝若隐若无的危机感。 “亲祖宗,我正忙着呢,您老又有什么事?”电话刚一接通,林子初便极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妈知道你忙……”杨瑞芳并不介意林子初的态度,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哥一直说他亏欠了敏芝,又不好明着关照她,因而以我的名义订了午餐。我已经把这事委托给了张欣,希望你和张欣代表和我和你哥一起陪着敏芝吃顿饭……” 林子初不带表情地听着,不仅不插一句话,甚至连个嗯字都懒得说。 “子初,妈妈对不起你哥,也曾想过不再干涉他的婚姻,可是,这次不一样,如果不是顾忌到你和晓君的感受,你哥早就离婚娶了敏芝,毕竟他们中间还有个心玥……” 林子初啪地挂了电话,电话那头的杨瑞芳却自信地笑了。程放与林子初飞的再高,也飞不出她杨瑞芳的手掌心。略一沉思,她又不紧不慢地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林子初紧紧地握着已经挂了机的电话,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沁人心魄的冷意。足足过了十分钟,他才拿起电话,声音沉沉地对着话筒说了句:“王珏,你和刘月多邀几个朋友去订餐的饭店热闹一下吧,我和金经理就不过去了。” 瑞喆劳务中介离林子初的办公大楼不足五百米,金敏芝关了电脑,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她想见林子初,这个念头一经闪现,便无法遏制。 未等迈出房门,杨瑞芳便来了电话,敏芝一激灵,颓败地坐到了沙发上。 “您好,妈妈……”她惶惶地接起电话,明显没有多少底气。 “敏芝,恭喜你开业大吉!”杨瑞芳的声音异常温柔,慈母的形象昭然若揭。“敏芝啊,原谅妈妈曾经对你的误解,若不是程放说起,我还真不知道子初是受他所托替他办事。你比谁都清楚程放是个不喜欢张扬的人,为了不引起程家人的误会,他以为我的名义订了餐饭,我已经通知了程校长,也安排张欣跟着餐车一起过去。唉,我对不起程放,如果不是私心作祟,他不会娶晓文,更不会让你和心玥在别人家里生活这么多年。敏芝啊,程放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知道子初与晓君特别在乎晓文,为了顾及兄妹间的情意,他只能对不起你……”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电话中的杨瑞芳仿似老了十岁。“前些日子,晓文曾哭着对我说,子初不希望别的女人占了她的窝,所以,她不想辜负子初,会与程放好好生活。唉,子初这孩子心事太重,连我这个当妈的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如果他做了有辱斯文的事,希望你能多担待,晓文毕竟是他嫡亲的姐姐,他不会让她受委屈……” 泪,潸然而下。程放不与高晓文离婚,果然是为了林子初与高晓君。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林子初极有可能真的怕她占了高晓文的窝这才不顾一切地向自己示好。思思想想间,金敏芝那颗经不起折腾的心又像被锉刀锉过似的生生地疼。 第二百四十七章:好想你 人有冲动的时候,也有被一盆凉水泼醒的时候。杨瑞芳这盆凉水非旦没让敏芝真正的清醒过来,反而让她越来越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心嘘气短地地握着手中的电话,急匆匆地跑出中介。 林子初的车静静地泊在办公大楼的停车区。直到上了五楼,敏芝那颗急于见到林子初的心方慢慢地平复下来。 她是有夫之妇,林子初是有妇之夫,即使程放与她之间没有心玥那根纽带连着,对敏芝来说,她既没有谈情说爱的资格,也没有盘问所谓真相的理由。 倏然冷静下来后,金敏芝终于弄清了自己的位置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只得稳了稳心神轻轻地扣响了林子初的房门。 嘭地一声巨响,像是硬物砸在房门上的声音。敏芝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就在不知所措之际,一个中等身材,长相白静的年轻小伙一脸着急地跑到近前。 看到敏芝的一刹那,他愣了愣,随既又着急忙慌地敲了敲门。 “敲什么敲?要么进来,要么滚!”房门刚一打开,林子初气哼哼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王东,你个兔崽子,这么点事都办不利落,以后怎么跟我混?”冷不丁看到傻呵呵地站在王东身后的敏芝,林子初的脸如同戴上假面似的,突然僵硬起来。“你一共敲了几次门?” 王东下意识地看了看摔在门旁的烟灰缸,又看了看貌似平静的敏芝,似笑不笑地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林子初讪讪地咳了一声,随即悻悻地道:“先下去吧,我不想听废话,这件事一定要在半月之内搞定,不然我会另请高明!” 王东吐了吐舌头,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弄不明白林子初为什么生气,敏芝只得尴尬地拾起地上那两个碎成两瓣的烟灰缸扔到旁边的垃圾筒里。 “吓到了吧?”林子初根本不看敏芝,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涌满心房,这个笨女人总算还有点良心。 为了防止自己笑出声来,他极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后翘着二郎腿似是很专心地盯着眼前的电脑。 看着不搭理自己的林子初,敏芝有些被动,她嗫嚅着唇说了声还好便没了下文。 “找我有事吗?”林子初歪起那张几乎失笑的嘴巴偷偷地瞟了敏芝一眼。 “他订了午餐,张欣嫂子会随着餐车过来,我……”敏芝咬了咬有些发涩的唇,“是特意过来请你,并想对你说声谢谢的。” “老太太给你打过电话吧?”林子初瞬间拉下嘴角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敏芝突然垂下了头。 “那么,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一直在替他办事?” 敏芝呵呵一笑,突然悲感地道:“林主任,这话你早就告诉过我。” 其实,敏芝很想问问林子初你吻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替他行事?想想彼此间的尴尬身份,只能黯然地叹了口气。 “呵呵……”林子初一声轻笑,醋意腾腾地道:“我居然忘了曾经告诉过你,金敏芝,如果要谢,你是不是该去谢谢他啊?” “他用不着那两个字。因为他曾承诺过不让我受委屈,也承诺过让我幸福的生活,可是,他并未兑现他的诺言,却经过你的手做了他早就该做的事,所以,我要对你说声谢谢!” 林子初愣愣地看着敏芝,一时间,居然猜不透她的想法,也琢磨不清她的意图。蓦地对上那双镇定而略显忧郁的眼睛,他冷冷地哼了哼,心里的甜意荡然无存。 时间悄悄流逝,林子初一直装模作样地面对着电脑,敏芝则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是要看透他身上的所有秘密。 真是个要命的女人!林子初恨恨地打着腹语,倏然消失的小甜蜜又在心房里荡漾起来。 恋爱的感觉?冷不丁想到这种感觉的出处时,林子初又翘起嘴角。活了三十二年,终于明白恋爱是种什么感觉了。 因着这丝惬意而甜蜜的感觉,林子初故意板起面孔,很是郑重地说道:“金敏芝,他交待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从今天起,我林子初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成为任何的人傀儡!” “傀儡?”敏芝脸色一变,犹如浮上一层冰寒。 林子初干咳一声,暗骂自己越来越失了分寸,居然在这种时候用词不当。 “我的意思是不会再替任何人做事!” “谢谢……” “你有病啊?我什么都没做,你干嘛要说谢谢?”林子初心神一跳,嘴角不由得抽了两抽。 “那个……提前谢你还不成?” “你以为我还会继续替你做事么?” “我想,你会的!”敏芝突然直起了腰杆,落地有声的道。 “为什么?”林子初半眯着好看的凤目,不眨眼地盯着她。 “因为……”敏芝莞尔一笑,“因为你是我哥哥!” 林子初很想大骂金敏芝你丫的到底是眼瞎还是心瞎,冷不丁看到她掩藏在黑眼瞳里的那丝忧虑,只得收敛心底的不悦,再次把目光投到了眼前的电脑了。 程放来了电话,看到他的电话时敏芝就像受到惊吓似的蹭地站起了身子。从医院出来后,程放就未给她打过电话,程达康曾告诉过敏芝,程放下属的地产公司出了坍塌事故,而且三死五伤属于重大伤亡事故。就算是施工单位的责任,摊上这种事,程放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他的身体一直没有康复。 心里掠过涩涩的疼,敏芝第一次感觉,程放那一巴掌,并不能打去她所有的情感。 “是我……”敏芝不敢看林子初那双不经意地瞟向自己的眼神,抖着声音说道。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用极有磁性的声音温和地道:“敏芝,身体好吗?祝你开业大吉!” 泪,似乎要涌出眼眶,敏芝连忙睁大了眼睛,隐忍地岔开了话题。“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就是……”电话那端再次沉默下来,敏芝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就是什么?放,你倒是说话呀?” “就是……好想你!” 第二百四十八章:涌上酸意 金敏芝黯然地合上电话,泪水毫无意识地滚落。程放的话不仅勾起了敏芝的满腔情愫,也让她清醒地意识到自身的不足。 如果能把持住自己,不与林子初有太过亲密的交集,程放决不忍心伤害她。 林子初的脸越来越阴沉,尤其看到神不守舍的敏芝后,突然涌上心里的怨气立时让他失了分寸。冷不丁看到张欣的来电,他若有所思地轻点着下巴,脸上转阴为晴。 “亲爱的,找我有事吗?”林子初似笑不笑地接起电话,眼角的余光却定在敏芝身上。 金敏芝猛一愣神,此时的林子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语调太过暧昧,盯着电脑的眼神也有些飘忽,难不成在与红颜通电话?一想到林子初在网上的红颜,敏芝那颗矛盾的心不由自主地涌上了酸意。 “你十一点半跟着餐车过来?”林子初突然正经起来,很是认真地道:“嗯,你过来接我吧,咱俩一块过去,还有……”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太自然地道:“老婆,我的身体好像恢复了正常,忙过这个月应该没什么大事了,那什么调理身体的中药你继续吃吧,这种事不要让妈再跟着续叨,你提醒我就成……哈哈,害羞了,生孩子这事你一个人又做不来……” 直到林子初洋洋得意地挂了电话,敏芝这才弄明白跟他通电话的是张欣。 心里说不出的痛,也说不出的别扭,为了不至于失态,敏芝连忙后退一步,含蓄地笑道:“林主任,我先回去了,一会见……” 金敏芝以为自己会抬头挺胸地走出林子初的办公室,没想到刚刚迈出第一步,她又出糗了。由于走得太急,再加上身体轻飘,一个不稳,她的左腿突然被身前的茶几绊了一下,且狠狠地摔在地上。 林子初脸上的肌肉突然抽了一下,刚想起身相扶,又隐忍地控制了自己的冲动,无关痛痒地说了句:“二嫂,你就这么容易摔跟头?” 金敏芝已经糗态百出,更何况这一跤摔得不轻。她强忍着挫骨的疼痛像没事人似的站起身子,语含双关地苦笑道:“林主任,你这里的绊脚石太多……” 看着瞬间消失的身影,林子初的眉头越蹙越紧。金敏芝敏感而理性,她不但不笨,而且心思细腻,极易被感动。 “你个笨女人,不逼着本少爷下猛药你永远也看不清自己的心!”林子初暗暗蹙起眉头,开始琢磨着下一步计划。 时针刚刚指向十一点半,金敏芝便鬼使神差地站到了窗前。她在等林子初,即使看到他和张欣成双的身影依然会感觉心酸,只要林子初真的高兴,她愿意为他祝福。 十一点三十五分,林子初没等到,倒把清丽大方的王珏等了上来。 “金经理,我和刘月出去吃饭了。大门我们会锁上,如果有熟悉的人来找你,你只要按动可视门铃上的开关就可以了。” 王珏非常心细,即使敏芝知道可视门铃的位置,她还是不厌其烦地为敏芝讲解了一遍。 “王珏,今天是开业的日子,家里人为我订了餐饭,一起吃吧。”敏芝连连懊悔自己的失误,中介里就三个人,她只顾想自己的心事,居然把她俩给忘了。 “其实林主任一早就订了饭店,说要同我们一起庆贺一下,没想到金经理的家人也给准备了。那个,林主任怕浪费了那餐饭,我和刘月已经约了几个朋友,就不同你们一起吃了……” 原来,林子初也订了餐饭。 患得患失中,金敏芝的心又乱了方寸。 十一点四十分,张欣开着她的黑色奥迪车载着林子初同餐车一起来到瑞喆中介。看到七荤八素地摆满茶几的丰盛大餐,再看看幸福地偎在林子初身旁的张欣,敏芝温婉地笑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笑有多假,因为太假,她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都有僵硬的迹象。 十一点五十分,程达康费力地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红木盒子急匆匆地上了二楼。看着略显生气的敏芝和貌似幸福地坐在一起的林子初与张欣,他很是炫耀地笑道:“不好意思,去了趟程放哥的办公室,来晚了……” 红木盒子里装着一帆风顺的翠玉船,纯红木底座,镶金的船体及滴翠中不失温润的翠绿,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享受。 “老婆,这是程放哥特地订制的开业贺礼!他希望你顺心顺意,顺风顺水!”程达康郑重地把这件精美的玉器摆到敏芝的办公桌上,眼里洋溢着自毫的喜气。 “子初,我曾在程放哥的办公室看到过这种玉器,真的好漂亮……”张欣羡慕地看着敏芝,心里掠过一丝不小的酸涩。 杨瑞芳把敏芝认成干闺女后,外表温顺的张欣便从心里排斥敏芝。尤其知道杨瑞芳那几个出类拔萃的子女不是送房就是送车,心里愈发不平起来。好在,张欣也是个隐忍之人,由于左右不了他们的意志,即使再有不甘也会把笑容留在脸上。 “这东西的确漂亮,好在这里监控设施齐全,不然就得聘用保安了。”林子初不咸不淡地说着,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漠然。 程达康虽然得意,也算是久经场合的老油条。再次寒暄过后,便以主人的身份亲自把盏,扬言不醉不归。 林子初很是郑重地把张欣面前的酒杯端到自己面前,笑言张欣是人民公仆,下午还要上班,更何况还开着车确实不易饮酒。程达康幡然醒悟,有些尴尬地看着敏芝。 金敏芝抬眼看了看有些尴尬的程达康,一边把他的酒杯端到自己面前,一边学着林子初的腔调温婉地道:“达康,你也要上班,而且还开着车,你的酒我代你喝了。” “老婆,你不是喝酒过敏吗?”程达康意外地看着敏芝,偷偷瞟向张欣的眼睛因为感动变得正经起来。 “我对红酒已经有了免疫力……”敏芝呵呵地笑着,先干为敬。 第二百四十九章:情不自禁也是罪 这餐饭,貌似吃得热闹,其实暗流涌动。许是林子初对张欣露出了好脸,她的柔情越来越盛,似有浓得化不开的意思。金敏芝有点舍命陪君子的味道,醉意朦胧间,她感觉被张欣感染了的程达康已经牢牢地搂起了她的腰肢,俨然一副陶醉在幸福中的样子。 敏芝脸上虽然带着醉意,心里却异样的清醒。每每看到幸福满满的张欣,她就会忍不住地对其微笑。她只知道自己笑得很假,却不知道张欣脸上的幸福比她还假。 “程校长,前段时间妈妈给我看过心玥的得奖视频,呵呵,你家闺女既漂亮又聪明,我和子初也想要个孩子,希望在你和敏芝这里取取经……”张欣鼓足勇气地说着,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瞟到林子初脸上,见他笑而不语,多少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胸腔里。 金敏芝尴尬地笑了笑,心里百味阵杂。程达康却像中了头奖的彩民似的忙不迭地把他家老爷子和程放都拉了出来,并说他家基因好如果敏芝愿意生个二胎孩子依旧很出彩。 只要提起程放敏芝的笑容便有些僵,程达康以为敏芝犯了小心眼,又忙不迭地提起了敏芝的哥哥,说他的大舅哥是个百艺精通的神级人物,高考后不幸摔下悬崖,曾收到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说外甥随舅,心玥的天资也有可能随了她的舅舅…… 因为伤心,敏芝从来没在程达康面前提过哥哥的事,在外人面前父母也是缄默其口,唯独不避心玥。程达康知道这件事,还是心玥告诉他的。 许是扯起了哥哥的话题,敏芝心里的痛苦再也无法掩饰地表露出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唯一的感觉是,她脸上的笑一直还在,眼里的泪也未干过。 迷迷糊糊中林子初带着张欣走了,随即王珏和刘月便回来了。再后来程达康也走了,只有王珏和刘月陪着吐得肝肠寸断的敏芝。 金敏芝从未想过自己会醉得如此离谱,直到吐得没有什么吐了,头痛欲裂的她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她看到了哥哥,哥哥疼惜地抚着她的额头,还像小时候那样用汤匙一勺又一勺宠溺地喂她喝汤。 “欧巴……”敏芝痛不欲生地抓住了哥哥那只亦真亦幻的手,百倍于心的亲切犹如滔滔江水汹涌而来。“别离开我……”她像怕失去了似的地把那只手紧紧地抱到胸前,含混地哭道:“我也想考清华……可是,你把父母的心都带走了……我恨你……哥,带我走吧……我累了……” 翻江倒海的痛再次袭来,敏芝突然勾起身子,灼热的胃酸合着喝到肚子里的汤水一股脑地喷出体外。 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一声又一声的来电缓缓地催开了敏芝的双眼。头痛的感觉小了,人也变得理性起来。看到拿着电话焦灼地站在床前的王珏,她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电话是程达康来的,他告诉敏芝,心玥评上了区里的十佳少年,刘桂枝特地准备了晚饭,他要去听心玥的音乐课不方便接敏芝下班,让敏芝直接打车去他的父母那里。 “金经理,这是林主任送来的解酒汤,已经热过了,你再喝一点吧。”王珏小心翼翼地把解酒汤送到敏芝手上,温和地道。 “林主任来过?”敏芝一惊,脱口而出。 王珏含蓄地笑了笑,“金经理,你还给林主任吐了一身呢。” 金敏芝的脸立时成了红苹果,如果林子初真的来过,那么,她极有可能把他当成了梦中的哥哥。“那什么……林主任没说什么吗?” “他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敏芝真诚地对王珏说了声谢谢,心里愈加悱恻难言。她突然感觉,自己欠林子初的太多,几乎到了无法偿还的地步。 金敏芝来到公婆家时,刘桂枝正在厨房里忙得不亦悦乎。自从敏芝成了杨瑞芳的干闺女,刘桂枝对敏芝的态度已经有了质的变化。她常常打着敏芝身体弱的借口做好饭菜让程达康拿回家去,还会在程达英不回门的日子里把敏芝叫到家里吃饭。 虽然了解刘桂枝的为人,心地善良的敏芝依然被她的付出感动着。 “妈,我爸还没回来吗?”敏芝放下背包,习惯性地走近厨房。 “心玥去学打击乐,你爸和达康都去听她的课了。敏芝,今天咱们家双喜临门,一喜庆祝心玥成为十佳少年,二喜庆祝你的中介公司开业……”刘桂枝一边忙活一边阻止着想帮忙的敏芝,“瞧你这孩子,以后妈能干的事不用你动手。你爸他们也快回来了,你先去对门把你程放哥请过来,唉,程放的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公司的事,整个人瘦了一圈……” 敏芝的心突然揪了起来,程放始终是她心里最大的隐痛。 “你倒是去呀,你晓文嫂子也病得不轻,程放怕她担心几乎天天住在这里。如果没有心玥闹腾着,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程放的房门并未上锁,虽然是被刘桂枝催着过来请的,敏芝心里依然很忐忑。 诺大的客厅里,充斥着呛鼻的烟草味。看着仰靠在沙发上的程放和挤满烟缸的烟蒂,敏芝的嘴角不由得哆嗦起来。 他的确瘦了,黯然闭着的眼睛在紧锁着的眉头下显得格外落魄。尤其是那张不带血色的脸,呈现出另人不忍视目的苍白。 程放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睁开眼睛,看着怆然流泪的敏芝,他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双臂。 十年的情感,十年的爱恋,纵使再有隔阂,在紧紧相拥的一瞬间也会烟消云散。 情不自禁也是罪。在这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敏芝忘了所有的芥蒂,用长流的泪水尽情地宣泄着心里的相思,就连貌似镇定的程放也是泪流成河。 突然,门嘭地一声开了,敏芝惊惶失措地推开程放,看到呆呵呵地站在门里的心玥,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第二百五十章:管得真宽 程放的脸越发苍白起来,他下意识地扶着几乎摔倒的敏芝,异口同声地叫了声“心玥”。 在近乎绝望的呼叫中,心玥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而后又像个小大人似的合上了虚掩的房门,很是平静地看着惊懵了的两个人。 “心玥,妈妈和你放爸爸只是……” 敏芝话音未落,心玥就面无表情地接上了她的话茬。“妈,我什么都懂。也知道爸爸对妈妈不好,更知道放爸爸喜欢妈妈……”听到程达康和程守忠一边愉快地唤着心玥一边走进家门的声音后,心玥的脸一会儿红一会白。“爸爸妈妈分开的孩子都不幸福,心玥喜欢爷爷,也喜欢放爸爸和晓文妈妈……” 心玥虽然人小,心思却不小。她含蓄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又极为不忍地看着颤抖着双手燃上香烟的程放,再次意外地说了句:“我爱放爸爸,也爱妈妈,而且,我什么也没看见。” 程放最终没有到程守忠家吃饭,推脱的理由是高晓君找他有急事。 高晓君是程放同父同母的妹妹,程放待程守忠一家犹如亲人,高晓君却对他们不屑一顾,自始至终没有正面交往过。 刘桂枝对程放不来吃饭一事耿耿于怀,直到看着他上了高晓君的车方才做罢。由于程放缺场,刘桂枝一直耷拉着脸。这餐精心准备的晚饭虽然说打着双喜临门的旗号,刘桂枝真正的用意却是讨好程放。她比谁都清楚,如果没有程放,她永远也不会过上如此惬意而体面的生活。 程达康把敏芝送到小区门口后又被电话约走了。敏芝并不关心程达康的去向,因为被心玥撞到了不该撞到的事,再加上平日里活泼的心玥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敏芝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她很想给程放打个电话,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敢面对,又感觉自己的问题太幼稚。细想想,面对了又怎么样?程放终究不会与高晓文离婚,林子初也不会让她抢了高晓文的窝。更加棘手的是,原本交好的两家人也会因为她而反目,真若到了那天,那么,她金敏芝将是天底下最大的罪人。 敏芝相信心玥,只要她和程放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心玥肯定会三缄其口。 问题是,只要想起心玥那张心事重重的小脸,敏芝便有些心酸。她迫切需要程放的安慰,却不敢给他打电话。她忧心忡忡地上了心玥的qq,希望程放心有灵犀,会上qq与她共同面对这件难堪的事。 心玥的网名是百花公主,qq头像是她用摄像头自拍的萌照。她qq里的好友除了同学和老师就是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据说,程达英的儿子几次想加她的qq都被无情的拒绝了,因为这事,程达英不止一次地发过脾气。 程放的qq头像是黑的,心神不宁的敏芝刚想下q,就见天马行空的qq毫无征兆地弹出了对话框。“嗨,小宝贝!” 敏芝愣了愣,由于心情不佳,她心思沉沉地敲上了两个字:“不是!” “大宝贝?” 敏芝心里一暖,林子初已经猜出了上q的人是谁。 “有心事?” 仿佛看到林子初那张满含焦虑却又带着痞笑的面庞,敏芝轻叹一声,黯然地敲击着键盘。她的打字速度本来就慢,再加上斟字逐句的考虑,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才把被心玥撞破的事说了个大概。 “活该!”林子初冷冷地回复两个字,头像瞬间黑了。 金敏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如果林子初和张欣不在她面前秀恩爱,她决不会像个小女人似的把这种事说与林子初听。而今,还真应了‘活该’这两个字。 “你打算怎么办?” 敏芝以为林子初已经下了qq,没承想他又亮起了头像。 “还能怎么办?他不可能离婚,也不可能因为我伤害他的叔叔婶婶。更何况……”敏芝略一犹豫,痛快地敲出了原本不想敲出的话。“有人不希望别人占了他姐姐的窝。” “谢谢!”林子初直白地回复道。 心,沉了又沉。金敏芝曾自信地以为自己在林子初心里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现在看来,再亲密的男女关系也比不上血浓于水的血脉亲情。 “林主任,我不知道你下午来过中介,听王珏说我吐了你一身,抱歉!”敲完这句话后,林子初那边不但没有回复,而且又黑了qq。敏芝的心情越来越糟,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除了‘活该’怨不得任何人。想到林子初对自己的好,她居然鬼使神差地留言道:“林主任,谢谢你对我的关照。喝酒不利于健康,更不利于孕育下一代。祝你早得贵子!” “二嫂,你管得真宽!”留言刚发过去,林子初立时有了回应。 这厮,原来隐身了!尽管这句话回得窝心,敏芝还是开心地笑了。 她开心,是因为林子初还愿意搭理她。 “二哥,我只是实话实说!” 自从林子初时不时地用‘二嫂’这个称呼揶揄敏芝后,敏芝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而今,她用‘二哥’回应林子初,既挽回了面子,也找到了一种合理的称呼方式。 金敏芝是杨瑞芳的干闺女,程放与林子初又是她的两个儿子,称呼林子初为‘二哥’于情于理都合适。但另一层意思…… 想到那层意思,敏芝的脸不由自主地发起烧来。林子初是她婚姻外的第二个男人,称之为‘二哥’也有报复他的意思。 “你真不是个吃亏的人呐!”林子初回复的很快,随即又连珠炮式的轰炸道:“天不早了,睡觉吧!还有,别忘了删掉聊天记录!” 天马行空的头像又黑了,就像敏芝那颗黑了的心。敏芝心情郁闷地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带着情绪回复道:“我不会删!” “笨女人!”林子初一直没有下q,而是像个精力充沛的猫,躲在网线的另一端眼神灼灼地盯着百花公主的qq。“我教你!” “你还是把心思用在造人上吧,这点小事,我找度娘就行!”看到林子初发来的黑脸,敏芝开心地笑了起来。她不是不会删,而是想折腾林子初。只有把林子初折腾恼了,他才不至于忘了她金敏芝这个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耍起小心眼 一连一个礼拜,程放和林子初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突然失联。 林子初失联,是因为敏芝惹恼了他。程放在这个当口没有任何联系反而有些古怪。一个礼拜的时间,敏芝不仅熟悉了劳务中介的所有流程,还甩掉了程达康那个看似热心的教练员,自己驾着保时捷来往于城区和开发区之间。 瑞喆中介已经走上正规,为了让王珏和刘月安心工作,敏芝时常变着花样做些小吃,几番接触过后,王珏和刘月不再称呼敏芝金经理,而是称呼她敏芝姐。 时近中午,敏芝刚刚蒸上米饭便接到了程放的电话。程放告诉敏芝,这段时间他经常去林和居,心玥虽然还会时不时地过去看他却失了往日的活泼。程放还告诉敏芝,他在瑞西山,希望能见敏芝一面。 心玥的状态敏芝不是不知道,大人都需要个适应过程,更何况是心思单纯却考虑颇多的心玥。对于去不去瑞西山见程放,敏芝心里矛盾重重。 自从程放打了她,瑞西山便成了敏芝心里的隐痛,她暂时不想把这种痛再扒出来,疲惫的身心也没有承欢程放的准备。 “我……现在很忙……”敏芝第一次拒绝去瑞西山,或者说第一次拒绝接受程放。 程放怆然挂了电话,看到办公桌上这艘金镶玉的一帆风顺,再想想他憔悴的笑容和虚弱的身体,敏芝心里就像扎上了一根刺。 她想都没想地拨上林子初的电话号码。当林子初极有分寸地询问有何吩咐时,敏芝不加思索地求他去瑞西山。她怕程放难过,也不忍把他一个人撂在那里。直到林子初毫无征兆地挂了电话,敏芝方才感觉自己的要求不但过份还会让兄弟俩彼此难堪。 半个小时后,敏芝接到了林子初的来电。林子初很是平静地告诉她,程放已经离开了瑞西山。 少倾,程放也打来了电话。他毫无表情地告诉敏芝,他们俩的事不需要林子初掺和其中。 金敏芝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林子初去找程放,不但排遣不了程放的忧郁与孤独,反而会让原本就微妙的兄弟俩再次产生隔阂。不经意间,她又想到了精明而诡异的林子初,他应该预见到这个结果,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地去瑞西山? 果然,这之后的一个多礼拜,程放与林子初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再次失联。好在,心玥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她貌似开心地告诉敏芝,想让程放带她去海洋世界玩。 只要心玥开心,程放就会快乐,遮在敏芝头顶的乌云也会消散。 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林子初,也想起了老子的那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毋庸置疑,程放送给敏芝的是鱼,林子初送给她的则是渔。 因为想念林子初,敏芝不止一次地上过素颜的qq,也曾试着打过林子初的电话,怎奈,他不是不上q就是不接她的电话。 尽管没有林子初的音讯,瑞喆劳务中介却在他的运作中做的风声水起。第一个月,虽然没有帐面上的收入,后续的提成却很可观。 有了稳固的提成收入,看到光明的敏芝也就有了活出精彩的勇气。就算林子初再避着她,她也想主动约见他。 只有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她的生活才会真正精彩。 天渐渐地冷了,因为没有约见林子初的理由,敏芝显得有点焦燥。 罗军铭破天荒地给敏芝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敏芝,此刻的他已经成了开发区医院的院长,兰梅儿也成了开发区的护理部主任。医院刚上了一台最先进的ct检测仪,他知道敏芝有脑震荡后遗症,希望她来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罗军铭是敏芝的初恋,也是她心中的一方净土。兰梅儿是敏芝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兰梅儿不仅深爱着罗军铭,还无怨无悔地怀着罗军铭的孩子。敏芝曾信誓旦旦地对兰梅儿说过要撮合她和罗军铭,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她几乎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愧疚之心油然而生,敏芝决定约上林子初不遗余力地撮合兰梅儿与罗军铭的婚事。有了这个念想,她那颗不甚明朗的心刹那间充满阳光。 金敏芝不止一次地徘徊在办公大楼附近,终于看到泊下车的林子初走进办公楼,焦虑的心热烈地澎湃起来。 林子初有从窗口向外观望的习惯,敏芝就怕他躲着自己,尽量避开林子初目所能及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进到办公楼。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林子初闭着双目仰靠在办公椅上,像是很疲惫的样子。 睡得这么快?尽管心里疑惑,敏芝依旧很有耐性地拿起挂在衣服架上的外套,轻轻地盖到他的身上。 林子初似是一惊,蓦地睁开双眼。 敏芝故作矜持地笑了笑,径自坐到沙发上,就怕他找借口离开办公室。 “有事?”林子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 敏芝连忙点了点头,“林主任,可以请您帮个忙吗?” 林子初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敏芝那张故作镇定的脸,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可以吗?”敏芝眼巴巴地盯着林子初。 “你想让我帮什么?” “你得先应下,我才能告诉你!”敏芝讪讪地耍起了小心眼,就算被林子初讥笑,她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说吧!”林子初严肃地坐正了身子,习惯性地燃起一支烟。看到敏芝傻呵呵地盯着自己的样子,不由得一声轻笑。 瞬间一笑犹如阳光普照,敏芝心里一暖,落满心底的尘埃被那股不经意的笑容清扫的干干净净。因为感动,敏芝那张泛起潮红的脸立时蓄上了晶莹的泪。 林子初怆然避开敏芝那张生动的脸,有意无意地凝视着窗外。 “怎么不见你的车?”为了掩饰失控的情绪,他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 红色的保时捷非常醒目,不管停在何处,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第二百五十二章:都是天真惹得祸 红色的保时捷非常醒目,不管停在何处,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我怕你躲着不见我,所以没有开过来。”敏芝实话实说,被阳光扫过的心田又蒙上一层淡淡的阴翳。 林子初没有再回敏芝的话,而是大口大口地吸着手中的香烟。 “说吧,想让我帮什么?”香烟燃到半截时,林子初意外地开了尊口。 “我想请朋友吃顿饭,希望你能作陪!” “我?”林子初不满地回瞪着敏芝。“二嫂,这么做怕是不妥吧?” 丫的,他又叫上了二嫂!恢复痞性的林子初比严肃着的林子初可爱,看着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敏芝故意做出不悦的样子道:“二哥,我可是你的干妹妹!” “能不能别用那两个恶心的字眼来称呼我?”林子初佯怒地瞪起了那双好看的凤目。 “你是干妈的第二个儿子,你那声二嫂上不了台面,我这声二哥却登得了大雅之堂!”敏芝大起胆子,心虚地盯着林子初。 只要林子初不板着脸,她就可以耍耍性子,蹬鼻子上脸。 又是一声轻笑,林子初继续抽着他的香烟。“金敏芝,那个人现在很忙,身体也不是很好,识相点最好少同我接触,免得让他烦心。” 都是天真惹得祸。敏芝再次为让林子初去瑞西山看望程放而愧疚。 “林主任,既然你那么在乎他的反应,最好把中介公司收回去。我不想再抛头露面,也不会与你有任何瓜葛,如果他能因此而开心,我会永远宅在家里等候他的召见。” 林子初意外地看着敏芝,幽深的眸子里既有痛苦也有淡淡的嘲讽之色。 “你想请谁吃饭?”他突然半眯着眼睛,收敛了所有情绪,不急不徐地问。 “罗军铭和兰梅儿!罗军铭并不知道兰梅儿有身孕的事,我想请你和我一起撮合他俩,时间地点由你来定。” “真新鲜,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淌这趟混水?” 金敏芝有些慌,确切地说是有些不知所措。 “林主任,你不能过河拆桥……”她很是哀怨地盯着林子初。“当初,你可是很有耐心地周旋在这件事中,兰梅而也是拜我们俩的撮合才有了身孕,所以,你必需好人做到底!” 说到一起撮合兰梅儿和罗军铭的事,敏芝就会想起与林子初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原本悲感的脸无由地红了,心也莫名地野了起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见林子初,敏芝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能近距离地看上他一眼。 林子初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直到敏芝由红脸变成了白脸,这才讪讪地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我林子初向来有始有终,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定在明天中午吧,你约人,我订房间。地点么……”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就在开发区医院对面那个新开的酒店里。” 敏芝真诚地说了声谢谢,心却慌得厉害。当林子初旁若无人地闭上眼睛时,那种被无视与排斥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强烈。 “怎么?难不成还有没交待的事儿?”见敏芝没有要走的意思,似是睡不安稳的林子初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头。 林子初含蓄地下了逐客令,想到自己的不舍,他的薄情,敏芝鼻子一酸,不争气的泪差点夺目而出。她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双腿却如灌了铅块沉得迈不开步子。 笨女人!敏芝的样子着实戳疼了林子初的心,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愿用那种态度对待敏芝。“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就一并说了吧!” “那个……我可以单独请您吃顿饭吗?”敏芝嗫嚅着唇,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那句话。 林子初淡定地驾起胳膊,开始用琢磨人的目光审视着敏芝。“有必要吗?” 敏芝心里一紧,林子初的目光陌生而遥远,已经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个林子初了。 “对不起……”其实,敏芝很想笑一笑,让她想不到的是眼里那两行不争气的泪却如决堤之水滚滚而来。“林主任,是我不知轻重,把自己估得太高了……” 她怆然地转过身,还未推开虚掩的门就听林子初沉声说道:“我没有让女士请我的习惯,还是我请你吧!” 敏芝破涕而笑,林子初的眼神却越来越复杂。 自从遇到金敏芝,林子初的智商便归了零。由于心思太沉,他很想拒绝敏芝,怎奈拒绝的念头却很苍白。尤其看到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及莫名涌出的泪,林子初更是不忍拒绝。她才28岁,却有了一个9岁的女儿;她看上去很单纯,却被无法左右的人生紧紧地捆绑着。他很想帮她,又不得不正视横在他面前的程放。毕竟,程放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也是与她相爱了十年的男人,是心玥的生身父亲。 28岁!看着金敏芝这张与年龄不符的脸,林子初心里愈加不甘。 林子初18岁的时候便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28岁的时候被母亲逼着结了婚,从那刻起,他便有种苍海桑田的感觉。当身心俱沉的他在这种感觉里越陷越深时,他遇到了金敏芝。她不但让他产生了兴趣,也让他产生了少有了冲动。他突然意识到,一味冷漠地对待她,不但收不到预期的效果还会适得其反。 酸酸甜甜的感觉再次涌上心田,林子初莫名地感知到那种藏匿已经的甜蜜。心,热烈地澎湃起来,这种感觉是金敏芝给予的,她让他年轻,也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某种必需担当的责任。 “你先坐一会儿,我等个电话。” 林子初的确在等电话,而且是个非常重要的电话。这些年,他最大的收益除了那些暂时不想变现的不动产,最主要的收益来源便是股票和期货投资。在这方面,林子初的嗅觉向来很准,眼光也很犀利。当然,他也懂得盛极必衰的道理,于是,在大盛来临前的黑暗中,他果断选择了惊世一博。 第二百五十三章:我心疼 金敏芝非常识趣地坐在沙发上,安心地等待林子初那个所谓的电话。林子初已然没了先前的冷漠,他一本正经地为敏芝沏了一杯清茶,而后,重新面对电脑不再与她有多余的交集。 约莫过了二十多分钟,林子初的电话终于响了。从他紧蹙的眉头中,这个电话并不太达他的心意。当他用不悦的声音表示用他家老爷子的不动产和瑞西山下的一千亩地做抵押,再次贷款八千万时,敏芝又心里一惊。 瑞西山美丽富饶,风景优美。除了山上早期开发的那片别墅,便是山脚下那片曾经有所规划过的二期别墅区。由于环保意识不断加强,政府果断地取消了二期别墅的审批,因而,山下的土地一直处在无人管理、也无人开发的状态中。 前段时间,敏芝曾听王珏说起过那块地,听说是被某个很有实力的人买断了,好像要建千亩生态园和葡萄酒庄之类的大型生态区。 原来,这个很有实力的人是林子初! 金敏芝虽然被林子初大手笔的规划惊着了,同时,也为他面临的困境而扰心。 八千万,于她来说是天文数字,就算她想动用程放留在别墅里的钱帮他,也是杯水车薪。直到林子初挂了电话,敏芝眼里的忧郁也没来得及掩饰起来。 “干嘛用那种眼光看我?”合上电话后,林子初的心情反常地好了起来。 “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林子初瞟她一眼,没吱声。 敏芝咬着嘴唇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性地说:“他这些年留在山上的钱少说也有几百万,如果你不嫌弃……” 林子初阴晴不定地看着敏芝,一时难以琢磨她的心思。 金敏芝曾经对他说起过那些钱,让林子初想不明白了的是,她自己最需要钱的时候都没打过那些钱的主意,这个时候拿出这些钱到底存着何种居心? “那些钱放着也是白放着,又不会生利……”敏芝低垂着头,生怕伤到林子初的心。“所以,不用白不用……” “我没遇到任何困难,只是看准了一个时机想用银行的钱赚上一笔……” 林子初说得风轻云淡,敏芝也就松了一口气。她曾经历过他鼠标一点轻松赚过三千万的那一刻,因而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临近中午,开发区的商业街渐渐热闹起来。林子初没有开车,而是带着敏芝穿过公路,来到一家门面颇为清静的小酒店。 这家酒店与敏芝的中介公司只有一路之隔,坐在北向的包间里,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瑞喆劳务中介那几个溜金大字。 “林主任,我可以喝一杯吗?”金敏芝第一次在林子初面前要酒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脸又呈现出让人眼热的红晕。 林子初有意避开敏芝的脸,随意地取过菜谱,很快点了六个小菜。 这六个菜都是敏芝喜欢吃的。就算再想禁心,那种想扑进某人怀里的冲动就像被下了蛊毒似的,不时侵入她敏感的心房。想想眼下的处境,再看看某人的淡定,敏芝不得不把那腔冲动隐忍地压在心田深处,且时不时地提醒自己千万别在这种场合犯贱。 不过二十分钟,菜上齐了,敏芝自做主张地打开两瓶啤酒。林子初却在若有所思地吸着手中的香烟,没再说过半句话。 “林主任,可以陪我喝一杯吗?” “我下午还有工作,不适合饮酒!”林子初很有分寸地拒绝了敏芝,扎上刺的心却在这种另人窒息的安静中疼了又疼。 他早就知道程放对他与敏芝的关系起了疑心,却那么没有免疫力地听了敏芝的话去瑞西山看望程放。于林子初来说,程放不仅是他暗地里的情敌,也是他唯一承认过的哥哥。他永远忘不了程放栗栗抖动着的身体和苍白而冷漠的面庞。他不但不让林子初插手他和敏芝的事,更不希望林子初接近敏芝。 不管男人女人,一旦种上情的毒,便刻骨铭心。金敏芝如此,从未真正喜欢过女人的林子初更是如此。他可以不插手程放与敏芝之间的事,却不想屈服于程放,也说服不了自己那颗极想接近敏芝的心。 他希望敏芝离开程家,离开程放的怀抱。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赏脸……”敏芝尴尬地笑着,端起倒满酒的杯子一饮而尽。 林子初蹙起眉头,心痛的感觉愈发清晰。他又想起了程放,这个给予敏芝痛苦的始做蛹者。如果没有他的托付,他就不会对这个明明不是最漂亮,却让人看着舒心的小女人产生好感,也不会让自己的心态回到十几年前,更不会把自己推到一个尴尬倍至却难以自拔的境地。 林子初曾经意气风发地说,他是大男人中的战斗机,无坚不摧。独独漏算了他最看不上眼的一个情字。而今的他,虽然算不上遍体鳞伤,却也为情所困举步维艰。程放的冷漠,曾经让他产生过孤注一掷的冲动,考虑到敏芝的处境,他又隐忍地冷静下来。当然,他也很萌地期待过,如果程达康发现心玥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乐得在程放缄默其口的状态中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莫说多才多艺的心玥是他的亲侄女,就是别人的孩子,他也捡到宝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期待与想像,所以,当满含悲愤的程达康在程达英的唆使下闹到瑞初酒店时,林子初才会面不改色地承认心玥是他的亲生女儿。当然,这是后话。而今,只是林子初发萌发傻地期待着的某个片断。 几杯啤酒酒下肚,金敏芝喝笑了。林子初细品着入口的茶,既不看她,也不吃菜。 “林主任,菜凉了……”敏芝真的心疼林子初,她不吃菜是难以下咽,林子初不吃却让她难以接受。 “我没有陪人买醉的习惯,如果尊重我,就别喝了!”林子初的声音很平静,手中的茶杯落到桌子上时,敏芝的心就像被硬器刺到似的,狠狠地抽了一下。 “我不想买醉,只想借着酒劲说几句不敢说的话而已……”金敏芝忍着欲出的泪,哽咽着道:“林主任,他肯定对你说过绝情的话,对不起,是我伤了你……如果,如果怕我买醉,您就请回吧,你不吃饭,我心疼……” 第二百五十四章:没所谓了 千疮百孔的心突然暖了起来,心疼便代表着敏芝心里装着林子初。 虽然林子初还没有痴心妄想到让敏芝忘了程放的地步,依然被她这句暖心的话感动的找不着北。 “他是不是也对你说过类似的话?” 金敏芝轻轻地嗯了一声,下一刻又连连摇头。林子初的思维跳得太快,她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为了解除临到眼前的尴尬,敏芝连忙抓起杯子大口喝酒。 手中的酒杯被林子初一把夺了过去,闻着熟悉而诱人的男性气息,敏芝不由自主地哭出声来。 仿似理解了敏芝的痛,林子初黯然地叹了口气,像个大哥哥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心玥呢?她还好吧?”见敏芝泪眼迷濛地瞪着他,林子初的心又乱了。“她不是看到你们那什么了吗?她还是个九岁的孩子,我可不想她在这个年龄就失了童真!” 提到心玥,敏芝突然感觉自己连哭的资格都没有了。她伤感地对林子初说起了心玥的变化,并无奈地道,就算为了心玥,她也不会与程达康离婚。 林子初愣愣地盯着敏芝,虽然不希望她继续留在那个让人齿寒的家中,此时的他却没有说服敏芝走出那个家的条件及勇气。毕竟,他也是有妇之夫。 “程达康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再留在那个家里……” “我知道……”敏芝装出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于我来说,离与不离都是一个样,既然知道这种结果,不如遂了心玥的意思。” “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子初狠了狠心,“如果那个人真的离了,你还会留在那个家里吗?” “这件事情永远没有如果。”敏芝很是轻松地笑了起来,“他不会离婚,也不会承认心玥,更不会伤害他的亲人。所以……”敏芝想了又想。“我很想把他当成哥哥,包括你!” 林子初不接敏芝的腔,也不满于她的回答。他不想做敏芝的哥哥,在他的意识里,她金敏芝必将成为他林子初的另一半。 “那就去掉如果。我的意思是,我家祖宗想让你为那个人传宗接代的念头一时半会改变不了。要是我没猜错,她就要采取行动了。” “我知道这事躲不过,也明确地告诉过她三十岁时再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我想亲自抚养那个孩子……” “你还是太天真了!三十岁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金敏芝,你根本不了解我家那位祖宗,如果逆了她的意,到头来你连心玥也会保不住。”林子初的脸色越来越暗,就是撕破脸,他也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传宗接代的工具。 金敏芝瞬间变了脸,如果杨瑞芳想让程放与高晓文抚养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必定会有周全的打算。正如林子初所说,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的确连心玥也保不住。 “没所谓了……” “没所谓?”看着上来呆劲的金敏芝,林子初眼里闪过一丝阴郁。“金敏芝,我可没那么多精力整天想着你的事。明天中午的饭局改在今天晚上。你马上约罗军铭和兰梅儿,晚上五点君放酒店门口不见不散。” 傍晚五时,金敏芝准时出现在君放酒店。虽然闹不明白阴晴不定的林子初为什么突然改了时间,可是,一想到能近距离地多看他两眼,心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丝难以言述的甜蜜。 不过三五分钟,一辆让敏芝心惊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酒店门前。她愣愣地看着走下车的程放和紧随其后的高晓文与程达康,下意识吸了一口凉气。 程放依旧很憔悴,他不紧不慢地盯了敏芝一眼,在霓虹灯的影照下,敏芝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疑虑与痛楚。 神情恹恹的高晓文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敏芝,她象征性地冲敏芝点了点头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倒是程达康忙不迭地来到敏芝面前,一迭连声地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等林主任、罗军铭和兰梅儿……”敏芝小心翼翼地说着,不安的眼神再次掠过程放那张已经看不出任何变化的脸,心虚地问:“程达康,你们这是……” “我给你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你没留意?”程达康干咳一声,偷偷地拽了敏芝一把。 “今天事多,没注意……”敏芝嗫嚅着唇,心里愈发慌乱起来。 金敏芝的电话上的确有程达康的未接电话还有几条短信,由于喝过酒的缘故,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并未回复程达康的电话也没看过那些短信。 程达康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直到程放搀着高晓文进了酒店,这才神情凝重地告诉敏芝,今天是高晓文母亲的五七祭日,她的父亲特地在酒店里设了几桌酒席,招待那些曾经帮过忙的亲朋好友。 敏芝心里一阵寒魄,林子初突然改了与罗军铭和兰梅儿的见面与地点,难不成早就知道高家要在这里设宴?因为琢磨不透林子初的动机,再看看疑虑地打量着自己的程达康,敏芝不得不放下心结貌似平静地说:“程达康,我还要再等一会儿,你赶紧进去,好好照顾程放哥与嫂子。” 程达康急匆匆地进了酒店,敏芝心里却越来越不安稳。罗军铭与兰梅儿向来是个守时的人,林子初的时间观念也非常强,他们三人齐齐爽约,难不成…… 刚刚猜出其中之意,林子初便打来了电话。据他说,他下午刚好去开发区医院,由于时间充裕,已经和罗军铭与兰梅儿提前进了酒店。 金敏芝反常地露出笑脸,如果林子初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刺激彼此,得空时一定要恭喜他,虽然感觉不到程放的变化,但是,这样的刺激她金敏芝已经不感冒了。 她迅速上了电梯,轻车熟路地推开了林子初所订的包间。 “敏子,你怎么才来?林主任站在窗前等了你好一会儿……”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兰梅儿羞赧地咬着敏芝的耳朵小声说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成人之美 在爱情面前,再矜持的女人也会露出小女人的一面。兰梅儿也不例外,因为猜到了这餐饭的用意,幸福的红晕早已透遍了她的脸颊。 “林主任有心了。”敏芝含蓄地笑了笑,体贴地拉着兰梅儿坐到餐桌前。 即使不用走到窗前,敏芝也能猜得出,林子初早已把刚才的一切收进了眼底。 林子初反常地说了声谢谢,罗军铭也彬彬有礼地冲敏芝点了点头。就算爱心不变,但是,面对早已变了的人和事物,他也只能被动地接受。 或许是为了摆脱情感上的不自在,酒菜刚刚摆上桌,罗军铭便极有涵养地站起身,谢过林子初的赏识后,又亲自执壶为他添了一杯红酒。添到敏芝面前时,罗军铭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添到兰梅儿面前时,兰梅儿却受宠若惊地连声说着谢谢,并表示还开着车不能喝酒。 罗军铭并没忘了金敏芝,这一点,敏芝看得出,优雅地端着酒杯的林子初和下意识地咬着嘴唇的兰梅儿也能看得出。 “杨院长,就是不开车,梅儿也不能喝酒……”为了尽早撮合兰梅儿和罗军铭,敏芝连忙绽开笑颜,急不可待地把话题往最易打开缺口的方向上引。 “哦,兰护士不是挺能喝吗?”罗军铭错愕地看了敏芝一眼。 在青林医院的护士中,家境殷实的兰梅儿算得上海量。 “以前能,现在不能了!”敏芝不由自主地瞟了林子初一眼,心里的怨气不由得冒了出来。“林主任,我没说错吧?” 林子初看她金敏芝的笑话也就罢了,坐在酒桌前不办正事的确让她大为不满。 顺着敏芝的眼神,罗军铭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子初。他不是看不出敏芝与林子初之间的那点不寻常,如果敏芝真能摆脱那个让人不齿花心丈夫,他会真诚地祝福敏芝。 林子初尴尬地笑了笑,小女人就是小女人,做事根本不经大脑。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有人情味地耍起了小聪明。“有点过份啊,我一个外人都猜得到,杨院长会不知道?” 林子初这句话,把罗军铭说毛了却把敏芝气笑了。再看身边的兰梅儿,已经羞得抬不起头。 “军铭,梅儿怀孕了!”敏芝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不再用敬语称呼罗军铭,而是以朋友的称呼直呼其名。 “恭喜!”罗军铭顺口说了句恭喜后,猛然间醒过味来。“什么?兰梅儿怀孕了?” “嗯,林主任把你们安排在一起的那一夜,梅儿就怀孕了!”敏芝把兰梅儿怀孕的原因全部推到了林子初身上,如此一来,林子初真的不会笑了。 在兰梅儿和罗军铭的意识里,始作蛹者是金敏芝。蓦然听到这番说词,他俩的表情如出一辙地露出了惊诧之色。 “那什么,我也是乘人之美,受人之托……”林子初尴尬异常地擦着额上的冷汗,往小了说,他是个开发区的小主任,往大了说,是个拥有上亿资产的生意人。被一个小女人当面捉弄,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罗军铭与兰梅儿自然知道所托之人是谁,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一向高傲冷峻的林子初也会掺和到这件事中。 看着不满地回瞪着林子初的金敏芝,罗军铭释怀地笑了。 为了执爱着他的兰梅儿,也为了已经孕育成型的那个孩子,罗军铭深情地拥抱了兰梅儿,愿意娶她为妻。 事态的发展,超乎异常的顺利。经不住感动的敏芝口无遮掩地请林子初做他们的证婚人。 林子初欣然同意,罗军铭则把盏言谢。 从酒店出来后,罗军铭便跟着兰梅儿的车走了。这次晚餐,敏芝和罗军铭各喝了一瓶红酒,兰梅儿有孕在身,林子初也以开车为由点到为止。 金敏芝已经带上了六成醉意,突然看到急步走向自己的林子初和程放那辆近在咫尺的黑色越野车,六成醉意瞬间飙升到了八成。 这天的夜晚格外清澈,皎洁的月光把林子初那张俊逸的脸渲染的愈加生动,看着他灼灼的目光,敏芝揶揄地道:“林主任,跟着我干嘛?难不成……”她打了个酒嗝,慵懒地倚到程放的车头前,“难不成好戏还没开场?” 林子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道:“我想看的好戏还得等些年头。金敏芝,你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早点打车回去吧。” “我还不想走……”敏芝略带玩味地看着林子初,“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心里一定不舒服,呵呵……我可不想因为林主任的原因再挨一巴掌,所以,我要给他一个解释。” “貌似今晚的氛围不适合你做出解释吧?”林子初心里一沉,仿佛,程放的巴掌已经打到了他的脸上。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如果程放不爱敏芝,儒雅的他绝不可能向敏芝甩出巴掌。可是,想到他的自私,林子初那颗异常矛盾的心又紧紧地揪了起来。为了让敏芝看清眼前的现状,尽早做出自己的打算,他只有狠下心来,冷硬地说道:“二嫂,你可以不顾程达康的感受,他却不能不顾及高晓文的感受。因为,你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享受你所谓的那种爱情。” “恶毒!”敏芝突然火了,带上八成醉的心就像被点燃了的火炮,嘭地一声炸开了。“林子初,我没想到你如此恶毒。你知道今天是高晓文母亲的五七祭日,所以才会让我像个傻瓜似的戳在酒店门口彼此刺激。可惜,你失算了。因为我早就有了免疫力,你再怎么刺激都没所谓,倒是他,哈哈,他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如果伤了他……” “你又把自己抬高了!”林子初冷笑数声。“他可是个大男人,决不会因为这种摆在桌面上的小事受刺激。金敏芝,既然你什么都没所谓了,我倒想认真地问问你,多少年后,如果他们夫妻带着一个不能为你所承认的孩子与你相遇,就算再有免疫力,你还能如此镇定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放手 林子初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把金敏芝炸了个外焦里嫩。她不由自主地晃了两晃,当情感占胜了理智时,她像疯了似的冲向泊在前面的保时捷轿车,哆嗦着打开引擎后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油门。 ‘嘭’地一声响,红色的保时捷不出意外地撞在离车头不足半米的观景花坛上,所幸距离太短,没有造成太大的事故。 看着被撞倒的的花坛和撞碎了的前车灯,紧随其后的林子初一下子懵了,驾驶室里的金敏芝也像失了魂魄似的面色苍白地盯着歪倒的花坛出神。 短暂的惊悸后,林子初猛地拉开车门,看着发愣的敏芝心有余悸地吼道:“混蛋,如果前面站着的是个人,你是不是也能撞上去?” “我想……倒车来着……”金敏芝的身子如筛糠般抖动起来。 的确,停车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前面的观景花坛。打开引擎的一刹那也的确想过倒车,由于失了分寸,她居然把变速杆置在了前进档位。 猛然看到敏芝那张冷汗淋漓的脸,林子初的心又被狠狠地锉了一下。他刚想安慰敏芝,听到异动的酒店保安已经来到了近前。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林子初冷静地打发走了保安,并取下敏芝的车钥匙,把她带到了自己车上。 “车就放那里吧,明天我会联系保险公司。”林子初放软了口吻,关切地看着她那张异常苍白的脸。“敏芝,你没事吧?” “我真的想倒车来着,可是……”涣散的意识慢慢地聚拢,当敏芝的脑海中莫名幻出程放与高晓文带着一个长相颇似哥哥的小男孩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时,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断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生不如死……” “别激动……”看着颓废而又绝望地歪在靠椅上的敏芝,林子初以为她还在为那点事故感到后怕,“敏芝,这点小事故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林子初……”敏芝悲感地打断了林子初的话,悲绝地看着他。“哥哥走的时候,把爸爸妈妈的心也带走了,如果强行拆散我和孩子,我想,我就是……那个花坛的下场……” 金敏芝的状态深深地刺激着林子初,原本,他想下剂猛药让她真正的清醒,没承想会是这个结果。 林子初突然感觉,不仅程放自私,横刀夺爱的他也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他黯然地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放手这个词。如果放手真的可以让他们幸福,他愿意昧着良心成全他们。 “给他打个电话吧,说你去了瑞西山。如果我没猜错,高晓君今晚会陪着高晓文,他应该有机会去瑞西山照顾你……”林子初的心瞬间碎成了冰渣。放手,是两个再平常不过的字眼,真正到了放手这一刻,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却如影随形地涌上心头。 “林子初,我是不是……真的没路可选了?” “我会试着说服高晓文……” “他是个重情义的人,离婚二字绝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望着夜空中那颗闪烁着的小星星,敏芝悲感地笑着,“谢谢你,林子初。为了心玥,我也不会选择离婚……” 林子初直愣愣地盯着敏芝,的确,他又一厢情愿了。他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说服高晓文离开程放,独独忘了心玥的感受,也忘了程放的感受。 “林子初,真的谢谢你……如果可以后悔,我不会选择这条路……”敏芝呵呵地笑着,刚想打开车门,包里的电话便叮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电话是程放打来的,他说,程达康替他喝了酒,希望敏芝带他回家。 敏芝黯然地关了手机,揶揄地道:“林主任,他说程达康喝了酒,希望我把他带回家。呵呵,让我回家照顾一个醉鬼,他考虑的真周全……” 看着眼前这张痛苦的面庞,林子初的心再一次被撕裂了。他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的电话,听到程放波澜不惊的声音后,沉声说道:“她喝得有点多,出了点小意外。我这就把他送去瑞西山,你安排一下……” 电话那头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忙音,林子初不由得苦笑起来,这回,他又多管闲事了。 “林主任,你就是要讨好他也用不着拿我送人情吧?”金敏芝倏然翻了脸,毫不犹豫地打开车门。 “我讨好他?”林子初噗地笑了,猛地抓住敏芝的手腕,直愣愣地盯着她。“金敏芝,我林子初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讨好过谁!” “如果不是讨好他,为什么要把我送到瑞西山!” “切!”林子初猛然甩开敏芝的手,无名之火漫天而来,“金敏芝,是谁对他念念不忘?又是谁为了刺激我让我去瑞西山照顾他?你他妈才是真正的恶毒,马上滚,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 金敏芝踉跄着下了汽车,林子初瞬间悔断了肝肠。 曾经,女人在一身傲骨的林子初心里是没有概念的。为了超越母亲及程放,他的乐趣除了勾画心中的蓝图,便是绞尽脑汁地赚钱。而今,他心里的蓝图已成规模,赚钱的乐趣却被突然闯进他生活中的金敏芝所替代。 因为金敏芝,他第一次意识到生活中不能没有女人;也是因为金敏芝,他再一次意识到比赚钱还要充实的人生。然而,他的人生早已被无欲的婚姻捆住了手脚,此刻的他只能无奈地选择放手。 放手是无奈,拥有却是奢望。取舍间,林子初已经失了方向。 程放意外地给林子初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林子初,高晓文的状态非常不好,他去不了瑞西山,希望林子初把敏芝送到她母亲家里。 林子初无声息地挂了电话。在程放与敏芝心里,他已经是个被判有罪的人。即使掏心掏肺地为他们着想,也会落个多管闲事的下场。 即然选择放手,他就必需选择沉默,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金敏芝迈着轻飘的步子摇摇晃晃地行走在青林区的大道上。 自从被林子初赶下汽车,绝望中的她又走上了人生的歧途。她既放不下程放,也离不开林子初,更没有勇气离开那个可以给心玥带来幸福与希望的家。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有罪的女人,却不知道如何赎罪。为了心玥,也为了对得起身边所有爱着她的人,她真的想过把程放和林子初当做她生命里的哥哥来爱戴,问题是,这份爱不仅奢侈也架不住诱惑,因为无措,她甚至于想到结束生命。 第二百五十七章:百花公主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人行道旁的炽白灯也越来越凄凉。金敏芝疲惫地倚靠在路灯杆上,想想含辛茹苦的父母,无所顾及地结束生命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她绝望地闭上双眼,猛然听到熟悉的叹息声,久蓄在眼底的泪刹那间如滔滔江水,奔涌而来。 林子初把疲惫不堪的敏芝抱到路虎车上,因为放心不下,他几次三番地走了又回。 “他让我把你送到你父母家里。”林子初再次叹了口气,他很想遵从程放的吩咐,却怕敏芝状态不稳吓到父母。 “别,我不想去……”敏芝突然号啕大哭,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林子初的双眼又成了可以杀人的利刃,他想也不想的原地掉头,一声不吭地把汽车开进了百米之外的豪华小区。 金敏芝并没想到林子初会再次把她带到当初撮合兰梅儿与罗军铭的东区花园。直到进了房门,神不守舍的她依然有种云里雾里的虚幻感。 “他本来想去瑞西山的,因为高晓文的状态不是很好,不得不托我照顾你。”为了安慰敏芝,林子初不得不说出程放的苦衷。 “如果他今晚去瑞西山,你真会把我送过去?”金敏芝貌似镇定地坐到沙发上,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安静地问道。 林子初并不回敏芝的话,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到沙发的另一头,打开随身带着的电脑后,很君子地说道:“我还有些私事,你上楼休息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去中介。” 金敏芝虽然喝了酒,因为撞车事故受到过惊吓,她的意识却很清楚。她敏锐地感觉到林子初离她越来越远,如果就此上楼休息,也就没了与他相守的机会。 “我可以在这坐一会吗?不会打扰你……” 金敏芝的声音悲感中透着凄凉,林子初象征性地嗯了一声,心却撕裂般的疼。 他的确有许多需要处理的事情,因为敏芝的关系始终聚拢不了心神。下意识的,他上了天马行空的qq,黯然地看着素颜的qq头像出神。 曾经有人说过,在相爱的两个人里,爱得最深的人是弱者。林子初承认自己是弱者,也承认强迫自己与敏芝分手是件很痛苦的事。只是,为了敏芝的幸福,也为了无愧于心,更为了心底的那份执念,他依然决定选择放手。 金敏芝貌似安静地坐在林子初对面的沙发上,并不安稳的心刹那间风起云涌。为了不让林子初看出异样,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用意识捕捉林子初的存在;用越来越泛滥的情感臆想着曾经的情感萌动,曾经的风花雪月…… 她已经忘不了林子初,因为忘不了,她第一次反思自己的行为,第一次为偏执的情感垒起了坟墓。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林子初的qq群异常活跃,虽然是群主,因为工作忙的原因,他在群里聊天的机会就算不多,却是一语千金。尤其那些因为他的点拨而在股市里赚到钱的网友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只要逮到林子初上线,便群发问候。 虽然是虚拟的空间,林子初也在这个群里收获了实实在在的感动。而今,因为敏芝的原因,心乱如麻的他第一次屏蔽了qq群,下一秒,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林叔叔!”突然,百花公主的头像亮了起来,主动与他搭话。 心玥?林子初下意识地看了看闭目浅睡的敏芝,又看了看指向九点的挂钟,很是激动地回了句。“小宝贝,这个点了怎么不睡?” “明天是周六。”心玥回得很痛快,打字速度不比林子初慢。 真是过糊涂了!林子初暗自苦笑,明知心玥周六有音乐课,还是很热情地问:“哦,明天周六了啊?要不要叔叔陪宝贝去海洋世界玩?” 提到海洋世界,林子初的思绪又回到敏芝与程放相拥时被心玥撞破的那个画面里。敏芝曾对他说起过,懂事的心玥为了缓解她和程放的尴尬曾要求过程放带他去海洋世界玩,这种时候再提这个要求,会不会伤到心玥的心? 电脑那头的心玥果然沉默了,就在林子初自责不已之时,心玥突然回道:“那地方我已经去过了,特没意思。” “我也感觉没意思……”林子初小心翼翼地回复着。“抱歉,我差点忘了心玥宝贝还有音乐课。听说宝贝钢琴弹得特棒,打击乐也很有范儿,要不要请叔叔欣赏欣赏?” “音乐课也没意思,钢琴与打击乐更没意思……”心玥突然打了好几个省略号,林子初的心也被这串长长的省略号拉乱了心绪。 自从加了心玥的q号,林子初曾主动找她闲聊过几次,心玥主动与他搭言,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看着这串长长的省略号,想像着心玥蔫头搭脑的小模样,林子初那颗没了底的心越发沉得厉害。如果没有猜错,心玥还在为被她撞见的那一幕闹心,之所以主动与他聊天,是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确切地说,林子初有些慌。他抬眼看了看安静地靠在沙发上假寐的敏芝,心里越发没了底。心玥再聪明、再懂事也还是个九岁的孩子,根本弄不懂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如果解不开心里的疙瘩,极有可能误了她的一生。 “据我所知,心玥宝贝最喜欢音乐,突然说音乐没意思,是不是遇到了想不开的事情?”林子初试探着敲击着键盘。 心玥并未正面回复林子初,再次发来一串长长的省略号。 “宝贝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如果没有想不开的事,肯定是个阳光可爱的小公主。宝贝,叔叔不喜欢你深沉的样子,也不想你用没意思来概括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宝贝不开心,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还有我和你放爸爸都会不开心。” 为了让心玥放下所有顾忌,林子初只能把程放的名号小心翼翼地夹在心玥最在意的亲人中间。 第二百五十八章:很拉风的秘密 为了让心玥放下所有顾忌,林子初只能把程放的名号小心翼翼地夹在心玥最在意的亲人中间。 “叔叔,如果宝贝不开心,你们真的会不开心吗?” “当然!”林子初灵机一动,随手发出两个拥抱的表情,很是郑重地回复道:“不过,我会给心玥宝贝最温暖的拥抱,随时分担你的苦恼,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小公主。”看到心玥没有回复的迹象,林子初又试探着敲击着键盘。“宝贝,拥抱是亲人间的信任与体贴,如果你身边的亲人不开心,希望宝贝给他们最贴心的拥抱。因为,宝贝的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那么……”心玥似是很犹豫,“如果妈妈不开心,你说的那些亲人是不是都可以给妈妈最贴心的拥抱?” 这丫头果然还在为那件事闹心。为了正确地引导心玥,林子初绞尽脑汁地斟酌着每一个字眼,针对心玥的心理障碍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拥抱的含义。 假设到程放对敏芝的拥抱时,林子初顺理成章地解释道,因为程放与敏芝年龄相差太大,他们之间的拥抱既有父母般的情怀也有朋友间的体贴,这种关系就像他和现在的心玥。林子初还说,他把心玥既当女儿又当朋友,所以,这种拥抱是最无私的。 心玥终于发来一个笑脸,林子初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与心玥劳神费力地解释这个拥抱的话题,比他赚取上亿资产都要累。为了深层次地了解心玥的想法,林子初突然转变话题,直白地问她心里有没有小秘密。 心玥又发来一串长长的省略号,林子初却歪起嘴巴诡异地笑了。 这丫头,还在防着他呢。 “宝贝,叔叔和朋友合伙搞了一个音乐工作室。不过,这是叔叔的业余爱好也是叔叔的秘密,因为宝贝喜欢音乐,叔叔才会告诉你。当然,如果我家宝贝对音乐失了兴趣,请珍藏叔叔的秘密……” “什么样的音乐工作室?”电脑那头的心玥速度发来一句问话。 小丫头终于不淡定了。林子初得意地笑着,随手发过一个mtv视频。 这是一首由瑞梦音乐工作室提供的萨克斯《回家》。视频的拍摄外景是瑞西山,萨克斯演奏者是一个潇洒的男人背影,就算人物背影再远,心玥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林子初的神韵。 “吹萨克斯的人是子初叔叔!”心玥立马发来一个激动的表情,为了讨好林子初,又迅速敲击着键盘,一鼓做气地说道:“叔叔,我非常喜欢音乐,之所以说音乐没意思是因为该学的我都学会了,说打击乐没意思是因为学习的人太多,练习的时间太短,叔叔……” 电脑那头突然没了动静,就在林子初感觉怪异之时,对话框里速度发来一连串惊异的表情和几个瑞梦音乐工作视推出的mtv视频截图。 原来这个鬼灵精怪的小丫头找度娘去了。林子初不自觉地看了看歪在沙发上浅眠的敏芝,难怪他家老佛爷希望敏芝再为程放孕育一个孩子,这个小女人的基因的确不是普通的好。 不知不觉间,林子初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因为家庭原因,他一度排斥孩子,所以,才会在与张欣结婚前签下不想要孩子的协议。自从认识敏芝后,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拥有一个像心玥一样聪明的孩子,这种念想一旦凸现,便难以遏制。 “林叔叔不仅人长得帅,连秘密都很拉风……” 林子初噗地笑了,随手回道:“搞音乐曾是叔叔的梦想,因为特殊原因,现在的叔叔只能把这种爱好当成秘密。宝贝在音乐方面非常有天赋,如果宝贝有意向,叔叔可以邀你加入工作室,这样子,宝贝不但会成为叔叔的朋友,也会拥有一个和叔叔一样拉风的秘密。” “太棒了!”心玥随即发来多个拥抱表情。“叔叔,我好想现在就去工作室看看。” 林子初心下一动,脑海中立时飞出她与敏芝牵着心玥伴着一曲萨克斯‘回家’,走在回家路上的唯美的画面。虽然是想像,林子初依然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为了影印在脑海中的那副画面,林子初再次萌萌地想着,一旦程达康发现心玥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心玥和敏芝拢到身边,成为最幸福的吉祥三宝。 生出这种念头后,此刻的林子初不仅要未雨绸缪,还要完全掌控心玥的小心思。 “既然心玥宝贝也想加入工作室,叔叔就要为宝贝介绍另一位在工作室里工作的叔叔,只是,以前的工作室太小,现在的工作室还要十几天才能装修完毕。这期间,我还得准备一些适合宝贝的乐器,寻找一处拍摄mtv的场景,以心玥宝贝的获奖作品为音乐背景,专门为宝贝拍几首很拉风的mtv……”林子初小心翼翼地敲击着键盘,他清楚心玥的才艺,有的放矢地为她规划着理想的蓝图。说到心玥感兴趣的地方时,突然停下了话头。 “叔叔,你怎么不说话了?”毕竟是小孩子,电脑那头的心玥沉不住气了。 “对不起……”林子初刹有介事地敲着键盘,而后补充道:“叔叔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突然想到了伤心事……” 电脑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飞来一行期待已久的字。“既然叔叔把我当朋友,心玥愿意分担你的伤心事,希望叔叔快乐起来。” “宝贝,叔叔的伤心事不但是刺在心里的痛,也是一个埋藏了十多年的秘密。我真想让宝贝与我一同分担这个秘密,可是,分担这种秘密的人不但要严守秘密,还要有相同的秘密让对方分担,宝贝,你懂叔叔的意思吗?” 虽然本着为心玥着想的目的,林子初的大脑还是一阵钝痛。对九岁的小孩子也要动心机,除了他这个为情所困的疯子,整个青林市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自负的人多骄傲,预感很准的人执念也很强。正是因为预感到程达康与敏芝的婚姻早晚会灰飞烟灭,林子初心里一直很矛盾。 第二百五十九章:分享秘密 虽然选择了放手,林子初依然未从心里真正的放弃敏芝。林子初想借着放手的机会给敏芝一个没有压力的情感空间,让她凭着自己的实力站在一定的高度上认真选择自己的情感归宿。 问题是,只要一想到程放,林子初的心又七上八下地折腾开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与敏芝秘密相恋了十年的情人,是心玥的生身父亲。因为这层隐秘的血亲关系,就算在同一起跑线上,金敏芝的情感天平也会偏向程放。 有利就有弊,因为程放与程守忠的特殊关系,就算程达康与敏芝离了婚,程放也不敢无所顾忌地与敏芝在一起,更不敢公开与心玥的真正关系。隐忍地想到这一点,林子初心里又或多少地敞亮了一些。 程放与程守忠的真正关系牵扯到上代人的恩怨情仇,一旦撕破这个秘密,便会血痕淋漓。 世上之事本就难料,想到一报还一报时,林子初无奈地笑了。若不是程守忠对程放有恩,他那位祖宗老佛爷早就把心玥抢到身边了。 为了不伤害与程放有恩的程守忠,林子初赌定程放不会与心玥骨肉相认,正因为此,他更要想方设法地拢住心玥的心,摸清这个小丫头的真实想法。 林子初在电脑这头玩深沉,上了套的心玥则急不可耐地发来一个个抖动窗口,直到发来大哭的表情后,林子初这才郑重地问:“宝贝,你真的愿意同叔叔做朋友?并分担叔叔这个埋藏了十多年的秘密?” “嗯!”心玥郑重地回复着,并附加了好几个感叹号。“我会严守叔叔的秘密,可是,我的秘密有点不同……” “世间的秘密各不相同,反之,相同的秘密也就不叫秘密了。”一番斟酌后,林子初小心翼翼地敲击着想好的措词,“其实,叔叔的秘密是一个伤心的故事。那是大学最后一年的暑假,叔叔在瑞西山撞了一位美丽的白衣天使,那时的叔叔不懂珍惜,因而,与那位天使错肩而过。后来,那位天使经常出现在叔叔的梦里,落魄的我只能与她在梦中拥有属于我们的幸福时光……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被妈妈逼着结了婚。” “我是问那位天使,她后来怎么样了?”但凡沾上天使两个字,便会让人联想到最美好的东西。心玥也不例外,她已经对林子初嘴里的那位天使起了兴趣。 “当我再次遇到她时,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之所以心痛,是因为她过得并不幸福……” 林子初不停地敲击着键盘,他不仅把敏芝美化成天使,还对心玥剖白了自己的内心。正是他的真心剖白,为日后的他赢得心玥的认可创造了条件。 心玥很是同情林子初的遭遇,她第一次敞开心扉,说起自己心里的小秘密。她告诉林子初,因为奶奶和姑姑的偏见,再加上爸爸经常夜不归宿,她的妈妈也不幸福。有一段时间,她曾经把程放想像成自己的亲爸爸,因为程放疼惜妈妈,只要妈妈受了委屈,他就会躲在暗地里流泪。可是,想像毕竟是想像,程达康再不好也是她的爸爸,她虽然不喜欢那个家里的姑姑和表里不一的奶奶,但是,她爱自己的爷爷,不愿意爸爸妈妈离婚…… 心玥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只字未提她看到敏芝与程放洒泪相拥的那一幕。对此,林子初更是从心里佩服这个只有九岁的小丫头,也愿意站在她的角度上理解她不希望父母离婚的想法。 势在人为,缘有天定。如果出现大的转机,再加上这番故事的铺垫,林子初感觉自己一定会梦想成真。 林子初与心玥在电脑上聊得不亦悦乎,因为喝过酒又受过惊吓的原因,浅睡中的敏芝睡得并不安稳。依稀仿佛间,她不但梦到了冷着脸的林子初,也梦到了不再搭理她的程放。当他俩的面庞诡异地幻化成敏芝那位早升天国的哥哥时,她立时惊出一身冷汗。 为了心玥,为了那两段不受控制的情感,敏芝愿意把程放与林子初当成哥哥来对待。当睁开眼睛的她猛然对上林子初快意聊天的情景时,脑海中立时蹿出美敏儿那个让她戳心的网名,心里的酸楚瞬间泛滥成灾。 男人重性,女人重情。 就算有过亲密接触,毕竟林子初不是她的谁。一旦没有那种接触,他肯定会再次寻找理想中的目标。有了这种念想后,金敏芝突然感觉,与其自招闲情徒惹伤心,还不如与林子初做兄妹来的实在。 林子初置在振玲上的电话突然嗡嗡地振了起来。就算振动的声音不算很大,依旧把处于敏感状态的敏芝吓了个心惊肉跳。她惶惶地闭上眼睛,生怕林子初看到她的窘态。 电话是张欣来的,林子初看了看渐渐指向十一时的石英表,又看了看微蹙着眉头蜷靠在沙发上的敏芝,知道不宜再与心玥长聊。极为不舍地与心玥道过晚安后,这才接起了张欣的第二次来电。 张欣的声音不但温柔而且恬美,即便如此,林子初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假。张欣告诉林子初,这些日子,妈妈对林子初的行踪很关心,刚才还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回家。张欣说,她已经替林子初圆了谎,因为妈妈固执地要林子初接电话,她的谎言被识破了。 林子初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张欣停了话头这才不紧不慢地道:“你也用不着替我打掩护,那个事不是还要再过几天才能成吗?你直接告诉妈妈我不会让她失望就行了。” 金敏芝的脊背阵阵发冷,虽然想同林子初做兄妹,可是,想到他与张欣的造人计划后心里依然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错误的情缘从那个错误的开始便深种在金敏芝的内心深处,她已经为程放生下了心玥,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的下一个孩子是林子初的,仿佛只有那个,才能报答林子初的知遇之恩。 林子初挂了张欣的电话,随手把手机设置到静音状态。他很想让敏芝到二楼卧室去休息,又怕她会想歪了,只好从客房里拿过一条蚕丝被给她披到身上。看到敏芝粉润的红唇后,想吻她的冲动居然让他情不自抑地俯向了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庞。 第二百六十章:被抓现形 灼热的气息渐渐逼近金敏芝那张略显惊涩的面庞。两唇相触的一刹那,林子初猛然抬起身子,敏芝的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醒了?”林子初并不看敏芝,却知道她是醒着的。 金敏芝并未应声,只是睁开了泪眼迷濛的眼睛。 “去二楼睡吧……”林子初不紧不慢地冲上一杯咖啡,修长而健硕的身体在亮白的水晶灯下显得愈加挺拔。 从林子初的状态上看,他会在电脑前忙上一夜。想到守一次少一次,敏芝依旧没有应声,而是抚着晕乎乎的脑袋,固执地歪在沙发上。 金敏芝以为她会安安静静地陪着林子初在客厅里过一夜,哪承想,林子初并没有想让她陪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喝完咖啡,突然抱起敏芝,不声不响地上了二楼。 这个动作像极了程放,且比程放更执着。 心,就像要撞破胸膛似的越跳越邪乎。依林子初的脾性和两人曾经有过的亲密接触,敏芝以为这一夜又要不同寻常。就在她思量着如何摆脱这种明明想的要命,却不得不无奈拒绝的关系时,林子初已经把她安置在大床上,并波澜不惊地道:“你的睡衣还在衣橱里,我去给你放水,洗个热水澡有助于睡眠。” “我不想洗……”敏芝还是想歪了,“林子初,我……真的把你当哥哥……” “当哥哥和洗澡睡觉有冲突吗?”林子初盯着她那双羞怯中跳跃着无奈的眼睛,揶揄地道:“看来,我在金女士心里并非君子!” 直到林子初下了二楼,金敏芝方从尴尬中醒过神来。丫丫个呸,如果还有机会,敏芝真想找个录像机录下林子初如狼似虎的那股劲头,到那时,她会不屑一顾地问一句:林主任,是不是君子,你自个儿下定义吧。 脸,火辣辣地疼,似酒后未消的余醉,也似想起与林子初好合时的羞赧。林子初已经成了金敏芝心里的毒,就算要相忘于江湖,那股隐于心田的美好依然会时不时地跳出来折磨她一番。 这一晚,受到撞车惊吓的金敏芝恶梦连连,林子初也泡了多次凉水澡。 晨光熹微,依旧被恶梦所困扰的敏芝突然睁开惊悸的眼睛,看着林子初那张若隐若现的英俊面庞,扰了她一晚上的恶梦瞬间没了踪迹。 难不成恶梦变成了春梦?如此想着,敏芝那颗惶惶跳着的小心脏突然蹿进一头撞鹿。 “你……还在这里?” “我刚上来……”林子初沉声问道:“做恶梦了吧?” “你怎么知道?”敏芝猛然警醒过来。 林子初没说她的睡相有点恐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妈可能会过来,难怪你会做恶梦。” 金敏芝轻轻地哦了一声,下一秒却像被流弹击着了似的,冷汗淋漓地坐直了身子。“她……她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林子初知道母亲的脾性,却怕刺激到敏感的敏芝,只得佯做轻松地道:“她只是找我,敏芝,这里不能久留,我马上送你回开发区。” 其实,林子初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紧张。因为把手机置在静音上,直到天光放亮,这才发现杨瑞芳和程放的未接来电。 杨瑞芳的未接来电有二十多个,程放只打过三遍外加一封母亲已经知道这个小区的短信提示。 林子初向来不怕杨瑞芳,用杨瑞芳的话说,林子初生来就是她的克星。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子初遭遇车祸差点被夺小命后,杨瑞芳愈加不敢刺激他,就算知道他和敏芝还有瓜葛,也不敢明着针对他,而是通过其他的渠道让他主动放弃。 程放的未接来电和反常的短信提示就是例子。 由于没睡好的原因,金敏芝不但有些犯晕,大脑也有些发懵。尤其知道杨瑞芳不是针对她时,心里的恐惧或多或少淡了一些。 “林子初,你怎么知道她会过来?”冷不丁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时,敏芝惶然地问。 “她几乎打爆子我的电话,也知道了这个小区。”为了让敏芝安心,林子初没有说起程放,而是半真半假地说:“赶紧洗把脸,我可不想让她把我们俩堵在门里。” “我们又没做什么……” “后悔了吧……”看到敏芝那张泛上红晕的脸,林子初一本正经地道:“我也后悔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堵在门里又什么故事都没有,你说冤枉不冤枉?” “又来了,都说了要做兄妹的……” 金敏芝蓦地红了脸。其实,她喜欢林子初逗她开心的样子。也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她与林子初缠绵悱恻的别样春光,正是因为不想做个滥情的女人,想给心玥一个幸福的家,才会时时约束自己。 杨瑞芳早就怀疑敏芝与林子初的关系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因为怀着目的这才没有点破。问题是,怀疑是一种性质,被抓现形又是一种性质。因而,不用林子初再催,敏芝就像个被掐掉屁骨的蛾子,仓皇地洗过脸后,便随在林子初身后一路小跑着出了楼道。 原本冒出地平线的半个太阳突然隐匿到一层厚厚的浮云中,黎明前的黑暗不期而至。 突然,林子初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敏芝则一个趔趄差点撞到他身上。 程放的越野车带着一身夜露静静地泊在林子初那辆路虎车的左前方,而他,正半倚在驾驶位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手中的香烟。 完了!这回真的被抓了现形! 人要脸,树要皮。看着一枚枚零乱地交错在车底的烟蒂,无地自容的敏芝就像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虚脱地瘫倒在凉地上。 “别这么没出息,天塌下来还有大个顶着。”林子初猛地把敏芝拽了起来,除了眼神出现过刹那间的阴鸷,脸上的表情倒也淡定。 林子初与敏芝走出楼梯口的那一刻,程放就看到了他们。因为心里的负荷太重,所以,面对心情复杂的林子初和满脸恓惶的金敏芝,他就像个盲人似的不眨眼地直视着前方。 一分钟,两分钟……程放手中的香烟很快燃到了手指处。林子初依旧很淡定,敏芝却因为内疚与惶恐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们走!”看到失魂落魄的敏芝,林子初再也没有耐性与程放耗下去。 其实,他也是表面淡定,心里却慌得厉害。这份慌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敏芝。他清楚敏芝一时半会离不开程放,又怕她再遭无畏的伤害,这才偏执地拽着脚步踉跄的敏芝迅速度来到路虎车前。 第二百六十一章:被囚禁了 程放终于扔掉手中的烟蒂,缓步下了汽车。“你不能带她走!” “他也不能跟你走!”看着儒雅地逼到眼前的程放,林子初的眼睛突然红了。 “妈在家里等你,如果不想生事,赶紧回家吧!”程放并不看林子初,也不看敏芝,而是仰起头,望着慢慢移出云层的太阳,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 “程总,枉我一直尊重你,你这一手,真的让我刮目相看!”看着愈发抖成一团的敏芝,林子初的身体也在与程放的对峙中连锁反应般地抖动起来。 “我没想让你尊重我,也不会让敏芝再掺合到你的家事中。不过,有一点我要对你讲清楚,如果我不来,守在这里的人将是妈妈!”程放不亢不卑地直视着林子初,既没有动怒,也没有看出太多的异样。仿佛,眼前面对的是两个与已无关的人。 “她没资格管我!”林子初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自己都嫌胆寒的话。 “有没有资格你我也是她的儿子,管与不管全凭她的喜好!”程放的语调依如既往地平淡,“我好像告诉过敏芝她在你的办公大楼外安装摄像头的事儿,所以,你的一举一动她比谁都清楚!” 金敏芝猛一激灵,就像一只被打醒了的兽。程放的确对她说起过摄像头的事,如此说来,她白日里鬼鬼祟祟进到办公楼找林子初的形象已经被杨瑞芳抓了个正着。 她惊慌失措地挣脱林子初的手,就像被鬼打过似的蹦出几步之遥。 活该被抓现形,就算程放叮嘱过不能把这事告诉林子初,她也应该引起警戒! “她老人家真有闲心!”林子初揶揄地笑着,上弯的嘴角下意识地抽搐着。当他的目光又痛又怜地落在抖成一团的敏芝身上时,又黯然地叹了口气。“程总,她可以不跟我走,但是,你能给她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吗?” “我不能,你也不能!” 程放一语双关,且突然上前,又快又准地抓起了敏芝的左手腕。 结结实实地一个趔趄,金敏芝差点被用上狠劲的程放拽倒。 都是多情惹得祸!敏芝突然咧起嘴巴,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毫无由来地笑了。她知道程放恨她,也敏感地意识到,他这一拽,不仅拽没了他们的情感,也拽出了他心底的满腔恨意。 “既然不能,为什么不试着放手?”林子初像一头被逼急了的兽,毫无顾忌地抓起了敏芝的右手腕。“程总,放手也是一种爱!” “我们之间还有心玥,你认为,我的手能放得开吗?”程放并不看林子初,而是不带表情地盯着敏芝的脸。 “别拿心玥说事?”林子初毛了。与程放对峙,心玥是最能重伤他的炸弹。 “这是事实!”程放终于与林子初杠上了。 天,越来越亮,小区里已经出现了晨练的人。 “林主任,金敏芝舍不了心玥,也不会离不开程家,所以,应该放手的人是你!”程放目光冷傲地改了称呼,儒雅的脸慢慢失去了应有的平静。 “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应该问问妈妈想怎么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敏芝受伤害。”程放隐忍地掰开林子初那只抓着敏芝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 又是妈妈,那个祖宗! 林子初心里的执念突然塌陷,杨瑞芳毕竟是他的生身母亲,程放又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就算心里的执念再强烈,也强不过与生俱来的血脉亲情。 金敏芝被一脸阴寒的程放带回了瑞西山。因为理屈,再加上撞车的惊吓和一夜恶梦的缠绕,无地自容的她既不敢多说一句话,也不敢对视程放时不时地瞟来的目光。 这期间,程放曾当着她的面给杨瑞芳打过一个电话。电话的意思是,他有点累,想和敏芝在瑞西山休养一段时间。他还拜托杨瑞芳给睡在酒店的程达康打电话,意思是要提前筹划印刷厂的事,特地安排敏芝去外地学习几天。 金敏芝突然感觉,被程放不管不问地囚禁在瑞西山还不如打她两巴掌来得实在。 程放从酒柜中取出一瓶红酒满身疲惫地上了二楼。被冷处理了的金敏芝却哆哆嗦嗦地窝在客厅中沙发里,惶惶地打开关了一夜的手机。 数十条未接来电,居然都是杨瑞芳和程放的。她一个劲地懊悔,如果不关手机,或许能躲过这次劫难。 上午的阳光虽然灿烂,敏芝心里却一片阴冷,接到程达康表达关切的电话后,心里更是一片恶寒。 程放和杨瑞芳都是城腑颇深的人,对付头脑简单的程达康根本不用提前计划。 莫名地又想起林子初,想起他那张悲绝而真诚的面庞,金敏芝的心又隐入了难以名状的痛苦与恍惚中。 她渴望林子初的电话,哪怕只是一通报平安的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金敏芝也在恍惚中一遍又一遍按着林子初的电话号码。临近中午,她终于狠下心来,颤抖地拨响了林子初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传来程放下楼的声音。她异常恐惧地关了手机,如果再被程放抓了现行,没脸没皮的她除了被他耻笑,连在瑞西山立足的余地都没有。 林子初放在电脑旁的手机响了两声便戛然而止。他抚着鼓鼓欲裂的头,愣愣地看着这个又一次刺疼了他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了回拨键。 电话居然关机了!联想到她像做贼似的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地拨打着他的电话时,林子初的心又受到了重创。 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林子初精神一振,刚想按下接听键,这才发现电话是张欣打来的。 林子初举着电话细细地琢磨了一遍。如果没有猜错,高母的五七忌日张欣也会在场。以张欣的心机,她肯定在酒场中听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若不然,杨瑞芳不会无缘无故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只要想起虚伪的张欣,林子初便会有种咬牙切齿的恨。 林子初颓废地把电话扔到办公桌上。金敏芝与张欣这两个女人,一个让他疼到了骨子里,一个让他厌恶到了骨子里。 身体越来越烫,头也越来越疼。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林子初的状态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送走程放和敏芝后,林子初便一蹶不振。他失魂落魄地晃回办公大楼,凭着坚忍的毅力开始在电脑上规划着他的千亩生态园。 因着这两个电话,林子初勉强拢住的心神又散了。 办公室的门悄悄地开了,身材高挑,杏眼朱唇的张欣穿着一身休闲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戴面具的女人 在林子初面前,依旧漂亮的张欣虽然一副安静的样子,精致的妆容却把她那张大方中跳脱着妩媚的脸衬托得愈加美丽。 尽管没有得到林子初的允许,因为有祖宗的圣旨,张欣显得倒也坦然。 “你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他异常烦躁地盯了张欣一眼,又用两个大拇指紧紧地抵在太阳穴上。 就算知道张欣掺和其中,林子初也不想与她多费口舌或者听她虚伪的辩解。 “我给你打过电话……”张欣心思一沉,恬淡而美丽的面庞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妈让我告诉你一声,她已经把嫂子接到她那里了,还把胡老爷子也请了过去,想用中药调理嫂子的身子。” 林子初的眉头蹙得更深了。高晓文虽然是杨瑞芳硬配给程放的,因为多年不能生育,原本受宠的她一落千丈。 尤其是四十岁以后,林子初只能用不受待见来概括高晓文在杨瑞芳心里的位置。 林子初了解杨瑞芳,也大致地猜出把高晓文接到身边的真正目的。如果金敏芝真的怀上程放的孩子,她不但会把敏芝送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也会把言听计从的高晓文送走,孩子顺利出生后,高晓文就会抱着那个孩子名正言顺地回到青林。 林子初攥起的拳头暴出根根青筋,金敏芝是他想用生命去爱着的女人,若是母亲一意孤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成为程放和高晓文的代孕工具。 高晓文和程放!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一个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他突然感觉好乱,即使上辈人做了孽,为什么要让他来承受这种活人难以承受的痛? 张欣终于不淡定了,她惶惶地伸出手,刚想用女人特有的温柔安抚有些焦虑的林子初,却见他猛然瞪圆了泛红的眸子,粗鲁地道:“她调理她的,与你来开发区没什么关系吧?” “妈说你近些日子有些劳累,特地让我来看看……”张欣扑楞着好看的杏眼,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情。 林子初心里一阵悸动,张欣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敏芝,那笨小女人,是不是也像个小可怜似的躲在某个角落里掉眼泪? 逼疯了!林子初感觉他要被自己的祖宗母亲和金敏芝逼疯了。冷不丁臆想到敏芝像祥林嫂似的在冰冷的冬天里苦苦寻找孩子的情形,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身上的汗毛都乍了起来。 “子初,你发烧了?”猛然感觉面红耳赤的林子初太过反常,张欣体贴地把手背贴到了林子初的额头上。 独有的女性气息刺激着林子初的嗅觉,当张欣的身体有意无意地碰触着他的身体时,林子初粗鲁地移开张欣的手,嗡声嗡气地道:“已经吃过药了,你该干嘛干嘛,别误了上班。” “今天是周六……” 林子初猛然想起,昨晚与心玥聊天时,她曾强调过今天是周六。 一想起心玥,林子初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敏芝与程放,心里的无奈又铺天盖地而来。 “头很痛吧……”张欣体贴地盯着林子初,被强行拨开的手再一次抚到他发烫的面颊上。“去床上躺会儿,我给你做个头部按摩,这样能疼得轻些。” 自从知道张欣的真面目,林子初认为她一直在自己面前带着假面。虽然是假的,能无怨无悔且不做计较地跟了他四年,并不是每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都能做到的。 从另一个层面说,张欣或许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如此想着,林子初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的怜悯之情。他鬼使神差地躺到休息室里的席梦思床上,下定决心不再想敏芝的处境。 张欣的手很温柔,好闻的化妆品味合着玫瑰的芬芳一个劲地往林子初的鼻子里钻。没有遇到敏芝前,林子初是个很有自制力的男人,一发而不可收拾后,那种不喜欢女人的借口瞬间成了讽刺。 不知不觉间,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就算极力克制,本能上的反应也把敏感中的张欣羞了个面红耳赤。 林子初刚认识张欣时,并不是特别反感她。如果不是她婚前作戏,就算心里再有阴影,林子初也不会强迫她签那个所谓的婚前协议,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会弄到如此陌生的地步。 “子初,我是你的妻子……”因为林子初的不作为,张欣黯然地叹了口气。忽闪着的大眼睛里凝着楚楚可怜的晶莹。 林子初讪讪地咳了一声,暗骂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喜欢用下半/身考虑的动物。 “那什么,不是还要再过些日子么……”林子初停了话头。 张欣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没忘了婚前所签的那份协议。隐忍地伪装了四年,只要林子初愿意同她生孩子,她就赢了。 “初,妻子的义务仅仅是传宗接代吗?我知道你是个很健康的男人,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反感夫妻之事……”张欣违心地诱导着。 林子初有些烦躁,瞬间生出的那丝怜悯荡然无存。 张欣虽然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却看不透林子初的真实想法。做为一个三十二岁的女人,她经历过双重情感,也乐此不疲地享受过男欢女爱的过程,自从跟了林子初,她便把真实的自己藏了起来。 嗅着成熟男人的特有气息,看着林子初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隐藏在心海深处的渴望瞬间泛滥。张欣的手不由自主地抚过林子初那张沁着汗水的面庞,而后掠过他的下巴慢慢地摸向他的胸膛。 林子初的脸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张欣的假面却在他凌厉的眼神中慢慢剥落。他不急不徐地拍了拍张欣那只不安分的手,不带表情地道:“既然知道我为什么不要孩子,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反感这种事!更何况……”林子初阴鸷地瞪了她一眼。“我说过自己是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我不信……”张欣第一次反驳林子初。“我清楚你是个很健康的男人,子初,既然已经答应了妈妈,为什么还要如此苦着自己?” 第二百六十三章:同志关系 林子初最反感张欣拿母亲说事,更反感她在这种事上与自己较真。 “你没忘了我们婚前签过的那份协议吧?” 张欣气定神闲地盯着林子初,眼里却闪过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冷漠。与其说婚前协议是约定,倒不如说是对她的侮辱。 “按照婚前协议,就算你生了我的孩子,那孩子也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即使是这样,你还愿意为我生吗?” “妈妈是青林公认的有钱人,子初,你有从妈妈那里得到过好处吗?”张欣的脸一如既往的平淡,看着林子初那张让她琢磨不透的脸,她再次展开笑颜,恬静地道:“初,钱财乃身外之物,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像你,用自己的聪明智慧开拓自己的人生……” 林子初有点小感动,就算张欣再假,这番话不能算假吧。 “你先去洗洗吧……”林子初俯身燃上一根烟,终于说出了让张欣最不敢相信的话。 张欣傻愣愣地看着林子初,这会儿,她没有再装,或者说没有装的心情。她知道林子初有洁癖,就算再干净,也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洗白了才能成好事。 “怎么?不愿意?” “不……不是……”张欣受宠若惊地看着林子初,进到卫生间前,又体贴地为林子初倒了一杯白开水。 林子初若有所思的吸着烟,头疼的感觉轻了些,心痛的滋味依然让他难以承受。之所以让张欣去洗澡,一来是为了稳定心神,二来是要认真地考虑考虑,此时的他究竟是被烧昏了头脑,还是被张欣蛊惑了。 正在费神费力地思索着,林子初的电话在外一间的办公室里执着地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纠结在林子初心里的烦恼瞬间消失了。 “嗯,我在呢,你上来吧!”林子初不假思索地把张欣给他倒的白开水倒进垃圾筒里,而后泡上一杯碧罗春。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他叫王东,是开发区的宣传干事,也是瑞梦音乐工作室的合伙人。 说起来王东与林子初的相识还要感谢张欣,只不过,王东和张欣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林子初28岁的时候就成了青林区最有潜力的年轻干部,那时的他敢想做,魄力十足。在母亲的催促中,他决定顺从她的意思与相识只有三个月的张欣登记结婚。 结婚对林子初来说是一道必需经过的坎,过不了这个坎,即使活得再风光,人生也不会太完美。登记前两天,感觉空虚的他在城区网的娱乐版块里看到一段非常唯美的mtv视频。那时的网络不是很发达,能上网的人多为办公室职员。 看到这张mtv时,林子初意外地愣住了。之所以发愣,不是因为那首经典的爱情歌曲,而是因为视频中两个相拥相依的人。 视频中的男主是一位风流倜傥的俊逸之士,小鸟依人的女主则是林子初准备登记结婚的新婚妻子——张欣。 有意思!林子初歪起嘴巴,无动于衷地笑着。尽管如此,他还是以发烧友的身份在那段视频下留了一个新买的手机号码。 第二天上午,视频发布人便联系了林子初。他就是刚刚大学毕业,正在为工作奔波的王东。 王东精通计算机,好音乐,性格比较阳光,言谈举止中带着淡淡的书生之气。 林子初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把王东约在一家普通的酒店里,出于对音乐的共同爱好,两人谈得很投机。 王东刚走出校门,没有多少社会阅历。三杯五盏过后,便对林子初掏心掏肺。说到mtv中的男女主人后,他显得很是激动。 原来,mtv里的男主是王东的表哥方旭,是个家世一般,穷得只剩下音乐的男人。女主是他恋爱了八年的结婚对象张欣。两个月前,张欣突然打掉肚子里的胎儿,并取消了三个月后的婚礼。而理想丰满的方旭,为了给张欣一个交待执意做了北漂一族。 据王东的猜测,张欣极有可能另攀高枝,不然,不会抛下人品优秀的方旭。尽管如此,他还是借着手里的录像资料制作了这个mtv,希望张欣看到后能回心转意。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听着,根据认识张欣的日期细细推算。她正是因为认识了林子初才会狠心抛掉相恋八年的男友,不顾一切地做掉了身上的骨肉。 好笑,真真的好笑!林子初向来很自负,也没被人戏耍过。之所以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就与张欣登记结婚,是因为张欣含羞带涩地为他献出了自己的初夜。 现在想想,那晚的一切应该是张欣和母亲联手设下的圈套。 母亲下套是没看透张欣的为人,想让她尽早为林子初生儿育女,张欣下套则是想用初子的血拢住林子初的心。 真是讽刺啊!林子初呵呵地笑着,笑自己的愚昧,张欣的虚伪,直笑得王东心里发毛,这才取过酒杯一醉方休。 林子初依照原定计划与张欣登记结婚,所不同的是,登记前,他与张欣签定了一份特殊的婚前协议。 婚后不久,林子初便把王东招进开发区做了一名办事员。两人志趣相投,关系越来越铁,由于林子初不喜女人,背地里也有人腹诽过他与王东的同志关系。 知道张欣的真面目后,林子初的婚姻更成了虚设,哪怕是再铁的朋友,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谈及自己的家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郑重地与王东约定,进他的办公室前必需打电话请示,对张欣也是如此。 “老大,练歌房的所有手续已经办妥了,你说的那些打击乐器……”王东大大方方地坐到林子初对面的椅子上,看到他那双透着血丝的眼睛后,这才疑惑地问:“生病了?” “有点小感冒,你继续说,那些打击乐器是怎么回事?”林子初一边示意王东自己泡茶,一边不动声色地问。 “好点的打击乐器价格不菲,咱这里又没有用这种乐器的人,是不是……” “你购进来就有人用了!”林子初痛快地打断了王东的话。看到王东愣呵呵的样子,再想想心玥那个萌达达的qq头像,林子初舒心地笑了。“王东,咱俩的音乐室要进新成员了。” 这话让王东感兴趣,不及他发问,林子初便以暂时保密结束了对话。 因为了解林子初的为人,王东也不多问。 第二百六十四章:掀起你的假面具 林子初出手大方,为人义气,性格偏执而豪爽。对朋友更是一诺千金,除了政界中的人士,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不乏其人。 张欣洗完澡的时候林子初和王东已经把话题转到了股市上。她无瑕倾听他们的对话,擦干湿漉漉的头发后,又心不在蔫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才决定走出休息室,打发走这个不开眼的不速之客。 刚刚迈出休息室的门,张欣就懵了,踏出门外的一脚,就像踏进了万丈深渊。 如果王东没用发懵的眼睛望着她,林子初没有笑眯眯地招呼她,张欣或许会及时缩回那只脚。 如果……用那谁的话说,这世上就没有如果。 “介绍一下,这是开发区的宣传干事王东,这是我妻子张欣……” 林子初细品着入口的茶,仿似没有看到两个人的尴尬。 “你好!”最先反过神来的张欣颇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没有化过妆的脸呈现出少有的灰白色。 “你……你好……”王东越发不自在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和林子初是因为mtv的音乐视频而相识。 而那段音乐视频,展示的正是方旭和张欣的浪漫之恋。 就算喝过酒,王东也没忘了自己曾大着嘴巴细数过张欣的绝情与残忍。更为糟糕的是,那时的张欣刚好是林子初的结婚对象。 因为在不知情中曝过张欣的情史,再加上猜不透林子初的心思,王东刹那间冷汗淋漓。 “小子,别这么没出息,又不是没见过美女!”看着王东那张一时间合不拢的嘴,林子初半真半假地打趣着。 “这个……呵呵,嫂子……真,真漂亮……” 王东总算恢复了正常,被惊大了的张欣再也没了留下来的心思。就算她脸上再淡定,踉跄的脚步也昭示了内心深处的不安。 “老大,我……是不是被你算计了?”看着怦然合上的房门,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王东下意识地抹去了额上的冷汗。 “如果我说谢谢你,你会信吗?”林子初笑了,因为张欣而起的烦恼一去无踪。 这之前,他的确犹豫过要不要真的随了母亲和张欣的心意,现在看来,他只要做好表面功夫就行。 “你真是个另类……”想想林子初的提携以及对自己的帮助,王东无奈地说了句,“唉,我什么时候没信过你!” “这不就得了!” “可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该怎么面对她?”张欣就像卡在王东喉咙里的刺,吐也吐不掉,咽又咽不下去。 “她不是不认识你吗?你继续装成不认识就行。更何况,她良苦用心地把初夜给了我,我若是再揭她的短,岂不显得我不人道?” 可怜的女人!王东终于意识到,张欣在林子初心里什么都不是。 因着这个插曲,王东有些不自在,林子初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询问起练歌房的装修进度及设备添置情况后,而后才缓缓地道:“我还是那句话,别给我省钱,也别期待练歌房会给我赚钱。至于黑丫的工资,高点没关系,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该让她知道的决不能让她知道!还有……”林子初突然诡异地笑了。“她该等急了,你赶紧走吧!” 林子初的撵人方式有些蹊跷,王东听的一头雾水。当林子初把一个微型监听器递到王东手中时,他立时明白了一切。 “这个……还有必要吗?” “哈哈,人生如戏,而我,恰好是个喜欢看戏的人!” 王东开着他的吉瑞汽车刚刚驶出开发区,一辆黑色的奥迪汽车便挡住了他的去路。 真是牛人!王东不得不佩服林子初,居然算到张欣会拦截他。 因为是有备而来,王东表面倒也淡定,倒是站在他面前的张欣明显焦躁起来。 “姐……”王东刚出口,就感觉自己叫错了。“不对,是嫂子!” 张欣的脸瞬间由红变成了黑。 王东挠了挠头,突然不自在起来。他与方旭是姑舅表亲,方旭家世一般,因为王东的母亲常年有病,所以,他的家庭只能用贫穷来形容。心地善良的方旭怜惜聪明机灵的王东,常常接济他,并时不时地把他接到家里住上几天,王东对音乐的偏爱也是从那时而起的。 方旭与张欣谈了八年恋爱,王东也就认识了张欣八年。由于太熟悉的原因,他常常姐姐嫂子混着叫。刚才这声嫂子,一定让张欣想偏了。 “我想,我应该叫您林夫人!”王东变了口吻,人也显得从容起来。 张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王东,似乎想从他的身上打量出对自己不利的那丝苗头,而后对症下药永绝后患。 “叫什么都无所谓,无非是个称呼。总之,我不希望再见到你!”认识林子初后,张欣不但换了工作,还和所有认识她和方旭的同学及朋友断了联系,没想到会在林子初的办公室遇到与方旭走得最近的王东。 王东闹了个大红脸,他不想见张欣的心情似乎比对方还迫切。看到张欣依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王东心里有些发毛。 “那什么,我真没想到……” 其实,王东想说我真没想到会在林主任的办公室里遇到你,哪承想,他这里刚一打绊磕,张欣便接上了话头。“没想到我成了林子初的妻子吧?”见王东有些发愣,林欣又面不改色地说:“缘分是很难说清楚的东西,或许,林子初才是我的缘分!” 因为大着嘴巴揭过张欣的短,就算林子初不在乎,王东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一些愧疚。听到张欣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番话,对表哥有着极为深厚情感的王东不淡定了。 “真没想到八年的情感居然抵不过三两个月的缘分!”王东揶揄地道。 “你什么意思?”张欣一击灵。 “能有什么意思?”王东苦笑,确切地说是替方旭苦笑。“我好像听说你离开表哥只有三两个月就结婚了,没想到你的缘分来得如此神奇!” 就算身上带着林子初给的监听器,面对恬不知耻的张欣,王东真的无所谓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人比戏精彩多了 就算身上带着林子初给的监听器,面对恬不知耻的张欣,王东真的无所谓了。 “说吧,你想怎么样才能忘了这件事?”张欣瞟了一眼王东那辆只值几万块钱的吉瑞汽车,又看了看自己的奥迪v6,心里的优越感越来越盛。 “我还以为林夫人拦下我是想问问我表哥怎么样了呢……”王东略带讥讽地笑着。 莫说张欣在林子初心里什么都不是,在此时的王东心里也一文不名。 “王东,为人要厚道。尤其是已经过去的事,能忘的就该忘的干干净净!” 看着张欣那双勉强保持镇定的脸,以及眼里流露出的惊悸与阴狠,王东毫不留情地回敬道:“与已无关的事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倒是你,应该去方旭的空间看一看,为了悼念一去不回的爱情和那个没见过天日的孩子,他……” “住嘴!”张欣颤抖着声音打断了王东的话。“十万块钱,王东,十万块钱希望你永远闭嘴!” “林夫人,我就是再穷,也不会用十万块钱来出卖自己的尊严,请放宽心,我以前不认识你,现在更不认识你!” 看着目瞪口呆的张欣,王东洒脱地上了自己的吉瑞汽车。 自从与林子初做了朋友,王东对他掏心掏肺,林子初对王东更是仗义。为了让王东安心做事,林子初常常拿出一部分股票赠予王东,并帮他经营,几年下来,王东也有了几百万的身价。 有一瞬间,王东很想对张欣道破自己与林子初的关系,还想跟她秀秀挂在林子初名下的几百万股票。 细想想,他已经低调了许多年,与一个不值得计较的女人逞那么多口舌之快有意思么?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王东突然有些怜悯张欣,与林子初玩心眼,真是不自量。 直至看不到张欣的汽车,王东这才仰天长叹:“老大,替你不值啊! 听到王东的长叹后,林子初若有所思地笑了。 没想到,人生比戏精彩多了。 生活在林子初面前的张欣永远戴着恬静美丽,与世无争的假面具。如果没有这一出,林子初以为张欣会永远戴着假面生活下去。 脑海中灵光一闪,林子初突然想明白了张欣那番差点打动他的话。张欣想为他生个孩子是真的,按着婚前协议,不会让孩子从他这里接受一分一厘的财产极有可能也是真的。她之所以敢如此说话,因为她手里握着林子初没有算到的那张牌——杨瑞芳。 杨瑞芳拥有几亿身家,她完全可以把留给林子初的那份财产赠给张欣所生的孩子。失算了!林子初自嘲地笑着,他不稀罕杨瑞芳的钱不代表张欣不稀罕。 尤其想到张欣不惜动用十万块钱做为封口费时,林子初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十万块钱对林子初来说是小菜一碟,对张欣来说可是动了血本。与张欣结婚后,林子初只是按照约定把他的工资卡给了张欣,多余的钱一分不给。张欣的生活开消除了她自己的工资,就是杨瑞芳正月里分派到每个子女手中的六万元红包。 事业有成后,自负过人的林子初从来不接母亲的红包。因为怕张欣拿双份,结婚后的四年里,林子初年年笑纳着自己应得的那份红包。 算算张欣的收入,再想想她衣橱里的名衣名包,林子初料定,为达目的出到十万块封口费的张欣真的下了血本。 王东这个死脑筋!想到此,林子初略显遗憾拨通了他的电话。“小子,既然替我不值,干嘛不要封口费?要知道,那可是我林某人积攥了四年的工资啊!” “你不早点提醒我!”王东装出懊悔的样子。“要不?我再撵到你家里要?” “靠,我和她从来就没有过家!” 夕阳西下,枯败的落叶不时脱离枝头在清冷的瑞西山飞舞盘旋。 夜幕降临之时,依旧窝在沙发里的敏芝就像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由于客厅太冷,再加上恶梦连连,此时的她已经手脚发麻,浑身上下没有半丝热乎气儿。 程放带着些许的酒气从二楼走了下来,随着叭地一声响,客厅里的水晶灯亮了。 金敏芝敏感地蜷了蜷身子,连片的恶梦在炽亮的灯光中一去无踪。 莫说她和林子初早就有了苟且之实,就算他们是清白的,被抓现形后,无地自容的她也没脸解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因由。 “我已经放好了洗澡水,你去二楼洗个热水澡吧!”看着瑟瑟抖动着的敏芝,程放不带表情地开了口。 金敏芝像是没听明白似的,愈发蜷紧了身子。虽然头昏脑涨遍体恶寒,她的意识还算清晰。程放整整晾了她一天,就算让她洗澡也不会发生太过亲密的事。 更何况,羞于面对程放的她也没有与之发生那些事的心情。 程放黯然地叹了口气,终于弯下身子,抱起了那具蜷缩中的身体。 卧房里开着暖气,橘色的灯光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气在敏芝那具洗过热水澡的身上缭绕。 冷,透彻心扉的冷。即使浸了一个小时的热水澡,也驱除不了那股由心而生的冷意。 床头柜上并排摆着两个喝光了的红酒瓶。程放紧蹙着眉头歪睡在大床上,淡淡的酒气在暖气侵人的房间里四处弥漫。 金敏芝挪着细碎的脚步哆哆嗦嗦地来到床边,她不敢躺到床上与程放同眠,而是卑微地蜷坐在床底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流逝她并不坚强的生命。半夜时分,又困又饿又疲惫的金敏芝终于在恶梦的轮番侵蚀中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看到头顶挂着的输液瓶和手背上粘着的卫生球,敏芝终于知道没有恶梦侵蚀的原由了。 床头柜上已经没了空酒瓶,在暖融融的阳光里,室内的空气如春天般清新。 “醒了……”程放刚走进卧室,便看到了睁开眼睛的敏芝。 金敏芝轻轻地嗯了一声,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妈和晓君来过,是晓君给你请的大夫……”程放轻轻地给敏芝掩了掩被子,便打住了话头。 第二百六十六章:永别了,曾经的爱 高晓君虽然是程放同父同母的妹妹,却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高晓文敬爱有加。她和林子初一样,或者说比林子初更希望高晓文幸福。如果不是因为高晓文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她不会容忍金敏芝出现在程放与高晓文的生活里。 “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还好……”程放没再多言,强迫敏芝吃下一盅燕窝后,便不声不响地踱到了窗前。 其实,程放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行为,从头细想这十年来所走过的路。为了敏芝,他弃政从商。为了守护与心玥,他怀着感恩的心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与程守忠的关系。十年光阴瞬间而过,他见证了敏芝所受的苦难,也看到了心玥的茁壮成长。他以为,他的人生会在交织着痛苦与喜悦的状态中有惊无险地走过,自从敏芝自杀,林子初闯进他俩的生活后,一切都变了。 他无权责备林子初,更不敢像他那么果断。无牵无挂的林子初可以豁出一切,他却不能!他有太多的牵绊,也有太多的不忍心,还有太多太多不能说出的秘密。 被心玥撞到他与敏芝相拥而泣的事实后,程放心里的那根弦又绷了起来。他最怕伤到心玥,却摆脱不了已经伤到她的事实。好在,人小鬼大的心玥不但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还主动要求程放带她去海洋世界玩,每每看到心玥眼里那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程放的心就碎了。 是不是真的到了放手的时候?想想对敏芝的亏欠,想想那些不能再对不起的亲人,程放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自私。 从中午到傍晚,程放一直站在窗前。感觉做了亏心事的敏芝只能强打精神看着他落没的背影,黯然伤神。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程放缓缓地转过身体,心沉意寡地打开了仿古式壁灯。 桔黄色的灯光幽幽地洒满卧室,看着神情憔悴的敏芝,难以言述的情愫再次涌上程放的心田。 “你昨晚发烧了,如果再不舒服,我就送你去医院……” “已经好了……”程放骨子里的清冷依然让敏芝难以承受,为了去掉他的心病,敏芝稳了稳心神,幽幽地道:“他说过,会一直把我当妹妹……” 程放怔了怔。 “他真的说过……” “都过去了!”程放不是个傻了,即使敏芝说得再真,她的心也不在瑞西山。“饿了吧,我去给你下碗面……” 男欢女爱在程放心里成了过去。既然金敏芝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他决定放手。 敏芝和程放在瑞西山住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们几乎没说过什么话,也没有多余的交流,更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昵举动。 结束了!这是程放心里所想的,也是金敏芝所期望的。 第三天中午,敏芝终于离开了瑞西山。 程放径直把她送到小区外围的僻静处,临下车时突然说道:“敏芝,如果妈妈找你,不管她说什么你只要静静地听着,顺从地应下就好。如果……”他顿了顿,“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我当成哥哥!” 永别了,曾经的爱!这是金敏芝对自己说的,也是想对程放说的。 回到家里的敏芝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个下午。受到撞车惊吓和情感上的双重折磨后,她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直到程达康回到家里,才迷迷登登地醒了过来。 程达康破天荒地关心起敏芝,是因为杨瑞芳。 杨瑞芳告诉程达康,在外地学习的敏芝突然感冒提前回家了。她让程达康多体谅敏芝,毕竟,现在的敏芝已经走出宅门,成了一位职业女性。杨瑞芳还希望程达康不要因为儿女情长束缚敏芝,给她自由的发展空间。 程达康本来就是个把家当成旅馆的人,这个花花大少自然不会束缚敏芝,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管她的事事非非。 当然,他更不可能明白杨瑞芳的‘良苦用心’,还傻了吧唧地一个劲地向这位富婆干妈问好道谢,希冀有一天她也会像对待敏芝一样召齐自己的优秀儿女,送他一辆豪华轿车。 因为还有应酬,一心巴结杨瑞芳的程达康执意把敏芝接到父母家里和心玥住了一夜。 就算刘桂枝再殷勤,敏芝吃得依旧很少嗜睡现象愈发严重。刘桂枝知道敏芝在君放酒店门前因为撞车受过惊吓,特意买来香纸去十字路口为敏芝招过魂。 刘桂枝的好心付出并未给敏芝带来转机,早早躺到心玥床上的她不仅嗜睡,还时不时地从梦中惊醒。 因为担心妈妈,心玥很懂事地守在敏芝身边,见她时而惊颤,时而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她忧心忡忡地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上了百花公主的qq。 天马行空依然在线,自从林子初要她加入瑞梦音乐工作室后,每次上q,心玥都要同他打个招呼,林子初再忙也会在第一时间回应她。 这次聊天,心玥显得很低落,问了一声叔叔好后,便在聊天框里发出一连串的叹息表情。林子初懵了,他知道敏芝已经回到家里,也知道心玥的叹息是因为敏芝。 “宝贝,跟叔叔说说为什么叹气。”就算心里明白,林子初也不敢直白地问她。 心玥告诉林子初,敏芝病了,吃了很多药也不见好。还说刘桂枝到十字路口给她招过魂,就算做了这些,她依然犯迷糊,常常被恶梦惊醒。 林子初的养父林兴是个祖传的风水师,善阴阳八卦,也能驱鬼招神。被林子初用大把的金钱和不动产堆成富翁后,闲来无事的他更加醉心这些事。他性情平和,虽然成了千万富翁依旧为人低调,除了帮儿子和妻子看风水识宝地,对外万金难求一语。 林兴宠爱林子初,林子初也尊重他。 所谓风水,便是相地之术。风水宝地能积人气,聚财富,反之则风大气散,破财招灾。 林子初佩服养父的相地之术,深信他有驱鬼招神的能力。心玥说到敏芝的症状后,林子初心里便生出请养父为敏芝驱鬼招魂的打算。 一番安慰过后,心玥下q睡了,林子初却盯着电脑再一次失眠。 第二百六十七章:平安符 第二天一大早,神情依旧恍惚的金敏芝强打精神来到瑞喆中介。从瑞西山回来后,她一直发着低烧,还时不时地犯点迷糊。 二楼办公室安静幽雅,比起人来人往的一楼大厅,敏芝又想起了授她以渔,想忘却不能忘怀的林子初。 近段时间敏芝很少过问中介的事,还好王玉和刘月精明能干,把瑞喆中介经营的井井有条。 金敏芝比谁都清楚,这个劳务中介,其实就是林子初送给她摆脱程达康,重塑自信的赚钱工具。 明白归明白,因为聚不拢心神,她心里的那点明白总像灵光闪过一样,下一秒又不知道闪到了哪里。 涣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程放送给她的一帆风顺上,她定定地看了好几分钟,突然抽出两张报纸,把金镶玉的一帆风顺捂了个严严实实。 林子初进到二楼时,敏芝的心神正处于溃散状态,直到林子初合上房门,这才突然反过神来,惶恐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她没忘了被程放抓到现行时的那种心态,因为紧张,无地自容的羞愧感再次掠过心头。 “我不能来吗?”林子初一本正经地看了看敏芝,又看了看被报纸捂严了的玉船。 是啊,他不能来吗?更何况,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子初的。 程放从林子初手里带走敏芝时,敏芝感觉无地自容。 离开程放再次面对林子初时,她又感觉万般惭愧。好在,这些念头对神魂出窃的她来说都在一闪念间,不然,她真有从二楼跳下去的无奈。 林子初属于绝顶聪明的一类人,经测试iq智商200。就算高考时取得了好成绩,一心赚钱超越母亲的他固执地放弃了上重点大学的机会,就近选择了一所非常普通的二流大学。 因为聪明和不时跳出的好奇心,林子初不仅跟林兴学会了看风识水之术,也在胡又荃的点播下学到了易经的皮毛,识人看物入木三分。对于这些,他轻易不出手,或者说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过。 虽然不好招魂驱鬼之术,在林兴时不时的提点中,他也或多或少地掌握了要领,或者说,比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且喜欢故弄玄虚的街市神棍要强的多。 金敏芝再次神游太虚的一刹那,林子初突然抓起了她的手腕。 她猛一击灵,涣散的心神瞬间聚拢。 “你……要做什么?”见惯了忽冷忽热与痞性十足的林子初,面对他的一本正经,敏芝显得极不适应。 林子初并不在乎敏芝的反应,而是秉神静气地把着她的手腕。 金敏芝的脉象非常虚弱,明显一副受到惊吓后三魂出窃的状态。 林子初神情黯然地拥抱了敏芝,同时,把一个用黄色织缎缝制而成的,类似于香囊却没有味道的小挂件压在敏芝置于办公桌上的手机下。“这是平安符,出门时可以放在随身带着的背包里。你安心静养一会,我去接父亲,他能看好你的病。” 金敏芝心里一暖,有了瞬间的清醒与安心。 敏芝一直看着林子初的汽车离开中介门前这才若有所思地坐到椅子上。把玩着林子初放在办公桌上的平安符,飘忽的心神的确有了暂时的安宁。只是,一想到林子初要把他的父亲接来为自己看病,想不明白的敏芝又开始神游起来。 杨瑞芳一直等到林子初走远了这才指挥司机把车泊到瑞喆中介门前。 上到二楼时,敏芝正盯着那个平安符出神。 杨瑞芳认识这个平安符,因为是林兴所赠,林子初视它为生命。 能把视如生命的东西送给敏芝,足见敏芝在他生命里的重要性。 尽管心里不痛快,杨瑞芳却未表露出太多的反感。 “听程放说你病了,好点了吗?” 猛然见到已经站在身边的杨瑞芳,敏芝豁地站了起来,手中的平安符掉落在办公桌上。因为理亏,就算杨瑞芳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她的腿也在一个劲地打着哆嗦。“阿……阿姨……” “呵呵,不是叫妈妈吗?怎么改口了?” “是,阿姨……不……妈妈,您好……”敏芝有些语无伦次,说话的声音时而高时而低,明显一别做贼心虚的样子。 杨瑞芳一声轻笑,敏芝却是一阵恍然。她的笑声太像林子初,脸上的某种神韵又像极了程放,若不是心神散了,敏芝肯定会崩溃。 “敏芝,想什么呢?”杨瑞芳泰然自若地坐到沙发上,示意敏芝也坐下。 气质高贵的杨瑞芳虽然年逾七十,人却不是一般的精明。她需要敏芝给程放传宗接代,所以,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没,没想什么……”敏芝机械地坐到椅子上,茫然中突然想起程放曾经叮嘱过她的话。 程放让她事事处处顺着杨瑞芳,也就是说要她做足表面功夫,不管杨瑞芳说什么,一味应承下来就好。 就算做表面文章,敏芝依然紧张的要命。连林子初那个凡事都不怕的人也忌讳这位活祖宗,被抓了短处的敏芝更加惶恐。 置于桌上的电话叮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万般敏感的敏芝不但被响铃声吓了一哆嗦,也被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惊得不知所措。 “是子初的电话吧?”杨瑞芳笑了,略显浑浊的眼里透着某种不易被觉察的伤痛。 金敏芝惶恐万分地盯着她,不知道该说是,还是说不是。 “我来接吧!”她优雅地站起身,随手取过敏芝的手机。痛快地按下接听键后,却不急于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妈,您老真有闲情啊!”静默三分钟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林子初带着嘲弄的苦笑声。 杨瑞芳噗哧笑了,发自肺腑的笑容里透出对林子初的宠爱与欣赏。“聪明,不愧是我的儿子!”听到那头没了动静,又像没事人似的说道:“敏芝也是我的闺女,我可不想厚此薄彼,该照顾的一定要照顾到了!” “您老那些心眼……”电话那头的林子初又是一阵沉默,似是在考虑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就在杨瑞芳准备挂掉电话时,他又低低地说了句:“妈,敏芝前些日子受了惊吓,您千万别再吓着她。” “我什么时候吓唬过自己的儿女?”杨瑞芳不急不徐地笑了。“子初,妈真就好奇了,就算知道我来了瑞喆中介,你又怎么知道接电话的人是我?” “我可是您的儿子呐!您老的气场隔着八百里都能感觉到,更何况还有无线电波在这里传导着。”林子初强忍不安打趣着。杨瑞芳已经是个古稀老人,他不忍心打击她,更不想挫伤她的自尊心,感觉气氛不是很差,他又很认真地说道:“妈,敏芝脉相虚弱,我想请我爸爸给她看看。你把电话给她,我跟她说件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温水煮青蛙 人们常常把情绪波动较大的老人称为老小孩,杨瑞芳虽然精明,一旦与某件事较了真,也容易钻牛角尖。 林子初不想用她传话,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她只有两个儿子,一想到好不容易相亲相守的兄弟俩已经到了水火不溶的地步,杨瑞芳的心就冷了。 她面沉似水地把电话交给敏芝,强压着心里的不舒服貌似安然地坐回到沙发上。 金敏芝心惊肉跳地接过电话,听到林子初的呼唤后,连忙轻轻应了一声。 “好好听着……”林子初的声音很低,低到敏芝要仔细倾听。“不管妈妈说什么,你只要顺着她的意思,应下就好……” 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叮嘱的话也如出一辙。 合上电话后,敏芝愈发不安起来。杨瑞芳的脸已经不似先前那么亲热,眼神也没有先前那么温和,难不成因为林子初的电话? 就算三魂走了两魄,金敏芝依然凭着敏锐的直觉捕捉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 “原本想叫上你妈妈一起吃顿饭,因为有些私话想对你说,所以,只能下次了……”杨瑞芳并不问林子初对敏芝说了什么,突然不咸不淡地扯开了另一个话题。 金敏芝警觉地支起了眼睛,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杨瑞芳会拿母亲要挟她。如果让妈妈知道这些糗事,莫说她没脸在瑞初酒店研究她喜欢的菜系,就是气,也会被敏芝活活气死。 “阿姨……不,妈妈……”敏芝又结巴了,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您想说什么尽管对我说,我一定会按着你的意思走。只是,我不想让我妈妈掺合到我的事里来……” “怎么又紧张了?你不会真的在我两个儿子之间做过见不得人的丑事吧?”杨瑞芳干笑着接过话头,那笑声,比往敏芝身上捅刀子还要残忍。 可怜天下父母心。任何一位做母亲的也不会让两儿子犯在同一个女人手里。更何况,她杨瑞芳的两个儿子是人材中的人材,精英中的精英。 杨瑞芳不但给了敏芝一个下马威,还谈笑风声地揭起了她身上的疤。 仿佛,敏芝看到了伤痕累累的程放与林子初,还看到了鲜血淋淋的自己。 更为滑稽的是,她又想到了玛丽莲梦露和肯尼迪两兄弟。 她不是玛丽莲梦露,却无法抹杀迷兄恋弟的事实。 金敏芝的神智飘洋过海越游越远。杨瑞芳却凭着敏锐的观察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她可以不吓唬她,却会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吃定她。 “敏芝,做人应该学会感恩……”杨瑞芳突然一声叹息。 金敏芝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三魂六魄齐齐出窃。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就算神魂出窃,敏芝还有一颗极为敏感的心。就在她以为杨瑞芳要拿她让儿女们送给她的大礼说事时,杨瑞芳却话峰一转,不紧不慢地打开了话匣子。“我杨瑞芳这一生,从来没有为了自己真真正正地活过,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儿女,让我想不到的是,老了,老了,他们还要在我带血的伤口上撒盐巴……” 心慌意乱的金敏芝诚惶诚恐地看着杨瑞芳,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杨瑞芳貌似无意地盯了敏芝一眼,继续说道:“而今,我累了,只想在余下的日子里做个儿孙绕膝、与世无争的老人。但是,我那两个儿子太不让我省心。你知道吗?”她突然转了口吻,带着遗憾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子初有大半年没同他媳妇合房了,虽然猜不出个中的原因,但是,只要他应了我,我就不想再追究。倒是你……” 敏芝又一哆嗦,杨瑞芳的口吻又重又狠,像对一个十恶不赫的恶人。 “程放曾告诉过我,你要到了三十岁才愿意为我添个孙子。我信他,也不逼你!不就两年吗?我能等!如果两年后还不见动静,可别怪我抖出真相!程放不能伤害程守忠,不代表我不能!莫说一个心玥,就算程守忠知道你要为我杨瑞芳孕育孙子,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杨瑞芳的脸越来越寒魄。尤其提到程守忠时,隐藏在眼神后的那丝阴狠,再也无法掩饰地显露来。 金敏芝越发慌了,这是一个让她害怕的杨瑞芳。 “唉,人老了,脾气越发大了起来。”杨瑞芳就像一个临场发挥的演员,刹那间收敛起所有的愤怒与悲怨。她异常矛盾地盯着敏芝,黯然的神情像个遭受过重创的老人。“敏芝,我也年轻过,也曾有过你们口中那种所谓的爱情。可惜,年轻时的我眼里揉不得沙子……”说到关键处,杨瑞芳突然打住了话头,别有用心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敏芝。直到把敏芝看毛了,这才像个居家老人似的,嗫嚅着唇道:“拚了大半辈子,要强了大半辈子,到了我这个年龄,该忍的已经忍下了,该放的也放开了,许是真的老了的原因,我突然感觉,再多的钱财、再大的官位也比不上儿孙绕膝来得实在……” 杨瑞芳再说什么,敏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心思却转悠到杨瑞芳和程守忠之间的是非恩怨上。 公爹家到底欠了她什么?杨瑞芳是否对程放与林子初说过相同的话?这些想不明白的事事非非就像一团乱麻,把敏芝那颗经不起折腾的心缠了个乱七八糟。 每个人都有好奇之心。金敏芝也不例外。她最想知道程守忠与杨瑞芳的过节,却不好开口或者是不敢开口询问眼前的当事人。 程守忠与程放既像兄弟又像父子,程放从来不在程守忠面前提及自己的母亲,程守忠更是三缄其口。因为好奇心的驱使,敏芝曾经在他面前提起过杨瑞芳,哪承想程守忠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瞬间白了脸。 这个问题一定是程守忠心口上的疤!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金敏芝再也没在他的面前提起过杨瑞芳。 杨瑞芳嘴没闲着,眼神也没闲着。她看出敏芝又走心了,也知道此时的她不但敏感而且脆弱,斟酌再三,突然开口问道:“敏芝,想不想知道我的故事?” 第二百六十九章:卖了骨肉 杨瑞芳嘴没闲着,眼神也没闲着。她看出敏芝又走心了,也知道此时的她不但敏感而且脆弱,斟酌再三,突然开口问道:“敏芝,想不想知道我的故事?” 虽然程放对敏芝说起过杨瑞芳的故事,牵扯到一些不好开言的秘密,程放说的很笼统。 看着杨瑞芳那双略显沉重的眼神,敏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杨瑞芳的神情一度迷茫,浑浊的眼晴里似有似无地含着一层薄薄的晶莹。她很是遗憾地告诉敏芝,生于书香门第的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二十岁那年,为了嫁给程放的父亲程守君不惜背叛父母离家私奔。 曾经,她认为那就是爱情,她愿意为爱情而生,也愿意为爱情而死。直到程放五岁…… 杨瑞芳的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那状态,极像一个抽风的老年患者。她终究没讲程放五岁时的事件起因,只是嘶哑着声音喃喃说道:“那个老男人很强横,仗着程守君不敢说实话竟然当着满院子的人打了我两巴掌……我没有错,是他们错了,他们太贪心……” 突然,杨瑞芳就像被鬼附身似的打了个冷颤,不停翕动着的唇呈现出异样的死灰色。 金敏芝曾听刘桂枝讲过那段过往,或许,杨瑞芳真的没错,错了的是那些让她受伤害的人。想到这里,敏芝害怕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沏了一杯清茶。 这又是一个她不认识的杨瑞芳,此刻的她不仅没了女强人的气场,就连那张高贵的脸也失去的应有的神采。 “妈,您喝口茶。” “我没做错!我真的没做错!”杨瑞芳机械地接过敏芝递来的茶,由于情绪失控,她手一哆嗦,细腻的白瓷杯掉在地上摔成两瓣。“他……一个叔叔辈的老男人明明知道事实真相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我这个没有罪的人,而程守君……我恨他!不,是恨他们!恨所有与这件事有关联的人!” 杨瑞芳的状态吓坏了敏芝,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地上的残渣,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依旧沉溺在痛苦中的杨瑞芳。 那个老男人是谁?程放的父亲程守君眼看妻子受辱又是为了什么不敢说实话?就算脑子不灵光,敏芝也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受到侮辱的杨瑞芳依然在隐瞒着事件的真相。 短暂的沉默过后,醒过神来的杨瑞芳自嘲地道:“我以为自己够坚强,呵呵,还是修练不够哇。” 杨瑞芳颓废地露出了与气质不符的神情,就算眼里再不揉沙子,她也不敢轻易道破那个隐瞒了五十多年的秘密。她告诉敏芝,离开程守君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活下去,她穿着破衣烂衫在黑夜里乞讨过,攥得几个小钱后又租了一间临时住所,靠倒腾一点小生意赚个温饱。 怀孕八个月时,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之没白没黑的劳累导致体力不支的她昏厥在一个穿着体面的女人身旁,这个女人就是高晓文的母亲。 说到这段往事时,杨瑞芳的神情很平稳,似在讲述一个与已无关的故事。 高晓文的母亲把无依无靠的杨瑞芳养在高家的老宅里,表示愿意收养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恨极了程守君,穷困潦倒的杨瑞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高晓君不足月就出生了,由于营养不良,出生时只有三斤八两。 即使再恨程守君,母爱的天性还是让原本讲好生下孩子就离开的杨瑞芳又在高家老宅住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高晓君长了两斤多,杨瑞芳离开时已经是个人见人爱的婴孩了。 杨瑞芳离开高家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千六百元钱。那时的一千六百元,相当于近十个家庭一年的收入。 为了生存,为了报复程守君,她卖了他们的亲骨肉。 极具生意头脑的杨瑞芳花了四百元钱在青林郊区的物资仓储库附近买了四间临近大路的老房子,又花了一千多元盖起一间宽敞的门面房,置办了一些简单的家俱和一些小百货,有板有眼地在自家门里做起了小生意。 物资仓储库有一帮专门干装卸的搬运工,有他们的照顾,安顿下来的杨瑞芳总算解决了温饱问题。 杨瑞芳一直认为自己是用卖女儿的钱安的家,所以,她并不快乐。除了生意上的来往,她很少与人搭讪也不主动与人交往,更不会轻易走出家门,直到程守君的再次出现。 说道程守君,杨瑞芳突然住了嘴。 金敏芝没敢坐回椅子上,一直毕恭毕敬地站在杨瑞芳身侧。杨瑞芳虽然停止了讲述,她的眼角却凝着一丝晶莹,脸上的表情也跟着生动起来。 “他终究还是找来了,见到我的那一刻,他流泪了,我却像个外人似的冷漠地盯着他。他说,他没想到我一直住在离家不足四十华里的青林区,他以为我回了老家,所以,在南方寻了我四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极度情绪化的杨瑞芳似是陷入了某种暖心的回忆。“他在仓储库找了个装卸工的活,又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老旧的房子,很是执着地住了下来。装卸工的活又脏又累,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也没有固定的点吃饭,只要搬运车一来,就得马上投入工作。我依旧排斥他,他却不声不响地守护着我,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历尽沧桑,就算汗流夹背,穿着利落的他依然给人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杨瑞芳的眼神逐渐温柔起来,口吻却愈加伤感。依稀仿佛间,敏芝眼前出现了一个穷困潦倒,却自强不息的程放。 “他一有闲瑕就在我门前转悠,若是有了生意,还会主动和人打招呼。人们开始猜测我们的关系,为了保护我,他承认是我的丈夫,还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愈发恨他,而他,宁肯被我指着鼻子骂,也不肯诚认那些人的错误。正是因为此,就算看到饿极了的他被干馒头咽得直瞪眼,我也不会施舍给他一口凉水。他每个礼拜都会回去一次,我知道他是回去看程放,即便想儿子想得发疯,想想被我卖掉的晓君,我依然硬起心肠强迫自己不打听儿子的一切。那一年的八月十五,他回去看程放,傍晚时分又匆匆地赶了回来。然后,又雷打不动地守护在我的店门口。只要我不关灯,他就不会回去休息。那一晚有些阴,风也有些大,或许是为了驱寒,或许是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他第一次喝了酒。然后,隔着窗户对我说,就算他们真的错了,他也不能恨他们,因为,他们一直在为他养儿子……” 第二百七十章:不贞的女人 金敏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是指程守忠的父亲母亲,也就是敏芝的老公公老婆婆。敏芝的老婆婆林菊秋还健在,虽然不及杨瑞芳漂亮,也不及她有气质,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像是个险恶用心的人。想到这里,敏芝更犯糊涂了,就算老公公老婆婆曾经对不起杨瑞芳,她也不应该把这种怨恨延续到公爹程守忠身上。 “他还在为他们辩解,就是因为他们为他养了儿子……”杨瑞芳突然干笑起来,笑声又尖又涩,听着都起鸡皮疙瘩。“为了报复他,我自揭伤疤对他说出了晓君的存在,知道真相的他竟然一头摔在地上……为了看晓君一眼,他不吃不喝地在店门口站了三天三夜,直到晕死过去,我才在人们的遣责中说出了高家的具体住址。再后来,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跑去偷看晓君,终于有一天,他走了……” 杨瑞芳老泪纵/横,哽咽的讲述中含着太多的无奈与悲绝。“他从一辆失控的拖拉机底下救出了晓君,自己只剩下往外出的气。临死前,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告诉我,他爱我!他爱我呐!被我如此遭贱,他居然还在爱着我!六个多月的相处,他没吃过我一顿热饭,没喝过我一口凉水,临死前,却留给我戳心窝子的三个字!” 因为激动,杨瑞芳泣不成声。有感于这份真情,敏芝呜呜地哭着,眼前再一次出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 那是个酷似程放的历尽苍桑的身影,就算浑身粘满鲜血,也要拼着一口气对所爱的人说声我爱你! 联想到这个画面,敏芝更不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一对相爱的人宁愿彼此折磨也不能坦然相对?想到杨瑞芳对老婆婆林菊秋的恨,敏芝吓了一跳,难不成程守君和她有一腿?想到这里,敏芝突然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龌龊,林菊秋不但是程守君的婶娘,年龄也比他大的多,就算有点姿色,比起清丽高贵的杨瑞芳也要差上一大截,如果真是那种状态,林菊秋的丈夫出手打了的人就是程守君,而不是一直说自己没有错的杨瑞芳! 或者是……想到另一个可能,敏芝又连连摇头,如果说林菊秋的丈夫猥亵杨瑞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打了她,做为当事人的程守君也不会无动于衷,杨瑞芳也没必要去恨无辜的林菊秋。 就像,明知道程达康出去勾/引良家女子,敏芝却不能恨那个女人一样。错在男人,恨一个同样被伤害了的女人,有道理吗? 头大了,但凡不能说的秘密,不是十足的十恶不赫,自有他的无可奈何。因为不能窥破这个秘密,敏芝的头整整大了一圈。 金敏芝在一旁绞尽脑汁地猜想着那个秘密,悲痛欲绝的杨瑞芳却从从容容地缓过神来。 她不愧是个拎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几个呼吸间,又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杨瑞芳说,知道程守君的身份后,高家感觉很愧疚。晓君的原名叫小静,为了纪念他,高家不但把高小静改成了高晓君,还去到他的老家,把程放接了过来。那时的程放已经是个十一岁的大男孩,他无法面对父亲的死,也不想认她这个无情的妈,而是跟着同他一起来的程守忠义无反顾地走了。 由于接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程放走后,精神恍惚的杨瑞芳成了一个忧郁症病人。 杨瑞芳说,她并非真正的忧郁症病人,她只是不想说话,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心里清楚。 如果没有高晓文的父母,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杨瑞芳。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高晓文的父亲——一个高大而威严的男人真正地走入了杨瑞芳的生活。 在高父的坚持下,杨瑞芳以远房亲戚的身份又被送到了高家老宅。为了让她早日康复,还托一位街坊上的中年妇人照顾杨瑞芳的日常生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直到有一天,高父突然把已经八岁的高晓君带到她的面前。 高晓君长得酷似程守君,看到晓君的一刹那,沉默了三年的杨瑞芳终于开口说话了。 杨瑞芳的讲述很是平淡,就算说到高晓文的父亲向她表达爱意时,也没有太多的情感变化。敏芝以为,肯定是高晓文的父亲仗着位高权重,强行占有了杨瑞芳,若不然,林子初也不会绝情到不与其相认的地步。 金敏芝一边听一边展开丰富的想像,直到杨瑞芳停下话头。 “想什么呢?”杨瑞芳突然问了句。 敏芝慌乱地摇了摇头,暗想,难怪程放和林子初观察力那么精准,原来随了杨瑞芳。 “我为两个男人生过孩子,现在的丈夫却不是孩子的父亲,就算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我也有些瞧不起我自己……”杨瑞芳一声长叹,依旧不带表情地讲述道:“守君离开后,遭受过严重精神打击的我莫名其妙地闭了经。即使精神状态恢复了正常,我也没把自己当女人。那一年仲秋,借酒消愁的我喝了个酩酊大醉,我没想到他会在那样的日子里来看我,虽然没带晓君,我也很感动。那个仲秋后,我成了一个不贞的女人,所谓不贞是因为对不起守君。发现自己怀孕时,孩子已经会动了。我知道他是个位高权重的人,也没想破坏他的家庭,我已经失去了程放和晓君,所以,我想留住这个孩子。让我没想到的是晓文的母亲会突然登门,她不但没谴责我的行为,还想再次收养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只给我一个月的考虑时间,这期间,他没有再来,心灰意冷的我却因为惶恐生出了自杀的念头。我真的想死,当我回到郊区的住处时,由于离开的时间太长,那栋老房子已经满目疮痍。这就是我用卖晓君的钱买下的房子啊!绝望中,我把自己挂到了房梁上,是子初现在的父亲救了我…… 第二百七十一章:代孕母亲 说到林兴,杨瑞芳不带表情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她闭着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接口说道:“那一年,我三十六岁,林兴只有三十岁,是个刚从东北来到青林的单身青年。他说,他一直在关注着这栋没有主人的房子,没想到会因为这种关注救人一命。不知是缘分还是巧合,同样在仓储库做装卸工的他居然租住在程守君先前租住过的老房里。我没敢住自己的房子,因为,我怕高家找上门来。林兴不但救了我,还把我带到他租住的房子里。他知道我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单身女人,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真的喜欢我,总之,他愿意给腹中的胎儿一个完整的家。走投无路的我虽然需要一个家,考虑到他比我小六岁,还是个未结过婚的男人,我不但一口回绝了他,还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他并没有被吓倒,还很真诚地说了句,就算那样,他也喜欢我。我真的嫁给了他,并想卖掉那栋让我伤心的房子,他却对我说,他多多少少懂些风水,那栋房子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如果我生的是儿子,将来一定飞黄腾达事业兴旺。我终究没卖房子,倒不是真的信了他的话,而是找不到合适的卖主。直到林子初出生,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才信了他的话。改革开放后,我成了第一批下海经商的人。当时,政府支持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成了这批人中的首富。我不能避免地见到了官位越来越高的他,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一直在关注着我,也在默默地帮助着我。我很感激他,还把上了幼儿园的子初带给他看,而且很直白地告诉他,我想让程放见见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晓君。那一年,程放大学毕业,那时的他虽然不再排斥我,对我依旧很冷淡。当我把晓君的秘密以及守君真正的死因告诉了他时,程放第一次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这之后,我就以亲戚的身份带着程放拜访了高家……” 杨瑞芳的讲述似是到了尾声,因为想得太多,金敏芝又走心了。直到她不冷不热地唤了一声,这才惶然地醒过神来。 “别在跟前站着了,到那边坐会吧……”杨瑞芳示意敏芝坐回到椅子上,且不紧不慢地问:“程放应该对你说起过他为什么会娶高晓文吧?” 敏芝点了点头。 “程放是个懂事的孩子,自从知道父亲的死因及妹妹的存在后,便接纳了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并按照我的意思娶了对他一见衷情的高晓文。天作孽尚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因为年轻,我一直按着自己的喜好做事,程放过得不幸福全是我一手造成的。现在想想,所谓报复,不仅是对别人的伤害,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报复到最后,他们错了,我也错了!” 杨瑞芳越说越深奥,或者说,越说越让金敏芝摸不到头脑。当她意外地告诉敏芝,为了程家的香火,高晓文已经委托高晓君向程放提出离婚时,敏芝又懵了。 “难道,你不想离开程达康嫁给程放?”不及敏芝反过神来,杨瑞芳再次问道。 金敏芝一个劲地摇着头,程放不可能离婚,更不可能因为她而伤了程守忠。 “看来你比我还了解程放,为了对得起守君为他留下接续香火的后代,我不惜与高家人撕破脸,也想毁了这段亲手牵起来的婚姻。可是,程放与他父亲一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宁肯委屈自己,也不会让别人受伤害……晓文知道程放等不起,他已经48岁,她希望程放能够真正地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孩子!”杨瑞芳一边说,一边细细地观察着敏芝,眼见敏芝不再接她的话头,突然话锋一转,跳到了林子初身上。“敏芝,就算子初不肯承认,我也知道他在乎你!” “妈……”金敏芝吃了一惊,连忙聚拢心神。“他只当我是妹妹!” “不管当你是什么,他真的很在乎你!我不希望这份在乎导至两兄弟反目。” “不会……妈,您老想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杨瑞芳的口吻越来越生涩,像是极力压制着某种东西。“林子初是个敢做敢当的人,他与张欣的婚姻如果没有我一手牵着早就没了。说实话,我倒不是有多喜欢张欣,而是希望她为林姓留下一个后代,人活着要知道感恩,如果没有林兴,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和林子初。” 原本,金敏芝以为杨瑞芳想让林子初为姓高的留下后代,没想到是姓林的。 人活着的确应该感恩,因为程放,敏芝的确受过很多委屈,可是,比起杨瑞芳所受的苦,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我是个从苦水中走过来的女人,可以体谅你的苦衷与难处。前些年,我曾让子初为程放和晓文找过代孕母亲,可是,程放一直不配合。直到见到你和心玥,我才知道他不配合的真正原因。敏芝,就算你不想听,我也想同你再谈谈子初。这孩子一直与我不亲,除了程放,他从不承认晓文和晓君是他的姐姐,也是因为此,我不希望以后的心玥再遇到类似的尴尬……” 金敏芝何常不知道杨瑞芳的意思,想想高晓文的不幸,程放的无奈,她终于下定决心,郑重地对杨瑞芳说道:“妈,晓文嫂子向来听您的话,希望你能说服她,让她收起离婚的念头。我马上去取绝育环,尽早为您生个孙子!” “你是说真的?”杨瑞芳激动的嘴唇打颤,心里一个劲地念着佛。“孩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做这种决定的不易。我知道你是刨宫产,也有正当理由让你到国外产子。只要怀孕成功,我可以马上送你出国,回国后你可以说在国外取过子宫瘤,不用再为程达康育后。” 杨瑞芳说得很顺溜,似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虽然心里别扭,想想这个即将成为现实的事实,敏芝勉强笑了笑,算是同意了杨瑞芳的打算。 二楼的门突然开了,由于开启的声音太大,不仅敏芝吓了一哆嗦,杨瑞芳也吃惊不小。 第二百七十二章:作死的节奏 推门而入的是一脸黑线的林子初,他不声不响地倚在门框上,复杂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阴郁与无奈。 毋庸置疑,他一定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林子初的确听全了杨瑞芳和敏芝的后两段对话,他本来就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因为窝心,他的脸冷森森地泛着青色。 金敏芝曾无奈地告诉林子初,她想三十岁时再给程放孕育一个孩子。林子初以为,他有绝对的把握让三十岁的敏芝站在自己的高度上做出选择。偏偏,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家那位祖宗母亲等不及了。 林子初恨多管闲事的母亲,更恨没有立场的敏芝。尤其看到敏芝那双慌乱中透着木讷的眼神时,那种又心疼又怜惜的感觉瞬间冲淡了心头的恨意。他一直认为敏芝是个大智若愚的女子,若不然,也不会毫无破绽地借窝生出金凤凰。现在看来,她无非是个笨到不能再笨的女人,杨瑞芳简简单单地设个套,她就把脖子抻进去了。 因为了解母亲的为人,林子初固执地认为杨瑞芳给敏芝下了套。 林子初越是不说话,杨瑞芳和敏芝心里越虚。敏芝知道林子初在乎自己,就算同他成了兄妹,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个贸然的决定已经伤了林子初。 杨瑞芳极力稳住心神,下意识地瞄了瞄脸色铁青的林子初,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 说实话,她比谁都怕自家这位活祖宗。 杨瑞芳生性孤傲,不仅好强好胜,上来倔脾气时还是个软硬不吃的女汉子。让她无可奈何的是,与林子初过招,她几乎就没赢过。 林子初从小任性且放/荡不羁,他若上来倔脾气,杨瑞芳就是以死相挟,他也会不冷不淡地表明立场:死前先把我结果了,因为,我不想做个逼死亲妈的罪人!若是上来高兴劲,他又会痞性十足地把杨瑞芳溜须得团团转,还会让她感觉,有他林子初这么个儿子真幸福;真若凡事都无所谓了,林子初也会听杨瑞芳的安排,就像娶张欣这件事。林子初认为,除了梦里的那个精灵,这个世界上永远也不会出现让她动心的女人,所以,不管娶谁,只要杨瑞芳顺意就行。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精灵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他,也成了别人的丈夫。 林子初越是巍然不动,杨瑞芳心里越是没有底。虽然她曾强势地命令过林子初给程放找代孕母亲,林子初也的确亲力亲为地忙活过。可是,自私地让敏芝代孕,杨瑞芳心里也是百味沉杂。 她也是个经历过感情的女人,甚至于为了感情不顾一切。她也见证过敏芝把林子初从死亡边缘唤回来的那一幕,就算不想承认,杨瑞芳也知道,金敏芝在林子初心里重于一切。 让一个在林子初心里重于一切的女人去给别人当代孕母亲,如果不是杨瑞芳亲为,如果代孕的对象不是与林子初有着血脉相连的亲人,换成谁也是作死的节奏。 空气一度窒息,气氛也越来越尴尬,当一个面相恩善的老年男人突然出现在林子初身边时,处于被动状态的杨瑞芳总算活了过来。 “瞧瞧吧,你惯出来的儿子真出息!连妈都不会叫了。”杨瑞芳不失气势地剜了林子初一眼,又不满地瞪向那个老男人。 “呵呵,儿子是好儿子,恐怕是你直接了点。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了解子初,凡事和孩子治什么气?” 呵呵笑着的正是林子初的养父林兴。他皮肤偏黄,身子略显发福,满含笑意的脸上带着慈父的安详。 林子初依旧阴着一张脸,直到林兴笑呵呵地说了句,小子,你请我来就是为了看你这张臭脸的?他才放缓了神情,颇为恭顺地把林兴让到了惊惶失措的敏芝面前。 只要见到林子初,敏芝就会出现心跳紊乱的迹象。蓦地对上林兴那双平和中带有穿透力的眼睛时,她连忙稳住心神,毕恭毕敬地向林子放行了个鞠躬礼。 “您好,叔叔……” “叫叔叔就生分了,你是我认下的女儿,也是子初的妹妹,还是跟着子初叫爸爸吧!”未及林兴应声,杨瑞芳连忙插口说道。 “哦,爸爸,您好……” 杨瑞芳被林子初的黑脸噎了个极不舒服,好在敏芝还懂分寸,直到她中规中矩地唤过爸爸,这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仰靠在沙发上。 林兴安然地笑了笑,似是很中意杨瑞芳认下的这个干闺女。他一边示意敏芝坐下,一边坐在林子初搬来的椅子上,秉气静神地为她把脉。 看着父亲突然蹙起的眉头,林子初吃了一惊暂时忘了心里的不痛快。“爸,有问题吗?” 林兴刚想说话,猛然见到桌子上的护身符。 “原来如此!”他不由自主地说了句,若有所思地抽回了为敏芝把脉的手。 “爸……”林子初越发惊了。 “你摸摸看!” 林子初连忙抓起敏芝的手腕,脉博跳动有力,与半个小时前的脉相有着天壤之别。他疑惑地看了看父亲,直到林兴说了句,是护身符的事,林子初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这个护身符里装有林家祖传的朱砂精。相传,朱砂精认主后,会主动扫清主人身边的晦气,为主人安神定魂。 朱砂精主动认主,与传承之人有很大关联。林兴已经把护身符传给了林子初,也就是说,眼前的敏芝与林子初肯定有着上天赐予的天缘。虽说这种说法带有迷信色彩,但是,林家一直这么传,后辈们也就没有不相信的道理。考虑到彼此的现状及杨瑞芳的情绪,再想想轻易不能道破的天机,林兴决定三缄其口。 “怎么?真是吓着了?” 杨瑞芳信风水学说,却不信招神安魂的邪术。林兴深谙杨瑞芳的秉性,连忙笑着回了句。“多少受了点惊吓,不过,这孩子的脉相有点弱,可能与失眠有关系,好好补一觉应该没问题。” “弄得跟真事似的,老林,你应该跟胡又荃学中医!” 林兴也不反驳,呵呵笑着站起了身。 第二百七十三章:插一杠子 杨瑞芳本是个有洁癖的女人,生意做大后脾气愈发古怪起来。自从成立了公司,两个人更是聚少离多。林兴知道自己与杨瑞芳的距离越来越远,为了给她自由的发展空间,他一直留守在已经翻新成四合院的风水宝地上,除了逢年过节,夫妻俩很少见面。 “怎么,凳子还没坐热就拉上了要跑的架子?”看到林兴向林子初使眼色,杨瑞芳不悦地说了句:“张欣就快过来了,你们还是见过她再走吧。” “又是你让张欣来的?”林子初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妈,你怎么什么事都想让她插一杠子?” 杨瑞芳并不看急鼻子急眼的林子初,而是扬起脸,很是平静地对林兴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去海南旅游吗?我让张欣订了机票,过几天,我们一家四口直接飞海南。” 一家四口?好亲切的字眼。如此想着,林子初揶揄地笑了。 杨瑞芳知道林子初在乎林兴,所以,陪林兴去海南旅游是假,陪林子初和张欣前去造人倒是真的。因为没了与母亲较真的心,林子初干脆坐到敏芝对面的椅子上,暗地里打量起敏芝的态度。 金敏芝早就知道林子初的造人计划,林子初想看的是她对这件事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是,敏芝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如此一来,林子初的心又凉了半截。 “瑞芳,以后再去吧,这段时间子初不宜出远门。”金敏芝脸上没有变化,林兴倒是神叨叨地说了一句。 “你又来了!”杨瑞芳腾地火了。“老林,如果你真看得准,子初带你回老家前就遇过大难,那事你怎么没看出来?” “唉,那次大难是命中注定,不但有惊无险,还能遇难呈祥,更主要的是能让对婚姻不如意的子初看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婚姻不如意?”杨瑞芳噗地笑了,“老林,你见过几个婚姻如意的?就像你我,还不照样过一辈子?” 林兴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接杨瑞芳的话。 倒是林子初,不咸不淡地扫了两人一眼后,又下意识地转向敏芝。金敏芝正专心至志地盯着自己的一双手,似乎想从手上盯出自己的出路。 “爸,你不出世济人白瞎了这身道行!”林子初无可奈何地瞟了敏芝一眼,痞性十足的俊脸上带着些许的快意与惆怅。 听着林子初不温不火的话,再想想敏芝唤醒他的那一节,极不服命的杨瑞芳愈加恼了。 张欣是她看中的媳妇,她不但性情温柔且乖巧听话,杨瑞芳对她期望极高。更何况,这次出游的目的是为了让张欣给姓林的延续香火,林兴如此不配合,还大方不惭地说林子初的婚姻不幸福,简直是当着林子初和敏芝的面打她的老脸。 “老林,你真是不懂我的心……”杨瑞芳愈发翻了脸,有些哆嗦地指着林兴。 林兴尴尬地笑了笑,却非常在意地看了看貌似平静的敏芝及满脸黑线的林子初。 林子初素来心疼自己的养父,哪怕母亲给他脸色看,他心里也会不舒服。面对强势的母亲,再看看被数落笑了的父亲,还有被人卖了也会帮人数钱的金敏芝,有些崩溃的林子初突然破罐子破摔地蹦出一句。“爸,您老不是说我福大命大吗?既然已经订了机票,我也想出去散散心。” 林子初一锤定音,林兴也就没说什么。杨瑞芳虽然达到了目的,想到林兴的那番话,心里终究不踏实。林子初毕竟是他的儿子,如果不是万事俱备,她也不会费此心机。 忽然想到林子初那句福大命大的话,她又开始安慰自己。 命虽天定,事在人为。一想到明年这个时候张欣极有可能生下了子初的孩子,敏芝也可能怀上程放的骨肉时,似乎看到希望的杨瑞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张欣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正如杨瑞芳所说,她已经订好了去海南的机票。 在杨瑞芳和林子初面前,妩媚而精致的张欣总是一副温婉大方与人无害的笑脸。因为善于伪装,别说杨瑞芳着了她的道,就连精于辩人的林子初也会时不时地被她的笑脸所迷惑。 张欣最善用的是她的温婉,最大的本事却是,越是恨到牙根发痒她的笑容越是真诚,莫说普通人,就是神仙也看不穿她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就目前而言,张欣最恨的是金敏芝。这个凭空蹿出来的女人不仅抢了杨瑞芳的宠爱,还从她的儿女处得到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尤其得知林子初不仅送给她一套门面房,还亲力亲为地给她注册了一个中介公司时,她那颗隐忍了四年之久的心再也忍不下去了。 林子初给过她什么?除了一个月三千多块钱的工资卡和婚前签下的那纸不平等协议,林子初在她的生活中就是一个路人。 金敏芝成了张欣最大的敌人,也成了她最大的威胁。好在万事俱备,就算林子初再有什么想法,只要怀上他的孩子,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张欣不仅能忍,更善于察言观色。虽然不明白杨瑞芳在这里等她的目的,只要想到成功在即,她就显得特别兴奋。 她讨好地叫了一声妈,又甜甜地叫了一声爸。自从知道林兴不是林子初的生身父亲后,为人势利的张欣便从心里排斥林兴,只是面上看不出来。 “爸爸,大家都坐着呢,你怎么不坐?” 张欣看似体贴,实则在打敏芝的嘴巴子。怎么说她也是这个中介的主人,不管发生什么事,让一个六旬老人在她面前站着,实在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金敏芝果然不淡定了,由于心思太乱,她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忽视了。 “爸,您到这边坐吧!”敏芝慌忙起身,把自己的坐椅让给林兴。 听到敏芝出口叫爸,张欣心里咯噔一下。 林兴依旧没有坐下的意思,也不想呆在这里让敏芝难堪。杨瑞芳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扭脸对张欣说道:“既然事情办妥了,你就和你爸一起走吧……” “妈,我没开车……” “你的车呢?” “停在路边时被一辆大货车刮了一下,昨天已经送去修了。” “你没吓着吧?”虽然不信邪,杨瑞芳真怕再出意外。 “我没事,倒是敏芝妹妹……”张欣颇为体贴地看着敏芝,又扭脸看着杨瑞芳。“听说敏芝的车撞了君放酒店门前的花坛,敏芝没被吓着吧?” “你爸刚刚为敏芝把过脉,说是多少受了点惊吓。” “看来,敏芝与那辆车八字不合啊……”张欣表面关心,实则暗藏讥讽。她一直在心里鄙视敏芝,就算交了狗屎运,福薄的她也驾驭不了那辆豪车。 第二百七十四章:为会不能太贪心 张欣结婚的时候,出手阔绰的杨瑞芳送给她一辆奥迪a6,这之前,张欣一直认为杨瑞芳是最疼她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不靠谱的金敏芝。 而今,敏芝的保时捷已经成了张欣心里的刺。她就弄不明白,杨瑞芳为什么要认敏芝为干闺女?还要郑重其事地让她的三个儿女合伙送上一份大礼? 张欣的脸一直带着真诚的微笑,如果不是听到她和王东的监听录音,林子初几乎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当张欣说到敏芝和那辆车八字不合时,他心思一动,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真诚的张欣,又看了看略显自卑的敏芝还有貌似平和的母亲,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插上个小插曲,不知道这三个女人的戏要怎么收场。 “我没想要那样的车,就算买车也想买辆qq车……”敏芝咬着唇,下意识地看了看半眯着眼睛动心思的林子初。 人生在世,谁人不想风光点?哪个不想开好车?问题是,这辆豪车已经成了敏芝生活中的羁绊,即使开着,心里也不踏实。她又想起了程放送她的三十亩地,如果没有这些沉甸甸的束缚与羁绊,她会那么痛快地应下杨瑞芳?会无怨无悔地做程放的代孕母亲吗? 人生真的很奇妙,几个月前,敏芝还在幻想着能为程放生儿子,幻想着走出宅门。当她的愿望一一实现时,她又走进了矛盾的人生。 因着那三十亩地,金敏芝认识了林子初,从反感到动心,再到难以割舍的刻骨铭心,这期间,敏芝不仅收获了人生中的另一份感动,也在收获着另一份难以言述的痛苦。 尽管,林子初愿意以兄妹的身份与她交往,但是,她知道林子初在乎她,若不然,程放带她走时他不会痛苦,她生病时他也不会紧张,更不会把随身带着的护身符送给她。 “敏芝,即使代步也不能开qq车啊,那种车安全系数太低。”金敏芝的思绪还在漫天漫地地飘着,面善心毒的张欣貌似惊讶地说了句。 “我觉得挺好,以前我还骑过妈妈的电动自行车……”虽然林子初告诉过敏芝要有自己的气场,在张欣和杨瑞芳面前,她依然很自卑。 人不能太贪心,冷不丁想到杨瑞芳的话,敏芝突然有所顿悟。正是因为生活中的羁绊与束缚太多,她的人生才不顺畅,而所有这些的源头,就是源于一个贪字。 十年前,她贪恋程放那个人,十年后,她又贪恋了他三十亩地和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因着这个贪字,敏芝的头越垂越低,手也不自觉地绞了起来。那样子,极像一个等候法官宣/判的犯人。 林子初眼里一阵刺痛,这个样子的敏芝是他不想见到的。就在他心思不定地考虑着要不要为她解围时,杨瑞芳不急不徐地说了句:“难不成你学车就是为了开qq车?我杨瑞芳的儿女没有开qq车的先例!” 金敏芝有些尴尬地看着气势凌人的杨瑞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妈,那辆车对敏芝有压力……”张欣看出了敏芝的尴尬,本想借着替她说句实话的机会让她明白自己的位置,哪承想,杨瑞芳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张欣,敏芝已经成了我的女儿,对她来说,那辆车没有任何压力!” 张欣的脸一会红一会白,因为不敢顶撞杨瑞芳,就算敏芝以感激的神情看着她,她还是把这笔帐记到了敏芝头上。 “妈,你总是客观地考虑问题,张欣说和没错,那辆车的确对她有压力。”林子初适时地插了嘴,似是偏帮着张欣。 张欣立时热泪盈眶,红扑扑的俊脸上露出了羞赫的笑容。 “既然敏芝有压力,你倒是说说,这辆车谁开着合适?” “我认为张欣开着最合适!”林子初毫不客气地道。 杨瑞芳可不是普通的人精,明知道林子初在为敏芝减压,她还得在明面上装糊涂。“这辆车可是程放和晓文给敏芝买的,你替他俩做不了主。你若是心疼张欣,就把你那辆宝马送她吧。” 自从平地翻车后,林子初的宝马越野车便进了四s店,那辆车只是外型受伤,发动机部件完好无损,因为忌讳,林子初才换了路虎。 即使杨瑞芳不说,张欣也知道那辆保时捷是程放和高晓文买给敏芝的,她那番话只是为了讥讽敏芝,并没有侵占那辆车的意思。倒是林子初的宝马车让她眼前一亮,她早就觊觎那辆车,只是不敢开口罢了。 “不行!”被杨瑞芳堵了个哑口无言的林子初本就窝心,听到她拿那辆宝马车说事后心里愈发不痛快。他很想说张欣根本不配开那辆车,考虑再三后,还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那辆车不适合张欣!” “那辆车的确不适合张欣!”眼看娘俩又要因为这事起矛盾,林兴连忙说道:“平地翻车的车就像人栽了个大跟头,瑞芳,即使你不信邪,也请相信我的话。” 杨瑞芳适时地闭了嘴是不想与林子初起纷争,张欣虽然不说话,心里愈发厌恶林兴。林子初最听林兴的话,若是他肯替自己说句好话,那辆车说不定就是她张欣的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味,直到林兴打招呼告辞,心里憋着事的杨瑞芳这才别有用心地让张欣陪林兴坐自己的车走了。 “子初,你应该知道去海南的目的,张欣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再失望!”林兴和张欣刚走,杨瑞芳就开门见山。 林子初也不是傻子,明明知道这话是说给敏芝听的,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言辞凿凿地道:“知道了,明年一定让你抱上胖孙子!” 无处安放的心沉了又沉,似要在心底戳个大洞。金敏芝突然感觉,如果自己做了程放与高晓文的代孕母亲,林子初的心情应该也是这样的。 “还有件事告诉你,敏芝已经答应再为心玥添个弟弟,我希望明年能双喜临门!” “打算的挺好,就怕随不了您老人家的愿。”林子初瞟了脸色苍白的敏芝一眼,略带怨气地说道。 “什么意思?”杨瑞芳一激灵,就怕林子初坏了自己的好事。 第二百七十五章:旧话重提 “妈,你不是最信天理轮回的吗?”林子初不想伤杨瑞芳的心,又不得不放出狠话。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又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敏芝是个有家有丈夫的人,就算到国外生产,也得有了身孕才能做打算。我的意思是,如果生出程达康的种,您老岂不是白忙活?” 这个问题杨瑞芳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想面对罢了。看到愈来愈郑重的林子初,她下意识地问了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敏芝离婚后再打算这事最靠谱!”林子初自有林子初的想法,让敏芝离婚,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 “敏芝,你愿意与程达康离婚吗?”杨瑞芳目光犀利地盯着金敏芝。 金敏芝何尝不想与程达康离婚,想到心玥那张委屈的小脸时,她黯然地摇了摇头。“心玥不愿意我与程达康离婚,为了心玥,我不能离开那个家。” “很好!”杨瑞芳笑了。“你有本事生下心玥,想必也有本事为她添个弟弟,别怪我说狠话,如果生出的孩子不如我所愿,我会毫不客气地把心玥带到身边。”杨瑞芳一边说,一边绝然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嗓门突然提高了八度。“子初,送我回飞扬学院!” 林子初本想帮敏芝摆脱困境,没成想忙没帮上,居然让母亲急了眼。 与杨瑞芳过招,林子初大半是赢家,那是因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耍横,什么时候该耍赖,更会掐着时间逗她开心,真若输了那也是他不想较真。 而今,就算跟杨瑞芳出了中介,也不代表林子初输了,他只是不想这个时候招惹母亲。因为他怕母亲再针对敏芝,做出对她更不利的事情。 “子初,知道你哥为什么弃政从商了吗?”杨瑞芳刚坐稳身子,便略带遗憾地开了口。 林子初没有看她,从容地发动引擎后,迅速驶离瑞喆中介。 程放刚辞去秘书长一职时,杨瑞芳整整病了一个月。还好林子初已经成了区里大有做为的年轻干部,若不然,她真会一病不起。林子初和程放的关系一直很隐秘,两个人的性格又特别自负,即使程放不惜一切地提拔他,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俩的真正关系。 程放辞政前,正是青林工业园启动之际,林子初作为年轻干部下来镀金,这一镀,不但把他镀得金光闪闪,还为他镀来了上亿的不动产。 林子初一直认为,八面玲珑的程放是个很有作为的人,直到他突然辞政,林子初才明白程放不惜动用所有关系提拔他的真正原因——那就是,为了不让母亲伤心。 而今,母亲旧话重提,无非是想告诉林子初,她已经知道了程放弃政从商的原因。 “子初,为了敏芝,程放连大好前途都不要了,为了你和晓君,他宁可自己受煎熬也没有与晓文离婚。妈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做出伤害兄弟情谊的事。” “你想多了吧?”林子初并不看杨瑞芳,只是淡淡地回了句。 “东区花园那一晚,不止程放在,我也在,只是不想让你们知道罢了!” 突然一个急转弯,再加上一脚急刹车,林子初已经把车停在了飞扬学院门口。他阴晴不定地瞪向差点撞到靠背上的杨瑞芳,哑着声音说道:“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过份?” “过份?敏芝跟了程放十年,将心比心,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你怎么不问问敏芝,这十年里,那个女人为他受了多少委屈?还有,别拿高晓文在我面前说事,更何况……”林子初恨恨地提高了嗓音:“我们之间,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 “林子初,你可以不顾亲情,程放却没忘了高晓文是你的姐姐!妈这一辈子,该遇到的都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也让我遇到了。妈可以体谅敏芝的委屈,也希望你们能体谅体谅程放的委屈!”杨瑞芳越说声音越高,直至拉开车门,依然不解气地冲林子初说了句。“希望你好自为之!” 杨瑞芳明显一副信不过林子初的神情,想想曾经有过的那些亲密接触,林子初若有所思地笑了。也是,他与敏芝之间早已不再单纯,就算掩盖的再好,也是自欺其人。 问题是,为了保护敏芝,就算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也得想方设法地掩盖那层不想为人知的关系。“妈,你和高晓文的父亲应该还有联系吧?我倒想知道,您老人家这么做,伤不伤我父亲的心?” 杨瑞芳刚下汽车就被林子初问了个张口结舌,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子初会在这里等着自己。她又气又恼地盯着林子初,过了好一会儿,方冷着一张苍白的脸说道:“混蛋,妈都这般年纪了,即使见面也有非见不可的理由,倒是你,不要把你的生身母亲想歪了!” “啊哟,你都能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想歪了,我为什么不能把您这位百面玲珑的母亲想歪了?”林子初嘴角一翘,露出与表相不符的痞笑。 未等杨瑞芳反过神来,他又赖皮赖脸地冲母亲走了一个飞吻,驾起车子扬长而去。 这个周末,林子初一行四人去了海南。金敏芝就像丢了魂似的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要去参加婚宴的程达康把那辆刚从四s店里提回来的保时捷开走了。 程达康早就嫌他那辆二手车掉份子,一直惦记着敏芝的保时捷,他知道那辆车早就修好了,苦于手里没那么多钱,只能眼巴巴地盼着敏芝去提车。 金敏芝也知道那辆车修好了,虽然撞的不重,维修费却要六万多。尽管修车费有保险公司出,前期却需要车主垫付。敏芝早就对这辆车有了抵触心里,莫说手里没这么多现钱,就是有,她也没有提车的想法。 因着这笔维修费,敏芝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傍晚。为了躲她,林子初的车刮花了。那时,他曾问敏芝要过一万块钱的维修费,如果不是这次事故,敏芝到现在还会认为林子初在讹诈她。 接到四s店的取车电话时,敏芝正在来开发区的公交车上。四s店的业务员说,修车费用已交,希望她尽快把车取走。 金敏芝来四s店取车纯粹是为了弄明白谁为她出的修车费。当她从四s店的监控里看到王珏的身影时,泪水瞬间迷失了她的眼睛。 又是林子初,为了避嫌,他让王珏交了修车费。 林子初已经在敏芝心里长成参天大树,想要连根拔去,除非心死。 第二百七十六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两千公里外,海南。 林子初与张欣陪父母游历过天崖海角,吃过四大名菜后,回到宾馆已是华灯初上。一想到必需做的那件事,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以太累为由,神情萎靡地斜躺在沙发上,看到兴奋异常的张欣巧笑嫣然地坐到身侧,伸出的长腿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想不想喝点什么?”张欣笑盈盈地把林子初的长腿搭在自己的双腿上,体贴地按摩着。 林子初下意识地咳了一声,再次把腿蜷了回来。“我从家里带了一瓶红酒,一会儿还是喝点那个吧。” “听你的……”张欣似是羞红了脸,“那什么,我给你放热水,你去洗洗吧。” “我想歇会儿,你先去……” 张欣拿着睡裙喜滋滋地进了浴室,林子初一反萎靡的神态动作利落地弹了起来。他迅速从旅行包里拿出一瓶红酒,又衣兜里拿出一个折叠整齐的小纸袋,把袋里的白色的粉沫小心翼翼地倒在酒瓶里,摇匀后放到茶几上。 林子初以为自己做的毫无破绽,因而,当性感而优雅的张欣穿着水粉色的睡裙含情脉脉地走出浴室时,他象征性地做了个让张欣等他的手势,痛快地进了浴室。 林子初只知道张欣虚伪,却没想到她是个比狐狸还要狡猾的女人。林子初刚进浴室,她就从自己的旅行箱里拿出一瓶同样的红酒,脸不红心不跳地调了包后,又取来两只水晶杯,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上。 闪着精光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扫向紧紧闭着的浴室门,稍做思索后,张欣又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然后,把瓶里的白色粉沫小心翼翼地洒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只水晶杯里。 这种粉沫见酒既溶,为了得到林子初的孩子,张欣打算破釜沉舟。 结婚前昔,张欣忍辱含悲地与林子初签了下一纸不平等协议。她以为,只要自己有耐心,够温柔,随着岁月的流逝林子初会慢慢改变他的观点。哪承想,四年过去了,林子初非但没有改变,反而越来越淡漠。尤其在夫妻之事上,几乎是个天生的性冷淡。 性是维系夫妻/生活的纽带,对年轻的夫妻而言,性不仅是享受也是家庭合谐的催化剂。 刚结婚那会儿,张欣曾经不顾自尊地讨好过林子初,即使不喜欢女人,面对妩媚而多情的张欣,林子初的本能反应还是有的。张欣以为好事近了,没想到,即使再有反应,林子初也会小心翼翼地把亲密接触的那个点武装起来。 张欣的心彻底凉了,不仅凉在无法直接接触上,还凉在刚刚调了包的那瓶酒上。 自从杨瑞芳用各种手段逼着林子初传宗接代后,林子初倒是与张欣直接接触了。接触前却以力不从心为由非得和张欣喝点红酒调调气氛。 喝过红酒后,情调倒是出来了,已经做好怀孕准备的张欣却失望连连。当心思机敏的她把剩下的红酒拿去专业部门检测时,意外地在红酒中发现了避孕药的成分。 每个人都有自尊,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因着林子初的举动,张欣想怀孩子的念头更为迫切。 来海南前,林子初特地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放在他的行李箱里,虽然不知道林子初会不会在这瓶酒里动手脚,为了预防万一,经不起折腾的张欣不动声色地把提前准备好的酒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中。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林子初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被张欣看出了端倪。 林子初穿了一件精纺棉的银色睡袍慢慢腾腾地走出浴室。张欣连忙从沙发上抬起身子,殷殷地把红酒斟到水晶杯里。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林子初慵懒地坐到沙发上时,杯里的白色粉沫已经溶入酒中了。 宾馆的环境很好,再加上张欣那件水粉色的丝质睡裙,给人一种新婚蜜月的感觉。 林子初看都不看一身喜气的张欣,而是懒洋洋地倚在沙发背上,似是很疲惫的样子。 张欣是个极有忍耐力的女人,为达目的,她就像个被引进洞房的新娘,含羞带涩地坐到林子初身旁。 张欣的身子又软又滑,细腻的皮肤上透着浓郁的玫瑰香味。 林子初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玫瑰香味似乎是张欣的专利,正因为此,他对这种香味愈来愈排斥。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敏芝,那个小女人好像很少用化妆品,只要一挨近她,那种清淡的体香总是不经易地刺激着林子初的味蕾。 “初,不是要喝酒吗?” 酒未沾唇人先醉,为了试探林子初,张欣故意不端酒杯,而是让他自己选择。 林子初想了想,突然俯过身子,拿起了离张欣最近的那杯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为了顺利怀孕,张欣捌了好几个弯,花了两千多块钱托人从国外买来这种药。据说,这种药的起效时间是半小时,药性虽猛,对人的身体却没有太大的伤害。 如果林子初没有防着张欣,她会想方设法让林子初把这两杯酒都喝了。 现在看来,林子初不仅在酒里动过手脚,而且还在防着自己!虽然赌赢了,张欣心里却压上了千斤巨石。 因为心痛,张欣恹恹地喝了剩下的那杯红酒,暂时放弃了讨好林子初的打算。 张欣不讨好林子初,并不代表放弃即将到手的一切。此时的她比谁都清楚,他们原本就是来制造孩子的,一旦药力发作,自以为给张欣服下避孕药酒的林子初就会无所顾忌地大行人道。 只要达到目的,哪怕醒过味来的林子初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张欣也认了。 张欣的反常让林子初突然警觉起来。往酒里下避孕药,他不是第一次做,也不是第一次喝。以往,喝那种酒时或多或少有点苦涩的味道,刚才喝到嘴里的酒除了酸涩,竟然不带一丝苦味。 是自己的味蕾出了问题?还是被张欣算计了?一想到被张欣算计的可能,林子初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张欣,似要从她脸上找出被算计的证据。 第二百七十七章:玩鹰反被鹰啄眼 是自己的味蕾出了问题?还是被张欣算计了?一想到被张欣算计的可能,林子初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张欣,似要从她脸上找出被算计的证据。 “子初,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会告诉母亲,我们努力了,只是没有成功……” 张欣脑子活络,心眼也来的快。她可不想药力发作前惹林子初生出疑心,只好做出痛苦的样子硬是从眼里挤出两滴泪水。 明明感觉不对,却找不出不对的理由。看着唇红齿白面若桃花的张欣,再看看那两滴委屈的泪水,若是没有听到她和王东的监听录音;若是没有遇到金敏芝,林子初或许会顺了母亲的意思。 而今,被杨瑞芳逼到绝境的敏芝已经占据了林子初的整个身心,所以,他不会再给自己加个包袱,哪怕一辈子绝后,也不会让虚伪的张欣为他生孩子。 “要不?再喝点?”林子初以为下到酒里的药没有摇匀,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作为再惹母亲伤心。反正是一锤子的买卖,他尽力了,张欣不怀孕便是张欣的事。 张欣顺从地应下林子初,她只想借着酒劲不去想那些另她伤心的事,没想到林子初会越喝疑心越重。 这的确不像他调过的酒,如果张欣在酒上做了手脚,只要两个人一接触,明年这个时候孩子就该对着他笑了。 冷不丁想到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孩子在冲自己笑,林子初的头立时大了。 他不再搭理又开始动心思的张欣,而是慢腾腾地燃上一支香烟,盯着那瓶几乎见底的红酒若有所思地吸着。 这瓶酒果然不是林子初下过药的那瓶酒!林子初那瓶酒已经在家里的酒柜里摆了好几个月,从酒柜里往外取时因为失手,瓶体上的商标划在柜面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皱痕,而立在茶几上的这瓶酒,不但没有皱折,标体下方的一个角还稍稍地翘了起来。 被算计了!一想到这三个字,林子初心的心就像泼上了汽油,只要一点火星子就能燃成灰烬。 玩鹰反被鹰啄眼,他林子初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林子初慢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突然想到睡在对面的母亲以及她曾经让自己吃过的补药。难不成,张欣这么做是母亲授意的? 母亲盼孙心切,已经不择手段。万一她以这样的方式对待敏芝…… 心里一阵悸痛,林子初不由自主地勾起身子,冷汗潸然而下。 “初,你怎么了?”林子初的脸已经泛起了青色,夹着烟的手不由自主地抖着。张欣真的害怕了,她既怕林子初看出端倪,也怕被人忽悠买了假药。她下意识地抓着林子初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别吓我……” 如果真买了假药,她这辈子的幸福就搭进去了。 林子初慢慢地出了一口气,悸痛的感觉虽然没了,身上的血却像烧开的水莫名地沸腾起来。 没错,是那种药的感觉!再次盯上茶几上的那瓶酒时,林子初突然想明白了,这事与母亲没关系。因为,母亲并不知道他从家里带了酒,来到海南后张欣也没去过商场,这种酒是她提前准备的。 这女人,不但心毒手辣,而且计谋多多。总之,林子初再也不敢小瞧她。 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林子初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烟,扭脸瞅了瞅张欣那双抓着他胳膊的手。因为厌恶,他不着痕迹地拨开张欣的手,起身去了洗浴间。 他不会让张欣得逞,就算憋爆了小宇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子初去到洗浴间便没了动静,坐立不安的张欣却像到了世界末日。 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那祖宗怎么还没动静?就算真买了假药,他也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吧? 今天是张欣的最佳怀孕期,来海南前她特地去医院做过检查。由于吃排卵药的原因,有两个成熟的卵子已经到了该到的地方,如果幸运,可能怀上双胞胎。 张欣不想错失这个机会,哪怕放下所有自尊。 她下定决心地脱掉睡裙,扭着妖娆的身体义无反顾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穿着睡袍躺在浴缸里的林子初正举着花洒一个劲地往头顶上浇凉水。 浴缸里流水四溢,就算猛浇凉水,林子初那张不时痉挛的脸也像烧着了的炭,红的吓人。 张欣的心瞬间透了个通心凉。她下到酒里的药没问题,而是林子初这个人有问题。 “子初,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张欣一把夺过林子初手里的花洒,冰凉的水浇到她裸着的身体上,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如果不想要孩子,干嘛不对妈妈明说?何苦跑到海南折腾一趟?” 猛然对上张欣那具裸到近前的身体,林子初一阵作呕,那感觉就像吞进了一团死苍蝇。 身体一阵痉挛,满腔幽愤裹着燃烧在腹内的邪火合着急速跳动的心带着血腥的味道直冲脑门。他嘴巴一张,一口鲜血合着些许的酒气瞬间把浴缸里的水染成了粉红色。 来海南前,林兴一再告诫林子初凡事小心。出门在外,林子初倒是事事小心,没想到后院起火,反遭设计。 聪明反被聪明误!如此想着,林子初嘿嘿一笑,苍白的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别吓我……林子初,我这就找大夫……”张欣登时跌坐在地上,极度恐惧的脸上呈现出少有的青灰色。 林子初的性命比怀孩子重要的多。没了他这个人,她也该从这个家里滚蛋了。 “别叫……”尽管也被吓着了,考虑到睡在对门的母亲,林子初还是哑着嗓子说道:“就是心里发烫,这会已经好了……” 胸口依旧火烧火燎地痛,生理上的需求竟然神奇的没有了。到底是福还是祸?林子初不敢想的太深,只要能让张欣死心,他依然是赢家。 “真的好了?”回过神来的张欣愣愣地看着林子初,她也不想叫医生,更不想让林子初去医院,如果从血液里化验出不该有的东西,杨瑞芳也不会饶了她。 林子初没有回张欣的话,他貌似淡定的走出浴缸,脱掉贴在身上的睡袍后,又用凉水冲了冲身体,然后,鬼使神差地笑了起来。 他已经不需要再泡凉水,或者说,他已经有了让张欣死心的条件。 第二百七十八章:各动心机 林子初的举动一点不落地看在张欣眼里。他的身子并未出现自己想像中的状态,也就是说,她白折腾了。 是药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张欣想不明白了。 一口鲜血喷出后,林子初的身体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与不适。若不是身子骨结实,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 他换了一身家居服斜躺在沙发上,支楞着耳朵听着洗浴室里的动静。 从半眯着的眼睛中,他看到张欣惊魂未定地出了洗浴室,也换了一身家居装。 “初,好点了没?要不要陪你去看医生?”张欣不着痕迹地盯着动也不动的林子初,假惺惺地抓起了他搭在胸前的那双手。 林子初依旧动也不动地闭着眼睛,竟然突兀地说了句:“张欣,咱们离婚吧!” 张欣嘴角一翘,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她不会同林子初离婚,或者说不会毫无条件地同他离婚。 “你也看到我的状态了,我不想耽误你,更不想让你守活寡。”林子初一边说,一边抽回了被张欣抓着的手。 张欣再次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林子初那具木然的身体,依旧没说话。 “结婚时的房子归你,我再给你一百万分手费,如果同意,回青林咱们就签字!” 张欣与林子初结婚时的房子虽然不大,因为是高档小区,依然值一百万,加上林子初承诺的一百万也不过才二百万,这不是张欣的期望值,所以,她不会离婚。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来海南?如果离了婚,你敢保证妈妈不会逼着你再婚?如果再婚的女人也要守活寡,你还会轻言离婚吗?” 真是小瞧了张欣啊,如此想着,林子初咧起嘴巴,无奈地笑了。 就算离了婚他也没有娶敏芝的机会,母亲极有可能逼着自己再婚,左右权衡后,林子初又不带表情地问:“说吧,你想怎么办?” “就这么过吧,我不在乎守活寡!” “如果祖宗再逼你生孩子呢?” 张欣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子初。 林子初可以感觉到张欣那双不停要在自己身上徘徊的眼睛,他没心思与她干耗着,只好睁开眼睛道:“说话啊?” “你想让我顺着母亲还是逆着母亲?”张欣不动声色地转着心思。 “别卖关子,我二选一!” “逆着母亲,我就把咱们的现状说给她听,一辈子与你不离不弃。顺着母亲就是接受你以前的建议,去医院借种一个孩子……” 林子初不得不佩服张欣的定力,祖宗的眼光真是不错,给他找了个旗鼓相当的女人。 “借不借种是你的事,我可以不对母亲说破,也不会留半毛钱给那个孩子。” “我没忘了那张签/约,就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也没打算给他留下什么!”张欣突然站起身,平静地说了句:“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到关键处居然不说了?林子初不敢轻敌,眼角的余光一直尾随着张欣的身影。 起身倒水的张欣居然从包里拿出了她的电话? 林子初何等聪明,未等张欣摆弄利索,他也痛快地把自己的电话捞在了手中。 电话中有几条未接来电,林子初没有心思搭理这些来电,而是麻利地把电话设置在录音状态中。 张欣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女人,把电话置到录音状态后,又不着痕迹地装到了衣兜里。直到林子初喝完她递过去的水,这才平静地问:“既然你的身体出了意外,为了母亲,我可以去医院借种生个孩子,也可以尊重你的意愿不让孩子从你那里得到任何好处。前提是,你得和我一起去医院!” “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孩子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好处,去与不去一个样!” “你必需承认这孩子!” 林子初不会承认这个孩子,如果真与张欣去了医院,就算不承认,也得承担法律义务。更何况,他和张欣各动心思,都想留住对方的把柄。 “你生孩子是为了妈妈,所以,你只要得到妈妈的认可就行了!” “孩子得叫你爸爸啊!林子初,你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要这个孩子,如果你一直别扭着,我敢生吗?” 张欣有张欣的目的,林子初有林子初的想法,他不怕张欣借种生子,也不会再与她同居一室,如果张欣借种生出的孩子能让母亲高兴,就算从她那里得到好处也是她张欣的本事。 林子初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张欣还会把心思打到了高家父女身上。 高晓文母亲过忌日时,张欣的确背着林子初去了酒店。知道林子初和敏芝也在这家酒店的事还是听程达康那个大嘴巴说的。 因为不放心,或者说怕林子初借着干兄妹之谊与敏芝发生让她不能接受的关系,这才借着看望杨瑞芳的机会说起酒店的事,导致本就生疑的杨瑞芳动了大怒。 张欣表面乖顺,却城俯极深。林子初不待见她不代表高晓文不待见她。她早就看出极重情义的高晓文一直想巴结不与她相认的林子初,所以,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去高晓文那里笼络感情。高晓文是个心地极为善良的女人,她也看出林了初不怎么待见张欣,为了安抚张欣的心,她会时不时地给张欣买名衣或者名包。也是因为此,张欣才会自信满满地认为,只要在婚姻存续期间为林子初生下孩子,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如果你能本分做人,我不介意给孩子做爸爸,也不会在母亲面前露了口封。孩子出生后,能不能骗过妈妈的眼睛就看你的本事了。” 绕了半天,终于从林子初嘴里绕出一句让张欣满意的话。从嫁给林子初的那刻起,她就没奢望从他身上得到多少好处,她的砝码全在杨瑞芳和高家父女身上。依杨瑞芳的个性,只要她能生出孩子,杨瑞芳肯定能把林子初不稀罕的那些股份转给孩子,为了巴结林子初的高晓文更会一掷万金。毕竟,林子初是高家的孩子,为林子初留后,也就是为高家留后。 只要有了那些保障,她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生活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会在让妈妈高兴的前提下为你生个孩子。”看到林子初神情恹恹地闭上了眼睛,张欣适时地停止了录音。 “张欣!”林子初突然睁开眼睛,张欣吓了一哆嗦。“如果你用给我戴绿帽子的方式生下这个孩子,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龌龊?”张欣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说实话,她的确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中找一个基因好的男人当孩子的父亲。被林子初这么一说,她还真得考虑考虑。 第二百七十九章:中了仙人跳 青林,一处颇为隐蔽的出租房内。 金敏芝一脸漠然地站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只穿一条底裤的程达康勾偻着身体哆哆嗦嗦地窝在零乱不堪的床上。 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很是时髦,却略显紧张的年轻女子。紧挨着女子的是一个描龙刺虎,面带煞气的精壮男人。 “痛快点,我没那么多时间同你干耗着!”精壮男人一脸不耐烦地盯着冷的发木的金敏芝,嗡声嗡气地道。 “我没那么多钱,你报警吧。” “别报警,敏芝……”不等对方有所表态,程达康刹那间白了脸。偷鸡不成蚀把屎,他无措地盯着敏芝,终于尝到了悔断肝肠的滋味。 “一个开百万毫车的人会连区区五万块都出不起?”男子不屑地看了敏芝一眼,他旁边的年轻女人突然拽了拽男子的胳膊,像要做罢的意思。 这个年轻的女子叫柳娣,是个主持婚礼的司仪,敏芝也没弄明白她是怎么和参加婚礼的程达康勾搭上的。 据程达康说,他还没沾上腥呢,就被进来的男人踹了两脚,还拍了照片。 金敏芝知道程达康中了仙人跳,她既不想出这个冤枉钱,也不怕程达康丢了校长的头衔,却怕闹大了影响到心玥的生活。所以,对方向她索要封口费时,她最先想到的人是林子初。 在她心里,林子初是解决这种事情的最佳人选。当她以借钱为由毫不犹豫地拨上林子初的电话时,这才悲感地想起此时的林子初正在海南造人。 “程达康,我也是个欠了一身债的人,如果不报警,就让他们把车开走吧!”敏芝根本不看程达康,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紧张的柳娣。 她看出对方不敢开走自己的车,那个婚礼司仪也不像个靠仙人跳发财的人。由于想不明白其中的因由,敏芝只能勉强撑住自己的气场。 “真是个难缠的女人!”精壮男人有些不耐烦,他吃定程达康不敢报警,只好做出强势的样子对身旁的柳娣说:“报警吧,没时间和他们啰嗦。” “别报,不就五万块钱,我们出!”程达康惊了,他可不愿意拿自己的前程去冒险。“敏芝,不是还有干妈吗?不行先向她老人家借着……” “你真有脸说!”金敏芝冷冷地打断了程达康的话。“莫说干妈去了海南,就是在家,我也不会涎着脸向她借这样的钱。你还是找程达英吧,她肯定不会看着不管!” 提起程达英程达康就打怵。若是被她知道了,第一个找程达康麻烦的就是程守忠。千想万想,没了招的程达康终于鼓起勇气说:“敏芝,跟程放哥借吧,或者是晓文嫂子……” 金敏芝果真给程放打去了电话,她不是想向他借钱,而是想让他来看看程达康的嘴脸。 程放的电话没人接听。 金敏芝黯然地合上电话,即使程放故意不接,她也没了埋怨他的权力。毕竟,他们已经从情人变成了兄妹。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如果没有心玥牵着,他们连兄妹也做不成。 一想到心玥,敏芝的心又揪了起来。她可以不在乎程达康,却不能不在乎心玥的感受。想到心玥被一群小孩子围着说她爸爸是个耍流氓的人渣时,她想也不想地拨上了兰梅儿的电话。 第三天上午,林子初一行提前两天从海南回来了。他没有随张欣回结婚时的家,而是直接回了开发区办公室。 被张欣算计后,林子初的身体一直很虚弱,脸上也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即使杨瑞芳再想抱孙子,也不敢拿林子初的健康做赌注。她信了林兴的话,不敢过份干涉林子初的生活,只能做出提前回青林的打算。 林子初的身体的确不是很好,回到青林后,他第一时间去了胡又荃的药草堂。胡又荃给出的结论是,大怒大悲伤了肝脾。针对不能人道的现象,他只是很深沉地说了句:心结太重,执念太深。这种病没法用药,能不能康复,得看个人的造化。 胡又荃的诊断和林子初的心里预期差不多,与胡老爷子神聊了一会儿,他又回了开发区。 林子初的未接电话里有敏芝的未接来电,只要一有空闲,他就会看着这条来电出神。 他非常想念敏芝,也想当面问问她打电话的原由,想到母亲布下的摄像监控后,他又打消了这个念想。 午饭过后,兰梅儿突然来到林子初的办公室。她穿着一身略显宽松的休闲装,轻便的休闲鞋,若不细看,根本不像个有孕在身的人。 看到林子初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兰梅儿吃了一惊,林子初却因她的到来显的异常兴奋。 他殷殷地给兰梅儿泡了一杯茶,似有与她闲聊的意思。 林子初既是大有作为的年轻干部,也是开发区医院的幕后老板,就算知道林子初的热情缘于敏芝,兰梅儿依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林主任,我是来给你送喜帖的……”兰梅儿略显紧张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喜帖,拘紧地递到林子初手中。 罗军铭和兰梅儿的婚期是元月三号,林子初一边看着喜帖,一边连说恭喜。 “林主任……” “请说!” 林子初两次经过瑞喆中介都没看到敏芝的车。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敏芝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兰梅儿会不会揣摩他的心思。 “我和罗军铭想请你当主婚人,希望你不要拒绝!” “没问题!”为别人做主婚八抬大轿他也不去,为兰梅儿和罗军铭,他义不容辞。“梅儿,请喝茶!” 兰梅儿矜持地捧着茶杯,看着双眼灼灼的林子初,一时犯了嘀咕。 这位林老板,刚才还是一脸病态,这会儿咋又如此精神? “梅儿,你好像还有话说。”林子初居然亲切地称她为梅儿,这份亲切愈发让她消化不了。 因为拿不准他的心思,兰梅儿心里有些忐忑。她之所以选这个时间来送喜帖,主要是想套套林子初的话。 第二百八十章:心有灵犀 因为拿不准他的心思,兰梅儿心里有些忐忑。她之所以选这个时间来送喜帖,主要是想套套林子初的话。 “其实,我昨天就想给你送喜帖来着,敏芝说你们一家去了海南,要好几天才能回来,我是看到你的车才上来的……”兰梅儿想了想,决定以攻为守,就是套他的话,也不会让他看出破绽。 林子初仔细地打量着兰梅儿那张突然平静下来的脸,不甘心地问:“她还说过什么?” “她已经半死不活了,还能说什么……” 林子初蹭地站了起来,兰梅儿吓了一哆嗦,手里的茶杯差点摔到地上。 “她怎么会半死不活?”林子初无瑕顾及兰梅儿的心情,不再发亮的眼里藏着淡淡的忧伤。 兰梅儿不由得松了口气。她今天就是来试探林子初的,林子初的状态刚好合了她的心意。 “前天傍晚,敏芝遇到了一点麻烦,可能心里憋屈……” 前天傍晚,不正是她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傍晚吗?想到这里,林子初黯然地坐回到椅子上。那个点,他正忙着和张欣动心思,注意到敏芝的电话时,已经是半夜了。“梅儿,敏芝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程达康中了别人设的套,被讹诈了五万元钱。” “这也算事?干嘛不报警?”林子初终于松了口气。暗想,程达康那个王八蛋,早就该有人教训教训了。 “敏芝想报警来着,可是,程达康被人拍了照,也怕保不住校长的位子,只能破财免灾。” “王八东西!”想起程达康那个龌龊样,林子初不知不觉地暴了粗口。“既然已经破财免灾了,她干嘛还要半死不活的?为了五万块,值的吗?” “不是五万块钱的事……”兰梅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子初,慢慢酝酿着该说的话。“敏芝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程达康也不敢跟家里要,所以,她把电话打给了我。我对那个地方不是很熟,好容易打听着去了,程达康的本家哥哥刚好也到了……” 程放?林子初抬眼看了看兰梅儿,没有出声。 “钱是程达康的哥哥出的,那个人儒雅高贵,虽然没说太过份的话,可是,那个描龙刺虎的男人却绿了脸,他连钱也没敢接,扔下相机叫上那个女人就跑了……” 林子初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他在想那个描龙刺虎的男人究竟是谁。 “后来呢?” “后来,敏芝捡起了那个相机,他让程达康跟他哥走,还说,让程达康的哥收回那辆车。” 林子初的眼神一亮,接口问道:“她真这么说的?” “嗯,只是,程达康的哥哥并不没打算收回,也不许程达康再开那辆车,他还告诉敏芝,如果觉得不舒服,以后赚了钱,还他车钱就行……” “再后来呢?” “程达康的哥哥走了,程达康想要敏芝手里的相机,敏芝不给,两人便吵了起来……”林子初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兰梅儿只好继续往下说:“敏芝告诉程达康,为了心玥,她可以不离婚,也不想再与程达康有什么瓜葛,程达康却说,他能有今天,全是敏芝逼的,如果敏芝能尽到妻子的本分,他也不会粘花惹草,以至于被人算计……” 兰梅儿停下了话头,因为,她看不懂林子初脸上的神情,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就这些?”林子初终于回过神来。 “程达康一直很激动,敏芝的精神也不是很好。我怕敏芝吃亏也不敢让她开车,只好让程达康把车开回去,并告诉他,敏芝会在我那里住些日子,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让她回家……” “敏芝一直在你那里?” “她白天回中介,晚上回我那里打点滴。”看到林子初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兰梅儿突然问道:“林主任,你喜欢敏芝吗?” 林子初一愣,暗想,这个兰梅儿问得真直接。 “如果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喜欢好了!”林子初笑了,兰梅儿也不再矜持,而是像个朋友似的侃侃而谈。“我和敏芝同一年考入卫校,那时的她只有十六岁,虽然还没有长开,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也是因为她长得美,所以招来了孙梦的忌妒……” 兰梅儿说的有点远,林子初听得却舒服。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交到兰梅儿这样的朋友,林子初也替敏芝高兴。可是,当兰梅儿由远说到近,尤其说到敏芝在她家里借酒消愁以至于口吐鲜血休克过去时,林子初的脸立时黑了。 别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俩却远隔千里病相同。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可以拥有同样的梦境,也可以把对方从死亡边缘招唤回来,甚至远隔千里也能生出同一种病? 一想到敏芝口吐鲜血的惨状,林子初胸口一抽,血腥之气又到了喉腔。 林子初的状态着实吓到了兰梅儿,还好他及时平复了心情,兰梅儿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因为这个插曲,兰梅儿再也不敢刺激林子初,只是平静地告诉他,罗军铭给敏芝做过全面检查,除了身体虚弱,胃黏膜受损,其他方面都很正常。 林子初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欲言又止的兰梅儿,他只能装成无事人的样子,平静地道:“梅儿,我知道你最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说吧,别憋着。” “林主任,我真不想憋着……”兰梅儿不得不佩服林子初的洞察力,难怪敏芝会失心,这么优秀的男人,若是放弃了真的很可惜。“在我的印象里,敏芝是不喝酒的。那一晚,她的情绪很低落,还主动跟我要酒喝。她喝的并不多,却醉得一塌糊涂。她告诉我,她不但管不住自己的心,也不能替自己的身体做主,说完这句话,她就吐了……起初,我以为她吐出的是喝到胃里的红酒,直到她休克过去,我才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她以为自己快死了……”说到那个死字,兰梅儿再也不淡定了。就算泪流满面,她还是用尽可能平和的语调说道:“她以为她快死了,所以,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还让我有时间去看看心玥……” 第二百八十一章:予人玫瑰 林子初那双攥成拳头的手一个劲地颤抖着,他懂敏芝的意思,也能理解她的难处。所以,他不敢有任何作为,如果与母亲撕破脸,只能让她雪上加霜。 “今晚,她还会去你那里打点滴吗?” “是,下班后我会过来接她。” “梅儿,今晚请我吃顿饭吧。” “我的手艺还不错,如果林主任不嫌弃,我就在家里请你。” 南部别墅区是青林区最先开发起来的园林式别墅区。小区一隅,程达康拒绝了吴德顺的好意说什么也不进别墅。他已经被程达英数落火了,如果再听她的唠叨,他怕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吴德顺去了物业办公室,程达康蔫头搭脑地坐进那辆二手车,悲苦着一张不肯放晴的脸,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曾经,又高又壮的程达康是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即使结了婚,也不乏上赶着倒贴的女人们。在他的印象里,做婚礼司仪的女人都是些漂亮大方的主,所以,柳梯约他单独见面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以为,柳娣也像那些女人一样喜欢他英俊的外面,结实的身体和良好的家世,哪承想,衣服还未脱利索就被人踹了窝心脚。 如果敏芝能摆平,他也不会如此窝囊,偏偏,敏芝给兰梅儿打完电话后,程放那个未接起的电话也打了回来。 真是丢人丢到了联合国。程达康以为,碍于颜面的敏芝只想跟程放或者兰梅儿借钱,不会曝光他的丑事,哪承想,敏芝会把出事地点报给他们,让他在这俩个人面前永远失去了做人的尊严。 唉,人生就像一盘棋,一子落错,全盘皆输。 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再看看隔着门窗玻璃气咻咻地瞪着他的程达英,程达康极不耐烦地拨通了吴德顺的电话。“姐夫,让你打听个人怎么那么难?亏你们还是一个小区的……” 林子初开着借来的起亚车慢慢驶进南部别墅区。因为来这里痛打过无良的吴德顺,他对这个小区并不陌生。 越是走近小区,林子初心里越不安稳。他的预感向来很准,因着这股不安稳,他又想起了那两个不受他待见的人。 对于不受待见的人,林子初向来不屑一顾。尤其是欺侮过敏芝的程达英和吴德顺,因为恨到极点,就是偶尔遇到林子初也会觉得晦气。 好在,吴德顺的别墅在西南方向,走小区南门,兰梅儿住正东居中,走小区东门,就算住一个小区,碰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 晚六点,林子初准时出现在兰梅儿的别墅前。他左手提着果蓝,右手捏着公事包,精神十足地走向迎出门外的兰梅儿。 兰梅儿穿着奶黄色风衣,背着lv背包颇为遗憾地站到林子初面前。她告诉林子初,罗军铭的妈妈约她和罗军铭去家里吃饭,所以她得去医院接罗军铭。因为临时有事,她不但不能亲自招待林子初,还求林子初帮她照看一下已经睡着了的敏芝。 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此情此景让林子初想起他和敏芝撮合兰梅儿与罗军铭的场景。 而兰梅儿,也在用同样的方式撮合他和敏芝。 兰梅儿的别墅一派喜气,新添的家具和霓虹般的灯光朦胧中透出新房的味道。 金敏芝住在楼下客房,兰梅儿告诉过林子初,近段时间敏芝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所以,她不但没告诉敏芝林子初会来,还在点滴中加了安定,这会儿,打完点滴的敏芝已经睡着了。 兰梅儿还告诉林子初,敏芝的胃口很不好,她已经把做好的餐饭扣在餐桌上,希望敏芝醒来时林子初可以陪她一同用餐。 客房的门虚掩着,暖桔色的灯光把敏芝的脸影照的格外安详。林子初悄悄坐到床前的椅子上,认真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敏芝。 金敏芝天生丽质,皮肤又白又水嫩,就算生过大病,也无损于她的美丽。或许正在做着美好的梦,她的嘴角微微翘着,给人一种极想犯错的诱惑。 想到犯错,林子初心里一热,居然有种想亲吻她的冲动。 可是,一想到程达康守着这样的可人儿还会时不时地擘腿,林子初心里不仅呕得慌,还想把他拖到无人处狠狠地痛扁一顿。 问题是,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他不但不能动程达康,真正面对他时,还得像个无事人似的呵呵带笑,一想到这个场面,林子初心里更加郁闷。 因着郁闷,林子初又想到了程放。 程放不仅让敏芝付出了十年的情感,还让她不管不顾地跳进了那个狼窝。而今,就算再不情愿,也得为他生儿育女。 一想到敏芝挺着大肚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时,林子初就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 林子初很想保护敏芝,就算不能真正拥有,也希望她幸福快乐。 可惜,程放不仅给不了她幸福,更给不了她快乐。他不否认程放也在深地爱着敏芝,也知道他不敢孤注一掷。正如祖宗所说,程放不但在乎高晓君的感觉也在乎他林子初的感觉。 当然,还有一个人祖宗没说人,那就是,程守忠。 就算给程放一百次选择,他也不可能因为敏芝伤了程守忠的心。亦或是,与高晓文相守这么多年,年近半百的程放已经对心地善良的高晓文起了恻隐之心。 脑袋里翻腾的东西越多,林子初越是恨自己。他常常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傍晚,因为心情不好撞到敏芝后,他不但没有寻找自身的过失,反而鄙视和要挟过敏芝。 每每想到这个点上,林子初的心就会疼痛难忍。因着痛,他又想起了大四那年的秋天,如果不是女哥们出事,他也不会那么狼狈,更不会畏女人如虎豹。 突然,睡在床上的敏芝吃吃地笑了,似是做了很美的梦。 林子初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他喜欢敏芝笑时的模样,既甜美又会让人生出想像,不知不觉间,林子初的脸已经凑到了那两片好看的嘴唇上。 或许是离得太近的缘故,敏芝的眉头突然蹙了起来,上翘的嘴巴也像受了委屈似的不停地嚅动着。紧接着,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闭合的眼角缓缓滑落。 第二百八十二章:万事随缘 林子初黯然地叹了口气,伸手揩去她脸上的泪珠。他真的想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梦,竟然让安睡中的敏芝又笑又哭? “子初……”一声轻唤,既有梦中的迷惘,也带着切切的深情。不及林子初有所反应,敏芝已经牢牢地抓住了林子初那只没来得及抽回的手。“真的是你……”泪水越流越急,敏芝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的味道。“原来,梦里也会如此真实。子初,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长睡不醒……” 原来,我就是那个既能让她笑又能让她哭的人!如此想着,泪水迷湿了林子初的双眼。 林子初一直弄不明白他与敏芝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胡又荃曾说,他与敏芝有天缘,只是时机未到。更何况,林兴也说过护身符认主之类的话。林子初是个一点就通的人,传承到他身上的护身符都能认主,那么,他和敏芝的关系肯定就是胡又荃所说的那种天缘。 让林子初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天缘,为什么十年前的他们会那么的生疏?以至于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别离开我……”虽然闭着双眼,敏芝的表情却越来越生动,她情不自禁地勾着林子初的脖子,慢慢地送上了透着甜意的吻。 林子初心里一热再热,想拥有敏芝的念头一浪高过一浪。可是,当他真真正正地把缠绵在梦里的敏芝拥抱满怀时,这才清醒地认识到,此时的他只是徒有热情,已经没了雄起的资本。 如果真有天理轮回这一说,他偷偷地给张欣吃避孕药,张欣偷偷地给他下虎狼药应该也算一报还一报,按着这种规则,林子初不能记恨张欣。 思思相想间又想起了程放与程守忠的关系。活该程守忠养了程放的孩子,用祖宗的话说,那也是天理轮回一报还一报。 没了雄起资本的林子初走了心,敏芝的吻越来越炽热,似有把他溶化了的意思。 心,一沉再沉。林子初只是机械地应付着敏芝,残酷的现实已经把他击打的体无完肤。 胡又荃曾对林子初说过,万事随缘。如果不能人道,哪怕天缘呈现,林子初也不会让敏芝为他守活寡。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为人之本。 突然,敏芝的身子颤了一颤,唇齿间发出令人心醉的呢喃。 林子初就像受到招唤似的猛然回过神来,就在他黯然地琢磨着如何收场之际,温柔可人的敏芝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发狠地撮起了林子初的两片唇。 这丫头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林子初变得越来越被动,被嘬起的唇也像抹上了辣椒水,火辣辣地透着疼。 此时的金敏芝的确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实中的她太痛苦,所以,她想给梦中的林子初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以便于他常常入梦。 自从与林子初有了肌/肤之亲,她开始排斥所有的男人,包括与她相知相守了十年的程放。现实中的她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只有梦中的她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与所爱的人为所欲为。所以,她必需把满腔思念发泄的林子初身上,必需让林子初在她身下承欢。 确切地说,林子初被虐了。被迷梦控制了心智的敏芝不仅对他又咬又啃,还撕开了他身上的衬衣,解了他的皮带。 突如而来的一阵颤栗直抵小腹,林子初忍不住绷起了身子,原本蔫巴着的本能就像迎来了新的生命,瞬间生机勃勃。 难怪胡又荃说这种病不能给药只能随缘!由于惊喜太盛,得意忘形的林子初突然把覆到身上的敏芝压到身下,试图用最亲密的接触方式验证复元的身体。 金敏芝蓦地睁开双眼,刹那间,梦醒了,措手不及的林子初被她狠狠地推到一旁。 这一推,不仅推没了林子初的那线生机,还把他推到了万丈深渊。原来,他依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掌控自己的身体,就算想用下半/身思考,也是枉然。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看着林子初那张被嘬出血渍的唇和扯开的衣衫,敏芝心思不定地问。 林子初抬眼看了看敏芝,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啃肿了的嘴巴,一边懒散地坐到椅子上。他没心情回答敏芝的问题,而是认认真真地回忆着瞬间的身体反应。 如果被虐可以唤出潜伏在身体里的那丝生机,他宁肯一辈子受虐于这个小女人。如此想着,林子初咧起肿涨的嘴巴,坏坏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敏芝慌了,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貌似采取主动的人是她。 “我是兰梅儿请来的客人,谁知她临时有事,我只好免为其难地替她过来照顾你,可是……”林子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捂着胸口,粗喘连连的敏芝,依旧用坏坏的语气打趣着道:“没想到我家妹妹如此生猛!” 金敏芝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按着梦里的逻辑的确是她主动在先。更何况,林子初的嘴巴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她想逃,如果被兰梅儿和罗军铭撞到这种场面,她的脸可就真的没地搁了。 “对不起……”她再也不敢看林子初,而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连鞋也顾不得穿就向门外蹿去。 林子初猛然把她拽回到床上,敏芝不是张欣,如果没有提前设计,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好好休息,我手头还有些事儿,走了!”林子初一边整理着被敏芝揪得一塌糊涂的衣裤,一边潇洒地挥挥手。如果一定有个人离开,就算有千万般不舍,离开的人必需是林子初。 起风了。别墅外的墙头灯在阴冷的北风散发出刺眼的白,给人一种雪上加霜的冷意。回望着紧紧合上的房门,漫天漫地的失落瞬间塞满林子初的心房。 第二百八十三章:吃醋了 假使金敏芝有张欣那么多心眼,她的命运决不会落到不能被自己所掌控的地步。只要想起张欣,林子初就会想起她的险恶用心,不能人道的痛苦也会如影随形。 自从遇到金敏芝,林子初便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就算敏芝已经被杨瑞芳逼进死胡同,他也没打算放弃。 之所以忍着,是因为时机未到。 他依依不舍地上了汽车,刚想燃上一支烟,猛然发现程达康和吴德顺指指点点地走了过来。 时间掐得刚刚好,林子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暗想,难怪自己曾有不好的预感,原来是程达康找来了。 林子初的心里素质向来很好,因为没开自己的车,就算程达康和吴德顺的眼神扫向这辆车停靠在树影下的车,他依然非常沉着地拨响了兰梅儿的电话。 兰梅儿的电话接得很快,林子初简单地告诉她这边的情形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发动引擎,驶离了兰梅儿的别墅。 林子初并不担心敏芝,他知道程达康是来找捏着他死穴的敏芝求和的。所以他没有任何顾虑地回了开发区。 进到开发区,林子初的车速便慢了下来。他不但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也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如果遇到不能化解的痛苦,他就会变痛苦为动力。 青林开发区就是他对婚姻无望的见证与心血。而今,青林开发区不仅是他的希望,也是他想守护的一方净土。 临近瑞喆中介时,林子初把车停到路旁颇为悠然地燃上一支烟。知道自己的病真的需要随缘后,心情大好的他又开始了下一步的规划。 他把电话打给了王东,一边听着他的汇报,一边通知他必需注意的事项。直到来电提示有电话打进来,这才挂了王东的电话。 电话是兰梅儿打来的,她很平静地告诉林子初,由于敏芝不搭理程达康,他已经垂头丧气地走了。 这正是让林子初看到希望的结果。想想敏芝睡梦中的举动,他咧起嘴巴开心地笑了。 林子初熄了手中的半截香烟,刚想发动引擎,猛然看到张欣的奥迪车慢慢悠悠地停靠在瑞喆中介的正前方。 这个张欣到底想干什么?林子初若有所思地盯着张欣的车,越发谨慎起来。 由于闹不准张欣的目的,林子初决定以静制动,先看看再说。 张欣的车在瑞喆中介停了一会儿后,又驶向开发区办公楼。这一次,她把车停在林子初的宝马车旁,似是在认真地打量着他办公的地方。 林子初的确有夜宿办公室的习惯,不过,只要他在,整个办公室和休息间都会灯火通明。这会儿,除了值班室和楼道里发出的灯光外,整栋大楼的房间都是暗的。 张欣的车在林子初的路虎车旁整整停留了半个小时,这才恋恋不舍地向西而去。 这是去瑞西山的路径,并不是她回家的方向。如此想着,林子初痛快地把借来的车驶进停车区,而后上了自己的路虎车。 林子初回到瑞西山的时候刚好与错车而过的张欣打了个照面。张欣似是停下了车,他却径直上了山顶。 瑞西山上的别墅是林子初从杨瑞芳手里买下来的,因为此,他曾很郑重地表示过,任何人要进别墅,都得提前跟他打招呼。 张欣自是不敢违拗林子初,杨瑞芳却因为林子初的不作为几次带她来过瑞西山。 林子初虽然有话在先却不想做忤逆子,无计可施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在他这方小天地里行使着她的权力。 林子初算定张欣会上山找他,回到别墅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进了浴室。 张欣果然来了电话,她告诉林子初,她已经到了别墅外,希望林子初开门有事相商。 林子初做出疲惫的样子告诉张欣,他正泡在浴缸里,有什么事在电话中说吧。 原来,明天是杨瑞芳的六十九岁生日,张欣是来商量给婆婆送什么礼物的。 林子初知道这是张欣的借口,也怀疑杨瑞芳举办生日宴的真正动机。许是不想费无畏的口舌,林子初告诉张欣,他家祖宗既不缺钱也不缺物,既然她想大摆宴宴,那就随着她的心思怎么弄怎么好。 张欣在别墅外守到大半夜,直到林子初熄了灯这才心灰意冷地下了山。 第二天傍晚,被敏芝捏了短处的程达康以接敏芝下班为借口,居然把放了学的心玥带到瑞喆中介。 心玥第一次来中介,她这儿看看,那儿摸摸显得很是兴奋。 当着孩子的面,敏芝没有同程达康拉下脸。她很平静地告诉程达康,想带心玥去父母那里住一晚,让程达康留下车自己打车回去。 程达康很是不悦地坐在沙发上,大有与敏芝一耗到底的意思。因为心玥在场,金敏芝也不好一个劲地催撵程达康,不知所措之际,杨瑞芳让她带着心玥去瑞初酒店吃晚饭的电话不由得让她紧张起来。 杨瑞芳表面温和,却是真正拿捏着敏芝命脉的人。金敏芝见识过她的翻脸无情,也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能避开,决不与杨瑞芳正面接触。 敏芝告诉杨瑞芳,程达康已经带着心玥来了中介,想接她去婆家吃晚饭。敏芝以为这个借口够充分,哪承想杨瑞芳会让程达康接电话。 从程达康越来越兴奋的表情上看,杨瑞芳这餐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华灯初上时,程达康带着强颜欢笑的敏芝和捧着大束康乃馨的心玥来到瑞初酒店。早就候在门外的大堂经理满面笑容地把他们带到一间装饰豪华的会客厅。 这是杨瑞芳的私人会客厅,客厅正中围着一圈长势茂盛的万年青,华丽的布艺沙发呈半包围型分布,每张沙发之间还有一张精美的茶几。 进得包间后敏芝才知道今天是杨瑞芳的生日。 杨瑞芳和林兴居中坐着,挨着杨瑞芳坐着的是程放和高晓文,然后是高晓君,她的宝贝儿子曾昊却依偎在程放身边,很是亲热的样子。挨着林兴坐着的是林子初和张欣,敏芝和程达康毕恭毕敬地唤过爸爸妈妈,一一同大家打过招呼后,这才极不自然地落坐到张欣身旁的沙发上。 而心玥,唤过初次相识的爷爷后,竟然盯着曾昊不悦地噘起了嘴巴。 原来,这小丫头吃醋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小屁孩 因为心里别扭,加之想到了昨晚的尴尬事,金敏芝并未意识到心玥的表情变化。倒是处变不惊的林子初用眼睛瞟过依旧安然的程放后,居然笑眯眯地招唤着心玥。 心玥的小心眼没有错过林子初的眼神,自然也没有错过杨瑞芳与程放的眼神。 杨瑞芳整整三年没为自己举办过生日宴了,确切地说,这次宴会一是为了笼络敏芝的心,二是为了多看心玥一眼。 “宝贝,到奶奶这边来!”心玥刚刚走到林子初身旁,杨瑞芳也笑盈盈地招呼着。 心玥为难地看了看林子初,得到允许后这才来到杨瑞芳身边,眼神却极为不满地瞪向了酷似程放的曾昊。 “你是谁家的孩子?” 曾昊是个极有涵养的小男孩,虽然心玥的语气不是很友好,他还是极有耐心地指了指高晓君,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曾昊,那是我妈妈。” 自从看到高晓君为病床上的程放擦手擦脸的亲昵动作后,心玥心里就有了芥蒂,不悦的神情越来越盛。 “你几岁了?”她又硬梆梆地问了句。 “八岁!” “原来是个小屁孩,难怪喜欢缠着别人的爸爸。喂,你爸爸呢?” “我爸爸在国外……”曾昊红了脸,既不明白心玥的话,也不懂小屁孩是什么意思。 常言道,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性格。心玥虽然受着良好的家庭教育,跟刘桂枝一起生活后渐渐变得自私起来。在她的小心眼里,程放是她另一种意义上的爸爸,他能宠的孩子除了她不会有旁人。 “心玥,不准无理!”金敏芝的脸又红又烫,醒过神来的她已经看出了高晓君的尴尬和心玥的小心思,因为隔着远,她只能用不满的语气喝叱心玥。 “小孩子家家,哪那么多无理?”杨瑞芳根本不理会敏芝的无奈,而是笑眯眯地对心玥说:“心玥宝贝,曾昊是你弟弟,你们俩可要好好相处哦。” 心玥撇撇嘴,委屈地看着程放。 程放的心情只能用沉重来形容,因为给不起心玥太多的爱,只好摸着曾昊的脑膜,顺着杨瑞芳的意思说道:“昊昊,这是心玥姐姐。” 心玥的表情愈发不好看了,在她的意识里程放能摸的只有她的小脑袋。 曾昊好脾气地叫了声姐姐,心玥不但不应声,反而醋意大发地道:“你多大了?为什么要赖在我爸爸怀里?” 一阵少有的静谧,敏芝的脸由红而青,程放也微微地怔了怔。直到林子初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大家才以看热闹的心情打趣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舅舅,她怎么叫你爸爸?”曾昊不懂了。 “果然是个小屁孩,连姨夫和舅舅都分清!”心玥不屑地撇着嘴巴嘲笑曾昊。 这会儿,不仅杨瑞芳尴尬,敏芝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心玥教育成这样是她的失误。 因为无处发泄,又不好揪过心玥教育一顿,此时的敏芝只能无措地看着同样挠着头皮做无可奈何状的程达康,一任心玥放肆。 “你也是个小屁孩,过来叔叔这边!”关键时刻,林子初笑着扯过心玥,很是认真地问:“告诉叔叔,你妈妈和奶奶是什么关系?” “妈妈是奶奶的干女儿。” “这不就得了?你妈妈是奶奶的干女儿,小屁孩的妈妈也是,所以,叫声舅舅很正常。比如我,你可以叫叔叔,也可以叫舅舅。”林子初不想让心玥过早地纠结在大人们的生活中,只能用简单易懂的方式给心玥打着比方。 “我要叫你舅舅,因为舅舅比叔叔亲!”心玥终于找到了平衡,她得意地瞟着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曾昊,撒娇地坐到林子初怀里。 “真乖!”林子初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又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心玥咯咯地笑着,张欣也装腔作势地露出笑了脸,倒是程放和杨瑞芳相互对视一眼后,又各怀心事地喝着手中的茶。 金敏芝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的举动。决定做程放和高晓文的代孕母亲后,她已经成了帖板上的肉,啥时杀啥时剐全凭杨瑞芳的心情。 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被打击了的曾昊突然回到高晓君身旁,用熟练的英文问道:“妈,什么是小屁孩?” 高晓君知道曾昊不想招惹霸道的心玥,只好用英语笑着用回道:“应该是昵称,没有不好的意思。” 由于林子初也称心玥为小屁孩,听到妈妈的解释后,曾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高晓君和曾昊的对话大多数人听得懂。心玥才上四年级,只能听懂简单的日常口语。因为听不明白,她固执地认为曾昊在卖弄自己的学问。 为了不被他比下去,她扬起小脸冷冷地哼了哼,居然用流利的鲜族话不屑一顾地说道:“卖弄什么?会英语了不起吗?我还会鲜族语呢?” 心玥的举动终于惹怒了金敏芝。虽然在青林生活了十年,只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她们依然会用母语交流。因为想到了自身的处境,盛怒之下的敏芝最终失了分寸。她倒不是卖弄,而是像头被逼近绝谷的兽,用地道的母语气极败坏地责问心玥,到底是谁在卖弄?她是仗了谁的势?又有什么资格在别人的地盘上乱发脾气? 心玥哪见过这阵势啊!在她眼里,一向隐忍的敏芝除了被动受气的份就没发过脾气。因为害怕,她的小脸瞬间成了僵黄色,尤其看到敏芝颤抖的身子和滚落在脸上的泪时,她蹭地一下从愣了的林子初身上蹿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到敏芝身旁,声泪俱下地哭道:“妈妈,对不起,我再也不卖弄了……”或许是太委屈的缘故,她的声音一度哽咽,“我……真的没仗谁的势……我也……不敢在别人的地盘上发脾气……” 嘭!程放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林子初却颤抖着手怎么着也点不上手中的烟。倒是弄不清状况的程达康一边责怪敏芝不该吓唬孩子,一边心疼地抱起了心玥。 第二百八十五章:孤注一掷 心玥越哭越冤,差点倒不过气来。 张欣更是看不明白了,且不说程放与林子初的反常,就连高晓文姐妹俩也反常地垂着头,似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嫁到林家这么多年,她不但长了见识,也越来越好奇了。 张欣虽然是杨瑞芳选中的媳妇,有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一直三缄其口。若不是被林子初气懵了眼,杨瑞芳决不会当着张欣的面说出他与高晓文、高晓君两姐妹的真正关系。 “爸爸……我们回家吧……” 心玥一哭一个死疙瘩,后悔连连的敏芝却被揪断了肝肠。她突然意识到,把自己的不满与委屈以歇斯底里的方式发泄到孩子身上,的确是不理智的行为。 因为后悔,她泪水潸然地说了声对不起,拉起程达康就往外走。 “谁准你们走了?”一脸阴沉的杨瑞芳硬梆梆地开了口。她终于明白,敏芝不是没脾气,只是轻易不发而已。此时此刻,她不但心疼心玥,更疼撑不住身子的程放。为了缓和气氛,她极为冷静地站起身子,依旧亲切地招呼道:“来呀宝贝,到奶奶这边来!” 心玥愈发抱紧了程达康,她看出妈妈不喜欢这里,所以,她哭着告诉程达康,她想回家找她的爷爷奶奶。 杨瑞芳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如果不是顾及程放的感受,如果不是敏芝答应再替她生个孙子,她可没有耐性把心玥继续养在程家。 “妈,你没事吧?”看着摇摇欲坠的杨瑞芳,高晓文紧张地站了起来。 杨瑞芳摆了摆手,怆然坐回到椅子上。 林兴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仿佛,坐在这里的他本身就是一个看客。 “心玥宝贝,到舅舅身边来!”林子初叭地一声把没点着的香烟拍到桌子上,起身从程达康手里接过了心玥。 一心巴结杨瑞芳的程达康本就不想走,直到林子初抱着心玥坐回到椅子上,他才忙不迭地拉着有些发木的敏芝坐回原位。 “舅舅,我真的没仗谁的势……我只是没弄清状况,不该在别人的地盘上发脾气……”受了委屈的心玥终于找到了诉苦的人。 “宝贝,以后舅舅就是你的势,谁敢欺侮你,舅舅第一个不饶他!”心玥突然不哭了,她委屈地看着怆然泪下的妈妈,又看了看那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郑重地摇了摇头。 “乖,从现在开始,这酒店是舅舅的,宝贝可以在舅舅的地盘上为所欲为!”为了让心玥开心,林子初决定孤注一掷了。 心玥不是大人,虽然聪明,思想却是很单纯。她一度以为程放是最能宠她,最能包容她的人,现在看来,真正宠着她的却是眼前的这位新舅舅。 “妈,这酒店我接手了!”林子初把心玥安顿在自己的座位上,从容地去到套间拿出一张a4打印纸,连同签字笔一同交到杨瑞芳手中。 再也没有比这更意外的了,尤其是程放和高晓君。 为了一碗水端平,程放结婚时,杨瑞芳把君放酒店送给了他;高晓君结婚时,杨瑞芳送了一栋写字楼;本来,杨瑞芳想把瑞初酒店送给林子初,哪知道,林子初打死也不接受她的馈赠。 林子初刚结婚那会儿,杨瑞芳曾颇为高调地招集起所有家人为自己庆生。因为一点小隔阂,林子初与杨瑞芳发生了争执,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不想沾母亲半分光的林子初虽然要了瑞西山的别墅,却当着全家人的面把买别墅的钱一分不少地打到了杨瑞芳的帐户上。 也就是说,此时的林子初没要杨瑞芳任何馈赠。也是因为那件事,伤了心的杨瑞芳没再举办过生日宴。 当初的一幕似乎又要重演,只是味道和气氛不一样。 即使再不舒服,杨瑞芳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痛痛快快地写下赠予协议。在她心里,即使林子初不接受,她也会把这座酒店做为遗产赠与林子初。既然他开口要了,就算此时的林子初别着心机,杨瑞芳也得顺着他的意思。若不然,他们的母子情份又得面临考验。 “瑞初酒店从今天起归到子初名下……”杨瑞芳极力稳定着心神,淡淡地把协议送到程放面前。“程放,你和晓君也签个字吧!” 原本是个庆生宴,因为两个孩子的缘故,居然发生了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尤其是张欣,看到林子初理所当然地把赠予协议装到公文包里时,好半天没有反过神来。 这可是一座价值近亿的不动产啊!因为林子初不愿意接受这座酒店,张欣还抱着生下孩子就可以让孩子继承的想法。现在看来,这个想法也成了泡影。 不知不觉中,她又把怨恨转嫁到了不开眼的敏芝和心玥身上。 “宝贝,从现在开始,舅舅的地盘就是你的地盘,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你喜欢做的事!” 心玥没敢应林子初,她偷偷地看了看面沉似水的程放,又极为忐丐地看了看貌似恢复平静的妈妈,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心玥,到妈妈这边来……” 心玥顺从地来到妈妈身边,一边小心翼翼地擦去敏芝脸上残留的泪,一边一抽一抽地说道:“妈妈……我以后……一定乖,一定听话……” 金敏芝黯然地拥抱了心玥,她知道林子初的初衷是为了给心玥撑腰,却不想再欠林子初的人情。她身上的人情债已经够沉了,继续欠下去她真的会崩溃。 “心玥,妈妈不该冲你发那么大的脾气,既然这事已经过了,妈妈希望你吸取教训。只是,有句话妈妈要告诉你,不管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不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能要,要了会付出代价的……” 杨瑞芳和程放刹那间青了脸,敏芝的话无疑在打他俩的嘴巴子。 金敏芝说得很平静,就算听不懂,心玥也在一个劲地点着头。 许是想到了伤心事,敏芝的声音一度哽咽。“乖……只有生你养你的人才能给你无忧的生活。为了心玥,妈妈甘愿受任何委屈,所以,希望心玥不能再任性,要像妈妈教你的那样去生活……”憋屈的心终于透了一条缝,敏芝黯然地扬起笑脸,真诚地对心玥说道:“乖,给奶奶唱首生日歌吧,唱完后,咱就和爸爸一起回家。” 第二百八十六章:一唱惊人 “生日歌就算了……”杨瑞芳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颓废之态。“宝贝,奶奶知道你很棒,不仅会唱歌跳舞,还会说很流利的朝鲜话。可是,奶奶最喜欢听你唱沙家浜。乖,就给奶奶唱个沙家浜吧……” 心玥抬眼看了看敏芝,敏芝轻轻地点了点头。 “奶奶,清唱可以吗?” “宝贝,能不能像在舞台上那样为奶奶演一遍?” 心玥有些为难,舞台戏,不仅需要伴奏,还需要两个人配合,否则,就会演成四不像。 “宝贝,不可以吗?”杨瑞芳有些失望。 程达康悄悄捅了捅心玥,他比谁都希望心玥在这帮财大气粗的人面前为他长脸。敏芝却有些心慌,这孩子好胜心特强,再加上刚刚受了委屈,如果演不好,她会很不开心。 “妈妈,你愿意配合我吗?” 金敏芝有些为难,她不是配合不好,而是不想出风头。 “心玥,妈妈又没唱过沙家浜,你不是让妈妈为难吗?”程达康连忙为敏芝打着圆场。 “姥姥说,妈妈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也唱过沙家浜!” 看着眼巴巴地盯着她的程达康,再看看似笑非笑地吸着香烟的林子初,以及一本正经地端坐着的程放和那几位让她望尘莫及的女人们,金敏芝突然感觉,自己窝窝囊囊地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扬眉吐气过,就算为了心玥她也该认认真真地做一回自己。 “按着你和外公外婆排练的来吗?” 心玥兴奋地点了点头,忙不迭地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她的平板电脑,很快找出沙家浜的伴奏录音。 “妈妈,胡司令和刁德一的唱腔不好模仿,你陪着我走个过场,让我找到舞台上的感觉就可以了。” “对!对!”程达康连声附和,“反正大家看的都是心玥,你敷衍一下就行!” 金敏芝笑了笑,示意心玥打开伴奏录音。既然要唱了,她就要一唱惊人,要让在坐的人知道,她金敏芝也有闪光的一面。 “参谋长,烟不好请抽一支!” 伴奏录音一响起,极有舞台经验的心玥立时进了状态。她从容地从林子初面前拿起一包烟,一边摆出架式走着过场,一边做出了递烟的动作。 就算再想一唱惊人,面对这几个既让她胆寒又让她心惊的人,心里素质并不过硬的金敏芝依旧显得有些慌乱,再加上没有找到感觉,竟然忘了配合心玥。 心玥并介意敏芝的失误,跟着音乐转了半个圈后,再次转到敏芝面前:“胡司令,抽一支?” 本来,胡司令还有一句台词的,因为没有入戏,敏芝勉强做了个僵硬的接烟动作。而心玥,明知妈妈配合的不到位,依然很有范地做出点烟的动作。 心玥的获奖演出敏芝看了不下百遍。里面的一招一式,即使闭着眼睛也能走出效果。看着心玥的认真劲,再想想当年跟着哥哥学男腔时的情景,她终于沉下心思,迈着从容的步子,学着刁德一的走台姿势,用西皮摇板,缓缓唱道:“这个女人不寻常……” 金敏芝一张嘴,不仅在坐的人面面相觑,就连从容的心玥也愣了愣。 妈妈好拉风啊!心玥没想到妈妈的男腔唱得比外婆还出色。因为惊喜,她差点欢跳起来。直到敏芝示意她唱了,这才忙不迭地跟着伴奏。 “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为了配合心玥,敏芝尽量分饰好两个人的角色,且用不同的男声缓缓唱道:“这小刁,一点面子也不讲!” “这草包,倒是一堵挡风的墙!”看着妈妈如此认真,心玥再也不敢怠慢,她伸着兰花指,模仿着阿庆嫂的神韵不亢不卑的神情极像小一号的金敏芝。 “抽烟?” “人家不会,你干什么?”敏芝不仅会唱男声,愈发进入状态的她就连说话的腔调也极有男人味。 “她态度不插进又不亢。” “她神情不阴又不阳。” “刁德一搞得什么鬼花样?” “他们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会客厅里,进入状态的敏芝和心玥以精湛的演技旁若无人地演唱着,在坐的,除了那些看惊了的女人和略显从容的林子初外,最受震撼的莫过于程达康和程放。 十年前,负气的敏芝曾学着阿庆嫂的唱腔当着程放的面演唱过,正是因为看到了小一号的敏芝,程放才不舍放手。而今,她又以另一种身份,另一种腔调,在这么多眼睛下依旧不失自信地演唱着,她的气度和她的才艺竟然让程放产生了陌生的感觉。 他第一次感觉,这不是他认识的金敏芝,也第一次感觉,他自私地埋没了敏芝的才华。 程放想放手!真真正正的放手! 十年前他曾有过放手的念头,因为林子初的关系,在瑞西山苦思冥想了两天之久的他又一次想过放手,问题是,每每想到这俩个字,心里总是会生出不甘的感觉。而今再想放手时,豁然开朗的感觉让程放体会到了轻松的快意,或许,放手才是爱她的最好方式。 “……新四军久在沙家浜,这棵大树有阴凉,你与他们有来往,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详。”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金敏芝本来不想出风头,却是真真正正地一唱惊人。直到她拉着心玥叫上程达康礼貌地退出包间时,坐中之人还在刚才的演唱中流连回味。 尤其是张欣,她再也不敢小看敏芝。甚至于默默地臆想着,如果能生心玥这么个孩子,林子初会不会像喜欢心玥一样喜欢她? “瑞芳,别想得太多,这孩子的舞台不是你我能想像的!”看着越来越颓废的杨瑞芳,林兴终于说话了。 林兴向来不说没把握的话,因着这句话,杨瑞芳的神情越发暗淡起来。 倒是林子初两眼放亮,就连歪起的嘴巴也有合不拢的趋势。 第二百八十七章:暴风雨前的平静 林兴向来不说没把握的话,因着这句话,杨瑞芳的神情越发暗淡起来。 倒是林子初两眼放亮,就连歪起的嘴巴也有合不拢的趋势。 “看来,我是白费心思啊!”杨瑞芳神情恹恹地看了看再次把曾昊拉到身边的程放,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林子初揽过了话头。 “妈,我刚才失了分寸,这个还给你,免的您老不高兴。”林子初笑眯眯地拿出那纸赠予协议,痛快地递到杨瑞芳手上。 杨瑞芳不悦地看着林子初递来的协议,冷脸说道:“子初,四年前你就该接手这座酒店了,妈之所以陪你演戏无非想逗那孩子开心。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开诚不公地告诉你。妈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要回来的先例。更何况,妈的身体大不如前,也不想再操无畏的心。若是你真的不想接手,明天我就把酒店过到欣欣名下,于我来说,你们两口子谁接都一样。” 虽然知道林子初不可能同意,张欣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跳了两跳。 “那就算了,怪麻烦的。”林子初毫不迟疑地从杨瑞芳手里抽回那纸协议,说实话,他也没想真要杨瑞芳的酒店,之所以那么做,一是为了逗心玥开心,二是为了告诉程放,为了敏芝他可以不顾一切。 杨瑞芳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因为林子初不接受她的酒店,她曾郁闷过好些日子。终于抓到了让他无条件接受酒店的软肋,却不是个让她开心的结果。 林子初如此防着张欣,的确不是个好兆头。 “妈,大家都饿了,是不是该吃饭了?”程放拉着曾昊的手温文尔雅地站了起来。真正放下敏芝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宽广起来。 他的确给不了敏芝想要的幸福,如果敏芝想与程达康离婚,他或许会试着说服程守忠。 “你们先去,我想和欣欣说两句话。” 自从听到杨瑞芳想把酒店过给她,又被林子初无情地否了后,张欣的心愈发不平起来。她感觉自己做人很失败,甚至又悔又恨地想,早知道感化不了林子初,就该及早下手怀上他的孩子。若是有了孩子,瑞初酒店说不定早就过到了她的名下。 而今,林子初不但成了废人,她还得费心费力地出去借种生子。就算林子初下过保证不说出去,万一被杨瑞芳看出端倪,她也会竹蓝打水一场空。 “欣欣,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张欣似被吓到了似的,猛地打了个寒颤。 杨瑞芳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强主/义者,除了林子初,没人镇得住她的气场。 “张欣,我之所以把你留下来就是想对你说几句体已的话。”杨瑞芳示意张欣坐到身边,不紧不慢地说:“你是我看中的媳妇,所以,我一直偏袒着你。妈这一生历尽坎坷,就连自己生的孩子也是三个姓氏。好在,老天垂怜我,让我的孩子个个出色。就算他们不需要我的财产我也是个一碗水端平的人,决不会厚了子初也不会薄了程放和晓君。这座酒店,子初虽然晚接了四年,但是,这四年的利润我分文未动。你和子初的事我是真的没精力管了,希望你自己上心,孩子出生后,我会把这四年的利润一分不少地送到你和孩子手上……” 瑞初酒店日进斗金,一年的收入要好几千万。虽然酒店过到了林子初名下,如果能尽早生出孩子把这四年的钱攥到手里,就算杨瑞芳看出破绽,张欣也有了离开林子初的资本。 一晃眼,十天过去了。这段时间,莫说没有杨瑞芳和程放的动静,就连相距咫尺的林子初也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金敏芝相信程放,认为他的确生出了把自己当妹妹的想法。只是,程放拗不过杨瑞芳,因为他不是林子初。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有短暂的平静。于金敏芝来说,杨瑞芳不仅是暴风雨,也是沙尘暴。 她有些恐惧,也有些失落。恐惧是因为杨瑞芳,失落是因为林子初。 好在,心玥会时不时地说起林子初。甚至于连他在哪里做什么都知道,一旦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会笑嘻嘻地说是在网上聊天聊出来的。 瑞喆中介的业务越来越多,王珏跑外的机会也越来越多。因为人手不够,大厅里又添了一个新文员。 金敏芝只负责财会这块,就算一个礼拜做一次帐也累不着。王珏跑外时她曾想接手王珏的工作。王珏却很认真地说,林主任怕她累着,不让她沾手大厅里的工作。 就算不见面,敏芝也知道林子初在关注着她,没想到会事无巨细。 林子初不明说,她也不想点破。说实话,被人关注并宠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偶尔,敏芝也会挂上素颜的qq,她没敢进林子初的qq空间,只是通过素颜的空间看看林子初的动态。林子初不是个喜欢摆弄空间的人,寥寥无几的说说心情也简单到只有几个让她琢磨不透的字。 还好,他的红颜也没了动静,这是最让敏芝欣慰的事。 由于看不到林子初的动态,敏芝又会时不时地站在窗前。只要看到林子初的路虎车,耳热心跳的感觉就会不招自来。反之,便是漫无天际的失落。 王珏轻轻地敲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白静的年轻男人。 “敏芝姐,这是开发区的宣传干事王东,为了庆祝开发区建区五周年,区领导希望各个企业单位出个节目参加区庆。” 王东一团和气,温文尔雅地打过招呼后,便把一份打印文件递到了有些发怔的敏芝面前。 因为心情的原因,敏芝既没有仔细端详这位有些面善的干事也无心参加这种演出。王东似是看出的她的心态,没做过多解释便退出了敏芝的办公室。 金敏芝以为这事就算应付过去了。五分钟后,王珏一本正经地上了二楼。 “金经理,这个演出我们必需参加!” 王珏总是笑眯眯地,一本正经地称呼敏芝为经理的机会少之又少。 “为什么?”敏芝愣了愣。 “因为,我们是服务于各个企业的劳务输出单位,表演出不出彩还算其次,主动参与就是变相广告。金经理,中介开业前,林主任虽然向各个用人单位打过招呼,但是,能不能做的更好,能不能让他们记住开发区还有瑞喆中介这么个机构,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瑞梦练歌房 林子初介绍来的人果然不简单。再次想到林子初时,敏芝痛快地同意了王珏的意见,并让她着手准备。 下班后,金敏芝依如既往地出现在大厅里,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三个姑娘准备下班。 中介开业后,敏芝便把这里当成了家。即使回青林,也要磨蹭到天黑以后。 “敏芝姐,请我们吃顿饭吧,丁娅来了以后咱们还没一起聚聚呢。”刘月笑嘻嘻地看着敏芝,一脸期盼的样子。 丁娅就是新来的文员,人比较活泼,穿着打扮也新潮。听到刘月的建议后兴奋的直拍手。 金敏芝痛快地应了刘月,心里却有些尴尬,她不是疼花钱,而是感觉自己做人太死板。 “府东街新开了一家石锅鱼,咱去吃石锅鱼吧。”刘月兴奋地建议。 王珏应声附和,丁娅却眼前一亮。“那家店附近新开了家练歌房,我前些日子还去过。敏芝姐,这个点吃饭有点早,不如咱先唱会儿歌,正好练练嗓子,区庆时还能一鸣惊人。” 丁娅只有二十岁,王珏和刘月比她大两岁。或许是丁娅太过活泼的原因,敏芝总觉得她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府东街是商业区最东面的一条南北向街道。街面不算很宽,店面却一家挨着一家,看上去很热闹的样子。 一行人步行了十多分钟,终于见到了丁娅口中的瑞梦练歌房。 瑞梦练歌房是一座独立的三层楼房,据丁娅说,那里的音响特别棒,规矩也多,只有一层对外开放,二层需要特别关系才能进去,三层比较神秘,好像需要输入密码才能上去。 丁娅说的头头是道,敏芝也没往心里面去,直至见到主管练歌房的黑丫,敏芝眼前精光一现,似是预见了某种可能。 黑丫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敏芝,她在自家的饭店里唱了多年的卡拉ok,也见识过n多自觉良好的卡拉ok演唱者,唯有敏芝的唱功让她佩服。 此时的黑丫不仅时髦,就连体型也没以前那么胖,稍显丰腴而已。乍见敏芝时她有些意外,好在父母是做了多年生意的人,耳濡目染的她也算圆滑,寒暄几句后便把敏芝带到了临近的练歌间。 “等等……”敏芝等人还未走进练歌间,便被突然而至的王东唤住了。 在这个地方遇到王东的确有些意外,直到黑丫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王经理,金敏芝才反应过来。 原来瑞梦练歌房是王东的!如此想着,敏芝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一闪而过的某种可能立时成了泡影。 “杨墨,这是准备参加区演的单位,送她们去二楼1号间。”王东客气地看着敏芝,又不失分寸地与王珏打了声招呼。 金敏芝差点忘了黑丫的本名叫杨墨,杨墨虽然热情,眼中却有些许的疑惑。 1号间装修奢华,不但有专业的音响设备,专业的前台设计,还有专业的舞台灯光。敏芝是第一次进练歌房,就算有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感觉,也没过份的表露出来。倒是丁娅,一阵欢呼后就一蹦三跳地上了前台。 “敏芝姐,楼上和楼下真的不一样……”丁娅一边拿起麦克,一边滔滔不绝地道:“这里的麦克也好拉风……” “这个间是第一次对外开放,希望各位尽兴……”黑丫熟练地打开音响后,便笑着退出了房间。 难道参加区演的都有如此待遇?敏芝还在苦思冥想,丁娅已经选好了要唱的歌。 丁娅不仅是麦霸,还有一副超萌超可爱的娃娃音。敏芝细细地欣赏着,如果让丁娅参加演出应该不会太逊色。 刘月的嗓音也不错,因为丁娅霸着麦克,她没有单独演唱的机会,与丁娅合作过毛宁与杨珏莹合唱的〈心雨〉后,又唱起了林子祥和叶倩文的〈选择〉。 整整一个小时,丁娅拽着刘月在台上撒着欢地唱,喜静不喜动的敏芝和生性沉稳的王珏便成了看客。直到王珏嚷嚷着该吃饭了,丁娅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麦克。 到前台结帐时,敏芝没再看到黑丫,前台的小姑娘却彬彬有礼地说经理来了客人,二楼的价格由他说了算,她让敏芝稍等一会儿,转身去了虚掩着房门的会客厅。 稍等没关系,反正也不急着吃饭。可是,看到从会客厅里走出的林子初时,敏芝那颗经不起刺激的小心脏瞬间不会跳了,曾经浮现在她脑海中的那丝灵光又若隐若现地飘了出来。 瑞梦练歌房到底是不是林子初的? “敏芝,你怎么来了这里?”敏芝还在呆愣着,林子初已经到了眼前。 嗅着熟悉的气息,感受着近在眼前的真实。金敏芝那颗复苏的心瞬间跳得没了谱,就连那张极力保持平静的脸也热辣辣地往外冒着火。 真丢人了!她一边责怪自己不淡定,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那什么……本来想和王珏她们来吃石锅鱼……因为时间还早,所以就……” “石锅鱼不错,我也正想去尝尝呢,不如一起吧。”不及敏芝有所反应,林子初又痛快地说道:“敏芝,这是宣传科的王东,也是这里的经理。 “也好,今天我请客……等下,我先结了这边的帐再说……” 猛然对上王东那双透着笑意的眸子,敏芝眼神一跳,终于想起王东就是那个随在她身后敲过林子初办公室,并被林子初狠狠训了一顿的年轻男子。 “金经理是不是想起我是谁了?”王东依旧嘻嘻地笑着。 敏芝有些尴尬地瞟了林子初一眼,连忙拿出钱包。“王经理,先把这里的帐结了吧。” “结什么帐啊!从今往后,金经理只管来唱,瑞梦练歌房永远为你免费。” “对不起,我不想欠人情。” “呵呵,要算人情,我欠林主任的就没法算了。如果不想欠我的,就欠林主任的吧……” 金敏芝没法和王东较真,因为林子初已经痛快地走出了练歌房。 石记石锅鱼的店面不算很大,却很整洁。店老板是姓石,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好像与王东很熟的样子。他非常热情地把敏芝一行让进向南的包间,且很有眼力劲地把林子初让到主客位上,这才毕恭毕敬地介绍道:“王经理,今天进了条16斤的大鲤鱼,你们人多,可以一鱼三吃。” 王东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子初,林子初则淡淡地说:“我们都是慕名而来,怎么吃好,全凭石老板安排。” “喝什么酒呢?”石老板很是认真地看着林子初。 “沙当尼吧。”林子初随声说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黑丫 除了林子初坐着,其余的人都在规规矩矩地站着。石老板也是个人精,若不是林子初的气场太大,就算和王东再相熟,他也不敢自做主张地把林子初安排到主客席上。 既然主坐上的客人发话了,石老板便屁颠屁颠地走了。王东刚想把敏芝让到林子初的右道边坐着,一直随在林子初身边的黑丫却毫不客气地坐了下去。 王东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尴尬,林子初脸上却没什么变化。他气定神闲地指了指把自己的左首边,一边示意敏芝坐下,一边招呼王珏她们随便坐。 金敏芝没想坐到林子初身旁,一是怕乱了心神;二是手里只有一千块钱现金,心里格外没底。 开发区的消费不是很高,王珏提议敏芝请客时她根本就没有犹豫。而今又添了林子初和王东,以林子初的身价和挑剔劲,就是酒水的费用她也负担不起。 更何况,她不懂酒,沙当尼还是她没听过的新名词。 如果能刷卡就好了。想到卡里的两万块钱,敏芝以要饮料为借口来到吧台前。 “老板,这里可以刷卡吗?”点过几听饮料后,敏芝佯做自然地问。 “不好意思……”石老板有些尴尬。“这里只收现金。” 金敏芝很想问问沙当尼的价格,思来想去怎么也开不了口。真的好狼狈,丢人现眼的事都让她给碰上了。 “拿几听饮料不会这么纠结吧?”话到人到,不及敏芝有所反应,林子初已经到了身前。“老板,这餐饭我请!”说话间,一叠大红的钞票已经拍到了吧台上。 “这个……用不了这么多……” 林子初拍到吧台上的钱少说也要四五千块,石老板做了十几年生意,第一次遇到如此大方的主顾。 “这是我妹妹。”林子初毫不做作地指了指敏芝,“饭后由她结帐,剩下的钱也让她收着。” 金敏芝闹了个大红脸,又不便当着外人的面与林子初计较,只得拿着饮料,讪讪地进了包间。 这顿饭吃的真心憋屈,先不说林子初又瞧见了她的糗态,就是在林子初面前故作姿态的黑丫也让敏芝不受用。 黑丫一直在林子初面前表殷勤装可爱,林子初不但照单全收,还时不时地与她闲话聊天。林子初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的反常既让敏芝不舒服,也让她看不懂。 这个林子初,究竟是饥不择食还是故意刺激自己?许是想得太多,金敏芝的脑海中又蹿出了那些让她耳热心跳的亲密画面。直到画面中的女主人转换成坐在林子初身边的黑丫,越想越别扭的她就像坐在火山口上,越来越不安稳。 石锅鱼很好吃,她却吃了没几口,倒在王东的殷殷招呼中喝了不少酒。就连异常兴奋的黑丫也陪着敏芝一杯又一杯地喝着。 就算极力保持着清醒,脸色潮红的敏芝依然有种撑不住身子的感觉。蓦地撞上林子初那双耐人寻味的眼神,她毫无征兆地笑了。 “敏芝姐,少喝点吧!”王珏悄悄地扯了扯敏芝的衣角,下意识地看了看貌似淡定的林子初和眼神越来越热的黑丫。 黑丫是个非常自恋的姑娘,自从林子初把她介绍到瑞梦练歌房,她就动了情心。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见衷情。哪怕知道林子初是个有妻室的男人,自负又自恋的她也把林子初当成了心目中的神。而今,林子初既不反感她的殷勤,又频频地和她说话,有一瞬间,她又把自己当成了维纳斯,甚至幻想着林子初愿意为她抛弃糟糠,亲手为她披上婚纱。 因为有意于林子初,她特别关注林子初的一切。虽然知道敏芝是林子初的干妹妹,也怀疑过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因为线索较少,见到林子初的机会也不多,她曾郁闷过好些日子。 而今,既爱幻想忌心又强的黑丫终于逮到了林子初,也有了在敏芝面前炫耀的机会,她就像个花痴似的,自我感觉良好地纠缠着貌似好脾气的林子初。 “林哥哥,王经理想让我代表瑞梦参加汇演,你认为可以吗?”黑丫的声音越来越软糯,且有了撒娇的意味。 王珏轻咳一声,丁娅不屑地撇了撇嘴巴。 林子初不自觉地往外偏了偏身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自从被虐可以找到雄风再现的感觉后,林子初一直在找被敏芝虐到的机会。眼前的机会刚刚好,或者说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敏芝在乎自己,也固执地以为刺激到敏芝就能引出她心里的那丝醋意,所以,他想试试。 金敏芝的反应虽然不是很明显,却随了他的心,让他受不了的是越来越刹不住车的黑丫。已经演到这个份上,他既不能拉下脸又不想前功尽弃,所以,只能被动地承受黑丫的热情,期待敏芝立马上醉过去。 只要敏芝醉了,他就会堂而皇之地带她离开,甚至还想出好几种刺激她的方法,以达受虐的最佳状态。 “林哥哥,你倒是说话呀!”黑丫似是醉了,摇着林子初的胳膊越发登鼻子上脸。 噗,丁娅笑了。在风流倜傥的林子初面前,又黑又做作的黑丫简直就是只凌空飞来的丑小鸭。 “有本事让他叫你林妹妹!”丁娅唱歌的时候又萌又可爱,说起话来却又直又冲,不但不给黑丫留面子也把作戏的林子初臊了个脸红脖子粗。 丁娅知道林子初是开发区主任,也知道他是有妇之夫。由于性子太直,她既看不惯黑丫的花痴相,也看不惯林子初的所为,在她那根不会拐弯的肠子里,还以为林子初是个不分荤腥,送到眼前就张嘴的花心男人。 黑丫虽然喝了酒,脑袋也算灵光。她知道丁娅在笑话她,同时小心眼地琢磨她是不是也看好了林子初。正想回敬几句呢,看出形势不好的王珏连忙拽了拽丁娅,笑着岔开了话题。“林主任,听说这次演出区电视台会全程直播,有这事吗?” 第二百九十章:逼疯的前兆 为了陪林子初演这出戏,王珏和王东商量了半天,好容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没想到半路杀出黑丫这么个不长眼的。 “嗯,是有这么回事!”林子初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不再搭理涎着脸看他的黑丫。 听说电视台要全程直播,黑丫定在林子初脸上的眼神终于会捌弯了。她洋洋自得地瞟了敏芝一眼,再次生出一股想打败她的念头。 自私和忌妒一样,是一种不为人所掌控的情绪。于自制力不强的人来说,这种情绪就是魔鬼。 黑丫初见到林子初时,正是他和敏芝以听歌为由,在自家的小饭馆里摆下大餐的那一次。英俊而帅气的男人不多见,一掷千金为红颜的男人更不多见。 也是从那时候起,林子初便成了黑丫心里的白马王子。假使能一唱成名,林子初会不会为她摆下丰盛的庆功宴?如此想着,她咧着那张偏薄的唇嘿嘿地笑了。 “金姐姐,你的参演歌曲是什么?” 林子初眼神一亮,黑丫总算歪打正着,问出了他想知道的话。 敏芝茫然地看了看黑丫,因为没有打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敏芝姐也会唱?”丁娅就像发现了新大陆,她不说自己霸着麦克,而是一脸不悦地道:“姐,你真不够意思,一会儿回去重唱,反正王经理对咱免费。” “我唱得不好……”敏芝含蓄地看着丁娅。“丁娅,我想让你代表咱们中介参加演出……” “我还以为金姐姐会参演呢……”黑丫有些沮丧,没了敏芝这个对手,她感觉动力不足。 “敏芝姐,我就是喜欢唱歌,根本没经过大场面。小演出我都心虚,有电视台直播的演出我会更心惊……”丁娅有些矛盾,她既想上台演唱,又怕心虚唱砸了。 “敏芝姐,要不你和丁娅一起上?”王珏适时地插上话头。 金敏芝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林子初的脸立时不好看了。他本想借着黑丫刺激敏芝,没承想这一不和谐因子会坏了大局。 不能人道不仅成了林子初身体上最大的病灶,也成了他最大的心病。痛定思痛,即使想重振雄风,也不能操之过急。 此时此刻,让金敏芝一唱成名比自己的身体状态还要紧迫。 他极为憋屈地瞟了王东一眼,一直在关注着他的王东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在林子初的授意下,王东和王珏掐着时间计划着就是为了让敏芝上台。真若成了泡影,王东这几个月可就白忙活了。 林子初是王东心里的神,也是他最敬重的人。而今,这位神人不但不按牌理出牌还弄砸了自己的场子,就算王东再机灵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补救。 眼看林子初的脸越来越阴沉,敏芝的表情越来越坚定,再加上带了六成醉意的黑丫没有眼力劲地偎向林子初,王东心里就像着起了大火。 他知道林子初不喜欢黑丫,或者说,没来吃饭前他连看一眼黑丫的兴趣都没有。关键是,他弄不明白林子初的真实意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脑短路的黑丫做秀卖萌。 怪事年年有,唯独今年多…… 王东苦着一张脸看了看同样着急的王珏,又为黑丫捏了一把汗。 黑丫并不是真正的花痴,或者说,她是个只为林子初一人犯病的花痴。人无完人,抛开这些缺憾,生活中的黑丫不仅正常、人也精明,还生就了一副让人羡慕的好嗓子。也就是说,瑞梦练歌房少不了黑丫。 现声的气氛有些尴尬,直到敏芝来了电话,几乎忘了怎么呼吸的王东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对不起,我得回去了……”合上电话的金敏芝并不看林子初,而是对坐在身旁的王珏说道:“王珏,钱已经预付了,一会儿你去结帐……” “这怎么行?”王珏有些激动,“敏芝姐,聚在一起是缘分,你这不是砸场子吗?” “王珏,心玥和她爸来了……” “心玥来了?”冷下一张脸的林子初突然会笑了。“这丫头应该没吃过石锅鱼,叫来一起吃吧。” 林子初一招呼,王东和王珏连忙随声附和。再看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刘月和丁娅,金敏芝强抑着心里的不安回拨了程达康的电话,告诉他石记石锅鱼的具体/位置。 王珏虽然沉稳,做起事来干脆利落。不待敏芝有所表示,她已经痛快地去石记店外候着了。 金敏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心神不定地绞着自己的双手,竟然忽视了林子初那双切切地盯向自己的眼睛。 直到程达康和心玥跟着王珏进了包间,她心里的不安终于成了现实。 程达康面上还算正常,一身休闲服的他紧紧地扯着蔫头搭脑的心玥,客气地与林子初和王东打过招呼后,便把注意力放到了敏芝身上。 自从中了仙人跳,程达康便对漂亮女人有了抵触心里,再加上场合特殊,即使知道眼前这些美女无害,他也不敢太放肆。 “心玥,过来舅舅这边……”林子初一边示意王东在自己身边添把椅子,一边招呼心玥。 心玥红鼻子红眼地抬起头,林子初心里一咯噔,敏芝则几步来到心玥面前,颤着声音问道:“宝贝,这是怎么了?” 心玥使劲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些不约而同地打量着自己的眼睛。自从被妈妈教训后,她再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耍横撒娇。或许是压心里的东西太沉太重的原故,她还是没有忍住,抽着一张小脸压抑地哭了起来。 金敏芝的脸突然白的吓人,心玥不是个失态的孩子,即使长在两方老人身边,也没受过半点委屈。 “心玥,到底出了什么事?赶紧告诉妈妈……”敏芝的身子不能自抑地抖了起来。 “爸爸……放爸爸……他……”心玥突然泣不成声,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金敏芝咕咚瘫在地上,林子初则蹭地站起身子。 黑丫吓了一哆嗦,连忙坐正身子,一脸惊相地望着变了颜色的林子初。 “你放爸爸怎么了?”林子初面肌一紧,有种面瘫的感觉。 林子初这一问,心玥哭得更冤了。一时间,金敏芝有种小便失禁的感觉,林子初则有被逼疯了的前兆。 第二百九十一章:隐形情人 心玥的大喘气不仅吓到了敏芝,也惊到了林子初。眼见大家错会了心玥的意思,程达康一边搀扶起敏芝,一边接上林子初的话。“没事,程放哥搬家了,这孩子有点接受不了……” “不是搬家,奶奶说放爸爸不要我们了……”心玥委屈地抽着,纠正程达康的话。“放爸爸已经把林和居的房子卖了……爷爷也在偷着掉眼泪……” 虽是虚惊一场,敏芝心里却不轻松。程放不仅做好了与她不相往来的准备,就连心玥也想放弃了。 金敏芝不是神人,就算被叛过程放,那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相思与爱恋,又岂能做到一朝放手万事皆休? 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心痛,好在,金敏芝已经冷静了下来,林子初也恢复了常态。这顿饭,大家吃得都不舒服。就算没再沾过酒,敏芝也出现了醉酒的征兆。 她吐酒了,吐得浑身虚脱。 半夜醒来时,敏芝已经睡到中介的床上,心玥则像个小猫似的蜷缩在她身旁。人模人样的程达康却像个护花使者似的端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瞪着眼睛想自己的心事。 第二天一大早,程达康带着依旧情绪不高的心玥回了青林。心思不定的金敏芝就像感受到某种招唤似的匆匆冲了个热水澡,又从衣柜里找出几件备用衣服,这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着急忙慌地开着保时捷上了瑞西山。 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的车后,还跟着在车上坐了一夜的林子初。 开发区离瑞西山并不远,十分钟后,红色的保时捷便出现在那栋再熟悉不过的别墅前。 黑色的越野车顶着一身夜露静静地泊在院子里,金敏芝长长地舒了口气,泪水立时迷失了眼睛。这之前,她的确感觉到了瑞西山的招唤,感受到了程放的存在,所以,看到程放孤独地立在窗前的身影时,内心深处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 别墅的角门没有挂锁,房门也半掩半合地开着,似是专等她的到来。 已经过了立冬时节,城里早就供暖了,别墅里却没开空调。迈进房门后,寒气逼人的感觉犹为强烈。若是以往,程放早就开了空调,现在这种状态,除了自虐,敏芝居然找不出再贴切的形容词。 程放安静地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到敏芝的身形后,一行清泪潸然而下。 他从未想过放弃敏芝,又不得不以最无奈的方式选择放弃。 金敏芝轻轻地上了二楼,每上一步,她的心就漏跳一拍。走到卧室门口,看着程放动也不动的身影,她突然想起了望夫石的传说。 她不喜欢凄美的爱情故事,程放也不会变成她的传说。即使天荒地老,她只能做程放的隐形的情人。 二楼卧室一片清寒,不仅床铺整齐,就连桌面上也蒙着一层似有似无的灰尘。 从车身上的夜露判断,程放整整站了一个晚上。如果不是心里难受,他不会以这种状态出现在瑞西山。 敏芝小步上前,患得患失地站在程放身后。心,乱极了,如猫抓狗咬一般。想想曾经的甜蜜,再想想林子初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爱过程放也抱怨过程放。若是没有遇到林子初,她还会沉溺在程放的柔情里死去活来。 想到死去活来这四个字,她又联想到自己的两次自杀。联想到进到梦里的哥哥和把她从死亡边缘拽回现实的林子初。 她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林子初,也承认负了程放。她也曾给自己的行为找过借口,可是,负了就是负了,变心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就是因为变了心情,敏芝越来越觉得对不起程放。 于金敏芝来说,不想离婚的程放是诚实的,她的背叛却是没有征兆的,不但没有征兆,而且来的特别突然。 思思想想间,她感觉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嫁给程达康是她自己的选择,所以,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强加到程放身上。 为了对得起彼此的付出,也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爱恨缠绵间,敏芝伤感地搂上了程放的后腰。 程放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僵直的身子,似是有种不支的感觉。 “你应该给我打电话……心玥哭得很凶,放,你不该做的那么绝……” “我怕忘不了你们……”程放突然握住了敏芝那双环在他腰上的手,貌似镇定地道:“这样也好,干净利落。敏芝,我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哪怕你想离开程达康……” “你……可以无视我。可是,你想到过心玥的感受吗?她是你的女儿,就算一辈子不能相认,那也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对不起……”程放哽咽了。“或许,我们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希望你和心玥过得好……” “非得这样吗?放,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我想过回以前的生活……真的……放……”敏芝哭了,有一瞬间,她真想过回以前的生活。哪怕掰着手指,细数与程放相聚的日子。 “不可能了!”程放呵呵一笑,似是打开了所有心结。他很是郑重地把敏芝拉到身前,庄重的神情像个父辈的亲人。“我和晓文去过福利院,只要有合适的婴孩,那边就会通知我们。敏芝,我们都该有自己的生活,至于这栋别墅,我已经办好了公证手续,心玥成年后,就会过到她的名下……” 程放什么都打算好了,悲积交加的敏芝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她哭着求程放,不要领养别人的孩子,还求程放给她机会,让她再为心玥生个弟弟。 “如果……”看着不为所动的程放,敏芝心头一颤,倏然松开了搂着程放的胳膊。她差点忘了,自己是个不贞的,且被叛了爱情的女人。“如果你嫌我,不愿意沾我,我会天天净水沐浴,或者,去医院人工授精,直到怀上孩子的那一刻……” 程放怆然地拥抱了敏芝,母亲的生日宴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从那以后的每个日夜,只要想起敏芝,那几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就会在他的耳边萦绕,那种无奈那种痛,不仅惊了他的神经,也撕裂了他的肝肠。 第二百九十二章:圆满的句号 程放曾单纯地以为,只要硬起心肠卖了林和居;只要永远避着金敏芝,就会让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今看来,他的决定并不明智,因为,敏芝依然是个让他疼到骨子里的小女人。就算再避,命运之神还会把他们无声无息地牵到一起。 他的确做好了离开敏芝的准备,之所以来瑞西山,就是想与曾经的拥有说声再见。 “放,别离开我……”敏芝嘤嘤地哭着,她没想做个坏女人,也没想做不贞的女人,决定心甘情愿地为程放生孩子后,敏芝就把林子初放到了脑后。 什么是爱情?如果能解释,那就不是真正的爱情了。因为,真正的爱情是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的。 曾经,敏芝以为程放已经成了她的过去,为了对得起让她迷失了的林子初,她不但拒绝与程达康发生关系,也排斥与程放亲密接触。而今,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可笑,她本是个有夫之妇,林子初也是有妇之夫,她一个没有权力说爱的人又怎么能够去爱一个也没有权力再言爱的人呢?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傻。尤其想到林子初一家四口打着旅游的借口到海南造人时,她愈发感觉到自己的可笑与幼稚。 女人的思想千变万化,经历过情感折磨的善良女人愈发掌控不了自己的心思。敏芝之所以要为程放生孩子,是不想对不起程放,不想让他的人生留下遗憾。她不再想自己的感受,她认为,自私自利又贪心的她早就成了一个没有资格去感受幸福的女人。 “真的别……离开我……”金敏芝哭得梨花带雨,程放听得悲痛欲绝。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选择了放手,也不想再走回头路。 “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敏芝紧紧地搂着程放,生怕真的失去似的。 “可是,我给不起你幸福……” “我不要幸福,只要能让我和心玥远远地看着你……” “你的舞台会很大……”突然想到林兴的那句话,程放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原本,程放对林兴是有抵触心里的,也不相信所谓的风水学说,直到几年前的那次事故应了林兴的预言,他才真正地信了林兴,或者说真正地信了风水学说。 金敏芝的舞台的确很大,当轻易不露的她用完美的男声模仿沙家浜时,程放清晰地意识到,委屈地回到以前的生活只能缚住她的双翼。 “我的舞台很小,除了父母就是你和心玥,放,你们是离我最近的人……”敏芝并未细品程放的话,她不是没想过林子初,正是做够了隐形情人,她不想再招惹有妇之夫。 “敏芝,别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因为,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果就这么分开了,我会后悔一辈子!”敏芝一边说,一边解踮起脚跟,细细地吻着程放。他们爱了十年,不仅熟悉彼此的身体,也能感应到彼此的心情。 正如敏芝所说,如果就这么分开了,她会后悔一辈子! 人有一个心脏,却有两个心房,一个心房住着快乐,一个心房住着悲伤。敏芝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快乐,就怕扰了已经睡了的悲伤。 金敏芝一直睡到太阳偏西才睁开眼睛。身上还有程放的味道,脑海中还有他细细耕耘时的那份激动。她知道程放走了,她还知道,他们的缘分已经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床头柜上,有程放留下的钥匙。那是他用了十几年的钥匙,那串钥匙,虽然磨没了棱角,却沾有他的气息。 他再也不会回瑞西山了,他把这栋别墅连同他的爱,一并留在这串钥匙上。 别了,瑞西山;别了,我曾经的爱!敏芝笑了,因为笑得太压抑,终于惊动了睡着了的悲伤。 太阳下到山脚时,金敏芝锁上别墅的院门神情恍惚地离开了瑞西山。由于太过悲感,她再一次忽略了跟在身后的林子初。 金敏芝在开发区住了两个夜晚。这期间,程达康殷殷地打过电话,听到敏芝恹恹的声音后,也没敢继续后面的话题。 上午九时,浑身乏力的敏芝还在休息室里躺着,程达康就悄悄地上了楼。 自从中了仙人跳,遭了程放和兰梅儿的白眼后,自尊心受怆的他不但改掉了泡吧的恶习,甚至还产生过一种畏女人如虎豹的感觉。 就算不敢招惹女人,他还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因为没有自行解决的习惯,着实把这个浪子憋屈坏了。 程达康心里越是憋屈,越是想女人,想的最多的自然是近在身边却吃不到嘴里的敏芝。 因着仙人跳事件,敏芝越来越反感程达康,只要他有那方面的表示,敏芝便会以离婚相威胁。程达康不会离婚,离婚不仅会让他丑行败露,也会失去即将走入富婆行列的漂亮老婆和她身边那些富得流油的干亲们。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应付敏芝,期待她回心转意。 “敏芝,我让妈妈给你炖了碗海参粥……”程达康涎着笑脸来到敏芝床前,装模作样地把手贴到她的额前,煞有介事地说:“不是很烫,敏芝,我来喂你吃吧。” 金敏芝摆手拒绝了,感觉程达康的态度有些暧昧后,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你还是赶紧上班吧,我没事……” 程达康轻咳了一下,极为温存地道:“老婆,今天周六。” 敏芝恍了恍神,原来,又是周六了。 “老婆,中介的生意越来越好,王珏她们一个小时就接待了三十多位求职者……”程达康没话找话。 “嗯,周六周日能多点。”说话间,敏芝抬起了沉甸甸的身子。周六周日是中介最忙的时候,她得给姑娘们做点好吃的,不能一味躺着。 “别动,想做什么告诉我……”程达康连忙按住敏芝,当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盯到敏芝高耸着的胸脯上时,立时出现了呼吸不畅的感觉。“好老婆,别惩罚我了……”程达康试探着搂紧了敏芝,热突突的嘴也跟着拱了上来。 “老实点!”金敏芝真的恼了,莫说这里是中介,就是在家里,她也讨厌程达康这副猥琐的样子。“程达康,我们认识了整整十年,结婚也有九年了,我不是没给过你时间,也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立马去法院申请离婚,还会把你做下的那些无耻之事当成呈堂证供原原本本地交给法官!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 “你又威胁我……”程达康两眼泛红,却不敢大声埋怨。“姓金的,如果你能尽到一个做老婆的义务,我能那样吗?” “别拿这事说话,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你家遭过什么样的罪你比谁都清楚,埋怨我之前你应该反思自己的行为!” “你这是逼着我出去找女人!” “随便你怎么找,只要别让我出钱赎你就行……” 第二百九十三章:心照不宣 房门外,端着茶杯的王珏悄悄退下了二楼,直到程达康蔫头搭脑地出了中介,这才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上楼。 金敏芝已经洗漱一新,大清早就被程达康呕了一顿,心里愈发不舒服。她很想转换心情,也想忘掉那些不舒心的事。奈何悲伤来得太压抑,她竟然找不到高兴起来的源由。 “敏芝姐……”王珏轻轻地唤了一声,敏芝连忙回过神来。“这是在石锅鱼结帐后剩下的钱,总共四千二百块。对了,那天我们花了四百块……” 王珏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百元大钞放到敏芝桌上。 早知道花这么点就不用那么丢人了。如此想着,敏芝的脸无由地红了。为了给自己留点颜面,敏芝没说这钱是林子初出的,只能无声地收到抽屉里,然后再找机会还给林子初。 临近中午,刚刚净完手的敏芝正想去厨房忙活,就见心玥一蹦三跳地进了房门。 孩子就是孩子,两天前她还为程放的离开哭得红鼻子红眼,这会儿又兴高采烈地忘了所有不愉快。 “妈妈!”她兴奋地搂着敏芝的脖子,亮晶晶的大眼睛透着无限开心。“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金敏芝以为心玥又是程达康带来献殷勤的,因而,想都没想地说道:“一定是你爸爸缠着你奶奶做了好吃的。” 心玥小嘴一撇,极不情愿地说,“我爸爸整天应酬,奶奶又学会了打牌,哪有时间给你做好吃的。妈妈,再猜?” 蓦然想起程放,平静中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蹦了两蹦。只是,她不能说,怕万一说错了再惹心玥不高兴。 “妈妈真的猜不出……” “我就知道你猜不出!”心玥捂着嘴巴,兴奋地冲门外喊了句:“舅舅,妈妈果然猜不到!” 原来是林子初!如此一折腾,压抑了几天的心门终于透出了一丝清亮。敏芝宠溺地捏了捏心玥的小鼻子,暗想,难怪心玥和他走得近,这个大忙人真有心情陪她玩些小孩子的把戏。 林子初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提着餐盒,他既不笑,也不解释,而是像个主人似地把餐盒往茶几上一放,轻车熟路地冲水泡茶后,便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办公室里的茶具和茶叶都是林子初备下的,就连杯子也像一对情侣杯。 “妈妈,这是姥姥刚做的小菜,楼下三个阿姨一份,我们三个人一份……”心玥兴高采烈地围着茶几转了两圈,这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像要宣布重大事件一样,很是郑重地道:“妈妈,昨天晚上子初舅舅和林爷爷请我还有姥姥、姥爷一起吃饭了。” 看来,小孩子是很容易知足的。如此想着,敏芝感激地看了林子初一眼。既感谢他替心玥排解了程放离开后带来的痛苦,又感谢他如此郑重地礼待她的父母。 “别看舅舅,我还没说完呢!”心玥就像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很是不满地看着妈妈。 “请说,请说!”敏芝连忙折回心思,笑眯眯地看着心玥。 “妈妈,姥姥成了瑞初酒店的代理董事,舅舅说,总经理都得向她请示汇报呢。” “开玩笑吧?”敏芝不再避讳心玥,而是直愣愣地看着林子初,她不是不相信母亲的能力,而是担心林子初家里的那位祖宗。 杨瑞芳刚卸下瑞初酒店的执行董事一职,林子初就把她金敏芝的母亲扶了上去。虽然酒店已经成了林子初的,母亲毕竟是个外人,就算杨瑞芳再大度,也不会大度到不管不问的地步。 “又想多了吧?”林子初轻轻地吹了吹飘在水面上的茶叶,很是平静地说道:“心玥姥姥的执行董事还是妈妈提议的。妈妈的眼光向来很准,行事打算也很周全。你不是想在开发区开家酒店吗?妈妈这是未雨绸缪,让心玥姥姥先在瑞初酒店熟悉一下业务,再做酒店时就轻松多了。” 仅仅是未雨绸缪吗?杨瑞芳最大的用意应该是想让她安下心来去国外给程放生孩子。 想到这里,金敏芝心照不宣地笑了。既然要无怨无悔地为程放生孩子,杨瑞芳的打算无疑是最周全的。 “林子初,有时间替我谢谢妈妈……” “若是按着妈妈的心思走,谢就多余了。”林子初随手翻着公文包,貌似轻松的脸上含着淡淡的苦笑。“哟,宝贝,舅舅的烟还在驾驶室里,你去帮舅舅拿一下。” 心玥拿起林子初的车钥匙一蹦三跳地走了。房间里就像进了冷空气似的,刹那间清冷起来。 因为找不到妥切的话题,敏芝突然想到了抽屉里的钱。欠林子初的人情她已经还不起了,若是再贪他的小便宜,她自己也会鄙视自己。 想到此,她痛快地拉开抽屉,让敏芝意想不到的是,该在的东西都在,唯独不见了那些人民币。 “混蛋!”想到去而复归的程达康后,敏芝气得浑身打颤。 金敏芝的异样引起了林子初的注意,他连忙收敛心神,不解地看着敏芝。 “那个混蛋,把王珏送来的钱全拿走了,他……真的无可救药了……” 王珏把钱交给敏芝后,只有走了的程达康又回来过。当时,敏芝正在厨房里准备腌制的小菜,丝毫没有看出程达康的异样,只知道他走的时候有点慌乱,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什么钱?”林子初眉峰一蹙,“多吗?” “你在石锅鱼吧台上留下的钱,王珏前脚给我,那浑蛋后脚就拿走了!”金敏芝越说越生气,顺手拨通了程达康的电话。 “我当多大点事呢……”林子初本想拦着,怎奈,程达康已经接起了电话。 “王八蛋,你竟然会偷钱了!”因为太过生气,敏芝居然口不择言。 “拿老婆的钱怎么能算偷呢,再说,我也是为一朋友救急,本想跟你打招呼,你却在厨房里磨蹭着不出来,我只好先拿来救急……”坐机电话传音很大,就算嘻皮笑脸的程达康陪着十二分小心,林子初也听得真真的。 “放你娘的狗屁!”金敏芝气急败坏地合上了电话,掉到狼嘴里的肉,就算说破嘴皮子,程达康也不会吐出分毫。 “钱又不是很多,至于生这么大气么?”林子初笑得没了正形,他一直以为敏芝是个很温婉的小女人,没想到还会暴粗口。为了平复她的愤怒,他极立稳住自己的情绪,一本正经地说:“反正也是剩回来的钱,权当他又吃了一顿。” 第二百九十四章:荷尔蒙外泄 被林子初看到了粗鲁的一面,金敏芝也觉得难为情。出了这种事,她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若是一味闹腾被心玥知道也不好。 “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能不能说点别的?”林子初往茶杯里蓄了点水,不想与敏芝在钱上斤斤计较。 “行!”敏芝痛快地回了一句。随既又有些理亏地看着林子初,她是个心底藏不住事的人,尤其对默默地帮着她的林子初。“前天我去瑞西山见过程放哥了……” 心里没了愤怒,却沉甸甸地难受。 林子初轻轻地哦了一声,并无太多的意外。 “他与晓文嫂子想到福利院领养一个婴儿,可是,我不愿意……我欠他太多,不想让他收养不明不白的孩子,所以,我想明年春天就给他生一个……” “只要心甘情愿,怎么做都好……”林子初静静地听着,虽然没有反驳,心里却像落上了千年的老灰,几乎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敏芝想了想,“自然授孕怕是不可能,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联系一家能做试管婴儿的医院,最好生个男孩……” 林子初费力地咽了一口茶,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林子初,你愿意帮我吗?”敏芝眼巴巴地看着林子初,心里的天空早已阴云密布。 她不仅对不起程放,也对不起林子初啊! “还有近半年的时间呢,过早地把包袱背到身上,不累吗?”林子初佯做镇定地看着她,慢吞吞地问。 “如果不累,就不会让你帮我了……” 其实,敏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林子初说这些,总之,她既想让林子初了解自己的无奈,又不希望他误会。 “好,我帮!”林子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刹那间阳光起来。他煞有介事地在敏芝身后抓了一把,很是认真地做了个背东西的动作。“从现在起,你的包袱已经到了我的身上,所以,你要轻装上阵,开心活人!” “谢谢……”其实,敏芝真的很想笑,却不由自主地笑出了眼泪。 “女人哪!”林子初故作轻松地呷了一口茶,大发感慨地道:“心事太重,不利于健康;想得太多会止步不前。金女士,你应该明白,不开心是一天,开开心心也是一天。更何况人生短暂,苦着脸活人有意思吗?所以,万事别较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本就是地球上的一粒尘埃,有我们不多,没我们也不少,自己活明白了才是王道……” 被林子初这一开导,敏芝果然转了心性,整个人也变得阳光起来。眼看林子初越说越得意,她冷不丁地问了句。“子初哥,快做爸爸了吧?” 林子初一愣神,暗想,这个笨女人又想哪去了。“喂,我说这些和做爸爸有关系吗?” “只是感觉你有些反常!”敏芝嘻嘻一笑,脸上透着少有的红晕。 “例如?”林子初挑衅地盯着敏芝。 “杨墨!”敏芝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谁是杨墨?”林子初愣了,这位活宝显然忘了陪他作戏,又被他无情地踹了一脚的黑丫。 “你荷尔蒙外泄时和你打的比较火热的那位!” 噗哧,林子初笑喷了。还好没喝茶,要不然就出洋象了。 “忌妒了?”千年老灰一扫而光。“忌妒使人进步,所以说,应该有时就该有。” “什么逻辑啊!”敏芝揶揄撇了撇嘴。“还以为你那什么外泄时饥不择食了呢。” “唉,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林子初极不自然地摸着自己的鼻子,真是乐极生悲,居然又想起了那可恶的病。真他妈烦,他恨恨地骂着自己,开解别人是一个样,自己真的摊上事了,却没有开解自己的良药。 “黑丫很单纯,你可不能再招惹她。”看着林子初那双飘忽不定的眼神,敏芝居然压着不停上涌的酸涩,认真地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所以,别冷落了嫂子,也希望你能早让妈妈抱上孙子。” “这个么……”林子初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想到某一个可能时,居然咧着嘴巴让人琢磨不透地笑了起来。“虽然没有做爸爸的瘾,但是,有些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舅舅要做爸爸了吗?”心玥一步闯了进来。“舅舅,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呵呵,不管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只要像心玥宝贝一样聪明的,我都喜欢……” “我这样的只有妈妈能生……”心玥很是自毫地把烟递到林子初手里,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敏芝倏然红了脸,心玥只有九岁,自然不会像她想的那么深。 “嗯,只要不是心玥这样的,舅舅就不亲!”林子初痛快地摸着心玥的脑袋,不由得哈哈大笑。 金敏芝的脸更红了,直到心玥喊饿了,这才想起摆桌子吃饭。 吃饭的时候,心玥不仅坐到了林子初身边,还越来越放肆地倚到了林子初身上。 这丫头只有和程放在一起时才会那样没规矩,与刚刚认识的林子初如此熟络,真的出乎敏芝的意料。 “心玥,别赖着舅舅……”敏芝嗔怪地盯了心玥一眼,暗示她到自己身边坐。 “妈妈,舅舅愿意让我赖着他……” “那是,我们家宝贝,不赖我赖谁?”林子初理所当然地瞪了敏芝一眼。 “嗯,嗯……”心玥连连点头,又忙不迭地说道:“妈妈,吃完饭咱们去练歌房。” “妈妈还有工作,去不了!” “工作不是有下面的阿姨做吗?”心玥不悦地嘟起小嘴,又求援似地看了看林子初,得到林子初的肯定后,这才一本正经地道:“妈妈,我想参加开发区里的文艺演出。” “不行,参演的都是开发区各个企业的工作人员,你一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我就要演!”心玥不依不饶地看着敏芝。“舅舅说了,只要有大人带着,小孩子也可以上台。妈,我再告诉你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小秘密!”心玥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舅舅说,如果被电视台看中,有可能上地方电视台的春节晚会。” 第二百九十五章:痴心成疾 心玥这孩子,分明受了林子初的蛊惑。 金敏芝很是无语地看了看林子初,林子初则很认真地道:“就依心玥吧,是金子就该让她发光,更何况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初步确定一个单位可以参演两个节目,若是不好意思拿下丁娅,你就和心玥跳鲜族舞吧。” 林子初很平静地替敏芝做了决定,敏芝却被他雷得瞠目结舌。离元旦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想参演,她和心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排练。 “妈妈,我们就跳中秋时跳的那只舞。舅舅说那个舞很棒,昨晚,姥姥又给我加了一些新动作,只要妈妈愿意上吧,我们就是最棒的母女组合……” 勿庸置疑,林子初和心玥早就统一了意见。 跳舞不是唱歌,不但需要基本功,还需要双方的默契与长时间的演练。敏芝没忘了替葳了脚的母亲仓促上台跳舞的情形,由于时间太紧,心玥还要上学,再加上没有好的练舞场地,她和心玥只能在狭小的客厅里熟悉舞步,临近演出时,才趁着夜深人静时到小花园里像模像样地演练上一番。虽然演出很成功,她们付出的努力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心玥,你的主要任务是上学。更何况,现在的天越来越冷,这个时候去小花园去练舞根本行不通……”金敏芝有些犹豫,或者说已经动了心。 “不用去小花园,我们去瑞西山。舅舅不但让人把楼下大厅腾出来了,还在里面装了一套很棒的音响,如果跳累了我们还可以唱歌呢……”心玥越说越激动,竟然手舞足蹈地扭起了身子。“妈妈,舅舅的别墅好漂亮……” “可是……”敏芝依然在犹豫,归根结底,她是怕杨瑞芳。 “那栋别墅在山顶上,很少有人去那里。就连我妈妈一年也去不了几回。话又说回来,你陪心玥在那练舞蹈,她老人家就是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合不拢嘴。”林子初一边说一边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遥控器和一串钥匙。“心玥知道那个地方,她可以带你去。” 原来,林子初什么都打算好了!如此想着,金敏芝释怀地笑了。 的确,是金子就该发亮。她金敏芝已经埋没了十几年,继续下去,那种与生俱来的资本也会被无情的岁月所湮没。 接下来的日子,敏芝过得很充实。除了周末和心玥去林子初的别墅练舞唱歌,只要有空闲时间,还会陪丁娅去练歌房练唱。生活似乎有了新的奔头,就连冬日里的阳光也变得灿烂起来。 黑丫似乎病了,不但人又瘦了一圈,就连那张黑的发亮的脸也没了光泽。 每次来练歌房,敏芝都会有意无意地避着黑丫。或者说,若不是丁娅非得让她陪唱,敏芝宁可躲在办公室里对着嘴形小声模仿。 这样的模仿方式敏芝一直在用,只是背着所有人而已。 其实,陪丁娅唱歌对敏芝来说是一种折磨。丁娅只是具备了好听的娃娃音,真正发挥起来却不尽人意。为了鼓励丁娅,也为了不打击她,敏芝从来不敢拿出自己的真功夫,只是不咸不淡应付几首而已。 明天,又是同心玥去林子初的别墅练舞唱歌的日子。可能是许久未见的缘故,金敏芝心里竟然生出了某种异样的期待。 她真的很想见到林子初,哪怕不说一句话。 下班后,敏芝特地叫上王珏和刘月一同陪丁娅来瑞梦练唱,这一次,她没看到黑丫,也没看到热情如火的王东。 “金经理,你们还是去201室。”站在吧台前的小姑娘笑眯眯地冲敏芝说道。 201室已经成了敏芝一行的专用练歌间,金敏芝含蓄地说了声谢谢,竟然忍不住问了句。“对了,你们杨主管呢?” “她……”小姑娘捂着嘴巴极不自然地笑了,“好像病了,王经理让她休息两天再回来。” 敏芝早就听王珏和刘月说过黑丫暗恋林子初的事,看来,她真的得了相思病。 林子初这厮……想想单纯而自恋的黑丫,敏芝恨得牙根发痒。 “那么,王经理呢?”每次来瑞梦,接待敏芝的不是黑丫就是王东,敏芝之所以打听王东,是因为心玥。 瑞梦练歌房的三楼是名符其实的禁地。据说,除了王东,能进去的只有林子初,就连黑丫都没有资格进到里面。让敏芝感觉奇怪的是她曾亲眼看到王东带着心玥兴高采烈地从三楼下来。那一天,并不是周末,看到敏芝的一刹那,不仅心玥发愣,王东也有点不自然。 金敏芝自然要过问心玥为什么逃课,心玥的解释是学校老师出去学习了,这才求林子初带她来瑞梦唱歌,之所以跟着王东上三楼,完全是因为好奇。心玥虽然说得很溜,面上却带着神秘的样子。小孩子没多大心眼,心玥的样子让敏芝越发好奇起来。 “王经理在二楼接待一位很漂亮的美女,啧啧……她不仅唱功好,主持也专业。听说,要和王经理一同主持区里的庆典……”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王东和王珏比较登对,让金敏芝没想到的是,他也是个见了美女就就找不着北的人。 如此想着,敏芝也就放下了请林子初撮合王东与王珏的事,连忙招呼几个姐妹上楼。 刚上到二楼,捌角处的203包间隐约传来高亢的女高音。歌者唱的是青藏高原,声音柔中带钢,听着舒服。尤其唱到声尾处,高音飙得恰到好处。 “敏芝姐,这是真唱还是放片?”丁娅立时停了脚步,几乎把耳朵贴到了包间门上,王珏和刘月也不约而同地看着敏芝。 “应该是真唱。”虽然不想打击丁娅,敏芝也不能睁着眼睛说谎话。“丁娅,好好练,你和她歌风不同,各有千秋。” 丁娅有些蔫,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完全没了以往的精神头。 金敏芝刚想招呼丁娅去包间,203的门突然开了。 房门大开的一刹那,敏芝瞬间失了颜色。 世界真小,与王东一起走出房门的居然是给程达康下仙人跳的柳娣。 第二百九十六章:揭不去的难堪 金敏芝失了颜色,柳娣的脸比她的还难看。 “你们认识?”王东看了看敏芝,又看了看柳娣,眼底打着大大的问号。 “呵呵,不认识……”敏芝最先缓过神来,她淡然地笑了笑,招呼丁娅等人进了包间。 不管对金敏芝还是柳娣,那件事都是心头揭不去的难堪。 尤其是柳娣! “王东,主持人的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能上电视直播对名不见经传的婚礼主持人来说不仅是露脸的机会,也是变相做广告的机会。板上钉钉的好事居然推了,一定与金敏芝有关系。 想起中途变卦的林子初,王东没有冒然答复柳娣,只是让她慎重考虑。 柳娣一脸复杂地走了。王东则进到经理室顺手拨了林子初的电话。 “老大,今天请柳娣来商量细节刚好遇到金经理了。” “遇到好啊,不用特别介绍了。”林子初懒洋洋地拉着长音。 “可是,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林子初淡淡地哦了一声,似是没什么反应。 “老大,原本说好要请电视台的主持人来主持,你为什么临时变卦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婚礼司仪?”林子初越是淡定,王东越沉不住气。 “咱们组织的文艺汇演宗旨就是贴近生活,给普通大众一个露脸的机会。请专业主持不如请草根百姓,这样子更接地气。” 林子初回答的无懈可击,王东却越想越蹊跷。吭哧了半晌,还是大起胆子说了句:“老大,我怎么又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呢?” “被算计?”林子初得意地大笑:“王东,人是你推荐的,也是你认识的,谁又会算计到你头上?” 王东越想越郁闷。林子初的确不认识柳娣,就是想算计,也算计不到他的头上。难不成真的是巧合?想想林子初得意的大笑声,被算计了的感觉居然越来越清晰。 “老大,柳娣不想接这个活,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么好的机会她都不想把握?”林子初有些不理解。“这样吧,找个机会让她来见我,看看我能不能说服她。” 林子初很少做说客,这一反常又让王东起了疑心。他若有所思地合上电话,刚想理顺一下思绪,没精打采的黑丫推门而入。 “杨墨,不是让你休息两天吗?你怎么又来了?”王东蹙眉说道。 “我不想辜负林主任……”黑丫恹恹地看了王东一眼。“他特地把我介绍到你这里,若是不好好做,岂不是辜负他?” 王东暗暗咋舌,黑丫已经中了林子初的毒,一味冷处理,她这病真的要悬。 “王经理,我想到二楼见见金姐姐。” 原本,黑丫是避着敏芝的,如此主动,肯定想从敏芝那里打听林子初的消息。 王东很想把话挑明了,又怕伤到状态极差的黑丫,思前顾后,只得放缓了口缓说道:“你去会客室等着吧,我让她下来见你。” 听到柳娣的演唱后,丁娅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她不再霸着麦克一唱到底,而是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继续纠结在到底上不上台的问题上。 “丁娅,你的嗓子很甜,再加上天生的娃娃音,唱杨珏莹的歌别有一番风味,你为什么要如此不自信?” 金敏芝几乎磨破了嘴皮子,王珏刘月也轮番劝说。问题是,丁娅一直苦着脸,最后竟然说了句:“敏芝姐,青藏高原是最难唱的歌,人家只是随便一唱都像正宗歌唱家,我就是练上十年,也达不到人家的境界……” “你真固执!”联想到刚刚遇到的柳娣,敏芝动了气。“你和她只是风格不同,所以,唱出的气势也不同。比如我,也可以唱她那样的青藏高原,却唱不出你唱的那种甜味。” “你真的可以唱青藏高原?”想到敏芝唱甜歌时总是不如自己,丁娅不由得来了精神。 “敏芝姐,唱来听听!”王玉话快人也快,不管敏芝原不愿意,她已经拿着遥控器,找出了青藏高原的伴奏带。 在林子初的别墅时里,金敏芝曾唱过青藏高原。心玥说妈妈的嗓音很拉风,有女汉子的韵味。心玥的音乐直觉很特殊,得到她称赞的歌手不多。 金敏芝有些犹豫,不想再次打击到丁娅。 “敏芝姐,如果你能唱得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好,我就相信你的话。” “一言为定?” “嗯!”丁娅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越是优秀的人,越不会轻易服输。如果没有柳娣这一出,敏芝肯定不会当着丁娅的面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在她的印象里,布下仙人跳的柳娣和程达康一样无耻。 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期盼…… 敏芝一张嘴,莫说丁娅和刘月,就连轻易不动声色的王珏也惊了。 “真的是不唱则已一唱惊人啊……” 不仅房间里的人惊着了,就连走到房门口的王东也听愣了。他又想到了柳娣,莫非那位捌着弯地请来柳娣,就是为了激发出门里这位的潜能? 直到敏芝用弹簧般的金嗓子唱完高音,王东还在那里发愣。 太完美了,难怪林子初要不惜巨资打造瑞梦练歌房,热情如火地筹办开发区庆典,如果里面这位真能一唱成名,也不枉他费的这番心思。 莫名地,王东羡慕起敏芝来,同时,愈加为抛弃旧爱攀附高枝的张欣不值。 一曲青藏高原下来,包间里刹那间安静下来。看着一脸迷惘的丁娅以及王珏刘月那两张满是钦佩的脸,敏芝正色说道:“丁娅,如果你能做到心无杂念,你选的那首〈等你一万年〉同样会唱的很出色。” 丁娅若有所思地看着敏芝,直到响起〈爱你一万年〉的伴奏音乐,这才半信半疑地接过了麦克,极不自信地跟唱起来。 王东极为淡定地推开/房门,礼貌地唤出敏芝。 “王经理,有事吗?” 金敏芝前脚刚出门,王东立马替她合上了房门。王东的反常让敏芝疑惑,也让她有种不安的味道。 “金经理,杨墨想要见见你。” 黑丫?敏芝一愣,“杨主管不是病休吗?” “强撑着来了……”王东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她想见你,极有可能是因为林主任,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由于弄不明白黑丫的真正目的,敏芝显得有些慌乱。“这个……如果是因为林主任,直接找他不是更好吗?” “呵呵,你以为林主任是闲人哪,这段时间他比谁都忙。”王东呵呵一笑,随即面色一僵,显得有些为难。“金经理,我想请你帮个忙……” 第二百九十七章:中毒不浅 金敏芝愈加弄不懂了。明明是黑丫想见自己,王东又会让她帮什么? “其实,杨墨得的是心病,她一直在暗恋林主任,已经到了痴心妄想的地步。若是没人开解,极有可能抑郁成积。金经理,她主动提出见你,定是想从你那里打听林主任的事,希望你找个适当的机会开解开解她。她比较单纯,嗓音也好,能力又不错,如果就此毁了,有点可惜……” 王东分析的不错,黑丫想见敏芝,果真是为了打听林子初的消息。看着她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和病怏怏的身子,敏芝暗怪林子初不该拿黑丫来刺激她这个五毒不侵的人。 “杨墨……”杨墨两个字刚出口,敏芝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叫我黑丫吧,他说,黑丫叫着亲切……”原本,杨墨最讨厌别人叫她的乳名,自从林子初说这个名字叫着亲切后,她便不时地对别人纠正着自己的名字。 金敏芝尴尬地笑了笑,这个黑丫,果然中毒不浅。 “金姐姐,近段时间你真的没再见过他?” “嗯,最近的一次也是十几天前,他去我那里送心玥。”敏芝没敢说得太深,又不能一味撒谎,只好拿心玥做挡箭牌。 听到心玥两个字,黑丫又出现了恍惚的神情。“心玥和他长得真像……” 林子初和心玥的眉眼都有随杨瑞芳的地方,外人看着他俩相像很正常。敏芝有些心虚,认为黑丫把他们的关系想复杂了。 不知所措之际,黑丫又直白地问了句“金姐姐,你们真是干兄妹关系吗?” “你认为呢?”敏芝不得不板起脸。“黑丫,林主任和我都是有家庭的人,所以,不可能出现你想像中的那层关系……” “可是,他对你一掷千金,对心玥更是疼得不得了……”黑丫直拗地打断敏芝的话。 “他什么时候对我一掷千金了?” “在我家吃饭的那次,你可能不知道,他给我妈几千块钱,说要包场,还要我爸做最拿手的菜……”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敏芝暗暗乍舌,同时也在迅速地考虑着开解黑丫的法子。 “黑丫,林主任的母亲是青林区首屈一指的富婆。他的兄弟姐妹不管在哪里吃饭,一掷千金很正常!他之所以包场,是为了安心听你的歌;之所以对心玥好,是因为我家心玥很优秀,曾经在才艺大赛上得过冠军。黑丫,你不是要代表瑞梦参加汇演吗?你得抛开一切杂念,赶紧振作起来。只有那样,他才会重新关注优秀的你!” 黑丫的眼神慢慢有了神采,她不是个纯粹无知的女孩,只是一时鬼迷心窃。听到敏芝如此解释,她又自恋地认为,如果林子初真的喜欢优秀的女人,她一个模样歌喉样样出色的姑娘家,肯定比已为人妻的敏芝占优势。 想到在汇演中脱颖而出的场面,以及林子初为她大摆宴宴的场景,她开心地笑了。 一晃又是三天,由于黑丫恢复了正常,敏芝带着丁娅进出练歌房时也不那么尴尬了。 丁娅的状态越来越好,人也变得自信起来。敏芝只是表面轻松,只要一见到王东,她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柳娣。 她曾片面地从王东那里了解过柳娣,知道她不但是个出色的婚礼司仪,还有自己的婚庆公司,让她不明白的是,既不缺钱又知羞耻的她为什么要设计陷害程达康。 金敏芝旁敲侧击地打听柳娣,愈加证明了王东心里的猜测。尤其听过敏芝唱的青藏高原后,王东更加佩服林子初。 王东是个惜才的人,林子初的激将法已经起了作用,下一步,他肯定会想法设法化解她俩之间的矛盾。 经过林子初的同意后,王东亲自去请柳娣。 听说林子初有请,柳娣痛快地跟着王东来到开发区。敲开林子初的办公室后,王东便以工作忙为由识趣地离开了。 “请坐!”林子初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化着淡妆且有些不安的柳娣,客气地道。 “谢谢……”柳娣双颊微红,一副极不自然的样子。“久仰林主任大名……” 林子初用纸杯给柳娣倒了一杯矿泉水,然后翘着二郎腿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应该是我久仰你的大名才对。” 柳娣的脸刷地白了,仿佛林子初已经知道了她做下的事。“林……林主任,你是不是听谁说过什么?” “你认为我会听谁说?”林子初狡黠地笑了。“马炮还是程事董长?” 马炮就是那位描龙刺虎和柳娣设计仙人跳的精壮男人。他本是林子初中学时的同班同学,林子初聪明狡猾又爱恶作剧,马炮口快手快常常惹事。莫说老师瞧着他俩头疼,按着一山不容二虎的规矩,他俩也是瞅谁谁不顺眼。 当然,这俩活宝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林子初家世好,而且逢考必胜,总是占着班里的第一名,马炮家里生活困难,且每每垫底,总是倒数第一。也是因为此,只要有同他俩沾边的事,老师总拿马炮说事。 终于有一天,这俩老虎打起了野仗,势要分个上下高低你死我活。若不是响起了上课铃,他俩还会死战到底。 于是,鼻青脸肿的两人约好,放学后去校门外继续开战。 下午放学时,林子初早早地蹿出校门,买了两瓶可乐坐在僻静处静候马炮。马炮因为打仗事件又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训了一顿。 等马炮的时候,林子初被高年级的四大金钢盯上了。他们知道林子初家里有钱,又是一副被人打过的样子,居然用水果刀逼着他索要保护费。 林子初的脾气并不比马炮弱,四大金钢手中的水果刀还未攥稳,林子初用手里的可乐瓶迅速打掉对方手里的水果刀,而后又把可乐当成了攻击敌人的顺手武器。 常言道好汉不敌四手,更何况眼前的四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早熟孩子。几个回合下来,起初还占上风的林子初渐渐落了下风。 第二百九十八章:以身犯险 蓦地一声大喊,挨训归来的马炮加入了战斗。虽然与林子初有过节,毕竟是同班同学,义气为先的马炮决定先打跑了四大金钢,再和林子初决一雌雄。 一番不要命的死战之后,四大金钢落慌而逃,林子初与马炮也精疲力竭地坐到地上。喝着林子初递来的可乐,马炮摸着沾有血清的鼻子,嘿嘿笑了。“你行啊,一个人也敢单挑四大金钢!” “你也不赖!”林子初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血,“居然为了一个对头得罪四大金钢。” 两个血性少年一笑泯恩仇,从此成了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无敌双虎。 林子初顺利地考上了重点高中,马炮却混上了社会。 大学毕业后,林子初成了国家公务员,马炮成了青林街上响当当的黑/道人物。那一年,该着马炮流年不利,青林城来了一帮想夺地盘的东北帮。为了守护地盘,马炮带领手下众兄弟大打出手,致使对方多人重伤。为此,马炮进了监狱,他的寡母惊吓过度,导致脑溢血。 林子初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不仅救了马炮那位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的母亲,还四处托关系花重金把他保了出来。 在林子初的提点下,马炮从黑/社会漂白成正经生意人。就算如此,他依然是青林城里响当当的头号老大。 马炮曾说,他的一切,包括他母亲的命都是林子初给的,所以,谁敢动林子初一根毫毛,就是要他马炮的命,他马炮必让对方用命来还。 林子初结婚那天,马炮用三跪九叩的方式认杨瑞芳为干娘,从此,义字当头的他成了杨瑞芳的坐上宾。 柳娣的母亲和马炮的妈妈是远房亲戚,艺校毕业后,柳娣便做了专业的婚礼司仪,而后又有了自己的婚庆公司。之所以请马炮亲自出面设计程达康,的确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看起来,林主任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柳娣叹了口气,面上倒坦然起来。“我是有苦衷的,只是没想到那个畜牲是大哥的本族兄弟……是我,让马炮哥为难了!” 林子初淡定地看着柳娣,“这不是重点,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我有一位表姐,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大学生。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程达康,想托他的关系去青林实验小学任教。程达康满口应承,又以请客为借口灌醉表姐,并强行奸污了她。表姐为人老实又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为了到学校任教,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满足那个畜牲。他强占了表姐整整一年,不但没有兑现承诺,还花光了表姐打短工赚来的钱,表姐一度想不开,差点自杀……”柳娣无奈地看了林子初一眼,泪水压眶而出。“之所以设计陷害程达康,就是为了替表姐报仇。本来,这事不用马炮哥亲自出面,他怕毁了我的名誉这才以身犯险……” 始作蛹者又是程达康。林子初已经恨得牙根发痒,因为敏芝和心玥的缘故,又不能同程达康撕破脸。 “你表姐现在做什么?” “在一家外资厂打工。” “她是学什么专业的?” “英语专业!” “如果……”林子初顿了顿。“我是说,如果她还愿意教学的话,我可以试着给她找个中专院校。虽然是私营学校,工资待遇与公办学校没什么不同……” “谢谢林主任!”林子初话音刚落,柳娣就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表姐最大的愿望就是教书育人,只要能进学校任教,她一定会尽职敬业。” “就这么定了!”林子初是个痛快之人,“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柳小姐……” “林主任,叫我柳娣吧!”柳娣切切地打断林子初的话,“我不希望您对我客气,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赴汤蹈火。” “呵呵,这个倒不必!”林子初很欣赏柳娣的痛快。“柳娣,希望你同王东搭档,继续做这次汇演的主持人。” “我知道林主任在给我机会,可是我……” “你是怕遇到金敏芝吧?” 柳娣一愣,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来见林子初之前,她曾有意无意地向王东打听过在瑞梦练歌房遇到的那位金经理,王东没敢多说话,只告诉她金经理叫金敏芝,是瑞喆劳务中介的经理。 “林主任也知道她?” “她是我妹妹!” “亲妹妹?” 林子初一阵恍神,如果真是亲妹妹,他有灭了程达康的心。正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太特殊,为了敏芝,也为了心玥,他不但不能找程达康的麻烦,还得笑着应付他。 “你只要记得,她是我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女人就行!” 柳娣尴尬地点了点头,她是个宁愿心里存着问号,也不会傻到刨根问底的聪明女子。“林主任,我毕竟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倒没什么,就怕她心里不舒服……” “她知道程达康的为人,只要你肯对她说出真相,她一定不会怪你。” “行!”柳娣痛快地答应了。“我该怎么见她?” “办公大楼往东五百米左右有家瑞喆劳务中介,你去那里直接找她就可以。” “明天去可以吗?” “可以,如果她问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你就说王东告诉你的……” 柳娣出了办公大楼,迅速上了泊在路虎车旁的白色丰田车。 户外阳光正暖,柳娣匆匆离去的这一幕刚好被散步到这里的敏芝看了个正着。 从黑丫嘴里听说林子初一掷千金的豪举后,金敏芝又被深深地感动了。林子初早已在她心里长成了树,若是一味对她好,她会失去生活的方向。 瑞喆中介开业后,因为惧怕杨瑞芳,每次来到开发区,敏芝都像个宅女似的宅在中介里,生怕外出时间多了引起她的疑心。 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地散步到办公大楼,的确是因为想林子初了,她一直在关注林子初那辆泊在办公楼前的路虎车。同时,也在甜甜地幻想着,如果心有灵犀,林子初会不会像电影中的某个镜头那样,倚着窗户向她眺望? 正是因为想得太投入,盯得太执着,这才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柳娣。 第二百九十九章:欺人太甚 因着这一眼,金敏芝那颗热血蒸腾的心刹那间失了温度。同时,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也像过电影似的从脑海中穿过。 柳娣肯定认识林子初,或者说林子初故意设计埋汰程达康。如此想着,敏芝心里又不自在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虽然清楚程达康的为人,敏芝却不希望林子初用这样的手段设计程达康。毕竟她和心玥还要在程家生活下去,若是闹大了,她和心玥都会抬不起头来。 越想心里越堵,越想气越不顺。因为存不住事,敏芝毫不忌讳地拨了林子初的手机。 看到敏芝的来电后,林子初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看,他立时明白了这通来电的意图。 稍做思考后,林子初淡定地接起了电话。 “林子初!” 林子初咧了咧嘴,把手机往边上挪了挪。看来,这个笨女人又动了大怒。 “是我,声音怎么这么冲?像是吃了呛药!”林子初没敢站到窗前,只是避在窗户边上偷偷地观察着金敏芝的一举一动。 “呵呵,但愿是我吃了呛药!”敏芝知道自己有些不理智,只好揶揄地笑道:“林主任,您看上去心情不错,遇到好事了吧?” “嗯,好事年年有,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桩?”林子初打趣地问。 “呵呵,我这种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的女人哪敢过问别人的好事?”说到不能掌控命运时,敏芝的心又沉了下来。“林主任,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嗯,你问吧……”似是感受到了敏芝的伤感,林子初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您应该知道程达康被人设计的事吧?” “知道,这事儿兰梅儿对我说过。” “那么,你认不认识那个设下仙人跳的女人。” “认识,柳娣,并蒂莲婚庆公司经理兼婚礼司仪,刚从我办公室出去。” “看来,你们不只是认识那么简单。林主任,程达康那件事是不是你指使柳娣做的?” 尽管想过这个结果,听金敏芝亲口说出,林子初还是不能接受。 “原来,我在金女士心里就是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小人!”林子初脸色刹白地合上了电话,腹内,就像吃了毒药似的一阵绞痛。 丫的,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你也不该不信我!看着敏芝越走越远的身影,林子初越想越憋屈。 其实,敏芝心里也不好受。林子初是个行事果断的人,就算想让她与程达康离婚,也没有必要如此设计。愁肠百转间,她又想到了柳娣,解铃还需系铃人,想弄明白其中的原由,必需拉下面子找到柳娣。 心绪烦乱间,金敏芝顺着中心大道不知不觉地走向在建中的三十亩地。酒店和纸箱厂已经打好地基,如果不是林子初嫌天冷,怕影响施工质量,这会已经起了一层了。 想想林子初的付出,敏芝越发感觉错怪了他。 马路对面走来一对拉板车的男女。女的包着黄头巾,男的看上去比较憨厚。由于心情不好的原因,这两个人并未引起敏芝的注意。倒是包黄头巾的女人突然唤住拉板车的男人,像是有意识地避着敏芝,垂头摆弄板车上那几株干枯的树木。 金敏芝刚想折身回中介,就见一辆黑色的别克汽车擦着她的身体停在板车面前,一位穿着孕妇装的卷发女人不紧不慢地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这个女人敏芝认识,正是崔大运的第二任妻子刘红方。再看包头巾的女人,敏芝吃了一惊,这不是崔大运的前妻袁秋霞吗? “哟,你们俩真有情调,一边拉着板车赚大钱,一边逛着马路谈情说爱……” 听着刘红方讥讽的声音,敏芝想都没想便迎了上去。 “啧啧……真会算计,拉着板车连雇车的钱都省了,这是大发的节奏啊……”看着低头不语的袁秋霞和面色涨红的憨厚男人,刘红方越笑越放肆,“听说你那好姐妹开了家中介,看来她还没那个本事一手遮天,不然,区里的绿化工程也不会上赶着往我手上送……” 原来,刘红方还忌恨着在林子初的办公室里遇到敏芝那一节。 刘红方既缺人德又缺嘴德,还是个极有城腑的阴险女人,若不然,她也不会把只有一面之缘的敏芝打听的如此详细。 因为刘红方的羞辱,敏芝越来越觉得对不起袁秋霞。原本,她曾求过程放,并天真地以为,只要程放肯出手,袁秋霞就能接下区里的绿化工程。哪承想,程放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看来,人心淡了,说出的话也就成了放出的屁。金敏芝之所以在乎这件事,是因为崔大运的二婚老婆欺人太甚。 “我是没本事一手遮天,不过,秋霞姐活得比你坦荡,或者说,你这种人根本不配与秋霞姐相提并论!” 看着义正言辞地站在自己身后的敏芝和无声息地停靠过来的路虎车,刘红方的脸立时成了僵黄色。她不想得罪敏芝,更不想得罪开路虎车的那位,她只想打击一下抢她饭碗的袁秋霞,没想到被这俩祖宗撞了个正着。 “敏芝妹妹……”袁秋霞悲戚地搓着手,看了看走到近前的敏芝,又诧异地看了看路虎车上坐着的林子初,最不想被他俩看到的一幕又被他们看到了。 敏芝已经被刘红方气懵了眼,或者说被程放那个不办人事的人气懵了心。她并未觉出刘红方和袁秋霞的异样,只是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姐,板车虽然方便,终究没有四个轮子的快,明天就去买车吧,别和自己过不去!” 袁秋霞愕然地看着敏芝,刘红方却瞧出了门道。碍于车上那位的眼神,只好摸着并不抢眼的肚子,讪笑着退到别克车旁。 “等等!”刘红方想走,敏芝却不想放过她。袁秋霞曾对她说过,她和崔大运离婚时,崔大运只开走了那辆刚买的别克车,想来就是这辆了。“我好像记得这辆车是崔大运和秋霞姐婚姻存续期间买的,开着这样的车到主人眼前现,真的不是普通的无耻!”看到刘红方那张越来越难看的脸,憋在敏芝心里的那口恶气终于出来了。“你回去告诉崔大运,秋霞姐若是想显摆,明天就会开上比这辆破别克好一倍的车!” 第三百章:主动道歉 金敏芝并没有说大话,因为程放的失误,她决定把程放留在别墅里的钱拿来帮助袁秋霞。直到刘红方狼狈而去,她这才看到跳下路虎车的林子初。 “你……什么时候来的?”敏芝愣了,脸上突然不自在起来。 林子初是个人精,说不定他已经猜出自己想动用程放留在瑞西山的那笔钱了。 被金敏芝冤枉后,林子初本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在半路上看了回热闹。 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金敏芝的糗事和勇于替弱者出头的一面都让他林子初赶上了。 “秋霞姐,这些树是怎么回事?”林子初并不看尴尬中的敏芝,而是直奔主题。 袁秋霞的现状也是林子初所没料到的。按常理,他已经预付了这一期的工程款,就算是新手,也能或多或少地赚些利润,更何况是在这个行业做了十几年的袁秋霞。 猛然看清了这些树时,林子初突然明白了。这些枯死的树是绿化园区最珍贵的树种,死一棵,绿化方就要赔一棵,若是死多了,只能瞪着眼睛往里赔钱。 “林主任,这些树已经死过第二波了……”袁秋霞看了看站到自己身旁的敏芝,又看了看绷着脸面的林子初,悲苦异常的脸上既有不甘也有愤怒。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下黑手,这些死树的树根上都有被腐蚀性液体灼伤的痕迹……” “为什么不报警?” 袁秋霞嗫嚅着唇,突然垂下了头。 “难不成是崔大运指使的?”林子初的脸越来越难看。 “大运哥不会这么做!”站在板车另一侧的憨厚男子终于说话了。“我曾经在几株长势良好的树木旁蹲守过,那人用大号针管装着浓硫酸,被我撞破后扔下针管逃跑了。” “认识那人吗?” “就是刚才那个女人的堂弟,我曾找他理论过,他说我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林子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拉板车的男人,突然问了句。“你有车证吗?” 憨厚男人连连点头。 “金经理不是想帮你们买一辆小货车吗?工程段有一辆不用了的130汽车,赶明儿你去瑞喆中介找她,她会出钱帮你买下来。” “林主任,这个,不合适吧……”憨厚男人没反应过来,袁秋霞连忙说道。 “怎么?想让金经理给你买辆新车?”林子初有意激将袁秋霞。 “不是……” 袁秋霞连连摆手,一头雾水的敏芝终于反应过来。“既然是林主任推荐的,想来不会太差。姐,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我们去提车。” “算你聪明!”林子初笑了,“那辆车有八成新,手续齐全,做绿化用着正合适。” 金敏芝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回了胸腔。只要林子初肯笑,就不会再与她计较。 “秋霞姐也该添辆车了。”林子初并不看敏芝,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袁秋霞。 “是该添了,车钱还是我出!” “妹妹……那个车……我用不上……”袁秋霞有些慌,她可不想让敏芝再破费。 林子初瞟了瞟大包大揽的金敏芝一眼,这会儿,他果真想到了那个可能。 “我那里有辆旧车,秋霞姐若是不嫌弃,赶明儿就开过去,若是嫌呢,就让你这个妹妹给你买新的。” 自从接手开发区的绿化工程后,被刘红方打压着的袁秋霞就没遇到过好事。而今,天上掉馅饼的事上赶着撞门,她真的有点手无足措。 “那个……”既然躲不过掉下来的馅饼,袁秋霞只好被动地道:“既然这样,我就开林主任的旧车吧,不过,林主任得说个价,不然,我不会开。” “六千块行么?”林子初认真地问。 虽然知道林子初省钱了,六千元的价位依然让袁秋霞松了开气。车只是个代步工具,她没有与人攀比的心,只要能给她带来方便,哪怕是辆四面透风的车,她也不在乎。 “既然没意见,车前还是由你妹妹出!” 林子初扬手而去,敏芝却犯了迷糊。在她的意识里,林子初只有一辆平地翻车后修好了的宝马越野车,而且,张欣对那辆车也抱着想法。如果林子初想把那辆车以六千元的价格买给袁秋霞…… “妹妹,六千块我还出得起……”看着陷入深思的敏芝,袁秋霞连忙说道。 “瞧你说的,反正都是旧车,这两辆车的钱妹妹包了,算是送给姐姐的……” 金敏芝连忙回拢心神,刚想与袁秋霞细细攀谈,王珏又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个叫柳娣的婚礼司仪在办公室等她。 柳娣?敏芝头皮一紧,连忙与袁秋霞告辞。 原来,柳娣也是个非常痛快的姑娘,既然决定说出真相,晚一天还不如早一天。 果然冤枉了林子初,柳娣走后大半个时辰,金敏芝的心还在懊悔中煎熬。 错了就是错了,即使再顾颜面也得主动道歉。看着渐近晌午的天,敏芝果断地拨上了林子初的电话。 林子初的声音懒洋洋的,似是半睡不醒的样子。听到敏芝讨好的问候后,竟然打着哈欠道:“请我吃饭?等会哈,我先看看太阳从哪个方向出来……” 金敏芝再也憋不住地大笑起来,林子初总会在不经意中给她一些大感动,也会时不时地给她一些小开心。 “哦,天都正午了,这个点还真分不出太阳是从哪边出的……” “甭看了,今天我会好好请你。你想去哪我奉陪!” “今天有些不舒服,哪也不想去。如果真有那个心,就来瑞西山给我做吧……” 金敏芝有些为难,她渴望见到林子初,却不敢与他单独相处。毕竟,她还要为程放生儿子,她不想毁约,更怕陷得深了动摇自己的意志。 “不想来就算了,挂了哈……” “别……”敏芝连忙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林子初歪起嘴巴得意地笑着,他正想这个笨女人呢,她就上赶着送到门了。 “那倒不必,我这里有现成的……”林子初想了想。“别开你的车,打车来吧。” 第三百零一章:血脉兄弟 金敏芝搭着出租车来到山顶时,别墅的自动大门大开着。楼下客厅里没有林子初的身影,两台立式空调却在呼呼地吹着暖风。 她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梯,二楼三楼及观景天台依然没有他的身影。 这个祖宗,又是闹的哪门子妖?金敏芝看遍了别墅里的各个角落,莫说人影,连他的车影也没见到。 她有些郁闷地回到一楼客厅,刚想打电话询问,林子初的路虎车已经稳稳地停到了院门里。 “山下有个农贸市场,我去买了点海鲜!”林子初穿着浅灰色的休闲服,拎着还滴着水的黑色塑料袋,像个居家男人似地送进了厨房。 这样的场景曾是金敏芝最向往的,而今,只能望景兴叹。 “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会让大忙人开了尊口?”从厨房出来后,林子初直接躺到了墙边上的沙发上。 为了给敏芝和心玥腾出练舞的地方,林子初把沙发和一用家具都挪到了不碍事的墙角边上。 “那个……我见过柳娣了……”敏芝难为情地看着林子初,“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难怪上赶着请客……”林子初不以为意地从兜里掏出香烟,惬意地吸着。心里却暗暗琢磨,柳娣那人还不错,是个痛快的姑娘。 “那什么,你想吃什么风味的菜?我这就去厨房。”金敏芝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极了讨好自家男人的小主妇。 林子初越发得意起来,他长长地吐了个烟圈,这样的时光千金不换啊。 “牡蛎用蚝油和香菜沫淋上吃就行,螃蟹清蒸,虾仁炒韭菜,黄花鱼就红烧吧……” 林子初眯着眼睛细细地数着,金敏芝下意识地咧咧嘴,这家伙,摆明了连晚上的菜也准备了。 螃蟹是活的,虾是最新鲜的,就连巴掌大的黄花鱼也光灿灿地透着亮。敏芝涮好蒸锅,刚刚拆掉螃蟹身上绑着的皮绳,去了枷索的螃蟹突然伸出生猛的螯,死死地夹在了敏芝的手指上。 金敏芝一声痛呼,林子初立马蹿进厨房,硬生生地掰下了钳住敏芝的那条螃蟹腿。 只剩一条腿的螃蟹落到地砖上迅速跑了,敏芝的手指却被大螯夹出两个血口子。 “疼吧……” 真是应了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的那句话。林子初一边吮着敏芝的伤指,一边恨恨地想,妈的,买什么不好,偏偏买这种不好收拾的东西。 林子初的嘴温热润滑,不时蠕动的舌轻轻地触碰着手指的痛处,金敏芝一时忘了疼,不仅脸蛋成了驼红色,心里也生出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冷不丁觉出敏芝的异样,林子初身子一热,久违了的感觉瞬间而来。 难不成那病好了?刚刚想到那种病,侵上心头的感觉又没了。 靠,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啊。如此想着,林子初失望地咽了一口唾沫。 “你怎么能咽下去?”金敏芝趁机抽出手指。 “没什么,人血可是大补啊!”林子初无所谓地抬了抬眉头,仔细察看敏芝的伤指,“妈的,差点夹透了。以后不能在家里吃那玩意了……” 林子初暴粗口的样子越来越像个居家男人,敏芝噗地笑了,刚想回敬几句,别墅外猛然传来轻微的刹车声。 厨房里的南窗刚好斜对着大门,看到那辆最不想见到的车,金敏芝双膝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看到杨瑞芳的宝马车后,林子初心里又别扭起来。他倒不怕他家的祖宗,却担心敏芝受伤害。若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忍着不来瑞西山看敏芝与心玥跳舞唱歌。 “妈虽然不是老虎,如果不想面对,还得委屈你到衣橱里躲一躲。” 金敏芝惶恐地点了点头,林子初连忙把她带出厨房,轻车熟路地塞进了衣橱里。 林子初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厨房,用遥控器开了角门后,再次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杨瑞芳进来时,他就像在想心事似的,动也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你还真能折腾……”看着空旷的客厅和挤到一起的家俱,杨瑞芳恨恨地盯了林子初一眼。 林子初打了个哈欠,似是很疲惫的样子。“妈,您老不是在家休息吗?怎么想起上山找我?” “子初,你哥把林和居的房子卖了你知道吗?”杨瑞芳并不接林子初的话,而是拖过一只皮凳,很有气势地坐在正中央,像审犯人似地盯着仰躺着的林子初。 “他卖他的房子置他的地,什么时候向我汇报过?” “你能不能有点正形?”杨瑞芳火了。“林子初,你应该知道你哥为什么要卖掉林和居的房子!” “我又不是神仙,你为什么非要逼着我知道?”杨瑞芳火了,林子初也来了脾气,他悻悻地坐起身子,及不耐烦地道:“高晓文是你逼他娶的,现在,他远离了那些你最不想见到的人而和高晓文住到一起,不正合了您老的心意吗?” 林子初的话又戳到了杨瑞芳的痛处。想想曾经的屈辱,再看着满不在乎的林子初,杨瑞芳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子初,别以为妈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整日里说一母同胞比不上血脉兄弟,现在倒好,程放宁肯抛弃血脉兄弟也要顾忌你这个一母同胞……” “妈——”林子初冲动地打断杨瑞芳的话,“那些阵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提?” “这也叫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杨瑞芳腾地站了起来。“是你说你哥拿着你没有拿着姓程的亲!也是你永远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林子初,你是妈最小的孩子,拍拍良心想一想,如果你不纠缠敏芝,你哥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吗?他能舍得了心玥?还是能舍得了他爱了十年的女人?” “妈,过份了啊!”想着躲在衣橱里的敏芝,林子初的脸瞬间青了。“我和敏芝没有你们想得那么龌龊,还有,别把我们的关系和那些人混为一谈。” “如果你不招惹敏芝,不和心玥走得那么近,你哥能舍得了他从小敬重的程守忠吗?你比谁都清楚,程守忠和他的关系……” 第三百零二章:满不在乎上了嘴 程守忠和程放到底是什么关系?金敏芝越听越懵圈。杨瑞芳嘴里的一母同胞很好理解,可是,她所谓的血脉兄弟……难不成,血脉兄弟指的是程守忠和程放? 正以纠结之际,就听林子初硬梆梆地道:“妈,你怎么又把姓程的抬了出来?话说回来,你不是一直讨厌那些姓程的吗?你不是一直希望那个人离开他们吗?你怎么就不想想,那个人是为了你而选择离开他们?” “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是你哥,是你一母同胞的哥哥!”面对寸步不让的林子初,杨瑞芳气得浑身颤抖,“如果真是为了我,你哥也不会等到这会才离开。林子初,我以前是恨过姓程的,现在,我已经想开了,人有选择生活的权力,却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 “例如我?”为了打断杨瑞芳的话,林子初不得不忍痛伤害自己的母亲。“如果可以选择,我是不是可以选林兴做我的生身父亲!” 杨瑞芳头脑清晰,从来不会落人口实。与林子初对垒,就算不想相让,也会被他绕晕了。因为说服不了林子初,气血攻心的她眼前一黑,踉跄着倒退在衣橱上。 经过重击的橱门倏然开了,避在里面的敏芝由于受惊过度,差点休克过去。林子初一个箭步蹿到母亲身边,一边合上半开的橱门,一边焦虑地把母亲抱到了沙发上。 林子初手忙脚乱地捋着母亲的前胸,直到她幽幽地转过气来,这才下意识地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妈,我向来说话没有分寸,希望你老不要往心里去……”杨瑞芳刚醒过神来,愧责不已的林子初便一本正经地做出了解释。“开发区要办五年庆典,区电视台会全程直播。您老知道心玥的才华,也听过敏芝唱的沙家浜,之所以与她们走得近,就是为了让敏芝带着你的孙女在这次汇演中一唱成名……” “这真是你的本意?” “我有必要骗你吗?莫说妈妈喜欢心玥,我也视她如掌上明珠,再怎么说,心玥也是我嫡亲的侄女。” “嗯,这才像我杨瑞芳的儿子……”听了林子初的肺腑之言,杨瑞芳喜极而泣。 “儿孙自有儿孙福,妈,有些事,顺其自然比什么都好。” “可是……”杨瑞芳的神情越来越低落,“听晓君说,你哥想和晓文去福利院抱养个婴儿,子初,妈就想要自己的孙子,他去福利院抱养个孩子,这不是……” 杨瑞芳老泪纵/横,林子初心里更不是味。没有遇到敏芝前,他感觉生儿育女是累赘,自从与心玥越走越近,他的想法彻底变了。 自从被张欣折腾出那种难以启齿的病,林子初心里越来越忐忑。失意时,竟然产生过把心玥当成亲生骨肉的念想。 “或许,您明年就会抱上孙子!”为了安抚杨瑞芳,林子初郑重地抓起了母亲的手。 “张欣要生了?”杨瑞芳一阵激动。 “是……我哥!”林子初的声音有些暗哑。 “你怎么知道?”杨瑞芳眼放精光,被林子初抓着的手不经意地抖了起来。 “敏芝让我帮她找家医院,她想人工授精做试管婴儿。” “两个人身体棒棒的,为什么要做试管婴儿?”杨瑞芳毕竟是老思想,他总感觉试管婴儿不如自然怀孕好。 “因为她一心想为我哥生个男孩,试管婴儿可以选择婴儿的性别。” 杨瑞芳激动地抹着眼泪,别看林子初喜怒于色没有正形,办起正事来却一言九鼎。 “妈,能帮的我会尽力帮,我不好帮的就得妈妈出面了。” “还有你不好帮的事?”杨瑞芳连忙收敛心神,不解地看着林子初。 “嗯,程达康的事必需妈妈出面。” “程达康又有什么事?” “这个人最近有点犯浑……”林子初大略地对母亲说起程达康中了仙人跳,以及不经敏芝同意便从她的抽屉里偷钱的情形。“妈,您老最不缺的就是钱,程达康所需要的恰恰是你最不缺的东西。如果你肯出手……” 想想衣橱里的敏芝,林子初咳了一声,打住了话头。杨瑞芳比谁都聪明,敏芝不一定明白这番话的意思,杨瑞芳却能心领神会。 “你小子,好人不能做到底,还要让妈出绊子!”杨瑞芳作势拍了林子初一巴掌,林子初嘻嘻一笑,这才以想休息会儿为借口送走了满心欢喜的杨瑞芳。 直到杨瑞芳走远了,林子初这才用遥控器关上角门。 “这会没事了……”看着像个小可怜似地窝在衣橱里的敏芝,林子初心里一阵揪痛。 “真的……没事了?”敏芝的脸依然泛着苍白,额上沁着细密地汗珠。 林子初轻轻地嗯了一声,伸手就拉敏芝的手。 因为蜷缩的时间太久,再加上衣橱里空气不流畅,金敏芝的手脚有些僵硬,呼吸也有些紊乱。 林子初把手插到她的腋窝下,想都没想就把她抱了出来。由于动作太快,敏芝脚上的旅游鞋被橱门绊在了衣橱内。 意外总在不经意间,林子初的手劲本来就大,再加上怕摔着敏芝,所以,他的搂抱姿势显得有些暧昧。 明明知道掉了鞋,敏芝还是挣扎着下到地上。 金敏芝怎么也没想到,她的脚会踩到先前夹到她后,又跑了的那只螃蟹上。 脚心一阵刺痛,这回没有被夹到,而是被蟹身上的尖角给刺到了。 由于踩了不明物,出于本能的敏芝尖叫着跳到了林子初身上。不仅如此,还把双腿高高地盘在了林子初的后腰上。 看着那只丢了一只螯,且没了精气神的螃蟹,林子初哈哈大笑。“哈哈,又是那只螃蟹!笨女人,你不仅报了仇,还学会了高难度动作!” “少贫嘴!林子初,它扎着我了,好痛……”得知是那只惹事的螃蟹,敏芝松了一口气,扎痛了的脚心愈发痛得难受。 林子初没想到敏芝的两只鞋都落在了衣橱里,他着急忙慌地把敏芝放到沙发上,脚心上的血渍已经染透了白色的袜子。 敏芝的脚白皙而纤巧,像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林子初用两个拇指挤了一下,达不到预期效果后又满不在乎的上了嘴。 第三百零三章:你压得我好难受 金敏芝知道林子初是个有洁癖的人,吮手指上的血还说得过去,吸/吮脚上的血…… 她一直在挣脱,也一个劲说着不字,林子初一意孤行地吮着她的脚心,直到自己满意了方才住嘴。 “脚多脏啊……” 金敏芝面红耳赤地把受伤的脚藏到身下,林子初却托起了她的另一只脚,一边扯掉袜子,一边端详着。“多漂亮的一双脚,很干净啊!”看到敏芝露出了愠怒的神情,林子初只得放下她的脚,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是伤病员,今天的饭就由我来做吧。” “又没有大碍,我可以做的……”敏芝心里既温暖又矛盾,继续溺在这里,保不齐又要犯错误。 “听我的没错!你现在的任务是去二楼养伤。”林子初做事向来没有商量的余地,直到被他抱上了二楼,敏芝心里还弥漫着一种在天上飘着的感动。 “林子初,我现在不饿,等会做吧……” 林子初很是听话地坐到床头上,似笑非笑地问:“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想着在衣橱里听到的一切,敏芝痛快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程放哥和心玥爷爷的真正关系。” 由于尊重程守忠,敏芝不便于直呼其名,又不想在他前面加上公爹两个字,只好以心玥爷爷来代替。 “程守忠不是程放的叔叔吗?”林子初装出懵懂和样子反问。 “少给我装,你和妈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血脉兄弟还有一母同胞什么的……” “打住!”林子初连忙做求饶状,“这么简单的事还用问我?血脉兄弟自然是指程放和程达康……” 林子初刚想蒙混过关,敏芝就直白地堵住了他的嘴。“妈嘴里的血脉兄弟指的是程放和心玥爷爷,还有,我听得很清楚,妈说你知道他们的真正关系!”金敏芝越说越激动,为了弄清真相,她不迫不及待地抓起了林子初的手。 “抓着我干嘛?我又跑不了!”林子初嘻嘻笑着,依旧不想回敏芝的话。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就豁出去了!”金敏芝做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狠狠拽了林子初一把。 林子初佯做吃痛的样子,扑倒在敏芝身边。 “说啊!”毕竟是长在心里面的人,也是有过几次亲密接触的人,既然林子初能装,豁出去的敏芝也不含糊。她不管不顾地骑到林子初身上,继续逼问道:“赶紧说啊,别让我着急!” “说什么?”林子初做出无奈的样子盯着敏芝,心里却盛满了幸福。 “真相!” “真相就是你压得我好难受……” 林子初突然把住敏芝的肩头,这一会儿,他又有了情不自禁的感觉。鉴于上两次的感觉,他没敢想得太深,却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刺激到敏芝,让她继续在自己身上施/虐。 金敏芝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不雅观,心思迷惘间,如潮而来的各种幻像早已冲淡了她想知道真相的心情。或者说,此刻的她春心萌动,想与林子初交好的冲动已经摧垮了她的理智。 “你……别打岔……嫌难受就赶紧说……” “真的有点难受……”林子初越来越无辜,抓着她肩头的手也越来越紧。“不过,我喜欢……” “你浑蛋!”金敏芝又羞又气,猛地抬起屁股企图摆脱林子初抓着她的两只手。 这一动不打紧,不但没有摆脱林子初的手,反而结结实实地坐到了她的腿胯上。 林子初闷哼一声,差点废掉的本能又有了雄起的资本。而感受到异样的敏芝也臊红着双颊,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时间,空气凝滞。两个人都在等,或者说两个人都在酝酿。林子初怕前功尽弃不敢主动,只能紧紧地绷着,金敏芝却希望林子初像以往一样,在青天白日里给她一个不一样的梦。 由于绷得太久,林子初的脸成了紫彤色;由于等得心焦,金敏芝渐渐有了不支的感觉。 “林子初……”她突然认为,自己打击林子初的次数太多,让他有了抵触心里。如果自己不主动,依林子初的个性,会一直这么绷着。“我……想要你……” 林子初的眼蓦地红了,好看的唇也不经意地抖着。“笨女人,你就不能再主动点……” 一句不经意的话,差点打回金敏芝的原形。她已经够主动了,还要让她怎么主动? “我……”她嗫嚅着唇,看着衣着整齐的林子初,再看看同样包的严丝合缝的自己,一时不知道如何主动的敏芝不自觉地扭着屁股,白痴似地说了句。“要不……我去做饭……”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而来。 心里上的意外不算,生理上的意外更让林子初苦不堪言。由于绷得太紧,再加敏芝那两瓣屁股的摩擦,一声闷哼之后,他居然泄了。 虽然泄得很彻底,患得患失中的林子初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只要还有这个功能,或许,他也可以生出一个像心玥般聪明的孩子。 潮来心浪翻滚,潮去万里清光。林子初清醒地意识到此时的他根本做不成敏芝希望中的那个男人。为了隐瞒身体上的秘密,他很君子地吻了敏芝,淡定地进了卫生间。 金敏芝突然感觉林子初离自己好远,或者说,他不想动程放的女人。就算他有那个需求,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心。 直到洗浴过后的林子初做好了饭菜,金敏芝的心还在不上不下地吊着。 林子初的手艺不错,饭菜做的也丰盛。由于心里憋着事,敏芝吃得如同嚼蜡。沉沉的失落如影随形,她再也不在意程放与程守忠的真正关系,她在意的是林子初对她的态度。 “别想多了……”林子初痛快地把炒好的虾仁放到敏芝碗里,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她说道:“就算你心甘情愿地为那个人生孩子,你依然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女人!我不是不想要你,只是时机不成熟……” 金敏芝悲感交集地哭了,林子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就应该自珍自重。就算想与林子初发生/点什么,也得等她为程放生完孩子才能继续。 第三百零四章:敏锐的直觉 午饭还没吃利落,不想在林子初面前出糗的敏芝就去二楼的卫生间,她认认真真地洗了把脸,又把林子初换下来的内衣泡在洗衣盆里。 林子初的内裤已经粗略地洗过一遍。他越是掩饰,敏芝越是失落。 看来,他宁愿自己动手,也没有在她身上耕耘的意思。 突然,林子初一步闯进了卫生间,“敏芝,张欣来了,你把卧室的门关上,只要我不叫你,你就呆在这里别动。” 金敏芝的第一反应是:张欣是冲着她来的,或者说是来捉奸的。 “她来敲门怎么办?”敏芝的脸几乎惊成了青灰色。 “别怕……”林子初宠溺地捏着敏芝的脸,“她还在大门外面呢,放心,我不会让她进到别墅里,不过,我会暂时离开一会儿……” 别墅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紧接着,又传来张欣甜甜的呼叫声。 “到床上睡一觉,权当留在家里休息了……” 林子初走后,异常惶恐的敏芝捂着越跳越急的小心脏悄悄地隐藏在落地窗帘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外面。 林子初的别墅位于瑞西山顶,玻璃也是透光不透影的那种。因为身份特殊,和心玥来这里练唱时,敏芝已经把这栋别墅结构与玻璃窗的特殊功效研究得差不多了。 张欣的车正正当当地停在大门口。仔细锁好别墅门后,林子初一边用遥控器开了大门,一边示意张欣把她的车挪到边上。 张欣不得不遵命,看着林子初的车驶出别墅,再看着他用遥控器不紧不慢地关上大门,张欣的心又凉又痛。 “子初,我刚来你就要走?”张欣拦到林子初车前,委屈地看着他。 “你也知道我不希望任何人到这里来,包括妈妈!”林子初下意识地看着腕上的表,淡淡地问了句:“有事吗?” “就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 瑞西山上的阳光很充足,风却很大。毕竟到了冬季,飒飒的风吹在脸上,尤其是挂着泪珠的脸上刀割似的疼。 林子初有些被动,虽然知道张欣的德性,却也不忍冷硬地对她。 “今天来开发区办事,又去学院陪妈妈吃了个便饭。妈说,你在这里……子初,我会尊重你提出来的任何要求,只是,希望你也能尊重尊重我,哪怕给我一个笑脸……” “下山再说吧,我约了人!”林子初又看了看腕上的表,一副着急的模样。 “我……可不可以进别墅等你?” “近些日子我不会来这里,如果愿意等,你就在这里等吧!”林子初不想多费口舌,更不想与张欣哆嗦,说完这句话后,他便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王八蛋!”林子初走后,忌心十足的张欣便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咬牙切齿地骂着,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 在这个家里,她已经隐忍了四年多,继续忍下去,她能憋疯。 从海南回来后,林子初就没回过家。唯一见到林子初的那次,还是杨瑞芳过生日的时候。 那一次,张欣便嗅到了异常的气息,因为敏芝的反常,心玥的委屈,不仅杨瑞芳就连稳重儒雅的程放都失了分寸。尤其是林子初,他的行为太不正常,或者说,他宠心玥的行为太不正常。 不仅林子初宠心玥,就连排斥外姓孩子的杨瑞芳也一反常态地宠着心玥,心玥已经成了张欣心里的一个谜,不解开这个谜,她连正常工作的心都没了。 张欣为人精明,心机颇深。凭着敏锐的直觉,她清晰地意识到,在貌似高贵的婆家人里,一定有个只有她还蒙在鼓里的秘密。 有了这种直觉后,张欣再也不敢小瞧敏芝,尤其是林子初把敏芝的妈妈提为瑞初酒店的代理董事后,张欣心里更不平衡了。 瑞初酒店的大堂领班肖艳是张欣的远房表妹,也是她通过杨瑞芳的关系送进去的。肖艳人甜嘴快,为人处事得体周道,不到一年时间,就被杨瑞芳破格提升为大堂领班。 金敏芝的妈妈成为代理董事的消息,也是她透给张欣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在肖艳的意识里,就算代理董事必需有人来代理,也应该由张欣的父亲或是母亲来代理。更何况,张欣的父亲还是个曾经坐过办公室的体面人,母亲也是退休教师。 因着这件事,张欣不但不敢小瞧敏芝,还开始了她的秘密侦察。她跟踪敏芝和心玥来过瑞西山,也跟着她去过瑞梦练歌房。原本,她想找个机会进到练歌房的,可是,看到从练歌房里走出来的王东后,她彻底放弃了那个打算。 经过半个月的侦察,张欣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林子初和敏芝有一腿,在她侦察的范围内为什么没有林子初的身影?是直觉有误?还是林子初有所觉察?或者是林子初…… 想到心玥口无遮掩地称程放为爸爸时,张欣心里豁然开朗,难不成心玥真的是程放的女儿?林子初为了维护高晓文的婚姻,一直在为程放打掩护? 如果继续跟踪金敏芝,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此想着,只要有到开发区办的业务,张欣都会主动前往,办完事后,还会像个侦探似的在瑞喆中介门前转悠两圈。 张欣是劳动保障局的科级干部,这次来开发区主要宣传劳动保障法,确保开发区内的每个工人都能签定劳动合同。 她特地留下一份宣传策,最后一个送到瑞喆中介。她本想请敏芝吃顿饭,试图从她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没承想敏芝的车在,人却不在。 她又想起了不在办公室的林子初,想起林子初结婚前同自己签订的那份不平等协议。 难不成心玥是林子初的孩子?疑心成疾的张欣又开始琢磨了。她不动声色地出了瑞喆中介,刚想给敏芝打电话,杨瑞芳的车便到了近前。 迫不得已,她只好陪杨瑞芳吃了中饭,并得到了林子初在瑞西山的消息。 林子初越是不让她进别墅,张欣越是较真。就算林子初走了,她也想守株待兔。问题是,张欣没有守株待兔的耐性,约莫过了十分钟,被忌妒与愤怒冲昏头脑的她突然打开车门,手脚并用地攀上角门。 第三百零五章:张欣的死穴 金敏芝一直隐藏在窗帘后观察张欣的一举不动,她弄不明白张欣为什么不下山,直到她进了别墅,这才惶恐地意识到,张欣已经觉察出了蛛丝马迹。 别墅的门紧紧地锁着,又气又无奈的张欣狠狠地踹向厚重的木门,咚咚咚的踹门声一声重似一声,因为紧张,战战兢兢的金敏芝手脚并用地爬进卫生间,偷偷地拨上了林子初的电话。 林子初的车刚刚驶进开发区就接到了敏芝的电话。听着她哆里哆嗦的声音,再想想她那张被吓懵了的脸,林子初的眉头越蹙越深。他告诉敏芝,别墅的门是钢木结构的防盗门,防盗窗也是精钢材料制成的,就算专业的破门破窗人士,一时半会也打不开,何况张欣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林子初暗恨自己太过大意,没有强行叫走张欣,又不能立时折回头去。短暂的沉默后,他迅速拨上了王东的电话。 王东掐着张欣的死穴,不到万不得已林子初不会让他出马。 张欣围着别墅转了好几圈,虽然没找到进到别墅的门路,却发现了厨房里没来得及收拾的两副碗筷,心里越发阴沉起来。 别墅里一定有人!而且是她认识的人。因为愤怒,张欣的头发都乍了起来。 活人难,活女人更难。张欣比谁都清楚,外表风光的她从嫁进豪门的那天起就被林子初算计了。 林子初说他不想要孩子是假话;说他不喜女人也是假话;若不是亲眼所见,有可能连不能人道这件事也是假的。 张欣并不去想林子初为什么不能人道,而是偏执地以为,只要林子初有玩女人的心,或者说有玩金敏芝的心,她的人生就会陷到黑暗里。 清晰的刹车声由院外传来,看着泊在门外的宝石兰吉瑞汽车,张欣立时蔫了,被冲昏的头脑也恢复了正常。 王东的确掐着她的死穴,如果林子初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事,她连忌妒的资本都没了。 因为无地可躲,张欣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王东?你怎么会来这里?”张欣站在门里,突然来了个先发治人。 “啊?嫂子?不对……”王东装出意外的样子看着张欣,“张科长,我有几张唱片落在这里了,特地过来取。” “什么唱片?” “是练歌房用的唱片……”王东并不问张欣是怎么进去的,而是用遥控器开了一旁的角门,似是讨好地说道:“朋友开了家练歌房,林主任想找几张练歌带,我就挑了几张送过来。谁知道他并没看好,再加上我走得急,忘了带走……” “不就几张唱片,有必要再跑一趟吗?”张欣不眨眼地盯着王东,直到把王东看毛了,这才傲然的挺起了胸脯。 “毕竟是从练歌房借来的,既然林主任没看好,我只能回头跑一趟……” “你什么时候过来送的唱片?” “临近中午的时候,呵呵,林主任还请我吃饭呢。” 张欣心里的疑惑没了,不安的气息却越来越浓。能进到这栋别墅的都是林子初信得过的人,万一王东嘴里没有把门的把她和张旭的事说出来,她还将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王东,我叮嘱你的事你没有忘吧?” “呵呵,我和张主任并不相熟,不知道你叮嘱过我什么事?” 张欣不得不对王东刮目相看,还不能失了自己的气势,一声再见之后,她颇为自信地昂起高傲的头,从王东打开的角门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张欣只是表面强势,心里早已悔到了极点。她一恨自己失了分寸;二恨自己太不冷静;三恨不该不管不顾地翻进别墅,以至于让王东看了笑话。 王东已经成了张欣心里的刺,或者说成了她心里的毒瘤。他与林子初走得越近,张欣越是紧张。不仅如此,她还得防着金敏芝,从她常常去练歌房的举动上看,金敏芝与王东也有交集。 张欣走了,王东并未进到别墅,他在院里站了整整五分钟的时间,这才给林子初打去了电话。 在林子初的遥控指挥中,王东锁上别墅门不声不响地驾车走了。想想至今单身的表哥,他越来越看不起张欣,甚至于带上了可怜的意味。 如果可以问,他很想代表哥问问,都被逼到翻门而入的地步了还要一味死守着那个家,死守着那个并不属于自己的人,有意义吗? 金敏芝一直猫在卫生间里,即使外面没了动静她也没敢走出来。做小三的经历已经成了她刻骨铭心的痛,她也想过远离伤痛,可是,她就是禁不住自己的心。 林子初再次回到瑞西山时敏芝已经在卫生间里蹲了两个小时,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和不停地抖动着的身子,林子初又气又痛地道:“不是说事情过了,让你到床上躺着吗?又不是囚犯,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 “或许,这是我该受的……” 金敏芝这句话,瞬间气懵了林子初的眼。他见过不要脸的女人,却没见过金敏芝这种上赶着给自己找罪受的女人。 他气极败坏地把站不直身子的敏芝抱到床上,一边捋着她那两条筋血不活的腿,一边缓了缓心神自责地道:“也怪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林子初……”敏芝突然抽回双腿,异常矛盾地看着他。 “说吧!”林子初已经恢复了常态,很是悠闲地看着敏芝。 “她已经起了疑心,我和心玥还要过来吗?” “她应该知道你和心玥过来练唱,如果因此不来,她会更加疑心。” “可是……” “没有可是,只要我不在这里,她就折腾不出花样。况且,你和心玥来练唱的事妈妈也知道,唯一能帮她的是妈妈,最不想让心玥受伤害的也是妈妈,所以,这次汇演,你一定要和心玥好好表现……” 金敏芝还在犹豫,她认为自己是个有罪行累累的人,尽管对林子初抱着奢望,却不忍坏了他和张欣的婚姻。 第三百零六章:奉为上宾 看着金敏芝那张似乎写着我有罪的脸,林子初呵呵一笑,“笨女人,又想多了吧?真正有罪的人是没有羞耻心的,所以,好好活着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猛然感觉说走了嘴,敏芝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 “哈哈,我iq200,属于高智商灵掌类动物,就你那点小心眼,想到哪我都猜出来!” 金敏芝蓦地红了脸,真若那样,她在林子初面前岂不成了透明人? “别不好意思,你还欠我一顿饭,赶紧去厨房吧,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 金敏芝还在犹豫,万一张欣杀个回马枪,她还有何脸面见人? “相信我,她没心情再来了……”林子初懒洋洋地躺在敏芝身边,赖皮赖脸地说了句:“怎么?还不想动?挨得我这么近,小心我吃你豆腐。” 被逼梁山的金敏芝恨恨地剜了林子初一眼,不得不起身做饭。 未及走出卧室的门,装在衣兜里的电话响了。看着这个陌生的座机号码,金敏芝心里又犯了嘀咕。 “不敢接吗?”林子初微皱着眉头撑起了身子。 “是个座机号,很陌生……” “我看看。”林子初痛快地接过敏芝的手机,“这个号码应该是开发区周边的……会不会是袁秋霞的?” 听说是袁秋霞的电话,敏芝立马来了精神。她迫不及待地从林子初手中抢过手机,电话刚刚接通,果真传来袁秋霞小心翼翼的声音。“是敏芝妹妹吗?” “是我,秋霞姐,你好吗?” “还好……妹妹,姐姐想请你过来吃水饺,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金敏芝暗念一声弥托佛,终于可以离开这栋让她不安的别墅了。 “姐,我有空,这就过去!”她兴奋地合上电话,林子初的眼神却越来越古怪。 “想让我饿着?” “吃水饺只是借口,秋霞姐可能有话想对我说……” 林子初并不听敏芝的解释,而是劈手夺过她的电话,痛快地回拨过去。 “敏芝妹妹……” 听到袁秋霞的声音后,林子初轻轻地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说:“秋霞姐,是我,林子初!” “林……林主任……”袁秋霞好像很紧张,说话有点不利索。 “秋霞姐请吃水饺,就多我一个人么?” “不……不是,林主任,我怕请不起你……” “秋霞姐,我可是最好请的人……嗯,就这么定了,我会和敏芝一起去。”林子初得意地合上电话,看着有些尴尬的敏芝一语双关地道:“笨女人,你终究要为我做饭的!” 林子初载着敏芝痛快地下了瑞西山,又去了开发区最大的农贸市场夸张地买了半头猪,还大包小包地买上各种海鲜。 “林主任,你真想着那顿饭的事?”敏芝打趣地说了句,心里却盈着满满的幸福。 “如果忘了,我就不叫林子初了!”林子初哈哈笑着,“我想吃的那些菜,你要在秋霞姐家里统统给我做一遍。” “不怕我被螃蟹夹了?” “这个好说,先用开水烫昏了,半死不活时再收拾……” 林子初不乏幽默,脑筋转得又快,就算挖空心思与他斗嘴,金敏芝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袁秋霞已经在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凛冽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皱了她那张被岁月无情地打击过的脸。 看着林子初和敏芝大包小包地下了车,她极不自在地搓着手,有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姐,林主任不好意思吃白饭……”敏芝就怕袁秋霞心里有负担,连忙笑着解释。 当折回身子的林子初把半头猪身从车上搬下来时,袁秋霞竟然呆呵呵地说不出话来。 “秋霞姐,我就喜欢吃水饺,这些猪肉先存着,我想吃水饺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林子初并不把自己当外人,袁秋霞还没反过神来,他已经搬着猪肉进了院子。 袁秋霞家里暖融融的,客厅一侧的火炉烧得正旺,居中的大理石茶几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秋霞姐,你这也……太多了吧?”金敏芝下意识地看了看同样瞪大了双眼的林子初,卑微地活了这么多年,终于尝到了被奉为上宾的滋味。“子初……”莫名地有些哽咽。如果没有林子初,就没有她金敏芝的今天。 林子初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子,隐忍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倒不是被袁秋霞的隆重感动了,而是被那声情真意切的子初叫傻了。 “我就说嘛,有福之人不用忙。咳,那什么,你也不用去厨房了……”林子初干咳了一声,大大咧咧地坐到茶几前,“秋霞姐,还有客人吗?” “没有,没有!”袁秋霞终于反过神来。“林主任,你和敏芝就是我的贵客!承恩,赶紧出来……” 随着袁秋霞的呼唤,一个略显清秀的男孩子拉开了客厅一侧的房门。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林子初,又看了看不眨眼地盯着他的敏芝,怯生生地来到袁秋霞身边,腼腆地唤了声叔叔阿姨。 “姐,这就是那个孩子?”金敏芝喜不自胜地拉过承恩的手,“呵呵,像妈妈的多,长大了一定是个英俊的男子汉。” 承恩有些拘紧,像是到了陌生的地方。敏芝突然悲从心来,单亲孩子就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敏感,如果自己和程达康离了婚,心玥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林子初似是看到了敏芝的心里,他不经意地咳了一声,呵呵笑道:“承恩,这位阿姨家里有个和你一样大的姐姐,刚出生的时候还吃过你妈妈的奶呢。” 承恩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浅笑,他轻轻地挣脱了敏芝的手,一边在茶几面前摆好凳子,一边很懂规矩地冲茶待客。 袁秋霞把敏芝当成了贵人,就算请她一个人,也是按着请贵客的标准冷拼热炒,荤素搭配了十八道菜。 不仅如此,她拿出了珍藏的五粮液。就算袁秋霞尽量避开与崔大运有关联的话题,敏芝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丝没落。 第三百零七章:永远在我心尖上 林子初推说要开车,没让袁秋霞开酒。刚想招呼承恩时,这孩子已经坐到了火炉旁,从角落里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认认真真地做起了加工活。 “承恩……”袁秋霞脸上挂不住了,不想让敏芝和林子初看到的东西还是被他们看到了。“不是不让你动这些东西吗?” 承恩委屈地看着面露不悦的袁秋霞,低低的声音说道:“我不想让妈妈熬夜……” 金敏芝的眼圈有些发红,与懂事的承恩相比,心玥就是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还有这餐饭,她得做多少日子的加工活才能张罗这一桌子? “姐,以后不准做这些了……”敏芝竭力忍着几乎溢出的泪,把承恩拉到自己面前。“承恩,咱们吃饭了。” 承恩看了看敏芝,又看了看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最后才咬着嘴唇看了看袁秋霞。 “妹妹,承恩已经吃过了。”按乡下的待客之道,小孩子是不能上桌的。“承恩,去你屋里学习吧……” 金敏芝刚想阻拦,林子初连忙冲她递了个眼色。敏芝知道林子初有话要问,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怯生生的承恩回了房间。 尽管袁秋霞一个劲地相让,林子初也装出吃得很好的样子,敏芝心里依旧像被什么堵了似的,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撤去晚餐后,林子初亲自执壶,为依旧矜持的袁秋霞倒了一杯茶,突然问道:“秋霞姐,园区内还有多少已经枯死的树木?” “大约还有二三十棵,都集中在比较偏僻的地方。” “今年冬天就别补种了,已经死了的就让它们在那里戳着,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还会有什么出格的动作。”说这话时,林子初眼里掠过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阴狠。 林子初是个疾恶如仇的人,刘红方那个所谓的表弟,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 “林主任……”袁秋霞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承恩的房间,突然叹了口气。“那女人的表弟横得很,好像和地方上的黑势力有联系,崔忠去找他理论时被他狠狠地打了一顿,若不是崔大运及时制止,早就被他打废了……” “崔忠就是今天和你一起拉板车的男人?”敏芝忍不住插了句。 “嗯,他是承恩的本家叔叔,从小没了父母,我和大运做绿化时一直跟着我们干。他为人老实,我们一直把他当自家弟弟,还给她说了一门媳妇,虽然没成,他依然把我们当成亲人。我和大运离婚后,他也离开了绿化队,林主任把开发区的活交给我后,我又把他请了回来。他不但尽心尽力地帮我做事,还到处张罗懂绿化的工人。没想到,有了资本的刘红方不但诋毁崔忠和我,还用高薪挖走那批工人。如果没有林主任提前预支的那部分钱,我早就挺不过去了……” 袁秋霞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虽然很少提及崔大运,敏芝也听得出,因为刘红方怀孕的缘故,崔大运越发不敢招惹她,甚至连接承恩的电话也不敢接了。 幸好承恩懂事,不仅门门功课考第一,还会帮她烧水煮饭。袁秋霞说,承恩是她的希望,也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回到开发区后,金敏芝依旧没回青林,而是在中介睡了一夜。程达康已经习惯了敏芝不在的日子,或者说,没了管束的他又开始了自由逍遥的神仙生活。 这一夜,敏芝睡得并不舒服。她早已把善良的袁秋霞当成了自己的姐姐,因为程放的不作为,她决定把别墅里的钱拿出一部分帮她娘俩度过难关。 早八点,中介正常营业后,敏芝便开着保时捷上了瑞西山,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的车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辆牌照模糊的黑色轿车。 别墅里清冷异常,客厅的茶几上若有若无地蒙着一层灰渍。触景生情,想起那些单纯而美好的青葱岁月,再想想此时的境遇,她怅然地叹了口气,竭力屏蔽那些纷涌入脑的画面。 保险柜镶嵌在衣帽间的墙壁里,必需拉开衣柜的隔板才能看到,位置极其隐蔽。 自从程放把保险柜的位置告诉敏芝后,这个保险柜便成了敏芝的私有物件。 金敏芝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即使日子再窘迫,她也没有动过保险柜里的钱。或许,满青林区只有她这么个守着上百万现金却不敢随意支配的穷酸。 敏芝的保险柜里保存着一张特殊的身份证,那是哥哥故去后没有销毁的唯一证件。程放留在别墅里的钱越来越多,敏芝便用哥哥的身份证去银行开了户,把大笔现金都存到了哥哥的户头里,只有一小部分以现金的形式存在保险柜里。 打开保险柜后,金敏芝的头嗡地大了,不受控制的小心脏又出现了紊乱的迹象。 该在的东西都在,多出来的却是用银行专用纸袋装着的大笔现金。 她心慌意乱地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八十万。 当林和居的卖房合同出现在敏芝眼前时,她就像被抽去脊骨般颓废地坐到地板上。 程放卖了林和居,却把买房的钱留在了瑞西山,想起他的良苦用心,金敏芝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她抖着手拨通了程放的电话,听到他儒雅的声音后,愈发哭得泣不成声。 “敏芝?”程放有些慌,心就像被针尖刺过似的,生生地疼。“别吓我,敏芝,你怎么了?说话啊!” “我……在瑞西山……”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程放的声音才缓缓地传来过来。“敏芝,我希望你幸福……” “你……不该这般对我……”敏芝哽咽着,“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不想见我的打算,所以才会把卖房子的钱送来瑞西山……如果……如果我们错过了,是不是……所有的所有都错过了?” 其实,金敏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达什么,她只是感觉,如果没有刹那间的心有灵犀,她和程放将永远错过去。 “别想多了……敏芝,你和心玥永远在我的心尖上……” “我知道,所以……”金敏芝痛快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口气坚定地道:“放,我不会让心玥单着,更不会让你的身边缺少欢笑……” 刹那间的顿悟,金敏芝突然想开了。 第三百零八章:负负得正 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所以,她也没有理由要求程放把什么事都做的尽善尽美。对于袁秋霞那件事,或许不是他不作为,而是疏忽了。 “放,你在听吗?” “在听……一直听着呢。敏芝,瑞西山太冷,早点回吧……” “嗯,我会早点回去。放,还想跟你说件事……” “说吧!” “我想动用瑞西山的钱,救急用……” “那些钱本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用都行。如果不够,可以给我发个帐号……” 程放的话句句暖心,直到出了别墅,敏芝的心还在愧疚中紧紧地揪着。 如果没有林子初,她永远是程放的女人。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更何况,她是个被婚姻左右着的人,没有资格获取其中的任何一样。 苍绿的道旁树后,躲着一个戴墨镜的男子,他不时地按动着手中的快门,直到红色的保时捷没了踪影。 回到中介没多久,袁秋霞和崔忠就到了。她带了一大包速冻水饺,看上去有些疲惫。 一看这些还没完全冻好的水饺,敏芝就知道袁秋霞昨晚熬夜了。 “妹妹,林主任说他爱吃水饺,有时间,你替姐煮了送给他……”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亲手煮给林子初吃,敏芝还是应了袁秋霞。 “还有……”袁秋霞一边说一边从随手的包里拿出两打现金,“我只能凑这么多……剩下的,还得妹妹帮我/操心……” 金敏芝最能体谅袁秋霞的心情,因为她也是个从困难家庭走过来的人。为了不伤她的自尊,敏芝一边把袁秋霞递来的钱装回她随身背着的背包里,一边说道:“姐,你真的不该和我客气……” “妹妹……” 袁秋霞还想推让,敏芝直接来了个果断的。“姐,你再把钱拿出来就别叫我妹妹了!” 袁秋霞扭脸看了看同样无措的崔忠,眼里满是感激的泪花。 金敏芝本想把从瑞西山拿出来的钱交给袁秋霞,考虑到时机不对,决定先给林子初打电话,把车的事情办妥再说。 电话还未拨出去,面带微笑的王东很是客气地推开了房门。原来,他是奉林子初之命带崔忠去办过户手续的。 王东走的时候,还要走了袁秋霞的身份证。并告诉敏芝,林主任已经安排好,让她俩安心在中介等候。 林子初办事向来不拖泥带水。看到袁秋霞略显忧虑的面容后,敏芝忍不住问:“姐,你还在为崔大运的事难过?” “他早就不值得我难过了!” “可是你……” “妹妹……”袁秋霞有些犹豫。 其实,袁秋霞一直记着敏芝的恩情。苦于无法还报,总是想方设法地打听她的消息。她知道程达康是青林小学的老师,她有个远房表哥刚好也在那个学校任教,所以,程达康的为人她知道的比较清楚。 她一直为敏芝提着心,就怕程达康做出和崔大运一样的事情。当敏芝和林子初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心里居然涌出一股说不出的宽慰。 林子初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是个没有绯闻的优秀男人,因为两人都不是自由之身,所以,每次想到他们俩,袁秋霞心里就会多出一丝莫名的惶恐。 当然,她心里还有另一个疑惑,那就是当初帮崔大运拿下绿化工程,现在又想帮她从崔大运手里争回绿化工程的程放。 “姐姐,你是不是有话说?” “妹妹,有件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说……” “姐,你说吧!” “这件事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袁秋霞看了看敏芝,还是有些犹豫。“妹妹,你跟程校长说起过我的事吗?” 程达康?这会儿愣了的是敏芝。 “没有吗?”袁秋霞更疑惑了。 “没说过!”金敏芝肯定地点了点头。“姐,这里头有他什么事吗?” “前段时间,区里的白秘书长通过崔大运找到我,想把区里的绿化工程给我做,说是程总的意思。我没弄明白程总是谁,有些犯傻。后来,白秘书长让我考虑考虑再给他答复。没承想,第二天崔大运又来了,他看上去很儿狼狈,也很憔悴。原来,刘红方给他下过指令,若是拿不下区里的绿化工程,就不要跟她过了。他说,刘红方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他不想招惹她,怕动了胎气……” 原来,程放根本没忘了她交待的事,她和心玥果然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妹妹?”看着敏芝那张瞬间苍白的脸和不时抖动的唇,袁秋霞立时慌了。 “我没事……”敏芝悲苦地笑了笑。“姐,程总就是原来的程秘书长,你的事是我求他相帮的,这里面没有程达康任何事!” “妹妹……” “姐,程总是心玥的另一个爸爸,也是林主任同母异父的哥哥,即使你拒绝了,也不要有负担。”看着袁秋霞愕然的神情,敏芝勉强笑了笑。“姐,那种事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所以,你真的不用想得太多,你只要记得我是你的妹妹,我帮你是理所当然就行了!” 袁秋霞也是个在社会上闯荡过的人,因为经历的多,所以,她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她猜不出程放与敏芝的关系,却知道林子初对敏芝一往情深。为了让敏芝走出阴霾,她适时地说起了心玥,说到心玥获奖的情景时,竟然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金敏芝没想到袁秋霞一直在关注着心玥,便责怪她不该不和自己联系。两个人越说越轻松,直到袁秋霞接到崔忠打来的电话。 “姐?”看着袁秋霞那双无措的眼神,敏芝紧张地问:“有事吗?” “妹妹,林主任那辆车……” 金敏芝知道林子初要把他那辆墨绿色的宝马越野车变相地送给袁秋霞。也知道张欣一直在惦记着那辆车,为了不引起张欣的误会,她也以这辆车翻过为由,怕袁秋霞开着不顺利,希望林子初收回这个决定,由她出钱给袁秋霞买辆新车。 哪承想,林子初不但不想收回这个决定,还说袁秋霞的婚姻也像这辆车一样平地翻过,负负得正,所以,她开这辆车最合适。 第三百零九章:干儿子 最让金敏芝郁闷的事,林子初似乎和她杠上了。不但不用她出一分钱,反而想白白送给袁秋霞那辆车,如果一来,敏芝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一味林子初折腾。 “姐,那辆车的事我知道,既然他想送给你,就由着他吧!” “可是,那是辆上百万的车,崔忠说了,即使当二手车出手,最少也要六七十万……我……”袁秋霞不安地咬着唇。“妹妹,那辆车在我手里是个累赘,我得像老爷一样供着它。” 金敏芝刚见到林子初时,遭了他不少白眼。敏芝相信那个时候的林子初的确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人,也清楚他对袁秋霞的好多是因为自己的原故。 问题是,袁秋霞和他只有两面之缘,他的好太过份,不但袁秋霞受不了,她看着也不安。 “姐,他那人比较讲究,而且,那辆车又翻过,所以,一般人驾驭不了。他还说,你的婚姻也曾翻过车,负负得正,那辆车你开着最合适。”看着袁秋霞那张越抿越紧的唇,和几乎带上了哭相的模样,敏芝笑了。“姐,林主任是个最会做生意的鬼才,他能送你这辆车,就能让你养得起它。请相信他的诚意,如果实在觉得不安,就当这辆车是我送给你的!” 为了让袁秋霞放心,敏芝说出了她最不想说的话。 袁秋霞是个聪明人,敏芝这番话,等于变相地告诉她自己与林子初的关系。想想优秀的心玥,以及拿不上台面的程达康,袁秋霞黯然地说:“妹妹,姐希望你活得开心!” 金敏芝情不自禁地拥抱了袁秋霞,在她的心目中,袁秋霞就是她最亲的姐姐。 林子初终于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了瑞初酒店,让敏芝带袁秋霞赶紧过去。 自从妈妈做了酒店的代理董事后,敏芝还是第一次进瑞初酒店。 进酒店前,敏芝给袁秋霞介绍过林子初的母亲杨瑞芳和他同母异父的哥哥程放,并未提及高晓文和高晓君这两个姐妹。 杨瑞芳是青林区资历最老的富婆,程放是最具实力的房地产商,再加上雄据开发区的林子初,三个人是青林区最有名的金三角。 刚刚走进瑞初酒店,心玥便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心玥,不是说不能随便旷课吗?即使舅舅找借口接你,没有妈妈的话也不行!”就算知道心玥是林子初带来的,敏芝还是冷了脸。她一个劲地埋怨林子初,不该把心玥随便带离学校。 “妈妈,今天是我的采访日。”心玥礼貌地给袁秋霞鞠了一个躬,这才扬着脖子上挂着的小记者证自豪地道。 袁秋霞满心欢喜地看着心玥,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妈妈错怪你了……”敏芝连忙给心玥道歉,而后指着袁秋霞说道:“心玥,这就是给你喂过奶的秋霞妈妈,秋霞妈妈家里还有一个和你同一天出生的弟弟,以后,你要像爱妈妈一样爱这位妈妈!” 金敏芝真心实意地把袁秋霞当成了自己的姐姐,为了表示诚意,她让心玥称袁秋霞为妈妈,还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母亲。 敏芝的母亲虽然被林子初推到代理董事的位子上,因为身份特殊,再加上性格的原因,她一直很低调的做人,不仅认认真真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还没撂下研发鲜族菜的工作。 为了不扰年轻人相聚,她以工作忙为由催促心玥赶紧带两位妈妈去会客室。 林子初的私人会客室位于酒店最顶层,或许是刚刚装修过的原因,豪华的会客室里或多或少地充斥着装饰材料的味道。 金敏芝一行进来的时候,王东正悠闲地喝着茶,林子初却在电脑前忙活。 “舅舅,该休息了……”趁着王东为敏芝和袁秋霞倒茶的机会,心玥乖巧地捏着林子初的肩头,又脆又甜地道。 “嗯,听宝贝的有饭吃!”林子初连忙合上电脑,又揽过心玥吧嗒亲了一口,这才极有分寸地叫了声秋霞姐。 袁秋霞忙不迭地起身应答,自从进了瑞初酒店,她就充盈在深深的感动和强烈的自卑中。 王东接到电话后快步出了会客厅,不多一会儿,便带着崔忠和承恩上来了。 见到承恩的一刹那,袁秋霞更加无措了。 “崔忠,你怎么把承恩带来了?” “是林主任让带过来的……” 崔忠无措地搓着手,承恩却没了昨日里的羞怯,转动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眸子颇为好奇地看着心玥。 “秋霞姐,我喜欢承恩,给我做个儿子行吗?”林子初语出惊人。 会客厅里突然静得吓人,不仅敏芝和袁秋霞有些懵,王东和崔忠也是面面相觑。 还有那俩孩子,也是大眼瞪小眼,看完了懵懂中的大人又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直到现在,林子初也没百分百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大手笔地帮袁秋霞,或者说为什么要认她的儿子为干儿子。直觉上,他感觉袁秋霞是个与自己或者说与敏芝有渊源的人,帮她,绝对错不了。 再聪明的人,也有看不透自己的时候。林子初知道自己的智商优于大多数人,却弄不明白自己究竟属于哪一种类型的人。想破脑袋后,他把自己归属于那种经常走两个极端的人。比如张欣,因为讨厌她,哪怕是同床共枕的伴侣,也会对她一毛不拨,甚至于到了睚眦必报的地步;再如袁秋霞,哪怕只有一面之缘,或者说是个毫不相关的人,仅凭直觉他也会心甘情愿地一掷千金,毫不吝啬。 “舅舅,你想让他叫你爸爸?”心玥最先打破了寂静,小孩子的想法与大人不同,即使心玥再聪明,也不会纠结在大人们的感情纠葛中,她在意的是爸爸与舅舅这两个字眼,在意的是林子初认下这个儿子后,她的地位会不会发生变化。 “宝贝,承恩是和你吃一个妈的奶长大的弟弟,舅舅有心玥这么个像女儿一样的宝贝,还缺一个像承恩这么懂事的儿子,一女一子才能合成好,所以,作为承恩的姐姐,你要好好对待这个弟弟。”林子初似是明白了心玥的心境,他宠溺地摸着心玥的脑袋,一边人性化地解释着,一边鼓励心玥去牵承恩的手。 “我想做哥哥!”边上的大人还未反应过来,承恩却一改往昔的腼腆,很是认真地看着心玥。 第三百一十章:生子之道 承恩跟着妈妈看过心玥的获奖演出,因而,对心玥并不陌生。 “你比我大吗?”看着瘦瘦高高的承恩,心玥理屈地问。 “妈妈说我们是一天生的,我比你高,所以,我要做哥哥!”爸爸妈妈离婚后,承恩变得腼腆而孤僻。在同龄的孩子中,品学兼优的他常常表现出小男子汉的作派,不仅行事果断,而且说一不二。 “好小子,够霸气!甭管谁大,气势到了!”林子初哈哈大笑,这个儿子,他认定了。 瞧着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承恩,心玥极不自信地看了看还在懵懂状态中的两位妈妈。“妈妈,你们不是说先有了我才有了弟弟么……” “是呢,承恩比心玥整整小了三个时辰。”袁秋霞一时忘了林子初要认承恩做干儿子那件尴尬事,连忙把承恩拽到心玥面前。“承恩,过来叫姐姐……” “原来我比你大三个时辰……”心玥嘻嘻笑着,因为吃过袁秋霞的奶,她对袁秋霞格外亲切,对这个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弟弟也有说不出的好感。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虽然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因为心思单纯,再加上本来就存着好感,当承恩放下小男子汉的尊严,很是恭敬地唤了一声姐姐后,心玥的俏脸立时笑成了花儿。 “承恩,这是我舅舅,你要叫爸爸!” 崔大运不敢接承恩的电话后,承恩对爸爸两个字很有排斥心里。看着心玥那张如花的笑脸,小家伙心思一软,很是痛快地叫了声爸爸。 站在边上的大人还未做出反应,两个孩子已经定了乾坤。 “承恩,瑞初酒店是我舅舅的也是你爸爸的!以后,这里是我的地盘也是你的地盘!” 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千载难逢,对袁秋霞来说,这两天的遭遇就像做梦一样。 青天白日里都能被元宝砸到,这样的好事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有承恩和心玥闹腾着,再加上林子初像自家弟弟那般随意,拘紧中的袁秋霞终于放开了。当林子初说起千亩生态园及葡萄酒庄的规划及建设时,做了近十年绿化工程的袁秋霞越听越有兴趣。 “秋霞姐,我一直缺个帮我管理生态园的人,从今天起你来打理生态园,开发区的绿化工程暂时交给崔忠。我会找人帮你注册个园林绿化公司,公司走上正轨后再统一管理。” 正如敏芝所言,林子初能送给她一辆宝马越野车,便能送给她一个养这匹马的机会。 离元旦演出还有五天,原以为万事具备,哪承想丁娅那里意外地出了状况。 不知道是紧张的原因还是害怕的关系,总之,她突然哑了嗓子,莫说唱歌,就是说话都说不成调。 金敏芝和心玥准备的鲜族舞蹈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当林子初让敏芝顶替丁娅准备节目时,她以丁娅会康复为由,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离演出还有三天,丁娅的嗓子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连声都发不出了。敏芝有些着急,就怕林子初强迫她上台演唱。 睡梦里,她也曾做过星光灿烂的成名之梦,之所以拒绝,一来是想低调做人;二来怕打击到想一唱惊人的黑丫;三是担心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程达康被所谓‘好运’冲昏了头脑。 原来,杨瑞芳在青林文化中心广场买了一栋二百平左右的门面房,准备针对初中升高中的孩子办了一个名师辅导班,特聘程达康做辅导班的主管。 程达康屁颠屁颠地接受邀请后,杨瑞芳立马给他买了一部半豪华的宝马车,还给他配了一位年轻貌美的私人助理,由他全程负责辅导班的名师招聘及室内装修和部分设备的购置。 程达康以为自己交了大运,整天乐得合不拢嘴。每逢周末周六,便带着他的私人助理以看装修进度,聘老师为由招摇炫耀。 金敏芝知道这是杨瑞芳给程达康下的套,意在让他少纠缠自己。 程达康本就是个自控力极低的人,再加上杨瑞芳有意为之,早晚会做出名誉扫地的事。问题是,敏芝可以不在乎程达康那些破事,却怕影响到心玥。 毕竟,他还是是心玥名正言顺的父亲。 敏每每想到这个点上,敏芝心里就犯堵。她连陪心玥上场跳舞的心都没了,更别说代丁娅上台献唱了。 程达康这些日子的确很得瑟。杨瑞芳不但信任他,还给他足够的经费打点关系。虽然受宠,程达康却没忘了根本。他认为,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敏芝认了个有钱的干妈的缘故,所以,只要敏芝回到家里,即使喝了酒,他也像侍候老佛爷似的小心翼翼地看着敏芝的脸色行事。 为了不让程达康犯错,敏芝也曾叮嘱过他。怎奈程达康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在家说得好好的,一旦离了敏芝的眼,就像撒开的鹰满世界地追着猎物跑。 张欣也知道杨瑞芳特聘程达康出任辅导班主管的事。原本,她对这种小打小闹的事不放在心上,因为对方是程达康,再加上对小规模辅导班不感兴趣的杨瑞芳又是赠车,又是全权委托,感觉蹊跷的张欣越来越疑心。 因为疑心,张欣越发敏感起来,自从杨瑞芳认下敏芝,她们的联系就少了。如果张欣不主动,杨瑞芳不但不联系她,还有躲着她的意思。 这个反常以及林子初那种说不出口的病,让张欣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她必需早早地怀上孩子,若不然,打算好的一切极有可能成为泡影。 其实,张欣一直没闲着,除了跟踪林子初和敏芝,就是跑到市区的大医院,咨询从精/子库里捐精生子的事情。让她郁闷的是,接受捐精的夫妻必需持有丈夫没生育能力的证明。张欣知道林子初不可能给他这纸证明,又不能随便拉个男人让其捐精,思虑再三,她决定借着从程达康那里打探消息的机会再想别的生子之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美人相窥 不到放学时间,张欣便把车开到了实验小学的校门外。程达康的车刚刚驶出校园,她就迎头堵了上去。 看着大方中跳脱着妩媚的张欣,程达康一愣,颠颠地下车询问因由。 “程校长,可不可以赏脸吃个便饭?”张欣笑靥如花。 程达康原想去看装修进度,根据杨瑞芳的指示,寒假期间必需把辅导班开起来。因而,除了寻花问柳四处招摇,他也办了不少实事。 “张科长太客气了,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张欣是劳动保障局综合业务科主任,是杨瑞芳的儿媳妇,丈夫林子初又是开发区的显赫人物。傍着这俩很难让人望其项背的大人物,张欣的身价迅速飙升。 “呵呵,程校长的意思是有空喽?”两个人越来越虚伪,各自动着各自的心思。 “有空,嘿嘿,想去什么地方由张科长来定……” 程达康虽然好色,某些方面倒也谨慎。与张欣单独吃饭的确有诸多不便,他既不能去君放酒店,也不能去瑞初洒店,更不可能找家小饭馆草草了事,左右为难之际,让张欣一锤定音是上上之选。 张欣带着程达康来到城北一处颇为幽静的小区周围,就近选了一个家门面整洁的小饭店。 饭店的规模虽然不是很大,里面的包间很是雅致,饭菜也颇为讲究。 程达康是个吃饭馆吃大的吃货,上至星级酒店,下到小饭馆,虽然对吃什么不是很讲究,却把各种菜肴的制作及烧制的火候研究的头头是道。 张欣点的菜不多,却盘盘精品,惹得程达康赞不绝口。 “张主任……” “程达康,咱们年龄差不多,以后叫我张欣吧……”张欣一脸真诚地打断程达康的话。 程达康挠了挠头,林子初和他同龄,还比他小了一个月。如果跟着敏芝叫,程达康得叫林子初一声哥。林子初对程达康客气有加恩威并施,就算愿意矮他一头,他也不见得会领情。 既然张欣已经直呼其名了,不如按着她的意思走,这样子也比较随和。 “呵呵,既然这样,我也直呼其名了。”程达康很是正经地打量着这个雅致的包间,纳闷地问:“这个地方有点偏远,烧制的菜肴却不错,张欣,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小饭馆的?” “我就住在这个小区!”张欣咧了咧嘴,似是带着一丝苦笑。 程达康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在他的印象里,林子初和张欣应该住在比较豪华的闹市区,或是幽静大气的瑞西山。 “你和林主任真的住在这里?”因为不敢相信,程达康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句。 张欣极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当初,杨瑞芳想把瑞西山上的别墅作为林子初与张欣的婚房。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原本没有异议的林子初突然跑到偏远的城北买了栋一百平的精装现房做为婚房,还毫不客气地和她签订了不平等协议。 因为这事,杨瑞芳与林子初别扭了好些日子,最终没有拗过他。就连结婚也没有大摆宴宴,只是像征性地请了几桌。 “子初比较信风水,他认为我们的婚房越偏,他的财运也就越旺……”这话自然是张欣编的,为了不被程达康看出端倪,她强忍着刺心的痛不咸不淡地笑道:“我公公一直住在郊区的四合院里,呵呵,子初的性格随了我婆婆,总喜欢住在办公的地方,所以,家于他们来说是个摆设……” 程达康貌似憨厚地笑了笑,这世道,越是有钱人脾气越古怪。 “说实话,我很是羡慕那些普通人家的夫妻……”张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眉眼间,露出少有的哀怨。“呵呵,不说了,程达康,咱俩干一杯……” 许是心情不好的原因,极想从程达康这里探知消息的张欣又带上了买醉的意味。 程达康第一次收敛了好色的本性,小心翼翼地陪着张欣。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张欣找上门来必定有事,见她迟迟不开口,不免有些顾虑。 其实,张欣的工作比较悠闲,杨瑞芳让她做辅导班的主管她也不是不能胜任。突然想到这个点上,程达康心里一紧。莫非,张欣想让他主动辞去主管一职亲自接手? 程达康有些走心,张欣也在动着心思。毕竟是她主动约得程达康,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对方一定会想偏了。 “程达康,今天找你主要是为了我弟弟张然的事……” 说起张然,程达康的心又提了起来,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小的汗粒。如果张然把他的老底兜出来,莫说他没脸在杨瑞芳和林子初面前混,就是主管一职和还没开热乎的宝马车也得拱手送回去。 设计张然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这件事,是迄今为止最让程达康后悔的一件事。 “程达康,如果我弟弟支教回来,你一定要给他留下好位子……” “这个肯定,这个肯定……” 还好张欣只是点到为止,若是说多了,程达康的心脏再强大也会受刺激。 “程达康,你和敏芝是自由恋爱吗?”张欣话峰一转,会说话的眼睛也有了神采。 “是,是自由恋爱!”看到张欣对自己和敏芝的婚恋起了兴趣,急于转移话题的程达康忙不迭地说道:“刚认识敏芝那会儿她还是程放哥的特别护士……” 程放哥的特别护士?许是来的太突然,张欣有些转不过弯来。 金敏芝曾做过程放的特别护士,还认了心玥当女儿。张欣本就觉得程放对心玥宠得离谱,再加上不喜欢别家孩子的杨瑞芳突然转了心性,张欣的心门豁然开朗。 心玥是程放的孩子!只有傻逼的程达康还蒙在鼓里。张欣以为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还未来得及继续诱导,程达康又自说自话地讲起了他和敏芝的恋爱经历。 当程达康用美化自己的方式恬不知耻地说出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桥段时,张欣的脸蓦地红了,原本激动着的心也平静下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意识不清 程达康和敏芝第一次发生关系时敏芝还是处子,再加上她年龄偏小,应该不会耍心眼。更何况那时的程达康是官家公子,能嫁程达康已经是她的运气了。 至于程放宠心玥那事,应该是他没有孩子的缘故,再加上心玥着实优秀,程家对程放又有恩这一节也说得过去。 思来想去,最说不过去的就是杨瑞芳了。她本就不喜程达康那家人,如此反常地喜欢心玥和敏芝,又如此反常地栽培程达康,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其实,敏芝真的很好,就是我妈和程达英太势利……”程达康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他神情黯淡地说了敏芝许多好话,这一举动又让张欣看不懂了。 她突然感觉程达康很男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邪恶。如此想着,张欣的眼神又带上了探究的意味。 如果心玥真是程达康的孩子,这个人的基因应该不错。如果跟他借种…… 因为有了这种心思,张欣围着心玥打转的话题也多了起来。当程达康说起心玥的聪明遗传于她的爷爷程守忠时,张欣想跟程达康借种的心情也就越来越迫切。 除了程达康,短时间内,她真的找不出可以心甘情愿借种给她的男人。 问题是,程达康也要循循善诱,不仅如此,还不能让他知道借种之事。许是想孩子想疯了,聪明一世的张欣居然不计较程达康的好色本性,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酒,越喝越多,话题也就越来越随意。两瓶干红下肚,张欣似是有了醉意,她半眯着眼睛看着程达康,居然越看越对眼。 论起外型,程达康也算高大尚。再加上美人相窥,他便目不斜视地挺直了腰板,越发一副好男人的作派。 “张欣,要不我们改天再喝?”程达康颇有酒量,却怕张欣真的醉了。毕竟是孤男寡女,有些事好说不好听。 张欣笑了笑,迈着发飘的步子走出包间,等程达康追出来时,她已经痛快地结了帐。 程达康第一次见到喝醉了只会傻笑的美人,也第一次流露出不自信的神情。原本,他想结帐来着,既然家里巨富的张欣已经结了,他再折腾就是做作了。 幽暗的路灯下,张欣倒倚在花墙上,颇为难受地勾着身子。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程达康小心翼翼地蹭到张欣面前,礼貌地问了句。 张欣居然点了头,这让又是激动又是为难的程达康有些矛盾。他已经被程放抓过一次把柄,如果再被林子初撞到他与张欣喝酒的场景,说不定又被误会了。 只是,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 还好天寒地冷,小区周围又没什么人。抱着侥幸心里,万般纠结的程达康不得不提着心,小心翼翼地把身子绵软的张欣送到了位于小区深处的家中。 张欣住在九楼,半拥半抱着把她送进暖气开放的家门时,程达康已经满头大汗。 刚刚打开水晶灯,捂着嘴巴的张欣一阵作呕,刺鼻的酒气合着难闻的胃溶液不仅喷了程达康一身还吐了自己一身。 程达康偏过头,不意识地提了提鼻子。还好张欣吃得不多,不然没法收拾。 事态的发展有点不寻常。进到门里的张欣不仅连走路的劲都没了,还软绵绵地瘫软在吐在地板上呕吐物之中。程达康一看不妙,连忙脱下她的外衣,又把她抱到宽大的贵妃椅上,这才跑进卫生间,用湿毛巾草草地擦去自己外衣上的呕吐物,还非常有心地把张欣那件脏了的外套清洗干净。 走出卫生间后,程达康又不自在了。他是个在酒缸里泡大的人,知道干红有后劲,却没想到不胜酒力的张欣会醉到意识不清的地步。 张欣像是真的醉了,或许是房间里太热的缘由,也或许是吐在胸前的残留物太让她难受,总之,她不停地揪扯着低领口的羊绒衣。 程达康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若是普通人,他早就就地法办了。问题是,张欣的丈夫和婆婆都是拿捏着他命脉的贵人,就算世上的女人死绝了,他也不敢打张欣的主意。 为了早点离开这个事非之地,他很有分寸地为张欣倒了一杯白开水,又把地板上的呕吐物擦干净,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程达康走了,张欣反常地坐起了身子。人人都骂程达康邪恶,在张欣眼里,他也有可爱的一面。 又是一阵作呕,这会儿,不是她用指头呕出来的,而是真的想吐。 这一次,张欣吐得昏天地暗,她一屁股坐在马桶旁,回想起自己的辛酸往事不由得放声大哭。 曾经,她有一位爱她宠她的方旭,他们相亲相爱了八年,若是不是遇到陈卓,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 张欣学得是金融专业,刚毕业时,被分配到郊区银行的一个分行。 陈卓是分行的行长,中高的个头,面部线条比较硬朗,是个很有男人味的中年男人,也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男人。 张欣刚来他手下工作时,他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那时的张欣只觉得他有些冷,对手下那些想巴结他的女职员更冷,似乎有不待见女人的意味。 由于没有人脉,张欣决定靠实干成名。 工作第一年,被评为分行的优秀员工,先进工作者,颁发证书时陈卓破例对她笑了笑。 那一笑,让她惶惑,也有些小小的想入非非,好在只是一闪念。 第二年的先进没有悬念地到了张欣手上。这一回,陈卓没笑,而是意味浓长地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张欣没有想入非非,而是有些苦涩。拚死拚活地干了两年,也付出了两倍于人的努力,拿到手中的先进却与她的付出不成正比。 努力!想想一直在音乐道路上摸索着的方旭,再想想打算买房的父母,张欣咬紧牙关继续努力!她就不信了,年年先进工作者的她会得不到任何回报。 第三年春天,最后一个走出银行的张欣被一辆黑色的尼桑车拦了下来。她依旧穿着藏青色的银行制服,青春而靓丽的脸在夕阳西下的春天里显得格外妖娆。 “上车吧!”陈卓摇下车窗,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第三百一十三章:极品男人 陈卓是银行圈里有名的正人君子。许是对她的尊重,许是太相信他的缘故,张欣鬼使神差地上了他的车。 “我想到市里办点私事,可以陪我走一趟吗?”陈卓温和地开了口。 张欣有些心慌,似是预见了某种可能。可是,看着一脸虔诚的陈卓,再想想他的为人,张欣默许了他的请求。 陈卓所谓的私事,是去一个比较隐蔽的茶楼送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他让张欣在外面候着,自己神情凝重地进了茶楼。 虽然不谙世事,敏感的张欣也或多或少地嗅出了其中的味道。她早就听到的陈卓要调到支行的传言,如果没有猜错,他正在为自己铺路。 陈卓步履轻松地走出茶楼,脸上没了先前的凝重,倒像沐浴在春风里和煦而温暖。 “吃完饭再回去吧!”陈卓做事雷厉风行,就连请美女吃饭也没商量的余地。 张欣不好推辞,或者说此时的她已在离家百里之遥的市区,行与不行,全是陈卓一句话的事。 陈卓把张欣带到一家颇为豪华的酒店,第一次进这样的酒店,她显得有些拘紧。 三杯洋酒下肚,她便适应了这种氛围。再加上陈卓的殷勤,她的心就像飘在了浮云上。 张欣醉了,有些离谱,也有些不可思议。她总感觉在她身上会发生/点什么,那种感觉既期待又美妙。 事态果真向着张欣期望的方向发展。当陈卓毫不做作地把她带进早就安排好的宾馆后,张欣心里的小宇宙爆发了。 张欣从未想过自己会那么期待一件事,而且没有羞耻可言。在陈卓面前,她大方地展示着她的妩媚,静时暗香袭人;动时春光无限。 那一晚,张欣几乎忘了她是谁的谁,陈卓也剥下了冷酷的外衣,蜕变成一个热情如火,御女有术的极品男人。 明明被潜/规则了,张欣却不后悔,也没有像某些小女人似的做痛苦状悼念失去的贞操。快意过后的疲惫,让张欣体会到人生的另一种境界。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既然生命于人来说只是沧海一粟,既然该来的一定会来,为什么不让这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成为她的垫脚石? 两个月后,张欣申请到二十万无息贷款为父母买了新房。 三个月后陈卓调离了分行直接做了总行的办公室主任。 第五个月,张欣以先进工作者的身份被高层领导保举到青林支行。 张欣尝到了依附于人的甜头,也认识到权力的重要性。暗地里,她与陈卓越走越近,表面上,依旧是矜持有度的上下级关系。 正如陈卓所说,最美的遇见总在刹那时,有很多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不用张欣爱他,只要默默喜欢就行。他也没有资格喜欢张欣,但是,他会把她放在心海深处,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感动。表面上,张欣依然与方旭卿卿我我。实际上,却越来越迷恋陈卓的权势,迷恋他一掷千金的慷慨,更迷恋两情相悦时的美妙。 她与陈卓,究竟谁是谁的蛊,谁是谁的毒,每每缠绵到天明,他们也没弄明白。 调到青林支行后,张欣做了vip柜员。陈卓让她等待,只要时机成熟就会托关系把她调进办公室。 人生的境遇真的很奇妙,因为有了身孕,已经28岁的张欣征得陈卓的同意,答应了方旭的求婚。 因为怀孕,那个时期的张欣既矛盾又痛苦,她不想留这个孩子,因为连她自己也闹不明白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方旭的还是陈卓的。 犹豫不决之时,她意外地被支行行长的贵宾——杨瑞芳看中了。 由行长亲自做媒,张欣处惊不变地见到了青年俊杰林子初。 面对大方而优雅的张欣,林子初没有异议。 尽管林子初比较冷漠,因为见识过另类的陈卓,张欣主观地认为,越是冷漠的男人那方面的热情越高亢。她不怕林子初冷漠,因为,她有降服男人的魅力。 感情里总有分分合合,生命里总有来来去去。 林子初的出现,让已近大龄的张欣看到了另一种希望。她毫不客气地做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快刀斩乱麻地断了同方旭和陈卓的来往,又不动声色地做了处女膜修复术。她以为,她的处子之血会感动林子初,没想到腹黑的林子初会在婚前与她签下那纸不平等条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坐在卫生间里的张欣渐渐恢复了理智。 尽管想到了方旭的温柔,陈卓的热情,如果再给她选择的机会,张欣还是会选择现在的生活。她喜欢高人一等的感觉,更喜欢生活在林子初的光环下。 张欣不会妥协,也偏执地相信自己的直觉。在她心里,坚持就是胜利,放弃便是输。她宁肯华丽地撞墙,也不想优雅地转身。哪怕她的追求不完美不快乐,她也不会选择放弃。 不放弃的目标就是程达康,只有借到程达康的种,才能生出像心玥那么聪慧的孩子。 离演出还有两天,穿着黑羊绒外套的袁秋霞突然来到敏芝的办公室。 瑞初酒店一别,袁秋霞便拿着林子初给她的规划图和崔忠带着两个从中介招聘来的临时工,尽职尽责地在瑞西山下的千亩生态园勘察。短短十天,她不仅完善了林子初的规划,还把每一片土地具体化分,而且根据山地的特性,具体到葡萄种植和蔬菜种植的种类。 金敏芝知道袁秋霞一直在忙生态园的事,也知道她和林子初走得很近。看到袁秋霞的刹那间,她似乎嗅到了林子初的气息,心也热烈地跳了起来。 “姐,今天怎么有空?”她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微笑着迎向袁秋霞。 “那边弄得差不多了,林主任让我休息两天。”袁秋霞一直面带微笑,看向敏芝的眼神温暖而柔和。“敏芝,林主任说你烧了一手好菜,呵呵,姐姐也想尝尝你的手艺呢。” “那还不简单,中午我就做给姐姐吃。” “你这里人多,还是到我那里做吧……” 明明想避着林子初,也知道去袁秋霞家会遇到他,敏芝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出了中介。 第三百一十四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子初认了承恩做干儿子,不仅把以前那辆宝马越野车给了袁秋霞,就连那辆二手车也是他付的款。 不仅如此,他还拨给袁秋霞一部分现金做为千亩生态园的临时用度,因而,敏芝从瑞西山带出的二十万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她没把钱送回瑞西山,而是存到了自己卡上,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袁秋霞说家里什么都有,敏芝还是去到海鲜市场挑了几样海鲜和必备的佐料。 丰盛的午餐刚摆到桌上,林子初就风尘仆仆地来了。他一手提着公事包,一手提着两瓶葡萄酒看上去有些疲惫。 金敏芝有些心疼,她不动声色地接过林子初手中的酒,又接过他脱下的外套,默契的样子极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老远就闻到菜香了……”敏芝的体贴让林子初笑逐颜开,他下意识地搓着手,贪婪地看着满桌的菜肴,微翘的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 “外面冷吧?来,洗把手,吃饭…”袁秋霞把盛着温水的脸盆端到林子初面前,她已经没了先前的拘紧,对待林子初就像对待自家兄弟一样。 林子初大大方方地洗过手,屁股还没坐下,筷子已经伸了出去。 “嗯,不错,为等这顿饭,再饿两天也值……” 袁秋霞抿嘴笑了,敏芝却讪讪地咳了一声。这个林子初,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林子初虽然有洁癖,吃饭也讲究。到了袁秋霞家里,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既随意又洒脱。他很自信地取过盘子里的玻璃杯,连着倒了三杯红酒。 “秋霞姐,这就是用瑞西山的葡萄酿制出来的酒,我已经成立了研发小组,等我们的葡萄结果时,就可以大批生产了……” 瑞西山土质松软,水质甘甜。规划中的千亩生态园里,葡萄种植面积占据总面积的三分之二。袁秋霞本就对生态园充满了希望,浅尝过林子初递来的酒后,脸上的表情更丰富了。 “子初,我拜访过几名有经验的葡萄种植专业户,他们愿意提供技术,而且保证三年结果,第四年进入盛产期,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大批量生产葡萄酒……”袁秋霞一边细品着美酒,一边在脑海里规划着千亩生态园的前景,眼里满是憧憬。“而且,瑞西山风景优美,如果建起葡萄庄园,再加增几个休闲场所,咱们的生态园说不定还能成为近效旅游的最佳选择。” “近郊游……哈哈,秋霞姐,咱俩又想到一块了。”林子初痛快地饮尽杯中酒,很是兴奋地道:“秋霞姐不但能干,意识还特别超前。前些日子我还在为没人管理生态园而犯愁,有了秋霞姐,我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袁秋霞的确能干而且心细。因为她的参与,林子初的规划又提前了好几个月。 看到敏芝只是微笑,袁秋霞连忙说道:“妹妹,你也喝呀。” 敏芝只是象征性地尝了尝,而后微笑着道:“真没想到姐这么能干。” “呵呵,姐带着工人做了十多年的绿化,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也就白干那么多年了……”每每说到绿化的主题上,袁秋霞眼里便会掠过一丝伤感,虽然稍纵即逝,敏芝还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姐,别怪我罗嗦……”敏芝看了看袁秋霞,还是忍不住说道:“当初,你就不该把绿化那块全部交给崔大运,毕竟,那是养活你和承恩的饭碗……” 袁秋霞一声苦笑,“如果不全部给他,那个女人就要告他强/奸罪。承恩很优秀,我不想因为这事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其实,袁秋霞当时的处境和敏芝担心的一样。因为杨瑞芳的掺合,她就怕喜欢显摆的程达康做出丢人现眼的事,让心玥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林子初,林子初似在很专心地品着酒,并未注意到敏芝投向他的目光。 “敏芝,你陪子初慢慢喝,我已经调好了馅,再去包点饺子……”考虑到林子初与敏芝的现状,袁秋霞知道自己说过了,也不想继续做电灯泡,连忙找借口离开。 “姐,又吃不多,坐会再去……”敏芝连忙拦下袁秋霞。 “既然想留秋霞姐,就得拿出诚意来……”林子初终于转向敏芝,“把你的酒喝了,然后陪姐喝一杯!” 金敏芝毫不含糊地连干了两杯,有些话不借着酒劲真的说不出口。 袁秋霞看出敏芝心里不痛快,刚想让她慢着喝,林子初却给她递了个眼色,且歪起嘴巴若有所思地笑了。 敏芝看出了袁秋霞的担心,也知道林子初早就存着让她喝酒的心。既然酒能遮脸,又能痛痛快快地把不好出口的话全部说出,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她还想借着酒劲,断了林子初让她接替丁娅上台的想法。 “姐,这不是在家里么,醉了也不怕。”敏芝宽慰地冲袁秋霞笑了笑,继而又转向林子初。“林主任不就想看我喝醉时的糗相吗?如果这样,我会如你所愿。” 看到敏芝有借酒买醉的意思,林子初轻笑一声,狭长的凤目眯成了一条缝。 有些话憋久了反而不好,痛快地说出,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呵呵,连林主任都叫上了……”让敏芝多少喝点酒,只是为了激起她的好胜欲。如果醉了,可不是林子初的初衷。 “妹妹,我都不叫林主任了,你干嘛叫得这么生分?”袁秋霞连忙咳了一声,这两人刚一打照面,怎么就带上了火药味? “姐,你没瞧出来吗?人家可是有备而来。” “说过了哈!”见敏芝越说越离谱,林子初脸神一冷,似是有些不悦。“金女士,我这两天有些累,只想到秋霞姐家里开开心心地喝酒聊天,想说什么你尽可以说,但是,别在这里没事找事。” “聊天不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如果叫声林主任也算过,不如直接让我闭嘴。”敏芝没想到林子初会当着袁秋霞面让自己下不来台,不知不觉间,小女人的情绪也上来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林子初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痛痛快快地道:“想说什么尽早说吧,憋在心里呕得慌。” “别让程达康负责辅导班的事了!”既然林子初痛快了,敏芝也想来个快刀斩乱麻。 “那是妈委派的事,我说了不算!” “如果你不给妈支招,妈会这么做吗?”金敏芝不再顾林子初的感受,一针见血地道。 “我给妈支招?”林子初笑了。“金女士,你还真能抬举我!” 第三百一十五章:代孕母亲 说到程达康,不仅林子初脸上不好看,袁秋霞也露出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管你承不承认,总之,这话是我亲耳听到的!”当着袁秋霞的面,敏芝不好把她躲在衣橱里听到的话尽数抖搂出来,只能顺着自己的意愿说道:“希望你让妈妈另请高明,也希望你能说服妈妈把那辆宝马车收回去。” “这话你应该跟妈说,或者是跟程达康说!” “你明明知道我说服不了他们!” “你以为我是神?我说什么他们就会听什么?”林子初的声音有些高,寒气逼人的脸越来越阴郁。“金女士,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想?程达康主管辅导班,不但可以给自己脸上再贴层金,还有不菲的收入。以这种状态发展下去,你既落了清静,他也没工夫满世界地找不良女寻开心,更不会再偷拿你的钱,这种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好事,你为什么要想多了?” “林子初……”敏芝的脸臊得通红,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袁秋霞。怎么说程达康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程达康不光彩,她也跟着丢人。 “别用那种眼光看秋霞姐,程达康那些破事,秋霞姐应该都知道!” “你……都告诉秋霞姐了?”敏芝有些愠怒,说出的话也像被寒风侵过似的,又抖又冷。 “妹妹,你错怪子初了……”袁秋霞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我有个远房表哥在青林实验小学任教,程校长的事我早就有耳闻。之所以不去找你,不仅怕你提起他难堪,也怕他像崔大运一样做出让你更伤心的事,现在看来,解脱也是一种福分……” “姐……” “妹妹,姐希望你幸福!”袁秋霞怜惜地搂了搂敏芝,“姐去包饺子,你和我的处境不一样,凡事不能太较真……” 袁秋霞合上厅门去了厨房,虽然冤枉了林子初,可是,想想他让杨瑞芳做下的事,敏芝心里依然不痛快。 “程达康那人没有定性,也好显摆,我真怕他做出不好收场的事伤到心玥……” “我家祖宗聪明着呢,你想到的,她都替你想到了。”林子初并不看敏芝,而是收敛了一脸的愠怒,很有情调地品尝着手中的酒,“所以,你只要走你的路就ok了!” “谢谢!”明明知道林子初所谓的路是什么,敏芝还是装傻扮痴地道:“我会按着妈妈的意思,尽早让她抱上孙子。”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林子初蹭地火了,声音也高了八度。“金敏芝,好歹做了一回人,你能不能为你自己活一次?” 金敏芝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林子初阴着脸的时候居多,声音高的时候却不多。 “我是想好好活一次,可是,我无法抛弃的东西太多……” “别说那些没用的!”林子初恨恨地打断了敏芝的话,“总之,你必需参演,就唱打虎上山,节目单已经排出来了,演出道具也为你准备好了,趁着还有时间你好好准备准备。” “我不上!” 林子初越强势,敏芝的抵触心里越重。她不是不想顺着林子初,而是不想亏欠了程放。没生那个孩子前,她不想出任何风头。 “你以为策划这场汇演容易?托关系拉赞助不说,为这事,王东忙了近两个月。” “我知道王东一直在忙区庆的事,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又不是什么演唱大腕,所以,我上不上台与你们的付出扯上关系。” 林子初不再接敏芝的腔,而是用那双几乎立起来的眼睛恨恨地打量着有些心虚的敏芝,直到把她看毛了,这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有呢?或者说这场汇演就是为你举办的,你还会无动于衷吗?” 不敢想像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这一刻,萦绕在敏芝心头的不是感动,而是越来越让她难以承受的负担。她清楚林子初在做什么,也不只一次地做过星光璀璨的梦,但是,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 “如果这样,我更不能上了……” “理由!” “你知道的……”敏芝哽咽了。“我只想安安心心地给他把孩子生下来!” “靠,上台演出影响你生孩子吗?”林子初忍无可忍心地暴了粗口。“金敏芝,你是愚了还是傻了?天下这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要你代孕?” “你……你明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林子初一口回绝,阴鸷的眼中若有若无地滑过一丝伤感。 “你知道!” “你还有完没完?”林子初真的火了。“别以为自己多优秀。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为他物色了好几个代孕母亲,她们中既有本科学历的大学生,也有一些因为特殊原因希望通过代孕达到目的的善良女人。妈妈不就想为程家留下血脉吗?所以,你只要和他走进医院,自然会有为他生孩子的女人。” “这不是妈妈的本意!”金敏芝有些激动,说出的话句句刺心。“林子初,高晓文和高晓君都是与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就是因为不是同父或同母的原因,你才没有以平常的心态对待她们。妈妈不想心玥步你的后尘,所以,才会让我给心玥生个同父同母的弟弟……” “别提这些!”林子初的眼睛立时带上了吃人的味道。“真他妈的服了,金敏芝,你还不是普通的傻!我和爸爸也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我待他比生身母亲都亲……” “生身和养身根本就不是一码事,林子初,你为什么非得和我犟着?”敏芝也有些冲动,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想起曾经的迷恋,以及程放对她的好,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潸然而下。 气氛有些紧张,林子初虽然没再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像被鬼摸过似的,又黑又青。 “林子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问题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坎。十年前,我设计嫁给程达康,自私地留住了心玥,根本没考虑过他的感受,也没真正地为他想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莫说他给我的已经超越了我的付出,将心比心,我也该为他再生一个。” 第三百一十六章:星光璀璨 林子初依旧不说话,敏芝以为他已经端正了态度,不会再在代孕的事上与自己发生争执,因而,又窝着酸涩的心像个没事人似的说道:“林子初,妈妈这辈子也不容易,她一直希望你和张欣为她添个孙子,所以,做好你该做的,至于我和程放的事,我会处理好……” “但愿你会处理好!”林子初豁地站起身,黑气蒸腾的脸上不带半点表情。“金敏芝,我和张欣的事不劳你挂心,至于你那些破事,我也不会再掺合!” 心,莫名地揪了起来。林子初甩门而去的脚步就像一把无影的刀,瞬间在敏芝那颗纠结的心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冷风呼呼地从刀口处灌了进来,撕心裂肺地痛。 袁秋霞神情黯然地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头,就像中了魔似的大了一圈。她并不想听林子初与敏芝的谈话,问题是,他俩的情绪太激动,她不想听都不行。 她早就知道程放这个人,敏芝待产入院时,她曾见过他一面。许是因为程放太优秀,再加上他给予崔大运的帮助,所以,他标杆般的身形一直定格在袁秋霞的脑海中。 对于袁秋霞来说,程放像一个迷。九年前,他改变了自己和崔大运的命运,九年后,不再涉政的他还会托人关照她。如果没有敏芝,或者说没有与敏芝的那种关系…… 头大了,真真正正地大了。 袁秋霞清楚程放同林子初与敏芝在现实生活中的关系。也明白了程放尽心尽力帮她这个外人的真正原因。可是,想起林子初的用心以及敏芝的处境,袁秋霞的心又在两难中揪了起来。 不管是林子初还是程放,于袁秋霞来说都是有恩的人,如果能够帮到他们…… 蓦地想到了某种可能,袁秋霞就像看到希望似的,纠结的心瞬间充满阳光。 她疼惜地来到敏芝身边,一边用温毛巾拭去她脸上的泪,一边温和地道:“妹妹,车到山前必有路,该面对的早晚都得面对,临到眼前的,只要能做也不该推脱。活人不易,能活出自己的精彩也不易。妹妹,相信子初,也给自己一个精彩做人的机会。” “姐,活着真累……”金敏芝呜呜地哭着,天塌地陷的感觉袭顶而来。 憋得太久,没有发泄的途径真的会疯。袁秋霞的善良与体贴,让敏芝找到了倾诉的机会。她不再隐瞒与程放的过去,也痛不欲生地说起过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说到伤心处,她已是泣不成声。 “姐……我是个害人害已的自私之人……正因为如此,我不得不纵容程达康的恶……” 听到敏芝的遭遇,以及刘桂枝和程达康在她身上植下的恶,袁秋霞更是泪流成河。“妹妹,你要忘了以前的不痛快,也要忘了程放。他是个给不了你幸福的人,所以,你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不是……姐,他有苦衷。在这个世界上,他不能伤害的人太多……你永远也想不到,程放的妻子高晓文是林子初同父异母的姐姐,高晓文的父母又收养了程放同父同母的妹妹,莫说高晓文是个善良的好女人,就是十恶不赫,程放也不可能抛弃她……” 袁秋霞着实惊了。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原本以为只有在电影上才会出现的故事情节,居然真实地发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凸现在心底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想想林子初的无奈,以及他任劳任怨做出的一切,袁秋霞决定一帮到底。她不但要帮敏芝;也要帮林子初;更要帮那个感恩于心的程放。 想到此,主意已定的她毫不犹豫地拿出一个簇新的包裹,郑重地递到敏芝面前。 “姐,这是什么?” “林子初的心!” 袁秋霞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套新做的黄军装,还有一件白色披风和一顶棉军帽。“敏芝,世上的路虽然有人铺,却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我赞同林子初的想法,既然你有登台的实力,他又为你创造了条件,不管什么借口,你都不能退缩。给自己一个机会,就算不想成名,也要活出刹那间的精彩!” 元旦那天,开发区五年庆典文艺汇演在区大礼堂隆重开幕。 第一个节目就是敏芝和心玥的祝福舞,由于配合默契,再加上优美的舞蹈设计;色彩鲜明的鲜族传统服装,以及腰间长鼓的完美配合,舞蹈结束时,热烈的掌声把敏芝那颗激/情澎湃的心越捧越高。 若不是心玥拉着她退场,她差点迷失在星光璀璨的舞台上。 他们应该就在台下吧?回到化妆室时,醒过神来的敏芝第一个想起的人居然是两天没有露面的林子初和经月不见的程放! 想起林子初,敏芝的心会酸;想起程放,她的心又会痛。 人,为什么要有一个心脏两个心房?既然老天给了我两难的选择,为什么不能给我两个强大的心脏?想程放的时候,会屏蔽对林子初的亏欠;想林子初的时候,又会自动屏蔽对程放的愧疚。 “妈妈,你怎么还不换衣服?”直到脱下鲜族服装,像个动感小超人似的心玥骄傲地站在自己面前,敏芝方才缓过神来。“一会儿又该我们上台了!” “你还要上台?”敏芝愣了,这事她真的不知道。 “嗯,我用架子鼓给你伴奏啊!”心玥捂着嘴巴吃吃地笑道。“舅舅说架子鼓既能烘托出强烈的动感气氛,又可以让我们母女同时亮相。嘻嘻,妈妈,你只管唱你的,我一定会配合好!” 金敏芝瞬间绿了脸,她和心玥一次也没配合过,就算舞台经验丰富的心玥可以配合她,她却适应不了突然加入的打击乐器。 “心玥,这个真有难度……”敏芝有些不自信。这两天,她一直在袁秋霞的二楼上跟着伴奏带演练,突然加入打击乐,让舞台经验并不丰富的她的确生出了退缩之意。 “妈妈……”心玥的小脸突然沉了下来。“舅舅说,如果妈妈不上台,我练了一个月的架子鼓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看来,林子初真想打虎上山了!想到他的良苦用心,金敏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一十七章:一炮而红 看来,林子初真想打虎上山了!想到他的良苦用心,金敏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宝贝,如果妈妈唱不好,会不会影响到你?” “舅舅说,最好的歌唱家不会受任何外力的影响。况且,我和妈妈在用同一个伴奏带做练习,就算没有一起演练过,也会配合的很默契!”心玥扬着俏脸,很自信地看着敏芝。“妈妈,王东叔叔会亲自为我们放伴奏音乐,敲完前奏我就给你暗示,你只管像做练习那样跟着伴奏音乐走就可以了。好妈妈,我是你的宝贝,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你的宝贝!” 金敏芝相信心玥,心玥不仅是她的宝贝,也是她的骄傲。蓦然想到坐在台下的父母,敏芝那颗突然热起来的心里顿时生出些许的悲怆。 如果哥哥还活着…… 尽管心下戚戚,金敏芝还是痛快地换好服装,与心玥在化妆间里用肢体语言无声地配合了两遍。 做为压轴戏的打虎上山终于上场了。由于主持人报的是女声男唱,再加上舞台多出来的架子鼓,台下的观众开始窃窃私语。 最先出场的心玥神采奕奕地对着台下深鞠一躬,而后,才星范十足地坐到架子鼓面前。几个漂亮的打击动作后,打虎上山的伴奏音乐激昂地溶入到架子鼓的打击音乐中。 金敏芝戴着棉军帽,披着白色的披风心怀忐忑地站在舞台一角。听到熟悉的伴奏音乐,看着心玥旁若无人的表演,那颗不想屈服的心刹那间被激活了。 心玥是她的骄傲,她金敏芝也要成为父母的骄傲!她不仅代表她自己,还要用激昂的唱腔悼念已经去了天国的哥哥,她要让父母心里再无遗憾。 几个娴熟的打击动作过后,心玥突然扬起鼓棒,冲敏芝站着的角落轻击两下,做好准备的敏芝立时扬起马鞭,英姿飒爽地出现在舞台上。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女唱男声本来就有难度。金敏芝刚一亮相,台下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 迎来春色换人间……” 从开场的祝福舞蹈到压轴的打虎上山,敏芝和心玥的配合是最默契的,演出也是最成功的。直到卸去身上的装束,化妆间外,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着想看敏芝真实面目的粉丝们。 金敏芝成功了。因为打虎上山,不仅她和心玥一炮而红,就连瑞喆劳务中介也成了开发区里知名度最高的一块招牌。 当天晚上,网上就出现了打虎上山的数百个视频。第二天,地方电视台又为她做了专访。 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敏芝心里却涌出无尽的失落。 那一晚,不仅林子初在现场,心玥说,程放也到了现场。失落,是因为敏芝没再见到林子初,也没有见到程放。 元月三号,罗军铭与兰梅儿在瑞初酒店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林子初没有失言地做了他俩的证婚人,而敏芝,则以贵宾的身份坐在了贵宾席上。 从酒宴的名单上,敏芝知道自己与林子初同桌,也知道他还在为代孕的事同她别扭着。虽然找不到合适的说词化解矛盾,只要能与他坐到一起,哪怕没有只言片语的交流,对金敏芝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满足。 让人遗憾的是,林子初履行完证婚人的职责就走了。因为太受打击,敏芝也借顾离开了婚宴。 冬日的阳光懒懒地躲在浮云后,苍白的样子像极了敏芝那颗苍白的心。 她百无聊赖了上了素颜的qq,看到林子初的黑色头像后,又黯然地点进了开发区的网页。打虎上山的视频和地方台电视台的专访几乎成了开发区网页上的一大亮点,不仅点击率飙升到历史最高,好评也有几千条。而后便是黑丫模仿邓丽君的小城故事,点击率和好评虽然与打虎上山有着天壤之别,却稳居第二。 除了敏芝的母女组合和稳居第二的黑丫,另一对人气飙升的组合便是主持风格诙谐大气的王东和柳娣。自从对敏芝说出真相后,她俩的关系虽然没有普通朋友那么随和,倒也心照不宣彼此欣赏。 这次演出,功成名就的敏芝已经站到了一个崭新的点上。可是,她并未感到太多的喜悦,那颗提不起兴趣的心始终纠结在林子初的小心眼里。 黑丫悄悄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看到她的一刹那敏芝微微愣了愣。 “敏芝姐,没想到我会来吧……”黑丫不再称敏芝为金姐姐,而是跟着王东称她敏芝姐。 “呵呵,是没想到呢!”敏芝客气地把黑丫让到沙发上,又给她泡了杯咖啡。“我还没恭喜你呢,黑丫,唱得真棒!” “哪里,该恭喜的是敏芝姐和心玥,比起你们,我还是差得很远……” 黑丫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看向敏芝的目光没了以往的酸醋,而是带上了钦佩的神情。就连说出的话也字字真诚。 看到此刻的黑丫,敏芝心里又不自在了。她曾鼓励过黑丫,只要唱得好,林子初也会为她办个庆功宴。如果没有闹僵,林子初肯定会接受自己的建议搞个小型聚会之类的。问题是,现在的林子初连搭理她的心都没有,就算想兑现曾经的诺言也是自讨没趣。 金敏芝知道林子初不会永远不搭理她,因而,所谓的庆功宴只能根据林子初的心情,走一步看一步。 “黑丫,我一直没见过林主任,他可能很忙,所以,我说的那件事……” “姐,就算林主任要办庆功宴,我也是跟着你和心玥沾光。”黑丫连忙打断敏芝的话,就算说起林子初也没了以往的花痴相。“敏芝姐,那段时间我真的有点傻。正如王东所说,林主任只是我仰望的对象,不是我迷恋的男人,呵呵,是我把自己估得太高……” 黑丫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最让敏芝感兴趣的是瑞梦练歌房的三楼。黑丫说,她也刚知道练歌房的三楼是瑞梦音乐工作室,除了林子初和王东,心玥也是工作室的成员。黑丫还说,她要努力唱好歌,争取加入音乐工作室。 难怪心玥会有那么多小秘密,也难怪她对林子初的动向一清二楚,原来,他俩早就统一了战线,唯独她,还像个傻瓜似的蒙在鼓里。 黑丫走后,金敏芝又一次陷入了深思。 第三百一十八章:华丽转身 汇演结束后,心玥又成了刘桂枝炫耀的资本,连带着敏芝也跟着沾光。 刘桂枝特地在家里为心玥摆下庆功宴,只可惜物是人非,程放以高晓文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赴宴,程达英两口子突然去了外地,就连程达康因为辅导班开课的事也姗姗来迟。 对于程达康被杨瑞芳邀去主管辅导班的事,程守忠和敏芝就像统一过意见似的,建议程达康辞去这份兼职,唯有刘桂枝举双手赞同。 金敏芝不敢违拗刘桂枝,只能三缄其口。程守忠因为不悦,也悻悻地去了书房。 好好的庆功宴不欢而散。 那一晚,心玥跟着敏芝回到家里,每每向程达康炫耀那天的演出,程达康总是讪讪的。敏芝知道那是因为柳娣做了主持的缘故,程达康之所以回避,是怕敏芝再提起他中仙人跳的糗事。 年关将近,市电视台推出一档才艺秀,并给敏芝发来邀请函。王东和王珏这对突然对了眼的鸳鸯力挺敏芝参加,为了引起林子初与程放的关注,金敏芝高调参加。 又是一个华丽的转身,金敏芝成了瑞要区小有名气的人物。才艺秀播出后,有好几家大企业慕名请她做代言广告,市电视台也开辟了独家专访,表面上,金敏芝活得很风光,暗地里,常常被没了音讯的林子初和程放左右着。 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反思自己的心态,希望放弃兄弟之中的任何一个。可是,此时的她就像走进了生活的怪圈,放弃程放她会心酸;放弃林子初又会心痛。 心痛与心酸间,她无从抉择。 临近中午,袁秋霞又提着刚烙出的牛肉火烧和活血补气的营养粥来到瑞喆中介。 大地封冻后,闲下来的她经常荤素搭配着做些有营养的饭菜强迫不思饮食的敏芝进餐。 林子初失联了近一个月,敏芝也曾片面地打听过袁秋霞,袁秋霞只知道他很忙,具体忙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午饭还未吃利落,敏芝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她的脸瞬间失了颜色,以至于忘了接起电话。 “妹妹?”袁秋霞一惊,下意识地问了句:“谁的电话?” “林主任的妈……”只要提起杨瑞芳,敏芝的脊背就会发凉。 参加完区里的汇演后,杨瑞芳就没给敏芝打过电话。这不是个好兆头,或者说,杨瑞芳更不喜欢敏芝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风头。 “可以不接吗?”袁秋霞在飞扬学院做过绿化,知道杨瑞芳是个让人敬畏、且说一不二的女人。看到敏芝的表情后,愈加为敏芝担心。 金敏芝极不自然地咧了咧嘴,杨瑞芳的电话就像无形的圣旨,她不想接都不行。 “妈……”喊出这个妈时,敏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了三颤。 “小梅已经到了中介门口,你马上下来,坐她的车来飞扬学院!”杨瑞芳的语气有些生硬,似是在生谁的气。她并不说要敏芝来做什么,而是霸道地挂了电话。 “姐,我得去趟飞扬学院……” “有事吗?”袁秋霞担心地盯着敏芝。 “应该没什么大事,别为我担心……” 金敏芝没敢再耽搁,袁秋霞也随后离开了中介。 飞扬学院东首的角落里,有一座欧式二层楼,那是杨瑞芳的私人寓所。小梅礼貌地把敏芝带进二层楼里,自己则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是一座装修气派的二层楼,略显老迈的杨瑞芳微闭着双眸半躺在躺椅上。壁炉里燃着红红的炉火,与她那张黯然的脸形成鲜明的比对。 敏芝心虚地来到杨瑞芳面前,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妈妈。 杨瑞芳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嗯’字,而后就没了动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杨瑞芳一直不动声色地躺着,金敏芝却越来越心虚。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了林子初。刚刚认识林子初时,他也像杨瑞芳这般冷处理过她。 原来,林子初的脾性随了杨瑞芳!想起林子初,敏芝心里多多少少地有了一丝暖意,绷着的脸也不知不觉地松散下来。 “这些日子过得挺滋润吧?”杨瑞芳突然睁开微闭着的眼眸,无形的冷光瞬间包围着已经走了心的金敏芝。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不成我说错了?”杨瑞芳并不给敏芝喘息的机会,单刀直入地问。 “我……不明白妈妈的意思?” 杨瑞芳冷冷地笑了,她的笑既有负气的成分也带着不屑一顾的讥讽。 “林子初把你捧得那么高又不惜花大价钱幕后操作,我以为你会知足,在青林区闹腾一下也就得了,没想到你会得寸进尺,难不成开发区这片地养不起你这尊佛?或者说你还真想一飞冲天?” 杨瑞芳的话句句带刺,金敏芝的意识又惶惶地神游到林子初身上。因为理屈,她没敢接杨瑞芳的话,只是被动地傻站着。 “人活着就该知足,也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个九岁孩子的妈妈,也即将怀上第二个孩子,你着急忙慌地去市电视台登台亮相,是林子初的授意?还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金敏芝嗫嚅着唇,原本泛白的脸瞬间成了一张白纸。 “不是我想的这样又是哪样?” “那是……市电视台来了邀请函……” “如果中央电视台给你来邀请函你是不是也要去?”杨瑞芳忽然抬起身子,不时晃动着的躺椅不仅晃出了她脸上的愤怒,也晃出了她不想妥协的威严。 金敏芝心惊胆颤地盯着怒目而视的杨瑞芳,不敢再说一句话。 “程放在楼上,你去看看他吧……”说到程放时,杨瑞芳的气焰瞬间矮了下去。她再次躺到躺椅上,半眯着看不出神采的眼睛说道:“程放是个不善于表白的孩子,即使病了,也不想惊动你。昨晚,他说了一晚上梦话,也呼唤了你一个晚上。敏芝,他不见你,不代表他不想你……” 听到杨瑞芳略带伤感的说词后,泪水瞬间迷失了敏芝的眼睛。程放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迟迟不露面,说明他病得很重。 “妈,我这就上楼……”金敏芝抖着发软的双腿踏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此时此刻,她真的想见程放,已经到了迫不及待的地步。 “右捌,第一个房间……” 伴着杨瑞芳不带情绪的声音,敏芝已经上了二楼。、 第三百一十九章:两虎相争 右首向南的房间虚掩着,猛然推开/房门时,程放正半眯着眼睛倚在床头上。他的神情有些落没,泛白的唇带着大病未愈的憔悴。 猛然对上敏芝那双焦虑的眼神,他愣了愣,没有神采的眼睛泛上一抹淡淡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他连忙坐正身子,尽量像个没事人似的笑了笑。 金敏芝鼻子一酸,泪水潸然而下。 长萦于心的牵挂和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瞬间涌入脑际,她不能自抑地扑入程放的怀抱,低低地抽泣着。 “别哭……”程放虚弱地掰正敏芝的身子,关切地问:“妈妈是不是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金敏芝连连摇头,她不会在程放面前搬弄事非。更何况,杨瑞芳说完那番话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甚至讥笑自己不该耐不住寂寞,更不该为了引起程放和林子初的关注去市电视台做那种所谓的才艺真人秀。 “即使妈妈说了什么,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她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程放小心翼翼地拭去敏芝脸上的泪,尽管想拥抱、或者说想亲吻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思前想后,他还是放弃了那个念头。 “你……怎么会病了?”看着程放鬓角处的那缕华发,敏芝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如果按着正常年龄结婚生子,程放这个年龄已经是做爷爷的人了。就是因为她的自私,年近五十的他依然膝下空空。 “普通的感冒而已……”程放不意识地往里靠了靠,金敏芝是他藏在心里的女人,也是一个不得不让他刮目相看的女人。离得太近,难免引起难以自控的瑕想。 “普通感冒会烧得人整夜整夜的说胡话?” “你怎么知道?”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说胡话,高烧不退的他的确做了一晚上与敏芝有关的梦。 “我是神仙……”敏芝妩媚地一笑,不自觉地倒在程放怀里。 她是个要为程放生孩子的女人,所以,她不会再抛头露面,更不会接触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个时间段里,她要向以前一样心无二念地爱着,并恋着这个曾经让她失过心的大男人。 林子初开着路虎车风驰电掣地赶到飞扬学院时,杨瑞芳依旧面无表情地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四目相对的刹那间,杨瑞芳笑了,林子初面的上肌肉却不由自主地跳了两跳。 林子初费心费力地举办完五周年庆典后,母子俩曾为这事大吵了一架。杨瑞芳怪林子初不该花大价钱让准备做母亲的敏芝出风头,林子初却说她私心态重,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考虑事情。为此,杨瑞芳大骂林子初是个无视人伦亲情的畜牲,林子初却火冒三丈地摔门而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杨瑞芳和林子初却是两败俱伤。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娘俩谁也没搭理过谁,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若不是接到袁秋霞的电话,预感到事情不妙的林子初也不会急三火四地从青林赶回开发区。 “怎么?这会儿不忙了?”杨瑞芳笑眯眯地抬起身子,她正想找林子初呢,他就送上门来了。虽然明白上门的理由,只要人来了她就得找个台阶赶紧下来。 林子初没有回杨瑞芳的话,而是下意识地环视着周围。心里暗暗奇怪,难不成那个笨女人已经走了? 杨瑞芳知道他在找什么,虽然心里生气却不想与林子初撕破脸。人活一口气,更何况,有些场面上的事比儿女私情重要的多。 “子初,你哥已经为你运作好了,他知道你离不开开发区,所以,只让你做个挂职副区长,依旧主管开发区。” 由于没看到敏芝的身影,又不知道母亲给她下了什么套,林子初显得有些烦躁。 “如果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你就给我买口棺材吧!” “现在就要吗?”林子初并不示弱。 “可以!”知子莫若母,杨瑞芳早就猜出林子初会这么说,因而,她不动声色地从衣兜里掏出两个安眠药瓶,丢给林子初一个,自己随手打开了一个。“子初,妈这辈子已经败在你手上了。如果你还想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手段要挟我,那么,咱娘俩只好在睡梦里一起上路了。” 林子初气笑了,这个要命的活祖宗还真和他杠上了。 “你可真是我的活祖宗!”说这话时,林子初一扬手,手里的安眠药瓶立时飞进了炉火正旺的壁炉里。“我刚活出滋味来,你就想要回我的命?” 杨瑞芳也笑了。“如果不想做个弑母的罪人,就按着你哥的安排做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你以为我会推辞?”在母亲面前,善于卖乖耍赖的林子初向来不知道什么是出尔反尔,直到杨瑞芳也把药瓶丢进了炉火中,他才正色问道:“妈,你是不是又难为她了?” 杨瑞芳长叹一声,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我敢吗?” 林子初心里一沉,他最了解自家这位祖宗了,如果没有难为敏芝,她不会这么淡定。 “她人呢?”由于想得太多,林子初越发失了理智。 “在楼上!” 再聪明的人,一旦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也会失去应该的思维。林子初并没考虑敏芝为什么会在楼上,而是甩开两条长腿,蹭蹭蹭地上了二楼。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他最直接的反应是不该烧了那瓶安眠药。直到敏芝仓惶地离开程放的怀抱,他才像个傻子似的醒过神来。 “你来了……”程放淡定地坐正了身子,心里掠过丝丝伤感。 因为不是自由身,因为是林子初同母异父的哥哥,又因为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的丈夫,所以,位置尴尬的程放不得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 “你……病了?”看着程放那张苍白的脸,林子初猛然明白过来。“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就是有点感冒,已经好了……” “好了就好!”林子初一直目不斜视,似是没看到敏芝的存在。“有没有可以帮你的?” “你把敏芝送回去吧。”程放淡淡地笑了笑。 “不用,程放,我暂时不想回去。” 林子初还没反应过来,金敏芝已经给了痛快的答复。看着直拗的敏芝,再看看心思不定的林子初,程放突然感觉,此时的他又走进了取舍两难的怪圈。 第三百二十章:色戒 林子初心事重重地来到楼下时,杨瑞芳已经在楼梯处等着他了。 虽然年近七十,她仍然是个头脑清晰的聪明女人。为了不打击林子初,也为了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杨瑞芳只能做出无奈的样子,缓缓说道:“你哥这些日子就不舒服,又犟着不去医院,晓文只好让晓君把他送到我这里。他来时就发着高烧,虽然挂了两个点滴,依然不见大好,还整夜整夜地呼唤敏芝,思前想后,我只能让小梅把敏芝接到这里……” “你该让他去医院治疗!”林子初岂能不知道母亲的用意,因为心里烦乱,又不好明着发作,只有强压着不平的心绪,顺着杨瑞芳说道。 “他和你一样倔,你以为我让他上哪他就能去哪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您老人家摆不平的事?”林子初从鼻孔里哼了两哼,悻悻地道。 “如果没有,我早就儿孙绕膝了。” 一说到儿孙绕膝,杨瑞芳就像得了大病一样再也提不起精神。毕竟是生身之母,就是再有不痛快,林子初也不敢一个劲地挤兑母亲。 “楼上那位不是快了吗?更何况,我已经找好了权威医生,只要时候到了一定让您抱上孙子。” “敏芝不是个出尔反尔的孩子,我不担心她。倒是你……子初,这次去海南张欣又没怀上。如果你也像你哥这样非得耗到半百的时候才同意要孩子,不知道妈还有没有命看那孩子一眼……” 许是说到了伤心处,杨瑞芳老泪纵/横。 林子初也有些心酸。自从接触到聪明可爱的心玥后,他的确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天不遂人愿,他刚动了这方面的心思,身体就被心机深沉的张欣折腾垮了。 原本他还庆幸有了让张欣死心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子越来越没有信号,即使心绪来潮时翻腾出a片刺激自己,那二货也是蔫巴巴的不见一丝一毫的起色。 “不就是让张欣生孩子吗?”想到张欣要到医院借种那一说,为了安慰杨瑞芳,林子初只好像个没事人似的说道:“放心吧,张欣也会有的,说不定比楼上那位早。” “真的?”杨瑞芳喜出望外。 “错不了!”林子初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楼上那两个相拥的身影已经戳碎了他的心,再在这里呆下去,难免做出失态的事。 一定要让张欣怀孕! 林子初极力不想那两个戳碎他心肝的人,而是把注意力转到了张欣身上。自从身体出了故障,他就没回过那个所谓的家。而今,就算再忙也该找个机会回去看看。 林子初动了让张欣怀孕的心思,张欣本人也没闲着。她多次跟踪敏芝,均未发现敏芝的异样,倒是同程达康频频联系的杨瑞芳让张欣越来越看不懂。 杨瑞芳一直不待见程家人,就算程守忠的母亲对程放有恩,也没改变杨瑞芳的心思。杨瑞芳的反常让张欣愈发搞不清状况,也越来越热切地想跟与程放颇为相像的程达康借种。 她单纯地以为,只要生下与程放相像的孩子,杨瑞芳就不会起疑心。毕竟,程放与林子初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像程放本就无可厚非。 暂时放弃了对敏芝的跟踪,张欣又开始观察程达康。她看出程达康与辅导班的会计叶枫走得很近,也揣摩过他们的关系。想得脑袋发疼时,她决定不再观望,也不再揣摩那些与已无关的事。于她来说,早早地怀上孩子才是王道。 程达康的辅导班除了节假日的主修课,平常日子里倒也清闲。为了尽快实施计划,已经到了排卵期的张欣早早地等在校门外,看到程达康的宝马车后便打着双闪迎了上去。 程达康连忙把车停在路边,满脸堆笑地来到张欣车前。 “张科长,找我有事吗?” “还叫张科长?”张欣嗔怪地白了程达康一眼,程达康立时笑歪了嘴巴,大有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北的意思。“达康,晚上有安排吗?” “呃,安排……没有!” 张欣观察的不错,程达康与辅导班的会计叶枫早就暗渡陈仓了。所不同的是,已为人妻的叶枫为人机警,除了为钱而性,决不会为情而性。所以,她从不与程达康到外面开/房,每每程达康有了暗示,多是寻个借口到辅导班的休息室里翻云覆雨。几乎每次事后,又会变着法地从程达康那里捞点好处。 自从中过柳娣设下的仙人跳,程达康已经不敢随心所欲地拈花惹草了,叶枫的胃口虽然大了点,有杨瑞芳送给他的这个肥差,程达康的日子还算滋润。 临近放学时,程达康刚有了想法,叶枫就给他来了电话,要他放学后到辅导班对一笔帐。 所谓对帐是假,你侬我浓的成其好事是真。听到张欣饱含深意的问话后,程达康立马放了叶枫的鸽子。 “如果没有,今晚给我当保镖吧!”张欣笑嘻嘻地说完俏皮话,又一本正经地道:“达康,你把车放回学校,开我的车就行。” 程达康痛快地把车开回学校坐上了张欣的奥迪车。来到车上才知道,张欣口中的保镖只不过是个托词,她的真正目的是让程达康陪她看电影。 电影是刚刚上映的火爆片《色戒》,影片里的抢眼镜头着实把程达康这个没有自控力的男人憋屈坏了。他不停地扭着屁股,借着黑暗的掩护打量着朦胧中的张欣。 张欣的确是个美人,一颦一笑间,真的有点像色戒里的女主。正是因为此,程达康才会把自己想像成男主,尤其是电影中的男女主角亲密接触时,他会瞄着张欣的影子,把危襟坐着的她意淫好几遍。 张欣本就是有备而来,她的心思比程达康还复杂。除了某些镜头能引起她的兴趣外,整场电影,她都在沉着冷静地观察着程达康。 让张欣失望的是,影院里的光线太暗。她只感觉到程达康不时扭动着的身体,根本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 第三百二十一章:抓奸 从影院出来后已是晚上七点钟。张欣说饿了,要请程达康这个陪她看电影的保镖吃饭。程达康哪里肯依,坚持说张欣已经请过一次,这一回,无论如何也得他花钱。 张欣笑着应允,又说市里太拥挤,不如顺着沿海一线绕道回青林,顺便吃顿渔家宴。 从市内回青林大约要走一个小时,绕沿海一线少说也要两个小时。程达康巴不得美人在旁,更喜欢到偏僻的地方用餐,怎么说他和张欣的身份太特殊,被人看到好说不好听。 离城五十多华里处有一个离海最近的小渔村。为了达到目的,张欣极有耐性地沿着这条线观察过好几遍。 这个渔村的饭菜不仅正宗,而且吃住一体。除了旅游季和开渔期,这里基本上很安静。 张欣把车停在渔村最深处的一家饭馆前。店面的招牌不太明显,程达康抻着脑袋才看清这是一栋写有‘小灵村渔家宴’的二层小楼。 店主是对很热情的中年夫妇,因为是淡季,饭店里生意清冷。看到衣着光鲜且相貌出众的张欣和程达康,女店主立马让她男人去二楼那个带电炕的大单间摆上了炕桌。 张欣优雅地点了饭店里最拿手的六道菜,并从车上拿出一瓶已经开了封的洋酒。趁程达康去洗手间之际,又客气地塞给女店主二百元小费,让店主费心招呼着。 钱是开道的先锋,在这个生意萧条的季节里,六道品牌菜已经够让店主咋舌的了,再加上二百元小费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女店主亲自招呼,空调电暖炕又一个劲地往上拔着温度。约莫半个小时后,满面红光的张欣已经脱去了一直穿在身上的羽绒服,露出了外套里面的低领羊绒衫。 程达康早就脱了外套,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衣和不俗的长相让张欣越看越心动。酒菜上齐后,店主客气地退了出去,张欣亲自把盏为程达康倒酒。 气氛有点小暧昧,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程达康依旧很兴奋。只是,他没忘了张欣的身份,并时不时地提醒自己,千万把持住,绝不能做出自毁前程的糗事。 “你也喝点?”两杯洋酒下肚,有点飘飘然的程达康开始相让张欣。 “我不是要开车么,呵呵,不敢喝呀……” “少喝点没事,这酒不错,喝了身上暖融融的。” “是么?这是别人送子初的酒,要不,就尝一杯……”张欣装出好奇的样了喝了一杯,连说洋酒就是不同于国酒,劲道适中又爽口。 程达康嘿嘿地应付着,又给张欣倒了一杯。 菜没怎么动,一瓶洋酒就见了底。程达康本是海量,喝完这瓶酒后,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就像煮沸了的水,不知不觉间,色戒里的敏感镜头又像鬼撞墙似的撞向他的脑海。 靠,怎么这样?程达康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反应,即使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出去灌灌冷风,他也不敢轻易动身。 万一被张欣看到不该看的,怎么有脸坐她的车回去? 张欣拿来的洋酒后劲十足,眼见程达康放下了筷子十分别扭地扭着身子,她也装出有点晕乎的样子说:“程达康,这酒好像有后劲,要不,咱醒醒酒再走……” 程达康巴不得醒醒酒再走,忙不迭地说了几个好字。张欣暗自兴奋地下到一楼,结过帐后,又给女店主二百元小费,吩咐她撤去酒菜拿上两床干净的被子,他们今晚不走了。 在程达康心里,张欣就是个神一样的人物。他从不怀疑张欣会设计他,而是荷尔蒙分泌异常的自己太着迷于她的缘故。裹着被子憋了半个小时,被洋酒折磨的没了脾气的程达康听着张欣醉梦里哼出的靡靡之音,愈发难以自控。 酒壮怂人胆,程达康真的豁出去了。与其被心火烧死,大不了过把瘾就死。 程达康轻而易举地得手了,醉酒中的张欣一直晕乎乎地闭着眼睛,任他折腾。 林子初心思沉重地在酒店吃过晚饭这才回到位于城北的家中,尽管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可是,金敏芝与程放相拥着的身影就像挫刀似的一遍又一遍地挫着他那颗极为不甘的心。 张欣居然不在? 林子初眯起眼睛想了又想,刚想拨打她的电话,脑海中灵光一闪,喜欢琢磨事的他立时去车上取来电脑,打开jps定位系统。 杨瑞芳在每部车上都装了定位系统,知道这事后,只要做不想让杨瑞芳知道的事儿,林子初就不会开自己的车。 通过卫星定位查询,张欣的车停留在市南区一座非常有名的电影院附近。 真会享受!林子初歪起嘴巴嘿嘿地笑了。这一笑,憋闷着的心居然透了一丝缝隙,人也变得轻松起来。 他的确得找个既能转移视线,又能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做。若是憋上一晚上,即使不炸也会憋疯。 半个小时后,张欣的车顺着沿海一线往回走。林子初的目光一直跟着定位追踪,直到她的车在小灵村方位上再次停下,林子初笑着拿起了电话。 王东急三火四地来到瑞初酒店时,林子初的车已经在酒店门前候着了。 “老大,什么事这么急?” “自然是好事!”林子初嘿嘿地笑着,驾起车子飞驰而去。 “好事还用录像机?”王东举着手里的微型摄像机不解地问。 “正因为是好事才要记录下来!” 一个小时后,林子初根据导航指示来到张欣停车的小灵村方向,七捌八转后,还真看到了张欣的黑色奥迪。 王东终于明白了,林子初是来抓奸的。 “老大,有必要这么兴奋吗?”王东越来越替张欣不值,同时,心里又有点小小的担忧。“如果出来几个女同胞,这么冷的天折腾得多没意思。” “你是怕抓着你表哥吧?”林子初故意拿王东打趣。 “我表哥还在北京漂着呢。”王东不自信地说了句。 王东有一个多月没联系方旭了,万一方旭从北京漂回来,又说巧不巧地遇到张欣,依着表哥的痴心样,说不定真能做出让他大跌眼镜的事。 第三百二十二章:借种惊魂 王东有一个多月没联系方旭了,万一方旭从北京漂回来,又说巧不巧地遇到张欣,依着表哥的痴心样,说不定真能做出让他大跌眼镜的事。 “哈哈,是你表哥也没关系。”林子初哈哈笑着。“就是有点替他不值。” 王东干咳了一声。万一真是他俩,就算林子初真不在乎,他也没脸替表哥说情。 毕竟,林子初和张欣还是两口子。 林子初所谓的不值,是不想让方旭的孩子拥有张欣这么个心机太深的女人。给王东打电话前,他就猜出急于从杨瑞芳那里得到实惠的张欣开始找人借种了。 林子初不但记忆力超群,还是个特别细心的人。虽然不待见张欣,却把她的排卵规律掌握得特别清楚。 今天,恰好是张欣的排卵期,如果不是抱着目的,谁愿意大冷天里跑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寻欢播种? 林子初巴不得张欣播种成功,又不好对王东明说。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他不仅要掌握证据,还想弄明白到底谁才是张欣孩子的生身父亲。 夜,渐渐深了。就算车里开着暖气,时间长了也不暖和。 “老大,咱要等到什么时候?”看着胸有成竹的林子初,王东心虚地问道。 “刚过十二点,哈哈,这个点会惊着他们。再等半个小时,我一个电话,他们保准乖乖出来。看到没有……”林子初指了指饭店外面那个临时搭建的铁皮房,“你就在那里等着,把该录的录下来就ok了。” 王东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难怪张欣会跌跟头,跟这位玩心眼,真是不自量。 半个小时后,又被程达康折腾了半晌的张欣动也不动地平躺在暖炕上。她就是为耕种来的,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只要程达康有精力,她就得装憨卖醉。 装在外衣口袋里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张欣一击灵,再也不敢卖醉了。 程达康也吓了一跳,若是没有急事,谁也不会半夜来电。 “你……你的电话……”程达康有些结巴。 就算不敢卖醉,张欣也得装成恍然的样子。“你……程达康,你做了什么?” 程达康立时冷汗涔涔,他半裸着身子跪在张欣面前,大有任其宰割的意味。 张欣可是林子初的老婆,如果这事捅出去,漫说林子初饶不了他,就是杨瑞芳那个老太婆也会翻脸不认人。 “程达康,你不该趁我喝醉了做出这么无德的事……”张欣一边装出无地自容的样子,一边裹着被子悲悲切切地从衣兜里掏出电话。看到林子初的未接来电时,三魂立时走了两魄。“不好,是子初的电话!” 张欣再也没心情装了。 程达康身子一软,立时瘫倒在暖炕上。 “程达康,既然已经做了,就别那么没出息!”张欣银牙一咬,露出与表相不符的果断。“赶紧穿衣服!” 程达康哆哆嗦嗦地穿着衣服,张欣却冷静地回拨了林子初的电话。林子初的声音似是有些哑,好像喝醉了的样子。 “子初,你怎么了?” “醉了,有点头晕……” “你现在在哪?”张欣立时警觉起来。 林子初喝醉了给她打电话,仿佛还是第一次。 “在市里的宾馆……”林子初含混地答着,“来了个大学同学,本来想让你们见一面的,可惜,你没在家……”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张欣的手无意识地抖着。 “我那同学有点磨唧,不见正好。嗯,今天喝得有点高,给我放点热水,我想回去洗个热水澡……” “你……什么时候回家?”张欣心里就像被猫抓过一样,如果林子初走到自己前面,她就是长了十张嘴,也圆不清楚自己的谎。 “最快一个小时吧……” 林子初叭地挂了电话,张欣愈发不冷静了。从这里蹿回去,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她再也不敢耽搁,衣服还没穿利落,就和程达康跌跌撞撞地出了店门。 王东不动声色地记录下了这一幕。因为张欣偷的是程达康,多少纠结着的心立时敞亮起来。 程达康是金敏芝的丈夫,想想林子初为敏芝无怨无悔地做下的那些事,王东连连感叹。 原来,老天也有配错了的时候。 回到林子初车上时,林子初反常地正经起来。虽然隔着远,因为亮着门头灯,他还是把两个狼狈而去的身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老大……”王东试探着叫了一声。“你……都看到了?” “靠,我又不眼瞎!”林子初不带情绪地骂了句。暗想,真是物以类聚,张欣居然找上了程达康,这世界真他妈的小! 新年过后,程放成了青林市的优秀企业家,并做了青林市的人大代表。林子初则在程放的运作下做了个挂职区长,继续留在开发区监管他一手开发出来的这片土地。 这个正月里,金敏芝过得并不舒心。许是两人故意躲着她的缘故,她既没有见过程放,也没有见过林子初。 金敏芝可以理解林子初避着自己的原因,却不理解程放。按理说,程放已经默许了敏芝为他生孩子的事,如此避着,或者说冷落她,着实有些不正常。 因为想不明白,每每去到婆家,只要看到那扇已经易了主的门,敏芝心里就不是滋味。 为了兑现诺言,也为了让杨瑞芳放心,敏芝不但推掉了找她做代言广告的厂家,出了正月十五,还在杨瑞芳的陪同下去医院取出了节育环。 由于节育环放得时间有点久,医生建议敏芝养养身子秋天受孕。虽然心里不痛快,为了要个理想的后代,杨瑞芳还是遵从了医生的建议。 常言到,老天爷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虽然情场失意,敏芝的中介公司却为她赚来了可观的利润。短短几个月,坐收渔利的她已经有了几十万的纯收入。 如果心死了,纵使有再多的钱也是构筑华丽坟墓的金砖银瓦。相比那些失去的东西,钱便成了一文不名的废纸。 第三百二十三章:尚云溪 正月二十八,袁秋霞的瑞秋园林绿化公司正式开业。她的公司设在离千亩生态园不远的支路上,房子也是林子初提供的。此时的她不仅成了名正言顺的经理,手下还有了一帮比较可靠的工人。 开业这天,林子初托王东送来了花蓝,原本想见他一面的敏芝愈发低落。她知道林子初非常在乎她为程放代孕的事,因为不能梗改,敏芝只能把牙齿打到肚子里,继续扬起笑脸做人。 一个正月下来,除了继续逍遥的程达康越来越滋润,张欣的日子却不怎么好过。 被林子初惊了春梦后,张欣心里一直很忐忑。那一晚,她几乎飞车回了青林,放好热水再打林子初的电话时,林子初的电话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虽然没被抓到把柄,张欣心里却扎上了刺。尤其是怀孕失败后,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 张欣把怀孕失败归结于受惊所致,眼看又到了排卵期,焦躁异常的她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继续与程达康苟合。 日子一天一天地交替,张欣也在失望中一天又一天的坚守着。怎么说她还年轻,身体状态也不错,错过这个月后,她又把心思放到了下个月的排卵期上。 阳春三月,敏芝那栋在建的商业大楼已经盖了一半,与杨瑞芳合作的印刷厂再有两个月也完工了。看着这些即将竣工的不动产,想着孕期在近,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四月中旬,与中介公司相邻的门面房里搬来一户开健身房的新邻居。健身房的生意不算很景气,健身房的老板,一个开着奥迪车,名叫尚云溪的健美女人却引起了敏芝的注意。 原本,金敏芝是个没有好奇心的人。因为这个女人过于关注瑞喆中介,这才引起她的注意。 这天中午,敏芝刚刚走出中介公司,尚云溪也从她的健身房里走了出来。她颇为悠闲地背倚在门口,风情万种的脸上带着神秘而执着的笑容。 金敏芝略一驻足,撤回了想拉车门的手,对尚云溪抱以礼貌性的微笑。这一笑不打紧,她居然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尚云溪很快来到敏芝的车前爽快地打着招呼。精致的面庞上那对乌黑闪亮的眸子犹如一潭幽水,深不可测。 “你好……”金敏芝不得装出热情的样子回应尚云溪。 尚云溪有一米七零的个头,身着宽松的麻灰色休闲衫,腿上穿着墨兰色的牛仔裤,尽管穿着平底鞋,个头上吃亏的敏芝依然要仰着笑脸与她对话。 “美女,我叫尚云溪,是溪溪健身房的老板兼教练!” “哪是什么美女,我叫金敏芝,你叫我敏芝也行……”敏芝立时红了脸,矜持地握住了尚云溪伸过来的手,暗自打量着。难怪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多余的肉,原来还兼着健美教练。 “美女就是美女,这个词不用贴标签,也做不了假,哈哈,世人的眼睛是亮的!” 金敏芝的脸一红再红,尚云溪不仅快人快语,说出的话痛快中带着风趣。 “敏芝,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刚好到了午饭时间,今天我请你!”尚云溪就像个自来熟,几个句话之后便邀敏芝一同吃饭。 金敏芝不想跟尚云溪走,莫说与她不熟,就是真的熟络了,也没有跟她一起吃饭的心情。自从与程放、林子初失去联系,她几乎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对不起,我要出去办点事,改天吧,改天我请你!” 金敏芝只想推掉这顿饭,后面的客套话不过说说而已。哪知尚云溪认了真,她像个老熟人似的拥抱了敏芝,并附在她的耳边亲昵地道:“那就改天!” 这个尚云溪…… 金敏芝的确无法忍受尚云溪这个带着暧昧的拥抱。好在她很快放了手,瞧着她一脸的单纯与兴奋,敏芝认为自己有点过于敏感。 尽管如此,她还是带着逃的意味上了车,直到驶上大道,尚云溪还在原地恋恋地挥着手。 金敏芝从未见过如此热情的女人,被尚云溪一搅合,原本想出来兜风的她连兜风的想法也没了。 又来电话了!自从没了林子初与程放的消息,金敏芝对电话的响铃声也有了抵触心里。 “喂……”她从包里掏出电话,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是我!”电话那头很快有了回应。 叭,手机跌落在驾驶室里摔了个七零八落。天,是林子初!因为意外,红色的保时捷差点撞到道旁树上。 她抖着双手把电话重新拼凑起来,还好,还能用。 很快,林子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沉着声音告诉敏芝,把车开到袁秋霞家的门口,他在那里等着她。 或许,林子初想避开一直监视着他俩的杨瑞芳才会把约会地点选在袁秋霞的家门口。一想到可以立马见到林子初,金敏芝那颗过于敏感的心瞬间跳没了谱。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袁秋霞家门口居然空空如也。莫说不见林子初的车,连林子初送给她的那辆宝马越野车也不在。 心绪烦乱之际,保时捷车后响起了短而急的喇叭声。 晕,只顾向前看了,竟然没发现林子初一直跟在自己后面。 金敏芝以为林子初会和她一起到袁秋霞家里坐一会儿。哪知,她刚熄了引擎,林子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把车停在门口,赶紧上我的车!”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兴奋,林子初如此慎重,只能说明杨瑞芳越来越关注他俩的行踪。 尽管怕杨瑞芳,金敏芝还是装出平常心的样子,顺从地上了林子初的车。 林子初车里烟雾燎绕,像是吸了不少的烟。因为不能适应,敏芝一连咳了好几声。林子初识趣地熄了香烟,掉转车头向西南方向驶去。 “林主任……不用跟袁秋霞姐说一声吗?”敏芝偷偷地瞟了林子初一眼,以为他会因为称呼上的改变有所反应。 林子初似乎很沉着,既没有太直接的反应也不感到意外,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她这些日子很忙,白天里基本不在家。” 金敏芝轻轻地哦了一声,又没话找话地道:“要不要给秋霞姐打个电话,万一见不到我的人影……” “我已经打过了。”林子初冷冷地打断敏芝的话,一鼓作气地把车驶到开发区最偏僻的西南角,还未停下车,手中的烟又燃上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肢体接触 金敏芝有些紧张,她猜不出林子初想做什么,也不明白年前年后就开始失联的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看着这处满目荒凉的偏僻地带,那颗原本还热乎着的心顿时凉到了脚指头。 “听着,以后离那个姓尚的远点!”狠狠地吸过几口烟后,林子初落没地开了口。 林子初的神情让敏芝揪心,由于没听明白,她直愣愣地盯着林子初脱口问道:“哪个姓尚的?” “开健身房那位!” “这么说你认识她?”金敏芝吃了一惊,不相信地看着林子初。 林子初白了敏芝一眼,似是嫌她大惊小怪。“让你离着远点你就离着远点,哪那么多费话?还有,最好不要与她有肢体上的接触,那女人,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原来,林子初看到尚云溪拥抱自己的情景了。 金敏芝并不介意林子初的态度,反而纠结在他是怎么认识尚云溪这个问题上。稍做沉默后,她略带酸涩地问了句:“你和她很熟吗?” “她是我大学同学,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个人不可交!尤其是你这样的女人,所以,你不能同她走得太近!” 金敏芝以为尚云溪顶多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从林子初的年龄推算,她也该三十二岁了。 “林主任,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尚云溪不是男人,因而,金敏芝认为林子初这句话带着侮辱性,原本有些小激动的心彻底凉了。 林子初瞟了敏芝一眼,没咋声。 自从看到敏芝与程放热烈相拥的场景后,林子初就没开心过。自认没有遇过难事的他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滑铁卢。 如果程放不是他的哥哥,如果敏芝不是程放隐藏了十年的特殊情人,他早就大刀阔斧地摆平这些让他闹心的事了。 关键是,林子初面对的不仅仅是程放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还有他家那位祖宗。如果一味阻拦敏芝代孕,杨瑞芳极有可能做出让林子初后悔终生的事。 “林主任,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林子初越是沉默,金敏芝心里越不自在。喘息声越来越急,不是因为激动,而是有种肺要炸了的感觉! 金敏芝是个极有忍耐力的女人,偏偏容不得林子初以这样的态度待她。或许,这是小女人的通病,就是因为林子初还在爱着她,默默地关心着她,才会如此矫情地生出这么大的脾气。 “以后开车小心点!”看到敏芝变了脸色,林子初终于放缓了神情,貌似关心地加了一句。 原来,他不但看到了尚云溪抱敏芝的情形,还看到她差点撞在道旁树上的情形。 “林主任,我的生死与你有关吗?”敏芝硬梆梆地给了林子初一句,又不解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回,林子初既没看敏芝,也没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金敏芝心里一沉,经历过林子初的冷热两重天后,她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林子初,我知道你一直在意我代孕的事,希望你不要太纠结,我真的是自愿的。即使妈妈不再插手这件事,我也要为他生一个。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安……”看到林子初像尊雕像般地吸着手中的烟,敏芝嗫嚅着唇,低低说道:“那一晚他病得很重,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金女士,这会儿对我说这些有意思吗?”林子初熄了手中的烟,依旧不看敏芝。 金敏芝被呛了个哑口无言,细想想,对林子初说这些岂止没意思,还有主动辩解的意味。 “对不起,我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既然林子初毫不留情地给了冷脸,倒不如送他个心里痛快。 说完这番话后,林子初果然扭过脸,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敏芝那张突然间静如止水的脸。 “如果他有要求,你是不是还要顺从?”林子初突然转了个弯,给敏芝一个措手不及。 “我是要为他生孩子的人,这个阶段自然要顺从他的要求。” “过了这个阶段呢?”林子初紧追不放。 “我想,我会有我自己的生活。”金敏芝不亢不卑地说着,并不看一直打量着她的林子初。 林子初的鼻翼有点发酸,眼前这个故作镇定,却把痛苦压在心底的小女人的的确确灼痛了他的心。 “人有选择生活的权力,我尊重你的选择!”过了好一会儿,林子初终于收回打量着敏芝的目光,沉甸甸地说了句。 如果可以哭,金敏芝真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可惜,她不想在林子初面前哭,那样会乱了他的心。 “生态园要在地方电视台上做广告,招募入股的菜农和果农,这个广告我想让你和心玥来做,广告词只有三句,你家,我爱,我们的家!” “这个……我不想让妈妈不高兴……” “这是自己家的事,接与不接,你自己掂量吧!” “既然是自己家的事,我想……”敏芝根本不敢看林子初,说话的口吻也越来越低,“接就接吧,妈妈应该不会责怪我……” 原来,这个笨女人依旧笼罩在母亲的阴影里。想想自家祖宗那张冷起来让人胆寒的脸,林子初终于放下贴在脸上的冷漠,无言地拥抱了敏芝。 金敏芝哭了,半是委屈,半是伤心。“对不起,我只能……对不起你……” “笨女人,你又不欠我什么,怎么会对不起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如果不是竭力忍着,林子初也想找个没人的角落痛痛快快地哭上一通。只是,想到所处的尴尬身份,他只能强做镇定地扶正敏芝,正色说道:“敏芝,我想再啰嗦一句,一定要离尚云溪远点!” 女人心海底针。就算想给程放生孩子,就算想过这个时间段不与除程放之外的男人发生关系。情到浓时,突然泛上心海的小甜蜜还是让她有了情不自禁的冲动。 如果林子初有需要,她想,她会在半推半就间满足林子初。 第三百二十五章:你想要我吗 可是,林子初并没有浪漫到底,而是出乎意料地冷了场。 “尚云溪只是一个开健身房的女人,你到底紧张什么?”敏芝脸上有了黯然之色。 林子初何等聪明,敏芝的小心思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神。想想自身的处境及身体上的病患,他只能继续装傻,尽量不让自己与她发生肢体上的接触。 “说话呀?”金敏芝步步紧逼。 “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可怕!我只想告诉你,尚云溪不是个值得你交往的女人。” “尚云溪这个话题过了,我还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认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能评判自己!”金敏芝极有情绪地看着林子初。 “你是我林子初的女人!” 突然而至的幸福感满满地充盈着敏芝的心房,有一瞬间,她几乎溶化在林子初的那句铿锵有力的话里。如果可以再进一步…… 金敏芝希望林子初能再进一步,像以往那样毫不客气地吻上她的唇;霸道地占有她的身体。可惜,希望与现实总是有天差地别的不同。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敏芝想,林子初极有可能顾虑到她要为程放代孕的事,所以踟蹰不前,如果换她主动…… 想到此,她毫不做作地搂上林子初的脖子,贪婪地吮着他唇中的馨香。 自从与程放、林子初断了交往,敏芝便病态地排斥起了男女之间那种事。就算程达康陪着小心一次又一次地磨唧,她也会全副武装地保护自己。 她厌恶程达康,程达康也是半真半假地磨唧一番,以此证明自己在外没有女人。 今非昔比,此时的敏芝不但有了自己的中介公司,还成了有钱人家的义女、两位财神的妹妹。最要命的是,她的手中还有程达康犯错的铁证。因而,就算在家里碰面,程达康也得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行事。 不记得多长时间没有男人的滋润了。拥抱并亲吻着这个实实在在的男人,想被滋润,被溶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林子初……想要我吗?” 林子初沉闷地哼了一声,似是被打了一闷棍。 天地良心,他也在努力,努力成为她金敏芝的男人,可是,有了病根的身子太不给力,刚刚被吻出的一点点感觉,随着这句直白的话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子初……”金敏芝嘤咛一声,突然绷直了身子,一边发出醉心的呢喃,一边狠劲地吮着他的舌。 在敏芝的意识里,正值盛年的林子初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把她压到身子底下。哪知道,她不但没等到意识里的那种状态,反而把他吓抽了。 用一个抽字来形容此时的林子初一点也不为过。只见他逃也似地抽出被敏芝狂热地吮进嘴里的舌,又像被蜂蛰到似地推开她的身体,这才极不自然地砸着嘴巴,貌似平静地说道:“敏芝,该回去了……” 就这么回去了?金敏芝像尊雕像似的愣在原地,林子初却痛苦地别过了脸。 此时的林子初压力重重,莫说身体没有反应,就连精神上也不敢觊觎那种事。 “敏芝……”林子初被动地咽回了还想继续重复着的那句话,此时此刻,说什么都多余。 “林子初,我和他真的没……”敏芝以为林子初还在纠结自己与程放的事,话说了一半,她就后悔了,或者说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如此辩解与程放的关系,林子初就会接纳她吗?看着林子初黯然低下的头,他那句‘你是我林子初的女人!’居然成了讽刺。 “我相信你!”林子初突然鼓起勇气平心静气地看着敏芝。 金敏芝有点犯二地盯着林子初,今天的林子初怎么看怎么反常。 “敏芝,我知道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不过,会过去的!相信我,总有一天,这种尴尬的局面会成为过去!” 林子初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感情上的事也可以养精蓄锐,期待破茧成蝶的那一天? 当林子初毫不犹豫地驾着汽车顺着原路飞驰而回时,她那颗犯二的心终于觉醒了。 林子初已经成了青林区的挂职副区长,从当上区长的那天起,他就向他的母亲妥协了。如果站在林子初的角度想,他肯定有那种想法,又怕被他母亲再抓把柄。 当年,程放可以要美人不要江山,林子初却因为一个挂职…… 想到程放,金敏芝的心不但觉醒了,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回到袁秋霞的家门口取车时,袁秋霞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此时的敏芝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就连袁秋霞请她进家吃饭,她也没有半丝的犹豫。 “子初……”看着突然有了退意的林子初,袁秋霞很是亲切地道:“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就是再忙也不能饿肚子吧?” 这之前,林子初曾给袁秋霞打过电话,说要同敏芝谈点私事,中午想在她家吃饭。袁秋霞着急忙慌的准备的差不多了,林子初倒打起了退堂鼓。 对于林子初,袁秋霞半是敬重与仰望,半是拿他当亲人。她大致地猜测到两人的谈话目的,也看出林子初心里不痛快。她也有她的计划,一个解除林子初与敏芝痛苦的计划,只是时间尚早,她还不想公开。 思量再三,林子初终于泊下车,随袁秋霞进了家门。 初春时节,由于天气没有升温,袁秋霞家里即使开着空调也有些冷清。 袁秋霞拒绝敏芝进厨房帮厨,只是吩咐她陪林子初喝点热茶去去清冷。 不多一会儿,四菜一汤就摆上了桌了,看着怀揣心思各自喝茶的两个人,袁秋霞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林子初与敏芝都是于她有恩的人,莫说没到豁出性命相帮的地步,真的到了那一刻,哪怕粉身碎骨,她也不会眨下眼睛。 袁秋霞做的菜荤素搭配,看着就有食欲。金敏芝吃得挺欢实,沉默不语的林子初却吃得很少。 第三百二十六章:生儿子的秘方 由于林子初心绪不佳,袁秋霞也像有心事似的一直打量着敏芝。 “姐,干嘛一直看着我?”金敏芝用纸巾擦了擦嘴,似是悠闲地品了一口茶后,这才开口问道。 “敏芝,你打算什么时候替心玥添个弟弟或妹妹?” 袁秋霞单刀直入,金敏芝和林子初一时没转过神来。他俩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这才齐齐地盯着袁秋霞。 “怎么?这是不打算生了?” 金敏芝曾对袁秋霞哭诉过自己的遭遇,也或多或少地明白她的担忧。思忖片刻后,感觉没必要隐瞒的她才像没事人似的说道:“还要等几个月吧,大夫说秋天怀孕最好……” “敏芝,想怀孩子前一定对我打个招呼,我这里有生儿子的秘方。” “姐……”金敏芝笑了,“若是生儿子的秘方这么容易得,天下就成男儿的天下了。” “我说得是真的!”袁秋霞有些着急,“你看看承恩就知道了。用我的方法生出的儿子,不仅漂亮还相当的聪明。” “姐,你不用为我/操心,生儿子的事林子初会帮着想办法……” “子初会帮你想什么办法?”袁秋霞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林子初。 “他会帮我找家比较权威的医院,人工授精……”金敏芝并不隐瞒袁秋霞。 “如果这样,你更应该告诉我!” “好,到时候我会提前告诉你。” 金敏芝笑了,林子初却别有深意地打量着袁秋霞。他的想法向来比别人深一层,袁秋霞的举动已经引起了他的关注。 敏芝只是表面淡定,回到办公室后又像过电影似的把与林子初见面的情形过了一遍。想到林子初找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离尚云溪远点时,茅塞顿开的她突然怀疑起林子初的动机。 林子初为什么要紧张尚云溪?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是不是还会继续冷淡自己? 没有刻骨铭心的爱,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痛。或许,尚云溪曾是林子初海誓山盟过的恋爱对象;也或许,林子初真正在意的人依然是尚云溪。 正因为想明白了,金敏芝才乱了心思。 嘭、嘭、嘭,门外传来极有分寸的敲门声,敏芝正烦着呢,便没好气地说了句,“请进!” “呵呵,美女,这是和谁生气呢?”真晕,敲门的居然是不请自来的尚云溪。 “没呢,没和谁生气……”敏芝连忙收敛心澜,一边把尚云溪让到沙发上,一边不好意思地道:“姐,以后叫我敏芝吧。” “那好,我就叫你敏芝了!”尚云溪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又歪起脑袋做出可爱的样子傻傻地盯着敏芝笑。 金敏芝被尚云溪的萌相雷了一下,暗想,如果年轻十岁,林子初一定会被她迷得找不着北。 “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一想到林子初与尚云溪曾经有过的那种关系,失落与酸楚的感觉顿时涌塞心头。 “非得有事才来吗?”尚云溪爽朗地笑笑,“刚吃完饭出来溜溜,再有呢,就是想来看看你!”说这话时,尚云溪的眼神已经从敏芝脸上移到了她高高耸起的胸脯上。 金敏芝极不自然的勾起身子,从外表上看,尚云溪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因而,敏芝信了她的话,酸醋的感觉却愈来愈重。 在敏芝的意识里,尚云溪极有可能感觉到她与林子初的不寻常,这才有目的地找上门来。 心痛的感觉排山倒海般袭来,为了反被动为主动,敏芝只能装出开心的样子,笑盈盈地对尚云溪说道:“姐,我在外面见到我哥了,他说和你是同学!” “哪个哥?” 尚云溪下意识地问了句,倒把敏芝问愣了。 或许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尚云溪又呵呵笑道:“听人说,你有一个当副区长的哥哥,还有一个优秀企业家的哥哥,呵呵,敏芝,好羡慕你哦。” 知道敏芝认杨瑞芳做干妈的人并不多,知道程放与林子初真正关系的人更不多。既然尚云溪坦诚地说出了这件事,敏芝也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女人嘛,有时候傻点反而不招嫌。 “是林子初,林主任。”金敏芝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暗暗观察尚云溪脸上的表情。 “呵呵,他呀……”尚云溪装出了然的样子呵呵地笑着,脸上波澜不惊。“好多年没见他了,真的有点想他呢。敏芝,他现在成了开发区主任又是挂职副区长,我这种小虾米想见他一面不容易,有机会给引荐一下,呵呵,我是真的想他了呢。” “要不,我现在就约约看!”此时的金敏芝不仅不淡定,反而失去理性地拨通了林子初的手机。 许没想到敏芝会如此干脆地约林子初,尚云溪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金敏芝以有事相商为理由把林子初约到了中介公司斜对面的咖啡馆里。 果然是两个有故事的人!看着嘴角抽搐的林子初,再看看极力保持淡定的尚云溪,敏芝脸上露出了夸张而苦涩的笑。 “子初,恭喜高升!”尚云溪本就是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女人,她早就看出了敏芝的意图,却愿意陪着她演这出戏。 林子初已是满脸黑线,伤神过度的敏芝则装傻充愣地为他摆正了椅子,让他与尚云溪并排坐着。 “哥,云溪姐说想你了呢。”敏芝像个局外人似的呵呵笑着,心里却是涩涩地疼。 “是呢,如果没有敏芝,怕是不容易见你。”林子初坐得很勉强,尚云溪也不是什么很自在。 “哈哈……”林子初突然笑了,放晴的脸上阳光灿烂。“尚云溪,真的想我了么?”他故意把身子往尚云溪身旁凑了凑,做出暧昧的样子。 “哈哈,货真价实的想你!”尚云溪也哈哈一笑,她像个爷们似地拍了拍林子初的肩头,豪爽之气溢于言表。 金敏芝被尚云溪的动作雷住了,林子初则像被鬼摸了一把似的,原本放晴的脸瞬间灰了。 这算什么情况?金敏芝看不懂了,尚云溪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打着哈哈道:“敏芝,大学那会儿,我和林主任是最要好的铁哥们!” 第三百二十七章:她是百合 铁哥们?用铁哥们来形容两个人的交情,是刻意掩藏还是敷衍了事? 金敏芝越来越不明白,林子初却笑而不语。他看上去挺阳光,阳光的背面却有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林子初那张阳光普照的脸果然阴了下来,他并不看尚云溪,而是冷清着声音说道:“老同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处房产的主人姓周。在开发区开健身房是个很不理智的举动,如果租房,怕是连房租也赚不出来。” “老同学打听的真仔细,你不知道的是,房主虽然姓周,房产却是我尚云溪的。”尚云溪勉强贴到脸上的笑似是带着讥讽的意味。 “那个姓周的……”林子初眼神锐利地盯着尚云溪。 “是我表弟!” “原来如此!”林子初眯起那双好看的俊眼,琢磨不透地笑了。“我差点以为是你丈夫!” “哈哈……”尚云溪爽朗地笑着,而后,又颇为神秘地对林子初说道:“林主任,咱俩说话不用这么费劲吧?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林子初瞬间黑了脸,只一会儿,又无关痛痒地笑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嫁?” “难说,呵呵……” 林子初与尚云溪在那里一对一答,金敏芝却越听越糊涂。他俩的状态既不做作又透着神秘,如此一折腾,有些发懵的她很难理性地分析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 为了理顺思绪,敏芝借故去了洗手间,透过半掩的门缝,她看到林子初突然抓起了尚云溪了手,虽然只是看了个侧脸,她也看得出,此时的林子初相当冲动,而尚云溪,也露出了让敏芝眼晕的愤怒。 为了静观其变,金敏芝装出毫不知情地样子很快回到座椅上。林子初与尚云溪却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貌似悠闲地喝着手中的咖啡。 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林子初与尚云溪一直在极力地压抑着各自的不满,敏芝却在绞尽脑汁地找他俩的软肋。 “云溪姐,你和我哥大学时谈过恋爱吧?”敏芝亲切地称呼林子初为哥,又略带酸涩地开了个有点笨拙的玩笑。 “谈过恋爱?”尚云溪哈哈大笑,扭脸看着林子初。 “金敏芝,你的话有点多吧?”林子初越发黑了脸。 林子初一点情面也不留,尴尬中的敏芝越来越觉得窝囊。为了挽回面子,她不再称林子初为哥,而是冷着脸道:“林主任,我的话多吗?” 林子初没再吭声,也不再搭理敏芝。他痛快地喝光杯中的咖啡,毫不客气地对尚云溪说道:“尚云溪,我们走!” “这个……”看着越来越被动的金敏芝,尚云溪有些为难。“林主任,我是和敏芝一起来的,跟你走有点不妥吧?” 林子初眼睛一立,尚云溪识趣地闭上嘴。 尚云溪被动地跟着林子初走了,被冷落了的敏芝却在尚云溪不时投向自己的眼神中越来越惶惑。 金敏芝执着地认为尚云溪与林子初曾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冷不丁看到林子初眼里的那抹阴鸷及尚云溪恋恋不舍地徘徊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感觉别扭的同时,又感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主导着敏芝的意识,尤其回到办公室后,那种想见尚云溪的感觉居然比想见林子初的感觉还强烈。 健身房毫无征兆地关了门,这个反常让敏芝错愕。是林子初从中做梗?如此想着,敏芝心里的不安更像野火燎原般无休无止地泛滥起来。 人的心里不能装载太多的疼痛与抑郁,如果没有发泄的途径,再有定力的人也会被憋疯的。 尤其是像敏芝这种在爱情夹缝里生存的女人。 健身房已经关门两天了,尚云溪的音容笑貌就像中了毒似地钻进敏芝的脑海中。 或许是太在意林子初的关系,她迫切想见尚云溪,想了解她与林子初的过去。 三天,金敏芝给自己立了个三天的期限,如果尚云溪再不开门,她要给她打电话。 第三天,健身房的门依然是关着的,失落之余,敏芝那颗落满尘埃的心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立马找出尚云溪的电话,还未来得及拨出,林子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尽管激动得找不着北,她却像个傻瓜般似的犹豫着。 她的确忘不了林子初这个想想都激动的人,尽管程放的身影还会时不时地浮上脑际,心底深处,敏芝最牵挂的还是林子初。 由于林子初强行带走过尚云溪,就算接起他的电话,敏芝的声音也是恹恹的。当林子初让她离开中介,赶紧打车到青林西站时,她又毫不迟疑地按着他的意思打车到了青林西站。 刚下出租车,一辆灰色的智跑越野车便停靠在金敏芝身边。 林子初?看到戴着墨镜端坐在驾驶位上的林子初,敏芝莫名地紧张起来。 咋有私会情郎的味道呢? “上车啊!”林子初一哈身子打开副驾驶的门,带着磁性的声音中含着暖心的柔情。 还真有点私会情郎的刺激感。一瞬间,敏芝忘了所有的不快,也忘了三天不开门的尚云溪。直到上了林子初的车,她的手脚还是软的。 一个小时后,林子初把车停在邻市一处颇为繁华的中心地带。此时的敏芝早已恢复了理智与平静,虽然弄不明白林子初带她来这里的意图,只要他不说话,敏芝便把自己当成哑巴。 “看见对面那栋三层楼了吗?”林子初燃上一支烟,面色沉沉地望着对面的那栋欧式风格的三层建筑。 寻着他的目光,敏芝那颗并不安稳的心差点破膛而出。 “尚云溪风情会所?”她骇声说道。 “嗯,这是尚云溪的私人会所,外表不怎么抢眼,可是,能进到所里的女人非富既贵。” “女人?”金敏芝不敢与林子初继续僵着,听他的口气,这个会所带着男士莫入的意思。“难不成进到里面的只能是非富既贵的女人?” “嗯!”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女人俱乐部!或者说,这个会所的拥有人是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 “尚云溪不喜欢男人?”尽管一再忍着,敏芝还是脱口而出。 难怪尚云溪与林子初是铁哥们,也难怪她会别有用心地接近自己,原来,她是百合。 第三百二十八章:细细按摩 莫名地有点小兴奋,自然不是因为尚云溪对她金敏芝有了那方面的意思,而是因为她的出现让林子初又有了吃味的感觉。 心里亮堂了,敏芝又慵懒地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地道:“干嘛弄的那么紧张,两个女人在一起既不能生孩子又不会招来闲言闲语……” “金敏芝!”林子初愤愤地盯着敏芝。“你是没吃到苦头,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 “这么说你早就吃到苦头了?或者是当年被尚云溪拒绝时才知道人家不喜欢男人?” “执迷不悟!”林子初狠狠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猛地发动引擎,智跑车横冲直撞地驶出了繁华地带。 金敏芝知道林子初生气了,却不知道生气的林子初要把她带去何方。 管他呢,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哪怕不说一句话心里也是甜蜜的。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智跑车在一处地势颇为舒缓的山间小道上停了下来。看到林子初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敏芝暗暗咋了咋舌,并充满憧憬地臆想着:如果是月黑风高的天气,林子初会不会因为吃醋而大发淫威,不顾一切地对她用强? 虽然只是臆想,那种想被林子初压到身子底下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看着明晃晃的天,再看看依旧黑着脸的林子初,金敏芝又暗自讥笑自己那番过于丰富的想像力。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明明想得不能自己,敏芝依然做出不悦的样子故意激怒林子初。“我把尚云溪当姐姐,如果这个时候去见她不知道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金敏芝,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明明猜出敏芝是在找茬激怒自己,心情低落的林子初还是不由自主地喝斥道。 金敏芝吓了一哆嗦,此时的林子初不但没有半丝柔情可言,还像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既然知道我会没完,你就不该带我来这里!”自尊严重受怆的敏芝呼地一声推开车门,还未来得及往下跳,就被林子初一把拽住了。 “你想做什么?” “我想小解还不行?” 林子初颇为不甘地松了手,敏芝负气地往下一跳,脚踝处一阵吃痛,她大叫着扑倒在地。 金敏芝呈俯趴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地,她并不是矫情地想让林子初下车搀她,而是脚踝处的剧痛让她失去了爬起来的勇气。 “你就不能小心着点?”林子初紧张地跳下汽车,小心翼翼地扶正敏芝的身体。 “痛,脚好痛!”敏芝痛苦地把着林子初的肩头,已经忘了生他的气。 “让我看看……”林子初小心翼翼地抬起敏芝的伤脚。 只一会儿工夫,敏芝那只不敢动的伤脚就肿成了小馒头。 “可能错位了!”林子初不由分说地把敏芝抱到车上,转瞬间,汽车又像疯了似地跑在并不平坦的山路上。 两个小时后,在医院做过复位按摩术的敏芝被林子初带进了一家五星级宾馆。 脚踝虽然复了位,因为挫伤了软组织,青肿刺痛的感觉依然存在。 “饿了吧?”林子初把敏芝安放在柔软的大床,貌似平静地说道:“你安心躺会儿,我这就让服务生给我们送餐饭。” 金敏芝没有吃饭的心情,已经被小解憋急了眼的她趁着林子初拨打电话的工夫忙不迭地下了床。由于下得太急,她又痛叫着摔倒在地板上。 真是雪上加霜,刚刚复位的脚踝又有了红肿的迹象。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林子初火了,或者说是被敏芝呲牙咧嘴的痛相气火了。他不由分说地把敏芝抱回床上,紧张地托着她的伤脚,“慢慢活动一下,看看有没有再错位?” 还好,敏芝的伤脚除了神经性的刺痛还能活动自如。 “金敏芝,我没有耐性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这些不成熟的行为!”林子初以为敏芝在故意和他做对,直到她没事了,这才急头急脸地吼道。 因为痛的刺激,此时的敏芝已经有了小便失禁的感觉。因为不好明说,她那张在尴尬中扭曲着的脸又白又青。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许看出了敏芝的不自在,林子初的声音低了许多。 “我……”敏芝一激灵,小便差点出头。 “编吧,我想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浑蛋,我要尿裤子了还不成?”因为憋不住,敏芝终于暴发性地喊了出来。 林子初一愣,阴郁的脸上刹那间晴空万里,“切,又不是陌生人,想尿就明说。” 林子初似是受了刺激,上翘着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两抽。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有定力地把敏芝抱进卫生间,仔细地用纸巾擦了一遍坐便器,这才像侍候孩子似地退下她的裤子。 金敏芝的脸通地红了,仿佛间,她已经听到了林子初的粗喘声。如果稍加暗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 “你……出去……”她连忙坐到坐便器上,用上衣遮盖着让她含羞的地方。 “不行,万一你再胡乱走动呢?”林子初背转过身,很君子地立在敏芝面前。 这个浑蛋……金敏芝暗暗腹诽着,尽管曾经做过林子初的女人,也不想像淑女似的假正经,可是,看着巴巴地站在眼前的大男人,纵使尿意再浓郁,也不好痛痛快快地大尿一通。 “你……能不能出去……”敏芝微红着脸,尴尬之态溢于言表。 “怎么?解不出了?”林子初很是正经地扭过身子,敏芝的脸愈加红了。 “你在这里我解不出……” 林子初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即走出卫生间,临关门时又叮嘱了一句。“好了叫一声,千万不能再乱动。” 抛开林子初的火爆脾气不说,冷静下来的他既体贴、又有人情味。从卫生间出来后,他便学着按摩师的样子按摩着敏芝那只伤了的脚,服务生送来餐饭后他又像哄孩子似的哄她吃饭,而后照顾她漱口洗手,最后又托起她那只受伤的脚,细细地按摩着。 “林子初,歇会儿吧……”金敏芝下意识地抽回伤脚,脸色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 毕竟是孤男寡女,毕竟是有过亲密接触的人,一旦生出那种心思,便会泛滥成灾。 第三百二十九章:心病 毕竟是孤男寡女,毕竟是有过亲密接触的人,一旦生出那种心思,便会泛滥成灾。 “大夫说,多按摩一会儿能促进血液循环,还能消肿快些。”林子初中规中矩地扁坐在床沿上,重新拉过敏芝的伤脚,有模有样地按摩着。 舒服,真的很舒服!看到林子初那张淡定中透着俊逸的脸,金敏芝的心又野了。 如果能放得开,她真想扑进林子初的怀里好好地缠绵上一番。问题是,她还是个知道羞耻的女人,也没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想像生上了翅膀,她也得像个淑女似的保持镇定。 当然,她也期待林子初主动一点。毕竟,男人是个喜欢用下/半身考虑的动物。她还真就不信了,林子初把她带进这个五星级宾馆会一点想法也没有? “是不是有点冷?”看到敏芝那只没有受伤的脚时不时地往身子底下窝,林子初体贴地问。 宾馆里一直开着暖气,此刻的金敏芝不是因为脚冷,而是受不了按摩时那种诱心的刺激。为了顾及自己颜面,失了分寸的她只能装出害冷的样子点了点头。 “要不要出去买点感冒药?” 真是个十三点,由于心里窝着火,敏芝一扁身子,刚想抽回自己的脚,哪承想,早已有了防备的林子初稳稳地抓着她的小腿肚,明显不想放弃的样子。 “我没感冒,也不用按摩了……” 金敏芝猛然一蹬腿,糗大了!这回真的糗大了!随着林子初暗哑的痛呼,她的小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没……你没事吧……”好糗,居然蹬在了他没有反应的命根子上。 “嗯,死不了……”林子初讪讪地抬起眼,黯然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让敏芝不安的忧郁。 不正常啊!金敏芝暗暗揣测着,难不成,因为代孕的事他连自己的性趣也压制了? 金敏芝是学护理的,自然知道人体的正常反应。也知道男人是受不得些许刺激的雄性动物。就像闻到腥的猫,吃得再饱,也会下意识地闻着腥味转悠半天。 由于想得太多,再加上伤脚绷得太紧的缘故,敏芝‘啊哟’一声,小腿居然出现了抽筋的症状。 “又怎么了?”林子初被敏芝的痛呼吓了一跳。 “腿……好像抽筋了……” “哪里?” “腿……” “大腿还是小腿?” “全腿!”金敏芝负气地剜了林子初一眼。 林子初哧地笑了,似是看穿了敏芝的把戏,又不想表现的太正经以免被她看出端倪。“躺好了,我再给你揉揉……” 身体不作为不代表心里没想法。他何尝不想如以往那般痛痛快快地占有这个朝思暮想的小女人,尤其是听到敏芝的微喘后,那种想而不能成其事的感觉几乎急爆了他的心。 “子初……”金敏芝的脸臊得通红,眼里含着某种欲念。 林子初似是不会笑了,敏芝的暗示很明显,一味装憨只能伤了她的心。 “敏芝……”他吭哧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里,你不但得养着,也不能动情欲……” 尽管找到了不作为的借口,看到敏芝那张勉强浮上笑容的脸,林子初的心就像裂了一道大口子,一个劲地往里灌着冷风。 “对不起……我知道你已经取了节育环,也知道你在为他守身。敏芝,我不想难为你……” “林子初……”金敏芝呜咽着扑倒在林子初怀里,这个借口她信。或者说,说出这番话的人才是她心目中的林子初。 “我会等,等你真正成为我林子初的女人!”林子初黯然地拥抱着敏芝,心思沉沉地道:“其实,我昨天就出差了,半道折回来接你就是想避开妈妈的注意。” 金敏芝那颗本就痛着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的确,她只顾臆想那种事了,差点忘了林子初那个虎视眈眈的母亲。 “我以为你不怕妈妈……” “我是不怕,却不想节外生枝给你带去不必要的伤害。” “如果……”敏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如果她知道我们又在一起了,真的会不顾一切把心玥抢到身边吗?” “应该会……妈妈有时候很难让人琢磨,对于她说的话,我宁肯信其有……” 自从杨瑞芳说出她想做儿孙绕膝、与世无争的老人,以及再大的官位也比不上她想要孙子的决心时,敏芝就知道,程放与林子初也从她嘴里听到了相同的话。 问题是,敏芝一直不明白杨瑞芳说出的那番狠话。她猜不出程家到底欠了杨瑞芳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程守忠知道敏芝为杨瑞芳孕育孙子也会三缄其口的真正原因。这些猜不透的原由已经成了敏芝的心病,每每想来,就会不寒而栗。 程守忠是程家人里唯一让敏芝尊重着的人,敏芝不想伤害他,更不想让他难堪。所以,她很想从林子初嘴里打听出程家到底欠了杨瑞芳什么!就算知道林子初未必会说,她也想试试。 “又在想什么?”看到敏芝走了心,林子初主动问道。 “嗯,我在想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金敏芝故意做出深思状。 “说说看……” “我婆婆说,程放是我老婆婆一手带大的,按理说妈妈应该很感激她,可是,妈妈不但不领我老婆婆的情,好像还很怨她的样子。子初,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林子初面色一沉,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 识时务者为俊放,敏芝已经感觉出林子初的异样,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只好装痴扮傻地笑了笑,暂时岔开了话题,“子初,我们能在这里住几天?” “最多两天,两天后,我还要赶往别的城市。对了,你也别忘了给家人打个电话,就说去外地招工了。” 第三百三十章:抱着目的 林子初想得很周道,这个借口可以瞒得过程达康,不知道能不能瞒过他那个已经撒下眼线的妈妈。 “我……真的很怕妈妈,还有……”金敏芝楚楚可怜地盯着林子初那双越来越深沉的眼睛,“如果被她知道我们在一起……” 林子初轻抚着敏芝的肩头,黯然地叹了口气,“我已经顺着她的意思做了挂职区长,莫说她不一定知道,就算真的知道,也会忍下一时之怒。敏芝,妈妈这辈子真的很不易,其实,她没你想得那么凶。更何况你已经为她生下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孙女,若是没猜错,她还是蛮感激你的。” 说起心玥,敏芝的心又堵了。程守忠是心玥最疼的人,却是杨瑞芳最恨的人。敏芝没忘了杨瑞芳那番狠话上,更怕无知无觉中出岔子。 “我知道妈妈不易,她受的委屈也大概地给我说起过,就是细节方面说得有些含糊。不过……”脑海里灵光闪现,敏芝又开始犯二了。“有时间我想去看看程达康的姑姑和奶奶,说实话,奶奶和姑姑对我很好,看着就可亲……” “你是抱着目的去的吧?”林子初不淡定了。 金敏芝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怨恨奶奶,所以想去奶奶那里打开心结。” “你疯了!”林子初蓦地立起了身子。“金敏芝,你能不能别那么无聊?” “想知道真相也算无聊吗?” 林子初越是紧张,一直萦绕在敏芝心里的疑团也就越来越让她好奇。她不想失去这个探明真相的机会,如果林子初不说,她真想带着心玥去乡下看望那位眉慈目善的老人。 有句话敏芝一直不敢出口。那就是,不管从面相上还是感觉上,程达康的奶奶比杨瑞芳善良多了。 “金敏芝!”林子初不悦地蹙起眉头,“你就那么想知道我妈和程家的那些破事儿?” “嗯……”既然林子初已经说白了,敏芝也没必要假正经。 从林子初的口气中,敏芝已经听到了不好的苗头。 聪明的女人应该懂得适可而止这句话。偏偏,此时的敏芝不仅犯二,还有些犯贱。潜意识里,越是让林子初不安的东西,她越急于知道答案。 “有些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如果真的好奇,去问程放吧,那点破事,他比我知道的还清楚。”金敏芝已经犯了林子初的大忌,因为不冷静,他连程放那两个最不想出口的字也说出来了。 “对不起……”说到程放,敏芝就蔫了。程放是林子初心里一根永远也拔不去的刺,如果不是犯了大忌,他不会去动这根刺。 “没关系……”林子初虽然打住了话头,面上却阴得厉害,仿佛一个炸雷就能下雨。“敏芝,做个聪明女人吧,既然连他都瞒着你,必定有他瞒着的原因。话又说回来,这是上辈人的恩怨,容不得我们这个小辈说三道四。” 林子初说得很是郑重,金敏芝突然感觉,她想得太简单了。 第二天下午,敏芝坐着林子初为她打的出租车偷偷地回到了青林的家。 之所以如此谨慎,还是因为杨瑞芳,就算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她也犯了杨瑞芳的大忌。此时的金敏芝既怕她不顾一切地把心玥抢回身边,更怕揭出她一直想知道却会伤害程守忠的那个秘密,让敬爱着的公爹下不来台。 家,还是金敏芝离开时的模样,看情形,程达康也没回过家。 冷不丁听到开启房门的声音,敏芝连忙装成睡着了的样子合衣侧躺在床上。 进到门里的果然是程达康,敏芝只说今天会回来,并没说要直接回家。或许没料到敏芝会睡在床上,进到卧室的程达康明显吃了一惊。 自从被敏芝冷处理后,程达康就没沾过敏芝。如果没有外面那些女人,这个离了女人便活不了的男人早就挺尸街头了。 看着敏芝圆润而翘挺的屁股,玲珑有致的腰身,带着些许酒气的程达康不由自主地吞了几口唾沫。 外面的女人再好,也比不上自家老婆实惠。更何况,她们只会买弄风情,模样与才艺样样比不上自家老婆。 程达康情不自禁地俯到敏芝身前深深地嗅着。看到敏芝睁开了不耐烦的眼睛,连忙讨好地道:“老婆,我还打算去中介接你呢……” 金敏芝不敢继续躺着,与程达康做了近十年的夫妻,她太了解程达康的为人了。只有反被动为主动,才能打消他的邪念。 “这才两点,你怎么不坚守岗位,不怕被爸爸逮到么?” “今天在教委开会,又与同去的校长们喝了点酒,不便回学校……” 自从当了校长,或者说在程守忠的强力监督下,程达康基本上改掉了中午喝酒的毛病,为人处事也比以前稳重了些。当然,这只是表相,实际上,有钱有地位又感觉高人一等的他在生活上更加没有节制,别人几句奉承话,不但让他找不着北,也让他时不时地成为寻乐买单的冤大头。 杨瑞芳开给他的那份工资,基本被辅导班的会计叶枫搜刮一空,公位上开的工资与奖金又被他豪气万千地掷去了酒店,因而,程达康只是顶着光鲜的光环,兜里几乎空空如也。 学校的工资还要过两天才能发,之所以老老实实地避到家里,实际上是怕那些阿谀奉承的人再让他请客。 女人还是自家老婆好啊!想想那些办完事便伸手跟他要钱的女人,程达康心里越来越感慨,想拥有敏芝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老婆,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程达康可怜兮兮地站在敏芝面前,伸手指了指已经傲然挺立的第二个程达康。 他就不信,自家老婆看到男人的状态后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你……还知不知道要脸?”敏芝蓦地红了脸,程达康这厮太直接,分明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看到敏芝红了脸,程达康以为她已经动了这方面的想法,只是嘴上逞能而已。为了展示雄性动物的有力特征,他突然抽去腰带,还未来得及脱下裤子,敏芝身子一扁,发狠地踹了他一脚。 第三百三十一章:美人在怀 金敏芝不是个泼妇,因为手里攥有他两个罪证,再加上自己已经取了绝育环,就算是安全期,就算程达康戴着安全套,她也不会让程达康染指。 程达康四脚朝天地摔在地板上,第二个他明显蔫巴了。 他很想像以往那样强行发威,考虑到敏芝的身份以及她在杨瑞芳面前的份量,他只能讪讪地起身,打掉牙齿往肚里咽。 “程达康,我有些累,招工时又葳了脚,现在只想休息……”金敏芝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份,连忙放缓了语气,主动给程达康找台阶。 “要不要……”程达康心虚地看着敏芝,涎着脸问:“老婆,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程达康又露出一副奴媚相,敏芝无心与他周旋,只得淡淡地道:“不用了。” 敏芝的冷面一时让程达康不知所措,继续讨好吧,又怕敏芝不高兴;不管不问吧,还怕她怪自己不够体贴,正在纠结之际,香水有毒的电话铃从他的公文包里一声响似一声地传了出来。 看到来电显示,程达康吃了一惊。好在敏芝侧身向里,并未看到他的面相。 打电话的人居然是年前与他成其好事的张欣。那次的放纵,让程达康着实心虚了好些日子,直到过了春节,他那颗提着的心才真正地放回了肚子里。 因为那次接触,张欣没再找过他,他也不敢招惹张欣,看着这个既让他激动,又让他心惊的电话,程达康居然不知道该不该接。 电话响到一半便没了动静,患得患失中,程达康暗暗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学校找你?”程达康迟迟不接,敏芝便猜出这是个见不得人的电话,为了打发他出门,敏芝连忙装成感兴趣的样子问。 “嗯……”程达康顺嘴应着,连忙把电话置到静音上。他很想知道张欣为什么打电话,却不敢当着敏芝的面回拨。 “那就去吧,毕竟是工作时间。” 程达康不自在地吭了两吭,虽然被敏芝踹没了想法,不代表他会永远没想法。张欣的电话虽然意外,却撩起了他心底的占有欲。 张欣的确是个尤物,喝醉后,更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不知不觉间,心惊的感觉没了,想占有张欣的想法也就越来越强烈。 想到囊中羞涩,他只能一叹再叹。 张欣已经连着请了他两顿饭,如果再在一起吃饭,他不可能再装孙子。毕竟,那不是他程达康的作派。 “程达康,你是不是又遇到事了?”敏芝敏感地问。 她就怕程达康做下没脸的事,让心玥在学校里抬不起头。 “没……”程达康脑瓜子一转,连忙解释道:“那什么,我们学校不是被评上了星级学校吗?校主任和那几位优秀老师一直让我请客呢,这不是没发工资么,我怕他们……” 原来这厮又缺钱了。中介有了丰厚的盈利后,除了偷钱那次,只要逮到机会,程达康就会变着花样从敏芝手里抠几个小钱,为图清静,敏芝只能用钱开道。 “你又想要多少钱?”敏芝直接问道。 “这一次……”程达康装成难为情的样子挠了挠头,“没有两千过不去吧……” 自从被程达康偷过后,敏芝包里最多装一千元现金,银行卡之类的全部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原以为只要不出开发区,一千元现金够她开销。跟着林子初去外地后,她才知道自己又小气了。 尤其是坐上出租车,看到林子初放进她包里的一万元现金时,强烈的自卑感瞬间袭来。 只要摆脱不了程达康,她永远做不成大女人。 “给,这是三千,以后节俭着花!”金敏芝从包里数出三千块钱,悻悻地扔到地板上。“爸爸就怕你在外面不作脸,一直叮嘱我不要给你钱,如果让我听到风吹草动……” “老婆……”一提程守忠,程达康就心虚,“咱俩一个锅里捞勺子,不能让爸爸知道的事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话又说回来,你的钱不也是我的钱么……” “这话真动听,程达康,我赚钱少的那些年里,你的钱可曾变成过我的钱?” “能不能别提过去的事儿……”程达康越来越被动。“我只是想说,爸爸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可不能因为这些事再让爸爸烦心……” “爸爸心情不好?为什么?”敏芝愣了。 在这个家里,公爹程守忠是个最值得她尊敬的人。 “还不是因为程放哥的事儿!” “程……程放哥怎么了?”心里一阵抽痛,犹如被刀刮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程放哥一直不舒服……” “不舒服?”金敏芝慌里慌张地打断程达康的话。“他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听晓文嫂子说,自打过了年他就不太舒服,直到晕倒在办公室,这才被强制性地送进了医院……” “还……晕倒在办公室……”敏芝腿肚子打颤,说话也有些不利落。 “瞧你紧张的……”程达康瞄了敏芝一眼,并没产生太大的疑惑。“程放哥已经出院了,昨晚还到家里吃过饭,妈妈给我打电话时我已经在外面喝得差不多了。心玥这孩子真乖,她一边给我泡茶醒酒,一边藏起了我的车钥匙,说什么也不让我走了。嘻嘻,程放哥和晓文嫂子都眼馋了。老婆,心玥这孩子真好,到了二胎生育年龄,你再给我生一个吧……” 金敏芝没心情听程达康续叨,只要一提程放,她就有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而此时的程达康,一心想着张欣那个未接起的电话,看到敏芝恹恹地躺回到床上,这才乐颠颠地收起撒落到地板上的钱,脚不沾地地出了门。 走出家门口,程达康立马回拨了张欣的电话。原来,张欣一个人在外面喝闷醒,因为忘了带包,想请程达康过去救急。 程达康暗自庆幸敏芝甩给他的三千块钱,同时,又开始臆想着美人在怀的极致场面。从张欣含混的话语中,程达康欣喜地听出——她又喝醉了。 有醉遮脸,神马事都有可能。 第三百三十二章:费尽心机 张欣果然喝醉了,不是醉在青林,而是醉在郊区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饭店里。 虽然是近郊,由于地方偏僻,离青林也有五十里之遥。程达康七捌八转地找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张欣身上沾着浓浓的酒气,桌上的五粮液已经空了瓶。看到行色匆匆的程达康,她就像个没心机的女人似的,傻傻地笑了。 程达康心里一阵感动,自那次事后,张欣既没找过他,也没寻过他的不是,眼下的情景只能说明,张欣已经把他当成了最亲密的人。 “欣欣,你怎么喝成这样?”程达康连忙合上包间的门,假惺惺地为她倒了杯水。 “嘻嘻,程校长这是心疼了?”张欣俊眼流光,妩媚之态淋漓而现。 一股热气由丹田而下,好在程达康还有分寸,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举动。 “说不心疼是假的……”程达康假意应付,心思全在被荷尔蒙激出的那点事事上。 “谢谢……”张欣嘴角一抽,泪水潸然而下。 “欣欣?”程达康愣了愣,此时的他既看不懂张欣,又不敢想得太多。 “程达康,我张欣真没看错人……”张欣咧嘴一笑,醉意朦胧的脸上梨花带雨。“其实,我已经结过帐了。呵呵……这么做,无非是想看看程校长有没有心……” 原来是在试探自己!既然张欣不提年前那档子事,程达康更不想旧话重提,他装出心疼的样子看着张欣,轻声说道:“喝白酒伤身,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能作贱自己的身体。” “谢谢……”张欣愈发呜呜地哭了起来。 其实,张欣并没喝多少白酒,除了故意洒到身上的,一大半被她倒进了卫生间。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迷惑没有多少心机的程达康。 猛然想起没有看到张欣的车,程达康又忍不住问了句:“欣欣,你的车呢?” “在单位,近些日子心情不好,我是打车出来散心的……” 自从与程达康有了亲密接触,又被林子初惊了一下子后,张欣越来越小心。尤其想到自己的车装着gps定位后,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林子初是个人精,他若是有心,自己的行踪就会暴露无疑。尤其想到那晚的反常,张欣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林子初并没有太出格的反应,素来敏感的张欣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今天,是与程达康接触后的第三次排卵期,也是一年里最适宜怀孕的季节。去医院做过常规妇检后,张欣便打车来到这处事先踩好点的地方。 为了顺利怀孕,张欣可谓费尽了心机。 张欣心情不好,程达康也不好太直接地表现出那种心思。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气,他重新要了一桌酒菜,又要了两瓶干红,极有情调地陪着张欣把盏慢饮。 张欣的脸重新红润起来,为了让程达康放松,除了偶尔说个小笑话,张欣的话题几乎都绕在让程达康骄傲的心玥身上。 每每说起心玥,程达康就会特别兴奋,慈父之情溢于言表。尤其说到心玥刚出生,他和刘桂枝曾经动过把心玥送给程放的想法时,更是唏嘘不已。 “我也没想到心玥会如此优秀,真若给了程放哥,我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呵呵,你和敏芝可以再生啊!只要基因好,生出的孩子照样优秀。 “你说的没错……”程达康嘿嘿地干笑着。“敏芝是少数民族,只要到了三十岁,还可以生第二胎。嘿嘿,那什么,来之前我还跟敏芝商量着再要一个呢……” “要生就赶早……”张欣心里已经腾出了醋意,如果程达康在家撒过种,今天这出戏算不算白演了? “她刚满二十九岁,还得过个一年半载……” 张欣没有再接程达康的话,只是一个劲地让他吃菜。不管怎么样,她不想白忙活,哪怕榨干程达康的精血,也得让种子开花结果。 为了避开这个让她不悦的话题,张欣话锋一转,又到了程放身上和高晓文身上。年前,她曾听高晓文说起要去福利院抱养孩子的事,后来,被杨瑞芳否了。 张欣心机颇深,一直不明白程放与程达康家走得太近的真正原因。更不明白杨瑞芳为什么不待见程守忠和程守忠那位曾经抚养过程放的母亲。当然,她更好奇杨瑞芳为什么会与程放的父亲分开,还要狠心地把亲生骨肉送给高家。 凭直觉,她认为程达康多少知道这些事,毕竟,程达康的奶奶还健在。 “程达康,你和程放哥是几代上的族亲?”张欣开门见山,醉里透红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期待。 “程放哥的爸爸和我爷爷是叔伯兄弟,我和程放哥应该是三代上的族亲。” “关系挺近,难怪你们会处的那么好。问题是……”张欣故做迟疑在看着程达康,“你奶奶抚养过程放哥,我婆婆为什么不领情?” “这个……”程达康似有难处。看到张欣那双越来越迫切的眼神后,又不自觉地挠了挠脑袋。“这个问题有些不好说……” “能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事吧……”为了迎合张欣的好奇心,也为了让张欣感觉自己没有拿她当外人。程达康很是正经地坐正了身子,缓缓说道:“欣欣,就算听了你也当没听过,这是家里的一大忌惮,好说不好听!” 张欣越发好奇了,杨瑞芳的故事太多,她都不避讳林子初的出身,为什么要隐瞒与程家的种种恩怨? “其实,这些事是我在外婆家时,听那些老人闲聊时谈起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捕风捉影的成分,既然你问了,我就把听到的都告诉你……” 为了讨好张欣,程达康滔滔不绝地说起了那些道听途说的往事。当他说到杨瑞芳抓了程放的父亲程守君和程达康奶奶的奸,又被程达康爷爷以诽谤的罪名打了几巴掌后,张欣愈发不明白了。 这个世上,没有心甘情愿戴绿帽子的男人,除非…… 除非这个男人与林子初一样,已经不算男人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情欲大餐 可是,想想一身正气的程守忠,张欣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程达康的爷爷奶奶还有程守忠这么个优秀的儿子。情愿给自己戴绿帽子,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只是,想到杨瑞芳狠心送女那一出,张欣又有点半信半疑。如果没有抓到丈夫的短处,心性再高的女人也做不出如此绝情的事。 “程达康,你信这些谣传吗?” “半信半疑……”程达康实话实说。 “为什么要半信半疑?” “听村里人说,我爷爷是个非常正直的人,若是我奶奶和程放哥的爸爸真的有过那种事,我爷爷这个一辈子没打过女人的男人决不会动手去打程放哥的妈,也不会待程放哥像亲生儿子一样亲。若说信吧……”程达康又开始挠头了,后面的话他不止听过一次,也曾跑到奶奶跟前绕过舌,没想到被奶奶打了一巴掌。 “说啊!”张欣急了。 “我有个姑姑叫程守心,长得很像程放哥,也像……”程达康咳了一声,“也像程放哥的妹妹高晓君。听村里的老人说,那件事闹开后,我奶奶才生下我姑姑,按她们的推算,我姑姑应该是……应该是程放哥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时我还小,学给奶奶听后就被奶奶打了一巴掌,所以,这事,你就当没听我说……” 呵呵,程家的故事真多!或者说杨瑞芳身上的故事真多。如此想着,对于借种生子这一事,张欣愈发觉得理所当然了。 “你姑姑的事我还真不知道。程达康,程放哥对她怎么样?” “对她可好了!你是不知道,她不但担着君放酒店的法人代表,还是君放集团最大的建筑材料供应商。这些,都是程放哥帮她运作的……” “这么说,你姑姑是个很有钱的人?” “嗯,她的资产几乎过亿了。因为这事,我妈妈还偷偷地埋怨过程放哥偏心呢。” “如果真是亲妹妹,偏心倒也正常。”张欣又开始吃醋了。 人有选择生活的权力,却没有选择父母兄弟的权力! “嘘……”程达康连忙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这些都是听说的,你就当听故事吧。” “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喝酒……” 晚上八点,吃饱喝足了的两个人大大方方地到附近的小旅馆开了房。这一次,张欣是醒着的,在她一次又一次的索取中,折腾了一夜的程达康累得跟个孙子似的,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睛。 张欣已经走了,走时,还在程达康的公文包里留下了两千元钱。 程达康并未感觉被张欣利用了,还以为一表人才的他交了狗屎运,被张欣这个富得流油的富婆看中了。 一次两千,十次两万。如果主动巴结…… 程达康色眯眯地想着,如果主动巴结,不但可以享情欲大餐,还能赚到大笔钱财。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可谓前无古人。 因为太过兴奋,程达康得意地在床上翻了个跟头。 人欢无好事,狗欢插屎吃。这个跟头翻得太过,一下子摔到了床底下。好不容易爬起来时,程达康的脖子已经不会转了。 第二天,心情不佳的敏芝打车来到中介公司。 尚云溪的健身房已经开门了,悠闲的她正倚在门墙上,瞅着刚下出租车的敏芝一个劲地傻笑。 在敏芝心里,尚云溪是个单纯大方又没有心机的女人,因而,敏芝并没有因为林子初说的那件事而瞧不起她。 喜欢女人又怎么样?总比那些花心男人强上百倍吧?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尽管心绪不佳,敏芝还是很有礼貌地冲尚云溪笑了笑。 无意间一偏头,金敏芝面肌一紧再也不会笑了。杨瑞芳的车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汇演过后,极力反对敏芝出风头的杨瑞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没了以往的热情,也不主动招惹敏芝。敏芝知道杨瑞芳讨厌她,也不想弄僵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干嘛这么紧张?妈又不是老虎。”杨瑞芳优雅地下了车,下意识地看了看微笑着打量着她们的尚云溪。 “不是……妈,我没想到您老会来……”敏芝终于返过神来,毕恭毕敬地道。 “没想到么?”杨瑞芳脸上挂着琢磨不透的笑,她并不接敏芝的话,似是很有母性地道:“敏芝,跟我去个地方吧。” “我……我还有工作……”敏芝结巴着。 “这点工作,那三个姑娘会做得很好!” “那……我去跟她们打声招呼……” “不用,子初会替你打招呼的。” 一提林子初,本就底气不足的敏芝又矮了半截。难不成,杨瑞芳已经知道她和林子初在宾馆住了一夜的事? “上车吧!”杨瑞芳不由分说地拉开了车门。 车子开动的一刹那,心思惶惶的敏芝隐约看到浮在尚云溪脸上的那股失落。 汽车向西北方向一路奔驰。杨瑞芳端着一副高贵而又和善的慈母形象静静地靠在倚背上。就算她没有恶意,理屈的敏芝还是一路提着心。 十五分钟后,汽车驶到了瑞西山的最高峰——林子初的豪华别墅。 由于猜不透杨瑞芳的心思,敏芝那双扣在一起的手无措地绞了起来。 杨瑞芳吩咐小梅把车泊到路边,自己带着敏芝由角门进了别墅。 曾经用来给敏芝和心玥做练舞场地的客厅已经恢复了原样。走进别墅的刹那间,异样暖心的感觉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敏芝那颗渴望被安抚的心。 这栋别墅给敏芝的印象太深刻,尤其是第一次被林子初带到这里时,为了躲避杨瑞芳和张欣的她被迫藏在衣柜里,从而见识了为了抱孙子的杨瑞芳指使儿媳妇张欣给林子初吃催情补药的情形。 如果杨瑞芳知道吃了那种药的林子初并没把种撒在自己的媳妇身上,而是洒在敏芝这个带着节育环的女人身上时,止不定要多呕心呢。 “这里你应该不陌生,自己坐吧……”杨瑞芳虽然直接,脸上的表情却很平和,没有责怪敏芝的意思。 “元旦前我和心玥经常来这里练祝福舞,真的很感谢子初……”说到子初两个字,敏芝又像一个被人盯上的贼,不自觉地没了下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好好陪他 做为一个想为程放生孩子的女人远赴外地私会林子初,说好听点是两情相悦,不好听点就是偷人。 于此刻的金敏芝来说,偷人和做贼真的没什么区别。 “想喝水自己倒……”杨瑞芳神情自若地端坐在沙发上,抬手指了指客厅一角的饮水机。 “妈,我不渴……”由于猜不透杨瑞芳的用意,敏芝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 “真的不渴?”杨瑞芳的眼神越来越锐利。 金敏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为了不让精明的杨瑞芳从自己脸上看出异常,她装出欣赏的样子细细地端详着客厅正中的水晶灯。 “敏芝,很长时间没来瑞西山了吧?”杨瑞芳话锋一转,问了一个出奇不意的问题。 “是……”敏芝心下一慌,由于不明白杨瑞芳的用意,她的脸瞬间白了。 “呵呵,不用那么紧张。”杨瑞芳呵呵地笑着,“前两天我去中介所找过你,中介所的人说你出去招工了,让司机给你打电话,偏偏又关了机……” 与林子初在外地时,敏芝的确关了手机。回到青林后,方才开了手机。 手机上的确有几个陌生的来电,现在想想,那几个来电一定是杨瑞芳让她的司机打来的。 金敏芝的手心开始往外冒虚汗,林子初已经小心到出差后再折回来找她,如果这样也逃不过杨瑞芳的法眼,那么,可以用来形容杨瑞芳的句子只有一个——如来佛转世。 “妈妈,出差前忘了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敏芝不敢承认关机,更不敢承认与林子初在一起的事儿。 猛然想到手机里还有林子初一条未接起的来电,敏芝的心又吊了起来。 林子初的来电应该是敏芝在卫生间洗漱时打来的,原本,敏芝想到办公室后再稳稳妥妥地回他的电话,没承想被杨瑞芳截来了瑞西山。 如果林子初赶在这个点上来电话…… 如此想着,冷汗开始顺着敏芝的额头噼里叭拉地往下掉。 “你怎么了?”看到敏芝的异样,杨瑞芳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是不是病了?” “是……这些日子就不舒服……” 杨瑞芳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敏芝,程放那孩子也不舒服。看到你们这样,我这个当妈的,揪心啊……” 提到生病的程放,忐忑中的敏芝又似背上了千斤重担。她不是个无情的人,就算感情的天平偏向了林子初,她也不会忘了曾经让她付出过真情的程放。 “敏芝,程放也有大半年没来瑞西山了,你们俩那个小窝再不收拾一下,怕要进不去人了……” 听到这句暖心的话,敏芝心里那根绷着的弦总算松了下来。那栋别墅,见证了她和程放的爱情,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心地善良的敏芝宁肯倒流到那些不认识林子初的日子里。 只有不认识林子初,她才会一心一意地爱着程放。 杨瑞芳再次叹了口气,随后拿起了自己的电话。“程放,我已经到了子初这里。你什么时候到?嗯……身体不好别开车,让司机送你过来。你就听妈的吧,好好休息三天,什么事都误不了。” 杨瑞芳的话又让敏芝紧张起来,原来,她也约了程放。 “敏芝,程放一会儿就到了……”杨瑞芳合上电话,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知道程放心里有你,你也在爱着程放。子初也知道程放的身体很不好,想让他在这里休息三天。这三天里,希望你好好陪着他……” 金敏芝不敢相信地看着杨瑞芳,暗想,难不成她已经迫不及待了?猛然想起林子初的未接电话,心里又是一片恍然。 难不成,林子初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事,才会打来电话? 想到林子初也在跟着掺合,敏芝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前两天林子初还郑重地表示过,金敏芝是他林子初的女人。就算为程放代孕的事不能更改,他也不该上赶着把自己往程放怀里送。 虚伪!如果真是这样,林子初就是个虚得不能再虚的伪君子。 “妈,我想再养养身子……再说了,现在还是安全期……”大脑一阵短路,敏芝心无城腑地说出了实话。 “你这孩子……”杨瑞芳爱怜地拥抱着敏芝。“顺其自然吧,我会为你和程放多多制造在一起的机会。敏芝,只要能给我生孙子,我不但亏不了你,也亏不了心玥……” 杨瑞芳又说了些什么,敏芝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的大脑已经在短路中一片空白,直到杨瑞芳出了别墅,这才像个傻子似地反过神来。 “敏芝,我会给程达康打电话,就说你去外省的印刷厂参观了。好好陪陪程放,这孩子和子初不一样,不管什么事都愿意自己担着,唉,我真怕他憋出毛病……” 杨瑞芳走了,金敏芝的心如同卡在两个对立的冰尖上,一不留神就会两头穿孔。 这两个冰尖,一个是程放,一个是林子初。他们都在戳她的心,只要外力一推,就能戳出致命伤。 十分钟后,程放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进了别墅。或许没料到敏芝在这里,他先是愣了愣,而后,露出了颇为淡定的微笑。 这就是程放,一个遇事不慌,什么事都能担得起的大男人。 如果没遇到林子初,金敏芝会一辈子迷失在程放的魅力里。遇到林子初后,她不但心思变了,就算面对程放,脑海里也会时不时地蹿出林子初的影子。 不知从哪里看到一句话:如果你同时爱上两个人,请选择第二个。因为,如果你真爱第一个,就不会爱上第二个。 “没想到你也在……”程放颇为自然地坐到沙发上,既没有太多的惊喜,也没有太过亲昵的表示。 “是……是妈妈把我带来的……”金敏芝有些心慌。 “我知道。”程放淡然地笑了笑,“妈妈年纪大了,如果她继续勉强你做些不喜欢做的事,希望你能谅解她……” 金敏芝呆愣愣地望着程放,眼前的他虽然面色苍白,但是,他眉宇中的那股坚毅及那份让人不得不仰视的威严,愈加让她心虚起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梅开二度 在敏芝心里,程放虽然有过小心眼,却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大男人。他可以排斥暗恋她的罗军铭,就算捉了她和林子初的现形,他宁愿把刀插到自己的心口上,也没难为过同母异父的林子初。 如果没有心玥这根线牵着,或许,卖了林和居的他再也不会回青林。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因为程放的冷静,金敏芝有股被逼到绝境的压抑。 程放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用心爱过的男人。就算能够成为林子初的女人,真要彻底忘掉他,也非一朝一昔的事。 “敏芝,可以给我倒杯水喝吗?”程放疲惫地仰靠在沙发背上,一瞬间,敏芝有种闻之欲泪的感觉。 程放老了!再有一年,他就五十了,难怪杨瑞芳急着抱孙子。 看着他染上鬓角的那丝华发,再想想程放曾经的好及倾注在她身上的那腔情感,敏芝真的不淡定了。 林子初还年轻,还有一个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张欣;程放只有一个失去子宫的高晓文,能为他生儿育女的,或许只有她金敏芝这个朝三暮四的女人。 客厅的柜子上,有今年的新茶;厨房的冰箱里有新鲜蔬菜和新鲜的鱼肉。为了把敏芝和程放往一起凑,杨瑞芳真是煞费了苦心。 当敏芝把泡好的茶端到程放面前时,他已经有了些许的睡意。 心里涌出些许的失落,假使程放还在乎她,即使再累,身体再不适,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睡意。毕竟,她们已经大半年没在一起了。 “程放哥,我扶你到楼上睡吧。”敏芝放下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地近到程放的身前。 程放恍然地睁开眼,一边揉着发涩的眼睛,一边自嘲地道:“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泪,噼里啪啦地从敏芝脸上滚落。这话由他亲口说出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程放哥,妈妈对我说过你很累,要不,你先上楼睡一觉,厨房里有新鲜的蔬菜和新鲜的鱼肉,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中午,我给你做……” “敏芝……”程放突然拉起敏芝的手,暗淡的眼中含着复杂的神情。 或许,程放心里比她还纠结。如此想着,敏芝突然下定决心,如果程放有需要,她想做回以前的金敏芝。 “放……我扶你上楼吧!”敏芝紧紧地攥住了程放的手。 程放略一犹豫,最终在敏芝的搀扶下极为淡定地上了二楼。 二楼的主卧室已经重新布置过。在粉色的窗帘和簇新的被褥映衬下,这个略显华贵的卧室更像一间奢华的婚房。 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敏芝愣了,程放也愣了。 他俩都明白杨瑞芳的心思,只是,不愿意说破而已。 “敏芝,我可能会在这里住上两天……”看着衣架上那两件崭新的情侣睡衣,程放淡定地说道。 “我也会在这里住两天……”敏芝的脸已经有了发热的迹象,说出的话也像嗡嗡叫着的蚊子。 程放没再咋声,敏芝也拘紧地抽回了手。 “程放哥,你先睡会吧……” 在大红被子的映趁下,脸色绯红的金敏芝就像一个被引进新房的新娘,程放突然抓起敏芝那只抽回去的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放……”敏芝有点紧张,也有了想逃的意味。蓦然想起杨瑞芳,想起要为程放孕育的那个孩子,又隐忍地定下了心神。 既然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扭扭捏捏只能让程放瞧不起她。 金敏芝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程放却意外地放开了她的手,用一种极为淡定的声音道:“敏芝,我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程放真就睡了过去,看着他那张不带表情却略显苍白的脸,金敏芝的心如同被猫抓过般难受。 如果不是因为林子初,他一定不是这个状态。 或许真的过去了,就算杨瑞芳再撮合,他们也找不回曾经的恩爱。 初春的阳光透过大门的玻璃和煦地洒照在楼下的客厅里。程放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敏芝也在客厅的沙发上纠结地坐了两个小时。 她的右手里一直握着关机的手机,之所以忍着不开机,是怕知道那个她既想知道,又怕知道的真相。 把程放撮合到林子初的别墅里,究竟是杨瑞芳擅自做主,还是真的经过了林子初的同意?如果杨瑞芳先斩后奏,或者说林子初被逼同意,于他来说都刺腑伤肝的事。 把专属于他的别墅给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当新房,已经挑战了他的底线。 心,乱如麻。万般纠结的敏芝既放不下用情至深的林子初,也放不下生出华发的程放。 迷迷糊糊中,她又走进了无边的黑暗里。她渴望黎明来临,也渴望林子初踏着黎明来接她。望眼欲穿中,黎明真的来了。 令敏芝瞠目的是,踏着黎明而来的不只有林子初,还有淡定地笑着的程放。 该怎么办?如果他俩同时伸出手,我又该拉住谁的手? 撕心揪肺的两难中,林子初居然洋洋不睬地走了,一直微笑着的程放却给了敏芝一个暖心的拥抱…… “别走……”金敏芝居然挣脱了程放的怀抱,对着林子初的背影绝望地叫着。 “敏芝?”冷不丁睁开眼睛,天,她挣脱的真是程放的怀抱。 “程放哥……”金敏芝结巴了。 “做恶梦了吧?”程放温和地笑了笑,“刚想给你盖床被子呢……” 程放的右手里果然擎着一床被子,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睡衣,从冒着湿气的头发上和略显红润的脸上看,好像刚刚洗浴过。 难不成他已经想开了?结合那个揪心的梦,敏芝心里一沉,纠心的感觉瞬间袭来。 “要不……你上楼睡会?”看到敏芝的状态,程放有些语涩。 金敏芝很想上楼睡一会儿,看着已近中天的太阳,她知道,晌午了。 “已经不困了……”尽管有些困倦,她还是装出很有精神的样子柔声问道:“程放哥,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饭。” “不急……”程放温和地笑道:“暂时不想吃,你上楼睡会吧。” 他什么意思?看到程放那双重新恢复神采的眼睛,敏芝不淡定了。 莫非…… 金敏芝以为自己猜对了。憋了大半年,既使年过半百,依程放的体质,一早一晚梅开二度也不是件难事。 该来的总归要来,一味躲避只能让自己越来越被动。想到此,敏芝痛快地上了二楼,她没有躺到床上,而是去了洗浴间。 第三百三十六章:开诚布公 既然挣不过命,就按着命运的轨迹走吧。 金敏芝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洗了个白白净净,又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理顺好心情,当她穿着与程放相同的情侣睡衣来到客厅时,程放已经把中饭摆到了餐桌上。 好感动,如果不是想到了林子初,敏芝会痛痛快快地扑进程放的怀抱。 “正想上楼叫你呢,呵呵,吃饭了……”程放儒雅地站在客厅里,温和的脸上带着暖心的笑。 一瞬间,金敏芝又失心了。 程放笑起来特别有魅力,就算是年近五十,他的微笑对敏芝而言也是没有免疫力的。 靠,再想林子初我就是王八蛋!金敏芝有些失控地扑进程放的怀抱,一时间哽咽难言。 “敏芝……”程放的声音有些打颤,搂在敏芝脊背上的那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状。 敏芝心里一激灵,如果没有猜错,程放极有可能想到了林子初,或者,不想同她有进一步的交集。 如果真是那样,她愿意尊重程放。 “敏芝,先吃饭吧……”未等敏芝做出下一步反应,程放很自然地放开了她,依旧儒雅的脸上带着迷人心魄的微笑。 “我还不饿……” 与其说不饿,倒不如说没有心情。 “那就谈谈?”程放指了指身旁的沙发,很是郑重地问。 敏芝轻轻地点了点头,顺从地坐到沙发上。她的确要与程放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只有把话说开了,才可以决定下一步的打算。 “敏芝,你爱子初吗?” 程放这句开门见山的话吓了敏芝一哆嗦。金敏芝所想的推心置腹并不包括对林子初的感情,而是想与程放好好规划一下受孕的事。如此开门见山,不但出乎敏芝的意料,也把她推到了两难的深渊。 实话实说,会伤害程放,藏着掖着,不仅对不起林子初,也会让程放瞧不起她。 “实话实说吧,我是心玥的爸爸,也是子初的哥哥,我必需知道你的想法。” “放,再过几个月,我们就该给心玥生个弟弟了……”说到心玥,敏芝终于找到了打破僵局的话题。 “这不是重点!” “妈妈想孙子都要想疯了,这还不是重点吗?” “这是妈妈的重点,不是我们俩的重点!”程放紧追不放,尽管曾经把林子初和敏芝堵在楼道口,敏芝却是个无怨无悔地追随了他十年的女人,有些话,他必需听她亲口说。 “有什么不一样吗?更何况,林子初也是有妇之夫!就算爱,我也过够了偷偷摸摸的日子,你以为我还愿意重蹈覆辙吗?”敏芝还想搪塞,或者说,已经变相地给了程放答案。 “子初从小就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之所以不离婚,一定有他说不出口的顾虑与打算。敏芝,既然想开诚布公地谈,你就要敞开心扉……” “我是爱过林子初,可是,我也深爱过你,而且,一爱就是十年!”敏芝终于放开了。 程放笑了,虽然勉强,却没有怒意。“谢谢……” “谢什么?”敏芝哭了。“谢谢我移情别恋吗?” “谢谢你的真诚,也祝福你找到了伯乐!”程放一笑再笑,依如刚见敏芝时的他。“子初是我弟弟,也是一个特别优秀的男人。他可以无所顾忌地给你一切,我却不能!敏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如果你同时爱上两个男人,请你选择第二个,因为,如果你真爱第一个,就不会有爱上第二个的可能……” 金敏芝呜呜地哭了,因着这句话,她确定自己爱着的人是林子初,让她没想到的是,程放也把这句话搬了出来。 “你和心玥的表演,我看过!敏芝,如果再有这样的机会,请不要错过。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女人,是我……埋没了你……”一行清泪潸然而下,此时的程放不仅是位有情有义的男人,也是一位有担当的男人。“敏芝,相信子初,你的未来,他会为你规划的很好!” “我没想那么远,就算没有妈妈的话,我也想给心玥添个弟弟!” “只要是你生的,都是心玥的弟弟……” “能一样吗?”敏芝苦笑:“林子初和高晓君,一个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一个是你同父同母的妹妹,凭心而论,他俩在你心里真的一样吗?” 程放突然勾起身子,心里一阵绞痛。若说一样,那是假的,就算与林子初再亲,心里总是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若说不一样,敏芝肯定会坚持自己的意见,给心玥生个同父同母的弟弟。 在亲情与感情面前,程放不想做个自私的人,即使杨瑞芳把他和高晓文抱养孩子的事折腾黄了,他也不愿意再让敏芝为难。虽然心玥没有养在自己身边,每每想到她的音容笑貌,程放也会很知足。 “别想多了,为心玥生个弟弟已经是不能更改的事,我已经做好了打算,秋天一到马上怀孕。希望你忘了我犯下的错,因为,我想要一个同心玥一样聪明的孩子!” “饭都凉了……”程放突然岔开了话题。“秋天还早,到时候再说……” 金敏芝病了!来瑞西山的当天晚上就病了。不知是害了风寒还是胃里不舒服,总之,她整个人都不舒服,若不是程放悉心照顾,她真怕自己挺不过去。 杨瑞芳常常给程放打电话,嘘寒问暖后还要敏芝继续接听。程放和敏芝自然明白杨瑞芳的心思,也是因为此,即使想离开林子初的别墅,没有杨瑞芳的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天上午,是君放集团每月一次的高层会议。程放请示过杨瑞芳后,便被司机接下了山。 金敏芝也想下山,程放却转告了杨瑞芳的话,原来,杨瑞芳想亲自接敏芝下山。 程放走后,心怀忐忑的敏芝颤颤地开了关了三天的手机。 手机上有若干个未接来电,有程达康的,心玥的,妈妈的和尚云溪的,林子初的号码从她住进瑞西山后就没打来过。 金敏芝用短信的方式回复了妈妈和心玥的电话,光标却留在了林子初的电话上。她很想给林子初打个电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犹豫之际,别墅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第三百三十七章:突然崩溃 别墅门口停着林子初的路虎车,看到这辆车的第一眼,金敏芝的双腿就挪不动了。尤其看到林子初那张阴得发黑的脸,近乎崩溃的感觉瞬间袭来。 杨瑞芳并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管是为了分开敏芝与林子初,还是为了撮合敏芝与程放,她不惜亲自操刀快意为之。 心再大的人也架不住如此折腾,从瑞西山回来后,敏芝突然晕倒在办公室里。醒来时,已经被王珏和刘月送进了开发区医院。 开发区医院是林子初的,院长是罗军铭。敏芝住院那天,兰梅儿刚好进了产房。既担心兰梅儿又担心敏芝的罗军铭忙前忙后跑了大半个下午,直到兰梅儿产下男婴,敏芝也渐渐地清醒过来,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金敏芝是因为心里压力过大,加之神经性的气血两虚,这才突然晕倒。 杨瑞芳很快得知敏芝晕倒住院的事,知道诊断结果后,她坐在摇椅上摇着摇椅想了半天。 敏芝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虽然神智清醒,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林子初那张阴得发黑的脸。傍晚,袁秋霞来了。看着敏芝那张憔悴的面庞和紧锁着的眉头,她的心都要揪碎了。 如果可以替,一心报恩的袁秋霞想替下敏芝的所有苦痛。 “姐,别哭……”看到袁秋霞那双哭红了的眼睛,敏芝虚弱地笑了。“大夫说我的身体很正常,只要调节好心情,就会百病全消。” “大夫果真这么说过?”袁秋霞不相信地盯着敏芝。 “不信你可以去问这个医院的权威人物。”金敏芝故做轻松地笑了笑,“不过,他刚荣升为父亲,正忙着呢。” “你说的是罗军铭罗院长吧?” “你怎么知道罗军铭?” “子初告诉我的。子初说他这些日子特别忙,明天还要出差,还说已经叮嘱过罗院长,让我与他多沟通……” 金敏芝又走心了,即使他和程放的事戳到了林子初的眼珠子,他还依如既往地对待自己。心,无由地暖了,精神也跟着好了起来。 “敏芝,姐想问你件事?” “问吧?” “你……”袁秋霞显得很紧张。“有没有怀孕?” “没有!”金敏芝不解地看着袁秋霞,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有此一问。 “真的没有?”袁秋霞长长地松了口气。“你突然晕倒,我还怕你……” “没那么快,姐,我不是说过秋天才能怀孕吗?” “知道了,敏芝,你想怀孕前一定要让我知道……” 夜风徐徐地吹着,开发区的商业街上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道旁的白炽灯和办公大楼前的各色射灯发出夺目的光。 程放歪在驾驶室里,一边吸着香烟,一边静静地端详着林子初那间亮着灯的办公室,似是在想一件很深远的事。 最终,他掐掉了手中的烟,把车开到林子初的路虎车旁。 林子初的办公室里,烟气和酒气已经混成了一气。他第一时间便知道敏芝晕倒了,却强忍着没去看她,而是让同样关心敏芝的袁秋霞去了医院,并编出要去出差的假象。 瓶里的五粮液已经见了底,两包香烟也抽了个精光。两眼失神的林子初斜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此时的他正双眼泛红,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如同要爆裂了一般。 嘭嘭嘭,轻轻的敲门声一声响似一声。 林子初发泄般地把手中的酒瓶摔向房门,这一刻,他谁都不想见,哪怕是天王老子。 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这么大的窝囊,或者说没有人敢到他的老虎嘴上拔须毛。偏偏,敢到虎嘴里拔毛的是他的亲娘祖宗,就算被拔得鲜血淋漓,他也得打掉牙齿往肚了里咽。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娘祖宗会趁着他出差的空档行使为娘的权力,把程放和金敏芝撮合到他想与敏芝共渡一生的别墅里。 程放病了他不是不心疼,亲娘祖宗说想借他的别墅让程放进去休养两天他也没意见。可是,当他醒过神来再打敏芝的电话时,金敏芝又关了机。 林子初知道他的亲娘祖宗又想出了妖蛾子,果不其然,当他急三火四地赶回青林时,杨瑞芳便极为沉重地告诉他,程放的身体状态非常不好,若是有好法子,她也不会让敏芝去别墅里照料他。 林子初愣了,继而又无知无觉地大笑失声。想想自身的处境,他既不能光明正大地把敏芝接出别墅,又不能去斥责程放,不仅如此,他还不能埋怨他的亲娘祖宗。 程放是程心玥的生身父亲,也是金敏芝痴恋了十年的隐形情人,他林子初又算什么?是敏芝的第二个隐形情人?还是想横刀夺爱的不义之人? 因为窝囊,就算五脏移位,他也得黑着一张脸陪亲娘祖宗上山接人。尤其看到杨瑞芳那张略显得意的笑脸时,林子初真想给这位可以当导演的亲娘祖宗送面锦旗。 上面就书八个字,为得贤孙,机关算尽! 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开了,林子初根本不看进来的是谁,摸索起茶几上的陶瓷烟灰缸再次向门口方向扔去。 程放一偏身子,烟灰缸撞在墙体上摔个粉碎。 “脾气不小啊!”程放径直来到办公桌前,坐到了林子初的大班椅上。 “程总?稀客啊!”林子初嘴角一偏,自嘲着抬起了身子。“程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哈哈哈……” 程放也不接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子初。直到他笑够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喝酒应该叫我一声,咱兄弟俩好长时间没一起喝了吧?” 即使带了八分醉意,林子初的脑瓜也比寻常人转得快。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不是为了敏芝,程放肯定不会这个时间登门拜访。 靠!一想到金敏芝,林子初立马生出杀人或自杀的心思。 只是,他不能杀他的亲娘祖宗,那是不孝;更不能杀同样是受害人的程放,那是不仁!至于自杀,他又有些不舍!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命,是舍不得扔下金敏芝。 “如果程总想喝,酒柜里还有。可惜,我不是酒鬼,一瓶已经是极限,不能继续奉陪。” “那就改天喝!”程放倒也痛快,略显疲惫的脸上一直带着暖心的微笑。 第三百三十八章:敞开心扉 林子初突然看不懂程放,或者猜不透他的心思。程放本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且为人谨慎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次的反常,的确让林子初摸不着头脑。 “程总特地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喝酒吧?”林子初抚着鼓鼓欲裂的脑袋,嗡声嗡气地道。 既然猜不透,不如单刀直入。这就是聪明人的处事之道。 “我是为敏芝的事来的!” “她不是还在医院吗?既然为她的事,程总还是去医院吧。” “呵呵,还是不去的好,她心思重,别再想多了!”程放呵呵一笑,继而又正色说道:“更何况,她是在你的医院里,我想,你一定会把她照顾的很好。” 林子初越发看不懂程放,智者相争,仁者胜。更何况,横刀夺爱的他已经不仁,如果继续激将程放,他不但不仁,还是不义。 “哥,水还是咖啡?”林子初使劲晃了晃几乎开裂的脑袋,终于放开了心澜。 “不用费神了,我很快就走。”程放宠辱不惊地盯着林子初。 “有什么吩咐您就说吧,我会竭尽全力……”林子初脚步不稳地走到文件柜前,从其中一个抽屉里摸出一包香烟。 “你爱敏芝吗?”吧嗒,香烟掉在地上。 真他妈不冷静,一提金敏芝自个儿先没了魂。林子初恨恨地骂着自己,颇为从容地捡起地上的香烟。 “抽一根?”他并不回程放的话,而是递上了手中的香烟。 “你也别抽了,这么大的烟味,薰都薰饱了。”程放劈手夺下了林子初手中的烟。 林子初又是一愣,这不是程放的为人。 “你还没回我的话呢?” “呵呵,我有资格回答那种问题吗?” “我也问过敏芝,问她,你爱林子初吗?” “她……怎么说的?”就算再淡定,林子初还是有些紧张。 程放是个极为认真的人,或者说,敏芝的回答可以决定她自己的命运。如果否了,她的后半生将会与程放纠缠不休,如果承认了,程放就会快刀斩乱麻。 “你希望她怎么说?”程放笑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要为心玥生弟弟的人!” “只要是她生的,不管父亲是谁,都是心玥的弟弟,比如你我!” 林子初真愣愣地盯着程放,头,瞬间不知道疼了。 就算再不会琢磨,林子初也能听得出,敏芝爱着的人是他林子初!刹那间的喜悦,并未让林子初迷失了本性,他本就是个定力十足的人,若不是牵扯上敏芝,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失分寸。 “子初,我们之间关系特殊,只要你舍得把孩子交给我和晓文抚养,我们一定会视如已出……” 程放的话让林子初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他已经不仁在先,如果再行不义之举,就算老天不会惩罚他,他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为人不能太自私,就算身体没有病,他也不想按着程放的授意去做。 “哥,我已经找好了代孕母亲,只要你和敏芝走进医院,剩下的事我会看着办。” 林子初的想法可谓十全十美,程放不是没有想过,之所以不提,一来是怕林子初心里有隔阂;二来怕母亲不愿意;三来怕代孕母亲不可靠,万一惹出不该惹的事非,于他于高晓文或是敏芝来说,都不是好事。 “哥,既然我能提出这个方案,就有十足的把握打消你的所有顾虑,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见外的话我也不想说,实话告诉你,妈妈曾经为你和心玥做过dna签定,所以,只要孩子平安降生,再用dna证明你们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她也不会再折腾。至于代孕母亲,我已经物色了好几位,最可靠的也有两位,怀孕成功后,我不会让她们留在青林,还有高晓文,你也得让她做好准备,因为,代孕母亲会以她的身份生孩子。所以,高晓文那里,你要提前做工作……” 林子初想得果然滴水不漏,看着这个曾经让他醋意横生的同胞兄弟,程放灿然一笑,仅有的那点不舒服瞬间消散一空。 为人不能太自私,得放手时就得放手!程放与林子初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终于在敞开心扉的刹那间心灵相通了。 “子初,能为我沏杯茶吗?呵呵,有点渴啊……” “行!”林子初痛快地起身,突然间不会笑了。“秋霞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推开的房门口,居然站着一脸凝重的袁秋霞。 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袁秋霞本就做好了替敏芝代孕的打算,没成想会在这个时候听全了弟兄俩的对话。 这是个好机会,只有把话挑明了,得到林子初与程放的许可,她才会心安理得地安排接下来的工作。 “子初,程总,我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你们俩的对话我都听全了……”袁秋霞毫不隐瞒地说着,又下意识地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玻璃渣子。而后才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打门诊材料。“子初,程总,这是我前段时间去青林医院做的身体检查证明,请你们过目。” 林子初与程放下意识地对望了一眼,谁也没说话。 “既然你们不看,我就大略地说说,我的身体非常健康,妇检也很正常。我想做敏芝的代孕母亲,不知道你们接不接受?” 林子初与程放再次对望了一眼,依旧没说话。 “子初,我知道你对代孕母亲的要求很高,我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却不代表我不聪明,孩子的基因由父母决定,所以,我的长相你们不必放在心上。我刚满三十七岁,又是单身,就算你和程总不是我的恩人,为了敏芝,我也愿意代孕。所以,你们不用怀疑……” “姐!”林子初从未被谁真正的感动过,这会儿,他的的确确地被袁秋霞感动了,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在敏芝怀孕前传授生儿秘方的想法。“你还要照顾承恩……” “承恩大了,也有他的外公外婆。如果秋天怀上孩子,就算春节前显出身子,那时穿得衣服多,也不会有人发现异常。春节后,我会找个理由离开青林,直到生下孩子……” 第三百三十九章:守口如瓶 原来,袁秋霞什么都计划好了!因为感动,林子初鼻翼发酸。“姐,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怕你不接受。承恩是个聪明的孩子,乡下的学校不适合他。既然你决定为敏芝代孕,我就得为你安排好以后的事。我在青林有处房子,是个学区房。下个学期,我想把承恩和他的外公外婆接到青林,让承恩转到这边的学校……” “不可以!子初,你已经帮我够多了……”袁秋霞急急地打断林子初的话。她的确不想再接受林子初的帮助,那样子,她要还到下辈子。 “如果不愿意,你想为敏芝代孕的事我也不会同意!”看到袁秋霞惶然中透着感激的眼神,林子初笑了。“姐,别忘了,我还是承恩的干爹呢。把承恩教育好也是我的责任。还有,为防节外生枝,这事没有成功前,希望我们三个守口如瓶,就是敏芝也不能知道真相。” 程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他知道袁秋霞就是给心玥喂过奶的女人,也因为敏芝的嘱托曾拜托白秘书长关照过离婚后的她。能让心地善良的袁秋霞做孩子的代孕母亲,他放心。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人生在世,只有以善为本,才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回报。 金敏芝只在医院里住了一天,第二天上午看过兰梅儿的孩子后便回到了中介公司。 有王珏和刘月尽心照应着,即使她不在办公室,底下的人也会做的很好。 “敏芝,祝你身体健康哦!”尚云溪捧着大束的鲜花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看到她那张充满阳光的脸,敏芝突然感觉自己活得有点窝囊。 “云溪姐,你怎么知道我病了?”金敏芝一边接过鲜花,一边笑呵呵地把尚云溪让到沙发上。 “折腾出那么大动静,不想知道都不行!”尚云溪嗔怪地说着,心无城府的样子。“敏芝,我到你这里来,林主任不会又要不高兴了吧?” 一提林子初,金敏芝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沉下去。 在瑞西山住了三天,程放一直像对待妹妹般对待她,并无半丝暧昧之举。正是因为这样,看到林子初的黑脸时她才感觉憋屈。 当着杨瑞芳的面,她不能实话实说,或者是,说出来林子初也不一定信。程放已经彻底放手,如果林子初再不理解…… 其实,敏芝很想像尚云溪那样充满阳光地活着,问题是,现在的她根本替自己做不了主。 “想什么呢?莫不是子初真的叮嘱过你?”尚云溪很是认真地看着敏芝。 “云溪姐,你想多了……” 金敏芝极力压抑着心底的不痛快,给尚云溪一个灿烂的微笑。尚云溪微微一愣,随既给了敏芝一个热烈的拥抱。 尚云溪的拥抱有点怪,处于情感空白期的敏芝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不喜欢男人又怎么了?只要尚云溪不伤害她,她就会拿她当朋友。 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热情如火的尚云溪这才松开臂膀,心满意足地说了声‘请进!’ 敲门的是袁秋霞,看到反客为主的尚云溪,不由得愣了愣,随后,又笑吟吟地问敏芝,“妹妹,好点了没?” “姐,我已经好了……”敏芝装出开心的样子为袁秋霞和尚云溪做了介绍,袁秋霞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只是客气地笑了笑。 自从同林子初和程放说妥了代孕的事情后,袁秋霞再也不用担心敏芝会突然怀孕,乱了她的计划。心里没了顾虑自然敞亮多了。 敏芝的状态的确比昨天好多了。为了尽早安排好以后的事,袁秋霞连忙告辞,刚刚接完电话的尚云溪也以有事为由,匆匆地走了。 因为林子初的缘故,敏芝心里一直不舒服。 临近中午,尚云溪再次回到敏芝的办公室,说是准备了午餐,请敏芝去她那里共同进餐。 金敏芝有些犹豫,不是因为尚云溪不喜男人,而是因为没有心情。 “敏芝……”尚云溪带着渴求的眼神可怜兮兮地盯着她,生怕敏芝真的拒绝。 在金敏芝的意识里,尚云溪是个特别单纯的女人。她刚想开口应下,办公桌上的手机便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林子初?看着这个在心里默念了上千遍的电话号码,敏芝鼻子一酸,差点情绪失控。 “谁的电话?”尚云溪看出了敏芝的异样,疑惑地问。 “家里的……”敏芝没敢说这个电话是林子初打来的,只得笑着敷衍道:“云溪姐,要不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再过去。” “不骗我?”尚云溪不相信地看了看敏芝,又看了看那个已经挂断的电话。 “不骗你!” 尚云溪恋恋不舍地走了,金敏芝却迫不极待地回拨了林子初的电话。她以为林子初知道她生病住院的事,特地打电话问候一声。哪承想,电话刚一接通,林子初便冷冰冰地说道:“金敏芝,我不是告诉过你尚云溪这个女人不可交吗,你为什么还要同她犯来往?” 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愣了好一会儿,敏芝方才反应过来。林子初这个电话是来兴师问罪来的。 林子初为什么要如此在乎尚云溪?是真的关心她?还是他们之间有不想被外人知道的隐情? 因为摸不着头绪,一时气愤的敏芝嘭地合上了电话。 不过十秒钟的时间,林子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想想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心事,再想想林子初的态度,敏芝极有情绪地接起电话,硬梆梆地说道:“林主任,错了,应该叫你林区长!你这人真有意思,我与一个大男人在一起同吃同睡了三天你都不在乎,尚云溪只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女人,你对她如此敏感是真的关心我?还是有什么把柄抓在人家手里?” 叭,林子初那头挂了电话。金敏芝冷冷一哼,负气地坐到沙发上。 反正豁出去了!敏芝心想,你林子初不是在乎尚云溪吗?你越是在乎,我越是要同她在一起!想到此,她迅速合上房门,径直出了中介。 第三百四十章:胡说八道 尚云溪一直等在中介门口,看到敏芝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脸上立时笑成一朵花。 金敏芝不想带着情绪去尚云溪处吃饭,因而,尽量装成无事人的样子面带微笑地挽起了她的胳膊。 尚云溪就像有心电反应似的,立时揽上了敏芝的腰肢。 还未走到尚云溪的健身房,林子初的车就像疯马似的横在她俩面前。 “金敏芝,跟我走!”他一脸黑线地跳下车,看也不看依旧带笑的尚云溪,拉起敏芝的胳膊就往回走。 金敏芝懵了。难怪林子初知道她和尚云溪犯来往,原来,他一直在不远处盯着她们。 “林区长,请自重!”金敏芝一冷脸,负气地道。 “我不自重吗?”林子初并不看敏芝,而是冷冷地转向尚云溪。 尚云溪脸色发青,原本含着笑意的眸了瞬间冷下来。敏芝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看来,尚云溪与林子初之间肯定有不想被她知道的隐情。 “林区长,只是吃顿便饭的事,用不着这么紧张吧?”林子初越是紧张,心有不甘的敏芝越是放肆。 “金敏芝,我究竟是不自重了还是紧张了?”林子初松开了抓着敏芝的那只手,警惕的目光再次瞟向了抱起胳膊倚在门墙上的尚云溪。 金敏芝极没有底气地瞟了林子初一眼。从他的状态上看,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有隐情,仿似还有天大的恨。 “林区长如此紧张我和敏芝在一起,是怕我说些没有分寸的话吧?”尚云溪突然接了林子初的腔,还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好歹同学一场,你也吃了我近一年的免费餐饮,如果怕我胡说八道,这顿饭就由你来请吧。” “尚云溪,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靠近金敏芝吗?”尚云溪还在那里自作多情,林子初却是真真正正的怒了。 倒是敏芝,又懵了。林子初警告尚云溪就是怕她胡说八道吗? “老同学,干嘛这么较真呢?我尚云溪好歹也是三十有二的人了,自然知道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 尚云溪嘻嘻带笑地看着林子初,心里却恨恨地想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姓林的,我早晚会让你体会到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 “较真?”林子初的脸越来越差。“尚云溪,我要是较起真来,你能在这里呆得住吗?” “呆不住又怎么了?”尚云溪并不示弱,除了脸上的微笑冷了点,说出的话倒也淡定。“林区长,同我这种人较真,你就不怕失了身份?” 林子初有点理屈,他不再搭理尚云溪,而是气鼓鼓地抓起敏芝的手腕,拖了就走。 “林子初,你究竟想做什么?”金敏芝心里一急,倒不是因为尚云溪,而是因为林子初那个精明的老妈。 此情此景若是被杨瑞芳看到,止不定生出什么事非来。 “金敏芝,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林子初气哼哼地把敏芝拖到他的汽车前,像塞团棉花似地把她塞了进去。 见林子初又犯了愣劲,敏芝没敢再开口,也没敢车上车下的来回折腾。 林子初也不废话,他冷冷地盯了脸色乌青的尚云溪一眼,这才驾起汽车扬长而去。 “林子初,我可不想再被妈妈抓住小辫子!”密封的空间里,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暧昧气息,似是蠢蠢欲动的心在作怪。 林子初没有出声,汽车在办公大楼门前捌了个弯,向青林城区方向驶去。 “子初……”金敏芝越发心虚了,林子初越是不顾一切,杨瑞芳越能变着法地折腾他们。“能不能别挑战妈妈的底线了……” “别把妈妈想得那么可怕……”林子初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幽幽地叹了口气。 “可是,我心里有阴影,就像在瑞西山这次……”金敏芝很想对林子初说清原委,细想想,有些事情只能越描越黑,还是不说为好。 “在瑞西山怎么了?”林子初的脸神一变再变,似是对瑞西山之事生出了兴趣。 “没怎么了……”金敏芝略一沉吟,“就是没想到妈妈会让你上山接我……” “就这些?” “嗯……” “不想对我说得详细点?” “没有……更详细的……”有些话头不提则已,提起来,不但会越描越黑,还带上了做贼心虚的味道。“林子初,我跟程放说起过试管婴儿的事,只有那种法子,才能保证生男孩。” 既然越描越黑,敏芝干脆跳过那些容易让人想歪了的敏感话题,着重点出试管婴儿之事。 如果林子初够聪明,应该理解她的苦心。 “放心,这事我会做的很好!”林子初不但没有深问,反而善解人意地说道:“敏芝,这一次,我是奉了妈妈之命前来请你的……” “妈妈她……又找我做什么?”金敏芝一哆嗦,切切地打断了林子初的话。 “别怕……”林子初连忙安慰道:“就是想一起吃顿便饭。” 金敏芝黯然地垂下头,若说不怕杨瑞芳,除非与她再无瓜葛。问题是,杨瑞芳的两个宝贝儿子都成了她心底的牵挂,不管选择谁,放弃的那方永远是她心里抹不掉的痛。 更何况,还有在瑞初酒店任代理董事的母亲。 瑞初酒店虽然变更到了林子初名下,杨瑞芳仍有最终人事任免权。如果她不同意,林子初再较真,敏芝的母亲也不会坐上代理董事的宝座。 抛开杨瑞芳的自私与专/制,金敏芝还是蛮感激她的。她不止一次地听妈妈说过,若是没有杨瑞芳给她撑腰,就算她再有能力,在这个人心险恶的社会里,也不会做得如此轻松。 “很长时间没看到心玥了吧?”许是不想让敏芝伤心,林子初佯做轻松地改了话题。 泪,潸然而下。自从去了瑞西山,敏芝就没见过心玥。 “近段时间,妈妈经常打着心玥姥姥的借口接心玥来酒店吃饭,所以,心玥现在对她很是亲近。” 敏芝没有接林子初的话头,杨瑞芳毕竟是心玥的亲奶奶,喜欢心玥也是人之常情。 “今天中午心玥也会过来吃饭!笨女人,赶紧把泪擦干了,你这样子,倒像被我欺侮了似的……” 金敏芝心里一暖,林子初还是以前的林子初。 第三百四十一章:您老威武 这天中午,敏芝不但见到了妈妈还见到了由程放亲自接来酒店的心玥。 为了不引起妈妈的怀疑,敏芝装出开心的样子一边逗着心玥,一边谈笑风生地同杨瑞芳侃侃而谈。 程放吃得不多,林子初倒像个孩子似的同心玥比着吃饭,直倒把心玥吃撑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碗筷。 “舅舅,我吃亏了……”心玥打了个饱嗝,故意拉着脸说:“我的胃只有苹果那么大,你的胃都有足球那么大了,这么比吃饭不公平!” “你这鬼丫头,还不如说舅舅有个草包肚子呢!” “舅舅,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心玥嘻嘻地笑着:“舅舅,占便宜的人要挨罚!” “怎么罚?”林子初倒也痛快。 “罚你送我去上学……” “心玥,放爸爸要回市里,还是放爸爸送你吧!”程放连忙打断心玥的话,并痛快地抬起身子。 “谢谢放爸爸,舅舅,你还欠我一个罚,别忘了哦……” 杨瑞芳心满意足地看着充满温馨的一幕,直到程放和心玥出了房门,这才笑盈盈地收回目光。 这餐饭,敏芝吃得提着心,心玥姥姥吃得也不安生。这么多年了,只要心玥和程放在一起,她就特别的紧张。 知子知女莫若父母。就算敏芝不说,她也从中看出了端倪。 程放和心玥前脚刚走,敏芝的妈妈也借故离开了餐桌。她是个很敬业的人,虽然年过五十,依然有股不服输的劲头。 “子初,心情不错啊!”杨瑞芳终于有心情琢磨林子初了。 “您老的意思是,我该一直黑着脸?”林子初随手燃上一支烟,徐徐地吐了两个烟圈后,突然话锋一转,不紧不慢地道:“妈,您老吃的不多啊!” “妈老了!”杨瑞芳下意识地看了敏芝一眼,不敢继续琢磨林子初,生怕这小子说出让她难堪的话。 “老了吗?”林子初一抬下巴,笑眯眯地盯着杨瑞芳,“妈,您比年轻人还有精力呢。” “没办法,谁让我生的儿子不省心呢?”杨瑞芳恨恨地瞪了林子初一眼,悔不该招惹自家这个难琢磨的祖宗。 “妈,您都亲自当红娘了,还说儿子不省心?”林子初一声轻笑,揶揄之情溢于言表。 金敏芝心里一惊,暗想,这娘俩又杠上了? 杨瑞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若不是林子初从中插的这一腿,她也不用费心劳力地从中撮合。 “子初,妈再糊涂,也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你哥和敏芝除了没名份,该有的十年前就有了。就算妈不掺合,敏芝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哥断了香火。我没说错吧?敏芝?” “啊?哦,没说错?”金敏芝惶惶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打开了五味瓶。 杨瑞芳的确精明,如果林子初继续较劲,受窝囊的可是她金敏芝。 “妈,您老威武!”林子初深吸一口烟,自娱自乐地吐着烟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威武个屁!”杨瑞芳噗哧一笑,嗔怪地瞪了林子初一眼后,又把目光对向了敏芝。“敏芝,子初就像我前世的仇家似的,什么事都愿意与我做对。就拿他和张欣来说,若不是我一直催着……” “妈,你怎么又扯到张欣身上了?” 一提张欣,林子初的脸就不自觉地黑了下来。自从拍到她和程达康夜宿小灵村的证据后,张欣突然安分起来。根据定位显示,她的坐驾,除了两点一线,最多回她母亲那里。 林子初知道张欣心眼多,直到发现她的车在单位停车场连着停了三个日夜后,林子初终于明白,外出偷情的张欣已经嗅到了不好的苗头,不再开着她的奥迪出外借种。 “一提张欣就像拽了你的心肝肺。子初,张欣是你老婆,她天性善良,就算受了委屈也会默默忍受。别说妈向着张欣说话,如果张欣的肚子再不见动静,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放心,说不定,她的孩子比我哥的孩子落地还早!”想到张欣的为人,林子初不紧不慢地跟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杨瑞芳一阵惊喜,原以为林子初越来越浑,没想到错怪了他。“你的意思是张欣已经怀孕了?” “妈,是说不定呐!你怎么不听关键字?”看到敏芝怆然垂下的头,林子初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只顾应付自己的祖宗亲娘了,居然疏忽了这位极易断肠的主。 “说不定就是有希望啊……”杨瑞芳合手谢神,又喜不自胜地对敏芝说道:“敏芝,只要你和张欣同时生下孩子,妈就守着孙子孙女颐养天年。唉,年轻时没白没黑地赚钱,把大好时光都辜负了。好在三个孩子都争气,也不再需要我的钱。敏芝,你虽然是我的干闺女,也是我另一种意义上的儿媳妇,今天,妈就给你交个底,我名下的财产,不再由我的三个子女继承,而是改由他们的后代平均分摊,心玥那份,我会交由你继承……” 或许是太过兴奋的原因,杨瑞芳根本不顾敏芝的感觉,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出现血统不纯的孩子,你老不是亏大发了?” 林子初这话原是指着张欣说的,没想到敏芝和杨瑞芳都会错了意。敏芝以为林子初在侮辱她,杨瑞芳也认为林子初太不给敏芝留情面。 问题是,实话好说难听。敏芝本就是个有丈夫的人,万一出了意外,她就会空欢喜一场。 “林区长,既然您如此多虑,就把我拜托您的事办稳妥了!”原本因为张欣可能怀孕的事受了打击的金敏芝,因着林子初这句不好听的话,立时活了过来。 林子初也是有婚姻的男人,就算代孕成功后,她金敏芝能嫁给林子初的可能也是零。因而,摆正身份,认清现状才是王道。 “你拜托子初什么了”杨瑞芳警惕地盯着敏芝。 “我想一步到位,为程放哥生个儿子,所以拜托林区长找个可靠的大夫,做试管婴儿。” “这样也好……”杨瑞芳是位意识超前的女人,不管敏芝用什么方法怀孕,只要能给程放生儿子,她不会在乎事件的过程。 更何况,试管婴儿绝对乱不了血统。 第三百四十二章:风情会所 林子初知道敏芝会误会,可是,为了引起杨瑞芳的警惕,他不得装出说错话的样子悔意十足地道:“敏芝,又不是你一个人为妈妈生孙子,不是还有一位吗?万一那位的血统不纯……” 杨瑞芳以为林子初在给敏芝台阶下,连忙气鼓鼓地说道:“放心,不管是张欣孩子的还是敏芝的孩子,就算同他们的父亲是一个模子扒下来的,我也会小心翼翼地做完dna鉴定,才会进行财产分配。” “嘻嘻,这才像您老人家的作派!”林子初赖皮赖脸地笑着,突然掐了手中的香烟。“妈,我没时间陪你老闲聊,办公室里还有一大堆事,这就走了哈。” “你走吧!”为了让敏芝宽心,杨瑞芳依旧板着脸。 “敏芝,我要回开发区,你要不要坐我的车回中介?”林子初突然恢复了君子的作派,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你先走吧,敏芝的身体一直没好利落,我想带她去市里的大医院找个权威大夫全面检查检查。”未等敏芝开口,杨瑞芳又开腔了。 还要去医院?因为心里不舒服,金敏芝没想跟林子初走,也不想跟杨瑞芳去市里医院。 “妈,咱家就有医院,那些大夫并不比狗屁的权威大夫差。如果敏芝还没好利落,还是送她去咱自家的医院吧。”林子初就怕敏芝在杨瑞芳面前不自在,连忙接口说道。 “去市里医院是你哥的意思。”关键时刻,杨瑞芳又把程放抬了出来。 林子初一时理屈,又不想点破杨瑞芳的谎言,只好无奈地盯了敏芝一眼。 “妈,我真没什么大病……” “你这孩子,前两天还晕倒过……”杨瑞芳叹了口气。“别和妈犟着,咱就去做个常规检查,听听大夫怎么说。” 来到市里医院后,杨瑞芳通过关系找了最有权威的专家为敏芝做了全面的检查。除了身体虚弱,身体中的各项指标还算正常。 医生最后给出的建议:好好静养! 杨瑞芳希望敏芝住疗养院,金敏芝却关了手机在父母家里休养了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后,自认为感觉良好的她又回到了中介公司。 打开手机后,敏芝失望地发觉,未接来电里不仅没有程放的电话,也没有林子初的电话。倒是尚云溪的电话和短信一天比一天频繁。 她真的琢磨不透林子初的为人。说他小心眼吧,他不但没有像程放那样吃罗军铭的醋,反而对罗军铭委以重任。说他大度吧,他又会吃程放的醋,还会当着杨瑞芳的面大提血统不纯之类的侮辱性语言。 程达康与程放已经成了林子初心里的硬伤,若是不与他俩撇清关系,林子初永远不会安心。 尚云溪又来了电话,金敏芝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接听。 她感谢尚云溪对她的关心,也没忘了林子初不让自己同她来往的事实。就算尚云溪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为了顾及林子初的感受,敏芝也会约束自己的行为。 尚云溪的健身房大门紧闭,原本竖在房顶的广告牌也没了踪迹。 倒闭了?冷不丁想到这个结果,金敏芝心里一沉,突然涌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 如果没有林子初这个坚强的后盾,她的中介公司迟早也是这个下场。 抛开他的小心眼,默默奉献的林子初是最值得敏芝相信的人。 这一个月里,中介公司的业绩又翻了一倍。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赚的钱,都是林子初帮她赚的。 到底该不该主动见他一面呢?犹豫不决之际,尚云溪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冷不丁出现在金敏芝面前。 “云溪姐……”金敏芝心里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敏芝,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可想死我了!”尚云溪大大方方地给了敏芝一个拥抱,随后又拉着她的手左瞧瞧,右看看。“嗯,气色不错!”她呵呵地笑着,又满不在乎地说道:“敏芝,我的健身房关门大吉了。如果不是等你,我早就回我的会所了。” “云溪姐,你还有会所啊?”林子初曾带敏芝到尚云溪开在邻市的会所去过,因为尚云溪没在她面前说起过,敏芝只好装出懵懂的样子看着她。 “我开了一家云溪风情会所,离青林不远,只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敏芝,今天,我想带你去我的会所玩一玩……” 因为林子初的原因,敏芝不想去尚云溪的会所。驾不住她软磨硬泡,再三哀求,她终于点了点头。 与尚云溪在一起又不会混淆了血统,就算林子初再吃醋,也不会用到这几个戳她心窝子的字眼。 心思放开了,人也精神多了。 一个小时后,敏芝来到了尚云溪的风情会所。这个会所,正是前段时间林子初带她来看过的那家会所。 尚云溪直接把敏芝带进了她的办公室,看到这个所谓的办公室,敏芝才知道自己是个没见过大市面的小女子。 尚云溪的办公室是个集办公、居住于一体的大套房,奢华中透着温馨,气派里又有让人暖心的舒适。 “敏芝,喝茶还是喝咖啡?”尚云溪愉快地把敏芝按到沙发里,脸上的笑比这个温馨的套房还让人舒服。 “什么都行!呵呵,云溪姐,你看我像不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坐在厚实的真皮沙发上,金敏芝的眼睛依然不怎么听使唤。 “等你的商业大楼建起来,我帮你弄个更漂亮的办公室。”尚云溪把泡好的咖啡端到敏芝面前,紧偎着她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建商业大楼?”敏芝意外地望着尚云溪,心里滑过一丝隐隐的不安。 这个不喜男人的大女人,为什么对她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 “说错了吗?”尚云溪轻轻地揽着敏芝的腰肢,亲昵的举动越来越让她不适应。 “没……”借着喝咖啡的时机,敏芝极为不安地摆脱了尚云溪。 尚云溪似是看出了敏芝的不安,她很知趣地往外挪了挪身子,又笑嘻嘻地托着下巴,像个清纯玉女似的,不眨眼地盯着敏芝。 一杯咖啡下肚,尚云溪的笑变得神秘起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嘤咛一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不觉间,敏芝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她又想起了林子初让她远离尚云溪的话,万一被林子初知道她来云溪会所这件事,依他的火爆脾气,止不定会生多大的气。 “敏芝,林区长去外省开调研会,一时半会儿回不了青林。”尚云溪依旧人畜无害地笑着,似是猜到了敏芝的隐忧。 “云溪姐,你想远了……”金敏芝不善撒谎,因而,话还没说全,她的脸就成了红苹果。“我在想你那个健身房的事,能不能再挺一阵子,这么快就关门我认为有点可惜……” “健身房啊!”尚云溪呵呵地笑道:“开健身房本来就是临时起意,过两天我未婚夫会在那里开家武馆,他酷爱健身,那些健身器材就当我送他的开业大礼了……” 尚云溪不是不喜男人吗?咋又整出个未婚夫? 金敏芝很想掩饰自己的惊讶,可是,她不是个会装的主,尚云溪轻轻一瞄,就洞穿了她的心思。 “我未婚夫比我小三岁,如果不是忙着比赛,我早就介绍你们认识了……” 看来,尚云溪不像林子初说的那么可怕。如此一想,敏芝倒显得不好意思起来。 下一秒…… 金敏芝一直以为她的脸是因为撒谎害羞的原因而火辣辣地透着热度,直到触到尚云溪那对越来越闪亮的眸子,她才感觉情形不对。 “云溪姐……”敏芝不仅脸上燥热,就连身体中也像着了火似的燃烧起来。 莫不是尚云溪在咖啡里动了手脚?如此一想,金敏芝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没有搞同/性恋的意识,却能猜出同/性恋在一起时所做的那些事情。尽管尚云溪是个不太让人讨厌的女人,但是,真要同她亲密接触,犯呕的感觉立时如影随形。 “敏芝,你怎么了?”尚云溪腻腻地搂住了敏芝的腰肢,脸也近距离地贴了过来。 “我想……洗把脸……” 金敏芝不能对尚云溪说自己的感觉,却想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用凉水冷却自己那张愈来愈烧的脸。 直到进了卫生间,她才发现,又错了。 这个卫生间是她见到的最豪华、最特殊的大型卫生间,豪华的装饰用具暂且不提,单是那个泛着水晶之光的大浴池足以让她瞠目结舌。 “敏芝,如果嫌热,就到浴池里泡一泡吧……” 尚云溪像个鬼魅般地跟了进来,当她神秘兮兮地合上门时,敏芝愈加紧张起来。 她后悔没听林子初的话,更不想同尚云溪发生那种让人羞耻的关系。 “敏芝,我来给你放水……”尚云溪嘻嘻带笑地启动了浴池上的开关,随着水流的注入,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一下子让她失去了想逃的意识。 这之前,她的确想趁尚云溪放水的机会逃走的,没想到…… 金敏芝的意识很清楚,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意识的约束。 热!此时的她不仅有种燥热的感觉,还有一种想被人占有,被人宠着的感觉。当这种感觉愈来愈烈时,她嘤咛一声,瘫倒在浴池旁。 “敏芝,姐姐会把你侍候的很舒服……” 尚云溪痴痴地盯着敏芝的脸,哈腰把她抱进了浴池里。 浴池里的水很浅,清清凉凉的感觉尤为惬意,当尚云溪配合着浴池的特殊构造放好敏芝的身体时,那种舒服的感觉立时让她生出一种展翅欲飞的感受。 “我来给你脱衣服……”尚云溪那双带电的手由上而下,让人魂销。“敏芝,我的好妹妹,姐姐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 金敏芝一击灵,林子初那双像剑一样清冷的眸子深深地扎在了她的心尖上。 “不——”她条件反射地蜷起身子,近乎嘶哑地叫道:“尚云溪,你可知道我是个死过两次的人?” 尚云溪好似瞧出了敏芝的恐惧,她宛而一笑,优雅地调试着浴缸上的开关,一阵沁人心脾的清爽让敏芝立时醒过神来。 什么也没发生,尚云溪只想帮她洗澡,并不是真正的百合。如此想着,敏芝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穿着素色睡袍的敏芝正睡在尚云溪的大床上。尚云溪却半靠在床头,若有所思的吸着女士香烟。 金敏芝从未见过如此状态的尚云溪,或者说,此时的她不仅城腑极深,不时暗淡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意会的忧伤。 “尚云溪,枉我一直尊重你……”金敏芝后悔不迭地坐正了身子,就算她们之间是清白的,浴池中的那一幕,足以让她后悔终生。“送我回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醒了啊!”原本有些抑郁的尚云溪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眸立时清亮起来。“别担心,什么也没发生,就是你的衣服被水浸湿,已经洗了……”她轻拂着敏芝额前的留海,不愠不恼地道。 金敏芝讨厌尚云溪这个动作,也讨厌她这种眼神。 “我的衣服什么时候能干?”她连忙避开尚云溪,下意识地紧裹浴衣,像个团猫似地团成了一团。 “用不了几个小时……”尚云溪笑嘻嘻地歪在敏芝的身侧,蜷成半圆的身体刚好圈住了团成一团的她。“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老虎!” 因着这句话,金敏芝又想起了林子初,泪水不由自主地满了眼眶。 尚云溪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呼到脸上的热气也带着暧昧的成分。 金敏芝又恼又怒地推了她一把,随既,把那只带有浅红色割痕的手腕伸到了她的面前:“看到了吗?这处伤疤不过半年,我侥幸地逃脱那一次,不一定逃脱这一次。如果想挑战我的底线,你大可以为所欲为!” 尚云溪噗哧一笑,一本正经地坐正了身子。 其实,尚云溪的某些动作与林子初极为相似,尤其是亦正亦邪时表现出来的那种气质。 她与林子初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因为好奇,金敏芝痛快地坐到床尾,细细地打量着又开始吞去吐雾的尚云溪。 尚云溪身条修长而健美,胸不是很大,却不失女人的风韵;屁骨不是很翘,依然带着另人向往的那种圆润。 如果她不是异类,凭她的姿色与身价,一定不缺衷情于她的男人。 或许林子初就是她曾经的那个男人,因为忍受不了她的特殊嗜好不得不与她断了关系。 第三百四十四章:不想看到的事实 或许林子初就是她曾经的那个男人,因为忍受不了她的特殊嗜好不得不与她断了关系。 如此想着,金敏芝的心刹那间凉了。 “想多了吧……”尚云溪徐徐地吐了个烟圈,又露出了挑/逗式的笑容。“敏芝,想不想知道我这个会所是做什么的?” 金敏芝没回尚云溪的话,林子初带她看这这个会所后,她已经猜出了这是个什么性质的会所。 “向后转身,看大屏幕……”尚云溪又吐了一个烟圈,当时而圆,时而扁的烟圈突然消失在敏芝眼前时,她下意识地咳了一声。 尚云溪嘿嘿一笑,顺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遥控器。 尚云溪的卧室足有三十个平方,除了这张特制的大床,最醒目的就是电视墙上那个特大的液欣显示屏。 “我这就让你看看,会所里的客人都是怎么生活的……” 虽然叭地一声响,液欣显示器立时分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方格。随着方格的变换,格子里那些正在动作着的人也像走马灯似的交替着。尽管镜头变换的很快,敏芝还是惊异地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那个事实。 那就是——格子里的女人们都在做着百合们能做的事。 是的,格子里只有女人,没见一个异性之体。 尚云溪熟练地变动着手中的遥控器,很快切换出一个让敏芝眼晕的大屏幕。伴着让人迷心的叫吟,她激灵灵地颤了又颤。老天,画面里那个大开着四肢的裸女已经被她身下的器具侍候到了另人痴狂的境地。 邪乎,这个画面太邪乎。羞愧于这样的镜头,敏芝连忙转回身子。 “不敢看了?”尚云溪暧昧地笑着,“如果你也想,我会找个高手侍候你!” “无耻!” “无耻吗?”尚云溪无所谓地盯着红了眼睛的敏芝。“比起那些喜欢玩弄女人的男人,我认为,会所里的姐妹们比他们高尚多了!”尚云溪并不管敏芝的反应,自顾自地按着遥控器侃侃而谈。“你回头看看这个女人。曾经,她是大学校园里的一枝花。毕业后嫁了一个身家千万的老富翁,也有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男人与男人不一样,女人与女人自然也会不一样。有些女人性需求比较强烈,又不想被叛丈夫,更不想搞婚外情,所以,才会选择我的会所来满足身体中不能被满足的那种渴望……”就算敏芝不回头,尚云溪也讲得头头是道。“在会所里服务的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女人,她们不喜欢男士的钢性,却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变成那些女人们的白马王子,变着花样地为她们服务。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敏芝,人是要讲缘分的,只要活得开心,大可以抛开世俗,大胆地追求自己所喜欢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尚云溪又凑到了敏芝的耳边,用近乎痴迷的声音说道,“敏芝,你信不信女人之间也会生出感情?这种感情像月光般圣洁,就算这种感情不被世俗所承认,她们也会相约到老,不离不弃……” “尚云溪……”金敏芝心绪烦乱地捂上耳朵,尚云溪的暧昧和大屏幕里的靡靡之音已经乱了她的心智。“就算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做你口中的那类人!” “说得好!”尚云溪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林子初听到这番话,一定不会继续阻止你和我交往。哈哈,恭喜你过了我的心理测试!”说完,她痛快地起身,从卫生间里拿出了敏芝那套已经洗过的衣服。 傍晚时分,已经恢复神采的尚云溪痛痛快快地把敏芝送到了小区门口。看着她灼灼的眼神,敏芝心里百味陈杂。 就算再不会猜,敏芝也猜出尚云溪接触她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林子初。 或许,尚云溪是个双性人,既有做百合的天性,也有想被男人爱着的情节。也或许,林子初就是她生命里的那个男人。如此想着,金敏芝的心又空了。 “不想让我进去坐会儿?”尚云溪突然拉住即将下车的敏芝,笑吟吟地望着她。“怕被程达康撞上么?” 面对如此直白的发问,金敏芝愈发愣了。 “呵呵,你家那个程达康很少准点下班,据我所知,自从当了校长,只要有点姿色的女老师,大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做上辅导班的名誉校长后,更不怎么着家了……” 尚云溪越说越放肆,金敏芝越听越惶恐。她从来没在尚云溪面前提及程达康的名字,从尚云溪对程达康的熟悉程度上看,她早就开始关注自己了。 万一被她知道自己同程放的那些私情…… 冷汗瞬间侵湿了背心,金敏芝讨厌在她背后做小动作的人。 “尚云溪,你凭什么调查我?”金敏芝不是个善伪装的人,说话的语气瞬间冷的吓人。 尚云溪不但不恼,反而歪起脑袋扮萌作样地道:“这就生气了?” “如果我也像你这般把你的底细调查个透,你会不生气吗?” “我倒希望你这样呢。”尚云溪越笑越放肆,“忘了告诉你,我只关心自己最在乎的人。更何况,我还有个做私家侦探的表弟,办这种事,他比谁都有分寸……” “尚云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林子初招惹到你是林子初的事,如果你再调查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得!我怕你还不成?”尚云溪举手做出投降状。“金敏芝,我这辈子最怕死人,尤其身材玲珑的小女人。不信,你问林子初,他最知情!” 尚云溪半真半假地打着哈哈,金敏芝则被她的痛快惊愣了。明知道林子初反感她们在一起,为什么偏偏让她问林子初? 难不成尚云溪想利用她折磨林子初?想到那番口无遮掩的话,金敏芝敏感地觉察到,她已经进了尚云溪的圈套。 “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更不会无聊到去找林子初求证什么。尚云溪,如果你想利用我达到某种目的,我只能告诉你,你——找错人了!” “真的找错人了吗?”尚云溪并不回避,反而嘻嘻笑道。“据我所知,能让林子初在乎的人只有你敏芝妹妹一个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我不是百合 金敏芝突然发现尚云溪越来越无赖。 “云溪姐……”敏芝稳了稳心神,竭力不去激怒尚云溪。“林子初是我的干哥哥,他在乎我是应该的。更何况,他还知道你的嗜好。保护妹妹是做哥哥的责任。” “管你们是干哥哥还是情哥哥,总之,你知道我和林子初一样在乎你就够了!”看到敏芝板起了面孔,尚云溪又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敏芝。 “可惜,我不是百合!” “其实,我与百合是有区别的……”尚云溪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人比较重情,又喜欢结交女性朋友,至于是不是真正的百合,我也很纠结……”为达目的,尚云溪偷偷地打量着心思不定的敏芝,很是认真地说道:“我是家中的独女,在我居住的城市里,父亲也算个小有名头的人。因为我有单身的打算,差点与我断了关系。不过……”尚云溪故意买了个关子,看到敏芝又着了她的道,这才一本正经地道:“自从有了未婚夫,我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风情会所的位置曾是父亲的办公楼。他很明确地告诉过我,只要我能正正当当谈恋爱,顺顺利利地成家立业,决不会干涉我所做的私事……”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最晚不会超过四十!” “你未婚夫知道你喜欢结交女性朋友的事吗?”既然尚云溪委婉地说出了心里的矛盾,敏芝也不好意思再用百合二字刺激她,而是很有分寸地问。 “他知道。不过,他很尊重我!” “尊重并不等于爱。那人爱你吗?” “你认为呢?”尚云溪狡黠地眨着眼。 “我怎么知道那人爱不爱你?”敏芝差点被尚云溪气笑了。 心底里,金敏芝希望尚云溪的未婚夫是爱她的,也希望她能早早地步入婚姻殿堂。只要不是单纯的同/性恋,或许,她会慢慢地淡忘自己的嗜好。 天将黑的时候,敏芝下了尚云溪的车。临走,还郑重地告诉她,不希望林子初知道她们曾在一起过了一夜的事儿。 尚云溪痛快地应了敏芝,又故作神秘地附到她的耳畔,说林子初是有名的豹子头,愣青着呢,所以她会很小心,能不招惹他就不招惹他。 说完,又促狭地冲敏芝眨了眨眼,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刹那间,金敏芝的心又空了。尚云溪并不是个省油的灯,或许,她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晚上十点,睡在心玥房里的敏芝被醉醺醺的程达康唤醒了。看到他那双隐隐泛红的眼睛,她机警地坐正了身子,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 “老婆,教委组织各校的校长去海南七日游,教导处的王主任和几个老师非得给我送行,呵呵,有点喝高了……”程达康晃着摇摆不定的身子,泛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敏芝高高耸起的胸脯。 “喝高了就早点睡,人家正困着呢……”敏芝越发警惕起来,生怕程达康上来邪劲。 按生理周期算,这两天刚好是排卵期。原本,敏芝想寻个借口在中介过几夜,为了不让尚云溪继续骚扰她,这才让她把自己送到住着的小区。 “老婆……”程达康的眼神越来越亮,腰部以下也有了明显的反应。“你都罚了我大半年了,今天能不能通融通融?” “不行!”敏芝说得斩钉截铁,“程达康,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我……是答应你要好好表现的……” “那就好好表现吧,别让我心烦!” “要不,你给我几个钱吧!”程达康终于亮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这厮根本不缺女人,与张欣有了那种关系后,又暗渡陈仓地搞了两次。可惜,这两次他没从张欣那里得到多少好处,自己反而又是赠物,又是买单地搭上了好几千。 “你想要多少?”为了息事宁人,金敏芝只好用钱开道。 “这次出去就是七天,除了各校的校长,还有教委的领导。敏芝,不管是教委的领导还是各校的校长,大家都知道咱爸是县委书/记,老婆还有自己的公司,出门在外太寒酸,会让别人笑话的……” “你到底想要多少?”金敏芝不想听他念经,而是不客气地问。 “一万吧……老婆,我卡里已经没钱了,按理说,一万块钱也不多……” “五千,多了没有!” “老婆……”程达康赖皮赖脸地爬到床上,突然搂紧了敏芝,“五千真的不够……” 程达康早就摸透了敏芝的心理,借酒撒欢地使出了耍赖手段。如果敏芝不答应,别想睡上安稳觉。 “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房睡觉,我就给你一万元!” 想想公爹对心玥的好,敏芝答应往程达康的卡上打一万元,就当回报程家了。 程达康果真不再折腾了,睡了一宿安稳觉后,第二天心满意足地去了海南。 没了程达康和尚云溪的骚扰,再加上林子初出差在外,敏芝在办公室里舒舒服服地过了两天安宁的日子。 第三天,尚云溪的健身房竖起了瑞青武馆的牌子,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敏芝看到在一旁监工的尚云溪突然冲她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心,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这个尚云溪真是阴魂不散啊!想到出差在外的林子初,敏芝心里又空得难受。 金敏芝已经看出尚云溪所针对的人是林子初。她很想把这种隐忧告诉林子初,又怕林子初嫌她多事。或许,尚云溪所针对的恰恰是林子初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林子初不是个普通的商人,金敏芝不能不顾及他的社会地位,也不能不顾及他的感受。就在她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摆脱来了开发区的尚云溪时,杨瑞芳的车又阴魂不散地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们怎么一起来了?看到同杨瑞芳一起走下车的母亲,敏芝更是受惊不小。 金敏芝的妈妈只在刚开业时来过这里,这次同杨瑞芳一起来,必定有着不寻常的事情。 杨瑞芳刚一落坐就告诉敏芝,她是特意带敏芝的妈妈去看在建中的商业楼的。 商业楼再有十天就竣工了,杨瑞芳说,她支持敏芝的妈妈在开发区开特色大酒店,当初,让她提前到瑞初酒店研究菜系,又让她做瑞初酒店的代理董事就是为了这个。 杨瑞芳还说,大酒店的装修及一应设施她全包了,开业后,敏芝妈妈将是大酒店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至于她垫付的装修及设备款项,酒店盈利后再还也不迟。 第三百四十六章:卫刚 又是一个裹着糖衣的炮弹。即使想拒绝,看到妈妈脸上那股不服输的神情,金敏芝也不能开口拒绝。她比谁都清楚妈妈的个性,更何况代孕生子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既然杨瑞芳愿意打出这个糖衣炮弹,不如顺了她的心。给妈妈创造一个可以施展抱负的空间于敏芝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孝道。 杨瑞芳和妈妈走后,金敏芝又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中。 上午十点左右,杨瑞芳又打来了电话。说林子初昨晚出差回来了,中午会和张欣一起去酒店吃饭,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众儿女叫来一起吃个团圆饭,希望敏芝务必赏光。 如果林子初昨晚就回来了,从杨瑞芳的字面意思上猜,他和张欣已经甜甜蜜蜜地过完了二人世界,如此一想,金敏芝的心又空了。 金敏芝不想同杨瑞芳那几位人前显贵的儿女们一起用餐,只得以身体不好为由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电话没挂迭,杨瑞芳又别有用心地道:“敏芝,身体不好也要吃饭啊,张欣好不容易收服了子初的心,你就当来捧个场……” 为了所谓的捧场,金敏芝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泪水却如决堤的河水汩汩而下。 “敏芝?”尚云溪突然推门而入。看到敏芝这张泪流满面的脸后,显得很是惊慌。“你怎么了?” “没什么……”敏芝连忙揩净脸上的泪,凄然一笑。 “什么叫没什么?敏芝,莫不是遇到了过不去的坎?” “真的没什么……”为了不让尚云溪继续追问,敏芝强打精神说道:“我妈妈来过了,她走后,我又想起了逝去的哥哥。如果哥哥还活着,妈妈会活得更幸福……” 尚云溪体贴地拥抱了敏芝,直到敏芝笑着说真的没事了,这才轻轻地道:“敏芝,我未婚夫来了,想给你们介绍介绍……” 尚云溪健身房的门头已经换上了瑞青武馆的牌子,看到熠熠生辉的四个大字,一股莫名的亲切感突然涌入心房。 健身房已经重新布置过,原本在一楼的健身器具大多搬到了二楼。一楼的练功房里,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正在指挥工人安装练功用的道具。 “卫刚,我来给你介绍,这就是我对你说起的敏芝……” 当一身正气的卫刚潇洒地转过身时,金敏芝愣了。 卫刚?尚云溪的未婚夫居然是当年把她从流氓手里救出来的卫刚! “是你?”面对这个突如而来的意外,金敏芝又惊又喜。 “敏子?”卫刚也显得很意外。 卫刚当年救敏芝时,敏芝曾告诉他自己叫敏子。所以,敏子两个字已经根深蒂固地扎到了卫刚心里。 “你们认识?”尚云溪用警惕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俩。 金敏芝一慌,不知如何回复尚云溪。 短暂错愕后的卫刚并没有急着回复尚云溪的话,他极其认真地打量着敏芝,直到尚云溪抓起了他的胳膊,这才收回了那束刺心的目光。 “卫刚,我讨厌你用这种目光打量我的朋友!”尚云溪火了。 金敏芝暗暗为卫刚捏了一把汗,爱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本身就是错误的选择,如果再被她误会…… 就在敏芝为卫刚提着心时,武馆的门被人大力推开了。 猛然回头,金敏芝的心差点蹦到胸腔外,推门而入的居然是阴着一张脸的林子初。 在敏芝的意识里,此时的林子初应该和张欣在一起。就算心里怨着他,若说不想他那是假的。 “哟,林区长,哪阵风把你吹到我的地盘上来了?”未及敏芝有所反应,机灵的尚云溪已经挽起了卫刚的胳膊,妩媚地同林子初打起了招呼。 这会儿,由阴转愣的人是林子初。尴尬而矜持的却是金敏芝这个不知所措的人。 “林区长,这是卫刚,我未婚夫!”尚云溪落落大方地介绍道:“卫刚,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青林区副区长,林子初。” 卫刚不亢不卑地伸出了手,林子初也没失掉应有的礼数。两手相握的刹那间,武馆的门又开了。 金敏芝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这一次,推门而进的居然是她的小姑子程达英。程达英已经在敏芝面前消失了半年之久,意外相逢不知是吉还是凶。 也许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敏芝,程达英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被人觉察的阴冷。直至见到被尚云溪挽着的卫刚,她猛一激灵,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卫刚……”程达英有些失态,当她的目光定在愈来愈惊异地打量着她的尚云溪脸上时,又情不自禁地干咳了一声,傲然仰起了那个并不高贵的头。 “您好!”卫刚极有分寸地同程达英打了声招呼。 金敏芝已经恢复了该有的冷静,她静静地站在一旁,用旁观者的身份打量着让人缭眼的变化。抱着同样目的旁观的,还有放下驾子幽然地驾起胳膊的林子初。 程达英似是适应不了这种突如而至的变故,尤其是看到穿着高贵,面庞姣美的尚云溪时,她极为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面色相当复杂。 金敏芝知道程达英是爱卫刚的,以前爱,现在也爱。 “卫刚,怪不得你要回青林发展,原来,青林还有你的红粉知己呐!”尚云溪的话里或多或少地含着醋意。 金敏芝以为尚云溪的醋意是做给林子初看的。在她的意识里,卫刚只是尚云溪敷衍她父亲的活道具。 程达英极为少见地红了脸,此时,她已经猜出了卫刚同尚云溪的关系。 “林区长,您好!”程达英就像没看到敏芝似的,臊红着脸同林子初搭讪。“原本,我要办公室里找您,刚好看到您在这里停了车,就冒昧地跟了进来……” 原来如此。敏芝暗暗松了一口气,并未对程达英的无视心存多少芥蒂。 “金敏芝,妈妈又要办家庭聚会了,她老人家希望你和程达康一同出席……” 林子初并不搭理程达英,这番话的目的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我丈夫去海南了……” “是么,真不巧!” “林区长……”程达英脸上挂不住了。当着卫刚的面被人无视,对她来说是种折磨。 “哟,程站长,不好意思了,我的任务还未完成你就跟了进来,真是失礼!” 金敏芝第一次看到林子初打官腔,也第一次看到程达英在众目睽睽下的糗相。 第三百四十七章:光溜溜地转圈圈 金敏芝第一次看到林子初打官腔,也第一次看到程达英在众目睽睽下的糗相。 “没什么,是我太过冒昧……” 林子初瞟了程达英一眼,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身板,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程站长找我是私事还是公事?” “自然是私事,我想在开发区开个店面,已经看好了一处网点,听说是您的产业……” “对不起!”林子初倏然冷了脸。“我名下的网点既不外买也不对外出租,所以,您还是另找门路吧。再者,工作时间最好不要找我谈工作以外的事情,告辞!” 林子初扔下糗态百出的程达英大步流星地走了。敏芝清楚林子初是在替她报复狗眼看人低的程达英。只是,她不能说破。 “呵呵,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站的站长,本着进门都是客的宗旨,我也没权利替卫刚开门逐客。敏芝,既然这位站长和卫刚是旧相识,我们就给他们倒个叙旧的空间……” 尚云溪的话既不失未婚妻的气度,又给尴尬中的程达英留足了脸面,为了给程达英和卫刚腾空间,她不管不顾地拉起敏芝,进了间隔在大门左侧的办公室。 “敏芝,这个大嘴巴女人是谁?好像对你不是很感冒哟!” 进了办公室,尚云溪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腻腻歪歪地半拥着敏芝坐到沙发上。 金敏芝下意识地向外挪了挪身子,不动声色地道:“她是我小姑子!” “什么?”尚云溪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你可别告诉我卫刚同她曾是恋人关系。” “本来就是!” 金敏芝没忘了程达英上赶着巴结卫刚那一节,更没忘了她像个泼妇般把她打下楼梯的一瞬间。那样有屈辱,那样的伤,足以让她铭记一辈子。 “天,卫刚在青林的旧情人居然是她?呵呵,好没眼光啊!”尚云溪的目光不自觉地溜到还在僵着的卫刚与程达英身上。猛然看到走了心的敏芝,又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道:“敏芝,你小姑子如此仇视你,不会因为卫刚移情别恋看上你了吧?” “尚云溪!”金敏芝神经质地瞪了尚云溪一眼,“别这么大嘴巴好不好?告诉你,程达英把卫刚领回家时,我已经生了心玥。” “算我说错了好不好?”尚云溪嘻嘻笑,又冲外面呶了呶嘴,“喂,你那个小姑子可是名符其实的大嘴巴。貌似……”她歪起脑袋想了想。“林子初也不怎么待见她!” 一提林子初,敏芝心里就不舒服,尤其看到程达英近距离地贴近卫刚时,那股没由来的烦瞬间噬骨挠心。 她不否认自己心里曾经装过正直的卫刚,没遇到林子初之前,只要受了程家的窝囊,卫刚的形象便会像山一样出现在她的心海中。 “又走心了?”尚云溪下意识地看了看在门外交谈着的两个人,而后伸出一根手指在敏芝面前晃了晃,直到敏芝不满地盯了她一眼,这才嘻皮笑脸地问:“喂,你那个小姑子是什么站的站长啊?” “你怎么不出去问问?”就算极力克制,金敏芝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真生气了?”尚云溪无辜地看着敏芝。 “有点烦!” “烦那位站长?”尚云溪面色一凛,“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金敏芝连忙制止了尚云溪,就算对卫刚有过好感,毕竟是过去的事。现在的她最挂念的是让她琢磨不透的林子初。 尚云溪终于不再粘乎敏芝,而是半眯起眼睛想着自己的心事。敏芝心里又是一沉,从尚云溪的状态上看,卫刚只是一个替她遮人耳目的道具。她为卫刚悲哀,也为尚云溪感到惋惜。 不管从人品上还是外貌气质上,卫刚无疑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敏芝想不明白,一个样样都很优秀的人,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难不成,卫刚看中的是尚云溪的家势和她可能继承到的财产? 如此一想,金敏芝又有点瞧不起卫刚。 “又想什么呢?”尚云溪回过神来,故意露出不悦的表情。 “还能想什么?”敏芝故意以揶揄的口吻道:“你就那么放心你的未婚夫?” “就你那小姑子?”尚云溪讥讽地撇了撇嘴。“光溜溜地在他面前转圈圈卫刚也不会有反应……” 噗,敏芝笑了,尚云溪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十打十的大实话。 门外面,卫刚一直被动地站着,程达英却越贴越近,嘴里似在不停地问着什么。 “你未婚夫……”金敏芝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看着尚云溪。“该不是同你一样的人吧?” “什么意思?”尚云溪不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你是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而他,恰恰是位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你还真能琢磨!”尚云溪哈哈笑道:“告诉你,他是位再正常不过的男人,无非是定力足点而已……” 如果不是定力足,被卫刚相救的那个夜晚…… 一想到那晚的景象,敏芝就会想起卫刚身上那些隆起的肌肉疙瘩。身上的敏感因子就像火烧云似地飞上面颊。 尚云溪刚想拿红着脸的敏芝打趣,就听房门一响,卫刚毫无征兆地推门而入。 “哟,不是谈得挺热乎吗?咋一转眼的工夫就没了呢?”尚云溪不紧不慢地瞟了卫刚一眼,满不在乎地交叠起双腿。 卫刚并不接尚云溪的腔,也不看偷偷地打量着他的敏芝,而是一边收拾着办公桌上的物品,一边镇定自若地说道:“练功房里还缺几样练功用品,我们一起去器材店看看吧。” “你自己去不行吗?干嘛非得拉上我?”尚云溪根本没有同卫刚出去买器材的意思。 “武馆是我们两个人的,还是一起去吧。” 尚云溪还想推辞,金敏芝连忙起身告别。看到尚云溪悻悻的眼神,敏芝知道她不会罢休。 回到办公室,程放意外地打来了电话。他说,他已经替敏芝推了杨瑞芳的聚会,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让敏芝马上去瑞西山。 第三百四十八章:宠溺的味道 程放的电话于敏芝来说是个意外,就算她最想见的人是林子初,可是,想起警惕地注视着她的杨瑞芳,她只能按着程放的授意搭车进了瑞西山。 在敏芝的意识里,瑞西山中的那个家已经尘埃遍地,毕竟空置了大半年,即使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形,她也不会感到意外。 直到进了别墅的门,她才被临到眼前的景象雷了个正着。瑞西山的家不但不染纤尘,就连花瓶里的红玫瑰也红艳艳散着芬芳。 程放已经把瑞西山的钥匙交给了敏芝,出现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是意外,也是反常。 如果没猜错,程放手里应该还有一套钥匙。问题是客厅里的红玫瑰…… 即使情愿为程放代孕,因为林子初的出现,程放已经从情人的位置上退了出去。他说过要把敏芝当妹妹,突然在客厅里摆上红玫瑰,只能说明他又变了心思。 二楼卧室里,敏芝与程放的睡衣依旧整整齐齐地挂在壁橱里,床上的床罩虽然洗过了,但是,床上的每一件东西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剪不断,理还乱,因为想不明白,敏芝只好心烦意乱地坐到客厅里,静候程放的到来。 刚近中午,杨瑞芳的车便驶近了别墅的大门。她怎么也来了?敏芝一惊,连忙站了起来。 心惊胆颤之时,提着食盒的程放儒雅地下了汽车。 还好,杨瑞芳并未下车,与程放打过招呼后就走了。直到杨瑞芳的汽车不见了踪影,敏芝方长长地出了口气。 程放的气色也比敏芝上次见他时好了许多。看着中规中矩地站在沙发前的敏芝,再看看纤尘不然地客厅,他淡然地笑了笑,“意外了吧?” 金敏芝极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程放把食盒里的饭菜摆到餐桌上,招呼敏芝洗手吃饭。 饭菜精致而丰盛,为了调节气氛,程放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 “陪我喝点?” “还是……你自己喝吧……” 金敏芝有些心虚,万一程放真的变了心思,继续要她履行情人的义务,她是该推脱呢?还是迎合?还有他和林子初的兄弟之情…… 于金敏芝来说,只要再与程放发生关系,她就会自觉地远离林子初;于林子初来说,他和程放的兄弟之情也就走到了尽头。 程放似时预见了敏芝的担忧,他淡然地笑了笑,重新把酒放回了酒柜。 这餐饭,程放吃得很从容,敏芝却吃得提心吊胆。等她洗涮好碗筷回到客厅时,程放已经泡好了茶。 “喝茶可以吧?” 看着既儒雅又不失真诚的程放,敏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地嘬了一口茶。 “呵呵,这才十二点半,子初要两点才能过来接我……”程放看了看角落里的落地钟,自言自语地道。 “林……林子初要过来接你?” “是啊……”程放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抬眼看着敏芝。“让你来这里也是我们俩商量好了的,呵呵,是不是有点意外?” “有点……”即使想不明白林子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看着程放那双越来越温存的眼神,敏芝心里砰然一颤,久违的情感顺着那抹眼神逐渐地漫延开来。 毕竟,程放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她曾用心爱过的男人。就算林子初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程放,依然是她不能忽视的那个男人。 “刚刚看到了妈妈的车,还以为妈妈会进来……”金敏芝不敢多想,连忙岔开话头。 “是我让妈来送的……前两天她就把这里收拾好了,说你身体不好,想让你过来休养一段日子,是我不同意。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妈妈那里会有这栋别墅的备用钥匙。” “连你都是妈妈的,有套备用钥匙不足为奇……” “只要你不怪妈妈就好!”看着故做诙谐的敏芝,程放笑了。 一丝鱼尾纹悄悄地爬在程放脸上。敏芝的心就像坠上了铅块,又沉又重。认识程放时,他刚刚三十八岁。眨眼时间十年已过,他已经不再年轻…… 感时伤神间,敏芝哭了。 “乖,别哭……”猛然感觉说话的语气带上了宠溺的味道,程放一愣神,黯然地叹了口气。 金敏芝已经不是他的金敏芝,就算想疼她,为了林子初,为了她以后的幸福,程放也会摆正自己的位置。 “敏芝,有些事,妈妈的确做的挺过分,如果伤到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至于这一次,我想,妈妈是为了做给子初看……” 原来,杨瑞芳依然怕林子初和她继续掺合到一起。想到此,金敏芝连忙止住哭声,强作欢颜地笑了笑。“程放哥,我不会怪妈妈,也能理解妈妈,我只是……觉得负了你……” “傻话……”程放也有些动容。“爱过不后悔,别过不留泪,敏芝,你早该选择属于你自己的生活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了程达康,别忘了让心玥常常回去看看她的爷爷……”说到程守忠时,程放已经泪湿衣衫。“还有妈妈,就算她说的话再难听,希望你能体谅她,妈妈这辈子,的确不容易……”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尤其是妈妈,她这辈子真的不容易。所以,我不会怪她……” “敏芝,你知道我和叔叔是什么关系吗?”想起程守忠的宽容,以及他们之间那股父兄般的情谊,程放决定坦言心中的秘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到潸然泪下的程放,敏芝惶惶地摇了摇头。 她一直好奇,或者说她曾经猜测过程放与程守忠的真正关系,终究没有最好的答案。而今,程放直言相问,只能说他和程守忠的关系绝对不是叔侄这么简单。 “其实,叔叔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金敏芝吓了一跳,或者说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难怪杨瑞芳知道她和程放的关系时曾说这是天意,她只想到程守忠的妹妹程守心是程放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想到程守忠也是。 想想他们的年龄差距,金敏芝又觉得不可思议。 第三百四十九章:程氏秘史 看着大瞪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金敏芝,程放叹了口气。上辈子的恩怨,既让他痛苦又让他从中感受到了另一番人间温情。之所以对敏芝提起旧事,是怕敏芝和程达康的婚姻走到尽头时,心玥和程守忠的祖孙之情也到了尽头。 程守忠爱心玥胜过爱他自己,这是程家人有目共睹的事实。 “我就知道会吓到你……”程放凄楚地笑了笑。“这也是当初,我执意不让你嫁给程达康,又不能让妈妈认回心玥的真正原因。敏芝,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希望心玥和叔叔的感情不变……” “明白,心玥永远是爸爸的孙女……” “谢谢!”程放由衷地对敏芝说了声谢谢。 其实,敏芝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杨瑞芳明明抓到了丈夫程守君和程守忠母亲林菊秋的奸,做为林菊秋的男人,他为什么宁肯错打杨瑞芳,也要保住妻子和程守君的面子? 这些事,她很想知道,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这是上辈人的隐私,也是程放心里的隐痛。 “敏芝,不管之前听说了什么,或者心里还有什么疑惑,我能把同叔叔的关系告诉你,也会尽我所知解除你心里的疑惑。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我……就是感觉不可思议。妈妈还不到七十岁,想必故去的爸爸也不过七十多岁。可是,程达康的奶奶已经八十多了……” “我爸爸比我妈妈大了七岁!” 大七岁啊!敏芝下意识地推算起他们之间的年龄。程守忠今年58岁,程放的父亲大约是76岁左右的年龄,按这个推度…… 金敏芝还没算利落,程放便缓缓地道:“我父亲叫程守君,生得一表人才,是家里的独子,也是我们那个庄里出了名的俊秀才。父亲高中毕业那年,我的爷爷奶奶先后而亡,孤独无依的父亲便被他的叔叔婶婶,也就是程达康的爷爷和奶奶接了过去。程达康的爷爷小时候生过天花,为保命用了太多虎狼药,失了生育能力。他早就看好了我父亲,想从父亲身上借种传后。程达康的奶奶林菊秋比我父亲大五岁,是个颇有姿色的农村妇女。父亲在叔叔家住了三个月后,便借着婶婶过生日的机会灌醉了他,那时的父亲正值年轻,再加上叔叔婶婶有心,所以……” 程放突然讲不下去了,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一直想窥破的秘密原来就是一句话的事,许是心里敞亮了,敏芝善解人意地取下程放手中的茶杯,轻轻地说了句:“程放哥,我能明白父亲的处境,也不会看低了现在的奶奶……” “谢谢!”程放再次说了声谢谢,“那时的父亲并不知道叔叔婶婶的心思,只知道自己做了天理不容之事,因为有愧于叔叔,第二天便背井离乡到了南方城市。父亲二十七岁那年,认识了只有二十岁的母亲。母亲出生于书香世家,因家里反对与父亲的婚事,便跟着父亲私奔回乡。父亲回来时,程守忠已经八岁了。那时,他并不知道程守忠是他的孩子,因为愧对叔叔,一直没敢带母亲上门认亲。父亲的叔叔是个手艺人,家境很殷实。父亲带回母亲后,他不但帮父亲翻新了老房,还对他一如往昔地好,并时不时地把他们夫妻叫来家里吃饭。慢慢的,父亲打消了心里的顾虑,对待叔叔婶婶就像对待自己的爹娘。直到我五岁那年,37岁的婶婶又动了生二胎的念头……” 金敏芝黯然地叹了口气,怪不得杨瑞芳捉了程守君和林菊秋的奸后,他的叔叔宁愿错打杨瑞芳也要维护林菊秋和程守君。敏芝突然感觉,那个时候的杨瑞芳既委屈又孤独,若是换成自己…… 敏芝心里一阵后怕,若是她站在杨瑞芳的位置上,绝对会做出哪怕抛弃生命也要证明事实的极端之事。 突然间,她懂了生性刚强的杨瑞芳,也懂了她为什么要狠下心来把亲生骨肉送给高家的所为。命由天定,或许,这是杨瑞芳的命。如果没有那次事件,也成就不了今天的杨瑞芳,更不可能成就今天的程放和林子初! “……我知道父亲是爱母亲的,当林菊秋说出程守忠是父亲的孩子,并想二次借种时,父亲懵了,且极立拒绝。让父亲没想到的是叔叔会出来游说,想到叔叔婶婶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养活着他的后代,父亲最终同意了。只是没想到会被母亲堵在床上,更没想到躲在厢房里的叔叔会颠倒黑白地打了母亲,直到母亲气结而走,父亲这才知道铸下了大错。为了寻找母亲,父亲把只有五岁的我拜托给叔叔婶婶开始了寻妻的流浪生活,第二年,婶婶得偿所愿地生下了程守心。程守心百日宴时,叔叔喝酒过量,撒手人寰。为了养家,学习成绩优异的程守忠不得不放弃上高中的机会……” 难怪程放不愿意伤害程守忠,他们不仅是血脉兄弟,还有着如父般的别样情节。 “父亲在外寻找母亲的六年里,我一直生活在叔叔家里,没有父亲母亲的日子里,林菊秋待我比亲生儿女都要亲,那个家不但给了我温暖,也让失去家的我再次体会到家的温馨。父亲去世的那一年,我已经十一岁了。十一岁的中秋节,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的。那个中秋节,一直在外寻找母亲的父亲匆匆回家,他并没吃林菊秋做的团圆饭,只是抱着我号啕大哭,而后,又匆匆地走了。这之后,便传来他为救一个小女孩遭遇车祸的事……” 程放突然泣不成声,敏芝也久久地抽泣着,失去亲人的痛她也经历过。程放的经历远远比她沉重的多。 “我并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却见到了精神恍惚,已显陌生的母亲。母亲并没告诉我父亲救下的小女孩是我的亲妹妹,因为陌生,因为对那个家的眷恋,我拒绝跟母亲生活在一起,而是与刚好从部队回家探亲,又同我一起奔丧的程守忠回了家。直到考上大学,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流落在高家的亲妹妹,正是为了救她,父亲搭上了自己的生命……” 第三百五十章:揪心往事 程放慢慢仰靠在沙发上,脸上的神情逐渐缓和下来,似是在想一件很久远的事。敏芝小心翼翼地为他倒了一杯茶,生怕一不小心扰了他的心绪。 “我已经满了十八岁,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主张。我知道母亲的委屈,也不想伤害养了我十多年的林菊秋。刚上大学没多久,我突然接到了程守心哭着打来的电话,说她妈妈快要死了,想见见我和哥哥,让我们赶紧回家。那一年程守心也十二岁了,是个已经上初中的小姑娘。程守忠依然在部队上服役。我从学校匆匆赶回家的时候,程守忠也从部队赶了回来了,林菊秋的确病得很重,为了省钱,执意不去医院。或许感觉大限将至,她把年纪还小的程守心打发出去,虚弱地讲出了我和程守忠及程守心的真正关系,说,如果她死了,让我和程守忠一起守护年幼的妹妹。最后,还喃喃地说了一句,为人不能太贪心,如果不是想要二胎,我的父亲母亲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她还告诉我,我的母亲常常托人捎钱捎物,她是怕我扔了这个家所以没有告诉我。她让我不要怨恨母亲,母亲老了,要好好地孝敬她,还一个劲地叮嘱我们,逢年过节别忘了给苦了一辈子的父亲多送点纸钱。那一天,我和程守忠哭着把她送进了医院,在死亡边缘徘徊了一回的林菊秋终于活了过来……” 程放慢慢地坐正了身子,轻轻地呷了一口茶,或许茶有点凉,他微微地蹙了蹙眉。 金敏芝连忙给他续了些热茶,而后才加着小心问:“她……不知道高晓君的事?” “我怕她更加自责,一直没说……” 难怪。敏芝暗想,程守忠听到高晓君是程放的亲妹妹时出现反常的反应。 “大学毕业后,母亲带着我以走亲戚的方式去了高家。那是我第一次见晓君也是第一次见到高晓文。那时的晓君已经十六岁,高晓文和我同龄。我没想到高晓文会对我一见衷情,也没想到母亲会为了她毫不留情地拆散了与我相恋了五年的女朋友;更没想到母亲会给我铺好了往仕途上发展的路。因为此,我怨过母亲,想到她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我近距离地守着晓君时,我或多或少地了解了她的苦心。毕竟,妹妹的命是用父亲的命换来的,守着她,就如同守护着我苦命的父亲……” 说到去世的父亲,程放有些哽咽。想到人生无常以及现在所处的尴尬境地,不免有些心酸。初恋女友伴他渡过了五年的美好时光,敏芝则为了她走了十年的辛酸路。能负的终归是负了,纵然心里再有不舍,他能守着的,也就只有心地善良的高晓文。 “敏芝,子初不希望你过多地接近一个叫尚云溪的女人。他这些日子有些忙,照顾不了你,所以才想让你安安心心地在瑞西山休养两天。”许是想忘了那些让人痛苦的陈年旧事,已经想开了的程放安然地岔开了话题。“子初说,过两天想让你和心玥拍生态园的公益广告,这是他和王东选出的几个背景音乐,你顺便帮着甄选一下……”程放一边说,一边把一个小巧的u盘递到敏芝手中。 第三百五十一章:是凤凰就要飞出去 金敏芝又有些动容,程放提起林子初时既平静又自然,即使是圣人,能做到他这个份上也会让人刮目相看。 “程放哥,林子初为什么不愿意认晓文和晓君这两个姐姐?” “可能是有些心结还没打开吧……”程放想了想,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敏芝,子初是个非常优秀的人,如果能够遂心所愿不被外事所困扰,他会更优秀。” “我……该怎么做?” “你该怎么做他心中已有规划,记住,是凤凰就要飞出去!” 下午两点,林子初准时来别墅接走了程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林子初没进别墅,敏芝也没送出去。 别墅门重新锁上之际,敏芝上了二楼卧室。 卧室的书桌上有台专用电脑,里面记录着心玥各个时期的照片和她参演的所有节目。敏芝把u盘插/入电脑,u盘里有三段剪接好的背景视频。视频以千里生态园的成像效果为背景,每段视频里都有一首背景音乐。金敏芝选择了以萨克斯《回家》的音乐为背景的画面。 因为对这曲萨克斯情有独钟,她轮番播放了几遍,而且越听越亲切。 突然,敏芝像想了什么似的连忙拿出手机,重新设置。 刚设置好电话,林子初的电话便打了进来。敏芝暗暗咋舌,心说,幸亏自己反应快。 “这么快就把我拉出了黑名单,算你聪明!” “再聪明也被你看了出来……”虽然说得憋屈,敏芝心里却充满了喜乐。程放能主动撮合,对愧疚感极深的她本身就是一种解脱。 “视频看完了吧?” “嗯,看完了!” “想用哪段?” “回家那段!” 短暂的沉默后,林子初又痛快地道:“好,就用那段,有时间和心玥交流一下,这个礼拜六就拍。” 金敏芝刚想再寒喧几句,问问他的身体状况之类的,哪承想,林子初并不给她说话的空间,干脆地挂了电话。 “真是个祖宗!”敏芝笑着骂了句,再次打开视频,用心倾听萨克斯《回家》。 敏芝在瑞西山住了两天,傍晚时分回到林和居的公婆家里。明天就是礼拜六,虽然知道心玥去了母亲那边,她还想亲自去趟林和居。 自从认了杨瑞芳为干妈,又有了自己的公司,刘桂枝便把敏芝捧若上宾,就连狗眼看人低的程达英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侮她。 这个家里,敏芝最钦佩的人依然是她的公爹程守忠。她贫穷的时候公爹没有瞧不起她,有了可以立命的资本后,公爹还是依如往昔般待她。如果家里没有公爹这个让敏芝随时随刻都能感受温暖的人,即使心玥住在这里,不想与程达英碰面的她也会断了来这个家的路。 金敏芝刚进门,程达英也跟着进来了。可能没想到敏芝会来,她明显地愣了愣,随后极不自然地问:“敏芝,这么快就招工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招工了?”敏芝也是明显一愣,下意识地反问道。 “林主任说的……”程达英的脸愈加不自然起来。 程达英鼓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因为不想招惹她,敏芝连忙转向坐在沙发上的公爹,奉上了手中的极品海参。 其实,海参是程放送的,她只是借花献佛而已。知道程守忠是程放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后,敏芝对他愈加尊重。 程守忠一个劲地怪敏芝多花钱,刘桂枝一边乐呵呵地收了起来,一边忙不迭地说道:“敏芝,心玥这些日子去了你妈那里,好像在跟她外公学韩国语。” 金敏芝的爸爸以前就是双语班的小学教员,教心玥韩国语再合适不过。 “妈,我知道心玥去跟我爸学韩国语了,我今天就是回来看你和爸爸的。对了,爸,你给我个银行帐号呗。” “你要帐号做什么?”程守忠不解地看着敏芝。 “我想先还你一部分钱。” “什么钱?”程守忠越来越疑惑。 “程放哥不是说把买地的那三百万给您吗?我的中介公司多少赚了点钱,我想先给您五十万。” “五十万?”程守忠还没有反应,程达英一个箭步到了敏芝面前。“金敏芝,你这么快就赚了五十万?” 敏芝还未从程达英大呼小叫的惊讶中回过神来,满脸怒容的程守忠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程达英,金敏芝也是你叫的吗?如果你再由着性子没大没小,就别进我程家的门!” “嫂子……”程达英瞬间蔫了,低低地唤了声嫂子。 敏芝勉强应着,心里百感交集。嫁给程达康近十年,她第一次听到嫂子这个称呼。 “敏芝,累了就到心玥房里休息会儿,吃过晚饭再回你妈那里!至于你说的那个钱,你先给心玥存着……” 金敏芝本想看过程守忠就走,为了不扫他的兴,只好依了他的话来到心玥房里。 “嫂子?”门慢慢地开了一条缝,程达英居然蹑手蹑脚地跟上来。 敏芝惊兮兮地看着满脸堆笑的程达英,这张反差太大的脸和陌生的称呼,几乎雷得她毛骨悚然。 “嫂子,我可以进来坐会儿吗?” “进……请进!”联想到程达英提到林子初那一节,敏芝反倒坦然了。“有事吗?” “嗯,是有事和你商量……”程达英有些扭捏地坐到心玥书桌前的椅子上,这种状态又让敏芝吃惊不小。“嫂子,给爸爸的那五十万你能不能先借我用段时间?” 原来不是为林子初的事,而是为她手里的五十万。 看着涎着笑脸的程达英,敏芝心里极不舒服。她最讨厌势力的人,更讨厌狗眼看人低的程达英。想想程守忠的好,她只有压下心里的所有不快,极有分寸地说道:“程达英,这笔钱是爸爸的,我说了也不算,你还是先同爸爸商量一下吧。” “爸爸不是让你存着吗?”程达英立时阴了脸,“如果爸爸那边好商量,我还找你做什么!” 原来程守忠不打算借给程达英!这么一来,敏芝有些犯难。 第三百五十二章:爱之深恨之切 原来程守忠不打算借给程达英!这么一来,敏芝有些犯难。 “嫂子,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想在开发区买个店面。咱们是自家人,我也不怕把丑话说开。吴德顺不是个好东西,除了吃喝嫖赌,正事啥都做不了。就算他爸爸能分给我们一点家产,也架不住他这么挥霍……” 程达英从来不在敏芝面前说婆家的短处,如此一来,她便不好意思不借了。 “这样吧……”联想到程达英的为人,敏芝长了个心眼。“你给我个帐号,礼拜一我让会计给你打过去。” “给现金不行吗?嫂子,你还是给我现金的好!” 程达英歪心眼多本来就多,她知道敏芝的本性,如果给现金,肯定不好意思索要借条,时间久了,她就来个死不认帐,先昧下那五十万再说。 “程达英,除了日常开支,我很少经手现金。你若真想要现金,我就让会计提前做计划,陪你去银行支取。”程达英张口要现金,敏芝不自觉地谨慎起来。 程达英没想到敏芝也会坚持已见,思忖一会儿,便给了她一个帐号。 金敏芝以为达到目的的程达英会很快离开,哪承想,她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道:“嫂子,今天我去开发区看房时,在武馆门口看到林主任和卫刚的未婚妻了。” “是吗?”虽然面上淡定,敏芝心里还是一击灵。暗想,林子初与尚云溪果然不是一般的关系。“听说他们是大学同学……” “切,也就你信!”程达英悻悻地打断了敏芝的话。“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真不知道卫刚看好她哪一点了!” 程达英的心思又捌了弯,敏芝怕她在卫刚身上打转转,连忙岔开话题问道:“程达英,你真想在开发区买门面房?” “那里刚开始发展,买处门面房应该会有回报。”程达英终于正经说话了。 “那个……还想从林主任那里买吗?” 提到林子初的门面房,程达英的脸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她悻悻地哼了一声,突然硬梆梆地道:“开发区多的是门面房,又不全是他家的!” 吃不到鱼反嫌鱼腥,也许只有这样程达英才会在敏芝面前多多少少地找回失去的尊严。 “林主任是有些偏执,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他和程放哥是亲哥俩……”敏芝就怕程达英想歪了,故意叹了口气说。 “什么亲哥俩,同母异父而已,又不是一条血脉!”原本,敏芝想转移话题,哪承想恼羞成怒的程达英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嫂子,听说卫刚的未婚妻尚云溪曾经开过健身房,还常去你的办公室,那个女人真的很不一般,你可要时时提防着她。” 事隔多年,已为人妻的程达英不但没放下卫刚,还醋意大发地称他的未婚妻尚云溪为那女人,看来,夹在中间的敏芝要左右逢源了。 “尚云溪开健身房的时间并不长,虽然去过我的办公室,我们也不是很熟络。不过,她和林子初是大学同学倒是真的。” “他们真是大学同学?”程达英若有所思。“今天在武馆门口看到他俩时,他俩好像吵得很凶,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八成就是这种样子。 被程达英这么一搅合,金敏芝心里也不是味,他早就看出尚云溪与林子初不一般,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应该就是这么个理。 一想到尚云溪是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敏芝又感觉自己想得多余。 依林子初的个性,就算喜欢尚云溪,也不会上赶着讨好她。更何况,林子初的眼神里就没有讨好的意思。 “喂,想什么呢?”金敏芝刚走心,程达英就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感觉不可能!林主任的妻子张欣是个一等一的美人,更何况,如果他真对尚云溪存着心思,卫刚那个武术教练也不是吃素的。”敏芝就怕再出故事,没敢说尚云溪是个不喜欢男人的女人。 提到卫刚,程达英的脸又憋屈上了。敏芝下意识地多看了好几两眼,如果程达英不顾身份倒追卫刚,不但会出故事,还会闹下笑话。 想想正直的程守忠,金敏芝心里一阵没落。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程守忠的两个子女为什么没有随他半点好处? 楼下,传来刘桂枝招呼吃饭的声音,敏芝借机下楼,摆脱了还想问东问西的程达英。 周六上午,在王东和专业制作人的指导下,敏芝和心玥顺利地拍完了生态园召募果农与菜农入股的半公益性广告。虽然没有见到林子初,敏芝依然可以感知到他的气息。 “妈妈,你也喜欢萨克斯?”中午吃饭时,心玥突然偏着头略显神秘地问。 “那首曲子吹得很好,而且又是招募入股的广告,《回家》的音乐刚好适合那个氛围。” “仅此而已?”心玥撇了撇嘴,似是对敏芝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金敏芝刚想点头,突然感觉心玥的话里有话,连忙反问:“心玥觉得呢?” “我就感觉很亲切!”心玥嘻嘻一笑,调皮地拌了个鬼脸。 亲切的感觉?敏芝忽视了心玥脸上的表情,却被她的话深深地打动着。 的确是亲切的感觉!正是这种说不出的感觉,才让敏芝听了一遍又一遍。现在看来,她的音乐天赋真的不如心玥敏锐。 “偷偷告诉你,吹萨克斯的人可是标准的高大尚哦!”心玥愈笑愈来劲。 “什么?”敏芝一愣,“那首曲子不是从网上下载的吗?” 心玥像是被打败了似的长长地叹了口气。“妈妈,你的脑子该换了!” 礼拜一,敏芝早早地来到中介公司,吩咐王珏去银行把钱打到程达英的帐号上,这才习惯性地泡了杯茶,心思颇沉地浏览着近些日子的业务。 时近中午,王珏突然推门而入,说有个叫卫刚的人来了。 “卫刚?”敏芝愣了愣,本就沉重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敏芝姐,要他上来吗?” “请上来吧!”虽然有点小紧张,回过神来的敏芝连忙端正态度佯做淡定地道。 第三百五十三章:好丢脸 卫刚一身正气地推开了虚掩的办公室门,蓦然见到迎到门口的金敏芝,不由得一阵恍惚。 人这辈子,总会遇到一些让人过目难忘的人和事。敏芝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不仅影响了卫刚的择偶观,还差点影响到他的一生。 “敏子……” 暖心而动情的呼唤让敏芝唏嘘不已。当这个时不时地闯入脑际的男人近距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无所适丛的感觉差点让敏芝失了分寸。 “请……请进……”敏芝结巴着。 “还是不进了!”卫刚貌似从容地笑了笑。“敏子,可以一起吃顿饭吗?” 金敏芝又是一愣神,这个促不及防的邀请的确让她六神无主。 “怎么?不方便?”看着傻愣着的敏芝,卫刚温和地问。 尽管卫刚表现的很从容,他眼底深处的那抹沉重依然没有逃脱敏芝那双一直关注着他的眼睛。 “没什么不方便,呵呵,我还欠你一百块钱呢,卫刚哥,今天我请你……” 提到那一百块钱,金敏芝的脸通地红了,卫刚脸上也有了些许的不自然。 那一晚太不寻常,从卫刚的神情上看,他对那晚的记忆比敏芝还要深刻。那一晚,不仅让敏芝终生难忘,也影响着卫刚的终生幸福。 卫刚的武馆已经装修完毕,临去饭馆前,他特地带敏芝进去看了看。 其实,敏芝的心思并不在卫刚给她介绍的那些道具上,从卫刚漫不经心的介绍中,她似是明白了他的心思。 说实话,卫刚在制造和敏芝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金敏芝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与卫刚在一起,她只是感觉很舒服。 凡事并不顺着人的意识走,当卫刚锁好武馆的门准备和敏芝步行到对面的饭馆用餐时,程达英的奥迪车不早不晚地停在他们的面前。 “嫂子?”看到同卫刚在一起的金敏芝,程达英明显带着不悦。好在,她已经学会了掩饰。短暂的惊愕后,她颇为自然地下了汽车,带着戏谑的口吻笑着对卫刚道:“呵呵,卫刚,你这是要带我嫂子去哪呢?” 尽管程达英的嘴巴咧得有些牵强,大嘴美女的风韵还是一揽无余地展现在敏芝和卫刚的面前。 “我刚想同金经理去吃午饭,程站长找我有事?”卫刚一本正经地看着程达英。 “呵呵,我还真想找你呢,可惜,暂时没有找你的理由!今天我是来请我嫂子一起吃午饭的,没想到被你请了先。”程达英诙谐地打趣着,同时,又很淑女地笑看着卫刚。 “这样啊……”卫刚略一沉吟。 “要不一起吃吧,人多热闹。”为了避嫌,即使心里再不愿意,敏芝也得拿出嫂子的风范招呼程达英。 “好啊,这顿饭我请!”程达英调皮地眨了眨眼。 金敏芝又是一愣,没想到程达英这个跋扈而刁悍女人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也有温柔而可爱的一面,看来,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 “哪有女士买单的道理,这顿饭还是我请吧。”程达英的目光既有怀春少女的羞涩,又有成熟少妇的火辣,为了敏芝,卫刚强抑着内心深处的不情愿,落落大方地回了一句。 这顿饭敏芝吃得有些尴尬,卫刚吃得也不舒服。几杯红酒下肚后,程达英便借着些许的醉意,一个劲地往卫刚身边蹭。而卫刚,则一个劲地避着她。 金敏芝有些脸红,替程达英脸红。 “卫刚,你怎么想起……同我嫂子一起吃饭?”程达英的小心眼比针鼻还小,借着酒劲盖脸,埋在心底的醋气又溜了出来。 “金经理是我未婚妻请的。”卫刚回了一句连敏芝都感意外的话。 “你未婚妻?”程达英明显一愣,酒劲也似小了些。 “嗯,她临时有事来不了,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替她做东。”卫刚知道程达英的德性,这句话摆明了在替敏芝打掩护。 “你未婚妻……”程达英尴尬地笑了两声,似是拎清了自己的身份。“喝了点酒,忘了你还有未婚妻……”说完这句话,她又淑女般地伤感起来。“唉,时间是把杀人的刀啊……” 金敏芝感觉继续留在这里只能让程达英多心,看着微蹙着眉头的卫刚,她故作镇定地道:“卫教练,我妹妹喝多了,麻烦你陪她聊一会儿,我手头还有些事……” “金经理,你还没吃饭呢。”卫刚突然攥住敏芝的手,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 好在,程达英还陶醉在淑女般的伤感中,不然又要出故事。 “我在办公室吃过方便面,不饿……”敏芝撒了个谎。 “呵呵,金经理也吃那种垃圾食品。”卫刚很随意地收回自己的手,又一本正经地看着重新把目光瞄到了他身上的程达英,“程站长,想吃什么主食,水饺可以么?” “卫刚,我头晕,什么也不想吃……”程达英一边说,一边旁若无人地倒向卫刚。 程达英坐在卫刚的右首,敏芝坐在卫刚的左首,她的坐椅虽然离卫刚远些,视觉效果相当好。猛地看到卫刚那张涨得发红的脸,由于看得太明白,敏芝的脸也涨得通红。 真丢脸,程达英这个假扮淑女的花痴居然把手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 真的好丢脸!确切地说,敏芝是替程守忠丢脸。那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怎么能生出程达英这种没脸没皮的闺女? 金敏芝选择了逃。既然程达英能恬不知耻地诱惑卫刚,再不给她腾地方真就说不过去了。 回到办公室后,敏芝一头扎进了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被程达英臊热了的脸。人还没在椅子上坐稳当,程达英就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 “嫂子,你就不能在那里多坐会儿?” 金敏芝愣愣地看着酒气全无的程达英,无由来的憋屈起来,明明好心给她腾地方,倒惹了一身的不是。 “程达英,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可恶的卫刚……”或许感觉自己的情绪有点过激,程达英缓了口气,愤愤地道:“你前脚刚走,卫刚后脚也走了,还说什么他未婚妻要来!” 原来,程达英被卫刚放了鸽子。 第三百五十四章:我喜欢你 虽然是个意料中的结果,敏芝只能装出了然的样子说道:“或许,他怕未婚妻误会。” “不就是个开健身房的女人?误会了又能怎么样!”程达英不屑地翻起了大嘴,在她的意识中,一个开健身房的外地女人敢跑到青林的地盘上同她争男人,简直是不自量力。 真是狗眼看人低!看着嚣张而放肆的程达英,敏芝暗暗地叹了口气。亏她还是国家干部,有夫之妇,堂而皇之地追求初恋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 “听说那个尚云溪很有来头,上大学的时候,她爸就是某市的首富。”为了打击程达英的气焰,敏芝故意漫不经心地道。 “你听谁说的?”程达英刹那间立起了眼珠子。 “林主任说的!” 一提林子初,程达英就蔫了。只一会儿工夫,便以头疼为由离开了敏芝的办公室。 金敏芝刚想喘口气,办公室的门又被急急地推开了。原来是去而复归的程达英,她想跟敏芝要卫刚的电话。 程达英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神情,得知敏芝并没有卫刚的电话后,那张又大又厚的嘴撅得都能拴上驴。她让敏芝尽快给她搞到卫刚的电话,并恬不知耻地说,当年卫刚伤害过她,她想找他讨个说法。 程达英不仅在玩火,还有点疯!虽然有点接受不了,想到她那个无德又无良的丈夫后,敏芝真心希望程达英给吴德顺戴顶绿帽子。 只是,她不希望给吴德顺戴绿帽子的人是卫刚。 不知不觉间,金敏芝又想起了尚云溪揶揄程达英的那番话。以卫刚的骄傲,即使程达英溜光水滑地在他面前转圈圈,他也不见得感兴趣。 既然卫刚看不好程达英,为什么还要和她谈男女朋友? 难不成?蓦地想到那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时,敏芝的心又吊了起来。 半个月后,金敏芝和心玥又成了青林区的名人。她和心玥做的广告,不仅在地方台滚动播出,还出现在市电视台的黄金三十秒中。 这段时间,不仅敏芝和心玥火了,瑞喆中介也门庭若市。有些人是真来这里找工作的,有些人则是为了近距离地看她一眼。 金敏芝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为了躲避那些人,她或者呆在家里,或者躲在二楼不露面。直到市电视台广告停播,她才多多少少地松了一口气。 程达英又打来了电话,为了要卫刚的电话号码,她早就扔了自己的面子。听到敏芝依然没有她想要的电话号码后,她又像受到打击似的,嘭地合上了电话。 这段时间金敏芝也挺郁闷,莫说林子初又玩起了失踪,就连卫刚也音信皆无。倒是袁秋霞时不时地带来好吃的与敏芝分享。 袁秋霞胖了许多,人精神了也比以往更靓了。她告诉敏芝,为了给承恩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林子初不仅提供了房子,还把承恩提前转到了区里的学校。现在,承恩的姥姥和姥爷住在林子初的房子里,照顾承恩的起居生活。 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袁秋霞手头的工作能分摊下去的,也分了下去,现在的她活得既潇洒又惬意。 袁秋霞变了,不仅生活方式变了,精神面貌也变了。 每每想到袁秋霞,金敏芝的嘴角就会漾上笑意。 “笑得真幸福啊!”一句颇带情绪的话蓦然响在敏芝耳畔,猛回头,消失了大半个月的尚云溪正倚着门框,不阴不阳地盯着她。 她怎么来了?敏芝心里一阵发毛。自从见识到风情会所的另类后,她真怕与尚云溪接触,也怕行为暧昧的她做出让她难以接受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不用林子初提醒,她也会远离尚云溪。问题是,此时的尚云溪不仅让人辩不清善恶,也让人无法猜度她的用心。 “云溪姐,你请里面坐……”金敏芝颇为被动地相让着。 尚云溪别有深意地关上房门,不阴不阳的脸上慢慢浮上一丝嘲讽的笑。“广告做的不错,一家三口搭档的恰到好处。” “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尚云溪的话既有讽刺的意味,又带着十足的忌意,一时间,敏芝不仅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了。 “真不明白?林区长的萨克斯吹得那么深情,那个广告的喻意那么明显,你会不明白?” 林子初吹的萨克斯?金敏芝真的懵了,难怪心玥说吹萨克斯的人是高大尚,原来,这个人是林子初!林子初到底有多少不为她所知的秘密?因为想远了,敏芝不但走心了,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 “林子初可是大学校里有名的校草,不仅人长得帅,歌唱得好,萨克斯也吹得出神入话。让我想想哈……”尚云溪做出高深莫测的沉思状,“他屁股后面至少跟着三个加强连的粉丝,怎么?这些光辉历史,他没对你说起过?” 虽然猜不出三个加强连到底有多少人,从尚云溪的作派及她那张越来越阴郁的脸上,敏芝愈发嗅出让她不安的气息。 “金敏芝,枉我拿你当妹妹,为什么拒接我的电话?”尚云溪果然翻了脸,修长而健美的身子越逼越近,就差没把敏芝逼到椅子里。 “云溪姐……”金敏芝惶惶地打了个冷颤,眼里满是恐慌。“我,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公婆家,不方便接电话……”面对咄咄逼人的尚云溪,敏芝撒了慌。 “我又不是男人,有什么不方便的?”尚云溪的口吻越来越硬,目光也越来越锐利。突然,她一把揪住了敏芝的衣领,怨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敏芝高起的胸脯上。“金敏芝,你应该猜到,我喜欢你!” “这个,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尚云溪阴邪地笑着:“我不喜欢男人的原因就是因为喜欢女人!”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敏芝惊慌失措地辩解着,试图用真诚打动已经红了眼的尚云溪。“云溪姐,我一直很尊重你,只是把你当姐姐……” “可是,我只把你当情妹妹,男人能带给你的享受,我也能带给你……”尚云溪嘴角一翘,阴毒之情跃然脸上。“我想得到的人我会想法得到,若是不成,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从尚云溪的态度上,金敏芝信了她的话。此时的她不仅是性变态,心里也变态。 第三百五十五章:身败名裂 从尚云溪的态度上,金敏芝信了她的话。此时的她不仅是性变态,心里也变态。 “我想,你的如意算盘要走空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脑筋一闪念,敏芝不再为自己的境遇害怕,而是为卫刚不值。 卫刚那么优秀,为什么要做这个变态女人的未婚夫?难道仅仅因为她有钱? “怎么讲?” “看到我腕上的疤了吗?我是个在阎王殿里走过几次的人,所以,我不会生不如死,只会鱼死网破!” 果然是个烈性子!尚云溪阴恻恻地笑了。她只想利用敏芝,或者把林子初搞得身败名裂,或者让他到自己面前主动求饶,否则不会罢手。 “既然你给我交了底,我会做到心里有数!”尚云溪不阴不阳地看了敏芝一眼,突然腾出双手,像拖死狗似地把敏芝拖到了休息室里。 “尚云溪,你到底想做什么?”看到尚云溪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珠子,敏芝颤声喝道。 “欣赏一下总可以吧?”尚云溪猛地把敏芝推倒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衣服扯了个七零八乱。 “尚云溪,你这个疯子!”金敏芝拚命反抗,极力想摆脱被尚云溪控制着的身体。 “金敏芝,如果不怕丢人,你大可以使劲嚷嚷。还有。这里是二楼,跳下去只能摔个生不如死,想做到鱼死网破,门都没有。哈哈……” 金敏芝不敢使劲嚷嚷,也没有从二楼跳下去的想法。尚云溪疯了,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知道怕了?”尚云溪越来越阴险,敏芝却在苦苦思索摆脱的办法。 嘭!嘭!嘭!办公室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接着便是林子初暴戾的呼叫声。 救星来了,敏芝心里一喜,委屈的泪瞬间而下。趁尚云溪回头观望的工夫,她连忙把薄被裹到身上,像疯了似地凄厉地叫道:“林子初,救我!” 房门瞬间被红了眼的林子初蹿开了,尚云溪微微一怔,眼神有些恍惚。金敏芝没心情研究尚云溪的眼神,因为,随着林子初冲进房来的还有另一个让她不安的人——卫刚。 “无耻!”看到敏芝在薄被下瑟瑟抖动的身体后,林子初就像一头红了眼的狮子,一拳打向处于恍惚状态中的尚云溪。 戏剧性的变化总是出人意料,从林子初又猛又凶的出拳状态上,敏芝以为他要惹下祸事,哪知道,他的拳头还没挨到尚云溪的脸,就被揉身而上的卫刚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王八蛋,关你什么事!”林子初怒不可遏地冲卫刚咆哮着,试图摆脱他的束缚。 卫刚是专业的武术教练,又是在国内拿过大奖的自由博击拳手,就算林子初的体骼再强壮,也不会轻易地摆脱卫刚的束缚。 “卫刚,你让他打,最好打死我!就算两命抵一命,九泉之下我也能对叶子有个交待!” 卫刚不带表情地盯了尚云溪一眼,继而,又用琢磨不透的眼神看了看同样惊恐的敏芝。 金敏芝并未失去分辨事非的能力,看到尚云溪那双视死如归的眼神时,心里愈发恐惧。 两命抵一命是什么意思?尚云溪口中的叶子又是谁?当她的眼神惶惑地投到瞬间白了脸的林子初身上时,她敏感地意识到,尚云溪口中的叶子一定与林子初有着莫大的关联。 “尚云溪,明明是你做下的恶,还好意思拿叶子说事!” “王八蛋,没有你起的因,她怎么会失去理智地食下恶果?又怎么会那么绝望地走上不归路?”一提叶子,尚云溪又失去了理智。她像疯了似的操起地上的凳子,猛地向林子初砸去。 尽管处在惶恐中,敏芝却在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尚云溪的动向。眼看林子初要吃亏,她再也不顾被扯烂了的衣服,飞身护在他的面前。 “敏子!”随着一声短促的呼叫,接着就是嘭地一声响,尚云溪手里的凳子狠狠地砸在卫刚那只护向敏芝的手臂上。 一时间,敏芝愣了,尚云溪和林子初也愣了。 “卫刚,你叫谁敏子?”尚云溪根本不看卫刚那只瞬间肿起来的胳膊,而是充满敌意地盯着他。 卫刚并不接尚云溪的话,似是不经意地看了敏芝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没事就好。云溪,我们走!”卫刚不失警惕地看着再次把薄被裹到敏芝身上的林子初,拽着依然带着怨气的尚云溪头也不回地出了休息室。 “林子初,你会得到报应的!”突然,尚云溪怒不可遏地折回身子,又说出了一句让林子初胆寒的话。“别说我尚云溪不仁义,一个礼拜后,我不仅会让你尝到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还会让你们身败名裂!”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直到卫刚连拉带拽地带走了尚云溪,金敏芝还未反过神来。 “换身衣服,陪我出去走走!”林子初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黯然之色,脚步也变得零乱起来。 敏芝惶惶地穿好衣服,林子初就外面的沙发上像尊泥塑似地呆坐着。这不是敏芝认识的林子初,想到尚云溪撇下的话,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子初……” “我们不能一起走。”林子初就像个梦游病人似的刹那间返过神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二十分钟后秋霞姐会来接你!” 敏芝顺从地点了点头。林子初如此谨慎,不光是为了避闲,肯定还有要紧的事情跟她说。 袁秋霞来接敏芝时,林子初大约走了十多分钟。这段期间,敏芝的思绪一直处在尚云溪的诅咒里。她从未听说过叶子的名字,更不知道她与林子初和尚云溪是什么关系?最肯定的一点是,叶子是因林子初而死。 冷不丁想到这一层,敏芝惊出了一身冷汗! 袁秋霞的车向青林方向驶了一段路程后,这才沿着一条颇为偏僻的小路来到了她位于开发区西南部的那个家中。她利落地打开/房门,直到把敏芝让进客厅,这才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敏芝,生态园那边还有些事情,忙完后,我还要去青林陪陪父母和承恩。冰箱里有新鲜的蔬菜,想吃什么自己做。要是没什么事儿,你就在这里留一天……”袁秋霞一边说,一边把洗好的水果摆到茶几上。临走前,又不无忧虑地说:“敏芝,子初的情绪不是很高,你要好好开解开解他。” 第三百五十六章:我还没完够 金敏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如何开解林子初。感情上的事向来不好开解,更何况,林子初面对的可能是一段无法开解的死情。 半个小时后,林子初脸色凝重地进了客厅。他并不看敏芝,也不说话,而是疲惫地窝在沙发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着手中的烟。 尚云溪果然点了林子初的死穴。看到他的状态后,敏芝的心越来越沉重。冷不丁想到尚云溪放出的狠话,敏芝又是一激灵。 “子初,尚云溪是不是用我威胁你了?” “用你?”林子初满脸戒备地打量着敏芝。“她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对我倒没说什么,只是……”金敏芝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她不是说要让你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吗?” “那是吓唬人的话!”林子初终于掐灭了手中的烟,别有深意地打量着敏芝。 金敏芝的脸一阵发烧,如果她不是林子初的心爱之人,刚刚说出的这番话,分明带着自做多情的意味。只是,想到林子初为她所做的一切,以及曾经发生在他俩身上的那种关系,她又自信地挺直了腰板。 她就是林子初的心爱之人,就算林子初想否认,也是自欺其人。 “敏子是谁?”林子初突然跳过那个让他和敏芝都觉敏感的话题,硬梆梆地问。 真是无语,金敏芝差点笑出声来。天都这般时候了,林子初居然在吃卫刚的醋。 “是我!”她不慌不忙地答了一句。 “这个名字很特别,除了兰梅儿,他是第一个如此称呼你的人。” “是!怀心玥五个月的时候,卫刚把我从两个流氓手中救了出来。我不想被他知道我的身份,所以,用了敏子这个乳名……” 为了打消林子初的疑虑,敏芝略掉那些颇为敏感的情节,详细地说起了卫刚救自己的经过。说到第二次见他的经过时,林子初的眉头越蹙越深。 “就这些?” “就这些。再见到他时是半个月前,本想借着吃饭的时机还他的人情,没想到让程达英搅了局。” “你和尚云溪……”林子初的话头突然捌了弯。“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我们之间能发生什么?”想起风情会所里的另类情调,金敏芝的脸有些发烫。“对不起,你出差的那段日子她带我去过她的风情会所,她曾经向我示过好,我以死相胁,她就罢了手……” 看到林子初疑惑的眼神,金敏芝不得不把与尚云溪见面的细节全盘托出。让她没想到的是,林子初不仅黑了脸,就连立起的眸子也带上了杀人的意味。 “子初……”金敏芝害怕了。“我和她之间真的没发生过什么,倒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林子初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眼神忽明忽暗。 突然,林子初的手机里传来了短信提示音。看到尚云溪发来的彩信,林子初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尚云溪会如些卑鄙,不仅下药迷晕了敏芝,还别有用心的拍下她的裸照,达到威胁他的目的。 “子初……” “我没事!”林子初连忙关了手机。“敏芝,我有点饿了!” 金敏芝心情沉重地去了厨房,林子初却上了二楼,随即拨通了尚云溪的电话。 “尚云溪,你究竟想怎么样?” “你说呢?”电话那头传来尚云溪咯咯咯的大笑声。“没想到金敏芝还是匹烈马,如果把这些照片缀在你拍的广告后面发到网上,你说,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你敢那么做,我会先拆了你的骨头!” “哈哈,那就要看看谁的动作快喽!林区长,就怕我的骨头没拆利索,那匹烈马已经香消玉殒了……” “你不就是想为叶子报仇吗?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林子初冷冷地打断尚云溪的话。“尚云溪,做人不能太缺德!” “哟,缺不缺德我还真没考虑。倒是一命抵一命……”尚云溪似是陷入了沉思中。“林区长,我还没玩够,所以才会给你一个礼拜的考虑时间!”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个礼拜之内,乖乖地来我的风情会所,至于怎么样么……”尚云溪嘿嘿一笑,“全看本人的心情!” 尚云溪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林子初就像受到重创一般,不经意地勾起了身子。尚云溪是枚已经燃起了蕊子的炸药包,如果处理不好,他毁了倒没什么,敏芝毁了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金敏芝烧了四个精致的小菜,说饿了的林子初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又与手中的香烟较上了劲。去尚云溪的风情会所无异是羊入虎口,就算他林子初再有骨气,为了敏芝,也得低下高傲的头。 “敏芝,知道我与尚云溪是什么关系吗?”直到敏芝收拾好碗筷,林子初这才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林子初的神情既沉重,又让人琢磨不透,好在他及时开了口,不然敏芝的会被逼疯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金敏芝心里既痛苦又纠结。她不仅想知道林子初与尚云溪的关系,更想知道他与叶子的关系。 “刚上大学那会儿,我和尚云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虽然同学们都说我们是情侣关系,但是,我们真的不是,只是走得很近的那种知心朋友的关系。上大二那年,尚云溪认识了一位叫叶子的学妹,或者说,那位叫叶子的学妹是因为我的关系主动找上了尚云溪。叶子很小的时候,她的母亲便离开了她的父亲,嫁给了从台湾回国探亲的富翁,没多久,她的父亲也另娶他人,没着没落的叶子便被外婆接了过去……” 林子初像在讲别人故事,这个反常让敏芝意外,为了弄明白这个故事的主题,她只能侧起耳朵仔细聆听。 “在大学同学当中,我,尚云溪还有叶子算是比较有钱的主。尤其是叶子,因为她的台湾妈妈每个月都会给她五千元零用钱,所以,她的钱花的很随性。我一直把尚云溪当哥们,把叶子当妹妹,因为炒股失败,我在她们那里白吃白喝了一年多。突然有一天,尚云溪对我说,叶子喜欢我,那瞬间,我真的懵了……” “懵了?”金敏芝插嘴问道:“难道叶子不漂亮?” “叶子很漂亮,既有南方女孩的细腻,又有活波可爱的个性,应该说……”林子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敏芝。“她长得有点像你!” 第三百五十七章:丑闻曝光 金敏芝的心陡然一沉,难不成林子初喜欢她还有叶子的原因在里面? “她只是有点像你,可惜,她不是你……”林子初意味深长地盯着敏芝。 敏芝心里一热,嚅着嘴道:“是不是我有关系吗?” “你可以改写历史!如果你是当时的叶子,或许,就不是现在的结局!” 金敏芝的脸腾地红了。林子初的语意很明显,如果她是当年的叶子,他们早就结婚生子了。 “金敏芝,如果你真是当年的叶子,你会喜欢我吗?” 敏芝不自觉地垂下了头,因为,她不喜欢回答假想的问题。 林子初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期待敏芝的回答。 “或许见识过父母那段不幸的婚姻,为了报复妈妈,我一度有过不结婚的念头。也或许是对叶子没有特别的感觉,因而不想结婚的念头在我心里越扎越牢,直到叶子出事……” 林子初的声音越来越沉,脸上除了让人理解不透的阴郁,居然没有半分的疼惜与自责。 “林子初,你是不是很讨厌叶子?”敏芝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子初,生怕这句不该问起的话惹出他的负面情绪。 “是,我不但讨厌她,还恨她!只是,我没想到她会以那种方式结束生命……” 林子初为什么会讨厌叶子,金敏芝琢磨不透。听到她结束生命的话,又显得有些茫然。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敏芝愣了愣,她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怕知道结果后不知道如何开解林子初。 林子初似是猜到的敏芝的心思,他眼神一眯,做出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 “最初的时候,叶子经常粘着尚云溪来找我,后来,她就主动接近我,经常约我到她在外面租的房子里玩。叶子的心思有点歪,她不像尚云溪,做事利落,为人爽快。所以,我一直防着她,从不单独去她租住的地方玩。真到有一天,她对我说尚云溪出了点事,让我赶紧去她的出租房……” 金敏芝以为林子初会继续说他的故事,哪承想,他眯着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关键时刻掉链子?敏芝心里一急,似是猜到了不好的事情。“她让你去,你就去了吗?” 林子初瞟了敏芝一眼,苦笑道:“去了!” “真的是尚云溪出了事儿?”明明猜到叶子撒谎,敏芝依旧很幼稚地问道。 “尚云溪没出事,而是,我出事了!” “你……能出什么事儿?”金敏芝越来越紧张,她最不希望出事的人是林子初。 “我喝了叶子递给我的饮料,不曾想,饮料里有催青药!哈哈……” 原来是被下了催青药!尽管心里酸溜溜的,敏芝表现的还算淡定。 “我最讨厌背地里使阴招的人,叶子自以为聪明,却犯了我的大忌。因而,就算她锁了房门又脱光了衣服,几乎被逼疯了的我还是不管不顾地跑进了卫生间……” 说了到这里,林子初来了个大换气。敏芝能猜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却不忍看他那双痛苦地闭上的眼睛。当林子初再度睁开眼睛时,敏芝连忙挺直了身体,做出用心倾听的样子,心里却如打开了五味瓶。 “再后来,近乎疯狂的叶子用椅子打破了卫生间的门,我忍无可忍地打了她一耳光,并第一次骂了我最不想骂的那两个字,下贱!赶巧了尚云溪这个时候来敲门,听到我们的争吵声后,她一边大喊着我们俩的名字,一边使劲地敲着房门,让我没想到的是,叶子居然当着我的面用手指破了自己的那层膜,看着从腿窝处淌下的鲜血,我懵了……” 林子初浑身酥软地倚在沙发上,空洞的眼中没有任何色彩。而被这个故事雷到了的敏芝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她真的无法想像,那个酷似她的女孩为什么这么傻,面对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用如此惨忍的手段祸害自己,甚至结束年轻的生命,有必要吗? “她……就是因为这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是,因为这事儿,我与尚云溪和她都没了联系,一年后,她跳楼自杀了,原因是,她和尚云溪同/性恋的丑闻暴了光……”林子初的声音沉沉的,似是带着漫无边际的忧伤。 同/性恋?想到尚云溪的风情会所,金敏芝愈发不明白了。既然叶子是同性/恋,为什么要用催青药诱惑林子初?而尚云溪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把叶子的死归到林子初头上?因为想不明白,她又走心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叶子死后,尚云溪就退学了。而今,我既不知道她俩为什么会在这之后成了同性/恋人,更不明白尚云溪为什么要把叶子的死归罪到我的头上。” “你为什么不找尚云溪好好谈谈?” “以前认为没必要,现在……”林子初眼里倏然射出一道寒光,“我的确要找她谈谈,只是,她那个人比较固执,找她谈之前,我必需和那个姓卫的好好谈谈!” “卫刚?”金敏芝一击灵,从林子初的眼神里,她似乎看到了某种不好的东西。 “你想找卫刚谈什么?” “自然是谈尚云溪的事。如果卫刚真的如你所讲的那般优秀,联系今天的状态,尚云溪肯定对他说过其中的原由。所以,与尚云溪解除隔阂前,我必需见见卫刚。” “我去见他吧!”金敏芝毫不迟疑地道:“我的意思是你第一次与他打交道就谈这些事,他未必愿意说出真相,如果我去谈,或许能好些。”为了打消林子初的疑虑,敏芝接口说道:“我会带上监听器,至于卫刚说的属不属实,我这个局外人或许辩不明白,你应该一听就知道。” 不得不说,金敏芝是个聪明的女人!想到这里,林子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思却越来越沉。 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为了弄清其中的缘由,解开尚云溪的误会,林子初不得不让敏芝亲自出马。 “你……又在想什么?”林子初越是沉默,金敏芝越是不安。她真的后悔没听林子初的话,远离尚云溪这个看着面善却邪恶无比的女人。 第三百五十八章:豁出去了 林子初想的自然比敏芝远,就算惶恐,也不敢表现出太多的异样。尚云溪不仅固执,还特别较真,如果真的发展到难以控制的那一步,他必需为敏芝的将来做好打算。 “敏芝,有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 “什么事?”看到林子初郑重的眼神,敏芝心里越来越慌。 林子初有些犹豫,如果没有尚云溪这档子事,他会把这事埋在心里一辈子。既然话已经开了头,想想无法预知的后果,他苦笑一声,缓缓说道:“前些日子高晓文特地找过我……” “高晓文?”敏芝的心嗵地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袭顶而来。“她找你做什么?是不是……知道了我和程放的事儿?” “你说的没错!”林子初顿了顿。“你们的事她早就知道。” “早知道?”金敏芝再也坐不住了。“她,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刚进别墅的时候……” 金敏芝颓废地瘫软在沙发里,亏她还在高晓文面前装出一副纯情玉女的样子,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她给自己和程放倒时间,最初的那些年里,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相守在一起。 “她……是不是也知道心玥的身世?而且,还特别恨我?” “嗯,她知道,却不恨你。正如她所说,她是个不应该有恨的人。倒想通过我对你说声谢谢,如果你不答应再给他俩孕育一个孩子,她迟早会离开程放!” “她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些?”尽管心里的恐惧感没了,面对善良的高晓文,那种沉重的感觉依然让敏芝不能承受。 “不只这些,她还让我好好维护自己的家庭!”林子初哈哈一笑,似是释怀地道:“她还说过,于真正的有情人来说,她才是真正的第三者,如果可能,她愿意成全你们。”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金敏芝的嗓子越来越干,声音也越来越暗哑。 越是浪漫的女人,心里的梦越炫丽。曾经,她非常甜蜜的臆想过,给程放生下孩子后,她会找个适当的理由离开程达康,不管林子初离不离婚,她愿意一心一意地做他的隐形情人。高晓文的撮合,以及林子初的退缩,一下子让敏芝清醒过来。曾经臆想过的梦也像长了翅膀似的,越飞越远。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想想自己的身体,再想想已经把剑架到了他脖子上的尚云溪,林子初略带伤感地笑了。 “张欣是个好妻子,别辜负了她……”既然林子初已经给出了答案,一味较真,只能自取其辱。“晓文嫂子也是个好妻子,程放哥身边,不能没有她。只是,程放哥不该……让我像个小丑一样在她面前扮清纯……” “这事,程放也不知情,她只对我一个人说过。而且,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她曾拿着心玥和程放的头发去医院做过dna……” “她的心真细……”难以遏制的泪从眼窝里涑涑滚落。“心玥的爷爷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件事,她是不是也知道?”看着林子初那双越来越冷峻的眼神,敏芝笑着拭去了脸上的泪。“上次在别墅,程放哥才告诉我这件事。呵呵,我理解程放哥的心思,他是怕我离开程达康后断了心玥和她爷爷的情分……” 林子初的心,撕裂般的疼。这种疼来自于让他漠视的高晓文,也来自于宁愿自己痛苦也要成全他和敏芝的程放。高晓文挚爱程放,就算她愿意放手,敏芝的情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回程放身边几乎是天方夜谭。 “林子初,我在问你话呢?”敏芝轻轻地叹了口气,从一开始,她和林子初就是两条永远也不可能交/合的线,所以,认清自己的位置,给心玥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才是她的为人之本。 “这些,她都知道,包括高晓君……” “如果有机会,请你转告她,程放哥不能没有她。我也不会离开程达康……” 真他妈混蛋,我怎么能把这些告诉她!看着强作欢颜的敏芝,林子初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不是个喜欢停在原地被动挨刀的人,就算一时半会不能给出让敏芝放心的承诺,至少,尚云溪还给了他可以翻身的机会。 就算机会很渺茫,为了敏芝,他也愿意用命相博。 “你也不用想多了,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明天,我会让王珏把监听器带给你。如果可能,希望你能三天之内约到卫刚……” 金敏芝尽量装成无事人的样子点了点头。 “约到卫刚后就给我打电话……”林子初心里越发不好受起来。“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别走——”金敏芝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情不自禁地扑到林子初怀里,身子如筛糠般抖动着。 她从未如此不安过,也从未如此惶恐过。林子初已经成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硬生生地剔除掉,不仅剔除了她对未来的希望,也剔除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高晓文那事算我没说。”林子初伤感的拥抱了敏芝。“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解开与尚云溪的误会……” “然后呢?” “然后……”看着敏芝那张半翕动的唇,再看看她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神。林子初下定决心地道:“我想,我们会生活的很好!” 金敏芝毫不犹豫地吻了林子初,这一刻,她想得很单纯,就算林子初离不了婚,她也要违背道德地做他背后的那个女人。 林子初的回应有些被动,金敏芝的吻却越来越炽热。这里是袁秋霞的家,也是一方不会被打扰到的净土,这一瞬间,她不去想是不是到了排卵期,只要林子初有需要,哪怕怀上他的孩子,也会孤注一掷。 “敏芝……”林子初有些入戏,沉沉地封在骨子里的那丝臆念蠢蠢欲动。当一丝热电顺着丹田缓缓而下时,他毫不犹豫地把敏芝压倒在沙发上。 身体似乎有了反应,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持久。豁出去了!想到那些不可预知的后果,林子初把心一恒,不仅主动在她的口舌间留恋,还慢慢地躬起身子,任由敏芝的小手解开了他腰间的皮带。 第三百五十九章:犯错的手 真的有反应了。自从被张欣用虎狼药伤了元气后,这是反应最热烈的一次。可惜,天不遂人愿,敏芝的手刚刚接触到他的真身,他的身体就像被强力电流电到了似的,居然跑马了。 痛苦,难堪齐齐袭来。尤其触到敏芝哀怨的眼神后,林子初就像个犯下大错的人,惶惶地去了卫生间。收拾完毕后,金敏芝还在看着那只犯下过错的手伤神。 “我……很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了,所以……”林子初用湿巾小心翼翼地揩净敏芝那只带着特殊气味的手,很是纠结地道:“我们的路很长,所以,我不想乱了计划让你为难!” 林子初并不想让敏芝知道发生在他和张欣身上的那件事。更何况,他的身体方面已经有了颇为正常的反应,假以时日或许会恢复如初。 “是我想的不周,让你为难了……”金敏芝并未怀疑林子初的话,而是感觉自己太不自重。她极不自然地系好了半开着的上衣,幽幽地道:“别急着走,陪我说会话行么?” 林子初想了想,最终秉气静神地坐回到沙发上,很是认真地问:“还想说什么?” 金敏芝勉强笑了笑。林子初的状态,既不适合谈情,更不适合谈以后的打算。或许,拉拉家常才是最好的选择。 “子初,你为什么要恨高晓文?” “我恨她吗?”林子初想了想,苦笑道:“或者说,我有资格恨她吗?” “别想歪了!”敏芝连忙接口说道:“我只是感觉你对她很冷漠……” “或许吧……”林子初呵呵一笑,似是很认真地道:“常言道爱屋及乌,可能是不喜欢她父母的原因,连带着她也成了让我反感的对象……” “她父母的事妈妈多少对我说起一些,应该说,晓文姐的父母是对很善良的夫妻。” 不知不觉间,金敏芝不再称呼高晓文为嫂子,而是称她为姐姐。 “真的善良么?”林子初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突然撇着嘴道:“如果我说我是高晓文的父母算计出来的产物,你会信吗?” 金敏芝吓了一跳,林子初的说法太过主观。 “姓高的一心想生儿子,就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成了姓林的后代。当然,输得最惨的还是高晓文的母亲,她不但算计失误,还把自己的丈夫赔了进去。我妈与我养父虽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几乎没有夫妻之实,倒是那个姓高的,一直游走于两个女人之间……” 林子初一口一个姓高的,没有半分尊重之意。敏芝幽幽地叹了口气,高晓文的父亲再不好,也是他的生身之父。对于林子初的态度,她消化不了。 “感情的事很难说……”想到自身的处境,敏芝的心糟到了极点。 一般情形下,女人的心比男人的细,想得也比男人远。就算八字还没一撇,敏芝还是想到了她的将来。万一她和林子初的孩子也排斥她同程放所生的孩子,于她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又想多了吧?”林子初敏锐地观察到了敏芝的变化,很是郑重地说了句:“感情的事的确难说,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我才感觉以前的自己有点过分。” “你会认可晓文姐吗?” “其实,我早就在心里认可了她,就是面上抹不开……” “子初……”金敏芝突然直视着林子初,很是认真地问:“当你知道我插在晓文姐和程放哥之间时,是不是曾恨过我?” “说实话吗?”林子初的目光飘乎不定,似在斟酌该不该说实话。 金敏芝郑重地点了点头,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就当时而言,我没恨过你,只是……” “只是什么?”敏芝的心又是一沉。 林子初的目光终于不再飘了。“母亲年龄越大,想抱孙子的想法就越强烈,除了让我给程放哥找代孕母亲,还不止一次地流露出让她离开程放哥的想法。知道你的存在后,我愈发可怜高晓文,也有些瞧不起你……” “我就知道你会瞧不起我!”金敏芝黯然地低下头,苦笑着道:“不止你瞧不起我,就是晓文姐和晓君姐也会瞧不起我……” “你又想多了……”林子初怜惜地把敏芝带到怀里。“敏芝,我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我会说一个事实。高晓文和高晓君或许会瞧不起嫁给程达康的你,却不敢瞧不起嫁给我林子初的女人!我不会让你等太久,你——金敏芝必定我林子初的妻子!” 两天后,卫刚突然出现在金敏芝的办公室里。曾经,敏芝还为联系不到他而心焦,哪承想,他会悄没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敏子,去我那里坐会吧。”卫刚说得很客气。 金敏芝痛快地应了卫刚,慌称手头还有没忙完的事,让他先回武馆等候。卫刚前脚刚离开,敏芝便迫不及待地给林子初打去了电话,又按着林子初的叮嘱把微型监听器小心翼翼地带在身上,这才极为谨慎地出了办公室。 武馆的健身器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办公室里却很洁净,像是刚刚打扫过。看到敏芝后,卫刚礼貌地把她让到沙发上。 “你的武馆一直关着,我以为你不会来青林了……”为了弄清尚云溪与林子初的误会,金敏芝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导入那个话题的机会。 “我不会做虎头蛇尾的事儿!”卫刚淡然地笑了笑,把一杯泡好的青茶端到敏芝面前。 “那个……当初借你的一百块钱一直没来得及还你……”苦于找不到话题,金敏芝显得有些被动,只好拿那一百块钱说事。 “非得分得这么清吗?”卫刚伤感地看了敏芝一眼,突然问道:“敏子,过得好吗?” 因为感动,敏芝一时语塞。“还好……她……还好吗?” 总算提到了尚云溪,敏芝眼里滑过一丝说不出的慌乱。 “你说尚云溪?”卫刚脸神一暗,继而又像没事人似的说道:“已经好多了。” “什么意思?”敏芝心里一紧,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 “离开青林那天,她酗酒买醉导致胃出血,幸好发现及时……” 尚云溪也会酗酒买醉?而且导致胃出血?金敏芝就像挨了一刀似地愣愣地盯着卫刚,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她突然感觉,尚云溪怨恨林子初不止因为叶子这么简单。 第三百六十章:报复的种子 卫刚一直在关注着敏芝脸上的变化,也在斟酌着接下来想说的话。敏芝是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也是时不时地出现在他梦里的女人。尚云溪虽然与卫刚交往了五年,卫刚对她也存着好感,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沾敏芝,五年的情感会比不上曾经的怦然心动。 每每想到尚云溪,卫刚心里总会掠过一丝不大不小的疼。 尚云溪个性很强,对卫刚倒无话不谈。她从不隐瞒自己的过往,也不隐瞒自己的缺点。卫刚知道她心里的苦,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有高攀她的念头,也不会因为那种倾向而有鄙视她的想法。 这也是发誓不再与男人交往的尚云溪看中卫刚的原因所在。 尚云溪把卫刚当成了知己,卫刚也知道她一直对林子初和叶子的事耿耿于怀。林子初走上官途后,尚云溪心里越发不平,她一直在寻林子初的软肋,让卫刚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林子初的软肋居然是金敏芝。 既然是软肋,于同样有婚姻牵绊的林子初来说,让尚云溪盯上的敏芝在林子初心里一定有着非常特殊的位置,这种位置不言而喻,每每想起卫刚就如吞下了黄连。 “卫大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看着有些恍惚的卫刚,再想想监听器那头的林子初,金敏芝心急如焚,又不敢有太多的表示。 卫刚淡淡地嗯了一声,突然直白地说道:“敏子,我知道那个姓程的配不上你,可是,林子初也不是你的理想之选……” 金敏芝蓦地红了脸,卫刚的话不亚于当面打了她一巴掌,或者在不留情面地告诉她,你不适合当林子初的情人。 “卫大哥,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如果你一定要听真话,我只能说,我的确不适合林子初,因为,是我不配!” 卫刚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苦笑着说道:“那天的场景我也看到了,他为了你或许可以不顾一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的他或许想不顾一切地掩饰什么?” “你是指叶子的事?”金敏芝笑了。“那事他对我说过!我感觉那个叫叶子的女孩和尚云溪都有点偏执……” “仅仅是偏执?”卫刚不动声色的打断了敏芝的话。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再怎么说,尚云溪和叶子的那种情感不被世人所接受……” “你就没想过尚云溪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 怎么可能?想起在风情会所见到的那一幕,金敏芝立时瞪圆了眼珠子。 “想不想听听尚云溪的故事?” 敏芝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或许,从尚云溪的故事里可以找出她误会林子初的根源所在。 “尚云溪是家里的独女,她的父亲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实业家。由于家人的宠爱,在同学及朋友眼里,尚云溪一直是位骄傲的公主,直到上大学时认识了林子初……” 卫刚的嗓音有些低哑,落没的神情带着些许的迷惘。金敏芝心里越来越忐忑,如果卫刚的讲述与林子初的版本不一样,她又该何去何从? “卫大哥,子初曾告诉过我,他一直把尚云溪当哥们。”为了纠正林子初在卫刚眼里的形象,敏芝不由得插嘴说道。 “这就是让尚云溪傲不起来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尚云溪爱上了林子初!”卫刚的声音突然拔高,似是带着些许的酸醋。敏芝猛然一愣怔,如果所猜不错,卫刚心里应该有尚云溪的位置。“林子初的家室背景不弱于尚云溪,为了走近他,尚云溪放下一身的傲骨做着林子初口中那个所谓的铁哥们。直到帅真而略带邪气的叶子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你……为什么如此形容叶子?”想起叶子自毁那层膜的事,敏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卫刚的形容并不过分,也就是说,他在据实地讲尚云溪的故事。敏芝突然有些后怕,怕卫刚的讲述与林子初的讲述不符。 “那时的尚云溪并未想到叶子是为了林子初而接近她,更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去给他俩牵红线。林子初拒绝叶子后尚云溪一度很兴奋,认为自己早晚会走进林子初的心田,哪承想,自命清高的林子初居然恬不知耻地破了叶子的身!看到这一幕后,失望而痛苦的尚云溪一口气饮光了桌上的饮料,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尚云溪喝的饮料里有叶子下的催青药!”金敏芝突兀地打断了卫刚的话。 “你认为那种药是叶子下的?”卫刚嗤笑一声,“这是姓林的告诉你的吧?” “是,因为林子初也被下了药!而且,他并没有破叶子的身,是她自己用手指做的孽!” “你认为我会信么?”卫刚眼神灼灼地望着敏芝。 “卫大哥,你可以不相信林子初,但是,我信!因为我了解林子初!” 卫刚的眼神又变得恍惚起来。他并不是个没有思想的人,或者说,他一直在为尚云溪不值,只是没有说服尚云溪的理由。金敏芝的话,让他的大脑捌了弯,他突然意识到,叶子不仅邪恶,而且报复欲极强。她在利用尚云溪,不管是死前还是死后。 “如果你的话是真的,我为尚云溪感到悲哀!”卫刚长长地叹了口气,不能负重的心又落上一层厚厚的尘埃。 “卫刚,我想知道整件事……” “可以……”卫刚拢了拢心神,不加隐瞒地说出了整个故事。 原来,尚云溪在对林子初的失望中误喝了加过催情药的饮料,痛苦无助且不能自持中,不耐药性的她接受了叶子向她发出的暗示,并在那个晚上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为了忘掉林子初,尚云溪经常被叶子约到她租住的房子里,直到这种不正常的关系被一个误撞进来的同学看到。再后来,顶不住舆论压力的叶子跳楼自杀。自杀前,她给尚云溪留了一封信,说她的死是林子初造成的!并让尚云溪到林子初那里为她讨个说法。因为无缘报仇,再加上人言可畏,尚云溪被迫退学。由于心伤难愈,并未走出低谷的她又把自己伪装成同/性恋的样子,开起了风情会所。直到找到林子初的软肋,报复的种子终于发芽。 第三百六十一章:因爱生恨 “这么说,尚云溪是因爱生恨?”金敏芝终于理出了头绪。 “是,她也曾想过放下仇恨,问题是,林子初活得越风光,她心里的痛泛滥的越快……” “她对你是什么态度?”金敏芝突然直视着卫刚。“你对她又是怎样的一种情节?” “呵呵……”卫刚笑了,笑得既无奈又彷徨。“曾经,我像中了邪似的爱上了一个女孩!为了她,我又像个白痴似的接近她的家人,可是,当我看到她在那个家中遭遇时,我的心便有了裂痕……” 难怪卫刚会心甘情愿地做尚云溪的男朋友,原来,他也是个沉溺在旧情里不能自拔的人。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如果能够打开心结,他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对不起……”想想监听器那头的林子初,敏芝哽咽了。 “呵呵,这都是命!”卫刚的笑容突然灿烂起来,“如果能够打开心结,我想尚云溪不会那么偏执……” 沉默,在另人窒息的沉默中,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突兀地出现在卫刚和敏芝面前的居然是一脸凝重的林子初。 出于对敏芝的尊重,卫刚没有过激的表示,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子。 “卫教练,我在敏芝身上装了监听器,所以,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金敏芝一愣神,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子初会大大方方地说出监听器的事。 “卑鄙!”话到拳到,未及敏芝有所反应,卫刚的拳头已经到了林子初胸前。 林子初并不是个不加防备的人,尤其面对这位曾经拿过全国大奖的散打冠军。明明知道这样说会触怒卫刚,就算偏偏身子,也可以让身体少受点伤害,为了心灵上的解脱,他居然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 痛,恰似万把利剑从心脏处向外迸发,嗓子眼一阵发甜,他不由自主地勾起身子,异样扭曲的脸上带着解脱的笑。 “子初!”惊愣了的敏芝岔了音的奔到林子初面前,心痛不已地抚着他依旧佝偻着的身子,愤懑地望着卫刚:“你太过分了。” 金敏芝的冷脸就像冷利的钢刀突然插进卫刚的心房。面对这个在心里暗恋过十年的女人,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暗自讥笑自己的多情。 “我讨厌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卫刚缓缓地收回拳头,他知道这一拳的分量,也看出林子初在心甘情愿地受这一拳。 “搞小动作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的意思,他怎么能那么顺利地把监听器放到我身上?”猛然感觉自己的态度太伤卫刚时,敏芝怆然地道。 “呵呵,难怪尚云溪会用你来威胁他!”卫刚后退两步,凄然而笑。 “敏芝,你先回去,我想同卫教练谈谈!”林子初强抑着刺心的痛勉强直起身子,貌似镇定地对敏芝说道。 “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呵呵……”林子初艰难地笑着,“你是不相信卫教练还是不相信我?” 林子初一直看着金敏芝进了中介所的门,这才不请自坐地坐到了沙发上。 嗓子眼又是一阵发甜,还伴着血腥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头,强打精神笑道:“卫教练的拳头真不是盖的……” “我想,你应该去医院看看!”卫刚知道自己拳头上的力量,就是身体素质再好的人也会气血两伤。 “放心,死不了!”林子初貌似镇定地看着卫刚,一本正经地道:“卫教练,我是来请你帮忙的!” “堂堂开发区的主任,不……我应该称你林区长,会有什么忙用得上我一个无名小足?”卫刚颇为不屑地坐到办公桌前,没有搭理林子初的意思。 “如果是我的事,我就不会求你了!呵呵,我这人从不惜命,更不会为了保命相求于人。如果没有听到你和敏芝的对话,我想,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求到卫教练眼前!” “这么说,你求我的事与敏子有关?”卫刚敏锐地盯着林子初。 林子初由衷地笑了。他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更何况,耿直的卫刚是个值得相交的人。 “前段时间,尚云溪把敏芝带到了风情会所,我不知道她用什么手段拍了敏芝的裸照,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天我之所以会失控到想打她的地步,就是看了她发给我的裸照。她让我一个礼拜之内去她的风情会所,我知道她想为叶子讨说法,却怕她不信我的说词,把敏芝的裸照附在她和心玥做的那组广告后发到网上。卫教练,我想求你在我去见尚云溪的时候设法从她的手机里毁了那组照片,就算用命相博,我也会想法拖住尚云溪……” 正说着,林子初的电话又来了短信提示音,看着这个让他心惊的发件人,林子初的脸立时青了。 “林区长,我可以看看那封短信吗?”林子初的话的确让卫刚吃惊不小,如果真有这种事,就算林子初不求他,他也会想方设法毁了那组照片。 林子初并未打开那封短信,而是神情沉重地把手机送到卫刚面前。 卫刚并非不信林子初的话,出于对尚云溪的友情以及想认清真相的心里,他颇不自在地打开了短信。这是一组经过合成的彩信,正如林子初所说,敏芝和心玥的广告后面附着几张露/点分明的艳/照。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无措,卫刚惶惶地把手机还给林子初,原本就不自在的脸立时青红交替。 “尚云溪为人谨慎,虽然是用手机发的彩信,但是,她不会把这种照片一直放到手机里。她习惯用u盘备份重要资料,林主任,你什么时候去见她?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她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算我做说客,她也不一定会信,所以,及早动手才是良策。” “林教练,大恩不言谢!如果方便,我会借着她发短信的理由马上去见她!” “说谢就见外了,若是早知道,就算你不相求,我也会想方设方毁灭这种东西!” “如果做的干净,我希望敏芝永远不知道这件事!” “明白!”卫刚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云南白药。“林主任,吃过药再出发吧!” 第三百六十二章:验明证身 下午两点,林子初的车缓缓地停在尚云溪的风情会所门前。 尚云溪一直站在玻璃窗前,看着从容地走下汽车的林子初,她得意地把放在手边的那瓶洋酒发泄般地摇了又摇。 为了给叶子讨个说法,或者说为了击垮让她又爱又恨的林子初,她早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林子初被前台小姐带到尚云溪的办公室时,她已经斟满两大杯洋酒静候林子初的到来。林子初倒也随意,不及尚云溪相让便坐到了她的对面。 “很久没有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了,怎么?只有酒没有茶吗?”林子初翘起二郎腿,痞性十足地笑了笑。 林子初越是这样,尚云溪心里越是吃痛。表面上的林子初与十年前的林子初并无异样,只可惜,年龄长了,林子初也变假了。有那么一瞬间,尚云溪有痛扁他的冲动。只是,想想成竹在胸的计划,她强压着心底的怒气,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接他的话。 尚云溪并非是个会掩饰自己的人,她越是淡定,林子初心里越没有底。想想伺机而动的卫刚,他也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尚云溪。 “让我来这里,不止是为了喝酒吧?” “当然!”尚云溪半眯起眼睛,痛快地答道。 “说吧,还想怎么着?”林子初轻轻地晃着翘起的二郎腿,邪气十足地问。 “即使我想怎么着,你也得喝完这杯酒才有资格问吧?” “如果我没猜错,酒里一定有故事!” “聪明!”尚云溪哈哈一下,“你敢喝吗?” “切,就算你下了老鼠药我也敢喝,何况是对我不起作用的伟哥!”林子初鄙夷地把酒端到手里,看着这杯橙黄色的液体,心里百味陈杂。 他不怕喝这种酒,也知道这酒对他而言不会起太大的作用。让他寒心的是,尚云溪已经不是那个青春向上的阳光女孩了。她变了,不仅阴邪,而且狠毒。 “喝啊!”尚云溪眯着眼,颇为冲动地道。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把酒杯举到嘴边,他不想激怒尚云溪,也在思索着把她引出去的策略。 卫刚说过,只有尚云溪出了这个办公室,他才有机会下手。 刺鼻的酒气薰得林子初一阵作呕,血腥味直冲喉头,那一拳打出的痛又开始在心头泛滥。 蓦然想起张欣给自己喝那种药时出现的情形,林子初呵呵一笑,决定以身犯险以命救赎。 他毫不犹豫地喝完了杯中酒,不待酒气上漾,又毫不犹豫地把尚云溪那杯也喝了。 尚云溪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就算她那杯里没有虎狼药,林子初这种不顾一切的喝法也是她使料未及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两杯酒里,一杯下了伟哥,一杯下了毒鼠强?” 林子初竭力忍着上翻的那丝血腥之气,淡然地笑道:“如果真是那样,我更应该替你喝了。” “此话怎么讲?” “你不是想对叶子有个交待吗?放心,去到阴曹地府我会好好跟她解释!” “放你娘的屁!”尚云溪蹭地火了。“姓林的,就算去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不会饶了你这种卑鄙小人?” “我做的事,阎王爷比你这个糊涂人清楚,也说不定……”林子初哈哈一笑,“阎王爷喜欢我这种不做作不撒谎的人,愿意把我留在身边当幕僚呢!” “不要脸!”尚云溪气得浑身发抖? “我怎么不要脸了?”林子初反问。“如果你是指叶子那件事,抱歉,我并没有侵犯过她,所以,也没有不要脸之说。” “还狡辩?”尚云溪蹭地站了起来。“我问你,饮料里的催情青药是怎么回事?叶子那里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药是叶子下的,血也是她自己抠出来的,尚云溪,在你心里,我林子初可能不是光明正大之人,但是,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尚云溪冷冷一哼,不再搭理林子初。她琢磨不定地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这才拿起手机。 不多一会儿,门外走进两名坦胸露背的风情女人,尚云溪嘿嘿一笑,邪恶地道:“这位可是青林区的林区长,还是有名的高富帅,若是把他侍候好了,两位妹妹就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溪姐,我们一定尽心服侍!”风情女人非常直接,不及林子初有所反应,她们已经一左一右地坐到他的身侧,犯贱的手直奔主题。 “等等!”血腥之气已经到了嘴边,林子初连忙捂上嘴巴,稍稍平静后才略显痛苦地说道:“让她们上手还不如你亲自上阵……” “放你娘的屁!我嫌你脏!” “我是让你上阵检验,验过之后你就知道我脏不脏了。” “哈哈,本人不屑为卑鄙小人验明证身,如果你是冤枉的,用这两位的手法检验最合适不过了……”尚云溪双臂抱胸哈哈大笑,戏谑地看着那两位发出媚功的女人在林子初身上上下其手。 林子初艰难地扭动着身体,这中间,血腥之气差点从喉头里喷出来。为了让尚云溪放心,他突然放弃反抗,软塌塌地仰躺在沙发上。 尚云溪还没明白过来,其中一个露出半边身子的女人突然站起身子,附到尚云溪耳边一阵耳语。 “可能是时间没到,你们先出去!”尚云溪半信半疑地打发走了那两位女人,这才以揶揄的口吻道:“你倒能忍!” “不是能忍,而是天生就没那功能……”这回林子初撒了谎。 “胡说!”尚云溪瞬间没了底气,如果林子初的话是真的,便是死去的叶子欺骗了她。 “我没必要骗你!”林子初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极为自然地说道:“如果我是正常男人,现在早就儿女绕膝了。” 这话尚云溪依然不信,因为她曾经找人跟踪过张欣,张欣除了正常上下班,便会时不时地去医院的不育科做检查。当她连讽带讥地说出张欣的行踪时,林子初笑了。 “你应该一直跟踪她……” “什么意思?” “如果你一直跟踪她,应该看到让你更感兴趣的事!”由于胸闷憋气,林子初不能自抑地半躺在沙发扶手上。 第三百六十三章:打开心结 尚云溪下意识地瞟了林子初一眼,好早就知道林子初与张欣的关系非常淡漠,因而不再琢磨他的话。他关心的是林子初的身体,只要出现她期待中的那种反应,林子初就是自打嘴巴。 可惜,张欣失望了。失望是因为林子初的身体太过正常。 “林子初,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此时的尚云溪已经豁出去了,她要凭着手里的证据,把林子初打压的体无完肤。“如果你真是那种男人,金敏芝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干妹妹!” “好一个干妹妹!”尚云溪噗地笑了,正是因为不耻于金敏芝在兄弟俩之间徘徊,尚云溪才会拍下她的裸照。“据我所知,你林大区长的别墅在瑞西山顶,君放总裁,不,应该说你那位同母异父的哥哥的别墅在瑞西山的半山腰,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往返于这两栋别墅的女人,凭什么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仅仅因为会唱吗?” 一口鲜血突然喷出,这会儿,不淡定的是林子初。 尚云溪吓了一哆嗦,她设想了千般结果,也不是眼前的这种结果。 “靠,你可不能这样吓我……”面对这滩喷出的鲜血,尚云溪真的吓着了。 林子初艰难地摆了摆手,他极为痛苦地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一边掩着口鼻,一边勉强带上笑容。“程放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不假,可是,高晓文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高晓文是谁?” “程放的妻子……” 尚云溪呆呆地盯着林子初,她知道林子初不会骗她,却不明白林子初自报家丑的目的。 “敏芝和我哥的事,我和妈妈都知道,包括高晓文。我之所以和她走得那么近,就是为了不让敏芝的婆家人怀疑她和我哥红杏出墙……” “是怕她的婆家人怀疑程心玥吧?”尚云溪鄙夷地撇了撇嘴,其实,她只是面上强势,刚刚这番话是凭着感觉猜测的。 “聪明……”林子初并不否认,“我妈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女,所以……”又是一口鲜血,此时的林子初面色惨白,身子也不支地倒在地板上。 尚云溪就像被人批了一闷棍似的惶惶地奔到林子初面前,她不是个是非不明的人,眼见林子初性命堪忧,再纠结以往的那些破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林头,你可不能死,我的大仇还没报呢……”尚云溪潸然泪下。 “你叫我林头……真好……”大学时,尚云溪一直称林子初为林头,尚云溪的回归让林子初心里一热,对生命和健康的渴望瞬间变得强烈起来。只是,他没忘了尚云溪手里的那些东西,就算知道她不会再用那种东西威胁他,为了预防万一,他依然决定给卫刚出手的机会。“云溪,送我去医院……”林子初艰难地摸出手机,找出程放的电话号。“如果我死了,就给我哥打电话,千万不能让我妈知道……呵呵,我不想她难为你……” 尚云溪把林子初送到了离风情会所最近的市医院,由于受过内伤,再加上虎狼药的侵噬,林子初整整昏迷了两天才清醒过来。 这两天,尚云溪衣不解带地守着,唯恐一个不妥后悔莫及,看着她脸上的黑眼圈,林子初动容地说了句:“真傻……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又怎么说得清……” “那就跟着你去呗……”尚云溪破涕而笑。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林子初,故作凶相地道:“你个王八蛋,早知道没事,好歹也让我睡一觉。” 林子初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尚云溪一时痴了,此时的林子初依然是她心灵深处的那匹白马。只是,想到林子初身上那些另自己费解的疑点,她又毫不客气地道:“林子初,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可以!”林子初下意识地抚着依然发闷的胸口,缓缓说道:“从小,我就对女人不感兴趣……”看着瞪圆了双目的尚云溪,林子初连忙改正口误,“是对讨老婆不感兴趣,但是,喜欢同你这样的女汉子交朋友……” 尚云溪白了林子初一眼,心里五味沉杂。 “我是为了不让妈妈伤心才与张欣结的婚,因为久不生育,妈妈和张欣想了很多法子,包括用那种酒刺激我……”林子初不想撒谎,也不能说得太深,稍做休息后,又缓缓说道:“张欣急于求成,有一次,在酒里放了过量的虎狼药,导致血冲头顶,差点送我去西天,哈哈,从那后,我就真成了太监……” 尚云溪的脸一会红,一会白,如果没猜错,一心报复的她就是第二个张欣。 “你怪我吗?” “没有……”林子初真诚地笑了,“只要你能打开心结,哪怕真的失去生命……” “不许胡说!”尚云溪连忙截下林子初的话头,嗔怪地道:“只要不是死在我这里,你想去哪死都成!” 尚云溪还是那个帅真阳光的尚云溪,如果不是身体不适,林子初真想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无缘无故失联两天,家里和单位里肯定不会太安生,尤其是卫刚那里…… 如果卫刚得手,即使再次得罪尚云溪,林子初也无后顾之忧。反之,如果卫刚没得手,他不知道该不该向尚云溪要回那些照片。 患得患失间,林子初竭力不想那些闹心的事,而是求尚云溪把他送回开发区医院。只有回到自己的医院,他才能正确面对那些已经发生,或者还在发生的事情。 林子初失联两天,不仅杨瑞芳来敏芝这里找过他,就连打过林子初的卫刚也来敏芝这里找过。这一异象让敏芝惶恐,也让她嗅到了不好的味道,直到第三天,金敏芝方接到兰梅儿偷偷打来的电话。 原来,林子初已经住进了他自己的医院。 兰梅儿还在产假中,这个消息一定是罗军铭告诉兰梅儿的,想到此,敏芝毫不迟疑地拨通了罗军铭的电话。 虽然没有从罗军铭口中得知林子初的主要病因,听说他没什么大碍后,敏芝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第三百六十四章:反目成仇 开发区医院离瑞喆中介并不远,最多五分钟的车程。因为怕遇到杨瑞芳,金敏芝没敢开车,而是坐着出租车来到医院。 此时已近晌午,开发区医院虽然偏僻,因为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和优良的医护人员,再加上是四乡八疃最大的一座医院,入住医院的病人比较多。 金敏芝根据罗军铭提供的消息直奔五楼住院部,在最东面的一间特护房里看到了面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想心事的林子初。 看到他的刹那间,金敏芝猛然想起卫刚打向他的那一拳,不由得红了眼圈子。 “我就知道罗院长管不住自己的嘴。”林子初像个没事人似的笑了。 “你也不看看你的脸成什么颜色了,还笑……”说着说着,敏芝的眼泪就噼哩叭啦地掉了下来。 “这不挺好?不用美白了。”林子初一边说一边偏腿下床,尽管头重脚轻的感觉特别严重,他依然像没事人似的把敏芝让到沙发上,并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大夫把茶收走了,喝点白开水将就着吧。” 看到林子初走行立步真的没什么大碍,敏芝长长地舒了口气,忙不迭地问:“究竟是怎么病的?” “高烧引发胸膜炎,已经好多了。”林子初淡定地坐在敏芝对面,从容答道。 “是不是与卫刚那一拳有关系?” “怎么会?”林子初就怕敏芝往这边琢磨,不由得轻笑道:“我又不是纸扎的。” “卫刚是武术教练,还在全国大赛上拿过奖……” “得!”林子初连忙打断敏芝的话,“现在的武术大多是花架子,更何况,卫刚那一拳并没尽力。”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来我这里找你?” 林子初正愁找不到卫刚呢,听了敏芝的话不由得一阵激动。许是因为太过激动,胸口处一阵闷痛。他不经意地蹙了蹙眉,尽量装成不在意的样子问:“他有没有说找我做什么?” “没说!不过……”金敏芝顿了顿,“他留下了电话号码,希望你给他回个电话。” 林子初一直想知道卫刚是否得手,他大大方方地从敏芝那里要过卫刚的电话后,便以饿了为由,让敏芝回去给他做两道清淡一点的饭菜。 就算猜出林子初和卫刚之间肯定有着不想被她知道的秘密,考虑到自身的处境,敏芝只能把疑虑藏在心里,心事重重地出了病房。 卫刚果然拿到了存艳/照的u盘,不过,他也告诉林子初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尚云溪已经通过监控调取了他拿u盘的整个过程,她不仅翻了脸,还猜到林子初就是指使卫刚偷取u盘的主谋。 卫刚听风情会所的人说起过林子初吐血住院的事,以为是自己那一拳做得怪,除了叮嘱林子初安心休养,还让他暂时避开尚云溪,以免再动真气。至于那个u盘,他会找个合适的机会交给林子初。 林子初应了卫刚,也为影响到他和尚云溪的关系而内疚。 金敏芝按着林子初的吩咐刚做好饭菜,有些日子没见的程达英突然闯了进来。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程达英轻易不在敏芝面前露面。看着面带微笑,突然间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程达英,心存畏惧的敏芝立时懵了。 “好香啊……”程达英提着鼻子,深深地嗅了嗅。“嫂子,我可是来蹭饭吃的!” 金敏芝暗呼不好,还未出锅的饭菜是为林子初准备的,如果程达英非得留下来吃饭,林子初只能饿肚子。不知所措之际,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程达英又晃晃悠悠地坐到了沙发上。 正在纠结之际,程达英又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嫂子,卫刚好像进了武馆,不如叫他上来一起吃?”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敏芝眼前一亮,立时有了主意。 金敏芝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卫刚的武馆并未开门。程达英能准确地捕捉到卫刚回武馆的信息,只能说她用心良苦。 打着地方太小,不适合请外人的借口,敏芝决定请程达英和卫刚出去吃饭。程达英痛快地应了,于她来说,只要能同卫刚在一起,去哪吃饭都一样。 出去吃饭前,敏芝特地去到楼下,悄悄叮嘱王珏把做好的饭菜给林子初送去,这才招呼程达英一起去武馆邀请卫刚。 正如敏芝所想,因为久久不见卫刚,程达英便煞费苦心地布下了眼线,只要卫刚来武馆,就能立时得到消息。 自从拿到u盘,卫刚的日子也不好过。尚云溪与他反目成仇不说,从林子初吐的那滩鲜血上判断,他的伤势也不轻。 自从心仪的女人嫁为他人妇,坚守童子之身的卫刚对男女情分看得更淡。与尚云溪相交,虽说没有怦然心动的情分,却有类似于亲人般的缘分。 真的反目成仇,于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时近中午,卫刚心不在蔫地拿出一个泡面,刚准备凑合一顿,敏芝和程达英便进了武馆。 “卫刚,你怎么能吃这种垃圾食品?”程达英一张嘴,卫刚瞬间红了脸。 在谁面前掉份子,他也不想在敏芝面前掉份子。 “卫教练,今天我请客,一起吃吧!” 没有刻意拒绝,卫刚稍一沉吟便跟着敏芝和程达英来到就近的饭馆。 程达英的情绪十分高涨,也不征得主人的同意,已经大着嘴巴点了八道自认为卫刚喜欢吃的菜。 金敏芝真的很无语,卫刚却镇定地说了句:“点这么多菜,吃不了吧?” “难得我嫂子请客!”程达英嘻嘻笑着:“我嫂子现在是大款,更何况这种小饭店本身也花不了几个钱。”程达英一边说,一边把卫刚推让到一旁的包间里。 卫刚一脸尴尬,敏芝只能不动声色地跟着。进到包间后,她没敢坐到卫刚身旁,而是挨着程达英坐了下来。 对于敏芝的表现,程达英还算满意。她还希望敏芝识相点,吃几口饭后立马找借口走人。她有许多暖心的话想对卫刚说,就算成不了夫妻,倒贴给他做情人她也能乐得找不着北。 程达英的如意算盘并未打好,他们的屁股还没坐热,尚云溪便一脸微笑地走了进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你侬我侬 尚云溪不请自来,不仅吓到了敏芝,也窝囊到了程达英,更惊着了一脸错愕的卫刚。 金敏芝害怕,是怕尚云溪当着程达英的面做出那种有失体统的举动;程达英窝囊是因为尚云溪扫了她的兴,怎么说尚云溪也是卫刚的女朋友,她程达英一有夫之妇,哪有脸面同卫刚的正版女友争风吃醋?卫刚的错愕更是有原因的,几个小时前与他大吵大闹的尚云溪还绝情绝义地说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而今,这一脸的微笑的确让他看不懂。 “难怪急着来青林,原来是佳人有约啊!”尚云溪古怪地看了看低眉垂眼的敏芝,又看了看撇着大嘴的程达英,似笑非笑地坐到了卫刚身旁。“卫刚,你手里的东西送出去了吗?” 卫刚极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敏芝和程达英却被这通不着边际的话雷了个面面相觑。 尚云溪眼神一扫,爽朗地笑道:“果然是那个人请你出的手。哈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明明是水火不相溶的两个人,居然为了一个共同目标,一个舍命,一个舍德……” “云溪,说够了没有?”卫刚连忙截下她的话头,俊朗的脸上不带半分色彩。 尚云溪愣了愣,卫刚敢做敢当,是个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想负了朋友的人。其实,她比较看中卫刚的性格,也明白他是在阻止自己犯错误,可是她就是容不下他背叛自己。 若是没有这个让她不悦的小插曲,她也会销毁了那些艳/照,或者说把u盘送给以命相博的林子初,问题是,即使她已经猜出了指使人是谁,卫刚也不肯实言相告。 说出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她也很后悔。这么多年了,伴在她身边的除了仇恨,就是卫刚。而今仇恨没了,如果再没了卫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卫刚,你生气了?”尚云溪楚楚可怜地盯着卫刚。 “云溪……”卫刚又一愣神,相交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从尚云溪眼中看到这种眼神。 “云溪是你叫的吗?”尚云溪的脸翻得比书都快,刚刚还是一脸楚楚,而今又是闪电霹雳。“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叫声姐能小了你?” 卫刚又被尚云溪的萌相雷了个正着,他傻呵呵地望着眼前这张瞬息变幻的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切,原来是当姐的人物,还在这里装嫩拌萌!”酸醋备至的程达英忍无可忍地说了句。 尚云溪微微怔了怔,没想到这个大嘴女人会在这里截她的话。尚云溪并非善茬,更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主,她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子,无所谓地盯着程达英。“我的年龄是不小了,从面相上看,姐姐倒是显嫩,应该比我大不多少。” “切,我哥和卫刚同龄,你叫我姐姐,岂不要折我的寿?”程达英轻蔑地看着尚云溪,除了年龄上的优势,她还真的没有可以打压尚云溪的资本。 尚云溪噗地笑了。“哟,对不住喽,我还以为你比我大呢!” “我比你大?”程达英大嘴一撇,越发口无遮掩,“我嫂子今年29岁,别人都以为她二十出头,你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实际年龄应该小四十了吧?” “哇,你猜得真准!”尚云溪根本不管在一旁上菜的服务员,故作惊讶地道:“我小学留级3年,初中留级2年,高中又复读了3年,我的大学同学大都32岁,3加2再加3,哦,我比大学同学大出8岁,今年刚好四十岁!” 噗哧,差点笑喷了的是上菜的服务生,得意洋洋地扬起脸的是程达英。 “不过比我大三天,干嘛说得那么离谱?”眼看玩笑有点过份,卫刚连忙插口说道。 “真的只有三天?”尚云溪像得了健忘症的人似的,歪着脑袋苦苦思索。“那什么,我还以为自己和程站长一样,都想老牛吃嫩草呢!” “谁是程站长?”卫刚的眼神又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尚云溪冲程达英呶了呶嘴,随即又像笑翻了似的歪在卫刚身上。 这个暧昧动作,不仅让卫刚意外,更让敏芝大跌眼镜。她真的想不明白,不喜男人的尚云溪这个动作是在向程达英示威?还是在告诉自己,她已经改头换面,重做女人了? 卫刚不自觉地轻咳一声,从未有过的感受由心田深处向外扩散。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本想扶正尚云溪,却不由自主地搂上了她的腰。 尚云溪表面豁达,心里却是百味阵杂。因为叶子的缘故,她一度把男人当魔鬼,而今,靠在这个被她看做魔鬼的人身上,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温暖立时让她失了心窃。 尤其卫刚伸手相拥时,她眼眶一热,差点失态。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这一幕,于敏芝来说是震惊和意外,于程达英来说是窝心与愤怒。 程达英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被尚云溪一窝囊,无处发泄的她差点气歪了心肝肺。因为太过愤怒,她不但红了眼珠子,就连那张大嘴也极不文雅地噘了起来,活像个气懵了的小丑。 “金敏芝,我们走!”她不再称敏芝为嫂子,而是蛮不讲理地拉上她的手,连拖带拽地出了饭馆。 “对不起,我……”尚云溪突然醒过神来,精致的脸上彤云朵朵。 看着突然间脱胎换骨的尚云溪,卫刚开心地笑了。 尚云溪能放下仇恨,于她身边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不浅的福份。 一个礼拜后,病愈出院的林子初第一时间约见了卫刚,并当着他的面焚烧了那个u盘。 林子初一直对家人瞒着自己生病的事,就算如此,住进医院的第二天,杨瑞芳还是通过其他途径得知了他的病情。她看出林子初病得不轻,就算林子初不说病因,从他的症状上,精明的杨瑞芳已经猜测到了某种可能。 想想因果循环,再想想林子初那种不易被降服的个性。突然间大彻大悟的她什么也没说,而是选择了顺其自然的态度。 第三百六十六章:三个女人一台戏 夏末秋初,敏芝的商业大楼已经进入装修阶段,卫刚的武馆也顺利开业。为了报达卫刚,林子初特地把生态园区的六名保安送来学武,并在地方台为武馆做了广告,如此一来,卫刚的武馆也大红大火了起来。 卫刚的武馆火了,程达英也在开发区西南方向花了八十万从别人手中买了六亩地皮。打着建造厂房的旗号,她又从敏芝手里借走了十万元,并时不时地跑到卫刚办公室里找水喝。 尽管有些头疼,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卫刚只好硬着头皮应付她。 程达英表面粗放,实际是个既邪恶又有心计的女人。自从卫刚的武馆开业,她就没见过尚云溪,正因为此,她的胆越来越肥。 今非昔比,她已不敢奢望嫁给卫刚,哪怕倒贴做他的情人,她也心甘情愿。 礼拜六上午,刻意打扮过的程达英穿着一身淑女装来到了卫刚的武馆。从决定拿下卫刚的那一刻,那就在寻找机会,伺机出手。 由于学武的人多,卫刚的武馆显得有些狭小,就算分批分次学也是人满为患。这样的场面让卫刚使料未及,也让他束手束脚格外被动。 “又在为场地发愁啊?”看着眉头紧蹙的卫刚,程达英体贴地站到他的身侧,含情脉脉地问。 卫刚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身子,淡淡地嗯了一声。 “卫刚,前些日子我不是在西南方向买下六亩地么?原本打算建个小厂房往外出租,或者自己做点小生意,现在想想,不如咱们合作建个武术学校,这样,既提高了武馆的知名度,也能广收学员,名利双赢……” 卫刚心里一动,程达英看上去大大咧咧,经济头脑却挺活络。建武术学校倒是好事,不过,与程达英合作却非他所愿。想到此,他以经济实力不够为由,婉言拒绝。 “卫刚,你怎么这么死脑筋?”程达英幽幽叹了口气,“我不想你这么辛苦,也不愿意你费脑筋。依现在的情形看,爱好习武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所以,我们不怕没有生源。习武场地及学校由我来建,你只要招聘几个教练,时不时地指导一下就可以了……” 卫刚岂能不知程达英的用意?所以,就算她给的条件再优越,卫刚也是婉言谢绝,不给程达英留下一丝一毫的想法。 就在程达英张着大嘴急赤白脸地继续说合时,一个长相清纯,却打扮媚俗的女人突然找上门来。 她是周凤,卫刚的初恋。 见到周凤的刹那间,卫刚愣了,程达英的醋味又出来了。尤其是周凤软绵绵地唤出‘卫刚’两个字时,程达英差点红了眼珠子。 “喂,卫刚也是你叫的吗?”正在气头上的程达英毫不客气地瞪了周凤一眼,气鼓鼓地说了句。 周凤知道卫刚一直单着,因为猜不透程达英的身份,她像被吓着了似的缄口不语。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虽然没有多少情感在里面,毕竟有过年少时的春心萌动,还有被无情抛弃时的不甘与痛苦,此时此刻,卫刚的心情颇为复杂。 “我……听周绪说的……” 周绪是卫刚的发小的朋友,尚云溪的姨家表弟,正是因为周绪,卫刚才认识了尚云溪。 见卫刚不语,周凤下意识地看了看横眉立目的程达英,懦懦地问了句:“卫刚,你还好吧?” 卫刚淡淡地应了一句,却不知如何应付让他头疼的程达英以及突然而至的周凤。正在纠结之际,就见一辆崭新的咖啡色沃而沃轿车风驰电掣地停到了门口。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失联了近一个月的尚云溪。 三个女人一台戏,面对这三个让人头疼的女人,卫了青的脑袋嗡地大了。 “挺热闹!”尚云溪笑嘻嘻地走到近前,相面似的轮番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 程达英极不自然的撇了撇嘴,只要尚云溪到场,就没有她放肆的余地。而略显懦弱的周凤,居然迎着尚云溪的目光,讨好地唤了声‘云溪姐’。 “怎么?你认识我?”尚云溪一身休闲装打扮,瞬间严肃起来的脸上带着女汉子的威严。 “我是周绪的堂妹,前些年跟着周绪去姨家时见过你的照片……” 周绪的母亲与尚云溪的母亲是亲姐妹,与周凤并无血缘关系,却也沾亲带故。 卫刚曾经与尚云溪说起自己的初恋,对于周凤这个人,尚云溪还是知道的。 “想起来了……”尚云溪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听周绪说过,你是卫刚的初恋,后来嫁给了一个很有实力的建筑公司老板。” 尚云溪故意不说是听卫刚本人说的,而是改成听周绪所说。 自从有了挥之不去的怦然心动后,尚云溪又陷入了纠结中。她知道自己的心有了转暖的迹象,却因为连连梦到哭着说她变心的叶子而耿耿于怀。 彷徨无措之际,她又找到了再次变回铁哥们的林子初,向他诉说自己的心结。 林子初不仅重情重义,而且极有担当。刚从医院出来,他便拖着虚弱的身子,同尚云溪一起千里迢迢地去到叶子的老家,祭奠她的在天之灵,并虔诚地说出自己的苦衷与忏悔,而后,又把尚云溪带到瑞西山别墅小住了一段里子。 直到梦里的叶子笑了,尚云溪才真正地解脱了。 “云溪姐,别提那个人,我们早就离婚了……” 周凤蓦地红了脸,程达英却无由地绿了脸。 在场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卫刚的现任女友,一个是离了婚了初恋,只有她这个还有婚姻在身的女人明显处于不利状态。 想想自己的规划,及卫刚有可能转变的心意,她又昂起了并不高贵的头。 建武术学校,程达英可是势在必得。 听说周凤离婚了,尚云溪立时眯起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卫刚,就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 “卫刚,你还是不是男人?”尚云溪就像吃了呛药似的揶揄地道:“一个是你的初恋情人,一个是你曾经的恋人,你还真好意思把她们晾在外面啊!” 周凤讶异地看着程达英,至此,她总算明白了这位大嘴女人的身份。 真是太没品了,居然看上这么个女人。周凤面上老实,心里却把程达英狠狠地鄙视了一遍。 第三百六十七章:铁杆朋友 做为曾经的东道主,变幻莫测的尚云溪很有人情味地把没打算走的程达英和周凤让到办公室里,直到无可奈何的卫刚冲茶倒水,这才回到自己车上,极有情绪地给林子初打了个电话。得到林子初的宽解后,她又恶作刷地来到瑞喆中介,强行把惶恐中的敏芝拖到武馆门口。 金敏芝依然怕尚云溪,怕她那些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行为。直到林子初的车驶到眼前,她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这个笨女人不经吓,你可不能吓着她!”林子初正在开发区办公室,接到尚云溪的电话后立马来给看似大方,实则放不开的尚云溪撑腰。 “敏芝是你妹妹,自然也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吓着她?”尚云溪嘿嘿一笑,故意揽上敏芝的腰肢。 金敏芝一击灵,还是被尚云溪雷到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更何况,我与林子初已经成了铁杆朋友。”尚云溪没说铁杆哥们,故意说是铁杆朋友。 金敏芝何等聪明,从林子初宽慰的眼神里,知道他与尚云溪已经打开了心结,不再惶恐的心或多或少地涌出一股酸涩。 不记得多长时间没有见林子初了,或者说,她都不记得他们曾经有过的那种关系是梦还是现实。总之,她每时每刻都在记挂着林子初,林子初却如镜中花水中月,总是给她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不真实不仅来自于现实,也来自于网络。林子初失联后,就连天马行空的qq也像被黑客黑了似的,再也没有闪亮过。 “敏芝,你那个不省心的小姑子和卫刚的初恋都来了,嘻嘻,这回,我带你和林子初进去看热闹。” 尚云溪说得大度,其实心里很不是味。自从与林子初解开心结又转了心意,尤其梦里的叶子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后,她真的想做回本真的自己,认认真真地与让她心动的卫刚好好谈场恋爱。哪承想,天不逐人愿,她这里刚刚焕发出热情,就被曾经与卫刚相恋过的两个女人窝囊到了。 尚云溪唤上林子初,拉着有些勉强的敏芝来到办公室后,自做多情的程达英根本不理低头喝茶的周凤,依然在大着嘴巴劝说卫刚与自己一同办武术学校的事。在她的意识里,只要说动了卫刚,尚云溪和周凤都是浮云。 让程达英没想到的事,去到外面的尚云溪居然叫来了金敏芝和林子初。就算脸皮再厚,今非昔比的敏芝也是她的娘家人,她不能不在娘家人面前顾及自己的脸面。更何况,还有林子初这位与她相克的克星。 “敏芝,我刚想打电话让你过来帮着劝劝卫刚呢……”程达英勉强向不动声色的林子初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定在了敏芝身上。 只要与林子初在一起,金敏芝就有些发慌,或者说没有底气。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被卫刚让到办公桌前的林子初,又看了看阴晴不定的尚云溪,连忙回道:“不知道你想让我劝什么?” “你和卫刚的武馆离得这么近,应该知道这间武馆太过狭小,于他的发展很不利。你也去看过我买的那块地了,我想和卫刚联手在那里建个武术学校,他一直没想通呢,所以,想让你帮着劝一下……” “你也想建武术学校?”林子初半眯着眼睛,反常地打量着程达英。 不得不说,程达英的脑瓜挺够用。虽然林子初也想到了办武术学校的事,而且还同尚云溪探讨过,因为事多,这个先机居然被程达英抢了。 “林主任的意思是?”程达英吓了一击灵,林子初可是话里有话啊。万一他也想到了这一步,自己的如意算盘不是白打了么? “呵呵,我的意思是太巧了,前两天云溪还到处找地方要为卫刚弄个大点的武馆,程站长这里倒有了目标。” “心动不如行动,林主任,这会你总不能和我抢吧?”程达英大嘴一翻,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和你抢得着吗?”林子初像个没事人似地笑道:“想给未婚夫办学校的是尚云溪,我充其量当个参谋而已!” “你这个参谋不错!”看着处于被动中的金敏芝,再看看讶异地望向自己的卫刚,有了主心骨的尚云溪大大方方地贴到卫刚面前,“卫刚,我看好了瑞西山下的一块地方,那块地皮刚是好林子初老爷子的,林子初说他家老爷子可以转让给我们!” “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未及卫刚张口,程达英便来了个先发制人。 在程达英的意识里,林子初与她是天生的克星,再加上尚云溪这个未婚妻的身份,即使卫刚同自己拍了板,他也有反悔的理由跟余地,更何况,卫刚一直没松口。 “谁欺侮谁了?”面对刻薄的程达英,林子初反唇相讥,“尚云溪给她未婚夫办武馆或是办学校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就是不知道程站长为什么要半路插一脚?” 林子初知道程达英买下那块二手地的事,也知道那块地的风水太差,不然,原来的地主也舍不得卖。更何况,此时的林子初已经和卫刚成了肝胆相照的朋友,就算没有这个打算,林子初也不会让他到那块没有人气的地皮上发展。 “金敏芝,看看你这些朋友,真若坏了我的好事,你那钱别想再要回去!”此时的程达英不但失了分寸,也露出了泼妇相,因为无处发泄,她一边扯着嗓门冲敏芝吼着,一边气哼哼地出了武馆。 “真他妈不要脸!”眼看敏芝又被程达英欺侮了,林子初忍不住暴了粗口。 “林子初,你们是不是真的很过分?”金敏芝嗫嚅着唇,弱弱地问。 “过份?你怎么不说程达英这个有夫之妇?她有事没事就往卫刚的武馆跑到底是存了什么居心?靠,她也不拿镜子照照,以为自己天仙呐!” 金敏芝连忙闭了嘴,尚云溪却被林子初的恶骂声逗笑了。卫刚则是满脸通红,想当年,如果不是为了接近敏芝,打死他也不会与程达英这种既没品又没素质的女人纠缠到一起。 四个人各怀心思,唯独忘了现场的第五个人,卫刚的初恋,周凤。 第三百六十八章:快刀斩乱麻 周凤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建筑商,生下儿子后的确风光了一些日子。可惜,好景不长,儿子五岁时,建筑商又包养了一个只有二十岁小情人,小情人怀孕后,原本打算憋屈地混完后半生的周凤竟然被藏起儿子的建筑商扫地出门。 几次撕破脸的大闹,建筑商抛给周凤六十万,并让她立下字据,算是为他养育儿子的辛苦费。权衡之下,身无一技之长的她只好选择后者。 周凤一直在关注着卫刚的动向,知道他一直未婚。手里握着六十万的她曾天真地臆想着卫刚还在为她这个初恋情人守身如玉。鼓足勇气找上门来的这一刻不仅让她丢人现眼,更让她陷入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莫说她没有资本同可以为卫刚办学校的程达英比,更没法与家财万贯的尚云溪比。更何况,尚云溪还是卫刚的正牌女友,她只是个生过孩子的二手货。 “卫刚,云溪姐,我也是凑巧路过这里,既然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周凤还算懂分寸,认清自己的身份后,立马快刀斩乱麻。 “别呀,怎么说咱也是亲戚,吃了饭再走呗。”出于礼貌,尚云溪有口无心地礼让着。 “谢谢姐,我那边还有些事情,再见!”周凤黯然笑了笑,又看了看不动声色的卫刚,艰难地抬起手同大家告别。 曾经的不甘和愤怒刹那间烟消云散,看着偷偷地打量着自己的尚云溪,卫刚痛快地拉上她的手,礼貌地把周凤送出武馆门外。 “金敏芝,你借给程达英多少钱?” 敏芝知道林子初不待见程达英,更怕他知道自己借钱给程达英的事,没想到,别人没说,程达英那个大嘴巴倒说了出来。 “那什么……那钱本来是要还给公爹的,没想到公爹不要,又被她看到了……” “你倒会挑时候还啊!” 金敏芝又是一愣,林子初没说错,如果没有当着程达英的面还给公爹这笔钱,她也不会知道自己手里有这么多钱,更不可能有恃无恐地上门讨借。 看着林子初幽怨的眼神,她无措地垂下了头。 金敏芝的无措和紧张,着实刺疼了林子初的心。他清楚敏芝的无奈,同时也怨恨自己的无能。这个无能,既包括对现实的无奈也包括对自己这个病躯的无望。无奈与无望中,他选择简单做人,不再费神费力地去银行借贷,而是抛售部分已经大涨的股票与期货,建造千亩生态园。前些日子银行贷款到期,他又清空了所有的稀有金属期货,并把涨势最劲的钢铁股也抛了出去,除去还贷,手里居然还有几千万余款。 看着这些余款,再看看剩下的那几支股票,如果全部抛售,不仅建生态园开酒场绰绰有余,就是海吃海喝周游世界也能支撑他活到下辈子。 就是因为他的身体,他的病,他突然感觉活着没了方向。即使条件成熟,他也不能自私地娶敏芝,嫁给一个同太监差不多的人,那不是金敏芝的福分,也不是他的初衷。 真正应了那句话,金钱如粪土。因为没了目标,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甚至于生出过恹世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刚一成形,又被他狠狠地扼杀在摇篮里。 他林子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不是遇到困难便折腰的人。他才三十三多岁,往后的路还长呢,所以,即使命运真的给他的身体判了死刑,他也得想方设法与命运抗争。如此想着,他冲敏芝摆了摆手,说是带她出去走走。 对金敏芝而言,林子初就是一个只知道付出,不知道索取的人。真的不记得多长时间没有同他近距离接触了,臆想着极有可能出现的某种亲切镜头,小心翼翼的敏芝心如撞鹿地走在他的身后。 “林子初,你们这是要去哪?”还未出武馆,生性豪放的尚云溪便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实,改头换面后的尚云溪在卫刚面前并不是很放得开。如果失去林子初的鼓励,她又会畏首畏尾不知所云。 “我想和敏芝出去走走!”林子初想了想,突然笑道:“云溪,叫上卫刚,我们去那块地皮看看。” 尚云溪大大方方地同意了,卫刚也没刻意推脱。从小习武的他一心要把武术发扬光大,如果林子初那里真的有合适的地方,哪怕在林子初的地盘上建个小武馆,也比与程达英合作强。 如果可以躲,卫刚真的想躲离程达英,可是,现在的他已经把根基扎在开发区,如果为了躲她而放弃,有点得不偿失。 林子初的车在前,尚云溪的车在后。因为有同行的人,金敏芝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林子初的副驾驶位上,由远而近地注视着那栋已经开始装修的商业楼。 商业楼开始装修,印刷厂也已经建成,每天只有几个人在那里清理场地,做着各种细碎的活。 如果引进设备,印刷厂已经具备了开工的条件。敏芝知道杨瑞芳在等时机,只要敏芝怀上孩子,杨瑞芳就会立马引进设备,并已学习为由把敏芝安排到国外。 是时候了。金敏芝想,选择这个季节怀孕刚好合适,她很想问问林子初安排的怎么样了,又怕伤到他的心,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又想起了程放,自从认可了敏芝与林子初的事,程放便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就算想知道他的消息,也得变着法的从心玥口中打探。 早挨是一刀,晚挨也是一刀,如果林子初这里再无动静,金敏芝甚至想亲自约程放去医院,尽早履行自己的诺言。 林子初口里的那块地足有十亩之多,背靠瑞西山,紧临千亩生态园,是一块不怎么成方圆的低洼地带。 从风水上说,不管是地还是人,成方圆才能成气候。如果真想建武馆,就得把成方圆的那一方用花墙隔开,而后建成三层主体大楼。不规则的地方根据地形,分成几个露天练武场,既把场地利用了起来,又顺风顺水。 第三百六十九章:举报电话 听到林子初的解说,卫刚连声说好。他虽然不懂风水,却对地形的分配很是佩服。林子初的形象在他心里又高了一层。 “既然卫刚说好,我这就回去把会所卖了……” “别!”林子初连忙把断尚云溪的话。“那是一块好地方,决不能卖,却可以转租。” “我手里的钱都砸在会所上,如果转租,怕是腾不出那么多钱建武馆。” “建武馆的钱我有。”钱,在林子初心里已经成了粪土,见尚云溪还犹豫,不由得笑道:“怎么?怕卫刚吃亏?放心,我只是借给你们,决不入股。” “切,这点小股你会看在眼里?”尚云溪轻笑,“我在想该不该宰宰我家老爷子,他很欣赏卫刚……”尚云溪红了脸,只要卫刚在场,太直接的话她就不好意思说。 “你家老爷子是应该宰!”林子初笑嘻嘻地瞧了她一眼,“说正经的,你和卫刚也该有结果了!” 尚云溪继续红着脸,卫刚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们俩心照不宣,谁都不好意思先出口。 “要不,让林子初给你们做大媒吧!”沉默中的敏芝突然开了口,林子初则哈哈笑道:“尚老爷子早就认可了卫刚这个女婿,我所谓的结果是领证结婚。” 金敏芝闹了个大红脸,尚云溪倒豁达地盯着卫刚。“我们这就去领证?” 尚云溪表面镇定,内心却很忐忑,如果卫刚拒绝,她不会再提第二次。 “下个周吧,这个周有点紧……” 尚云溪情绪激动地拥抱了卫刚,这个拥抱来得太迟,卫刚有些心雨凄然。 看着悲感地别过面庞的敏芝,林子初心里更是有所触动。就算想拥抱她的念头再强烈,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也不敢有这份奢望,而是黯然地琢磨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恓惶间,他的电话响了。看着程放的来电,林子初竟然有些许的呆滞。于感情上,再豁达的人也有自私的时候,就算程放高姿态地放弃了敏芝,作派上却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不再来青林,也不再见林子初,即使非来不可,也是来去匆匆。 林子初的反常,不仅敏芝有所警觉,就连还在拥抱中的尚云溪和卫刚也回过了神。 “谁的电话?”金敏芝下意识地问了句。 “程放哥的!”林子初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如果没有特别要紧的事,程放不会给他来电话。 说到程放,敏芝的眼神立时暗了。并不淡定的林子初却颇为从容地接起了电话。 听着听着,林子初的脸就绿了,本就不淡定的他合上电话便暴了粗口。 “靠,居然举报我利用职权买卖土地!”想到下一条举报,他又噗地一声笑了,“尚云溪,那人还举报你和我乱搞男女关系,前段时间曾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机场和瑞西山别墅。” 林子初身在官场,这两条举报如果属实,足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看着敏芝不安地瞟来的目光,再看看卫刚微微蹙起的眉头,尚云溪紧张地问:“林子初,这不是小事,你该想想怎么应对?” “应对?”林子初鄙夷地哼了两哼,“刚建开发区那会儿,因为缺少资金,政府希望通过卖出地皮获得资金筹建开发区。因为对这片土地不看好,没人敢开口吃螃蟹,当年,我家老爷子和我妈来购置地皮时,政府曾派专门人员作陪,并承诺,只要是开发区的土地,想要哪里都可以。当初的买地的文件还在,所以,第一条举报不做数,倒是第二条……”林子初看了看已经恢复常态的卫刚,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敏芝。“只要你和敏芝不认可,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因为心情的关系,我在林子初的别墅里的确小住过几天,同时出现在机场,是为了去南方给叶子扫墓……”说到叶子,尚云溪的眼圈又红了,卫刚连忙把她揽在怀里,疼惜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其实,金敏芝很想对卫刚说相信林子初和尚云溪,没想到卫刚的姿态比她高,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想想自己做什么都慢半拍,她颇不自在地咧了咧嘴。 恰在这时,电话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敏芝愈发不自在起来。 “谁的电话?”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林子初连忙问道。 “程达英的……” “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提程达英,林子初的眼便阴郁地眯了起来,他已经猜出,那个举报电话十有八/九是程达英所为。“用免提键,听听她想说什么?”林子初镇定地吩附敏芝。 “你怀疑举报电话是她打的?” “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林子初并不否认,尚云溪和卫刚也没做言语。 其实,林子初说出举报电话的内容后,他俩也猜到了程达英头上。 敏芝刚刚按下免提键,程达英的声音便有恃无恐地传了过来。 “金敏芝,你在办公室吗?” “没呢,有几个工厂正想招工,我来看看他们想要什么样的技术工人。”冷静下来的敏芝并没说实话,也没太多的紧张。“程达英,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一声,以后,少和姓林的那个王八蛋有来往!”程达英说得咬牙切齿,敏芝和卫刚都替她脸红。“告诉你,姓林就算再帮你,也没有我们的关系近,怎么说我也是心玥的亲姑姑,那个王八蛋无非是想讨好程放哥这才不得不对你好……” 程达英越骂越起劲,不仅把林子初的祖宗八代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林子初仗着自己的官位和手里的臭钱乱搞男女关系。同时,又神秘兮兮地告诉敏芝,林子初和尚云溪都不是什么好鸟,当初,她亲眼看到他们俩搭上了去南方旅游的飞机…… 举报电话果然是程达英打的!看着阴恻恻地盯着远方的林子初,再看看面露不屑的尚云溪,敏芝尴尬地举着电话,不得不听程达英继续发飙。 “嫂子,你在听吗?”意识到电话那头没动静,程达英敏感地问了句。 金敏芝连忙咳了两声,说一直在听。 第三百七十章:张欣的心机 程达英似是放下心来,又似满腹心事似的叹了口气,“嫂子,已经赶到这个点,我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和卫刚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如果没有那次意外……”程达英又叹了口气,敏芝却紧张地看着已经气红了脸的卫刚,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尚云溪,轻轻地拍了拍卫刚,给以无声的安慰。 程达英似是进了角色,在电话里大秀特秀她与卫刚的恩爱缠绵,直到哭笑不得的卫刚回到尚云溪车上,林子初露出了反感的眼神,敏芝连忙插话说道:“程达英,我这里还有事,要不先挂了吧……” “等会,我还有件重要的事!”程达英终于反过神来,一本正经地问敏芝。“嫂子,问你个事,我哥是不是经常不回家?你们俩还好吧?” 提到程达康,金敏芝立时陷进了被动中。程达康也不是不回家,每次回家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就是披着星月或踏着黎明。敏芝一直睡在心玥房里,程达康倒也知趣,除了手头不方便时不得不涎着脸求到敏芝,基本上,都是敏芝没起床之前便去了学校,因而,两人几天不见面也是常事。 其实,金敏芝也说不出她和程达康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既然程达英问了,为了不让她起疑,敏芝连忙说了声,还好。 “你说好就好吧!”程达英似是话里有话,稍微顿了顿,终究心里压不住事。“嫂子,这话我只跟你说,你留点心就行。近两个月,程达康和一个高个子的女人经常在一起,有两次我装没看见,实在躲不过了,他才给我介绍说是林子初那个王八蛋的妻子,说什么找他办事。我瞧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为了心玥,你得留心点……” 程达康和张欣居然会搞在一起?敏芝听得心里发惊,林子初却眼神发亮,嘴角还吊着笑。 “嫂子,现在我也想开了。既然林子初那个王八蛋既想占着尚云溪,又想在卫刚面前买好,所以,我也豁出去了。武馆我一定要建,已经找人绘图了,所缺的就是资金。嫂子,你手头还能挪出我少资金?我想把武馆尽快建成,免得被姓林的占了先……” 程达英有点疯!不但看不清现实,还要一意孤行。想到此,敏芝淡定地说:“程达英,我手里的钱基本上都借给了你,既然林主任那么不堪,这个中介是他一手帮起来的,所以,我想马上退出来……” 金敏芝之所以敢说退出来的话,一来是找不出不借给程达英钱的理由,二来是因为代孕时间近了,一旦怀孕,她就得借出去学习的机会到外地待产。所以,告诉程达英自己想退出中介是上上之选。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赚钱的公司哪有说扔就扔的?”上一秒,程达英把林子初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听敏芝要退还中介,又像动了她的财富似的着急忙慌地连哄带劝,直到敏芝厌恶地合上了电话。 时间似乎有些凝滞,嘴角带笑的林子初一直微仰着头,似是在看天上的浮云,又似在细听蛐蛐的鸣叫。金敏芝心事重重地看着林子初,直到尚云溪摸着肚子说饿了,林子初这才回过神来,心情极好地请客吃饭。 有忍则有度,无爱既无忧。看着林子初潇洒的背影,敏芝的心又没了方向。她真的做不到无爱既无忧,随着时间的流逝,林子初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房。 青林城南一百公里,临海最近的星级宾馆套房内。 起风了。南来的风带着海水的咸涩吹皱了丝质窗帘,不时贴到临窗而立的张欣身上。 张欣眼眸深沉,脸上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凝重。无尽的挫败感就像大海的波涛一浪又一浪地击打着她的心田。 自从打算从程达康身上借种,她便像中了邪似地关注着自己的身体变化。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最后的纵欲无度,可悲的是,不管她和程达康总么折腾,她的身体依然没有半丝怀孕的迹象。 是天意还是自己的身体不适合怀孕?猛然想到程达康身上,她不由得吓了一跳。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她把程达康引到离医院最近的宾馆,取得他的精/液后便找了个借口直奔医院。 程达康果然是无精/子症患者,而且属于先天不孕的那一种。看到这个诊断结果,悲苦至极的张欣立时想到了程心玥。 心玥不是程达康的女儿,根据她的观察及敏芝做过程放特别护士的年份上推算,程心玥就是程放的亲生女儿。如若不然,私心极重的杨瑞芳也不会那么疼爱心玥,且不惜在金敏芝身上大把撒钱。 泪,潸然而下,似是在悼念自己那番无用的煞费苦心。片刻过后,心思慎密的张欣又像重新注入活力似的昂起了不屈的头。 她不会在程达康面前露出半分情绪。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揭穿心玥的真实身份。心玥是她手里的一张王牌,真的到了撕破脸的那一天,她要利用心玥从杨瑞芳,林子初,及程放那里依次拿到应该属于她的那份财富。她给林子初做了近五年的老婆,依次从他们身上搜个千八百万的,于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当然,她还要在哄弄程达康的前提下借种怀孕。如果林子初违背诺言不承认肚子里的孩子提出离婚,肯定得出一大笔离婚费。到那时,再抓着程达康这个对她贴心贴肺的官二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不揭穿心玥,从某种意义上说,心玥将是她肚子里那个孩子同父异母的姐姐。想到高晓文和高晓君的关系,张欣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要心玥发达了,肯定会眷顾她为程达康所生的孩子。 突兀的电话铃声把心思深沉的张欣拉回到现实中。看着这个让她耳热心跳的电话,她下意识地抿了抿樱红的唇,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门开处,站着举着电话愈来愈斯文的阵卓。他波澜不惊地看了张欣一眼,随后,挂掉电话,从容地进到门里。 “我有……1826天没见你了……”此话一出,张欣有些哽咽。 第三百七十一章:神游巫山 除了初恋情人方旭,陈卓是与张欣发生性/关系最多的一个男人,也是最让她安心的男人。男人重性,女人重情,与阵卓偷情的那些年里,张欣不是没动过嫁给他的心思。可惜,阵卓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男人,如果没了婚姻,他的前途也就没了。 只要想到这一层,张欣便断了嫁给他的心思,情愿接受他经济上的帮助。 当亿万富婆杨瑞芳亲自为林子初做媒后,张欣快刀斩乱麻,不但换了电话号码,且无声无息地离开银行,与阵卓和她的过去彻彻底底地做了个了断。 她也没想到会再次用到阵卓。在张欣心里,去医院怀一个不名身份之人的孩子,不如找陈卓借种更为实惠,更为放心。所以,当她再次拨通了那个烂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后,陈卓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差点让她失控。 她想怀上陈卓的孩子,不仅仅因为实惠和放心,更主要的是她忘不了陈卓曾经给予她的那些的温柔。当然,她不会让阵卓洞察到她的心思,因为她没想让阵卓知道这个孩子,更不想让他因此而退却。 “你记得真清……”并不是所有男人都重性,于阵卓来说,张欣是他生命里最为珍贵的一个女人,只是,他不能说,因为他有婚姻,也有与婚姻捆绑在一起的地位。 “我……想你……” 一声想你,惹得陈卓唏嘘不已。张欣突然失联的那些日子,他的确恨过张欣的无情,想到自己的家势地位及不能给予张欣的婚姻,他只有无奈地选择沉默,或者,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早已成了空号的电话号码。 “欣欣……” 陈卓黯然地拥抱了张欣,从张欣的穿戴上看,她应该过得很富足,只是,看到她的真情流露,陈卓的心又像被挫刀挫过似的难受。 如果张欣婚姻美满,决不会回头眷顾他。心里有些小纠结,他既希望张欣过得好,又希望回到那些偷情的激/情岁月。 “原谅我现在才给你打电话……”张欣小鸟依人地伏在陈卓怀里,悲感地说道。 “欣欣,我希望你过得好……”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纵使过得再好,你的音容相貌依然在我脑海飘荡……”说到动情处,张欣嘤嘤地哭了。 倒不是张欣虚伪,想到林子初的无情,程达康的华而不实,事业有成而又内敛稳重的陈卓的确惹到了张欣的伤心处。 “需要我帮你吗?” 张欣慢慢地抬起身子,定定地看着陈卓那双似是真诚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 陈卓是银行业的风云人物,他不敢打听张欣,不代表张欣不敢打听陈卓。她知道陈卓又高升了,以他的地位和性格,如果张欣真的遇到经济上的困难,他至少出个三五十万。可惜,现在的张欣对六位数早已不感冒,她需要的是八位数甚至九位数,所以,就算陈卓上赶着往她手里塞钱,她也不会要他一分一毫。 “我就是想你,想见见你……”张欣咬着薄薄的唇,眼眸内泪光闪闪。 再有理智的男人也驾不住张欣如此煽情,更何况是曾经与他神游巫山的陈卓。 事情向着张欣期待的方向发展,那个下午,陈卓就像个初涉情事的年轻人,一次又一次地在张欣身上抛洒痴情,直到月上中天…… 一个礼拜后,袁秋霞突然找到敏芝,只说林子初要她陪敏芝到市里的大医院体检。敏芝知道兑现诺言的时候到了,只是,想起经久不见的林子初,心里总会有种空落无助的感觉。 医生是林子初介绍的,人很热情。除了常规的检查和必需问到的问题,几乎没牵扯到一句私人话题,甚至,连敏芝的名字都没问起过。 事后袁秋霞曾告诉敏芝,为了不引起别的人猜忌,这之前,林子初曾带她来见过这位医生。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袁秋霞就像个保姆似的跟在敏芝身边,不但陪她一次又一次地去医院复检,还时不时地来敏芝的办公室闲话家常。敏芝知道袁秋霞是真正的关心自己,想到再次做母亲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曾经的忐忑与不安瞬间消失。 经过近一个月的反复检查,再加上从网上查到的信息。敏芝对试管婴儿的操作流程极具体实施了然于胸。只要为程放和高晓文育出这个孩子,她就真真正正地解脱了。就算不能嫁给林子初,能安安心心地守着他也是一种莫大的满足。 这一天终于来了,袁秋霞陪着敏芝刚刚走进手术室,便看到了早已候在那里的程放和高晓文。 程放的精/液是由高晓文取的,根本用不到曾经与她相亲相爱了十年的敏芝。心里有点酸,也有一点说不出的不安。酸是因为程放,不安则是因为高晓文。高晓文早就知道了她和程放的关系,能波澜不惊地隐忍十年,且真心诚意地对待她和心玥,就算再高尚的女人,做到这点也不易。 “敏芝,谢谢你……”高晓文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情深意切地拥抱了敏芝。 “对不起,晓文嫂子……”高晓文怔了怔,看着潸然泪下的敏芝,一时不知道如何时好。“对曾经的曾经,真的对不起,这以后,祝你和程放哥永远幸福……” “别说傻话。”高晓文似是明白过来。 金敏芝的体质有点特殊,虽然用过麻醉药,取卵的时间也不长,由于腹痛难耐,进到高护病房后,她便像得了大病似的佝偻着身子趴在病床上,直到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她才在袁秋霞的挽扶下坐正了身子。 最先进到门里的是程放和高晓文,走在他俩身后的是有些日子没见的林子初。看到敏芝那张惨白的脸,他俩的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痛苦之色。 “很疼吧?”高晓文再一次拥抱了痛苦中敏芝。 “已经好了……”金敏芝连忙绽开笑颜,没有血色的脸犹如盛开了白莲花。“嫂子,你们坐啊。”她殷殷地让着,与其说不敢看立在高晓文身后的程放倒不如说不敢看经久未见的林子初。 高晓文并未落坐,细细叮嘱过后便和程放走了。 而袁秋霞,借着送客的机会迟迟未归。 第三百七十二章:受精卵冻培 林子初一直未出声,看着越发拘紧地挺着的敏芝,突然大步向前把她放倒在病床上。 “还疼吗?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别……”金敏芝下意识地揪住林子初的手,两手相牵的一刹那,腹中的痛居然神奇般地消失了。“已经不痛了,真的……”她惶惶地松开林子初的手,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眩目的红晕。 林子初偷偷地别过脸,竭力抑制着几乎夺眶的泪。 当天下午,敏芝在袁秋霞的建议下来到她在开发区南部的家,住到了楼下的客房里。吃过晚饭后,她又打着回青林看承恩的借口匆匆走了,真到林子初提着电脑进了房门,敏芝这才猜出了个中因由。 “秋霞姐有些忙,这两天都是我陪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林子初说得洋洋洒洒,毫无半点不妥之意。敏芝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心下却越来越紧张。 取卵后的敏芝虽然在客房休息,眼睛却透过半掩的房门留在客厅里。 林子初一直在电脑上忙碌,眉头时而弯时而蹙,似是琢磨一件重大事情。 突然,他决定性地拿起手机,敏芝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是我……”林子初的声音很有磁性,就算不带表情,也非常好听。“哥,市中心那块地王奥运前准备竞标,如果你有这个打算,我劝你尽早收手……”林子初说得既详细又专业,莫说敏芝听着佩服,电话那头的程放更是连连头。“还有……”林子初顿了顿,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好像听说高晓君也玩股票,让她见好就收,最好全部抛出……” 林子初最不待见的人就是与他同母异父的高晓君了,他连高晓君也开始操心,是转了心性还是有别的原因?正想着呢,林子初的目光已经穿过半掩的房门突然扫了过来。 金敏芝一击灵,连忙闭上眼睛装成睡着了的样子。 “装什么装?不是看得挺起劲吗?”这厮,向来不给人留面子。如此想着,敏芝讪讪地睁开眼睛。“要喝水吗?”林子初已经走近客房,居高临下地盯着敏芝。 金敏芝躁红着一张脸连连摇头,并在林子初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那什么……股市会暴跌吗?” “你又不玩股票,操得哪门子心?” 敏芝又闹了个大红脸,真想骂他十八代祖宗。“那什么,你不是一直折腾股票吗?” 股票居然是折腾的?听到此话,林子初嘿嘿地笑了。“我已经折腾完了,全部抛出。” “银行的钱还了吗?”看到林子初疑惑的表情,敏芝连忙解释,“那什么,去年你不是从银行借了一部分钱么……” “那钱啊!”林子初笑了。“不但还上了,还利滚利地给我赚了几千万。嗨,我说笨女人,你什么时候开始惦记我的钱了?” 在林子初打诨插科的日子里,三天时光一闪而过。移植受精卵的最佳时机为三到五天,就在敏芝琢磨着该不该去医院时,林子初居然诡异地消失了。 一连打了几通电话,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用户太忙,请稍候再拨。 金敏芝有些着急,每次去医院都是袁秋霞带路,她连大夫的电话都没有。想到此,她又开始联系袁秋霞,让人郁闷的是,袁秋霞的电话居然关机。 迫于无奈,她不得不联系程放,程放的电话倒是通了,却无人接听。接着联系高晓文时,高晓文的电话也是通的,依旧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有好几次,她尝试着走门外,由于袁秋霞住的村子比较偏,平日里连个出租车也没有。 眼看就要错过移植受精卵的最佳时期,林子初又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敏芝面前。 “林子初,你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因为焦急,敏芝显得格外不安。 林子初并不看敏芝,像是很疲惫的样子。“给我下碗面,我饿了。”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再不去医院……” “医生突然出国,受精卵也冻培了起来,估计要两个月后才能移植。”林子初懒洋洋地打断了敏芝的话。 受精卵冻培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林子初这么个办事谨慎的人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该出现的状况?想到袁秋霞蹊跷关机,及程放和高晓文不接电话的事实,敏芝心里又不安稳了。 “那个……秋霞姐为什么关了手机?” “她的手机被人偷了,需要去营业厅重新办理卡号。” “我给程放哥和晓文嫂子也打过电话,他们怎么也没接?” “你的事真多!”林子初一瞪眼,“祖宗这些天不舒服,我们都在她那边呢。” 难怪他们几个不接电话,原来怕杨瑞芳不高兴。如此想着,敏芝的心又沉了下来。 林子初虽然很疲惫,饭量却大得惊人,像是饿了几辈子似的。因为心里憋着事,敏芝的情绪一直不是很好。林子初只是不时地瞧着她,天将傍晚了才带着她回到开发区。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而过,这期间,金敏芝的情绪波动很大,总会时不时地冒出一种被林子初算计了的感觉。好在袁秋霞还能偶尔过来看她几眼,或许是太忙的原因,她也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既不留下吃饭,也没像以往那样做了好吃的送过来。 唯一让敏芝欣慰的是,袁秋霞的心情非常好,用她的话说,现在的她是人顺,家顺,事业顺,活到这个份上,她连做梦都是笑着的。 其实,敏芝很想袁秋霞重新组建一个幸福的家,也知道已经做上经理宝座的崔忠对她有意思,问题是,不及敏芝扯上这个话题,敏感的袁秋霞就没话找话地压了下去。 或许是缘分未到,看到白白胖胖的袁秋霞,再看看她无忧的笑脸,金敏芝突然想到了顺其自然四个字。 凡事不能强求,就像代孕这种事。既然受精卵已经冷培了,她也只能接受现实。 在焦虑的等待中,两个半月姗然而过。猛然想到另一种可能,金敏芝的心瞬间堵了个严严实实。 难不成林子初已经背着她把受精卵移植到了另一个代孕母亲身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别有深意 找第三方代孕母亲并不影响婴儿的血统,也就是说,代孕母亲产下的孩子依然是程放与金敏芝的亲生骨肉,心玥同父同母的弟弟或妹妹。可是,敏芝一直在抱着感恩的心代孕,如果找上第三方,莫说她不舒服,杨瑞芳那边更不舒服。 终于,耐不住性子的敏芝打着有事相求的借口把林子初约到了就近的饭店。 林子初如约而来,俊逸的脸上泛着些许光华。看着已经端到桌上的四菜一汤和一瓶打开的干红,他清了清嗓子,很是认真地道:“我开着车呢,不能喝酒。” 金敏芝原本就想借着酒劲打探虚实,听说林子初不能喝酒,便像征性地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则斟了满满一杯干红。 菜没吃几口,酒倒上了头。看着不急不徐地打量着自己的林子初,金敏芝没好气地问:“林子初,已经培养好的东西是不是移植到别人身上了。” 林子初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再说。” 为了知道真相,金敏芝顺从地上了林子初的车,直到进了瑞西山方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是,看着林子初那张帅气中不失风采的脸,原本堵着的心忽地热了起来。 林子初虽然开着车,眼神一直在敏芝身上流连,看着她那张泛上红晕的脸,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久违的冲动。这种冲动让他意外,也让他兴奋异常。原本,林子初就带着私心,带敏芝来瑞西山一是为了说清那事,二是为了在合适的机会找找感觉,哪承想,感觉还没开始找,久违了的冲动倒来了。 自从喝了尚云溪的虎狼药后,林子初的身体一度很虚弱,是杨瑞芳请来了胡又荃强迫性地要他接受中医治疗。 林子初不排斥中医,也相信胡又荃的医术,加上身子的确有些虚,只好顺了杨瑞芳的意思,免为其难地喝了近两个月的中药。让他想不到的是,刚看到敏芝那张羞红了的脸,他的身子就有反应了。 虽然不是很强烈,于差点丧失希望的林子初来说,也是拨云见日了。 秋意渐浓,林子初那栋坐落于瑞西山最高峰的别墅在满山苍绿的环抱中愈发显得大气磅礴。 把车开进院子后,林子初用遥控器利落地锁了院门,而后才打开副驾驶,把异常谨慎的敏芝带进别墅。 “现在没事了,如果想喝酒,我可以陪你。” 看着林子初那双浸着某种深意的眸子,金敏芝心头一热,想被拥抱的感觉居然不请自来。 金敏芝的确需要林子初的怀抱,多少次午夜梦回,进到她梦里的除了林子初还是林子初。问题是,此刻的她比较理智,或者说,代孕那事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山,只有报了程放与高晓文的恩,她心对的大山才能完完全全地搬除。 “还是不喝了……”敏芝矜持地站直了身子,坦诚地说:“你知道我酒量不大,之所以上赶着喝酒,就是想借着酒劲把那事打听明白了。” “笨女人,你想找我打听事还需酒劲遮掩么?”林子初把敏芝往怀里一带,久违的感觉果然如影随形。 林子初口中的热气带着熟悉的味道毫无征兆地扑到敏芝脸上。想到曾经的风花雪月,曾经的倾情缠绵,金敏芝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想都没想地奉上了自己的唇。 两唇相交的一刹那,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冷不丁挣脱了林子初的怀抱。 金敏芝比谁都清楚,她的身体此刻并不属于她自己。就算没有婚姻束缚,想要林子初的念头再强烈,也得先报完程放的恩。 “林子初,已经拖了两个半月,我究竟得什么时候才能做胚胎移植?” “你就这么想做移植?”林子初怀里一冷,如影而来的那种感觉肯间消失。因为失望,林子初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只有早点还清他的一切,我才能开始自己的生活。” 敏芝的的确确地说了句实话。自从不准程达康与自己发生关系后,渐渐习惯了的程达康还真就恪守承诺。除了找各种借口在外留宿,就是回到家里,见到敏芝也像奴才见到主子似的巴结奉承。 金敏芝越来越反感程达康,程达康巴结的越起劲,她的腰包就要瘪下一寸。 程达康的胃口的确越来越大,除了学校发的工资和杨瑞芳的额外补贴,每个月里,他至少要从敏芝手里抠走五千块。 也就是说,程达康一个月里至少挥霍一万五千块钱左右。 一万五千块并不是个小数目,金敏芝比谁都清楚,酒店开始营业或者是她和杨瑞芳合作的印刷厂开工后,程达康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她已经想到了离婚,哪怕一次性给予程达康一大笔离婚费,她也要从程达康的影子里走出来。 “金敏芝,你可以告诉我你欠了他什么吗?” 金敏芝愣了愣,是啊,她到底欠了程放什么? “你还真是个喜欢往自己身上揽事的女人!”林子初的脸越来越难看。“实话告诉你,能让你提供卵子给那个人已经超越了我的承受范围。” 林子初突然犯了小心眼,有些口不择言。 自从代孕之事定下来后,敏芝眼里的林子初一直是比较有理智的,冷不丁听到这句自私的话,她还是难以自控地后退了一步。 莫说程放与高晓文是林子初的哥哥姐姐,就算与他们没有瓜葛,同样有婚姻牵绊的林子初又有什么理由干涉她的所为? “林子初,你不感觉自己很自私吗?莫说你身边还有张欣,就算没有,你也不能干涉我的决定。其实,我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欠了他什么,潜意识里,我却知道自己欠了他一个交待!为人不能太自私,就算以后受煎熬,就算不牵扯任何恩情,我也要为他们孕育一个后代,不为别的就为心安!”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金敏芝有些不能自控。 第三百七十四章:代孕风波 一提张欣,林子初就像被打了一闷棍似的愣了愣。他心里早已没了张欣这个人,活生生的现实却是,张欣依然是他法律上承认的妻子。 前段时间,张欣还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她已经去医院做了人工授精,明年四五月份就可以为杨瑞芳生下一个她想要的孙子或孙女。 林子初知道张欣是在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情形中怀上了那个孩子,因为不想与她有交集,林子初不声不响地挂了电话。直到张欣再次打来电话,加着小心问林子初希不希望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杨瑞芳时,林子初这才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暂时不希望。 林子初的确不希望张欣把她怀孕的事告诉杨瑞芳,因为程放和高晓文也有喜了。从日期上推算,张欣孩子的预产期与程放孩子的预产期相差不过半个月。 成功代孕后,林子初心里的确轻松了不少。再加上千亩生态园初具规模,在建的葡萄酒庄也接近尾声,就算张欣成功地怀上了孩子,早有打算的林子初也没拿这个当回事。这些日子,他的确活得挺惬意。如果不是敏芝扫了他的兴致,坏了他重现雄风的机会,如果不是话赶话说到这个点上,他真的不会说出那番有悖良心的话。 林子初比谁都清楚,要想真正拥有金敏芝,就得先与张欣撇清关系。因为时机未到,心思慎密的他不想草率行事。而今,被金敏芝硬生生地反咬一口,曾经不把张欣当回事的林子初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现实的无奈及不能开言的痛苦。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落地成灾,上来倔劲的林子初也不想放下尊严为自己辩解。 他不再搭理金敏芝,而是返身上了二楼。 其实,冲动地说完那番话的敏芝在林子初发愣的一瞬间后悔了。考虑到林子初的感受,敏芝几乎没有迟疑地跟着林子初进了二楼卧室。 “对不起……”她弱弱地道了个歉,而后才诚恳地道:“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 “这事过了!”林子初懒洋洋地倚到床上,“我累了,想睡一觉。” 与其说林子初生了大气,倒不如说失望来得太直接。身体方面一再受挫,真的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如果一直这么拖着,就算敏芝成了自由身,他也不想让她守活寡。 看着小心翼翼的敏芝,再看看她脸上的那抹薄红,尽管不死心的他一个劲地在脑海里勾勒着那些让人流鼻血的画面,可惜,被虎狼药伤了的命根子就像同他做对似的越来越不给力。 烦躁,越急越烦躁,越想越失望。直到敏芝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林子初,我是真的很着急,你能给我个准信吗?” “生孩子的准信?金敏芝,你以为你是谁?为了心安,你的确可以给程放生个孩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高晓文的感受?将心比心,如果你是高晓文,整天面对着丈夫的情妇给自己生的孩子,你心里能好受的了?” 金敏芝突然懵了,这个问题真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看着敏芝那张又黑又绿的脸,林子初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过份。金敏芝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就算变了时空,他爱她的心也不会转变。 “所以,找个合适的代孕母亲,既不影响孩子的血统,又可以彼此安心,何乐而不为?” “我懂了……”一语点醒梦中人,尽管依然尴尬自己的身份,突然明白过来的敏芝还是勉强牵上笑容,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旁观者清,林子初,这话你该早对我说。” “现在说也不晚。”林子初佯装闭上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个……我可以知道代孕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必需说吗?”林子初似乎不想说,确切地说,是袁秋霞不想让他说。 袁秋霞的意思是,她本身是个粗线条的女人,再加上冬日里穿得衣服厚,就算怀孕四五个月,身子也不会太明显,她想悄悄地生下这个孩子,除了林子初与程放夫妇,根本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与其瞒着,不如让我心里明白。” “你想明白什么?” “孩子什么时候出生,代孕母亲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孩子要明年五月份左右出生。代孕母亲么……”林子初费力地吞了一口唾沫,“是秋霞姐!” 突然而至的惊讶远远大于一语点醒梦中人的尴尬。想到袁秋霞的处境,想想懂事的承恩,金敏芝的心如同撕裂般的疼。 “卑鄙,林子初,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卑鄙!” “我卑鄙?”林子初冷不丁睁开眼睛。“金敏芝,你给我说明白了,我到底哪里卑鄙了?” “且不说你送秋霞姐的那辆车,从你帮她开公司,又把承恩接到东城区上学,原来就是为了让秋霞姐心甘情愿地往你设好的套子里钻?林子初,你真的不是人!你怎么不想想秋霞姐的处境?想想可怜的承恩?” 如果说这之前的金敏芝还是有些理性,听到袁秋霞代孕的消息后,她立时失去应有的理智。不及林子初辩解,她便跌跌撞撞地冲到楼下,不管不顾地攀上紧闭着的别墅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小时后,及不冷静的金敏芝心思惶惶地走出瑞西山,几番思量后,最终拨上了袁秋霞的电话。 电话还未接通,她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自从代孕成功,袁秋霞大多时间在家养胎。因为心情的关系,她的精神状态非常好,不仅吃得多,人又胖了不少。 看到敏芝的来电,她想都没想便接了起来。冷不丁听到电话那头的哽咽声,袁秋霞心里一沉,连忙唤了声妹妹。 “姐……”由于心里不好受,敏芝嘴唇一直在不停地打着哆嗦。“你在哪?” “我在家呢?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袁秋霞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妹妹,你到是说话啊?别让姐姐着急。” “姐……我一会就到你那里……”由于不能自控,金敏芝连忙挂了电话,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第三百七十五章:情深意重 金敏芝的状态很不好,袁秋霞想了又想,也没和代孕的事联系起来。 决定代孕后,她就没打算告诉敏芝,更何况这事只有林子初及程放夫妇知道,就连杨瑞芳那里,林子初也想等袁秋霞的肚子有了变化再说。 难不成敏芝又被程达康欺侮了?突然想到这个可能,袁秋霞想都没想便拨上了林子初的电话。 林子初的电话居然没人接听,这个反常越发让袁秋霞焦急。 不过十几分钟,敏芝便到了袁秋霞的住处,看着大开着的院门,及拿着电话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袁秋霞,敏芝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妹妹?”袁秋霞紧张地掰正敏芝的身体,焦虑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姐……”敏芝的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袁秋霞的肚子上。“承恩这么小,你不在的那些日子让他怎么想?” 敏芝已经知道了?尽管已经看出了端倪,袁秋霞依然装出懵懂的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敏芝。 “敏芝,姐只要不忙就会去青林看承恩,他一直过得很开心,还能怎么想?”尽管装出没事人的样子,袁秋霞的心里却在敲着小鼓。 她知道敏芝肯较真,也知道她心软,这才不想让她知道代她代孕的事。纠结之际,林子初的电话打了过来。 袁秋霞愣了愣,极不自然地接起了电话。她总不能当着敏芝的面问林子初敏芝是不是知道了她代孕的事。 “姐,找我有事吗?”林子初的电话放在楼下客厅里,敏芝那声卑鄙及不是人,差点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导致他一时半会整理不好心情。 “哦,已经没事了。那什么,子初,敏芝来了,有时间我再打给你。” 其实,看到袁秋霞的未接来电后,林子初已经猜了个大概,听说敏芝已经到了袁秋霞那里,刚刚还为敏芝提着的心瞬间放到了肚子里。 有时候,林子初感觉自己是在犯贱,敏芝再怎么误会他,他也会把敏芝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姐,是林子初的意思吧?”金敏芝冷不丁地问了句。 “什么子初的意思?”这回,真把袁秋霞问懵了。 “代我生子的事,是林子初的意思吧?” 袁来玲本身就是个聪明女人,既然敏芝说得这么直白,她也不想继续遮掩,她知道敏芝误会了林子初,更怕两人因着误会冷落了彼此,她一直静静地盯着敏芝,直盯得敏芝心里发虚,这才郑重地问:“敏芝,你把姐当什么人?” 金敏芝愣了,长久以来,她一直把袁秋霞当做自己的亲姐姐待。 “敏芝,我虽是个普通的农妇,但是,我也有活人的尊严及自己的处事原则,如果不情愿,就算奉上两座金山,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你说的这事是我心甘情愿的,正是因为心甘情愿,所以,知道你的全部故事后,我立马去医院做了健康证明,并亲自求到子初与程总面前。敏芝,从认识你的那天起,你就是我袁秋霞的妹妹!姐希望你抛开一切杂念过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更何况,我的身体比你好,又有顺产先例,把孩子交给我生,于你于子初,于程总夫妇都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情深意重的袁秋霞,金敏芝再次哭红了眼睛。她的确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更想按着袁秋霞的叮嘱立马找林子初解除误会。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回到中介的敏芝正想着怎么联系林子初呢,气极败坏的程达英一头撞了进来。 程达英的脸有些青紫,上翻着的大嘴上粘着些许的白沫沫。 这是中毒了还是招了大灾,不知所措之际,程达英一声长吼,恶狠狠地把手中的名品女包摔到地上。 金敏芝吓了一哆嗦,程达英这是疯了的前兆啊。 “金敏芝,你还是程家门里的媳妇吗?”程达英翻着大嘴,唾沫横飞。 “你……达英,这是谁惹你生气了?”金敏芝不敢多想,连忙小心翼翼地问。 “除了那个王八蛋林子初还有谁?”程达英瞪着腥红的眼睛就差跳起脚来骂了。“你说说,我费心费力地找人做了武校设计图,又托关系花了十多万这才办齐了一应手续,哪承想,林子初仗着自己的优势,不但提前给尚云溪办好了手续,前段时间还破土动工了。这个王八蛋,如此费心费力地撮合尚云溪和卫刚,摆明了就是和我做对……” 程达英又吼又骂地说了很多,直到两片大嘴被唾沫粘的开不了口,这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服不甘心的样子。 “程达英,既然你已经做好了规划图,没必要非和卫刚合作。”程达英把所有不是都指向了林子初,让敏芝心里很不舒服。由于不能为他辩解,只得加着小心道:“建武馆是尚云溪的意思,林子初只是从中帮了个小忙。更何况,尚云溪与卫刚已经领了结婚证,就差举行仪式了……” 金敏芝这番话原是想让程达英死心,哪知,绝望中的程达英就像被剁去鸡头的鸡,猛地捞起扔在地上的名品女包,恶狠狠地向敏芝砸去。 金敏芝本能地闪了一下,女包不偏不倚地砸在办公桌上的翡翠玉船上。 哗啦,翡翠玉船断成两截。金敏芝懵了,程达英却吓醒了。 她知道这个玉船是程放送的。程达康曾自豪地说这只玉船价值好几十万。 几十万的东西被自己毁了?又气又怕的程达英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金敏芝愣愣地看着断成两截的玉船,大脑却捌了个弯地转到了她与程放的缘分上。连程放送的玉船都成了两截,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只能用一刀两断来形容。 看到动也不动地躺着的程达英,想想公爹对自己及心玥的千般好处,金敏芝再一次压下心里的怨愤,果断地拨打了120,而后,又打通了刘桂枝的电话。 程达英这一出几乎惊乍了养尊处优的刘桂枝。还未弄清程达英的病因,她便自做主张地给程放打去了电话,不仅让他为程达英找最好的医生,还大言不惭地让他尽快安排高护病房。 第三百七十六章:臭味相投 程达英第一时间住进了青林医院的高护病房,由院长及心脑血管专家亲自挂帅为她看诊。一番折腾下来,程达英非但没有大毛病,身体各项指标均显正常。 听了专家的诊断,再看看动也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的程达英,刘桂枝苦着一张肥脸可怜巴巴地问:“大夫,既然没有大毛病,她为什么会一直昏迷不醒?” 为程达英看病的专家大夫曾找敏芝询问过程达英的病因,看着她那两只在眼皮子底下不停地转动着的眼珠子,大夫颇为涵养地说了句:“病人脾气比较急,再加上情绪不稳,极有可能是气滞郁塞引起的急怒攻心,这种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休息一两天应该没事了。还有,病人需要静养,不需要太多家属陪伴……” 其实,敏芝也看到了程达英眼皮子底下那双不停地转动着的眼珠子,她知道程达英装病,却不知道她是因为碎了程放送她的玉船害怕赔偿而犯了小心眼。 程达英是刘桂枝的宝贝疙瘩,金敏芝也成了会赚钱的财神,因为担心程达英,也为了讨好敏芝,刘桂枝执意要敏芝回中介,她亲自留下来陪护程达英。 金敏芝也不想留在青林医院,只要一踏进这家医院,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孙梦,也会像踩了臭狗屎似的沾上霉运。因为不想与孙梦接触,她痛快地出了高护病房,刚刚走到楼梯捌角处,便遇上了匆匆而来的吴德顺。 “嫂子?”只要见到金敏芝,吴德顺的两只眼睛就会得红眼病。 吴德顺一直在心底里惦记着敏芝,就算吃过大亏,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他也不长记性。 金敏芝不想搭理吴德顺,碍于面子又不得不寒喧几句。针对程达英的发病原因,她倒不加隐瞒地道了出来。最后,还没忘了把程达英撒泼打碎玉船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听到程达英筹建武校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与卫刚合作时,吴德顺的脸就挂不住了。听说她还砸碎了几十万的玉船,他的心里又没了底。 吴德顺比较怕程达康,除了怕见钱眼开的他借机索取,更怕他向程放道出真相。尤其想到程达英一直瞒着她想与卫刚合作的事,尽管合作没成,吴德顺心里也憋着气。他知道卫刚是程达英的痴心恋人,就算结了婚,只要吴德顺稍犯点事,程达英就会不大言不惭地搬出卫刚与他做比较。 再怎么说吴德顺也是个程达英的男人,就算不计较,卫刚也是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而今,听说程达英被甩,他半是兴奋半在心里为自己不值。 直到金敏芝下了楼,犯了小心眼的吴德顺还在楼梯处恍神。 “吴行长?”猛回头,一个穿着医生服,妩媚而不失风采的女人正在含情脉脉地打量着他。 吴德顺愣了,确切地说是惊了。他吴德顺怎么说也是从女人河里趟过来的男人,见到这张脸的一刹那,一股电流直冲小腹,他连忙弯了弯身子,生怕被太精神的下/半身出卖了自己的颜面。 “你是……”他下意识地问着,大瞪着的小眼闪着发现新大陆的精光。 “我是护理部主任孙梦,呵呵,吴行长是来看程站长的吧?” 吴德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搜肠刮肚地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位大美人。 像影子一样躲在暗处的正是金敏芝的死对头孙梦。被迫与罗军铭离婚后,孙梦便把所有罪过都归到了敏芝身上,为了重新赢回罗军铭的心,她费劲心思地整了容,还隔三岔五地带着孩子去罗军铭的父母处拢络人心。哪承想,罗军铭不但不领情,还让父母尽量不要与她再有联系。 兰梅儿生下儿子后,罗军铭的父母也像转了性子似的把心贴到了刚出生的孙子身上,不仅如此,兰梅儿还把老俩口也接进了别墅,彻底断了与孙梦的来往。 痛到深处,孙梦反而想开了。近段时间,她活得很出彩也过得很滋润。尽管想起罗军铭依然会心痛,想起金敏芝依然会恨得牙根发痒,因为无可奈何,只得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程达英高调住进高护病房又牵出了孙梦深埋在心底的痛。为了打击敏芝,她曾找私家侦探把程家人调查了个明明白白。她知道程达英有个在分行里当行长的丈夫,也知道她的丈夫特别好色,凡是有点姿色的女职员,都逃不过他的手心。 因着吴德顺好色的本性,勇于献身又极有心计的孙梦立马生出了一个一举两得的邪恶计划。如果计划成功,不仅可以把金敏芝打击得体无完肤,还可以顺利地钓到吴德顺这个既多金又年轻的银行行长。 成竹在胸的孙梦一直潜在暗处,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尽量避免撞到敏芝,吴德顺刚一露面,她就知道好运来了。 “那什么……美女主任,我真的不记得什么时间认识过你……”吴德顺讪讪地搓着手,受宠若惊地盯着孙梦。 “呵呵,吴行长是贵人多忘事。”孙梦并不解释知道吴德顺的原因,而是大方地笑了笑。“吴行长,嫂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应该没问题。如果需要帮忙,尽可以找我。” “那个,可以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吗?”吴德顺的小眼睛愈来愈亮,拿到孙梦的电话号码后,他几乎兴奋地跳起来。 吴德顺强按着心里的喜悦佯做平静地来到高护病房,原想继续装病的程达英看到吴德顺时不仅没有病人的样子,还当着他和刘桂枝的面咬牙切齿地把金敏芝数落了一通,大体意思是金敏芝不知远近,一个劲地替林子初那个王八蛋说话。 直到程达英数落完了金敏芝,吴德顺这才不动声色地问起她在敏芝办公室里打碎玉船的事。 提到玉船,程达英又直挺挺地挺到了病床上,素有财迷之称的刘桂枝瞬间绿了脸。 刘桂枝知道那只玉船的价值,还叮嘱过程达康当传家宝传承下去。得知玉船被毁后,她终于明白程达英‘休克’过去的真正原因。 就算再心疼,再生气,程达英也是刘桂枝的宝贝闺女。为了不让程守忠知道内情,她一边让程达英尽早出院,一边叮嘱吴德顺别张扬这事。最后,又涎着脸给敏芝打电话,让敏芝暂时不要把程达英打碎玉船的事告诉程达康和程守忠。 第三百七十七章:完美女神 金敏芝应了刘桂枝,程达英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已经被孙梦迷了心窃的吴德顺则打着询问病因的由头把孙梦约到了临近医院的咖啡馆里。起初,他还假惺惺地问起程达英的病情,孙梦也中规中矩地回了他几个专业术语。 一杯咖啡下肚,吴德顺又很绅士地邀请孙梦同进晚餐。孙梦毫不做作地答应了,为了尽早抱得美人归,吴德顺郑重地把孙梦带到了市里的星级酒店。 孙梦与吴德顺各怀心思,几杯红酒下肚,佯醉的孙梦便被吴德顺带进了宾馆。几度春欢后,依然徘徊在巫山上的吴德顺果然上了孙梦的套。他恍然大悟地意识到,生性风流的金敏芝不是看不上他这个银行行长,而是钓到了林子初那条既光鲜又多金的大鱼。 孙梦不停嘴地诉说着金敏芝的不是,说她不仅不讲道德地拆散了她的婚姻,还与兰梅儿共同陪侍过罗军铭,说到心玥时,孙梦下意识地转了转眼珠子。即使不相信心玥是程达康的种,孙梦也不敢说得那么直白,只是含蓄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吴德顺虽然在不动声色地听着,鬼精鬼眼的他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如果证明心玥不是程达康的亲骨肉,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不仅可以在程守忠夫妇面前扬眉吐气,还能打掉金敏芝的气焰,鼓动程达英从敏芝手里争回程放送给程守忠的那三十亩地。 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后,吴德顺不但上了孙梦的船,还恬不知耻地道,如果孙梦愿意不计名分地跟着他,两年内,他一定会给孙梦在青林城区买栋套二的学区房。 两个臭味相投的人一边各取所需,一边动着自己的脏心眼。而被算计了的金敏芝却心神不宁地坐在办公室里,只要看到那艘断为两截的玉船,心里就会不是滋味。她倒不是心疼钱,而是患得患失地想起了与程放一起走过的那段时光。 时光易逝,人心易变,冷不丁想起林子初,她真的想不明白变了的到底是程放还是她自己。直到袁秋霞打来电话,她才记起要向林子初道歉的事。 金敏芝的确想对林子初说声对不起,因为心绪不宁的原因,又怕说得不好再次惹他不高兴。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左思右想之后,金敏芝决定先忍几天,等到元旦长假时再找机会向林子初道歉。收拾起那艘断了的玉船,敏芝又想起了住在医院里的程达英,就算再恨她,也要顾全大局不给程达英挑理的机会。 金敏芝给程达康打电话时,程达康还在学校里。近两个月,程达康过得也不踏实,原因在于借种成功的张欣。 借种成功后,张欣再次断了与陈卓的联系,就算想利用程达康,因为怀孕的原因,也会找出各种理由拒绝与他见面。 程达康不是傻瓜,他知道张欣在躲他,为了讨好张欣或者说为了重新得到她的人,他东抠西凑地攥了三万多块钱,为张欣买了一枚钻石戒指。金敏芝让他去医院看望程达英时,程达康刚好约到近两个月没有亲近过的张欣。 程达康与程达英的关系虽然不是很融洽,听到她住院的消息后还是吃了一惊。得知刘桂枝在医院里陪护程达英,他又忙不迭地给刘桂枝去了电话。 自从知道程达英打碎了程放送给敏芝的玉船后,刘桂枝就像掉了魂似的不知所终。那可是好几十万的东西啊,每每想到这个点上,她的心便又疼又痒,恨不得从程达英这个败家女身上剜下几斤肉。 程达康给她打电话时她还在心疼那只玉船。她知道程达康是个急脾气,也知道他非常看中那只玉船,为了少生事非,她没让程达康来医院,只说程达英已经好了,让他不用挂心。 没了程达英这档子事,程达康又把心思放到了张欣身上。 于此时的程达康来说,张欣是他心里最完美的女神,为了张欣,他曾发誓不再沾染任何女人,包括不待见自己的金敏芝。 当天晚上,程达康在区中心广场附近载上穿着休闲装的张欣去了青林市区。在一家极有情调的餐馆里,程达康献上了那枚钻石戒指。 三万多块钱的钻戒,于低调做人的张欣来说是一件极为奢侈的物品。因为感动,她愈来愈感觉利用程达康是最明智的选择。张欣从未想过买钻戒的钱是程达康从金敏芝手里抠来的,而是天真地以为,像程达康这种官二代男人,出手个三万五万,就像平民老百姓出手三十五十一样轻松。 她毫不犹豫地跟着程达康进了宾馆,大大方方地说自己怀了程达康的孩子。 “怀……怀了我的孩子?”程达康结巴了,或者说害怕了。 林子初不仅是程放同母异父的兄弟,还是青林开发区的风云人物,暗地里给他戴绿帽子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若是在他的名下生出他程达康的孩子,岂不是自寻死路? “害怕了?”张欣倒不是讽刺程达康,换做任何男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也会心生忌惮。 “倒也不是……”做已经做了,就是害怕又能怎么样?想到此,程达康很男人地挺直了腰板。“我是怕姓林的难为你!欣欣,我和金敏芝的婚姻早就到了尽头,万一……我是说万一被姓林的看出端倪,我会排除一切阻力和你生活在一起。”虽然舍不得已经成为富婆的金敏芝,看着美艳的张欣,再想想她肚了里的孩子,程达康违心地说道。 程达康这番貌似真诚的话倒让假仁假意的张欣唏嘘不已。为了让程达康放心,她不但道出了林子初不能人道的事,也说出了林子初准允她借种讨好抱孙心切杨瑞芳。当然,她还略带遗憾地说自己体质特殊,上次在医院附近的旅馆里拿走程达康的精/子,一是因为人工授孕的机率大,二是为了留下在医院里受孕的证据。 不能生育罪在林子初,她张欣肯去医院接受人工授精不仅在为林家留后,还能证明死守活寡的张欣人格高尚。就算杨瑞芳知道真相,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第三百七十八章:皆成泡影 听着张欣的完美打算,联想到林子初不能人道的事实,再想想自己身边还绑着金敏芝这么个富婆,急于表现自己的程达康越来越激动。 张欣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已经过了不能同房的危险期。两个人一个干柴,一个烈火,只要燃起火星子,便一发不可收拾。 程达康和张欣在一百多里外如鱼得水地忙活着,金敏芝心里却越来越不安稳,为了少生事端,她早早地回到家里,连晚饭都没吃便躺到了床上。 心,越不越乱,不详的预感也越来越清晰。她容易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梦到满身是血的心玥被举着刀子的程达英追得满街跑。 金敏芝轻易不做梦,只要有梦便会应验,因着这个恶梦,再看看指向晚间十二时的石英钟,心玥满是是血的梦境又鬼使神差地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如果恶梦应验,其结果肯定与住在医院里的程达英有关。为了预防万一,敏芝决定从程达康嘴里探探程达英的口风。 程达康居然没回来!尽管夜不归宿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因为担心心玥,敏芝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程达康的电话。 此时正是晚间十二点,程达康那首香水有毒的来电音在半夜时分,或者说在程达康和张欣乐此不疲地游戏到精彩时刻时显得格外扎耳。 “谁会在这个点打电话?”张欣有些心惊,就算林子初再不在乎,偷人也不是光彩的事。 “是金敏芝!”程达康颇为淡定地拿起电话,依旧舍不得从张欣身上爬下来。 张欣一阵心虚,冷不丁把程达康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尽管知道程达康与敏芝不睦,两人毕竟是夫妻,这个点上打电话,肯定有非打不可的原因。 程达康还在兴头上,被张欣推到床上后本就有些不悦,接听敏芝的电话时便带上了三分的不耐烦。“敏芝,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得这个点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敏芝愈发愣了,自从开起中介,程达康一直用讨好的语气同她说话,唯恐敏芝不高兴断了他的财路。 “程达康,你在哪?”金敏芝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程达康下意识地看了看张欣,金敏芝很少关心他的私事,这个反常的电话立时让他提高的了警惕。 “我和几个朋友在市区,一时半会还回不去,怎么?有事吗?” 金敏芝并不关心程达康在哪里鬼混,只是不紧不慢地问了句:“程达康,你去看程达英时,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呃……我本来要去的,妈说程达英已经好了,就没让我过去……”程达康越发心虚起来,程达英向来看不起敏芝,就算有些收敛也是做做样子,背地里依然把敏芝骂个狗血淋头。 金敏芝半夜里问起这事,肯定事出有因。 听到电话那头的敏芝半晌没言语,程达康心里越发没底。看着一个劲地冲他做手势,要他询问理由的张欣,他又耐着性子问了句:“敏芝,程达英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尽管刘桂枝嘱咐敏芝暂时别把程达英打碎玉船的事告诉程达康,想到那个血淋淋的恶梦,敏芝还是狠下心来,原原本本地把程达英来中介寻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听到程达英打碎了程放送的那艘玉船,程达康立时不淡定了。 那艘玉船是程放用早些年买来的玉石花重金找玉匠雕刻的,光成本价就花了六十多万,如果拿到事市场上拍买,少说也要一百万。 程达康想找程达英索赔,敏芝装模做样地劝了两句便挂了电话。其实,这事敏芝的私心,在她的意识里,只要程达康找程达英理论,程达英就不会针对心玥。 让金敏芝没想到的是,正是程达康的咄咄逼人,才让程达英破釜沉舟。 “达康,我们得回去了!”毕竟是偷人,就算张欣定力再强,此时也有些心慌。不及程达康做好准备,她便穿戴整齐地出了宾馆。 程达康的心一直纠结在那艘被程达英碎了的玉船上。他的车速本来就快,再加上张欣一个劲地催促,那只控住油门的脚越发没了把门的。 不过四十分钟,程达康的车便进了青林地界,即将捌进青林区时,一只突然蹿出的野猫让程达康本能地急打方向。 由于车速太快,躲过一劫的野猫没了踪影,程达康的车却撞到了路中央的水泥墩上。 金敏芝刚刚迷糊着,突兀的电话铃声瞬间让她清醒过来。看着这个陌生的来电,不详的预感又像驱不散的阴云,层层叠叠地压上心头。 她颤抖着手按下接听键,听到对方的询问后,连忙机械地回了句,“我是金敏芝,您是哪位?” “我是120急救中心的,您的丈夫在青林西郊出了车祸,已经被救护车送到青林医院,由于是单方肇事,所以,前期医疗费需要自己垫付……” 程达康出了车祸?金敏芝有些恍神,也有些害怕。就算程达康再不好,也是她法律上的丈夫。想想让她敬佩着的公爹程守忠,她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趿着拖鞋出了房门。 杨瑞芳买给程达康的宝马车几乎撞废了,由于反应较快,程达康伤了左腿,张欣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因为撞击力太大,怀孕三个多月的她下/体见红,正在保胎。 遭遇车祸的一刹那,摆脱不了车祸现场的张欣在短暂的惶恐后立时恢复了冷静。她一边指挥程达康拨打120自救,一边匆忙地想好了两人同坐一辆车的理由。由于理由太牵强,张欣明确地告诉程达康,如果能瞒希望他瞒下一切。 太精明的人也有失误的时候,张欣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程达康这个把钱都花到她身上的空军会大言不惭地让金敏芝来交住院费。 金敏芝来到医院已是凌晨两点,在急诊护士的引导下她浑浑噩噩地交了一万元的住院押金,这才急匆匆地来到程达康住着的急诊病房内。 第三百七十九章:出大事了 程达康是左小腿骨裂,经过简单的固定后已经可以坐起来了。看到敏芝的一刹那,一直在努力地酝酿着情绪的他突然红了眼圈。 “程达康,到底怎么回事?”虽然不待见程达康,毕竟车祸猛如虎,想想那些不可预知的后果,金敏芝便感到后怕。 “老婆,出事了……” “你……不是好好的么……” “是张科长出事了……”程达康苦着一张脸,再加上红了的眼圈子,整张脸就像是被鬼摸过一般难看。 张科长?金敏芝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有些愣怔。 “老婆,我本来去市里会几个很多年没见过面的朋友,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到妇幼保健站做孕检的张科长,都怪我太热情,非得拉张科长陪我们去练歌房唱歌,这才连累了张科长……” 程达康一口一个张科长地叫着,一时把敏芝叫晕了。 “程达康,你说的是哪个张科长?” 程达康愣了愣,“张欣张科长啊!受了我的连累,差点小产,正在保胎呢……” 金敏芝愣愣地盯着程达康,脑袋就像被门缝夹扁了似的,突然不会捌弯了。 “哪个张欣张科长?” “林子初的爱人啊……”这一回,有点懵圈的是程达康。 “噢。啊……”金敏芝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下意识地蹦了起来。“张……张欣怀孕了?” “老婆……”程达康被金敏芝的状态及那张突然青了的脸吓了一哆嗦。“大概怀孕三个月了,如果因为我的过失……” “呵呵……哈哈……”猛然对上被自己笑懵了的程达康,金敏芝一笑再笑,“程达康,你和我都是在作死啊……”说完,摇摇晃晃地出了急诊病房。 怀孕了!张欣居然怀孕了!金敏芝并不细究程达康那番经不起推敲的话,脑海中不停翻腾着的就是张欣怀孕了那几个字。 她自认为了解林子初,没承想林子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意外。 张欣怀孕不是偶然,林子初不与她亲近不只是为了让她给程放和高晓文提供代孕的卵子,而是不想浪费同张欣制造孩子的资源。 这之前,她还自恋地幻想过与林子初在一起的美好生活,现在看来,一切皆成泡影。 明年这个时刻,林子初和张欣就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程放与高晓文也会拥有袁秋霞为他俩生下的宝宝,而她,只能像个傻瓜似的守着那些美好的梦幻孤独终老。 想到孤独终老四个字,她凄楚地笑了。 曾经,金敏芝固执地以为遇到程放与林子初是她摆不脱的宿命也是她最大的幸运。现在看来,林子初只是一个带着假面的伪君子,为了血脉亲情无耻地撒下了弥天大谎。 笨女人!每每听到林子初唤她笨女人时,温馨与甜蜜总会荡漾满她的心房。而今,这三个字却成了讽刺。 恍惚中又想起了程放,或许,曾经以为欺骗过她的程放是唯一一个没有欺骗过她的人。 程放!放…… 一声凄厉,剜心刺腑的痛瞬间绞乱了敏芝的心智,她踉跄着蹿出门诊大楼,顾不得跑掉了的拖鞋突然窝到中心花坛的暗影里嚎啕大哭。 程放从未给过她希望,却是待她最真的人。 程放还在沉睡中,他的私人电话便一声接一声地响了起来。高晓文轻轻地推了推有些恍惚的程放,指了指他的私人电话。 高晓文是个特别自律的女人,自从知道程放的秘密后,基本不动他的电话。 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如果没有非常要紧的事,没人会在这个点上打电话。看着这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即使再沉稳,程放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他顾不得回避高晓文,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号,接着便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出事了……出大事了……” 嘭,电话从程放手里无意识地滑落,高晓文下意识地捂着不会跳了的胸口,紧张地拾起了电话。“放,赶紧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再次打回电话时,金敏芝的电话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是敏芝?” 程放无知无觉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拨通了林子初的电话。 瑞西山山顶。林子初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手中的香烟。自从被敏芝骂为卑鄙无耻不是人后,很少犯浑的林子初突然犯起了浑,尤其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金敏芝不管不顾地爬出别墅大门,上来倔劲的他第一次失了分寸。他感觉活着太累,根本没有心情去追哄还在气头上的敏芝,而是打开酒柜以酒浇愁。 从中午到晚上,他不知道自己醉了几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直到被鼓鼓欲裂的头痛折磨醒了,这才与手中的香烟较上了劲。 电话突兀地响起,他心里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抓过电话。 他?看着程放的来电,林子初半眯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电话一连响过两遍,纠结中的林子初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子初,你在哪……”程放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慌乱,林子初一惊连忙接口说道:“瑞西山。” “敏芝……”程放似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你们俩没什么事吧?” “我们俩能有什么事?”林子初声音一冷,以为敏芝因为代孕的事又找上了程放,心里愈发烦燥不堪。 “子初,你听着……”程放的声音突然间抖得厉害,林子初一惊,终于端正了态度。 “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敏芝刚刚来过电话,情绪很不好……子初,出事了,敏芝说她出大事了……” 林子初蹭地站了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哥,她现在在哪?”林子初一边用遥控器打开大门,一边抓起了自己的公文包。 “她关了手机,我也不知道……” 林子初一边不停地拨打着敏芝的手机一边像疯了似的往山下奔。金敏芝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渐渐恢复理性的林子初终于返过神来,开始拨打程达康的手机。 程达康的手机居然无人接听,直到响到第三遍,才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接了起来。“你好,这部手机的主人不在,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 “你到底是谁?”因为不确定敏芝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林子初差点再分寸。“对不起,我想问的是这部手机的主人为什么不在?” “我是值班护士,这里是青林医院,手机主人出了点小车祸……” 车祸?难不成敏芝和程达康一起出了车祸?黑色恐惧袭顶而来,因为紧张,林子初的声音有些发涩。“车上一共几个人?有没有生命危险? “车上一共两个人,除了女当事人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其余都还好……” 先兆流产?林子初脑袋一大,突然想到了某个可能。“请问,遭遇车祸后车祸家属有没有到医院?” “倒是来了一位,不知道为什么哭得伤心……” 林子初啪地合上了电话,脚下的路虎车瞬间成了一匹发疯的猛虎直奔青林医院。 第三百八十章:以命换命的人 金敏芝窝在门诊前的花坛下抖着身子哭成了一团,许是因为冷的原因,她越团越紧,越哭越凄凉,除了窝心与委屈几乎绝望的她早已忘了时间的存在,直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默默地拥抱了她紧紧团着的身子。 林子初!这股气息太熟悉,哪怕合着浓郁的酒气与烟味。 她以为,会寻到医院里的人是程放,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让她窝心的林子初,猛然意识到她已经是个被程放抛弃了的人,瞬间的清明让她慢慢地恢复了理智。 她慢慢地捋直了几乎冻僵了的身子,缓缓地推开试图搀扶着她的林子初。 “敏芝……”林子初无措地盯着摇摇晃晃的金敏芝,悔不当初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离开……” “呵呵……”金敏芝突然笑了,纤弱的身体在炽白的灯光中显得格外悲凉。“林主任,恭喜!” “喜从何来?”林子初强作镇定地问。 “在林主任心里,我金敏芝或许真的是个笨女人……”敏芝再次呵呵地笑着,“林主任,麻烦您替我向程总说声打扰了!” “金敏芝!”林子初狠狠地拽回了一脸决绝的敏芝,颇为无奈地说道:“我曾经对你说过一句话,表相下的东西往往是最不真实的!” “哈哈,谢谢提醒……”金敏芝一边鄙夷地挣脱了林子初的手,一边继续大笑着:“今非昔比,我只重事实,早就失了求证真相的心。林主任,祝您早生贵子,我得去照顾我丈夫了!” 夜,越来越凉,清幽的月光携着冬天的冷气把站在院外的林子初包了个严严实实。除了身体发木,他几乎体会不到冷的感觉。 这个笨女人,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笨女人,却没有追赶敏芝的勇气。 忍耐!一定要忍耐!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林子初不敢孤注一掷。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回到车上,看着不停闪烁着的来电显示再一次陷入了深思。 程放就是一头被禁固了的兽,万般焦躁地吸着手中的香烟。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他的嘴角便起了两个大大的水泡。 高晓文心慌意乱地拨打着林子初的电话,直到那边有了回音,似是看到希望的她终于哽咽着叫了声,子初…… 林子初万没想到不停地拨打着电话的人会是高晓文,短暂的沉默后他隐忍地问了句:“他呢?” “在客厅抽烟,状态不是很好……” “让他接电话!” 程放极力稳定着自己的心绪接起了林子初的电话。电话那头越是沉默,程放的手越是抖得厉害。“子初……”他暗哑地呼唤着,泪水潸然而下。“我只听实话……” “她只是情绪失控,人没事……” 程放长长地松了口气,眼睛也像活过来似的浸着点点晶莹。“你接着说……” “你把电话置到免提上,让她也听着……” 程放下意识地看了看紧张地站在身边的高晓文,默默地按下了免提键。“继续说吧……” “有些事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你们只要记住一句话,这个世上能让我林子初以命换命的人除了自己的血脉亲人就只有她金敏芝了!今晚是个小意外,也不见的不是好事,因为没有准备好,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一声长长的喘息后,林子初不急不徐地说道:“程达康的车撞在隔离带上,导致小腿骨裂,张欣没他幸运,有先兆流产的迹象,正在医院保胎……” 听到张欣有流产的迹象,程放与高晓文突然面面相窥,直到林子初的声音通过话筒缓缓而来,这才若有所思地稳下心神。 “张欣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单纯,我想说的是,高晓文只管养自己的胎,万事别插手。至于程达康家里和妈妈那里,我们也要能瞒则瞒……” 上午十时,办完出院手续的程达英在吴德顺的陪同下刚刚上了自己的车,就见程放的车缓缓地驶进了停车区。 “程放哥怎么来医院了?”尽管有些意外,程达英还没愚昧到程放会放下身段来医院看她这个所谓的病人。“德顺,先别急着走,看看程放哥来医院做什么。” “林主任……”吴德顺突然惊乍乍地说了句,程达英这才看到从路虎车里走出来的林子初。 “林子初这个王八蛋……”程达英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程达英真想用自己的眼神结果了林子初。“德顺,你下去跟着,看看他俩究竟到医院做什么。” 吴德顺有些犹豫,自从被林子初暴打后,每每提到他的名字他夜里都会做恶梦,程达英让他搞跟踪,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味。 冷不丁想起孙梦,吴德顺心思一动,一本正经地对程达英说:“你在车里等着,我这就进去打听打听……” 程达康已经转到了骨科病房,并要了一个小单间。程放和林子初步履匆匆地打开病房门的一刹那,程达康突然惊白了脸。 “林……林主任,程放哥……你……你们怎么来了?” 程放不动声色地看了程达康一眼,又看了看紧紧地团着身子窝在椅子上的金敏芝,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对……对不起,林主任……”程达康有些结巴,就算想了一晚上的说词,嘴巴还是不利落。“我……我不该硬拉着张科长去k歌……也……也不知道张科长怀孕了……” 咕咚,金敏芝毫无征兆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林子初心神一跳,近乎失控地扶起浑身滚烫的金敏芝。 “程达康,你个王八蛋!”他毫无形象地暴了粗口,抱起昏迷中的敏芝便蹿出了病房。 程达康浑身发抖地瘫软在病床上,看着脸色铁青的程放,魂都快吓没了。“程……程放哥,我没想到张欣会怀孕……不……我是说我不知道张科长怀孕了……我,我的意思是不关我的事……” “你好好养病吧……”程放缓了缓脸神,“尽量别让家人知道,就算你们之间真没什么,这样的事也是好说不好听……” 第三百八十一章:谋定而后动 一个小时后,吴德顺像幽灵一样蹿回到程达英车上。程达英冷着一张泛青的脸,就差没把他吃了。“王八蛋,你为什么关机!” “嘘……”吴德顺颇为神秘地看了看住院部,心里比任何时候都畅快。程达英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走了桃花运的吴顺德会借着打听事的时候又与孙梦行了一次鱼水之乐。“达英,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程达英吓了一跳,没敢继续冲吴德顺施威。 “程达康昨晚出了车祸……”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哥哥,听到车祸的一刹那,程达英立时白了脸。 “别紧张,人没事,只是小腿骨裂,倒是……”吴德顺又卖起关子。 “你能不能别大喘气……”因为着急,程达英又不理智了。 “达英……”吴德顺像做贼似的转着小眼珠子看了一圈。“程达康出车祸的时候车上还有林子初的老婆张欣……” 这回,程达英算真的惊着了。当吴德顺说出张欣因为车祸有先兆流产的迹象,金敏芝也昏迷不醒地住进病房后,程达英突然不淡定了。 “德顺,赶紧给爸打电话,这事要大啊!” “你傻啊!”吴德顺煞有介事地道:“程达康都不想让父母知道,你着什么急?” “那……我们该怎么办……”程达英心虚了,她突然感觉,林子初之所以不待见她是不是因为抓到了程达康和张欣的出轨证据?之所以不拆穿这件事不仅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是为了自己的官位?冷不丁想到程放,程达英的脸更绿了。如果程达康真与张欣有了不轨之实,程放突然卖掉林和居远离程家的真正用意也就好解释了。 “老婆……”吴德顺越发神秘地冲恍惚中的程达英招了招手,而后附到她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程达英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直到瞪圆了的眼珠子终于泛上喜气,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确定心玥是……” “嘘……”吴德顺越来越像贼,他转着眼珠子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郑重其事地道:“不管是不是我们得先把心玥和程达康的关系弄明白了。你回家搞心玥的头发,程达康的头发我来搞定,就算我们弄错了,只要心玥不是程家的人,金敏芝就得把那三十亩地乖乖地让出来。那个人的头发虽然不好搞,若是打草惊蛇,他也不会没有动静。更何况……”吴德顺看了看住院部的大门,“程达康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就算他不告诉父母,我们也要谋定而后动……” 吴德顺分析的头头是道,本来还有点兄妹亲情的程达英终于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了。在金钱利益面前,神马都是浮云,想想那初具规模的三十亩地,程达英终于咧着嘴笑了。 飞扬学院一隅的二层楼里,杨瑞芳落没地摇着摇椅,直到小梅轻轻地唤了声杨总,这才睁开了略显疲惫的眼睛。 “那边有动静了?” “嗯,嫂子每隔半月左右会去市医院做次检查,不过不是程总陪着,而是帮子初打理生态园的袁秋霞。” “她……”杨瑞芳突然眼神一跳,哈哈笑道:“那个活祖宗!” “杨总……”小梅被杨瑞芳这句不着边际的话吓了一跳。 “人老了啊!”杨瑞芳颇为感慨地站起身子,“小梅,今天可是元旦啊,除了出国的晓君,那几位怎么也没了动静?” “呵呵,他们各有各的事业,忙起来难免疏忽了……” “小梅,你跟了我近二十年了吧?” “呵呵,再有一个月就二十年了!” “你记得倒清楚……”杨瑞芳温存地笑了笑,“小梅,心玥应该在她外婆那里,麻烦你把她带到我这里,哦,还有承恩,就是子初刚认的那个干儿子,他和心玥玩得不错,你一并把他们接过来,我突然手痒,想做糯米团子了,呵呵,糯米团子可是我老家那边的年夜饭啊。” 小梅把心玥和承恩接到飞扬学院时杨瑞芳已经蒸上了糯米团子。看着叫喳喳的心玥,再看看沉稳而矜持的承恩,杨瑞芳一边示意小梅可以下班了,一边瞅着这俩孩子呵呵地笑着。 杨瑞芳对袁秋霞印象不错,猜出她是敏芝的代孕母亲后心里越发安宁。袁秋霞沉稳内敛,是个善良而知道感恩的女人。杨瑞芳知道林子初看人很准,虽然猜不出自家那位活祖宗是不是抱着目的认下承恩,想想他为袁秋霞母子所做的事,杨瑞芳有些唏嘘。 金钱如烟粪土啊!活得这个份上,杨瑞芳突然感觉,孤独了大半辈子的她才是那个守着金元宝却穷得叮噹响的人。 “奶奶……”看着杨瑞芳眼里闪出的泪花,心玥立时紧张起来,承恩则处变不惊地为杨瑞芳倒了一杯白开水。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杨瑞芳欣慰地把俩孩子拉到怀里,笑眯眯地道:“奶奶就是太孤独,承恩也该叫我奶奶,以后你们俩要常常过来陪我哦……” 杨瑞芳认可了承恩,心玥脸上愈发笑开了花,直到杨瑞芳端出糯米团子,心玥突然问了句。“奶奶,我妈妈出去学技术到底要学到什么时候?” 杨瑞芳微微一愣,脸上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个事奶奶还得打电话问问,心玥,吃完糯米团子你就和承恩去学校里转转,只要不出校门,你们俩想怎么玩都行!” 难怪这两天不正常!杨瑞芳也是个比较敏感的人,凡事总喜欢一个人琢磨。直到俩孩子出去玩了,这才打开电脑,查询那几辆车的具体/位置。 根据gps显示,程放的汽车在他的临海别墅里;林子初的路虎车反常地停在了青林医院;张欣的车则停在单位。再看金敏芝的保时捷…… 金敏芝的保时捷轿车一直停在中介门口,程达康的宝马车却意外地进了事故中心。 难不成真出事了?联想到心玥的话,杨瑞芳心里一沉,毫不犹豫地拨上了林子初的电话。 第一百八十二章:血统不纯 杨瑞芳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喜欢金敏芝,为了挽住林子初与张欣的婚姻,她曾费尽心机地把程放与金敏芝撮合到一起,并想方设法地让林子初得知他俩在一起的事。林子初那场大病的确牵动了她的心,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她是个护犊子的母亲。她再也不敢干涉林子初的事,就算知道真正代孕的人不是敏芝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打听,实在没招了,这才让小梅暗中观察宣称已经有了身孕的高晓文。 猜到袁秋霞是代孕之人后,杨瑞芳一度心花怒放,若不是心玥那番话,此时的她依然沉溺在即将抱上孙子的喜气里。眼睁睁地瞪着路虎车停放的位置,她突然有种不支的感觉。如果金敏芝遇到意外,他家那位活祖宗也会失去半条命。 林子初来到飞扬学院时,杨瑞芳正焦虑地候在门口。看着母亲那张不时地打量着他的脸,他佯做轻松地说了句。“亲祖宗,你儿子有那么帅么?你还要不停眼地端详?” 杨瑞芳突然叹了口气,林子初这些日子虽然消瘦了不少,却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说吧,医院到底怎么回事?”杨瑞芳缓缓地坐到沙发上,不紧不慢地问。 “妈……”林子初蓦地红了眼圈子,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突然蹭到杨瑞芳怀里,略带哽咽地道:“妈,您儿子累了……如果可能,真想回到您老肚子里好好休养几个月……” “少贫……”杨瑞芳鼻子发酸,如此落魄而无助的林子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乖,妈的怀抱永远是你们的避风港,你们也是妈的天。子初,妈就怕天塌下来……” “你老想到哪去了……”林子初噗地笑了,他把长腿搭到沙发沿上,很中享受地半躺在杨瑞芳的怀抱里,别有深意地道:“您儿子还没为自己活过呢,放心,您那天百八十年都塌不了……” “子初,妈不是个特别豁达的女人……” “妈,程达康25号夜间出了车祸……”林子初再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情,而是疲乏地枕着杨瑞芳的腿不带表情地道:“车祸时他的车上还有张欣。” “人怎么样?”杨瑞芳眼神一跳,接口问道。 “程达康小腿骨裂,张欣在医院保胎。” “什么?”如果不是林子初压着她的双腿,杨瑞芳真能跳起来。“张欣怀孕了?” “这么激动干嘛,您儿子还没做好当爹的准备呢!” “你的意思是……”冷不丁想到林子初那句血统不纯的话,杨瑞芳突然冷了脸。 “妈,你想帮你儿子不?” “你说……”抚着林子初那张越来越刚毅的脸,杨瑞芳一阵心酸。 张欣是她千挑万选的媳妇,没成想也会做出没脸的事。 “以后,不管张欣说什么做什么,您老听着就行。我的计划暂时不是很周全,我怕伤到心玥……” 林子初向来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他能设身处地地为心玥着想,愈发让杨瑞芳动容。 “妈听你的,子初,既然到了这般田地,你也没有必要为了那种女人把自己……” “我的亲娘老祖宗呐,你以为我会为她失分寸?”林子初讥讽地一笑,眼神突然暗了下去。“妈,是敏芝……” “敏芝怎么了?”杨瑞芳终于回过神来,她差点忘了,除了金敏芝,这个世上几乎没有能伤到林子初的利器。 “她知道张欣怀孕的事,给程达康陪床时突发高烧一直迷糊着,现在已经第五天了……” “为什么不把她转去你的医院?” “程达康和张欣都在这个医院,只转她也不合适……妈,您儿子真的很累……” 看着无助的林子初,杨瑞芳黯然地叹了口气。“你得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才有资格为敏芝做打算……” “时机未到啊……”想到张欣偷偷录音那一节,再想想自己的身子,林子初颓废地道:“妈,张欣并不单纯,不管做什么都会给自己留下余地。更何况,我和她曾有过约定,暂时不想出尔反尔,就是苦了敏芝……” “你这孩子……”杨瑞芳刚想再说什么,闭着的房门突然开了。 心玥牵着承恩的手刚走进房门,便看到了枕在杨瑞芳腿上的林子初。 “我说舅舅来了么……”心玥兴冲冲地笑着,随即做出羞羞脸的样子。“舅舅好没羞,这么大了还粘着妈妈。” “嘻嘻,谁让她是我妈妈……”林子初作势搂了搂杨瑞芳,又在她脸上叭哒亲了一口,这才坐正了身子半真半假地道:“两个小宝贝,我惹妈妈生气了,这是在求和解呐。说说,你们俩怎么来了?” 看着捂着嘴巴偷偷笑的心玥,承恩矜持地叫了声爸爸,这才中规中矩地回道:“是奶奶让小梅阿姨接我和心玥姐姐过来玩的。” “真乖,你们俩可要经常来,不然奶奶会寂寞。”看着依旧有些放不开的承恩,林子初打趣地问道:“承恩,你惹妈妈生气时,一般会怎么哄妈妈呀?” “我从来不惹妈妈生气!”承恩挺着胸脯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做妈妈的骄傲,还要好好学习。妈妈说,只有学习好了,才能骄傲地做人!” 林子初鼻子发酸,杨瑞芳连忙擦了擦沾在眼角上的泪。能把孩子教育成这样,袁秋霞的确是位值得尊敬的母亲。 吃过中饭后,林子初先把承恩送回去,然后才送心玥回外公那里学习鲜族语。临下车前,心玥突然叫了声舅舅。 “宝贝这是有话要说?”林子初何等聪明,一看心玥那张有些纠结的小脸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舅舅,你说大灰狼会不会变成老绵羊?” 随着哈哈一声笑,压在心头的忧虑突然间无影无踪。“宝贝,舅舅真想知道究竟是谁从大灰狼变成了老绵羊!” “大嘴巴姑姑!” “她是怎么变得?”林子初突然正经起来。 “妈妈出差的那天晚上大嘴巴姑姑突然来到奶奶家,她不但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非得跑得我房里说要给我梳个漂亮的头发……” “梳头发?” “嗯,其实她根本不会梳,不但把我的头搞了个乱七八糟,还给我揪下好几缕头发。” “原来大灰狼是这么变成老绵羊的……”林子初突然笑了。“宝贝,她想当老绵样就让她当呗,咱又没有什么损失。” “知道了,舅舅!”心玥开心地给了林子初一个飞吻,蹦蹦跳跳地进了小区。 第三百八十三章:怀个孩子不容易 林子初把车停进停车区,若有所思地燃上一支香烟。 程达英突然在乎起心玥的头发应该不是好兆头,让林子初想不明白的是,她是怎么怀疑到心玥的。 林子初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就是怕敏芝离开程家时带不走心玥,既然程达康与张欣的秘密昭然若揭,程达英又发现了端倪,他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林子初突然感觉老天待他并不薄,只要敏芝能挺过这一关,就算程达英用dna证实了心玥与程达康的关系,他也有足够的底气用张欣肚子里的孩子换回心玥。 林家老爷子来了电话,许是心情见好的原因,林子初诙谐地接起了电话:“亲爱的老爸,才几天没见,你不会又想我了吧。” “你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耍贫嘴。”林老爷子嗔怪地说着,突然单刀直入地道:“听你妈说那孩子直犯迷糊,你仔细想想她是不是没戴护身符?” 林子初突然反应过来,林老爷子曾经说过,只要护身符认主就得随身携带,这些日子他只顾着着急上火,的确忘了护身符的事。 他匆匆地挂了老爷子的电话,驱车直奔瑞喆中介。 正值元旦,瑞喆中介休三天。既使金敏芝不在,王珏也把中介打理的红红火火。看着林子初急急忙忙地进了中介,正在值班的她连忙从办公桌里取出钥匙,打开了二楼的房门。 林子初一头扎进金敏芝的办公室,遍寻不见护身符却看到了那只断为两截的玉船。 “这是怎么回事?”他扭脸看着跟在身后的玉珏。 “是敏芝姐那个小姑子干的……” 王珏也反感既傲气又嘴损的程达英,那天的程达英的确有些失控,听到她一个劲地在二楼咆哮,怕敏芝吃亏的王珏一直站在门外,这才听全了事情的起因。 林子初一边眯着眼睛听着,一边思考着程达英突然转了性子的原因。冷不丁想到青林医院还有孙梦那么个忌心十足的仇人,林子初了然地笑了。 “这么说敏芝当晚没在中介留宿,而是早早地回了家?” “嗯,敏芝姐有些情绪低落……” “我知道了,王珏,你把门锁了吧。敏芝一时半会回不来,这些日子还得麻烦你。” 林子初办事向来痛快,从瑞喆中介出来后,他又打着金敏芝好像把重要资料落在家里的借口让心玥带着家里的钥匙帮她寻找。重要资料自然找不到,林子初却从敏芝的枕头底下轻而易举地找到了护身符。 再次返回医院时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敏芝还在沉睡中,睡相依然不怎么安稳。林子初悄悄地把护身符放到她的贴身衣袋里,而后又悄悄地出了房门。 金敏芝住的是内科高护病房,尽管心里呕的要命,林子初依然给张欣办理了高护病房。张欣肚子里的孩子是林子初换回心玥的砝码,别说张欣自己宝贝,林子初也宝贝的要命。 妇科病房在二楼,敏芝住的内科病房在四楼,程达康住的骨科病房则在相邻不远的楼上。 林子初在吸烟区抽了两颗烟,又象征性地去妇科病房看过张欣,略做思量后,再次回到敏芝的病房。 其实,在医院保胎的张欣比任何时候都消沉。她也不知道自己触了哪里的霉头,偏偏跟程达康在一起时遭遇了车祸。尽管流产的征兆没了,想想这个费尽心机算计来的孩子,再想想林子初已经默认了的现实,她决定再住两天,不把身子保养好了,对不起她费的那般心机。 金敏芝虽然在睡着,人却像走进了充斥着迷雾的深山里,她一直想找个人打听打听自己究竟进了什么地方,兜兜转转了她几个日夜,她不但没见到半个人影,就算睁着眼睛也有些犯迷糊。 迷雾以肉眼可见的奇特现象迅速消失,讶异地看着熟悉的瑞西山,再看看眼前这栋让自己暖心的别墅,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 因为误会林子初让袁秋霞代孕的事,她曾从这个大门爬了出来,而后便是程达英去中介闹/事。程达英不仅砸了程放送给她的玉石船,还像中了邪似的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最后不得不住进了医院。 医院?金敏芝激灵灵地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高护病房,打开的记忆之门突然卡住了。医院?我怎么也进来了。 病房的门轻轻地开了,看着从从容容地走进来的林子初,卡住了的记忆再次打开。 记起来了!敏芝曾做过鲜血淋淋的心玥被程达英举着刀子追着跑的梦,因为害怕,她给程达康打过电话,后来程达康出了车祸…… 程达康出了车祸!金敏芝蹭地坐了起来。心嘘气短地看着走近身旁的林子初。 不只是程达康一个人出了车祸,还有怀了身孕的张欣! “好点了没有?是不是还有发惊的症状?”林子初宠溺地摸了摸金敏芝那张苍白的脸,很是温和地问。 “已经好了……”金敏芝下意识地避着林子初,客客气气地热指了指旁边的沙发。“您请坐!” “看来,你是真的好了……”林子初长长地出了口气。 “是好了……”敏芝苦楚地笑了笑,“记起了好多事,也想了好多事。那天误会你利用秋霞姐的事,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那事啊……我都忘了……”太过清醒的金敏芝让林子初心虚,有些事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他真怕这个笨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想歪了, “林主任,她没事了吧?” “程达康?”明明知道敏芝问的是张欣,林子初故意装出懵懂的样子。“只是小腿骨裂,据说可以下地走路了。” “呵呵,我是说林夫人,如果因为程达康害得林夫人失去孩子,以我这点身分,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她也没事……” “出院了?” “还没,想多保养两天,毕竟怀个孩子不容易!” 林子初揶揄地歪起嘴角,差点失了心的金敏芝根本没注意林子初的表情,而是语含讥讽地道:“也是啊,林主任不仅要想方设法地成全着哥哥姐姐的幸福,还要抵御着外界的诱惑算计着时间生养自己的孩子,你……的确不容易!” 第三百八十四章:后院起火 林子初突然笑了起来,金敏芝愿意吃醋说明她还有得救。“笨女人,我不是告诉过你表相下的东西最不可信吗?” “不准叫我笨女人!”金敏芝蓦地火了。“我知道你不信表相下的东西,所以才不在乎这次事故。谢谢你相信我家程达康,也请你离开我的病房,我累了,想休息!” “你还真是……”林子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敏芝,冷不丁发现半掩着的房门外闪过一个探头探脑的身影,他下意识地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道:“你的护身符我已经给你放在衣兜里了,如果不想再有别的意外你就给我贴身戴着。还有,你住院那天我告诉心玥你去外地学习了,那丫头一直追着我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现在有点被动,你还是早点好起来回家看看心玥吧。” 林子初走出病房时只见一个脚步匆匆的小护士利落地捌进了护士办公室,想到孙梦这个关键人物及此刻的处境后,他不动声色地来到了骨科病房。 程达康的确可以下地了,因为伤势未愈不能走太远的路。想到这次车祸的理由有点站不住脚,再加上金敏芝因为高热不退住了院,就算急得想跳楼,他也没敢告诉父母。 整整五天过去了,敏芝那边依然没有消息,倒是张欣那边还算稳定。 因为着急,程达康有些虚火上蹿,她想给张欣打电话,又怕林子初因着这事调查张欣的通话记录。就在他拄着捌杖准备强行出去打听敏芝的消息时,林子初意外地进了他的病房。 除了刚住院的那一次,这是程达康第二次见到林子初了。 “林主任……”因为紧张,程达康差点摔倒。 “这是打算出去?” “出去也走不远……”程达康讪讪地坐回到床上。“就是担心敏芝,不知道她怎么了。” “看来,还是自家老婆好啊!”林子初不咸不淡地说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那什么……”程达康愈发慌了,就怕林子初上门刨根问底。“张……张科长还好吧?” “托张家祖宗的福,还好!” 程达康咧了咧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气氛越来越尴尬,因为紧张,程达康脑门上都沁出了汗珠子。 林子初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瞟了程达康一眼,似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进门的是一脸得意的孙梦。冷不丁看到眯着眼睛打量她的林子初,她就像被鬼摸了一把似的,瞬间青了脸。 “孙主任越来越漂亮了!”林子初揶揄地歪了歪嘴角,“就是脸皮有点不太自然,怎么?还怕我么?” “我为什么要怕你?”孙梦佯做平静地挺起胸脯,暗呼晦气。她是来讽刺挖苦程达康的,没想到会碰到林子初这么个衰神。 “不怕我就是心虚,莫不是又做了背人的事?”林子初依旧风清云淡的样子。 程达康下意识地盯着孙梦,就怕她在背后使阴招。 “林主任!不,是林区长,做人要留口德,您可别仗着官大欺侮我这个小小的护理部主任!”孙梦愈发灰了脸。 “更正哈,本人向来口德极好。再说了,这区长叫得有点大,我无非是挂个闲职,如果孙主任不计较,还是叫我林主任吧。”林子初一边说一边翘起了二郎腿。“其实,我一直想谢谢孙主任,若是没有你,我还真没办法从青林医院挖到罗军铭这块宝,呵呵,改天请你吃饭哈……” “吃饭还是免了吧!”林子初终于激怒了孙梦,“孙主任,与其操心别人的事,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家的后院吧,孤男寡女夜半出行……” “孙梦,你个贱人!”眼见孙梦已经说出了不中听的话,做贼心虚的程达康突然抓起拐杖,冷不丁地向她砸去。 孙梦一避身子,鄙夷地盯着达康,“狗急了终归要跳墙,程校长这是真急了啊!” “贱人……” 程达康急赤白脸地盯着孙梦,林子初倒不介意地挥了挥手。“干屎摸不人身上,我家后院稳当着呢,程校长怎么说也是我妹夫,和欣欣走得近点倒也无妨。当然,也怪我照顾不周,如果我肯陪欣欣做产检,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了!” “林主任真是心大,人常说只有被人抓到短处的人才不敢直面自己的痛处,林主任莫不是也被程校长抓到了短处?”孙梦气得浑身发抖,每每想到金敏芝拿着录音证据逼自己离婚那一节,她就有被逼疯了的前兆。 “程校长,我在你那里有短处吗?” “没……没有!”程达康斩钉截铁地说着,同时卑劣地思考着,他还真希望林子初那方面没毛病呢。只有抓到他和自家老婆的短处,他和张欣才能苟且的踏实。 “你们真是可怜!”孙梦突然气笑了。“为了脸上的那点尊严自欺其人!” 程达康突然结巴了,孙梦似是点到了他的痛处。 林子初依然我行我素,眼见气极败坏的孙梦已经拉开了病房的门,他又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孙主任,黑乌鸦永远变不成金凤凰!” 嘭!孙梦摔门走了,林子初却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林主任,孙梦的话一句都不可信……”程达康心虚地瞅着林子初,就怕他像孙梦所说的那样为了尊严强撑面子,之后再和他秋后算帐。 “我比你了解她……”林子初淡淡地说着,突然问道:“她经常来找你吗?” “这是第二次!”程达康就怕林子初不相信,连忙表白道:“我住到医院的第二天她曾来过我的病房,刚开始还好好的,说是要和我续续旧情什么的,再后来又骂我串通敏芝陷害她,最后居然像个疯婆子似的突然揪着我的头发……”程达康下意识地摸着曾经被孙梦揪痛了的头皮,心有余悸地道。 “别说她了,晦气!”林子初突然站起身。“我刚才去看过敏芝,她已经见好了。你也别到处乱动,把伤养好才是王道!” 出了骨科病房,林子初没有犹豫地上了自己的车,而后拿起了电话。“你找的人到位了没有?好,这两天盯紧孙梦,不管她约什么人,我都要录音证据。” 第三百八十五章:肮脏心思 当晚七时,孙梦驾驶着自己的汽车来到青林市区一个半豪华宾馆。自从在林子初手上吃了亏,只要钓到与程家有关的男人,她就会显得特别小心。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吴德顺才姗姗来迟。他一边举着电话一边按着孙梦的指示上了三楼,刚想敲孙梦的门,隔壁的房门突然开了,一个带着酒气的人歪歪斜斜地撞在吴德顺身上。 吴德顺在心里骂了声娘,刚想闪身避开,醉酒男人两手一划拉,整个人挂在他拿着公文包的左臂上。 因为出来偷人,吴德顺不敢拉下脸来也不敢大声呼唤服务员,好在醉酒男人晃了两晃,便脚步不稳地向电梯方向走去。 “刚才外面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吴德顺刚进房门已经洗漱完毕的孙梦便迎了上来。 “靠,遇到个醉鬼!他妈的一身酒臭,像八百年没喝到酒似的……”吴德顺悻悻地骂着,那双放光的眼睛却瞄上了孙梦高耸的胸脯。 “孙行长……”孙梦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吴德顺,“你没损失什么吧?”其实,孙梦想说你没被人装上监听器?想想自己太过敏感,只得转口问道。 “要说损失么?”吴德顺下流地笑着:“无非在你身上多损失点蛋白质……” 孙梦兀自红了脸,自从勾搭上吴德顺,她的心思也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吴德顺的长相虽然普通,一米八的身材却挺健硕,比起孙梦傍着的姜大棒槌和刘大院长,不仅年龄上占优势,家世也是少有的好。 与罗军铭离婚后,恢复单身的孙梦一度落魄过,尤其金敏芝与心玥的唱歌天赋在网上及电视台露出头角后,受到刺激的孙梦便把女儿罗佳佳送到各类音乐培训班,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像心玥那样出人头地。 罗佳佳倒也争气,不仅音乐方面颇有天赋,就连扮模特走t台也满像那么回事。为了培养女儿,孙梦没再买过名牌服饰,即使这样,一对一的特别培训也让她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瞄上吴德顺后,她便打起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如果能从吴德顺这个财神爷身上捞到足够的钱,她不仅可以安心培养女儿,还能风风光光地买名品逛名店。 “想什么呢小美人?不会真的等急了吧!”吴德顺放下公文包,嘻嘻带笑地把孙梦揽在怀里。 “你还好意思问!”孙梦一扭身子,佯作生气地推开了吴德顺。“再不来我都想退房了。” “别介,你把我的心都搓热了,要是退了房谁来给我降温呐……”吴德顺本来就是个色胚,再加上没有多少定力,一推一拉间他便有了那种想法。 孙梦白日里在医院受了气,再加上吴德顺来的晚且不管不顾地直奔主题,不免心里有些不悦。 “吴行长!”她再一次推开了把自己压到床上的吴德顺,抽抽咽咽地问:“你把我孙梦当什么了?我是因为敬重你喜欢你才会和你有关系,你倒好,一晾便晾人好几个小时……” 孙梦的演技向来不错,尤其是扮萌撒娇装可怜。 “哟,真生气了?”吴德顺连忙涎着脸,哄劝着泪水沾衣的孙梦。“你也知道我大舅子惹下的那档子事,他那边一失联,我丈母娘就急了。再加上今天是元旦,我老丈人也觉得不对劲,一个劲地盘问我俩……” “看来,你那大舅哥还真给林主任戴了绿帽子,如果是光明正大的男女关系,也就没必要瞒着双方家人了。” 为了留住自己的婚姻,孙梦曾用自己的身子拉笼过程达康,没想那个垃圾男不仅白沾了她的便宜,到头来还倒打一耙,不但弄丢了她的婚姻,也让她赚了个里外不是人。 “这事有点小蹊跷……”这个问题曾让吴德顺费了不少脑细胞,程达康虽说一表人材也挂了个官二代的招牌,可那张欣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婆家是青林首富不说,丈夫林子初还是出了名的高富帅和最有前途的年轻干部,让张欣这样的尤物倒贴程达康不仅蹊跷也有些不可思议。更何况,知道真相的林子初不但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反而给张欣和程达康都安排了高护房。 当吴德顺把心里的疑虑原原本本地告诉孙梦时,孙梦冷冷一哼,咬牙切齿地道:“你知道林子初为什么宁肯戴绿帽子也不敢口出怨言吗?” “为什么?”吴德顺眨巴着小眼睛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早在林子初为了救敏芝痛扁他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两人之间不单纯,之所以不说出来,不仅因为有短处,最大的纠结还是那种不可思议。在他的意识中,就算林子初与金敏芝再发生关系,戴绿帽子这种事也不是一般男人能忍得了的。更何况,林子初本就不是一般二般的男人。 “林子初早就勾搭上了金敏芝那个贱货!之所以两头瞒着,还不是顾及自己的名声和地位?依我看啊,你不但要把这事捅给你老丈人,还要想方设法通知林子初那个有头有脸有地位的妈!” “这事不行!”吴德顺连忙否了孙梦的话。“心玥的事还没弄明白,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那个野种和这事根本就不起冲突!”因为怨愤,孙梦有些口不择言。 孙梦的话有些难听,吴顺德哼哧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咱不是怀疑心玥那丫头和程总有关系么?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该先把那三十亩地搞到手……” “吴大行长,你的脑袋怎么那么不开窃?你并没有搞到程总的头发,现在能证明的只是那个野种和程达康的关系,既然林子初那个王八蛋那么在乎金敏芝,有没有可能那个野种是他的?” 吴德顺又愣了,他和程达英的心思光在金敏芝和程放身上转悠了,单单落下了最有可能的林子初。要知道,林子初是程放的亲兄弟,敏芝给程放做特别护士时他们及有可能见过面。金敏芝年轻水灵,林子初英俊多金,若说心玥是他的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百八十六章:男女授受不亲 看到吴德顺又犯了嘀咕,孙梦的脸越发不好看了。 “这事吧……还得从长计议……”吴德顺半天憋出一句话。 “从个屁长!再从长他们就该出院了!”一心想要金敏芝出丑的孙梦突然暴了粗口。“吴行长,那个野种和程达康的dna比对还得过两天才能出来。就算你想从长计议,一时半会也弄不明白这个孩子是谁的。所以……”看着吴德顺闪烁的眼神,孙梦突然变了口吻。“所以还有另一个可能,万一这孩子真是程达康的,你更应该让双方乱了脑子。只有抓到金敏芝与林子初的出轨证据,你们才能从光明正大地从她手里夺回那三十亩地。” 一语点醒梦中人,因为孙梦的提醒,吴德顺决定破釜沉舟。 元月二号,早九点。因为联系不上程达康,刘桂枝就像失了犊子的老牛,粗声闷气地在客厅里一个劲地转悠着。 程守忠虽然心焦,面上倒也淡定,他有些不悦地看了看晃得他眼晕的刘桂枝,沉着脸说道:“他不是给学校请过假吗?还能出什么大事?” “就算给学校请过事假也得让我们心里明白呀,达康这孩子虽然有点犯浑,哪次出去没给我们打过招呼?达英两口子也是,明明心里憋着什么,偏偏不给我个痛快话……”刘桂枝一边嘟囔一边仍不停脚地转着,直到家里的坐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这才极不情愿地抓起电话。“啊,这里是程达康家,什么?你……你是青林医院?你说程达康出了车祸?人怎么样……噢……噢,知道了……”刘桂支下意识地看了程守忠一眼,嘴里忙不迭地应道:“好好,马上交,我这就去交……” 挂了电话的刘桂枝脸上一片焦黄,她颇为埋怨地看了看同样紧张起来的程守忠,哆嗦着厚嘴唇说道:“我就说这孩子肯定有事,不然不会瞒着我们,这是怕我们担心呐……” “人怎么样?” “说是腿骨骨折……”刘桂枝感同深受地摸了摸自己的腿,突然恨恨地骂道:“程达英这个死丫头肯定早就知道了,你说说,这事是能瞒的吗?” “别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了,还是先去医院看看吧……” 林子初一大早就到了医院,许是因为天冷的原因,他特地穿了件轻薄的羽绒服,早早地站在骨科住院部的角落里。 大约九点半左右,程守忠和刘桂枝就脚步匆匆地来了,他俩身后还跟着窃窃私语的程达英和吴顺德夫妇。 程达康正在病床上长吁短叹呢,冷不丁听到一声干嚎,就见肥头圆脸的刘桂枝哭天抢地地扑到病床前,不停嘴地埋怨着,“你个浑小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家里,你这不是成心让妈难受吗?” 程达康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真是最怕什么来什么,万一让程守忠知道真相还不得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妈……”程达康尴尬地扶起刘桂枝,小心翼翼地唤了声爸,又看了看故作高深地站在后面的程达英与吴顺德。“那个,达英,你们怎么也来了……” “哥,你也真够有意思,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害我们白白被妈骂了一顿……”程达英撇着嘴,很是不满地诉着自己的委屈。 “我这不是没事么,都能下地走路了……”程达康急头急脸地说着,一时半会又找不出撵人的理由。 “再没事也是车祸,你不通知我们也该通知嫂子啊!”吴德顺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刘桂枝立时瞪起了眼珠子。 “达康,妈知道你孝顺,怕我们着急,你就是不通知我们也该通知你媳妇啊!” “敏……敏芝不是忙吗……” 程达康突然黑了脸,不动声色的程守忠突然蹙起了眉头。“达康,敏芝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和你一起遇到事了?” “没……没……”程达康愈发慌了。“她不是……“ “你不用替她打掩护!哼,仗着能赚几个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丈夫出了车祸她也不管不问地打着出去学习的旗号独自潇洒,她也不想想……” “刘桂枝!”程守忠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会说就说几句,不会说就闭上嘴!” “你就知道冲我使威风,儿子都这样了,我说几句消消气还不行?”刘桂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停嘴地嘟囔着,“何况我也没说错,媳妇就是侍候丈夫的,她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想怎么飞就怎么飞……达康,达康你这是怎么了?”冷不丁看到程达康那张突然抽搐着的脸,刘桂枝吓得不会哭了。 “妈……”看着从房门外一闪而过的林子初,程达康极不自然地搓了搓自己这张有些僵硬的面皮,“敏芝知道我的事……” “知道你的事还不在跟前侍候着?她人呢?”刘桂枝立时来了脾气,不分青红皂白地吆喝道。“我就说她翅膀硬了,这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就是不能给她好脸子……” “刘桂枝!”程守忠一声立喝,而后又转向程达康。“你给我好好说说是怎么回事?” 程守忠这一嗓子,不仅把刘桂枝吓了一哆嗦,就连程达英也腿脚发软地倒倚在吴德顺胸前。 “爸……”程达康几乎吓尿了,纸里已经包不住火,再瞒下去只能越来越糟糕。“我出车祸的时候,就是敏芝来交得住院费,她……她可能因为受了凉一直高烧不退……” “她……她怎么会受了凉?”刘桂枝知道冤枉了敏芝,连忙装出体贴的样子问。 “可能因为天冷,再加上半夜……” “人呢?她人在哪?” “林主任给她安排的病房,我动不了,也不知道具体房号……” “林主任?”刘桂枝看了看沉着脸的程守忠,再看看垂着脑袋装聋子的程达英瞬间犯了小心眼。“林主任怎么会在这里?就算他是敏芝的干哥哥也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吧?程达康,你给我说老实话,是不是因为有人给你戴绿帽子你才窝窝囊囊地出了车祸?” “程达英,马上把她弄出去!”程守忠气得浑身哆嗦。 常言道:娶个好妻富三代,娶个孬妻废一生。自从娶了刘桂枝,程守忠便清晰地意识到,即使活的再体面,他的人生也废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心里有鬼 程守忠动了肝火,刘桂枝也不敢再说废话。许是感觉太窝囊,她一个劲地喘着粗气。 “妈,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程达康呐呐地垂着头,哼哧了半天,才唯唯诺诺地说道:“那天,程放哥和林主任都来了……” “既然你程放哥也来了,给敏芝安排病房的也该是你哥,而不是他林子初!”就算心里憋屈,刘桂枝也不敢大声喧哗。 “那……那个……”程达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眼前这四张神态各异的脸,咬牙说道:“出车祸的时候我车上还坐着林主任的妻子……” 这回可是真的打脸,深谙程达康秉性的刘桂枝眼前一晕,差点昏死过去。 林子初不仅是开发区主任,还是挂职副区长;不仅有个富得流油的妈,还有一个同样富得冒泡的哥,更别说他自己都有上亿的身家。难怪程达康不敢张扬,原来是心里有鬼。 “林主任的妻子怎么样了?”程守忠强按着涌上心头的愤怒,故作平静地问。 “人还好,就是……有先兆流产的征兆,林主任昨天还来看过我,说是没事了……” “既然林主任说没事了,应该就是没事了……”程守忠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扭脸看了看闷不作声的程达英。“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敏芝住哪个病房。” 自从林子初把护身符放到敏芝身上,她的人便慢慢地好了起来。不知不觉地睡了五六天,不仅人脱了相,就连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她想出院,想回家守着父母和心玥,有那么一瞬间金敏芝突然感觉自己很可怜,活了二十九年,除了父母和心玥,她几乎穷得一无所有。 程守忠一行人进到病房的时候金敏芝脸上的泪还没干,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四个人,敏芝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玥妈妈……”看着金敏芝那张憔悴而苍白的脸,程守忠鼻子一酸,怆然说道:“我们程家对不起你呀……” 程守忠知道金敏芝在这个家里受到的委屈,也知道自己的儿子配不上她,就算如此,他也不想失去这个媳妇。当站在舞台上的敏芝像颗耀眼的珍珠绽放出夺目的光华时,他隐隐地感觉到,他的家里已经没了盛放珍珠的资本。 “爸……”金敏芝差点失声,连忙背转过脸偷偷地拭去了横流在脸上的泪。 “老程,别净说些惹孩子伤心的话……”刘桂芝连忙揽过程守忠的话唏嘘着道:“敏芝,咱这个家里,就你和心玥在你爸心上。如果不是医院催款,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档子事……”她伸出肥手佯做疼惜地试了试敏芝的额头,涎着脸问:“达康说你一直发烧,好点了没?” “好多了……”看着站在门口外的程达英和吴德顺,敏芝勉强笑了笑,“妈,我想出院。” “别……”刘桂枝偷眼看了看程守忠。“你的脸色不怎么好,还是再住两天吧……” “可能是躺得时间太长的缘故。妈,要不你们先坐会儿,我想出去看个人!” 刘桂芝就怕敏芝去看林子初的妻子,或者说找林子初的妻子询问根由。想想自家儿子的德行,她连忙给程达英使了个眼色,这才对敏芝说道:“敏芝,你的身子还有点虚,你想去看谁就告诉达英,让达英替你去。” “妈,这事谁也替不了,必需我去……” “你想去看林主任的妻子吧?”程守忠平静地看着金敏芝。“敏芝,我们和你一起去,程达康惹下的事,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 林子初一直目送着程守忠一行进了敏芝的病房这才折身回到妇产科病区,以他对程守忠的了解,如果知道张欣在这次车祸中受了连累,肯定会来探望她。 他半眯着眼睛站在走廊尽头,正在思量着自己该不该露面时,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匆匆地进了张欣的病房。 张然?他怎么回来了?林子初意外地站直了身子,张然这个时候来看张欣,不知道是祸还是福。 张然原本是被父母装病骗回来的。好在,张然支教的山区离青林不是很远,见到父母无恙后便给张欣打去电话。 张欣从小就疼惜这个比自己上八岁的弟弟,再加上张然不声不响地去山里支教,心里一直不舒服。张然回青林前曾给张欣打电话询问过父母的病情,那时的张欣刚好遇到车祸,只得骗张然说自己正在南方出差,一时半会回不了青林。接到张然已经回到青林的电话后,张欣犹豫再三,只得说自己出了点小事故让张然来青林医院并对父母严格保密。 看到张然的一刹那,张欣差点流出眼泪。大半年的光景,张然不仅瘦了,人也黑了许多。 “姐……”看到张欣手臂上的於青,张然有些哽咽。“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姐这不是好好的么,倒是你……黑了,也瘦了……”张欣怜惜地摸了摸张然那张清瘦的脸,突然流下了眼泪。 “瞧你,你弟弟这是健康色……”张然故作诙谐地说着,依旧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张欣。直到张欣迈着轻松的步子在病房里走了个来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姐,你到底是怎么伤的?姐夫呢?” 在张然眼里,林子初与张欣也算恩爱夫妻,可是,看着这个比脸还干净的病房不由得心生疑虑。 寻常人家生病住院床头柜上还会有水果补品之类的东西,张欣的病房里不仅什么都没有,还带着一丝清冷的气息。 “你姐夫这些日子有些忙……”张欣突然垂下眼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子初就像例行公事似的每天只是象征性地来看一眼,他从不问张欣的病情,也不同她多说一句话。当着医生的面他或许还会敷衍一下,若是病房里没有别人,就算张欣涎着脸同他说话,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忙也不该把你一个人撂这里啊……”张然脸上既带着不满也带着失望。 第三百八十八章:人渣 张欣黯然地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她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张然,姐怀孕了……”张欣怀孕的事除了告诉过林子初,几乎瞒着所有家人。因着这次事故她的确想了很多,也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既然张然问起,她只能按着早就打好的腹稿半真半假地说道:“姐也是刚刚知道怀了身孕,由于胎像不稳只得去市内的妇幼保健做产检,那天去做产检时刚好遇到程校长和他的几个朋友,程校长太过热情说什么也要留我一起吃晚饭,然后把我捎回市区,哪承想会出了车祸……” “哪个程校长?”张然越听越不对味。 “就是你们实验小学的程校长啊。” “程达康?”张然的声音有些颤抖。“姐,你和他很熟吗?” “一起吃过几顿饭,程校长为人挺好,待人也热情……” “热情个屁!”张然第一次暴了粗口,也忘了张欣是个正在保胎的病人。“姐,那是个人渣!” “张然!”张欣以为张然是为程达康让他去支教的事生气,想想自己的计划,不得不软着口吻说道:“谁人没有个功过事非,你别因为一件事就把人看扁了。更何况,程校长也在这次事故中伤了腿。” “功过事非?那个人渣还有过功?老天真是不公平,怎么会只让他伤了腿,而不是直接撞死他!” “张然,就算因为支教的事,你也不能这么说话!” 张欣在病房里拔高了声音,已经走近病房的程守忠一行人却站住了脚步。猛然听到里面的人在骂自己的儿子,刘桂枝刚想一步冲进去,就被程守忠拽了回来。 “你倒是护着他!”张然的声音愈来愈高,身体剧烈地抖动着。“姐,支教是我自愿的,与那个人渣无关。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支教?知道他那个可怜的老婆为什么自杀吗?是那个人渣!那个人渣王八蛋为了掩饰自己偷情被抓的事,故意把我骗去他家喝那种下过药的酒,自个给自个儿戴绿帽子……” 咕咚,门外的金敏芝突然摔倒在地,程守忠却面如死灰,如果没有墙壁支撑着他也会像敏芝那样倒下去。 “老程……”刘桂芝心虚地看着有些不支的程守忠,又看了看面面相窥的程达英与吴德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病房的门突然开了,一脸愤怒的张然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开处。 “张然……”张欣小跑着追到门前,冷不丁看到程守忠一家,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姐,如果你再和那个人渣有关系,就别认我这个弟弟!”张然狠心地说出了绝情的话,又紧走几步怆然地拉起了倒在地上的金敏芝,痛苦异常地道:“敏芝姐,那个人渣真的配不上你……”看着敏芝那张不带血色的脸,张然一声喟叹。 “喂,你也好意说人渣两个字?”程达康毕竟是程达英一母同胞的兄弟,被张然一口一个人渣叫着心里自然不舒服。更何况,她还有整臭金敏芝,从她手里夺回那三十亩地的愿望。“如果你是正人君子,为什么要平白无顾地跑到人家里喝酒?你都给人家戴了绿帽子,还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达英说得对,这个人明明就是色胆包天的恶棍,糟蹋了我媳妇不说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刘桂枝不愧是程达英她亲娘,眼见女儿歪理得逞,她立马打蛇随棍上。 气氛突然有些诡异,刘桂枝母女的这些歪理不仅惊懵了敏芝也惊呆了原本有理的张然。 “妈,我和张然是清白的……”眼见张然气懵了眼,最先缓过神来的敏芝凄楚地道。 “清白的?清白的他为什么还不放开你的手!”刘桂枝本就是个忌妇,此时更是得理不饶人。 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从来不打女人的程守忠狠狠地打了刘桂枝一巴掌。刘桂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时没有反过神来。 “小伙子,我媳妇是个好媳妇,我那儿子的确配不上她……”程守忠怆然叹了口气,紧紧攥起的拳头颤颤地抖动着。“程达英,如果你再敢污辱敏芝,刘桂枝就是你的下场!” 程守忠摇摇晃晃地走了,回过神来的张然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被打懵了的刘桂枝就像被打掉魂魄似的一直傻愣愣地呆在原地,直到心惊肉跳的程达英把她扶到走廊的坐椅上,这才忽地回过神来。“达英,德顺,赶紧去救达康,你爸要下狠手了……” 高护病房门前终于安静了下来,就连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小护士也缩回了脑袋。 金敏芝勉强站直了身子,冲怪异地打量着自己的张欣虚弱地问:“嫂子,一直没顾得上来看你……真的很抱歉,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张欣阴晴不定地打量着金敏芝,突然冷冷一哼,大力合上了病房的门。 “看来,我还真是个不受待见的人……”金敏芝身形不稳地扶着墙壁,踉跄回到内科病房。 林子初就在不远处的茶水间里,从敏芝倒地的那刻起,他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决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计划。 程守忠一行人走了,那个傻乎乎的笨女人试图用自己的善良讨好一脸阴郁的张欣,直到张欣恶毒地合上房门,她才后知道后觉地知道自己是个不被待见的人。 每每想到不被待见,林子初的心就像插上了钢刀。金敏芝是他心尖上的女人,也是一只被束缚了翅膀的金凤凰,只有那些愚昧而恶毒的人才会妒忌她的才华,欺侮她的善良。 医院里禁止抽烟,林子初手中的香烟却被他整颗地塞进嘴里大口地嚼着。苦涩的味觉牵动着他那颗苦涩的心,他不想再被动地活着,最起码他得让敏芝解脱出来。 正如刘桂枝所想的那样,程守忠对程达康下狠手了。他不仅用程达康的捌杖打断了他的另一条腿,还做出了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决定。 第三百八十九章:程守忠的动机 元月两号晚上,程放心事重重地来到君放大酒店。与程守忠相交了近半个世纪,他从未从程守忠的声音中感受过他的悲凉他的痛,程守忠也从未郑重地邀请过程放,而且还让他带着私人印章。 从上午到下午,一念之间程守忠突然老了十岁。许是因为程守忠的异样,被动挨打的刘桂枝不仅不敢大声出气,甚至还感受到了少有的恐惧与绝望。她偷偷地打电话给程达英,让她立马把程达康接到她家去养病,还让她暂时不要回娘家,究竟什么时候解除信号,她会打电话通知程达英。 “叔……”进到私人包间的一刹那,程放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半倚在沙发上的程守忠不仅神色凄凉,就连头发也白了一半。“叔……”泪水迷失眼眶,程放有些哽咽。 “你来了……”程守忠苦涩地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身旁的沙发。“坐会儿,叔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有什么事我去家里找你就行……” 程守忠突然摆了摆手,“这不是件可以在家里解决的事。呵呵,咱叔侄俩好久没有一起喝一杯了,今晚陪叔喝一杯吧。“ “好,只要叔高兴……” 看着红了眼圈的程放,程守忠真诚的笑了。“我让你带的印章呢?” “在……”程放连忙拿出自己的印章,双手交给程守忠。 “你也不问叔要你的印章做什么?” “叔……”程放突然泪水潸然,医院里的事林子初大略地给他说过,从程守忠让他带印章的那刻起,他也大至地猜出了程守忠的动机。“叔,只要您高兴,你想做什么都行……” 程守忠喟然长叹,他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公事包里取出印泥,又拿出一张手写协议,签名盖章后还郑重地按下了手印。 “该你了……”程守忠只把签名部分露给程放,程放想也没想地盖章签名,最后也如程守忠那般很是郑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呵呵,你也不怕叔把你卖了。”程守忠一边把协议收回公事包里,一边故作轻松地笑道。 “叔要卖早就卖了,哪还用等到现在……” “程放,叔老了,没有精力再管儿女们的事了……”程守忠突然老泪纵/横,声音一度哽咽。 “叔……” 程守忠再度摆了摆手,“程放,我想放开敏芝,继续让她留在这个家里真的会毁了她。而且……”程守忠佯做镇定地挺直了脊背。“心玥我也会让敏芝带走,希望你能帮帮她们母女……”没有谁舍得拆算自己的家,更何况是视心玥为珍宝的程守忠。“我只希望……希望心玥不要忘了我这个爷爷,能时不时地回来看看我就行……” “叔,还没到那般时候……”程放违心地说着,心里却无比沉重。 “早就到时候了,是我私心太重!”程守忠用力抹干了脸上的泪,怆然一笑,“我连自己的儿女都教育不好,把那两个优秀的孩子绑在身边只能害了她们。敏芝和心玥不是普通的孩子,我那个家只能成为她们的负担,程放,别顾虑叔叔的感受,只要晓文不介意,能帮你就帮吧……” 北风夹着初雪在萧瑟的夜里飞舞盘旋,林子初把车停远离瑞喆中介的马路对面愣愣地盯着那扇亮有灯光的窗户出神。 晚十二点,程放的汽车顶着一身清雪悄然停靠在瑞喆中介门前,林子初怔怔地看着,无意识地吸着夹在手中的香烟,直到红红的烟头灼痛了他的手指,这才发出了悲苦的叹息。 能说出来的痛不算痛,或许他林子初可以豁出一切把敏芝守在身边,程放却不能。由已心思彼心,林子初突然感觉他也是自私的,因为程放承受的痛并不比他多少。 青林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昨夜那场清雪不仅拎出了冬的寒冷,也带来了透骨的凉意。 尽管空调一个劲地冲着,头晕乏力还畏冷的感觉依然让金敏芝不舒服。 昨天下午,她不顾林子初的反对连出院手续都没办就离开了医院。因为脸色不好,再加上身体虚弱,她没敢回父母家里,只好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回到瑞喆中介,替下了值元旦班的刘月。 清脆的门铃声突兀地响起,金敏芝下意识地看着刚刚指向早晨七时的石英钟,暗暗琢磨着谁会这么早来中介? 她披着加厚的羽绒服哆哩哆嗦地来到可视门铃前,看着提着食盒的服务生,隐藏在心底的恨无由得冒了出来。 昨天晚上,林子初便让瑞初酒店的服务生送来了药膳,敏芝虽然收下了,却一口都没吃。尽管知道这些药膳是针对她的身体特意加工的,因为恼恨林子初,她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吃他送的东西。 “你回去吧,告诉厨房别做我的药膳了……”金敏芝固执地拔下了可视门铃的电源,重新躺回到床上。 她很累,只想睡,如果可能,她宁愿迷失在睡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林子初还窝在办公大楼里犯头疼呢,便接到了服务生的电话。他极不耐烦地揪着有些偏长的头发,暗骂那个笨女人不省心。 不过五分钟,他就出现在瑞喆中介门口,打发走服务生后,这才拿出钥匙开了中介的门。 瑞喆中介也休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反身关上中介的门,林子初想也没想地上到二楼依然用手中的钥匙打开了二楼的房门。 卧室的门半掩着,金敏芝正蒙着被子躺在床上。林子初轻车熟路地进到厨房,看着厨房里那两份动也没动过的药膳,脸色立时不好看了。 他暗骂自己太粗鲁,怎么就忘了这个笨女人也有上来倔劲的时候。 林子初强压着心里的郁闷从食盒里拿出药膳,又把半杯汤药倒进敏芝的专用碗里。 金敏芝依然躲在被子里,就算林子初已经站到了床前,她依然在无知无觉地躺着。 “起来吃饭!”林子初不急不徐地说着,被子里的人却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再不起我可要掀被了。” 第三百九十章:别招惹我 被角慢慢下移,露出敏芝那头蓬乱的短发和带着情绪的大眼睛。 “林主任,您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林子初把手中的药碗放到床头柜上,依金敏芝的状态,不动蛮力她不会就犯。 “知道就请您出去,我还没睡醒,想继续……” “乖乖吃完早饭我就让你继续睡!” 切!金敏芝上翘的嘴角露出揶揄的笑。“林主任,你到底算谁的谁啊?管人吃饭睡觉难不成还要管人拉屎和尿尿?” “你现在想拉还是想尿?本少不有介意从里管到外!” “林子初!”因为愤怒,敏芝蹭地坐起了身子。由于起得太急,她眼前一晕根本没有注意到半遮半掩地露出的半个浑圆。“林子初,您是要做爸爸的人了,请您自重!” 林子初眼神一跳,仿似有根羽毛从心脏最敏感的地方划过。他根本不理会敏芝那番说过头的话,而是细细地品味着刹那间的心湖荡漾。 冷不丁发现林子初的眼神有些异样,幡然醒悟的敏芝尴尬地看了看走露的春光,惶惶地钻进了棉被里。 “金敏芝,是你先来惹我的!”倚仗瞬间而发的那股冲动,林子初突然掀起了敏芝的被子,不管不顾地把他压到身下。 突然侵到身上的冷意让敏芝一阵寒魄,她有些无助地踢打着林子初,恼羞成怒地喊道:“王八蛋,张欣已经怀孕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张欣?林子初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勉强泛上心头的那丝激/情瞬间跑了个无影无踪。张欣已经成了他生命里的劫,只要一提这两个字,透彻心扉的寒意便会从头凉到脚指甲。 “别招惹我!”看着愣怔的林子初金敏芝失声痛哭。 “笨女人……”林子初惶惶地捧着眼前这张涕泪交流的脸,疼惜地道:“我还是那句话,能为我林子初生儿育女的除了金敏芝,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的确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因为张欣已经成了唯一!”因为愤怒,敏芝有些失控。她发狠地推开了覆在身子上的林子初,突然扯开身上的睡衣。“林子初,我知道你不放手的原因是想让我做你的情妇,好,我这就满足你!只要你愿意睡,我这具身子随你折腾。” 仿佛没有了冷,也没有了羞耻,金敏芝执着地扒掉了身上的睡衣,赤条条地站在林子初面前。“说吧,你想让我躺着还是让我站着?就算想玩高难度我也可以配合你!” 气氛有些诡异,金敏芝高高在上地站着,林子初却像被毒蛇咬过似的突然勾起了身子。 “你……你怎么了?”金敏芝慌了,此时的林子初不仅脸色发青,就连勾起的身子也一抽一抽地抖着。“子初,你别吓我……真的别吓我……”她下意识地捧着林子初那张有些变形的脸,泣不成声地道:“对不起,是我不自重……” 林子初突然把脸埋在敏芝胸前,一行热泪打湿了她的半个浑圆。金敏芝越发心慌起来,她下意识地抖着身子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给我时间……”林子初暗哑着声音黯然地抬起了头。 “嗯……你……别吓我……”因为害怕,敏芝那张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异常惨白。 “你得配合我……”林子初怆然地吻去敏芝眼角的泪,内忧外患再加上身体的不给力几乎把他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好……我听你的……”金敏芝的确害怕了,此时的林子初不仅脸色泛青,就连那双眼睛也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笨女人……”林子初突然笑了,笑得勉强而真诚。“这是我请胡老亲自为你熬的,我陪你吃药。” 林子初端起药碗缓缓地饮了一小口,而后又捧起敏芝的脸嘴对嘴地喂了下去。 药又苦又涩,敏芝不经意地皱起眉头,林子初却异常缠绵地深吻着她,直到感觉不到苦涩的滋味这才喂下第二口。 时间悄悄流逝,药碗里的药已经见了底,敏芝的脸却成了红苹果。 不记得多久没有男人的滋润了,林子初的体贴不仅让她情心泛滥也让她记起了曾经的心潮澎湃。蚀骨的情欲如大江之水滔滔而来,她失控地反吻着林子初,一发而不可收拾。 林子初非常配合地承受着敏芝的亲吻,原以为这次能好点,哪承想又跑了马。 看着异常痛苦的林子初,金敏芝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就算经年不沾女人,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更何况,林子初是个耐力惊人的男人。 “是我太心急了,给我时间好吗?” 金敏芝两眼空洞地点了点头,任由满脸自责的林子初收拾着没有尽欢的情欲盛餐。 时间已近八点,林子初不仅侍候敏芝吃完了药膳,还像侍候孩子似的给她穿戴整齐。 瑞喆中介不是他的久留之地,鉴于敏芝的现状,他又不能狠心离开。 程放突然来了电话,约林子初到他办公室有事相谈。 林子初和程放最近一次见面还是程达康出车祸的那个晚上,这之后程放不仅没来过医院,也没打听过敏芝的消息。昨晚见到程放的车,应该算个意外。 程放隐忍而自侓,如果没有特别的原因,他不会深更半夜跑到瑞喆中介盯着敏芝的窗户一直到天亮。 “去忙你的事吧,今天丁娅值班,她会陪我。”金敏芝是个善解人意的小女人,考虑到两人的现状,她已经恢复了应有的理性。 “笨女人,别再给自己找不痛快,你只要记得我林子初是你的男人就够了!” “我会记得!” “近段时间我可能忙一些,那个护身符你一定要随身带着。” “就算丢了性命我也不会把护身符丢了!” “笨女人!”林子初狠狠地在敏芝额前亲了一口,这才脚步匆匆地走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青林第一人 林子初赶到程放办公室时略显憔悴的程放已经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他淡定地给林子初泡了一杯茶,看着他红红的眼睛疼惜地问了句:“没睡好么?” “是啊,想得有点多……”林子初慵懒地半躺在沙发上,悄悄地打量着程放那头剪短了的头发。“还是短发精神!” “不知道晓文动了哪根筋,非得让我剪短发。” 林子初神秘地笑了笑,突然间兴奋的像个孩子,“哥,那丫头的饮料给我来一瓶呗……” “奶茶行吗?” “啥都行……”林子初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直到林子初重机新给他倒来一杯热奶茶,这才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哥,到底什么事非得来办公室谈?” “昨晚叔叔约我了……”程放顿了顿,脸上闪过些许的凄凉。“叔叔说,要放了敏芝。” “什么意思?”林子初眼神一跳,几乎不敢相信地盯着程放。 “叔叔昨天去医院看过程达康和敏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发雷霆地打断了程达康的另一条腿,婶曾给我打电话让我好好劝劝叔叔,替程达康说几句好话。没想到叔叔晚间就约了我,说不想毁了敏芝,他不仅同意敏芝离开程达康,也同意敏芝带走心玥……” 林子初习惯性地点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眯着眼。程守忠之所以同意敏芝离开那个家并打断了程达康的腿,应该是听到了张然和张欣的对话。他第一次感觉程守忠是个可敬的人,如果他不插手程达康和敏芝的事,敏芝会很轻松地离开那个家。 “叔叔不仅要放敏芝离开,还让我签了一份协议。虽然不知道什么内容,我想应该和那三十亩地有关。” “他想留下那块地?”林子初有些激动地转向程放,刚刚对程守忠升起的那丝好感瞬间消失了。 他不是舍不得那块地,也不是舍不得已经建起来的印刷厂和几乎装修完的大酒店,而是因为林兴的那句话。 林兴曾告诉过林子初这块地的风水与敏芝非常相合,用句直白的话说,这块地是金敏芝的根地,如果程守忠真想要这三十亩地,就是出十倍的价格,林子初也会为敏芝留下这块地。 “叔叔一生耿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怕程达康打那块地的主意,所以才会让我签下那份协议。” “这样啊……”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儿女再不堪,能做到程守忠这个份上,也算青林第一人了。 冷不丁想到在敏芝门外苦守到天亮的程放,林子初一阵心酸。 将心比心,金敏芝曾是程放付出过真心的女人,硬生生地夺其所爱已经是他林子初不义,若是连个见面的机会也要顾及到他的感觉,他为程放悲哀也为自己悲哀。 再见也是朋友,莫说他与程放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就算是两个陌生之人,也不该互生嫌隙。想到此,林子初大口地饮尽杯中的奶茶,突然冲程放说道:“哥,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程放笑了,“你想吃什么?还是哥请你吧。” “开发区那边有个石锅鱼,鱼新鲜做的也地道,要不我们去开发区?顺便让你见见我干儿子!” “袁秋霞的儿子?” “对呀,我那儿子,精神着呢!”林子初心满意足地笑着,随后补充道:“哥,你十一点钟去瑞喆中介候着吧,我让秋霞姐把承恩和心玥也带过去。” 程放有些犹豫,他不是不想见敏芝,而是怕林子初心里犯堵。 “就这么说定了,敏芝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我会让秋霞姐从瑞初酒店给她带份药膳……” 林子初一边说一边捞过了程放为他冲的那杯茶。有些事情,只有他放开了,敏芝和程放才能放得开。 杨瑞芳给林子初打来了电话,大意是她昨天就收到了医院的催款通知,刚刚又收到了一遍,她认为这个电话有古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老人家真神,这点古怪也让你看出来了?”林子初冲程放做了个咱家老佛爷的口型,而后又嘻嘻笑道:“我亲亲的老妈,再怎么说她也是您为我精挑细选的媳妇,您老若是不管不问好像不是您的作风,要不你去医院问候一下?手中粪土多的话多少洒点也符合你的作派……” “混小子,成心气我是不是?” “嘿嘿,我哪敢呐……”林子初轻咳了一声,终于有了正形,“妈,我在我哥这儿呢,您老十点钟去吧,我也会赶那个点过去。如果张欣告诉你她怀孕了,你老该高兴就高兴,毕竟人家按着您老的要求怀上了……” 直到林子初合上电话,程放才不紧不慢地问了句:“子初,你和张欣的事什么时候能解决?” “应该在敏芝之后吧……哥,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不用为我/操心……” 杨瑞芳还未走进张欣的高护病房孙梦就接到了通知,她动作利落地来到妇产科,拿起张欣的病例便脚步匆匆地跟进了病房。 因为张然这一出,张欣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她费心费力的算计着就是没想到算计到手的程达康会是这么一个人渣。若是不再搭理程达康貌似她张欣有点吃亏,若是把他当成后备军就会失去唯一的弟弟。 怎么办?想想算计到头的结果就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张欣银牙一咬,决定按着原来的计划走一步收获一步。 杨瑞芳来到病床前的时候张欣还以为是进来取体温计的护士,冷不丁看到自家婆婆那双探询的眼睛,张欣吓了一激灵。 瞒过了最难熬的开头几天后,张欣以为她会顺顺当当地走出医院,就是没想到杨瑞芳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医院看望她。 莫不是林子初搞得鬼?因为心里发虚,张欣有些紧张。“妈……您老怎么来了……” “医院一个劲地催款,子初又不说怎么回事,我能不来看看么……”杨瑞芳不慌不忙地说着,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让人不得不仰视的高贵气质。 “出了点小意外,现在不是挺好么……”张欣的大脑有些发木,杨瑞芳的气场太大,弄得她说了上句就忘了下句该说什么。 第三百九十二章:跳梁小丑 “到底是个什么意外?伤在哪?”杨瑞芳不动声色地问着,心里却越来越失落。就算林子初再不喜欢张欣,她也希望各方面优秀的张欣能为林家留个后,现在看来真是她一厢情愿了。 “妈,我怀孕了,本想早点给您老人家个惊喜,哪知道下/体见红……”眼看纸里包不住火,张欣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一边低低地垂着头,一边把打了近一个礼拜的腹稿又翻了出来。“为了防止意外,我特地去市里的妇幼保健……” “张欣患者……”张欣还没表达利落,孙梦拿着她的病历颇为热情地走了进来。 “哦,我在……”紧张中的张欣下意识地从腋窝里拿出温度计递到孙梦手中。 “嗯,体温正常。”孙梦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温度计,突然开口问道:“你明天要出院了?” “哦,感觉好了,所以想出院。” “刚才看了你的病历,的确恢复的不错,还有几个注意事项我得再告诉你一声。由于胎儿有先兆流产的症状,出院后房事一定要节制……” “那个……我会注意的……”张欣慌里慌张地看了杨瑞芳一眼连忙打断了孙梦的话。 “注意归注意,节制是节制。年轻人好冲动,林夫人又长得这么漂亮,若是前期有点节制也不会出现先兆流产的症状……” “你怎么说话呢?”张欣突然变了脸,“我明明是车祸导致的先兆流产,你怎么能说……”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门口的林子初,张欣突然闭了嘴。 “病例上说你车祸之前就有见红的症状,呵呵,既然是隐私,算我多嘴了……”眼见目的达到,孙梦阴险地眯了眯那双拉成双眼皮的眼睛就想全身而退。 “孙主任的意思是我妻子车祸前有过性行为?”林子初慢慢踱到病床前,不急不徐地开口问道。 孙梦有些懵,即使算计到了各种突发状况,毕竟做了有违医德的事情,难免心里发虚。 “呵呵,我妻子车祸前只接触过程校长,孙主任的意思……” “子初,我与程校长在一起是有原因的!”张欣瞬间绿了脸,就算想好的说词可以倒背如流,此时的她也有些不冷静。“子初,我是真的……” “我还能不相信你?”林子初突然笑了。他可不想吓坏张欣,就算程守忠舍得放走敏芝,张欣肚子里的肉也能让他心安理得地从程家换回心玥。 “子初……”看着眼神闪烁的杨瑞芳,放下心来的张欣嘤嘤地哭了。 林子初居然心甘情愿地戴绿帽子?因为了解程达康的为人,孙梦几乎百分百地相信程达康与张欣之间的龌龊事。 孙梦想报复,不仅要报复倒打一耙的程达康更要报复坏了她婚姻的林子初。昨天那番折腾,尽管林子初的富婆老妈没到场也超出了孙梦的预期效果。而今,林子初的富婆老妈也在她的算计中上了勾,思想偏执的孙梦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只要成功地挑起程家和林家的恩怨,她孙梦的目的就达到了。只可惜机关算尽,孙梦怎么也没想到临了临了又杀出了林子初这位衰神。 与林子初过招,孙梦似乎没赢过。因为辩不清林子初的动机,本就心虚的孙梦只得干笑着说道:“林主任,尊夫人恢复的不错,我刚刚已经嘱咐过,就算出了医院,夫妻、生活上也该有所节制……” “谢谢孙主任提醒。”林子初谦恭地笑着,与往昔的他判若两人。“孙主任,听说程达康出院了?” “嗯,还没好利索就办了出院手续,据说是因为程家老爷子的事……”突然转了心性的林子初愈发让孙梦提高了警惕,因为辩不清他的目的,她只能隐晦地点出程家老爷子,多话不敢再说一句。 “程家老爷子能有什么事?”林子初状似无心地问道。 “林主任真的不知道?”孙梦本就打好了腹稿,既然林子初上赶着追问,她不说白不说。“据说……程家老爷子打断了程校长的另一条腿……” “有这事?”林子初突然郑重起来。“知不知道为什么?” “听当班护士说程书、记曾和程夫人来过妇科病房,至于究竟为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其实,好奇心强的孙梦已经从吴德顺嘴里打听出程守忠打断程达康那条腿的真正原因,考虑到林子初的狡诈,再加上自己与吴德顺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孙梦理智地闭了嘴。 林子初下意识地看向张欣,张欣却惶惶地垂下了头。 在张欣眼里,林子初不仅冷血还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精,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上林子初的当,更何况程守忠没有进过她的病房,就算矢口否认,也算不得说了假话。 “对了,金敏芝昨天也出了医院,不知道孙主任有没有嘱咐过该注意的事项?”林子初突然跳过程达康的事,很是认真地问起了敏芝。 孙梦一看林子初转移了话题,虽然很想打击几句,想想自己在林子初面前栽的跟头,人比鬼精的她连忙应付了几句,便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她是哪个科的主任?”因为不喜孙梦,杨瑞芳的眼神比说出的话还阴冷。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您老还是别打听了,免得脏了你的耳朵和您的眼睛。”林子初冷冷一哼,继而又对杨瑞芳说道:“妈,欣欣需要静养,你老还是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给我打电话。” “这么快就撵我走?”杨瑞芳心情复杂地盯了林子初和张欣一眼,心里无比沉重。程放熬到四十八岁才看到自己的希望,林子初已经三十三了,如果张欣怀的孩子真的不是林子初的,她真的猜不透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会让向来温顺的张欣大胆怀上别人的种?“你们俩个……”杨瑞芳眼神一冷,“可别给我玩心眼!” 张欣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眼睁睁地看着林子初借着送杨瑞芳的机会扬长而去。 到底哪里出了状况?张欣盯着那扇合上的房门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起初,张欣以为孙梦在和林子初唱双簧,直到最后她才弄明白阴险的孙梦也是个不讨喜的人物。究竟是祸还是福?正是因为看不明白,张欣越来越忐忑。 第三百九十三章:谁是野种 中午十一点,袁秋霞开着林子初赠予的那辆墨绿色宝马越野车轻车熟路地泊在瑞喆中介门前,完全没有注意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别克轿车。 “宝贝们,下车了!”袁秋霞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羽绒服,略显发胖的身子不仅结实而且富态。她沉稳大气地站到车前,随着一声宠溺的招呼,坐在后排座上的心玥和承恩也欢欢喜喜地下了汽车。 “承恩……”随着一声热切的呼唤,别克车的驾驶室突然打开了。 承恩一愣,脸刹时变了。从别克车上下来的不仅有一脸激动的崔大运还有冷着面庞的刘红芳。 “承恩,他们是谁?”看到承恩和袁秋霞双双变了脸,心玥小心翼翼地问。 承恩紧紧地抿着嘴巴,如果刘红芳没有跟在崔大运身边,他或许会告诉心玥那是他爸爸。 “承恩……”崔大运有些激动,大半年没见承恩了,这孩子不仅高了帅了,还像带上了寻常孩子没有的孤傲与贵气。“承恩,我是爸爸啊!” “崔大运!”刘红芳突然一声冷喝,“你闺女还在家里等着吃奶呢,你办事怎么这么啰嗦?哼,早听我的早上去也不至于碰上这些没脸没皮的人。” 崔大运嗫嚅着唇,瞬间蔫了。自从娶了刘红芳,他感觉自己活得越来越窝囊。 接续下区里的绿化工程后,崔大运着实忙活了一阵子,在家数钱的刘红芳不仅眉开眼笑还为他生下了一个胖闺女。进入冬天后,闲下来的刘红芳又动了歪心思,她事事针对越活越滋润的袁秋霞,更忌妒她开着的那辆宝马车。恨到骨子发痒时,她不但找了私家侦探暗中跟踪帮助袁秋霞的金敏芝,还找来自己的表弟继续破坏袁秋霞接手的绿化工程。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袁秋霞的表弟第三次出来做案时便被马炮的手下盯上了。马炮亲自赶到事发地,不仅把他打了个半死,还在林子初的授意中以破坏绿化的罪名送进了警局。刘红方以打了不罚,罚了不打为由,亲自求到林子初面前,哪承想林子初不仅不卖她的人情,还找人把她轰出了办公大楼。 颇有姿色的刘红芳不仅自恋也没受过此等大辱,因为窝囊,她不止一次地催促私家侦探,试图从侦探手里找到林子初和金敏芝的出轨证据用以要挟。 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刘红芳找的私家侦探刚好是尚小溪的表弟周绪开的侦探所。因为刘红芳催得太急,所里人手不够,勉强接了刘红芳这一单的侦探便把敏芝和程放先后从瑞西山别墅走出来的照片交到刘红芳手里。 尽管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刘红芳也兴奋了好一阵子。只要用这张照片要挟金敏芝,不仅可以放出她的表弟,还可以把开发区的绿化工程重新从袁秋霞手中接过来。 刘红芳的嚣张不止表现在脸上也表现在嘴上,这个既没品又没德的女人不仅想完完整整地霸着可以给她赚钱的崔大运,更想让他断了与儿子的交往。看着越来越出色的承恩,再看看像变了个人似的袁秋霞和她身后那辆宝马越野车,刘红芳愈发失态了。 “崔大运,不是说你闺女还在等我回家喂奶吗?啰嗦什么,赶紧走!” 刘红芳再强势也抹杀不了崔大运那颗极想亲近承恩的心。在她一迭连声的喝斥中,崔大运就像没听着似的来到承恩面前,“承恩,我是爸爸……” “崔大运,你到底是谁的爸爸!”被忌心烧没了理智的刘红芳突然拽了崔大运一把,居然红着眼睛冲承恩喝道:“小兔崽子,瞧你这个傲气样,到底是谁的种还不一定呢!” 刘红芳的话又酸又忌,不善言语的承恩不仅恼恨自己的窝囊爸爸更恨夺走他爸爸的刘红芳,顾及到妈妈的感受,他隐忍地攥起小拳头泪水一个劲地在眼眶里打转转。 “你骂谁是小兔崽子?”眼见袁秋霞气青了脸,承恩红了眼珠子,不想吃亏的心玥突然挺着小胸脯站到承恩面前。“我郑重地告诉你们这些没脸没皮的人,我承恩弟弟的爸爸比你们这些没品没德的人强了千万倍,瞧瞧你这鬼模样,一张饼子脸画得跟个妖精似的,还好意思拿到人场上来现……” 心玥虽然是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文明孩子,并不代表她不会动粗不会骂人。跟在刘桂枝身边这么多年,粗话孬坏她一直憋在心里,终于逮到教训人的机会,如果不活学活用,还真对不起刘桂枝。 袁秋霞来到中介时林子初的车已经停在了对面的马路上,之所以没急着下车,是因为同样停在对面公路上且没有下车的程放。眼见对面情况不妙,林子初痛快地叫上程放,还未走近已经被围观了的这几个人,便听到心玥嘲讽刘红芳的那段话。 “哥,得给刘桂枝点个赞!”林子初兴奋地伸出了大拇指。 程放噗地笑了,这一刻,他不仅去了心里的芥蒂,也真正在意识到,把敏芝交给林子初是最明智的抉择。 “你……你是哪来的野种……”看着发出轻笑的袁秋霞,再看看被承恩紧张地护到身前却不肯罢休的心玥,刘红芳气得刚想发飙,却被反过神来的崔大运抱了个结结实实。“崔大运,你个孬货,你老婆都被这俩野种欺侮到家了,你还好意思拉偏架……” “老妖婆,你骂谁是野种?”眼见刘红芳的短指头指向了自己和承恩的鼻子,心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倔强地推开承恩,掷地有声地道:“我奶奶说偷人的人最会防人,你能偷别人的爸爸说不定也会偷个猴子给别人当孩子。哼,好好回家守着你的猴子吧,别让她像你一样顶着一张饼子脸出来祸害人!” 心玥的神韵越学越像刘桂枝,被围观者笑懵了的刘红芳彻底气懵了眼。她发疯似的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了崔大运那双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趁崔大运松手的空档,猛然扑向还想逞口舌之快的心玥。 第三百九十四章:男盗女娼 机警而沉稳的承恩再次把得理不饶人的心玥挡在身后,眼见两个孩子要吃亏的袁秋霞为了守护肚子里的胎儿只能大声喝叱刘红芳,不敢有任何过激之举。 “你居然敢冲我使威风?”再次被崔大运揪住手腕的刘红芳真真正正地红了眼。揪打两个孩子并不是她的本意,把袁秋霞惹出来教训一番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姓袁的,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刘红芳。” 被心玥骂毛了的刘红芳只想揪着袁秋霞好好出出这口恶气,因为距离较近就算被崔大运抓着手腕也不妨碍她撒泼。借着崔大运再次拽她的机会,从小混街头的刘红芳顺势摆脱了他的手,而后跳起身子,抬起那只/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地踹向袁秋霞。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向来谨慎的袁秋霞连躲得机会都没有。 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叫,已经冲出中介的金敏芝眼睁睁地看着刘红芳的脚到了袁秋霞的肚子上。 电花火石间,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护在袁秋霞身前。 “爸爸!”听着林子初嘴里发出的闷哼,承恩最先反应过来,他不顾一切地抱着林子初的后腰,呜呜地哭了起来。 孩子心里最藏不得私,林子初不但是挺身救母的英雄,也是被承恩从心里认可了的爸爸。 “儿子,爸没事……”林子初宠溺地摸了摸承恩的头,这才关切地看着被自己护在怀里的袁秋霞,“姐,没事吧?” “没事,是我太大意了……”袁秋霞模棱两可地说着,连忙离开林子初来到已经吓白了脸的敏芝跟前。“妹妹,别怕,姐结实着呢。” “姐……”看着已经被程放揽到身前的心玥,反过神来的敏芝下意识地贴到袁秋霞身边,紧张地注视着像个小丑似的大张着嘴巴摔在地上的刘红芳。 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也有些躁动,不仅仅因为这俩丰神异彩的儒雅之士,还有已经成了名人的金敏芝。 “承……承恩,你叫谁爸爸?”看着越聚越多的围观之人,再看已然哑了的刘红芳,崔大运结巴着问。 “我林子初是承恩的爸爸!”林子初宠溺地拭去承恩脸上的泪,“崔老板,为人要正直,回去好好管管你的女人吧,别让你后出生的孩子也像个泼妇似的当街撒泼!” “你……你们一肚子男盗女娼……”刘红芳被林子初羞懵了。 “谁盗谁娼了?呵呵,我不介意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林子初呵呵笑着,一脸风清云淡。 崔大运拽起刘红芳的胳膊像拖死狗似的把她拖回了车上。他不是个没有脑子的男人,也清晰地意识到,他不仅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儿子,也将失去他做了十年的绿化工程。 黑色别克一路驶出开发区,根本没有注意到尾随在身后的奥迪车。 林子初强忍着腰部的不适带着一行人吃完石锅鱼,直到大家各归各位这才略显疲惫地回到办公室。他知道刘红芳是个善忌的女人,就是没想到她下手也会那么狠。如果不是他碰巧遇到,袁秋霞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会保不住。 “真他妈泼妇……”林子初恶狠狠地骂着,突然拿起电话。“陈所长,破坏绿化工程的那个人不仅要罚,还要严办,够上刑法必需量刑!” 许是因为吃了暗亏,林子初的脸一直不放晴,直到听到敲门声,这才没好气地说了句,“进!” 进门的是依然有些虚弱的金敏芝,许是没想到她会来,林子初有些惊诧。“你……你怎么来了?” “程放哥说你的腰伤得挺厉害,让我过来看看你……” “哥让你来的啊……”心里掠过一丝暖意,放下心结的程放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撮合他与敏芝,林子初却因为自己的身体始终心怀忐忑。 “你转过身去,让我看看……”金敏芝穿了一件烟青色的驼绒大衣,许是因为隔得近的原因,林子初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清凉之气。 “我真的没事……”林子初突然笑了。“喂,那个鬼精丫头看到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有没有起疑心?” “我说水土不服,去到外地就感冒,还能应付过去。你倒是别打岔,正经让我看看。” 每每想到早上那一节,林子初就有些心虚。万一这个笨女人上来猛浪劲,这不给力的破身子…… “笨女人,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冷吗?” “你这里有供暖,比我那边的空调暖和多了。” “原来我这里比你那里还暖和啊……”看着挂在墙上的羊绒外套,再看看身上穿着的薄衬衣,林子初不自觉地挠了挠头。“那个,门没关,万一有人进来……” “今天是法定休息日,而且我已经关门了!” 林子初突然感觉,此时的敏芝已经带上了想强他的念头。 “那个……”他尴尬地笑着,“必需看吗?” 金敏芝突然把犹豫着的林子初推进了休息室,“趴床上,我看看!” 林子初的后腰上果然有块於青,金敏芝心里一阵后怕,若是这一脚踢到袁秋霞肚子上,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疼吗?”带着些许凉意的唇轻轻地吻上了林子初的后腰,林子初心里一激灵,暗哑着声意嗯了一声。“子初……”金敏芝突然把脸埋在林子初的后腰上,无所适从的感觉一度让她找不到活着的方向。 生活中,她依然是程达康的妻子,感情上,却背叛了相恋十载的情人。对于忽远忽近的林子初,她承认自己是爱他的,却怎么也猜不透林子初的心思。 林子初就像一个迷,没有打开心结的时候他还能热情似火地占有她的一切,真正打开心结之际,他却一味躲着她,好似不想沾染她的身子。 一声长长的叹息,来自林子初身后的这个小女人。 自从心房里住下了林子初,金敏芝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她才二十九岁,为了备孕一度禁欲。而今,孩子已经稳稳地长在了袁秋霞的肚子里,就算没有离婚,她也洁身自好,洗得白白的身体单等林子初来采摘。 而林子初…… “子初,我想要你好好爱我……”她哽咽着,卑微地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第三百九十五章:我们恋爱吧 斑驳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帘轻洒在金敏芝颤颤的身体上,林子初下意识地绷起了身子,金敏芝所需要的,恰恰是他最不能给的。 “笨女人……”他无措地拥抱着已经哭花了的金敏芝。“我何尝不想要你,我……” 不能说!林子初突然感觉如果说出身体上的病灶,这个傻女人又该胡思乱想了。 “金敏芝!”他郑重地扶正敏芝的身子,久久地凝视着那双被泪水浸泡着的大眼睛,深情而又动容地道:“我们恋爱吧!” 恋爱?金敏芝愣愣地盯着一本正经的林子初。恋爱这个词温馨而遥远,她不是不想恋爱,而怕因着这俩字想起她与程放的那段悲情往事。 “笨女人,活了三十三年,我还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恋爱呢,所以,你要陪我,陪我好好谈场恋爱!” “呵呵……”金敏芝自嘲地笑着,她差点忘了医院里还有正在保胎的张欣,明年这个时候林子初的孩子或许可以对着他笑了。“林主任,我有夫,你有妇,你认为我们这俩身不由己的人可能好好地谈场恋爱吗?” “昨天心玥爷爷找过程放哥,说要放你离开那个家,也会让你带走心玥……” “真……真的?” “只有你成了自由人,我才能放开手脚了结我和张欣的事。”林子初一边说,一边轻轻地吻着敏芝的额头。“我想让你做我的新娘,想在这之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是,孩子……” “你说张欣肚子里的孩子?”林子初了然一笑,“笨女人,妈都不在乎,你还挠心挠肺地在乎啥?” “你的意思是……” “我还是那句话,能为我林子初生儿育女的除了你金敏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所以,你不用想得太多,也不用打听的太多。那些不好听的话,你把她藏在肚子里就行,我怕污了我的耳朵!笨女人,等你成了自由身,我会以昭告天下的形式向你求婚。” 一抹红晕悄悄浮上敏芝的脸颊,她羞涩地捧起林子初的脸,颤颤地奉上了自己的唇。 温馨在唇齿间流淌,美好的恋情仿佛拉开了帷幕在暖意融融的房间中流连。直到突兀的拍门声急切地响起,俩人才像受惊的兔子仓皇地分开。 “别怕,有我呢……”林子初郑重地理好身上的衬衣,“坐着别动,我去开门。” 林子初刚刚打开/房门,尚小溪就像一股西伯利亚冷空气叫嚣着冲了进来。“林头,坦白从宽,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刚想搞点小动作,你来得还真是时候!”林子初佯做不满地瞪了尚小溪一眼,懒懒地坐到办公桌前。“哥们,大放假的你不出去潇洒一番,跑我这一亩三分地来做什么?” “德行,若不是因为你的事,我和卫刚这会还在海南呢。”尚小溪有些郁闷地坐到沙发上,很是无奈地道:“林头,你又遇上麻烦了!” “什么麻烦?”林子初眼神一跳,能让尚小溪千里迢迢地赶回来的事肯定不是个小事。 “有个叫刘红芳的女人从周绪的侦探所里搞到了敏芝和你哥在瑞西山的照片。” “什么时候的事?”林子初突地站起身子,金敏芝却紧张地跑出了休息室。 “果然坏了你们的好事……”尚小溪了然地一笑,又冲敏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说,有没有被就地法办了?” “小溪姐……”金敏芝有些紧张,无暇理会尚小溪的调侃。既然程守忠答应她离开程家,肯定不会食言,她担心的是程守忠知道自己和程放的事受打击。“我想知道刘红芳拿到的是张什么样的照片?” “你还没回我的话呢……”尚小溪若是痞起来几乎与林子初同出一辙,敏芝越是焦急,她笑得越得意。“乖,别紧张,天塌下来还有林头这个大个顶着呢,何况我是来商量对策的,嘿嘿,三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那个……子初说要先恋爱……” “笨女人,你倒实诚!” 林子初笑着说了一句,尚小溪却突地弹起身子紧张兮兮地附到他的耳边,“林头,你那玩意还不中用?” “滚!”林子初突然恼了,“尚小溪,别在这里吊人胃口,有屁快放!” “林头,你这病,得治啊!”尚小溪并不介意林子初的态度,而是苦着脸说道。 “放心,我身上没大毛病!倒是你,说重点!” “重点是,你好像得罪了刘红芳,她本想抓你和敏芝的短处,因为催的太急,侦探所的人手又不足,那个半吊子侦探只好把前期为我做的那单照片给了刘红芳。喏,就是这两张……”尚小溪一边说一边甩出两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清晰,一张是金敏芝凝望着程放那栋别墅出神的照片,一张是程放驾车离开的照片。这两张照片虽然无伤大雅,却能伤了程守忠的心。 “还好周绪认识敏芝,可能意识到闯了祸,这家伙怕我骂他只好给卫刚打电话让你们赶紧想辙。” “周绪是谁?”敏芝一时没明白过来,接口问道。 “就是卫刚救你那会儿与他合租房子的那位!” 金敏芝苦楚地一笑,看来,这世间真的很小。 “尚小溪,你马上让周绪把所有照片清理干净,如果再有类似的照片从他手里流出,我会拆了他的侦探所。” “这话我已经说过,你还是赶紧想辙吧。” “那女人今天来过,我知道她的目的,既然花了大价钱,她还会来找我的!” 为了安慰敏芝,林子初大略地说起了刘红芳表弟的事,直说的敏芝放下心来,这才与她俩一起离开了办公大楼。 程达英跟着刘红芳的别克轿车一直到了他们的居住地,便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地躲了起来。她看出开别克车的这俩人与林子初和金敏芝有矛盾,为了了解真相,她决定守株待兔。 脑海中又幻出了卫刚那张刚毅而干净的面庞,程达英有些失心。 卫刚是程达英心里不能触碰的痛,正是为了近距离地看上卫刚一眼,她才鬼使神差地转悠到武馆跟前。哪料想武馆休息,虽然有些遗憾,却让窝心的程达英意外地看了一场好戏。 第三百九十六章:自曝家丑 傍晚时分,外出购物的刘红芳被程达英以自报家门的形式请进了她的奥迪车里。看着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刘红芳心里一个劲地犯着嘀咕。 “我的确认识瑞喆中介的老板,不知道你找我到底什么意思?” 程达英略带嫌恶地打量着这个画着浓装的女人,心玥说的的确不错,这女人还真长了一张饼子脸,若是没有那点妆挂着,还不真得丑成鬼?如此想着,程达英吃吃地笑了。 “喂!”刘红芳被笑毛了,她脸色不虞地盯着吃吃笑着的程达英,恶声恶气地道:“我没闲工夫陪你在这干耗着,有话快说,没话就别在我面前找不痛快!” 程达英终于不笑了,她揶揄地撇了撇嘴,暗想,找你不痛快的是林子初,若不是未雨绸缪,我找你这张饼子脸做什么。 既然是有求于人,程达英自然不会傻到揭刘红芳的痛处,略一沉吟后,她终于压下了心里的不屑,一本正经地道:“其实,今天找你有点冒昧。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为了我哥的幸福,我不得不自报家丑了。” “我又不认识你哥,他的家丑于我无关!”刘红芳也不是个一根筋的女人,从程达英自报家门的那刻起,她就在心里想出了好几个可能。 “我怀疑我嫂子给我哥戴了绿帽子,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想跟您了解点情况!” 程达英用上了敬语,刘红芳心里总算舒坦了些。“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行为,更何况,我针对的不是你家嫂子,而是和她走得最近的那个贱女人!” 每每说道袁秋霞刘红芳就会愤怒不已,她一直以为袁秋霞是个拿不上场面的农村妇,哪承想改头换面的她不仅开上了宝马车,住上了复式公寓还成了主管生态园的经理。尤其是她生下女儿后,大崔常常把她的闺女唤作承恩,还会无缘无故的掉眼泪。就算她软硬兼施,画着浓妆极尽讨好,大崔也像突然老了似的,对她的身子失去兴致。 “和你有过节的可是帮林子初那个活土匪管理生态园的女人?”程达英曾听人说起过袁秋霞,说她不仅头脑聪明还是个实干型的女人。冷不丁想到林子初挺身护着袁秋霞的那一幕,程达英蹭地坐正了身子。 说心里话,此时的袁秋霞的确是个温柔成熟,富态而端庄的女人,若是林子初和她有一腿,她的青云直上也就好解释了。难不成调查方向有误?程达英心里犹如百爪挠心,心玥和程达康的dna签定还没有结果,如果真像吴德顺假设的那般心玥就是程达康的亲闺女,她若找不出金敏芝的出轨证据,那三十亩地没了想头不说,就是借她的那六十万早晚也得还啊。 “我男人说那个贱女人曾为金敏芝的孩子喂过奶,他做的绿化工程也是托那个女人的福起的家……”刘红芳没有多余的心情去猜测程达英的心思,此时的她不仅要想法拢住开始反抗她的崔大运,也得想法去局子里捞她的表弟。 “听我妈说,生我侄女那会儿我爸的确走区里的关系给一个做绿化的工头联系过业务,那个工头不会就是你家男人吧?” “呃……”话多必有一失,刘红芳也没想到转来转去居然转成她成了被人施恩的那一方。“这事我不是很清楚,那时我还不认识我家男人……” 程达英扁了扁嘴,这个抢人男人的女人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我想知道的东西希望你能通知我,必有重谢!”程达英有些失望地把一张名片递到刘红芳手中,她的闹心事太多,真没闲情陪这个饼子脸扯闲篇。 刘红芳眼神闪烁地接过程达英的名片,听到重谢两个字后,她已经转了心思。从林子初的强硬态度上看,即使她以那张照片做要挟,也一时半会捞不出她的表弟,若是转手卖了,说不定还能赚点小利。 “你真想找姓金的短处?”刘红芳反常地开了口。 “你有证据?”程达英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有两张照片,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如果需要,我可以转卖给你。” “什么照片?”程达英终于露出了喜色。 “姓金的和另一个男人在瑞西山别墅的照片!”上午那场闹剧,被心玥气懵了的刘红芳并没发现程放的存在,也不清楚林子初与他的关系。否则,她不会痛快地卖掉手中的照片。 程达英知道瑞西山是富人集聚地,也听程达康炫耀地说起过那个老富婆在瑞西山有好几处别墅的事。金敏芝勾上的男人到底是程放还是林子初?因为想不明白,程达英有些心急。 “能具体说说吗?”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刘红芳狡诈地笑了。“程主任,当初我也是这么从对方手里买来的。” “说个价吧!”程达英世故地道。 “十万!” 尽管表面淡定,程达英却在心里骂了娘,两张破照片就要十万块,这他妈的比抢银行还痛快。 “两张照片总计十万,你爱要不要!” 眼见刘红芳拉了个要走的架子,程达英冷冷地道:“做人不能太贪心,如果我不需要,那两张照片就是两张破纸片。” “你以为我会做无用功?我还想用这两张照片把我表弟从局子里捞出来呢,既然有愿意出价买的,我认为还是卖了比较合适。反正我表弟也是个无业游民,多坐半年局子还不如给他十万块来得实惠……”刘红芳的确不是省油的灯,她一边抚着那几根擦了亮红指甲油的短粗手指,一边轻描淡写地把她表弟如何进局子的事说了一遍。临了还对程达英说,“要买就趁早,若是我改了主意,你可就什么也没了。姓金的不仅有中介公司,还有建起来的印刷厂和几乎装修完的商业大楼,据我所知,那栋商业大楼的装修费用比建筑成本还要高,最少也得上千万,若是你用手里的照片稍一要挟,进个百八十万的应该没问题!” 百八十万不是程达英的目的,能坐享其成却是她的渴望。退一万步讲,就算心玥真是程达康的亲闺女,这两张照片的价值也不会少于几百万。 第三百九十七章:暗香 一夜初雪过后,青林的冬天来得更快了。 金敏芝乖乖地吃完瑞初酒店送来的药膳后,不仅身体暖了,心里愈发暖的发腻。 莫名的又想起了林子初,想他挺拔的身形,英俊的面庞还有他那张痞痞的笑脸。 真是个活祖宗!敏芝吃吃地笑着,每每想到他想同自己好好地谈场恋爱的话,酸酸甜甜的感觉便会透心而来。 酸酸甜甜果真是恋爱的味道,只不过,金敏芝的酸里还透着一股苦涩。那股涩来源于程放!她不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却一时半会抹杀不了曾经有过的怦然心动。 “林子初……“她轻轻地呢喃着,仿似嗅到了他的唇香。林子初,你个活祖宗!曾几何时,金敏芝心心念念的只有林子初一个人,就算偶尔想起程放,也会被林子初那三个字挤得无影无踪。 “真的好想好想你!”因为想,静静地流淌在血脉里的不安分因子突然异动起来。她真的好想林子初,想他的怀抱,他的吻! 想着想着,金敏芝的眼睛便落到了擎在手中的电话上。如果心有灵犀,他该给我打个电话。 电话两个字刚刚在脑海中闪现,手中的电话果真心有灵犀地响了。没有迟疑地接起电话,没有迟疑地说出:好想你!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敏芝心里一激灵,难不成打电话的人不是林子初? 是他!是那个烂记于心的电话号,别说倒背如流,就冲已经生出的心灵感应,电话那头的人也该是林子初。 “子初……”她颤颤地叫着,短短一瞬间,仿佛经历了天荒地老、死生死轮回。“想你……真的想你!好想,好想……” 隐约间,粗重的喘息声合着熟悉的气息沿着电话声波汹涌而来。 暗香!那是属于林子初的香味,是让她暖心,也让她动容的香味。 “林子初,千万不要抛下我……”金敏芝嘤嘤地哭了,无助的哭声里透着难以名状的卑微与惶惑。“我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这会儿,除了想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暗香!因着无助,金敏芝想起了暗香那首歌。因为程放的冷落,她曾在无助的黑夜里不停吟唱过这首歌,而今,程放已经成了过去,她心心念念的除了林子初,就是这首想唱给他的歌。 暗香属于林子初,属于想同她恋爱的林子初!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一行清泪合着这首喑哑的暗香从金敏芝嘴里哽咽着传出,不仅她的心碎了,电话那头的人瞬间成了泪人。 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难忘缠绵细语时,用你笑容为我祭奠 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里重生 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金敏芝……”好久好久,仿似一个世纪那么长,电话那端终于传来带着鼻音的呢喃。“我爱你!前生今世和来生!” “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天尽头。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难忘缠绵私语时,用你笑容为我祭奠……”好听的男中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瞬间唱亮的敏芝的心房。那是林子初为她唱的歌,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在她心里已成永恒。 人有一个心脏,却有两个心房。以前,金敏芝总是感觉她一个心房里住着快乐,一个心房里住着悲伤。她总怕快乐惊扰了悲伤,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活着。而今,她感觉自己的心房里不仅住着快乐而且住着感动。她不怕她们互相惊扰,因为她的心脏总是在两个心房中跳动,快乐时她会想起林子初,感动时她还会想起林子初,仿佛她已经忘了悲伤,剩余的生命里全是林子初给予的快乐和感动。 钉铃铃……刺耳的门铃声瞬间把金敏芝从童话般的幻想中拉回现实,看着可视门铃中的程达英,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匆匆地对着电话说了句程达英来的话,便慌里慌张地关了手机。 从刘红芳那里离开后,程达英便回了自己的别墅。看着神情恹恹地躺在客房中的程达康心里一阵焦燥。她也没想到程守忠会那么绝,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金敏芝,不仅打断了程达康的腿,还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虽然是同胞兄弟,程达英也没打算长时间收留程达康。漫说他腿脚不利落,就算此刻的他生龙活虎,乐得清静的程达英也不喜欢家里多这么个累赘。因为心烦,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找吴德顺的不是,吴德顺本就是个人精,她知道程达英为什么烦,也乐得从中配合,直到把程达康吵烦了,程达英才做出恼恨吴德顺的样子摔门而去。 谁也没想到心思不正的程达英会来找金敏芝,为了刘红芳张口要出的十万块,她决定找金敏芝要钱,用从她手里要来的钱买她的出轨证据。 “给谁打电话还用打这么长时间?”程达英一进门便给了金敏芝一个下马威。 “是……是程放哥的妈妈给我聘请的技师……”虽然不善撒谎,敏芝却知道怎么堵程达英的嘴。 程达英扁了扁嘴,自从无意中得罪了杨瑞芳,程达英一直堵着心。谁人不想攀高枝?偏偏她程达英会遇到金敏芝那么个衰神。 金敏芝在程达英心里的确算个衰神。第一次见到金敏芝时程达康差点掐死她;第二次见金敏芝时卫刚便无缘无故地离她而去;最糟的那次也是她在程放和林子初面前最丢脸的那次,如果不是因为金敏芝,她也不会得罪杨瑞芳那个老富婆。 每每想起这些,程达英心里便窝着火。那张扁着大嘴的脸自然而然就不好看了。 “达英,这么晚找我有事吗?”因为心虚,再加上刚刚哭过,金敏芝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怎么不回家里住?”许是感觉到敏芝脸上的异样,极为敏感的程达英就像视察工作的领导似的从厨房转到卧室,最后还借着洗手的空档又把卫生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上个月压得事太多,想把帐目理顺了。” 其实,王珏基本接手了敏芝的工作,在林子初的规划中,金敏芝只要养好身体,便会财源滚滚。 “又是年底了……”程达英若有所思地说着,心里却在完善着从金敏芝手中要钱的借口。 第三百九十八章:大言不惭 程在达英动了小心思,金敏芝也在猜度着她的来意。幸好把电话关了,若是林子初这个时候再来电话,肯定会引起程达英的怀疑。 “达英,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知道爸爸把程达康的腿打断了吗?”程达英单刀直入地问。 金敏芝不仅知道程达康被打断了腿,还知道程守忠想同他断绝父子关系,自然也知道害怕程达康吃亏的刘桂枝已经让他住到程达英家里养伤了。 “这些妈妈都对我说过,我想等爸爸气消了再回家劝爸爸……” “爸爸铁了心地想把程达康撵出家门,你以为你能劝得了?更何况你还做下了那等丑事,你以为爸爸是圣人?” “你……”金敏芝瞬间青了脸,明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程达英居然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我们什么都没做!” “没做林子初的小舅子会那么冲动?没做他敢当着我们的面不管不顾地把你拉起来?别以为我不了解自己的哥哥,既然想抓你的把柄,一定会把事做全了。更何况……”程达英一嗤鼻子。“又不是你故意勾/引,就是做了也不会少块肉……” 林子初坐在瑞西山的观景阁楼上,就差没把手中的监听器摔向监控器中程达英那张嚣张而龌龊的脸。 自从程达英来中介撒泼后,林子初便让王东偷偷地在中介里装了全套的监听监控系统,金敏芝呢喃着唤出林子初,流着泪说出真的好想好想你时,林子初已经在瑞西山成了泪人。 尤其是她唱的《暗香》,那种透心彻腑的感动差点把林子初哭崩了。 此时此刻,还未从暗香中走出来的林子初又被程达英气红了眼珠子,如果程达英近在身前,他真有杀人的冲动。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程达英不悦地蹙着眉头,越说越离谱。“你与程达康真是半斤对八两,我这次来不是寻你事的,是想让你把程达康从我家里弄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弄他……”想想程守忠想放自己离开程家的话,敏芝硬起心肠说道。 她不想再与程达康有任何交集,就算离婚,她也想让林子初给自己找律师。 “有意思,程达康是你丈夫,好的时候你们俩在一个锅里摸勺子,出事了就想做甩手掌柜的?” “程达英,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被逼无奈中,金敏芝终于说出了程达英想听的话。 “既然你也忙,身体也不怎么好。那就给他租栋房子吧。”程达英终于缓了缓脸神,一本正经地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里,得找个人侍候他。” “可以!” “我家旁边刚好有栋别墅要出租,为了方便照顾他就给他租栋别墅吧。他现在吃喝拉撒都需要人,最少要找两个护工。租栋别墅一年的租金大约五万,两个护工管吃住一个月最少一万块。再加上物业补品之类的,这三个月里你先给我十万吧!” 金敏芝直愣愣地盯着大言不惭的程达英,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怎么?”程达英不耐烦地盯着敏芝,“我还没算我的费用呢!妈把他弄到我那里,我若是一天不走上个三两趟,还不得被妈埋怨死?” “达英,我手里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程达英在中介里苦苦相逼,瑞西山上的林子初却像一只逮不到猎物的困兽,只能转着圈圈干咆哮。 “真他妈欺人太甚!”突然,林子初停下了脚步,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他喘气不均地拿起电话,电话刚刚接通,他便气呼呼地说了句:“妈,赶紧救命!” 电话那头的杨瑞芳被林子初这声救命吓了一哆嗦,没等她问出下句,林子初又急三火四地道:“妈,金敏芝都要被程达英那个泼妇恶心死了,你赶紧去中介救命呐!” “混小子,你以为你妈愿意管你这些闹心事?”杨瑞芳一边佯做生气地说着,一边用另一个电话拨上了小梅的号码。 “妈,再过半年我保证你抱上一对龙凤胎!” “谁的?”杨瑞芳一阵激动,差点掉了手中的电话。 “反正是心玥的弟弟妹妹,保证和心玥一样聪明!”林子初的声音越来越高,有点抓狂的味道。 “这么说敏芝也有喜了?”林子初那头越是着急,杨瑞芳越是能沉得住气。程放的事解决了,林子初的事始终是块心病。 “敏芝还要再过一年……”听着电话那头吩咐备车的声音后,林子初终于放下心来。“妈,您还在学院住着吧?小梅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最晚十分钟,你到是给我说说龙凤胎的事!” “还要十分钟啊……”看着监控画面里被逼得瑟瑟发抖的金敏芝,林子初咬牙切齿地道:“妈,一会去了中介别给姓程的留脸,还有,一分钱也不能借给她!” “龙凤胎……”杨瑞芳拉长了声音不急不徐地道。 “秋霞姐怀得是龙凤胎,原本说好要拿掉一个的,她舍不得……” “嗯,你相人的眼光真不错!”杨瑞芳开心地笑了。 “不是我相人的眼光不错,而是敏芝心善感动了天地……” “不听你小子白话了,我得赶紧去救急。”杨瑞芳慢条斯理地说着,临挂机前又说了一句。“小子,你也要给我生对双胞胎!” 中介里,因为敏芝拿不出钱,程达英的话越来越难听。为了十万块,就差把指头指到敏芝鼻子上骂了。直到门铃声清脆地响起,她这才闭上泛起白沫的嘴巴,不怀好意地盯着可视门铃。 杨瑞芳?本想抓敏芝的小辫子,没想到来了个让她头疼的人物。 “她怎么会来?”程达英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问。 被骂懵了的金敏芝呆呵呵地摇了摇头,她的确不知道轻易不登门的杨瑞芳为什么选这个点过来。 杨瑞芳上到二楼时,敏芝依然一脸惶惑,程达英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 “程家姑娘也在?”杨瑞芳大大方方地坐到沙发上,貌似和蔼地盯着程达英。 “大妈……”程达英谦卑地叫着,“我过来看看嫂子。” 杨瑞芳抬眼看了看敏芝,“听说你也病了?” “我……挺好的……” “瞧你这模样,脸焦白焦白的,就你这身子骨,怎么做大事?”杨瑞芳不悦地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程家姑娘这个点过来是不是有事要谈?” 金敏芝下意识地看了看程达英,程在英则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第三百九十九章:难圆其说 杨瑞芳本就是来管闲事的,就算林子初没有开口相求,早就看程达英不顺眼的她也不会让她痛痛快快地走了。 “敏芝……”杨瑞芳眼神锐利地盯着金敏芝,“妈这辈子就爱管儿女们的闲事,你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给妈说说吧,看看妈能不能帮上你。” “妈……”金敏芝极不自在地搓着手,如果程达英不那么咄咄逼人,就是冲程守忠的面子,她也动过借钱给她的念头,问题是,程达英有点贪得无厌,给得越多,她的胃口越大。“达英想借十万块钱,我手头是真的没有……” “金敏芝!”程达英的粗手指差点又指到了敏芝的鼻子上。“我怎么成了跟你借钱了?程达康是你丈夫,你出钱管他的事是理所当然,我不过从中跑跑腿,倒成了跟你借钱了?” “你丈夫怎么了?”杨瑞芳明知故问。 金敏芝突然垂下了头,程达英则讪讪地闭了嘴。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家丑的当事人还有杨瑞芳的儿媳妇。 “你倒是说话呀!”杨瑞芳慢幽幽地说着,半眯着的眼睛却像一张用冰织成的网,就算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再足,那张抛出的网也能把人冰分成好几份。 金敏芝曾听林子初说起过杨瑞芳知道这次车祸的事,看到她如此固执地问着,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怎么说张欣也是有身孕的人,林子初不在乎,不代表杨瑞芳真的不在乎。 “那个……那个……达康出了点小事故,又被我爸打断了腿……” 金敏芝唯唯诺诺地说着,坐在监控前的林子初却连声骂着笨女人。 “据我所知,程书、记是个非常耿直的人,若不是做了没脸的事,他也不会打断程达康的腿!” 金敏芝惶惶地看了看程达英,程达英虽然在心里拨着自己的小算盘,由于牵扯到杨瑞芳的儿媳妇,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你真没拿我当你妈啊……”杨瑞芳遗憾地说着,“敏芝,我一直把你当女儿,你却和我隔着心。程家姑娘,你来说!” 自从得罪了杨瑞芳,一直堵着心的程达英真想从她身上赚个好。金敏芝只是她的干闺女,她那个只认女人的哥哥都能跟着沾光,若是杨瑞芳也收她做干闺女…… 程达英越想越得意,她从不认为自己比敏芝差更不会比她那个只认女人的哥哥差,若是财大气粗的杨瑞芳稍稍一提携,她肯定会有所作为。 “那个,大妈……”程达英毕恭毕敬地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道:“林主任可能没告诉您,我哥哥出车祸时车上刚好捎着您的儿媳妇,我爸爸之所以生气是因为……”程达英瞟了敏芝一眼,恶毒的想法没然而生。 “我要听实话!”杨瑞芳倏然冷了脸。 “是因为我爸去探望您家儿媳妇时听到的丑事……” “我儿媳妇和程达康的丑事?”杨瑞芳的声音立时高了八度。 “不是!”程达英心里一扑楞,连忙岔开话题道:“我哥哥是因为遇到您家儿媳妇去市里做产检这才把她顺路捎回来。我爸爸生气是因为……” “达英……你可不能胡说……”金敏芝的声音都变了调。 “实话实说!” 杨瑞芳一瞪眼,暗自得意的程达英连忙装出吓着了的样子,犹犹豫豫地道:“我爸爸生气是因为……因为您儿媳妇的弟弟和我家嫂子做了苟且之事……” 杨瑞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瘫倒在地的金敏芝,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程家姑娘,如果张欣的弟弟和你嫂子做了苟且之事,你爸爸打断的就不是程达康的腿了!” 程达英愣了一愣,居然有种圆不了谎的紧迫感。 “程家姑娘……”杨瑞芳拉着长音,一瞬不瞬地盯着程达英,似想听她自圆其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程达英把心一横,气咻咻地说道:“也是我哥哥不争气在家做了没脸的事,他是怕我嫂子针对他,这才像个傻子似的自个给自个戴绿帽子。” “自个给自个戴绿帽子?”杨瑞芳嗤地笑了,金敏芝却差点晕过去。 程达康自个给自个戴绿帽子的事已经成了众人皆之的事实,就算他俩离了婚,杨瑞芳也不见得会接纳她。 “程家姑娘,这么私密的事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杨瑞芳用眼角剜着瑟瑟抖动着的金敏芝不紧不慢地问。 “是张欣的弟弟亲口说的。因为我哥哥的连累,我和我的父母本想去探望您老的媳妇,刚刚走到病房门口,便听到了这种不好听的事……” “据我所知,张欣的弟弟是个腼腆而内向的小伙子,他若不顾羞耻地说出这种事……”杨瑞芳突然叹了口气,“我那儿媳妇也不给我做脸呐!” 虽然瘫倒在地的金敏芝让林子初心疼,听到自家老妈的这番话,他终于会笑了。 程达英聪明反被聪明误,跟杨瑞芳玩心眼,她是怎么被绕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大妈,这里面没有您儿媳妇什么事……” “如果我儿媳妇没做没脸的事,她弟弟也不会暴出自己的丑事!”杨瑞芳又是一声长叹,“你父亲不愧是个耿直的人,如果张欣是我闺女,我也会打断她的腿,可惜呐……” 程达英突然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还没等她明白过味来,杨瑞芳又慢幽幽地说道:“敏芝,程达康的事我不会让你给他擦屁股,辅导班那里我也会另请高人。至于你……印刷厂那边你也退出来吧,我会让袁秋霞接手你的工作,那孩子不错,扎实肯干,儿子又是子初的干儿子,她也算我杨瑞芳的半个闺女,让她接手印刷厂,我放心!” 杨瑞芳本着今朝有事今朝解决的想法强行带走了金敏芝,吃了一肚子憋屈的程达英只得又气又恼地回到别墅。尤其看到踮着腿脚的程达康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沙发上与吴德顺闲话聊天时,再也憋不住的她不仅踹碎了客厅中的大花瓶,还像个疯子似的把家里大砸一通。 第四百章:瘸子单走窟窿桥 不仅吴德顺被程达英的状态吓懵了,本就理亏的程达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程达英又哭又嚎地骂他不给家里做脸时,程达康这才明白程达英撒泼的根由。 “程达英,你想撵我走直接撵就得了,何苦又哭又砸的?”程达康本来心里就不顺,这回也来了脾气。 由于刘桂枝反应迅速,程守忠暴打程达康时她便带着程达英和吴德顺赶到了现场。为了平息程守忠怒火,刘桂枝对外宣称程守忠打断了儿子的腿,其实并没那么严重。程达康只是肿了腿干,经过一天的休养,这会儿又能踮着那只骨裂的腿下地了。 “我就撵你怎么了?”程达英不顾形象地指着程达康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见了女人比见了爹娘还亲的下作货,林子初那个活土匪的娘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不是我吓唬你,如果没有金敏芝那个贱女人的出轨证据,你这个过错方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吴德顺一看程达英有些口无遮掩,连忙又哄又劝地把她安抚到沙发上,并用眼神示意程达康不要和她别扭着。 此时的程达康已经被程达英的话骂醒了,就算吴德顺不提醒,也没有心情同她治气。 “达英,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说?”吴德顺很是体贴地给程达英倒了一杯矿泉水,又不停地捋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经过这番发泄,程达英慢慢平静下来。她的最终目的就是找金敏芝要钱,那些突发状况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她不停地喝着水,不仅想这十万块钱的出处,也在惶惶地考虑着,万一心玥真是程达康的闺女,她花十万块买来的这两张照片又能从金敏芝身上讹多少钱?万一这张照片不起作用,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哥,你和张欣之间到底有没有龌龊事?”并不平静的程达英根本没有捌弯求证的想法。 程达康突然成了闷葫芦。因为程守忠的这顿暴打,得知事情始末的程达康只得到程达英家里静养。他以为张欣也会恼恨他设计张然的事,就是没想到张欣会给他打电话。张欣的语调很平静,除了没提张然那件尴尬事,却说出了最让程达康敏感的那个字,钱! 张欣不希望她的孩子落地前被人得知她与程达康的关系,还让程达康赶紧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建个帐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杨瑞芳得知这个孩子不是林子初的,很有可能把她扫地出门,所以,程达康得提前为她的孩子做准备。 钱!钱!程达康最缺的就是钱。原以为傍了个富婆情人,再加上个即将踏入富婆行列的老婆,他的人生会顺风顺水、风流潇洒。哪承想瘸子单走窟窿桥,他程达康已经在这个窟窿桥里拔不出蹄子了。 “程达康,如果你和张欣真有什么事,你就死定了。”程达英气咻咻地饮完一杯水后,又不解气地冲闷声不语的程达康道:“我刚才去看过金敏芝,刚好那个老女人也去了,她已经猜出了你和张欣的事,不仅不让你管辅导班,也不让金敏芝参与印刷厂的事。这个老女人……”每每想到被杨瑞芳套进去的事,程达英便喘气不顺。 “那个……敏芝又没犯错,她为什么不让敏芝管印刷厂的事?”程达康还抱着侥幸心里,希望金敏芝多方进钱供他挥霍。 “我又不是她心里的虫!”程达英气鼓鼓地呼了口气,又恶声恶气地道:“那个老女人真干脆,不仅不给人通融的余地,竟然直接带金敏芝去和袁秋霞那个农村婆办交接。” “这年头,有钱人就是任性啊!”吴德顺不紧不慢地插了一句。 “就是,那个农村婆也不知道交了什么狗屎运,不仅开上了宝马车,儿子还认了林子初那个土匪当干爹,老女人之所以找农村婆替她管理印刷厂估计是因为那个活土匪。” 程达康曾听心玥说起过林子初认袁秋霞的儿子为干儿子的事。他单纯地以为,林子初是因为不能人道这才未雨绸缪,给他的未来做打算。就是没想到袁秋霞会越活越风光,风头都盖过了金敏芝。 “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着蔫头搭脑的程达康,程达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是我打击你,咱妈说咱爸已经不想管你们的事了,如果金敏芝提出离婚,咱爸就想放她走。如果她因着这事提出离婚,你这个过错方会失去一切。” 如果金敏芝想离婚,就是不因着这件事,她手中的那些证据也会让他净身出户。冷不丁想到金敏芝第一次自杀时说过的话,只要程达康同意离婚,她愿意放弃一切! 如果金敏芝真能放弃一切…… 程达康的心思突然活了,既然他与金敏芝早就成了形式上的夫妻,若是主动放她走,也能从她身上多得点好处。反之,他真会什么都没有。 “你想不想扳倒金敏芝?”程达英突然转了口吻,很是郑重地道。 “怎么扳?” “找到金敏芝的出轨证据!”程达英的钱都投在她买来的那块薄地上,为了凑足买照片的钱,她决定与程达康合作。“你不会以为你老婆真的很纯洁吧?” dna签定没有结果前,程达英不会轻易露出口风。她只想稳妥做事,双管齐下。 “还是算了……”程达英刚开了个头,程达康就打了退堂鼓。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不想陪程达英瞎折腾。 “有人看到金敏芝和一个男人在瑞西山,有照片为证。我见过那个人,她也同意把照片卖给我们,就是价钱太贵,要十万块!” “你也信!”程达康不再搭理程达英,心玥曾偷偷对他说过她经常和妈妈去林子初位于瑞西山的别墅里练唱,因为知道林子初是个不能人道的人,就算被人拍到他和敏芝在一起的照片也说明不了问题。由于牵扯到个人隐私,也牵扯到张欣肚子里的孩子,程达康只有三缄其口。 第四百零一章:最后一顿饭 程达康的态度又让程达英喘气不顺,为了从程达康手中套出五万元,一番动之以情的说教后程达康不仅没顺着她的意思,反而与她较起了真。“真有那样的照片人家会卖给你?还不直接上门勒索了?” 程达英一愣怔,刘红芳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事真的不能操之过急。想想过不了几天心玥和程达康的dna比对就出来了,她决定忍一时之气,静观其变。 杨瑞芳把金敏芝带到飞扬学院的二层楼里后,便闷声不响地坐到壁炉前想着自己的心事。因为张然一事,敏芝已经有嘴说不清,见到杨瑞芳这个态度后,她居然像个傻子似的避到院外的角落里,一抽一抽地哭没了声息。 直到一个宽阔的胸怀把她揽进怀里,这才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敏芝?”林子初抱着哭抽了的敏芝腥红着双眼站到杨瑞芳面前。 杨瑞芳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古怪地盯着林子初。“这么点委屈就受不了?那个人不吃不喝地在我门前站了三天三夜,他可曾说过一句委屈的话……” 林子初眼神一跳,连忙把敏芝放到靠近壁炉的沙发上,而后伸出长长的胳膊满满地拥抱着杨瑞芳,“妈,您儿子都这么大了,别吓我好不好……” 杨瑞芳曾经患过产后忧郁症,每每压力过大时,便会精神恍惚,常常困进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这样的杨瑞芳林子初一共见过两次,一次是小学二年级,一次是初中二年级。为了疏导杨瑞芳,林兴不仅默默地守护着她,还让林子初哄她开心,不厌其烦地做着取悦杨瑞芳的事。许是那样的记忆太深刻,只要出现古怪现象,林子初就特别担心。 “子初,妈没事……”杨瑞芳一声长叹,把紧紧地抱着她的林子初推到身旁的沙发上。“别吓着那位,妈真的没事。” 因为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同样被吓着了的金敏芝连哭都忘了。她以为杨瑞芳在为她和张然的事生气,憋屈了好一会儿,终于颤颤地说了句,“妈,我不怕受委屈,可是,我和张然真的是清白的……” “我信你……”杨瑞芳又是一声长叹。“妈老了,除了抱孙子,啥事也不想管。敏芝……” “妈,我听着呢……”金敏芝红鼻子红眼地看了看默不声的林子初,哑着声音道。 “程放说,你的人生子初会为你规划的很好。印刷厂那事本就不在子初的规划内,让秋霞替你也是一举两得的事。你们的路该怎么走就怎么走,秋霞的事我来打算。子初,送敏芝回去吧,妈想休息……” 这天晚上,林子初把敏芝送回了中介,自己却像个孩子似的窝在杨瑞芳怀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元月四号这天,张欣出院了。五号这天中午,程达康突然给敏芝打了个电话,说有事相商,让他赶紧回家。 金敏芝不知道程达康找她做什么,也猜不出他是怎么瘸着那两条腿回的家,想到程达英替程达康跟自己要钱那一节,她特地从保险柜里取出两万元钱,便匆匆地回了家。 厨房里传出饭菜的香味,家里也是窗明几净。金敏芝警惕地停下了脚步,猜不透程达康到底存了何种居心。 “老婆……”程达康踮着一只脚出了厨房,看到金敏芝的一刹那,立时红了眼珠子。“老婆,你先坐会,马上可以开饭了。”他咧嘴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餐桌。 “我那边挺忙,真的没空在家吃饭……”金敏芝下意识地看了看程达康那只一直踮着的脚,“你的腿还没好利落,别忙活了。” “老婆,我昨天就回来了,为了准备这顿饭忙活了一个上午。”程达康极尽耐心地说着,并用不舍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敏芝。 这厮……敏芝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两跳,这厮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从医院回来后,敏芝一直住在中介里,虽然程守忠愿意放敏芝离开程家,但是,最终决定权还在程达康手里。如果程达康不想离婚,就算为了程守忠敏芝也不好意思同他撕破脸。 “年底了,我那边真的很忙……”敏芝一边说,一边从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两万块钱。“你的腿最好少活动,既然住到家里了就安心住着吧,这两万块钱你先用着,若是不够我再给你……” “老婆……”程达康突然打断金敏芝的话,语调落没地道:“这应该是我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金敏芝倏然懵了,擎着两万块钱的手动也不动地停在半空。程达康这话怎么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老婆……”泪,噼哩叭啦地从程达康脸上滚落,“陪我吃最后一顿饭吧,也让我多叫你几声老婆……” “程达康,你究竟是怎么了?”金敏芝还想继续追问,程达康突然合上厨房的门,把脸趴到打开的水龙头前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从决定放手的那刻起,程达康的心就是酸的。自从程达英骂他是个见了女人比见了亲爹娘还亲的下作货时,程达康的心便堵上了石头,细想想这些年的所为,他的所有心思和所赚的钱几乎都花在了外面那些女人身上,他不仅没为敏芝添一件衣服,也没给孩子买一个书包,更别说孝敬父母之类的话。金敏芝虽然赚得不多,手中的钱大都孝顺了他的父母,心玥的各种辅导班收费昂贵,多是心玥的外公外婆用做生意赚的钱给交的费用。而他程达康,除了索取还是索取,索取后就是外面的花天酒地…… 突然间的心态转变终于让程达康意识到自己的不堪,原本,他还想着以放弃婚姻的形式从金敏芝手里再套一笔钱,想想自己的龌龊事,再想想金敏芝无怨无悔的付出,他一边暗骂自己无耻,一边悔不当初地哀悼着这段即将失去的婚姻。 做了这么多人神共愤的事,他程达康的确没有脸继续与敏芝的婚姻。尤其掺合上张欣这件事,穷途末路的他也第一次意识到敏芝的善良。跟了他十年,金敏芝没问他要过一分钱,张欣不过与自己有过那么几夜,却能恬不知耻地让他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建个帐户。 第四百零二章:浪子回头 疼!从未体会过心疼滋味的程达康终于体会到心疼的感觉了。为了讨好张欣,为她买个三万块钱的钻戒,他一个劲地从敏芝手里抠钱,也不止一次地动过偷的念头。而金敏芝,虽然手中有豪车还有个年过百万的瑞喆中介,她依旧舍不得为自己添几件好点的衣服。 中介开业不过一年,他却从敏芝手里抠取了十多万。 从未有过的悔恨,从未有过的疼痛让突然间转了心窃的程达康嚎啕大哭。他不会再做没脸的事,也不会再从敏芝手里索取一分钱,既然想放敏芝走,就得干脆利落地放手!至于张欣让他给孩子建帐户的事,他也会用自己的工资一点一点的填补。他已经对不起敏芝和心玥,既然没了回头路,就得承担起以后或许要承担的责任。 周处尚能下海斩蛟上山擒虎,并改过自新地除去三害,他程达康浪子回头还不晚! 程达康的异样的确吓到了心神不宁的金敏芝,当她不顾一切地推开厨房门时,程达康狠狠地用凉水冲了把脸,突然冲她呲牙一笑。“老婆,我的腿真的不方便,你帮忙端出去好不好?” 程达康做了四菜一汤,虽然不怎么精美,却是敏芝喜欢吃的素食,也是他的用心之做。 “你不说出原由我不会吃!”程达康已经坐到了餐桌前,敏芝却固执地站着。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再过一个小时程放哥给找的律师就会过来,老婆……”程达康用力拧了拧鼻子,就怕眼泪掉下来。“律师过来后你就自由了……” 空气突然冻住了,连带着金敏芝的呼吸也有冻住的迹象。她渴望自由,从未想过自由会来得如此突然。 “程达康,你说什么?” “老婆,自从跟了我,你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吃完这顿饭,我会离开这个家……心玥归你……” “程达康……”金敏芝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如果没有林子初这匹突然蹿进她生活中的黑马,就冲程达康这句话,敏芝也不会离开这个家。 “吃饭,老婆……”程达康大口大口地吃着饭,眼泪却大滴大滴地往外奔涌。“真他妈……”他哭着笑了。“老婆,我是不是有点婆婆妈妈啊?” 人在紧张或无助的时候总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话。明明吃顿撒伙饭,他俩却像一对面临生死考验的夫妻,各自回忆着以往的点点滴滴。 不知道是累还是痛,或者铺天盖地的伤感。他俩谁也不想哭,却各自昂着头,就怕泪水从眼窝里滚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克制了,那让人讨厌的泪还是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直到响起清脆的门铃声,两个同样红了眼泡的人还在那里呆呆地坐着,相顾无言。 嘭嘭嘭,门铃声伴着剧烈的敲门声一声紧似一声,程达康终于清了清嗓子,苦笑着道:“老婆,我去开门!” 门开外,站着一身清冷的林子初和一个面相和悦的中年律师。见到林子初的一刹那,程达康愣了,林子初也被程达康那双红了的眼泡吓了一愣怔。 “林主任,没想到你会来,请进吧……”程达康稳了稳心神,谦恭地礼让道。 “我是受我哥的委托而来。” “呵呵,猜到了。老婆……”程达康痛痛快快地冲门里叫着,“来客人了,赶紧冲茶。” 林子初进到门里时,金敏芝虽然用凉水洗净了脸,那双同样红着的眼泡立时让进到门里的两个人疑窦丛生。 明明是来办理离婚手续的,这气氛咋有点…… “咳……我姓王,是程总聘用的律师,也是受程总委托而来……” “你好王律师,是我委托程放哥帮我找的律师。”程达康豁达地笑了笑,“我……”眼看要说不下去了,他一笑再笑,试图用脸上的笑容掩饰着心里的悲怆。“我和我老婆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麻烦王律师给起草个离婚协议。”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达康,金敏芝却被程达康脸上的笑惹得悲怆不已。 “王律师,你帮我起草,太和公馆的房子和女儿程心玥都归金敏芝,我程达康净身出户。至于孩子的抚养费,按照法律约定,我该付多少就多少……” 房间里突然静得吓人,王律师下意识地看了看有些懵圈的林子初,又看了看大瞪着眼睛盯着程达康的金敏芝,一时不知道如何下笔。 “王律师,太和公馆的房子归程达康,我带着心玥净身出户。还有……”金敏芝突然转向林子初,“你可以借我一百万吗?” “可以!”林子初不动声色地道。 “王律师,我与程达康的婚姻存续期间,瑞喆中介总共收入一百九十万,这些钱除了程达英借去的六十万,其余的都投在了酒楼的装修上。酒楼和印刷厂虽然在我名下,因为没有运转再加上借债太多,我无法预期它们的前景。所以,我想出一百万给程达康,希望他能过得好。” “浑蛋!”程达康突然暴了粗口,“你以为你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净身出户是因为有愧于你,你凭什么……”程达康又酸了鼻子。“金敏芝,你不知道人善被人欺这句话吗?程达英有个在银行工作的丈夫,她还用得着从你这里借钱?唉……”又是一声叹息,带着恨钱不成钢的意味。“你借给程达英的钱我会帮你要回来,王律师,就照我说的写吧……” 金敏芝与程达康的离婚协议因为双方的坚持一直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有了头绪。金敏芝依然不要太和公馆的房子,程达康也没要她那一百万。 两人和平分手,分手后,程达康又哭成了狗。 林子初的车停在瑞西山有别墅外,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金敏芝,黯然问了句:“要进去吗?” 金敏芝无力地把头歪在林子初身上,“这样挺好……” “后悔了?” “没,就是心理不舒服。子初,程达康已经不是原来的程达康了……” 林子初黯然燃上一支烟,他看人向来很准,从程达康打开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眼前的人已经脱胎换骨了。 第四百零三章:得了便宜不卖乖 金敏芝的短信提示音一个劲地叫着,直到林子初抽完香烟,她才懒懒地把从包里掏出的手机交到林子初手中。 林子初也不避讳,痛快地打开敏芝的手机后,不由得怔了怔。 “怎么了?”敏芝依然疲乏地歪在林子初身上,与程达康签完离婚协议后,她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中,那感觉既有梦中的虚幻又有来自真实的无奈。 林子初把手中的电话擎到敏芝眼前。程达康一共给她来了两封短信,第一封是求敏芝没有合适的结婚对象前不要说出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他不想伤心玥的心。第二封是说程达英想花十万元钱从别人手中买两张敏芝和一个男人在瑞西山上的照片,虽然不知道真假,却希望敏芝引起警惕。 刘红芳手中的照片?想到刘红芳在中介前折腾出的那出闹剧,再想想程达英借钱的目的,敏芝腾地坐直了身子。 “子初,我差点忘了,刘红芳在中介门前闹腾时我好像见到过程达英的汽车。” 林子初不仅见过程达英的汽车,还见过她避在道旁树后的身影。“真没想到,她会和刘红芳接触上,真是物以类聚。” “怎么办?” “本来想让程达英破个小财,看在程达康洗心革面的份上,我就帮忙收了吧。” “你这人……”敏芝终于咧嘴笑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当晚六时,崔大运和刘红芳心怀忐忑地来到瑞初大酒店。两人虽然是小富一方的土财主,却没见过真正的大场面。直到大堂经理毕恭毕敬地把他俩领到豪华尊贵的私人包间,见到玉树临风的林子初及温婉可人的金敏芝时,刘红芳这才绿了脸。 她知道林子初和金敏芝都是有家有业的人,却猜不透两人高调出现的真正目的。若是照片中的男人是林子初,她还有些底气与其周旋,偏偏眼前的现实与她的想像出入太大,她一时半会儿还理不清头绪。 “崔经理,崔夫人,请上座!”林子初这一上座,不仅大崔软了腿,刘红芳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比谁都清楚她与眼前这两个人几乎是身份悬殊的死对头,却弄不明白这俩高贵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别客气,我是承恩的干爹,从另一个方面说咱们还是干亲呢。”林子初亲自执壶,金敏芝则笑语嫣然,客气地礼让着刘红芳。 一提承恩,老实木讷的崔大运便呜呜地哭了起来。刘红芳则一个劲地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注意分寸。 林子初以招待贵宾的礼遇大手笔地招待着拘手拘脚地坐着的崔大运和刘红芳。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再看看奉到眼前的血燕窝,刘红芳越发没了底气。 “林主任,您不说为什么这顿饭我不敢吃……”大崔虽然老实,却不是傻瓜。 “崔经理想多了,虽然承恩不在这里,我却得谢谢你养了个好儿子。”林子初极为自然地为崔大运斟满酒,突然问了句。“崔经理可知道千金难买林开口这句话?” 千金难买林开口里的林指的是林子初的养父林兴。杨瑞芳刚起步那两年,林兴也曾为几个求到眼前的生意人看过风水。杨瑞芳大发以后,除了为杨瑞芳的几个子女看风水识人脉,别说千金,就是万金林兴也不轻易开口,除非是至亲的人所托。 “我知道!”不及崔大运开口,刘红芳忙着说道。 刘红芳是个特别迷信的女人,手中有了几个小钱后,曾托关系求到林兴门前,每每都吃了闭门羹。林兴为人低调却背景神秘,他居住在郊区的那栋四合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运转,门墙上还有远红外防盗系统,正是有了这些先进装备,林兴变得越来越神秘。 冷不丁想到林子初也姓林时,刘红芳敏感地问了句:“林主任,那位林老先生可是您的……” “家父!”林子初笑了。 难怪林子初如此年轻便有这么大的作为,背后居然藏着林兴那尊大神。刘红芳眼里泛起了少有的失落,如果与林子初弄得不是那么僵,那尊大神说不定会开金口指点一番。 而今……她暗暗地叹了口气,颓废地弯下了身子。 林子初不动声色地盯了刘红芳一眼,接口说道:“承恩是我干儿子,自然也成了家父的宝贝孙子。家父说,承恩那孩子一落地便有贵人扶持,不仅前途无量,还会大有作为。我之所以设宴宴请二位,是不希望承恩在这么小的年经里便落下遗憾。崔经理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承恩有出息了,你这个父亲脸上也有光。若是我没看错的话……”林子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崔大运。“崔经理之所以发达也是沾了承恩的光。” “如果没有承恩,我只有做苦力的命……”崔大运呐呐地说着。 “林……林主任也会看?”刘红芳卑微地盯着林子初,生怕出言太高惊扰了眼前这位已经在她心里升格为神的人。 “承蒙家父指教,识人相面多少懂点。” “那么,我家大崔……” “他不是说过么,没有承恩他只有做苦力的命。不过,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什么话?” “失了袁秋霞他的运数也就到了尽头!” “不对!”刘红芳突然挺直了腰身,像个疯子似的尖叫着。“他们离婚已经三年了,我们不是一直做的很好?” “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运气这东西也有个过程,毕竟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多见。若不是袁秋霞仁义,你们手里的活早就易主了!” “崔大运,你不是说区里的工程是白秘书长亲自找人送上门的吗?” “其实,我找过秋霞,区里的绿化工程真的是她让出来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刘红芳又动了大怒。 “你那时候刚有身孕,而且胎像不稳,我怕你生气……” 刘红芳再次矮了气焰,颓废地弯下了腰身。片刻后,她又像打了鸡血似的突然看着林子初,“如果林主任真会看,能不能给我看看运数?如果你看准了,我会送给……”她偷偷地瞟了敏芝一眼,“说不定我会送你们一份大礼,帮你们免除灾难。” 第四百零四章:不当神棍可惜了 林子初并不接刘红芳的腔,而是不动声色地喝着手中的茶。直到刘红芳急了眼,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了句:“给运气太差的人看相会折损我的运气。” 刘红芳再傻也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看着不为所动的林子初,她居然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噼哩叭啦地掉起了眼泪。“崔大运,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嫁到城里了……” “你没有嫁到城里的命!”林子初嗤鼻一笑,“也就崔大运肯要你,要不然你还是个卖笑的命。” 听着林子初这些毫不客气的话,刘红芳突然白了脸。遇到崔大运之前,好吃懒做的她的确是个开着小饭馆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她不是没傍过大款,也不是没傍过土财主,最后皆是被人一脚踹掉的结果,若不是遇到崔大运这个老实巴交又有点财运的傻帽男人,她还得继续卖笑。 看着刘红芳那张青白交替的脸,林子初暗暗好笑,早在刘红芳找她表弟欺侮袁秋霞时,他便让马炮把她的底细摸了个一清二楚。林子初只是不屑跟这种有损他人格的女人斗,若是动了真格的,刘红芳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敏芝,赶紧招呼崔经理吃饭啊,怎么说他也抱过我们家心玥。咱家老头说了,只有懂得感恩,才会福泽绵长。”林子初根本不看已经被他说傻了的刘红芳,而是很客气地对崔大运说道:“崔经理,今天请你只想跟你说说承恩的事。” “承……承恩怎么了?”一提承恩,崔大运便激动起来。 “承恩很好!转学后一直是年级第一,现在住在东区花园,是个160平的复式楼。呵呵,那楼原本是我为我家老头买的,我家老头说那房子承恩住着最合适,做为见面礼,他已经把那栋房子赠给承恩了。” 吧哒,刘红芳再也不淡定了,刚刚拿在手里的茶杯刹那间掉落在餐桌上。东区花园是青林区最有名的小区之一,早在两年前那里的房价已经成了让平民阶层仰望的价格,就是他们这种做小生意的,想要买栋那样的房子也得吐血。而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林大神不仅认可了承恩,还大手笔地赠他百万房产,只能说承恩的将来真的不可限量。 连林大神都懂得搞无形投资,她刘红芳凭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还巴巴地分生他们父子,只能说自己真的运相不济,有眼无珠。 “崔经理?”林子初并不看已经失态的刘红芳,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崔大运。 “啊……“同样被惊着了的崔大运惶惶地回过神,不知所措的看着林子初。 “秋霞姐已经接的了我妈的印刷厂,年后可能出国培训。如果你有时间,可以去陪陪承恩……” 崔大运下意识地看了看刘红芳,已经想清了的刘红芳连忙点着头,替崔大运应承下来。 林子初呵呵地笑了,似是有意无意地看了刘红芳一眼。“崔夫人若是懂得感恩,少动发不义财的念头,你的运相或许会有些改变!” 说到不义财,刘红芳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要卖给程达英的那两张照片。昨天,程达英还给她打过电话,让她先保存着那两张照片,等她凑齐了钱,肯定会来找她交易。 在不义财与沉甸甸的十万块上,见钱眼开的刘红芳又开始纠结了。如果林子初肯为她看看运数,她顺水推舟地送出这份让她不安的不义财最好,偏偏林子初不领她的情,这才是她最为窝心的所在。 “看在承恩的面上奉劝崔夫人一句,你能赚多大的不义财,便会有成倍于它的劫难在等着你。” 刘红芳眼巴巴地盯着林子初,金敏芝善解人意地为刘红芳斟上一杯茶后,这才轻言细语地道:“哥,怎么说崔经理也是心玥的恩人,虽然他已经重组了家庭,我依然希望他能过得好。” 看着一本正经的金敏芝,林子初差点笑出声来。这声哥叫得的确舒心,若是再加上个情字,说不定他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崔夫人的不义财就像两张废纸,若是眼下得利,将来必存后患!” 刘红芳通地黑了脸。此时此刻,那两张照片于她来说的确像两张废纸,若是轻易出手说不定会惹出天大的祸事。 “若是……物归原主呢……” “不好说……”林子初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刘红芳,直到把她看毛了,这才接口说道:“从面相上看,崔夫人与所谓的物的主人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奇怪的是……”林子初偏头看了看崔大运,原本平坦的眉头突然蹙了起来。“这种联系居然缘自于你的丈夫,所谓福祸皆在一念间,从福还是从祸,崔夫人自己着量……” 从古说到今,从运说到福,林子初越说越深奥,刘红芳越听越发虚。直到金敏芝进了卫生间,反过神来的她这才颠颠地跟了进去,并极为神秘地把揣在兜里的那两张照片塞进敏芝手里。 “这是……”敏芝装成不解的样子盯着刘红芳。 “算我鬼迷心窃,我这东西来路不正,希望你和林主任能原谅我的有眼无珠。” 交出照片的刘红芳就像完成巨大使命似的脚步轻松地出了卫生间。金敏芝却笑着拿起电话,给林子初发了一封短信。“如你所愿,东西回归。林大仙,你不当神棍可惜了!” 看着手中的短信,林子初噗地笑了。“我家老头真有意思,说我争他饭碗呢!” “您家父亲这么神?”刘红芳下意识地问。 “哈哈,我家老头多年不开金口就爱琢磨我的事,弄得我想犯错误都不敢!”看着面面相窥的崔大运和刘红芳,林子初哈哈笑着回复了短信。“丫的,死了我一半脑细胞,如果可能,还不如我花十万块钱买得痛快。” “十万块不是个小数目,亲爱的,其实我也是个小财迷!” 林子初瞬间被短信中的亲爱的叫晕了脑子,他一边摸着发烫的脸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这老头,吃饭也让人吃不清闲。” “林主任有事就去忙吧。”崔大运连忙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哈哈,让我立马滚回去!”林子初哈哈笑着合上了电话,继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刘红芳说道:“你表弟的事我会让人着情处理,如果不出意外,交上罚款应该可以保释出来。还有,区里的工程千万不能马虎,如果做得顺利,没人敢出来争你们的。再一个么……”林子初神秘地笑着,“你家闺女的贵人是承恩,我能说得只有这些,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第四百零五章:经不住刺激 林子初把瑞初酒店的大堂经理亲自叫上来陪着崔大运夫妇继续吃饭,自己则打着被老头子传召的旗号拉着敏芝匆匆走了。 青林是个全新改造后的新区,宽阔的六车道主路上路灯高挑亮如白昼。驶离瑞初酒店没多久,林子初一打方向,把汽车开到一处比较偏僻的辅路上,突然停下汽车眼神灼灼地盯着敏芝。“把那三个字再说一遍!” “哪三个字?”金敏芝羞臊地躲避着林子初贴到近前的脸,故作茫然地问。 “亲爱的小财迷,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嗯……那个……那个你不是替我说了么?” “我总共说了十五个字,我已经忘了怎么组合了!” “你真是个祖宗!” “嘻嘻,你是我的活祖宗!”林子初忘乎所以地吻着敏芝,暗暗积蓄着慢慢抬头的那股渴望。 “林子初,我自由了……”金敏芝安心地享受着林子初的吻,嘴里发出醉人的呢喃。 “用不了一年……我肯定娶你……”林子初含混地说着,含着敏芝的丁香/舌不停地吮着。 “我爱你……”一行热泪滑入两人的唇瓣间,咸咸的。 酸酸甜甜的感觉蓦地涌满心房,林子初陶醉地嗅着,恋爱的感觉真的很好。他郑重地掰正敏芝的身体,动容地吻了吻那双让他失心的大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金敏芝,我也爱你,今生,来世!” “我……现在就想做你的妻子,可以么……” 一束由远而近的灯光打在敏芝那双满含期盼的脸上,林子初猛一激灵,整个身子如同抽去脊骨似的,软蹋蹋地伏在敏芝身上。 “子初?”金敏芝吓了一激灵。 “有点胃痉挛……”林子初痛苦地勾了勾身子,胃痉挛只能骗骗敏芝这个笨女人,能够抬头却展不了雄风,再加上经不住刺激就跑马已经成了林子初最大的心病。 “要不要去医院?”敏芝慌里慌张地问。 “去胡老那里就行,他了解我的病……” 林子初蔫头搭脑地把敏芝送回中介后便转到驶往瑞西山的路上。其实,他一直在吃胡又荃给他配治的中药,身体也比以往正常了许多,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每早都会一柱擎天的他为什么一沾敏芝便跑马? 瑞西山别墅的正前门端端正正地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 张欣?林子初本就负重的心沉了又沉,由于避无可避,又不好拉下面子掉头就走,只得无可奈何地停下车,看着打开车门的张欣极为淑女地来到他的驾驶门前。 山顶上的风很大,张欣虽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依然被吹得有些踉跄,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林子初缓缓降下半个车窗,一股冷风裹着玫瑰的幽香扑到脸上,薰得他连连作呕。 “子初……”张欣可怜兮兮地挪到车前,软糯地叫着,似是受了很多委屈。 张欣出院时曾给林子初打过电话,林子初推说太忙应付过去。在林子初的意识里,张欣是个耐力极佳的人,没有特殊之事很少上门寻来。尤其露出短处后,善于伪装的张欣怎么着也得安静一段时间,就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找上自己。 “有事?”林子初不带表情地问。 张欣突然垂下了头,不甚明朗的夜空下,就算近在咫尺林子初能看到的也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非得有事才能来吗?子初,我们是夫妻……” 林子初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张欣,心里却在琢磨着她找上门来的真正意图。 “子初,山上风大,不让我进门坐会吗?” “我没打算住在山上,只是回来取点东西。有什么话在这说吧,我还得回办公室。” 其实,林子初是想回来泡个热水澡。因为跑马的原因,他那地到现在还粘糊糊的。 “我……”张欣嗫嚅着唇,“子初,我怀孕的事除了你,几乎瞒着所有人,上次妈妈去医院时似乎不太高兴,她老人家是不是……” 张欣的话只说了一半,留下一半由林子初自由发挥。 “你是怕妈误会你给我戴绿帽子?”林子初不仅不耐烦而且不客气地道。 张欣刹那间红了脸,幸好是晚上,不然肯定失态。“子初,你明明知道我不会!” “那你怕什么?” “我怕妈妈失望,她老人家那么想抱孙子,我都怀孕三个月了却没开口告诉她。尤其出了这种事,就算再清白,妈妈也会想歪了……” 林子初已经被自己这具不争气的身体打掉了精神头,骤然面对造成伤害的当事人,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张欣已经是他的极限。继续同他动心思,林子初或许会掉头就走。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除了风声和枝叶的沙沙声,就连玫瑰香露的气息也淡了。 “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子初,我们回去陪爸爸住几天吧。” 往年年关,总是林子初回去陪林兴,张欣则留在开发区陪杨瑞芳。张欣突然改了主意,一是怕杨瑞芳看出端倪,二是想拢络林子初的心。 “今年年关爸爸有人陪。”林子初不咸不淡地说着,未了又加了一句。“你也不用想着陪妈妈,她老人家会带承恩和心玥陪爸爸过年。” 张欣知道林子初认了个干儿子,也知道他把那辆宝马越野车无偿赠给了袁秋霞。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张欣肯定会往龌龊方面想。虽然没有正面与袁秋霞打过交道,张欣心里却积了恨。当她弄明白林子初是因为金敏芝的缘故这才爱乌极屋地大帮袁秋霞时,所有的恨与仇立时转嫁到了金敏芝身上。 一连几夜的不眠不休,她不停地想着林子初为金敏芝所做的一切。从明面上为她注册中介公司到大手笔地赠送门面房;甚至于为了捧红她不惜花大价钱暗里操作开发区的庆典晚会;这一切的一切,不仅让张欣眼红,也气炸了她的心肝肺。她可是林子初明媒正娶的老婆,除了表面上的风光和那套升值到百万的婚房,以及林子初那张她曾未取过一分钱的工资卡,她几乎一无所有。 她真的不甘心!尤其是向来清高的林子初为了哄心玥开心,自折傲骨地从母亲手中要回他本该继承的瑞初酒店,并大言不惭地让心玥随便折腾时,最终折腾的却是张欣那颗早就碎了的心。 第四百零六章:点到为止 张欣不是个傻子,也不是没犯忌过心玥的身世。她曾猜测心玥是程放的女儿,由于这个猜想站不住脚,她很快就否了自己的想法。程放与林子初虽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两人的关系却不是很亲,再加上程放的妻子又是林子初同父异母的姐姐,如果程放出轨生出心玥,林子初肯定不会视她为珍宝。 纵观林子初的所作所为,张欣也曾战战兢兢地猜想着,心玥是不是林子初年轻风流时种下的孽根?如果真是那样,林子初的所为和杨瑞芳的宠溺便有了站住脚的解释。 她害怕这个猜测,更害怕这种可能。直到程达康说出敏芝是以处子之身跟了他时,她才完全放下心来。 张欣不怕林子初对敏芝动情。就算为了双方家庭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在一起,所以,她才会费尽心机地买来那种药,只要成功地怀上林子初的孩子,她也就有了留在这个家的资本。她也没想到林子初会被这种药伤了根本,就算林子初没有道破,以他的精明应该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让张欣没有想到的是,林子初不但没有追究,还允许张欣借种生子。 借种生子,不仅是张欣的痛也是张欣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子初,你得帮我……”有些崩溃的张欣突然掩面而泣。“就算是借种出生的孩子,他也得挂在你的名下。子初,他可以不要你的一分一毫,却得叫你爸爸啊!” 张欣的话吓了林子初一激灵,他没想过要承认这个孩子,却忘了这孩子必需挂在他名下的事实。 林子初只想要一个金敏芝为他生的孩子,独独忘了计划生育这档子事。 计划生育是国策,敏芝名下已经有了心玥,如果张欣再在他的名下挂一个孩子,就算他和敏芝结合到一起,他们也没了生育的指标。 离婚!他不想再与张欣耗下去,这个念头一旦闪现便无法遏制。 “张欣,你认为我们的婚姻还有维持下去的必要吗?” “你什么意思?”张欣的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离婚吧!结婚时的房子归你,我再给你五百万!” “我不要钱!也不会离婚!” “我已经废了,难不成你愿意跟着我一辈子守活寡?” “呵呵,没废之前我也没过上几天滋润日子。”张欣从容不迫,此刻已是冷静下来。“子初,我知道你喜欢敏芝。只要你能避过程家人的耳目,就算你们俩在我眼皮子底下寻欢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前题是,我们不能离婚!” “你虚不虚伪?”林子初揶揄地道:“明明知道我已经废了,还大谈什么在你眼皮子底下寻欢?” 张欣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她只想着林子初喜欢金敏芝,居然忘了他不能人道那件事。 “我不离……”张欣失去理智地嚎啕大哭。“林子初,我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你就是再逼迫,我也不离!” “你一直往姓高的家里跑,怎么不去做高家的鬼?”林子初嗤鼻一笑,突然驾着汽车急速后退,顺过弯路后扬长而去。 山上的风愈来愈大了,风声伴着歇斯底里的哭声给人一种鬼哭狼嚎的恐惧感。不过十分钟,哭声小了,连带着风也小了,蹲在地上的张欣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隐忍地直起了身子。 即使成了孤家寡人,她也要守住自己的婚姻,更要守住这个绞尽脑汁算计而来的孩子。 金敏芝不停地拨打着手中的电话里里外外地绕了几十个来回林子初就是不接电话,难不成疼抽了?因为紧张,她有些精神恍惚。直到门铃声声声响起,她倏然笑了,这祖宗,就是想给个惊喜也不该不接电话啊! 夜里的风的确很大,刮起的枯叶刚好遮住了可视摄像头。敏芝忙不迭地打外面的大门,又慌里慌和地理了理身上的家居装,这才扬起笑脸打开了二楼的门。 冷不丁看到走进二楼的张欣,敏芝的笑容有些僵硬。 “二……二嫂……”因为紧张,她居然把张欣唤成了二嫂。 张欣温和地笑了笑,微微泛红的双眼带着些许的歉意。“妹妹,我刚从子初那里回来,看到你的车还在,楼上也亮着灯,这个点上来,不打扰你吧?” 金敏芝换了称呼,张欣也善解人意地改了口。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却在不停地揣摩着对方的心思。 毕竟张欣是客,反过神来的敏芝连忙把张欣礼让到沙发上,这才放下几乎攥热了的手机擎着茶壶问:“嫂子,喝什么茶?” 张欣淡淡地笑着,伸手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露出一件素白色的圆领羊绒衫。她抬眼看了看敏芝,又看了看角柜里那些瓶瓶罐罐地装着的茶叶,一笑再笑,“子初就爱摆弄茶叶,不管是办公室还是家里,只要叫得上名的茶他都会备着。可惜,我怀了宝宝,没那口福了。呵呵,给我一杯白开水吧。” 金敏芝的脸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中介里的茶的确是林子初摆弄上来的,敏芝虽然不会品茶,也能猜得出这些茶叶的价值。张欣这番话,明明在打她的脸。 “我……差点忘了怀宝宝的人不能喝茶……”其实,金敏芝差点忘了张欣是个有身孕的人。 她有些慌乱地为张欣倒了杯矿泉水,又极不自在地站到张欣面前,突然想起程达康设计自己和张然的那当子事,愈发羞愧的无地自容。 “敏芝,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张欣倏然红了眼,根本不看恨不得把脑袋藏起来的金敏芝,“我和程达康那次,的确是个意外,我们是清白的……” 金敏芝张了张嘴,本想说其实我和张然也是清白的,莫名想起林子初常说的那句话,到了嘴边的句子突然就捌了弯。“其实,表相下的东西往往最不真实,我……信你们!” 人本就是个矛盾体,看着张欣略显发福的身子,说完这句话的敏芝立时后悔了,表相下的东西虽然不真实,如果张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子初的,便极有可能是三更半夜还在外面与张欣玩潇洒的程达康的。 “敏芝,我知道你和程校长感情很好,刚出事那会儿,我虽然在医院保胎,还能随意走动,我知道你误会了,不然不会傻乎乎地蹲在医院外的花坛下哭得伤心……” 张欣点到为止,金敏芝又开始心惊了。 第四百零七章:反醒 张欣点到为止,金敏芝又开始心惊了。 那天她的确哭得伤心,却不是为程达康而哭,而是接受不了张欣突然怀孕的现实而哭。如果张欣看全了,她也应该看到过把她揽在怀里的林子初。幸好只是一个短短的拥抱,幸好他们没有过多的交集也没说太过离谱的话,因为紧张,敏芝额上已经沁上了汗珠。 金敏芝不知道该怎么回张欣话,又不能说我和程达康的已经成了两个不相干的人。无措中,可视门铃又叮铃铃地响了,看着站在门外的人,金敏芝连笑都不会了。 上楼的人是瑞初酒店的服务生,由于敏芝没吃晚饭,林子初特地让厨房给她做了补血养气的药膳。 这脸打的……直到服务生下了楼,敏芝的脸还没缓过神来。瑞初酒店是林子初的,如果没有他的吩咐,服务生决不会大老远地跑到开发区送餐饭。 张欣很安静地喝着手中的矿泉水,看都没看送餐的服务生,也不去看敏芝那张已经没了笑纹的脸。就算自制力再强,能稳如泰山地坐着也是张欣的极限了。 如果说活生生的现实打的是金敏芝的脸,还不如说打得是她张欣的脸。 “嫂子……这是……妈妈说我体质虚……” “呵呵……”张欣笑了,“妈妈最爱操心儿女的事,前两年我都让妈妈的药膳熏出心病了。不过……”张欣突然暗了眼神,“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本想年底再告诉她老人家,让她开开心心地过个新年,没成想会出这么大的意外。还好子初理解我,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对妈解释。” “林主任……应该很爱你……”敏芝僵硬地说着,拉出的笑纹比哭还难看。 “呵呵,那是你哥啊,叫林主任多生分。”张欣愈笑愈温存,她小心翼翼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充满憧憬地道:“明年这个时候,这孩子就会对着他笑了。” 林子初曾说过,用不了一年他就会来娶敏芝。想想那句不靠谱的话,再看看张欣抚着肚子的幸福模样,金敏芝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张欣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若是怀了另人的孩子,她真的敢明目张胆地生下来吗? 金敏芝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突兀地打破了让人窒息的平静。坐在沙发上的张欣笑嘻嘻地看了看敏芝的来电显示,金敏芝的脸又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地透着疼。 因为担心林子初的身体,敏芝曾给他打过十几遍电话。如果林子初在这个十三点上回电话,不仅会暴露他指派服务生送药膳的事,还会让张欣愈发生疑。 “赶紧接吧,是心玥奶奶的电话。” 金敏芝下意识地哦了一声,慌里慌张地接起电话。妈妈这个字还没叫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心玥压抑的哽咽声。 “心玥……”敏芝慌了,最直接的想法是,心玥已经知道她和程达康离婚的事了。 “妈妈,赶紧回家救救爸爸吧……” “你爸爸怎么了?”金敏芝下意识地捂上了胸口,张欣却敏感地支起了眼睛。 “爸爸一直跪在爷爷门口,说爷爷如果不原谅他,他会跪到死……妈妈,爸爸好可怜,他的腿还没好呐……” “乖乖别哭,妈妈这就回家……” 金敏芝回到林和居时,跪在家门前的程达康已经有了虚脱的症状。自从有了放手的打算,程达康就没正经吃过饭,再加上不能负重的伤腿,此时的他真的是雪上加霜。 他的确想痛改前非,不仅要改掉招惹女人的恶习,还要尽做为儿子的孝道。他清楚程守忠的脾气,也固执地做好了跪到死的打算。 莫名的鼻子发酸,如果真的跪死了,他程达康最最对不起的依然是敏芝和心玥。敏芝没跟他享过一天福,心玥也没花过他一分钱。至于张欣肚子里的孩子…… 程达康长长地叹了口气,张欣是在林子初的同意下借种生子的,就算生下他的孩子,那孩子也会在林家生活的很好,他真没什么可担心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程达康虽然是个不堪的男人,能让他下跪的时候却不多。而今这一跪,他不仅抛开了自尊,也拿出了全部诚意,即使上下楼的邻居对他指指点点,他也不在乎了。 金敏芝黯然地走到程达康身边,默默地与他并排跪着。回青林的路上她曾认真地反醒过,如果自己真的尽到了妻子的义务,程达康会如此频繁地出去找女人吗? 人的心态一旦转变,便会从对方的角度考虑对方的感觉。她真真正正地可怜起程达康,若不是她成心算计,程达康或许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着他的女人。 “你来做什么?”看着与自己并排跪着的金敏芝,程达康泪流满面。 “我来陪你……达康……”自从与程达康结了婚,金敏芝一直是连名带姓地称呼他,如此真诚的呼唤是第一次,却在他们离婚后。“达康,对不起……” “你傻呀,一直是我对不起你……”想想曾经的所为,再想想自己的自私,程达康痛哭流涕地拥抱了敏芝。“如果有来生,做牛做马我也会还你……” 程放悄悄地停下了上楼的脚步,伤感地看着哭成泪人的这对人。心玥给他打电话时,他还在青林的公司。程达康的离婚律师是他给请的,原本以为他俩离婚只是钱和房产的事,所以,他才请林子初亲自出面。 钱能解决的事真的不是事!原以为程达康会狮子大开口,林子初也对程放郑重地表示过,只要程达康能痛快地放手,不管要多少钱,林子初决不吝啬。 谁也没想到程达康与金敏芝的离婚过程会如此奇葩,就连打了十几年离婚官司的律师都觉得不可思议。在对程放的叙述中,他一直怀疑这俩人是不是被离错了。 程达英连拖带拽地拉着有些不太情愿的吴德顺脚步匆匆地进了楼梯道。蓦然看到躲在暗影里的程放,不由得吓了一哆嗦。 第四百零八章:亲情大剧 程达英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可能因为元旦的关系,她想要的dna检测结果一直没有出来。程达康从她家里离开后,他便撺掇吴德顺从银行里借钱以备不时之需。 吴德顺本就是个精明的人,花十万块买两张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照片不靠谱不说,为了买那块地,他已经从银行里贷了一百多万,再加上刚刚勾上有些粘人的孙梦,他手里的钱愈发不够花了。 接到刘桂枝的电话后,两个人还在家里生闷气。吴德顺不想让程达英管程达康的闲事,驾不住刘桂芝一个劲地哭,就算心里再不痛快,程达英还是拖着吴德顺来了。 “哥,你怎么在这里站着?”程达英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本不情愿的吴德顺则谦恭地站到程达英身侧,也跟着叫了一声哥。 “我也是刚到……”程放的口吻有些疲惫。 “那就进家呗!” 吴德顺突然拽了拽程达英的衣袖,示意她往楼上看。此时的感应灯已经开了,跪在门前的两个人还在抱头痛哭。 这两位……莫说吴德顺看不懂,程达英也看不懂了。刘桂芝只说程达康在家门外跪了好几个小时,想要求得程守忠的原谅,谁知道程守忠不仅铁了心的不原谅他,还不准刘桂枝和心玥多管闲事,她这是看程达康撑不住了,这才偷偷地给她打的电话。 “她怎么也来了?”程达英嫌恶地瞟了敏芝一眼,“还嫌家里不乱吗?” 程放没有吱声,却拿起了手中的电话。 程守忠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程达康在外面跪了多久,他就一动不动地坐了多久。他不是没听到门外的异动,却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为人父母,就算子女再不堪,也不愿意看着他们家破人散。更何交,他已经生出甘做罪人的打算。 接到程放已经到了门口的电话,他默默地瞟了刘桂枝一眼。刘桂枝则心惊肉跳地抱紧了含着眼泪的心玥,生怕程守忠冲她发火。 “去开门吧,程放来了!” 小孩子家就是精力充沛,刚刚还垮着小脸摸眼泪的心玥听到程放两个字后立时冲到大门旁。打开/房门的一刹那,裹在灯影中的两个人立时让她变了脸。 她虽然是个十岁的孩子,却知道父母感情不合,冷不丁看到他俩跪在大门前涕泪横流地相拥而泣时,那种温暖的感觉立时蒙蔽她的心智。她哽咽地唤了声妈妈,又叫了声爸爸,突然扯着高分贝的嗓门委屈地大哭起来。 心玥这一哭,不仅刘桂枝跟着干嚎,程守忠也失了声。尤其程达康和敏芝同时伸出胳膊揽住心玥时,三口家上演的亲情大剧愈发让程守忠老泪横流。 “爷爷……”心玥突然挣脱了程达康和敏芝的怀抱,哭着跪爬到程守忠面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爷爷,求你原谅爸爸吧……” 程守忠哆嗦着抱着心玥,爷孙俩也成了泪人。 青林的风小了,程放示意程达英和吴德顺把跪傻了的两个人搀进房里后便悄悄地走了。程达英本想咧着大嘴追问几句,被程守忠狠狠地剜了两眼后,只得灰溜溜地跟着吴德顺走了。 原本紧张着的气氛瞬间出现了逆转,程守忠虽然冷着脸,却没再催撵程达康。心玥在刘桂枝的示意下一边体贴地捊着程达康那条已经麻了的腿,一边冲着程守忠大喊饿了。 晚饭的气氛异样的祥和,程达康不停地把敏芝喜欢吃的菜夹到她的碗里,敏芝也把程达康喜欢吃的鱼剔净了刺拨到他的面前。程守忠吃着吃着就笑了,程达康和敏芝吃着吃着却哭了。 这一晚,敏芝和程达康都留在了林和居。心玥的卧房是程达英曾经的卧室,程达康的卧室依然是两人来林和居小住的卧房。 世事多变,沧海桑田。没有离婚前,金敏芝整天提心吊胆地躲避着程达康,离婚后,两个人却相顾无言地住到了曾经的婚房里。 “敏芝,你睡床上吧,我打地铺。谢谢你没有告诉父母我们的事……”程达康真的变了,不仅成熟稳重,为人处事也不再那么鲁莽与极端。 金敏芝本想同心玥睡在一起,顾及到程守忠的感受,再看看程达康那只还没好利落的腿,她善解人意地让程达康睡在床上,自己则在床尾挂了个边。 第二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不仅没有风,就连早晨的太阳也格外的亮眼。 林子初一觉到了大天亮。被张欣那么一折腾,回到办公室的他甩了手中的公文包便进了休息室的卫生间,匆匆冲了个热水澡后又窝心地扎到了睡床上。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林子初以为只要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算生出来于他也有没多大的关系。偏偏忘了孩子这孩子会叫他爸爸,户口也会挂在他的名下。 原本还想由得张欣折腾。这会儿,他还真怕张欣把孩子生出来。 细算算,程达英那边的dna结果也该出来了,因为没有更周全的打算,林子初决定等程达英这边折腾完了再和张欣摊牌。 张欣费尽心机地怀上这个孩子,无非是想从杨瑞芳那里得到更多的利益,只要她肯痛快离婚,林子初不在乎再给她加上一份。如此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被第二天的阳光晃醒了双眼。 被刺激了还能睡得这么沉?林子初一声轻笑,连忙从办公桌上取回公事包,掏出了里面的电话。 金敏芝一共给他来过十六个电话,这个反常吓了林子初一击灵。他忙不迭地回拨着电话,两声响铃后电话神奇地关机了。 这个笨女人!林子初恨恨地骂了一句,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他一连三次重拨着电话,依然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女声。 他抬眼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距离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这两天林子初有些忙,公事私事似乎都赶到一个点上。尽管这样,因为不放心敏芝他还是急三火四地赶回瑞西山,把监控调到敏芝拨打电话的那个时间段。 第四百零九章:我的唯一 监控中的金敏芝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边拨打着他的电话一边不停地转着圈圈,直到打开二楼的门,原本带笑的脸立时不会笑了。 张欣?不仅监控中的敏芝不会笑了,调看监控的林子初愈发黑了脸,直到看全整个过程,林子初的脸也没放过晴。 他没想到张欣会恬不知耻地去骚扰敏芝,也不知道程达康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这才导致敏芝慌里慌张地回了青林。她已经被张欣那番话扰了心神,如果程达康真出事,这个笨女人肯定软了心。 整整一个上午,林子初都在忙积在手中的那些工作。午饭过后,忙完公事的他这才拿着笔记本颇为悠闲地来到瑞喆中介。 可能是到了年关的原因,此时的中介有些清闲。看到林子初进了中介的门,王珏连忙上前低声交代着。 林子初微微蹙了蹙眉,又低低地吩咐了王珏几句,这才迈步上了二楼。 金敏芝上午便回了中介,因为想得事情太多,她有些烦燥,连午饭都没心情吃。看到潇潇洒洒地坐到对面的林子初,一个上午的烦燥事就像找着出气点似的,立时让她激动起来。 “谁让你来的?”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心里却泛起了阵阵酸醋。 “我不能来么?”林子初信手翻开电脑,打开工作文档。“给我泡杯铁观音。最近忙着呢,有什么委屈等我忙完了再告诉我!” “你个神经病!要忙回家忙,想喝茶让张欣给你泡!” 林子初噗地笑了,提着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冲这几句话,这个笨女人还有得救。 林子初心无杂念地在笔记本上忙着自己手下那一大摊子事,金敏芝知道他工作上的重要性,就算憋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在他工作的时候耍性子。 “茶……”林子初忙了一会儿,慢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金敏芝气鼓鼓地盯了他一眼,还是遵着他的吩咐冲了一杯铁观音。 林子初咧嘴笑着,金敏芝却坐在对面桌上,盯着插在花瓶里的一枝红玫瑰默默地出了神。 这枝玫瑰是王珏上班时带来的,花瓶也是新买的。玲珑别致的花瓶配上一枝孤零零的玫瑰,怎么看怎么有种凄凉的感觉。 “虽然单了点,却是我的唯一!”林子初的眼睛一直扎在笔记本上,像是在自言自语。 金敏芝愣怔了半天,突然返过神来,原来,林子初说的是玫瑰花语。 “你送的?”她冷着脸问。 “你以为谁会这么闲?” “有病!”金敏芝冲动地抓向玫瑰,刚想把它从花瓶里揪出来,不由得一声痛叫。 “你个笨女人,这东西是用手抓的吗?”林子初一把揪过疼出了眼泪的金敏芝,吮净她手指上的鲜血后,又从公事包里取出一块创可贴,小心翼翼地粘在她的手上。 “你准备的倒齐全!”金敏芝又气又屈地说道。 “谁让我摊了个笨女人?”林子初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不言不语地忙活起来,直到送餐的服务生上了二楼,这才保存了文档,把一碗八宝鸡汤和一盅血燕端到敏芝面前。 “我不吃!”金敏芝倔强地扭过脸。 林子初默默地喝了一口八宝汤,突然捏起敏芝的下巴,嘴对嘴地喂了进去。 这样的喂食方法太过暧昧,明明气得不行,却摆脱不了手劲奇大的林子初。不到二十分钟,除了剩余的鸡肉和不易下咽的辅助食物,能喂的都让林子初嘴对嘴地喂了下去。 看着额头上渗出汗渍的金敏芝,林子初得意地笑着,“如果不嫌弃,本少爷不介意嚼烂了喂你。” “你个疯子!”被逼无奈的金敏芝真的不敢招惹眼前这位少爷,虽说王珏和刘月都是林子初的心腹,毕竟此时的林子初还有婚姻在身,她就是再矫情也要顾及自己的脸面。 看着金敏芝吃净了送来的餐饭,林子初再次回到笔记本前,专心致志地忙活着,直忙到下午四点,这才伸了个懒腰,冲坐在对桌上出神的敏芝勾了勾手。 林子初在忙手中的工作,看似出神的金敏芝脑子里也没闲着。她在思索着自己所走的路,不管是想起程放还是想起程达康,不过几个片断后,便会被林子初的音容相貌扰了心神。林子初的确在她心里扎下了根,若想连根拔起,已经成了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是独立的个体,疼要自己受,苦要自己吃,就连幸福和快乐也要经历过才能想明白,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替代的。 程放给予敏芝的疼她会用时间去慢慢抚平;程达康给予她的苦也在离婚事件中被突如其来的感动释稀的淡而又淡;唯有林子初,让经历过爱情也不再相信爱情的她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被爱着、被宠着的滋味。这种滋味就算掺杂上偷情的感觉,也会让她在希望中甘愿沉沦。 “过来!”林子初再次勾了勾手指,语气中带上了当仁不让的霸气。 金敏芝傻呵呵地反过神来,刚想问他一句什么事,冷不丁被不耐烦的林子初哈腰揪过,狠狠地印上一个吻。 “你个疯子!”金敏芝脸红心跳地逃到远离他的沙发上,心,却自甘沉沦地回味着刹那间涌过身心的酥爽与惬意。 “我知道张欣来过!”林子初终于肯面对现实了。“你不会被她惊着了吧?” 金敏芝突然垮了脸,原本灵动的大眼睛隐隐浮上一层晶莹。“那孩子终归要叫你爸!” “承恩也叫我爸!”林子初并不纠正敏芝的话,而是不眨眼地盯着她,“你究竟相信我还是相信张欣?” “我只知道那孩子得叫你爸,他得在你的户籍上!”金敏芝固执地梗着脖子,继而又虚伪地说道:“对不起,就算你是孩子的爸也没什么,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看来你已经被程达康感动了。”林子初瞬也不瞬地盯着拉长了脸的金敏芝,“说说吧,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金敏芝笑着回敬道:“人生真的不可思议,没有离婚前,我整天避着程达康,生怕与他同床共枕。没想到刚离了婚,老天便让我们凑到了一起。” 第四百一十章:受了刺激 林子初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有毛病的人就怕受刺激,更何况他那毛病早就成了他心里的刺,稍稍一碰就疼得抽心。 “你这是在刺激我?”他强忍的上翻的血腥之气面无表情地问。 “你认为我在刺激你?”冷不丁想起张欣抚着肚子的幸福模样,金敏芝又失控了。她学着林子初惯用的笑容似笑非笑地说道:“若是老天肯成全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我和达康的孩子也会冲着我们笑了。” 喉头一阵发痒,连着两三声咳嗽后林子初突然勾起了身子,漫延到喉腔的血腥随着咳嗽声从嘴角渗出。金敏芝以为林子初装像吓唬自己,直至看到他挂在嘴角上的血渍,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万般恐惧地扑到林子初的面前,青白交替的脸上透着阵阵恐惧。“子初,我是气你的……” “笨女人,我还能不相信自己的女人?”他艰难地咧了咧嘴,顺手从桌面上抽出一块纸巾,拭去嘴角的血渍。“我是吓你的……” 林子初说的轻巧,心里却有些沉重。被卫刚打过一拳,又被尚小溪和张欣分别喂过两次虎狼药吐过两次鲜血后,这次咳血有些蹊跷。虽然血量不多,不得不引起他的警惕。 “我们去胡老那里看看……” “笨女人,看中医都是上午,哪有这个点去的。”心态平和后,身体上的不适没了,血腥之气也淡了。看着敏芝那双依旧焦虑的眼睛,林子初突然笑了。“不知道怒伤肝么,明明知道我在乎你,偏爱编着瞎话惹我生气……” “我不会再气你了……”敏芝嘤嘤地哭了,心里无比后怕。“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真的,我就是心里难受,想刺激你……” “就知道你只有十八岁……” 经历这么一出,突然安静下来的两人就像拔了刺的刺猬,一边舔舐着各自的伤,一边黯然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楼下营业厅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响,接着便是王珏极为不满的呵斥声。每每林子初来上到二楼,王珏便会不自觉地守在楼梯口,她的异样立时引起林子初的警觉。 他悄悄地对惊慌失措的金敏芝做了个后退一步的手势,自己则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 一切皆在一念间,金敏芝还没退利落,二楼的门便被一脚踹开了,随着一声贱人的叫骂,人快嘴贱的程达英毫不客气地向傻了眼的金敏芝抡起了巴掌。 程达英打金敏芝向来不过脑子。即使敏芝已经成了有钱人的干闺女,在她的心底深处,小商贩的女儿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更何况,她这一身风光全是拜她程家所赐。只要她还是程家的儿媳妇,要打要骂还是要虚情假意地叫她一声嫂子全凭她心里的喜好。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吃亏,这一次,却实实在在地吃了大亏。伸出的贱手还未贴到敏芝脸上,一只又快又狠的脚便踹到了她的腰眼上,程达英妈呀一声,狠狠地摔了个嘴啃泥。 林子初?看着像黑煞神一样站到身前的林子初,程达英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只瞬间肿起来的大嘴巴,心有余悸地爬了起来。 程达英是来寻敏芝晦气的,从接到程达康向她追要那六十万元的电话后,她就想煽敏芝俩大嘴巴。 跟金敏芝借钱时,程达英曾要敏芝代她保密。既然连程达康都知道了,也就等于她已经把这事昭告了天下。 “程站长的手真贱!”林子初悻悻地说着,闪着寒光的双眸如同两把出鞘的剑狠狠地刺在程达英那颗已经吓破了胆的身体上。 程达英的确怕林子初,若是能抓到他和敏芝的出轨证据,她的底气还能足些,偏偏,这两人虽然呆在同一屋檐下,却穿戴整齐,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冷不丁想起拦在楼梯处的王珏,她了然地笑了笑,翻着那张已经肿起来的嘴巴冲着金敏芝讥讽地道:“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金敏芝,真不知道你弄尊门声戳在楼梯口那里守着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林子初悠然地坐到椅子上,凉凉地道:“本想在那里戳块闲人与狗不得上楼的牌子,想想有失大雅,只好让王珏守在那里了。” 金敏芝一个劲地骂着林子初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活祖宗,明明知道程达英是带着怨气来的,如此这般的激怒她,后果愈发不敢设想。 程达英又气了个脸红脖子粗,她的确说不过林子初,又不敢明着得罪她,只得扭脸冲敏芝道:“就算我是闲人,好歹也是你的家人,你身为程家的媳妇,有些事不能做得太戳眼。” “看不惯可以继续拨打举报电话或者区长公开电话,程站长做这事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如果忘了号码,我可以告诉你!”林子初也不看程达英,而是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不咸不淡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程站长也喜欢做些戳眼的事,呵呵,您都把瑞青武馆的卫刚逼到不敢露头的份上了,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别人的闲话?” 程达英又被林子初噎成了黑脸,原以为这些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没想到林子初会如此清楚。她扁了扁那张越肿越高的大嘴,突然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可是,真要就这么走了,心里的恶气又得不到发泄,思前想后,她强忍着翻上心头的怒火,尽量以平静的语调说道:“就算我借了你的钱,你也不该对我哥那个大嘴巴说,你明知道他的德行,明知道他……呵呵,我承认我哥是把高手,几滴眼泪不仅赚得了爸爸的谅解,还让你们一家三口在他老人家面前演了场好戏。不就六十万么,你想要就明说,何苦支使程达康一个劲地跟我要钱?” 金敏芝一声轻叹,原来程达康开始替她向程达英索帐了。 林子初意味不明的盯了敏芝一眼,突然拿起自己的电话。“我让你办的事办好的没有?好了?把那两千万以股份的形式投到生态园。嗯,就用金敏芝的帐户。” 第四百一十一章:爱是恒久忍耐 “林子初,你闹什么?”金敏芝被林子初嘴里的两千万和金敏芝的帐户吓着了,她再也不顾古怪地盯着她的程达英,接嘴问道。 “生态园决定以投资入股的形式开发,你这两千万可以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高晓文投了百分之十,妈投了百分之十,我自己占百分之五十,剩下那百分之十我想给心玥和承恩。” 林子初说得轻描淡写,程达英却怎么也合不拢大张着的嘴巴。林子初还真是个财神,手中的股分说送就送,连带着他刚认的干儿子也与心玥一个档次。她真真正正地看不懂林子初,也不敢在他面前继续撒泼,借着接电话的机会,她连打个招呼的勇气也没有,便灰溜溜地出了中介。 “林子初,赶紧告诉我那些话是说给程达英听的!” “真有意思……”林子初撇嘴笑了,“我忙活了一下午就是运作这个事,原本就想告诉你,程达英只是赶巧了当个听众而已。” “两千万?你也不怕折我的寿?” “林老头说了,我们俩都是王八命,活个百八十年不成问题!更何况,你是我的女人!” “你真是个无赖……”金敏芝吃吃地笑着,眼泪却一个劲地往下蹿,直到林子初提醒她来了电话,这才有些无措地拭干了眼泪。 电话是心玥打来的,说是奶奶已经做好了饭,全家人都等她回去吃饭呢。 合上心玥的电话后,敏芝心里犯了难。她就怕刺激林子初,也不能不顾程家人的感受。 就算心里不是滋味,林子初还是让敏芝回了程家。 爱是恒久忍耐,也是相互忠诚,一味死守只会适得其反。 金敏芝办公桌上每天都换新玫瑰,更换的玫瑰也很有规律,一天比一天多一枝。 换到第八枝这天,刚好是敏芝离婚第八天,也是中国的腊八节。 林子初这些日子好像真的很忙,就是想见他一面,金敏芝都得数着时候站到窗前,默默地看着经由门前的路虎车。 整整一个礼拜,只要到了下班时间,她便会回到林和居照顾程达康。程达康的腿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拄着捌杖长时间下地了。 腊八节这天恰好是周末,也是心玥放寒假的日子。刚刚吃过中饭,杨瑞芳便打来了电话,说晚间要在君放酒店宴请家人,顺便宣布高晓文‘怀孕’的事实。 按怀孕日期推算,敏芝和程放的孩子已经在袁秋霞的身体里稳稳地长了三个月。杨瑞芳这个时候宣布高晓文怀孕,应该是做好了年后让她与袁秋霞一起出国待产的准备。 腊八节虽然不是大节日,也是比较传统的年俗节。就在敏芝琢磨着该怎么样对程守忠说这件事时,林子初突然打进了电话。 “笨女人,吃饭了吗?”林子初的话音一如既往地懒散。 金敏芝轻轻地嗯了一声,有些为难地问:“子初,妈让我带心玥去君放酒店,我必需去吗?” “妈那倔脾气,一个都跑不了!”林子初稍稍沉吟了一会儿,语调沉沉地道:“高晓君也从国外回来了,敏芝,今晚可能热闹些……” “这样子我更不该去了……”莫名地想起已经怀孕的张欣,金敏芝敏感地问:“妈是不是也要宣布张欣怀孕的事?” “有可能吧……”林子初语蔫不详,金敏芝愈发多心。“让程达康也去吧,心玥么……”电话那头的林子初似是在琢磨一件非常犯难的事,就在敏芝的耐心即将被他磨光之际,林子初突然叹了口气。“不让心玥去妈肯定不高兴,你安心带她去吧,她已经十岁了,心思比一般的孩子多,就算遇上什么事,也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 金敏芝心里越来越沉,林子初这番不太明朗的话不仅让她不安,也让她有种风雨欲来的紧迫感。 晚间六时,金敏芝和心玥把程达康小心翼翼地扶上了她的红色保时捷轿车,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奥迪车。 程达英躲在自己的汽车里,眼神阴郁地盯着一家三口上了汽车。五天前,她终于拿到了dna签定结果,这个结果让偏执的程达英兴奋的两天两夜没睡着觉。 心玥与程达康果然不是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每每想到金敏芝被扫地出门的情形,程达英就合不拢嘴。她是真的不喜欢敏芝,更不喜欢事事处处比他那个平庸儿子强上百倍的心玥,只要把这两个人从家里弄出去,她的儿子也会在父母家里占据一席之地。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为了痛快地扳倒金敏芝,吴德顺一直在帮程达英出谋划策。吴德顺告诉程达英,他通过关系找到了当初与敏芝一起做过护士的同事,据她的同事说,金敏芝曾给程放做过特别护士,晚间还为程放出过诊,这之后她便打着去外市求学的幌子辞去了实习护士的工作。 真若找到程放与敏芝的出轨证据,就算闹僵了也可以从金敏芝手里要回那三十亩地,连带着上千万的建筑也会成为程家的囊中之物。 上千万的不动产啊!光是坐吃利润也够他们一家潇洒的。其实,程达英也不太愿意与程放撕破脸,架不住吴德顺一个劲地撺掇,还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刘红芳手中的照片若是金敏芝与程放的,他俩也可单独找程放和金敏芝摊牌,如果程放顾忌自己的脸面和父亲的关系,肯定会破财免灾。 让金敏芝留在程家没关系,重点是她再也没了傲起来的资本,也伤不了父母的心。 算计到头终于误,让程达英和吴德顺没想到的是,当他俩带着十万元现金想买刘红芳手中的照片时,刘红芳突然变了卦,只说那是她戏耍程达英的话,手中根本没有那样的照片。 程达英夫妻悻悻而去,为了在敏芝面前邀功,刘红芳特地把这事告诉了敏芝,感觉蹊跷的敏芝又把这事告诉了林子初,这也是为什么杨瑞芳设家宴,林子初不想让心玥在场的原因。 第四百一十二章:风雨欲来 找不出心玥的生身父亲,程达英显得有些焦躁。她也曾想过找程达康摊牌,怎奈,突然转了性子的程达康突然变成了烦人的粘糕,几乎一天一个电话摧撵着她归还敏芝的钱。 程达英曾听程达康显摆过,每到年底,杨瑞芳总会设家宴款待她的儿女们,既然程达康被金敏芝哄转了心,程达英不介意他当众出丑。 与吴德顺几经研究,他俩决定静待时机,打金敏芝一个措手不及。 一连几天,程达英总是不经意地从刘桂枝那里打探着敏芝的行踪。得知她和程达康要去君放酒店参加杨瑞芳的家宴时,邪恶的计划油然而生。 君放大酒店的豪华私人包间里,杨瑞芳和林兴穿着喜庆的唐装居中坐在摆了一圈的沙发上,杨瑞芳身侧坐着程放夫妇和牵着儿子的高晓君,林兴身侧坐着林子初夫妇,而后便是金敏芝及给程达康做捌杖的心玥。 晚餐还未开始,大家只是闲话聊天。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敏芝几乎没开过口,心玥也懂事地偎在程达康身边,就算杨瑞芳时不时地向她招手,高晓君的儿子曾昊也有同她交流的愿望,此刻的心玥就像突然长大了似的,只是礼貌地笑笑,依然安静地做着程达康的拐杖。 林子初今晚有些反常,不仅不说不笑还老神在在地眯着眼,连带着坐在他身边的张欣也成了隐形人。程放依然儒雅,有些发福的高晓文一直在与牵着儿子的高晓君细细地说着什么。 一阵寒魄袭来,金敏芝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似乎闻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老林,孩子们都来了,咱们去用餐吧!” 林兴微微蹙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再说会话吧,这会儿有点早。” 杨瑞芳不悦地剜了林兴一眼,她这个丈夫向来以她为尊,不管做什么事很少有反驳她的时候,唯有今晚这场家宴他显得兴趣不高,又不能驳了强势的杨瑞芳。“看出什么你就说,我又不是不信你?” 林兴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子初,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安,俯身对杨瑞芳说:“总感觉今晚有点怪,却摸不着头绪,要不你先说说喜事压压场吧……” 杨瑞芳清了清嗓子,扫了扫坐在座的每一个人,这才抑制不住喜悦地说道:“今晚是腊八节,除了晓君的丈夫赶不过来外,家里的人基本上都齐了。吃饭前我想对大家宣布一件大喜事……”杨瑞芳的声音突然上扬,眼角处的细纹也像突然盛开的菊花。“再有半年程放就要做爸爸了,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也是我杨瑞芳最高兴的一件事……” 杨瑞芳的声音虽然高亢,现场的气氛却有些诡异,程放只是笑了笑,高晓君却抱着身边的高晓文激动地说了声,恭喜! 金敏芝本来也想说声恭喜,看到依然眯着眼睛做思考状的林子初和明显有些意外的张欣,只得隐忍地压下到了嘴边的话。好在程达康比较正常,短暂的惊愕后,他也笑容满满地说了声,恭喜程放哥! 程放依然儒雅地笑了笑,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到了莫名垂下头的心玥身上,一丝酸意涌上心田,他这辈子对不起的除了敏芝,恐怕就是心玥了。 “姨妈,你会给我生弟弟还是生妹妹?”曾昊亲切地跑到高晓文身边,伸出胖手轻轻地抚向她的肚子。 “昊昊想要弟弟还是妹妹?”高晓文宠溺地在曾昊脸上啄了一下。 “姥姥说弟弟妹妹最好都有!” “那就听昊昊的……” “心玥!”看着一直垂着头的心玥,林子初终于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冷不丁冲着心玥喊道。 心玥慢慢仰起低着的头,今天的她安静的有些异常,尤其听到程放要做爸爸后,说不出的委屈立时让她红了眼圈。“舅舅,有事么?” “来舅舅这里!”林子初不容置疑地道。 “我爸爸伤了腿,妈妈说,我得给爸爸做拐杖……” 程达康脸上有些尴尬,每每说到他的伤腿,他就会想到与张欣那档子事。曾经,他以为能拥有美艳而热情的张欣是人生的幸事,直至想清了前因后果,想到对敏芝的亏欠,张欣便成了他手中的刺猬。“心玥,去舅舅那边玩会吧,爸爸坐着挺好。” 心玥看了看危襟坐着的敏芝,这一年里她长了不少,褪去了小女孩的稚嫩,成了一个略显青涩的小姑娘。“妈妈,我也想去恭喜程放爸爸……” 金敏芝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不敢看心玥那张明显不会掩饰的脸。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她一直把程放当成自己的爸爸,也把自己当成程放唯一的女儿,而今,程放就要真的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她突然觉得程放离自己远了,她也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在他身上撒娇买萌了。 “放爸爸,晓文妈妈,恭喜你们……”心玥站在离程放三步远的位置上,深深地向他和高晓文鞠了个躬,掩藏不住的泪却噼哩叭啦地流了下来,她突然感觉,鞠过这个躬后,她和程放之间就再也没有关联了。 程放向来隐忍,心玥的泪却真真正正地刺痛了他的心。心玥是他想用生命守护的女儿,只可惜世事无常,她终归成了别人手中的宝。 “乖……”程放颤抖着伸出手,突然把心玥揽到怀里。他也想忍住眼里的泪,更想放肆地搂着心玥痛哭一场,看着微微蹙起眉头的杨瑞芳,再看看若有所思的林子初,虽然展颜笑了,眼里的泪却长流不止。“乖,心玥还是放爸爸的闺女,也是弟弟妹妹们的姐姐。” “放爸爸,我只能做妈妈给我生的弟弟或妹妹的姐姐!” 房间里的气氛又凝成了坨,仿佛一根引信就能引爆。 心玥的倔强性格像极了杨瑞芳,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她痛快地离开程放的怀抱,刚想回转到敏芝身边,却被林子初一把捞了过去。“坏丫头,舅舅唤你多少声了?” “舅舅……”心玥抽了两抽,终究心思太小,盛不下太多的悲伤。她趴在林子初的怀里不停地抽着气,就连轻易不掉眼泪的林子初也是热泪横流。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诡异,张欣下意识地抚着自己的肚子,心思极快地转动着。 第四百一十三章:野种 杨瑞芳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如果心玥是个与她无关的孩子,她绝不会如此纵容,更不会每个家宴都把她娘俩请了来。程达康曾说起过敏芝给程放做特别护士的事,他也是因着程放认识了敏芝。看着两人相拥而泣的那瞬间,她恍然有种开窃的感觉。 假使心玥不是程放的女儿,杨瑞芳不会由着她在这种日子里败坏兴致。 可是,看到林子初也不加遮掩地抱着心玥泪流成河时,她敏感地看了看依旧垂着头的敏芝和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程达康,转着的心思生生地卡住了。 在张欣心里,林子初就不是个善茬,更不是个容易受感动的人,眼下的情形愈发让她猜不透。原以为,杨瑞芳宣布完高晓文的大喜事后也会顺带着说说她的事,看着三缄其口的杨瑞芳,再看看让她琢磨不透的林子初,一丝狠意掠过心田。 怎么说她借种怀孕也是林子初同意的,如果林子初违反约定对杨瑞芳说出了实情,她不介意把那段录音公布于众。 “坏丫头,你把舅舅都整哭了……”眼看场面有些失控,林子初爱怜地扶正心玥,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 “舅舅,除了爷爷你是最疼我的人……”心玥懂事的擦去了林子初脸上的泪水,很是遗憾地说道:“可惜,我认识你晚了点……” 心玥心里的可惜,是想叫林子初一声子初爸爸而不是舅舅。 “坏丫头,你程放爸爸也是待你最好的人……”为了照顾程放的情绪林子初连忙接口说道。 心玥不经意地撇了撇嘴,程放待她确实很好,可是,他从来不敢像林子初这般当着很多人的面对她好,尤其听说他就要做了爸爸,她那比针眼还小的心思立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就算口上不承认,她还是依恋程放,可惜,程放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她程心玥毕竟不是程放的亲生闺女,就算待她再好,也不会像以往那么亲。 “舅舅,我奶奶说我妈妈也要给我生小弟/弟了……” 不仅是林子初,就连程放的眼睛也下意识地望向敏芝。敏芝愈发像乌龟似的缩起了脑袋,程达康则讪讪的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些日子里,刘桂枝总是在饭桌上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她想抱孙子的想法,敏芝只是尴尬地笑笑,程达康也含混地应了,心玥以为妈妈真会给好添个弟弟曾兴奋了好几天。 “我奶奶说了,我妈妈生的弟弟肯定非常聪明!” “是啊,肯定和心玥一样聪明……”林子初默默地叹了口气,眼下情形紧张,他不能再刺激心玥,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不对!二胎宝宝比一胎宝宝聪明!妈妈生的弟弟一定要比我聪明!” “呵呵,心玥已经够聪明了,将来考清华北大也是小菜一碟!” “我要上中国传媒大学!”心玥突然挺起胸脯,倔强的小脸上瞬息间精彩纷呈。“舅舅,瑞梦工作室如果赚了钱可不可以先预支我一部分?” 心玥加入到瑞梦音乐工作室后曾提出下载收费的主张,王东笑言这孩子随了林子初,就爱赚钱。林子初当既拍板,瑞梦音乐工作室原是兴趣所致,就没打算收费赚钱,既然心玥提到,以后的收益全归心玥。 “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要钱做什么?” 心玥下意识地看了看低头喝茶的程放,鼻子又酸了。她曾撞见过程放拥抱敏芝那一节,也知道爸爸对妈妈不好,在她的小心思里,也曾幻想过程放是她亲生父亲的事。 而今,程放不仅卖了林和居的房子,也将有自己的孩子,心玥突然感觉,她在程放心里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曾借过放爸爸四万块钱捐助过班里的同学,我想还放爸爸的钱!” 程放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这孩子分明受刺激了! “这脾气……”林子初无奈地瞟了杨瑞芳一眼,“随谁啊,这么独!” 杨瑞芳似笑不笑地咳了一声,心玥的脾气随了她,半点委屈受不得,不仅干脆利落而且行事果绝! 因着这个小插曲,现场的气氛愈发不尴不尬。杨瑞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想宣布开饭了,就听嘭地一声响,扁着一张大嘴的程达英拖着极不自然的吴德顺不请自到。 杨瑞芳不自觉地蹙了蹙眉,程达英在她举办的家庭宴会上不请自到,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达英,你怎么来了?”眼看气氛不对,程达康连忙出声问道。 “你也好意思问我怎么来了?哥,你都被这个贱女人……” “住嘴!”异口同声地几声住嘴不仅出自于杨瑞芳和林子初,还出自于黑了脸的程放和程达康。 “达英……”眼看程达英又要发飙,程放连忙缓了缓口吻,淡定地说道:“有什么事回家说吧,我和晓文一会就去叔叔那边。” “哥,这事不能去家里说,我怕气死爸妈!” “程站长,你怕气死你的爸妈就不怕气死我的爸妈?”林子初紧紧地拉着想去到敏芝那边的心玥,毫不客气地道:“今天是我家的好日子,望你自重。” “你们家的好日子可以天天有,我们家的好日子已经被这个贱女人糟蹋了!”程达英用手戳着瑟瑟发抖的金敏芝,根本没有罢休的意思。 “你才是个贱女人呢!你除了会骂我妈妈还会做什么?”心玥本就心气不顺,见到程达英指着鼻子骂自己的妈妈,立时成了张牙舞爪的小兽。 “野种!”程达英咬牙切齿地骂了两个字,心玥的脸突然白了。 她明白野种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程达英为什么这么骂自己。 “程达英,你个疯子!”最先反过神来的是程达康,若是腿脚利落,他不会任由程达英欺侮敏芝。“马上给我滚,别再这里丢人现眼。 房间里落针可闻,垂着头的金敏芝依然在沙发上瑟瑟地抖着,程达英也似在蕴酿着什么。 “妈,你让小梅上来把心玥带出去玩会吧!”林子初极为淡定地牵着气白了小脸的心玥,扭脸对杨瑞芳说道。 “我不出去!舅舅,她为什么总是欺侮我妈?为什么要骂我野种?我恨她,我不出去,我要问她为什么?”心玥伸着小指头,声嘶力竭地指着程达英,一心想为妈妈出气。 “为什么?”程达英冷冷一哼,“因为你是野种!你是你妈那个贱人带到我们程家的野种!” 第四百一十四章:DNA签定 程达英突然摊了牌,程达康手中的茶杯却毫不迟疑地向她飞了过去。 茶杯擦过程达英的头皮落到地上摔个粉碎,程达英瞬间气懵了眼珠子,虽说她是抱着私心来的,却是真真正正地替程家着想,替程达康出头。 “程放哥,我有dna签定为证,心玥和我哥哥的确不是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我哥哥已经被那个贱人哄蒙了心,你可要替我们程家做主啊!”程达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这个贱女人骗了程家整整十年,哥,我们不仅要把你给我爸的那三十亩地收回来,还得让她赔偿我们家的损失!” 程达英一直存着侥幸心里,如果心玥真是程放的亲生女儿,出于羞愧与自责心里,程放肯定会痛快地收回敏芝手里的地,为自己遮羞。可惜,她的如意算盘走空了,没等程放开口回话,林子初却幽幽地道:“原来你是为了利益而来!程达英,如果你肯放平心态和我谈判,我或许会答应你的要求,如果你再敢撒泼骂人,我让你拿不走一分一毫!” “你……不要欺人太甚!”程达英就怕招惹林子初,偏偏林子初凡事都要针对她。看着满屋子的人,程达英突然来了底气,再次对着程放说道:“哥,金敏芝早就勾搭上了林子初,前些日子还被我在中介撞破过,这种女人早该净身出户了。” “你个疯子!程达英,你个疯子!”程达康浑身颤抖地盯着程达英,此时的他突然有被程达英逼疯的前兆。 心玥不仅是程守忠和刘桂枝的骄傲,也是他程达康人前炫耀的资本,他不信程达英的满口胡话,更不信心玥不是他程达康的女儿。 “心玥,给舅舅记住了,你是公主,真正的公主!”林子初默默地把惊着了的心玥揽到怀里,宠溺地抚着她那张青白相交的小脸,生怕她小小年经再受刺激。“一会让小梅阿姨带你出去,这里的事舅舅会处理!” “我不!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心玥倔强地抑着小脸,试图挣脱林子初的怀抱去到敏芝那边。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除了心玥的抽噎声,就是让人窒息的沉默。 “看来,程家姑娘是铁了心的要把这事摆弄清楚喽?”看着黯然不语的程放和紧张地拉着高晓君的高晓文,再看看时不时地抬眼打量着这一切的张欣,杨瑞芳一声冷笑。“算清楚也好,免得有些人不自量力,总是惦记着别人那点东西!”杨瑞芳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小梅,你马上去林和居把程书、记和程夫人一并请过来,就说我杨瑞芳有请!” “妈……”程放的脸有些发白,嘴唇也微微打着颤。 “我自有分寸。”杨瑞芳并不看程放,而是伸手招呼心玥,“过来呀,我的小公主!” 一声小公主,不仅程达英瞪圆了眼睛,张欣也下意识地扫了心玥一眼。心玥的眉眼的确像杨瑞芳,看来,杨瑞芳打算认回心玥了。 “妈,心玥还是跟着我吧,我的公主,我自己守护!”林子初这句明显护犊子的话不仅令杨瑞芳皱起了眉头,高晓文与高晓君也面面相窥,她们都清楚心玥是谁的孩子,只是埋在心底不说罢了。 “子初……”张欣终于沉不住气了,程达英肯定认为心玥的生身父亲出在杨瑞芳的两个儿子身上。万一林子初认下心玥,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真的成了不被待见的孩子了吗?“让心玥和昊昊出去玩吧,别让这些子乌虚有的事吓着孩子。” “也好,姐,我们带心玥和昊昊出去吧!” 高晓君也怕程达英口无遮掩,刚想和高晓文叫上俩孩子一起出去,杨瑞说却冷着声音说道:“都坐着吧,我杨瑞芳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该让你们知道的,你们一定要知道!” 屋子里的气氛再次沉寂,满满一圈人,除了程达英和吴德顺尴尬地站着,其余的人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着。 “敏芝……”程达康拉着敏芝那双几乎凉透了的手,体贴地说道:“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程达英撇了撇嘴,拉着眼神闪烁的吴德顺在最末尾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程达康……”金敏芝泪水潸然地看着程达康,“如果……” “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杨瑞芳厉声打断敏芝的话。 宽敞的豪华包间虽然坐了一圈人,却陷入了无比压抑的沉寂中,直到小梅把有些紧张的程守忠和刘桂枝请进包间,杨瑞芳这才清了清嗓子,示意程放让座。 “爷爷……”未等程放起身让座,已经憋屈坏了的心玥突然呜咽着哭出声来。她用劲气力地挣脱林子初,一边哭一边扑进了程守忠的怀抱。“爷爷,我不是野种,我们回家吧!” 程守忠下意识的瞟了瞟缩回了脖子的程达英,从小梅说杨瑞芳有请的那刻起,他隐约感到,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出了。 “乖,有爷爷呢,别怕!”程守忠疼惜地拍了拍心玥的小脑袋,这才毕恭毕敬地叫了杨瑞芳一声嫂子。 “叔,婶,您到这边坐吧。”程放和高晓文起身相让,高晓君也礼貌地站起身子。 程守忠对程放摆了摆手,和刘桂枝拉着心玥在敏芝和程达康旁边坐了下来。 气氛再度沉寂,谁也没有先开口,仿似都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爷爷……”心玥越抽越委屈,就算程达英骂她是野种,程守忠依然是她最亲的人。“我们回家吧……” “乖,一会爷爷就带你回家……” “爸!”程达英沉不住气了。“心玥不是我哥的孩子!” “胡说!”程守忠还没反应过来,刘桂枝倒像踩了鸡脖子的鸡,“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你整天没事找事在家丢人也就算了,谁让你跑到这里丢人现眼来了?” 从小到大,程达英就没被刘桂枝这般骂过,如此一来她也红了眼珠子。“妈,这是我哥和心玥的dna签定,她确实不是我哥的孩子!” 第四百一十五章:帅爸爸 刘桂芝脑袋一大,差点昏死过去。心玥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倘若真不是程达康的种,她是第一个接受不了的人。 “走吧,我们回家!”程守忠费力地抱起心玥,扭脸冲刘桂枝说道:“告诉那俩人,以后别登我的门!” “慢着……”杨瑞芳一声轻喝,程守忠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既然来了,还是把事说清楚的好。心玥是我杨瑞芳的孙女,刚才程家姑娘已经开出了价码,你也来说个价吧!” 杨瑞芳开门见山,现场的气氛诡异地沉了下来。 “爷爷,放我下来……”看着摇摇欲坠却抱着自己不肯松手的程守忠,心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乖,不哭……”心玥在程守忠怀里重如千斤,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真的老了,他踉跄着放下心玥,再一次把她揽在怀里。“嫂子,我程守忠就是穷得要饭吃也不会卖孙女!” “你倒真像那个人!”杨瑞芳冷冷一哼,积蓄在心底的恨突如火山喷发,“他有本事在外面留种那是他的事,我杨瑞芳的孙女,哪怕他还魂转世,我也不会如他的意!” 程放痛苦地勾起了身子,高晓君也是泪流满面。“妈,您老能不能别戳我们的心……” “对不起……”程守忠脸色灰白地对杨瑞芳说了声对不起,又把目光转向魂似出窃的敏芝身上。“心玥妈妈,你还是程家的媳妇吗?” 金敏芝只是怔怔地盯着程守忠,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敏芝……”程达康体贴地拍了拍她的背,悲楚地道:“爸爸和你说话呢?” “爸……您……您刚才说什么……”金敏芝就像回魂转世一样,苍白着一张脸问。 “你还是程家的媳妇吗?” “是,爸爸,我是……”金敏芝突然失声,在这种场合下,她就是再自私也不想伤这位让自己又敬又爱的老人。 “是程家对不住你啊……”程守忠怆然泪下。“敏芝,不管是谁伤害了你,只要他还姓程,我程守忠就有资格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回家吧,敏芝,只要你还是程家的媳妇,心玥就是我程守忠的孙女!” “敏芝,我们回家吧……”程达康吃力地拉起又失了心的敏芝,心玥连忙跑到他的身边,乖巧地当起了他的捌杖。 “爸……”眼看事情要不了了之,程达英恨恨地推了吴德顺一把,“吴德顺,这东西是你找人做的,为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就装哑巴?” 吴德顺刹那间灰了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刘桂芝!”程守忠就像没听到似的突然对一直懵着的刘桂芝说道,“我程守忠有媳妇和孙女才会有儿子,如果你再给我往家里招外人,你也离开程家吧。程放……”叫出程放两个字时,程守忠再次老泪纵/横。他不是个傻子,他比谁都清楚程放对心玥的情感,也清楚他这些年的苦痛,他只是不想说,也不能说,只要心玥姓程,他就会守着这个家安安心心地走下去。“我程守忠还没老糊涂,这么些年来,你们怎么过来的我比谁都清楚……叔只能……只能对不起你……请替我……向你妈妈说声对不起,我不会放手心玥,只要心玥姓程……” “叔,我尊重你的意见……”程放苦楚地笑着,他是个聪明人,何尝不明白程守忠的话,“叔,晓文已经怀孕了,是个双胞胎,原想过会去家里告诉你,既然叔来了,在这里告诉你也一样,我知道……知道叔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很高兴……” 高晓文怀了双胞胎?不仅敏芝愣了,张欣也有些发懵。怪不得杨瑞芳矢口不提自己怀孕的事,原来,高晓文一上身就是双胞胎。 “晓文怀了双胞胎?好!好……”程守忠一迭连声地说着好字,只要程放有了自己的孩子,杨瑞芳或许会看在双胎临门的份上放手心玥。“程放,叔得回去了,改天让你婶包饺子,你和晓文回家吃饭……” “程书/记,这事还没说清楚,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冷眼旁观的林子初慢慢踱到心玥身边,他计划了这些日子,想了若干个可能及处理方式,终于盼到柳暗花明,怎么会让程守忠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心玥和敏芝。“就算心玥是我妈的孙女,她也不能决定心玥的去留,所以,您不能带她走!” “子初……”张欣身子一歪,刚想站起的身子再次跌坐到沙发上。 杨瑞芳只是眯了眯眼,程放却是喟然长叹。带到如今,他没有资格认回心玥,也没有勇气与程守忠讲出实情,更不能反驳林子初,只能无助地站着。 “林区长!”程守忠并不退缩,“只要敏芝是程家的媳妇,就没有人能把心玥从我身边夺走!” “程书/记,我林子初一直从心眼里敬佩您。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我不能因为敬佩您而一直隐藏着事情的真相,那样对您不公平。敏芝是不是程家的媳妇,这是后话。我们说的是心玥,心玥并不姓程,而是姓林,她是我林子初的女儿,所以,您不能把她带走!” 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几乎炸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只不过,有些人善于掩饰,有些人则无比惊愕。 “你……你可不能信口雌黄……”程守忠冷汗直流,她宁肯相信心玥是程放的女儿,也不愿意相信她是林子初的女儿。 林子初突然把手伸到头发上,作势一揪。“程站长,不只你会做dna签定,我妈也会,而且已经有了答案。这是我林子初的头发,心玥的头发也是现成的,我不介意两位再做一次签定,不管结果如何,签定的费用由我来出。” 林子初手里抓着六七根头发,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几根头发放到随手抽出的抽纸里,又向心玥招了招手,温和地道:“宝贝,爸爸想要你几根头发,可以么?” 心玥大瞪着眼睛盯着林子初,她曾幻想过程放是她的爸爸,就是没幻想过这位既拉风又帅到让人眼晕的林子初会是她的帅爸爸,她晕乎乎地看了看同样晕着的敏芝,没有回应林子初的话。 第四百一十六章:心知肚明 高晓文感激地看着早已让她疼到骨子里的弟弟,难怪林子初让她拔几根程放的头发,而且还是越长越好。不仅如此,他还让自己逼着程放剪了短发,原来,他早就预测到了将来可能发生的事。 “不可能!”程达康失控地看着林子初,“我不信!敏芝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心玥也是我程达康的闺女,就算你说下大天,我也不信!” “哥……”程达英刚想打断程达康的话,就被程守忠那双能吃人的目光瞪了回去。她憋屈地缩了缩脖子,虽然事情超出她的想像,只要有人认下心玥,她照样可以从金敏芝身上讨回原本属于程家的东西。 更何况,林子初的财势并不弱于程放。突然想到林子初转给金敏芝的两千万元股分,她阴测测地笑了。那两千万股份可是在金敏芝和程达康的婚姻存续期间所得,如果金敏芝是过错方,程达康不济也能分得一半的股份,程达英不仅可以昧下借敏芝的六十万,她这个拨云见日的人也可以适时地提出分享那三十亩地的要求。 “程校长,敏芝的确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她单纯善良,只是命运不济,让她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 “你……什么意思?”程达康下意识地抓紧了敏芝和心玥,就连那条站着依然疼痛的腿也忘了疼痛的感觉。 “敏芝在青林医院实习时曾做过我哥的特别护士,也曾上门出过诊。”林子初温柔地看了看再度垂下脑袋的金敏芝,不急不徐地说道:“那一年,我刚大学毕业,有些犯浑也不服母亲的管教,执意用所赚的钱买了一辆宝马越野车。新车到手不过三天,便撞了为我哥出诊的敏芝。” “我不信,敏芝,那是他编的!” 金敏芝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根本不明白林子初说这话的意思。 “这事我哥知道,虽然事故不重,我却撒泼耍赖,跟她要过一万块钱的修理费。” “这事我也知道……”杨瑞芳突然叹了口气,既然林子初愿意认下心玥,她也不愿意违了他的心意,不管心玥叫谁爸爸,都是她杨瑞芳的孙女。 “虽然我哥出面了结了那件事,因为心气不顺,我一直在心里怨恨着敏芝,直到那个夏末的晚上,同样喝了酒的我再次遇到了敏芝。我喝得虽然多,却没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她好像受了很多委屈,一个人在路边摊喝酒买醉……” 金敏芝傻愣愣地望着林子初,突然弄不明白他编下去的意思。 “我有心,她无意。那个晚上,我把喝得烂醉的她扶到了路边的小旅馆,她什么也不知道,我却知道我在做什么。当我真真正正地清醒过来时,敏芝已经走了……” “我就说么……”程达英就像发现了新大陆,“明明在外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还好意思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哥的!” “程站长,请你用词文明点!”林子初根本不给程达英继续侮辱敏芝的机会。“我说过,她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隐晦地猜测发生过什么。嫁给你哥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因为那件事,她也不会忍气吞生地任由你们欺侮!” “我什么时候欺侮过她了!”程达英就差跳脚骂了。 “什么时候?天知地知,你知她知!”林子初的脸越来越黑,看向敏芝的目光却越来越温柔。“那之后,我后悔了!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夜夜梦着她,天天想着她,我也曾发疯地寻找过她,只可惜,人海茫茫,我最终还是错失了她……” “舅舅,你跟我说的那个出现在你梦里的天使真的是我妈妈?”心玥冷不丁插了一句,程守忠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暗了又暗。 他已经失去了心玥,即便坚信心玥是程放的女儿,他也已经失去了她。 “是,从那以后你妈妈就便成了我梦中的天使,因为没有找到她,我不得不在你奶奶的逼迫下结了婚。” “子初,做人要有良心,你敢说你真的没对我动过心?”张欣颤颤地指着林子初,虽然分辩不出这番话的真伪,却恍惚感觉刚见到她的林子初的确对她有好感。 “如果我对你动过真心,婚前就不会与你签下那纸协议了!”林子初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张欣却惶恐地收回了指向林子初的那只手。 也是,如果林子初真的对她动了心,决不可能与她签下那纸协议。 “你们签过什么协议?”林子初演得太逼真,若不是真的做过心玥与程放的dna签定,杨瑞芳也会把番话当成真的。 “我和张欣的协议是,我不想要孩子,就算她生下孩子,那孩子也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一分一毫。因为……”林子初爱怜地看着依然给程达康做着拐杖的心玥,“我的预感向来很准,冥冥中,我总是感觉自己错失过一个孩子,直到敏芝自杀,让我重新见到了她……” “林子初,我不信……” 张欣嘤嘤地哭了,杨瑞芳却苦笑连连。 “信不信都得由事实说话,我妈曾为我和心玥做过dna检测,如果心玥不是我的骨肉,依妈的脾气,她会如此宠溺心玥?张欣,我知道对不起你,所以,离婚吧,我说过的话依然兑现,只要你愿意痛快地离婚,该给你的我会一分不少地给你!” “我不愿意!”张欣歇斯底里地叫着,“林子初,请你别忘了我也是个有身孕的人!” 房间里再次静得吓人,张欣有身孕的事大家几乎心知肚明。 “如果你执意生下那个孩子,真的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一分一毫,如果痛快离婚,婚房给你,我再给你五百万!” “林子初,我们也有过口头协议,请你别忘了协议的原话!”张欣已经冷静下来,也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当然忘不了,你费尽心机地怀上孩子是为了讨好我妈,如果你能从我妈那里拿到你想要的,那是你的本事!” “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分的!”杨瑞芳冷冷地瞟了张欣一眼。“前不久我已经做过公证,我名下的财产不再由我的儿女们继承,而是由孙子辈继承。继承前我会验明证身,是我杨瑞芳的孙子或孙女我会一碗水端平,若是出了妖蛾子,那可真就对不起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虎狼药 张欣的脸一会青一会白,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甚至觉得杨瑞芳已经与林子初串通好了骗她。“妈,我是您选中的媳妇,您老可别逼我说出不好听的!” “还有不好听的?”杨瑞芳那张世故的脸上虽然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出奇的冷,未等张欣再次接口,她突然看向林子初,声色俱厉地道:“还有什么话希望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明白了,我杨瑞芳最讨厌吃哑巴亏,也没心情同你们破迷团!” 林子初抬眼看了看有些不耐烦的杨瑞芳,又看了看眼神飘忽的程达康。非常诚恳地道:“妈,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心玥是我闺女,我想给心玥一个完整的家!” 程达康颓然放开拉着敏芝和心玥的手,茫然地跌坐在沙发上。孤家寡人!这会儿,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妈妈……”心玥惶惶地抱着哭成泪人的敏芝,又颇为复杂地看了看林子初,虽然不排斥林子初这位亲生父亲,但是,她舍不了程守忠。“妈,我要爷爷……” 金敏芝痛哭失声,她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不想对不起程守忠。 程达英有些得意地看了看身体不支的程守忠和惶然若失的刘桂枝,虽然心疼自己的父母,却不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件事。“林主任,不,应该称您为林区长,心玥可是我爸我妈费了十年的心血养大的孩子,您可不能说认回去就认回去!” “我就喜欢和痛快人说话!”林子初颇为沉着地来到敏芝和心玥身旁,怜惜地把她俩揽在怀里。“程站长,你想怎么办?” “金敏芝和程达康婚姻存续期间的所有动产或不动产都归程家所有!” “可以!” “您真大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几您还转给金敏芝二千万元的股份!”程达英大嘴一扬,拉出的笑纹再也难以掩饰地浮在脸上。 二千万股份?未等林子初有所表示,张欣腾地站起了身子。“林子初,你欺人太甚!” “我怎么欺侮你了?”林子初没接程达英的话,而是接上了张欣的话。 “你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妻子,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我承认你是我的妻子,却没承认过你肚子里的孩子!” “卑鄙!”张欣失控地盯着林子初,“林子初,我知道你心眼多,所以,你承诺我的话我都给录了音,如果你不怕失了身份,我不介意法庭上见!” “张欣,我林子初长这么大就没在乎过自己的身份,你不是说我心眼多吗?呵呵,你说得很对,那天的话不只你录了音,我也一句不落地录了下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录音里肯定落了一句,如果你用戴绿帽子的形式怀上孩子,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得净身出户!” 张欣的脸越发白了,林子初真的是个人精,她算计来算计去还是着了他的道。“林子初,我可是按着你的要求正正经经地去医院用人工授精的方式得到的孩子!” 沉默,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切……”林子初揶揄地笑了,“张欣,我从来就没想过让你为我生孩子,又怎么会授意你去医院做人工授精?你还不如实话实说。” “你真想逼我说实话?”张欣一梗脖子,精致的脸上透着少有的恶毒。“林子初,明明是你不能人道,你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金敏芝直愣愣地盯着已经青了脸的林子,林子初不作为的每个瞬间就像定格在她脑子里一样轮番滑过。她突然感觉自己真的是个笨女人,不仅看不出林子初的身体症状,还无端端地猜疑着他。 未及敏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一迭连声的呼叫瞬间让她回到了现实。是杨瑞芳和高晓文,因为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差点晕倒的杨瑞芳踉跄着倒在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的林兴身上,而高晓文则脸色煞白地歪在高晓君怀里。 林兴小心翼翼地把两眼发黑的杨瑞芳扶到沙发上,突然俯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瑞芳,这是子初的劫数,会好起来的……” 杨瑞芳轻易不流眼泪,这会儿,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向外奔流。“老林,我还想让子初给你生个孙子呢……” 诺大的豪华包间里再一次静得吓人,因着张欣这句话,所有的目光刹那间聚焦在林子初身上。看着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敏芝,再看看被张欣这番话惊懵了的程达英和吴德顺,以及蹙着眉头的程守忠和喟然长叹的程放,林子初不以为意地笑了。 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一次却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 “老程,他一直在撒谎,心玥还是我们的孙女……”最先反过神来的刘桂枝突然拽了拽程守忠的手,既然林子初不能人道,她也只能自欺欺人地把心玥当成自己的孙女。 林子初就像没听见刘桂芝的话似的,而是转向似是平静下来的杨瑞芳,让她通知小梅上来把心玥和曾昊带出去。 “张欣,到底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直到两个孩子出了房门,林子初这才不紧不慢地问道。 “自然是你逼我!”张欣有些紧张,就怕林子初说出不好听的话。 “张欣,我一直给你留着脸,可是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林子初并不动怒,而是像讲述别人家的故事似的,慢悠悠地说道:“我知道我妈一直想抱孙子,在酒里下避孕药的确是我的不对,可是,你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下那种虎狼药。” “我没有!”张欣愈发白了脸,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林子初秋后算帐她也不会承认。 “呵呵,妈从胡老那里给我熬的大补汤你下过药,海南那次你又在酒里动过手脚,如果不是你说没有做,难不成是妈妈做的?如果不是你三番两次地弄这些没用的,我会伤了自己的身体?” 原来,林子初是被张欣伤了!活该!想想金敏芝那两千万股份,再想想那即将成为摇钱树的三十亩地,程达英心花怒放,守忠的眼神又莫名地暗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苦苦相逼 原来,林子初是被张欣伤了!活该!想想金敏芝那两千万股份,再想想那即将成为摇钱树的三十亩地,程达英心花怒放,守忠的眼神又莫名地暗了。 “张欣……”杨瑞芳痛心疾首地盯着张欣,原来去海南造人的林子初无缘无故地生病是因为喝了张欣的虎狼药。“你还真是我挑的好媳妇!” “妈,那都是你们逼的……”张欣的情绪越来越颠狂,本就不好看的脸第一次带上狰狞的味道:“我虽然是你挑的媳妇,你怎么不想想你配给我的是个什么样的儿子?我张欣处处小心,事事迎合,可是……妈,我几乎守了四年活寡……你就是让我生,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本事生出你想要的孙子?” “哈哈,从头到尾,居然是我杨瑞芳对不起你……”杨瑞芳鄙夷地笑了,她一直把张欣当成善解人意的好媳妇,没想到是个彻头彻尾的恶毒女。“既然你是因为我怀上了这个孩子,我也不会让白让你受罪,子初答应给你五百万,我可以再追加五百万,只要你和子初离了婚,我会让会计把钱打到你的帐户上。” “妈,您老当初承诺过,如果我怀了孩子,瑞初酒店近十年的收益都会转到孩子名下!”张欣狮子大开口了。 “这话我的确说过,可是,我要转的是子初的孩子,决不会转给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呵呵,既然子初已经认下了心玥,承蒙你提醒,这笔钱我会转到心玥名下。” “心玥是野种!”张欣真的被刺激到了,不仅失了心智也失了理智。 金敏芝一个趔趄,林子初再次把她揽在怀里。 “放肆!”杨瑞芳一拍茶几,满屋子的人被她那声凌厉呵斥声吓了一击灵。“有爹有娘的孩子到你嘴里居然变了味,我杨瑞芳真是瞎了狗眼会相中你这么个恶毒的女人!” “妈,您老不用跟她计较,我曾说过,如果她用戴绿帽子的方式怀上这个孩子,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得净身出户。”如果张欣不骂野种两个字,就是看在程守忠和改头换面的程达康面上,林子初也不想说出那段龌龊事,既然张欣苦苦相逼,就不能怪他不讲情面。 “林子初,一直是你与金敏芝暧昧不清,我何曾给你戴过绿帽子?”张欣虽然心虚,面上已经淡定如初。 “呵呵,十几天前的车祸你不会忘了吧?如果是正常交往的男女关系,又怎么会在半夜时分出双入对?” 程达康越发蔫了,已经成为孤家寡人的他又被林子的话弄了个心神恍惚。冷不丁想到张欣还怀着他的孩子,一丝光亮悄悄泛出心田,他已经失去了心玥,或许该留住张欣肚子里的孩子。 “张欣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我的!”看着齐刷刷地瞪向自己的眼睛,程达康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那孩子是我与张欣在医院人工授精得来的孩子!” 张欣做事滴水不漏,她就怕日后出现变故,得知程达康是无精/子症患者后,还让他顶着林子初之名去私立医院走了个人工受精的过程。 “呵呵,程校长与张欣果真没有私情吗?”看着一脸惊愕的程达英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林子初不慌不忙地说道:“去年冬天你们没在小渔村留过宿?如果二位忘了,我不但有人证,还有录像为证!” 戏剧性的一幕再次让在坐的人目瞪口呆,程达康已经垂头默认,张欣突然语含讥讽地问:“林子初,只凭录像和人证就能说明我与程达康真的做过龌龊之事?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程达康的,你会不会为我正名?或者,我会不会从妈妈那里得到应该属于这孩子的一切?” 张欣已经无耻到了极点,林子初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跳了两跳。张欣为人精明,她的话宁肯信其有也不能当成耳旁风。看着想钱想疯了的张欣,林子初冷冷一笑,“张欣,你没忘了王东吧?怎么说我也与你做了四年的夫妻,有些事我也只能点到为止,说多了丢的是我林子初的人。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给你的五百万,是因为程书/记抚养了心玥的关系,如果你再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我一分一毫也不会给!” 张欣立时成了哑巴,她没想到林子初会做的这么绝,也没想真正地嫁给程达康。她得照顾张然的情绪,那是她唯一的弟弟。 “程放……”在另人窒息的沉默中,程守忠苍白着一张脸看向竭力保持平静的程放,“你可不可以跟母亲说说,我只要心玥……只要心玥是我孙女,我会放敏芝走,不会索要一分一毫……” “爸!心玥明明不是您的孙女,你怎么还执迷不悟?”程守忠刚表态,程达英便沉不住气了。 “程放,你能不能给叔一个准信?”程守忠就像没听见程达英的话似的,用近乎乞求的语调悲感地问着程放。“叔不能没有心玥,如果可以……叔愿意用命去换……程放,拜托你求求母亲……” “叔……”程放已是潸然泪下,如果他能做得了主,他肯定会把心玥让给程守忠,可惜,心玥已经成了林子初的女儿,他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力为事事处处为他着想的林子初做主。 “爸!您是不是傻了!”程达英几乎跳起了脚,若不是吴德顺拉着,她蹦得还要高。“爸,明明是她骗婚在先,她不仅是过错方,还要赔偿属于我们程家的一切……” “程家姑娘,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贪得无厌的人?”眼看又要陷入僵局,杨连芳黯然地打断了程达英的话。 “大妈,我不是贪!因为您是程放哥的妈妈,所以,我尊敬您,也不愿意针对您。可是,我今天想说的是事实,金敏芝手里的三十亩地,是程放哥赠与我爸爸养老的。做为过错方,金敏芝和哥哥婚姻存续期间所得的股分必需全部交给程家!” “两千万?”看着咄咄逼人的程达英,杨瑞芳笑了,“程家姑娘,我不是你大妈,两千万也买不到弥足珍贵的亲情,你爸已经认了我这个母亲,你为什么还要苦苦相逼?” 第四百一十九章:沁血的微笑 程达英张口结舌地看了看杨瑞芳,又看了看同样惊愕的母亲及痛苦异常的程放,突然成了哑巴。 “程家姑娘,人生不只是一报还一报,还要知道感恩!正是因为你爸爸的付出,我才默许程放同你们交往。可是……”一行老泪潸然而下,许是说到伤心处,杨瑞芳的声音有些哽咽。“人有选择生活的权力却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该看开的我已经看开了,所以,我不难为孩子……守君……”杨瑞芳黯然地仰起头,“当你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晓君的命时,我已经原谅了你……若是你天上有知,希望你也能谅解我……” “妈……”高晓君异常痛苦地扑进杨瑞芳怀里,那时候的她虽然还小,刹那间发生的一切已经在她心里成了永恒,她忘不了救下自己的那个男人,忘不了他嘴角绽放的笑及恋恋不舍的眼神,当长大后的她得知当年救下她的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后,那束沁血的微笑愈发成了永恒。“妈妈,是我害死的爸爸,对不起……” “老程,老程啊,你别可别吓我……”突然,刘桂枝呼天抢地地哀号起来,金敏芝一激灵,连忙推开林子初,颤微微地扶起了差点休克的程守忠。“爸,您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程守忠强撑着摆了摆手,又看了看痛不欲生的高晓君及掩面而泣的程放。“别让你哥担心,爸真的没事……” “晓君,那是你爸爸的命,既然话已经赶到这个地步,我也不能太自私……程守忠是你大哥,你和程放还有老家的守心都是你爸的孩子,你……去见见你大哥吧!” “妈……” “去吧,你爸给了你两次生命,别让他寒心……” 高晓君认了程守忠,看着他嘴角那丝熟悉而慈详的笑,她再一次泣不成声。程守忠的笑太像已经去了天堂的父亲,那是血脉的力量,不管情不情愿,程守忠也是与她血脉相连的哥哥。 “程家姑娘,我杨瑞芳从不亏欠自己的孩子,你说得那两千万股份,由我来出。那三十亩地,我也会以现金的形式折给你父亲,如果还有要补充的,你一并说了吧!” 程达英呆呵呵地望着杨瑞芳,此时的她不仅犯傻,还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受。她使劲地拧了拧自己的脸,又揪了揪近在身边的吴德顺,直到吴德顺龇牙咧嘴地冲她瞪起了眼睛,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人生真的真如一场戏,上一刻她还在绞尽脑汁地算计着别人口袋里的钱,这一刻不仅天上掉下了大馅饼,还让她拥有了一个富婆奶奶和富得流油的叔叔与姑姑。 “我还有话说……”一直默不作声的程达康突然开了口。“我与敏芝已经离了婚,那两千万股分也是她个人所得,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爸……”看着怆然闭上双眼的程守忠,程达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知道自己是个浑蛋,也知道自己一直亏欠着敏芝,如果再不放她离开,我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太和公馆的房子我已经公证到了心玥名下了,如果您还认我这个儿子,我只能死皮赖脸地跟着您住了……” 尽管失去金敏芝这个媳妇是程守忠的一大遗憾,想想重新做人的程达康,他终于感到了一丝欣慰。 “敏芝……”看着泣不成声的金敏芝,他抖着手从随身带着的公事包里拿出一份协议。“这是我和你程放哥曾经签定的一份协议,如果你和达康离了婚,那三十亩地便归你和心玥所有,任何人不得染指……” “爸,我不要……”金敏芝痛哭流涕,说什么也不肯接那份协议。 程守忠默默地把协议压到茶几上,而后对哭花了脸的刘桂枝道:“扶上达康,我们回家吧……” 事情似是尘埃落定,看着落魄而苍老的程守忠,金敏芝几乎哭软了身子。 “程书/记!”走到门口的程守忠被林子初硬生生地唤住了。“只要您不嫌弃,心玥仍是您的孙女!” “谢谢……” 过了腊月初八,青林的天就没放过晴。敏芝知道自己离婚的事已经瞒不住了,也不好意思把心玥继续留在程守忠那里,一直过了三天,她才对爸爸妈妈说起了与程达康离婚的事。 金妈妈和金爸爸什么也没说,金妈妈依如既往地去瑞初酒店工作,金爸爸也同以往一样送心玥去各种辅导班。 越是临近年关,中介越清闲。花瓶里的玫瑰一天比一天多,金敏芝的心却一天比一天沉。 今天是农历小年,中介里早就下了班。以往的小年,敏芝会早早地去到婆家准备小年饭,今天,她突然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尽管父母一直没细问她的事,已经把林子初当成亲生父亲的心玥已经迫不及待地对父母讲了她所能理解的所有事。 天,已经放下黑幕,因为无处可去,金敏芝只能听着彼此起伏的鞭炮声黯然想着自己的伤心事。 腊八过后,林子初就没联系过她。她曾一天数百遍地拨过他的手机号,就是没敢按发射键。她想很想问问林子初的病,却抹不开面子不好直接询问。再加上林子初依然是个被婚姻捆绑着的人,这个时候上赶着问,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如果…… 金敏芝也想过那个可能,如果林子初真的不能人道了,她还会嫁给他吗? 当答案是肯定的时,她又开始憧憬他们的未来。 可视门铃前站着穿着鼓鼓囊囊的心玥。外面的风好像很大,吹着她羽绒服上的那圈绒毛上下翻飞。 心玥怎么来了?金敏芝心思一动,连忙迎了下去。 “妈妈!”心玥蹦蹦跳跳地进到门里,有了林子初这个帅爸爸,还可以时不时地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去,她的心结慢慢地淡了,人也比前些日子活泼了许多。 “心玥,你怎么不在家里陪外公外婆?”敏芝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两眼,并没有她期望中的人影出现。 “我早晨陪外公外婆,中午陪爷爷奶奶,刚刚又陪完了林爷爷和奶奶,我现在是来陪爸爸妈妈过节的!” 第四百二十章:心理障碍 心玥说得干脆利落,金敏芝又把她口中的爸爸想像成了程放。她黯然地叹了口气,林子初虽然取代了程放的位置,却取代不了程放与心玥的血脉亲情。 她第一次那么迫切地希望袁秋霞尽快给程放和高晓文生下属于他俩的孩子,好像只有那样,才能弥补失去心玥的亏欠。 “妈妈,你又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爸爸……”话刚出口,敏芝的脸就红了。“心玥,爸爸呢?” 心玥嘻嘻地笑着,随后冲着门外字正腔圆地喊了句:“爸爸大人,妈妈有请!” 林子初带着一股清冽的空气一身正装地出现在金敏芝面前,他的状态比敏芝想像中的还要好,英俊而刚毅的脸上少了以往在痞性多了沉着与稳重。 “小年快乐!”他一本正经地说着,眉宇间真情涌动。 “小年快乐!”敏芝哑着声音说着,心里却骂起了他的十八代祖宗。 丫的,一失踪就是半个月,正常人谁能受得了。 “妈妈,爸爸要带我们去瑞西山过节!” 心玥话音刚落,林子初便彬彬有礼地做了个有请的姿势。 林子初的别墅里灯火通明,与满目萧条的冬季形成鲜明的比对。一楼客厅又恢复了以往的摆设,二楼依然是客房,最大的一间却改成了心玥的卧室。林子初在三楼的卧室也比以往有了很大的变化,虽然没有大红大紫的喜气,较之以往的清冷有了暖暖的色彩。 尤其是四楼…… 看着满屋子的音响设备及心玥喜欢的各种乐器,金敏芝心里收获着满满的感动。 “妈妈,爸爸说你们结婚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心玥喜不自胜地拽着敏芝的手,一样一样地介绍着摆放着的各种乐器,直到林子初在楼下招呼开饭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拉着敏芝下了楼。 林子初特地让瑞初酒店的服务生送来了丰盛的晚餐,为了庆贺一家三口初次团聚,他还拿出了特地酿制的葡萄酒。 “爸爸,我也可以喝吗?”看着面前的小半杯酒,心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 “当然,这是最新配方酿制的葡萄酒,以后我们生态园种植的葡萄就是要酿这样的酒。”林子初宠溺地摸着心玥的头,幸福的微笑溢于言表。 林子初从心底里喜欢心玥,终于做了他的女儿,就连做梦他也会笑出声来。 心玥咧着粉嘟嘟的唇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煞有介事地喝着杯里的葡萄酒,“爸爸,这酒真甜,我还要……” “坏丫头,这酒有后劲,不能贪杯!”林子初笑着弹了心玥一个脑瓜崩。 “我就要!”心玥从来不在程达康面前任性卖萌,认下林子初这个帅爸爸后,她愈发地持宠而娇,“妈妈,爸爸欺侮人……” 这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敏芝泪眼迷蒙地笑着,眼前莫名浮现出哥哥宽慰的笑脸。 心玥与林子初争抢着喝了两杯葡萄酒,不一会儿果然来了酒劲,她驼红着小脸歪在林子初怀里,醉梦中还不停地叫着爸爸。 林子初轻轻地在心玥额头印了一个吻,这才把她抱回卧房。看着跟在后面的敏芝,他促狭地笑了,“光顾着讨小宝贝的欢心了,居然冷落了你这个大宝贝!” “没正形……”虽然只喝了一杯葡萄酒,敏芝的脸已经染上了桃花色。猛然想起林子初的病,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居然在林子初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说了一句败兴的话。“那个……我今晚睡心玥这里吧……” 刚刚泛上心田喜悦与憧憬一下子被敏芝的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这段时间,林了初不仅去看过男科,也在不间断地服用胡又荃给开的中药。男科医院的检查是早泄过后基本正常,胡又荃给的说法是心里压力太大。 针对男科医院的检查结果,胡又荃建议他跑马之后看结果。 林子初自然明白其中之意,经过这么多天的准备,他打着与敏芝缠绵一晚的主意来了瑞西山,谁知道这个笨女人会如此败兴。 看着林子初那张瞬间垮了的脸,敏芝加着小心问:“是不是不舒服?” 林子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金敏芝,直到把她看毛了,这才拉着脸问:“你怕我?” 金敏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原本泛红的脸愈发红了。“那个……我在心玥这里洗了澡再上去……” “你的睡衣在楼上!” “要么,你先洗……” 林子初进到洗浴间后,金敏芝偷偷地上了三楼卧室,从衣橱里拿出林子初早已为她准备好的睡衣又溜回了心玥的房间。等她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再磨磨蹭蹭地挪回三楼卧室时,林子初早已躺到大床上,静候她的到来。 “你……洗好了……”尽管知道林子初那方面有问题,金敏芝依然像个含羞带涩的新娘,扭捏地问。 一阵过电般的舒爽,林子初心神一动,果真有了该有的反应。而害怕伤了林子初的敏芝却踟蹰不前。她不敢再像以前那么放肆,更不敢做出过激的举动,她怕林子初难堪,更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要不要给你倒杯水?”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子初。 林子初一蹙眉头,刚有的那点小反应立时蔫下了脑袋。 “或者……想不想抽根烟?” “金敏芝,你烦不烦?” 林子初突然恼了,他一把拽过拘手拘脚的敏芝,突然把她推倒在床。不及她有所反应,便三下五除二地扯掉了她身上的睡衣。 金敏芝有些发愣,这个时候的林子初根本不像那方面有毛病的人。 “宝贝,你得配合我……”林子初暗哑地说着,眼眸里情潮涌动。 金敏芝极为默契地展颜一笑,含情脉脉地吻上了他的唇。心,越跳越急,原本温凉的身子也慢慢地有了热度。蓦然感觉到触到身上的阳刚之体,金敏芝心思一颤,不安分的小手还未滑到危险地带,林子初的电话便不早不晚地响了起来。 林子初瞬间蔫了,或许真有心理障碍,此时的他受不得半点打扰。 “接电话吧,我们的路长着呢。”敏芝体贴地说着,突然败了兴致的林子初不得不拿起自己的电话。 看着张欣的来电,他的脸瞬间黑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见红了 腊八过后,已经明了真相的张欣再也没有联系过林子初。今晚这个电话不仅蹊跷,也让林子初大为恼火。 他的病本就出在张欣身上,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不仅让他丧失了已经有了的感觉,也让他感觉无比沮丧。 “是不是她的电话?”敏芝有些紧张地盯着林子初,毕竟现在的张欣还是他的合法妻子。 林子初没回敏芝的话,却悻悻地挂了张欣的电话,没有接的意思。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林子初刚想关机,金敏芝却急急地说了句,“接吧,毕竟你们还是夫妻……” 夫妻两个字说酸了金敏芝的心,也让林子初窝心不已。张欣明显一副和他杠上了的心态,若是上赶着找她谈判,只能适得其反。 虽然接起了电话,林子初却把电话置于免提键上。他是个心思慎密的人,就算敏芝面上大度,毕竟还是个小女人,他不想让她失望。 电话里传来张欣压抑的哭泣声,金敏芝悄悄地看了看林子初,心里又敲起了小鼓。 “张欣,你也知道我林子初是个硬心肠的人,有什么话赶紧说,不然我就挂电话了。”林子初的口吻又冷又硬,一点都不给张欣留情面。 “子初,我难受……”电话里传来嘭地一声响,而后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林子初的脸越来越黑,金敏芝却被电话那头的张欣吓着了。 “赶紧去看看吧,毕竟她还怀着孩子……”尽管心里堵得难受,单纯善良的金敏芝依然一个劲地催促着林子初。 林子初悻悻地穿戴整齐,又恼又窝心地踏上了回青林的路。打开家门的一刹那,满屋子的酒气愈发让他喘气不顺。 张欣不仅喝大了,还有哭抽了的迹象。 林子初毕竟不是铁石心肠,他不带表情地把张欣扶到卧室的大床上,刚想返身往外走,张欣突然扯住了他的胳膊,嘤嘤地哭道:“子初,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林子初没回张欣的话,眼神里却带上了不耐烦。 “子初……我虽然是个经历过感情的人,可是,我也有刹那间的怦然心动……你可以不信我的话,我却想说给你听,子初,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张欣就失了心。真的……是真的失了心,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一见衷情,明白爱一个人可以不计后果,不顾得失……” 林子初的眉头越蹙越深,他本能地想摆脱张欣,然而,张欣就像怕失了珍宝似的牢牢地抓着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讨厌我,也知道你瞧不起我,可是……你不能瞧不起我的感情……子初,你也有所爱的人,你爱着的那个人也不一定没经历过感情,如果……如果她可以放弃曾经有过的情感不顾一切去爱你,我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 张欣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在林子初的心坎上,金敏芝的确经历过不同寻常的感情,却也深深地迷失在彼此的情感中,如果张欣的话是真的,只能说她张欣所遇非人。林子初不想用廉价的同情去安慰他,也狠不下心就此而去,思前想后,他突然拿起电话,拨上了程达康的手机。 程达康的电话很快接通了,听到林子初让他照顾张欣的消息,他有些为难。 腊八节过后,张欣就没联系过程达康。毕竟张欣已经知道了他设计张然的事,就算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程达康也鼓不起勇气主动给张欣打电话。 未等程达康回复林子初,醒过神来的张欣突然夺过了林子初的手机,近乎疯狂地喊道:“你明明知道他设计过张然,为什么还要给他打电话?张然已经和我脱离了姐弟关系,子初,我受到的惩罚还少么……”突然间气血上涌,喝到张欣嘴里的苦酒一股脑地吐到了林子初身上。 林子初一阵作呕,素来就有洁癖的他顾不上拿回自己的手机连忙蹿进了卫生间。 张欣反常地醒了酒,若有所思地盯着卫生间的门,似是在算计着什么。 突然,林子初的电话响了,看着金敏芝的来电,张欣心思一动,一边按下了接听键,一边哼哼唧唧地呼唤着,“子初,我难受……真的好难受……” 电话那头的金敏芝突然愣了,她以为接电话的是林子初,没想到会是酒醉不清的张欣。 林子初去了哪里?为什么张欣会接他的电话。 “子初,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明知道我爱你,为什么要这般待我……子初……别抛弃我……真的别……我夜里梦里都是你宠我爱我的那段岁月……子初……我还要你爱我,像以前那样……” 林子初刚刚走出卫生间,就见张欣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不停要呢喃着。他下意识地扶起张欣,不由自主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难受……”张欣突然捂着肚子,“子初,真的好难受……” “我送你去医院!” “不!我不去!”张欣突然来了拧劲,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喘嘘嘘地道:“子初,你明明还在担心我,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冷漠……”突然,她嘴角一抽,痛苦地勾起了身子。 “张欣!张欣!”林子初慌了,“听我的话,慢慢吸气……” “子初……子初……”张欣突然抖着双手,“我是不是又见红了……孩子……我们的孩子……” 林子初又被张欣恶心着了,正常情形中,向来不肯吃亏的林子初肯定不会听之任之,想想张欣之前的表白,再想想自己与敏芝的情感,他最终压下了心里的不快,不意识地扫了扫张欣的身子底下。“没见红,很正常,听我的话慢慢吸气……” 金敏芝就像被针刺到了似的惶惶地挂了电话。 没见红,很正常……突然间,她满脑子都是林子初的这句话,满脑子能想象的就是他扒了张欣的裤子看看她见没见红的情形。 明明林子初是在乎张欣的,明明他们的关系是那么的暧昧。金敏芝揶揄地笑着,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爱上的都是已婚的男人,为什么做第三者还会做得如此理直气壮。 如果心玥没有睡在这里,就是走到天亮她也要走出瑞西山。偏偏睡梦中的心玥睡得如此恬美,就连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失控的场景 张欣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林子初回到瑞西山时,金敏芝已经搂着心玥在二楼的卧室里睡着了。他悄悄地合上心玥的卧室门,这才悻悻地回到三楼,扒掉被张欣吐得一塌糊涂的衣服后想也不想地进了洗浴间。 金敏芝并没睡着,林子初的车还未进门她就感觉到了,她只是不想睁开眼睛。林子初上到三楼后,她又上来了拧巴劲。在她的意识里,就算回来的再晚,林子初也该给她打个招呼,或者在她脸上印个吻痕,怎么说谈恋爱这事是林子初提出来的,就是身体再不…… 不对,他的身子已经有了好的前兆。想想与林子初拥吻时的那种感觉,敏芝蹭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子。他曾看过张欣有没有见红,若是那个时候把持不住…… 金敏芝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心思越烦乱。恍惚间,她又想起了张欣痛苦的呢喃,张欣说,她夜里梦里念着的都是林子初宠她爱她的那段岁月的话。那时的张欣似乎喝高了,喝高了的人是不会撒谎的。 一个宠字含着描述不尽的风花雪月,一个爱字却有诉不完的儿女情长。莫名地想起那些让她失控的场景,金敏芝悲从心来。 她不但是个经历过感情的人,也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恋,虽然这种爱已经被林子初从她的心里一点一点地抹了去,然而,事实却是永远也抹杀不了的存在。 或许,林子初也曾像程放宠她那般宠过张欣,也或许,张欣在他身下辗转承欢时林子初也会不眠不休。 头,越来越大,当难以名状的想像越来越丰满时,金敏芝痛苦按着鼓鼓欲裂的头,像个受了伤的刺猬似的连滚带爬地上了三楼。 林子初居然在洗澡?或者说在消灭罪证?想到罪证两个字,金敏芝反常地清醒过来。张欣才是林子初名正言顺的妻子,她只不过是林子初承诺想婚娶的女人。只要林子初一天不离婚,她金敏芝就是个可悲又可怜的第三者。 林子初从浴室出来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下意识地来到心玥门前轻轻地推了推。 卧室的门已经从里面反锁了,林子初突然笑出声来。这个笨女人,居然不打算理他了! 腊月二十四,不仅没了风,还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卧室里的加湿器虽然在不停地工作着,许是吹了一夜空调的缘故,依然有种风干物燥极不舒服的感觉。 不知道心玥房里的加湿器是不是开着?这栋别墅哪哪都好,就是冬天不宜居住,不如供暖的房子那般舒服。燃气管道已经到了山下,林子初细细地琢磨着,明年冬天一定要把燃气引上山。 心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后这才发现她的床上还躺着似乎睡着了的妈妈。 妈妈怎么会睡到我的房间?心玥的俏脸立时垮了。在她的意识里,妈妈与程达康素来不和,心玥每每回到太和居的家,差不多都和妈妈一起睡。林子初是她的亲爸爸,而且是做过dna签定的亲爸爸,如果他也对妈妈不好,妈妈岂不是太不幸了? 心玥不是个压不住情绪的孩子,正是因为林子初太宠她,她的小脾气才会像小宇宙一样暴发了。她蹭地一跃跳下床,连鞋子也没穿便冲上了三楼的卧室。 林子初刚刚穿戴整齐,正想下楼接瑞初酒店送来的早餐,心玥就像一头炸了毛的小狮子,怒气冲冲地蹿了进来。 “宝贝,这是谁惹你生气了?”林子初吃了一惊,连忙把心玥抱到床上,生怕赤着双脚的她受凉感冒。 “你是不是不爱我妈妈了?”心玥一撇嘴,委屈的泪大滴滚落。 林子初立时傻了眼,弄不明白这是哪跟哪。 “你果然不爱我妈妈了!”心玥越哭越冤。 “宝贝,宝贝,你可冤枉死爸爸了!”林子初一着急,连忙把心玥揽在怀里,“我疼你妈妈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不爱她呢?” “既然你爱妈妈,为什么要让妈妈到我床上睡?”在心玥的小心思里,天底下相亲相爱的人都该像电视剧中演得那般同床而眠,甘愿和儿女挤一张床的父母肯定婚姻不顺。 林子初哭笑不得地拭去了心玥脸上的泪。“坏丫头,爸爸昨晚出去办事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妈妈已经在你床上睡着了,我怕惊了她睡觉,只得让你这个坏丫头沾点便宜。” 心玥破涕而笑,林子初解释的合情合理,不由得她不信。“若是爸爸晚上忙,我是不是依然可以沾点便宜和妈妈一起睡?” 林子初拉长声调,似是不悦地说了声,可以! “那么……”心玥瞪着一双相似于敏芝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了看身子底下的大床,“我可不可以在爸爸妈妈床上睡?” “这个么……”林子初挠着脑袋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这个也可以,不过不能经常!” 心玥欢天喜地地在林子初脸上印了个响吻,这才颠颠地回房洗漱。 半个小时后,吃过早餐的心玥被林子初送下了瑞西山,她的辅导班杂七杂八地报了好多门,连林子初都怀疑这么点的小姑娘到底哪来的精力学那么多东西。 林子初的车还未转出瑞西山,收拾整齐的金敏芝也出了别墅的门。她的眼圈有点肿,脚步也有些飘浮,明显睡眠不好的样子。 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小女人的拧巴脾气越来越见长。有时候金敏芝也看不懂自己,为什么在程家可以逆来顺受,受尽万般委屈也不敢耍脾气?为什么沾上林子初的事她就受不了?正是因为想不明白,她才会胡思乱想地睡不着,才会像个傻瓜似的有意避开林子初走上了下山的路。 林子初把心玥送到敏芝父母的住处后又匆匆地返回了瑞西山,看着空空如也的别墅,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一股怒火。越近年关,林子初的事越多,这个小女人如此不省心,他连工作的心思都没了。 他恼怒地拿出电话,刚想拨敏芝的手机,突然眼神一怔,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 第四百二十三章: 林子初的通话记录上明明白白地显示,昨晚十时,金敏芝曾给她打过电话,通话时间为十分钟。 那十分钟…… 林子初不由得眯起眼睛,眼里一片阴鸷。那十分钟应该是他去卫生间里清洗身上呕吐物的时间,他猜不出张欣说了什么,会如此刺激这个又笨又单纯的小女人。 他驾着路虎车在瑞西山的山路上整整转了两圈也没看到敏芝的身影,因为紧张,他还特地去过程放那栋处在半山腰上的别墅。 山上又飒飒地起了冷风,因为找不到敏芝,林子初只得悻悻地回了办公室。 上午九时半,王珏打来电话,说敏芝已经回到二楼睡下了,她的脸色很不好,似乎非常疲惫的样子。 林子初一边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不停地嘱咐着,直到王珏挂了电话,这才极为不耐地摔了手中的签字笔。 他必需尽快了结与张欣的婚姻,一直拖下去,受伤害的最终是敏芝。 虽然又起风了,因为太阳和煦,瑞喆中介二楼里阳光普照。 王珏悄悄地推开卧室门,推了推还在假寐的金敏芝。“敏芝姐,该吃中饭了。” 金敏芝忙不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以往,她多会为姑娘们炒两个小菜,有时候也愿意与她们凑在一起吃个热闹饭,今天,不仅误了吃饭的点,还恍恍惚惚地不在状态。 “敏芝姐,都说对面那家火锅店不错,我们仨还没去吃过,这会想吃火锅了,不如我们一起去?” 金敏芝本想说不饿,看着王珏那双期盼的眼神,只得改口说道:“去就去,姐请你们!” 对面的火锅店元旦前后才开业,店面虽然不大,二楼的包间却挺雅致。 这仨姑娘中,王珏和刘月倒还含蓄,丁娅活脱脱一吃货。人还未坐稳,她就杂七杂八地点了一大堆。 金敏芝只是微笑,由着她点。她喜欢吃素食,吃肉的时候多是被林子初逼迫的。 莫名地想起林子初,她又不会笑了。 桌上的火锅还没开,林子初便打来了电话。看着齐刷刷地转向自己的三双眼睛,她极不自然地笑了笑。“陌生电话……” 其实,金敏芝一直在等林子初的电话,白白等了一上午,不仅惹得她没休息好,还加重了她胡思乱想的节奏。就算想得要命,被林子初宠大发了的金敏芝还是拧巴着关了他的电话。 如果林子初肯拨三遍,她可以勉为其难地接下他的电话。 林子初没再给她打电话,王珏的电话倒响了起来。王珏利落地拿起电话,又偷偷地瞟了敏芝一眼,这才毕恭毕敬地接起电话。“嗯,是呢,都在一起……对面火锅店……” 挂了电话的王珏似乎显得非常兴奋,她笑嘻嘻地撸了撸衣袖,突然对忙着拨弄佐料的丁娅说道:“丁娅,今天不用宰敏芝姐了,又来了个大个的。嘿嘿,你赶紧下楼,什么好点什么,这位肥……” “林主任要来?”丁娅冒着星星眼,虽然知道林子初是个有婚姻的人,大家却心知肚明地知道他在喜欢谁,也知道他的婚姻即将走到尽头。每每林子初请客,大家都要兴奋上好一阵子,傍着俊男心情好,更何况他不仅顶宰,还甘愿被宰。“敏芝姐,你这顿先欠着,我们先宰更肥的!” 丁娅蹦蹦跳跳地下了楼,不多一会儿,便与林子初一同进了包间。 林子初抬眼看了看忙着给自己让座的王珏,毫不客气地坐在敏芝身边。 桌上的鸳鸯锅很快沸腾起来,林子初不动声色地招呼大家随便吃,又若无其事地把调好的佐料推到敏芝面前。 金敏芝很想冲他发顿脾气,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出了心里的怨气。想到林子初的处境,她又恹恹地拨弄着手中的筷子。虽然林子初已公开了心玥是他亲生女儿的身份,毕竟他的婚姻还是真实存在的,想冲他使性子发脾气,金敏芝还没这个滋格。 “你怎么不吃?”林子初把涮好的嫩羊肉夹到敏芝碗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不饿,谢谢林主任……” 林子初噗地笑了,王珏她们却面面相窥。 “要不要我来喂你?”在王珏她们面前,林子初向来沉稳,很少有犯痞的时候。 “林主任有心了,在座这么多人,您是不是要一个要个地喂?” “呃……这个……”丁娅咧着嘴巴又冒起了星星眼,“敏芝姐,这个真的可以有!” 不仅王珏和刘月被逗笑了,金敏芝也噗地笑出声来,这个丁娅还真是块活宝。 “王珏,中介这会不忙吧?”林子初又一本正经起来。 “这会不忙,再过两天就可以放年假了。” “一会吃完涮羊肉,你们就去瑞梦k歌,晚间让王东带你们去瑞初酒店,想吃什么随便点。” “林主任,可以要全套的药膳吗?”依旧是丁娅那个吃货,她不仅冒着星星眼,还把脖子抻得老长,就怕林子初听不到她说的话。 “可以!” “那个……血燕窝可不可以有?”王珏笑着踹了她一脚,丁娅立时垮了脸。“喂,我在为你们争取福利……” “哈哈,可以有,让王东带你们去,想吃什么跟他说就行!” 丁娅狠狠地做了个给力的动作,这才在王珏和刘月的嘻戏中撸袖大吃。 金敏芝吃得不多,林子初也没有继续相让。估摸着吃了一半,她便找了个借口回到中介,继续窝到床上想心事。 半个小时后,传来开启房门的声音。金敏芝敏感地支起耳朵,刚想别上卧室的门,林子初便侧着身子挤了进来。 “你想闹到什么时候?”林子初懒洋洋地放下手中的公事包,又把手中的电话扔到床头柜上,这才打着哈欠躺到敏芝身边。 “我有资格闹吗?”金敏芝也不生气,只是平静地问。 林子初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他不怕金敏芝发脾气,而是怕她太平静。 “还在为昨晚的电话生气?”金敏芝没有出声,林子初却接着说道:“她喝高了,吐了我一身,你打电话时我正在卫生间里清洗身上的脏东西,真的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金敏芝往边上挪了挪身子,尽量远离林子初的可控范围。 “笨女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林子初想抓敏芝的手,却被她生硬地推开了。“你还真……”林子初有些动气,他已经被张欣摆了一道,金敏芝一直闹着,越发让他喘气不顺。“这些日子事太多,你能不能别气我?” 第四百二十四章:我真的废了 林子初软了口吻,金敏芝却来了脾气,“我气你了吗?” “还说没有?笨女人,我早就说过张欣心眼多,昨晚可是你逼着我去的!” “算我逼着你去的!”金敏芝立时红了脸。“可是,我也没让你扒了她的裤子看看她没有没见红啊!” 林子初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他的记忆力非常好,张欣曾说过她好像又见了红,林子初只回过一句没见红,很正常! 这都哪跟哪啊!林子初突然笑了,这个笨女人的想像力真的挺丰富。 “你想让我扒你的裤子?”林子初挑了挑眉,金敏芝却差点跳起来。 “你个无赖!” “我就无赖你了,怎么着吧?”林子初又上来了痞劲,不及敏芝有所反应,他一把捞起她的两条腿,一使劲便把她扯到了身边。 金敏芝没想过林子初会真的耍无赖,他不但扒了她的裤子还强行扒了她的上衣。直到她不着寸缕地裸视在他的双眼中,这才善罢干休。 “你……到底想做什么……”金敏芝羞臊地团着身子,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子初强行打开敏芝的身体,入眼的春潮立时刺红了他的双眼。金敏芝丰乳翘臀,纤细的腰肢配上水润的皮肤,不仅有十八岁的稚嫩,也有成熟女子的妩媚。 “别动……”他突然哑了嗓子,身子不经意地痉挛着。 又完了!还没沾身就被刺激了。 林子初的脸透出痛苦的红晕,冷不丁想到他的病,金敏芝真的不敢乱动了,任凭自己以羞人的姿势裸视在林子初面前。 “宝贝,正经陪我睡一觉……”林子初有些迷离地看敏芝,他昨晚就想试试胡老的建议,如果跑马后的他可以再展雄风,他的病基本可以治愈了。他一件一件地脱着身上的衣服,泛着潮红的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被他吓着了的金敏芝。 林子初的身体呈小麦色,不仅有着完美的黄金比例,就连身上的肌肉也透着让人眼晕的精壮。金敏芝突然闭上眼睛,再看下去,被扑倒的人或许就是林子初。 紧紧相拥的身体在萧瑟的冬季里呈现出极致缠绵的状态,金敏芝动也不动地任由摆布,细细地体会着林子初贴合在自己身上的反应。 身体慢慢地热了,林子初的喘息声虽然粗了,却没有出现他希冀中的那种反应。 金敏芝也有些焦虑,她就怕林子初着急,为了配合他,就算他有些颠狂地噬咬着她的身子,她也硬生生地忍着。 叮铃铃的电话声如同催命符似的响了起来,金敏芝吓了一击灵,她下意识抱紧了林子初的头,心慌意乱地说了句。“电话……” “别管!”林子初悻悻地说着,暴虐地瞪着泛红的眼睛继续在金敏芝那具柔顺的身子上找着感觉。 胸前一阵吃痛,林子初似乎下了狠口。 “张欣的电话……”金敏芝扭脸便看到了林子初的来电显示,因为痛,她的声音带上了凄楚的味道。 林子初突然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张欣是他的硬伤,这会儿,就是神仙转世也疗不好他身上的伤。 “子初,你怎么了?”看着林子初那张冷汗淋漓了的脸,金敏芝吓傻了。 “我怕是……”林子初就像一头濒临死亡的兽,发狠地咬上敏芝的锁骨,而后又像中了邪似的抱着她的身体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直到滚落床底下,这才猛然推开敏芝,绝望地说了句:“金敏芝,我真的废了!” 这个新年大家过得并愉快,金敏芝带着心玥回了父母家中,始终被婚姻捆绑着的林子初则陪着杨瑞芳回了林兴那边,程放却打着高晓文需要养胎的名义足不出户地呆在家中。 正月初六,瑞喆中介正式开业。金敏芝默默地看着已经枯萎了的23朵玫瑰,黯然地叹了口气,她与程达康离婚整整三十六天了,除了小年那两天见过林子初,差不多又是半个月了,他不仅没在敏芝眼前出现过,没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再托王珏送过玫瑰。甚至,连个新年的祝福短信都没有。 她曾以素颜的qq进过林子初的空间,也试探着跟他打过招呼。可是,林子初的qq也像废了似的,非但没有一丝反应,就连头像也暗得让人心焦。 “敏芝姐,林主任病了……” 冷不丁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王珏,金敏芝吓了一哆嗦。“你……见过他?” “王东告诉我的……”王珏黯然地叹了口气,似是有些犹豫。“王东把他送去了瑞西山,只说是病得挺重。” “王珏,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他?”金敏芝有些恍惚地看着王珏,似乎想让王珏左右心里的决定。 “敏芝姐,你不是人薄情的人,林主任对你怎么样,你比谁都清楚。去与不去,全在你自己……” 上午十点,金敏芝特地跑进城区买了一束蓝色的满天星,风驰电掣地飞往瑞西山。红色的卡宴犹如红色的精灵,在苍绿的山路上洒下一抹耀眼的红。 林子初的路虎车安静地停靠在院子里,别墅的角门开着,像是特地为她而留。 金敏芝把车泊在大门外,强抑着激动的心情进到别墅。 一楼里的立式空调呼呼地往外吹着暖风,林子初仰躺在沙发上,两条长长的腿随意地搭到茶几上,似是睡着了的样子。 金敏芝小心翼翼地把满天星插到花瓶里,这才关切地来到林子初面前,抚了抚他额前的短发,轻柔地道:“子初,去三楼吧,这里容易着凉。” 林子初面无表情地张开双眼,他的脸不仅瘦了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灰晕。金敏芝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只是过了个年的工夫,林子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不忍拭目。 “谁让你来的?”林子初的话语有些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金敏芝不由得愣了愣,眼前的林子初根本不像她认识的林子初。 “你走吧,我什么事也没有,就是有点累,想来这里睡一觉。” “我陪你!” “不需要!”林子初突然翻了个身,没有搭理敏芝的意思。 第四百二十五章:光明与动力 金敏芝默默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林子初为什么烦恼,也清楚他为什么不待见自己。她很想说就算你真的废了,我也不介意守活寡。可是,看着他那张黑下来的脸,只得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她不能再伤他的自尊,那同扒开他的伤口没有什么区别。 “子初,你是不是感冒了?我记得三楼里有感冒药,我这就去拿。” 金敏芝抬脚上了三楼,林子初却拿起了手中的电话。 张欣年前便去了南方旅游散心,直到初六上午才回到青林。原以为到了陌生的环境可以不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可是,人思想是不受约束的,就算变换了时空,该想的还是要想,放不下的依然放不下。 她拖着行李箱浑浑噩噩地走出机场,根本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黑色轿车。直到走累了,她才恍然地站到路旁,目光游离地看着一辆又一辆开过去的出租车。 跟在她身后的黑色轿车缓缓开到她的身边,车窗徐徐下移,露出陈卓那张沉稳而内敛的面庞。 “上车吧……”陈卓主动下车,把张欣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中,眸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惆怅。 张欣下意识地把双手搭到小腹上,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虽然穿着长款羽绒服,微微隆起的肚子依然显山露水地鼓了起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自从借种成功,张欣又与陈卓失了联系。她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陈卓,就是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落魄的际遇中与他相遇。 陈卓的车开和很慢,他既不问张欣想去哪里,也没做任何停留,只是沿着外环公路缓缓地行驶着。 “我调到了青林总行……”陈卓终于开口说话。“我知道你在哪里工作,嫁了个什么样的丈夫。我怕扰了你的生活,一直不敢与你联系。” 张欣并不感到奇怪,若是有心,就算嫁的再远陈卓也能打听得到。 “你今天遇到我是巧合,还是……” “我在等你!” 张欣讶异地盯着陈卓,不敢相信他的话。 “我有个朋友也在劳动保障局,我知道你年前去旅游了。”陈卓淡淡地说着,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 “你还真有心……”张欣苦楚地笑着。 陈卓扭脸看了看张欣,没有回她的话。 十几分钟后,陈卓的车在青林东部的一处别墅区停了下来。这是一处开盘不过两年的别墅区,位置有点偏,环境却十分的清幽。 “想不想去家里坐坐?”陈卓把车停在别墅门口,平静地问。 张欣大瞪着眼睛看着陈卓,谁都知道他有一位家世显赫的妻子,正是因为此,就算最初那两年被陈卓的儒雅与内敛深深地诱惑着,张欣也没问过他的家庭更别说去他家里坐坐。 “这处房子是一个朋友的,因为调到了总行,再回市里居住不方便,只好临时住在这里。” “你妻子呢?”张欣与陈卓相识了八年之久,这是她第一次开口问起他的妻子。 “去澳大利亚陪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多了吧……” “你……上次见面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陈卓只是笑了笑,他不是不想告诉张欣,顾忌到她的身份,这才一忍再忍。年前那段时间,经不住相思之苦的陈卓也曾偷偷地跟踪过张欣几次,最大胆的一次已经跟踪到了她的楼下,想想各自的家庭,不得不遗憾地离开。 当然,陈卓这几次跟踪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知道张欣一直与丈夫分居,却不明白原因所在。得知她一个人出去旅游后,他便托关系查了她的具体行程。 “我明天还要上班,家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收拾……” “那就坐一会儿,如果你怕不方便,我会找出租车送你回去……” 陈卓把张欣带到一栋临近中央水系的独幢别墅里,别墅一共三层,约有四百多个平方,典型的中式古典风格,符合陈卓的气质。 张欣没有心情细细打量,而是神情疲惫地坐到客厅中央的贵妃椅上。 陈卓从食品柜里拿出速溶咖啡,这是张欣喜欢喝的牌子,在银行工作时,她几乎都喝这种咖啡。 “没想到你也喝起了速溶咖啡。” 陈卓没回张欣的话,也没说这种咖啡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别墅里开着暖气,许是感觉热的缘故,张欣下意识地往下拉了拉羽绒服的拉链。 “要不要把外衣脱了?”陈卓略显犹豫地看着张欣,又怕说得不妥引起她的反感。 如果脱了羽绒服就再也掩饰不了已经怀孕的事实。脑海中又呈现出小年夜的那一幕,原以为林子初就算可怜她也会留下来陪她一夜,就是没想过他会把程达康叫上门。 林子初的冷漠与绝情已经深深地伤了张欣的心,这些日子她就在考虑,固执地守着那个家,除了耗尽自己的青春收获的只有数不尽的痛苦,就算得到她想要的那些补偿,她的人生终究是毁了。 “陈卓,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张欣平静地看着立在身边的陈卓,哑声问道。 “光明与动力!”想想最初失去张欣的那种痛苦,陈卓黯然答道。“如果心里没有你,我怕撑不到这个时候。我努力拼搏,撇开能够利用到的一切关系,虽然拼到了我想要的,却还是……只能把你藏在心里……” 原来,她张欣还没有不堪到没人眷顾,没人疼爱的地步。想到此,她不再犹豫地脱下羽绒服,任凭圆溜溜的肚了显山露水地凸现在陈卓面前。 陈卓的眼神倏然默了,他默默地拿走张欣面前的速溶咖啡,转身为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这孩子是你的!”看着递到面前的白开水,张欣不急不徐地道。 陈卓的手不意识地抖了一抖,杯里的白开水洒出大半。 “我不会破坏你的家庭……”张欣极为平静地接过陈卓手中的白开水,慢慢地呷了一口。“他已经不能人道,同意我借种怀孕。这之前我曾找过一个自认为合适的男人,想去医院人工授精,没想到那男人患有无精/子症。”张欣没有说出与程达康的私情,却含蓄地说出了曾经去医院做人工授精的事。“这孩子已经在我身体中长了四个多月,啊……”张欣突然一声惊叫。 第四百二十六章: 陈卓身子一激灵,紧张地坐到她的身旁。“有问题吗?要不要去医院?” “这孩子……”张欣突然把陈卓的手按到自己的肚子上,“陈卓,他动了……他刚刚动了……” 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张欣一边安心地享受着陈卓的拥抱,一边悲酸地想着自己该走的路。陈卓就像一盏突然亮起的指明灯,若是能够离开林子初,她的人生或许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风景。 卧室里阳光普照,舒适的大床上张欣惬意地闭着双眼,安然地享受着陈卓的抚慰,细细体会着那丝久违了的阵颤。她突然感觉,她的身体早就应该属于陈卓,即使这个男人有家室,也不影响她的盛开。 “陈卓,万一我赖上了你,你可怎么办……”张欣嘤嘤地哭了。 陈卓似是没听到张欣的话,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静静地体会着来自异体中的阵颤。 “那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陈卓是个内敛而含蓄的人,他从不说狠话,更不说不靠谱的事。因为感动,张欣愈发哭得伤心。“她和孩子都移民了,我会留在国内,却不能主动提离婚。张欣,我欠你太多,情愿用后半生的孤苦做为惩罚自己的条件……” “别说……真的别这么说……”张欣用颤抖的唇黯然地堵上了陈卓的嘴。此时此刻,她愈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陈卓,麻烦你帮我拿过手机。” 张欣刚打开手机,就蹦出了林子初的未接来电。真是心有灵犀啊!张欣揶揄地笑着,或许林子初已经迫不及待了。她不动声色地回拨着林子初的电话,林子初并没接她的电话,却反常地给她回了一条短信,我在瑞西山,速来。 陈卓把张欣送到离瑞西山最近的地段,缓缓停靠在人行道上。“再往西就不好打车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张欣笑了笑,刚想打开驾驶室的门,陈卓突然唤住了他。 “张欣……”陈卓脸上带着少有的失落与彷徨,他静静地看了张欣足有五分钟的时候,直到把她看笑了,这才暗哑着声音说道:“其实,那栋别墅是我让朋友留出来的,在地产那边属于未出售房产,这房子原本就是我存的私心,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只是单纯地想给你留个念想……” “你的意思是这栋房子是为我买的?”张欣倏然叹了口气,与林子初死磕这么久,就是为了从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她怎么也没想到,财力权力皆比不过林子初的陈卓会把这栋几百万的别墅不眨眼地送到她的面前。 “我知道写你的名字不方便,写张然的吧,如果没有异议,我会尽快让朋友帮你登记产权。” 金敏芝手里擎着的白开水几乎凉透了,林子初也没有起身吃药的意思。万不得以,她不得不学着林子初给自己喂药时的举动,把药片和白开水全都含到嘴里,而后小心翼翼地掰正了他的头,笨拙地撬开了他的嘴巴。 林子初的眉头倏然蹙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推了敏芝一把,由于没有防备,金敏芝瞬间跌坐在地板上,含在口里的药一股脑地喷了出来。 “你还真是……”看着楚楚可怜的敏芝,林子初的心就像被锐器刺过似的,涩涩地疼。“犯贱!” 金敏芝怎么也没想到林子初嘴里会蹦出这么两个极具侮辱性的词语。她抽了抽泛酸的鼻子,晦涩地笑了。程达康和程达英那么对她,她都可以忍受十年,如果连这句稀松平常的话都受不了,她不会来瑞西山。 她不动声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拿起两粒感冒药。“心玥爸爸,吃药吧!” 林子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不否认自己是心玥的爸爸。却没想找个女人绑在身边,金敏芝,我突然发现,我是真的不喜欢女人! “你不用把我当女人……”金敏芝静静地看着他,“跟程达康结婚十年,我几乎没把自己当过女人。所以,我不怕犯贱,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林子初呵呵地笑了,他何尝不明白金敏芝的话,却不想把她的大好年华白白地浪费在自己一个废人身上。“张欣已经成了我的负担,再加一个,我承受不起。” 金敏芝有些落没地站在客厅里,林子初还是有妇之夫,她的确没有资格呆在他的身边,更没有资格对他嘘寒问暖。 “你走吧,张欣会来瑞西山,我不想你留在这里刺她的眼。”林子初疲惫地侧了个身,不再搭理金敏芝。 金敏芝一直以为林子初因为身上的病故意挤兑她,真没想过张欣会来瑞西山。当她抱着感化林子初的心思一心一意地为他准备中饭时,张欣果然进了别墅。 看到金敏芝的一刹建那,张欣愣了,敏芝却有些心虚。 “老婆,你怎么才过来?”张欣以为林子初在刺激她,根本没想到已经坐正身子的他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结婚五年,林子初从未唤过张欣老婆,这声老婆不仅叫得莫名其妙还隐隐地叫出了她心里的酸楚。好在张欣够机灵,怎么说她现在还是林子初的老婆,就算做戏她也会帮林子初把戏做全了。 “你是不是病了?”看着林子初那张依稀泛着灰晕的脸,张欣不动声色地问。 “感冒了,你在这里照顾我几天吧。敏芝事多,麻烦你把她送到门外。” 虽然不知道林子初居心何在,张欣依旧不动声色地把尴尬备至的金敏芝送到别墅外,看着那辆灼痛了她眼球的红色卡宴,不由得揶揄地笑了。“心玥妈妈,请慢走!” 金敏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张欣这句轻飘飘的话比打她两个耳光还要让她难受。想想对方的身份,她不得不扬起笑脸,涩涩地说了声,打扰了。 张欣回到别墅后,林子初又直挺挺地躺到了沙发上。心乱如麻的他还未想好打发张欣的话,张欣倒先开了口,“林子初,我已经帮你把戏演完了,你可不可以听我说两句话?” 第四百二十七章:摆到桌面上 林子初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心里却在不停地回味张欣的话。直到张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到了他的头顶上,他才不悦地坐正了身子,不带表情地道:“谢谢你帮我把戏演完了,说完报酬就可以走了,我会把钱打到你的帐户上。” “在你心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张欣揶揄地笑着,“既然你已经给我定了位,我若再清高,还真是对不起自己。林子初,一千万!” “一千万?”林子初眯了眯眼,清瘦的面庞浮上不屑的神情。“张嘴就是一千万,你还不是普通的清高!” “林子初,这一千万里,包括妈妈答应给我的五百万。她老人家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好意思伸手向她向钱,一千万买断我们的婚姻,如果同意,可以立即找律师。”从陈卓把张欣揽到怀里的那刻起,她的心思就变了。 她受够了林子初的冷漠,也受够了费心劳力的算计,她累了!想想孩子后半生的幸福,她也只能抛弃清高从林子初那里索要一千万。 林子初下意识的抚着鼓鼓欲裂的头,没有立时回张欣的话。他不心疼钱,也不是不想离婚,他只是感觉这个时候离婚不合适。他的身体已经废了,若是金敏芝知道他离了婚,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搬来和他居住,他真的不想让她守活寡,却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林子初的沉默让张欣心里没了底。人都有不能自控的时候,就算张欣再隐忍,想想林子初的所为,再想想陈卓对她的好,想彻底离开林了初的心便如蛊毒附体,愈来愈强烈。 “张欣,我已经废了,离不离婚于我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吗?” 他果然变了心思!张欣嘴唇发涩,心里愈发晦涩不安。当初是她不肯离婚,现在突然转了方向,她突然感觉,与林子初对垒,她不但没赢过,还会赚个里外不是人。 莫名地又想起陈卓,想起他的温柔及一个小时前的极致缠绵,泪难以遏制地流了下来。她是女人,她也需要雨露的滋润,继续耗在林子初身边,她早晚得枯萎。 “不离婚也可以!林子初,就算是名义上的丈夫,我也需要你的陪伴。如果你能做到,我一辈子不会再提离婚两个字。”看着无动于衷的林子初,张欣紧紧地攥起拳头,暗哑着声音说道:“你知道孤苦无依的滋味吗?大年夜里,你或许还有父母可以守候,我呢?为了不让父母伤心,我不但要做出婚姻幸福的样子,还要避到千里之外……”张欣越说越伤心,不由得哽咽起来。“我已经想开了,想还你自由,也想还自己一个自由身,一千万于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就算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在你身边绑了五年,放手之时,她应不应该得到应有的补偿?更何况,我还是你的妻子?” 张欣越哭越委屈,林子初越听越烦燥。一千万于他来说的确伤不了筋骨,若不是为了出出心里的那口恶气,他也不会拖到现在。 “律师你请还是我请?既然要离,咱就把话摆到桌面上说!”林子初不耐烦地开了口。 张欣倏然不哭了,虽然感觉窝囊,为了离得痛快,也为了不让林子初起疑心,她只能忍辱含悲地道:“律师就由你来请吧,时间也由你来定!” 正月初六下午三时,瑞初酒店私人包间。 张欣刚进包间门就被里面的阵式吓了一跳,她以为到场的只有林子初和他请来的律师,万没想到杨瑞芳和程放夫妇及高晓君也会在场。 高晓文穿得鼓鼓囊囊,就算包间里暖气袭人,她也没有脱下外衣的样子。 杨瑞芳淡漠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脸上带着隐约的无奈。“这是家里的私事,我也不想有外人在场,既然晓君就是律师,你俩的事就由她全权代理吧。” “可以……”一行清泪潸然而下,就算再没感情,她也和这个家里的人打了五年交道。 “这是按照你们俩的意思拟的协议,你们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高晓君公私分明,做起事来简洁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协议一式两份,除了林子初给付的一千万,连同张欣住着的婚房及那辆奥迪轿车全部归到张欣名下,张欣肚子里的孩子与林子初没有半点关系,两人从此形同路人…… 张欣只是扫了一眼,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突然感觉,在这群高贵的人面前,她就像个没有尊严的乞丐,在向她们乞求着原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欣走后,程放夫妇和高晓君也跟着走了。离了婚的林子初不仅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还体会到了难以名状的痛苦与压抑。他疲惫的揉着几乎炸了的脑袋刚想抬腿往外走,突然被杨瑞芳唤住了。“子初,你爸爸一会就过来了,难得他出来一趟,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妈,我也有些不舒服……” 杨瑞芳黯然地叹了口气,她听胡又荃说起过林子初的现状,也为他的身子操心。依林子初的个性,如果身体不能恢复,就算离了婚,他也不会接受金敏芝。 包间的门倏然开了,一脸兴奋的心玥一边甜甜地唤着奶奶和爸爸,一边转回身和敏芝一左一右地牵起了林兴的手。“爷爷,爸爸和奶奶都在里面。” 看到林子初的刹那间,敏芝的眼皮微微地跳了跳。杨瑞芳只说让她把林兴接来瑞初吃饭,却没说因为什么。 林子初在心里默默地唤了声祖宗,他原本想过要与张欣秘密离婚,又怕贪心不足的张欣再找上杨瑞芳和高晓文,这才把事闹大了。 “子初,你好点了没有?”金敏芝好像忘了上午的事,她手脚利落地给杨瑞芳和林兴斟上茶后,这才体贴地坐到林子初身边。 当着父母的面,尤其是体贴地帮他揉着脑袋的心玥的面,他不便对敏芝甩脸子,只得干干地笑了两声,“好点了……” “妈,子初胃口不好,反正时间也早,要不我去厨房做两个清淡点的菜?” 杨瑞芳看了看林兴,突然笑道:“我和你爸还要去拜访两个朋友,你们一家三口回瑞西山做着吃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且行且珍惜 杨瑞芳又开始按着自己的本心做事了。看着红了脸的敏芝和雀跃着的心玥,林子初有些着急。 若是心玥跟着他俩回瑞西山,想逼走敏芝可就难了。 “妈,我想去医院挂两个点滴,反正你们也要吃晚饭,让敏芝陪着你们吃了再走吧。” 杨瑞芳不动声色地瞟了林子初一眼,“我和你爸吃饭的地方多的是,谁愿意跟你们年轻人搅合?”她一边拽着林兴往外走,一边冷不丁地说了句。“敏芝,子初已经成了自由人,你们早点去民政局登记,也好把心玥的户口迁到子初名下。 林子初有些慌乱地看了看敏芝,没想到他家祖宗会如此的迫不及待。 金敏芝下意识地咬着瞬间干涩的唇,午饭前,林子初还与张欣在她面前大秀恩爱,这才不过几个小时就闪电离婚?心里有些委屈,却不敢轻易发作,此时的林子初非常脆弱,她不能逼他,只能且行且珍惜。 从瑞初酒店出来后,敏芝拉着心玥的手不声不响地上了林子初的车。林子初没有反对也没表示出太多的热情,坐在副驾驶上的心玥也像承载了许多心事似的,默默地垂着脑袋。 “宝贝?”林子初勉强浮上笑容,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是不是嫌爸爸冷落你了?” “没有……”心玥嚅嚅地说着,突然仰起小脸。“爸爸,如果我的户口迁到你的名下,我是不是不能姓程了?” 因为身体原因,林子初确实有过等到袁秋霞为高晓文和程放生下孩子后,让心玥改成林姓的想法,听到心玥这么问,心里突然没了底。 “爷爷好可怜……每次我去爷爷家,爷爷就会偷着流泪……爸爸,我可不可以不用姓林?”心玥眼巴巴地望着林子初,又瞄了瞄在后座上一言不发的敏芝,小心翼翼地问。 “只要是爸爸的女儿,姓什么无所谓……”感觉说得有点敷衍,林子初缓了缓口吻,继续开解道:“心玥,就算跟着妈妈姓你还是爸爸的女儿,我知道我们心玥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如果不想爷爷伤心,你就跟着爷爷姓程吧。” “谢谢爸爸!”心玥终于咧开嘴笑了。“爸爸,等你和妈妈结婚后,也可以像晓文妈妈那样怀个龙凤胎,也可以让他们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 林子初艰涩地笑了笑,金敏芝却痛快地应了心玥,一定会努力怀个龙凤胎,让心玥既有弟弟也有妹妹。 一家三口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直到把心玥送回卧室,林子初才拿起自己的公事包。 “必需走吗?如果真要打点滴,我陪你……”金敏芝静静地挡在林子初面前,轻轻地问。 “打完点滴还要回办公室。”林子初不想瞒敏芝,也不想留给她太多的希望。自那次事件后,他连清晨勃/起的生理现象都少了,因为无望,他已经给自己的身体判了死刑。只是,他不能像中午那样表现的太突兀,“秋霞姐的身子已经不适合抛头露面了,生态园的事我要打理,酒厂也在规划中,还有尚云溪和卫刚的武校手续,这些必需我去办……” “你总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忙吧?”感觉说得有点露骨,敏芝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至少可以给你做两顿饭……” “过些日子吧……”林子初根本不敢看金敏芝的脸,“忙完这一阵,我会好好考虑考虑。” 正月十六,袁秋霞和高晓文去到南方城市城市待产。除了时不时地带心玥和承恩出去转转,被林子初冷落了的金敏芝便把中介业务全盘交给王珏管理,自己则把所有精力转到了即将开业的瑞喆大酒店。 三月初,印刷厂开业,杨瑞芳请了专业的管理人员,做为法人的金敏芝根本不用参与管理,只是做做样子时不时地进到厂里转两圈。 四中旬,瑞喆酒店正式开业,敏芝的妈妈任瑞喆酒店的总经理。 瑞喆酒店基本沿袭了瑞初酒店的管理模式,除了药膳和鲜族菜系,还在一楼增加了自助餐饮。开业仅一周,便在开发区打响了名号。 酒店稳定下来后,越来越彷徨的金敏芝没有心情继续接手中介的事,也不想插手酒店业务。无所事事的她除了坐在办公事里发呆,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她很想见见林子初,也去过几次瑞西山,许是林子初真的太忙,她不是吃了闭门羹就是根本找不到人。 即使想好理由打他的电话,也是匆匆几句,不等她说到重点,林子初那边已经挂了。 五一节前昔,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尚云溪精神焕发地来到林子初的办公室。看着已经审批完的武校手续,再看看神情恹恹的林子初,她干脆坐到对面桌上,不眨眼地盯着林子初。 “我脸上没写字,想说谢谢我领了,想套近乎不是时候。我有点烦,你还是回去盯着卫刚看吧!”林子初半仰在椅子上,不疼不痒地说道。 “切,卫刚正忙着打比赛呢,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他了。”尚云溪撇了撇嘴,依旧不眨眼地盯着林子初。 “林头,你前段时间是不是置了新房产?” “没有!”林子初恹恹地回道。 “没在东部置别墅?”尚云溪不死心地问。 “我家老头说了,我这人宜西不宜东,瑞西山也够我住的,我去东部凑什么热闹?” “这还真……”尚云溪干咳了一声,硬生生地憋回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继续说啊,憋着多难受?”林子初终于端正了态度,看着有些尴尬的尚云溪。 “前两天我去东部看过房子,意外地遇到了……”尚云溪清了清嗓子,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林头,你是不是要当爹了?” “十年前就当了!”林子初似是猜到了什么,又懒懒地后仰到椅子上。“心玥是我闺女,哪天让她见见你。” 尚云溪白了林子初一眼,没心情听他扯闲篇。“前些日子我去东部看过别墅,在那里遇到了尊夫人……” “我们已经离婚了!”林子初不想听张欣的任何消息,直接堵上了尚云溪的嘴。 “什么时候的事?”尚云溪一激灵。 “年后……”林子初无关痛痒地回了句。 第四百二十九章:赔得窝囊 年后?这才几个月?尚云溪有点犯傻,张欣的肚子明显七八个月的样子。若不是为了照顾林子初的情绪,她很可能指着林子初大笑,就你也能让人戴帽子?想想这话终究伤人,只得讪讪地闭上了嘴。 “你是想笑我被戴了绿帽子吧?”看着尚云溪那张明显憋屈的脸,林子初不以为意地道。 “我本来还不敢信,看你说的这么直接,嘿嘿……你应该知道被谁戴了吧?” “嗯,知道!”毕竟还想保住仅有的那点自尊,林子初自嘲地道:“是我觊觎人家的媳妇在先,这事还算公平。” “人……”尚云溪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人家的媳妇出国都快两年了,这也算公平?” 林子初突然挣直了身子。“不是程达康?” “哈哈,你也太小看您家夫人了,她傍的这人,比程达康优秀多了。” 蓦然想起张欣曾经说过的话,林子初又笑了。难怪她一再坚持肚子里的孩子是去医院做的试管婴儿,还理直气壮地逼问林子初,如果孩子不是程达康的,他会不会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负责。 “嗨……”看着林子初那张青中泛绿的脸,尚云溪故作轻松地道:“受打击了?” “从来就没在意过,哪来的打击?”林子初再次仰靠到椅子上,拉着长音说道:“真他妈可惜了那一千万……” 林子初突然感觉,他从来没有认清过张欣。他一直以为张欣的社交面并不广,找上程达康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而,录下她和程达康的出轨证据后,也就失了进一步探究的心情,就是没想到张欣会留着后手。 赔上一千万不要紧,关键是赔得窝囊。 “尚云溪,我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情况!” “离都离了,知不知道有意思吗?”尚云溪撇着嘴,看来,被戴了两顶绿帽子又赔了一千万的他的确受了打击。 林子初不着痕迹地看了尚云溪一眼,尚云溪在心里骂了声祖宗,不得不把自己的调查结果复述一遍。“那人是银行界的精英,不仅媳妇家的后台厉害人品及自身能力也属一流。他五六年前曾和张欣在一个银行工作,现在已经成了总行的决策者之一。张欣傍上这么个人……”尚云溪清了清嗓子,“也算没给你丢脸……” “滚!”林子初轻飘飘地说了句。“爱他妈给谁丢脸就给谁丢脸,这种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尚云溪做了个鬼脸识趣地出了办公室。她本想八卦地问问林子初和金敏芝的打算,又怕真的惹毛了他,只得转而求其次。 金敏芝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呢,经月不见的程达康突然敲门而入。看着他那张明显清瘦的脸,敏芝连忙起身让坐。 程达康人瘦了,心态也沉稳了很多。他慢慢地呷着敏芝递来的茶,突然问了句。“敏芝,你和林主任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金敏芝愣怔地看着程达康,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已经和张欣登记了,你们一家人……”程达康有些哽咽,突然转了话题。“谢谢你还让心玥继续来家里……” “对不起……”金敏芝有些动容,她本想说几句祝福程达康和张欣的话,想到初怀心玥时的算计,终究过不了良心上的坎。 就算在程家受尽了屈辱,万罪之源,都是自己的私心酿的祸。 “程达康,是我对不起你……”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看着声泪俱下的金敏芝,程达康悲从心来。“是我不知道珍惜,敏芝,如果可以从头来过,我肯定不会……” “别说……”敏芝连忙收敛悲容。她已经乱了心绪,如果从头来过就算程达康再优秀,她也不会犯此类的错误。“程达康,我该祝福你!” 程达康苦笑两声,没有说话。 “你们,是不是该买房了?”程达康不说话,已经静下心来的金敏芝只好从头提起。“太和公馆那房子,你真的没必要留给心玥,把那房子卖了吧,你和张欣重新买栋新房。” “我们只是注册登记,不会举行婚礼,更不会住到一起……”看着大张着眼睛的敏芝,程达康再次苦笑道:“因为张然的事,张欣不想原谅我,注册登记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倒是你,什么时候和林主任结婚?” “这个……我们还没考虑过……”这一次,苦笑着的成了金敏芝。 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沉寂,就在两个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时,房门嘭地开了,一身休闲装的尚去溪不请而进。她看了看静默不语的金敏芝,又看了看尴尬着起身的程达康,突然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要不,我下去等会儿?” 程达康虽然认识尚云溪,却没有真正的接触过。他是真的想念金敏芝,离婚后的魂牵梦萦几乎把他逼进了绝境。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程达康已经回头了,失去的却永远失去了。这也是他同意与张欣注册登记也同意她不再相见的原因所在。 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后便失了所有。 程达康走了,金敏芝却没有足够的精力应付不停地打量着她的尚云溪。 “喂,那个人渣是不是想同你复婚啊?”尚云溪不眨眼地盯着敏芝。 “你的想像力太丰富了……”金敏芝礼貌地给尚云溪斟了一杯茶,似是无意地道:“他已经和张欣登记了。” “他和张欣登记了?”尚云溪差点跳起来。“啥时候的事?” “只说登记了,没说啥时候……” “那女人,真的不简单!”尚云溪不自觉地说了句,见敏芝没有反应,只得压下这个话题,直白地问:“妞,你和林头准备啥时候办事呐?” “还是操心你的事吧!”金敏芝不想回尚云溪的话,或者说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你和卫刚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他上半年忙着打比赛,要结的话也得下半年。你不用催我,我家老头比你催得还厉害!”尚云溪敏锐地感觉到林子初和金敏芝之间已经出了问题,为了弄清状况,只得故弄玄虚地道:“我刚刚见过林子初,他……” 第四百三十章:身上的疤 尚云溪说话说半句,原本就紧张/林子初的金敏芝突然沉不住气了。“他怎么了?” “你们离得这么近,他的事还需要我向你禀报?”尚云溪拉着长音,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他一直避着我……”金敏芝不想瞒下去,也没精力同尚云溪兜圈子。“云溪姐,他到底怎么了?” 尚云溪没有回敏芝的话,却想到了一个让她不安的可能。 “敏芝,你真的爱林子初吗?”尚云溪郑重地盯着敏芝,非常诚恳地问。 “如果还有资格说爱的话……”金敏芝不加隐瞒地回复了尚云溪。“我爱他,哪怕为他付出一切!”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他和叶子的故事……”每每说到叶子,尚云溪都有些吃力。“林头曾说他是个不喜欢女人的人,却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挽救一个女人的清白……” 尚云溪又来了个大喘气,敏芝的思绪却定格在她最后那句话上。她以为自己很了解林子初,却不知道他会为了一个女人的清白不顾自己的生命。 脸瞬间白了,身体也有了不支的感觉。如果林子初的生命里真的有那么一个女人,那么,他对自己的冷漠与躲避便有了最好的解释。 “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金敏芝虚弱地笑了。“云溪姐,谢谢你告诉我他的生命里还有一个让他如此看中的女人……” “你他妈是真傻还是假傻?”尚云溪突然暴了粗口,“怪不得他一直叫你笨女人,原来不是普通的笨。” “我……我不明白……”金敏芝的脑袋终于会转弯了。“云溪姐,我知道他对我好,就是不明白你那句话的意思。” “得,他若有意瞒你,你自然不会知道。”尚云溪有些烦燥,也有些不安。她想弄明白一个现实,如果真是她的错,她就得想法补救。“金敏芝,我想问你几句话,也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行,你问吧!”金敏芝忙不迭地点着头。 “没有遇到我之前你们俩有没有发生过那种关系?”尚云溪紧紧地盯着敏芝的脸,像要从她那张突然泛红的脸上盯出是与否。 “有,我们发生过……”就算尚云溪的话有些太直接,敏芝还是红着脸说道。 “正常吗?” 金敏芝想说很正常,依林子初的体力与精力,算得上男人中的战斗机了。只是话到嘴边她又露出了小女人的本色。扭捏了好一会,才勉强说道:“正常……” “现在呢?”尚云溪并没有纠结于她的反应,依然固执地问。 “现在……没有了……”莫名地想起林子初的痛苦及‘我废了’的那句话,她的鼻子莫名地酸了。 “是不是从他生病住院那次就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金敏芝蓦然睁大了眼睛。她记得很清楚,林子初病愈后他们就没发生过这方面的关系。 尚云溪突然灰了脸,当初,她只顾不分黑白地给叶子报仇了,根本没考虑事情的严重性。如果那次真的毁了林子初,她会一辈子不安心。 “敏芝,是我害了林头……”尚云溪痛苦地抹了把脸,把当初给敏芝拍裸照威胁林子初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直到敏芝痛苦失声,这才踉跄着离开了中介。 性格偏执的人早晚得为自己的偏执买单,许是尝到了偏执的苦果,尚云溪心里的痛与悔恨并不比敏芝少多少。 晚上十点,林子初的车刚刚驶进别墅,金敏芝的卡宴便到了门口。 林子初蹙了蹙眉,若不是敏芝的车当住了他的去路,他还真想立马下山。 “你怎么来了?”他不好马上甩脸子,只得淡定地问。 “我不能来吗?”敏芝笑了笑,率先地进了别墅。见林子初还在门外站着不动,只得装出不介意的样子把他拖了进来,而后,又一本正经地道:“林子初,我想追求你!” “你个笨女人……”猛然感觉自己的话又带上了甜宠的味道,林子初连忙推开敏芝那双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板着面孔说道:“我刚缷了一个包袱,不想再背上另一个。” “初,就算是包袱,我也想赖着你!”金敏芝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直到林子初气笑了,这才很是郑重地道:“真的,子初,程达康和张欣已经登记了,我们也登记结婚吧!”说完,她不自觉地踮起脚,恋恋地吻上了林子初那张带着寒意的唇。 一股过电股的舒爽由咽喉漫延到胸腔,未曾抵达腹部便消散的干干净净。失望灰心齐齐而至,林子初狠狠地推了敏芝一把,金敏芝一个踉跄,冷不丁地摔倒在地。 “金敏芝,我是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若是你非得对那几次较真的话,我只能说声对不起。呵呵,为了不让你破坏高晓文的家庭,就算不喜欢女人我也得装成对你感兴趣的样子……”无尽的悲伤如同一张巨网无情地网住了林子初,就算心疼的无以复加,他也得狠下心来说出早已编好的谎言。“真的,那个时候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尤其接触过你的身体后,那种滋味……”林子初编不下云了,从金敏芝闪着晶莹的泪眸里,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我不相信这几个字。 “我见过云溪姐,知道你为了那些相片经历过什么。子初,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得需要性。我只想静静地守在你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感觉很幸福!” “你……这是想逼着我说实话?”林子初的唇下意识地抖了起来。愈是这样,他愈要逼走金敏芝,既然硬得不行,只能用软的。“敏芝,你不是男人,自然体会不到男人的苦楚。一个真正的男人不管从内到外,事业还是家庭必需样样优秀人生才会没有缺憾。我是个追求十全十美的人,不能人道的病却成了我身体上最大的伤。敏芝……”林子初黯然闭上双眼,任凭泪水汩汩而流。“放过我好吗?我求求你放过我!因为,每见你一面,都像在揭我身上的疤……” 第四百三十一章:百日宴 再有几天就是五一节了,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既无助又无援的金敏芝却像掉进了冰窟。林子初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不仅自己失了尊严,林子初身上的痛也会越来越深。 金敏芝突然感觉,诺大的青林区居然没了她的存身之地。莫名地想到了逃,她想逃出青林区,不仅是想逃避林子初,还要给自己重新定位。 五一长假后,带着心玥和承恩玩了三天的敏芝郑重地向父母告别,她只说自己想出去旅游,并未说旅游的具体/位置。 敏芝经历的这些事,金妈妈不是没听到耳里,也希望她能与林子初真真正正地走在一起。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不仅她凉了心,就连杨瑞芳也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倏然老了十岁。 “敏芝,你和子初到底怎么了?他知道你要出去吗?”金妈妈终究放不下敏芝和林子初的事。虽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他俩一天不结婚,她的心便会高高地悬着。 “我和子初一直挺好的,他就是太忙,相比而言我就成了闲人。妈,你把酒店打理的这么好,王珏也接手了中介,我就是想趁着年轻出去走走……”尽管心里沉得厉害,敏芝依然笑着说道:“有您有爸爸的地方才是我的家,别为我担心,您的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五月七号这天,金敏芝拉着简单的行李箱踏上了走出青林了路。林子初开着一辆深灰色的商务车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乘坐的出租车捌进了机场,这才黯然转了方向。 六月中旬,一直在南方待产的高晓文顺利(袁秋霞刨宫)产下一对龙凤胎,消息传回青林区,杨瑞芳激动的老泪纵/横,林子初却像丢了魂魄似的躲在四楼的阁楼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六月底,张欣也生了一个儿子。许是太久没有喜事的原因,刘桂芝不顾张欣的拒绝,又你得了宝似的天天往医院里送餐饭。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金敏芝一直在外地。 九月底,杨瑞芳招集了家人在君放酒店的包间里低调举办两个孩子的百岁宴。在这场宴会里,敏芝的父母和袁秋霞母子也在受邀之列。 袁秋霞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尽管是刨宫产,她依然坚持给两个不足月的婴儿喂了一个多月的母乳。直到高晓文和程放准备带着孩子返乡了,她又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她与这两个孩子之间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若是非要套近乎的话,她袁秋霞只能算给这俩孩子喂过奶的奶妈。 许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袁秋霞一直陪在敏芝的父母身旁,陪他们说话解闷,生怕他俩想起出门在外的敏芝而伤心。 刚刚百日的两个孩子白白胖胖粉雕玉琢,任谁看了都爱不释手。高晓文就像一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不管谁到近前看孩子,她都会紧张半天,生怕孩子有什么闪失。 下午两点,百日宴结束。程放和高晓文刚想带上孩子离开,走在后面的林子初突然说了句。“等会再走吧,估计还有客人来……” 整场宴会下来,林子初几乎没说过几句话,程放知道他的痛苦,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好在,他会掩饰。 “放,是不是敏芝回来了?”看着两个熟睡中的娇儿,高晓文突然提起了心。 与程放结婚后,高晓文的身心几乎全在程放身上,有了这俩孩子后,她的人生真正的丰富起来。为了亲近两个孩子,她连月嫂都没请,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程放一直怕她熬坏了身子,三个多月下来,她虽然瘦了,身体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程放抬眼看了看准备往外走的林子初,体贴地拍了拍高晓文的后背。 林子初还未走到房门口,包间的门便缓缓地推开了,门开处,站着清瘦而矜持的金敏芝。她依然穿着淡兰色的牛仔裤,烟青色亚麻开衫,所不同的是,原本的娃娃头上揪起一个俏皮的小尾巴。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她看上去更像十八岁,只是面上沉稳了许多。 程放的眼神暗了又暗,林子初却有些失措,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敏芝,过来看看孩子吧……”高晓文只是面上平静,心里却像丢了许多东西。 金敏芝并未走近孩子,只是远远的看着,“很漂亮,像嫂子和程放哥!” “谢谢……”高晓文突然抚在婴儿车上嘤嘤地哭了,两个孩子也像受了某种暗示似的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不过去抱抱孩子吗?”林子初终于说话了。 “孩子那里有嫂子,我只是个外人……”金敏芝强抑着心里的悲楚,扭脸看着林子初,“你这是要走吗?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捎我一程?” 午后的阳光正好,露出让人留恋的味道。走在头里的林子初默默打开车门,直到敏芝上了车,这才驶上了回开发区的路。 其实,林子初昨晚就知道敏芝回来了。 自从敏芝离开青林,每个夜晚停留在隐蔽处安静地盯着瑞喆中介出神已经成了林子初雷打不动的习惯。若不是因着这个习惯,他真的不会发现悄悄地回了青林的金敏芝。 知道自己‘废’了后,林子初没再吃过中药,也没去医院求过医,尽管早晨起床时又有了一柱擎天的反应,因为打击太深,他没有任何欣喜,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即使知道敏芝回来,即使身体倏然出现了某种特别的渴望,他也不敢再度尝试。他已经被那病打击的体无完肤,若是再失败离开青林的就不是金敏芝了。 和煦的风透过半开着的玻璃窗撩起敏芝额前的留海。嗅着熟悉的气息,默默地感受着来自心底深处的异动,敏芝下意识地往外挪了挪身子。 如果离得太近,她怕把持不住自己。多少个午夜梦回,回回都是她在睡梦中惊醒。他受不了林子初的宠溺与爱/抚更受不了他的冷漠与痛苦。只要林子初肯放下心澜,哪怕只说一句回来吧,就算放弃一切,她也会跑回他的身边。 可惜,林子初不仅没说,甚至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这也是她即使接到百日宴的邀请电话也没具体回复能不能回青林的原因。 第四百三十二章:你在外面还好吗 在外飘泊的滋味虽然不好受,敏芝心里依然装着满满的感动。 若是没有林子初,她连在外飘泊的资本都没有。是林子初给了她雄厚的飘泊资金,也是他给了她勇往直前的勇气。在外这几个月,她不是没有收获,却会把这种收获潜移默化地归咎于林子初身上。 莫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林子初给的,就连她的生命也是林子初从死亡的梦靥里把她拉回来的。所以,从今往后的她只能为一个目标而努力,那就是用自己的行动感化林子初,只要林子初愿意接纳她,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爸妈经常给我打电话,心玥和秋霞姐也会……”许是感觉有些沉闷,敏芝主动开口说道:“程达康也给我打过电话,说他有了一个儿子。” 林子初虽然没有接她的话茬,听到最后一句时,眼神里竟然含上了讥讽的味道。 “我和程达康就通过这一次电话……”敏芝以为林子初生气了,辩解的语气也带上了惶恐的味道。“子初,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接他的电话了。” “程校长那人挺好……”林子初本想说就是怕他再做一回冤大头,想想这话带着含沙射影的味道,只得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你在外面还好吗?” “挺好,就是花费有点高……”金敏芝没说假话,却不能具体说明那些花费的出处。 “心玥说你在学习音乐,若是跟着有名望的老师,花费高点也值得。”林子初顿了顿,转口说道:“别委屈了自己,如果还需要别的费用,王珏会帮你解决。” “你为什么不说你会帮我解决呢?”金敏芝无力地笑了。“林子初,你不该让我失望……” 林子初终究让金敏芝失望了,他不但没接她的话头,也没说太多的关切之语,直至到了瑞喆中介,他才黯然地说了句,“敏芝,我希望你过得好……” 金敏芝只在青林住了一天,当天傍晚她便回了到父母家里,晚饭后又带着心玥去了袁秋霞的家。 袁秋霞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给孩子断奶以后,她便接受程放的建议学了瑜伽。程放和高晓文带着孩子返回青林时,她依然遵从程放的意思留在南方城市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在专业的瑜伽老师指点下认真学习。当然,她同时学习的还有印刷术,袁秋霞没忘了自己是打着学习印刷技术出来的,即使做做样子她也不想让杨瑞芳失望。 孩子满月前,袁秋霞退了那边的房子一身轻松地回到青林。她的确变了,精致而含蓄的她根本不像一个刚刚生过孩子的母亲,而是像个女中精英。有感于袁秋霞的变化,敏芝几度哽咽,她感激袁秋霞的无私与无畏,更感激她默默的付出。 那一晚,敏芝没在父母家里过夜,她一直待到心玥睡熟了这才返回瑞喆中介。她久久没有下车,也没进到中介里,几番思索之后,突然驾车驶往瑞西山。 驶上山顶前,金敏芝熄了大灯,直到驶近别墅看见林子初那辆笼罩在夜雾中的路虎车,这才神情疲惫地倚在驾驶位。她很累也很落魄,只有近距离地守着林子初,心里才会或多或少地涌出一股踏实而安宁的感觉。 林子初依然在四楼,就算金敏芝熄了大灯,车子捌上别墅的一刹那他依然有了感应。他从未想过放弃敏芝,却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已经走进了人生的怪圈,那种既想拥有又怕得到的痛不仅把他逼到了近乎崩溃的地步,还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压抑感。 他们就这样,一个在车里,一个在四楼,默默关注,慰抚相思。 国庆长假第三天,心玥突然给林子初打电话,只说是想他了。自从敏芝离开青林,心玥也像长大了似的不再粘着林子初。 国庆长假开始后,林子初几乎长住瑞初酒店。杨瑞芳已经退出了酒店管理,敏芝的妈妈也转到了瑞喆酒店。因为没有聘到合适的高层管理人员,林子初还要分出三分心思管理酒店。 瑞初酒店是个老店,手下也有比较专业的老人。林子初接手酒店后,就算不能全心全意的打理,酒店里的生意依然火爆,尤其是国庆黄金周,各种喜宴早就预约得满满当当。 这期间,林子初也曾面试过几个专业的高级管理人员,却被林老爷子一一否了。林老爷子只说时机未到,就算聘到再专业的高层管理,酒店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林子初向来佩服自家老爷子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曾对老爷子说起过自己的烦心事,老爷子依然说时机未到,让他耐心等候。 心玥是坐着公交车来的。 自从林子初认下心玥,心玥便成了瑞初酒店真正的公主。只要走进酒店,认识她的人都会调侃着说上一句,哟,我们家公主来了。这种恭维不含忌妒而是实打实的羡慕。 心玥来到林子初的办公室时林子初正在和两个客服经理商量事情。看着心玥情绪不高地走进门里,他简短地说完该说的事情,这才招过苦着小脸的心玥。“宝贝,又怎么了?” “爸爸,你和妈妈会给我生小弟/弟和小妹妹吗?”直到两个客服经理出了办公室,心玥才鼓着小嘴问道。 心玥这句话把林子初问了一愣怔,若不是受了刺激,她不会这么问。“宝贝,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放爸爸和晓文妈妈的孩子很可爱,我也想让你和妈妈给我生那样的弟弟和妹妹。” 林子初黯然地抱着心玥,不仅心玥喜欢那俩孩子,就是他看了也动心。更不用说杨瑞芳几乎一天一趟地往程放和高晓文的海边别墅跑。“你又去看过弟弟妹妹了?” “嗯,昨天奶奶带我和承恩去过,他俩还会冲着我们笑呢。奶奶还对放爸爸说,小妹妹和我长得很像……” 林子初干涩地咽了口唾沫,勉强解释道:“其实,心玥长得很像奶奶,若是小妹妹也像奶奶,你们俩肯定会长得很像。” “如果妈妈亲自生,会不会更像?”心玥眼神灼灼地望着林子初,仿佛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已经有了希望。 如果敏芝亲自生……想想早起时的一柱擎天,林子初心里又涌上了希望。 第四百三十三章: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子初不能不回心玥的话,又怕身体恢复时生出的孩子不像心玥惹她失望,患得患失间只得强打精神笑问道:“宝贝是否听说过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的传说?” “听说过,我也知道爸爸的意思。”心玥依然在兴头上。“不管妈妈生出的孩子像谁我都喜欢,能像爸爸更好,因为我爱爸爸!” 林子初有些心酸,或许停止治疗是他的一大失误,更何况他的身子又有了起色。 “爸爸,这两天大嘴巴姑姑又去爷爷奶奶家里闹了。”心玥不再纠结生弟弟或生妹妹的事,又把话题扯到了程家。 “她又闹什么?” “大嘴巴姑姑说程达康爸爸和那个女人只登记不住在一起根本不正常,她还对奶奶说那个女人在外面买了别墅,还有了别的男人,不相信那个孩子是程达康爸爸的……” 心玥的话又让林子初苦笑连连,经程达英这么一闹,程家又要不安宁了。 十一黄金周终于过去了,别人都能好好地休个长假,林子初却在瑞初酒店里待了整整七天。 上班第三天,多少有了闲暇时间的林子初又开始无止境地想念敏芝。每每不能自拔时,就会头痛欲裂,各种不适纷沓而至。 袁秋霞就是在林子初痛苦不堪的时候敲门而入的。 “子初,是不是不舒服?”脱胎换骨的袁秋霞不但成了精致的女人,就连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颇为体贴地看着林子初,眼里满是疼惜,像个真真正正的姐姐。 “就是有点头疼,老毛病了……”林子初连忙为袁秋霞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吞服下两片脑清片。 “自家里开着医院,有毛病不能挺着。” “呵呵,你越来越像我的亲姐了……”看到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袁秋霞,林子初随意地坐回办公桌前,直白地问:“姐,找我有事吧?” “有点私事,本想去酒店找你,黄金周期间酒店太忙,再加上事情不急,只得等你忙完这一阵再说。”袁秋霞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姐……”林子初有些语涩,“你是不是想说我和敏芝的事?”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给敏芝一个痛快话?走出一段感情不容易,能遇到一段新的感情更不容易,她把整颗心都交给了你,你不该只想着自己而不顾敏芝的感受!”袁秋霞看上去有些激动,说出的话也带上了三分情绪。 “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体状况,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敏芝好……” “子初,不是每个女人都需要性……”袁秋霞直指要害,脑海中却莫名地幻出了程放那张儒雅而温和的脸。 在袁秋霞心里,程放和高晓文是良配,有了孩子便是绝配。短短几个月的接触,她敬仰程放也欣赏程放,还会默默地祝福程放,就是不会让人知道程放在她心里的位置。能把一个人长久的留于心间,于一个情感缺失的女人来说,也是一种不浅的福分。 冷不丁感觉走心了,袁秋霞连忙端正态度,幽幽地叹了口气。“子初,对一个渴望平凡而且把心都给了男人的女人来说,她需要的是精神上的安慰,并不是你非要给予的性!没有性生活人生不一定失了精彩,若是没了精神上的相互喜悦人生也就走到了尽头。敏芝的要求很简单,她不需要十全十美的丈夫,却需要一个冷时可以提醒她加件衣服,渴了时会为她递上一杯水的丈夫!一个人从生到死,短短不过几十年,就像敏芝所说,她的人生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余下的三分之二,她只想以最好的方式活着!她虽然有了爱情,却因为你的退却失了快乐,子初,如果敏芝再回青林,希望你别再躲着她,你越是躲着,她越是痛苦……” 袁秋霞的话看似平凡却透着哲理,许是悟透了她的话,林子初愈发愧疚。 “姐,你知道敏芝去了哪里吗?如果……如果我说我错了,想求得她的原谅,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她的去处?” “子初,她的具体住处连我都瞒着……她只告诉我,她想挽回自己的爱情,做你想让她做的那种女人!” “我想让她做的那种女人?”因为思想短路,林子初有些迷茫。 “你曾经说过让她站在自己的高度选择,她说,她要站在自己的高度向你证明她的爱!” “她是不是参加了什么节目或者什么比赛?”林子初一激灵,他曾给敏芝规划过灿烂的星途,参加各类大型比赛是她走向星途的起/点。 袁秋霞愣了愣,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又默默地摇了摇头。“她只告诉我这些日子是关键期,也是最忙碌的一段时间。子初,敏芝既然已经离开了青林,就让她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吧。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她回到青林,你就不能再负了她……” 秋去冬来,一眨眼又是两个多月。在这两个多月里,林子初没给敏芝打过电话,却会时不时地从袁秋霞和心玥那里打探她的消息。 袁秋霞和心玥的消息如出一辙,除了报平安还是报平安。 十二月中旬,金敏芝突然关了手机,这个不同寻常不仅惊动了所有的家人,林子初更如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怕敏芝失败,却怕她会想不开。如果她真的参加了那种比赛,就算她有足够的实力,若是没有捧她的人,走不进决赛并不奇怪。 十二月份的最后一个周六。 心绪烦闷的林子初颓废地仰躺在瑞初酒店的休息室里,近半个月来,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拨打敏芝的电话,遗憾的是,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莫名的惶恐加上莫名的烦闷,几乎把林子初逼到了绝境,若是敏芝出了意外,他第一个不能原谅的就是他自己。 林子初的私人电话在烦躁与绝望中不期而至,他一个激灵抓起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后,充/血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打进电话的是袁秋霞,听到她激动的叫声后,林子初那双暗了的眼神倏然亮了。“姐,是不是敏芝有消息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谁是金嗓子 “有了,子初,敏芝有消息了……”因为激动,袁秋霞连哭腔都带出来了。“晚八点,子初,卫视台晚八点‘谁是金嗓子’以现场直播的形式进行决赛,敏芝说,她进了决赛……” 以前,林子初的确关注过卫视台,也关注过一些类似于选秀或大歌赛之类的比赛节目,这类节目看似亲民,就算有足够的实力,也容易被一些用人脉刷上来的参赛者挤兑下去。金敏芝孤身参赛,若是没有足够的底气与把握,想进决赛难上加难。 心,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还有时间,就是飞他也要飞到节目现场。看着暗下来的天,再看看指向七点的指针,林子初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见敏芝,却不得不压制着心底的冲动风驰电掣地飞回瑞西山。 晚上八点,瑞西山别墅,四楼。 林子初就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既激动又兴奋地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卫视台的‘谁是金嗓子’的现场直播。 卫视台每到年末便会推出一档特别震憾的节目,不管是达人秀还是演唱类节目,由于前期工作太过保密,再加上节目的神秘度,只要节目一推出,便会招来最大的收视率。 在主持人的解说中,林子初知道进入决赛的一共十人,总共进行五项比赛,每项比赛都会淘汰两位参赛者,直到选出冠军人选。 十位参赛者依次入场,金敏芝是最后一位,许是身体娇小穿着普通的原因,在那些衣着光鲜的参赛者中,她就如一颗蒙尘的珍珠,默默无闻地站在角落里。 无由来的心疼让林子初的身体出现痉挛的现象,他的确想让她的女人站在星光灿烂的舞台上,却不是以这种方式。只有他知道他的女人是多么优秀,因为自己的固执与自私,让她成了陪伴别人的绿叶。 谁是金嗓子的比赛网罗了全国各地的歌唱高手,其中不乏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若是以往,林子初不会为敏芝担心,独独这一回,他的心一直在提着。 他不是不信他的女人,而是怕孤军奋战的敏芝因为自卑发挥失常。 做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参赛者,穿着普通牛仔裤和烟青色开衫的敏芝虽然不起眼,当灯光与镜头打到她身上时,她的恬淡与从容终于让林子初松了一口气。 金敏芝的第一首歌是《青藏高原》,这首歌的传唱度虽然高,要想超越原唱引发共鸣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呀啦索……嗨……嗳……”婉如天籁的声音由娇小的身体中磅礴而发,一瞬间林子初酸了鼻子,以他对音乐的敏感度,仅这句大气磅礴的开场音,足以让他的女人立于不败之地。 第一场比赛下来,金敏芝果然以较高的支持率最先进入第二场。 按照比赛规则,第二场比赛金敏芝仍是最后一个出场。在激动人心的现代京剧音乐背景下,戴着棉皮帽,穿着棉皮衣的金敏芝英姿飒爽地打马上台。 泪水再次模糊了林子初的眼睛。让他想不到的是,金敏芝会把他曾给她准备的行头一直带在身边。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一句二黄导板唱下来,不仅台上的观众沸腾了,就连场上的评委也瞪大了眼睛。 金敏芝的《打虎上山》不仅气势高亢,声音宏亮,音域宽得让人不敢想像,就连打马跳跃,挥鞭秀场的动作也是一气呵成毫不做作。 女唱男声的高难度唱腔,不仅给敏芝拉来了较高的人气,也让现场的评委激动起来。第二轮比赛,金敏芝不出意外地第一个进入了第三轮。 第三轮比赛更没悬念,当金敏芝一人扮三角地演唱完《沙家浜》里的智斗时,现场再次为她掀起了高/潮。 那是他林子初的女人!因为激动,心痛的感觉不期而至。孤身在外,林子初不敢想像这个小女究竟以什么样的毅力走到决赛。 第三场比赛结束时,现场只剩下了四个人。 第四场比赛为才艺比赛,前三人都有专业的助演团队,就算知道敏芝的舞蹈也是出类拔萃的,想像着她一个人跳独舞的场面,林子初依然有些心酸。 如果可能,他情愿敏芝止步于此,也不想看到她的尴尬。 轮到敏芝上台时,背景音乐居然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当震撼人心的开场音乐响彻全场时,八位身着黑色健身装的青年男子以武打的形式为穿着鲜亮的鲜族服装的金敏芝秀场热身。 “这是……瑞青武校的武打服?”林子初倏然睁开了眼睛。当他真真切切地看清楚健身装后背上印着的瑞青武校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他的女人没有孤军奋战。 林子初从未想过金敏芝会以反差如此之大的舞蹈形式来秀自己的才艺。在激昂的音乐中。钢性的武打动作伴着鲜亮妩媚的鲜族舞蹈,色彩反差中不仅透着柔美,翻腾跳跃及大副度的极限旋转中又透出女性的不屈与渴望。 金敏芝跳出的舞蹈犹如裹携着命运的精灵,不仅揪着林子初的心,也震撼着现场的所有观众及评委。 当五彩的灯光打在敏芝那张倔强而清丽的面庞上时,她脸上的每一粒汗珠都如一粒带着魔性的命运种子,深深地种植在林子初的心田上。 在林子初的生命里,金敏芝已经成了掌控他命运的神。 比赛现场只剩下了两个人。除了又换回普通装束的金敏芝,还有一位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在关注着敏芝的同时,让林子初关注最多的便是这位女学生。她的高音同样清亮,如果敏芝没有女唱男声的功底,她不一定每场比赛都会第一个进级。 最后的夺冠歌曲由比赛方选歌。在规定的十首曲目中,最后两位参赛者随机抽取,抽中哪首演唱哪首,夺冠者除了现场评委,还需要现场的观众打分及外场观众的支持率。 林子初看过这十首歌曲,如果正常发挥,俩人应该在伯仲之间。 音乐学院的女学生不出意外地得了高分。不管从衣着打扮,还是唱功唱腔及现场发挥上,林子初认为那位女学生值那个分。如果敏芝在最后一关上出现失误…… 第四百三十五章:无冕歌王 一层冷汗沁满手心。在林子初心里,金敏芝是冲着冠军去的。就像她所说的,她想站在属于自己的高度上做出自己的选择。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林子初不需要他的女人用此种方式证明她的爱!他真的怕敏芝受打击,哪怕一丁点,她的自尊也会受创。更何况,她是抱着夺冠的目的去的。 出乎意外的,敏芝没有去选歌台选歌,而是拿着话筒站到中央,平静地说了句:“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最后这首歌,我不能选唱!因为,我所有的准备与努力不是为了夺冠,而是为了一个人的梦想。那个人曾让我站在自己的高度上选择自己的生活,至少,我做到了,也成功了!能站到这个舞台上,已经是我最大的荣幸……” 泪水溢满眼眶,敏芝的声音一度哽咽。“我真的做到了……我已经站在了星光灿烂的舞台上,现在,我有权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伴着哽咽与泪水,敏芝缓缓地唱出了属于她和林子初的那首《暗香》。 心田已经开出了泣血的玫瑰,此时的林子初已经泣不成声。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 伴着无助与哽咽,敏芝的嗓音越来越空灵,她在用心吟唱这首歌,想当着亿万国人的面让林子初真真切切地明了她的心。 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难忘缠绵细语时,用你笑容为我祭奠 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里重生 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一曲《暗香》清唱下来,空灵中透着凄美,高亢中透着执着的嗓音不仅唱哭了现场的观众,就连评委也泪水连连。 短暂的沉寂后,再场再度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而用情过深且透支体力的金敏芝却在如潮的掌声中昏倒在直播现场。 因为敏芝的异像,直播现场一度纷乱。如果不是卫青和尚小溪冲上舞台抱下敏芝,林子初都有一头扎进电视里的冲动。 “笨女人,你个笨女人……”林子初的心已经绞成了一字,不断地闪现在脑海中的是敏芝那张清丽中透着苍白的脸及让人惊艳的每一个瞬间。 今晚的舞台仿佛只为她打造,她是舞台上最质朴的花,却开出了最绚丽的色彩。 尚云溪!被痛苦噬了心窃的林子初猛然醒过神来时,忙不迭地从茶桌上抓起电话,还未找出尚云溪的电话号码,心玥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心玥一定也看了电视!回别墅的路上心玥曾给林子初打过电话,因为心急,林子初没顾得上接,心玥便以短信的形式提醒林子初看卫视直播。 林子初极力稳定着心神,接起了心玥的电话。 “爸爸……”电话刚接通,心玥便尖着声音哭喊起来。“我要妈妈,爸爸,都是你惹妈妈生气妈妈才去比赛的。妈妈病了,你赔我妈妈……”在心玥心里,林子初就是她的生身父亲,跟林子初撒娇耍赖甚至无理取闹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乖……是爸爸不对……”林子初的声音有些颤抖,的确,如果他能正视自己的病,敏芝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爱而在外面飘泊大半年。“宝贝,你妈妈和你云溪阿姨还有开武校的卫刚叔叔在一起,他们会照顾你妈妈。乖,你一定要乖爸爸才有力气把妈妈找回来……” “爸爸,你是不是哭了?”心玥终于停止哭闹,开始担心起林子初。 “宝贝,爸爸没事,爸爸为妈妈骄傲呢……” “爸爸,你会去找妈妈吗?” “当然会!宝贝,找到妈妈咱们就搬去瑞西山,从此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 林子初刚挂了心玥的电话,袁秋霞的电话和尚云溪的电话同时打了进来。袁秋霞拨打的是他的私人电话,尚云溪拨打的是公事电话。林子初没顾得上接袁秋霞的电话,连忙接起了尚云溪的电话。 “王八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电话不断,你倒活得省心啊!” 林子初刚接起电话便传来了尚云溪的大骂声,他微微怔了性,随即说了声,“云溪,谢谢!” “谢你个大头鬼!”尚云溪依然在气头上,“林子初,你也不问问敏芝怎么样了,倒顾得上对我说谢谢?” “云溪,你有力气骂我,说明敏芝已经没事了……” 林子初轻飘飘的一句话,尚云溪突然气笑了。“靠,你居然这么了解我!林子初,陪敏芝来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啊,卫刚一直暗恋着敏芝,你也不怕被卫刚挖了墙角?” 尚云溪的电话里清晰地传来卫刚的呵斥声和敏芝虚弱的埋怨声。林子初的鼻子又酸了,没想到,敏芝的身子依然是那么虚弱。 “我的女人我相信!再次谢谢你和卫刚!云溪,我想和敏芝说两句……” “不行!”林子初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尚云溪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 “本小姐现在是敏芝的经纪人,她想和谁通电话必需经过我的同意!” 尚云溪一旦上来倔脾气,八头牛也拉不回来。林子初从未对人让过步,这会儿倒出奇的服了软。“不通电话也行,云溪,告诉我具体/位置,我这就去接你们!” “明天傍晚到云溪会所接人,这之前,不准通电话,也不准再来骚扰我!” 此时已是夜间十一点多,就算去到敏芝比赛的地点,最快也得明天上午。稍一思量,林子初同意了尚云溪的提议,“明天傍晚之前,我一定直到去溪会所,这之前,你让敏芝给心玥打个电话,这孩子一直冲我要妈妈。” 挂了尚云溪的电话,林子初又回拨了袁秋霞的电话。他让袁秋霞放心,说敏芝只是疲劳过度,明天傍晚他就会去往邻市把敏芝接回来。 当天晚上,谁是金嗓子的视频便被传到了网上。网上的评论铺天盖地,纷纷质疑冠军不公,说比赛不该恪守陈规埋没人才。 整个晚上,全无睡意的林子初一直在网上浏览,看到敏芝被喜欢她的网友捧为无冕歌王时,他发自肺腑地笑了。 他的女人,担得起这四个字。 第四百三十六章:交杯酒 天将放亮时,激动大半个晚上的林子初终于抱着枕头睡着了。这个枕头是敏芝曾经睡过的枕头,上面还沾着她的两根秀发,许是想得太揪心,林子初愣是把枕头狠狠地搂在怀里,就像楼着娇俏柔弱的金敏芝。 闭上眼睛之前,林子初的脑海里还在回忆着与敏芝的点点滴滴。刚刚进到梦乡里,他果真做了一个旖旎的梦,他不仅梦到了穿上婚纱的敏芝,还梦到穿着新郞服装的他把敏芝抱到了一张红光溢彩的大床上,迫不及待地做着只有结婚才能做的事。 冷不丁睁开眼睛时,初升的太阳刚巧映照在林子初那张迷惘的脸上。 我居然在梦里做了新郎?看着依然抱在怀里的枕头,下意识地摸着浸湿的内裤,林子初的心瞬间狂跳不止。他不仅在梦里做了一回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新郎,而且梦与现实结合的是那么的完美。 他再也没了睡意,起身拨通了尚云溪的电话。 尚云溪让他傍晚五时在云溪会所门前见面,看着指向七点的指针,林子初有点蔫。从青林到邻市的云溪女子会所总共需要三个小时的车程,还有近十个小时的时间,林子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了。 下午三时,林子初的路虎车端端正正地停在云溪女子会所门口。这之前他曾给尚云溪打过电话,竟然关机。他还不死心地给敏芝打过电话,敏芝的电话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无由来的怨恨与恼怒全部集中在尚云溪这三个字上,尤其看到云溪女子会所这几个金灿灿的招牌,林子初真有驱车闯入的冲动。 “尚云溪,等你到了我的一亩三分地看我怎么收拾你!”林子初恨恨地腹诽着,不甘心地闭目养神。 好容易熬到四点三十分,学乖了的林子初不再拨打尚云溪的电话而是拨了卫青的电话。 卫青的电话接得很快,未等林子初问出你们到哪了,卫青便痛快地告诉林子初,他很快就到云溪会所。 不出五分钟,卫青开着黑色的帕萨特驶到林子初的路虎车前,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林子初跟他走,便缓缓地驾车上路。 十五分钟后,卫青把林子初带到一处新建的别墅区,在一栋独立的四层别墅前停了车。 “这是云溪她爸给我们准备的婚房……”看到林子初诧异的眼神,卫刚一边豪爽地笑着一边把钥匙交到他的手中。“我们一次也没住过,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云溪说,你和敏芝受得起这个待遇。” 对尚云溪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看着洒脱而去的卫刚,林子初愉悦地打开了房门。 别墅里暖意融融,与满目萧条的冬季形成鲜明的比对。金敏芝穿着粉色的棉质睡衣刚刚洗完澡,听到门响声后,她一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对着一楼喊道:“云溪姐,你再等我一会,我换完衣服马上下来。” 二楼主卧红光溢彩,做工精巧的红木家具及那张厚重的红木大床再加上一簇新的喜被,一看就是为结婚准备的。 金敏芝怎么也没想到推开卧室门的会是经月不见的林子初,因为意外手里的浴巾脱落了,就连那张俏丽的脸也和新房成了一个颜色。 两人相顾无言,只有激动的泪水在彼此的眼眸中流淌。 “对不起……”林子初深情地拥抱着金敏芝。 这声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如果不说,林子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这么说……”敏芝恋恋地踮起脚,主动吻上林子初的唇。经历这么多曲折,他俩总算柳暗花明。 林子初的电话好巧不巧地响了,看着尚云溪的来电,他差点气歪了嘴巴。这个可恶的女人,需要她的时候她关机,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偏偏来败他的好事。 “什么事?”林子初的脸有些臭,口气里明显含着不满。 金敏芝下意识地咬着红润的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林头,是不是扰了你的好事?”电话里的尚云溪闲闲地说着风凉话。 “靠,知道了还问?”林子初不留情面地暴了粗口。 “你丫的,你还在我的地盘好不好?”尚云溪也火了,“你个王八蛋,我和卫刚本来想元旦结婚的,为了照顾你的女人我们不但改了婚期还把新房贡献出来,早知道你这德性,丫就再晾你两天!” “你敢晾我两天我就敢拆了你的女子会所!”林子初嘴上并不服软,看着红光溢彩的新房,他居然笑着开了口:“哥们,这房子我要了,房钱和银行帐户发我邮箱,还有,我会赔你和卫刚一个隆重的婚礼。” “滚你丫的!”尚云溪悻悻地骂了句,而后又极不为甘地道:“你马上带敏芝到一楼,餐桌有食盒,还有一碗燕窝雪梨粥。林头,即使想亲热也得先让敏芝把燕窝粥喝了,还有……”电话那端的尚云溪略一沉吟,居然神秘地压低了嗓子。“头,听说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吗?桌上那瓶红酒有助性功能,如果有胆量不妨试试看……” 林子初啪地合上了电话,尚云溪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豪迈。 金敏芝温顺地喝了餐桌上的燕窝雪梨粥,又从食盒里取出六个小精美的小菜。她也怕林子初面对自己时又想起身体上的病,先吃晚饭是调和身心的最好选择。 “云溪姐还准备了红酒,子初,你要不要喝一杯?”金敏芝随手拿起那瓶已经半开了的红酒,心无城腑地看着林子初。 喝还是不喝?林子初又纠结起来。刚刚拥抱敏芝那会儿,他的身体又有了反应,若不是早晨做过当新郎的梦,那种反应还要强烈。 “不喝就算了,我们吃饭吧……” “喝吧!”林子初淡定地从敏芝手里取过酒瓶,“咱俩喝个交杯酒!” 林子初也是豁出去了。不是说在哪跌倒的就要再哪爬起来吗?既然自己是被这种酒伤的,他就不信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那种不用克制的情欲还能伤了自己。 金敏芝向来酒量小,一杯过后便开始发热,整个身子都往外蹿着热度。 尚云溪从不打诳语,让林子初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金敏芝已经有了反应他这里还一如既往的平静?他又试着喝了两杯,直到酒瓶见底,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才隐隐地蹿上心头。 第四百三十七章:多多益善 此时的金敏芝不仅红了脸,就连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她下意识地看着林子初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莫名地想起程达康骗自己和张然喝得那种酒,熟悉的感觉如出一辙。 尚云溪为什么要在酒里下药?她明明知道林子初就是因为不能人道的原因才躲着她,这个时候下这种药,这不是故意出林子初的糗?由于想不明白尚云溪的目的,也怕失态的时候伤了林子初的自尊,已经失了分寸的敏芝决定去泡凉水澡。 金敏芝顾不得对林子初解释什么便匆匆地上了二楼,让她想不到的是林子初居然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 “你……再吃点吧……”她有些结巴,或者说想要避开林子初。 “我中午吃得晚,不饿……”林子初随便找了个理由,一把扯过仍想避开他的敏芝。“宝贝,好想你……” 本就发烫的身体在林子初这句毫不掩饰的话里立时烧成了炭,金敏芝下意识地绷起身子,就怕一个不甚伤到林子初。“电话……子初,你的电话……” 林子初的电话又叮铃铃地响了起来,金敏芝本想趁他接电话的时候逃进卫生间,已经看出端倪的林子初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打进电话的还是尚云溪,有了感觉的林子初真的不知道该说句谢谢她的话,还是装模作样地骂上她一通。 “林头,如果敏芝不舒服,右首床头柜里有她需要的东西!”尚云溪的话说得又急又冲,未等林子初回话,她又仓促地说了声拜。 “等等!”未及尚云溪挂上电话,林子初连忙出声。“你怎么知道她会不舒服?” “我给她喝的燕窝粥里有特效药,林头,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有很多补救措施,希望你们过得愉快。” 尚云溪痛快地挂了电话,林子初也拉开了右首的床头柜。当他看清手中举着的东西时,敏芝嘤咛一声软了身子,他却实实在在地气乐了。 尚云溪真是敢想敢做,给出的东西也很直接。在她的意识里,就算林子初真的不能人道了,除了不能要孩子,这些东西依然可以弥补林子初身体上的不足,增添夫妻间的乐趣。 “尚云溪!” 林子初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突然明白过来的金敏芝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子,“我……子初,我不需要这个东西……” “我们的确不需要……” 鲜红的喜被在流光溢彩的房间里呈现出新婚的喜庆,直到林子初扒掉了彼此的衣服,金敏芝心头的惊愕依然盖住了时不时地蹿上心头的渴望。看着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林子初,金敏芝以为自己在做梦。 “老婆,我们给心玥添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窗外明月高悬,窗内缱绻不休。林子初的索求无度让金敏芝在潮涨潮落中真正地体会到了两性的极致与快意。就算累,就算上来猛劲地林子初有把她拆骨入腹的冲动,莫说她已经被那种药迷了心智,就算没有,她也会乐此不疲地迎合他,哪怕在生命的尽头妖娆地盛开。 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直到四肢麻木的金敏芝慵懒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还被某人抱在怀里,身子也在以诡异地方式贴合着。 “你……怎么不睡?”脸蓦地红了,昨天晚上的活色春香一幕一幕仿在眼际。 “天亮了!”林子初戏谑地看着敏芝那张又见潮红的脸,埋在对方身体中的欲念早就有了做乱的念头。 原来,天真的亮了!而且还是大亮了! “那个……那个……”尽管身子麻木,她依然清晰地感受到了林子初的意图。“你……是不是真的好了……” 林子初翻身把她覆到身子底下,似笑非笑地道:“晚上拎不清,我也想大白天里验证验证!” “拎……拎得清……”金敏芝刹那间红遍了全身,若是再验证,她真不用下床了。 “宝贝,心玥真的该有弟弟妹妹了!”林子初恶作剧地动了两下,敏芝一声呻/吟,并未远去的意念又如长江之水滚滚而来。 金敏芝从未想过自己会对这种事如此敏感,被林子初这一折腾,她第一次感觉到那什么的本质。她羞涩地把脸埋到林子初胸前,突然弱弱地说了句。“这两天是危险期……” “你说什么?”林子初一激灵,郑重地捧起敏芝的脸。“再说一遍?” “混蛋……”金敏芝害羞了。“万一那什么……怕是要随了心玥的愿……” “这么说我还要再努力几次?”林子初的眼神悠然亮了。“宝贝,播种越多越保险……” 如果有后悔药,或者能缝上自己的嘴巴,金敏芝真想任选其一。白日里的林子初似乎比夜里还疯狂,他不仅想多播种广积粮,还想把他缺席的那段时间身体力行地补回金敏芝身上。 中午时分,尚云溪来了。此时的敏芝已经手脚发软,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意犹未尽的林子初痛快地给尚云溪开了门,还痞里否气把那个未开封的按摩器送还给她。“哥们,若是卫刚满足不了你,你可以试试!” “我家卫刚乃金刚不坏之身,哪用得上这个……”尚云溪蓦地红了脸,她是个聪明女人,从林子初的状态上看,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你呢?还行?”她戏谑地挑了挑眉,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比你家卫刚只强不差!” “滚!”尚云溪又爆了粗口。“需要什么赶紧说,晚了本小姐不伺候!” “补气养肾的餐饭,多多益善……” 林子初和敏芝在尚云溪的别墅里逗留了三天,回到青林时恰逢元旦。他们先见了敏芝的父母,而后又带着心玥和敏芝见了杨瑞芳和林兴。 林子初和敏芝已经规划好了婚期,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想在春暖花开之时与尚云溪和卫刚一同举办婚礼。 第四百三十八章:逼疯了 元旦晚间,心玥被外公外婆留在青林,回到瑞西山的林子初和金敏芝又无牵无挂地过起了幸福的二人世界。 林子初以为他和敏芝的幸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元月三号上午,依然与敏芝缱绻在床上的林子初却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这个号码虽然陌生却有些眼熟,正在犹豫间,敏芝已经搂上了他精壮的腰肢。 “谁的电话?”她幸福地蹭在林子初怀里,软糯地问。 “应该是高晓文父亲的!” 高晓文的父亲也是林子初的生身之父,看着这个意外来电,不仅林子初蹙眉,金敏芝也有些意外。 “接吧……”她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林子初,人有选择生活的权力,却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纵然林子初从来没有认父的想法,打来电话的这个人毕竟是给予他生命的人。 电话响到最后一声,林子初接起了电话。 “子初,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既苍老又悲凉,林子初一愣怔,金敏芝却提起了心。 “我知道是你,有事吗?” “你姐姐在医院,怕是……” 扑通,林子初手中的电话跌落在床上,金敏芝虽然紧张,却利落地拾起了电话。 “您好伯父,我是金敏芝,我想知道姐姐怎么了?”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就在敏芝以为那头的电话也断了时,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麻烦你带子初来趟医院,晓文……很不好……” 林子初和金敏芝匆匆赶到医院时,高晓文的父亲和神情萎靡的程放正坐在外一间的会客室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金敏芝曾在林子初生病住院时见过这位老人,此时的他仿似比先前苍老了十岁,就连程放的鬓角处也染上了大片的华发。 不仅林子初的心沉了,就连金敏芝的心也沉了又沉。 “怎么回事?”林子初并不看高晓文的父亲,而是看着一脸痛楚的程放。 “晓文她犯了旧病……” “又不是没犯过,接受治疗不就行了?”林子初轻描淡写地说着,心里依旧不轻松。 “这次不一样,她说什么也不肯配合治疗……”程放黯然地闭上眼睛,自始致终都没看过金敏芝。 “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程放挥了挥手,林子初牵着敏芝的手便推开了特护室的门。 特护床上,高晓文面色苍白地躺着,高晓君和袁秋霞则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神情悲痛地站在病床前。 看到林子初和金敏芝,袁秋霞张了张嘴,似是有话想说,高晓君则怆然地别过脸,泪眼迷朦地看着似乎没了生命体征的高晓文。 突然,高晓君怀里的男孩子声音响亮地哭了起来,袁秋霞怀里的女孩也连锁反应地哭了。高晓文倏然睁开眼,似乎想安慰大声哭嚎的孩子。冷不丁看到伫立在床尾的林子初和金敏芝,她虚弱地笑了,示意高晓君和袁秋霞把孩子抱出病房。 林子初和金敏芝看出高晓文有话要说,甚至,两个人连她说话的内容也有了大致的揣测。更有默契的是,就连孩子大声哭叫时,俩人都没抬脸看一眼。 “对不起……”当高晓文冲着金敏芝虚弱地说出对不起时,敏芝的心瞬间凉了,林子初却下意识地擤起了拳头。“敏芝,我知道你和放的事……也知道放的痛苦,是我……太自私……对不起……” 一行清泪潸然而下,有了两个孩子的高晓文一度认为自己成了最幸福的女人。直到袁秋霞打来电话,让他们关注卫视台的时候,她和程放这才知道大半年不见的金敏芝原来跑去参加谁是金嗓子的比赛去了。 比赛前几轮,他俩也在为敏芝提着心,当敏芝的发挥越来越出色时,高晓文隐约看到程放眼角挂着的泪。尤其是敏芝主动放弃争夺冠军时的告白及那首几乎打动并唱哭了所有人的《暗香》时,程放瑟瑟地抖动着的身体突然乱了高晓文的心。 程放心里依然有敏芝!当这个挥之不去的念头再次盘恒心田时,高晓文的双眼莫名其妙地落到了婴儿车里熟睡着的两个孩子身上。 这两个孩子虽然是袁秋霞所生,却与程放和金敏芝血脉相连。从前,即使知道程放和敏芝之间有心玥相牵,为了不让程放看出端倪,高晓文总是打掉牙齿和血吞,即使面对心玥与敏芝,也会扬起温和的笑脸十年如一日地周旋其中,从未露出丝毫破绽。 这一次,高晓文突然感觉很累,从未有过的心累与疲惫。以往她的各种累总会幸福地消散在两个孩子的笑脸与程放的温存中。而今看来,不仅是她在自欺欺人,就连程放也是。 程放忘不了敏芝,毕竟他们相爱十年,还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心玥。若是加上这俩人见人爱的孩子…… 那一晚,高晓文守着俩孩子哭了一夜,程放则在书房里抽了一夜的香烟。 如果程放能看到眼前的危机,高晓文或许不会出事。可惜,程放被敏芝的悲恸乱了心智,因为痛苦,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三天。这两天里,他没有回家看过孩子,也没给高晓文打过电话。 而高晓文,除了日夜不停地守护着两个孩子,自己则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她也感觉自己自私,不仅自私地霸着程放的幸福,也霸着他们一家五口的团聚机会。 如果林子初是个完整的男人,或许程放和高晓文的愧疚会少些。偏偏林子初不能人道,金敏芝又欲爱不能。若是再不让出位置,高晓文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高晓文病了,不仅是身体上的病,就连心病也是绝症。尚有意识之前,高晓文把电话打给了袁秋霞。在高晓文心里,除了金敏芝袁秋霞是唯一可以托付这俩孩子的人。 袁秋霞也没想到高晓文的病会如此严重,送到医院第二天,医生便下了病危通知书。 依稀尚存之际,高晓文想见林子初和金敏芝。 “弟弟……”高晓文抬起虚弱的手试图抓住近在身边的林子初,“对不起……姐姐爱了那个人一辈子,也……伤了他一辈子……现在,姐姐想成全他……” “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林子初要被高晓文逼疯了,就连说出的话也不带半分理性。“姓高的,如果你想成全他,谁他妈的来成全我?”他根本不顾奄奄一息的高晓文,怒气冲冲地说道:“高晓文,如果你想装圣人,十年前干嘛去了?你明明知道我和敏芝已经相爱,明明……” 第四百三十九章:好人一生平安 “弟弟,就算你不承认也是我弟弟!”高晓文虚喘着,很是激动的样子。“正是因为你躲着敏芝我才……弟弟,谁让你是我弟弟,姐只能对不起你……” “嫂子,能听我说一句吗?”金敏芝极为冷静地拍了拍还要发怒的林子初,不急不徐地说道:“不知道在哪看过这么一句话,如果你同时爱上两个人,请你选择第二个,因为,如果你爱第一个,就不会爱上第二个!如果没有这种经历,我永远不会记得这句话,偏偏,这句话就是我的真实写照!嫂子,我不敢剖白以前的感情,尽管那是一份情,也是一份不能抹杀的罪。如果要说对不起,我想,这句话应该换我来说……” “别……敏芝……”高晓文愈发激动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只想让你们一家五口……团聚……” “嫂子,你又错了!我们这里没有一家五口之说,有的只是你们一家四口和我们一家三口。心玥是子初的孩子,我也即将成为子初的老婆,不,应该说是已经成了子初的老婆。我想说的是,就算嫂子有意撮合,也改变不了我嫁给子初的心……”看着高晓文那双渐渐有了神采的眼神,金敏芝诚恳地说道:“活了三十年,我一直逆来顺受,从未想过为了谁而改变什么。唯独为了子初,我一直在向着他期望的方向改变。或许,嫂子可以狠下心来抛弃两个孩子和程放哥,可是,我不会抛弃子初。我爱他,如果不能爱他,我将是行尸走肉……” 林子初伤感地拥抱了敏芝,此时此刻,这个一度被愤怒冲垮了理智的男人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平静。“姐……”他第一次如此诚恳地看着高晓文。“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曾经,我也想过要说服姐姐,想让你成全我哥和敏芝。尤其是身体不好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老天爷为什么单单同我们姐弟俩过不去?难道我们就没有资格去真真正正的去爱一个人?我一度迷茫,还像个胆小鬼似地躲着敏芝,直到敏芝用她的实际行动选择了她想要的生活,我才知道我的行为与我的想法是么的荒谬。敏芝是人,她有选择生活的权力,也有选择爱人的权力,她的人生你我都无权替她做主,更何况,我的身体已经复元,莫说她已经成了我的女人,就是没有,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你……弟弟,你的身体……”因为激动,高晓文又有了喘气不匀的现象。 “姐,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也想给心玥添个弟弟或妹妹。希望你尽快好起来,如果一意孤行,受伤的只有你的孩子和你的丈夫!” 冬天的太阳透过车窗玻璃暖融融地照在身上,看着两本艳红的结婚证,金敏芝噗地笑了。“我怎么感觉有点冤?婚都没求就领证了?” “没有吗?”林子初蓦地把敏芝拉入怀里,转瞬间又成了一只饿急了眼的狼。他一边狠狠地吮着敏芝嘴里的馨香,一边笑嘻嘻地道:“我怎么记得昨晚求过了呢?” “有你那么求的么……”想想那些某某不宜的画面,敏芝瞬间红了脸。 “我记得跪着求了三个多小时,是你亲口应的我……” “你那是折腾人……”敏芝越说声音越小,随即又板起面孔遗憾地道:“王珏她们一直说不求婚就不能领证,要让她们知道了……” “咱不告诉她们不就得了?”林子初笑得阳光灿烂,“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下手要趁早。我家老婆人气越来越高,下手晚了,本少爷心虚……” “就你能贫……”敏芝嗔怪地坐正了身子,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子初,姐姐今天出院,我们是不是得过去看看?” “ok,听老婆的话有饭吃!” 自从打开心结,林子初已经不再排斥高晓文。高晓文住院期间,他不仅给她聘来国内最好的心脑血管专家,还一天两次去病房探望。 不到一个礼拜,高晓文便恢复如初。 林子初刚刚停稳汽车,程放便扶着抱着孩子的高晓文从住院处走了出来,他俩身后,还跟着抱着另一个孩子的袁秋霞。 “你用不用过去打个招呼?”看着动也不动的林子初,敏芝轻声问道。 “这样挺好……”林子初若有所思,“就是对不住秋霞姐,那边一有事,便辛苦了她。” “秋霞姐不仅心疼嫂子,也心疼程放哥……” “愿好人一生平安……”直到程放的汽车驶离医院,林子初方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是啊,愿好人一生平安!” 林子初的汽车还未走出医院大门,就被门口那圈看热闹的人堵了个正着。透过不时闪动的人群,金敏芝听到了不堪入耳的叫骂声也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女人。 程达英和孙梦?敏芝还想仔细观看,林子初却痛快地掉转车头,从后门出了医院。 “子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金敏芝疑惑地盯着林子初。 “孙梦勾上了吴德顺,程达英已经来医院闹过好几次了。这女人,为了搞臭孙梦,连自己的形像也不顾了。老婆,你是不是又想多了?”看着敏芝那张不太自在的脸,林子初蹙眉问道。 “我就是替公爹不值……”敏芝叹了口气。“子初,心玥的户口先放在她爷爷那边吧,快过年了,我不想惹他老人家伤心。” “行!”林子初痛快地应下敏芝。在金敏芝心里,程守忠永远是她的公爹。 “等心玥放了寒假,我想和她一起去林和居……” 小年前昔,金敏芝和心玥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进了林和居。 程守忠的家还是敏芝在时的模样,只是少了祥和的气氛。看着抱着心玥突然哀号的刘桂枝,程守忠怆然回了卧室,程达康则顶着那张发灰的脸一个劲地苦笑。 金敏芝一愣怔,越发感觉气氛诡异。 虽然对势利眼的刘桂枝没有什么好印象,毕竟她也真真正正地疼爱过心玥,听着她心酸的哭声,敏芝心里也不好过。“妈,您别哭了,我和心玥以后会常来看您和爸爸的……” “敏芝……”刘桂枝突然抓起金敏芝的手,不管不顾地跪在她的面前。 “妈,有什么话您就说,您这样还让我怎么来看您啊!”金敏芝吓了一激灵,费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搀到沙发上。 “敏芝,我知道你和林主任要结婚了,把心玥留在程家好吗?敏芝,你爸爸不好意思开口,我只能厚着脸皮求你……敏芝,求你忘了我的那些不是,把心玥留给我们好不好……”刘桂枝声泪俱下地求着敏芝,不仅心玥有些发怔,敏芝愈发不知如何是好。 “心玥,你去房里陪爷爷,我和奶奶说会话……”看着刘桂枝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神,再看看程达康突然别到一旁的脸,敏芝心里愈发没了底。 “敏芝,是我们程家没福留不住你……”刘桂枝越哭越伤心,似是充满无限悔恨。 “妈,达康不是结婚了吗?您还有了孙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别提那个贱女人,我程家就没有过孙子!”刘桂枝突然阴了脸。 “妈,你别吓着敏芝……”程达康终于说话了。“敏芝,暂时让心玥留在家里吧,我出去送送你,别让林主任着急。” 金敏芝知道程达康有话要说,只得留下心玥礼貌地告辞。 第四百四十章:幸福的家(大结局) 天,有些阴。金敏芝把车停在离林和居不远的公路旁,不停地回味着程达康的话。 原来,一直感觉张欣太不地道的程达英趁着陪刘桂枝去看孙子的时机又拔了那孩子的头发与程达康做dna比对,果不其然,那孩子真不是程达康的。直到撕破脸那天,张欣才面不改色地说出程达康是先天性无精/子症,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后。 知道真相的一刹那,不仅刘桂枝要疯了,程守忠也病了好几天。 没了孩子的牵挂,程达康痛快地与张欣办了离婚手续。浪子回头的他不仅改掉了所有恶习,还成了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儿子。 到底该不该把心玥留在程家,敏芝心里也很纠结。心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既然把林子初当成了生身之父,就算勉强留在程家,也是怀着感恩之心而留。她不确定这种方式对心玥的成长有没有影响,更不确定向来强势的杨瑞芳会不会同意她的作法。 万般纠结之际,林子初来了电话,找到倾诉对象的金敏芝迫不及待地把来程家的过程说了一遍,林子初沉默良久,只是静静地说了句,“敏芝,还是问问心玥的意思吧,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都替她做不了主。” 金敏芝黯然叹了口气,或许,心玥自己的选择才是对她的成长最有力的选择。 “大宝贝,瑞喆酒店新推的全羊药膳火锅不错,要不要去咱妈那里吃火锅?” 听到全羊两个字,敏芝就像闻到膻味似的一阵泛呕。冷不丁想到这个月的月事已经过了十天,她心里一热,居然忘了回林子初的电话,驾起汽车就往医院驶去。 怀孕了!整整四十天!看着医生的诊断书,金敏芝这才想起车上的电话。 短短一个多小时,金敏芝的未接来电便有一百多个。除了林子初的,还有袁秋霞和程达康的,最后几通是心玥用坐机打给她的。 正在犹豫着先回谁的电话呢,林子初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满满的幸福充斥心底,因为激动,敏芝的声音有些哽咽。 “敏芝,你到底在哪?我可不经吓,别让我紧张……”听到敏芝的哽咽声,林子初立时毛了。 “子初,你要当爸爸了……”幸福的泪水潸然而下,金敏芝深切地体会到,怀有身孕的女人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这个新年,心玥跟着程守忠一家去了程放的海边别墅。敏芝的父母则和林子初一家团聚在一起,过了一个祥和而温馨的大年夜。 正月十六,星途正旺的金敏芝谢绝一切演出机会接手了瑞初大酒店,袁秋霞也重新接手了瑞秋园林绿化公司。 进入四月份,有孕在身的金敏芝和林子初只得放弃同尚云溪与卫刚一同举办婚礼的计划,先一步于瑞初酒店举行婚礼。 这次的婚礼,不仅接待了青林各界的名流还接待了十几位与敏芝共同参加过谁是金嗓子比赛的参赛者。婚礼场面热闹非凡,除了参赛者集体合唱的祝福歌,最惹人注目的却是林子初亲手制作的mtv。 mtv以千亩生态园的蓝图为背景,背景音乐依然是萨克斯名曲《回家》。所不同的是,吹奏萨克斯的人是一身正装的林子初,身穿新娘礼服的敏芝在心玥的牵引中开心地随着林子初的脚步走同他们幸福的家。 作者有话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只有真爱了,不幸才能变为幸福。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