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魏》
感谢!!
在这里那,首先感谢暮色寒蝉的建议,受益匪浅,本人萌新一个。
下笔之后,受书友暮色寒蝉建议,丰富下剧情,索性便把北朝的习俗、称呼、制度、等等写出来,丰富下剧情,让大家先了解下北朝当时的情况。
不说本人能写多好,尽量吧!
另外特别感谢大汉仁勇校尉老铁的支持!!鞠躬!!!
感谢!!红旗漫卷七海、兄dai自己人,泅渡骚客的千赏。
感谢!!天帝无夜、香港旺角修仙者、大汉仁勇校尉,夏乐安的五百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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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千寻暮晨曦、驰风聘雨游无穷兮、孤枯de傲松,人有完人木兰将军一直以来的推荐票!谢谢!谢谢!
也感谢那些为我投票的书友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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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很多打不出来名字的书友们!!
谢谢你们,感谢暮色寒蝉,希望更多书友为我提建议!!
花木兰的争议
花木兰的争议是很大的,甚至朝代都有争议,在此讲一下。
其一,可汗大点兵,归来见天子。
那么其中的天子可以理解为皇帝,那么可汗呐?很多认为也是天子,其实不是的,从鲜卑当皇帝开始,他们已经称天子了,虽然还有人称呼为大汗,但想来作者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如此看来,这可汗,应该为部落首领,当时应该是有领民酋长制,胡人部落分账户、二三账户为穹庐、若干穹庐为落、若干落为邑落、数百千落为部、两部即可称部落!部落首领称可汗!
另外,皇帝是胡人,胡人征兵,只会告知你部落首领派多少兵来,并不会指定谁谁谁去,由此可见,可汗,应该是花木兰部落的首领。
花木兰应该为胡人,能对应上mu的,只有一个,孝文帝改姓为穆的丘穆陵氏,也就是丘穆陵部落!
从木与穆来看,是文字不全的表现。时代应该是孝文帝之前。因太武帝拓跋焘才建立了鲜卑文字,千字为楷体!
其二,暮宿黄河边,暮至黑山头。关山度若飞,燕山胡骑鸣啾啾。
按花木兰为河南商丘人来说,路线是正确的。
从商丘出发,马匹的时速应该在60—80公里,符合当时的骟马速度。夜晚到黄河,再一天到大青山,大青山在蒙语里有无数黑山头之称。
黑山头下的城只有盛乐与白道,从黑山头大青山来看,公元424年,柔然犯云中盛乐故都,拓跋焘九月点兵,符合黑山头!
黑山头大青山是阴山关口之一,阴山关口之多,符合关山之称!
关山度若飞,燕山胡骑鸣啾啾,符合429年拓跋焘从阴山出,北伐柔然至蒙古国的燕然山(今杭爱山)
时代应该为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刚登基的时期。
其三,壮士十年归、十二载,兵书十二卷,功勋十二转,尚书郎!
十、十二,为虚数!为什么那?尚书郎在当时仅仅只是一个五品官,花木兰在史书记载上一笔都没有,从其中可以看出,花木兰,如果从军十二年,不可能仅仅只是一个五品官,有道: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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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花木兰为将军,她手下人的战功会分给她,由此可见,花木兰当将军并不长。
其四,不知木兰为女郎!
都知道女郎是南北朝对女子的称呼,那么为什么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污!
当时12岁以上男子尽皆从军,从花木兰412年出生,当时12、3岁的小娃娃,胸口平平如男子。
12的娃娃,男穿女装,你看是不是像女子?女子穿男装像男子也就不奇怪了。
另外,胡人战时为兵,闲时是可回家的!另有家属随军的习俗。
至于洗浴出恭,洗浴这块不要拿现代人来理解,胡人一个月,一年不洗澡都很正常。
至于出恭,谁会看你出恭?
它言:不要怀疑花木兰12、3从军。
南北朝时期,女子13出嫁,17不出嫁是要坐牢的,放出来的时候随便婚配给一个光棍。
按花木兰当时订婚对象为赵俊生,符合订婚年龄!
结束语:
另外,即使有人在发现为女郎,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当时胡人女子可戎装!有记载可查!皇后出行,女郎千人着戎装!
本书,便是以拓跋焘时期来书写,其中部落算是已经介绍大半,可汗也已交代,姓氏将会在拓跋焘建立文字时说明。其他的也会一一讲述!!!
拜谢大家,本人第一次写书,希望大家可以投资下本书,我可以知道,还是有人看得,给点动力吧!!!!拜谢!!鞠躬!!!
关于称呼等,文中不在注释!全在此处说明
(北魏时期一尺30.9厘米)
(上上-南北朝对和尚的敬称)
索虏,是汉族因北方民族秃头留辫对其的称呼,也称索头虏。
南北朝军队属下自称:北魏队里称队下,幢里为幢下……南朝宋统称为节下!
下级对上级曰官!对当兵的不知名时曰兵家、军家!看着像兵就曰兵家,像将军就曰军家!
有官在身的不知名也可称他使君!
南北朝时,女主人为娘,娘子!
男主人为郎主,郎君,郎!
也对男子敬称郎君,郎!
女子为女郎,娘子!
老婆称新妇,阿奴!
官家:指有官在身和宗族子弟
公子:原诸公(侯)之子,孙子辈都不可称公子,南北朝时高官贵族子弟才可称公子,若非高官贵族称公子是会被嘲笑的。
一般男子:南北朝时汉族叫丈夫,鲜卑叫阿郎。
南北朝,你尔皆称,我吾皆称!
汉族称哥为阿兄,鲜卑称阿干!
父亲活着称自己父亲阿耶(爷)、耶耶、阿父、大人!
父亲死亡,称先尊、先君、先人、先公、故大人!
对外称自己活着的父亲为家君,家尊!
外人称自己活着的父亲为家君、尊侯、尊君!
熟悉的男子:阿+名、字、小字。姓+郎,家里排名+郎!比如武大郎,武二郎!萧十一郎!武郎,萧郎,大郎,二郎,十一郎!
熟悉的女子:阿+姓,排名+娘,姓+排名+娘!比如十三娘,杜十娘!
北魏军队:一幢(g)五百人,设幢主幢副。
分五队,一队百人,设队主和队副。
三幢为一军,共一千五百人,设军主,但有的军主可率三到多个幢!
南北朝对男性年长者称阿翁,爷爷的称呼,女性为阿婆!!
阿奴:哥哥叫弟弟阿奴,长辈叫晚辈阿奴,丈夫叫妻子阿奴!对长辈自称阿奴!新妇对丈夫自称阿奴!下人对主家自称阿奴!
笔趣阁
伯父:南北朝皆称伯父,南朝宋也称阿父
(汉以后便有了一日三餐,早为寒具,早餐唐朝称为点心!午饭称中饭、过午!)
第一章,北魏刘盛
ps:作品相关有称呼介绍。
……
北方游牧民族以部落群居,部落与部落联盟推首领为可汗,公元386年,以拓跋氏为首的部落联盟复立代国。
拓跋珪即位代王,不久改称魏王,积极推动一系列改革,离散各族部落分土、定居,让游牧民族不在游牧,仅限一地,削弱了游牧民族贵族们的权利。
皇始三年(公元398年)改国号为魏,史称北魏、后魏,拓跋珪为太祖道武帝。此间众部落不愿离散者多有反抗,其中尤以贺兰部与独孤部最为强大,拓跋珪几次武力离散。
独孤部有一人,曰刘罗辰,于登国二年七月率众投奔,深得没用武力收服他的拓跋珪信任,封永安公、征东将军、定州刺史,为南部大人。
公元409年拓跋珪驾崩,其子拓拔嗣登基为太宗明元皇帝,永兴五年(公元413年),因中原宗族反抗统治,设宗主督护制以稳中原汉人宗族,设领民酋长制以稳游牧民族。
独孤刘罗辰部有一人,曰独孤泰,是汉光武帝刘秀之子刘辅的裔孙刘进伯之后。
当初刘进伯在攻打匈奴时被俘,囚禁于独山,不得已之下,与匈奴通婚生子。
嗯,可以理解为,刘进伯这位老铁在打歪果仁的时候被歪果仁抓到囚禁了,最后还嚯嚯了歪果仁人的女孩。嗯!大概、或许、应该可以这么理解!!!
然后被这位老铁嚯嚯的女孩也就为他生子,后代里有一个叫尸利单于的人。
他这个孙子不简单,混成了个头头,被称为谷蠡王,是个孤儿,又靠近独山,便号独孤部。
泰常六年(公元421年)七月,身为混血儿的朔州督护大将兼领民酋长的独孤泰,在抵御柔然时受伤而亡,其十二岁的二子独孤盛重伤昏迷不醒……
……
五月仲夏,北魏,北济阴郡,凤城城东,城内的树荫蝉声阵阵,虽午时已过,方到未时,然酷暑不减,蝉声依旧让人有些烦躁,饶是如此,城东某个地方却充斥着一股挥舞的声音。
寻声过去,原来是一座贵族府邸,大门有若佛教山门状,大门进去便是前厅,中间是两座佛幢,前厅没有阻隔,仿佛是个廊殿。
廊殿下,一个光着膀子,头上裹着丝巾的少年正在练习长枪,长枪舞的洒洒作响,长枪在他手里恍若一条游龙般。腾转挪移间还舞出几朵枪花来,很是威风,看那一身汗渍,想来这少年练习已久。
这少年看其年纪,也便是十五六岁,却有着一米八的身高,一身健硕的肌肉,显得很是威猛!
此人便是刘盛,他也有一个鲜卑名字——独孤盛。
独孤部落讳之刘姓独孤氏,他也便以刘盛为名了。
春色花儿艳,长枪依旧舞,却舞不尽男儿心中事。
片刻,挥舞长枪的刘盛右手收枪伫立,轻出一口气,强壮的胸膛不断起伏,喘息片刻,待其平复下来,冷颜自语:“按理说,那所谓的军书这个月就要到了,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少郎主,少郎主……呼呼……!”
不待其细想,一个身着窄袖上褶,下着白裤,头裹丝巾的青年小跑而来,对其呼喊着。
被来人打断细想的刘盛扭过头去,见其人颇有急色,不禁眉头一皱,对其怒斥:“何事着急?毛毛躁躁怎成大事?忘我之言矣?”
气喘吁吁的青年听此一说,大嘴一咧,将手放置脑后挠抓一番,颇显尴尬之色,待见刘盛满头大汗,忙上前将石桌上的丝巾捧给刘盛。
嬉皮笑脸的对其言道:“嘿嘿,少郎主,我去平城时,曾闻老娘给您说了门亲事,让少郎主与其明年订婚呐,我等以后便有少娘了,可惜,是个鲜卑娘子!”
接过丝巾擦拭的刘盛两眼微睁,对其问道:“哦?阿虎,你可知是何人家的女郎?”
刘盛口中的阿虎,全名叫孟小虎,但见孟小虎颇有无奈,对其言道:“是刚迁至营廓镇大周村之人,其姓丘穆陵,听闻那娘子明年便十有三岁了,且此女家君曾是郎主部下!”
刘盛微微一愣,低头嘟哝着:“才十三?太小了吧?弄坏了咋办?我是不是得培养个妇科医生?可我不懂妇科啊?”
孟小虎闻之,虽然不知道妇科是什么,但却知道刘盛是闲女郎年岁小了,便急道:“少郎主,这女郎不小了,您看呐,诸多女公子十有二岁便已出嫁,而男公子更是十有四岁便已婚配,您今年都十五岁了,也合该成婚了啊!”
刘盛摇头叹道:“此等人,皆身不由己,乃权贵联姻之物罢了!”
孟小虎听之,对其言道:“鲜卑单于拓拔嗣,十四岁娶妻,十六岁他那嫔妃就为他生了今日单于拓跋焘,执魏者尚且如此,少郎主又何尝不可?
且,眼下大魏有令,女郎十三岁出嫁,若十七岁还未婚配,可是要坐牢的啊……”
“好了!”
刘盛伸手将其打断,:“女郎关些时候便会放出,届时,如你这般未曾婚配之人倒是有福了,说不得朝廷还能给你婚配一个新妇呐!”
说着,刘盛嘴角露出些许笑容,对其调笑着,但他却不置可否。
虽然说他喜欢美女,可这十三岁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都说鲜卑族长得人高马也大,可事实并不是如此!
哎!这……也怪不得人家曹孟德喜欢少妇。
刘盛心里吐槽着,要是十六七,他刘盛肯定……拒绝?不不不,拒绝干啥?肯定收了。
而且,自从他知道这是什么时期,就特别想看看巾帼英雄花木兰到底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长什么模样?
有此好奇,主要是她的争议大啊!!!
此时,听闻刘盛的话,孟小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我都等了两年了,朝廷也没分到我身上啊!!!”
闻言,刘盛瞥了眼孟小虎,没好气的说道:“你啊!”
话言半句,不曾再讲,将丝巾放到石桌上,对其问道:“六叔可回?”
孟小虎也不再嬉闹,带着些许兴奋对其答道:“回少郎主,六叔已在归途,此次蜀锦的价格比之以往却是高了些,足以换绢万匹,谷万石呐!”
刘盛闻言对其说道:“嗯,六叔回来后让其置换谷物绢帛,再往南方宋朝换些蜀锦,待些时日继续西行,谷物多换些!”
孟小虎有些犹豫,:“少郎主,我辈粮秣足矣吃食三月之久,而三月后也便是秋收,此时再添粮秣是否有些不妥?”
刘盛回身觑将一眼,笑道:“有曰:广积粮,高……,问这么多作甚?且去,且去!”
刘盛佯怒挥手,让将离去。
心里却道:“其他的还是别了,这年头儿皇帝不好当,还没当几年就被咔嚓的皇帝不要太多咯,胡汉不两立,乱,统一更难,有兵有粮调戏下妹纸就可以了!”
孟小虎无奈,对其答道:“是,少郎主!”
言罢,转身而去,边走边嘟囔着:“每次都这般说,广积粮,哎,何人说的?那十匹帛都可以让我娶新妇了,哎,也不知少郎主口中的那高是何意?”
看着嘟嘟囔囔的孟小虎,刘盛摇了摇头……
他本身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是21世纪的好抽烟、好游戏、好……三好青年!
本来吧,他正在玩一个游戏,是个历史角色扮演的游戏,这游戏令人上头也上瘾,他也不例外,这不,他上瘾到天天不睡觉,一直玩,最主要的是,他和人家一个氪帝杠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托,但就是扛上了。
而没啥大钱的刘盛也只能靠肝了,就此,号称永远在线的一代肝帝诞生,咱们白天可以看到他,晚上两三点还能看到他,几乎只要叫他,他就在,游戏内到处是他的身影,那各种刷,战力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这让氪帝都吓了一跳连忙又氪了一笔。
一连几天,两人互不相让,氪帝轻松啊,心想,你肝吧,你肝吧,你肝一天不如我充一千,一直氪金一直爽啊,你能三天不睡觉吗?
刘盛也想啊,你氪吧,你氪吧,老子能三天不睡觉,让你氪到倾家荡产。
三天后,双眼儿迷瞪着,操作着人物和氪帝来回干架,又被氪了一笔的氪帝打败。
小书亭
七天后,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的肝帝刘盛,操作着人物又和氪帝干起来了,死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干掉氪帝的那刻,刘盛轻松了,浑身儿都觉得舒服了。
这刚一放松吧,就觉得双眼昏沉,至此,号称永远在线的一代肝帝,连肝七天七夜,一睡不醒,消失在了游戏界,游戏界终被氪帝占据……
而肝帝刘盛一觉醒来就懵了,身在一个蒙古包里,他还以为被绑架了,可他一想,我这一没钱二没得罪人的,不至于啊。
动了动手指,登时就是一阵疼痛传来,差点把他给疼晕了,这往身上一看,呵,这不木乃伊吗?
见此一幕,他就知道了,这是他的身子,浑身都是伤的身子,吓得他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多久,一堆秃发留辩身着裤褶(胡服)像古人的人出现了,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这是穿越了?还是穿越了?
好在,这些胡人是来照顾他的,并没有伤害他。
随着时间推移,他在一堆胡人的照顾下,伤势慢慢好转,因听不懂胡人的话语倒也不敢说话,慢慢的他竟然听懂了,脑子里也多出了些记忆。
他还真穿越了。
他也知道了这是个什么时代,这是公元421年,一个胡汉相争的时代。
而他的这具身体,就是刘进伯和歪果女人的后代,虽然父辈经常说自家的祖宗是谁,但常年的游牧生活,已经使他们融入了这个国家,而外人也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胡人。
也不知老天是不是故意的,见独孤家的人快要忘本了,就派了刘盛过来,但这个身份,刘盛有些接受不能啊!因为他知道,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要是古代,那就一定讲究出身,他这胡人?……哦不对,汉人?……也不对!!!
这………
不行,咱必须得把祖宗找回来!让我做间谍,那也得让我回家啊,这都没人知道,我玩个锤子玩?
这么想着,刘盛也就在他伤势痊愈的那天,跑了出去,这一去,就是三年之久。
虽说三年来他没有系统外挂加身,但他本身领先千年的知识和思维还存在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何况还给了他这么健壮的身体?看过后世的那些发力技巧,再经过一番锤炼,武艺也算是不凡了。
至于为什么不凡,看看南北朝第一蛮子拓跋焘逃跑的时候都要顺着马槊往上爬,这才翻过墙头,就说明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是有引力的。
人是不能飞的,很尊重牛顿并完全科学的世界。
而所谓的武艺,也就是熟能生巧及发力大小的问题,飞檐走壁纯粹扯淡,一蹦三米高那都是超人,如同UFO和真爱,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
因此,在他看来,他有兵有粮调戏妹纸的愿望还是可以实现的……
第二章,柱子
今年是公元424年五月中,五胡乱华的末期,南北朝初!
北魏明元皇帝拓拔嗣驾崩,这一时代,十二岁以上男子尽皆从伍,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时代,战乱不止,真的是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
刚登基的始光皇帝拓跋焘(tao),其十二岁就领军驻守边关,十四岁就官拜大将军,亲自统领六军出镇塞上,这是一个马上皇帝,这少年,年轻气盛攻击性极强,他也是被皇帝光环掩盖的南北朝第一武将,史上第一蛮子,堪比铁木真。
虽拓拔嗣时代就和鬼子一样提出以华制华的类似政权,积极推动以夏制夏,胡汉分治,胡掌军,夏掌政,任命汉族的世家大族民望高者为宗主、为官。
但汉族子弟始终看不起胡人,胡人在汉人面前也是极度自卑,稍有刺激,轻者砍头,重者抄家,导致了这个时代北魏汉民生活艰苦,起义不断,拓跋焘继位后才有所改善。
因战乱频繁,这个时代铜币严重贬值,已是以布匹、谷物等衣食用物来做货币。
想到此处的刘盛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谷帛为币,钱帛,钱帛,害得老子白瞎了第一笔的生意,浪费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都够我再组建一个小队了……”
惋惜的叹了口气,又想起今日孟小虎的话,低声道:“这个婚订不订呐?要是不订,明年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毛都没长齐,但我不祸害有人祸害呐,这艹蛋时代,十七岁不结婚的女子便要发给光棍当老婆,要是……有这好事儿,彩礼怎会那么高?就等你十七岁,一毛不出……”
刘盛边哼唧边擦拭身子,穿上直裾窄袖上衣,把衣服往右衽上,再从腰间系上宽帛带,一边系着一边往斜顶黑瓦当的一间木屋走去~
屋内,有柚木色的一小榻一桌椅一木架,榻上有一案几,桌椅是书桌,而木架上则摆放了很多书籍竹简,若是细看,孙子兵法、太公六韬等不一而足。
刘盛至木架前,手摸书籍,随着走动,刘盛的手指在书简上不断划过……翻一翻,停一停,嘴里不时小声念叨着。
随着刘盛手指停在一竹简下,抽出来看,俊郎的面孔露出迷人的笑容:“找到了!”
刘盛抽出的这一卷竹简,赫然是孙子兵法。
古代缺乏娱乐,唯有看书听曲,战乱遍地谁也没有心情去唱什么曲,唯有那些青楼牌坊还有曲可听,而书籍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这些书籍皆是刘盛千方百计弄来的。
拿着竹简,擦拭了下不多的灰尘,躺在有着小案几的小榻儿上缓缓读道:“兵者,国之大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
笃~笃~笃~
传来敲门的声音。
刘盛放下孙子兵法坐直身子道:“进!”。
门儿吱呀一响,进来一魁梧青年,这青年身着右衽灰色短袍,下着灰白裤,腰系宽带,头裹丝巾,对刘盛施礼道:“少郎主!”
“是阿柱啊,来坐!”刘盛看着开门进来的魁梧青年招呼道。
柱子并未上前,双手抱拳再次施礼道:“少郎主,拓跋焘刚继位,国家不稳,诸多郡县皆在筹备起义之事,我等是否也?”
刘盛直了下身子道:“勿急,那些皆是世家士族,其无非是为了自身利益起事罢了,并非为了百姓,此等人为了利益可让国家灭亡,万不可与其共事。”
柱子皱眉道:“彼辈世家确实如此,更有甚者助纣为虐。但我等不也……”说到这儿,柱子便住口了。
刘盛手指敲着案几道:“拓跋焘刚继位,定会对此事戒备颇深,便让其去闹吧!”
如此说着,刘盛沉思片刻,转而问道:“近日以来救助了多少无家可归的人?”
柱子答道:“少郎主,约有三百众,皆被接到凤城安置了,拓拔嗣晚年暴政,其下的鲜卑人也是贪得无厌,倘若有人反抗,索虏便派军屠杀,今日凤城周边有些村子便被……且我们的人也……”柱子说着便露出怒色再也说不下去了。
“凤城周边?可知是谁下的命令?”刘盛拳头紧握面色阴沉,柱子不说他也知道是何结果。
柱子压制怒火沉声道:“是绥远将军边延安!”
刘盛怒火上涌,拍了下案几,咬牙切齿的喝道:“一个八品杂牌将军竟也敢如此贪狂,稍后集合我等所有铁甲之士,今晚做掉他!”
“是,少郎主!”柱子掷地有声的回道,人却未走,犹豫着说道:“少郎主,我们一时之间多出如此多人,粮食怕是维持不了三个月,其户籍到时是否有纰漏也是一大问题!”
怒气未消的刘盛道:“六叔即到,粮食无碍,去年我便带人把府衙的户籍烧了,户籍也无碍!”
柱子拱手道:“少郎主英明,难怪少郎主会在三州之地刚被攻克之时迁徙到此,只是,何不去南方宋朝呐?留在魏国,说不得哪天贵族们又会对我等巧取豪夺。”
刘盛狠狠的出了口气,微微一笑:“此事有三,其一,南宋豪族士家多,百姓也苦不堪言,五胡乱华,哪里有什么安稳的地方。”
“其二,这三州无贵族,暂且仅有我一个所谓的贵族,要知独孤氏可是鲜卑十大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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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此处距离丝绸之路更近!”
刘盛当然不会说还有一个其四,这里刚被驾崩的拓拔嗣打下来一年多,户籍已经被刘盛趁乱烧毁。
在这里,他可以大肆招收准备流亡南宋的汉族人,把南宋用北方流民组成的强军北府兵吸收一部分,以在这宁为百夫长不做一书生的年代自保。
柱子恍然,又道:“少郎主,眼下我等已收留了近万人,多数皆安置在拓拔嗣伐孝南朝攻克的青、兖、豫三州,七千人登记了耕户,尚有三千人在登记,凤城仅有五百甲士,三百为铁甲,不知能否拿下绥远将军?”
刘盛起身度步,手摸下巴,缓走几步,道:“绥远将军边延安为八品杂牌将军兼凤城县尉,手下士卒大数是奴隶编制而成,且仅有一幢,铁甲不足三十扎,可攻,若是夜袭,或许伤亡更小!”
柱子犹豫了下道:“少郎主,奴下还有一事。”
刘盛道:“你我兄弟之间,但说无妨,日后且不可自称奴下。”
柱子罕见的微微一笑道:“是,少郎主!目前登记在册的耕种还需很长时间,但朝廷不放谷,我等近日以来皆在购买谷物,铁甲近乎没有,铁甲也是极为难收,这可如何是好?”
刘盛皱眉沉思,手指不断敲打着案几。他愁眉的原因,是因除了营户(军户)外,其他人私藏铠甲是杀头大罪,谁要私藏了,肯定不会到处乱说的,而营户们轻易也不会去卖铠甲,这就给他们收取铠甲造成了难度。
一时之间,刘盛对此也是毫无头绪,便转而问道:“阿柱,铁师傅可掌握了冷煅?能否冷煅铁片?”
柱子答道:“铁师傅说还需一段时日,其暂且还只能火煅,且铁矿皆被朝廷掌控,眼下我等也较为缺矿,自西域收购的镔铁也是极少!”
刘就在刘盛和柱子讨论铁矿之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少郎主,少郎主,大事不好了,新任县令把我们的粮食扣押了,二刀子正与其对峙那。”孟小虎踉跄着跑进宅院呼号道。
……
第三章,少年郎
刘盛和柱子听到孟小虎的呼号声,对视一眼,连忙起身往外赶去。
灰白衣衫的孟小虎快速跑来,惊慌的脸蛋红扑扑的,看着从房间出来的刘盛急忙道:“少郎主,我等从虞城运来的粮食被刚上任的县令拦住了,您快速去看看呐!”
刘盛大喝一声:“来人,备马三匹!”
不一会儿,便有三个身穿灰色短衫的下人从马厩牵来马匹送至宅门处。
三人接过马缰,翻身上马便往城门疾驰而去!
凤城不大,黄昏的凤城街道人数稀少,三人三骑纵马狂奔,不一会儿便来到城门不远处。
城门处~
“尔等汉族刁民为何有如此多粮食?”一身蓝色直裾大袖官服垂至膝处,内着吊带衫的凤城县令对着一群身穿灰色麻衣衫下着灰白裤的人怒喝道。
这群人,人人灰头土脸,但面色坚毅,皆是十五六七的少年,少年皆手持刀剑,背靠着八辆马车围成一团。
有一刀疤少年冷声道:“此乃我等少郎主的谷物,还请官家让路!”
谢明一听,官袖一甩冷哼一声,道:“虽说可汗不禁兵器,但你等一群汉人集结,手持兵器,且运送大批谷物,本县令怀疑你等是反民!”
说着便大手一挥,示意身后的五十多名士兵,士兵个个皆是秃发留辫内穿紧袖绿袍绿裤,外套皮甲的胡人。
刀疤脸气急而笑:“这位官家,我等皆是刘家的仆从,你是刚上任的县令吧?无非是想抢夺我等的谷物罢了,亦不打听打听此乃谁的谷物?”说着嘴角微撇。
这刀疤脸就是二刀子,从死人堆里被刘盛拉出来的,别看二刀子这名字不怎么样,长的却魁梧不凡,脸上两道交叉的刀疤,所以大家叫他二刀子,他这一笑能辟邪。
“刘家?未曾听过,这凤城,便没有官家,刘姓,我看就是汉民,拿下!”谢明大手一挥。
心道:“我陶尽家底才弄了个县令,这当官儿皆是无俸禄,这若是不多捞些岂不亏了?现这地界儿我既王法,逮着我是尔等倒霉!”
锵~锵~锵~
身穿绿袍皮甲的胡人士卒纷纷抽出腰间刀,缓步向前~
“丈夫们,与他等拼了!”二刀子见士兵要动手大声喝道。
身后少年纷纷把手里的刀剑提了起来,一个个面带怒容,他们本皆是生活艰苦之人,又遭官家宗族剥削,官家宗族刮不上来皮就大肆杀人,若不是刘盛救了他们,他们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些谷物是刘盛救济困难人的粮食,若是这批谷物丢失不知会饿死多少人,他们将难辞其咎,这些当官的只知抢夺不顾百姓生死。
现在这县令还来抢夺这些救济之物,他们不由得怒由心生,抓紧手里的刀剑怒瞪前方缓步而来的胡人士卒。
这些士卒嘴里还道:“一群阿奴,岂敢反抗?我等的刀剑可不长眼,我等只需谷物,尔等还是赶紧离去的好!”
“我等无非拿你等些许谷物罢了,何必与我等厮杀?”
这些人,也是鬼精鬼精的,一旦厮杀,谁能确保自己不受伤?可想在言语上瓦解一片怒火的少年,却是想多了。
二刀子冷哼一声:“尔等不必废话,丈夫们!”
众少年面色冷峻喝道“有!”
“随吾杀!”二刀子怒喝一声,提刀便朝胡人士卒砍去。
胡人士卒看着提刀而来的二刀子一个个大吃一惊,他们想不到一直被他们剥削的汉民胆敢对他们主动发起攻击,但他们反应也不慢,也提刀上前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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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铮~铛~铛~铛~铮~
双方刀剑相接,顿时厮杀在一起,不时有惨叫声传来。
“啊~我的手~”
“嗬~”
“杀~”
“噗呲”脸上有些许血丝的二刀子用力把刀捅进一个胡人士卒的身体,身后却挨了一刀,这一疼不由得身子前倾咬着牙发出一声闷哼:“嗬~”
有两双胞胎少年看到,同时怒喝:“阿兄?”
两人放弃眼前的敌人,转而杀向二刀子身后的胡人士卒,这士卒正想再给二刀子一刀,突然感觉脖子背后微凉。
只听“呲啦”一声刀口摩擦骨头的声音,下一刻便脑子一片空白,隐约看到一个无头人体缓缓倒下,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住手!”一道带着怒气的喝声传来。
得~得~得~
刘盛翻身下马,看着杀做一团的人。
锵~
抽出腰间马刀便要往前杀去。
正在浴血厮杀的少年听到怒喝,抽身一看,边叫边退。
“少郎主”
“少郎主”
刘盛望了一眼浑身染血的他们快步上前道:“嗯”
刘盛冷眼看着三个身穿官服的人,两个汉人一个鲜卑,这是北魏的官制,一县三令长,一鲜卑族,两个汉人官员,汉人官员一般为当地的宗族宗主。(地主)
这是鲜卑对治理汉地毫无经验,但又不放心汉人官员,所以派一鲜卑族人来监制。
带着些许怒气反拿马刀,对身穿官服秃发留辫的谢明拱手施礼怒喝道:“你便是刚上任的县令?在下独孤氏独孤盛,不知县令为何拦我仆从运粮?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定叫你人头落地!”
说着手腕一动,马刀耍了一圈儿回到手里变成正拿,刀尖斜指地面。
虽然愤怒,但也没失了礼数。
谢明看着刘盛有些捉摸不透,汉族的发髻,黑色的头发,皆表明这个人是汉族,但独孤氏却是鲜卑十大贵族之一,这让他很疑惑,也有些担心。
小心问道:“方才这些人儿说他们是刘家的?不知贤家君是?”
刘盛带着怒火道:“先尊(亡父),朔州督护大将,复姓独孤讳泰。”
谢明听闻大吃一惊,朔州为边防要地,北接阴山,南至清水、偏关,有汉时昭君出塞的光禄塞、白道等地,是刚驾崩的拓拔嗣423年在阴山建长城的一处重地。
而督护大将那可是朔州首把交椅的扛把子,原为:‘护军将军、督一州军事’,并非传统上的督护。
所有的将军都只是官职,护军也不例外,并无实权,只有朝廷说让你统多少军,你才能统多少军,而后面的督一州军事才是权。
统管一州军政而加大,为护军大将军,实权重在督,便称为督护大将军。皆是部落贵族领民酋长担任,谢明吃惊的便是部落贵族的子孙怎会到这里来?
虽朔州在独孤泰的治理下,各种势力纷杂其中,仅仅只有后来的怀朔镇还算是独孤泰治理的朔州之地,谢明却也不敢小觑刘盛。
“可是三年前因抗击蠕蠕(柔然)受伤而故的独孤泰将军?”谢明颤颤巍巍道。
刘盛怒答:“正是!”
第四章,怒斩县令
“原是独孤将军的公子,失敬失敬,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说着对刘盛施礼讪讪一笑。
忐忑道:”公子此时不应当去朔州服役了吗?怎会在这小地方?”
刘盛眉头一皱冷声道:“你说服役?我并未接到军书!”
谢明看刘盛不像说谎便道:“看来公子有些时日没回平城了,我来上任之时,曾见天子的军书被陈娘子接了!只是我路上耽搁了些时日,至今才到凤城,约有月余了,公子还是赶紧回去一趟吧!”
谢明此时的想法就是让刘盛这个公子赶紧离开凤城,他好继续独霸凤城搜刮财富,皆因此时北魏官员无俸禄,他们便私下搜刮。
刘盛眉头再一皱:“阿娘?月余了?还无人通知我?”
“哦?可是出了什么事故?”谢明诧异道。
刘盛想了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来,便做罢,对谢明冷声道:“我这仆从之事,县令是否给个说法?”
谢明一听慌道:“这这这……公子啊,我是真不知他们是您的仆从啊,他们只道是刘家的仆从啊!”
刘盛冷哼一声:“我独孤氏本姓刘,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莫非县令是想试一试我的刀快否?”
谢明一听这话,冷汗直冒打着哆嗦:“这这这……”说着望向两边的胡人士卒,他此刻在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这个公子,可他这一看这想法瞬间泯灭了。
只见这些胡人士卒听到刘盛是将军之后,一个个的站得老远了,一个个的都不敢出声儿,即使那些受伤的士卒也不敢叫出声儿了,一个个如同乖宝宝。
鲜卑贵族和普通族人之间的距离就似他们和奴隶一样,他们听令剥削百姓是为了贵族服务,贵族再从指缝露出点儿给他们。
一个县令和一个将军之后,他们还是清楚知道选谁的,杀一个县令可能不追究,但杀一个贵族,为了平息贵族的怒火必有替罪羊,他们可不想当这个羊儿。
何况,这个公子还有如此多勇猛的仆从,刚和这些少年郎交手他们受伤的可不少,一个个也怕再次厮杀了。
谢明一看颤抖着道:“公~公~公子~有~有~有何~何要求~但~但~但说无妨!”
“少郎主,且不能放过他,这人觊觎我等的谷物,不见得是一个好官!”被双胞胎扶着过来的二刀子在刘盛耳边道。
刘盛扭头一看,这汉子满脸血丝,嘴唇苍白,再往他后背一看,还有鲜血在流,也不顾那县令,挥刀一斩而下。
“刺啦”一声,刘盛身上的白袍被切下一块,把刀插回腰间。
县令一看,松口了气。
“少郎主?”二刀子看刘盛切下白袍,不知其然。
刘盛拿着这块白袍布,再撕几下,折叠几下系好,就往二刀子背上伤口系去,现在只能先让血不外流消毒之事只有后续来做了。
二刀子一看,就要挣扎,道“少郎主?您这可是绸缎啊,万万不可。”
刘盛神色平静道:“可不可不是你说了算,再不可,我便没了一个好啊兄!勿动!”
“少郎主?”二刀子欲言又止。
刘盛边给二刀子包扎边平静道:“我这些仆从啊,我皆视之如手足,县令吶~,你砍我手足,你说我当如何?”
这话儿一说,县令又担惊受怕起来,北魏政权本身是游牧民族,无律法,入了中原时才开始学习汉族,搞起了封建阶级,封公侯伯子男等爵。
那时候才建立了律法,贵族相杀仅需赔偿家属四十九头牛外加陪葬品而已。若是杀的不是贵族也无人理会。
拓跋珪时因汉族和胡族的抵制,也为了修养生息,重视胡汉融合,便有了罚必从轻这一律令。
刘盛身为军事贵族,罚必从轻律令下几乎无事,何况还是他的不对?那刘盛属于“正当防卫”,即便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理会,由不得他不担心。
刘盛话完,也给二刀子包扎好了,伸出沾染鲜血的双手,来至浑身颤抖的县令身边儿,在他官服上擦了擦染血的双手,顿时把他的蓝色官服前胸处弄的血红。
县令一看,这上嘴皮儿和下嘴皮儿一直打颤,说不出话来。
刘盛往城门处望了一眼,七八条断臂,十六具尸体,有九具皆是少年郎。
再往少年那边一看,三人断臂,几个少年正在给他们包扎,一个个牙齿紧绷,却硬是没叫出声儿,只是隐约可以听到“嗬~嗬~”
刘盛怒极而笑:“呵~”
右手抓在左腰间的刀把上,猛一回身。
锵~
一道刀光闪过~
“噗呲”~
谢明见刘盛猛一转身感觉不妙连忙后退两步,这一退,倒是保全了他的全尸,双手捂着脖子鼓眼努睛想要说话,却只发出“嗬~嗬~嗬~”,
丝丝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淌而下~躲过了被刀身砍头的命运却躲不过刀尖的划过~
刘盛上前,脑袋前伸靠在他耳边道:“下辈子,别欺负熊孩子!”
谢明很后悔,上任第一天本以为可以捞一笔,却不曾想这次上任也是他最后一次,带着不甘,带着熊孩子的疑惑闭目而去~
远处,一个胡人士卒哆嗦着道:“他~他~他~他杀了县令……”
众士卒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都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看似队主的士卒上前:“这位公子,你~你杀了县令,我~我等~”
刘盛怒喝一声:“滚!”
“是~是~是~我等~我等走~!”说着便搀扶着受伤的士卒,死去士卒的尸体都没收拾便快速离去,他们要赶紧上报。
“少郎主,为何放过他等?”二刀子虚弱道。
刘盛叹了口气道:“非是我想放过他等,是我等不得不放啊,你且看这地上的尸体。”
二刀子抬起头看去,当他看到九具少年郎的尸体有些神色黯然道:“是我等无用!”
刘盛叹道:“非是你等无用,是我无用,不能随时给兄弟们配上好甲,你且看这伤口。”
二刀子他们对刘盛称呼他们为兄弟已经见怪不怪了,心里很暖和,双胞胎扶着二刀子上前,只见尸体上皆是一刀毙命,伤在胸口处。
“这?”二刀子骇然,他随刘盛也杀过不少胡作非为之人,自家人受伤多毙命者却很少,此刻一见,着实令他疑惑。
“你且再看这些尸体!”刘盛指着胡人士卒的尸体道。
二刀子望去,只见这些尸体上伤口密密麻麻,皮甲上更是千疮百孔,七具尸体有五具断臂,毙命处不止一道伤口。
二刀子望着毙命处道:“原来如此,皆因我等无甲,可这皮甲我等也杀过不少,怎会如此?”
刘盛叹息道:“往日我等身穿铁甲他等穿皮甲,兄弟们可不顾自身受伤全力攻击自然可以刺穿皮甲,虽说皮甲比不得铁甲,但削弱一般刀剑的伤害还是有效的,此皮甲算不得好皮甲,皆是牲口之皮若非全力刺之却也难以一击毙命,若是此时我等穿上铁甲,必让他等人头留在此处!”
二刀子沉默不语,看过伤口后,他也知道刘盛为何放过那群士卒,若是厮杀,他们这些人儿可要全部埋葬于此了。
但他内心却是有些想法,他在想是不是可以做内甲来用?铁甲难得,皮甲人人皆可做,但难在有甲不敢穿,历代皇朝皆是禁甲不禁兵,他才产生如此想法。
往日随刘盛厮杀皆是身穿铁甲,有着铁甲保护胆子也大,那些身穿皮甲之人皆被全力一刀杀之,这才让他忽视了皮甲。
收拾残局,把九具少年郎的尸体收好,安慰了下这群少年郎,便带着他们往宅院赶去。一路上,刘盛不断对受伤的人打气,尤其是三个断臂少年。
消毒这东西,刘盛没来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刘盛来了之后,烈酒消毒就在他们这群人传开了,受伤倒也不怕感染了。只是刘盛觉得可惜,酒精这东西才是消毒的好物件儿,烈酒又贵还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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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宅院……
第五章,部族制
回到宅院后刘盛吩咐几人去叫郎中,又让一些人连夜把谷物送往各村,带着五人来到书房。
“刀子,伤势无碍吧?”
“无碍了,少郎主,仅是疼的厉害,嘿嘿~”二刀子疼的呲牙咧嘴还不忘笑。
看着那张能辟邪的脸,刘盛也不觉得难看,二刀子跟了他两年,随他出生入死,那张脸不仅不厌烦还喜欢得紧,皆因二刀子为他挡了不少刀。
前些年,刘盛13岁,那时他还未有如此武艺,在袭杀一个贵族之时遇到一个武艺不凡的少年,差点被那少年给咔嚓咯,多亏二刀子及时替他挡了一刀,这才反杀了那少年。
像这种事,那一年发生了三起,刘盛这才痛定思痛狠心习武研究套路,在他想来,什么招式什么七探盘龙枪的,都是套路。
用他的一句话,七探盘龙枪不就是单身二十年的手速套路吗?唰唰唰一秒七枪,这个造纸农是个高手啊,一秒七枪,但他不行呐,他得三十分钟才能一枪。
他就按这个套路,组建几个套路,比如说,来个攻速流的套路,榜样就是七探盘龙枪,一秒七枪就问你怕不怕?
还有个经典的套路就是回马枪,你得先装打不过,然后跑呀跑,他就追你,这一追就算上套了,他以为你会一直跑啊,结果你回头给他来一枪,给他弄了个透心凉,人家还懵着那。
全是套路,一套一套的,套路这玩意,刘盛熟啊,城市里待着,能不熟吗?他都被玩坏了都,套路太深了。
就这样,刘盛苦练套路,武艺就和他肝游戏时蹭蹭蹭的往上涨,14岁……15岁呃……刚杀了个县令……
刘盛笑道:“无碍便好,孙奇孙磊,你们两个照顾好刀子。”
双胞胎道:“是,少郎主!”
双胞胎皆身穿灰色麻衣,刘盛都认不出哪个是阿兄哪个是阿弟。
“阿柱,你去叫兄弟们戴甲集合,我见今日那些士卒皆是绥远将军的人,正好一并解决掉,我不日便要赶往朔州,留不得他们了!”
“是,少郎主!”说罢,抱拳施礼便下去叫人去了。
“军书已被我阿娘接了,我去了朔州,你们切记,到时你等不可暴露铠甲,否则我等皆要被砍头。”
二刀子和孟小虎一听,纷纷拍着胸脯道:“是少郎主,您放心!”
“对,少郎主,你放心吧。”双胞胎附和道。
“嗯,可不能粗心大意。”
这时,孟小虎问道:“少郎主,老娘身为汉民,为何要替你接下军书?”
刘盛无奈道:“所谓贵族,皆是有着自己的部落,我身为独孤部落的人,军书不接,不用那皇帝问责,独孤氏酋长的问责便来了。”
说着,又对孟小虎道:“阿虎,我一旦动身,你便准备一匹蜀锦赶往平城带给我阿娘,把军书送至朔州!”
“是,少郎主。”虽嘴里应着,可心里有疑惑,问道:“少郎主,您从凤城赶至平城,再至朔州也顺道呐?为何不去趟平城?”
刘盛摇了摇头道:“有些人我不想见啊!”
刘盛努努嘴,好像想到什么,说道:“嗯,与我大阿母(后母)也送一匹,便说我要一套明光铠与马刀、马槊,你到时一起送来!”
“是,少郎主!”
孟小虎又疑惑道:“少郎主,你们打仗为何还自备武器装备呐?朝廷不发?”
刘盛还未说话,二刀子便解释道:“索虏,是部族兵制,一人从军全家男子世代终身皆是军人,父死子替,兄终弟及,战死一人免一年服役……”
还未等柱子说完,孟小虎便道:“哦,少郎主便是家君和大兄战死,这才免了近两年的服役啊?”说着,突然感觉不对,赶紧闭上了嘴巴。
二刀子看了眼刘盛,发现刘盛并没有生气,狠狠瞪了一眼孟小虎,没好气道:“他们任何东西皆要自备,口粮,马匹,武器,铠甲,皆要自身购买。”
孟小虎小心的看了眼儿刘盛,一边小声问道:“若是买不起马匹和铠甲岂不是要等死?”
二刀子回道:“怎会?鲜卑虽以骑兵为主,却也有步兵,买不起马的便是步兵了,而买不起铠甲之人到军营便发一套皮甲!”
孟小虎又问:“常人皆道军营有两档铠和筒袖铠此两种铁甲发?”
“此事,要问少郎主了!少郎主?”二刀子扭过头看着刘盛。
刘盛轻哼一声道:“战事一起,铠甲即是战略资源,战场上,除将军和弓手或许会使剑这种武器,余者短兵皆以刀为主,可知为何?”
二刀子和孟小虎摇头~
刘盛没好气道:“剑这种东西啊,仅能对付对付皮甲,砍在铁甲之上便废了,使用者不多。今日城门处的战况也看到了?刀杀者多,剑却只伤不死,那些士卒离去时,大数皆有伤在身,若是我等皆使刀,地上必将再多几具他们的尸体!”
刘盛缓和口气道:“由此可见,一件铠甲不只是让士兵有勇气冲锋,可让士兵多几条命,以一当十,若是朝廷有如此多铁甲,现早已统一北方了。而铁甲属库部管理,库部发什么发给何人,皆是他们自己做主!”
“哦?我等铁甲少,少郎主这才一直隐忍不起事?”孟小虎恍然大悟!
刘盛听此摇了摇头心道:“就算起事,拿了几座城,称了个小王八,怕是最多活一年就得被咔嚓咯,量力而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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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孟小虎又问道:“那粮食当如何获取?”
“笨啊,索虏为何抢掠我等?皆因此等部族兵制搞的鬼。”二刀子愤愤的说道。
刘盛点头道:“刀子说的无错,粮食主要靠抢,我等救助回来的人,大数为被抢夺粮食无法生存之人,这些谷物即使吃不完,到了军营也可换成兵绢,前些年拓拔嗣劝课农桑,现今驻防部队倒是不需担心食物了,反而打仗之时还需抢掠。”
“可以换绢啊?这些吸人血的索虏着实令人厌恶!”孟小虎愤愤道。接着又问道:“守边士卒可有军饷?”
“无战时无俸禄,战时皆靠抢掠与皇帝赏赐,约一年兵绢十二匹,一个月也便是一匹绢!”
“一年十二匹?竟有如此之多?一二三……头羊,六头牛,三个新妇……”孟小虎掰着手指数道。
二刀子笑道:“你天天就知念叨新妇,娶了新妇你拿何养活?且无一匹绢,若不是少郎主……”
孟小虎道:“我怎不可想了?我……”
见二刀子和孟小虎吵闹起来,刘盛心里也在想:“这以布为货币还真是奇葩!咦?一匹绢可以换一头羊?还是一帛一头羊来着?嗯!绢为副品,帛为上品,帛就是一块钱,绢是五毛,一头羊一块钱……”
“你手里若是有绢帛,索虏定来抢你,你便等着朝廷给你发新妇吧,想自己找?”二刀子的声音让刘盛回了神!
第六章,两当铠
“阿奇,你让兄弟们夜里收拾收拾,我等夜里出城迁徙,另外通知各村,让他们赶来拉粮,我等不能为他们送至村里了。”
孙奇抱拳施礼道:“是,少郎主!”
“你等下去吧,刀子且去养伤,阿虎,今夜的战事你便不要去了,连夜赶往平城!”
孟小虎一听急了:“少郎主,这……”
“便如此定了,下去吧!”刘盛挥手道。
“是,少郎主,我等先去了!”二刀子拉着孟小虎就往外走,牵扯到背部的伤口疼的一咧嘴。
孟小虎满脸失望一步三回头,看着刘盛欲言又止。
来到屋外,孟小虎不满道:“二刀子,你这奴子,拉我作甚?”
二刀子气道:“你这奴子真不识好歹,少郎主让你这奴子去平城是为你好,今日战事过后,若是边延安死,凤城将被索虏盯上,我等皆要离开此地又要换地生活,你这奴子会和少郎主在朔州,我等那?若不换我等跟少郎主去朔州?”
孟小虎讪讪一笑道:“是是是,阿兄不要生气,是阿弟错了!”
二刀子没好气的瞥了眼孟小虎道:“你速去吧,我且要去消毒了!孙家阿弟劳烦二位了!”
健硕的两兄弟孙奇孙磊纷道:“阿兄,我等兄弟一场,互相照顾也是应当的,何谈劳烦一说?”
说罢,两人搀扶着二刀子往一间房间走去,这个宅院是刘盛租借下来的,这所宅院有房数十间,倒也住得下他们。
刘盛再看了会儿书,夜已深,他感到时间已至,便推开小案几,只见,小案几下有个暗格,暗格里却是一套银色铁甲,这是一套两档铠。
这两档铠长至膝上,腰部以上是胸背甲,由前胸和后背两组甲片组成,这套是用小甲片编缀而成,有的则用整块大甲片。
大甲片一般多为皮甲,前胸和后背两组甲片并不相连,在背甲上缘有两根皮带,经胸甲上的带扣系束后披挂在肩上。
两档铠,无甲袖护肩护膝,仅有甲身和甲裙,甲裙至裆部下膝盖上,若不是那一片片的甲片,模样儿便像是一件无袖大衣!而这,便是风靡南北朝的两档铠,骑兵的最爱。
皆因骑兵作战以冲锋,冲锋之时准头不好把握,便只好把武器对准胸口,这才使得骑兵作战爱穿用两档铠,虽为铁甲却也不影响骑兵的灵活。
拿出两档铠,只见铠下还有一衫,色绿,名曰两当衫,这两当衫是一件短袖衣衫,衣衫长至膝上,直领宽袖,与两档铠同长,这是为防止两档铠的钢铁甲片摩擦身体而设计的衣衫。
衫下有一物,为兜鍪(mou),用刘盛的话儿叫头盔。
这是保护头部的兜鍪,顶部是一个半球形的胄顶,兜体是用小甲片拼制而成,兜鍪两侧及脑后下垂部分明显加长,额头还有伸出的三角形护甲。
兜鍪旁有护膝护肩护手,好家伙,一套都给整齐了。
内套两当衫,再把两档铠一套,系上绳,戴上兜鍪……一个威武的将军便出现了在眼前。
随着走动,甲片相撞之间哗啦哗啦传出轻微的金革之声。
咚咚~咚咚~
一阵脚步声传来,地面都有少许震动,刘盛一听便知是人到了,吱呀~打开门,便看到柱子两档铠着身,头带兜鍪,站在一群身穿铁甲之人前面。
这群人约有五十,身挺笔直,脸上尽皆带一黑色铁面具,这铁面遮挡嘴巴以上位置,使人看不清容貌,看不出年纪,但刘盛知道皆是一群少年郎,这些人,不是手拿长剑便是手拿马刀,个个露出肃杀之气。
这铁面是刘盛怕被发现打造的,虽说费铁,但胜在安全,即使袭杀失败也不至于被人找出来。若是死了便死了,要这铁面也无用了。
一身铠甲的柱子见刘盛出来,上前抱拳道:“少郎主,丈夫们已至,只待少郎主一声令下。”
一身铠甲的刘盛缓步走至前列道:“兄弟们,我等为何而战?”
“保家,卫民!”
众身着铠甲之人压着声音道,倒也不敢大声呼喊。
刘盛道:“我等只为自己而战,为自己兄弟家人而战,为苦难百姓而战,今日,县尉绥远将军边延安,身为宗主不知为治下谋福,反而杀我凤城大王庄之人,我等当如何?”
“杀!”
“杀!”
“杀!”
众人低声怒喝道!
这些人,皆是刘盛救助之人,若非刘盛,能否站在这儿还需另说,他们被世家贵族迫害之深,得知刘盛欲要组织自卫队,便主动要求加入。
这支自卫队因铁甲不足从仅仅只有十数人,现已发展至三百人,死去的人已不下数十人,死一人入一人,至今还是三百,随刘盛走南闯北。
“随我去县营!”说罢,手提长枪,腰挎马刀,大步前去,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
众人抱拳道:“诺!”
随着刘盛迈步而去,哗啦哗啦的甲片碰撞声不断响起。
出至宅门,只见门外列有五阵戴着铁面儿的将士,每阵人马各五十,点着五支火把,把整个街道占据的满满当当,众人见刘盛出来,施礼道:“少郎主!”
“少郎主!”
“少郎主!”
“嗯,二刀子队主今日受伤,由我带队,孙奇接管孟小虎的队,兄弟们出发!”说罢,大手一挥,翻身上马。
这马嘴皆是被捆住了,蹄子上也包裹了东西,这工作显然很是熟练了。
众人翻身上马,往嘴里塞了一物,当真是人衔枚,马摘铃。
街道上顿时响起轻微的咚咚声,即使包裹了马蹄,哪能一点声没有呐?
一行三百人往城内县营赶去,夜深无行人,更无打更人。
来至西门处,门下无人城头更无人,对这些宗主督护来说,守门是不可能守的,他们无非是有些武装的地主,保护自家的土地而已。
宗主督护制,便是一些世家豪强为宗主,依附他们名下的农民农奴数百上千家,这些农民农奴称为包荫户,包荫户和宗主之间的关系便是佃客(仆从、奴隶)和主人,宗主类似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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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政权任命鲜卑族部落主、汉族世家豪强为宗主,承认宗主对于包荫户的控制和奴役,并且以宗主对于包荫户的统治作为地方基层政权,以世家大族为宗主,督护百姓。
于是形成宗主督护制,宗主在政治上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宗主控制下的包荫户多数没有户籍,他们只为宗主的私家人口,任凭宗主剥削和奴役,国家不得征调亦不能干预。
因胡掌军,汉掌政,只有胡人宗主(酋长)可组建武装,维护地方,汉人宗主只可为官不可统军,而这边延安便是一个有武装的胡人宗主。
来至城西一角,远远看着火把燃烧的军营,地方治安皆是宗主督护自己负责,组建人数多少由宗主督护自由选择。
倒也不怕朝廷打他们,正是因他们的反抗统治才迫使北魏建立的宗主督护制,承认了他们的地位。他们则对朝廷负责,按时纳税,与领民酋长不同。
领民酋长则是部落群居的首领,这些部落皆是接受不了农耕继续保持游牧状态的胡人,人人弓马娴熟皆可为兵,所交税皆是牛羊马匹,若不是年年打仗倒也自在。
而这,就出问题了,统一县兵权的胡人宗主且无俸禄,贪婪之心便起,想要多占土地多纳包荫户,朝廷分的土地都要插一手,逼迫百姓为包荫户,当真是让百姓生活艰苦。
他们的职责本是巡逻地方,维护治安,督护百姓,可笑的是,作乱的反而是他们。
刘盛远远看着军营道:“阿磊!你带人去探营!”
孙磊无话,带着十人下马而去……
第七章,擒绥远
孙磊猫着步,捆了铁甲,使得铁甲发不出声儿。来至营门外,口衔玫,慢慢得摸了进去,这座军营皆是帐篷搭建,一连查看了几个军帐,孙磊满脸怒火,又查看了几个军帐,发现竟无人巡逻。
这些宗主家的兵也想不到有人敢打他们的注意啊,在他们眼里,这里也就是被朝廷任命绥远将军的宗主有武装,一个个睡得别提多香了。
孙磊见此,怒极而笑,拿起一支火把,对着刘盛他们前后摆动。
刘盛远远就看到一支火把前后摆动,这是刘盛教他们的旗令,为前进,若是火把划一圈再后点是为撤退。
刘盛对孙奇道:“火把!”
孙奇立即把火把递给刘盛,刘盛接过火把往前后摆动,军营内的火把猛的往下一顿,接着便远远离去。
刘盛冷哼一声:“真是自大的将军。”说罢,戴上黑色铁面具,右手高举火把往右边一伸,狠狠往前一点,只见孙奇接过手下的火把高举着策马而去,身后百人也纷纷跟上。
刘盛把火把放置左手,再往左一伸,往左狠狠一点,再往前一点,柱子便高举着火把带着百人往军营左方而去。
火把再高举头顶,往前一挥,刘盛策马奔去,身后百人齐身而动,随着刘盛往右方奔去。
孙奇带人来至军营前,翻身下马,带着他们进入营内,每十人一军帐杀去。
顿时整个军营开始一阵轻微的声音。
“噗呲~”
“噗呲~”
孙奇松开捂住这人的手,刀上鲜血顺着刀身儿流淌,心道:“当真轻松,何时打过如此轻松之战?”
想着便往下一帐走去,不时整个军营门口处弥漫着一股子血腥味。
再进入一帐,孙奇睁大了眼睛,少许又面露怒容,咬牙切齿道:“如此畜生!”说罢咬着牙盖上门帘,朝着下一营帐怒瞪而去。
刚一进入营帐就听:“谁?”
孙奇一听,便知无法再暗杀了,直接提刀而上,噗呲一声,一刀插进这人的胸膛。对此等身无甲的人,孙奇感觉太轻松了,此次是他们最为轻松的一次。
“嗬~嗬~敌~敌袭~”这人说完最后的遗言便一头倒地不起,胸口的鲜血不断往外涌~
趁着旁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孙奇等人提刀便砍杀而去。
“啊~敌袭!”
“饶命~”噗呲~
“饶~”唰~噗呲~这人话未说完便被一人砍掉脑袋。
这声音却是传了出去。
孙奇大吼一声:“杀!”
此时孙磊他们一行十人听到动静,便举着火把开始从后点燃军帐,快速的跑动着,一时间整个军营后方火光满天。
有些正在账内睡觉的士卒突然听到几声大喊,又感到有些暖和,同时也闻到一股子焦味儿,一个个睡眼朦胧耸动着大鼻子。
“是何味?”一个胡人起身道,揉揉眼睛便往周围看去。这一看便吓了一跳儿,只见整个营帐烧了起来,整个门帘儿都已经烧没了。
这人面色惊恐嘴巴张的老大,深吸一口气儿:“来人呐,起火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啊?起火了?”营帐内的士卒皆被他那破喉咙的声音震醒。
“起火了,起火了,快起,快起!”
“且先出去,快去,快去。”说着,衣服也不顾了,光着身儿就跑了出来。
咚咚咚~
一阵轻微的马蹄儿声传来,这些人儿回头一看,心胆俱裂,只见一群身穿黑色铠甲,面戴铁面儿的一群骑兵从军营左侧破营帐边砍杀士卒边袭来。
“敌袭,敌袭!”
这群人边叫着边往右边营帐退去,他们要去拿武器。
咚咚咚~刺啦~
右边儿一队骑兵撕破营帐而来,这群人一看发指眦裂,一个个开始胡乱跑起来。
刘盛一手控马,一手拿枪刺穿一个乱跑之人,大吼一声:“杀!”
“敌袭,敌袭~”一座营帐跑出一人儿来大声呼喊道,刘盛一看,长枪一甩,嗖的一声直飞那人而去,那人还在大叫着,只听噗的一声,一支枪头从他身前窜出,带出些许血花。
这时军营如同山崩海啸般传来各种呼喊声。
“敌人来袭,快拿武器!”
“快快快,拿武器~”
“敌人杀来了?可知是谁?”
“我如何得知?不,不,不,我得走,此地不能留了~”说着就要往军营外跑去。还未跑多久,便被拐角一慌乱的胡人砍翻在地。
这胡人一看是自己人,慌着道:“阿~阿奴,你,你,你怎瞎跑?使我把你误看成敌……”
整个军营顿时乱糟糟的一片,后帐到处是乱跑之人,前帐尽皆在睡梦中死去,刘盛和柱子直接冲击军营的中部。
此刻中部正在发生一起屠杀,一群铁甲追着他们在砍杀,他们砍在这些人身上却只发出铛铛声儿,若是运气好刚好从甲片缝刺入可以杀掉一个。
一人慌张的从营帐跑出来边穿铠甲边叫道:“集合,来此处集合~”
只见这人秃发留辫,一脸胡须,如同猩猩一般,长得甚是粗犷,却是胆小,这人便是绥远将军边延安,这些人的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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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边延安的话儿,一些士卒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更多的是胡乱跑,不少人乱跑却被自己人给杀了,有些人想冲出军营却被下马的孙奇他们遇到被砍杀而死。
刘盛抽出马刀一路顺着营帐砍杀,马匹冲击下,不少人被撞翻在地,被长枪往身上招呼,有些人也奋起反抗,奈何刘盛他们皆身穿铁甲,砍在他们身上只发出铛铛响便被一群人围攻而死。
不多时刘盛他们一路杀至边延安这边不远,孙奇他们这些下马暗杀的也收好尾吧赶来,二百多人围着边延安和他身边的上百人。
带着铁面具的刘盛冷声道:“边延安?”
边延安头皮发麻,看着围成一圈儿的铁甲骑兵,内心慌乱的很,不到半柱香,他组建整整一幢的人只剩下一百来人。
可他却不知,有近两百人是死在睡梦中,有数十人死在慌乱中被自己人砍杀,只道这支骑兵作战勇猛。
硬着头皮道“是我,不知将军是何人?为何袭击我等营地?”
刘盛冷哼一声:“将军?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大王庄的杀孽可是你做下的?”
边延安一听,双眼露出惊慌之色,就待要下令之时,刘盛大喝一声:“我等是来替大王庄百余户人来讨个公道,只诛首恶,其他人等放下武器我等不杀,若是负隅顽抗休怪我等多造杀孽了!”
第八章,铁面将军
这话一说,不少人意动,边延安一看不好大喝道:“所有人等随我杀,大王庄你等也有参与,他们绝不会放过我等,杀啊!”说着他却在往后退。
刘盛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杀!”
众人便纵马上前~
“慢~慢~我等降了,我等降了!”说着把武器一丢,抱头蹲地。
不少人一看,有样学样,纷纷抛弃手里的武器,他们不想死啊,这些人本身皆是奴隶,看着一身铁甲的敌人,而他们身上却无甲,若是打起来,这群人儿死不死他们不知,但他们绝跑不掉一人。
这铠甲可不同随便一刀就可把人砍杀的那种电视塑料甲,真的铁甲防御很强,一枪捅死一人是不可能的,这一捅不仅捅不死人,可能连自己都会被反震倒地。
对身穿铁甲之人,要么劈砍无甲处。不然只有使用钝器用力捶打震人肺腑使人受重力心脏破碎而亡,或削铁如泥的好钢刀,一刀可连人带甲斩破。
而此等钢刀皆有减震,砍在铁片上反震很小,有时会顺着甲片割破甲片链接处再割破敌人身体,若非好钢刀休想破开防御。
看着抱头蹲地的人,骑兵纷纷停下,齐刷刷的看着还在后退的边延安和他身边的几人,而这几人,正是今日城门下的胡人士卒。
边延安被这一望,双腿发软,这边延安虽说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个胆小鬼,不然也不至于组建整整一幢人马维护治安。
刘盛冷哼一声:“阿柱,拿下!”
柱子一听,下马一挥手,跟来十个人,便朝往他们这退的边延安冲去。
一阵“铿铿铛铛”走马灯般的交战,伴随着几道惨叫声,柱子这边以三人受伤擒下边延安,押着边延安来至刘盛身前。
边延安沉默着,也不说话,刘盛笑了笑道:“我杀过不少将军,你是最轻松之人,我麾下近乎无人伤亡。身为宗主且为官,不思进取反而鱼肉乡里,可羞愧?”
边延安知道他在劫难逃,颇为硬气道:“哼,要杀便杀,何须如此辱我。朝廷无俸禄,我等想要过的舒服些何错之有?”
刘盛正要说话,孙奇上来对着刘盛耳语道:“少郎主,营帐有些娘子和和……您来看吧!”
刘盛一听,立即随孙奇走去,来至一营帐,这营帐便是使孙奇叫骂畜生的那一帐。
挑开门帘儿,刘盛进入营帐,只见,营帐内有无数谷物绢帛堆积在一起,不知要搜刮多少人才能得如此多的谷物绢帛?
刘盛一言不发离开军帐,孙奇又带着他去了另外一帐,这一帐有十五人,有五人是少年郎,一个个气若游丝的被绑在木桩上,有十人抱在一团,皆是十几岁的女孩,一个个遍体鳞伤。
刘盛走出帐,冷声道:“阿磊!”
孙磊快步而来,大声道:“将军!”
刘盛冷着脸小声道:“去给他们松绑,把他们送至虞城。”
孙磊大声道:“是,将军!”
将军,是他们每次袭杀都会留下些活人故意道出,让他们认为有一个不知名的将军在替百姓讨公道,此事效果不错,经过他们袭杀后的地界儿,那些贵族世家都老实不少。
“人有几何?”刘盛冷声问道,显得很平静。
孙磊知道刘盛此时越是平静越是愤怒,答道:“仅有十五人,另几帐有尸32具,娘子丈夫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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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等疏忽了,在我等眼皮子底下可到如今才发现,随我走!”刘盛往回走去。
刘盛来至俘虏前,压着怒火,缓步说道:“营帐里的娘子、尸体、丈夫,皆是谁所为?”
俘虏们一个个的抬头望了一眼,又慌张低下头。
刘盛大手一挥,众人整齐上前一步。
啪~
整齐的步伐极具威慑,一个个慌张起来,只有少数人平静的蹲着。
“你,你,你……出来!”刘盛每点一人,那人就哆嗦一下,点出十几个人,这些人皆是没慌乱之人,他们来到刘盛面前。
“谁说出三人,我放他离去,从你开始!”刘盛指着左边一人道。
这人一听,连忙说道:“我知,我知,是……”吧嗒吧嗒一连说出十几个人。
“嗯,你来说!”
这人又连指七八个,往下,又道出不少,甚至有人还指着第一个人。
“你,你,你……你等可离去了!”刘盛指了八个人道,这八个人他见过,正是之前城门处的那些士卒,这些人倒是没参与大王庄的屠杀。
“啊?谢将军,谢将军!”
“谢将军……”
这些人说着连忙往外赶去,生怕跑晚了。
刘盛大手一挥:“杀!”
众人提刀便砍,一时间叫骂声,惨叫声,哀嚎声,即使想反抗也做不到了,武器皆被收缴,只能如羊羔般被宰杀。
刘盛嘴角微撇,来至边延安身旁:“边延安?呵呵,带下去,随同那些娘子送往虞城,等那些娘子醒了,交由她们处置!”
“是,少郎主!”此时只有边延安一个敌人,倒也不怕了。
“搜集物资,我等便撤!”
众人连忙钻进营帐搜索起物资,着火的营帐也就不去了,一件件皮甲,一把把刀剑长枪,一匹匹绢帛,一袋袋的谷物……
此时因为军营的喊杀声,不少人探头来看,却也不敢靠近,只是一个个对着军营咬牙切齿的指指点点。
“此等畜生终来报应了。”
“甚是,甚是,我家的谷物皆被此等畜生抢夺过去,这往后的日子如何过呀~”
“老李头家的女郎不知可还活着?前些日子被这群畜生虏去,老李头也被害了性命,这世道……”
咚咚咚~
来时三百人,去时三百人,只是多了十具尸体,身上多了几道伤口。
众人牵马而行,马上皆是绢帛谷物,一出军营,便看到一群人对这指指点点,一看有人出来便要跑。
此刻凤城再无士卒,只要刘盛不露出脸,倒也不怕,若是露出脸,被那些当政的知道了,刘盛的下场可不好过。
“你等快看,是铁面将军,铁面将军来我们凤城了!”有一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停下身子,激动的指着脸带铁面的众人。
众人回头一看,纷纷停下脚步,往前来了几步。
第九章,大周村
“真是铁面将军,前些日子便听说铁面将军在亳州活动,夜夜盼着他们能来凤城除害,如今当真来了,我家阿奴对铁面将军可是仰慕已久。”一个三十多岁身穿麻衣的汉子满脸激动的说道。
“真的是铁面将军,听说铁面将军除暴安良,救助我等黎民,铁面将军一来凤城便为我等除害,是我等黎民之福啊!”
众人对着刘盛等人不断夸赞着。
刘盛身后的少年郎皆露出笑容,又有些自豪感,他们随刘盛转遍各地,铁面将军之名已在百姓中盛传。
世家豪强却对他们恨之入骨,大肆追捕,但刘盛深得游击战的战略方针,打一炮换一地,倒也无事,但他每到一地,那地就出事。
也有人怀疑他,盘查过他,因他为军事贵族,倒也不敢深查,即便查到了也无重罚,反而会得罪独孤氏,便不了了之,只道是个瘟神。
但刘盛也有了警觉,拓跋焘即将改律令,会使得政治清明,官员也不再敢胡作非为,他若继续如此早晚要出事,所以他这才决定去朔州从军。
“阿柱!”
柱子大声道:“将军!”
刘盛指着衣衫褴褛补丁十数块的百姓道:“谷物与这些百姓分发些。”
刘盛心道:“见者有份呐~拿了谷物,便不敢乱说咯。”
“是,将军!”柱子应着。扭过头说道:“本队,谷物分百姓些!”
有牵着马匹的百人回应道:“诺!”
说罢,扛起马匹上的谷物便往这群百姓而去。
“铁~铁面兵来我们这了,我等速跑啊~”一人惊吓道。
“跑啥子跑,铁面将军的兵不杀咱们百姓,没听铁面将军说是要分与我等谷物?”一个身着丝帛衣物的老头儿神色平静的说着,在那儿看着柱子带人扛着谷物而来,也不惊慌。
“老乡们,勿怕,我等受将军命,前来送些谷物与你等。”说着,众人便把肩上的谷物放置地上。
嘭嘭~百人把谷物放下欲离去。
“铁面兵,你且稍等,我能否和将军说两句话儿?”这老头儿说道。
“这?”柱子往刘盛看去,刘盛见此,牵马而来。
对老头道:“阿翁不知有何话对我讲?”
老头施礼道:“将军,近日以来周边风声颇紧,可缓些时日行事,我听闻已有三支部落宗主率兵追杀将军而来已至虎牢,望将军体谅下众位郎君,近日万不可再为我等黎民冒险了。”
“我等知晓,谢过阿翁!还请阿翁把谷物多分些困难之人。”说着刘盛对老头施一礼,便要带人离开。
老头儿一见,连忙跑至刘盛眼前拦住他。
锵~锵~
柱子等人见此,连忙把刀抽了出来。
那些欲要拿些谷物之人听闻抽刀声,纷纷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刘轻哼一声,挥手让柱子把刀收起。冷声问道:“阿翁是何意?”
只见老头儿小声道:“郎君且听我说,我知郎君不是什么将军,若郎君暂无落脚之处,可往虞城营廓大周村找费家之人,便说费虎介之。”
听闻此话,刘盛眼睛一亮,知晓此人是谁了,便道:“有心了,费老。”
老头儿面色一喜:“郎君还记得我?”
刘盛道:“知晓,此地不可久留,我等先行一步。”
老头一听,面带喜色,侧过身,大声道:“将军慢走~”
……
刘盛等人并没有回宅院,打开城门便往城外而去。
此时宅院内,很多人皆在收拾东西放置在宅院门口的马车上,隐约可见皮甲刀剑……不断有马车赶至宅院门口……
后门许多女郎、丈夫、阿翁等,他们皆推着小推车,一袋袋谷物从后门搬出放置到他们的小推车上,推车旁不断有人交谈着。
“这有粮食了,我等可要藏好,勿不能再让抢了去,少郎主心地真好。”
“那是,少郎主今日去讨那边延安,明日可便见不着少郎主了,若非如此岂会让我等夜里来拉粮?明个儿一早便为我等送至村里了。”
旁边一老人听闻,低声怒喝道:“你这奴子,少郎主可是经商去了,哪里来得讨边延安?”
“是是是,阿奴说错话儿了,阿翁息怒!”这人儿连忙赔罪道。
“哼,你等且记住了,我等贱民尚能活着,皆仗少郎主,若再有人乱嚼舌根,休怪我等不客气!”那老人呵斥着。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城门外~
“少郎主,那老头是?”
“费家兄弟的家君。”
“哦?费家兄弟?大周村的乡老?”
“嗯,有费乡老安置我等三百人想来不成问题,等兄弟们出来我等便启程去那大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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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点头示意知晓,众人再无言语,等了半晌,才见着一队车马从城门而出,数十辆马车缓缓度过城门,只见每辆马车上都插着两旗,一为鲜卑字,一为汉字皆为“商”!马车后边有人清扫着轴印。
刘盛见马车驶来便说道:“卸装!”
众人听闻,纷纷把铁甲卸了下来,送往马车上,马车皆有夹层,此时夹层已经翻开。
众人纷纷把铁甲、两当衫放入夹层再盖上木板。木板上再铺一层麻布,奇珍异宝、谷物、绢帛、茶叶、蜡等物放置其上。
一个正儿八经的商队就出现了。
这个时代经商无非是衣食之物、奇珍异宝、乐器、茶叶、蜡烛等等,有些可手工制作的,刘盛收留的人便有不少会制作茶叶、蜡烛等物,正好拿来帮他们销售下。
……
刘盛他们连夜启程离开了凤城,这次袭击边延安让他得到了二十具铁甲,数百套皮甲,绢帛上百匹,谷物千石,仅仅是千石谷物就可见鲜卑宗主官员的贪婪,更何况贵重的绢帛?
因马车速度不快,他们一行人赶路很慢,三百骑着马儿的人都有些无精打采,二百赶着马车的人儿也是昏昏欲睡,刘盛便教他们唱歌,这一路,便在唱着不同歌曲中度过。
两日后,日中午时,刘盛他们到达虞城县下的营廓镇大周村,刘盛总觉得这个名在哪儿听过,一时也想不起来。
数十辆马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压过村路,三百骑着马匹,腰挎马刀的护卫。村里人何时见过如此庞大的商队?一个个出了门儿,看着商队前行,不时有窃窃私语声。
不少女郎也出来对着商队指指点点,北魏民风受游牧民族的影响比较开放,倒没有那些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情景。
若是在街上遇到女郎对你表达爱意,不用担心,也无须怀疑,她就是在撩你,这便是北魏的民风。
麦秸混土糊成墙,茅草盖顶始成屋。
这是大周村的主色调,也是北魏村庄的主色调。偶尔遇见砖瓦木房皆是大户人家,也便是宗主宗族的。
此地因拓拔嗣攻伐时人数稀少,便离散了一些部落来此定居,此地到是有不少鲜卑人。
一座砖瓦木房的小宅院门口,蹲着一个身穿宽袖对襟衫、腰系丝帛带、脚穿凤头履、额头有黄色涂抹的女郎,略显棕色的秀发梳着垂鬟(huan)分肖髻(ji),表示着这是未出室的女郎,若是嫁人则梳着十字发髻。
这女郎约有十二三,垂鬟分肖髻使得她本就俊俏的脸蛋又俏皮几分,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手托香腮,望着源源不断从家门而过的商队。喃喃自语道:“独孤家的阿干长啥模样儿?”
从此女嘴里可听出这女郎是鲜卑一族,皆因阿干是鲜卑族的称谓,而汉家儿郎则称阿兄、阿哥!再听独孤家,显然,此女便是刘盛要订婚的对象儿,但他却因袭击边延安把这事给忘了。
第十章,大周村互市
刘盛在商队中部,骑在马上,不断来回扫视,突然眼前一亮,他见两旁不少女郎,额头涂抹黄物或是金色贴纸,有滋有味的看着。
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花黄,也叫额黄,南朝梁简文帝萧纲《美女篇》云:“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就是说的额黄。
又有“最爱铅华薄薄妆,更兼衣着又鹅黄。”叫鹅黄,还有其他称谓等等。
若是仅仅额头一点倒也好看,脸蛋若是再来点所谓的佛妆,刘盛可不觉得漂亮,反而觉得像鬼。
所谓佛妆有曰:“胡妇以黄物涂面如金,谓之佛妆。”
对刘盛来说,那不就是个铜人脸吗?在脸上瞎胡画,看着就下不去嘴。
“商家,所卖何物?”前面有人高声问道。
商队前面有一人回道:“衣食用物、解闷消遣皆有,若是互市便来费乡老家,我等不便在此久留。”
此人点点头笑着道:“甚好,甚好,我随后便去!”
又有人道:“商家,卖哩啥物件?”浓浓的河南味儿,这方言让商队之人听不懂,一时间还无人答话儿。
刘盛便道:“吃喝哩、玩乐哩、穿戴搭配哩,啥都有……”
那人闻道:“管,管,管……”
……
数十辆马车绵延约有一里地,停在村西头外,费乡老家便是在村西头第一家。
柱子上前敲门。
啪~啪~啪~
“费家阿兄开门!”
门内有人道:“来了来了,勿急,待我出完恭……”
柱子一听,立即回来了,刘盛一看,便问:“怎未开门?”
柱子道:“在造人中黄!”
刘盛一听就笑了,拉屎就拉屎吧,还什么在造人中黄……
等了会,门儿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里透出个虎头虎脑的脑袋,扭头一看,赶紧拉开大门儿,叫道:
“哎呦,我的大柱子阿兄,你可是来了,我阿父去凤城拉粮了,听说少郎主运了一批粮到凤城让我等……等……等……少郎主,您……您也来了?”话说一半,这人才发现被柱子挡着的刘盛。
刘盛笑了笑道:“阿豪兄弟,说了你不必叫我少郎主,他们一直随我这才让他们叫我少郎主好行事。”
阿豪,名叫费豪,连忙说道:“这如何使得,我等性命皆是少郎主所救,愿为您奴!来来来,进来说。”说着便招呼刘盛进屋。
刘盛婉拒道:“阿豪兄弟,先给兄弟们找个落脚地再说吧。”
费豪道:“落脚地?这村里好多空置的房子,周边几个村有些都无人了,等我阿父回来给登记下便好。”
“勿须登记,我等从商,只需在周边村里设几个铺子便可。”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费豪。
费豪一听,立即懂了刘盛的意思。
他们是以商队行走,确实不能登记在册,皆因他们都登记了刘盛的奴仆。不算自由身了,算是刘盛把他们买下了,一切皆是刘盛说了算。
这群人为刘盛如此卖命不仅仅是救命之恩,也有刘盛对待他们如同兄弟一般的情谊,从未把他们当做仆从。
“这事要等我阿父回来,少郎主,便让丈夫们先暂住于此吧?”
刘盛深思了片刻道:“兄弟们搭市,开市!三日后去虞城县!孙奇,你带二百人去营廓搭建互市,税收不要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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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命,一个个开始把帐篷搭建在荒野上,马车上的物资不断往下搬运。孙奇带着二百人,二十辆马车离去。
剩下的马车皆有铁甲,是这三百人的活命家伙,这三百人到时会分散诸村互市并打听消息,若是有为恶者,打了便走,若是没有,互市之后便离去,短则三五日,长则半个月。
刘盛随着费豪进了屋,问道:“阿涛兄弟哪?”
“大兄听说少郎主送至县城十数位伤者,带着些郎中去了县城帮忙。”
“哦?他们已至县城了?”
“一日前已至,料想大兄也该回来了。”
刘盛想了想,从凤城到虞城只有一百多公里,马车只拉人快速一些,确实比他们要先到一天。
这时,外面来了一人,年约二十,高大的身材,身穿灰色宽袖麻衣。
刘盛知道这时代的人多数都是灰色麻衣,而且还是宽袖的。刘盛觉得他们穿灰色肯定是因为灰色耐脏,至于宽袖,这是潮流,北魏的潮流服饰。
因北魏高官贵族喜食五石散,这五石散吸食进入体内,会让人全身发热,高官贵族们便穿的宽松些,袒胸露背也是较多。在此风气下,百姓也学习这种服饰,便成了如今的潮流服饰。
只见这人面带喜色,大步流星的往屋内赶来,还未进屋便大声道:“少郎主,您来了?来之前也不说一声儿?我好为您接风洗尘呐!”说罢便一股风的进来了。
刘盛笑道:“说曹操曹操到,阿涛兄弟,你怎也如此客气了?”
费涛疑惑道:“说曹操?魏武帝?”
刘盛尴尬一笑:“哈哈,玩笑罢了,县城如何了?”
“无碍了,那些娘子已醒,丈夫们却吵着要见您,说是要加入铁面儿军,那些娘子可是真狠!”说到这,这大汉子打了几个哆嗦。
这倒是引起刘盛的兴趣了,问道:“哦?是何事?”
“少郎主,您是不知,那些娘子醒来一听说有个胡人随她们处置,她们硬是拖着伤把那胡人给剐了。听说进城时丈夫们把那胡人打晕了,直到被那些娘子剐醒了,那场面儿,我看的是直打哆嗦,这群娘子太疯了。”一说到这,费涛就打哆嗦。
刘盛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这时外面传来柱子的声音道:“少郎主,互市搭建好了!”
刘盛便道:“阿涛兄弟,我且去看看互市,稍后再与你畅谈!”
费涛道:“涛,敢不从?少郎主请~”
互市搭建过程中村里人皆都看着,看到互市搭建好,一个个也便拖着谷物、陶瓷罐、铁器等,前来置换,也有拿着汉朝、前秦等时期的铜钱来买东西的。
但铜钱在这世道贬值的厉害,现皆以谷物为标准,若是战乱谷物上涨,铜钱还要贬值。
“商家,这花钿如何置换?”
“一升谷物……”
“商家,您看我这陶罐能否换些谷物?”
“换你一斗吧……”
“商家,您看我这刀可否换些酒水?”
“一坛浊酒?”
“商家~”……
互市一开,皆来买卖置换,有些人私下拉着些村里的丈夫聊天,这是在套取情报,询问可有谁家有铁甲。
刘盛缓步走着,大周村有户数百,倒也热闹。
“商家,这步摇簪如何置换?”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在这热闹的互市里是如此特别,刘盛望去。
只见,是一个十二三的女郎,梳着垂鬟分肖髻,赫然是那宅院门口的俊俏人儿,这个年龄,若是头发一剃,身着男儿装,可是要怀疑她是男是女。
至于为什么看不出,关键是胸平啊……
第十一章,初见木兰不知名
刘盛看着这女郎,忽然想起这大周村为何耳熟了,皆是因为,这里是花木兰的故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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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刘盛缓步来至女郎身边,凑过身去,问道:“娘子可是喜欢?”
女郎扭过头来,看着刘盛,她眉头一皱,也不搭话儿。
刘盛一看便知道为何了,苦笑道:“娘子可是认为我是奴子?我乃这商队的主事人,特来向娘子问一事,这步摇簪便做报答之物,娘子意下如何?”
女郎歪着脑袋想了想,柔声道:“好,你且问吧,若我答不上,你这簪子也要送与我?”
刘盛道:“送!”
说着,刘盛便开口问道:“敢问娘子此地可有花姓人家?”
这女郎抿着小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无花姓!”
刘盛眉头一皱喃声道:“怎会无花姓?”抬起头对女郎道:“娘子可是想错了?那魏姓可有?”
女郎双目一瞪不满道:“我怎会想错?无便是无,魏姓也无。”
刘盛又道:“那娘子可知是否有名为木兰的娘子?”
女郎眼皮儿往上一翻,抬眼望天,小嘴一嘟,说道:“无!”
刘盛听此,叹息一声,对其抱拳道:“谢娘子了,这簪子便送与娘子了。”
回过头,刘盛便对看管摊子的人说道:“阿弟,这簪子便送与这娘子了,你且给包起来。”
这人应道:“是,少郎主。”说罢,便拿起簪子包了起来。
女郎一看,扭过头,对刘盛道:“我是不知,你可再问下他人,谢郎君了!”
如此说着,喜滋滋的接过步摇簪,扭头便走,边走边嘟囔道:“我是没打过花姓的,合该是没有吧?”
刘盛听此,也问了下其他人,也皆道没有花姓,没有魏姓,没有木兰……
他却不知,他已经和木兰碰了面……名曰:丘穆陵兰。
孝文帝后丘穆陵改姓为穆,为穆兰,至于花姓,花姑娘姓也姓花……花姑娘穆兰……花穆兰……(姓氏争议后面讲)
若非他穿越而来,估计此时便要和那赵俊生订婚了。
三日已过,费乡老也回来了,走走关系,把众人安置在虞城附近经商互市。
这次,刘盛嘱咐他们不在行事,安稳互市七天便走,要做给那些宗主豪强看,也有一原因是拓跋焘改政在即。
之前行事刘盛有恃无恐便是因为律令不明,即使发现了,对他这军事贵族惩罚也不重,反而还得感谢他除了几个宗主豪强那,主要还是那些宗主豪强会报复。
若拓跋焘改政后再发现,刘盛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安顿好诸人,刘盛再次带着五十人往县城赶去,在县城租了个宅院,把书籍规整,放置书房。
这天,刘盛在院里对柱子道:“柱子,我明日便往朔州,虞城便要你来主持大局了,待七日后启程来朔州寻我。”
柱子也未问为何,便道:“是,少郎主!我且去为您准备三日干粮!”
“哦,对了,注意下阿豪!”
往外走的柱子一听,停下脚步,凝重的看着刘盛道:“可要……”
“无须,尚且仅是怀疑,先去吧!”刘盛心灰意懒的挥手道。
看着已走的柱子,他嘟哝道:“传说便是传说吗?莫非,这并不是历史上的北魏?但拓跋焘,拓拔嗣证明此时就是北魏啊!难不成我这小翅膀已经起了效应?”
如此想着,刘盛眉头紧皱,良久,刘盛才回过神来,嘟囔道:“说不得429年便遇到了,希望,历史有其人吧,若不然,四大巾帼英雄岂不是玩笑话?”
……
刘盛心情暂且不表,第二日清晨,带上柱子准备的三日干粮,刘盛骑上战马,便一路向西北赶去。
度过虎牢关,在没有导航的时代赶路是很困难的,没有方向,只能根据太阳辨识,还需要不停问附近的人。
好在北魏流行的语言有鲜卑语,还有汉朝时期的官方语言汉语,类似现在的普通话,不然听方言,谁听得懂?
朔州是很大的,刘盛要去的是朔州西北边地,因独孤部落便是在此,此地就是后来的怀朔镇,太武帝拓跋焘即将建设的北方六镇之一,位于大青山和乌拉山(北魏称拔那山)交接处。
刘盛知道,他只要顺着黄河走,就能到朔州,这黄河,就算是他的路标了。
时至午时,颠簸一路的刘盛终至黄河,河对岸目前是胡夏国的领地,看着波涛汹涌的黄河,吃着干粮。
给马儿喂过草,吃过干粮的刘盛休息了片刻,便顺着黄河一路向北……
一路上……
“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保卫黄河,保卫华北……”刘盛放声高歌。
哼着歌,骑着马,兜着自然风,一路奔波,随着马匹上下起伏……
夜晚的黄河美吗?有人说美,刘盛也这么认为,但特么的睡不着啊,神特么的暮宿黄河边。躺在马背上的刘盛,被水流声吵的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他决定,真的不做肝帝了,珍惜生命,远离黄河……
第二日下午,到了几字形黄河右上角拐弯的地方,有些疲惫的刘盛知道,再往前就是阴山山脉了,此时已经进入朔州之地了。
北方所谓的要塞重镇,是依阴山以北的秦长城而建,算是长城的一部分。
每一座要塞拦截一个谷口或较为平坦之地,阴山谷口有多少,就有多少关,是名副其实的关山,而木兰辞中的关山就是阴山山脉!
大青山和乌拉山,东西长500公里,南北宽30-50公里,两山交接处形成一个大峡谷,是南北来往最重要的一条道,史称中道,北出阴山达大漠。
汉时昭君出塞走的便是这条中道,北出光禄塞。
水经注,卷三:石门水南注之,水出石门山。(石门水,今昆都仑水库!)
地理志:北出石门障,既此山也。(今内蒙石门风景区)西北趣光禄城……城东北,既怀朔镇城也。(今怀朔镇西南!)
这里的路他熟,哦不,是之前的那个他熟!
他并没有往西北的乌拉山而去,而是往东北方行去,这是要去往北魏故都盛乐城。
奔波了两天一夜,坐火车都累,更何况骑马那?他需要休息下!
不多久,刘盛便远远的看到阴山山脉中的大青山,木兰辞中的黑山头,蒙古语“哈拉温那”,寓意无数的黑山头,也看到了盛乐城!
大开的城门下,来来往往的人流,秃发留辫的胡人斜挎胡服露出着左肩的内衫,头裹丝巾的汉人,皆穿宽袖长衫或短衫(上衣)下裤。
皆因这个时期以宽松衣衫为主,比较讲究袒胸露背,内着吊带衫或直接衣衫衽上,胸口大开。穿袍的较为少。
刘盛下马,随着入城的人流进入城中!
一入城,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是背着绢帛布匹便是扛着谷物,这一切皆是战争让货币贬值,开始以物易物,衣食为币,汉币铜钱虽也流通,但极少有人用,这便是南北朝的现实写照。
“上好的战马了,来看看了,仅需十匹绢……”
“鞍鞯,上好的鞍鞯了,仅需二丈绢,送马镫了……”
“卖粟了,一斛仅需一匹绢了……”官方称石,民间称斛!
“三匹帛换一上马了……”
“三丈绢一套皮甲了……”
“五升粟一把木弓了,祖传手艺……”
“我有粟一斗,与我来两把!”
“好勒,您拿好!”
“我有粟一斛,来二十把!”
“好勒……”
第十二章,北魏故都盛乐
刘盛看着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买卖武器皮甲的都是胡人。汉人是不敢的,皮甲虽说不禁止买卖,但在北魏鲜卑政权下,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买卖,这便是找抽了,鲜卑对汉人的防备一直很深!
两旁商人各族都有,有汉化的胡人,也有和胡汉通婚后的混血儿,也有纯正的胡人,纯正的北方游牧民族发色是黄色(非金),有点类似北极熊。
鲜卑族在汉朝时期就有一部分归附汉朝,北魏政权便是依附汉朝的鲜卑人建立起来的,那时候便有胡汉通婚,大部分还是比较接近汉族的模样。
看着卖马的马厩,马匹在北魏是属于私有财产,打仗缴获的马匹也属于私有物品。
刘盛是鲜卑贵族独孤氏,有着自己部落的马场,但好马始终是不够的,独孤泰身为督护大将领民酋长也仅仅豢养了千匹马,马场里面的上等马也不多。
刘盛看着马厩道:“嗯,是一匹好马,和我这匹也是相差无几了!”
只见这商人摆了六匹马在马厩,刘盛看中的是一匹白马,远远便看到体格,体型都很匀称,四肢蹄健硕,护毛也长,胸膛也宽,屁股也齐,是不可多得的好马。
“这匹白马要绢十匹?”刘盛牵着马来到胡商人面前用鲜卑话问道,不是觉得贵了,而是便宜了!
“阿干说笑了,这白马乃是我的坐骑,充当门面尔,非卖品!”
“非卖品你放在马厩?出个价吧,阿弟独孤氏独孤盛!”
说着,刘盛意味深长的看着胡商人,心想:“我艹,mmp的,低价引流,搞爆款?你当这是某宝呐?”
胡商人面不改色,说道:“原来是独孤部的阿干,阿弟步六孤氏步六孤图!”
“步六孤?鲜卑十大贵族,后改姓为陆姓的步六孤?陆图?你若再娶个‘姚远’,路途遥远便齐了!”心里想着。
嘴上说道:“步六孤图?步六孤让是你何人?”
“正是在下的阿耶!”
刘盛拱手施礼对步六孤图道:“是阿干的尊君啊,先尊独孤泰,阿干,卖个价儿?”
“原是朔州领民酋长督护大将之后啊!”步六孤图说着对刘盛施一礼。
起了身,又道:“自独孤将军故去,这督护大将,大汗一直便为独孤氏的阿郎留着,阿干若是当了领民酋长便是那督护大将了呀,阿干这是要去往朔州吗?”
“正是,大汗最近征召各族族郎莫非又要进攻蠕蠕?”刘盛随意的问道,心里却不屑:“此地不便是朔州吗?若不是你们这些……”
步六孤图摇头道:“阿弟不知,大汗刚继位,朝内不稳,边境蠕蠕小部队经常来探,蠢蠢欲动,哎!蠕蠕真是另人头疼,蠕蠕虽也是我等鲜卑一族,却连年来犯,每次攻伐他等却又逃往深处。”
“嗯,蠕蠕着实另人头疼。”刘盛嘴上说着,心道:“八月份盛乐便要被蠕蠕打下来了!不知花木兰会不会出现?暮至黑山头,可不就是盛乐吗?”
“阿干,这匹白马我便送与你了,若你当上了督护大将,可勿忘了我呀!”步六孤图一边笑着说道,一边解开白马的辔头,这个辔头是他随意装的!
“这如何使得?”嘴上说着,心里却乐开了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一匹绢可换一斛谷,一斛就是现在的120斤,够刘盛救不少人了!
绢帛这东西,基本都是富家人的单位,普通人家都是拿粮食来换东西,一升,一斗都要计较!按一个人每天一到两斤粮食,起码可吃一到两个月,足以见得马匹的贵重!
“我看阿干身上也没带绢帛,便当我送阿干的了,我这也便要去朔方(沃野镇)服役了,可没空闲去平城找阿干拿绢帛。”
说着,转过头,对着卖鞍鞯的叫道:“卖鞍鞯的,拿一副上好的鞍鞯来,若是不好,休怪我刀下无情!”
“是,是,阿奴便来!”看着卑躬屈膝的汉族商人,刘盛心里不是滋味,鲜卑压迫汉族太狠,抢夺,杀人,抢民女,都是常事,拓跋焘改政后便不会如此了。
虽然明元皇帝拓拔嗣也改政,但效果微乎其微,尤其是他晚年暴政,各地官员因无俸禄,贪污腐败之风盛起,私自增加税收徭役入腰包,令百姓生活更难。
新登基的拓跋焘不仅是个马上皇帝,连年征战,政治做的可也不错,百姓生活要比之以往好多了。
想罢,对步六孤图道:“生活不易,阿干还是付与钱帛的好,待有闲时我便把钱帛送至朔方!”刘盛一语双关。
不是刘盛不自己给钱,实在是真没带,一匹绢帛长四丈,一丈3.09米(北魏一尺30.9厘米),十匹绢帛他也带不动呐~
“这……好吧!阿干!”
……
牵着配好鞍鞯的白马,上等马难得,万里挑一。
这不是南朝刘宋口中的上等马,南朝刘宋口中的上等马仅仅只是中等马,北魏政权防南宋防的很死,交易的马匹皆是驽马和下等马,遇到中等马便当上等的了。
刘盛抚摸着白马,心道:“看来步六孤氏的马场应该不缺上好的马匹,有机会搞他家的马场弄点马!”
……
两日前,平城,独孤府三个字是不敢写的,独孤氏人很多,独孤泰也只是独孤氏某一地的领民酋长罢了,算是管着上万人的首领!
“大娘?”孟小虎小心翼翼问道,面前的漂亮女子也就三十模样,此刻她面色阴沉。
“他就如此不喜欢我等?家都尚且不回?”女子气道。
“少郎主说兵贵神速,便提前去朔州了,少郎主让我给您带了一匹蜀锦!”
“少郎主!少郎主!日后叫郎主!”女子语气稍微好了些。
“是大娘!”孟小虎低头道。
“他可还有什么话儿?”
“少郎……郎主说,他需一副明光铠与马槊……”
女子冷哼一声:“一匹蜀锦便把我打发了?她人有无?”
“老娘有~”
“老娘?呵呵……下去吧,我让下人拿与你!”女子带着笑意,让孟小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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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虎不解,心道:“大娘这脸色变的……”
来到外面的孟小虎,想到刘盛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第十三章,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
一个叫杨广的色中饿鬼,说是他阿父快死了,他就迫不及待的在他阿父的娘子中选美了。看上一个叫宣华夫人的娘子,对其上下其手,但也没真敢发生关系。
结果被他阿父知道了,直接被气死了。他阿父死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宣华夫人办了,又办了他阿父几个漂亮的新妇。
但他因他阿父没死便调戏阿母,这事做的不地道,便有人开始批评他,骂他,最后背了一身的骂名。
杨广委屈啊,心想:“我有鲜卑血统啊,我此举乃是按鲜卑习俗来得,你等可知父死子继其后母?我没犯事儿,不过是提前感受一下罢了,你等便如此骂我!改日上来我定要和你等唠叨唠叨鲜卑习俗,什么叫父死子继其后母,别想跑~”
嗯,还有个有着鲜卑血统的李世民也说了:“我欺嫂?我欺嫂?知何叫父死子替,兄终弟及吗?我无非是杀兄罢了,我要上来与你们唠唠鲜卑习俗!”
~~
想到这,孟小虎猛的打一哆嗦:“咦~好恶心,大娘这老牛是想吃嫩草啊!”
看着边走边打哆嗦的孟小虎,女子浑然不知他内心的想法。
女子低头微笑着喃喃自语:“你尚且还有心,哎!父死子继,三年前便躲,他人都随着你阿干,唯剩我和你阿娘,如今你阿干也卒了,还未回,莫非你与你阿娘相同,皆无法接受此习俗吗?”
没错,这个女子和其他独孤泰的女人,按鲜卑习俗,如今是属于刘盛的妻子,只是刘盛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习俗,鲜卑族,父死子继其后母,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父亲死了,除了生母以外,其他的女子皆继承过来,若是哥哥死了,嫂子也将成为弟弟的妻子。
而这女子,是他哥哥孤独凌的生母,自独孤泰死去的那天,这女子就算是刘盛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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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点的刘盛都懵了,接盘侠?
三十多岁称老夫的时代,生病都可能死人,三十多岁无论男女,得病而死的不知几何,谁知道三十多岁的有没有此时的女性杀手—妇科病?传染了咋办?没得治啊,即便没有,刘盛也是接受不了这有违伦理之事,只能躲了,这一躲就是两年多。
……
在盛乐休息了一夜,第二日,刘盛穿过石门障,经过昆都仑峡谷,进入朔州边地,远远的便看到长城以及长城各处的戌堡,戌堡与石头石片建成的长城直线距离约有千米。
而戌堡与戌堡之间约有三千米,戌堡长宽约有300米,占地约9万平方米,而戌城只有一座,长宽约500米,占地370多亩25万平方米。
此时的朔州边地还未建镇,延和二年(公元433年)才置镇为五原,后改为众人皆知的怀朔镇。现今只是一座座戌堡扼守要道。而唯一的戌城便在刘盛前方,戌城周围不远是一座座蒙古包,放牧的胡人正在草地上驱使着羊群。
刘盛来至戌城下。
“来人止步!”
一个拿着马槊,内穿绿色长袍,外披绛红色明光铠、腰挎马刀,长得很是粗犷的鲜卑骑兵,拦住一人双马的刘盛。
骑兵冷声道:“来自何处?”
刘盛双手持缰也未施礼,平静道:“平城!”
对拿着马槊的鲜卑骑兵,刘盛不敢大意,马槊、铁甲,尤其是明光铠,这种活动甲片组成的铁甲,价值更高,一般皆是军官儿穿戴,士卒也便是用用两档铠!而这绛红色是鲜卑幢主以上的绛染色。
“哦?国都?来此所为何事?”鲜卑骑兵看刘盛梳着汉族发髻,黑发黑瞳像个汉族,又骑着好马,这才来此拦他,若不然他这个军官儿也不会出来拦人了。
“前来军营报道。”刘盛不卑不亢道。
“报道?军书何在?”鲜卑骑兵诧异,说着便让刘盛掏出军书。
“军书在平城,并未随身,已遣下人去拿!”
骑兵冷哼一声道:“你且随我走!”
说着,便让刘盛跟着他往戌堡里走去,戌城的城墙是就地取材用石片石块建成,颇有些简陋,和骑兵一块儿通过城门进入戌城。
这鲜卑骑兵距离刘盛仅有一马距离,随时可攻击刘盛,刘盛自然注意到了,也不在意,到了这里,他还不信有人随意敢动他!
城头上飞过几只乌鸦……
随着骑兵进入戌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里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酒肆中坐着豪饮的军官,掌柜的指挥着伙计忙活着,皆因只有伺候好了这些人,他们的肚子才有保障。
在此地军人便是秩序,军人便是所有人生活的核心,各种胡人汉人来往,这些皆是服务士兵的,也是领民酋长下的包荫户。
有秃发留辫的士兵们,也有极少数汉族发髻的士兵,发色有黑有黄,黑的胡汉混血,黄的纯正胡人,都在各个木屋前谈天说地,木屋里有匠人。
刘盛看着一个铁匠铺,这铁匠铺是两层,上面儿是露天的,到处皆是水缸,土窑,铁匠们没日没夜地给戌城的兵器库赶制兵器铠甲,地下一层是专为军官服务的,共有五个土窑,还摆放了桌椅供人休息,里面坐着几个军官。
随着骑兵一路往前,来至一个木屋前~
骑兵下马,把马栓在马柱上,对木屋叫道:“令史,查个人!”
“来了,是独孤幢主啊。”一道谄媚的声音传来。
栓好马的刘盛顺着声音看去,这是一个汉人,胡汉分治,胡掌军,汉掌政!
“你叫何名?”被令史叫做独孤幢主的人回头问着刘盛。
“幢主,我叫独孤盛!”
“哦?你是我们独孤部落的?我为何……咦?独孤盛?独孤泰?想到了想到了,你便是独孤泰那老家伙的二郎吧?”
“先尊正是独孤泰,我对幢主的印象很是模糊,不知幢主与先尊是?”刘盛问道。
“当真是,呵~几载没见,已长如此高大了?勿不敢认了。我与你阿父啊,以往皆在同一幢,随着永安公征战,你阿父立功多……”
刘盛知道鲜卑人的讲究不多,不像汉族讲究,什么家君,尊君的一堆称呼。
两人就此在木屋前交谈起来,刘盛也知道了这个独孤幢主是独孤泰的老部下,现在也是他伯父的部下,也就是独孤泰的哥哥独孤鑫。
不多时~
“幢主,已查到,此乃月余前的军书,为独孤泰将军的,前年是长子独孤大郎独孤凌前来服役,独孤凌战死于虎牢关,免一年服役,于今年四月再次服役,为独孤二郎独孤盛,独孤盛推迟月余才至,按令当……”
令史手里拿着摊开的帛,缓缓念叨着。
独孤幢主一听,立即打断令史的话儿,这令史也是个没眼色儿的人儿,人家聊天皆是哈哈大笑,你还来找不痛快儿?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只见那独孤幢主道:“月余?他早已至我幢下担任队主,令史,你是否眼花弄错了?!嗯?”独孤幢主把令史二字说的很重,双眼冷视瞪着令史。
这令史一看,不对劲啊,连忙道:“是是是,官下看错了!独孤泰次子二郎独孤盛,于二十七日前至朔州服役,现任独孤幢队主。”
令史擦了擦脑门儿的冷汗,颤抖着。
他这个兵部令史一年内,前前后后换了七人儿,说是私自出城被鲜卑称之为蠕蠕的柔然杀死,无非皆是独孤氏做的。
朔州边地,虽有三族在此戌卫,但却是独孤氏的天下,皆因独孤泰督护大将统管朔州军事,而朔州督护副将也是独孤氏的,因拓跋氏对刘罗辰的信任便仅派了一宗族之人担任督将。
第十四章,独孤幢
独孤幢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刘盛使了个眼色,颇有些得意。
刘盛心道:“如此短的时间,这便查到了?人才啊!”
“阿盛,走,我且带你去军营看看,咦?你的铠那?可要在兵器库拿一套?”说着,突然一拍脑门儿。
“险些忘了,你啊父有套明光铠,想必你也带来了吧?为何没看到?”独孤幢主说着,解开拴在马桩上的马绳,翻身上马。
刘盛无奈,刚栓好,又得解开。
“已让下人前往平城取了!”
说罢,也翻身上马,刘盛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戌城说大不大,说小怎么也有半里路了,随着独孤幢主,一路向北。戌城分两处,一为军营,一为服务人员和居住地。远远的刘盛就看到北门处的三个木屋集群,那便是军营!
“前方便是军营,居中一营便是我这一幢,你且随我了解下,我稍后还得回来一趟!”说着,便纵马朝中间的军营赶去。
内穿绿衫外套皮甲的守门兵在木楼上看到两人纷纷对独孤幢主道:“幢主”
“幢主”
独孤幢主对士兵点头示意,便策马进入军营。
越过守营门的士兵,进入军营内,两人便减缓马速,抬眼望去,只见,中间是一大校场,两旁皆是军帐木屋。
“右方营房后面有马厩的便是骑兵营,骑兵营入账口有二,一在中一在侧!”独孤幢主指着右边的营帐说道。
刘盛往右边军营帐看去,是一个长方型木屋,侧门便是窄的那面,从侧门出去右拐便是马厩。
“左方是步兵营,辅兵营,护粮营!正前方点将台左右两侧皆有火头军和医官儿,右侧是军主大帐与一个军副大帐,左侧是步兵军副大帐!”
独孤幢主边说边指给刘盛看。
若是俯视而下,整个军营呈现凹字状,左右两方为主战营,骑步分开,中间则是物资和服务人员,点将台侧便是军主军副的大帐!
“我等独孤幢挨着军主大帐,此等军帐布置相同,后有八帐,是幢主副幢的军帐另有士兵军帐为五帐,左右各十帐,共28帐,中间有五百人校场,而你那个队有个百人校场!”
刘盛点头示意自己明了,这军营就是一个个凹字型,凹里有凹,五帐是一队为一小凹,28帐是一幢为一中凹,而整个军营便是大凹,每帐之间皆有近三米的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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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凹相接的马厩和马厩之间有着近5米的间隙,独孤幢主说的校场便是凹字中间!一营加校场占地约三万平方米,三座营组成的一个军营占地近十万平方米。近戌城的一半面积。
中间的大校场属于南北向,凹也是南北向,独孤幢主带着刘盛走过20帐。
独孤幢主这时停下说道:“便是此地了,我独孤幢有人五百,这后方的28帐皆是我独孤幢的,骑兵共有三幢,人一千五百,步兵营算是空置了,人不多,我幢校场对面是丘穆陵幢。”
随着独孤幢主进入校场,不少正在训练的士兵看到独孤幢主纷纷叫道。
“幢主”
“幢主”
“嗯,那古,你且来带阿盛去铁血队,此是铁血队的新任队主。”独孤幢主指着身穿黄色两当衫外披两当铁铠的大汉说道。
此人是个人高马大秃发留辫的胡人,只见这人声如洪钟回道:“是幢主!”
刘盛对那古点头示意,那古也回应了一下刘盛,不过神色有点不对劲儿。
“阿盛,此人是那古队的队主,你两好好认识一番,那古可是个好兵,或许以后是你的得力干将,我便回了,且让那古带你去铁血队!”
说罢,独孤幢主便独自骑马前往戌城内。
“我是那古,铁血队主如何称呼?”等独孤幢主走远,那古握拳轻锤胸对刘盛施礼问道。
刘盛下马,对那古施以拱手礼:“那古队主你好,我是独孤盛。”
那古脸色有些古怪道:“独孤队主,我且带你去铁血队,请~”
“劳烦那古队主了!”说着,便随着那古一起前往铁血队。
那古边走边道:“孤独队主不必客气,独孤队主可是平城人?”
刘盛确定他没告诉过那古,那古是如何得知的?便惊讶道:“哦?何以见得?”
那古便道:“独孤队主行事风格颇有些汉族人的习性,可也只有平城能学习得到汉族文化,我等若是有人教,才不叫那些汉子瞧不起我们呐!”说着,那古有些忿忿不平。
刘盛笑了笑道:“那古队主不必生气,有些懂知识的人多少皆是有些许自豪,喜爱在人前炫耀也是平常之事,放宽心态便好。”
那古一听,再一想,是这个理儿,便道:“独孤队主说的是,我等族人懂的多些的,也是在我等面前炫耀!”
刘盛笑了笑没接话,他能怎么说?他能告诉那古原来装逼是从古代开始的?
那古看刘盛半天没说话儿,嘿嘿一笑带着些许猥琐道:“嘿,幢主定是去馆驿寻开心了,听说馆驿来了个宋朝的南蛮子,那南娘子长得可漂亮了!”那古说着还眨巴了下嘴巴儿。
听到这话儿,刘盛脸色微变,馆驿是接待朝廷官员的地方,那里的女子和青楼唱曲儿的女子差不多!
而南蛮子,则是北方称黄淮以南的南方人也有岛夷之称,南方人又称北方人为伧子,而不管南方还是北方的人又称北方游牧民族为索虏。皆是蔑视之称,可见南方人和北方人还是有共同话语的。
刘盛沉声问道:“可知哪里来的?”
那古眨巴了嘴巴道:“听说是被南蛮子卖到此处的,到了,独孤队主,此处便是铁血队的队帐,我且带你去队帐见见人儿!”
刘盛心不在焉的点头道:“好,劳烦了!”内心却道:“这狗日的世道,人口贩卖都习以为常了吗?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哎……”
“那古队主不在队里训练你们那等怂包,来我们铁血队做何?”一个挑衅的人儿拦住了刘盛他们的去路。
此人也是一个身穿两档铠内着黄色两当衫的胡人士兵,长的和那古七分相似,只是这人儿多了几分桀骜不驯,只见这人儿单手后背嘴角微撇露出些许坏笑。
那古脸色有些难看,冷哼一声,道:“那图,此是你等新任队主,独孤队主,幢主命我带你等的队主过来认路!”
说罢,回过头对刘盛道:“独孤队主,此人乃是我弟弟那图,铁血队副,之后的事儿便让他来讲与你听吧,我便先告辞了!”说罢,施以锤胸礼,便走了出去。
“嗯?队主?”那图脸色时阴时晴,变换不定。
“怎么?那图队副不欢迎我?”刘盛轻笑道。
那图脸色难看,冷声道:“不敢,只是,朔州最勇猛的便是我们独孤幢,而我们独孤幢最勇猛的便是我们铁血队,队主,以我等来看,您这身板……”
刘盛笑道:“最勇猛?我且仅看到那古队主仍在训练士卒,而最勇猛的铁血队却在睡大觉,我勿见勇猛,仅见懒散,队主不在,你是如何做事的?”刘盛越说声音越大,最后便是大喝了。
第十五章,铁血队
此时,周围营帐已出来不少士兵前来观看,那图脸色很是不好看,本来这个队主,应当是他的囊中之物,此时却突然空降一个队主,他当然没好脸色。
尤其是这信任队主刚来便呵斥他这个队副,怒火上涌的他根本不去想这个队主是怎么来的,姓什么。
这铁血队上次巡逻碰巧遇到柔然的小股部队,队主带领他们作战,被一个叫铎苏风的柔然人杀死。
那古心想啊,一个队仅有一个队主和队副,分管五十人,按理儿来说这队主死了,理应我这个队副上啊?这直接莫名其妙多了个队主?这让他心里极度不爽啊。
只见那古带着些许怒火道:“我要如何做,无须队主操心!”
刘盛一看,这那图很不服气啊,心道:“若是连你都折服不了,何谈建功立业掌控军队?亦或是收复汉土?”
刘盛想到这,便严厉喝道:“你可是不服我?现今我为队主,你便要听我的,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那图一听,心里更是不爽,冷声道:“我仅服勇士,只怕队主不是个勇士,若是队主能让我等知晓队主是勇士,我等便服,是也不是?阿干阿奴们?”
围观而来的士卒皆道:“是,队主可否让我等知晓你是否是勇士?”
刘盛冷眼看去,这些人一个个皆吼着,显然不是很服他这个新来的队主。
刘盛冷哼一声,道:“勇士?那你等便来个勇士与我切磋切磋如何?依我看,便让那图队副来吧?你等认为如何?”
有士卒道:“好,那图队副是我等铁血队的勇士,便让那图队副上,那图队副定会好好教训与你。”
众士卒皆纷纷大笑,显然对刘盛毫不在意,嘲笑着他。
刘盛环视一圈儿,冷哼一声,松开马缰,双腿下蹲,背微弓,双手抱圆,双目直视那图。
开玩笑哦?武艺就是套路,套路,刘盛懂啊,一秒七枪的攻速套路就问你怕不怕?
此时,那图嘴角微微一笑,此事正合他意,便也摆出和刘盛一样的姿势,说道:“如此,便得罪了,队主,稍后我定会手下留情的。”
说罢,两人皆目视对方,如同狼视,缓缓的脚步你往左我往右,划着半圆儿来回走动,都在等对方先攻击。
这时,刘盛装作手臂僵硬活动了下手臂,那图眼前一亮,心道:机会,便猛得朝刘盛虎扑而来。
刘盛一看那古入套,身子往左一闪,右手再往那古的脖子那么用力一揽,直接便卡住那图的脖子。
那古往刘盛直扑而来时,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新来队主便没影了,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便传来一股巨力,让他感到一股窒息感,那图内心稍有慌乱,转眼便稳定下来,在那一刹便要往左扭去。
而刘盛这套路才到一半儿,接着用力往下一甩,那图还未来得及往左扭去便被就刘盛一股大力按在地上。
刘盛顺势掐住那图的脖子,把他死死的按在了地上。脖子上传来窒息感,而刘盛顺势下蹲,左手拳头映在那图的眼前便不动了。
那图突然感觉呼吸又顺畅了,赶紧喘了几口气。
这时刘盛冷哼一声:“不堪一击,起来!”
说罢,起身伸手拉起那图,刘盛前身是独孤泰的二子,身体武艺皆是不凡,更何况经过套路的他?再加上袭击那些残暴执政的地方官员练习套路,刘盛已然是百战之士。
刘盛拍了拍那图的肩膀,冷声道:“去把我的马儿放好,让所有人等校场集合!”
又指着一个士兵道:“你,带我去我的队帐!”
被刘盛随意一指的士兵大声道:“是,队主!”
留下那图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但还是给刘盛放马儿去了!
随着士兵来到中间的营帐,士兵道:“队主,我等皆是二十人一帐,中间帐大一点,多设了三个炕给队主,这里便是队主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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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去吧!”刘盛摆摆手道。
进入帐内,一股子汗臭味儿迎面而来,让刘盛无奈摸了摸鼻子。
下午,整个铁血队好不热闹,人来人往,皆是满头大汗得小跑着,整个校场尘土飞扬。
“你等快些打扫,今晚我若是闻何人身上有臭味儿,那人便滚出去睡。”刘盛在校场的前方大吼着。
听到刘盛的叫骂声儿,这些鲜卑士兵不由得又加快了些许步伐,偶尔可见有些士兵鼻青脸肿的小跑过去。
这些鼻青脸肿的士兵路过刘盛时脚步皆是有些发颤,皆因刘盛把这一队百人叫到校场,让他们知道队主上任了,和他们亲切得认识了一下,并且友好得用他的拳头给他们这些刺头来了个“肌肤之亲”。
尤其是上午叫得厉害的人,更是被刘盛极为亲切的多招呼了下。
但刘盛心里却道:“让你等叫,老子很记仇的知道不?若不给你等点颜色瞧瞧,你等还不知刘大爷几只眼?”
刘盛也知道鲜卑部队,勇者为尊,非勇者不服,尤其是鲜卑赖以生存的骑兵营更甚。
若是说骑兵是大杀器,那重铠骑兵便是核武器,而铁血队便是一支甲骑俱装的重铠骑兵队。
一件铠甲,皆是在皮甲之上挂铁板、甲片、甲叶等,鲜卑骑兵普遍使用的两档铠就是铁板加甲片混合而制。
胸部及背后为活动甲片方便行动,腰侧为绳,其他部位皆是长型铁板制作,马匹则是全活动甲片组成。
全由甲片甲叶制作的铠甲也叫活动铠甲,一套铠甲由几百上千甲片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在没有模具化的北魏时期,一般活动铠甲皆是将官穿戴。
没有甲袖、护肩、护膝,只有前胸后背的两档铠便重达十几公斤,在加上四米长重20公斤的马槊,相当于一个士兵负重近四十公斤作战。
当跑个百十米就气喘吁吁,当抱着八十斤的东西,走路不到二十米就累弯腰的时候,便想的到这些士兵有多勇猛,负重四十公斤连续作战。
现在,这些士兵里最勇猛的几人被刘盛打的鼻青脸肿,也可见刘盛的“套路”非凡。
第十六章,督护副将
就在铁血队大扫除时,一个骑着马,身着两档铠腰挎马刀令兵,进入校场,这令兵也没下马,在马上大喝道:“哪个是独孤盛队主,督护将军,说要见您,快随我走!”
待他喊过,看着乱糟糟的校场有些皱眉,不知内心在想些什么。
听到声音的刘盛扭过头,看着令兵,问道:“哦?督护将军?可是督护副将?”
令兵抬头一看,紧皱的眉头松开,答道:“正是督护副将,你可是独孤盛队主?”
刘盛笑道:“正是,令使可知督护将军叫我何事?”
令兵听这人便是独孤队主,立即下马施礼道:“见过独孤队主,独孤将军召您何事我不便知晓,因此不知,独孤队主何时可动身?”
令兵对刘盛很是客气,这令兵也是个人精儿,将军姓独孤,队主也姓独孤,说是没关系他都不信,因此倒也不催促刘盛。
刘盛对令兵笑道:“还请令使稍等片刻,我且去牵马。”
令兵笑道:“独孤队主不必着急,耽搁一下也无碍。”
刘盛对令兵笑了笑,便往马厩而去,找到白马,牵出马厩,便随令兵纵马而去,出了军营,不消片刻,便来至一座屋顶有莲花瓦当的精致木屋小宅院儿外,院儿内有两旗,一旗上有鲜卑字“魏”,一旗为“独孤”。
随着令兵一起下马,门口的守门士兵很有眼色的接过他二人手里的马缰,说道:“将军已等候多时了,快快入内,马儿我等来放置便好。”
刘盛笑道:“多谢二位!”说着,便和令兵一起往院内走去。
一进入宅院,便看到有两人坐在石桌旁,令兵对其中一人施礼道:“将军,独孤队主带到。”
“嗯,且先下去吧。”右边儿一身穿蓝色长袍留着发辫的人不冷不淡的说道,威严感油然而生。而左边的,赫然是身穿明光铠的独孤幢主。
刘盛见到二人,笑眯眯的拱手施礼:“将军,幢主!”
独孤幢主调笑道:“阿盛来了,到这怎还叫将军?你看你伯父便不高兴了吧。”
刘盛微微一笑对着那蓝色长袍男子道:“伯父!”
一直绷着脸的督护副将也露出笑容,这督护副将便是刘盛的伯父,独孤泰的哥哥独孤鑫。
独孤幢主见此,哈哈大笑道:“如此才对嘛,有你伯父在此,你成为幢主军主甚至统军也便是时日长久之别,若你继位酋长一职,便是这督护大将也未尝不可!”
刘盛随意的坐到石桌上道:“我可当不来那领民酋长,伯父来做正合适,族内可是要选举了?到时我定推选伯父。”
“你这奴子,想得甚好,父死子继,你不当也得当!哼!”独孤鑫没好气道。
刘盛嘿嘿一笑,左顾言它,说道:“这茶不错,伯父,你那马场可否让我挑几匹好马?”
“你啊,要如此多好马儿做甚?近几年时常打我等马场的主意,你且找你叔父去,我这马场的好马早被你取完了,你这奴子。”独孤鑫没好气的笑骂道。
刘盛笑道:“嘿,我这商队缺好马儿呐,叔父太贼了,我这一去,他便把好马儿弄了出去,便如此定了,过些时日,我便去伯父的马场溜达溜达!”
“哦?阿盛有商队?”独孤幢主惊讶道。
独孤鑫没好气道:“这奴子,前些年让他做官儿他不做,非得去经商,做了官儿,也无须来参军了!现今他和我等宗族的人打的火热,哎,大汗因我等是汉族之后可没少戒备我等,南宋的战事也不让我等参与了,这奴子!”
刘盛道:“伯父不必担心,虽说我等部落分散数十万众,这朔州仅有二万余,大汗看永安公的面也不会轻易动我等,何况,哪个贵族手下不是几百个奴隶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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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大汗对我提及过你这奴子,切记,不可让你手下的汉人有铠甲,仅我等部落族郎可有,否则我等皆保不了你!”独孤鑫严肃道。
刘盛嬉皮笑脸道:“是,伯父叫我来是有何事交代?”
“提起此事,着实有事要交代与你,近日以来蠕蠕小股部队经常来探,你等巡防时要多提防些。”独孤鑫嘱咐道。
“是~伯父!”刘盛喝着茶,懒洋洋道。
“你仆从说,你的军书与军牌月余前便已送出,至今未到,想来是被劫道了,我托酋长让兵部那边儿给你重新弄了一份儿,拿着吧!”独孤鑫说着,掏出一块牌子和一块帛!
帛上写字为书帛,边关之地的士兵都是拓拔氏亲自选择,都有一块书帛军书,而其他地方部队是没有书帛的,也就是给一块牌子完事!
而独孤鑫说的酋长则是他们独孤部落的大酋长永安公刘罗辰,若是刘盛继承领民酋长也仅是小酋长,管着一亩三分地儿。
“伯父,军书你交与兵部令史吧,我那仆从哪?”接过军牌,军书没接,军书是要交给兵部的令史证明你来了,战时就一块牌子拿着去登记。
“你那仆从我安置在酒肆了,你待会再去便是了。”
刘盛微微一笑:“伯父,我有一事。”
“你这奴子准没好事儿,讲吧!”独孤鑫笑着说道。
刘盛听此,笑道:“我欲把商队调来此地,伯父与我几块地吧?与我几个铺子最好不过了。”
“嗯?”独孤鑫沉思了下,道:“空置的铺子倒是也有……”
“那便如此说定了,伯父,我便先回了,过两日我来拿铺子啊~”说着赶紧站起身来小跑着往外去。
“嘿,你这奴子,回来……”独孤鑫没好气的指着往外跑的刘盛道。
独孤幢主哈哈大笑道:“哈哈,阿盛与他阿父一样啊……!”
“可不是嘛,他阿父也是个不吃亏的主,长得人高马大,皆是会玩些小心思,铺子的事儿,便从你幢下调几个吧。”独孤鑫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你等皆是精明呐,可可可,先前铁匠铺旁边儿几个铺子的人犯事儿,现今也还无人去,便给他吧!”独孤幢主无奈道。
“嗯,我这个侄儿啊,并非安分的主,要如此多好马,一般的马倒也够他用了,听说他建了一个骑兵仆从队,也不知独孤氏有了他是好是坏,望酋长莫要怪罪了!前些时日有人说我这侄儿或许是那铁面将军,今日我这才给他些警告,哎!”
“若酋长不怪罪,想来大汗也不会如何,酋长那儿你未说?”
独孤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说话儿。
“你且无须担心,非铠甲骑兵,马匹而已,我等多的是。”
“只怕,并非如此啊,听你这一说,我可要吩咐我那马仆,见到此奴子便把好马儿藏起,哈哈……”虽说笑着可眼神里却有浓浓的担忧。
第十七章,明光铠
刘盛一路来到酒肆门口,这酒肆是座二层小木楼儿。
门口肩上搭着白色麻巾的伙计赶紧上前招呼:“郎君您好……”
刘盛笑道:“嗯,找个人,名作孟小虎。”
伙计没因刘盛打断他而生气,谦卑道:“可是督护府送来的汉子?”
刘盛点头道:“嗯,他在何处?且带我去。”
伙计忙道:“郎君这边请~”
跟着伙计儿上了二楼,来至一个客房门口儿。
伙计弯腰道:“那汉子便在此间,郎君可还有何吩咐?”
刘盛对伙计点头道:“无事,下去吧!”
那伙计便对刘盛施一礼,迈着小步下去了。
刘盛来至门前敲门,邦~邦~
“阿虎,开门。”
吱呀一声,孟小虎打开门往外一看,面露喜色道:“少郎主。”
刘盛笑道:“里面说!”说罢,便进入屋内。
孟小虎探头往外看了看,见无人,便把门关上。
栓好门栓,孟小虎回过头叫道:“少郎主。”
刘盛轻嗯一声,抚摸着桌上的铠甲,只见此铠与两当铠类似,只是多了披膊和前胸后背的护心镜。
手里传来钢铁的冰凉触感,刘盛感叹道:“此等铠甲当真是不可多得的铠甲啊!”
孟小虎一听,便道:“听大娘道,此套铠甲约有一年时日才完成,当真如此复杂?”
刘盛摆弄着铠甲道:“嗯,以现今的打造技术,的确需一年时日,精炼,铸型,开孔,打磨,串联贴甲,皆是费工之事,千军易得,好铠难求啊。”
孟小虎听闻点点头,又道:“少郎主,我视此明光铠与两档铠相差无几呀?若是额外再打造些护肩护膝也和此铠相等啊?与筒袖铠比来还略有不如呐!”
刘盛道:“略有区别,此套铠便是在两当之上优化而来,此铠皆是鱼鳞甲片编制而成,全身皆可活动,你且看!”
说着,刘盛指着甲身上两个像胸罩的圆形护心镜。
刘盛道:“此便是明光铠的核心,虽说不雅观,却是胜在实用。此镜在阳光之下可反射耀眼光芒,有曰:“见日之光,天下大明”,由此得明光之名!”
孟小虎若有所悟,又问道:“若是两档之上加此护心镜可得明光?”
刘盛瞥了眼孟小虎笑道:“可得,明光铠前后皆有此镜,若你不想闪着自己人仅加前胸即可!”
孟小虎一听,疑惑道:“仅加前胸也得明光?”
刘盛道:“自然,前胸防御加强,且有反光之效,当得明光。”
刘盛拿起铠甲道:“且来帮我穿戴!”说着便穿戴明光铠。
孟小虎连忙上前帮忙~
随着一阵甲片碰撞声传来,不多时,一个威武的将军便出现了在眼前。
五尺八的少年,一身银色的铠甲,头盔,护手,护肩,护膝,甲身,甲裙,全副武装的刘盛又变回了那铁面儿将军,却比之以往更添几分威武。
身上除了腿弯和手肘处,无一不在甲片保护之中,腿弯和手肘也有皮甲护着。
孟小虎看着一身儿铠甲的刘盛道:“少郎主真威武!”
刘盛听闻笑了笑,便活动了下身子,感觉到铁甲的厚重,刘盛心道:“约有三十公斤!”
虽然沉,但也在刘盛的承受范围内,拿起桌儿上的马槊往铠甲上刺了一下,又拿起马刀对着铠甲砍了一下。
嘭嘭~
发出的声音,没有那铛铛的清脆声,清而不脆,沉而不闷,便是此时的声音。
刘盛道:“好镔铁,去了几遍味?”
孟小虎答道:“十遍,镔铁?”
刘盛轻嗯一声儿,道:“嗯,生铁与熟铁间的材料。”
孟小虎疑惑道:“那岂不是钢吗?”
刘盛摇头道:“镔铁,镔者兵之利刃护甲也,钢之上,百炼得精钢,不足百炼者为镔铁。”
孟小虎诧异:“哦?”
刘盛又道:“以钢和熟铁混合反复锻造而成,来,你且看这花纹。”
说着,让孟小虎靠近,看着甲片上的花纹道:“这便是熟铁和钢混合而形成的,叫作花纹钢,现今鲜卑的武器少数皆为此制作。”
孟小虎道:“此物便是我等从西域购买的镔铁?”
“嗯,此等镔铁武器着实好用,既有钢的硬度且有熟铁的韧性,不至于反震得厉害,打造刀倒是好材料。若是铁师傅掌握了冷锻便可打造瘊子甲和锁子甲了。”
“原是如此,少郎主懂的甚多!”孟小虎感慨道。
刘盛没好气道:“你啊,让你多读些书,整日仅知新妇,前些时日我见很多小娘子看上你了,为何不娶呐?”
孟小虎支支吾吾道:“此事,此事,她等太放荡了,且是胡人!”
“胡人又如何?胡人风气开放,敢爱敢恨,非是放荡,虽说有残暴者,我等汉族便无吗?鲜卑尚且有善良人的,若是见着,不妨为我等汉族争光,娶个回来。”
“此事,此事……”孟小虎挠挠头说不上来话儿。
刘盛见此,便也不再说他,说道:“你且在此等阿柱,阿柱若是来此,你等便在此经商吧。”
孟小虎应道:“是,少郎主!”
“嗯,我且先走了!”
“少郎主我送送您……”
刘盛骑着马来到军营门口,时已至申时(下午三点),刚入军营便见到步兵营有人在训练,刘盛侧目望去,一个个身穿绿袍,披着绿皮甲的步兵排列成方阵。
见到此阵刘盛便深皱着眉头,皆因这个方阵当真是如波涛一般上下起伏,高中有矮,矮中有高,见惯前矮后高队列的刘盛当真是入不了眼。
刘盛嘟囔道:“此等阵型,当真是奇葩。”
虽是这么说,但刘盛也知晓,这非队主之错,鲜卑士卒皆是武器自备,有拿刀的,有拿枪的,若是拿刀的和拿枪的换一换这阵型便不会如此。
但拿枪的可不愿和拿刀的换,谁不知拿刀的要在前面儿?前面儿可是要第一上的,我拿枪便是为了在后面儿,换是不可能换的,便造成如此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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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让刘盛意识到阵型的问题,鲜卑无论是骑兵和步兵,阵型有,但很不完善,他们作战皆靠骑兵,这骑兵一旦冲锋起来便什么阵型都没了。
而步兵更是他们的硬伤,不说那高矮不一的阵型,只说这马背上的民族那内罗圈腿,这一上战场,那两罗圈腿这么一撇,那场面不忍直视啊……
这也是鲜卑后面便不让本部人马当步兵了,丢人啊!便拿那些投降的啊,州郡兵的那些奴隶啊,征过来当炮灰步兵。
宋书臧质传有太武帝拓跋焘给给臧质的那么一段信儿:“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鲜卑)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
拓跋焘这意思很明显了,你杀吧,你杀吧,我不在乎,你正好给我除贼了。
而这也是刘盛敢杀州郡兵的原因,非我国人,便是那些奴隶,有丁零,有匈奴等,就是不让你等汉人当兵,老实的种种地吧,贵族觉得差不多了来收割一茬,虽然我太武帝不知道……
……
第十八章,文韬武略
刘盛一边想着阵型的事,一边来到铁血队的队营,这刚一进来门儿,便看到一群士卒皆围坐在队帐旁唠嗑,也不训练,这些士卒一看刘盛回来了,一个个慌张的站了起来。
“队主!”
“队主!”
刘盛翻身下马,回道:“嗯,你等甚是清闲?”
有一士卒忙道:“莫清闲,莫清闲,方才清除积物,歇息片刻,歇息片刻……”说着脸色有些异样。
刘盛轻笑一声道:“莫清闲?”说罢,便冷声道:“且叫人列阵!”
这士卒应道:“诺!”说着便往各个帐内而去,每至一帐便道:“队主令,集合列阵!”
刘盛看了眼,便牵着马往马厩而去。
等刘盛回来,一群士卒还未列好阵,刘盛阴着脸等着。
众士卒一看,这队主马着脸,莫非要出事?一个个便急忙列阵。乱哄哄的校场一会儿便消停了。
刘盛看着眼前内穿黄色两当衫,外披两档铠,头戴铁盔的士兵整齐排列着,脸色阴沉的很。
心道:“凭此列阵还称得上最勇猛的队?得好好训训!嗯,便先从卫生开始,休息好,才能好好训练。”
想到这,刘盛便喝道:“今日积物的清理,我很满意!但!”
刘盛喝道:“你等的卫生我很不满意。”
“报!”一士兵举手道。
刘盛阴着脸道:“讲!”
那士兵一脸疑惑道:“何是卫生?”
刘盛一听,想了想,便严肃道:“卫生?卫生便是干净,卫生便是不肮脏,卫生便是健康,卫生便是防止疾病,卫生便是你等能休息好!可知否?”
那士卒一听,便道:“已知!”
刘盛嗯了一声,又喝道:“若说卫生,且来看看你等入厕皆在何处?又多少时日未曾洗浴了?啊?是否想得病?”刘盛的吼声越来越大,便是对面儿丘穆陵幢的士兵尚且能听到他的声儿。
“你等是否想死?”刘盛吼道。
众士兵道:“莫!”
刘盛一听这声音不响啊,又吼道:“大点声,皆没打火吗?”(打火,吃饭的意思,不知后面怎么便成了打尖住店,应为打火住店!火通镬古代大锅)
众兵齐喝:“莫!”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刘盛很满意,心想:“难怪军训的时候教官老让大点声,很有成就感啊!”
刘盛边环视士卒边点头道:“往后,每十人一组,一组一坑,每日清理,马厩不是你等拉屎撒尿的地方,与我滚远点,若马得了病,我且要你等遭罪。”
士兵齐吼:“诺!”
刘盛来回度步叫着:“嗯,每一坑,设一坑主,若是有坑处理不当,此坑主便负责挖我等所有将士的坑,我不去理会你等如何处理,毋须处理干净!”
“诺!”
“另每人每日皆要洗浴而睡,我且不管你等去哪洗,毋须洗浴才可入睡!”
一个高个子的士兵举手道:“报!”
刘盛望了眼道:“讲!”
“五月的天儿,河水太凉,能否迟些再……”
刘盛一听,直接怒喝:“凉?一群奴子,你等不知提水回营?不知让队里的伙夫与你等烧成热水?”
此话一讲,这士兵一阵儿臊得慌,红着脸儿道:“我等知晓!”
刘盛点点头,看了眼儿这士兵,刘盛发现这个士兵的发髻是头裹丝巾的汉族发髻,心有疑惑,便问道:“你是如何入营的?发髻为何是汉族模样儿?”
这士兵道:“报,队主,我乃是替他人参军,阿娘有病,无钱帛看医,有一贵族人家花钱让我过继替他参军,他应我治好我阿娘,我阿父是汉族人,阿娘是鲜卑族人,这才留着此等发髻!”
“你叫何名?”刘盛问道。
“随母姓,长孙奇!”
刘盛一听,便明了,心道:“过继从军也是鲜卑一大特色,即使过继也得有胡人血统,还以为是汉族儿郎,这花木兰看来是鲜卑无疑了。”
想到这,刘盛便再问道:“年方几何?”
长孙奇道:“已有十五,队主!”
刘盛一听十五,再细看他身子,长得个头高,身子骨却薄弱,便问道:“身板如此薄弱,如何入铁血队的?”
长孙奇颇有些自豪道:“我懂兵法!”
刘盛惊讶,一个小兵居然懂兵法?便道:“哦?你且听来!”
“队主请~”孙奇右手抬起前伸道。
“兵者,国之大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刘盛伸手示意长孙奇。
长孙奇神色镇静,不慌不忙道:“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天者……地者……将者……法者……以此知胜负矣。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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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刘盛点头示意长孙奇可以停了。
又道:“文王问太公曰:“天下熙熙,一盈一虚,一治一乱,所以然者,何也?其君贤不肖不等乎?其天时变化自然乎?”刘盛伸手再次示意长孙奇。
长孙奇摇头晃脑道:“太公曰:“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祸福在君,不在天时。”
“嗯,不错,是个人才,文韬武略皆有所读!”
“不敢当,队主才是胸有丘壑,文武全才!”
“哪里哪里,你才是……”
“莫莫莫,队主才是……”
下面的兵儿听着刘盛和长孙奇的对话儿,懵的不行,一个个儿你望我,我望你,队主和这兵之前说的什么酸话?咋听不懂呐?这会又开始互相拍马屁?不过这马屁拍的都有文化儿感。
有些士兵心想:“这话儿一听便是文化人,待会找此秀才学学,学会了便出去卖弄一番,指不定便有个娘子看上我!”
这,正是汉族人看不起鲜卑的原因,缺乏文化……且无文字,虽说鲜卑的祖源来自黄帝。但长年的游牧生活,使得他们不可能定居,文字,律法,等等一切皆无,一切靠武力说话,这也是被叫做蛮夷的原因。
第十九章,人如榛榉
刘盛道:“嗯,你小子不错,待会咱们两个聊聊!”
长孙奇应道:“诺!”
刘盛环视一番,便又发现一个梳着汉族发髻的高个士兵,不死心的问道:“你这发髻又是为何?”
这人道:“报!”
“队主,我乃两族之人,我娘是汉人,说是如此发型将来能讨到新妇,嘿嘿!”
刘盛道:“哼,像个娘子一样,且看你年纪不大,名为何?年几何?”
“报队主,我名贺儿无心,十三了!”
刘盛一愣,心道:“无心?怎么听着像网名?才十三?这么小就长这么高?”
想到此人年纪,便问道:“如此年纪,如何进铁血队的?”
贺儿无心道:“报,我很能打,但打不过队主!”
刘盛嘴角一撇:“怎如此年纪便来参军了?”
“报,明元可汗令,十二岁以上男子皆要从伍,军书点名,家里阿郎全卒了,只剩我一个,没法子!”说着,神色有些黯然。
刘盛沉默了下,心道:“鲜卑族和汉族两者无异,不过是鲜卑文化不高被汉族看不起,而鲜卑那自尊心作祟,你等看不起我?我便杀你欺你辱你,你可还自豪?但这和百姓无关系,欺杀百姓便是你等的不对了。”
若是鲜卑没了自卑,便也不会如此残暴牵扯到百姓。鲜卑政权正在积极胡汉融合,杨坚,杨广,李渊,李世民,这些有名的皇帝皆有鲜卑血统不也被认同了?只是现在是胡汉文化大融合时期,流血牺牲是难免的。
而刘盛此时也是想到此处,突然,刘盛双眼一睁,心道:“不对!”
刘盛想到一个问题,他们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脑海里闪过他们的信息:“杨坚,鲜卑名字曰:普六茹坚,鲜卑小名那罗延,其妻独孤皇后是独孤信的七女儿。李渊,关陇集团,其父之妻为独孤信的四女儿。独孤信、皆掌鲜卑部队……胡汉通吃……”
刘盛瞬间明朗:“汉人掌军,胡汉通吃啊,怪不得杨坚和李渊可以统一这胡汉文化大融合的时代。”
想着,刘盛便望向下面这一群士兵,嘴角露出微笑。
心道:“我便助这大融合时代一臂之力,且从你等开始建班底。吴起兵法曰:一人学战,教成十人;十人学战,教成百人;百人学战,教成千人;千人学战,教成万人;万人学战,教成三军。你等准备好了吗?”
刘盛嘴角露出坏笑,对着他们喝道:“所有将士听令!矮者往前,高者往后,依次而序,列!”
士卒们浑身一震道:“诺!”便开始动身。
咚~咚~咚~
不一会儿,个子矮的来了前面,高的去了后面儿,刘盛见此,顺眼多了。
刘盛双手后背,下来溜达溜达,一会把这个人挪个地,一会把那个人挪个地,众士卒皆不知他要做什么!
“你,个子矮还不前去?在此做甚?前去!”刘盛指着一个矮个士兵道。
“诺,队主!”
“你,个子如此高大,在前列作甚?后去后去。”
……
转了两圈儿,刘盛再瞄了瞄,发现没有不妥之处了,便来到队列前,等他往前儿那么一站,所有士卒皆发现都可见着队主了,而刘盛也可看到全部人儿。
刘盛道:“前后听令,与人间隔三步,退!左右听令,与人间隔三步,散!”
刘盛令到,众士卒便和做操似得散开,均间隔三米,这也是没法子,一把马槊长达一丈四,约四米有余,间隔少了不得擦着碰着?
日下时分便在刘盛操练队列中度过,时至酉时(下午5点—7点)
刘盛看着已经可自如的来回散开集合的士卒,缓缓道:“什长出列!”
刘盛令下,只见最后十人左迈一步,再往前来,来至队列前道:“报,队主,队下已至!”
刘盛看这十人脸色一喜,他便是不用额外安排了,便道:“你等皆任坑主,管理一坑,今日便上任。”
这十人一听,面色苦笑道:“诺,队下领命!”
刘盛缓步道:“你等且记今日阵型,四方队兵,若是列阵,便以此阵,你等统前方九人为什,为坑,前什作废。即刻上任!”
众士卒喝:“诺!”
刘盛见天色已晚,也不便再训练,便道:“你等且去打水,让火夫起火!”
众士卒领命骑马而去,刘盛往队帐内走去,他要再规划规划。
“嗯,明日且让他们了解步阵,知令……”刘盛在一匹书帛上写字嘴里念叨着。
“这八月份的盛乐之战需要渡河,且得训练渡河!到时救个驾混个脸熟……”说着便又在帛上写下一道儿。
……
军营距离昆都仑河不远,等刘盛计划完善,那些士卒皆提着水桶回到营地。
招呼着火夫起火烧着热水,军营靠近阴山,倒是不缺木材。
刘盛出了队帐,拉着大伙儿聊天,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令民与上同意也,感受着刘盛的关心,他们多少也是有着些许感触。但刘盛却发现他们好似有着小团体,身材高大的有些看不起个子小的,个子小的也不愿靠近那些个子高的。
刘盛这一看不行啊,便问那图道:“你等为何不与他人同伍?”
“啊?”和新任队主聊的正嗨的那图突闻此话,楞了一下道:“队主何意?”
刘盛笑问道:“我且看你不与那些人儿同伍,此是为何?”
那图顺着刘盛的目光望去,只见却是长孙奇这等身板薄弱之人。
那图便道:“队主有所不知,非是我等不愿与他等为伍,而是万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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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一听,有些疑惑道:“此是为何?”
那图便道:“队主,我且是有感情的,若与他等有了情谊,倘若他等战死,我岂不是悲由心来?这是万万不可的,幢主曾说战场勿讲感情,也无须有感情,也不可有感情,便是如此,我这才不与他等弱者与伍。”
刘盛深思片刻道:“那图队副,何人且在你眼?”
那图道:“勇者也!”
刘盛又问道:“何为勇者?何为弱者?又何为疯者?”
那图不假思索便道:“身强、武艺高者为勇者,且有勇气。身弱武艺弱且无勇气者便是弱者,这疯者是何?”
刘盛听到那图如此说,心里便知他们以强弱之分,便道:“疯者,我且明日讲与你等,你且拿十一双榛(zhen)榉(ju)。”
“是,队主!”那图虽然疑惑,却也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往火房而去,片刻便拿回十一双筷子,此时称之为榛榉。
把筷子捧给刘盛的那图问道:“队主,你要榛榉作甚?”
刘盛拿出一支榛榉,交给那图,道:“你且折断!”
那图一听,啪~的一声便把榛榉轻而易举折断,疑惑的望着刘盛。刘盛一看,再把二十一支榛榉递过去,道:“你且再折!”
那图接过一把榛榉,用一折,啪~
刘盛好尴尬~心道:“我艹,此等力气~都说十双筷子难折断,我这还多加了一根呐……mmp的……”
此时那图却是不满意,方才折一支,还未用力便断了,这队主给了二十一支让我折,这榛榉用的木头皆是硬木,我如何轻易折断?便使了狠劲,现在手还有些发酸,却只是折弯而未断。
刘盛问道:“如何?”
那图便以为刘盛在讽刺他,便道:“尚可,队主何意?”
刘盛起身拍拍屁股,笑道:“人如榛榉,你且自悟!”说罢,便往队帐而去……尴尬啊!
那图看着刘盛远去,低头沉思……
第二十章,库司
众人打火后提着木桶便在校场洗浴,刘盛却端着他们称之为面桶的木脸盆,刘盛端着脸盆在队帐内用丝巾擦拭一番,便穿上新袍端着面桶送回火房。
一边儿走着一边儿想着:“得建个洗浴房,若不然当真是风吹裤裆……凉!有伤风化啊!”
与二十队兵同住一帐,刘盛也未占据三炕,与队兵聊了会天,便让队兵们往这边儿来一些,每人入睡之地便大了一些,合衣而睡,一夜无话……
第二日,日上辰时,帐内早已无人,无手机的时代,早睡早起身体好,鸡鸣时分便已起床,卯时便去早食了。
刘盛未让他们列阵,而是往戌城内走去,来到兵部库司在朔州的“办事处”,刘盛下马,往内走去。
一入门儿,便看到六个身穿宽袖官服的人坐在交椅上,刘盛便道:“库司令可在?”
刘盛的话儿惊醒了那些人,看刘盛一身明光铠甲便施礼道:“军家何名?找我等官所谓何事?”
刘盛道:“独孤二郎独孤盛,现任独孤幢铁血队主,找你等令史有事,莫要耽误,速去禀报!”
那人一听便道:“独孤队主暂且稍等。”说罢便往后院小跑而去。
片刻,蹭蹭蹭~一阵小跑的声音随着一个大肚官家出现。
大肚官家急忙赶来,还未喘口气便道:“独孤队主久等了,不知有何事找下官?”
刘盛施礼笑道:“使君有礼了,我且要些军备,特此来登记。”
那官道:“哦?是何军备还须队主亲跑一趟?”
刘盛道:“此军备需额外打造。”说着便从铠甲内掏出一书帛,看帛上图案,若是有现代人看到,便会说,我了个大曹,这不是铁喇叭吗?
刘盛又道:“我尚需小胢十艘,盾三十,木盾铁盾皆可。”
那官大吃一惊,盾和喇叭皆好说,这胢可不得了,这不是小船,小船叫舢,胢为大船,虽说刘盛要的是小胢,但也不小了!
便摇手道:“队主,这胢现今可给不得,给不得!你且需找独孤将军拿将令呐!”
刘盛一听,笑道:“使君如何给不得?我需训练士卒,仅是小胢,载二十便可!”
那官一听,诧异道:“二十便可?”
“二十便可!”
“那便如此吧!半月即可到船舫划走。”那官儿松了口气道。
皆因这载二十人的胢已不算胢了,算是大点的舢,易造,费些时日和木料便可轻易造出,若是胢,没有个两三月是造不出的。
给刘盛登记一番,也未要将令,便遣人去船舫铁匠铺下令去了,虽说刘盛可以自己去,但便需要自己陶腰包了,来登记一番,便可白拿岂不更好?
这也便是边防六镇,出了六镇这十艘胢指定没人敢给,也给不起。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便是北魏无俸禄制,这无俸禄文官还好些,最多增加税收加徭役增收腰包,而武将则是私吞军备物资,纵兵抢掠。当兵也无俸禄啊。
这也是为何一但战起,他们便劫掠四方,一切便是战时可劫掠,有奖励。
而这胢也算是大型器械了,大型器械没有将令谁也不敢造,无俸禄的武将早早便把这些变成自己的物资钱财了。
而朔州边地因是独孤氏的领地,兵就是民,民就是兵,士兵也不会抢掠自己人,吃食也有人供着,也便不会打这些器械的主意了。
只见刘盛对其施礼道:“如此,便谢过使君了,我有一物,且送与使君了。”说着便掏出一玉,送给那官儿。
那官儿连道使不得使不得,手脚却贼快的接了过去。
离开了库司,刘盛去了趟督护府,和独孤鑫说了下,因有拓跋氏宗族之人担任督将刘盛可不会落下把柄。
又和独孤鑫说今日会拿鼓来操练士兵,让他吩咐下去到时勿要惊慌,说着还顺走了独孤鑫的几道令旗,便往军营而去。
刘盛急啊,太武帝拓跋焘四月出东巡,七月便车驾还宫,八月柔然来犯,攻入云中。
若想掌控更多部队必定要军功,而军功马上取,不是说说而已,根据这身体的记忆,战场真的很残酷,不像他打的那些杂牌将军。
而这次云中郡的盛乐之战,他便是打算和拓跋焘混个脸熟,朝中有人好办事不是?
回到营地,刘盛把马放入马厩,也未叫铁血队的队兵出来列阵,而是去了趟火房。
入了火房,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刘盛一拍脑袋:“差点忘了,这时候早食已过,中午起火还需些时间。”
刘盛说着便往火房的营帐走去,刚进这营帐便听到一声呼声:“独孤队主,您未训练士卒来我等营帐可有何事?”
刘盛扭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灰色宽袖麻衣衫的杂役。
刘盛笑道:“小郎君,你且告诉火头儿,中午与我队便不要榛榉了,送些匕匙(勺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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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杂役心有疑惑,脸色有些古怪,倒也不好问,便道:“诺,独孤队主可还有事吩咐?”
刘盛笑了笑道:“无事了,我且去库房一趟。”说罢便去了库房。
库房的小杂役不认识刘盛,看到刘盛来此便问:“何幢的兵?来此作甚?”
刘盛笑道:“我是独孤幢铁血队队主独孤盛,小郎君可与我准备长一尺八,窄三寸的木片四百片,三尺长的麻绳二百根,不知可否?”
那人儿道:“此事需库主决定,还望队主勿怪!”
刘盛笑道:“无妨,你且说与库主,今日日中我便差遣我队兵来取!如此便不打扰小郎君了。”说罢便往队校场而去。
来到校场,百人队是没有战鼓的,只能靠喊。
刘盛站在校场大吼一声:“所有人等,集合列阵!”
整个队帐如同啸营,瞬间沸腾起来。
“快快快,速起,队主集合了,快快快!”
“速起,队主集合了,快~”
咚咚咚~
五个帐房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一个个快速按昨日的队列站好,昂首挺胸。
刘盛站在前面度着小步,缓缓道:“今日,队列我便不安排了,你等也知如何排列,今日我等排练一下步兵阵型,无须精通,但皆要懂得。”
刘盛说着看向他们,他们一个个目不斜视,满场无言。
刘盛又道:“或许有些人想,为何要懂?”
刘盛扫视一周,道:“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即便我等是骑兵,可我等也要懂得步兵的阵型,如南朝宋的开国皇帝刘裕,他以二千人摆出却月阵大败我等精锐骑兵三万余!”
刘盛此话一出,阵列内一片呼声,皆是不知那场战役之人。
刘盛也不理会,缓缓说道:“何为阵型?你等此时所列便是阵型。此为方阵,阵型有一字长蛇阵,二龙……十面埋伏阵等,除此之外尚有鱼鳞阵……等等”
众士卒一听纷纷惊呼:“竟有如此多阵?”
刘盛看着下面不断传来的惊呼,叫道:“静,此等阵型,皆是以奇制胜,一字长蛇阵,攻守乏力,仅适合山地做战。二龙出水……皆有缺点!你等且来变阵查看!”
刘盛一边讲与他们听,一边让士兵变换不同位置,每变换一次阵型,便让他们分别上来看一下,牢牢记住,并记住缺点。
刘盛讲完以后,已至巳时,刘盛便让他们休息片刻。
一刻钟后……
第二十一章,疯者
刘盛再次集合他们列阵,缓缓道:“方才我讲以奇制胜,现来说道以正制正,盾前,枪后,槊次,再槊,后弓!一伍,有五人,便是如此,也便是你等现今的阵型。”
众人一听,眼珠子乱转,来回扫视阵型。
刘盛度步道:“五人,一盾,一枪,一槊,一矛,一弓,以短护长,以长护短,唯有正面强攻,现今矛已无用,若是你等当了步兵统领,切记,马槊截断三尺为步槊。”
众人喝道:“诺!”
刘盛听到他们应声,便加重语气道:“盾手最前,一刀一盾,枪次之,长六尺三(2米)紧挨盾手,步槊一丈(3米)再次之,紧挨枪手,马槊一丈四(4.2米)再次,紧挨步槊手,弓手为后,指挥全伍为伍长,五人攻一,此为正阵!”
长孙奇大吼一声:“报!”
“讲!”
“若是敌人侧翼迂回,正阵岂不是和牛羊一般任人宰割?怎当正阵?”
刘盛喝道:“你是何兵?”
长孙奇大声回道:“报,骑兵!”
刘盛一听,便怒喝道:“你还知你是个骑兵,为何将军让骑兵压阵?你且来说,你兵书便是如此读的吗?”
长孙奇瞬间醒悟,羞愧道:“报,队主,我知错!”
刘盛见长孙奇认错,缓和口气道:“不,你无错,若骑兵一败,正阵便是牛羊,等待敌方侧翼的宰割,因此,便有了步兵雁形阵,盾兵的盾牌斜挡可保三方,唯留后方!”
长孙奇双眼亮,顾不得打报告,直接说道:“如此一来,敌人不得不正面应战,或困守城池,妙啊,妙!”
刘盛也没批评他,说道:“此阵有缺,正面防御不足,若是后方被袭,阵易乱,阵一乱,便败了。”
长孙奇道:“这是为何?”
“你且来说,若是上了战场,你可知如何打?和谁打?随着谁打?”
长孙奇道:“报,紧随队主!”
刘盛点头道:“嗯,你等随着我,我随着幢主,幢主随着军主的旗子走,下面的人皆不知打谁,如何打,军主下令幢主下,幢主下令我便再下令,你等才知如何打,传令需时间,战场瞬息万变,我等性命皆是按息度过,若是后方有骚乱,士兵会如何?”
长孙奇想了想道:“报,军心会乱!”
刘盛紧跟着问道:“若是敌人趁势进攻,军主令还未到之时,又当如何?”
长孙奇深思,片刻,严肃道:“报,我等皆会认定敌人大军已至,分不清人有几何,胆小者便会逃亡,导致营乱,阵型必破!”
刘盛欣慰道:“正是如此,兵书皆道,攻心为上。阵型,外力破难,内破却易。阿奇,你可知否?”
长孙奇一听,稍有感动,队主这是在教他兵法啊,笑道:“是,队主,阿奴明白了!”
兵书不外传,这让长孙奇确实感动了,不然也不会自称阿奴了。
刘盛点头,严肃道:“这便是为何军令如山,军令一下,你不做也得做,你若不做,大战之后,定要斩你!”
刘盛度步,又道:“晋未统一之时(三国),东吴有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他们的军队很是强大,区区几万兵马与蜀的几万老弱病残,以不足十万人便能大败曹操号百万的军队,虽有计谋在,但若是东吴军令不通,以几万对百万,倘若是你等,可有信心战而胜之?”
众人一个个脸色通红,沉默不语。心道:“这怎可胜之?”
刘盛怒喝道:“可有?”
众人一听便小声道:“莫!”
刘盛又喝道:“没早食吗?”
众人再听,想着再说一次又何妨?便大声道:“莫!”
刘盛点头轻声道:“嗯,莫!”
转而怒喝:“莫,你等还如此骄傲?军令如山,你等皆要听清了,军令一下,不做也得做,虽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你等须是对的!”
众人喝道:“诺,队主!”
刘盛见此,缓和口气又道:“且来看我等的缺陷,我等的缺陷,便也是军队共同的缺陷,那便是军令传达。我且来问你等,可知大将如何做才能如臂挥使?”刘盛说着,度着步,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众人沉思片刻,怎么做那?肯定是传令啊!一个个思考着。
不一会儿,有一人举手道:“报!”
“讲!”刘盛回道。
这人道:“令兵传达!”
刘盛又问:“如何传达?”
“这……”士兵一时哑口无言,刘盛眉头紧皱。
长孙奇一看,这人要倒霉,立即举手道:“报!”
刘盛抬眼望了一下长孙奇:“讲!”
长孙奇道:“令旗、战鼓、传令兵!”
刘盛微微露出些许笑容,问道:“如何如臂挥使?”
长孙奇回道:“计算时间!”
刘盛又问:“如何计算?”
长孙奇一时有些拿不定,忐忑道:“大将居高临下,统揽全局,预判敌军下一步动作,计算传令所需,再择一合适时间,如此,便算作是如臂挥使了吧?”
刘盛赞赏的看了一眼长孙奇,道:“嗯,不错!传令有三,旗为主,鼓次之,令兵为下!”说到这,刘盛停顿了下。
又道:“我且先问你等一事,幢主和战旗孰轻孰重?”
众人心道:“不皆是随着幢主打吗?”想着,便不假思索的脱口道:“幢主!”
中间还夹杂着长孙奇的:“战旗!”只是被淹没在众人之声里。
刘盛一听,怒火上涌,吼道:“你等一群奴子,若是你等皆是步兵,我且一个不要,你等且记住了,幢主卒了有幢副,两者皆卒你等会乱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不知所措,他们都觉得会,但看刘盛的口气,他们有些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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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喝道:“会,见着幢主死的人必会,但一幢数百众,不会因幢主卒而大乱,他等见不着幢主,仅会随着战旗走,战旗不倒他等便不会乱,战旗不倒,军魂永在,若是旗手乱了卒了,战旗倒了,你等才会大乱,是也不是?”
众人一听,纷纷低下脑袋。皆因他们确实如此,战场上看旗不看人。
刘盛看着他们,满脸怒气:“你等切记,幢主可卒,战旗不可倒,旗手卒了你等上,必让我等的战旗永在,给我等将士指明方向。”
众人喝道:“诺!”
刘盛道:“战旗,是三军之魂,旗倒人心散,旗手非强者不可当,双方交战皆以斩旗为首要目标。战场上,你等定要保好旗手!”
“诺!”
刘盛又道:“昨日,有人与我道,勇者,弱者!”刘盛对着队列狠狠点着头。
深吸口气,喝道:“何为勇何为弱?”
刘盛冷眼环视,那图脸色有些难看,众士兵也无人接话。
刘盛冷声喝道:“战场之上无勇者,仅有死人与疯子。”
众人沉默不语,唯有那图脸色变换,他却道刘盛与他难堪。
刘盛又大声道:“何为勇者?昨日有人道,战场不可有感情,我今日便告诉你等,若无感情,你等便是死人,何是勇者?勇者是死人,先卒的便是他,他无阿干阿奴助他,人有力竭之时,若无人相助,仅有死路一条。”
深出一口气,刘盛喝道:“而疯者,有感情,会为阿干阿奴而战,阿干阿奴若死,心痛如绞,却会发狠杀敌,为其报仇,此等人,我称之为疯者。若是因阿干阿奴卒了而哭哭啼啼停滞不前者,与死人、娘子无异,此等士兵无须敌人斩你,我便先斩了你!”
众士卒听着刘盛的怒喝,一个个闭目沉思,想着以往,却也发现,他们心里的勇者,确实如此,无一好下场。
而刘盛此时又喝道:“你等,要死要疯?”
众士卒回过神来,喝道:“疯!疯!疯!”
第二十二章,战场之令
等士卒们停止喝声,刘盛又道:“身体矮的拿刀枪槊,身体高的用弓弩,强壮的抗大旗,勇敢的打金鼓,体弱的担任饲养,聪明的出谋划策,同乡同里的且去一伍一什,同伍同什的相互帮助,这便是团体作战,便是团结,无强弱之分,皆有所职。”
众士卒道:“诺!”
只有长孙奇在下面儿想着:“吴子兵法,治兵。队主当真是精通兵法韬略,我不及也。”
刘盛又道:“大将有三令旗,各军主旗。三旗者,一令骑兵,二令弓手,三令步兵,若举红旗,骑兵听令,黄旗步兵听令,绿旗弓手听令。这便是三旗……”
刘盛说着拿出独孤鑫的令旗,展示给他们看,让他们记住模样儿。
长孙奇问道:“这令如何指挥?”
刘盛答:“旗往前点,兵进。旗右点,兵右转。左点左转,划一圈后点则兵退,看旗行事!若是三旗同挥或大纛(dao)挥舞,则三军并发。”刘盛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旗子演示与他们看。
又道:“若举军主旗,军主部队听令!若是分四兽旗,举白虎旗,白虎兵进,若是白虎、红旗双举,则白虎部的骑兵进!四兽同举且举红旗,则四部骑兵皆进!”
长孙奇点点头,好似明白了。
刘盛度步道:“每个旗手、幢主,都要牢记各种传令,你等且记住了,若是幢主旗手皆卒,你等扛起旗子,看军主令旗行事,若是军主死,看大将令旗。”
“诺!”
刘盛看看时间,约已日中,然火夫还未起火,便道:“所有人等,骑马到军校场!”
“诺!”众人领命纷纷散去,前往马厩牵马。
……
军校场,是军主点兵或整军训练之地,也是那南北的大校场,此时,一百骑兵列在点将台前。
点将台上有十只红色白皮大鼓,此时刘盛拿着鼓锤,对他们说道:“且听好这个声。”
说着,刘盛提起鼓锤,朝战鼓上敲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连敲八十一下,一个节奏九下,共九个节奏。
打完八十一下,刘盛提着鼓锤,脸不红气不喘,叫道:“切记这个声儿,这便是冲锋令。”
众人道:“诺!”
刘盛道:“冲锋令,便是要骑兵发起冲锋凿穿敌军,交战开始便会以冲锋鼓为令,鼓不停,锋不止,鼓停锋止。”
“诺!”
刘盛又道:“若是敲歼灭令,你等需来回游走围杀,不必再冲锋。若是冲锋鼓继续敲,你等便再次调头冲锋。”
“诺!”
“骑兵冲锋时,令旗难见,唯有鼓声是你等的令。一鼓和二鼓随着战场的变化而变换。”
长孙奇道:“报!队主!”
“讲!”
长孙奇便道:“皆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一鼓和二鼓还可转换?”
刘盛未答话,反而说道:“鼓令有三,一鼓为出兵,二鼓为歼灭,三鼓为凯旋。出兵令,鼓、锣、钹声不同点。歼灭令,鼓、锣、钹声同点。一鼓说的不是此鼓,而是一通鼓。”
“如出兵鼓,为三个大冲锋,每个大冲锋为三个小冲锋及九个环节,这且才算是一通鼓。”
说罢,刘盛对下面两人招手道:“且听歼灭!空城,你且上来敲锣,无心,你来打钹。”
空城名叫独孤空城,是一什长,与他同一队帐的队兵,无心便是那贺儿氏的贺儿无心。
独孤空城一听,急道:“队主,我未曾学过!”
刘盛道:“随着我的点,你且上来。”说罢便欲叫无心,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传来,也传来一道怒喝。
“何人在敲鼓?让我等误以大事发生,你等不知鼓不可乱敲吗?”
刘盛抬头望去,是一个秃发留辫身穿明光铠的人,身后一群慌慌张张骑着马出来的骑兵。
刘盛冷声道:“是我在敲鼓!”
来人怒喝道:“你是何人?乱敲鼓,可是戏弄我等吗?”
来人身后的骑兵也纷纷对刘盛怒目而视,独孤幢的另外四百人也尽皆到来。他们这一看,是刘盛在敲鼓啊,皆是慢慢的退了出去。
刘盛不急不缓道:“我尚在训练士兵,这位,若是看不惯我等,可找督护副将独孤鑫将军去,我名独孤盛!”
“你~!”来人刚要怒喝,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独孤盛是谁,独孤鑫的侄子啊~惹不起惹不起!这伸出的手指,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脸色阴晴不定。
刘盛转过身,叫道:“无心,你且上来!”
“是~是~”无心腿打着颤,被吓着了,他那见过如此多人对他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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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这怂样,记住了,你等皆是我的兄弟,若是谁想欺负你等,便要先过我这关!”
打颤的无心颤颤巍巍的道:“兄弟?”
刘盛答道:“兄弟,便是阿干阿奴的意思。”
众人一听,纷道:“是,队主!”
“嗯,上来!”刘盛怒喝一声。
转过身对那人道:“我已向独孤鑫将军禀报过,若是无事,我等便要训练了!”这是刘盛在给他台阶下。
这人一听,也便借坡下驴,收回手道:“我乃丘穆陵幢的幢主丘穆陵贡,独孤队主下次可要提前与我等知晓啊。”
刘盛笑道:“幢主,我等下次必定谨记,初夜,我且请幢主去那馆驿打火吃酒,军下此时不便招呼幢主了,幢主且先自便!”因丘穆陵和他独孤幢不在一幢,刘盛便称军下。
丘穆陵贡道:“无妨,独孤队主请便。”说着,这人也未离去,看着刘盛训练。
无心和空城此时已慢慢的走了过来,路上平复了下心情。
刘盛也理解他们,毕竟还是十三岁到十五六岁的孩子。
等他们两个拿起锣、钹(bo),刘盛指导了他们一番,说道:“无心且随着我的节点,我等十次点后,空城你便敲锣!”
空城和无心道:“诺,队主!”
刘盛抬起鼓锤,空城拿起锣锤,无心把钹分开。
刘盛大吼一声:“且听歼灭!”瞬间鼓声响,钹响。
鼓: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钹:锵锵起~锵锵起锵~起起锵(qiang)~
锣:咣~
鼓钹同点,锣在一节尾敲。
鼓: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钹:锵锵起~锵锵起锵~起起锵~
锣:咣~
空城和无心刚开始还比较生涩,慢慢的便掌握了节奏,混合打出的声音开始让人热血沸腾,不少在看热闹的也认真的听着。
打了九十下,刘盛且还没事,空城和无心皆是耳朵快聋了。这也是刘盛没考虑全面,毕竟打鼓传令的一旦打鼓皆会塞上耳塞。
刘盛拿着鼓锤,转过身,对下面儿的人道:“这便是歼灭令,鼓、钹同点急打锣收尾,若仅是鼓和锣那便是凯旋鼓令,便是我等胜了,若仅有锣响,兄弟们,我等便败了,那便是鸣金收兵!你等且记下!”
众人大喝道:“诺!”
第二十三章,打火
刘盛在前列说道:“今日我等多熟悉下鼓令、旗令!”说着,刘盛拿出之前的三色旗,抽出红色的。
指挥着骑兵左转右转前进后退,折腾了会,刘盛道:“你等随着我的鼓令来。”说罢,便拿起鼓锤敲了起来。
众人开始跟随鼓令行事,一时间校场混乱一片。
“快冲锋!此是冲锋令”
“歼灭!此乃歼灭”
“冲锋~”
“歼灭~”
……
整个戌城的人儿皆是要疯了,日中之时(10-14点)只听得那军校场的鼓儿一直响不停,伴随着铁血队的喊杀声,马匹来回跑动的声儿,着实令人难受。
箭楼上、辕门处、箭楼与箭楼互通的高空木道上,守军营大门的人儿倒是看的有滋有味。
箭楼木道上,守门兵甲:“这独孤家的公子与常人不同啊,且知训练鼓令,我尚不知还有鼓令呐。”
守门乙:“你要知鼓令你便是幢主了,还用来此守大门儿?”
守门丙:“是极,我等便是如此看着,倒也可学到不少东西啊,你等且说这独孤家的公子是要做甚?”
守门丁:“我见此事甚好,管他做甚?我等若是不知旗与令,敌人一来还当真便慌了!”
众守门人点头~有过经验……
……
“快,变阵,速变阵,快些,再快些,敌人不会与你等时间变阵!”刘盛敲着鼓,满头大汗的大吼道。
铁血队的诸人便又加快了变阵速度,刘盛边敲鼓边大喝一声:“冲锋!”
听到刘盛话的士兵纷纷道:“队主令,冲锋!”
“队主令,冲锋!”
一排排传递过去,时间不足三秒,全队收到,即刻加速冲锋。
刘盛看到他们冲锋起来,马上转换鼓声。
鼓: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一时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还在继续冲。
刘盛怒喝一声:“歼灭!”
围着校场转圈的人儿,因马蹄声近乎听不到刘盛的声儿,有一士兵耳朵好使听到了,立即喝道:“队主令,歼灭!”
前面的人儿一听,纷纷喝道:“队主令,歼灭!”
“队主令,歼灭!”
车头的骑兵瞬间减速。
砰砰砰~
一群来不及减速的人儿瞬间撞上,一时间人仰马翻。
“哎哟~”
“啊~”
一阵惨叫声传来。
刘盛一看停下鼓,赶紧赶过去。
“无碍吧?兄弟们?”赶来的刘盛看着摔倒一地的人儿,扶起浑身被汗水湿透的一人儿担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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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他担心,盛乐之战他还要靠他们获取战功,这些人儿以后也将是他的班底,不然他才不会又是讲述训练步兵阵法,又是旗鼓之令授之,为的便是他们以后统军。
“无碍,队主!”被刘盛扶起来的人笑嘻嘻道。
“且长点心。”刘盛拍了拍他肩膀往其他人那儿赶去。
等他们回过来劲儿,已是一刻钟后,看着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儿,刘盛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他们在校场跑不快,也便是摔了几下,磕破皮儿,倒也没人断胳膊断腿儿。
“配合配合,说了多少次?散兵冲锋无集体冲锋安全,集体冲锋阿干阿奴们且会助你,散兵冲锋你便是一人作战,继续训练队列,何时马步一致,何时解散!”刘盛对着他们喝道。
“诺!队主!”
校场上又开始了战鼓声……满头大汗的铁血队又开始了他们的训练。
有了上一次撞车的经验,这次他们都学聪明了,随时准备着。
众人来来回回的跑着,还要保持队列,让所有人不得不神经紧绷,他们已不知跑了几圈儿,每次转换皆没齐过。
这时候,一个年约40上下,腰围素色麻布,头戴素麻帽儿,手里揣着一个木勺,端着略肥的身材快步跑来。
这人儿来到点将台下,高声喊道:“队主,独孤队主,可打火了!”
这人儿一看,队主打着鼓,也听不到他的声儿,便欲上点将台,一边绕着还道:“队主,可打火了!”
刘盛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放下鼓锤,揉了揉酸麻的手臂,有些难受,耳朵嗡嗡响,好似无数蜜蜂在耳旁煽动翅膀,那声儿就像打火了打火了。
转过身,刘盛一愣,看到一胖子扯着嗓子在叫:“打火了!队主,可打火了。”这胖子一边叫着,一边还欲上点将台,这可把刘盛吓了一跳。
心道:“老铁呀,我上来没事儿,你要是上来人可便没了。”
忙声道:“火头儿,我已知晓,你且不可上来,且回队帐等待我等。”
那火头儿一听,也不再上了,回道:“哎!队下领命!”说罢,便端着他那身子一颤一颤的回队帐去了。
刘盛嘴里的火头,便是队里的火夫,一队一火夫,一火夫配两杂役,打火时便把饭菜抬到队帐,与队兵同吃,且要在队兵面前比队兵先吃一刻,这是怕人投毒。
昨日刘盛队里要烧热水,之前的火夫还不乐意,刘盛直接找了火头,便让火头以后负责他们队的火。
待火头走了,刘盛扭了扭脖子,喝道:“铁血队所有人等,每人且去库房拿四片木板、两根麻绳,来队校场集合。”
铁血队的人一听,终于结束了,屁股都要两半了……
“哦~谢队主”
“喔~甚好,极好,我屁股近乎不能动了!”
众人纷纷兴奋的下马,活动着快要僵硬的屁股,欢呼着牵着马往队帐的马厩跑去,他们骑马从来没这么累过。
而其他幢的人则道:“终于消停了,没鼓声的日子竟是如此美好……”
……
队校场,铁血队的人看着被木片儿绑着的手,一个个皆是要崩溃了。
只见他们的手臂上,皆是长木片贴着胳膊用麻绳系上了,胳膊弯都不能弯了,这咋打火啊?一个个你望我,我望你。
这时,刘盛来到前面儿道:“今后,你等打火便捆着胳膊,我且不管你等如何打火。”说罢刘盛扭头便走。
身后士卒个个懵了,这还咋打火?
长孙奇聪明啊,这一看,连忙去找那图,道:“那图队副,我两可如此,你与我打火,我与你打火,如此便可!”
那图一听乐了:“甚好甚好,你这秀才也是甚好!走走走,我两且去打火。”
长孙奇笑道:“勿急,此乃队主对我等的考验,我且说与阿干阿奴们。”
那图一听,若有所悟,点点头笑道:“我与你同去,好阿奴!”
长孙奇莞尔一笑道:“好,我等同去,好阿干!”
那图哈哈一笑,想要拍打一下长孙奇,结果伸出手来,直挺挺的,又尴尬的收了回去。
长孙奇一看,伸出笔直的手臂拍打了下那图,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第二十四章,馆驿
长孙奇和那图通知了那些队兵们,队兵们一个个相互结伴而来,而刘盛正拿着一些竹签在火头儿前面等着他们,看到他们双双结伴而来,刘盛露出些许微笑。
这些队兵一个个缓步而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盛,可能一个个觉得自己行了,不是绑着我们的手臂吗?你看我们照样有法子打火……
刘盛看他们表情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道:“很聪明吗,再给你等来点料!”
“队主!”
“队主!”
这些队兵来至刘盛面前纷纷笑着说道。
刘盛轻笑一声,举着手里的竹签道:“且来领签!”
这是刘盛怕他们不了解其中意,特意准备的竹签。
队兵们一个个不解,长孙奇问道:“队主,这领签何意?”
刘盛笑道:“领签之后便知!你且先来抽一支!”
“这?好吧!”长孙奇无奈,只好伸着不能弯曲的手臂,在那众多的竹签里抽出一支。
抽出这一竹签,把竹签对着自己一看,便见竹签上写着乙丑,长孙奇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图你来!”刘盛叫着,那图也直直的伸出手臂抽了一支,便往后退,让其余人等去拿竹签。
长孙奇一看,立即凑了过去,道:“队副,我且来看看你这签儿!”说着便要去瞅。
“好,你且来看!”那图说着便拿着竹签凑到长孙奇眼前。
长孙奇一看,轻声念道:“甲子?”
长孙奇有些疑惑,想要摸一摸额头,却发现他够不着,只好无奈作罢。
想着想着,长孙奇突然一愣,好似想到什么,念叨着:“不好,队主便是队主,老奸巨猾也。”
旁边的那图也在疑惑,这一听,操着他那大嗓门便道:“队主老奸巨猾?”
这话儿一说,那图突感不自在,扭头看去,只见队兵齐刷刷的望着他,再一看刘盛,只见刘盛阴冷的望着他,嘴角带着坏笑,那图瞬间双腿打颤。
连忙道:“莫,莫,莫是我说的,乃这秀才说的。”说着还指着长孙奇。
刘盛望了眼长孙奇,冷笑一声,扭过头冷喝道:“速来领签!”
队兵们一听,连忙上前,也不在耽搁。
唯有长孙奇苦笑着脸看着那图,那图尴尬的看着长孙奇。
片刻后,人手一签。
刘盛喝道:“甲子、甲丑一组,乙子、乙丑一组,以此类推,找好你等的阿奴阿干!快!”
此话一说,便有队兵叫道:“我是甲丑,甲子何在?”
那图一听便道:“我乃甲子,甲丑速来!”
那人一看是那图,便挤着身子过来,叫道:“来了来了,甲子稍等片刻,甲丑来了!”
“饭桶”前瞬间乱成一锅粥。
“丙卯,丙卯,我乃丙辰,速来!”
“乙丑乙丑,我乃乙子,速来!”
“甲未,甲未……”
“丁午……”
而长孙奇却苦笑着脸,心道:“果然如此!”说着也叫道:“乙子速来,我乃乙丑!”
还未等乙子签来,刘盛便冷声道:“长孙奇与那图一组,乙丑与甲丑互换。”
正在乱叫着的人群一愣,那个拿着甲丑签的人楞了一下,便动身过来和长孙奇换了下签。
那图和长孙奇对视一眼,两人尴尬一笑,那图是心中有愧,长孙奇则是心里不痛快。
火头儿肚子快饿扁了,看着刘盛瞎折腾,他感觉是如此的讨厌,还让不让人打火了?但他不敢说,只好揸把嘴看着饭菜。
刘盛看着一团糟的人,也不发火,对着火头儿道:“火头儿,你且先打火!”
火头儿一听,双眼冒光,饿的快不行了啊,听闻此话如同仙音呐,忙道:“好好好!”说罢便拿起一个小木碗,用饭勺挖了满满一碗……
火头儿打火后,队兵们已有人组好了,刘盛便道:“组好者且打火,两人一组,他人不可相助,未组好者不可打火,一刻钟后伙食便撤!”
“啊?一刻钟?丁未,丁未速来!”
“一刻钟?丁辰我两且去打火。”
丁辰签的人忙道:“速去速去!”
领好伙食的众人一个个苦着脸,举着那不能弯曲的手臂把手里的饭菜送往队友的嘴里,你喂我,我喂你,如同喂小孩子一般……
思路客
众人打火后,刘盛让他们解开绳子继续训练。
日没时分便随着军校场的鼓声、叫喊声、马蹄声度过……
初夜时分,一群人手臂捆绑着木板,每两人皆有一只脚绑在一起,一个个苦不堪言的跟着刘盛和丘穆陵贡往馆驿而去,隐约可听到丘穆陵贡的话儿。
“独孤队主这是做何?让他等如此捆绑木板是否有些不雅观?”
刘盛笑道:“丘穆陵幢主有所不知,我这是训练他等。”
丘穆陵贡不解道:“独孤队主此为何解?”
刘盛一时无言,心道:“你们太聪明了不好,谁说古人笨的?一个个精明的不得了,我可不想你们再聪明再强大了,不然我的优势便没有了,若是你们得知现代的东西,便如同有了无数支点,地球都要被你们翘了!”
想到这,便道:“训练他等受伤时可自如行动。”
丘穆陵贡一听,扭头一看,还别说,一瘸一拐的,手臂不能弯曲,还真如同受伤后的模样儿。便也不再追问,但心里始终有些疑惑。
百人行走,你左腿我右腿,我左腿你右腿倒也走的也算整齐,若不是偶尔摔一跤的话。
片刻,来至馆驿,馆驿是座三层楼的大木屋,每层约有六百平,算是戌城大的建筑了,毕竟是接待官员的,顶上的琉璃莲花瓦当,画栋雕梁的木刻,皆是美丽无比。
一入内,便可看到那搭建的小台子,台上正有女郎唱着小曲儿,虽说这里是接待官员之处,但此时却有些士卒来听曲儿了。
一切便是无官员愿意来此,皆因这里乃是边关,敌人说来便来,若是一旦抵挡不住便是身死道消。因此一楼便被那些队主、幢主带来的士卒占据了。
二楼和三楼皆有包厢和住房,是一些官员喜爱去的。
一楼,一张可做八人的桌子一共有二十张,此时已有三张坐满了人,这些士兵皆是白日巡防或是附近戌堡的队主带来的士卒,士卒本是不可入内的,但时间一久,这些有队主带着的士卒可以进入好似成了潜规则。
桌子上的人儿听到门口的动静皆注目而来,看着一群捆绑着手臂的人儿纷纷一愣。
刘盛对他们点头示意,这些人看刘盛那一身明光铠甲也不敢小觑,纷纷回应。
刘盛微微一笑,扭过头对着丘穆陵贡道:“幢主可愿在此听曲儿?”
第二十五章,北朝民歌
丘穆陵贡一愣,诧异道:“独孤队主是说在这一楼吃酒?”
刘盛笑道:“如何?”
丘穆陵贡眉头一皱,这一楼吃酒他还真未尝试过。
刘盛一看丘穆陵贡脸色变换便知其意,笑道:“丘穆陵幢主,幽静有幽静的好处,热闹且有热闹的好处,可未曾试过?不妨一试?”
丘穆陵贡听闻此话,细想:“这独孤盛说的倒也在理,可试它一试。”便道:“可,便按独孤队主说的办!”
刘盛微微一笑道:“请丘穆陵幢主上座!”说着,刘盛便拉开一把交椅(胡椅),示意丘穆陵贡坐。
丘穆陵贡也未客气,一甩甲裙大马金刀的坐在交椅之上。
刘盛一看,便扭头对着队兵们道:“你等且坐!”
队兵们一听乐了,队主带他们来听曲能不乐吗?想着便要赶紧去占地,这一动,啪~
“哎呦,你这奴子要做甚?”
哗啦~
“哎呦~”
啪~啪~啪~
叫声、摔倒声传来一片,一个个的队兵皆摔倒在地,他们不是一个人呐,这一动,不是左脚没动便是右脚没动。
而这声音也让那唱曲儿的女郎停了下来,忐忑的看着这边,她怕这些士卒会迁怒与她。而那些已经就坐的士卒也纷纷望来,看到此幕纷纷大笑。
队兵们一个个骚的慌,脸蛋儿有些彤红。
刘盛一看,有着些许怒意,叫道:“且勿喧哗!你等若是损坏一张交椅便补两张,且去坐!”
这些队兵一个个起身小声道:“是队主!”
说罢,这些人倒是小心了,和队友配合一个个的坐好。
“哎呦军家,您怎能坐此那?当来二楼,让我等好好招待一番呐。”一个涂抹着浓妆、化着所谓的佛妆女郎缓步而来,边走边说着。
身后有个小厮,这小厮方才一见刘盛和丘穆陵贡便觉得非一般人,也未接待,便去二楼叫那女郎去了。
刘盛伸手打断,笑道:“不必了,此处便好,给我这些阿奴们上些好食好酒,胡祺你且把帛拿来与这娘子。”刘盛说着便叫着一个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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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这队兵和队友两人皆背着两匹帛,这是刘盛从他伯父那拿的。
身高六尺的胡祺道:“娘子且来,我等不便动身!”说着便解开队友身上的帛绳,把帛放置在桌。
众士卒纷纷侧目,一个个露出羡慕之色。
那娘子一看,笑容满面,那佛妆让刘盛看的心里直叫鬼啊。
那娘子对刘盛笑道:“军家且放心,我等必定招待好!”
说罢,便吩咐小厮收起帛,吩咐火房弄些伙食,有小厮抱着几坛酒拿着几只陶瓷碗分往各桌。
这时那台上的女郎也望向刘盛,道:“军家要听些什么曲子?”
这女郎一问,众人皆望向刘盛。
刘盛笑道:“你且先唱拿手的曲子吧!”
那女郎欠身道:“是,军家!”说罢,便拉起胡琴唱道:“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刘盛扭头笑问旁边的丘穆陵贡:“丘穆陵幢主可要听何曲子?”
丘穆陵贡一听,便笑道:“便依独孤队主的吧!”
刘盛想了想,北朝的民歌最出名的莫过于陇头歌、敕勒歌、木兰辞等,女郎此时唱的企喻歌也算出名,便笑问道:“那便陇头歌?”
女郎还在唱着:“男儿可怜虫,出门怀死忧。尸丧狄谷中,白骨无人收……”(《企喻歌》)
丘穆陵贡喝了口小酒儿,笑道::“可!”
“好,陇头歌!”众人一听纷纷扯着嗓子叫道。
那女郎听着下面的呼叫声,望向刘盛,她看的出来,此时刘盛便是做主人。
刘盛朝女郎点点头,女郎一见,便拉起胡琴。
唱道:“陇头流水~流离山下~”
啪~啪~啪~
传来几许敲打声,众人寻声,只见是刘盛拍着巴掌在打着节奏,刘盛听那女郎唱的不错,一时兴起便打起了节拍,众人一看,也纷纷有学有样拍打起来。
啪~啪~啪~
女郎望这边看了一眼,继续唱道:“念吾一身~飘然旷野~”
刘盛继续打着节拍,然而女郎却是重复两遍不唱了,茫然的看着刘盛,众人也是茫然的看着刘盛,但手却未停,丘穆陵贡也是疑惑的望着刘盛。
刘盛感觉不对,怎么不唱了?突然一想,这时候的陇头歌好像就这几句儿,便唱道:“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众人一听呆了,他们可不知陇头歌还有其二,茫然的打着节拍~女郎也跟着拉起胡琴~
刘盛带着节奏唱着:“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听到此处,丘穆陵贡颇有些意外,这是诉说北方寒冷,冻得舌头都卷了上去不能说话。
而此时刘盛又唱道:“陇头流水哎~鸣声幽咽~”
众人感觉皆这独孤队主有才华啊,能续写陇头歌,打着节拍聆听着。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拉出些许尾声。
啪啪啪~
众人一见刘盛唱罢纷纷鼓起热烈的掌声儿。
“好,阿干唱的好!”这是早先到的那批人儿。
“好,队主唱的好!”这是刘盛的队兵们。
丘穆陵贡也是面带笑容鼓着掌道:“独孤队主当真是文采不凡,且能续写陇头歌!”
刘盛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这曲儿啊,诸位一起来唱才热闹些,我来教大家唱可好?”
“好,阿干教,我便学!”
“好!”
丘穆陵贡也是笑容可掬的道:“老夫好久没如此热闹过了,便也来学学吧。”
这话一说,令刘盛一阵牙酸,心道:“你个三十岁的青年称老夫?可还要点脸了?也不看看你有白头发吗?……”
嘴上却说着:“丘穆陵幢主可是要多热闹热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刘盛说罢便对着众人道:“你等且听。”
说着便打起节拍,道:“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众人附和便是那女郎也跟着唱道:“朝发欣城~暮宿陇头~”
整首陇头歌辞诉说着游子漂流在外的痛苦心情。大意为:陇山的流水,流离了山下。想着我孤身一个人,翩然走在空旷的野外。早上从欣城出发,晚上睡在陇山。冻得说不出话来,舌头都卷进了喉咙里。陇山的流水,也发出呜咽的鸣声。遥望着秦川,心肝都要断绝了。
也道尽了北方的苦寒,深受北朝人民的喜爱与认同。
“寒不能语~舌卷入喉~”
啪~啪~啪~
“陇头流水哎~鸣声幽咽~”
啪~啪~啪~
“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一时间整个馆驿热闹异常,掌声、叫好声、大笑声、取笑声,嘲笑同伴唱的不好的纷纷入耳。
丘穆陵贡也是玩的兴起,和一些士卒唱着、喝着、敲打着。
馆驿的娘子笑容满面的看着热闹的一楼,小厮们不断上着酒菜,偶尔哼着两句。有些队主也纷纷从二楼下来凑着热闹。
推杯换盏间,莫名的友谊悄然而起……
刘盛见此一笑,心道:“果然是一喝酒一堆朋友,不喝酒就么得朋友……多条朋友多条路子,丘穆陵贡……”
而刘盛另一个想法便是让士卒们娱乐下,所谓劳逸结合,狠训士卒也得放松下,这娱乐缺乏时代唯有听听曲儿,不过这曲儿却是让刘盛有些失望,一曲不足一分钟,不尽兴啊!
第二十六章,聚鼓响
初夜即将过去迎来中夜,回营的路上。
“独孤~阿~阿弟,且听你阿~阿干~来~来一首……首……”丘穆陵贡醉醺醺的,右手搂着刘盛,左手还比划着,语无伦次的说着话。
刘盛无奈的笑道:“好好好,阿干来一首!”
醉醺醺的丘穆陵贡醉笑道:“嘿嘿,阿弟~且~且听好~好了!”
说罢便张开满嘴酒气的嘴巴磕磕绊绊的唱道:“陇上壮士有陈安,躯干虽小腹中宽,爱养将士同心肝……”唱道这儿,丘穆陵贡醉指刘盛道:“阿~阿弟,你~你且来~且来接!”
刘盛无奈的摇了摇头,搀扶着已醉的丘穆陵贡,看了看后面儿的队兵,道:“你等且去打水,我送丘穆陵幢主回营!”
还意犹未尽正在回味儿的众人一听:“啊?是,队主!”说罢,只能双双回去了,不双双得摔倒啊。
“阿弟?且,且来唱啊,莫~莫非~看~看不起~起……”
刘盛一看丘穆陵贡又要耍酒疯了,便道:“好好好,且听阿弟接来。”
说罢刘盛便唱道:“聂骢父马铁锻鞍,七尺大刀奋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盘,十荡十决无当前……”
“天降大雨追者休,为我外援而悬头。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奈子何……”
……
和满怀热情抱着他不放手,满嘴叫着阿弟的丘穆陵贡道别,刘盛回了营,洗浴过后已是中夜人定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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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鸡鸣时分~晨朝~
咚~咚~咚~……
咚~咚~咚~……
“嗯?哪里来的鼓声?”睡得迷迷糊糊的的刘盛突闻鼓声呢喃道。
突然,刘盛猛一睁眼,大叫道:“所有人等整理兵甲,快快快~”
刘盛说着便起身穿戴兵甲,还用脚不断踹着着旁边的队兵。
队兵们一听,一个个的赶紧起床穿戴兵甲,独孤空城一边穿着铠甲一边道:“队主何事惊慌?可是因鼓声?”这独孤空城显然也是个新兵。
刘盛严肃道:“此乃聚兵鼓,你等速起,我去安排火房起火弄些伙食。”
正穿戴铠甲的众人:“诺!”
独孤空城上前一步道:“队主我去吧?”
刘盛摇了摇头,穿戴好铠甲便起身离开往火房而去。
咚~咚~咚~鼓声依旧响,刘盛安排好火房起火便回到队帐,安排众人整理兵器铠甲。
这时鼓声骤然而停,刘盛没去理会,趁着时间整理了下队帐。
咚~咚~咚~
鼓声再一次传来。
刘盛一听,大叫道:“集合列阵,快快快,集合列阵!”
哗啦啦……轰隆隆……
众人快速列阵,左手并拢笔直垂下,右手马槊伫立。
刘盛大手一挥,喝道:“随我前往军校场!”说罢便带头往军校场而去。
军校场上十只大鼓被敲响,此时已有零零散散的人站在点将台下,还有很多人儿往这边赶,一个个慌张着穿戴铠甲,拿着武器,显然是一鼓的时候未起床整理,而刘盛一队整齐的百人更加显得如此特别。
刘盛一直往前,点将台下有四旗,刘盛来到竖有独孤幢的旗子下,大喝一声:“止!”
身后的人儿一听也喝道:“队主令,止!”
“队主令,止!”
轰~
百人骤然而止。
刘盛缓步上前两步伫立,扭头看了眼点将台上敲鼓的鼓士,回过身道:“雁形阵!变!”
“队主令,雁形阵,变!”
“队主令,雁形阵,变!”
“队主令,雁形阵,变!”
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整个阵型突变,待阵型稳定,刘盛又道:“鱼鳞阵,变!”
“队主令,鱼鳞阵,变!”
“队主令,鱼鳞阵,变!”
“队主令,鱼鳞阵,变!”
在刘盛练习阵法之时,军校场的人慢慢的都来齐了。
军主大帐里有五人正在看着军校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独孤鑫,只见他道:“铁血队便是铁血队,阿盛没有埋没铁血队的名字。”
独孤幢幢主也在旁边道:“铁血队毕竟是我们独孤幢唯一有号的队,阿盛能如此也是士卒服他。我看其他人也齐了,将军,我等是否过去?”
独孤鑫爽朗道:“好,且过去吧!”
独孤幢幢主颇有些嘚瑟道:“将军请~”
又对着一个身着明光铠高约五尺九的胡人将军道:“拓拔军主请~”
军主微微一笑道:“独孤幢主请~”
独孤幢幢主笑道:“拓拔军主乃督将,我等可不敢先行。”
这军主便是拓拔氏皇室宗族之人,宗族子弟拓拔鸣,拓跋氏派来的督将,只见这拓拔鸣笑了笑,便随着独孤鑫往校场而去。
独孤幢幢主见此又对着另外两位幢主笑道:“两位幢主请~”
尉迟幢的幢主倒是不客气,点点头便走了,另外一位幢主便是那丘穆陵的幢主丘穆陵贡,此时的丘穆陵贡还有些头晕晕的,大嘴一咧:“独孤幢主请~”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同往校场走去。
校场上,刘盛看到独孤鑫往这边而来,便道:“正阵,变!”
“队主令,正阵,变!”
顷刻间变换为正阵,独孤鑫也来到点将台上,身后有一将,便是那拓拔鸣。
三位幢主来至台下,位于各自的五队之前,身后是各自的五个队主,五个队主之后便是什长,而刘盛的却不是,皆是小个子队兵。
尘埃落定,鼓声依旧响,只见独孤鑫拿起独孤幢的旗,往前那么一挥。
只见独孤幢主喝道:“前!”
刘盛大喝一声:“幢主令,前!”
“幢主令,前!”
“幢主令,前!”
刘盛随着独孤幢主的步伐往前,铁血队的队兵随着刘盛的步伐往前!
轰~整齐的步伐让整个校场发出一道轰鸣!
独孤鑫在他们前进之时已经对着其他幢的指挥起来,再次轮到独孤幢的旗子时,独孤鑫在点将台上划了一圈再后点。
独孤幢主一见,喝道:“退!”
“幢主令,退!”
“幢主令,退!”
“幢主令,退!”
整个独孤幢便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独孤鑫又甩了几下旗子,整个校场的士卒皆活动了几次阵营。
咚咚咚~
鼓声骤然而停,独孤鑫还在指挥着,片刻,鼓声又响。
独孤鑫放下旗子道:“且去打火吧!”说罢便带着拓拔鸣离去,众位幢主皆跟上独孤鑫。
一鼓整兵甲,二鼓练阵型,三鼓吃伙食,四鼓……
第二十七章,齐鼓进
刘盛见独孤鑫已走,便道:“我等且去打火!”说罢便领着他们回了队帐,只见火头儿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盛也不耽搁,便让火头儿先打火,片刻后,刘盛道:“所有人等,今日且不抽签了,打火吧!”
众人一听,并无高兴之色,一个个沉默着打好饭菜吃着。
所有人早食之后,又过了一刻,鼓声又响。
刘盛起身喝道:“所有人等,马披甲,带兜鍪,骑战马!”
众人严肃喝道:“诺!”
刘盛也不管他们此时的心情,拿着一副马铠便往马厩而去,废了些许时间把马铠披在白马之上,牵出白马翻身而上。
刘盛骑着战马缓缓来至队校场,接过胡祺递给他的马槊。
此时鼓声已停,又再次响起!
看着已经列好阵型甲骑具装的骑兵,调转马头策马往军校场而去,众骑兵紧随而上。
一时间,军校场到处是披着铁甲和皮甲的士卒,人人拿着武器,全副武装。战鼓轰鸣,枪槊林立,大战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校场。
四鼓,整装待发……
点将台上,独孤鑫说道:“独孤幢的铁血队与丘穆陵幢的嗜血队并列。尉迟幢的喋血队与独孤幢的那古队……”
独孤鑫令下,军校场的人纷纷策马转动,黑压压的骑兵瞬间分裂成五个方阵,左右两阵各仅有两队人马。
众人列好阵型,鼓声也随之而停,黑压压的骑兵们肃然而立。
五鼓,站队整列……
独孤鑫在点将台上严肃道:“昨日后夜,有灰鹰(斥候)报急,说是蠕蠕有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往我朔州进发,预计日中初时(10点)便至,尔等可有阻拦他等的信心?”
“有!”
“有!”
“有!”
众士卒纷纷举起手中的枪槊大喝。
独孤鑫满意的点了点头,吼道:“我与诸位幢主商议,我等当把他等歼灭在大漠,决不让他等踏入我漠南一步,诸位将士!我等必将凯旋而归!得胜归来,我为你等请功!”
众士卒骑在马上,举起手里武器吼道:“吼~吼~吼~”
独孤鑫大手一挥,点将台上鼓锣钹同响。
咚咚咚~
锵锵锵~
咣~咣~咣~
独孤鑫吼道:“那古队与喋血队为灰鹰,你等的任务便是清除周边敌军灰鹰,为我等探取情报!以喋血队主为首!”
那古与喋血队的队主伴着战鼓声纵马上前一步,右手放置胸口激动着喝道:“是,将军!”说罢,两人胸膛挺直伫立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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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队为尉迟幢的有号之队,那古队虽说不是有号之队,队名随着队主的变换而变化,但两者皆是一支精锐的轻骑兵。
独孤鑫又道:“我等尚有其他戌堡各出三队,我等共出兵四千余,我等汇合需要些时间,独孤幢与丘穆陵幢为先锋,以独孤幢幢主为首,若是敌人来袭,你等务必将他等阻拦在大漠之中。”
独孤幢主与丘穆陵幢主上前一步,严肃喝道:“诺!”
独孤鑫深深的看了眼刘盛,缓缓说道:“铁血队与嗜血队乃我军之中最为精锐的甲骑具装之队,你等的任务便是随着独孤幢主与丘穆陵幢主,为他等压阵,独孤盛为首!”
刘盛听闻便与那嗜血队的队主策马上前,喝道:“是,将军!”
再次深看一眼刘盛,独孤鑫道:“其余人等随我一同出发且去汇合!你等且来接旗!”
刘盛听闻,扭头对一个士兵道:“胡祺,你且去接旗!”
胡祺微微一愣,便自豪的应声道:“是,队主!”
胡祺是一个六尺的大汉,长的五大三粗,秃发留辩的胡人,他此刻很是激动,因为他要扛旗了。
扛旗者,非勇者、强者不可,队主让他来扛旗,显然是对自己的认同,他的内心此时很是不平静,昂首挺胸的往点将台下接旗。
胡祺是刘盛队里最强壮的汉子,刘盛看着他去接旗,嘴角露出些许苦涩,他完全想不到,才仅仅两日便有战事发生,有些士卒训练还不到一个月,不知又有多少人又回不了家了。
点将台上分兵遣将,授予旗帜。
刘盛的旗子为一只飞马图案,喋血队领取的是一只老鹰图案的旗子,其余者皆是红边白底中有字的旗子。
待扛旗者把靠旗背好,一个个列在领头者之后。
独孤鑫举起灰鹰图案的旗子往前一挥,只见喋血队的队主调转马头,一马当先往北门而去,百余骑紧随而后。那古随着其后带着百余骑紧随而上,越过北门,两支骑兵分成二十股四散而去……
独孤鑫再举起独孤幢与丘穆陵幢的幢旗,大旗一挥,独孤幢主与丘穆陵贡带人往北而去……
这时,代表着刘盛的飞马旗被独孤鑫举起,挥舞一下。
刘盛紧随丘穆陵幢后,胡祺背着大旗紧跟着他,身后的队兵也看着刘盛的旗子奔去而紧随。
轰隆隆~
嗜血队和铁血队两支重甲骑兵策马而去。
独孤鑫大手一挥,便往点将台下走去,旗手扛起大旗随着独孤鑫,大部队紧随着将旗往之。
鼓声齐鸣而举旗!这便是战前,一鼓整兵二列阵,三鼓打火四待发,五鼓站队齐鼓发……
二百人紧随着独孤幢与丘穆陵幢的八百人部队,一路上无人说话儿,只听得那马蹄轰隆隆,铠甲的金革(戈)之声,旗子随着风声呼呼作响。
出了戌城所在,便是那漠南广阔的草原,寂静的草原上空大雁飞过,零落的穹庐四散在草原之上,好一副美如画的草原美景,此时却迎来一群策马奔腾的黑甲骑兵……
穹庐中窜出三五成群的胡人,对着黑甲骑兵施礼,待骑兵飞跃而过,片刻又有二百甲骑具装的重甲骑兵飞驰而来,待重甲骑兵随着那黑甲骑兵而去,三五人开始窃窃私语。
“看其模样,定是那蠕蠕又来犯境,只是不知副帅他们能否安然无恙?”
“你且无须担忧,听说少帅已至朔州,不久便会继任酋帅之位了!且副帅未调集我等,想来是有把握的。”
“哦?少酋长已至朔州?我怎不知?”
“少部大人来了朔州?少部大人已离开部落约有三年了吧?可是要回来了,我家阿郎甚是想念少部大人啊。”
四人三种称呼,酋长、酋帅、部大人,皆是称那领民酋长,显然这些人嘴里说的便是那刘盛。
而刘盛此时看着熟悉的地界内心复杂,这里便是他降临之地—朔州。其父便是这朔州领民酋长,这些穹庐的胡人皆是独孤部落的领民。
拓跋氏此举当真是一箭双雕,让独孤部落在朔州定居,再让其酋长领督护大将戌卫边防,为了领民你不得不奋起抵御蠕蠕,即稳定了独孤部落,又可让独孤部落抵御蠕蠕,当真心思缜密。
而独孤鑫也不得说句老狐狸,以督护副将之职调动戌堡卫兵主动出击,可减少独孤部落的伤亡,若不然定要从部落抽调兵马或是驱散羊群,徒增独孤部落的损失,若是阻挡在大漠,独孤部落当无忧。
第二十八章,至漠南
那古的马蹄踏出草原,已至大漠,身上满是鲜血,胸口的铁甲已经有些变形,数道伤口还在流着鲜血,身后是茫茫的草原,前方是黄沙满天的大漠。
地上有十九具尸体躺在大漠上,马匹早已跑光,唯剩下他坐下的伤马。
那古抚摸着伤马,只见这伤马脖子左侧被马槊捅出长长的一道,连皮带肉皆不见了,正在流着鲜血,战马眼里血红一片,不断哀鸣着。
那古心疼道:“大郎,你可要撑住,我们这便回去禀报。”
这马儿,是那古的第一匹马,是他父亲的战马之后,那古对它的感情颇深,胡人爱马如爱子,这也是胡人为何骑战勇猛,皆因人马相通。
说着,那古流出些许眼泪,撕下敌人皮毛做的胡服,盖在那名叫大郎的马儿伤口处,翻身上马,便往回赶去,马儿发出哀鸣,迈开蹄子奔去,一路奔驰一路哀鸣,鲜血渗出胡服……
独孤鑫的将旗众人已经望不到,为了保存马匹的体力,刘盛他们这两支重甲骑兵的速度并不快,一切,只待冲锋时……
铁甲外,一个个威武雄壮,铁甲内,多少未成年内心复杂着上了战场,征战为了谁?为谁征战?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部落的酋长让他们来,他们便来了。
一群孩子,白纸般的人儿,在残暴的将军下会变得残暴,在抢掠的将军下会懂得抢掠,在善良的将军下,他们会变得善良,战场的残酷让他们都释放了内心,准备迎接一切,不管,它是善,还是恶……
“独孤队主,我等已脱离先锋许久,可要加速追上他们?”嗜血队的队主策马来到刘盛身边说着。
刘盛抬眼望向前方,轻声道:“不必,我等且要保存战马的体力,若是加速追上,我等战马的体力便保存的不够完整。若是先锋部队与敌人交战,我等在后也不便冲锋了。且落后他们些许,若是发现他等交战,我等也可做奇兵突袭敌人侧翼。”
嗜血队主沉思片刻,道:“独孤队主想得周到,吾受教了!”
“嗜血队主不必客气。”说罢,刘盛再次压在马上,带头顺着先锋的马蹄印记奔去。
先锋部队此时已快至大漠,领头的独孤幢主突然伸手止停,旗手连忙挥动手里的令旗。
“止!”
“止!”
“止!”
黑甲骑兵纷纷紧拉缰绳,制止马匹前行。
嘶~
聿聿~
一时间马鸣潇潇~
众人纷纷往前望去,只见一匹马上伏着一人,那马儿不断哀鸣着。
独孤幢主眯着眼睛看去,发现是那古,便惊道:“是那古!”说着,独孤幢主便策马上前,那马儿也是停了下来。
独孤幢主看着艰难下马的那古道:“那古,你可无碍?”
那古神色黯然施礼道:“幢主,我队十人仅有我一人生还,杀敌十人,因急着回来禀报,人头未割下,还请幢主责罚!”
独孤幢主虽有些心伤,但大战在即,忙问道:“可有何情报?”
那古严肃道:“幢主,我等在大漠边缘遇到敌人灰鹰,想来敌人距离我等不远,望幢主做好准备。”
独孤幢主脸色一紧,看那古有伤在身便道:“你且先回城养伤,若是遇到后续部队便告知一声,我等且先赶往大漠!”说罢,便让那古离去。
那古道:“还请幢主与我一匹备马,我这马儿已伤。”
独孤幢主大手一挥,一个一人双马的人来至那古旁,把那未骑的马儿送与那古手里。
那古接过缰绳,施过礼便翻身上马,带着哀鸣的伤马离去。
“独孤幢主,看来敌人已不远了,我等可要做好厮杀的准备。”丘穆陵贡严肃道。
独孤幢主道:“正是,来人,且去告知独孤队主,我等即将与敌人交战,让他等速来压阵!”
“诺!”
一个士兵应道,便策马往回赶去,他知道刘盛定会顺着他们的马蹄而来。
这时丘穆陵贡又道:“我等仅是阻拦他等片刻,仅需牵制便可,敌我双方皆是骑兵,理当冲击一番便撤退游走!”
独孤幢主一听,细想一番,若是不冲击他们一次,柔然人或许不会理会他们,便点头道:“当如是,那便再往前一段,以逸待劳,冲击他等一番!”说罢,便再次赶路。
行至不久,已隐约可见大漠,独孤幢主便下令停止前进,原地停留,期间不断有受伤的灰鹰来汇报。
刘盛这边也接到灰鹰的信息,柔然的部队与先锋部队仅有十里路程,他此时还未见到先锋部队,但他也不着急,还在保存战马的体力,均速前行着。
奔驰片刻,越上一座土丘,刘盛右手成圆,闭上左眼,用右眼透过右手的圆圈望去,便看到前方先锋部队的旗子在随风飘摇。
刘盛伸手止停,身后的骑兵们纷纷勒马停下。
刘盛测算了下距离,约有一里路程,便道:“原定待命!”
嗜血队的队主策马上前,望着前方质问道:“独孤队主为何不前?”
刘盛听闻此话,扭头看了一眼,平静道:“此地为最合适地点。”
嗜血队主眉头一皱:“独孤队主,将军可是要我等压后,我等与先锋部队六十呼吸即到,如此不前,是否有些不妥?”
刘盛也知一分钟便可至,但他并未前去,而是驻守土丘,这让嗜血队主很不解,认为刘盛怕了,多少有些恼怒。
刘盛听闻有些皱眉,冷声道:“嗜血队主可是不把将士们的性命放在心上?我等冲锋且需多少时间?需多少距离可把速度提升极致?”
嗜血队主一听,再望下一望,豁然明朗,苦笑道:“是我错了,不如独孤队主想的周到!”说罢,便矗立在旁,也不再说话。
哒~哒~哒~
一个灰鹰从独孤幢主那里赶来,翻身下马,施礼道:“报!独孤队主,敌军距离我等仅有三里,望独孤队主随时做好冲锋准备!”
刘盛点了点头,冷峻的脸庞望向前方,道:“回报独孤幢主,我等随时可以发起冲锋,我等将会看时机切入战场,让独孤幢主且放心!”
灰鹰施礼道:“诺!”
说罢便翻身上马往独孤幢主那边赶去。
此时,刘盛已经隐约可以看到大漠方向有一团黑色物体在移动,他知道,那便是柔然的骑兵,他们来了!
多普勒是这次柔然带队的军主,此次他带六幢的士兵是来探取情报,为柔然可汗进攻盛乐探取防守薄弱点,眼看便要离开大漠,他对着六位幢主道:“一旦进入漠南,你等便分散探取情报,为可汗南下魏国做好准备!”
“是,军主!不过,灰鹰小队已有十二支未回,三支遇到魏国的灰鹰伤亡惨重,只怕敌人已经得知我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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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普勒一听,哈哈大笑道:“魏国只会守他那所谓的长城……”
“杀啊……”
多普勒话未说完,前方便传来一阵喊杀声。
第二十九章,人间炼狱
多普勒往前一看,只见约有八百魏国轻骑向他们冲锋而来,多普勒大喝一声:“前方有敌人,所有人等,随我冲杀!”
在多普勒的想法中,八百人和我们三千人打?不是找死吗?他却不想他们奔波了一路。
“杀啊!”
轰隆隆~
双方人马都在加速靠近,仿若两片黑云。
独孤幢主一马当先,大喝一声:“弓,射!”
所有骑兵纷纷取下背上的弓箭,弯弓搭箭往前方射去。
嗖~
嗖~
嗖~
八百箭雨急如端,往柔然骑兵身上急射而去。
多普勒也是大喝一声:“弓,射!”
铛铛~
砍下飞射而来的两支羽箭,多普勒取下弓箭射反击。
独孤幢主磕飞直扑而来的羽箭,再次命令弓手射击。
铛铛~
铮铮~
噗呲~
噗通~
咔擦~
双方不断有人中箭摔落马下,受伤落马之人还未起身便被后面跟随而来的马蹄踩在身上,一时间,肢解、骨断、肉沫横飞,不多时便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双方不断在靠近,三轮箭雨过后,双方已经可以看到马背上的人。
独孤幢主一咬牙,折下插在左臂的羽箭,大喝一声:“将士们,杀啊!”
骑兵们面色狰狞着、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
“杀啊!”
“杀!”
“啊……”
双方皆是如风如雷带起满天飞尘冲向敌方,手中紧握马槊,衣衫内手臂早已冒起青筋,对准一个敌人,死死的盯着他,盯着他……
所有士兵都知道,开始冲锋了便不能回头,只有两种结果,全军覆灭或冲入敌阵穿凿而过,一个个怒吼着,面色狰狞的冲向对方。
两股骑兵瞬间如同闪电般相撞。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乍现,如同山崩地裂般振聋发聩,使得双方骑兵一时之间尽皆失聪,每个人的世界如同没了声音,脑海一片空白。
但他们并未理会,前方的人被马槊刺穿,无头的士卒脖子处正喷洒着鲜血,两马相撞因冲击震破肺腑掉落马下被马蹄踩碎,皆在一瞬间发生。
伴随着无数人被撞飞,马匹的头部已被撞的血肉模糊,眼珠子都冒了出来,哀鸣着往地下倒去,后面的骑兵从它身上踏过,不时绊倒些骑兵,而它却在片刻间仅剩血泥。
无数人大叫着、怒吼着、惊恐着被撞上了天空,从空中掉落,只是,他们飞上去的那一刹,已经肺腑重伤……
相撞之处已然成了血肉之地,肉沫横飞,马匹的,骑兵的,只要倒下,便成为了一部分,战场无残疾,仅有死人与疯子……
后方的骑兵还在不断往前冲着,他们知道,冲锋了便不能停,要推着自己人往前冲,冲过去便好了……
“杀啊!”
轰隆~
噗呲~噗呲~
武器入体声不断传来。
双方怒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恐惧,整个战场一片喊杀声,大旗不断飘摇,倒了又起,起了又倒。
咔嚓~
只见柔然一方的一面旗子被受伤的独孤幢主一刀砍下,独孤幢主带领的骑兵双眼暴露精光,纷纷大喝一声:“杀啊!”
骑兵怒喊着,随着独孤幢主的旗子向着那突破口而去,短短一瞬间,数百条人命,马命,皆留在此处,成为了大地的养分。
刘盛远远的看着,那冲锋的时刻令他热血沸腾,有些兴奋,万马奔腾急如电,满天尘土尽飞扬,冲锋陷阵,这一直是他的梦想。这也是他为何喜欢历史,只为那热血沸腾的战场。
而那一瞬间撞击的惨状,和撼天震地的声音又让他有些心惊,在他想来,即便是神,若是倒地,怕也是起不来了吧?
刘盛深喘一口气,压下复杂的心情,他知道,他不能慌也不能乱,这便是战争,战场上,懦夫和慌乱者是最容易死亡的。
从士兵的脸上、眼中,他看出了恐惧,他也知道了,为何战争胜利者会抢掠屠杀了,皆是在发泄心中的恐惧,对战场的恐惧。
虽说他也杀过不少人,可如此极速下两军相杀,如同时速一百公里的无数车辆相撞,这样的厮杀,他仅有一次,也是令这具身体受伤死掉的那次。
战场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幸运的那个,不亲身上了战场,是无法理解那万马奔腾要吃人的气势,而他这支部队的优势,甲骑具装,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保障,一个对生命的保障。
如果轻骑兵是肉包铁,甲骑具装便是铁包肉,他们的马匹可以承受的住,马匹的头部有铁甲的保护,铁甲内还有皮革绒毛垫底,有效的保护了战马,可以让他们的生存几率大增。
热血沸腾的刘盛,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处战场,独孤幢与丘穆陵幢减员很厉害,那片土地已成了血红色,刘盛知道,他必须去了,不然独孤幢主他们没多少人能够活着冲出来再去牵制柔然人了。
刘盛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指挥骑兵与骑兵的作战,只见刘盛大喝一声:“将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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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随我冲击他们的侧翼!”
大喝着,刘盛便狠夹马腹,披着战甲的马匹起步很慢,顺着下坡,慢慢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重甲骑兵从坡上而下,随着刘盛绕了个弧形,对着柔然人的侧翼冲去。
轰隆隆~
比轻骑兵沉重的马蹄声踏在大地上,让大地都有些颤动,带起满天的灰尘,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刘盛耳边的风声渐渐变大,呼呼作响,越来越响,他此时反而更加冷静了,没有比此时更加冷静的时刻,手臂紧握着马槊,夹在马腹,若是刺穿敌人不至于会脱臼。
刘盛侧头大喝一声:“雁形阵!”
“队主令,雁形阵!”
“队主令,雁形阵!”
“队主令,雁形阵!”
身后士卒一个个侧身叫道,他们知道若不侧身,便会有风灌进口中~
轰隆隆~
骑兵四散开来,三人一列,瞬间前排变成六十多人,呈现大雁南飞之型。一人在前,身后两人皆在左右,这是为了防止撞上自己人。
划了一个弧形,刘盛为雁头带着二百重甲骑兵朝着柔然族的侧翼狠狠冲去。
轰隆隆~
“重甲骑兵,他们有重甲骑兵!”
柔然部队里突然发出惊慌的叫声,外围的柔然人一看,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他们只看得到前面,哪里看的到后面?一看前排便有六十多骑兵,只道是后面更多,一个个便慌了。
皆因,与重甲骑兵作战,只有靠速度甩开,若是和重甲骑兵相撞,他们必定伤亡惨重。一个个大叫着往两边四散开来,露出正在背对刘盛他们与独孤幢主厮杀的柔然人。
正在奋勇杀敌的独孤幢主听闻外围的骚乱,大叫道:“将士们,独孤队主的重甲骑兵来援了,随我杀!”
“杀啊!”
独孤幢主一番话,让所有士卒士气大震,一时间杀的柔然骑兵人仰马翻,柔然人被独孤幢主他们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听闻外围有重甲袭来,一个个也慌了。
这时多普勒大喝道:“勿慌,勿慌,他们仅有两百重甲骑兵,勿慌。”
可惜,他没第一时间诉说,这些人一听有重甲骑兵便慌了,哪里还听多普勒在说什么?
刘盛目光冰冷的望向前方敌人,眼看便要冲进敌阵,便把身子下压,头部紧贴马背,侧举马槊,刚做好保护措施,只觉得手中一沉,马槊便要脱手而出。
“砰~砰~砰~”
“铛~铛铛~噗呲~”
“啊~”
兵器刺穿铠甲,战马相撞之声不断传来。
再抬起头来,刘盛已带头狠狠的插进柔然骑兵的侧翼,一时间把整个战团狠狠往里推了不知多少,无数战马被撞翻倒地,不少人被摔下战马,无数战马与柔然骑兵被紧随而来的马蹄踩成肉泥。
不时有战马被绊倒在地,当真是人仰马翻,可一旦倒地,便是死人与死马……
一时间惨叫声不断响起,战马的哀鸣,人的惨叫,尸骨染成的血色大地,形成了一幅人间炼狱……
第三十章,宜将剩勇追穷寇
柔然人的骑兵一直在往后退,被重甲骑兵冲击着,中间的柔然人瞬间遭到前后的挤压,不少人被挤压而亡。
前排的更惨,一个个不是被武器刺穿,便是连人带马被撞飞,狠狠砸在后面的骑兵中,砸落不少柔然骑兵。
刘盛在冲进侧翼之时,一把马槊连人带甲刺穿一人,震的他手臂有些发麻,但他并未停留。
因马槊有留情结并不会透体而过,而会推着敌人一直往里推进,会把后面的敌人骑兵推翻在地或是推往两边。
重甲骑兵的雁形阵不断把中间的柔然骑兵往两边挤开,不少柔然骑兵被挤开的一瞬间,便被随后而来的骑兵一把马槊刺穿。
轰~
轰~
接二连三的传出骑兵相撞之声,雁形阵翅膀处的骑兵已然与柔然骑兵相接,整个柔然骑兵的中部再次伴随着肢体飞舞鲜血淋漓的被狠狠挤开。
刘盛顺势一挑马槊便把一人的胸膛破开,抽出马槊,再顺势刺入一人,便让马槊停留那骑兵身上也不取下,此时已近身,马槊的长度反而已成了鸡肋。
锵锵锵~
刘盛抽出马刀便砍杀进去,冲进阵型的士卒也纷纷丢弃马槊,抽出马刀随着刘盛策马朝着敌人砍杀。
被挤压的柔然骑兵一时间遭到屠杀,鲜血飘飞,交战处无数鲜血飞扬高空,再滴落在人身上,洒满在大地之上,整个交战处如同屠宰场,绞肉机般不断的吞噬着生命。
刘盛此时内心很平静,既然已经发生,那便做到最好,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他此时一心只想着,冲出去,冲出去……
刘盛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再次砍杀一人,这人的鲜血飞溅,洒了他一身,银色铁甲此时已被鲜血染的混乱不堪,到处是血迹,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马刀,反手一刀把人砍下马去。
重甲骑兵的冲锋势头已尽,作为箭头的刘盛压力大增,数道攻击再次向他攻来,他侧身躲避,实在躲不开的便用铁甲保护处来抗。
铛铛铛~
一时间武器与铁甲的碰撞声不断传来,刘盛被武器震的有些胸闷。
刘盛知道,必须冲开敌阵了,此时敌阵已被他们冲开了一道豁口,顺着这道豁口压力必定减少。
想罢,刘盛挥刀磕飞一把袭来的马刀,大喝一声:“缩阵,随我冲出去!”
胡祺做为扛旗兵承受的压力比刘盛更甚,此时他的身上已有数道伤口,若不是刘盛教导过队兵要保护旗手,有些队兵替他挡了几刀,此时胡祺大概已不在人世了。
听闻刘盛的令,胡祺拔出靠旗,高高举起,面色狰狞着怒喝道:“队主令,缩阵,杀!”
“队主令,缩阵!杀!”
“队主令,缩阵!杀啊”
轰隆~
已经进入敌人中部正在阻击两旁敌人的骑兵听到令声纷纷往中间靠拢,片刻便成了一支骑兵组成的羽箭冲凿而去。
刘盛此时颇有力竭,便稍微减缓了下马速,嗜血队的队主见状立即加速来至刘盛前方,替下了刘盛的箭头。
等嗜血队主接了箭头,刘盛再次加速,随着嗜血队主,带着骑兵冲凿。
不知多久,或许一炷香,或许十几个呼吸,箭头突然一轻,速度陡然加快,抬头望去,一片茫茫大漠,回身望去便是那屠宰场。
他们!冲出来了!
柔然军主多普勒,看着重甲骑兵从他的部队穿凿而出,把他的部队一分为二,令他大惊失色,一阵穿凿竟令他损失惨重。
多普勒恐慌的大吼着:“撤撤撤!快撤!”
柔然骑兵纷纷胆战心惊的调转马头。
“将士们,杀啊!”
阵内的独孤幢主也把被分割的敌人歼灭冲了出来,带着所剩不多的骑兵大吼着,再次冲上去缠住柔然骑兵。
而刘盛带着重甲骑兵再次绕了弧形,迂回而来,这次冲凿令柔然骑兵分割成两半,前队因心魂具散被独孤幢主一战而歼灭,独孤幢也损失颇大。
此时他与独孤幢主的想法出奇的一致,独孤幢主的想法便是无需再游走牵制,一战便可定乾坤,便摔着轻骑继续冲向柔然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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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盛的想法便是太祖的话语:“宜将剩勇追穷寇……”
轰隆隆的马蹄再次狠狠的冲向两军交战处,那残肢断臂鲜血飘飞的地带。
刘盛伏在马上,盯紧前方,手里马刀还在滴落着鲜血,他喘着粗气,眼眶里全是血红色。他让马儿加速!加速!再加速……身后的重甲骑兵也在不断加速,加速,再加速!
冲锋,冲锋,再冲锋!
因前队被歼灭而惊恐万状的多普勒在大声吼着,一心只想赶紧撤离,却被独孤幢主的轻骑部队牵制,心急如焚的看着飞驰而来的重甲骑兵。
轰~
轰~
轰~
刘盛带着百余重甲骑兵再次如奔雷般冲击在敌人侧翼,没了马槊,战马速度更快了。
砰砰砰~
马匹的冲击力瞬间便撞飞战马上的柔然人,他们的战马随着冲击不断往里退着,踩踏一片落地的人,柔然骑兵的侧翼瞬间便人仰马翻,混乱一片,鲜血不断流淌,有人的,有马的。
带着重甲骑兵再次穿凿而进,突然,刘盛眼睛一眯,他看见了在大吼着的多普勒,不便多想,朝着多普勒冲去,身后骑兵纷纷跟上,一路鲜血挥洒……
多普勒还在大叫着,指挥着人往后退,令他魂飞丧胆的重甲骑兵已经再次冲来。
多普勒惊恐的再次扭头看去,眼睛里露出恐惧,那冲锋而来的重甲骑兵令他肝胆俱裂。
眼看那骑兵便要冲向自己,惊恐的多普勒怒吼着:“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刘盛一骑当先怒喝着:“杀啊!敌方大将就在前方!”
轰隆隆~
听闻刘盛的话,骑兵们犹如打了鸡血般爆发出非比寻常的战斗力,他们知道,一旦斩杀大将,他们便胜了,一个个卖力的奋勇杀敌,不顾自身伤害。
冲凿片刻,架开数道马刀,刘盛已冲至多普勒身前,多普勒大叫一声朝刘盛砍去。
铛铛~
刘盛身边的嗜血队队主一伸马刀,架住多普勒砍向刘盛的马刀,刘盛马刀也被多普勒旁边的人架住。
刘盛刀身侧转,对着多普勒的脖子横向一扫。
噗呲~咔~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刘盛伸手一抄,高高举起,大喝道:“敌将授首,随我杀!”
反手再砍掉那个挡刀之人,刘盛便把多普勒的头颅丢给胡祺,胡祺往靠旗上那么一挂,高高举起,激动的大喝道:“敌将授首,尔等还不投降?”
柔然人一听,纷纷望去,这一看便大惊失色,惊恐万分,外围的一个幢主见此,立即带着自己幢里为数不多的部队撒腿便跑,一个个恨不得马匹多出两条腿,踉跄逃窜而去。
被牵制住的柔然人一见,立即丢弃了武器,在马上双手抱头……
第三十一章,战事已定
啪~啪~啪~
铛铛~
被围住的柔然人纷纷放下武器,武器砸在血色泥浆里,竟然发出了水花声。
刘盛勒马止停,红着眼喝道:“下马!抱头!出来!”
说着,刘盛调转马头,往外冲去,骑兵们四散开来。
啪~啪~啪~
投降的柔然人一个个下马踩踏在血泥里,抱着头往外走来。
轰隆隆~
独孤幢主与丘穆陵幢主的轻骑四散开来,把这群人团团围住,裹着他们往外走,离开那血肉之地,因为那里有武器,防止他们捡起武器反抗。
独孤幢主与丘穆陵幢主骑着马来到刘盛身边,独孤幢主脸上一片血迹,左手臂还插着一支短箭,哈哈大笑道:“阿盛,有你的,这一战全倚仗你的重甲骑兵了,若不然我和丘穆陵幢主说不得要留在此地了。”
丘穆陵贡也附和道:“正是,多亏独孤队主了!”
刘盛红着眼,好似没听到一般,望向那处战场,只见那交战之处竟无一具全尸,整片土地已成了血红,当真是血流成河,五脏六腑到处皆是,铁甲包裹的已然不是人,而是一团肉泥,就连铠甲也已变形……
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的鲜血如同河流一般还在往外扩散,插在地上的武器,破碎的铠甲,折断的马槊,穿透敌人的武器,整个战场如同地狱。
“阿盛?”
“阿盛?”
刘盛看着战场脑子一片空白,半晌,他好似听到有人叫他,回过头来,见是独孤幢主,张口便欲叫,但不知为何却发不出声来。
此时他只觉得胸口憋闷,好似有什么堵在胸口一般,他知道,那是被武器砸的,即使有铁甲,他的肺腑也受到震荡了。
刘盛摇了摇头,张开嘴巴,用手指了指,示意自己此时说不了话。
独孤幢主一看,便知为何,担忧道:“阿盛,你可无碍?”
刘盛摇了摇手,低头看向自己腹部,只见,那一身铠甲血迹斑斑,不少地方已经凹陷进去。
“快些蹲下,抱头!”
“快些蹲下!你敢不听话儿?”
“唰”
“噗呲”
刘盛扭头看去,是一个柔然人未抱头下蹲,被一个骑兵一刀砍杀,吓的那群柔然人一个个的立即蹲下。
看着大势已定,刘盛他们便开始打扫战场,收回武器铠甲,这些武器铠甲修复一下还能继续使用。
漠南的草原上,独孤鑫正率领着大部人马急速赶来,一边疾驰一边催促道:“方才灰鹰来报,柔然骑兵与我先锋部队仅有三里,想来此时已经交战,我等且要速速支援,若是晚了,先锋部队或许要全军覆没了!”
拓拔鸣点头道:“将军所言甚是,我等便不要耽搁了,还是速往大漠!”
独孤鑫也不在搭话,身子伏在马背上,疾驰奔向大漠那处屠宰场。他却不知,战斗此时早已结束,他们来此不过是善后罢了。
刘盛坐在一座土丘之上,怀里抱着兜鍪,脸上因血迹早已看不出模样,唯有那冰冷又有些痛苦的眼神依旧明亮。
刘盛此时如同得了胃炎一般,肚内翻江倒海,不是因这处战场的惨状,而是受了武器打击,此时战斗结束,他才感觉到浑身到处都疼,尤其是胸部遭受打击最多的地方。
“队主!我等且已收拾妥当,是否启程回营?”那图带着一身的血迹来到刘盛旁问道。
刘盛压下腹部的不适,艰难道:“独孤幢主可有何命令?”
那图施礼道:“幢主说,我等一切以队主之令行事。”
刘盛艰难的笑道:“那便等待独孤将军到来,我等仅剩四百余人,可看不住那些降兵!“
那图听闻,施一捶胸礼便退了下去。
刘盛抬眼望向四周,一望无际的草原与黄沙漫天的大漠相接,若不是有战事,此地倒是郊游的好去处。
刘盛突然眉头一皱,眼睛微眯,他看到草原之上有一团黑云急速而来,片刻松开紧皱的眉头,露出笑容,心道:“可算来了!”
刘盛心神放松,只觉的一股呕吐感袭来,突然喉咙一酸,刘盛顺势一张嘴巴,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胸口的疼痛令他一头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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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看守降兵的那图与胡祺听到声音,扭头一看,两人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架起刘盛,大声喊着。
那些柔然骑兵一看,眼中露出凶光便待起身夺兵,可一阵轰隆隆的马蹄让他们心神一颤,只见从草原疾驰而来一支部队,约有三千人,带头的正是独孤鑫。
独孤鑫心急如焚的赶来大漠,远远的便看到战场上那混乱不堪的场面,内心一紧,他的侄子独孤盛可无碍?
不由得狠抽战马,再次加速冲到这片战场前方,正待下令冲杀,便看见远处守着降兵的魏国骑兵,他微微一愣,心下大喜。
赶至战场,独孤鑫收敛神色,板着脸指挥军队接收降兵,扫视一周,未见刘盛,便向正往他这边赶来的独孤幢主问道:“阿盛何在?”
独孤幢主脚步一停,叹了口气,再次往前,施礼道:“将军,我等与柔然骑兵大战于此,歼灭柔然骑兵一千三百余人,俘获八百余人,余者......”
独孤幢主还未说完,独孤鑫脸色一怒,大喝道:“我且问你,我那侄子独孤盛何在?”
独孤幢主沉默不语,独孤鑫内心一揪,对着周围大声呼喊道:“阿盛?阿盛?阿盛?”
呼喊着,不见刘盛的回应,独孤鑫内心焦急起来,大步朝着战场而去。
“将军,独孤将军,队主无碍,队主无碍!”
正在往战场而去的独孤鑫听闻,扭头看去,只见有六人抬着一人往前走着,再一看被抬之人,正是他的侄子独孤盛,独孤鑫连忙跑了过来。
挤开一人,拍了拍刘盛的脸庞,焦急道:“阿盛,阿盛!”
被挤开的胡祺也不恼怒,对着还在拍打着刘盛脸庞的独孤鑫道:“将军,队主仅是肺腑受到震荡,休息几日便可。”
正在拍打刘盛的独孤鑫听闻,手突然一停,往刘盛身上看去,见无致命伤口,叹了口气道:“担心则乱,阿盛身上且无致命之处,是我多心了,想我第一次上了战场,也是如此模样,呵呵!”
独孤鑫自嘲了一下,对着他们说道:“送你等队主回城!”
胡祺他们道:“是,将军!军下且先告退。”
说罢,便骑着战马带着昏迷的刘盛往城内而去……
第三十二章,要当最大的股东
第二日,日上。
刘盛一身裤褶胡服,有些虚弱的站立在石块石片组成的长城之上,眺望远方漠南的大草原,经过一日恢复,受到震荡的身子有些好转,可还是觉得有些胸闷。
刘盛伸手抚摸着城墙,缓缓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摇了摇头,轻哼一声,呢喃道:“可这胡马早已度过阴山,鲜卑还占据了中原。”
刘盛叹了口气,抬起头,再次望向远方。
昨日的骑兵对撞,还印在他的脑海里,他差点又一次回不来了,他想不到在那种情况下,前排冲锋的人是如何生存下来的。
那马蹄之下,生命是如此脆弱,上一秒还在杀敌,下一秒便是刀剑临身身死道消,战场上,上有刀剑飞舞,下有马蹄呼啸而过。一不注意当真是尸骨无存!与他杀的那些宗主截然不同。
最让刘盛想不到的是,在那种情况下,还有些斩杀敌人拿其头颅的,当真是为了战功命都不要了!
这让刘盛很不解,对刘盛来说,只要活着战功随时可取,而他们那是在找死,战场上当是度息而过,耽搁一息,下一息便是刀槊加身,战功当真比生命重要?
刘盛对此不置可否,他一向认为自己身为穿越者,一定大有可为,尤其是他知道这是北魏,花木兰从军的时代,他便想着,既然花木兰一介女流都可以成为将军,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能差了?
这一想法,深深印在他的脑海,初来之时便定了个目标,那便是从军,建功立业什么的不说,起码要掌控部队,君不见,历代皇朝皆是谁有兵谁便是大爷?
刘盛当时拿太平天国来对比,他想啊,太平天国董事长洪秀全同志,一没兵,二没钱,全靠一张嘴这么忽悠忽悠就弄了个偌大的太平天国集团。
洪秀全同志是没兵没钱,但聪明啊,他脑子一转便搞起了股份制。我封你有兵有钱的当王,比如杨秀清,你有兵有粮打仗又厉害,我让你当CEO,占20%股份当天父?那谁,石达开?你也有兵,我也封你为王给你股份,要不你当总经理吧?
就这样,一度占据庞大市场的太平天国集团就这样起来了,而这洪秀全同志身为大企业家、大集团的董事长为啥破产了?
还不是他身为董事长下面没人啊,那些股东都想着,你董事长啥都没有,啥都不会,全靠我们还拿着这么多股份,我们自己也可以搞啊?一个个都想搞一个属于自己的集团了,都想当大企业家了,不带你这董事长玩了。
这便是太平天国偌大的一个集团,可以打下全国市场的集团终未完成他建立的初衷,从而破产的原因。
刘盛可不想当这样的董事长,他想当股东,最大的股东!这时代,手里有兵才有话语权,这才是他不愿意从政的原因,若不然,在独孤鑫的帮助下,他早已入士当了一个文官了。
为了从军,他三年来组建商队,帮助一些生活困难的人,击杀那些残暴的当政者,不只是为了解救那些人,也是在锻炼自己的统兵能力,为以后打下基础。这时代,没兵就没人权,生死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对刘盛来说那便是生不如死!
从他接触过一次兵法,他便发现这些兵法确实有精妙之处,远非后世想的那样不堪,这些兵法,都是适合这个时代的战法,是冷兵器时代的战略方针,而冷兵器作战也非后世想的那么简单。
冷兵器作战真的很残酷,不是随便一人拉上去就可以打仗,骑兵还好些。若是步兵,随便拉上一人去打仗,他可能还未杀敌,便把自家的阵型给破了。
冷兵器作战,刀刀见血,刀刀见肉,胆小者一见便慌了,若是见到倒地的,可能会直接崩溃。
皆因倒地者,或许会被踩成不知名物体,异常恐怖。而这个时代又信任巫神,分身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残忍的事情,这也是为何皆说:“死也要站着死!”
一身胡服的刘盛缓步走在长城之上,微风吹起,裹着丝帛带的发丝随风飘起,刘盛手抚摸着长城,叹声道:“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你等如此想着战功,想必也是想当将军吧!”
“阿盛!你在想何事?”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刘盛无神的扭头望去,只见一身胡服的独孤鑫抱着两酒坛缓步而来。
刘盛远远的就闻到一股药味,轻声道:“伯父!”
独孤鑫缓步来到刘盛身边,拍打了下城墙,往上一坐,拍了拍旁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来,阿盛,与伯父吃酒!”
刘盛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坐上城墙,接过酒坛,拍开封口,便对着嘴儿灌了一口所谓的酒,这酒一入喉,便有一股子药味儿直冲鼻间。
这哪是酒啊,明明是药,刘盛却不在意,他刚才便已知道,他伯父说酒只是玩笑罢了,其实是来给他送药的,三年前也是这样哄骗他喝药的。
独孤鑫看着刘盛奸笑道:“阿盛,这酒可烈?”
刘盛撇了眼,无奈道:“伯父总是拿我当小儿耍!这药味老远便已入阿奴的鼻子,伯父甚是无趣,若想知烈否,伯父可来尝试一番?”
独孤鑫哈哈大笑道:“我知这酒甚烈!”
独孤鑫笑罢,又问道:“可是有何心事?”
刘盛微微点头:“嗯!”
沉默了下,刘盛问道:“伯父,你说,士卒们为何而战?可是为了战功封侯?还是报效国家?”
独孤鑫听闻沉默了下,叹了口气,扭头往漠南草原上望去,遍地的毛毡林立在草原之上。
片刻后,独孤鑫缓声道:“阿盛,什么是国?我等不懂,我等只为自己的部落生死存亡而战,你伯父我初次上战场便与你一般,也是这般问自己,为何而战?”
独孤鑫说着笑了笑,又道:“无他,仅为了自己与家人能活的舒服些,部落能活的舒服些,我等身为部落人,理当守卫自己的部落,若你不去我不去,谁去呐?封侯也罢,为国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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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微微一笑:“伯父所说我皆懂!”
独孤鑫见刘盛有些敷衍,便道:“你未懂,我初时和你想法一致,谁不知为自己家人而战?可到头来,皆是想着,为何要战那?安稳不可吗?但你要知,你不战,有人要你战!你不战,便有人看我等好欺时常来犯!不是我等想战,是不得不战!”
刘盛摇了摇头,这些道理他都懂,后世听的太多了,皆是大道理,大道理他懂,若不然他也不会去击杀那些当政者。他只是不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为了战功命都不顾了?尤其是在他手下,他不希望出现这样的人。
独孤鑫见刘盛摇头,便严肃道:“阿盛,这是吃人的年头,你是我阿弟仅剩的子嗣,你是我独孤部落的领民酋长,你且不可有妇人之仁,我等部落之后将会如何,皆在你一念之间!”
刘盛听闻,抬起头望向草原,轻声道:“伯父,我知一将功成万骨枯,您且放心,阿奴的心,不软!只是这领民酋长,我觉得您比我合适!”
独孤鑫听此话便怒道:“阿盛,你伯父无后,若我战死,谁来当?若是他人来当,与永安公便再无一点情义,我且一直拿你当我的子嗣看待,永安公也是知晓你,这酋长,你务必接任!”
刘盛无言,他不知道他能否胜任这领民酋长,皆因鲜卑习俗是他最大的障碍,他身为21世纪的男儿,很多习俗是接受不了的,若是管理之时对鲜卑习俗有所冲击,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而这,也是他不愿一直待在部落的原因,他想了想,觉得这领民酋长也不是不可接,接了便会继承独孤泰的爵位与将位。
而拓拔氏一直未任命新的督护大将,便是要看谁接任独孤部落的酋长,谁是酋长谁便继承一切,很现实!
想了想,刘盛感觉自己有必要去部落走一走,寻找些答案,他们为何要战功不要命,习俗又有什么……
第三十三章,穹庐,落,部!
刘盛想了想,便道:“伯父,我想去我等的部落看看!”
独孤鑫听闻此话露出笑容,道:“好,我现便带你去我等的部落!”
刘盛忙道:“不可,伯父,便让我一人去吧,您可还要镇守戌城,不可让拓跋氏找到把柄!”
独孤鑫一听,也是,便道:“那我便派几个卫兵随你去吧!”
刘盛轻摇手道:“不必了伯父,我且带我队里几人前去便可!”
独孤鑫想了想,叹道:“也罢,你且去吧!今日我等会为那些亡人祭祀,你可去趟大祭司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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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对独孤鑫道了一声:“嗯,伯父,那我便去了!”
独孤鑫挥了挥手,把刘盛打发走。
看着离去的刘盛,独孤鑫呢喃道:“啊盛啊,我等部落的希望,可皆在你身上,望你走出战场的影响!想当年,你伯父可是大半月才走出来,你可要争气要比伯父强呐!嗯,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话儿不错……”
说着,独孤鑫狠狠的灌了口烈酒,一时间脸上很精彩,看了眼旁边的酒坛,一口吐了出来,噗~
黑着脸望着刘盛离开的方向破口大骂:“你这奴子,又偷换我东西,此药可是我……”
听着后面的叫骂声,刘盛一脸坏笑的下了城墙,两边的卫兵对刘盛施礼,刘盛也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便快速离去,看着刘盛远去,卫兵们议论起来。
“听说昨日皆依仗这独孤队主,这才一战便打败了柔然骑兵的,这独孤队主当真不凡。”
“可不是吗,听说这独孤队主是独孤泰将军的子嗣,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是极,不过我听说啊,独孤队主这才是第二次上战场呐!”
“嗯,不错,第一次随着独孤泰将军游玩,不料遇到柔然来袭,独孤泰将军便带着他抵御柔然,听说他当时可还受了重伤。”
......
远去的刘盛并未听到这些卫兵的对话儿,来至军营,一路上,不断有人对他施礼,报以热情的微笑。
刘盛多少有些察觉也回应着,回到队帐,此时队帐里人数稀少,仅有三十人还在,余者皆在医馆!
“队主!”
“队主!”
“队主,可无碍了?”
看着一群热情的人儿,刘盛微微一笑,道:“无碍了,那图,无心,空城,胡祺,你等随我走!长孙奇留守队帐,负责接下来的事物!”
“是队主,我且去牵马!”身上伤口已经结疤的胡祺说道。
胡祺身上的伤不重,还能行走,刘盛便让其随行,皆因这胡祺便是他的领民!
长孙奇施礼道:“队下领命!”
“队主,我等何去?”那图问着,空城和无心也望来。
刘盛道:“随我去部落走走!”
空城他们一听,纷纷一喜,快步的牵马去了!
留下一脸苦笑的长孙奇,嘟囔着:“想我堂堂……”
刘盛五人骑上战马一路向北,城门处的守卒远远的便见到刘盛他们,立即打开了大门儿,让刘盛他们出了北门,对着刘盛施了一礼。
刘盛刚踏入漠南草原,一股大自然的气息便袭来,只觉得心旷神怡,胸口的憋闷都觉得有些好转,一路越过无数毛毡,来至中部。
胡祺远远指着一群毛毡说道:“队主,前面便是我等酋长所在的穹庐,只是如今已无酋长在内,皆待队主接任,现是大祭司在管理我等。”
刘盛看着远处的毛毡点了点头,毛毡便是蒙古包,称帐,也叫账户,因帐内所住人叫帐户,一帐约有六七人,二三账为一穹庐。
刘盛看到的穹庐有多个,多个穹庐称落,多个落称邑落,数百千落便称部,这便是部落的来源。
穹庐和生产队类似有穹庐主,落和村子差不多,有落大人,这落大人和村长类似,村落村落,便是如此而来。
而邑落便是数个村子组成的,有邑落大人,和村里的大队类似。部和镇差不多,有部大人、酋长、酋帅之称和镇长类似,而多个部组合的部落推首领便为可汗。
人数多的便是大部落,人数少的便是小部落,皆称可汗!
古代讲述俘获人有多少多少落,其实指的是这个落,是说我俘获了多少个村子的人,而不是人数。
刘盛带着四人往一处穹庐而去,穹庐四周羊群遍布,穿过羊群来至穹庐旁,驻马停留,账内有人听到马蹄声,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账内道:“何处来的阿郎?”同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儿!
刘盛侧头望去,账门儿一开,一个头发花白挎着胡服约有五十多岁的老人家,这老人家虽说上了年纪,却异常精神。
刘盛一见便欲下马,那图一看急忙的跳了下来,上前扶着刘盛下马。
刘盛没好气的看了眼那图,那图大嘴一咧,嘿嘿傻笑。
刘盛下了马,对那老人家施礼道:“阿翁安好,我是刘盛!”
那老人家一听刘姓,便道:“刘家阿郎可有何事?”
刘盛笑道:“阿奴路过此地,颇有劳累,阿翁可方便与我等休息片刻?再讨些水喝?”
老人家听闻点了点头道:“刘家阿郎且稍后片刻,我拿些物件儿便带阿郎去那客账!”说罢老人便欲回到账内。
刘盛笑了笑对回账的老人拱手施礼,抬起头儿,透过门帘,隐约可见这账内很是宽敞,地上铺着牲畜的皮毛,显得很是柔软,只是那股子牲畜的味道很大,这味儿透过门帘儿,让刘盛稍稍皱了下眉头。
账内有胡椅六张,六个垂下来的皮毛帘子围成一圈儿,显然这是五人住在这一账内,整一个毛毡做成的六室一厅的房子,除了没厨房和卫生间外,一切都还挺好,一个类似铁锅样的东西架在半人高处,里面有些燃烧的灰烬。
隐约可见里面有一中年,一少年,两位女郎,一位扎着十字髻的妇人,这些人儿不知在准备何物,一个个蹲在皮毛之上摆弄着,不时传来些玉器碰撞声儿。
那老人入了账便对着少年道:“外有客郎,小五你随我带他等去客账招待一番,与他等些酒水,这些祭祀物件稍后再弄,且勿怠慢了客郎!”
想了想,老人又道:“新妇你与小五一同准备些酒水!”
那妇人与少年听闻,便起身去拿酒水……
第三十四章,欲祭祀
刘盛等了会,账门儿一开,出来三人,一妇人,一少年和老人,皆端着些酒水,那中年男子却是瘸着腿儿去摆放刚整理好的物件儿,显然是个残疾,腿部有伤。
刘盛还未说话,那少年抬头一看,便惊叫道:“少酋长?”
刘盛听闻有些诧异,他可未说他是独孤盛,刘盛便疑问道:“阿郎认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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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少年激动道:“少酋长,我是小五啊,我等曾一起看女郎们洗澡的呀?且还被那些女郎狠打了一番呐,您可忘了?”
刘盛一听直翻白眼,心道:“老子有吗?一来就和木乃伊似得,你这是在败坏老子名声!不过这小子看着确实眼熟。”
想着,刘盛突然想起他是谁了,便道:“小五?独孤小五?”
独孤小五猛点头道:“是,是我,少酋长!”
说罢,突然一拍脑袋,笑道:“您看我,快与我来这边账内。”说着,便抢了他阿翁的活。
刘盛接过,笑道:“好,打扰五郎了!”
独孤小五忙摆手道:“未打扰,未打扰。”
说着扭头对着脸色有异样的老人与妇人道:“阿翁叔母,这是我等少酋长,我且先带少酋长入客账!”
老人与妇人带着异样,老人点头道:“可!你且去吧!”说着还望了一眼刘盛。
刘盛对那图他们使了个眼色,那图他们正憋着笑那,一看刘盛对他们使眼色,一个个憋着笑把老人和妇人手里的酒水接过。
独孤小五激动着带刘盛他们去了另外一帐,边走边说着:“少酋长,您叔父家的阿弟您可还记得?独孤尼,现被大汗封羽林中郎,加振威将军,赐爵昌国子了!”说着,独孤小五颇有些自豪,对自家部落又出一爵的自豪。
刘盛听闻,心想:“独孤尼?昌国子?振威将军?那不是刘尼吗?魏书列传十八只有寥寥几笔,曰:曾祖敦,有功于太祖,为方面大人。父娄,为冠军将军!父娄?我去,我那表叔便是刘娄啊?可没听说独孤尼他有个哥哥还叫独孤盛啊?”
想到此处,刘盛笑了笑问道:“昌国子安好?”
小五大嘴一咧笑道:“甚好,前些日子随大汗东巡去了!少酋长请进~”说着,小五已经带着刘盛来到毛毡旁,小五掀开毛毡的帘子,让刘盛先行。
刘盛笑了笑,便一步跨了进去,只见这账内无垂帘,比那账户宽敞多了,这是客账,也叫客户,地上同样铺着牲畜的皮毛,踩上去很是柔软,那股子牲畜的味道较小。
账内有十几张胡椅,胡椅上铺着皮毛垫子,游牧民族就是这么奢侈,穷的就剩皮毛!!!
那图四人未进账,在客户门口两旁站立着,刘盛和独孤小五刚聊了会,便进来十几位胡人,纷纷对着刘盛施礼道:“少酋长!”
刘盛起身回礼道:“劳烦诸位阿干与娘子了!”
是的,还有两个女郎,这两个女郎一入账便温起酒水来,刘盛一见便道:“我尚有伤在身,不便饮酒,娘子温些清水便可。”
账内人听闻,纷纷问道:“少酋长可无碍?”
刘盛笑道:“些许震伤,不碍事!”
众人听闻便放下心来,纷纷落座。
不多时,帐内不断传来哈哈大笑之声,与那不断的惊呼。
只见账内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道:“少酋长何时继任啊?”
刘盛微微一笑:“待说待说!”
独孤小五忙道:“少酋长可要尽快继任啊,大祭司不擅理事,我等现有事皆不知找谁了呐!”
刘盛笑道:“哦?五郎,你等有何事?”
独孤小五说道:“少酋长,您叫我小五便可,五郎可当不起当不起啊!”
说着又愁道:“少酋长,您是不知啊,可汗给我等定居后,仅限这片草原给我等放牧,可这草它不够鲜嫩了啊,这几日我等放牧要去很远地方,若不然便从远方割些草回来,当真是令我等有苦难言呐!”
刘盛听闻此话一愣,想了想,便知道小五口中的可汗不是天子,而是独孤泰,便说道:“你等不知往远处挪一挪?”
独孤小五一听便急道:“挪不得挪不得啊,可汗说要定居啊!”
刘盛听此话笑了笑道:“可汗可给你等说如何定居?”
账内的人听闻一愣,只听独孤小五说道:“不是如同那汉人那样盖个屋子定居?”
刘盛摇了摇头,说道:“可汗仅说这片草原,可未让你等在一处不可挪动啊!”
账内的纷纷恍然大悟,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道:“原来如此,少酋长便是少酋长,这一来便解决了我等放牧的问题,少酋长当尽快继任酋长之位啊,我等便有了主心骨了!”
独孤小五也笑道:“甚是甚是,这样我等部落便又可聚在一起了,那可热闹了!”
刘盛听闻独孤小五的话也是一笑,这继任酋长之位是要择一吉日,所有部落有声望之人到场共同见证,确实是热闹非凡。
刘盛未接话,转而问道:“我见你等在摆弄些玉器,这是为何?”
独孤小五叹了口气道:“少酋长,是落内正在准备祭祀昨日战死的阿郎!”
刘盛一听,疑问道:“可是昨日与蠕蠕交战而亡的阿郎?”
独孤小五叹道:“正是,听闻我等部落约有三百阿郎战死,大祭司今夜便祭祀亡魂,只是……哎!很多阿郎的尸体不全,怕是要遭天谴,投不了好胎了!”
刘盛听闻此话,有些嗤之以鼻,自从他研究过玄空飞星等玄学,神鬼一说他便不信了,在他看来,玄空飞星与八宅明镜这等风水学,只要懂得六爻,懂得其运行规律,皆是数学公式罢了,一个个宅子便是一个个的数学题,套着公式便解开了。
刘盛笑了笑道:“为他等祭祀上苍,或许会投个好胎吧,祭祀在今夜何时?”
独孤小五道:“子时祭祀!现有众多阿郎的尸体已送至祭祀处,日下还会有些!”
刘盛听闻此话,叹了口气道:“如此,诸位阿干且先去忙吧,五……小五随我出去走走便可!”
众人一听也纷纷点头称是。
刘盛喝了口水,对独孤小五点点了头,两人便离开客户,账外的那图四人正在窃窃私语,还不时发出些笑声,刘盛轻咳一声,那图四人浑身一震,回过头来。
一个个站的笔直,目不斜视,只是嘴角的笑意出卖了他们,看着刘盛走过来皆施礼道:“队主!”
刘盛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用想也知他们在说什么!
刘盛轻摇了摇头道:“我且说过,你等出来叫我阿干即可,你等……哎……!”
胡祺摸了摸他的辫子,笑道:“是,阿干!”
刘盛摇了摇头轻笑道:“我与小五走走,你等且休息片刻!”
那图一听急了,便道:“队主伤势还未好转,我等当随着队主,以保护队主安全!”
刘盛笑道:“不必,此处是独孤部落的领地,无人伤我,你等去吧!”
“这?”那图犹豫了下,想了想,这些人也确实不像穷凶恶极之人,反而很热情,那图也不在说什么,便与独孤空城他们进入账内。
这时有几个人从账内走出,差点和那图撞上。
“阿郎们请~”
那图他们笑了笑,道:“劳烦阿干了!”
那人摇了摇手,连道不劳烦,便带着几人离开,骑上马匹四散而去……
第三十五章,六爻
那图看着远去的胡人,双眼一冷,和独孤空城他们对了下眼色,进入账内,看似随意的问道:“阿干他等何去?”
账内胡人纷纷笑道:“去告知其他穹庐的阿郎们,我等可以挪一挪穹庐,多亏少酋长了,阿郎们且坐。”说着,欲离开的人又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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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图一听,稍微放心了,与他们聊了几句,喝了口酒便起身离开,寻了一处高地坐下,远远的看着刘盛与小五在草原上缓步行走,时不时的四周查看一番。
不多时,独孤空城也来了,两人一人看着一个方向,沉默着不说话。
那图想着昨日的战事,又想起刘盛训练他们时的话语:“战场上仅死人与疯子!战场无勇者,勇者便是死人……”
想着想着,那图突然开口道:“空城,你说,队主可是勇者?”
独孤空城一愣,想了想道:“似是而非,说是,队主总是瞻前顾后,若说不是,可队主那勇猛的劲头比勇者还甚,我可琢磨不透!”
那图裂开大嘴一笑,说道:“不,队主不是勇者,队主说过,勇者便是死人,我也不是勇者!空城,你可知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独孤空城扭头撇了一眼那图,轻哼一声:“你能打?”
那图沉默了下,缓缓说着:“不,是队主替我挡了一刀,长孙奇替我挡了一刀,还有你,对吗?空城?”
独孤空城听闻微微一笑道:“你还知我等为你挡刀?”
那图语气沉重道:“还有三人替我挡了刀,却永远留在了那里,我皆知,我这命是你等捡回来的,谢谢你,空城阿干!”
独孤空城身子往后一靠,贴在那图背上,与那图背对着背,说道:“队主说的配合啊,你且还能叫我阿干,不枉我替你挨刀子,我等也无碍,砍在铁甲之上而已,队主可不好受,不知多少刀子往他身上招呼,若不是队主全身皆有铁甲保护,队主可能已不在了!”
那图也往后靠了靠说道:“正是如此,队主在如此多的攻击之下且还为我挡刀,可见队主对我等当真如他口中的兄弟般!”
独孤空城也道:“嗯,正是,你这奴子可要好好感谢队主与阿奇。你这奴子,先前还在队主面前出卖阿奇,你看阿奇如何做的?”
那图尴尬了笑了笑,望向远方,笑道:“回去我便学那廉颇使君,负金请罪!”
独孤空城一听,差点把口水给笑出来,伸手打了背后的那图一下,笑道:“你这奴子还负金请罪?廉颇使君那是负荆请罪!”
那图一摸脑袋,惊讶道:“啊?不是金啊?”
……
刘盛与独孤小五走在草地上,蓝天白云之下,不时飞过几只大雁,清风吹动,把草儿吹的哗啦啦的响。
刘盛此时已得知那账内的残疾男子是独孤小五的叔父,三年前战斗受伤,而他阿父则在去年战死。
缓缓走着的刘盛对独孤小五问道:“小五,你可知你阿父为何从军?”
独孤小五笑了笑道:“当是为了我等部落啊,为建功立业!”
刘盛又道:“可你阿父一去便是不回啊!”
独孤小五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说,便往天空看了看,又低头踩了踩脚下的草,回忆道:“我阿翁在我阿父战死后,便整日唱着那陇上歌。”
说着,小五还学着他阿翁,悲伤的唱道:“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奈子何,阿呼呜呼奈子呼,呜呼阿呼奈子何?”
独孤小五摇了摇头,叹道:“一去不还奈子何?我阿翁且无法,我又能如何那?若我阿父不去,我阿翁便要去,若我阿翁也不去,便只有我去了,总不能让我那残疾的叔父去吧?”
刘盛又道:“为何非去不可那?”
小五苦笑道:“少酋长,若是不去,便要离开部落,离开了部落,我等能去何处那?食盐等物更是无处获取了。且这偌大的草原,皆是有部落的,若我等放牧之时,有人来抢夺,我等不也一样要战斗?到那时敌众我寡,也只有看着敌人抢走我等的牛羊,我等只有饿死一途了。”
刘盛听闻有些沉默,小五见此,又道:“少酋长,我等也不愿从军啊,可谁来保护我等的牛羊?天冷了,牛羊死了,我等可也要挨饿的,若不从军去抢些食物回来,我等也只有饿死啊,不从军便要饿死,从军或许可活,为何不那?”
独孤小五停顿了下,又道:“我阿翁也未怪可汗,只怪阿父不当心,我等战死也不怪他人,活着便要为食物奔波,若是战死,会有抚恤送往家里,尚且还能度日,若有战功在身,子嗣便可不用从那小兵做起,当然要去!”
刘盛听闻,心道:“一切为了活着啊,那些为了战功不顾自身的,想来也是为了子孙好些吧!”
想到此处,刘盛又问道:“若是让你上战场你会如何?”
独孤小五笑道:“若我上了战场,定要狠狠杀敌,打出我等部落的威名,为部落而战,只有我等部落强大,敌人才不敢来犯,如此,我等部落便无人再敢来犯,无人再来掠夺牛羊了。”
刘盛听闻,好奇道:“经常有人来掠夺我等的牛羊?”
独孤小五点头道:“少酋长您一直在平城可是不知,我等部落皆是弱肉强食,冬天一来,各族便要借粮,谁弱便要借谁的,不借便要杀人,我等有自己的军队便也不怕,若无军队,我等皆是牛羊也!”
刘盛听闻深深喘了口气道:“大汗劝课农桑,你等为何不农耕那?拔那山南有大片土地可农耕,若是在那农耕,便也不会有人来抢掠你等了!”
独孤小五摇了摇头道:“我等世代放牧,这是天赐,农耕我等尝试过,我等做不来!”
刘盛轻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五,你且要记得,人定胜天,那有天赐一说?皆是人为罢了。”
独孤小五听闻吓的脸色苍白,忙道:“少酋长万万不可对苍天不敬,苍天会惩罚我等的!”
刘盛听闻不屑笑之,苍天若有眼,怎会有冤假错案?
刘盛笑道:“卦者,六爻也,长为阳,短为阴,一阴一阳谓之阳,同者为阴,万变不离其宗。知其向,得其山,山与位三爻相叠,可得位卦,天地人三爻,符号罢了,何谈神鬼之说?又何谈天赐之说?数术尔!”
独孤小五一听,有些晕乎乎的,这一通阴阳卦位听的云里雾里,懵道:“六爻?三爻?”
刘盛笑道:“便是八卦,六爻者,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震卦下爻为阳,余者为阴,艮卦上爻为阳,余者为阴,两者相加,上下为阳中为阴,得中虚为离卦!甚有意思,数者也!”
独孤小五听闻甚是震惊,这完全颠覆了他以往之想,忙问道:“若如此简单,那术士们,为何念口诀?又为何捏手决?”
刘盛笑道:“排山掌决也,我这乃归藏法!”心里却道:“归藏法是千百年后才出现的,现在他们也只有掰着手指算啊,能不神神叨叨的一个比一个神棍?”
独孤小五嘴巴张的老大,磕磕巴巴的问道:“那祭祀?”
刘盛摇了摇头道:“礼也,安慰也!”
说罢,刘盛缓步而回,留下独孤小五傻愣着。
而刘盛,他已知他所要的答案……
第三十六,拓拔粟
回到客账,刘盛未多耽搁,便对他人道:“诸位,今日多有打扰,我且还须去大祭司那里,不便打扰了,我等先告辞了!”
众人纷纷起身道:“少酋长打火后再走不迟啊!”
刘盛道:“不便打扰了,改日再来唠叨,你等且去准备玉器等待祭祀吧!”
众人一听也不再挽留,随着刘盛往外而来。
刘盛离开毛毡,那图与独孤空城一见刘盛回来便早早的提前回来了,看着刘盛皆施礼道:“队主!”
刘盛对他们道:“走吧,去大祭司处!”
胡祺等人应道:“是,队主!”
刘盛翻身上马之后,对远处失魂落魄而归的独孤小五大声道:“独孤五郎,我等且先离去,改日再会!”
独孤小五心不在焉的回道:“改日再会!”
刘盛轻笑一声,便策马往落中部而去。
此时已是日中时分,刘盛五人策马而来,停在一座比其他账大了许多的账户面前,这是酋长的账户,无论是否有酋长,这账户永在,从领民酋长开始这座账户便未动过,这也是刘盛降临之初的账户。
把马儿栓好,刘盛一行人便往大祭司那里赶去,周围不少账户出来些女郎对着刘盛他们看来,刘盛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
“这可是少酋长?三年未见,竟如此英俊了?”
“与独孤泰酋长颇有些相似,当是少酋长吧?”
刘盛听着女郎的话儿,嘴角不禁抽搐着,他本想以领民的身份来了解了解习俗,这可倒好,全认识他。也是他脑子抽了,自家的部落还想隐瞒?刘盛不再停留,快步朝着大祭司的账户而去。
片刻,来至比酋长账稍小一些的账户前,只见这账户前有不少人在忙着,不时有人从账户内搬出些东西,刘盛拉住一人道:“大祭司可在?”
被拉住的人也不恼怒,笑道:“大祭司在亡祭处忙活着,阿郎可去那里寻找,我等还须为大祭司弄这些祭祀之物,便不带阿郎去了!”
啪~
一个巴掌突然甩在那人后脑勺,那人身子猛的拔高一节,扭头便欲叫骂,却听身后的人道:“你这奴子,这是少酋长,你且去寻大祭司!”
刘盛往那人一看,是一个六尺多高的大汉,一脸毛糙的胡须,正对着刘盛笑着,只见被他打了后脑勺的人讪讪一笑道:“是,落大人!”
那落大人对他罢了罢手,对刘盛笑道:“少酋长且来账里,我这便让人去寻我阿父!”
刘盛笑道:“劳烦落主了!”
那落大人笑了笑,也未说话,把刘盛请到另外一帐内,与刘盛交谈着,不一会,这落大人出去了一趟,身后跟着两个女郎,端着马奶酒,有三五个男人也进来了,刘盛见此笑了笑,互相施礼,待他们坐定,便与刘盛交谈起来。
经过交谈,刘盛便知道了这些人皆是一落之主,刘盛更是不断套话了。
有一胡姓落主便是胡祺那落的落主,只听这胡落主说道:“少酋长,您可是回落接任酋长之位的?”
这些落主一个个的望向刘盛,刘盛正待说话,外面传来许多人悲伤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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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干西,我心悲。”
“阿干欲归马不归。”
“为我谓马何太苦?”
“我阿干为阿干西。”
“阿干身苦寒。”
“辞我大棘住白兰。”
“我见落日不见阿干。”
“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
刘盛听到此歌,叹了口气道:“胡落主,可是有阿郎的尸首来了?”
只见那胡落主大叫一声:“胡二郎,你且进来。”
账外胡祺听有人叫他,掀开帘子便进了账内,说道:“落主,可是您找我?”
胡落主笑道:“你这胡二郎,有了少酋长撑腰,便不把你伯父放眼里了?”
胡祺讪讪一笑连摆手道:“莫莫莫,莫敢!”
胡落主笑道:“少酋长问,外面儿可是有阿郎的尸首来了?”
胡祺点头道:“是有些,已运往祭祀处了!”
刘盛叹道:“戌狱队的可来了?”
胡祺道:“未至!”
刘盛摆了摆手,示意胡祺下去,胡祺施礼便欲退下,只听账外传来那图的问喝声:“你是何人?”
一道有着些许生气的声音道:“我乃拓拔粟,寻你等落主有事,你且让开!”
刘盛与诸位落主对视一眼,纷纷起身前去。
出了账门,只见一约有十六七的少年,这少年身着明光铠,头带兜鍪,身高约有五尺六,白白净净的,身后随着十几位腰挎马刀的护卫,想来这便是拓拔粟了!
只见几位落主施礼道:“见过彭城侯!”
拓拔粟气呼呼的冷哼一声道:“独孤部的各位落主,我今日前来借些食物,你等却推三阻四,还望独孤部的各位落主借与我些牛羊!”
刘盛身边的几位落主一听皆有些愤怒,这拓拔粟缠了他们半天了,只见那独孤落的落主往前一步道:“我等牛羊也是不多了,彭城侯可……”
那拓拔粟一听便怒了,只见他怒道:“不多?我可见这落外有不少牛羊!”
独孤落主一听,便欲反驳,刘盛伸手拦住他,往前一步道:“拓拔粟?”
拓拔粟一听有人直呼他名,眉头一皱便问道:“你是何人?”
刘盛不急不缓道:“先尊朔州侯独孤泰,不才正是这独孤部落的继承者独孤盛,彭城侯可是借粮?”
拓拔粟一听,缓和了口气道:“原是朔州子,我这确实是来借粮了,白道有难民需要救济,我这也甚是焦急,方才言语重了些,不知朔州子可否借些食物与我?”
刘盛笑道:“哦?当真要借?”
拓拔粟楞了下不知何意,却也说道:“当真要借!”
刘盛缓缓说道:“我听我族内阿郎道,有些人常来我等部落借粮,若是不借便欲杀人,不知彭城侯是否也是如此?”
拓拔粟一听便怒了:“是何人如此猖狂?此等行径如贼何异?”
刘盛摆了摆手道:“且不说是何人,便说彭城侯何时能还我等食物?”
拓拔粟听闻沉思了下便道:“秋获之时!”
刘盛听闻摇了摇头。
第三十七章,祭祀处
拓拔粟一见刘盛摇头心便凉了,气呼呼的看着刘盛。
刘盛掏出一腰牌,笑道:“此乃我的腰牌,彭城侯拿此可去我仆从那取千头羊!”
拓拔粟一听,气呼呼的脸瞬间变笑脸,却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需甚多,怕是还不起……”
刘盛心道:“当然知道你还不起,你一个军屯的侯爷,若不是后面战功封王,还有何出息?不过还得与你这单纯的人交好,若是有难,你也不好意思拒绝帮助我吧?”
想着,刘盛便轻笑道:“我知彭城侯拓拔粟,与将士同劳逸,且军屯白道与此之间的漠南之地,些许困难,理应相帮,若是我等有难,彭城侯也应会帮助我等的,些许牛羊便送与彭城侯了,只是我部落领民的牛羊,望彭城侯勿动!”
拓拔粟接过腰牌,对刘盛施礼:“当如此,我且还需救济难民不便久留了,晚些再来叨扰朔州子!”说罢,拓拔粟便带着人离开。
拓拔粟一走,这些落主纷纷道:“少酋长,您这是为何?我等也无须怕他,战便是了,这千头羊一取,便会让他等小瞧与我等!”
刘盛笑了笑道:“拓拔粟与大汗同祖拓跋什翼犍,交好他不吃亏,此子心性不坏,喜怒形于色,他受大汗令军屯漠南,若我等有难,也可求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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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落主听闻,也不好在说什么,估计也不是他们出羊吧!
刘盛望着远去的拓拔粟,心道:“与将士同劳逸的拓拔粟,不久会因战功封王,为彭城王,而我袭爵后仅是倒数第二的子,出身很重要啊!就连这个朔州子,我还未正式袭爵那!目前是个可以合作的人,合作很重要啊!”
回到客帐,与诸位落主又随意聊了几句,一个服饰和常人无异的老头儿进了账来,这老头儿,头上扎了冲天辫,留着几许山羊胡,笑咪咪的,若是穿上道袍便是那神棍模样儿!
独孤落主见这老头儿便起身道:“阿父!”
其他落主也纷纷起身施礼道:“大祭司!”
那老头儿笑眯眯的伸手示意道:“坐坐坐!”说着,带着笑意的目光扫视着,看到刘盛那一刻笑得更是灿烂了,眉上更是又多笑出几道皱纹。
刘盛起身施礼道:“大祭司!”
这大祭司发出爽朗的笑声道:“二郎可是好久未回部落了,二郎啊,此次我已选好时日,三日后便是那吉日,你便继位可汗吧?”
刘盛听闻继位可汗也未觉得突兀,独孤部落有两部人马,首领可称可汗,领民酋长是朝廷对其的称呼。
刘盛缓步下来,搀扶着大祭司笑道:“此事还需与我伯父商议一番,且族内阿郎亡事未定,不吉啊,大祭司可再选一吉日?”
大祭司右手拍了拍刘盛搀扶他的手臂,笑道:“可,可,二郎能继位便可,当喜,当喜!哈哈……”
说着,大祭司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甩开刘盛的手臂,弯腰施礼道:“我等,拜见可汗!”
诸位落主也纷纷起身施礼笑道:“我等拜见可汗!”
刘盛苦笑道:“当不得大祭司之礼,这可汗此时更是万万不可称,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账内人听闻纷纷一笑,皆是独孤盛已推了年余未继位,已有些落主起了些许心思,听闻此话便也放心了。
与诸位落主和大祭司聊了片刻,刘盛起身回了酋长账,账内有些奴仆在侯着,刘盛本以为可以休息片刻,却不想,他回来的消息传遍此落,账门口儿围着些许人,不时有人笑着进出,皆是前来与刘盛打个招呼,时间流逝,转眼已是初夜后……
“戌狱队且又押解蠕蠕来了!”
“戌狱队且又押解蠕蠕来了……”
不少忙活着的胡人看到一队人马前来纷纷叫喊着,而这已是第三批了。
只见这队人马是身着两档铠的士卒赶着一些被捆绑着的人儿前行,士卒手里提着马刀,嘴里不断吆喝着!
而这些被捆绑着手臂的人皆是昨日战败的柔然骑兵,只见这群人一个个的低着头,脚步散乱,看其模样儿是有些不愿前行。神色间有些恐慌、惊惧,只怕是对他们来说有不好的事情的会发生。
刘盛听到账外的呼喝声便走了出来,远远的便看到这群人,刘盛见此,摇了摇头道:“血祭,哎!”
旁边的胡祺听其叹气便道:“队主不必叹息,若不血祭,我等阿郎的尸首便不全,只好牺牲他等来成全我等族内阿郎了,若不是他等来袭,我族阿郎也未必会是尸首不全!”
刘盛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对胡祺道:“血祭拼凑的肢体还是我等阿郎的肢体吗?”
胡祺听闻猛的楞了下,皱眉道:“却已不是,可我等长久以来便是如此啊?”
刘盛叹了口气道:“随我去祭祀处吧,想来阿郎们已至!”
胡祺应道:“是,队主!”
说罢,一行五人前往祭祀处行去,一路上不少胡人手里捧着些东西也纷纷赶去,整个落,此时却是如同那酋长继位之时,各个邑落、落主、穹庐主、皆是带着些人马到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手里有祭祀之物的人儿!
路上,时不时有些胡人对刘盛招呼着,刘盛也对其点头回应,前行片刻,越过一座土丘,便看到土丘之下此时已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皆是外披黄色礼服,因北魏建立之初定为土德、色黄,礼服便以黄色为主。但不是说其他人便不用能了,平民祭祀时也可穿黄色礼服的。
在这个时代,哪怕穿黄色是对皇帝的不敬,但对部落的人来说也是毫无影响,皆因部落算是自治,皇帝只管酋长,管不到下面的人,但同样的,皇帝也不会去理会他们的生死,这便是宗主督护制。
这些身穿黄色礼服的人前方有提着马刀的黑甲士卒,每个黑甲士卒前皆跪着一个被捆绑着手臂的人。
刘盛缓步随着些许人进入这祭祀之地,这祭祀之地三面儿是土丘,土丘之下皆是清除了杂草,但却不见地面儿的土色,尽是灰白之色,显然这里是时常祭祀。
中间的土丘前方有一土色高台,高台之上数十条素色帆布涌动,帆布上有些鬼画符,大祭司正在帆布林立的高台上站立,下方是各个邑落、落主等,落主身后便是左右各三排手拿玉勾兵的礼士,这些礼士中间便是那素布遮盖的尸体,素布上还有些血迹。不少胡人两两一组行走其间。
第三十八章,神棍刘盛(求收藏)
“丙卯躯干模糊,头部尚好,一手一脚无需血祭,余者需补血祭!”一个穿着黄色礼服的胡人对身边拿着书帛登记的人儿说道。
登记的人一听有些不忍,一时之间并未下笔,身穿礼服的人回头一看,双目露出冷光,那人立即回了神儿,在书帛上写下:“丙卯,需上下肢各一,躯干血洒......”
那身穿礼服之人见此,又至旁边一处,侧身掀开素布,皱着眉头道:“丁辰仅剩头颅......”
“辛未,四肢......”
“壬丑......”
“少酋长,您来了?”
“少酋长!”
“少酋长!”
看着刘盛走来,一个个正在点数的人纷纷对刘盛施礼招呼着。
刘盛对他们点点头,跨步而过,行至看守柔然俘虏之处,士卒皆对刘盛道:“独孤队主!”
刘盛轻点头,这些士卒有不少是独孤部落的人,但却未叫他少酋长,皆因在部落是属酋长管,入了军队便要顺从军队的秩序,称呼上也要更改,刘盛道:“辛苦戌狱队的将士了!”
戌狱队的士卒们纷纷一笑,连道不辛苦。
戌狱队,便是统管朔州八堡一戌城罪犯俘虏的部队。算是治安队,但却有着不小的战斗力!越过戌狱队,刘盛往高台处行去,胡祺等人留在了台下。
各邑落主见刘盛赶来纷纷施礼道:“少酋长!”
刘盛点头,未说话,越过他们,直往高台,大祭司正在摆放着祭品,回过头见刘盛上了台来,便笑道:“二郎怎上此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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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笑了笑道:“大祭司,今日祭祀便由我来吧?”
大祭司楞了下,回过神来便笑道:“哦?二郎会祭祀之事?”
刘盛笑了笑道:“祭祀之事本身便是酋长之责,我理当祭祀,会与不会,大祭司不是在此吗?”
大祭司听闻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那二郎便听我指示行事!”
刘盛笑着对大祭司施礼,心却道:“我可不会按你的指示行事,大老知,恐怕,你要失望了!”
没错,对于刘盛来说,大祭司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称呼,便是农村里的大老知,城市里的主持人。
这祭祀与红白事同理,红白事也是大祭司当主持人,神神叨叨的为人祈福,当事人随着大祭司的步骤走,红白事都懂,红白事都知,对于大部分不懂其中道道的人来说,年级的大祭司知道的多,那就是大老知!!!
大祭司的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说不大,没祭祀祈福与红白事便无他什么事,若说小,还真不能没有他。
而游牧民族的大祭司对于婚事来说便是可有可无,皆因他们存在着抢婚。便是如同伏羲之前,看上那个女子抗回山洞便是夫妻。同理,穷苦人家的男子抢来一个女子也可成婚,若是你未被打死之前成事的话,便也是夫妻了。
大祭司对着独孤落主招了招手,待独孤落主来至台下,大祭司对他道:“且去拿套祭祀礼服!”
“祭祀礼服?”独孤落主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低喃道。
看了看刘盛,独孤落主心有所悟,便施礼退下,不多时,手里捧着黄白相间的礼服上了台来。
刘盛取过礼服摊开一看,嘴角不禁有些抽搐,往那礼服看去,豁~整一个没鬼画符的道袍吗这不是?
嘴角抽搐着披上这道袍,刘盛瞬间变了个样儿,若再戴一道冠那便是一个黄袍道士。这也没法,游牧民族懂的不多,看祭祀什么的都是道士,便拿道士的服装来模仿了。
刘盛在台上无聊的看着大祭司摆弄着祭品,嘴角还念叨着:“乾位,在哪儿那?”一边念叨着还伸出手指掐来掐去。
掐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刘盛一看,这多费事啊?便开口道:“左方三步!”
掐手指掐的正起劲的大祭司听刘盛一说话儿便楞了下,心想:“这二郎净瞎胡闹,又得重来!”想着,便又继续掐起手指,掐着掐着,刘盛又道:“左方三步为乾位!”
大祭司听闻也不理会,埋头掐着手指,喃喃自语:“上元甲子一宫起,中元四禄……”
刘盛摇了摇头,调笑道:“野马跳涧走,从寅数到狗,一年轮一位,不用亥子丑。上元甲子一宫连,中元起巽下兑间。上五中二……”
掐着起劲的大祭司掐着掐着被刘盛低声的话儿又打断了,心有不喜,乍一听刘盛的话儿,连忙又掐起来,不一会,脸露喜色,大喜道:“左方三步!咦?怎地……”
说着说着,大祭司傻楞楞的抬起头,看着笑嘻嘻正在背口诀的刘盛。
大祭司有些懵了,我才是大祭司好吗?好嘛,你比我看得还快?我摆个祭品都得好久,你一句话完事了?
下面儿的各个落主也是懵懵的,早先刘盛开口他们以为刘盛瞎胡闹,之后听他那什么野马跳涧走,从寅数到狗,也是心有疑虑,此时听大祭司说左方三步,一个个才知刘盛早已知道乾位所在,一个个的吃惊的望着身穿“道袍”的刘盛。
大祭司咽了口吐沫,惊疑的对刘盛道:“二郎还懂此等术法?”
刘盛笑了笑道:“略懂略懂!”
大祭司听闻,环顾四周,瞅着一个祭品小跑着拿过来,急促道:“坤位!”
刘盛笑眯眯的往右方一指,大祭司一看,连忙又掐算起来。
不一会儿,面露震惊,这算的速度比他快多了,连忙摆放好祭品,又抱起另一个……
不一会儿,在神棍刘盛的指点下,祭品摆放完毕,马牛羊,鸡犬豕(猪)六畜及五谷、玉器等。
这等速度是他们从未有过的,此前他们都会早早的来此布置,而刘盛却不想浪费时间,便开口指导起来。
摆放好祭品,与大祭司来至台下,等候子时到来便祭祀,此时距离子时还有些时候,一个个无聊的傻站在台下。
随着火把啪啪啪~的燃烧着,不时传来点尸人的话儿,每当一个点尸人说出尸体所缺,那些柔然人便颤一颤,皆因这些缺部位的尸体,将会从他们身上取走,这便是另类的血祭与人祭。
古时打仗之前的祭祀是人祭,打那个国家的人,便拿那个国家的人来祭祀,此为人祭。而血祭,则是拿畜生放血,这祭祀当真是把人祭与血祭……
第三十九章,刘盛礼祭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很多人儿都来到了此处,一个个手里捧着玉器等物,对于他们来说,玉器越多越是对天尊敬,越能帮助死去的阿郎。
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铁甲的碰撞声儿,十几人来至祭祀处。
路上不断有人对其叫着:“彭城侯!”
来人正是那拓拔粟,只见拓拔粟头上缠着素布,身着礼服,缓缓来至刘盛边上,对刘盛施礼道:“今日得知独孤部落于今夜祭祀,便差人带来些许玉器,不成敬意,不知我等可否也祭祀一番?”
刘盛见拓拔粟一脸的热情,心道:“若不是你生在皇室,你这单纯样早不知死在哪儿了!仅凭我那小恩小惠你便如此了?看来我的眼光不错,这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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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刘盛笑道:“彭城侯能来此我等已甚是荣幸,怎可带如此贵重的玉器?”
拓拔粟大嘴一咧,笑道:“些许玩物,与常人来说贵重些,与我等而言可不值几何!”心里却道:“你且送我千头羊,足以买下比之数十倍的玉器,非我宗族且如此对我,我理当报答与你!”
而刘盛听闻却心道:“玉器这玩意要不贵重?若不贵重怎会发动所有持有玉器的来祭祀?没玉器的还不让进!就我那小恩小惠,你就已经这样了?”
显然,对于刘盛来说,千头羊不算什么事,也的确不算回事,毕竟整个朔州边地的牛羊他随时可取,他当然理解不了这千头羊的价值,仅仅还是认为值些绢帛。
刘盛想罢便欲对拓拔粟说些什么,这时大祭司挺着胸膛,大声喝道:“子时已至,血祭!”
大祭司一番话,令下面一片骚动,戌狱队的纷纷按照手里的号牌推着柔然人往那尸首旁走去。
柔然人一个个的脸色苍白,他们都是抽签没抽到好签的人,一个个哭天喊地的不愿前行,他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大祭司点起三炷香,具刘盛所知,乃是代表天地巫三香,所有手拿玉器的人都有三香,血祭一完他们便要抬着尸首去入土。
柔然人不断的哭喊着,让刘盛直皱眉头,而他还有些打算。见此便大喝一声:“且慢!”
戌狱队与众人纷纷楞了下,向刘盛看来,所有人都不解刘盛为何叫喊,一个个不曾出声的看着刘盛,唯有那柔然人的哭声依旧。
大祭司皱眉道:“二郎,你这是做何?”
拓拔粟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刘盛。
只见刘盛大声喝道:“你等可是要陷害诸位阿郎?”
众人听闻此话一个个摸不着头脑,大祭司急道:“子时以致万不可耽搁,尔等速去血祭!”
刘盛扭头看了眼大祭司,大声喝道:“你等如此血祭非但不能让诸位阿郎投个好胎,却会让苍天震怒。”
刘盛这话儿让得柔然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着刘盛,眼中露出希望之色,期待着刘盛说些什么!
“啊?此话怎讲?”
“少酋长怎会如此讲?”
“少酋帅此为何意?我等历来如此啊?”
刘盛这一番话儿让得下方胡人议论不断,各个落主也纷纷问道:“少酋长此为何意?”
大祭司因刘盛之前的表现,却不敢小觑刘盛了,急问道:“二郎此话怎讲?”
刘盛对他们喝道:“你等此举乃是欺瞒苍天,诸位阿郎怎会有好结果?就你等还祭祀?你等可知祭祀当以礼祭?以礼祭天?以礼祭魂?”
众人一听纷纷一震,细想之下,把别人的肢体凑上,还当真是如此,一个个便慌了起来,唯有那人群中的独孤小五依旧神色恍然。
“礼祭?”
“礼祭?”
“可我等不知礼祭啊?”
“不错,非是我等不愿,而是我等不知礼祭,汉人又不愿与我等打交道,我等仅有如此,若此举乃是欺天,那我等此前岂不是害了众多阿郎?”
“正是如此,可这时间已不多,再不血祭便过了时日了,这可如何是好?”
刘盛见下面一片扰乱,诸位落主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祭司却是满头大汗,对他们来说欺天那便是天塌了,怎能不慌?
大祭司擦了擦头上的汗渍,急道:“二郎可有何法?”
大祭司此话让众人纷纷望向刘盛,一时间整个祭祀处寂静无声,只听刘盛平静道:“且拿浮尘来!”
大祭司一听便急叫道:“快拿浮尘,浮尘,这这这,我这浮尘可否?”手忙脚乱的大祭司这才发现他手里的浮尘,忙问道。
刘盛道:“可!”说罢,接过大祭司手里的浮尘,对下面儿的人道:“我若三步,你等便叩首!我若大喝你等且随我呼喊!”
众人施礼道:“诺!”就连那柔然人也是如此,一个个忐忑的心稍有放下。
刘盛回过身来,对诸位落主与大祭司道:“你等且后退三步。”
大祭司与拓拔粟等人纷纷后退三步,刘盛把浮尘平放,站立不动,双手托举,待浮尘过顶,便往左迈了一步,站立三秒,再往前一步浮尘下放,再站立三秒,再一步,自下而上把浮尘挥舞一圈儿再次站立不动。
下面儿的人纷纷叩首,刘盛回过身来,走一步停三秒自下而上挥舞一圈浮尘,待回到原位再次托举浮尘。
刘盛嘴里还念念有词,只听:“一命二运三风水不如四积阴德五读书,三元九运……”看着刘盛那嘴角的坏笑,一看便是瞎念叨着。
刘盛念叨着,往右再走三步,再次回至原位,刘盛神色肃穆,显然是要来真格的了,只听那嘴里又大声念叨着:“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下面的人听着,一个个跪在地上默不出声,心里却道:“礼祭,当如是!”
而刘盛一边念叨着,一边挥舞着浮尘,待走了九九八十一步,只见刘盛大喝一声:“魂兮归来!”
众人一听立即喝道:“魂兮归来!”
刘盛一步一顿,不是托举浮尘便是挥舞浮尘,来至尸首旁,浮尘对着尸首上方来回一扫,便是下一具,嘴里不断念叨着。一身“道袍”令刘盛看起来便如同那道士做法。
众人一看还真像会事,而此时的刘盛却要笑开花了,心道:“幸好看过孔子,若不然这亡祭还真懵了,以此来看,他们的接受能力还是有的,如此我便放心了。”
没错,刘盛如此便是看看他们的接受能力,自己是否能忽悠的住,效果还不错。
想着,刘盛再次大喝一声:“魂兮归来!”
众人纷纷附和道:“魂兮归来!”心里想着:“少酋长当真是不得了,礼祭也会!”
过了片刻,刘盛把楚辞招魂背完了,还有不少尸体未曾扫过,便又继续扫去,待扫完所有尸体,香早已灭了又重新点燃。
刘盛又一步一顿的回至台下,此时刘盛已有些出汗,浮尘挥舞,喝道:“入土!”
众人纷纷把香插在尸首旁,两人一组,手拿着玉器,抬起尸首往不远处的大坑走去,火化是不允许的,也不接受的……
第四十章,长孙突
看着大事已定,刘盛有些心虚的擦了擦脑门的汗,无意间看向了戌狱队,只见戌狱队的众人也有些哭笑不得,而柔然人却对他发出感激的目光。
刘盛见此笑了笑,对他们挥手道:“你等且回吧,辛苦戌狱队的诸位将士了!”
戌狱队的人唯有苦笑着把柔然人押解回去了,只是与来时不同,回去时柔然人无比的顺从,不像来时那样需要敲打着前行。
待下葬入土的人抬着尸首去埋葬,不少人便开始离开,此时已是中夜后时,快至后夜,也便是凌晨,待下葬完毕此事便告一段落。正待离开的刘盛此时却很无奈,他被缠住了。
大祭司拉着他的手不放,嘴里不断念叨着:“天赐我孤独部落,天赐啊,二郎当真是天赐我等独孤部落......”
旁边的各位落主也是围了过来,对着刘盛不断拍着马屁,心虚的刘盛可不敢多待,他也就半吊子,这群人精一旦发现,那可不得了,刘盛心道:“我得赶紧离开此地,不能久留了。”
想着,刘盛便道:“我尚有伤在身,不便久留了,且需回账休息,大祭司与诸位落主,我等明日再会!”
说罢就急匆匆的要避开纠缠他的大祭司与诸位落主,大祭司等人想挽留,还未开口便看刘盛一溜烟的跑了,那彭城侯拓跋粟也是跟着刘盛蹬蹬的跑了过去,一个个只好摇了摇头收拾残局!
离开大祭司他们视线的刘盛还未喘口气,便看到那拓跋粟跟了上来,刘盛便疑问道:“彭城侯这是做何?”
拓跋粟大嘴一咧,笑的很灿烂,嘿嘿傻笑道:“朔州子不必叫我彭城侯,叫我阿粟便可,今日朔州子帮了我大忙,我且无以为报......”
刘盛一听,顺着这话儿说下去岂不是以身相许了?赶紧打住拓跋粟:“既然彭城侯无以为报那便以身......啊呸......那便无需报了!”
拓跋粟听闻起初楞了下,待反应过来便急道:“不可,不可,我年十有四,朔州子年几何?”
松了口气的刘盛听闻此话,不知拓跋粟何意,却也道:“年十有五!”
拓跋粟脸色突然拉了下来,看得刘盛莫名其妙,胡祺等人也是摸不着头脑,刘盛摇了摇头便迈步往前走。
拓跋粟一看,立即跟了上来,六人走了有一会儿,憋了半天的他开口道:“我欲与阿干义结金兰,不知阿干何意?”
刘盛听闻此话身子猛的停顿了下,心道:“一点小羊就要和我拜把子?想我从小就四大金刚,初中十三鹰,大学四大光棍的,到这还真没拜过把子,这个皇室的人身份上到是够了,或许会成为我的助力,嗯,不错的主意!”
刘盛想着,轻微的点了点头道:“可。”说着回过头,对拓跋粟道:“阿粟既然看得起我,我怎会拒绝?”
拓跋粟听闻大喜,心道:“若有了独孤部落的支持,我定会离开此地不必在做那军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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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胡祺等人则是有些懵,不知刘盛和拓跋粟怎么就讨论起结拜了?
各有打算的刘盛与拓跋粟便如此草率的义结金兰了,因此地无物,刘盛无奈,只好带着他认为单纯的少年拓拔粟回了账户。
第二日,睡眼朦胧的刘盛便被拓跋粟拉了起来,沐浴焚香什么的不存在,鲜卑能一个月甚至一年不洗澡,洗澡对他们来说太难了,点了三炷香,祭拜下皇天厚土,这礼便是成了.....
待打发走拓拔粟,刘盛便在账内看起兵书,不多久,一脸喜色的大祭司又来缠着刘盛了,刘盛无奈,只好忽悠着大祭司,时间缓缓流逝,大约日中之时,口干舌燥的刘盛正待准备甩开大祭司,外面传来一声:“独孤队主可在?”
正在账内忽悠着大祭司的刘盛听闻账外有人呼喊,忙道:“大祭司,有人呼喊我,我且先去看看!”说着也不待大祭司说话,便往账外走去,欲言又止的大祭司只好摇了摇头跟了上来。
出了账门儿,只见一身穿胡服,内着绿色宽袖短衫,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刘盛对那人道:“我便是,你是何人?”
那人儿听闻便对刘盛说道:“我是朔州长史长孙突,前来传达独孤将军将令。”
刘盛听闻心道:“朔州长史长孙突?是他啊,这人儿可不得了,他爷爷长孙石洛是平阳王长孙翰的弟弟,太爷爷长孙亦干是长孙肥的弟弟!”
想着,刘盛对此人可不敢大意,便问道:“不知是何将令还需长孙长史来传达?”
长孙突笑道:“前日战功将军已上报,未曾有独孤队主的战功,将军问独孤队主是否接那酋长之位?”
刘盛一听不禁扶额,他知道他伯父什么意思,这是在向他说,你必须接酋长之位,接了酋长要了战功也无用,我送与其他人了,你便不要想了。
刘盛轻叹口气道:“若是不接会如何?”
长孙突大笑道:“哈哈,将军早知你必会如此来问,将军道,若是不接便要我等打断独孤的队主的腿,哈哈,哦,将军另送与队主一坛烈酒,且让我等告知独孤队主,此酒甚烈。”
刘盛抿嘴一笑,他昨日偷换他伯父的酒,看来被记上了。
刘盛笑道:“如此,长孙长史可回报将军,我十日后继任酋长之位!”
长孙突听闻便大笑道:“如此甚好,那我等一事不烦二主,此为大汗军令,望独孤酋长征召三百族郎戌守戌城,我等便告辞了!”
刘盛伸手接过书帛,看着施礼返回的长孙突,心道:“这才是你来的目的吧?长孙突,一个贵族,来朔州当长史,看来长孙家已经想把手伸进朔州了?”
看着远去的长孙突,刘盛冷笑一声,目露冷光,心道:“那些蠢蠢欲动的落主便是你长孙家所为吧?真当我不知?懒得理会你等,即使我不在,你们也不会成功,既然我要接这酋长之位,再敢伸爪子便给你剁了!”
想罢,刘盛冷笑着便欲返回账内,大祭司一看,便赶紧回了自家账户,生怕刘盛找上他!
第四十一章,刘盛点兵
刘盛看着一路小跑带着风的大祭司,不禁有些想笑,他知道这大祭司是想让他自己处理。
见大祭司如此,刘盛摇了摇头,只好自己来了,摊开书帛,只见上面写着朔州独孤部落七日内征召三百人从军戌卫边防......
刘盛见此叹了口气,拿着书帛去了旁边的账户,这账户有十个护卫在守卫着,见刘盛前来纷纷施礼,也未说话儿,打开账门让刘盛入内!
刘盛入了账,便看到账内满满的都是书帛、竹简、羊皮卷儿,每一摞便是一落,其中有一摞全是书帛,这是独孤部落领民的一摞。
刘盛来至这摞面前儿,伸手拿起最上面儿的书帛,随手翻看着这登记着户籍的册子。
翻着翻着,刘盛小声笑道:“嗯?那建生?剑圣?如此霸气的名字,那你便来从军吧,哟,那古叔父家的?咦?还是那图的堂弟?那古那图那建生,三个堂兄弟啊,我说怎会一家人来两人呐,原来是堂兄弟,我便让你们三兄弟齐聚吧!”
说着,刘盛拿起账内的笔,大笔一挥,在军书上写了个那剑圣,把建生硬生生的给改了,还在后面备注了那建生,只是不知那建生看到会是何表情?
写下那建生的名字,刘盛又继续翻看起来。
“刘罗子?溜骡子?你这是要告诉我是马是骡子拉出来溜溜吗?那便溜溜你吧!刘姓,还是我独孤本家啊!”说着,大笔再一挥,军书上再多出一个刘罗子。
刘盛在书帛内挑挑拣拣的,不时嘟囔着,挑出来一个便在军书上写下一个名字。
“嗯?独孤小五?哎!一家战死了七人,便不让你去了吧!”嘟囔着又想到那日独孤小五的话儿,想了想,刘盛还是在军书上写下了独孤小五的名字......
刘盛在账内蹲了约有一个时辰,三百人的军书已被他填满,他拿着军书出了帐来。
守在账户周边的人儿便对他施礼,却未说话儿,刘盛也不在意,刘盛知道他们都是哑巴。
刘盛出了账门儿,来到自家的酋长账,虽账内时常有着两个女郎伺候着,但刘盛时常不归,账外的护卫倒是还未就位,目前还是胡祺四人轮流着来,此时正好是胡祺在守卫着,刘盛便把军书丢给胡祺,说道:“让伯鸭去传令!”
胡祺接过军令,对着刘盛施礼后便往落内走去。
说起这伯鸭,这鲜卑对官员的称呼还是有意思的,比如斥候叫灰鹰,纠察官叫白鹭,皆是动物的名称,而这伯鸭便是行走四方的使者,也是传令的使者。
刘盛回了账内,对一个女郎道:“去叫羊仆来!”
那女郎听闻便欠着身子退了下去,刘盛随手翻看着从旁边帐里拿来的书籍,等了好一会儿,他口中的羊仆这才随着女郎入了账儿!
只见那羊仆一脸沧桑,是个四十多岁的人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入了账来,便对刘盛道:“郎主!”
刘盛放下书籍,抬起头来,对羊仆道:“那拓拔粟取羊几何?”
羊仆欠身回道:“千头羊,一头不多,一头不少!”
刘盛听闻点了点头,心道:“这拓拔粟还算上道。”
想罢,刘盛便对羊仆道:“我那腰牌?”
羊仆听闻,立即从怀里掏出刘盛的腰牌,双手捧着送了过来。
这羊仆一近身,一股子羊骚味便直面扑来,刘盛也不恼怒,只是那羊仆却是忐忑不安,生怕自身的气味惹得他家的郎主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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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接过腰牌,站起身来,拍了拍羊仆的肩膀,羊仆顿时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嘴里叫着:“郎主恕罪,郎主恕罪!”
刘盛一看羊仆这模样儿,一时间有些愣住了,想了想,便知这羊仆为何如此了。
刘盛弯身扶起羊仆,说道:“羊仆不必如此,羊仆世代侍奉我独孤家,没有功劳却也有苦劳,只是苦了你等,日后你等十日可宰杀一羊补补身子,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有劳羊仆了!”
羊仆听闻此话甚是感动,感激道:“多谢郎主恩赐!我等不累!”
刘盛摇了摇头道:“若不是让你等重回朝廷对你等而言非是好事,我便恢复你等自由身了,我独孤家的牧场自我懂事起便是皆靠羊仆与马仆你二人看管,盛,不胜感激,你家大郎也到婚配之年了,我便收他为我护卫长,来日与他讨一房新妇吧。”
这羊仆听闻此话儿,一时间热泪盈眶,连忙跪在地上不断叩首,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他们这些奴仆皆是被俘虏的匈奴、卢水胡、丁零、羌族等,他们的婚姻嫁娶皆是由主人做主,他们是一点人权都没有,而刘盛此时便是他们的主人,刘盛此举,当真是让他满怀感激。
刘盛见此羊仆如此,佯怒着扶起羊仆,说道:“羊仆且不可如此,你等皆是我独孤家的人,也是我的家人,若我不在,你等定要守卫好我等的牧场。”
羊仆激动着应声道:“是……是……郎……郎主!”
刘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羊仆,你为羊仆之首为我独孤家看管羊群已久,今日我便赐你独孤姓,便叫做独孤阳吧,且去叫你家大郎与马仆父子来此。”说着,刘盛对羊仆摆了摆手。
羊仆,哦,应该叫独孤阳了,独孤阳激动的欠着身儿退回账外,账内的两个女郎羡慕的看着离去的独孤阳。
刘盛见此,笑道:“你等也想如此?”
两个女郎听闻,身子微微动了下,把头低着,她们也是被独孤泰抓回来的奴隶,没有人身自由,却是不敢说话儿!
刘盛看着两人笑道:“为我独孤家做事,我皆看在眼里,若是你等有心,且看那两位大郎如何,若你二人看得上他等,我便为你等赐婚!”
两位女郎听闻,纷纷欠身道:“谢郎主!”
刘盛笑了笑,不再搭话儿,继续翻看起书籍,心里却道:“令民与上同意也,我几句话而已,对他们来说却是大枣,我如此大枣下去,还不为我好好放羊?这嘴还真重要,像刘备啊,张角啊,都是大忽悠,我的榜样啊,一张嘴儿能忽悠出一番事业……”
想着想着,刘盛不禁笑了起来,两个女郎此时却在偷偷的看着他,脸上有些许喜色。
那羊仆本身便是一个奴隶,此时经过刘盛几番话儿便可让其地位大升,这两个女郎皆是想着:“我也是为奴,婚姻嫁娶皆是郎主做主,若是那刚升任的独孤大郎人好些,我也便嫁了吧,如此,便也好过些。”
......
第四十二章,马骟被人骑
独孤阳急急忙忙的跑出落,嘿嘿傻笑着往不远处的那庞大羊群小跑而去,待跑至羊群,独孤阳大声叫喊着:“大郎,大郎,快些出来,去寻你马仆叔父与他家大郎,我等有喜事,大喜事!”
独孤阳连声大叫,令数十个骑着马匹的羊仆都看了过来,只见看守羊群的仆从中出来一个骑着马儿的青年。
这人年约二十,身高六尺三,甚是高大,一身脏兮兮的胡服,内着麻衣衫,来至独孤阳身边,看着大叫的独孤阳急道:“阿父,你的马儿那?可是与郎主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独孤阳听闻此话一愣,傻眼了,他一时激动居然忘了把马骑回来了,但此时他却顾不得了,连忙喜说道:“郎主方才唤我去账户,赐予我独孤姓,我现为独孤阳,郎主让我等十日可宰杀一羊分食,另郎主欲收你为护卫长说来日还为你寻你房新妇呐,你且快随我去郎主账户,郎主要见见你呐。”
“啊?阿父未诓我?郎主当真要让我当那护卫长?且赐婚与我?”那青年带着些许喜色问道。由不得他不惊讶,护卫长是管理酋长护卫的人,共有十人,一队主,算是管理十人的什长。
独孤阳笑道:“当真,当真,我与你一骑,我等快快去郎主处,莫让郎主等着急了!”说着,高兴的独孤阳便欲上马,手搭上马儿,突然想起还要叫那马仆父子。
独孤阳这一停,让那带有喜色的青年有些着急了,那青年急道:“阿父快些上来啊?”
独孤阳讪讪一笑道:“还得寻你马仆叔父与他家的大郎,你且先去寻他等,我曾见他赶着马儿去北面那河里饮水去了,你速去唤他,我便先去郎主账户!”
青年听闻此话便道:“可,阿父,那阿奴先去寻马仆叔父!”
这青年说着也未等独孤阳回话儿,便调转马头往北奔去,可见其迫不及待的心情。
那些围着羊儿的人听到父子间的谈话儿,一个个皆是露出羡慕之色,又有那希冀之色。对着独孤阳喊着:“恭喜羊头儿!”
独孤阳回头看了眼他们,笑咪咪的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便又往刘盛那小跑而去。
刘盛在账内翻看着兵书《尉缭子》,时不时的皱着眉头喝上一口“酒”,两个女郎不时的添些水,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独孤阳带着马仆与两个青年到来。
随着独孤阳进来的马仆与独孤阳一样的岁数,穿着打扮皆有类似,一样的胡服,即使扎着辫子也显得蓬乱的头发,这都是那奴仆的装扮。有的吃,有的穿,便是不错了。
那中年马仆与独孤阳等进了账来便施礼道:“郎主,阿奴来了!”
正看着尉缭子入迷的刘盛听有人说话儿,抬头一看,便看到四个男子弯着腰施礼,因他未说话儿,那四人也未敢直起身子来。
刘盛轻送一口气,放下书籍,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肩膀说道:“你等免礼!呃~”扭了下脖子刘盛发出一声舒服的声儿。
看着站起身来低着头的四人道:“马仆,我马场的马匹此时有几何?”
那马仆往前一步,低着头回道:“回郎主,下肥马约有五百三十三匹,中肥马三百二十六匹,上肥马三十七匹,今年有肥马诞生五匹,中肥马六十二,下肥马一百三十匹,共有成马八百九十六匹,小马一百九十七匹。”
刘盛听闻点了点头,鲜卑称呼马不称上中下等,而称肥与不肥,肥马便是好马,瘦马便是不好的。
刘盛又问道:“骟马几何?移刺马几何?骡马又几何?”
那马仆回道:“回郎主,骟马三百二十七,移刺马二十七,骡马十一群共五百四十二匹!”
饭团探书
刘盛轻点头道:“骡马群仅有十一,移刺马余者十六匹你是如何安排的?”
马仆回道:“回郎主,阿奴将十一群骡马分之,共二十七,差二十七奴看管!”
刘盛听闻轻嗯了声,心道:“此人对我家的马场确实用心了,多少马匹皆是一清二楚!”
而刘盛口中的骟马便是阉割的马,都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骑人,其实不管马善不善它的脾气都很是暴躁,而被骟过的马比较温顺,经过训练后即使不栓它,它也不会乱跑。
这种马便是军队常用的马匹,也称去势马。可见称马善被人骑是不妥的,应该是马骟被人骑!
这种马生下来一、二年便在草地上进行精心骑乘训练,使其饱食青草,膘满体壮。长出四齿便给骟了。蒙古语称去势之马为“阿塔思“,汉语叫骟马或阉马。
这骟马骟了之后矫健勇壮还柔顺,能耐寒冷气候。经二、三年在草地放牧后,再次骑乘,并像最初骑乘训练那样再次训练。这时候马的性情已较温顺,步法也很理想,不会咬人、踢人。骑马的人在马背上感到很平稳。下马后不用拴马,马也不会离开走远了。
这些马在训练时白天绝不给饲料,到了夜里在草地上放牧,鸡鸣之时又备起鞍子骑乘,虽然骑乘完了不用拴住,但做为养马法,必须拴在柱子上,使马仰起头,等到气息完全平静、四蹄冷下来之后,才开始在草地上放牧。因为马经过奔跑,疲劳还未恢复的时候就吃草、饮水是很有害的。
而作为战马的骟马在参加战斗后,必须在草地上放牧,使其饱食青草,饱饮好水,这中间绝对不可骑乘,只有再次战斗临近的时候,才把马从牧地赶回营地,拴在马栓子上。然后,仅喂少量的草,经一定的时间以后,肥膘收缩,身体壮健,这时再继续乘骑数百里路。
用这种养马法,马奔跑很远路也只出很少汗,任何远征都耐得住。行进中绝不喂草饮水。因为劳累紧张中饮食,马摄入的东西不仅不能变成血肉,反而要生病。
经常会听到些某些段子,动不动这马烈不让碰,动不动那马烈的,因为不是善马(骟马),性子当然比较烈,未骟的马虽有力但不安全,说尥蹶子就给你尥蹶子,不拴它保证给你跑没影儿……
而那些经常看到骑着马住店让伙计喂草料的,估计是不把马命当回事,家里有矿可以随时可买几匹马让他造。
而移刺马便是所谓的种马,乃是村里最优秀的那一个,一村的强壮担当,这马也称官马。
骡马便是母马,一个移刺马管理一群骡马不让其乱跑离群,若是发现有骡马离群便连踢带咬的赶回来,若是它能说话儿,定能听它说:“成了我的新妇你且往那里去?速速滚回家去!”接着便是啪啪啪~一顿家暴把骡马给揍了回来。
从这也是能看出移刺马与移刺马之间是不合群的,若是其他移刺马来了另一个移刺马管理的骡马群便是要绿人家了,没有哪个村里最优秀的马能接受,而这便会引发退绿大战。
骟马便不会了,都是木有卵的。
而马仆主要是要经常手持铁鞭监督马群,马是特别惧怕铁鞭的。若马仆发现无视秩序争先喝水的马,就挥动恢鞭,立即制止。因此在饮水时,马群也是整齐排列,顺序喝完水再离去。
由此可见,训练战马很是繁琐,一套流程下来起码四五年,才会有好马能上战场,无论是当挽马、驮马这等下马活,还是乘马、战马这等上等马,皆是要训练四五年。
第四十三章,伯鸭,回戌城
……
此时的胡祺拿着军书已找到伯鸭们并把军书交给他们,这些伯鸭接过军令之后便一个个的抄写着名字,因这些伯鸭每人负责的区域不同,待抄写完毕,这些伯鸭便把军书还给旁边等候的胡祺。
待人入营时便会对照军书,若是不到者,则会赶出部落,任其自生自灭,或许会有些人落井下石,无论如何,等待他们的都不会是好结果。
胡祺收好军书对那些伯鸭道:“诸位鸭官,我等队主的军书望诸位尽快送往,莫让我等队主难做!”
那领头的伯鸭带着一顶皮帽,挎着胡服,露着左肩的丝帛衫,对胡祺施礼道:“兵家且放心,你等队主不日便是我等的可汗,我等怎会怠慢,我等这便告辞,还请兵家告知可汗,我等一日即达!”
胡祺对伯鸭头施礼道:“多谢诸位鸭官,请~”施礼后的胡祺侧身伸手示意着。
伯鸭头领翻身上马对胡祺施一礼,抬起头便策马而去,身后的数十位鸭官也纷纷四散而去,不时用马鞭手柄处敲打下悬挂在马侧的锣上发出咣~咣~之声儿,再叫喊一声:“可汗军令,闲人勿扰……”
这打锣是告诉别人,我等已有任务在身,若是有其他事儿,且去找其他伯鸭。而这锣声也有讲究,出发时和快到达之时便敲上一敲,若是锣声紧急,便是大事儿,锣声响个三两声儿,便是常事儿。
出发时是为了不让其他人再寻他派遣任务,到达时是提前告知当地人,事态的紧急与否,若是听到锣声紧急便要自行赶往宣事处,若不是紧急锣声只需告知官家,你等便不用来了。
胡祺看着诸位伯鸭走远,笑了笑便往回走,他要拿着军书还给刘盛。
......
账内的刘盛想了片刻,嘴角一笑,对那马仆说道:“今日我赐羊仆独孤姓,却也不能冷落了马仆,今日我便也赐予你独孤姓,你管理我独孤家的马匹,那你便叫做独孤痳子,你家阿郎也随我身边当个护卫长吧!”
那马仆听闻也是感激涕零,不断感谢着刘盛。
刘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些奴仆成为奴隶之后便无任何人权,婚配嫁娶都由不得他们自己,而赐姓,则是在对外诉说你认同了他们的地位,用现代话讲那就是这人是我罩着了,你们别动他啊,谁动他我和谁急!
而这,便是他们感激刘盛的原因,从无人权到有人权的地位变化,尤其是刘盛封护卫长,也代表着刘盛即将继位酋长,虽说这护卫长需继位后才可封,却可提前定下人选。
刘盛看了看下面儿的两个青年,因那两青年低着头儿有些看不清,刘盛便把头往右侧了下,发现还是有些不清楚,刘盛回正身子便道:“两位阿郎站直身来,抬起头,让我瞧瞧!”
那两青年听闻便起了身,抬起了头,只是那眼睛却不敢往前看一个劲的盯着地上看。
这两位青年一起身,皆是那六尺三的身材,刘盛一见这一身材,便道:“好一个阿郎!当真是魁梧不凡,今日便入我帐为我护卫长吧?”
那两青年听闻激动着施礼道:“是,郎主!”
“嗯,既然为我护卫,不可无名,你等今年却是二十有一,理当有字,我便为你取字楚河吧!”刘盛指着羊仆独孤阳的儿子说道。
马仆的儿子激动着施礼道:“阿奴谢郎主赐名!”
刘盛笑了笑,又看向同样激动的另一位青年说道:“便为你取字汉界!”
独孤痳子的儿子也激动着道:“阿奴谢郎主赐名!”
刘盛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就我这护卫的名字拿出去肯定响当当的,楚河汉界……”
刘盛再次审视了下这两位,扭头看向那两位女郎,这一看,便见那两位女郎一直盯着两位阿郎看。
刘盛笑了笑对四人道:“你等暂且出去,我与两位阿奴说些事儿!”
凯旋而归父子四人听闻便退了下去,待那四人退出帐门,刘盛对两位女郎笑道:“可中意?”
两位女郎欠身道:“多谢郎主,我等愿嫁!”
这时左边人儿快速说道:“郎主,我愿与那羊仆家的大郎为妻!”说着还有些不安,若是刘盛不让,她们也无法,即使让她们孤独终老也是有可能的。
而右边的人儿一听,便不再说话儿了,小心翼翼的看着刘盛。
刘盛笑了笑,对账外大声道:“那图,叫他四人进账!”
“是队主!”账外的那图应声道。立即又传出那图的话儿:“队主叫你等入账,速去,不得耽搁!”
“是,兵家!”
说着,四人便入了帐,再次对刘盛施礼。
刘盛指着左边的女郎道:“这娘子便与楚河为妻。”说着又指向右边儿的女郎:“汉界这娘子便与你为妻,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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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听闻皆施礼道:“我等谢郎主赐婚!”
刘盛对独孤麻子与独孤阳道:“嗯,你二人退下吧,楚河汉界随我去戌城待些时日,我继位后你等便筹办婚事!”
“诺,阿奴暂且告退!”独孤麻子与独孤阳说着窃喜的互视一眼便退出帐户。
刘盛算了算时间,胡祺应该快回来了,便对两位女郎道:“你等这些时日便准备婚嫁的事儿,若有何难处便找大祭司,我十日后便回!”
两位女郎应声道:“是,郎主!”
“嗯,楚河汉界随我走!”说着,刘盛便往账外而去。
那图见刘盛出来便施礼道:“队主!”
刘盛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对那图道:“嗯,看这时辰,胡祺阿奴也合该回来了,你去叫空城与无心,我等要返回戌城了!”
那图施礼领命而去,不一会儿,胡祺带着军书回来了,把军书交还给刘盛,告知刘盛伯鸭们一日便会把军令下发到位。刘盛处理好这些事儿,便带着几人启程返回戌城。
……
日中的戌城城门大开,不少人胡人推着小车进进出出,皆是为戌城的士卒送物资的,守门士卒不断盘查着。
此时有七人从草原上疾驰而来,守门士卒见这七人疾驰而来,让准备进城的人儿让了让地儿,待这七人入了城这才再次排着队入城。
那送物资的人儿不断有人嚼着舌根,有一守门士卒隐约听到些话语,便大声喝道:“你等若是能以二百骑大破柔然三千骑兵,我等便也让你等享受此等待遇,若不可,便把舌头卷起来。”说着,这士卒还冷视一番,送物资的人儿一看瞬间安静了下来。
旁边儿的另一士卒道:“你这是作何?”
那士卒听闻便道:“这些奴子看我等与独孤队主方便,他等乱嚼舌根,令人好生不痛快,若不是独孤队主,我等怎有如此大胜?若未大胜,他等的牛羊说不得还让柔然人抢了去!独孤队主前日之战肺腑受了些震荡,若让他久立于此伤势加重,我等可担待不起,也不好与独孤将军交代!”
旁边的士卒听此一说,也愤愤道:“当如此,此等奴子当真令人厌恶。”说着,这士卒便大喝着:“你等奴子,快快入城!”
......
第四十四章,尉迟侯头
那一行七人正是刘盛他们,刘盛入了城便让胡祺他们先回了军营,自己带着楚河汉界两个新任护卫去了趟督护府。
刚一入院,刘盛便看见了正坐在石桌那喝茶的独孤鑫,刘盛上前便把军书随手丢到独孤鑫的面儿前,一屁股坐在石墩上,也不待独孤鑫说话便道:“伯父,我这护卫长且已找好,那兵器库里的明光铠便与我两套吧?”
独孤鑫也未仔细听刘盛的话儿,抬起头便怒道:“你这奴子,且还敢回来?我那酒......嗯?护卫长?”独孤鑫这才反应过来,楞了下,往刘盛身后看了看。
回过头来,独孤鑫道:“这不是你那马仆与羊仆家的阿奴吗?”说着,脑袋凑了过来小声道:“这可是我等的奴隶,阿盛,你让此两奴隶做护卫长?”
刘盛笑了笑小声道:“正是,伯父且无须管我这护卫长是谁,我能降住便是,兵器库里的明光铠伯父给是不给?”
独孤鑫听到此处,便摇了摇头,大声笑道:“给,怎会不给?伯父高兴,你今日要甚都给!”
刘盛一听这话儿,身子一挺,大声问道:“当真?”
独孤鑫哈哈一笑道:“当真,你既接了那酋长之位,我这便也要与阿盛腾腾地儿咯,好让你这督护大将入这督护府,哈哈!”
刘盛听闻忙道:“伯父不必,此次回落,我那帐内竟无一熟识之人,甚是孤寂,伯父与我同住,正可热闹热闹!”
独孤鑫想了想,便点头笑道:“好,那便与你同住,热闹热闹!”
刘盛笑了笑,对身后的两个护卫道:“你等去那兵器库里取套甲胄兵器!”
楚河汉界两人应声道:“是,郎主!”说罢便往宅院外走去!
独孤鑫见此大叫着:“哎哎哎!我这腰牌未拿,你等取甚?且拿着!”说着,独孤鑫掏出他的腰牌丢给楚河,楚河顺手接住,对独孤鑫施礼道:“谢将军!”
独孤鑫对二人挥了挥手:“且去吧!”
刘盛对见此对独孤鑫笑道:“伯父,铁血队需补充人手,此次新兵,便由我来训练吧,优者且先补充铁血队,独孤幢原有之人一并训练!”
独孤鑫听闻刘盛的话儿,思考了片刻,说道:“如此一来,独孤幢怕是要重编了!”
刘盛笑道:“破而后立,不破不立,伯父无须担心。”
独孤鑫诧异道:“哦?破而后立?”想了想,独孤鑫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便道:“也罢,便听你的,日后你才是这朔州督护!”
刘盛笑道:“谢伯父!”
独孤鑫摇了摇头道:“哎!八堡一城,葬送了我族阿郎不知几何,下月初,独孤幢便要换防甲子堡,如此一来,便只有让尉迟幢去了,也是甚好!”
刘盛轻笑道:“八堡我等仅需驻防三堡便可,余下的便让尉迟部与丘穆陵部的人马去吧!”
独孤鑫指着刘盛笑道:“你这奴子,你当他等不聪明?”
刘盛笑了笑未搭话儿,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为了生存,一个个真的是鬼精鬼精的,不聪明的在军队当官和官场当官是活不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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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将军!”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独孤鑫连忙起身道:“嗯?何事?”
只见那传令兵快速说道:“将军,灰鹰传报,蠕蠕有三支小股部队在我朔州边地游荡抢掠,遭遇尉迟幢的巡逻队,尉迟幢主已带队与其发生交战,我等是否支援?”
独孤鑫听闻便气道:“这蠕蠕,当真令人厌恶,今日是尉迟侯头的尉迟幢值逻?”
“回将军,是尉迟幢!”
刘盛听闻眉头一皱小声呢喃道:“尉迟侯头?”
独孤鑫却未理会刘盛,对令兵说道:“暂且不必,尉迟幢主定会驱逐蠕蠕,你且去传报尉迟幢主让他战后来我府上一趟。”
那令兵回道:“是,将军!”说罢便施礼离开,前去传达将令!
刘盛却是心有所思,他这前脚刚离开,后脚就有蠕蠕来犯,有些不正常!
还未等那令兵出了大门儿,便见一身血迹的尉迟幢主已进了宅院,快步往独孤鑫这边而来,那令兵一时不知到底是传令呐还是不传呐?
独孤鑫看到已入宅院的尉迟幢主便对那令兵道:“你且下去吧!”
这话儿,也打断了刘盛的思绪,看着那令兵似乎松了口气儿,快步走着离开了此地。
而那尉迟幢主此时已来至独孤鑫前,施礼道:“将军,蠕蠕三队进犯朔州之人已被我等击退,蠕蠕已退入白道之地。”
独孤鑫点了点头,说道:“这蠕蠕年年来犯,再有月余便会入秋,到那时蠕蠕的小队便会更多,待到秋季,蠕蠕便会南迁至我等漠南之地,这朔州也将不安稳了,尉迟幢主接下来可要值守严谨些!”
尉迟幢主应声道:“是,将军,军下得令!”
尉迟幢主抬起头来,看向旁边的刘盛,笑道:“独孤队主也在此?我昨日去独孤幢寻你,你队下之人告知我你已去落里养伤,怎不多待些时日?”
刘盛听闻此话有些琢磨不透这人是何意思,是说他擅离职守还是?想了想便道:“落里大祭司有事寻我,便回了一趟,尉迟幢主找我可是有何事?”
尉迟幢主笑道:“且无要事,听那丘穆陵幢主说独孤队主甚是有才,且前日一战皆靠独孤队主,我这便想与独孤队主结识一番!”
刘盛笑了笑道:“能与尉迟幢主相识却是盛的荣幸,日后我等常走动走动。”
尉迟幢主也笑道:“甚好,甚好!”说罢,便对独孤鑫道:“将军,尚有伤员须军下安排,若无他事,军下这便告退了。”
独孤鑫轻嗯一声儿,说道:“你且去吧,莫要耽搁了!”
尉迟幢主施一礼,说了声军下告退,便离开了宅院!
刘盛看着远去的尉迟幢主,对独孤鑫问道:“伯父,我方才听闻这尉迟幢主名为尉迟侯头?”
独孤鑫点了点头,往石墩那一坐,说道:“正是!”
刘盛听闻坐直身儿问道:“可是那尉迟眷与尉迟地干的阿弟?”
独孤鑫听闻有些诧异道:“哦?阿盛还知尉迟眷与尉迟地干?”
刘盛笑道:“略有所闻,听说尉迟眷是山桑侯领陈兵将军,尉迟地干为库部尚书,不知是否有误?”
独孤鑫笑了笑道:“不错,此人正是那陈兵将军尉迟眷与库部尚书尉迟地干的阿弟,你问此事为何?”
第四十五章,新兵至
刘盛笑了笑道:“此人阿干为库部尚书,若是我等交好与他,说不得还能多获得一些器械。”
独孤鑫听闻皱着眉头道:“那尉迟侯头不过是来此混些战功罢了,我等骑兵,要那器械作甚?朝廷批下的器械且都烂在库司了!”
刘盛笑道:“伯父,若是守城与攻城,器械之用甚大!”
独孤鑫听闻嗤之以鼻,在他的认知里,唯有骑兵才是正道。
刘盛见此也未多话儿,他知道北魏重视骑兵,北魏建国之初就四面环敌,如今对他们来说北面鲜卑分支郁久闾大檀的蠕蠕、西面赫连勃勃的胡夏国与北凉、东面冯拔的北燕,此四国才是他们重视的国家,对于南朝宋,北魏政权当真是没放在眼里。
至于为何如此,皆因南朝宋无战马,对北魏守城有余野战不足,若不是已亡的刘裕组建的北府兵南朝宋当无一合之敌。
例数南北朝也便是刘裕凭借二千北府兵摆下却月阵大败北魏三万骑是最大的胜利,而却月阵却是水、步、骑、车结合,不可复制,现北府兵最出名的将领便是自毁长城檀道济了!
因拓跋嗣伐孝南朝宋拿下了近乎三州之地,此时北魏政权高层心里皆是想着没了刘裕的北府兵,便如同没了牙齿的老虎,虽有爪子却无那般凶猛了,却未想拓跋嗣拿下三州之地损失有多大。
因此,北魏此时的战略目标便是匈奴铁弗部刘勃勃建立的胡夏国,这刘勃勃也便是赫连勃勃的原名,是最早把游击战发挥淋淋尽致的一位将才,也是游击战的鼻祖。
而蠕蠕对北魏来说便如同虫子一样,时常骚扰北魏,打吧他就逃跑,实在是烦不胜烦,仅有被动防御蠕蠕的进攻!
再与孤独鑫待了会,去领取甲胄的楚河汉界回到宅院,刘盛便带着两个一身明光铠的护卫返回了军营内。
至于为何不住在督护府,君不见,与将士同吃同睡同训练的将军才是受大家喜爱的好将军?而军队,对刘盛来说那便是安身立命的资本。
离开督护府,路上刘盛却是想道:“接下来,便是战争不断的时期,还有两个月便要与蠕蠕开战了,希望这两个月无战事!”
日下之时,独孤幢,此时仅有的两百余人还有不少人在医馆,幢校场仅有百人站立着,一个个昂首挺胸,只是时不时的望向与独孤幢主交谈的刘盛。
此时刘盛正与独孤幢主商量训练之事,交谈片刻后,独孤幢主便哈哈大笑道:“如此,阿盛就要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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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笑了笑,对独孤幢主道:“幢主不气恼便好!”
独孤幢主摇了摇头道:“不气恼,不气恼,你且去吧,我便去你伯父那待些时日,你到时可要给我一支精锐士卒啊!”
刘盛对独孤幢主笑道:“是!幢主!”
独孤幢主听罢,便笑着离开了军营,前去那督护府。
刘盛来至幢校场前,对站立着的人儿道:“这几日我等便要迎接新兵入营,你等万不可欺辱他等!且先散去吧,长孙奇带一什人与我来。”
刘盛稍等了些许,长孙奇便带着十人出列,刘盛便带着这十人去了那兵部户司,在此地见到了那长孙突,而长孙突见到刘盛那刻却有些暗自皱眉。
刘盛与其交谈片刻,并对兵部令史交代了下,让长孙奇留在这儿,若有新兵报到便直接带入军营,交代好此事刘盛便回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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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独孤幢的兵马皆是朔州之地补充,仅仅三日独孤幢的人马便已到位,唯独还有十数人未至。
刘盛在幢校场看着新入营的新兵,这些人儿倒也不慌张,刘盛在里面溜达着,刘盛停在一人身边儿,扭头问这人:“可怪我?”
那人儿楞了下,便道:“不曾!”
刘盛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往前去。
那人儿复杂的看着刘盛,若细看此人,正是那独孤小五。
刘盛来至幢校场前,对四百余身着甲胄的人喝道:“我乃铁血队主独孤盛,今后月内,便由我训练你等,优异者入铁血队!”
“报!”
刘盛闻声望去,新兵队列中一个身高六尺二,年约十七八的人在打着报告,刘盛冷声道:“讲!”
那人儿便问道:“如何算是优异者?”
刘盛听闻,来回度步儿,冷声道:“优异者,弓马你等皆会,准者为优,刀槊为力,力久者为优,队为配合,多人攻一,相互配合,团结者为优!”
那人儿一听,又道:“速度快者那?”
刘盛听闻一愣,并非他把速度忘了,而是重甲骑兵提速度是不痛快的事儿,刘盛往那人扫视一眼,说道:“那你便不用参加此次训练,加入轻骑队吧!”
那人儿一听便急道:“这是为何?”
刘盛冷笑道:“为何?速度,且不是铁血队的,而是轻骑队,轻骑者,武器为弓刀,若是拿些槊也无不可,最快者便为弓刀轻骑着半身甲,以游射为主,为灰鹰。其后便是拿刀槊弓轻骑,可冲锋,可游走,丢槊便可退。再后便是我这铁血队!”
说着,刘盛冷视四周,冷喝道:“重甲骑兵,仅刀与槊,我等便是冲锋冲锋再冲锋,无退路也不可停,仅有勇往直前,若退,敌人轻易便可追来,停者便对敌人再无任何威胁。”
那人听罢便不再说话儿,刘盛看了看他们,说道:“每日,你等当训练骑射、体力、配合,今日便开始吧!”
刘盛说着,大手一挥,只见校场旁边的几人抱着一堆箭壶而来,又有几人在远处竖下箭靶子,再看指挥这些人儿的,正是那尉迟侯头。
这三日刘盛经常与他走动,俗话说,一喝酒,一堆朋友,也便是朋友了,这些物资皆是尉迟部的资源,刘盛仅用三匹绢便换了回来,可见,这尉迟家的也是贪财。
因刘盛训练用这些箭支是尉迟幢调用,是不会占用独孤部的资源,虽说朔州是独孤部的领地,但朝廷给的资源可是有限的。数万能工巧匠皆在平城,朔州因是边地这才留了些匠人修补打造些铠甲,却也是有限。
待他们摆放好位置,尉迟侯头来至刘盛身边儿,笑嘻嘻的小声道:“独孤队主下次若还有此事尽管寻我,定为独孤队主办妥当!”
刘盛笑了笑,手遮在嘴巴前,说道:“可,尉迟幢主稍后便可随我护卫去部落取三匹绢!”
尉迟侯头笑了笑,对刘盛施礼便笑着离开了。
刘盛看着远处离去的尉迟侯头笑了笑,对身边的楚河招了招手,楚河便小跑至刘盛身边,对刘盛施礼道:“郎主!”
刘盛小声道:“你与汉界带尉迟侯头去部落取三匹绢,故作无意间提及我欲买些铁甲组建护卫队!顺道探查下前些日子来犯的蠕蠕,询问下尉迟侯头在何处激战,探查下能否寻些线索,再去未至军营的阿郎家里秘密探查一番。”
楚河施礼,应声道:“是,郎主!”
“嗯,一切小心,下去吧!”刘盛对楚河挥了挥手,示意楚河。
楚河听罢便对刘盛施一礼,起身对着汉界招了招手,两人领命而去。
看着远去的护卫,刘盛神色冰冷的想着:“若是你等不安分,休怪我无情!”
......
第四十六章,长孙奇开三石
回过头来,刘盛便开始操练着士卒……
幢校场上,日出时分便传来各种呼喝声,这些身着甲胄的士卒皆扛着重物训练着,因刘盛要求他们即使训练也要身着甲胄,如此便已是负重训练,再加些重物儿,当真是令这些士卒痛苦不堪。
五月的天儿,已经是有些热了,这些人早已汗湿衣襟,但却未有人叫苦叫难,皆刘盛那一句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此时不断有人儿累晕了过去,旁边早已侯着的医官儿急忙上前把人抬了出来……
日上时分便是箭声儿不断,邦邦邦~的打在箭靶上,射中靶子的羽箭不时还会发出嗡嗡的颤尾声儿,有些人儿更是手臂吊着些重物训练着,皆是力气不大者,因刘盛准备的弓乃是二石弓,约有二百四十斤的力,可不是人人拉得开的。
日中时分这些人儿便开始排列队型,五人、十人一组不断训练着。
日中打火后便休息片刻,约有半个时辰后又被刘盛叫喊着互相格斗,时不时有二人打一人、五人打一人......
随着时间流逝,日下时分,这些身着甲胄的人便骑上马儿训练着队形、以便令行禁止,训练直至初夜。
而初夜时分,刘盛也未让他们闲着,让他们跑着去河里提水,若有一人未归便继续加练,直至所有人提水而归,便加热洗浴,一日下来从未闲着,只把独孤幢的人训练的苦声连连。
转眼已是四日后,经过四日训练,这些人多少有了些兵的味道。
而其中最惹人瞩目的便是那些本身弱小者,虽仅有几日,却也是发生了些变化。
而刘盛的伤势也在昨日便恢复,此时正随着这一幢的人马一起训练着,而原本的独孤幢主此时似乎不是幢主了一般,大小事务皆是刘盛在处理,天天在督护府陪着独孤鑫坐牢也不回营了。
是的,对刘盛来说,这督护大将便是坐牢,天天在那督护府等着处理各种事物,若是离开一会儿兴许还可。
在这前身的记忆里,独孤泰当了督护大将后,几乎很少回平城的府邸,若说迁回落吧,这独孤泰不甘心,他想让他的儿子有出息,平城的机会大啊,便也未把家人迁回落。
这独孤盛也是倒霉催的,你说他好好待在平城不好吗?非要去草原骑马,结果好了,柔然进攻死于非命,被刘盛给占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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幢校场上,一身甲胄的刘盛踩着弓步,弯弓搭箭,瞄准着箭靶子,右手已拉至耳旁,拉开的弓儿发出些许紧绷之声。
待弓再无声发出,刘盛便右手一松弓弦,嗖~的一声,羽箭便迅如闪电般脱弓而出。
邦~的一声,直直的插在箭靶中心,羽箭尾端不断颤抖着晃动着发出些许嗡嗡之声,可见力气之大,那箭靶子都有些飘摇。
收弓矗立,刘盛回过头来,对着四百余身着甲胄的人大喝道:“此便为弓步,你等当谨记。”
“诺!”
刘盛扫视一周,又道:“皆说重甲骑兵拿弓无用,为何?”
众人皆喝道:“报,队主,因重甲骑兵皆靠冲锋,若弯弓搭箭便会减缓速度会使冲锋劲头不足!”
刘盛又道:“轻骑是否可不拿马槊?”
“报,队主,可,轻骑当以速度为主,游走散骑皆可,无马槊者当多备弓箭,速度会快些,可远程骚扰敌人!”
刘盛点了点头道:“若是与步兵作战当如何?”
“报,队主,当以点破面,侧翼突入,后方侵扰!”
刘盛对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众人道:“骑兵,无论是重甲或是轻骑,皆要练习弓箭之法,虽重甲冲锋时弓箭无用,他时还是有些用处的,万不可生疏,你等今日便尝试一番三石弓吧!”
说着,刘盛便把手里的弓丢给身边的一人,此时箭壶下的弓早已换成三石弓,甲胄着身的士卒们,像往常一样开始排着队开弓练习,但却很少有能拉开三石弓的,一个个的憋得脸色彤红。
不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拉不开的,已经跑去吊手臂了。
拉弓之人不断轮换,转眼已不知换了多少人,刘盛在里面再次见到了孤独小五,首次见到独孤小五的那刻刘盛多少有些揪心的,他那一家人已战死七人,男子唯剩下残疾的叔父与年老的阿翁,但又想了想他那几个姊妹,便也放下揪着的心了。
皆因鲜卑女子能顶半边天,鲜卑女子的地位是很高的,甚至可以休夫,若是鲜卑人娶鲜卑女子为妻,便只可娶一位妻子,算是一夫一妻制了。
当然这是针对鲜卑女人,对汉人却无那制度,皆因鲜卑女子少,入了中原,汉族女子多啊,而胡汉通婚,却是女嫁胡者多。
独孤泰也不例外,妻子都是汉人,那大夫人也是汉人,只不过是生活在鲜卑部落的汉人罢了,却已忘了汉族人的礼仪。
……
独孤小五之后便是那是骡子是马的刘罗子,这刘罗子长的模样儿便如同他那名字一样,如骡子一般高大。
再之后,刘盛看到了那剑圣(建生),这几个人是刘盛对其印象颇深的人儿,尤其是后两者,这名儿让刘盛认为太奇葩,他却不想,这是他以后来者认为的。
再后便是原铁血队的人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弯弓搭箭。他们能有如此气势,便是因为他们那一战打出的威风,让整个朔州八堡一城皆知,一个个自豪的很。然而,现实很残酷,拉开三石弓者也是寥寥无几。
刘盛看着他们,突然一愣。他看到长孙奇这瘦小的人儿拉开了三石弓,这三石弓便是360斤的弓,寻常一般人根本拉不动。即便是胡祺那图等人也不过是拉开二石弓罢了。
而这身高不足一米七二的长孙奇却能拉开三石的弓,不由得让刘盛特别注意着。
只见那长孙奇再次拿着三石的弓来至另一箭靶子五十步前,从地上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便搭在弓上,刘盛双眼薇咪着。
只见长孙奇缓缓的开弓搭箭,学着刘盛刚才的模样儿,端着弓步,手臂青筋冒起,弓儿传出些许咯吱咯吱的声,显然已慢慢的被拉至极端,长孙奇也不耽搁,瞄准那箭靶便射去。
刘盛看着那如闪电般闪过的羽箭狠狠插在箭靶之上,微有惊讶,心道:“能拉开三石之弓,会兵法,这长孙奇,大才啊!身躯虽小这臂力......”
第四十七章,商队欲至
刘盛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孙奇,便转向他处,正看到那古队的队主那古一身甲胄上前去拿弓。
刘盛一看,忙上前阻拦道:“那古队主你怎来了?且速速回去养伤。”
小心着拿起弓与箭的那古笑道:“独孤队主,我这伤,不碍事儿!”
刘盛骂道:“你这伤势可未曾痊愈,何人让你来此训练的?”
那古胸膛一挺,大声道:“独孤队主,我那古想入铁血队,未曾有人叫我,乃是我听说此次训练便是选拔铁血队的士卒,我那古不想放弃,上次铁血队选拔未曾被选上,我不愿错过此次,望独孤队主成全!”
刘盛听闻偏了下脑袋,回过头来气道:“你这伤势未曾痊愈,你且还是一队之主,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独孤队主,我那古队仅剩一什,有与无,有何之差?”那古有些苦涩的说着。
刘盛气道:“虽说如此,但你也不可带伤来此训练,若是再伤上加伤,你当如何?你那马儿且还伤着,你若不为自身考虑,却也要为你那马儿考虑考虑吧?”
刘盛此话儿一说,那古沉默了下,咬了咬牙,好似有些心痛,说道:“独孤队主,我且听说您有马场,不知可否卖我一匹暂用?我愿出三绢!”那古说着还心痛的伸出三根手指。
刘盛见这那古颇有些不到黄河心不死,便道:“那古队主,我这训练且需月余,你再修养几日便可,何须在乎这一时?”
那古听闻便哀求道:“独孤队主,你便让我参加训练吧,你且看我等士卒,个个勇猛,若我耽误几日,我可无那信心呐!”
刘盛气着往队列看了眼,确实如那古所言,此次来的新兵约有百人是在二十岁左右,个个六尺上下,一个个高大威猛,余下的年纪虽小却也不差。
想了想,刘盛便凑到那古身边小声道:“若你好好养伤,我便给你降低些要求,如何?”
那古听闻有些犹豫,他那自尊心在作祟,刘盛看那古如此,细想一下便知为何了,见此,刘盛说道:“便如此吧,你且回去,即便你不答应,我却也不会让你训练!”
那古听闻此话儿,只好对刘盛施礼,转过身,垂头丧气的离开校场。
看着离去的那古,刘盛摇了摇头,望向正在训练射箭的士卒,刘盛看着那些稚嫩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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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那些经常在企鹅上发“我还只是个孩子啊!”表情的人,在此处绝对可以满足他的愿望,可以尽情的呐喊:“我还是只是个孩子啊!!!”但,绝不会有人在意你是不是还只是个孩子。
待所有人射完一壶箭,或是放弃时,已是日中时分,刘盛也未让他们休息,便对他们分组,进行对抗演练。
一个时辰后,看着那些配合越来越默契的士卒,刘盛颇有些劳累,扭过头儿,正好看到对着他使劲儿摇着他那大勺子的火头儿,刘盛笑了笑,对士卒们喝道:“你等暂且休息,且去打火吧!”
众人听闻一个个纷纷放下举起的拳头,有气无力的结伴儿去往火头儿那,此时却一句话儿都不想说,真是太累了。
来至打火处,众人纷纷自觉的拿起板子绑着手臂,一人领一签。
待打火后刘盛让众人休息片刻,他盘算着商队到来之日已近,便寻到长孙奇,对长孙奇道:“稍后你且让他等照常训练,我且出去一趟,此地便交与你了!”
长孙奇听闻后,仅是笑了笑道:“队下领命,队主且放心!”
刘盛笑道:“好好训练,我且去了!”说罢,便步行离开,留下摇头长叹的长孙奇。
出了军营,刘盛一路向前,路上不断有人对他打着招呼儿,刘盛也点头回应着,不多久,便来至酒肆,眼尖的伙计一看到刘盛便忙上前来施礼问道:“独孤队主来此可是找那汉子?”
刘盛笑道:“正是,便不劳烦阿郎了,我自去便可!”
那伙计儿一听,便道:“独孤队主楼上请~”说着还摆着手臂做出请的姿势。
刘盛轻点下头,便越过伙计直上二楼,那伙计儿看着刘盛上至二楼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忙活着。
刘盛来至孟小虎的客房前,敲了敲门儿,便听到客房内传出孟小虎的声音:“是何人?”
刘盛回道:“是我,阿虎,开门儿!”
客房内正在午休的孟小虎一听,顾不得穿上外衣,连忙下了床,快步前来开门儿,把门栓一拔,门儿吱呀一声便被孟小虎打开,看着门前站立的刘盛,孟小虎忙施礼道:“少郎主!”
“嗯,进去说!”刘盛点头说着便往入了客房。
孟小虎一看,连忙把门儿一关,随着刘盛回了客房。
刘盛坐在客房内的胡椅之上,对一身内衫的孟小虎道:“想来这几日商队便会到达朔州,你且拿着这腰牌,到时可接应他等一番。”
刘盛说着,便把一腰牌给了孟小虎,细看这腰牌,却不是刘盛的,而是那独孤鑫的腰牌,也不知刘盛如何得来的,是要来的,还是偷来的?
孟小虎可不知其中含义,他一直以来便是少郎主要他如何做他便如何做,一伸手儿,便接过腰牌,带着喜色笑道:“是,少郎主,柱子他们当真要到了?”
刘盛笑道:“我让他等七日后来寻我,至今已有十一日,想来以他等的速度,便在这两日吧!”
孟小虎听闻喜色更甚,说道:“那便好,少郎主,您是不知啊,这些时日以来,我与那胡人话儿不通,只好每日蹲在这客房内,当真憋煞我了,甚是难受!!!”
刘盛没好气的说道:“那正可磨砺下你这急躁的性子,望你日后可稳重些,学学阿柱与刀子,看他俩如何做的。”
孟小虎挠了挠头,潺潺一笑道:“他等皆是有过家室之人,比之我来,稳重些也是应当的呀!”
刘盛摇了摇头,叹道:“你这性子,不收敛收敛,迟早要出事儿,我如何放心把重要之事儿交与你做?”
孟小虎供着手,侧着头儿连连作辑,苦笑着说道:“是,是,少郎主,阿奴定改,定改!”
刘盛见此,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让他在戌城时刻候着,便回了军营继续训练士卒。
第四十八章,北行
回到军营的刘盛让众士卒的心儿有些颤抖,这四日以来,这独孤队主可把他们折磨的不轻儿,一个个见他如见老虎一般儿。
但却也有些亲切感,这独孤队主与他等同吃同睡同洗浴,每日夜里都会与他们谈谈话儿,显然对他们关爱有加啊,想来这训练也是为他们好,即便知道是如此,却也是怕啊,皆因这训练当真是苦啊。
如此的时光在刘盛心中应该会持续到六月底,却不想,这五月底,便出了事故。
两日后,日中时分。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的带着一身干枯血渍的二刀子入了军营……
因明日便是继位酋长之日,一身甲胄的刘盛刚收拾好东西要赶往部落继位,便看到令兵急急忙忙的带着二刀子入了队帐,刘盛看到二刀子时顿时被吓了一跳,遣退令兵。
刘盛连忙把二刀子带进队主帐,对二刀子急问道:“刀子,你等发生了何事?可无碍?”
灰白麻衫上沾染多处血渍的二刀子对刘盛拱着手,严肃道:“少郎主,我等五日前便启程来朔州,不知我等是谁走漏了风声,有几个宗族带人追杀我等,我等迫不得已便穿了铁甲与他等交战,我等怕再生事故,便连夜赶来,车轴印记未曾擦拭,想来会有人追查到此,少郎主,我等当如何?”
刘盛听闻此话儿,立即说道:“丈夫们在何处?”
二刀子答道:“有阿虎拿着少郎主给的腰牌接应我等,我等现已入戌城,正在那铁匠铺旁的铺子处。”
刘盛听此便急道:“你等且勿耽搁,随我走。”说着,刘盛便带着二刀子快速出了队帐。
刘盛出了账便大声喝道:“胡祺那图,随我回落!”
刘盛话一落下,旁边的队帐便窜出两个身上背着个包裹的甲胄大汉,对刘盛施礼笑道:“已等候多时了队主!且让我等为队主牵马!”说罢,这两人便去马厩牵马去了。
不一会儿,这两人便牵来四匹马儿,其中便是刘盛的两匹马儿,一匹枣红马是刘盛原本的马儿,那匹白马却是从步六孤那里买来的。
刘盛四人翻身上马便策马前去,骑马路过幢校场时,刘盛对下面的人儿道:“空城无心,明日你等且带我独孤部的阿郎来部落,我等便先行一步。”刘盛说着便欲离开。
这时一身甲胄的长孙奇伸手喊道:“队主且慢,我等愿随队主一同前往,也可让阿郎们休息一时!”
原铁血队的人儿一听,纷纷上前一步说道:“我等愿随队主一同前往!”
下面儿的人一看,也纷纷上前说道:“我等,也愿与独孤队主一同前往!”
刘盛看了眼长孙奇,又看了看这些人儿,便道:“可,那你等也随我走吧!且去北门候着!”
众人听闻大喝一声:“诺!”说罢,便纷纷离去,前去牵马。
刘盛也不再耽搁,一路策马赶至铁匠铺那儿,便看到这铁匠铺边上的店铺前此时有着三十辆外表破破烂烂的马车,随着刘盛的到来马车上不断跳下来些许人,对刘盛拱手道:“少郎主!”
身后的那图胡祺二人有些惊讶,听着那汉语,他们也不傻,已看得出这些人都是汉人,却也未曾说话,只是相互对视了眼。
刘盛看着熟悉的面孔,环视四周,只见这些人儿身上皆是有些干枯的血渍,显然是连洗浴的时间都没有便赶来此处。
刘盛对他们说道:“你等收拾收拾随我走!”刘盛说着,便帮着他们收拾着散落下来的东西。
刘盛如此着急倒不是怕那些宗主,而是怕铁甲会暴露,他此时的想法便是带着他们去部落,到时把铁甲入了落库,谁也说不出什么,这铁甲给汉人使用,若是被鲜卑得知,那可真不得了。
若是他继位之后,倒也不怕,但此时却不能出了岔子。必须保证他顺利继位,想着,刘盛又加快了些许速度。
“少郎主!”猛小虎与柱子看到刘盛,快速的赶了来。
“嗯,赶紧收拾,戌城的守兵可有说甚?”刘盛一边帮忙收拾着,一边问道。
柱子也开始收拾着,回道:“无甚话儿,仅是问了我等身上为何有鲜血。”
“哦?你等如何回答的?”刘盛扭头问道。
柱子一边收拾着,一边回道:“我等便说是有贼人袭击我等商队,因有少郎主给的腰牌,倒也放行了!”
“嗯,且不可耽搁了!”刘盛说着,“啪~”的一声儿,把手里的最后一件东西丢上马车。
刘盛看了眼马车,问道:“怎少了些马车?”
柱子气愤道:“被贼人破坏了些,无法继续前行,我等只好弃之。”
“哼,这些宗族之人,早晚收拾他等,你等随我来!”刘盛冷哼一声,又对着柱子等人说道。
柱子听闻便对着众人大叫着:“丈夫们,且上马车,我等随少郎主前行!”
众人听闻往这边儿望了一眼,在看到刘盛那刻,一个个喜不自禁,却也未来打扰,纷纷上了马车,骑上马匹,等待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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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马车约堵着街道的一半儿,此时有着不少人在看着,刘盛怕夜长梦多,便不在说话儿,带着头前行,马车队紧随着刘盛开始缓缓前行。
车队缓缓行驶着,路旁些许人避着马车,路人中,有一人双眼微微眯着,嘴角有着些许坏笑,只见他身穿着蓝色丝帛宽袖衫,头戴皮帽儿,帽子下几缕小辫子露了出来,赫然是那朔州长史长孙突。
正在前行的刘盛好似感觉到什么,往这边一看,便看到长孙突那副模样儿,内心一紧,长孙突也似有所觉,抬起头来便和刘盛对视了一眼,双目相对,两人纷纷一愣,再是一笑,互相点头示意。
刘盛扭过头来,双目微冷,心道:“这长孙突有问题,那三队蠕蠕,是他搞的鬼吗?”
想到此处,刘盛冷哼一声,心道:“你长孙家是牛,但既然想染指朔州,那便别让我抓到一丝一毫破绽......”
“少郎主,且看前面儿!!!”柱子指着前方对刘盛呼喊道。
刘盛听闻柱子的喊叫声儿,回过神来,扭头儿看了眼柱子,又顺着柱子手指着的方向一看,便见到约有四百甲胄在身的士卒。其中百余人头上带着兜鍪、拿着马槊,余下的三百余人皆是腰挎马刀,正是独孤幢的士卒在等待着刘盛。
刘盛见此便道:“你等无须理会,继续前进!”说着,刘盛策马往前。
来至这群人前,对他们说道:“你等且随我护卫这车队去部落,散!”
众人听闻,应声道:“诺!”
说着,便四散开来,给车队让道,护卫着马车让其通过,马车嘎吱嘎吱的缓缓驶过北门,在守门士卒异样的目光中缓缓北去......
第四十九章,遇楚河
戌城内,看着车队驶出北门的长孙突脸上露出邪笑,心道:“看此子也是愚蠢,我当你离开朔州是发现了些端倪从而避开风头,看来不过如此,你阿干尚且阻拦不了,你又能如何?可惜了,一年之期早已过,这朔州酋长早便该重新选举,能者上位,若不是你伯父独孤鑫为你撑腰拖延了些时日,这朔州酋长早已入我长孙家。”
想到此处,长孙突不屑一笑,喃声道:“你若早些继位也便罢了,尚能让我等费些心思。现今,可由不得你了,独孤二郎!哼,好戏尚才刚刚开始,明日,我且看你如何收场。”说罢,这长孙突摘下帽子,拍了拍,坏笑着往督护府而去。
......
车队缓缓驶入漠南的草原之上,一身甲胄的刘盛却未轻松,他那两个护卫至今未归,显然是遇到些棘手的事情,又或许,被人杀了?
每每想到此处,刘盛都有些不安。环顾四周,看着马车周围威武雄壮的汉家少年郎,他微微一笑,看着柱子和二刀子他们。
刘盛心道:“有如此兄弟,我又有何惧?朔州,毕竟还是我独孤家的,长孙世家,你们的手,到底有多长?我们拭目以待......”
之前的刘盛是无信心的,因他的根基,从来便不是什么朔州,而是这些汉家儿郎与那解救的万人。此时这些人皆在他身旁,他有何惧?
古代都讲究师出有名,因师出无名便不会令人信服。若是打别人,你师出无名便是侵略者,百姓们便会认为这不是好人是个暴君,若是他当政会不会无缘无故抢掠屠杀?因此他们便会支持当政者继续执政,奋起反抗。而刘盛乃继位之人,大义又在他,他更不会惧怕了。
微风吹过草原,刘盛兜鍪下的发丝被轻轻吹起,头顶上空盘旋着几只老鹰,不时有大雁飞过,若不是那马车压在草原上的嘎吱声,或许会忽略那约有千人的车队正缓缓行驶在草原上。此时此景,当真令人向往。
车队缓行不久,隐约听到前方有些呼喊打斗声。策马缓行的刘盛眉头一皱,草原之上,仅有部落与部落或是柔然人有激战的可能。
想着,刘盛对身边儿的柱子道:“阿柱,带一队人前去查探,若是敌强我弱按耐不动,若是敌弱我强便控制他等,等我前往!”
刘盛身边的柱子听闻立即抱拳应声:“是,少郎主!”说罢,柱子大喝一声:“我队之人,随我前行!”
柱子大喝一声,便策马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而去,身后百名骑着马儿的汉家儿郎紧随其后,马蹄踩在草原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儿。
刘盛想了下又对长孙奇道:“阿奇,你且带新一队去助阵!”
长孙奇听闻一愣,立即回过神来,施礼道:“是,队主!”说罢,对着围着马车的士卒喝道:“新一队,随我来!”
随着新一队伴随着咚咚咚踩在草原上的马蹄远去,刘盛稍微放下心,若仅是柱子他们,他尚怕遇到棘手之事,此时柱子等人未着甲胄,若是交战,想来损失必定不小。他又不可全部派往,这些马车才是重中之重。
刘盛带着车队前行,不一会儿,前方的打斗呐喊之声便消失无踪!刘盛见此便知前方乃是小股部队,若不然此时必然还有呼喊声。
想罢,刘盛便对身边的人道:“我且先行一步,胡祺,你带他等前行,那图、刀子随我来!”
说罢,刘盛便加速策马而去,那图与二刀子也策马出队,紧随刘盛之后。
此时交战之地,约有四方人马汇聚,有汉族发髻的一队围着半圆包围着些许人,另一半儿有身着甲胄的胡人骑兵围着,而被围在中间双方人马各有数十人,地上有着不少尸首还在流着鲜血,还有着受伤的人儿嚎叫着。
包围这些人的正是长孙奇与柱子,而这中间双方之人便是在此交战的,中间有一浑身鲜血背着个皮包裹,身着明光铠的人,见包围他们的人却是大喜。
只见他对那领头的长孙奇急叫道:“长孙什长,我乃我家郎主独孤盛的护卫长楚河,奉郎主之令回落,今日回戌城汇报急事,却不想被这柔然人阻拦,望长孙什长出手相助!”
长孙奇听闻此人之话儿,往那人身上一看,却是眼熟,再一想,不正是那随着队主身边没几日的护卫吗?
再往那对面一看,确实是柔然人的打扮,不过脸上却涂了些装扮,让人看不清模样儿,长孙奇大手一挥,便欲下令剿灭。
而被围着的另一方人马却是纷纷朝着一个身着甲胄的人儿望去,一个个眼神中有些慌乱,不知当如何,只见那一身甲胄之人举起马刀,他们内心一定,正待他们要反抗之时一道洪亮的声儿传来。
“兵家且慢,理当等我等少郎主来此再做决定,我等围着便可,兵家且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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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奇顺着声音扭头看去,却是柱子在对他抱着拳说的话儿,长孙奇见此想到这人是队主的身边人,便开口道:“那便如此吧。”说着,长孙奇大手一挥,大喝一声儿:“围!”
咚咚咚~
随着长孙奇一声令下,新一队的人便策马把这些人儿围了起来。而柱子所带的汉家儿郎却被分割到外围看戏,柱子也不恼怒,他知现今不是与这胡人争执的时候。
而中间的楚河带着他们的人出了包围圈儿,正待询问长孙奇便看到三人骑着马儿赶来,楚河与身边的汉界对望一眼,纷纷露出喜色,而楚河更是摸了摸了身上的皮包裹。
感受到包裹里的东西便放了心,对剩下的几十人喜道:“东西尚在,我等立功了!”
身边之人一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些许喜色。
待刘盛策马来至此处,便看到他那离开已有几日的两位护卫长楚河汉界,这两位护卫长正露着些许喜色往他这边小跑而来,身后有几十位身上带着血渍却满脸喜色的胡人......
第五十章,狠话揭谜底
楚河小跑至刘盛马前,未等刘盛下马便“嘭~”的一声儿,狠狠的往地上一跪,带着些许喜色道:“报郎主,楚河不负郎主之托,事已查清,另有要事与郎主汇报!”
刘盛翻身下马,甩动着甲裙,上前几步双手托起跪下的楚河,刘盛不知是何事让楚河能施如此大礼,要知鲜卑的礼便是捶胸(扶胸),这下跪之礼却不曾有过!
扶起楚河,刘盛往他身上看了看,只见这胡人青年满身的鲜血,身上有一皮包裹,还有些许伤口,铠甲上的刀痕多不可数,若不是这明光铠护着,怕是早已见不着他人了。
而如此情况之下,他身上的包裹却未受到丝毫损伤,显然对其很是重要。
想着,刘盛的目光便望向那包裹,再细看那包裹紧勒出的图形。刘盛双眼一瞪,脸上带着怒火,狠狠的咬了咬牙,怒喝道:“不为人子,查出一人,穹庐皆斩,这群奴子,人在何处?”
“队,队主!”刚来至刘盛身边的长孙奇看着刘盛发此怒火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见刘盛发过真火,训练时些许呵斥每个将军都有,而此时刘盛那眼中的怒火却是如同要吃人一般。
刘盛带着怒火,怒瞪着双目望了下长孙奇,这一望,令长孙奇心里发寒,心道:“队主怎发此怒火?着实可怕!”
想到此处,长孙奇平复了心情,说道:“队主,人已被我等围住,是柔然之人,我等当如何?”
刘盛带着怒火气急而笑:“如何?我且先见见这等柔然之人,神通当真广大,可进我等部落盗取贵重之物!哼,不简单啊!”说着刘盛咬了咬牙,把柔然二字狠狠咬了下。
刘盛左手扶着马刀,右手拳头紧握,随着长孙奇进了包围圈,看着眼前围成一团脸上涂着伪装的“柔然人”!刘盛心有警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再回想之前之事,刘盛平复了下心情,冷冰冰的说道:“给你等一个机会,说出你等的身份我既往不咎,哪怕是我明日继位之后,若你等当真是柔然之人,那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等的祭日。”
那群人听闻此话一个个面面相窥,不时的交头接耳,眼中有着些许恐惧!
中间那一身甲胄的中年人见此便喝止众人,上前一步对刘盛说道:“军家,我等不知军家何出此言呐?”
刘盛听闻此话,再见那些人的模样儿,心有所悟,更是气极,皆因柔然人根本不会称呼军家,要知来入侵的柔然人皆是军队之人,当会称呼将军。
只听刘盛冷笑一声:“军家?军家?哈哈,好一个军家!”刘盛狠狠咬着军家二字,说着,刘盛眼中冒出怒火望向那中年男子。
那人一听此话,双眼一瞪,身体不自觉的晃动了下,带起轻微的甲片相撞之声,心道:“不好!”。想着,他眼睛微眯,露出些许冷光,大喝道:“阿郎们!与他等拼了,会有人照顾我等家人,我等......”
刘盛听闻此话便未让此人说下去,怒瞪着双眼,咬着牙狠声大喝打断此人:“我当严查各落,少一人者,若道不出人所至何处,穹庐皆斩,少十人者,全落皆斩!”
刘盛此话一说,整个周围一片寂静,那中年人更是露出些许惊慌,更别提他身后之人了,一个个骚乱起来,有些人左右晃动着环顾四周,身子还打着摆子,更有甚者双腿打颤欲要倒地。
围着他们的新一队之人听刘盛此话,纷纷一愣,听着像是这被围之人是部落里的阿郎假扮?一个个不敢置信的望向中间。
而刘盛见他们的模样内心一紧,从心里直感到一阵冷意,还有杀意。见他们这摸样,刘盛已猜出,他们乃是朔州之地的人。正在此时,一道声音证实了刘盛的猜测。
“你.....你......你......你不是那去斤落里的阿郎吗?”一个新一队的人指着中间脸上涂满伪装的一人说着,手指都有些颤抖。
那被指着的人浑身一颤,慌张着说道:“莫莫莫,莫莫莫,我乃柔然人,去斤不曾听说,不曾听说......”
刘盛看了新一队的人一眼,回过头来,冷笑着看着那去斤落的人,冷笑道:“去斤?”说着,刘盛对长孙奇招了招手,长孙奇快步前来施礼,刘盛对他冷声喝道:“带两队,屠去斤一落!”
长孙奇听闻此话有些犹豫,说道:“队主,此事是否有些不妥?我等未......”
刘盛不愿听长孙奇唠叨,带着杀意大喝一声:“那图,带两队,屠去斤一落!”
那图听闻此话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诺!”那图应着声儿便要离去。
“慢慢慢,我说,我说,我乃是去斤落的阿郎,我......啊......”那人见刘盛当真下令,那名为那图的人也领命欲去,忙上前对着刘盛说着话,急急忙忙的刚上前几步,却不曾想被那一身甲胄的中年人一刀砍杀在地。
待杀了那去斤落的阿郎,身着甲胄的中年胡人悲笑道:“呵,是!我等不是那柔然之人,那又如何?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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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拿我来说事,你等做事你等心里当知对与不对,你等认为是对的,对我而言却也许是错,我认为对的,你等也许认为是错的,无需多言。卸甲解兵,我让你等活,我曾说给你等一个机会,此时也算数,但凭你此话,我可留不得你!”刘盛直接打断那人的话儿。
他知这人说下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说罢对那图喝道:“那图,拿下此人首级,若有反抗者,待斩杀其人,再寻其穹庐,尽皆斩杀!”
那图对刘盛施一礼,锵~的一声,抽出腰间的马刀便冲向那身着甲胄的中年人。
那人见此,对身后之人悲声笑道:“哈哈,事已至此,你等当如何?”
这些人一看,纷纷退后一步,心里却是想着:“仅拿你一人,我等尚可活,家人或许也可活,若我等死,那人寻我等落处杀我家人,我等又当如何?”想着更是再退后一步,不过,却有一青年身着青色皮甲,头带皮帽,提着马刀来至这人身边儿。
第五十一章,入落
身着甲胄的中年人见此,笑道:“哈哈,不曾想,绝路之时尚有一位阿郎助我,我呃......”
还未等他说完,一把尖刀便噗呲一声,从他的铠甲甲片的缝隙中穿胸而过,而刀的主人,正是那来“帮助”他的阿郎,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望向那人。
青年冷峻着抽刀,嘴里好似在说些什么,再一刀砍向他的脑袋,他苦笑着,好似想到什么一般,也未闪躲,刀光闪过,一颗脑袋随之彭~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青年丢下武器,对冲过来的那图施礼道:“此人首级已下,望兵家拿去!”说罢又单膝跪地对刘盛施礼道:“我等本无意做此等之事,皆是落主指使,望军家从轻发落!”
青年身后之人一听,也不在隐藏,纷纷单膝跪地叫道:“我等皆是落主指使,望军家从轻发落!”
刘盛见此人不卑不亢进退有据,不像是说谎,但他却也未放心,对他们说道:“卸甲解兵,随我等回落,你等之事可不追究,但明日,定要给个说法!”
说罢,刘盛转身出去,边走边对那图喝道:“接管新一队,收缴兵器,押解回落!”
随着刘盛走动的那图停下步伐,应声道:“诺!”说罢,便对还未回过神的新一队下达命令。
长孙奇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他之前的行为恶了刘盛,他只觉得刘盛并不是真的要屠那去斤一落,做给这些人看罢了,他却没配合好。
他却不知,刘盛那时是真的欲要屠去斤一落。他深知慈不掌兵,有时杀戮比仁慈更有效。
刘盛缓步至楚河身前,对楚河与楚河身后的人说道:“辛苦诸位阿郎了,待我继位,定赏赐你等!”
刘盛说着,目光却看向他身后之人,眉头微皱,他不曾给楚河人马,有些疑惑这些人何处而来?
还未等刘盛想清楚,就听那楚河连声道:“谢郎主,此事皆靠部落的阿郎,我与汉界不敢独居!”
刘盛听闻有些诧异,正好询问一番,便道:“哦?且来说说!”
楚河理了下头绪,缓缓开口道:“三日前,我与汉界分开,汉界去探查未到军营之人。而我从尉迟幢主那打听到尉迟幢与柔然的交战之处,便去寻些线索。
我在其交战处寻到些马蹄印记,便顺着马蹄印记一路追寻,却与汉界汇合于乌洛兰落,我二人便一同探查了一番,却发现未去军营的阿郎,其账户正在为其发丧。
由此,我与汉界皆认为那柔然的部队是此落之人假扮,我二人寻了几座账户皆是如此,约有五落之地,我与汉界还未向郎主汇报,却不曾想郎主竟已知晓,郎主当真是神机妙算。”
说着,楚河拍了下刘盛的马屁,又道:“今日我二人本便欲回戌城,却听去斤落里有人说起奉命抢来郎主一物,且是至关重要之物,我二人便回落告知了大祭司,大祭司得知后甚是着急,让我二人领着二百余骑务必抢回此物。
我二人带着阿郎们去时,去斤落竟有三百余骑在侧,我等拼死才抢回此物,郎主请看!”
说着,楚河取下包裹,双手捧给刘盛。
刘盛伸手双手接过包裹,对他们说道:“你等与我有功,盛,铭记在心。”说着,刘盛对他们施一礼。
这些人一见内心窃喜,嘴上却纷纷叫着莫要如此。
刘盛抬起身儿,对他们说道:“且先回落吧,待明日事毕,定会赏赐你等。”
这些人一听,纷纷笑道:“谢可汗(郎主、酋长)”
对于赏赐他们可不会推辞,他们做这事儿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那赏赐吗?若是推辞,岂不是把自己用命拼来的东西推至门外吗?
刘盛翻身上马,内心想着些许事儿,一路无话,驶向独孤落,因马车的速度限制,日落时分他们才至独孤落,而刘盛这脚刚一沾地便被闻声而来的大祭司叫了去。
入了账,大祭司便拍了拍刘盛,说道:“好,甚好,这群奴子竖人,当不为人子,妄想迫害我独孤部,若不是你那护卫长,我真不知当如何是好了!明日想来定会有人寻事,二郎心里当有准备。”
刘盛冷笑道:“若不出头倒也罢,出了头,那便不要缩回去了,盛定给他斩了!”
大祭司听闻刘盛此话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妥,反倒是点了点头,笑道:“理当如此,独孤落与胡落作为我独孤部最大的邑落,已各抽二百阿郎作为明日护卫之用,皆以你为尊,望你善用!”
刘盛眉头一挑,说道:“无他落之人?”
“无他落之人!”大祭司笑回道。
“如此便好,独孤幢的阿郎我尽皆带回,只是不知其中是否有心怀二心的阿郎,明日我便再添四百汉人护卫!”
大祭司听到刘盛要拿汉人当护卫身子猛的一顿,双目一瞪,说道:“汉人?二郎啊,这汉人可与我等胡人不和,你当小心他等反主,这作为护卫之用更是万万不可,你且看天子皆已下令不可让汉人从军,想来便是怕汉人反客为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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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摇了摇头,摇着手说道:“唉~此等儿郎可与那些汉人不同,这些儿郎皆是我之心腹,大祭司大可放心,若有这些汉人作为我护卫,明日之事定矣!”
大祭司听闻此话有些惊讶道:“哦?二郎当真有如此把握?”
“大祭司但请放心,时候也已不早,盛便回去了!”刘盛说着便要离开大祭司的账户,因那些铠甲还未入库,刘盛急着呐!
大祭司见此连忙叫道:“慢慢慢,勿要着急,今夜我便把那继位之时需注意的告知与你,明日日中之时各落主便会至此,我且需招待他等,明日可无那时辰讲述与你了!”
说着,大祭司拉着刘盛的手,不让刘盛走开。
刘盛嘴角露出些许苦涩,对大祭司说道:“大祭司,打火之后再讲述与我也不迟,盛还需安置商队的汉家儿郎,时日若久,盛怕那些人会与我等部落之人发生口角,那便不好了,盛,先告辞了!”说着,刘盛对大祭司拱了下手。
大祭司听闻此话,细想之下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松开拽着刘盛的手儿,说道:“那便如此吧,你且去吧,万不可让那些汉子与我等部落之人起了口角,切记,打火之后定要来寻我。”
刘盛笑道:“盛,定不敢忘!”说着,刘盛便转身离开,出了账户便朝着商队那走去。
第五十二章,再闻丘穆陵
商队周围此时已围着些许胡人,这些胡人三五成群的对着商队指指点点,而商队之人也是不耐的看着他们的,脸上有些气愤之色。
因他们多少能听懂一些鲜卑话语,却克制着未发生争执,刘盛见此便停步静听着胡人间的谈话儿。
只听,那胡人中传来几许对话。
“我等部落怎会来如此多的汉人?”
“你才回落,当是不知,这些汉子皆是少酋长领回落的,也不知这些汉子来此作甚,若是再瞧不起我等,定要他等好看!”
“甚是甚是,若是在我等部落寻事,我等杀了这些汉子,想来少酋长也是支持我等的,此地,可无天子那不可骚扰汉人的政令!”说着,这人露出些许冷笑。
“哼,天子的政令在我等部落何人会在乎?听有些阿郎说他地的部落经常骚扰汉子,抢些汉族子女为妻,三妻四妾好不快活,也不见朝廷拿他们如何,你再看我等朔州之地,娶个新妇还得小心伺候着,生怕跑了,也便是无汉人来此,若有汉族在此,想来我等部落的阿郎也会抢掠一番,哈哈......”
“阿干所言甚是,这天子政令也便是在京都之地通达,待少酋长继位,看少酋长如何带领我等了,我前些日子听说少酋长领二百余骑便大破柔然五千骑兵,甚是勇猛,想来定能带领我等多抢掠些食物,若我是能抢几个汉族女子为妻那便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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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阿奴,你当是听错了,我得来的消息是三千呐,说是有咱们独孤幢与丘穆陵幢的八百余骑牵制,少酋长还因此受了些伤呐!”
“哦?丘穆陵幢?可是那三年前随先可汗交战柔然仅生还十三人的那个丘穆陵幢?”
“正是,想当年,那丘穆陵幢宗族的人马仅剩丘穆陵弧一人,拖着重伤之身把我等的少酋长送回我等之落,这才保全了少酋长的性命。而他却也因此落下了隐患,说是现在还有些跛脚,先可汗家的二娘还时常前去探望呐!”
“此事我知,听说那丘穆陵弧前些时日已搬迁至亳州,他家那女郎明年便要婚配了,二娘见他等搬迁,日后往来甚是不便,便给他家的女郎许给了少酋长,以谢他救子之恩呐,若不然,少酋长这等贵族怎会看上这下等族人。”
“唉,此言差矣,阿奴,现今他那宗族的丘穆陵贡接替他的兵役,现今好似已是丘穆陵幢的幢主,此时不比之前了,若是再有些战功,说不得便是将军之家呐,倒也配得上少酋长。”
“将军之家?哼!少酋长以二百余骑便大破五千柔然骑兵,若不是少酋长的阿干袭爵朔州伯,少酋长也不用从那朔州子做起,从伯至侯指日可待,日后定是朔州公、朔州王!”说着,这人挺直胸膛,颇有些自豪。
那人一看,笑骂道:“你这奴子,我且说了是三千,哪来的五千?”
旁边的一人见两人谈话,起了劲,插话儿道:“三千?五千?你等皆错了,我前日送牛羊去戌城,听那戌城守卫说是八千呐!”
“咦~你这奴子,净说瞎话,你当少酋长天神下凡呐?二百杀八千?你且是把三千听成八千了吧?”一个年长的胡人嘘声说道。
“甚是甚是,你当少酋长天神下凡?”旁边的几个胡人也附和道。
“哼,我不与你等争辩,这乃是我从那守卫口中听到的,我且还听大祭司说少酋长乃是天赐我等独孤部呐,哼,你等说八千不可,那五千便可了?一群奴子,走也。”说着,这胡人一甩袖子,满脸通红的离开。
刘盛听着这些人前面的话儿,心里多少有些反感,抢掠好似成为他们的本能,不抢掠便不能活似的,再听中间那话,有些哭笑不得,他才想起他老娘给他订了门婚事,他还从那里路过来着,好像还互市了三天呐。
后面的那吹牛话儿,刘盛倒是没在意,人最爱夸大其词吹牛,再传下去,说不定给传成一人杀万人了,只会惹人生笑。而这离开的人,就是牛皮给吹爆了,臊得慌。
刘盛摇了摇头,低声笑道:“丘穆陵贡?喝大了就乱攀亲戚的那个死酒鬼?呵呵……”
叹了口气,刘盛又想道:“丘穆陵弧?这名字好眼熟,哪里见过?”
刘盛皱眉思索,摸不着头绪,只好作罢,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继位酋长为重,看那独孤信,一家三皇后,三国岳父,官至大司马,柱国大将军,是不是因为他老头是酋长?咦?说不定,还是我独孤部的呐……”
说着,刘盛不自觉的左手抱至腋下,右手摸了摸下巴,脸颊微抬。
正在刘盛神游天外之时,跳脱的孟小虎看到刘盛正在发呆,连忙蹭蹭蹭的小跑过来,对刘盛拱手说道:“少郎主,这天色已晚,我等当如何呐?”说着,抬起头,脑袋微微前伸,保持着拱手的姿势,嬉笑着望向刘盛。
刘盛一听有人说话儿,猛地侧过头来,一看是孟小虎,一边放下手臂一边好似松了口气一般,说道:“哦,是阿虎啊,你等随我来。”说着,刘盛便对商队那边的人儿招了招手。
刚好二刀子气愤的扭过头来,看到刘盛在招手,便对众人用汉语说道:“丈夫们,赶马车,随少郎主走。不受他等胡人的鸟气。”
“哼,我等走!”众人纷纷气道,驱赶着马车,随着刘盛来至一座账户。
账户周围与那户籍账户一样,同样有着护卫,这座账户的护卫却比之更多,足足有二十余人,这些护卫见刘盛来此,一个像是领头的护卫身着甲胄,上前一步,扶胸说道:“少酋长,可有何吩咐?”
刘盛上前一步,扶起这护卫,说道:“卫长不必如此客套,你为我等独孤部落看守兵器库已有数年,辛苦卫长了!”
这护卫听闻此话,身子一挺,颇有些激动道:“落下不觉辛苦,谢少酋长关心。”
“嗯!”刘盛拍了拍这护卫的肩膀,心道:“领导经常查看下属,天天嘴上说着辛苦了,让员工内心很是开心,却不知领导这是嘴上说说罢了......”
第五十三章,铠甲入库
刘盛对他说道:“卫长,今夜便由我安排他人来此护卫,你等今日便休息一日吧,明日我继位之时,你等定要守好兵器库。”
那护卫长一听便欲说些什么,刘盛又道:“望卫长莫要推辞。”
“这?”卫长说着,扭头望了望周围的卫兵,只见这些卫兵纷纷对自己微微点头示意。
他们想回家陪老婆孩子啊,一个个都心道:“这卫长推辞啥?赶紧应了呀,这值夜班可真是遭罪,少酋长皆发话了,你尚还犹豫,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卫长好似听到他们的心话儿,犹豫了下,便对刘盛施礼道:“是,少酋长!”说着,便对卫兵们招了招手,说道:“少酋长有令,今夜你等可回账休息,不必值守,且回吧!”
卫兵们一听,纷纷笑道:“谢少酋长,谢卫长!”说着,一个个的便快步离开兵器库的账户。
这卫长却是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离开。
刘盛见那些护卫随便两句话儿便跑的没影,心里颇有些难看,你说这走吧,是听你话儿,可走了吧,这刘盛又觉得人家不称职,也不知道推辞一两句。刘盛扭头一看,这卫长还在墨迹着不愿离开,刘盛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刘盛对那卫长说道:“卫长且去吧!”
那卫长听闻便问道:“可这护卫我还未曾见到,是否……”
“无须,如此多的阿郎在此,想来不会有谁敢打兵器库的注意,去吧。”刘盛挥手道。
“如此,那落下便告辞了!”说着,这卫长一边施礼一边后退,保持着施礼的姿势后退几步之后,扭过头,便带着些许喜色大步流星的走了。
刘盛嘴角微微一笑,对二刀子说道:“刀子,你带二百兄弟把此地围起来。”
二刀子大步往前一步,抱拳道:“是,少郎主!”说着,左右各望了一眼,不少人便随着他前去,把整个兵器库团团围了起来。
刘盛看了看,天色有些昏暗,有着那二百人的阻拦,想来也是看不太清了,便对剩下的人说道:“搬甲入库!”
众人一听有些诧异,纷纷对望一眼,有些不解,更有些人皱着眉头,但还是动起手来,拆卸着马车上的夹层。
刘盛心道:“只待明日把铠甲发与他们,如此,他们便可正大光明的身着铠甲充当护卫,若是加些面罩兜鍪,遮拦下汉人的特征,倒也可四处游荡。”
看着这些汉家儿郎脸色有些不喜的搬着铠甲入库,磨磨蹭蹭的,刘盛笑道:“你等奴子,明日且发与你等,在这落内,便可不用卸甲了,还不加快些速度,若是他人看到,定要你等好看!”
众人一听,纷纷一愣,接着大喜,纷纷对视一眼,笑着加快了搬卸的速度。
他们不喜,因这些铠甲皆是他们的一点一点,一件一件的随着刘盛慢慢积攒起来的,本是想着刘盛这是要收缴铠甲不与他们使用了,再加上今夜听那些胡人的话儿,此时一听刘盛的话儿,顿时喜笑颜开,至于刘盛会不会说谎,对于他们来说,不会!因刘盛从未骗过他们。
二百人围着兵器库,二百余人搬卸着铠甲,马车一辆一辆的驶过兵器库,每辆马车仅是停留片刻,车上的铠甲便入了兵器库。
柱子来至刘盛身边道:“少郎主,我等有两档铠三百一十三札,明光铠三札,共计三百一十六札,勿要忘呀!”
刘盛点头道:“嗯,辛苦兄弟们了,我去户籍账户登记一番,你等便在此处扎营休息!小虎有我的腰牌,若有人寻事便拿出来。”
柱子施礼道:“是,少郎主!”
刘盛回过头来,对那些还在忙碌的人说道:“兄弟们,你等在此扎营,我先去登记一番,明日再把铠甲发与你们!”
“是,少郎主,我等忙完便在此扎营,您便去吧!”
“少郎主慢行!”
“少郎主且去吧!”
刘盛笑了笑,对柱子摇头说道:“这些人呐!”
柱子听闻此话,摸头傻笑,也不搭话儿。
刘盛看了撇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便往账户走去,路过围着兵器账的人便说道:“你等传令下去,在此扎营!”
“是,少郎主!”周围的人听闻便应声道。
刘盛说完话便离开了此地,来至账户,刘盛翻翻找找,找了不知不知多摞的书帛,这才找到登记铠甲的书帛。
在这一摞翻翻找找,找到去年登记的书帛,翻至最后,见那剩下不少空白之处。
刘盛嘴角一笑,低声道:“倒是省去我的麻烦了。”说着,刘盛拿起笔,在书帛上写上:“泰常八年春三月,与柔然交战,获甲九十六札,夏五月......”
不一会儿,新鲜的入库册便呈现眼前,刘盛等这些墨汁干透,便开始对着字迹做旧。
古人可不好糊弄,虽说没人愿意深查他,但表面功夫你得做到位啊?尤其是鲜卑无文字,皆是汉字书写,若是有人前来调查,定是汉人。
若是小事,汉人轻易倒也不会得罪贵族,若是得罪便是要一棍子打死,要知汉人可最喜欢让胡人难堪了,奈何,刘盛偏偏魂穿到了胡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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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处理完毕,刘盛便回了账户,吃着他早已吃到想吐的羊肉,此时的刘盛倒是想吃些汤饼、中原的面糊糊了,能吃着羊肉,对大部分汉人来说是种奢侈,但对于胡人来说却是早已经吃腻的东西。
而刘盛更是从他来到朔州便是天天羊肉牛肉猪肉轮着换,天天如此,这也是无法,胡人的食物便是肉食,若是实在是想换些口味,便要去那百里远的五原县方能与汉人置换些粟米。
从五原县到朔方之地,在拓跋嗣时期便施行了军屯,粟米多不可数,北方谷物以粟为主,这粟便是小米,喝着小米汤,再吃着已经吃腻的肉食,这便是大部分胡人对食物的追求了。
而汉人却是对肉食有想法,而这,也是为何胡人身体强壮,天天吃肉,能不强壮吗?
强忍着腻味,喝下最后一口仅有咸味儿的肉汤,刘盛起身吩咐下人收起碗筷,再吩咐他们起四百三十余人的火送至兵器库,刘盛便离开账户前往大祭司处!
也不知刘盛与大祭司在账户内说了些什么,只听里面不时传来些甲子乙丑丙寅……辰时……若是细听,懂的人定会脱口而出“起日紫白诀与起时紫白诀!”
初夜之后,刘盛回账休息......
第五十四章,立纛旗
第二日,鸡鸣时分,刘盛早早起身前往兵器库,昨夜的衣着依旧在身,并未更换,前些日子与大祭司起日紫白诀,得今日吉日,为夏末六月初一,得出这个结果时刘盛当真是一脸懵逼,这特么六一儿童节继位酋长?孩子王吗???
而刘盛与大祭司用刘盛命卦起时紫白诀,得巳时沐浴焚香更换盛装,因此也便未更换服饰。
昨夜大祭司不放心,与刘盛再次推演日时紫白诀,得出的结果与之前同,巳时沐浴焚香,午时三刻继位祭拜苍天......未时午宴......酉时摆夜宴,如此一套下来,听得刘盛是目瞪口呆,现代人结婚那天也没这么繁琐啊!!!
楚河汉界打着哈欠随着刘盛来到兵器库,只见兵器库前早已有四百余人整齐的列着队形!正是那些汉族之人,楚河汉界猛的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来,心里想着:“我可不能让你等汉子瞧不起!”
刘盛缓步走上阵前,环顾着这些人,只见他们一个个很是激动,显然是对即将能正大光明穿着铠甲充满着期待。
刘盛轻轻一笑,回过头来,对楚河招手道:“楚河,你且去叫独孤部的阿郎来领取铠甲!”
楚河正了下身子,提了提神,上前一步说道:“是,郎主!”说罢,便扭过头蹭蹭蹭的小跑着离去。
刘盛回过头来,对着阵列说道:“刀子、阿柱、阿奇、阿磊、阿虎!”
二刀子、柱子、孟小虎与孙奇孙磊兄弟二人听闻刘盛呼喊,互望一眼,带着些许喜色往前一步,对刘盛拱手施礼!
“你四人分带四队,余下三十兄弟为我护卫队,阿虎来担任护卫队主,我让你等做的纛(dao)旗可有做好?”(纛旗-古代军队的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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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听闻对望一眼,皆示意柱子上前,柱子见此,只好无奈的上前一步说道:“大旗已好。”
刘盛听闻点头道:“挂纛旗!”
柱子听闻,带着些许异色,扭过头便对身后之人道:“挂纛旗!”
“诺!”有三人应声道,小跑着从营帐内取出一个卷着的大旗,不多久,一面大旗便挂在一根大杆子上,随风飘摇,被风儿吹的哗哗响,而下面的人却道那图腾是何生物?
只见那旗子上的生物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鳞!
柱子等人此时犹豫了下,咬了咬牙,对望一眼,柱子摇着头,上前说道:“少郎主,此物做为我等的纛旗是否有些不妥?此物我等皆未见过,不知其为何物?”
刘盛看着那飘起的龙与五星混合的大旗,笑道:“此乃龙也!”
刘盛这话儿一说,下面的人面面相窥议论纷纷。
“龙?龙怎是这模样儿?”
“此物为龙?我见过胡人部落的龙图腾,形似虎背有双翼呐?怎会是此物?”
“你何处见得?我见那龙图腾便是豕,形似虎背双翼怎会有如此生物呐?定是豕,你说的那背双翼,那岂不是鸟了?”
“你等皆不对,我曾听闻暴秦的图腾便是如此模样,想来少郎主不会诓骗我等!”
“怎不对?你我随少郎主呃......有些部落的图腾不便是豕吗?”这人话说到一半,好似想到什么,省略了些话儿。
刘盛见下面一时是安静不下来了,摇了摇头,喝道:“静!”
众人一看刘盛发话了,一个个停止议论,带着不解的目光望向刘盛。
刘盛叹了口气,说道:“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此乃九似,其背有八十一鳞,具有九九阳数,魏武帝曹操曾与蜀汉昭烈皇帝刘备煮酒论英雄,曹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众人听刘盛此话细细思量着,刘盛又道:“豕者,却有人曾言其为龙,见豕战于野,便曰龙战于野......然其可兴云吐雾?可隐介藏形?可飞腾?可伏波涛?”
有听此有些急切的说道:“形似虎,背双翼呐?”
刘盛笑道:“部落与部落蚕食,得其图腾融合,由此而得形似虎背双翼之生物图腾,不为龙!”
众人听闻此话一个个心里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但却也未再反驳,只是细细思量着。
刘盛叹了口气,心道:“我能说南北朝时龙的形象就是形似虎,背双翼吗?
还有那豕(猪)确实是有记载龙说的便是猪,被人神化,成了如今的模样。而这也是有的民族以猪为图腾,因其为龙,是圣物,在那里你可以说大肉,但不可说猪,这与有人侮辱龙一样,想来没有哪个种花家的人会愿意。
但大数心中的龙便是九似,皆具九九阳数!而这,也是我心中的图腾!种花家的图腾!”
刘盛望向那随风腾飞的龙图腾,树立在这草原之上,在这五胡乱华的末期,刘盛喃声道:“我种花家的龙图腾,当在这五胡乱华胡汉融合的时代升起,驰骋于疆场之上,永不落!!!!”
想着,刘盛热血上涌,内心激荡,不禁脱口喃声道:“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众人见刘盛说着什么,却未听清,一时间未反应过来,二刀子是个人精啊,也隐约听到些什么,立即喝道:“人在旗在!旗倒人亡!”说着,还朝身后挤眉弄眼示意着!
众人一见纷纷领悟,严肃着,喝道:“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众人怒喝着,声震长空,一个个面露肃容,杀气腾腾。
刘盛平复了下激荡的心情,看着朝着众人挤眉弄眼的二刀子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止停众人的呼喊,刘盛喝道:“尚不说此物为何,但凭此乃我等纛旗,我等便要守卫好此旗,让此旗永不倒地,可能做到?”
二刀子一听,立即举起右手大声喝道:“我等,定以命相护!”
“我等,定以命相护!”
“我等,定以命相护!”
二刀子见众人怒喝,又喝道:“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众人举着右手,一个个呐喊着,声震长天,仿佛在宣誓一般,不,这就是宣誓,此时的誓言,在往后却也是如此做的,哪怕是再艰难的战斗......
第五十五章,天师
众人那震天动地的呼喊,让得独孤落沸腾了起来,人们穿上比之以往好些的衣服出了账户,见是刘盛他们在呼喊着,有些人来此看着热闹。
有些人已开始互相招呼着宰杀牛羊,准备着今日的伙食,以待款待其他落的客郎,独孤落顿时一片忙碌,只是这些人儿不时的看向那奇特的纛旗。
此时离去的楚河也已带着独孤落组建的护卫队来此,刘盛让他们站好队列,让柱子等人进入兵器库,把铠甲纷纷抬了出来。
不一会儿,整个兵器库前堆满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铠甲,这座兵器库,是整个独孤部的兵器库,战事紧急之时若有人无兵器铠甲便可来此领取。
此事本是独孤部管理兵器库的库主来处理此事,可刘盛此时已下了命令,作为独孤部的兵器库主,独孤旋并未说些什么,拿着册子便开始指挥着人登记着,每一个领取铠甲的阿郎皆是要登记在册,这样做,是为了随时可收回铠甲。
见时辰差不多了,这领取铠甲怎么着也得一个多时辰,对兵器库主吩咐了下,刘盛便准备去沐浴焚香。
.......
时间缓缓流逝,从辰时三刻便开始不断有马蹄从远处呼啸而来,待至独孤落,马蹄声便会消失,转而传来些许笑谈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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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从四方不断赶来的落主,或是穹庐主,继位之事,人人可来可不来,但落主与邑落主必到。
胡落的胡落主昨夜便已至独孤落,作为有数的邑落落主能早早的便来此地,可见胡落对独孤落的衷心。
那胡落组建的二百护卫正是此人带过来的,随着胡落主来的还有十位落主,皆是他邑落内所管辖的落主,此时那二百胡落的护卫也随着胡落主前去领取铠甲了。
时近午时,还是那个祭祀处,不过此时的祭坛却是大变模样儿,代表礼旗的黄色锦旗林立,随风飘摇着。
独孤部落有二万余人,以一万为一部,祭坛下摆着三百余案几,一个案几便是一落,从此便可看出独孤部共计有落三百余,一落便是近百人,若是加上无户籍的奴隶则远远超过百人,将达到近二百余人。
这便是宗主与酋长不同之处,宗主下的是一户藏纳数十上百人,酋长下的户主便是户主,奴隶便是奴隶,奴隶是不计算人口的。
户主不从事劳作,仅在有战时从军,也就是说,独孤部落的阿郎只从军,也就是所谓的军户,此时的军户是高贵的,劳作的事务皆是奴隶在进行。
虽说羌族等胡人也有部落存在,按理说羌族等族不应该为奴隶啊?但这些人是在攻伐时俘虏的,那时羌族等胡人未归顺。
因鲜卑族人人弓马娴熟为兵,战时家家户户皆是要从军,北魏时是按功分奴隶,因此家家户户倒也多少有几个奴隶。
从刘盛一家的奴隶便达上百人就可看出独孤部落若是算上奴隶,人是不少的,可达五万余人,而独孤部落本部登记的人数却仅有二万余人。
去掉老弱病残和为数不多的女郎,男子人数是不多的,组建万人的部队都达不到,若不是奴隶无兵器铠甲,说不定早已反了。
案几前,此时已有不少人已落座,三五成群的笑谈着,不时来回走动走动。独孤落的阿郎与女郎们忙着给后来的落主引座,再上些茶水,行走其间。
不时有落主伸出咸猪手调戏下熟悉的女郎,惹来女郎的惊吓声儿,惊叫后便怒瞪着那落主,不少胡人见此纷纷大笑着,落主们也是连连道歉,让女郎继续忙着。
大祭司看着胡闹的各位落主与女郎却也未呵斥,反而笑呵呵的看着。
因部落早早便有奴隶,他们时常防备着奴隶反主,若是奴隶顶嘴便砍杀奴隶,而这种风气造成了胡人们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性格,说话儿都是彪悍至极,部落的女郎们因此也是有些许武艺在身的,常配刀剑,不比男子弱。
从此便可看出,胡人的女子地位可不低,虽说重男轻女,女子便是以生子为重,很多记载都道南北朝的女子无人权被婆家不在意、轻视等等,汉族的女郎确实很难。
但若轻视鲜卑女子,定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最出名的便是独孤伽罗,让一代皇帝寻欢作乐都要偷偷摸摸,生怕她知道。
而这,也是落主们见女郎怒视他们而未曾发火的原因,若是汉族子女与奴隶,定是一刀砍杀过去了,汉族的子女在胡人眼中与奴隶无二。
若是嫁的人地位高,或许才会受些尊重,如刘盛的母亲,前因独孤泰受部落尊敬,后因子刘盛受部落尊敬。
时至午时(11点),随着迎客郎的呼喊,独孤鑫带着一帮子人马赶来,其中还有那长孙突,各幢的幢主与八堡的堡主也随着独孤鑫到来,落座与前方靠近祭坛之处的两侧,这两侧的案几便是为大人物准备的,说是大人物,也仅仅只是独孤部落的大人物。
不多时,迎客郎那又传来一声:“天师道,天师到!”
众位落主听闻纷纷一愣,熟识的人纷纷对望着,皆不解这天师道的天师不在京都和崇山修行怎会来此?
随着大祭司屁颠屁颠的亲自前往把那天师道的天师引来入座,众位落主纷纷望了眼那天师。
只见那天师一身玄色宽袖右衽道袍,头戴冲天冠,手挽浮尘,白白净净的,年纪并不是很大,来至案几便闭目而座不言不语,一副淡然的神色,仿佛是世外高人一般高高在上。
待这天师入座,大祭司摇了摇头,心道:“这天师道的天师气派倒是足,只是不知与二郎相比如何?”
想着,大祭司露出些笑容,刘盛的风水之术令他都有些惊叹,简洁明了,快准,只是对那天象了解不多,也就是地师之术精湛,天师之术刘盛虽说不是七窍通六窍,但懂的真不多!
大祭司此时却是想着刘盛与天师论道起来会是如何?
第五十六章,继位
对于天象不通,这也不怪刘盛,刘盛身处现代,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天师之术看河图,这河图便是星河的星图,传闻是龙马背上的图案被伏羲看到创出先天八卦。
都知天发杀机移星换宿,这移星换宿管的是皇家事,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但和我们这些种地的屌丝有啥关系?我们该种地的还是得种地,所以有道:“先天风水看皇家,皇家风水看先天!”
这先天便是河图,也就是星象,也称天书,河图有二十八宿,便是二十八星宿。分四方为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各管七宿。
西游记三打白骨精之后,宝象国之难中的黄袍怪便是西方七宿的奎宿宿主,练得三花不老方的奎木狼,所以猪八戒打不过这奎木狼。
这奎宿星下凡祸害的也是皇室,虽说是他情人百花羞投胎为皇室的三公主,但也说明了河图是管皇家之事,刘盛本一种地的屌丝,这也是刘盛未曾研究先天八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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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曰:“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这就有关系了,后天八卦看洛书,洛书也称地书,所以刘盛研究了地师之术中理气派的东西,栾头派的倒也有研究,但不深。这也是刘盛一直说他是个半吊子的原因。
但他从未想过,秦朝时期聿明氏创建的八宅派便是现在唯一存在的理气派,至于杨公的三合派,杨公都还未出世,就更不用提玄空飞星了,因此,刘盛在这六十年进制的南北朝时,懂十年进制的他,可算是一代理气派的地师宗师了。
都说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其一便是天干地支纪年法是六十进制,运算起来颇有些复杂,其二便是还未形成一个固定公式,而经过后人的透析,各种固定公式都已出现,现在一月寻龙十月点穴都算慢的了。
正在大祭司臆想着刘盛与那天师论道时,迎客郎又叫道:“彭城侯到!”
听到彭城侯,大祭司猛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讪讪一笑,摇了摇头,又前往去迎接贵客,待把彭城侯拓跋粟引入案几,这时大部分落主皆已到位。
随着祭坛下几近满座,时间也已至午时二刻,更换盛装的刘盛正在纛旗下等待着入场。
一身似汉服的锦色直裾胡服长至膝盖下,袖衫边缘皆有白色绒毛露出,头上扎着汉族发髻,戴着丝帛带,足衣(鞋袜)是虎头翘头履,身后一挂红色披风,披风上九似之龙做腾飞之状,与背后纛旗遥相呼应着。
待快至午时三刻,只听那大祭司吆喝道:“吉时欲至,请可汗继位!”
正在讨论着的众人听闻纷纷停下,站起身来,那天师也睁开了眼睛,望向大祭司,只见大祭司喝道:“请可汗继位!”
诸位落主纷纷侧过身来,东西相对,喝道:“请可汗继位!”
“呜呜呜~”早已准备好的数位号角手吹起号角。
纛旗下的刘盛听闻号角声,一甩披风,喝道:“胡祺,抗纛旗,保持队列前行。刀子,你等留守在此!”
下面的八百人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应道:“诺!”
刘盛扭头便大步而去,兵器库距离祭祀处仅有三百米,待至午时三刻,刚好赶到。
看着祭坛下,有三人一座,有二人一座,也有一人一座者,约有千人,东西对立,中间留着一条通道,直往正南的祭坛,周围林立着不少站着的人儿,皆是前来围观的阿郎,独孤幢的四百余士卒也在其内。
刘盛对身后的四百胡人大手一挥,说道:“散!”
一声令下,众身着甲胄的士卒随着铠甲碰撞声四散开来,围着祭祀处,有百人随着兵甲声守住南北通道的东西两侧,林立在诸位落主之前的案几旁,为那条道路组建了一道人墙。
待士卒伫立在祭坛周围,竖起手中的长枪、马槊,腰挎马刀,人立如柱。刘盛这才带着剩下的三十余人迈步而过,身后的胡祺吃力得扛着纛旗紧随其后。
每经过一位落主,这落主与他身后的落主便对刘盛弯腰扶胸,即使刘盛离去这些人也未起身,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随着刘盛的前往,人便矮一截。
待刘盛行至祭坛下站立,胡祺竖起纛旗,这些落主才起了身,望着那纛旗有些皱眉。
下面的长孙突对着落主群里的十几人不断示意着,而这些落主有的躲闪,有的装作看不见,仅有几人点着头。
刘盛双手平伸,大祭司拿着浮尘对着刘盛左三圈右三圈转着,嘴里不断着絮絮叨叨念着不知名的词儿,浮尘不时的扫过刘盛。
约盏茶时间,待大祭司放下浮尘,却未给刘盛进行下一步,稍立片刻,大祭司喝道:“祭天!”
一道喝声传来:“且慢!”
众人乍一听闻,有些不喜,皱着眉头看去,只见乌洛兰的落主与周边六位落主起身,那声音正是乌洛兰落主发出。
刘盛目露凶光,看向那七位落主,只见那乌洛兰的落主环顾四周,对大祭司大声说道:“大祭司为何省去那带冠之礼?敢问大祭司我等独孤部落的酋长印与酋长冠何在?若无印,朝廷可不认同这酋长,若无酋长冠,我等可不认这可汗!想来,诸位落主也当是如此之意!”
诸位落主听闻眉头一皱,不少落主目露凶光,其中便有那胡落的落主,而有些落主却是望向刘盛,见刘盛并未行佩戴冠礼,一个个发出些许声儿。
大祭司见此笑了笑,并未说话,而是后退了一步。
刘盛冷哼一声,说道:“可还有落主与这位落主想法一致者?”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有人说道:“这继位理当佩戴酋长冠,我等长久以来便是如此,我见大祭司未曾拿着那酋长冠呐,那酋长印与否,我等大可不必在意,这冠却是要有!”
“此言差矣,若无酋长印,朝廷便有理由对我等发难,这印与冠同重,理当展示一番!”
“我胡落未有此想法,乌洛兰落主莫要代表我胡落,我等仅认独孤盛为我等可汗,谨遵可汗令,认人不认冠!”
“我贺儿落也未有此想法,乌洛兰落主也莫要代表我等。”
“我乞骨落当认同乌洛兰落主的想法,自古以来我等部落继位便是要有那可汗冠,虽说我等分散,才有了这酋长冠,但也不可不戴,理当行带冠礼!”
“我那落无此想法……”
一时间,各落主纷纷表态!
第五十七章,老阴
刘盛见此伸手说道:“未有此想法的落主还请稍坐,让我见见有此想法的各位落主!”
刘盛这话儿一说,作为落主的人,个个都是很精明的,哪能不知这刘盛是在看谁对他有意见,显然这是在逼他们站队啊,一个个互相看着,若是落座的多,他们便落座,若是落座的少,他们甚至可重新选可汗。
胡落主见这些人如此模样,不屑一笑,他可是知道酋长冠一直便在,至于印,那是朝廷的认同,而不是他们,此时便是表忠心的时候。一甩胡裙,盘膝而坐,身后的十位落主一看自家邑落的落主都坐了,也纷纷坐下。
贺儿落紧随其后,贺儿落下的六位落主一看,也是坐下,有了带头者,就有后来人,不少人深思下,望了望左侧的独孤鑫,也开始落座。
此时的独孤鑫深皱着眉头,目露凶光,来的路上他便已接到刘盛的消息,酋长印被盗,若是朝廷发现,定会借此发难,朝廷对宗主和部落的忌惮一直很重,一度想着再次离散部落。
若不是怕引起反抗,早便执行了,若是有了理由,朝廷可不会放过此等机会,而独孤部落若不想再被离散,唯有尊那有酋长印的落主为可汗,或是抢夺过来。
而这,也是刘盛气恼的原因,这些胡人他已视为囊中之物,就待继位便组建大军,为盛乐之战准备。
这酋长印被盗,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独孤落,或许他刘盛还未实现抱负,便被砍了脑袋,而独孤部落若是再经历离散,那在朔州之地当真便如羔羊一般,等待他地的胡人抢掠。
此时落座的落主已有二百余,刘盛冷笑着望了眼站立着的落主,而那长孙突老神在在的看着戏,仿佛不知一般。
刘盛见此,对身边的人小声道:“你等稍后且记住站着的人!”
这些护卫纷纷点着头,朝那些站着的落主看去。
刘盛再等了约有六十呼吸,见未再有落主落座,此时未落座的落主约有七十余,刘盛冷笑一声,说道:“少数服从多数,我,独孤盛,当继位,你等可还有何话说?”
落座的落主纷纷一笑,看向那些站着的落主,只见这些落主脸色不怎么好看,那乌洛兰的落主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那长孙突站了起来,乌洛兰的落主见此一愣,随后轻轻一笑,把话语吞进肚子,不再言语。
刘盛见此,嘴角一撇,心道:“藏不住了吗?”
只见那长孙突高声说道:“独孤部落酋长继位,本与我无关,但酋长印事关重大,我仅代表朝廷,望独孤部落出示酋长印,以证酋长印尚在!”说着,长孙突朝着东南方严肃着拱了拱手,说罢便笑着望向刘盛。
这笑容在刘盛看来,有些嘚瑟,还未等刘盛说话,独孤鑫便猛一拍案几,嘭~,猛得站起身来。
指着长孙突一脸怒色的喝道:“长孙突,你莫非不信任我等?且你有何资格代表朝廷观看我等酋长印?”
独孤鑫旁边的独孤幢主几人一见,也纷纷起身,对长孙突怒目而视,其中还有那丘穆陵幢的幢主丘穆陵贡。
长孙突听闻,扭过头对独孤鑫笑道:“独孤将军莫要气恼,非是突不信任你等,乃是这酋长印事关重大,我身为朔州官员,理当有权观看!”
“你如此做,岂不怕出不了这朔州之地吗?”独孤鑫怒指着长孙突威胁道。
长孙突笑道:“我乃朝廷任命的将兵长史,你当我未带人来?若我死,我长孙部定不会轻易罢休,望独孤将军三思。”
说着,长孙突大手一挥,只见从围观人群里出来三百余身着臃肿的人,这些臃肿的胡人纷纷刺啦~刺啦~的撕开身上的胡服,露出里面的铠甲,显然这长孙突早有准备。
护卫们还未反应过来,这些人便已入内,踢翻不少案几,站在长孙突的身后,气势汹汹的为长孙突撑势。
反应过来的护卫们正待前往,却见独孤幢的三百人围了过来,双方僵持着,剑拔弩张,却也未敢动手。
“三思?我此刻便斩了你,看你长孙部能如何?”独孤鑫见此怒道,说着便要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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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独孤部落继位之时带兵马前来,还有那三百士卒,无一不让独孤鑫气恼。独孤幢主一看,忙往前一步,拦住独孤鑫,自己抽出马刀,便要代替独孤鑫砍杀那长孙突。
而长孙突身后的士卒纷纷上前一步,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刘盛见此,连忙说道:“且慢!”说着,冷眼望了下长孙突,若是无理由便斩杀长孙突,长孙部定会为他寻仇,到时,哪怕是刘罗辰也保不住他们,即使能保住,已有七十有余的刘罗辰还能活多久?
众人此时正看着刘盛,看他有何话说。
只见刘盛不屑一笑,说道:“长史何时有权管我等部落之事?且不说我等有印,便是无印,你也无权查探,长孙突,你是否过了?”说着,刘盛脸色突变,变的阴冷起来。
长孙突轻轻一笑,说道:“我是无权,但天师身上带着天子的诏令,想来天师是有权过问的!”说着,长孙突对那气定神闲的天师施礼道:“劳请天师调查此事了!”
只见那天师甩了下浮尘,起身道:“独孤部的诸位,贫道有礼了!”(北魏已有贫道自称,而和尚也称贫道)
天师说着,从道袍内取出一卷书帛,书帛上有一狼图腾,那是拓跋部落的图腾。那天师摊开书帛,对着刘盛等人,让刘盛他们好看得清楚上面的皇帝大印。
天师一边对着众人展示着,一边淡然说道:“五日前,长孙长史派人报与天子,说独孤部落酋长继位,为独孤盛,天子便下此诏令,待独孤盛继位酋长,便封为朔州督护,袭爵朔州子,贫道若未见那酋长印,是不会与独孤部落此诏令的,望独孤部落的诸位请酋长印!”
刘盛听闻此话,眼里微眯,脑子快速转动着:“五日前?按来回的时日,想来便是传达军书的那日听我说的,看来这长孙突早早便想着对策了,真是个老阴B!!”
想着,刘盛厌恶的看了眼长孙突,他最烦的便是老阴。
未等他说话儿,只见那独孤鑫此时却道:“诏令岂会让你一个天师传达?凫鸭那?”(凫(fu)鸭—伯鸭的升级版,服务人群不同)
天师笑道:“天子车架东巡,一路之上凫鸭频繁传递消息,下此诏令时已无凫鸭,天子便令我天师道派遣一人来此。”
第五十八章,师在天地前
刘盛听闻天师道有些皱眉,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真的不感冒,这天师道也是有意思,原为张道凌创立的天师道,因入教要交五斗米,便被称为五斗米教。
若说五斗米教,可能了解的很少,但若是说三国时期的汉中张鲁,应该有不少人听过,这张鲁就是张道凌的孙子,三国时期的五斗米教主,因五斗米教从而制霸汉中。
三国时期的天师道因与巴蜀的巫师起争端,巫师大败,巫师们又不甘心,便污蔑天师道的道义,创立五斗米道,使得道教的声望一落千丈。
想到此处,刘盛突然想到此时有名的天师寇谦之,这寇谦之在这个时代整顿道教,创立新的天师道,也便是被称为正一道的天师道,延续张鲁以老子的道德经为主要经典的天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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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寇谦之也是有意思,415年便打着天授天师整顿道教,423年便说太上老君的玄孙,上师李谱文降临。
李谱文说,受老君之命,特为授他能''劾召百神'',定''坛位礼拜,衣冠仪式''的《录图真经》,并传授销炼金丹、云英、八石、玉浆之法,望谨慎奉持,辅佐北方太平真君(拓跋焘)。
自此,寇谦之便以“国师“的身份,到处游说,大肆宣传他授上师之授,不久便自认为跻身朝廷,给道教争地位的时机已经到来。
去年,寇谦之带着他天师的名号离开崇山,前往平城做他的国师梦,到了平城,献上道书,谁知道这拓跋蛮子把他闲养起来,根本不鸟他,甚是尴尬啊!
这寇谦之也是人精,为了当国师,四处打听能在拓跋焘面前说得上话儿的人。
正好这汉族在北方的第一大族崔氏家的崔浩也喜欢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而寇谦之有《神中录图新经》,这一来二去,崔浩就拜了寇谦之为师,为他引荐,也是今年,这寇谦之还真当了国师。
想着,刘盛对那天师道:“寇谦之是你何人?”
那天师听闻,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却是愤怒的表情,只见他怒道:“国师之名,岂能直呼?寇师乃是贫道的师尊!”说着还有些气呼呼。
刘盛调笑道:“混沌不记年,魔神有三千,盘古开天地,师在天地前,我乃是魔神扬眉道祖座下弟子转世,你这师尊见着我,还得称呼一声祖师叻!!!”
刘盛心里想着:“吹捧太上老君玄孙下凡授天师之名,我也可吹捧魔神的弟子呐!整天玄玄乎乎的愚弄人,教人便好好教吧,为何非要做些神神道道的事儿?”
那天师听闻,心里却道:“这扬眉道祖是何人?为何未曾听说过?”抬起头来见刘盛脸上的笑容,当知这刘盛乃是调笑,当真是气的一佛升天,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刘盛,完全没了那仙风道骨的模样儿。
刘盛不屑一笑:“你要见酋长印,我便要与你观看?甚是可笑,你天师道还未有那脸面,一边呆着去!”回过头来,刘盛大喝一声:“那图,带人来!左右,拿下站立的落主!”
只听四百护卫喝道:“诺!”
刘盛又扭过头儿,对跟着过来的孟小虎小声说道:“去叫刀子他们来此侯着,待我授旗!”孟小虎点头领命而去。
众护卫抄着武器,两两一组的便往那些站立的落主而去,这些落主一见要出事儿,不少人儿立即坐了下来,却是已经晚了。
只见不少落主叫着:“为何拿我等?我等无错,为何拿我等?”
“为何拿我等?......”
“我等认冠不认人,有何错?为何拿我等?......”
被控制起来的落主不断惊慌的呼喊着,刘盛嘴角一撇,心道:“认冠不认人?若是你们还继续当落主,岂不是让你们继续阴奉阳违?老子都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了,你们还认一个破冠?”
刘盛不屑一笑,看着被众人押到中间的落主冷笑道:“仪式未完,说不得,朝廷不日便要拿我,是不是?诸位落主?”
那天师见此遭,看了眼长孙突,心道:“此等蛮子,当真野蛮,一言不合便要拿人,若再是一言不合杀了我,当如何是好?看这长孙突,想来也靠不住!三百人便想以武力对抗这些索虏?”
想着,这天师忙说道:“独孤酋长,这诏令便与你了,我天师道还有些事务要我处理,我便先告辞了!”
长孙突听闻此话眼皮子直跳,这天师乃是他收买下来的,甚至伯鸭也是他打发走的,因其他官员不是其他部落的便是汉人,不便管酋长之事,唯有那未有官职却能说得上些许话儿的人,这天师,便是最好的人选,可此时这天师见事不妙却要逃。
刘盛伸手道:“慢,天师既然来此,岂可让你如此匆忙便走?若是让外人得知,岂不笑话我等的待客之道?还请天师稍作片刻,看一出好戏!”
说着,刘盛望向那孤独幢从未动身的百人,众人随着刘盛的目光望去,看到一队人马押解着数十人人前来,不少被护卫押在中间的落主见那些被押解的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嘴角打着哆嗦。
片刻,不少落主望向乌洛兰与去斤的落主,乌洛兰和去斤是邑落,这些无神的人,皆是这两邑落下的落主,而非此二落的落主茫然的看着那些人,其中有些熟识之人,令他们甚是迷茫。
待那图带押解着人来至祭坛下,那图对刘盛施礼道:“那落领民那图,拜见可汗!”
押解着那些人的士卒一听,也纷纷道:“.......落领民......拜见可汗!”
长孙奇却道:“拜见朔州酋长!”只是那声儿,被淹没下去。
刘盛对胡祺示意一眼,胡祺一看,便走到长孙奇的身前,从长孙奇手里接过他捧着的一个红布盖着的托盘,缓步走了过来,待胡祺深弯腰,托举着托盘不再走动。
刘盛看了眼诸位落主,对大祭司说道:“请大祭司为盛戴冠!”
大祭司摸了摸他那山羊胡,对着下面的人笑了笑,喝道:“酋长戴冠!诸人静音!”
说着,也不理会下面人的表情与对被押解着的阿郎的呼声,大祭司对着胡祺左右转动,念念叨叨,大祭司此时却未像之前的继位仪式进行,他省略了些许。
待他掀开红布,露出一顶全玉制作的玉冠,这玉冠与凤冠类似,因玉在古代是可通天之物,大数部落祭天、继位时用的都是玉冠。
所谓天授……
第五十九章,歃血为盟,执牛耳
大祭司捧着这玉冠,令下面的人都看得的真真切切,一时间,各处纷纷传来些许话儿。
“此冠尚在,为何之前不拿出?”
“谁道得清呐,哎!可惜了,我那落的一位落主,我等认冠是不错,但也得认人呐!”说着,那落的邑落主摇了摇头。
“那落主,不必可惜,想来可汗之前不拿冠,是想见见吾等对其的衷心,认冠不认人乃是吾等长久以来的习俗,想来可汗不会与其计较,稍后或许便给放了出来。”胡落主对那落主笑道。
那落主听闻此话,颇有些自嘲的笑道:“胡落主甚是精明啊,想来早已知这冠尚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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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落主笑了笑,并未搭话,对他们来说,有冠即可,酋长印与否,那是朝廷的事儿。若是认印,便是对朝廷的衷心盖过了对部落的衷心,这种人往往在部落里讨不了好。
诸位落主再抬起头看向祭坛处时,大祭司已为刘盛戴上了玉冠。
头戴玉冠的刘盛整理了下发髻,对下面的人冷声说道:“尔等把昨日之事道出,我放尔等生路,若不然,昨日之令,当会执行!”
那原本身着皮甲的青年人上前一步,对刘盛施一礼,起身对着周围的落主说道:“我乃去斤邑落下的去斤乙丑落的去斤飞英,前些时日我等三百余骑......”
这名为去斤飞英的青年缓缓道出他们所做之事,他知道,大势已去,他若不说,待刘盛继位,真的会屠杀他一落百口人。
诸位落主听此人的话儿,一个个大吃一惊,震惊的看着那去斤与乌洛兰的落主,三百余骑,相当于三落的人,能聚三百男子的,一个邑落都费劲。
没有别的,要知独孤部落的邑落主也仅有二十余,分别管几百近千人,算上奴隶便是两千余人,他们是不会让奴隶拿刀枪的,因此,他们断定,这是两个邑落的人马。
而这去斤飞英,也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只见去斤飞英说道:“我等,皆是去斤与乌洛兰的阿郎,皆是听落主指使,望可汗恕罪,望诸位落主见谅!”
刘盛冷着脸,对着那去斤飞英道:“有何人与你等落主常走动?”
去斤飞英听闻此话一愣,望了眼去斤落主,回道:“未曾见他人,仅长孙长史倒是与我等落主常来往。”
刘盛抬头望了眼长孙突,长孙突内心一紧,说道:“我与去斤落主乃是旧交,时常走动有何不可?”
刘盛冷哼一声,也未搭理他,对下面被押着的去斤落主狠声说道:“去斤落主若说出何人指使,我当放你等离去,若不然,去斤一落,落主户内上下鸡犬不留。”
去斤落主望向长孙突,只见长孙突对他点了点头,去斤落主眼睛一闭,头一扭,也不说话。
刘盛见此,狠声笑道:“好好好!甚好!稍后再处理尔等!尔等不是想见酋长印吗?”
说罢,刘盛对独孤小五喝道:“拿酋长印!”
下面的独孤小五听闻,解开身上的包裹,露出里面的一方印玺,因鲜卑文字不全,印玺底座刻着的四个汉字,为朔州酋长。独孤小五双手高举着印玺,缓步而前。
去斤落主眼睛猛的大睁,不敢置信的看向刘盛,再望了眼长孙突,只见那长孙突也是如此模样儿,一个个不敢置信。
去斤落主狠狠的看了眼去斤飞英,他下令让人把印送与长孙突,此前见长孙突点头,他还以为长孙突收到了酋长印,这些人被抓便被抓了,印不在,刘盛也奈何不了他们,只待朝廷下令离散他们,他便可顺着长孙家的路青云直上。
此时却令他内心大乱,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刘盛继位,当真屠杀他一家,别人也拿刘盛无可奈何,一句反叛便被为他定了罪。
只见刘盛拿起酋长印,翻来翻去,自嘲一笑,说道:“这一方小印,却能让我独孤部落有人反我,长孙长史,此物,可认识?”
长孙突阴沉着不说话儿,刘盛缓声道:“我来独孤落,从未从那去斤与乌洛兰路过,这些阿郎前来袭击我,想来是有人指示,您说是吗?长孙长史?看这去斤落主与乌洛兰落主的怂样,想来给他们几个胆子,也是不敢私自决定的。这酋长印,怕也是那人与去斤乌洛兰合谋的吧?”
长孙突听闻,戏谑道:“此乃你等部落之事,我如何得知?”
刘盛也不恼怒,对大祭司道:“请大祭司继续!”
大祭司听闻望了眼长孙突,说道:“祭天!”
诸位落主一见,立即整理自身,弯身施礼,不再理会他事儿。大祭司念着祭天词,刘盛在祭坛下不时的对着摆放着六畜,上有三香的案几叩首!因游牧民族不种五谷,也便不会祈求五谷丰登,仅会祈求六畜兴旺。
待刘盛三拜九叩,大祭司大喝一声:“歃血为盟!”
呜呜呜~号角声吹起!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几个大汉合力牵着一头肥壮的牛前来,诸位落主一看,纷纷掏出一把小刀(匕首),待牛牵至祭坛下!
诸位落主纷纷施礼,大喝一声:“请可汗!执牛耳!”
护卫们与独孤的人马也纷纷喝道:“请可汗!执牛耳!”
围观的人见此也举起手臂大喝:“请可汗!执牛耳!”
刘盛并未动身,只待大祭司说道:“请可汗!执牛耳!”
刘盛听闻,便一边往牛身边靠拢,一边往身后一抹,掏出一把匕首,待来至牛旁,对着牛的耳朵狠狠削下,牛还未察觉到痛,耳朵便掉了下来。
执牛耳可不是那么好执的,须在活着的时候割下牛的双耳,若是士卒勇猛给你压住牛,也算你士卒勇猛。
刘盛也未耽搁,趁着牛还未反应过来,对着另一边的耳朵再次狠狠削下,这时,牛已察觉到痛,欲要来回蹦跶。而刘盛却早已取出牛血。
刘盛抬起匕首,舔了下上面的血迹,又在上面摸了下血迹,擦在嘴边儿,便返回祭坛!身后之人收起牛耳,放置于托盘之上,紧随刘盛来至祭坛下。
这便是歃血为盟,部落与部落的联盟,而执牛耳者,便是联盟的首领。当刘盛取了牛耳,那便是他们的首领。
诸位落主开始炙热的看着刘盛,只见刘盛在祭坛下说道:“胡落,当取牛头!”
胡落主听闻哈哈一笑,对刘盛道:“谢可汗!”说着,胡落主便丢掉匕首,取过一位阿郎递过来的大砍刀。
不少落主对胡落主祝贺着,胡落主也一一回应,待至痛的乱蹦跶的牛旁,胡落主深吸一口气,对着牛头狠狠砍下,片刻之后,待取了牛头,胡落主尝了尝鲜血,往嘴边再抹上鲜血,便有人为他收起牛头。
第六十章,匹夫一怒
刘盛又道:“贺儿落当取牛颈(geng),那落当取右蹄!”
那落的落主一愣,他这邑落可是有一落主在中间押着那,也便是这一瞬间,那落主瞬间反应过来,笑着取过砍刀,看着已经死去的牛,待贺儿落取下牛颈,那落主也不耽搁,一刀砍下牛的右蹄。
待牛的四肢已去,唯剩下的躯干的时候,诸位落主知道,新任可汗的左膀右臂已定,剩余的落主唯有从牛躯干上取血了,待落主们取完血,独孤落的阿郎记下编号,便一一退去,为他们准备午宴。
这午宴,便是牛宴,你取得牛身上什么部位,今日便要吃那个部位,此时还算好的,再往前皆是要生吃的。
这歃血为盟,可不是喝自己的血与他人血,结拜也是如此,学的便是这锸血为盟,也算是小锸血为盟吧,都是用的牲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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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后来怎么结拜变成要取自己的血?不痛吗?有个笑话,说有女子结拜怕痛,拿大姨妈血来结拜,也是6的不行!
待分牛完毕,刘盛对那些被押着的落主说道:“你等当如何?可有话讲?”
这些人中,有些落主低着头说着:“见过可汗!”却也有些落主不言不语!
刘盛见此,手一挥,冷声道:“斩!寻其家人,鸡犬不留!”
“可汗,可汗!我未曾参与他等之事,我未曾参与呀......”
“可汗,我乃是那落下的落主,我与他们未有来往呐!”
刘盛一番话儿,让下面的落主急切的喊着,为自己开脱着。乌洛兰的落主与去斤落的落主一看,便欲起身,刚一张口还未说话儿,那长孙突一看,心道不妙。
在长孙突心里,这酋长之位因刘盛掏出酋长印已无法阻止,他们长孙家只想捞财,倒也无伤大雅,之后小心些便是,若是这二位把他供出来可就不妙了,到时候把他杀了,长孙家即便为他报了仇,他也见不着了。
见此,长孙突便立即说道:“且慢,独孤酋长,你这未有罪便杀他人是否不妥?”
看着三番四次打断他的长孙突,那虚伪的模样儿,令刘盛甚是厌恶,三番五次的怼他,之前继位未完,若是与他冲突自己倒是处在下风,深得韬光养晦的他,只好沉住气与他虚与委蛇。
现在继位已算是完成,这里从此便是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还如此怼他?原体身为胡人且少年气盛的他,骨子里的暴戾之气直往上冒,看着远处孟小虎打着眼色跑了过来。
刘盛克制下那股要杀人的暴戾之气,冷笑道:“我等部落之事,与你何干?莫要生事,你今日之为,我定会上报永安公,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我不想与你争执,若再如此,休怪我不客气!”
长孙突听闻眼中冒出冷光,虽他不是很懂那什么凉快,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儿,身为八大良家的他,何时受过辱骂?便冷声道:“你等部落也是天子授予,我为朔州将兵长史.......”
刘盛见长孙突还想和他讲大道理,本就憋着的一股子气与不爽,顿时直冒,这股暴戾之气憋在胸腔不吐不快,这一冒,却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只见怒气上头的刘盛破口大骂道:“史你ma个比,你这个老阴B,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还特么的BB道道,听不懂老子话吗?”
说着,刘盛又指着长孙突咬牙切齿怒喝道:“你这个BY(养)D,当真以为我不知你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还他么上来和老子笑嘻嘻,去你马勒戈壁,老子考虑个屁的后果,待我杀了你这老阴B,看你长孙部能奈我何?”
长孙突被这突然而来的一遭骂声骂的一愣,一些话语令他摸不着头脑,什么BY(养)D,他么的,咋还和天上的老子扯上关系了?一时未反应过来的长孙突正待怒问刘盛,却见被气得脸色通红的刘盛大手一指,气喝道:“拿下此人!”
刚跑过来的孟小虎听闻一愣,也未休息,立即拔出纛旗,高高一举,往那长孙突的方向一指。
只见外围骤然涌来四百气势汹汹的甲胄之士,令旗所向,便是他们的方向。独孤幢的人马突见四百甲胄之士纷纷一愣,他们见过这些人的模样儿,可这汉人穿戴铠甲?让他们有些懵了。
而长孙突也是见到这些人儿皆是汉家儿郎,那汉族的发髻是如此的明显,再见那一身青色甲胄,长孙突怒瞪双眼,急吼道:“独孤盛,你莫要自误,汉人怎可戴甲?”
还在气头上的刘盛气道:“自误?滚尼玛的蛋,擒拿此人!”说着,刘盛大手指着长孙突。
诸位落主见那四百人随着铠甲声勇猛着冲来,刚接触长孙突的人马便是一阵砍杀,一时间与长孙突带来的人马杀成一团,长孙突带来人也未曾想这些人真的敢动手。一时间下手时都有些分神,片刻间不少人便被砍倒在地。
这些落主们一个个的赶紧从东面跑到西面,东面此时已然是一处小战场了,喊杀声一片,不时传来惨叫声,此时独孤幢的有些人也开始发起进攻,护卫们并未动手,地上的案几顷刻间便被推翻倒地,被踢来踢去,沾染上些许鲜血。
被见势不妙的士兵保护着的长孙突大叫着:“独孤盛,你擅自攻击朝廷……”
“我攻你麻痹,诸位将士们,生死不论,擒下此人者,为我侍从副队主!”
刘盛此话儿一说,汉家郎倒未在意,而那些胡人却是一个个眼冒精光。这侍从,便是护卫,皇家的叫扈(hu)从,高官贵族的叫侍从,别看这侍从只是个护卫,却是最容易得到赏赐的那部分人,所以这些胡人顿时亢奋起来。
因刘盛的话儿,独孤幢的人按耐不住了,开始加入战团,而长孙突带来的人仅有三百人,不一会儿被围做一团,二刀子与柱子带队从中杀出,而那长孙突也被距离其很近的独孤幢主趁其不备拿下。
待独孤幢主压着长孙突来至祭坛下,长孙突怒红着眼,瞪着刘盛喝道:“你独孤部落让汉人从军,你独孤盛可是要造反?”
刘盛听闻此话,冷声道:“看来长孙长史很是担忧我独孤部落?盛,可无那般想法!”说着,刘盛见不少人对着柱子他们指指点点。
刘盛知道,他们是对部落里出现穿戴铠甲的汉人而惊诧,他们脸上,有惊惧的,有诧异的,有担忧的,有愤怒的,当真是多姿多彩。
第六十一章,北魏游侠
刘盛见此对着周围狠狠喝道:“我落内,可有此人细作,若来自报,我可从轻发落,尚若等我查出,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刘盛说着又望了眼正气着的长孙突,此时,刘盛的暴戾之气已是消了大半,想了一下此事如何处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刘盛平复了下心情,对众人喝道:“诸位,指使去斤与乌洛兰落的人,正是此人,那酋长印被盗,却也是此人指使。此等之事但且不说,仅凭此人在我独孤部落继位之时,带着三百甲士,一而再,再而三的寻我等之事,我等也是留他不得!当斩否?”
刘盛也是不管有无证据,往那长孙突身上按罪名便是,在他心里,他早已默认是长孙突做的,所以长孙突说话,他怎么看都是不舒服的,若是继位前,他有此怒气也不会如此做。
独孤鑫神情一震,有些欣慰又有些不解的配合着大喝一声:“斩!”欣慰的是刘盛不像他那般莽,还算有些智慧,不解的是他侄子之前很是聪明,此时又为何那么莽?又为何让汉人穿戴铠甲?
因刘盛从来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人,他和现代人的脾气一样,他也是个普通人,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是秉性,其实现代人的脾气颇有些像项羽,却比项羽好些。起码一次不爽可以不和你怼起来,最多背后骂你两句,但三番五次……
不发脾气不代表没脾气,若是敌弱我强之时,却还能虚与委蛇的人,心真的很大,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与其虚与委蛇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刘盛也可以做到,毕竟苟命为重。愿不愿去做,又是一回事儿。
若是敌弱我强,再去虚与委蛇,对刘盛来说反而落了下乘,如同项羽未杀刘邦一般,给予敌人强大的机会。弱,就是原罪!显然,刘盛不知不觉中,早已习惯了这个时代的法则。
此时,那些听到独孤鑫喝声的诸位落主纷纷对视一眼,转而喝道:“斩!”
“斩!”
“斩!”
去斤落的落主与乌洛兰的落主如丧考妣一般,而见刘盛真的要杀他,有些心慌的长孙突此时却看到正在看戏的拓拔粟,见此,他连忙叫道:“望彭城侯为我主持公道!彭城侯……”
众人听闻一愣,纷纷看向东面为数不多的案几处,那彭城侯拓跋粟正看得津津有味呐,此时突闻有人叫他,猛地一看,正是那长孙突。
拓跋粟一愣,转而露出笑容,调笑道:“长孙长史,此事可你的不对,独孤部落继位,你三番五次的寻事,我也无法救你呐!”说着,拓跋粟对着刘盛挤眉弄眼。
刘盛对此笑了笑,心道:“这拓跋粟,还是有点作用的嘛!”
想着,也不待长孙突说话,挥手道:“随诸位落主,斩了!”
这时,那落的落主往前一步对刘盛施礼,然后指着一人,对刘盛说道:“可汗,此人乃我邑落下的落主,我与他时常见面,可见未曾参与此事,望可汗从轻发落......”
刘盛望了眼那落主,嘴角邪邪一笑,随意说道:“收回落主之位,带下去吧!”
刘盛此话一开,不少人皆是求饶,一时间喊冤声一片,而那去斤落的主与乌洛兰的落主也终于开口了。
只见他们二人说道:“我等认罪,望可汗网开一面。”
刘盛不屑道:“你等何罪之有呐?是我有罪!”
那二人听此也未止话儿,继续道:“那长孙突这近年来时常与我等走动,时不时的传来些长孙家的话儿,让我等去做......不知不觉间,我等已无退路,望可汗从轻发落!”
刘盛讥笑一声,心道:“想攀高枝就是了,失败了还什么已无退路,笑话,大家都是成年人,扯什么犊子,虚伪。”想着,刘盛问道:“我落的内应是何人?”
“未有人!”
刘盛听闻眉头一皱,冷声道:“无人?无人你等岂能偷盗出这酋长印!”
“是我等请的那来五原县不久的游侠儿所做!”
“游侠儿?”刘盛双眼眯成一条缝儿,说到这游侠,刘盛不禁有些皱眉。
这游侠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游侠风尚和宗主一脉相承,因永嘉之乱北方社会陷入战乱而盛行,因皇朝更迭频繁,秦汉建立的乡、亭被破坏殆尽,没有一个长期存在的政权和安定的秩序,宗族组织便成了主要甚至唯一能稳固地方的政治与经济的工具。
战乱虽然破坏了行使基层行政的乡亭,却破坏不了自然形成的宗族组织,因北方凋敝交通阻塞,交换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只有自然经济能够适应,而宗族组织便是植根于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基础上自然诞生的组织。
同时,在基层行政制度空白下,地主豪强再利用宗族组织,以其作为继续维持其政治、经济的工具,而农民为了不至于在战乱中转尸沟壑,也不得不依靠宗族组织的保护,这就使宗族组织不仅没有因战乱而亡,反而蓬勃发展起来。
这些地主豪强往往以宗族为基础,去扩展自己的势力,土地兼并,从而形成为宗主豪强。他们会在一定区域内组合成一种半封闭的社会,有些势力较大的宗族组织还会建坞筑壁,屯聚自保,这种屯聚的形式,被称为坞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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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坞壁,在北方不断更迭的割据政权控制薄弱的地区星罗棋布,坞壁又有三种,一种为宗主豪强建立的,一种为家族共同体,也便是家族世家,还有一种就是诞生尚武游侠儿较多的各种流民组建的坞壁。
前二者都是以宗主豪强为核心,后者也会以宗法关系去结合。
十六国时,长城以南,江淮以北的汉族地区布满了这种坞壁,这种坞壁也称垒壁、堡壁。
有记载,前秦时(苻坚)仅三辅之地就有堡壁三千余所,而坞壁人数少则几百家,多则几千家。坞壁的首领称为坞主,是由宗主豪强自封的,坞壁与坞壁结成群的会有统主,由坞主互相推举选出。
因北魏汉族之地还存在着坞壁林立的状况,这也是拓拔嗣不得不推行宗主督护制的原因,他必须靠宗主豪强行使地方基层行政。
坞主必须在坞壁内建立起一定的秩序,才能率领本宗族从事农耕,若不是有凝聚力的坞主还真不一定搞得定,而这也便产生了北魏的游侠儿,以行侠仗义的身份出世,提高自身威望,以达到自身有凝聚力。
第六十二章,侠以武犯禁(此章可跳)
(本章无剧情,描写北魏游侠与宗主督护关系的!不喜可跳!)
力主抗击北方游牧民族势力掳掠的英雄,闻鸡起舞的祖逖(ti)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是侠义的游侠儿,有载:“祖逖轻财好侠,慷慨有节尚。每至田舍……散谷帛以周贫乏。乡党宗族以是重之。”
又传:“宾客、义徒,皆暴桀勇士,逖遇之如子弟。”有的宾客、义徒因故被官吏逮捕,祖逖便会想法设法救他们。
慷慨轻财(家里有矿),周济贫困,遇下人如子弟,见危难就相救,这些都属于当时所谓的侠义行为,而侠义行为是颇能笼络人心的,祖逖便以此聚起了以其乡党宗族为主的一支抗击后赵的力量,这和他平时的行侠仗义是分不开的。
在政治动荡,百姓无所依从的情况下,豪族的侠义作风有时会给人带来精神上的庇护作用,因此,侠义风尚是能够提高豪强的威望并被人们崇尚与追求的。而这,也是刘盛三年来的所作所为,侠义行为。
但侠义,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首先,你家里得有矿(财),还得有武力作为资本,如果想要和坞壁一样,担任那样一种武装自保性质的社会组织的首领,就更需要有高强的骑射本领。所以,这些豪强中善于骑射的是不少的。
祖逖便是在习武上下了功夫,此外还有一对兄妹值得一提,那就是在魏书卷五三的李安世传中记载的李波兄妹。大概在此后六十年的李波是广平郡一带的豪强,当时广平流传着一首歌谣,是赞美一代女英雄,李波小妹的。
歌谣: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叠双,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
大意为:李波的小妹妹字雍容,她撩起衣裙放马驰奔,迅疾如风卷草蓬。射箭时她能左右开弓,而且必定一箭双雕。妇女尚且如此勇武,李家男子又哪能抵挡迎逢?
这李雍容飒爽英姿的神态便涌现在眼前,李雍容就有如此武艺,李波与其宗族内的男子就更不待言了,这也是李波数次打败官军的原因,虽历史记载李波这人残暴,但既然称李波小妹为女英雄,是不是因李波阻碍了均田制的实行而被污蔑的还得另说。
北史卷三三,李显甫传中的李显甫是个典型的宗主豪强,他依靠“豪侠”而“知名”于世,并借此集合李姓数千家开辟了方圆五六十里范围的土地,从这块位于殷州西山脚下被命名为“李鱼川”不难看出,它是块依山傍水有鱼有粮的风水宝地。
当整个社会由衰转盛走向安定统一的时候,豪侠风尚对社会的发展就会减弱,宗主督护制,是朝廷对他们那些宗主豪强的认同,但并未普遍施行于北魏全境,主要对象还是以中原和南迁的汉族地区。
宗主督护制的诞生,让宗主督护开始携手朝廷共同压迫中原汉人,开始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残暴执政,在自身管理的乡亭下压迫汉族已算不得游侠了,仅仅只是还披着游侠的外皮的人,行侠仗义的游侠唯有那些流民的坞壁还存在着,那才是正真的游侠。
398年,北魏迁了大量人口到平城,分封土地,计口授田,对游牧民族离散,虽鼓励游牧民族农耕,却不强令他们改变原来的习俗而去专事农耕,未被离散与部众尚多的便设了领民酋长制,所以在北方,宗主豪强是没有的。
正因为如此,让很多后来者认为北魏是已经没有坞壁了,这是错误的,坞壁尚在。
由此可以看出,此时的游侠,便是和宗主豪强挂钩的,而宗主豪强,唯有中原地区或是汉族地区才有,也便是说,可能有中原的宗主豪强来五原县了,还是来找刘盛的麻烦。
于其他时间的游侠不同,从三国的曹植著有《白马篇》也称《游侠篇》不难看出,其他时间的游侠以抗击边塞的敌人为主,侠客复仇也是游侠的特点。但此时,北方已经被鲜卑拿下,抗个击屁啊?
不同于北魏时期的游侠儿,曹植的白马篇有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此句也说明了,游侠基本是在幽并之地的边塞上,又道: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此句是说,年纪轻轻便离开家乡去边塞建立功勋,箭与弓不离身,下苦功练了一身武艺。
整篇白马篇是说:驾驭着白马向西北驰去,马上佩带着金色的马具。有人问他是谁家的孩子,边塞的好男儿游侠骑士。
年纪轻轻就离别了家乡,到边塞显身手建立功勋。楛木箭和强弓从不离身,下苦功练就了一身武艺。
拉开弓如满月左右射击,一箭箭中靶心不差毫厘。飞骑射裂了箭靶“月支”,转身又射碎箭靶“马蹄”。
他灵巧敏捷赛过猿猴,又勇猛轻疾如同豹螭。听说国家边境军情紧急,侵略者一次又一次进犯内地。
告急信从北方频频传来,游侠儿催战马跃上高堤。随大军平匈奴直捣敌巢,再回师扫鲜卑驱逐敌骑。
上战场面对着刀山剑树,从不将安和危放在心里。连父母也不能孝顺服侍,更不能顾念那儿女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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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和姓既列上战士名册,早已经忘掉了个人私利。为国家解危难奋勇献身,看死亡就好像回归故里。
从白马篇可以看出游侠儿是褒义词,为国争光的好男儿,但在北魏却不是如此了,比之唐朝更是不如。
拿唐朝时最有名游侠儿来说,李白,有武有侠,是的,就是那个字太白号青莲居士的李白,他也是游侠。而且是会剑术的游侠,唐朝时的诗人也算是游侠,不过大都是仅有侠义并无武。
比如王维,他有很多边塞诗,尚且也算是游侠诗吧,但他本人并不尚武,仅侠义。
而李白的游侠诗就更多了,从《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结客少年场行》: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白马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可以看出游侠在唐朝也是尚武的。
从赞美荆轲的《结客少年场行》中可以看出,世人是认可侠客复仇的,侠客为自己、兄弟、朋友复仇,帮助友人,即使闹市杀人也是被人称赞的,也被认可的。
而朝廷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侠客复仇是犯罪没错,你杀他吧,百姓是认同人家的,游侠的声望又高,恐怕会引起民愤,从而反抗。不杀吧,于法不合,而这便有了:“侠以武犯禁”一词。(勿喷,有载!)
第六十三章,营户镇户非军户
而刘盛那?也算是个游侠,地地道道的豪侠,还是那种家里有矿的豪侠,他的行为是一直以不让宗主豪强土地兼并祸害百姓为主,不让宗主豪强的手伸进那些未有宗主豪强的地方,遇到残暴的宗主便袭击一番,杀了带头者,自有后来人领宗主,也算是给他们这些后来人的警告了。
若是刘盛此时登高一呼,说不得还真能聚起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但因无铠甲,被歼灭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刘盛皱眉的原因便是在此,若是他们请来游侠是中原地区的那些侠客复仇的游侠,只怕他的身份想来也是暴露了。若是正义的游侠被请来代表月亮来消灭他,那还好些,说不定能收为已用。只怕是复仇的游侠,那些宗主豪强们,他们手下可是有不少偷鸡摸狗之辈。
而能不知不觉摸进独孤落偷盗出酋长印,虽有独孤落守备不严之因,却也可见这个游侠的身手也是不错的。
想到此处,刘盛轻哼一声,问道:“何名何姓?”
乌洛兰的落主躬着身急忙说道:“人称墨侠的李墨!是来自济阴郡的游侠!”
“济阴郡?北济阴郡?”刘盛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
听闻此话,刘盛眉头紧皱,心道:“北济阴郡,难道那边延安是李家的棋子?这奢靡之风,让朝堂上官员的手都按奈不住伸进各个地方了,却有这个可能!”
刘盛摇头轻叹,转过头看着长孙突,心有戚戚焉,为何那?
原来,这长孙突仅是求财,刘盛他哥哥独孤凌上位后便大肆整改,想要收复整个朔州的大权,损害了长孙家的利益,长孙家便派他来此当长史,为家族谋划利益,不久便发生南北之战,他便使了些计谋,使独孤凌身死。
在独孤凌死后,长孙突本是想看看刘盛会如何做,再去谋划。可万万没想到,原本要继位的刘盛却未想继位,几月下来,长孙家便起了他心,开始谋划朔州督护大将之位。
但朔州督护大将,一直以来便是独孤部落把持,唯有把独孤部落的酋长之位换人,推举一位不姓独孤的落主,使得与永安公的联系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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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不使力,他长孙家在走动一番,说不得还真能成。于是他时常走动与各个部落之间,不久,便选上乌洛兰与去斤这二落。
这谋划,直到继位期限已过,他便指使这二落联合有异言的落主威逼独孤部落重新选举酋长。奈何,这独孤鑫甚是强硬,就待长孙家让二落组建了五百骑兵,准备谋划袭杀独孤鑫时,这刘盛出现了,带着以二百骑击退柔然三千骑兵的威名,出现在独孤落。
长孙突听闻便连夜起草文书,让长孙家使力带来军书,他便带着军书急忙赶去独孤落,探寻真实。这一去,便听到刘盛要在十日后继位,长孙家的谋划便会付之一炬。长孙突听闻后便去寻了这二位落主,袭杀独孤鑫变成了袭杀刘盛。
却不曾想,刘盛在他后脚不久便离开独孤落,让袭击独孤落的三百人马白白跑了一趟,因不敢留下尸体,使得他们束手束脚,损失颇大。
待长孙突听闻后,只能摇头长叹,他却未曾想盗取酋长印,这盗取酋长印事关重大,若是永安公刘罗辰得知,说不得会直接开怼他们长孙家。毕竟有一就有二。
这盗印之事,是去斤落的落主提出的,在他想来,若是攀上了长孙家的高枝,岂不是比这一个邑落主强?离散不离散的对他来说有何区别?甚至他主动提出,由他安排去盗取。
而长孙突,也是乐见其成,连夜便与长孙家取得联系,谋划了之后的事。长孙突便上报朝廷刘盛继位之事,再请了天师来,长孙家为了事情顺利,也偷偷派给长孙突三百甲胄之士,防止独孤部落狗急跳墙杀了长孙突,在他们想来,三百人足够护卫长孙突安全了。
却不想,还真让他们猜中了,独孤鑫确实翻脸了,但动手的,却不是骑战勇猛步战不精的胡人,而是一群步战惊人的汉子,霎时间就把那三百未骑马的精锐骑兵杀懵了。
这长孙突,本有机会逃走的,他虽贪财,却也有爱国之心,见刘盛组建汉人军队,非要和刘盛对话一番,给了柱子他们时间,典型的反派死于话多。
刘盛对他的认同,是对他做法的认同,如果换做是他自己,在刘盛想来,他会做的更过,酋长印他都可能亲自去盗。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奈何,时也命也。
此事对刘盛来说也是好事,他可以借着有人盗取酋长印,治地不安的理由去收复整个朔州大权。把那些势力好好整治一番,说不得还能增收腰包。至于如何增收腰包?这也是长孙家派长孙突来此的原因。
因鲜卑族进入中原之后,见中原的富饶,早早的便开始享受起来,奢靡之风盛行,因当官无俸禄,当官的都开始重视经商大肆收敛财富,为自己享受取乐,对农业轻之。为了敛财,那爪子不断伸进各个地方。
而朔州那?因有屯田之地,是一大财富(谷)之地,要知朔州,并不是仅仅这一城八堡,因要驻守边防,便行军至此,而部落行军,是家属随军,而部落男子又都是军人,其实行军就是部落迁移了,这一城八堡便是独孤部落选定驻守的点。
而这些被人统称军户的家属,其实不叫军户,而是叫营户、镇户,地位是很高的。营户是指中军(与皇家亲近的部落兵)随军的家属分置各营而称营户,而镇户则是外军的随军家属。
外军便是中军派往外地驻守军镇、边地等重地的军队,中军与外军是出征作战的主力。中军兵力一旦不足,便会从外军抽调。外军也不足,便从营户与镇户征兵。营户与镇户,便是部落兵的兵源。
与中军不同的是,外军驻于外地,是有机会招兵买马,筑成修堡,发展个人的势力,遇到机会有可能变成割据一方的力量。北魏边防六镇便是如此,这也是后来边防六镇会起义的原因。
很多人把军户与营户、镇户混为一谈都称军户,是不对的。虽说都是世代为兵,父死子替兄终弟及。
但军户是强征过来的兵,地位低下,如同奴隶一般,如归顺的丁零、羌族等,便是强征的兵,属军户,朝廷一直是拿来当炮灰使的,前文也写到拓跋焘对他们的态度。
而花木兰一家,便是世代为兵的营户、镇户,并不是军户。因此,花木兰一家才会随着丘穆陵部落驻守南方边地而南迁至大周村。
第六十四章,理当斩
至于为何有男子不在军营而在部落,可以理解为轮班值守,服役到期,兵役一到便可回家,因部落群居,他们也便未离开此地。若有需要,部落男子随时为兵,这也是为何刘盛继位后可以组建大军,便是因此。
那么朔州有多大那?此地(怀朔镇)是最朔州最西北边地,正北边地是白道(武川),东北边地是后期的抚冥镇,三座后期军事重镇位于朔州北方边地,南至清水河,可见朔州地理之重,其囊括云中郡、屯田之地的五原郡,故都盛乐更是位于腹地云中郡。
独孤泰身为朔州督护大将,其实是失败的,那么大的地盘,他却仅看着一城八堡,因他的根基在这里,其他之地,各种势力已经纷杂其中,这也是,很多人把朔州其他的地方直呼其名,而不称朔州,皆是独孤泰的不作为,眼睁睁的看着别人从自家的腰包掏钱。
说是朔州,在独孤部落治下早已名不副实,想那步六孤图,对刘盛都直呼,阿干可是去朔州?当时刘盛在哪?可不就是在朔州的盛乐吗?由此便可知,独孤部落对其他地方的管理是不到位的。
若是刘盛,他定会让尉迟部落与丘穆陵部落来此,他独孤部落管理地方,而不是让其他部落管理地方,弄到如今,众人眼里的朔州,仅仅只是边地了。
其实刘盛也理解独孤泰的心思,因管理那么大的地盘,其一,独孤部落将会分散各地定居,男子或成为州郡兵,或民户,取消其镇户身份,将需要从事农耕,地位大减,对于习惯游牧的他们来说颇有些接受不了。
其二,对外战争皆是中军与外军,中军与外军的兵源便是营户与镇户,对于闻战而喜的胡人来说,失去了营户与镇户的身份,便无法建功立业、抢掠四方增收腰包了,此生再也无望升迁。
在刘盛想来,他那便宜老爹独孤泰还是想升迁的,所以未把部落分散,一旦分散定居,不仅随了朝廷的意,独孤泰升迁也是无望了。但朝廷并未强制独孤部落分散,不管你管不管理,边地你都是要守的。
刘盛不知道的是,独孤泰不仅是如此想的,他还是一位慈父,他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朔州捞财却不管,只管着自己部落之事,是想给他们兄弟两个留下后路,起码有个独孤部落在手,升迁还是有望的,所以未曾去管朔州之地,而是派遣各个部落去管理。
但一切在刘盛眼里,都是目光短浅。领民酋长仅仅是自己部落的领民酋长,非是整个朔州所有部落的领民酋长。往大了说,也就是管独孤部落二万人加三万奴隶,去掉老弱病残,军队男女皆算顶多万人,算上奴隶或许能组建二万人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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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朔州督护大将那?原名为:‘护军将军、督一州军事’,并非传统上的督护。护军只是官职,并无实权,重在后面的督一州军事,统管一州军政而加大,为护军大将军,督一州军事,重在督,便称为督护大将军。
可调其他部落兵来此驻防边地,丘穆陵部落与尉迟部落便是独孤泰调过来驻防的,甚至白道也是独孤泰亲自安排其他部落去驻防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若是刘盛,他定会接管朔州军政,把持一方,而不是仅仅缩在这一城八堡之处。没粮没财便没兵,为了粮与财,州郡兵又有何妨?州郡兵便不是兵了?只要战力犹在,对刘盛来说,无所谓。有了粮财,扩军不过一句话儿,毕竟统管一州军事。
长孙家谋划的便是朔州督护大将一职,对于独孤部落的领民酋长,是不放在眼里的,但独孤部落的领民酋长是长孙家的拦路虎,必须要考虑的。
而这,便是刘盛通过乌洛兰落主与去斤落主的口中大概猜到的,但他未猜到,他哥哥的死,是和长孙家有关,虽然他也有怀疑过。
看了长孙突,刘盛扭过头,冷声对大祭司说道:“大祭司,我独孤部落二十三邑落,或许要成二十一邑落了!”
乌洛兰落主与去斤落主听闻猛吸冷气,去斤飞英等人也是双眼瞪的老大,各个落主也是不敢置信的望着刘盛。
大祭司听闻,吸了口冷气,像是受了惊吓般,身子一仰,左手猛地摸在他那山羊胡上。半晌,他右手伸出,带着些许颤音说道:“不可!”
刘盛眉头一皱,不解的望着大祭司,在刘盛心里,这两落已算是反叛独孤部落,若不剔除去,说不得日后还会反。
只见大祭司说道:“我独孤部落仅有二十三姓,一姓一邑落,邑落之内皆是近亲,若再去两姓,婚配更难矣!”
刘盛听大祭司如此一说,恍然大悟,他却是把后世的村与落给混淆(xiao)了,落与村不同的是,一个邑落内的人,皆是一族同姓,是为近亲,都沾亲带故的,后世的村子却是数姓一村。
胡人也并非不知伦理的,从邑落内的男女不可结婚就可看出,至于继承后母,那是没有血缘关系。
刘盛的话儿,让周围不少人倒吸冷气,听刘盛的话儿,是要把这二落驱逐,一个个都很是惊讶。
惊讶刘盛的狠,一般部落内的落主做错应当惩罚落主不会牵连落内之人,可刘盛却是要惩罚一落,如同诛九族一般,不由得他们不惊讶。
但刘盛所想,并非如此,一落之主定有威望,若是杀之,定有人会有怨言,若是反他,他还得需要去镇压。若是隐忍不出,便如同毒蛇在盯着他。
看过无数小说的他,最是讨厌留下隐患的那些主角们,明明可以一劳永逸,非要废话连篇放过他人。
但此时,刘盛却是左右为难。杀不是,不杀也不是,终于知道古代为何那么多俘虏还能生活的那么自在。
刘盛想了想,嘴角微微一笑,扭过头来,对着去斤飞英道:“你且来说,去斤落主当如何处置?”
去斤飞英听闻一愣,有些琢磨不透刘盛话中意思,他想了想,抬起英俊的脸庞,说道:“吾落主犯下如此大错,理当......理当......”说着,去斤飞英看了眼去斤落主,有些说不下去了。
刘盛冷声道:“理当如何?”
“理当斩......”这时他身边一人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角,他连忙改口道:“理当囚禁于戌狱!”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大声说道:“诸位落主,此人为去斤落的阿郎,他尚且说理当斩,我当尊重他等之想,便斩了吧!”说着,刘盛对着押着去斤落主的护卫一挥手,冷喝道:“拉下去,斩了!”
第六十五章,值大钱
刘盛这话儿一说,诸位落主嘴角微微抽搐,护卫们面带异样,却也未说话儿,拉着面色惊恐,大叫着的去斤落主便往外走去。
刘盛又对着去斤飞英等人说道:“乌洛兰的阿郎们,你等且说,这乌洛兰落主,理当如何?”
刘盛这话儿一说,已有四十多岁的乌洛兰落主吓的脸色苍白,哆嗦着看向去斤飞英等人,不时的打着些许眼色。
去斤飞英等人里面有着十几位乌洛兰的阿郎,他们听此,一个个忐忑的侧头对视一眼,谁也不肯说话儿。
刘盛也不着急,午宴还需在此吃食,有的是时间,他度着步,来回走着,身后披风被风吹起,刘盛理了下披风的袖子。没犯事的落主见此,纷纷对刘盛身上的披风来了兴趣。
披风这东西,在这个时代还未出现,是刘盛早先便找人做的。这披风呐,是有袖子的,没袖子的叫斗篷。这披风披在身上,确实令他英俊不少,看诸位落主那目光便可得知,他们甚是想要啊!
正待有落主欲要询问之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诸位落主一听,也没了兴致。而被押着的落主们听此惨叫,身子一震,他们知道,去斤落主!不在了!!!接下来,便是自身了。
刘盛见其有所异动,对着去斤飞英等人冷笑道:“吾性子比较急躁,只待一刻钟,尔等若是不说,那便如去斤落主一般,吾会尊重尔等的想法!”
正待刘盛说着,一个护卫提着去斤落主的脑袋蹭蹭蹭的小跑而来,那去斤落主的脑袋还滴着鲜血,随着护卫前行,滴落一路。
刘盛对其勾了勾手,待护卫上前,他接过头颅,不顾上面的鲜血,拽着头颅的小辫子提溜起来,还恶趣味的甩动了两下,把些许鲜血甩到了去斤飞英他们的身上。
他们也未敢躲,一个个静默不言。心里却道:“飞英阿干可被害惨了,此时还想害吾等?吾是万万不能说的,吾若开口,到时斩了落主,落内的阿郎岂能让吾好过?若是尊重吾等想法,先前怎不尊重飞英阿干的想法?”
刘盛见其如此模样,轻笑一声,也不理会他们,他话已说,其说与不说,这杀落主的责任,他们跑不了。如此一来,这两落之人再恨刘盛也便无那般狠了。
刘盛走到跪在地上,低着头想着事情的长孙突面前。他蹲下身来,右手托着脸腮,左手伸出,把那去斤落主的头颅在长孙突眼前晃了晃,长孙突被突然出现的头颅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震。
他抬起头来,一看是刘盛,其眼皮子一直跳。他可是见了刘盛那无赖的一面,长孙突嘴角抽搐着,心跳有些加速,红着脸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也不说话。
刘盛冲他努了努嘴,对长孙突甩动着头颅,戏谑道:“唉,长孙突,你可值钱?”
长孙突听闻此话有些恼怒,这刘盛居然把他当货物问值钱否?他正欲说话,突然间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嘴角一撇,扭过头来,无视刘盛手里的头颅,冷声道:“值钱,值大钱!”
刘盛听此来了兴趣,把头颅一丢,那头颅打着滚儿停在诸位被押着的落主身前,那些落主一看,纷纷打了冷颤,深深低下头去,不敢看那头颅。
托着脸腮的刘盛瞅了一眼,嘴角一撇,露出不屑的笑容,待右手换成左手托腮,对长孙突戏问道:“哦?值几何?”
长孙突眼睛微抬,没好气道:“绢帛百匹!”说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如此把自己当做货物,令他甚是恼怒!
刘盛听闻此话儿,脸色一变,放下托腮的手,冷笑道:“绢帛百匹?值钱?值泥马的蛋!”说着,刘盛站起身来。
长孙突听闻,猛的扭过头来,对刘盛喝道:“独孤盛,士可杀不可辱,汝休要拿吾听不懂的话儿来辱骂与吾。汝若有胆,便一刀把吾杀了!无须如此辱我!”说着,气哼哼的又扭过头去,身子不断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刘盛一看这长孙突还怒了,微微一愣,心道:“上纲上线啊你这是?”
想着,刘盛脸一冷,咬着牙说道:“我辱你?我何曾想辱你?你乃是自辱,百匹?你长孙家从我朔州拿走多少钱帛?你却仅值百匹?还值大钱?草泥马!”说着,刘盛抬起脚,狠狠的踹向长孙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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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突感觉一道黑影袭来,自然反应下,猛的一侧身子,因被人抓着,却只侧过了头,被刘盛狠狠一脚踹在肩膀上,这一下便被踹倒在地,连押着他的护卫都退后了两步,可见刘盛力气之大。
护卫们连忙把爬在地上的长孙突扶起,又压着他跪在地上,回过神的长孙突满脸怒色,对刘盛喝道:“独孤盛,你休要胡言,我长孙家何时从朔州取过钱帛?此事暂且不说,我且问你,泥马的蛋是何意?草泥马又是何意?说此等我听不懂的话儿来辱骂与我?是也不是?”
刘盛一听长孙突这话儿,摇了摇头,戏谑着,脱口便道:“泥马!”顿了下,又说道:“老子那是口头禅,可未曾辱骂与你!”
长孙突听闻嘴角一撇,不屑一笑:“老子身为道教之人,何来禅之说?我仅听过坐禅、闭口禅,又何曾有过口头禅?泥马之词又何时有过?”
刘盛嘴角一撇,眼睛一抬,说道:“孤陋寡闻。”
长孙突听此,气笑道:“我孤陋寡闻?我阅书千篇,便是维那的书我也有阅,你竟说我孤陋寡闻?”说着,还摇了摇头,颇有不屑。(维那—僧官)
刘盛见长孙突如此模样儿,半戏谑半气愤的说道:“马拉戈壁上生活着一群顽强的神兽,便是这草泥马,非常值钱,严打期间,这草泥马可值四百钱帛,非常珍贵。老......我对你说这草泥马,便是你连草泥马都不如,一百钱帛?可是你在自辱乎?!”
刘盛装作很气愤的为长孙突抱不平,若不是那满脸戏谑,可真当他为长孙突抱不平了,他说着还差点又把老子挂在嘴边儿,显然是戏谑之言。
长孙突听闻此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他确实未曾听过那地儿。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刘盛见此,缓和口气道:“你如此高贵的出身,若是只值百匹可是有些贱了?若我说,你当值战马千匹,钱帛三千匹,长孙长史,您说,是与不是呐?”说着,刘盛露出戏谑的笑容。
长孙突听闻此话正要开口说话儿,嘴巴张的老大,突然间不知如何说了。
第六十六章,八大良家
从刘盛开口那句你可值钱?长孙突就知道,刘盛暂时也不想与他长孙家起冲突,毕竟,他们长孙家可是拓跋氏的宗族,本姓拔拔,道武皇帝(拓跋珪)赐姓长孙的。
他长孙部落有二王,一是平阳王长孙翰,二是北平王长孙崇。这宗族,便是一个部落联盟,可以理解为,长孙部落在拓跋氏那里就如同刘盛部落里的邑落,但长孙部落比刘盛的独孤部落还大便是了。
如果说刘盛,那么,其部落下的二十三姓便是宗族,去攻打别人收服的部落便不是宗族部落,地位有差。
那么,刘盛的独孤部落是什么地位?鲜卑一百二十姓,分三等,宗族十姓(核心八族,两个亲族),内入七十五姓,四方诸部三十五姓。独孤部落与丘穆陵部落皆为内入七十五姓,尉迟部落为四方诸姓里的西部姓!
此三等,便是亲近疏远之别,这一百二十姓,也便是一百二十部落,皆在京都周围定下的四方四维这八国内定居或是游牧,可以随时征兵于京都,也便是中军的来源。
鲜卑称这些人为国人、良家。拓跋焘所谓的国人,便是这一百二十姓,其他姓者,奴也。
北魏的八大良家也便是这核心八族,其中之一便是这长孙家,也是拓跋宗族之人。
拓拔氏派遣独孤部落为外军,驻守边地,也仅是派了一个宗族之人监督,那便是拓跋鸣,这拓跋是亲族也是宗族,而这长孙突,却是不请自来。
这长孙突犯事儿,若是不杀他,这宗族二王也不会拿内入七十五姓的刘盛如何,若是杀了他,他大阿翁(爷爷的哥哥,我们叫大爷爷!)长孙翰会不会一怒之下发兵为他报仇?因此时,杀人仅需赔偿四十九头牛与祭品,可无那以命偿命的律法,不是没有可能的。
对长孙家来说,这独孤盛此时就是个小喽喽,但无缘无故打他,永安公刘罗辰绝不会袖手旁观,麻烦的便是刘罗辰这个统独孤部落数十万众的大酋长。
长孙突便猜测,独孤盛这是要长孙家拿钱赎人,却又不明说,皆是给双方台阶下。于是他便道,只一百匹。
却不想,这独孤盛居然如此辱他,若是说不是,岂不是认作自身下贱?若说是,这战马千匹与钱帛三千匹,当真是多了些。
想了想,长孙突缓和口气,平复下心情,对刘盛和声道:“独孤将军,您也说是严打期间才有此价值,不知这严打期间是何时日?突怎未听此一说?”
听长孙突叫了那一声将军,刘盛嘴角露出笑容,这是长孙突服软了,承认了他酋长一职,此时诏令也被天师拿到此处,便称了将军。
刘盛的想法确实如长孙突所想,此时还真不便与长孙家起冲突,杀长孙突仅需一刀,可杀了之后,即便短期无事,待长孙家得知,想来不会轻易罢休,大家互相伤害啊,反正赔牛而已。可刘盛却不想此时与他们硬杠,因他势力未稳。
据刘盛所知,长孙部落有两个家族比较出名,其中一个便是平阳王长孙翰,其子弟各个身居高位,便是这同祖的长孙突,也是从四品的将兵长史。
还有一个便是长孙崇的一支,子弟同样身居高位,如赫赫有名的长孙道生便是长孙崇的侄子。若真要细数长孙家的人才,当真是不少的。随便哪个给他使绊子,他都不怎么好过。
先前说要斩了长孙突,刘盛也是一时气话儿,若是当时杀了也便杀了,这气一过,也便理智了些。他便想着,杀一个长孙突不难,但好处与坏处显而易见,对自己不利,此时的他,还未有那般实力与长孙家对抗。
因那酋长印并非是长孙家的主意,他却是不好请动永安公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兴师动众,是,要谋划杀你都是小事,四十九头牛的事,历数五胡南北朝,皇帝怕是都有些神经病,没几个正常的,更何况这些人?
虽这长孙突有错在先,他还是占着理的,就怕长孙家不讲理,两个老爷子神经病一犯,以权压人,以武服人,发兵来打他,等有人说话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若是他拿下整个朔州,也便不会怕他长孙家。
于是便在他擒下长孙突气消大半之时,他还是下令说要斩杀长孙突,摆出一个态度来,一个我不怕你长孙家,这长孙突,我敢杀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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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知道,为了部落,他伯父定会阻拦的,即使杀这长孙突,也得偷摸进行,不能让长孙家知道是独孤部落做的,先前他恼怒,是因为酋长印事关重大,刘盛并没有告诉他酋长印被寻回,这才让独孤鑫不惜得罪长孙家也要杀了这长孙突。
此时酋长印在手,那独孤鑫却是有考虑了,他也是精明的,知晓刘盛并不会真的杀了长孙突,这才配合刘盛说了那句“斩”。
他本确实是要来阻拦的,却被那落主抢先一步,为他落里之人求情,刘盛便借着台阶下来。
刘盛却不知,当时还有一人欲要求情,见那落主说了话,便退了回去,那人便是长孙奇。
而此事,也合了刘盛意,态度摆出来了,这长孙突要杀我,我本想杀他的,也敢杀他,现在未杀,仅是囚禁起来,你长孙家总不能以武压人了吧?你若来强,那便一命抵一命。我贱命一条,你别乱动啊,等我发育下先,咱们打后期,不然一拍两散。
打着这个心思,刘盛无意间看了眼拓拔粟,又想着,我有这拓拔粟当护盾,囚禁这长孙突也浪费粮食,不如让长孙家来赎他?换些物资钱帛充实自己不挺好?还能多招些兵,这督护大将,已成定局,我未杀这长孙突,你们即使不高兴,有这拓拔粟在,怎么着也不能狗急跳墙发兵打我吧?到时候我与皇帝混了脸熟,还怕你们的小绊子?
就这样,刘便对长孙突问起他值不值钱,值多少!
一番对话下来,两人皆懂其中之意,却不想,长孙突想压价,便有了之前的一说。而长孙奇,此时正侧耳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儿,不知想着什么。
此时见这长孙突已是服软称了将军,刘盛也是收起了脸色,示意两旁护卫松开长孙突,让其站起身来。
待长孙突站起身来,拍打了下身上的泥土。
刘盛意味深长的对他说笑道:“这严打期间便是严刑拷打之时,若是那个时候,考虑人工成本、使用道具等等,一些成本问题,价钱可不是寻常之时了!如何?长史可是想在严打期间与草泥马同价而涨?”
正拍打身上泥土的长孙突嘴角一抽,尴尬一笑:“将军说笑了!”说着,长孙突眼光微微一撇,扫向那身着甲胄的汉子,嘴角一抽,看其像是欲要冷笑怕被刘盛看到而强止,显然有些不怀好意。
一直盯着他看得刘盛明显看得到他那飘忽的目光,扭头看去,却是柱子他们,刘盛微一抬头,轻哼一声:“莫不是还想算计与我?你这想法,却是想多了!待我整顿部落,看你如何分辨?再与我些时日,救驾之功在身,能奈我何?”
想着,刘盛对长孙突笑道:“还请长史莫要离开我这些护卫三步之远,近日以来,可是有蠕蠕来犯我独孤落,若是蠕蠕伤到你,我便难辞其咎了!”说着,刘盛对其左右的护卫抬头示意。
左右护卫上前一步,紧紧挨着长孙突,刘盛再对着几个护卫示意,那几个护卫立即上前,分散其前后,瞬间,十个护卫便把长孙突紧紧围成两圈儿。
刘盛见此,又道:“你等,当寸步不离保护好长史,万不可让其遭受蠕蠕的攻击,即便出恭入厕,也要有阿郎守着。若是让蠕蠕把长史掳走,我便把你等的脑袋当鞠蹴!”
“是!酋帅!”十个护卫大声喝道。
长孙突见此摇头长叹,自嘲一笑,这独孤盛,是把他给软禁起来了。这蠕蠕之事,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第六十七章,邑落主楚河
刘盛对长孙突微微一笑,扭过头去,看着去斤飞英等人,开口道:“如何?你等可有结果?”
去斤飞英等人听闻,内心一颤,乌洛兰的阿郎们更是不堪,嘴角皆是打着哆嗦,浑身直冒冷汗,那带着些许惊慌的眼里眼珠子不时转动着,用那余光扫视着周围的阿郎,一个个都在等着别人说话。
刘盛见此,摇头长叹一声,抬起左手,对押着乌洛兰落主的护卫挥了挥手,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杀了吧!这是乌洛兰落阿郎们的想法!”说着,刘盛扭过头去,看着那随风飘摇的纛旗。
那乌洛兰落主听闻,眼睛睁的老大,惊恐道:“我落阿郎绝不会说此等之话,诸位!诸位!是这独孤二郎要杀我,是这独孤二郎要杀我,呜........呜呜.......”
乌洛兰落主为了求生大喊着,但押着他的护卫见此一慌,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让其说不出话来,一边带着不安的神色望向刘盛。
刘盛听着乌洛兰落主的叫喊,头微微一侧,也未回身,冷声道:“喊一句,你账户便少一人,你等让他喊!”说着,刘盛冷哼一声,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纛旗。
诸位落主听刘盛那话,一个个面面相窥,皆是心道:“这可汗当真心狠,我等日后定要小心些,万万不可犯下大错!”尤其是那逃过一劫的那落落主,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不时的用手捋一捋胸膛,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渍。
乌洛兰落主面若死灰的被拉了下去,唯剩下两个邑落下的各个落主提心吊胆着,等着刘盛的审判。
待耳根清净了,刘盛背着身子,冷声道:“你等,当如何?”
诸位落主身子一颤,颤声道:“我等,我等当......当......当以可汗为尊,望可汗饶恕我等之罪!”说着,这些人便急忙的磕起头来,生怕从刘盛嘴里蹦出一句斩了。
刘盛长叹一声,眼睛微闭,半晌,他回过身来,眼神凌厉着,对站着的诸位落主道:“楚河,为去斤邑落主,尔等认为如何?”说着,刘盛对楚河招了招手。
楚河颇有些紧张的跑了过来,对刘盛弯腰施礼,不过这腰,弯的太深了,头几乎要着地了。
刘盛上前一步,双手扶起楚河,对诸位落主道:“此人,便是楚河,乃我亲族,今日赐予其去斤姓,为去斤楚河,尔等,可有他见?”刘盛说着,凌厉的目光扫视而去。
诸位落主见此,相视一番,皆知刘盛这是要收了去斤邑落的落主之位,外姓当邑落主是从未有过的,刘盛当着诸位落主的面赐予楚河去斤姓,并以此提出担任去斤邑落落主,便是在向他们交代。
虽他们都知这是刘盛在收取去斤邑落的大权,但刘盛此举,他们也无法去说什么,毕竟这去斤邑落谋反在先。原先本是要驱逐这一落,此时为了婚配留下此落,为了防范去斤落再次谋反,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样想着,诸位落主也便释然了,也因不是自己的邑落,在这乱世,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是他们的生存法则,便纷纷点头道:“无不可!”
“此子一表人才,当得上去斤落主,当得上!”
“此子甚是勇猛,当得上,我无不可之意!”
“正是,我也无不可之意!”
楚河见人精的落主们纷纷表态,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见诸位落主如此一说,刘盛笑了笑,看了眼激动的楚河,扭过头对着去斤飞英等人喝道:“尔等还不见过落主?”
去斤飞英等一众去斤落的阿郎脸色一阵变幻,颇有不愿,却也不得不低下头去,对楚河道:“吾等,见过落主!”
楚河一见此,手脚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刘盛见此便呵斥道:“日后,你便是落主,万万不可再有如此模样,未听在呼喊与你?你还不快快回话儿?”
听刘盛一阵呵斥,楚河猛然一顿,但身子还是有些哆嗦,对刘盛施礼,带着些许颤音道:“是,郎主!”
说着,楚河抬起头来,只见那脸色彤红一片,显然是激动的,从一介奴隶,直上邑落主,由不得他不激动。他平复了下心情,伸手虚托,学着刘盛的模样儿,对去斤飞英等人道。
“诸位阿郎,快快起身!”
楚河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因去斤飞英等人被护卫押着,如何起身呐?想着,便是一阵臊得慌。那些护卫正如同未听见楚河的话一般,纹丝不动。
“你等耳聋乎?未听去斤落主说让他等起身吗?”
一道声音传来,只见押着去斤飞英诸人的护卫们,纷纷松开了手,让得去斤飞英他们可以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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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寻声望去,正是刘盛在为他解围,楚河投过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刘盛对此轻轻一笑,点头示意楚河不必在意,又对被押着的落主道:“去斤邑落下的落主,可认得此人?”
去斤落的落主们也并非是傻子,听刘盛此话便知何意,头一低,便道:“此乃我等邑落主!”
说着,又对楚河道:“我等见过邑落主!”
此时楚河已过了最激动的时刻,见诸人呼喊,也未有那般不堪了,对刘盛发出一道询问的目光,正好刘盛也看来了过来,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点,楚河如同得了命令一般,颇有底气的说道:“尔等,起身吧!左右护卫,让其起来吧!”
押着他们的护卫听此,抬起头来望向刘盛,见刘盛头微微一点,这才放开了他们。
此事看在诸落主眼里却是不同,他们皆是认为这楚河可指挥这些护卫,一个个颇有些惊讶,皆是心道:“此子在可汗眼里理当很是重视,日后对其可不能怠慢!”他们却不知,楚河此前仅是奴隶。
这也并不怪他们,这楚河身为奴隶之时,一身邋遢,模样儿都有些看不清,此时却打扮的白白净净,如同换了人一般,想来,即便是他父亲独孤阳此时也怕是快认不出来了。
刘盛未理会他等的心情,又开口道:“去斤落,即日起便迁落于戌城外吧!”
说着,刘盛又看向乌洛兰落,冷哼一声,对着汉界招了招手。
那汉界见此,双眼精光闪过,内心颇有些激动,他可是见了楚河如何成为邑落之主的,想来,他家郎主招他,应当是把这乌洛兰落主交与他,如此想着,汉界脚步急促的赶了过来。
第六十八章,后土在上、持节开府
刘盛也未废话,待汉界来至身边,便冷声道:“此人为汉界,我为其赐姓乌洛兰,你等,可知何意?”
剩下的阿郎与落主纷纷对视一眼,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便开口道:“此人乃是我等邑落主,我等,见过邑落主!”
汉界听着他们的话儿,满怀希冀的看向刘盛,若是刘盛点头,他便回应,若是刘盛不点头,他可无那胆子。
刘盛见汉界如此,欣慰一笑,对其点头道:“去吧!随诸位落主落座!”
汉界面色一喜,对刘盛施一礼,便朝他们走去。待至他们身旁,双手伸出便要扶起一位落主,并对他们说道:“你等起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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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了楚河的前列,诸位护卫还是望向了刘盛,见刘盛点头,这才松开手来放了他们。
待他们起身,刘盛开口道:“乌洛兰与去斤的诸位落主,尔等可知,先邑落主如何卒的?”
刚起身的诸位落主听刘盛此话内心一颤,他们知道,此话若是回的不好,想来人头落地不远矣,一时间整个祭祀处寂静无声。就待刘盛欲要开口之时,几位落主一见连忙开口说道。
“先邑落主谋反,死于战乱之中。”
“先邑落主谋反,可汗本欲囚禁,是那去斤飞英说先邑落主按理当斩,可汗顺应民意,这才斩了先邑落主!”
“先邑落主谋反......”
刘盛见诸位落主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人心烦,便喝道:“止!”
诸位落主一听此话,顿时停下话语,忐忑的看着刘盛。
只见刘盛对所有说道:“诸位落主,这二落的邑落主你等可是见着了,盛乃是遵循其部落阿郎之意这才斩其首级,按盛之意,本是要将其驱逐,此事,仅此一次,若有他人再敢犯此等之事,盛,定收其兵甲,将其驱逐,尔等当谨记!”
诸位落主听此,纷纷弯腰施礼道:“是,可汗!吾等谨记!”
刘盛见此点了点头,见东方的案几已被收拾妥当,便道:“此二落邑落主的女眷,便分与诸落该婚配的阿郎吧,男者入奴。诸位,请入座吧!”
说着,刘盛往祭坛下刚摆起的案几走去,身后诸位落主却未敢落座,听了刘盛那话儿,诸位落主纷纷在想着自己部落的阿郎还有何人该婚配了?是否早些去那去斤落与乌洛兰落先抢几个娘子回来再另说?
往案几走的刘盛却不知他们的想法,待他走至案几前坐了下去,诸位落主这才入座,新任的去斤邑落主楚河与乌洛兰邑落主汉界,此时也是在前排落了座。
这时,那天师站起身来,强装镇定的对刘盛施礼,再次掏出那狼图腾的诏令,此时却是摆低了姿态说道:“独孤部的可汗,天子诏令可便呈与可汗?”说着,这天师双手捧着诏令便欲往刘盛的案几而来。
刘盛见此,正了下身子说道:“天师便念来听听罢,你也知我鲜卑一族文字不全,书写的皆是那汉字,那汉字我等却是不识得,还请劳烦天师念一念了!”
那天师听闻一愣,他见刘盛谈吐之间也颇像有识之人,听刘盛这话儿,其低头细想:“这独孤盛也是胡人,不懂汉字也是情有可原。”
如此想着,便带着异样的神色望了眼刘盛。
待其摊开书帛,便大声念道:“天子诏曰:后土在上,今闻朔州独孤部阿郎独孤盛,继位酋长与始光元年六月仲夏甲午日,特令其跌袭父爵朔州子,领朔州独孤部落领民酋长一职,跌品护军将军,督朔州一州之军事,为督护将军持节开府,位列三品下,始光元年,夏五月,己子日诏!”
这天师拉出长长的尾声,合上书帛。
还未待刘盛说些什么,那边的独孤鑫却是猛的站起身来,指着天师大叫道:“跌品将军?你这天师,可有念错?”
这天师合上书帛放置于双手之上,对独孤鑫说道:“无错,将军可另找人查看。”
独孤鑫听闻便欲再叫,刘盛立即说道:“伯父,无妨!”
一脸不爽的独孤鑫见刘盛说话,扭过头对刘盛说道:“仅曾听说爵位跌袭,何来军职跌袭之说?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可是你这天师?”独孤鑫虽这么说着,身子却是对着长孙突,显然是在指桑骂槐。
刘盛见此,只好起身道:“伯父,无须气恼,诏令有曰后土在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此事便罢,日后再建功便是。”
独孤鑫听刘盛此话,张口欲言,想了想,狠叹一口气,坐了下去,皆因刘盛那一句后土在上。
拓跋氏寻宗溯源,黄帝有四妃,有二十五子,其中十二个儿子继承父姓姬姓,另外十三个儿子改为姬姓以外的姓。
元妃西陵氏,为西陵氏女,号嫘祖,生子三人:昌意、玄嚣、龙苗。西陵氏所生长子昌意,降居若水,生子三人:长子名乾荒,乾荒生颛顼(高阳氏,五帝之一);次子名安,居西土,其后裔为李氏;三子名悃,迁居北土。
黄帝轩辕氏以土德之瑞称王,北土之人则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拓跋“为姓,称拓跋氏,意即黄帝土德后代,也尊后土巫神。
有人说崔宏议北魏五德行次,以为当从土德,其背后怀有深意,是因为曹魏亦从土德,个人感情上他希望表达的是北魏继承曹魏。
这些都是片面之词,定土德,因拓跋氏便以后土为尊,崔宏多精明啊,他不知道吗?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说定土德,拓跋氏一听,附和自己的出身啊,高兴啊,你这人说的好,就这样,定土德。
后崔宏再议北魏国号为魏,理由之一是“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由于曹魏是为称“魏”的政权中最强,所以崔宏所谓的“神州之上国”即指曹魏。因此前小小的拍了拓跋氏的一个马屁,拓跋氏心里正高兴那,再听崔宏这么一说,好,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那就定国号为魏……
这就是为何拓跋氏宣召是后土在上,什么奉天承运那是出自明朝,隋唐之时都还未有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这一词,皇后称什么本宫、哀家在隋唐之前也是无稽之谈,皆自称我、吾、妾,明清之时才有的哀家、本宫。
(ps:大概七十章会出现一个词,尤该,有没有知道的?说一嘴,藏语,尤该!!指一种动物!!我要霍霍大家心中的一位传说人物了!)
第六十七章,邑落主楚河
刘盛对长孙突微微一笑,扭过头去,看着去斤飞英等人,开口道:“如何?你等可有结果?”
去斤飞英等人听闻,内心一颤,乌洛兰的阿郎们更是不堪,嘴角皆是打着哆嗦,浑身直冒冷汗,那带着些许惊慌的眼里眼珠子不时转动着,用那余光扫视着周围的阿郎,一个个都在等着别人说话。
刘盛见此,摇头长叹一声,抬起左手,对押着乌洛兰落主的护卫挥了挥手,有些索然无味的说道:“杀了吧!这是乌洛兰落阿郎们的想法!”说着,刘盛扭过头去,看着那随风飘摇的纛旗。
那乌洛兰落主听闻,眼睛睁的老大,惊恐道:“我落阿郎绝不会说此等之话,诸位!诸位!是这独孤二郎要杀我,是这独孤二郎要杀我,呜........呜呜.......”
乌洛兰落主为了求生大喊着,但押着他的护卫见此一慌,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让其说不出话来,一边带着不安的神色望向刘盛。
刘盛听着乌洛兰落主的叫喊,头微微一侧,也未回身,冷声道:“喊一句,你账户便少一人,你等让他喊!”说着,刘盛冷哼一声,又回过头,继续看着那纛旗。
诸位落主听刘盛那话,一个个面面相窥,皆是心道:“这可汗当真心狠,我等日后定要小心些,万万不可犯下大错!”尤其是那逃过一劫的那落落主,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不时的用手捋一捋胸膛,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渍。
乌洛兰落主面若死灰的被拉了下去,唯剩下两个邑落下的各个落主提心吊胆着,等着刘盛的审判。
待耳根清净了,刘盛背着身子,冷声道:“你等,当如何?”
诸位落主身子一颤,颤声道:“我等,我等当......当......当以可汗为尊,望可汗饶恕我等之罪!”说着,这些人便急忙的磕起头来,生怕从刘盛嘴里蹦出一句斩了。
刘盛长叹一声,眼睛微闭,半晌,他回过身来,眼神凌厉着,对站着的诸位落主道:“楚河,为去斤邑落主,尔等认为如何?”说着,刘盛对楚河招了招手。
楚河颇有些紧张的跑了过来,对刘盛弯腰施礼,不过这腰,弯的太深了,头几乎要着地了。
刘盛上前一步,双手扶起楚河,对诸位落主道:“此人,便是楚河,乃我亲族,今日赐予其去斤姓,为去斤楚河,尔等,可有他见?”刘盛说着,凌厉的目光扫视而去。
诸位落主见此,相视一番,皆知刘盛这是要收了去斤邑落的落主之位,外姓当邑落主是从未有过的,刘盛当着诸位落主的面赐予楚河去斤姓,并以此提出担任去斤邑落落主,便是在向他们交代。
虽他们都知这是刘盛在收取去斤邑落的大权,但刘盛此举,他们也无法去说什么,毕竟这去斤邑落谋反在先。原先本是要驱逐这一落,此时为了婚配留下此落,为了防范去斤落再次谋反,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样想着,诸位落主也便释然了,也因不是自己的邑落,在这乱世,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是他们的生存法则,便纷纷点头道:“无不可!”
“此子一表人才,当得上去斤落主,当得上!”
“此子甚是勇猛,当得上,我无不可之意!”
“正是,我也无不可之意!”
楚河见人精的落主们纷纷表态,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见诸位落主如此一说,刘盛笑了笑,看了眼激动的楚河,扭过头对着去斤飞英等人喝道:“尔等还不见过落主?”
去斤飞英等一众去斤落的阿郎脸色一阵变幻,颇有不愿,却也不得不低下头去,对楚河道:“吾等,见过落主!”
楚河一见此,手脚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茫然的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刘盛见此便呵斥道:“日后,你便是落主,万万不可再有如此模样,未听在呼喊与你?你还不快快回话儿?”
听刘盛一阵呵斥,楚河猛然一顿,但身子还是有些哆嗦,对刘盛施礼,带着些许颤音道:“是,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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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楚河抬起头来,只见那脸色彤红一片,显然是激动的,从一介奴隶,直上邑落主,由不得他不激动。他平复了下心情,伸手虚托,学着刘盛的模样儿,对去斤飞英等人道。
“诸位阿郎,快快起身!”
楚河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因去斤飞英等人被护卫押着,如何起身呐?想着,便是一阵臊得慌。那些护卫正如同未听见楚河的话一般,纹丝不动。
“你等耳聋乎?未听去斤落主说让他等起身吗?”
一道声音传来,只见押着去斤飞英诸人的护卫们,纷纷松开了手,让得去斤飞英他们可以站起身来。
楚河寻声望去,正是刘盛在为他解围,楚河投过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刘盛对此轻轻一笑,点头示意楚河不必在意,又对被押着的落主道:“去斤邑落下的落主,可认得此人?”
去斤落的落主们也并非是傻子,听刘盛此话便知何意,头一低,便道:“此乃我等邑落主!”
说着,又对楚河道:“我等见过邑落主!”
此时楚河已过了最激动的时刻,见诸人呼喊,也未有那般不堪了,对刘盛发出一道询问的目光,正好刘盛也看来了过来,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点,楚河如同得了命令一般,颇有底气的说道:“尔等,起身吧!左右护卫,让其起来吧!”
押着他们的护卫听此,抬起头来望向刘盛,见刘盛头微微一点,这才放开了他们。
此事看在诸落主眼里却是不同,他们皆是认为这楚河可指挥这些护卫,一个个颇有些惊讶,皆是心道:“此子在可汗眼里理当很是重视,日后对其可不能怠慢!”他们却不知,楚河此前仅是奴隶。
这也并不怪他们,这楚河身为奴隶之时,一身邋遢,模样儿都有些看不清,此时却打扮的白白净净,如同换了人一般,想来,即便是他父亲独孤阳此时也怕是快认不出来了。
刘盛未理会他等的心情,又开口道:“去斤落,即日起便迁落于戌城外吧!”
说着,刘盛又看向乌洛兰落,冷哼一声,对着汉界招了招手。
那汉界见此,双眼精光闪过,内心颇有些激动,他可是见了楚河如何成为邑落之主的,想来,他家郎主招他,应当是把这乌洛兰落主交与他,如此想着,汉界脚步急促的赶了过来。
第六十九章,’持节云中\’
见独孤鑫坐了下去,刘盛便对一个护卫说道:“呈上来!”说罢,又坐回案几前。
那护卫小跑着从天师手里接过书帛,双手高捧着给刘盛送了过来,待至刘盛的案几前,这护卫弯下身,把书帛放置到案几上,便退了回去。
刘盛拿起案几上的书帛,低头细看,想要看看位列三品下后面是不是有个秩多少石,现实却是,并没有。那么这个是三品还是一品已无关重要了,只要督一州军事的实权还在,那便是最好的。更何况,那持节还在?
都督军事分三等,都督为上,监军次之,督为下。
持节三等,使持节为上,可杀二千石以下官员,持节次之,可杀无官位之人,若是军事,则与使持节同,可杀二千石,假节为下,唯有军事可杀犯令者。
刘盛为最下等管军事的督,但他持节开府,就是大权。朔州统云中郡,这也算是做到东坡那一句‘持节云中’了,就待他射‘天狼’……
见此刘盛的心便放了下来,那六节节仗一直便在督护府放置等待它的新主人,因此,这天师并未拿节仗。
想着,刘盛合上书帛,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道:“当官无俸禄,吃什么喝什么?养兵还需自掏腰包,怪不得如此多的豪族、将军把手下之人伪装成盗贼去劫掠,甚至公然抢掠。哎!苦了百姓啊!”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有些戚戚然。
正在刘盛想着的时候,那天师却是有些懵了,他见刘盛拿着书帛细细看着,还不时摇摇头,明显是看得懂的,回过神来,他胸膛起伏喘着粗气,脸色很不好看,这刘盛明显是在耍他。
此时午时已过,落内不少人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物往祭祀处而来,细看之下,皆是牛身上之物。大祭司远远便看到那些人,他站起身来,未理会那天师,来至刘盛的案几前,对刘盛施礼道:“可汗,可否上宴?”
刘盛对大祭司笑道:“可!”
大祭司对刘盛微微一笑,转过身去,大声喝道:“可汗令,上......宴......”
大祭司话一出口,那些护卫跟着喝道:“酋帅令,上宴!”
“酋帅令,上宴!”
“酋帅令,上宴!”
呜呜呜......号角手再次吹起号角,那些早已得到大祭司吩咐的人便进入场来,按照诸位落主割取的部位送至诸位落主案几上。
刘盛对那些护卫称酋帅并未觉得不妥,之前叫其可汗,是诏令未宣,此时受朝廷命,将职在身,酋长之位在身,他们入了军,可汗是称不得了,再称可汗便是逾越,只能称那酋帅或是将军。
待锦色玉盘放置刘盛案几上,玉盘内一对牛耳热乎乎的散发着令他腻味的肉香。看着诸位阿郎与女郎托着类似托盘的木盘,木盘上皆是热乎乎的牛肉,待把木盘与肉食皆放置于诸位落主案几上便空手而退,只是,那楚河汉界与其身后的落主却是尴尬了。
因他们可是未曾参与那歃血为盟,刘盛此时也是见到,便对胡落主大声道:“胡落主的牛头可能食完?若食不完,可分与此二落一些?”
诸位落主正饿着那,闻着木盘上的肉香味一个个更是饿了,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已过了过午之时,能不饿吗?这些落主突闻刘盛的喊声,压制住饥饿,望向胡落主。
那胡落主正看着发散着热气的牛头,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下嘴那,听刘盛那话儿,脸色一变,猛的抬起头来,见刘盛对他笑了笑,沉思了一下,便开口道。
“食不完,食不完,来来来,楚河阿奴,汉界阿奴,吾等同食!”说着,这胡落主便端起木盘往楚河汉界落座之处而去。
这胡落主脸色变化,是因为刘盛让其分食牛头,这在其想法里,意思是,部落内的地位,你要让一让,但再细想刘盛的话儿,是食不完,食不完是啥意思?就是能力有限呗。
这上头说你能力有限,你无限也得有限啊,而他确实也是能力有限,如此,也便应了下来。
而诸位落主一看,更是不得了,又是高看了楚河汉界一眼。
楚河汉界二人见胡落主端着木盘前来,也是连忙起身迎了过去,激动道:“谢阿干!阿干让我来拿吧!”说着便要接过木盘。
胡落主身子一仰:“唉,这怎可?”说着,胡落主便让开这二人,走到他们的案几前,对身边一位落主说道:“阿郎且帮一下,把这案几挪一挪。”
那位落主一听,赶紧起身,把胡落主身前的案几挪到另一个案几边上,与其对上,两个案几便合为一个案几,这胡落主见此,便把木盘放置两个案几中间,一屁股便坐了下来,招呼楚河汉界落座。
紧随着他的楚河汉界二人,对视一眼,楚河对汉界耸了耸肩,便上前坐于胡落主左侧,汉界一看,也连忙坐于胡落主右侧。
胡落下的落主们见此,也只好把自己的牛头也分与二落的他人。
......
待午宴已过,时至未时三刻。
刘盛立于纛旗下,祭祀处的案几早已撤走,诸位围看者也是离去,为晚上的晚宴准备着,还要过一遍那安排的助兴节目,若是现代,便是称之为“彩排”。
祭坛下枪槊林立,三百余位落主立于中间,左方三百余身有血渍的护卫,是为柱子他们,右方三百九十位护卫是为独孤落与胡落组建而成,有十位护卫在看着长孙突。独孤幢的士卒们,位于落主群后方。
只见刘盛在祭坛上大声喝道:“盛,初继位部落酋长,立纛旗为此!”说着,刘盛指着那九似龙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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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落主看那纛旗虽有疑惑却也未敢说些什么,因他们不知这是龙,在他们心里,龙是形似虎背双翼,可不是这九似之龙。若他们得知这是龙,定要大呼小叫说刘盛的不是了。
刘盛见诸位落主未有二话,便对柱子等人说道:“你等,发于诸位落主。”
第六十八章,后土在上、持节开府
刘盛也未废话,待汉界来至身边,便冷声道:“此人为汉界,我为其赐姓乌洛兰,你等,可知何意?”
剩下的阿郎与落主纷纷对视一眼,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便开口道:“此人乃是我等邑落主,我等,见过邑落主!”
汉界听着他们的话儿,满怀希冀的看向刘盛,若是刘盛点头,他便回应,若是刘盛不点头,他可无那胆子。
刘盛见汉界如此,欣慰一笑,对其点头道:“去吧!随诸位落主落座!”
汉界面色一喜,对刘盛施一礼,便朝他们走去。待至他们身旁,双手伸出便要扶起一位落主,并对他们说道:“你等起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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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了楚河的前列,诸位护卫还是望向了刘盛,见刘盛点头,这才松开手来放了他们。
待他们起身,刘盛开口道:“乌洛兰与去斤的诸位落主,尔等可知,先邑落主如何卒的?”
刚起身的诸位落主听刘盛此话内心一颤,他们知道,此话若是回的不好,想来人头落地不远矣,一时间整个祭祀处寂静无声。就待刘盛欲要开口之时,几位落主一见连忙开口说道。
“先邑落主谋反,死于战乱之中。”
“先邑落主谋反,可汗本欲囚禁,是那去斤飞英说先邑落主按理当斩,可汗顺应民意,这才斩了先邑落主!”
“先邑落主谋反......”
刘盛见诸位落主你一句我一句,吵的人心烦,便喝道:“止!”
诸位落主一听此话,顿时停下话语,忐忑的看着刘盛。
只见刘盛对所有说道:“诸位落主,这二落的邑落主你等可是见着了,盛乃是遵循其部落阿郎之意这才斩其首级,按盛之意,本是要将其驱逐,此事,仅此一次,若有他人再敢犯此等之事,盛,定收其兵甲,将其驱逐,尔等当谨记!”
诸位落主听此,纷纷弯腰施礼道:“是,可汗!吾等谨记!”
刘盛见此点了点头,见东方的案几已被收拾妥当,便道:“此二落邑落主的女眷,便分与诸落该婚配的阿郎吧,男者入奴。诸位,请入座吧!”
说着,刘盛往祭坛下刚摆起的案几走去,身后诸位落主却未敢落座,听了刘盛那话儿,诸位落主纷纷在想着自己部落的阿郎还有何人该婚配了?是否早些去那去斤落与乌洛兰落先抢几个娘子回来再另说?
往案几走的刘盛却不知他们的想法,待他走至案几前坐了下去,诸位落主这才入座,新任的去斤邑落主楚河与乌洛兰邑落主汉界,此时也是在前排落了座。
这时,那天师站起身来,强装镇定的对刘盛施礼,再次掏出那狼图腾的诏令,此时却是摆低了姿态说道:“独孤部的可汗,天子诏令可便呈与可汗?”说着,这天师双手捧着诏令便欲往刘盛的案几而来。
刘盛见此,正了下身子说道:“天师便念来听听罢,你也知我鲜卑一族文字不全,书写的皆是那汉字,那汉字我等却是不识得,还请劳烦天师念一念了!”
那天师听闻一愣,他见刘盛谈吐之间也颇像有识之人,听刘盛这话儿,其低头细想:“这独孤盛也是胡人,不懂汉字也是情有可原。”
如此想着,便带着异样的神色望了眼刘盛。
待其摊开书帛,便大声念道:“天子诏曰:后土在上,今闻朔州独孤部阿郎独孤盛,继位酋长与始光元年六月仲夏甲午日,特令其跌袭父爵朔州子,领朔州独孤部落领民酋长一职,跌品护军将军,督朔州一州之军事,为督护将军持节开府,位列三品下,始光元年,夏五月,己子日诏!”
这天师拉出长长的尾声,合上书帛。
还未待刘盛说些什么,那边的独孤鑫却是猛的站起身来,指着天师大叫道:“跌品将军?你这天师,可有念错?”
这天师合上书帛放置于双手之上,对独孤鑫说道:“无错,将军可另找人查看。”
独孤鑫听闻便欲再叫,刘盛立即说道:“伯父,无妨!”
一脸不爽的独孤鑫见刘盛说话,扭过头对刘盛说道:“仅曾听说爵位跌袭,何来军职跌袭之说?只怕是有人从中作梗,可是你这天师?”独孤鑫虽这么说着,身子却是对着长孙突,显然是在指桑骂槐。
刘盛见此,只好起身道:“伯父,无须气恼,诏令有曰后土在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此事便罢,日后再建功便是。”
独孤鑫听刘盛此话,张口欲言,想了想,狠叹一口气,坐了下去,皆因刘盛那一句后土在上。
拓跋氏寻宗溯源,黄帝有四妃,有二十五子,其中十二个儿子继承父姓姬姓,另外十三个儿子改为姬姓以外的姓。
元妃西陵氏,为西陵氏女,号嫘祖,生子三人:昌意、玄嚣、龙苗。西陵氏所生长子昌意,降居若水,生子三人:长子名乾荒,乾荒生颛顼(高阳氏,五帝之一);次子名安,居西土,其后裔为李氏;三子名悃,迁居北土。
黄帝轩辕氏以土德之瑞称王,北土之人则谓“土“为“拓“,谓“后“为“跋“,故以“拓跋“为姓,称拓跋氏,意即黄帝土德后代,也尊后土巫神。
有人说崔宏议北魏五德行次,以为当从土德,其背后怀有深意,是因为曹魏亦从土德,个人感情上他希望表达的是北魏继承曹魏。
这些都是片面之词,定土德,因拓跋氏便以后土为尊,崔宏多精明啊,他不知道吗?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才说定土德,拓跋氏一听,附和自己的出身啊,高兴啊,你这人说的好,就这样,定土德。
后崔宏再议北魏国号为魏,理由之一是“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由于曹魏是为称“魏”的政权中最强,所以崔宏所谓的“神州之上国”即指曹魏。因此前小小的拍了拓跋氏的一个马屁,拓跋氏心里正高兴那,再听崔宏这么一说,好,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那就定国号为魏……
这就是为何拓跋氏宣召是后土在上,什么奉天承运那是出自明朝,隋唐之时都还未有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这一词,皇后称什么本宫、哀家在隋唐之前也是无稽之谈,皆自称我、吾、妾,明清之时才有的哀家、本宫。
(ps:大概七十章会出现一个词,尤该,有没有知道的?说一嘴,藏语,尤该!!指一种动物!!我要霍霍大家心中的一位传说人物了!)
第七十章,尤该、赤猷
柱子他们听闻,纷纷从怀里掏出一小块书帛,这是其随身携带的,待其把这如同手帕一般的书帛送与诸位落主。诸位落主接过书帛一看,只见这书帛上有与纛旗一样的图案。
可汗继位立纛旗(大旗)如同新君登基改国号,可改可不改,先前独孤部落的纛旗就是督护府的那大旗,拿着朝廷给的红边白底中独孤二字的旗子便用了,土的很,对刘盛来说,哪有龙霸气?也便给改了。
诸位落主拿到书帛细看了会,一个个皆是惊叹,如此生物当真是栩栩如生,甚是威猛。
“这是何生物?我怎未曾见过?”
“我也未曾见过,仅这生物,这大旗,我认了!”说着,这落主还称赞着点了点头。
“认了,认了,回落便让匠人制出!”
“不知这帅旗何人来杜?”一位落主提出此问,周边一静,纷纷看向刘盛。
只见刘盛指着柱子说道:“此人杜帅旗!”
诸位落主顺着刘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个汉族男子,一个个急了,因掌帅旗者,是代可汗发令,若事态紧急也可代可汗执令,危机之时,一个好的掌旗者,可救一军。
此时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了,纷纷叫道:“怎能让汉子来杜帅旗?吾独孤部落无人乎?”
“正是,可汗怎可让汉子杜帅旗?可有部落的阿郎勇猛?”
“此等汉人奴子,如何能当此重任?我不认同!”
“吾也不认同!”
一时间,群情激奋,大声喊着,刘盛脸色一沉,正待说话,一道声音传来:“我也不认同!”
刘盛看去,正是他伯父独孤鑫说的,因刘盛继位,其一直便在,却很少说话儿,皆是怕抢了刘盛的风头,此时见刘盛让汉子杜帅旗,却是忍不住了,汉子杜帅旗,便是让汉子入军,对其来说这是万万不可的。
柱子见此,上前一步道:“郎主,不必......”
话未说完,便被阴沉着脸的刘盛伸手打断。
刘盛看着群情激奋的诸位落主,狠声道:“诸位,可还知祖乎?”
诸位落主听闻,叫喊声逐渐弱了下去,一人道:“怎不知?”
刘盛听此更是恼怒,便道:“你等知祖?若是知祖,可还会叫汉家子弟奴子?可知你等祖辈来自何处?”
刘盛这话儿一说,下面的落主一愣,细想一番。有落主回道:“我落之人世代居于代北,祖辈是被汉子称为匈奴一族!!”
“我落祖辈世代游牧,库仁可汗在位时才入了独孤部落,我等乃是......”
“我族乃是尸利单于之时入的独孤部落,我族祖辈,乃是匈奴一族。”
“吾落祖辈乃是姜......”
“听落内长者道,吾族祖辈传自姜……”
“我独孤一族乃是汉族之后,汉光武帝之后……”
“吾独孤落之人皆是汉族之后,祖上乃是刘进伯……”
“我独孤落乃是汉光武帝刘秀之后刘辅裔孙刘进伯一脉,祖上乃是汉族。”
“我等……吾等......我辈……吾辈……我族……吾族……”
一时间,诸位落主纷纷叫嚷着,有说匈奴的,有说姜族的等等,唯有独孤落之人道是祖上为汉族。
刘盛见此也未心慌,伸出右手,大喝一声:“止!”
因多数落主叫嚷着,仅有少许人听到此话,后面的人还在叫着,刘盛再次大声喝止。
等诸位落主静下来,刘盛深喘一口气,说道:“尔等可知游牧一族的起源?”
诸位落主听闻,眉头一皱,如此久远之事,他们如何得知?且又无文字记载。
刘盛见此便开口道:“华夏起中原,上下五千年。吾等五千年前始为人,三千年前炎帝神农氏出世,那时的人,与我等相同,皆是部落群居,蓄养牲畜,却无衣衫遮体。”
刘盛顿了下,又道:“炎帝被推举为众部落首领执牛耳者,制耒耜,种五谷。立市廛,治麻为布,民着衣裳。作五弦琴,以乐百姓。削木为弓,以威天下。制作陶器,改善吾等生活。”
诸位落主听刘盛这么一讲,纷纷来了些兴致,如同听故事一般,耐心听着,听到那种五谷之时,有落主道:“我辈皆不会种那五谷,定不是那炎帝神农氏之后。”
“正是,我等皆不会种五谷,若是炎帝之后,想来早已种了谷物了,岂会还继续游牧?”
“所言不差!”
刘盛见不少落主说着,又高声道:“炎帝之后,神农氏衰败,各部落互相攻伐,残害百姓,神农氏无强兵征讨。有一人,复姓公孙名轩辕,其习兵练武征讨不朝贡的部落,各部落这才归顺,炎帝时,联盟内有一部落,为九黎,其首领称之为何?”
刘盛说道这便停了下来,看着诸位落主,诸位落主听着,见刘盛没的声儿,抬起头来一看,刘盛正在看着他们,有些不解。
只见刘盛怒喝道:“你等可知赤为何意?猷为何意?赤猷又为何意?”
众人突闻此话,多数并不知何意,却有一人道:“我等怎会不知?赤乃是万夫长之称,猷乃为首领,赤猷乃是大首领之称!”
刘盛看着说话儿的那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有些部落以yul(尤)为祖,自认yul(尤)之后。对其九黎部落首领便称之为赤猷,其祖辈为何以尤为祖?便是如此!”
刘盛此番话,下面之人顿时议论起来,因刘盛并未说错,因他们以猴为族,如他们说的乌佑.阿窝,是在说“猴子”,因猴子在他们的语法里叫做uyul awa(乌佑.阿窝)。
并且骂人也有意思,如果对你说尤该,便是在骂你为野猴、杂猴,藏语读做yul gai。yul为猴。
藏文古籍里苯教也有以猴为祖的文字记载,如藏人自称wo,把尼泊尔人叫做wo yul(窝犹),把不丹人叫做zhou yul(周犹)。
因他们尊猴为祖,他们便把猷指为首领,故宫太和殿匾额上就是“建极绥猷”四字。
藏语chi指大首领,是万的意思,在藏人观念里只有万夫长才可称赤。吐蕃王朝有名的七个赞普就叫“七赤”,名号中都有chi,如“赤德松赞。”
换言之“蚩尤”的称谓应该来自古羌藏语,为chi yul (赤尤),又为赤猷!司马迁记载为蚩尤,应该是部落大首领之意,因不知名,便以职位相称,汉音翻译为蚩尤,为通假字。(个人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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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辱汉当辱我
诸人不时的讨论之声传来,刘盛伸手止停。
待诸位落主静音,刘盛开口道:“蚩尤一族,为九黎,不从炎帝,与炎帝部落大战一场,败炎帝部落。黄帝轩辕时,诸落亲黄帝,远炎帝。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便归顺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
“蚩尤再作乱,不从帝命。黄帝便征兵与部落,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部落便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便征之。昔少典娶有虫乔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炎帝部落与黄帝部落融合,却另有一部则西行南下,与土著融合,为他族。”
“西行南下者,携带五谷与环境不合,并未生长,便以畜牧为生,以羊为重,因擅牧羊,人从羊,羊亦羌,属他称,此等多族不可数,便统称羌,殷商之时,此等多族为奴,便称羌方,意为奴隶,此乃古羌一族。汉时羌分散各地,并入各族的羌已算不得羌,唯有羌族还算得上此等古羌一脉。”
“羌?可是祖羌族?”
一位祖上传自古羌族的邑落主有些吃惊,他从未听此一说,部落多族混居乃是常事,他这一脉早已入了鲜卑,算不得羌了,听刘盛这么一讲,他颇有些惊讶。
刘盛点头道:“正是!羌之杂,不可数,以yul为祖者,其源于炎帝部落蚩尤一族,便是你等祖羌。”
“那与匈奴一脉可有渊源?”
“吾辈乃匈奴一脉,可无那古羌之血。”
“不错,便是我等独孤部却也是与匈奴通婚而来,算不得羌。”独孤鑫在旁边也说道。
诸位落主见独孤鑫也如此说,一个个更是叫道:“吾辈可不是炎帝之后。”
刘盛见此,大喝一声:“是,尔等不是炎帝之后,尔等先祖乃夏后氏之苗裔(后代),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于夏末商初被北迁之淳维兼并为匈奴,世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
“这夏后氏是何族?我可未曾听起过!”
“正是,吾也未听过此族,怎会把吾族并为匈奴?”
“可汗可是愚弄我辈?”
“不错,我也未曾听说那夏后氏,可汗可是愚弄我辈?”
刘盛双眼微眯,一字一句道:“这夏侯氏,便是夏族最早之称,是为夏族。”
说着刘盛面带怒色,脸色有些红晕,大吼道:“你等!可忘祖乎?”
刘盛这一声喊,令诸位落主震耳发聩,一个个皆是一惊,声音之大令他等心颤。而那话语更是令他们震惊。震惊的是刘盛居然说他们是夏族之后,对他们来说,此事岂不可笑?
还未等他们反应,刘盛又开口道:“淳维,姜戎,出夏后四岳也。窜而为异,即亦因而异之,匈奴之始祖。夏后者,禹受舜禅位,禹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姓姒氏。因建立此夏王朝,便为夏禹,其族人便称之为夏族。淳维,匈奴之祖,出夏族四岳也。”
诸落主听刘盛此话一个个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不敢置信的看着刘盛,不由自主的叫喊着。
“怎会?”
“我等怎会是夏族之后?”
“不不不,吾族岂是夏族之后?不不不......”
“怎会有此等说法?可汗可是诓骗我等?”
“不错,可汗可是诓骗我等?”
诸位落主说着,望向刘盛,想要刘盛给他们一句准话儿。
这时,胡落主上前一步对刘盛施礼道:“我等乃夏族一说,可汗可有何证?若无证,我辈岂能认可我族乃夏族之后一说?”说着还摆出肢体言语,双手比划着。
“对,可汗可有何证?”
“不错,若无证,我辈之人可不认此一说!”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对他们说道:“司马迁著有五帝本纪,夏本纪,可作此证,若你等不识得字,便让识得字的郎君一看!看我可曾说谎?”
说着,刘盛重哼一声,随口怒骂道:“一群奴子!”
诸位落主听此,再一看刘盛那一副怒其不争的神色,心里多少是信了些许,嘴里却还是说道:“即便如此,我等与那汉子乃是世仇,这帅旗,也是万万不可与那汉子。”
“正是如此,那等汉子瞧不起我族,何须寻其来此?我落内阿郎个个骁勇,可当大任,此等汉贼,应我之说,理当贬之为奴,再让其瞧不起我等?哼!!!”
一位落主满脸激动的大声说着,声音逐渐加大,最后更是气喝喘着粗气,模样儿像是气得不轻。
“不错,当贬之为奴,且让其再瞧不起我等……”
“对,贬之为奴!”
“当贬之为奴!”
“当贬之为奴!”
那位落主的一番话,让诸人群情激奋,一个个叫嚷着,对柱子他们怒目而视。
略懂胡语的柱子他们,听这些落主说的话也很是生气。
只见这些汉家子弟个个怒气冲天,气血上涌,脸色憋的彤红,那双眼中的怒火甚是旺盛。一个个狠狠的盯着那些落主,仿若在要生啖其肉饮其血。
刘盛听闻此话也很恼怒,他来自千年后的种花家,民族:汉,哪怕是来至这五胡乱华之时,他也谨记着自己的国,自己的族,自己的祖宗,永记着一朝为汉,永世为汉。
就如那兔所言:今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生种花家。辱汉者,对他来说便是辱他,哪怕他这具身子乃是胡汉混血,并非纯种。但他的心,永是汉心。
此时见诸位落主骂柱子等人为汉贼,刘盛便气不打一处来。不说同为汉,但说柱子他们是他的心腹,他就不能让人欺负柱子他们。
只见满脸怒火的刘盛眼睛一闭,头一扭,咬牙切齿的低声狠骂一声:“一群奴子,蛮子,辱汉当辱我!”
骂着,抬起头,睁开充满怒火的双眼,怒视诸位胡人落主,咬着牙狠声道:“尔等蛮子,当不为人子,一群奴子,蛮子!可还知耻?可还知羞?可还有脸面?瞧不起你等?为何瞧不起?乃是你等不争气,若争气,岂会瞧不起你等?蛮子、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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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胡汉之别
柱子等人见刘盛为他们抱不平,一个个心有感动,张口欲言,却不知如何去讲,皆怕话一出口那些胡人再次发难,会让刘盛难做。
诸位落主被刘盛这一通狠骂下来,有些皱眉的看着刘盛。
那第一个说贬柱子等人为奴的落主有气愤的开口问道:“可汗此话何意?我辈如何不知耻?又如何不知羞了?这争气一说,又从何说起?”说着,这落主更加有些气愤。
刘盛见此,冷哼一声,怒极而笑:“知耻?知羞?”
如此说着,刘盛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喝道:“若知耻知羞,汉人瞧不起你等无文化,无礼仪,无知识,那为何不去学?学汉字、学汉语,学其文化,懂其礼仪,若是有此知识,岂会瞧不起尔等?你等却是如何做的?”
说到此处,刘盛扫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神色颇有异样,一个个见刘盛望来纷纷侧过头去,不与刘盛对视。
刘盛见此,冷哼一声,喝道:“见汉人瞧不起尔等,便对其欺辱、抢掠、屠杀!”说到屠杀,刘盛狠狠咬着牙。
下面的落主听此纷纷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刘盛再喝道:“是也不是?”
见刘盛如此怒问,这些人一个个沉默不言语,皆是刘盛说的无错,正是因汉人瞧不起他们,这才狠狠的欺压汉人,在汉人身上找到自信,找到那微不足道的成就感,高人一等的成就感。
刘盛见无人回话,冷哼一声,指着下面的落主们说道:“你等并非不知耻,若是不知耻,却也不会对其欺辱、抢掠。你等乃是知耻不进,与那牲畜何异?蛮子!”说着,刘盛又狠骂一声。
说到此处刘盛重重喘了口气,又骂道:“瞧不起你等?便是我,也瞧不起。汉人称你辈为蛮子,以我看,知耻不进,尔等当如是。”
刘盛这话一说,下面的落主不乐意了,一个个开始叫嚷着。
“怎是蛮子了?可汗,吾落之人皆是您的领民,您瞧不起无妨,但怎能说吾辈是蛮子?岂不是连您自己也骂了?况且我等世代如此,怎是蛮子了?”
“不错,我辈世代如此,怎是蛮子了?”
“正是,我等怎是蛮子了?”
诸位落主纷纷对刘盛质问。
刘盛见此便道:“哼,你等可有文字?可有布匹?可有盐巴?可有谷物?可有......?”
刘盛一连串的问话,让其嘴巴张的老大,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皆哑口无言。
待少许片刻,有一落主上前说道:“我等有牛羊,有毛毡,有皮毛。”
刘盛轻嗯一声,又重复道:“可有布匹?可有房屋?可有粟米?可有文字?”
那位落主听此,想了想,说道:“吾族有毛毡,无需那房屋,尚有皮毛,无需布匹,且有牛羊可食,无须那粟米,吾族尚且发明了椅子,此等椅子,汉族却是不曾有的,尚且还有折椅,有文……有盐......盐......盐......”
这落主本想说有文字,突然想起他们并无文字,转而便说盐巴,可又想起这盐巴乃是汉人的,便说不下去了。
刘盛轻哼一声,喝道:“不住毛毡可有房屋住?无皮毛可有衣衫遮体?无牛羊,你等可有粟米吃食?牛羊不腻?粟米它不香?无文字,你等尚且自傲,令汉人瞧不起,知耻不进,反以杀汉人为荣,寻其自尊,与那蛮子何异?与那蛮子何异?你等说说,与那蛮子何异?”
刘盛对着他们嘶吼起来,连说三次与那蛮子何异,可见刘盛脸色一片通红。
“哼,是那汉子话语着实可恶,我辈之人,怎能受辱?何况除却文字以外,他们也无优异之处,便说那跪坐之礼,男儿岂可轻跪?哼,我可就学不来。”说着,这人脑袋一扭。
“不错,男儿岂可轻跪,我也学不来那跪坐之礼。其汉人也便是有文字,他者我等皆有,不学也罢!”
“正是,他者也无须学那汉人,何况那跪坐之礼,我却是学不来的。”
听诸位落主不服的叫嚷,刘盛嘴角一撇,这些落主还是放不下属于自身的骄傲,他们有他们的骄傲,汉人也有汉人的骄傲,两者都不愿打交道罢了。
如此想着,刘盛便喝道:“在座诸位,有同为夏族之后,有同为炎黄之后,寻根朔源,乃同为华夏一族。
我等华夏文明起源于大河浊河上下地段与大江之地,也便是中之地原,中原时刻发现新物,时刻在改进,这才如此富饶。
而我等那?日复日,年复年,却连文字还未曾有,岂不羞愧?”
(黄河下游称浊河、长江称大江)
诸位落被刘盛的话一说,脸色皆是有些不好看,刘盛也未顾忌他们,又道:“同为一族,生而为人,差别为何如此之大?中原的物件儿,可是不好用?”说着,刘盛探头问道。
“中原的粟米,不香?房屋,不舒适?还是布匹不美?文字可是不想知?......”
刘盛的话,让诸位落主不禁回想起那中原之地的富饶,那中原之地令很多贵族流连忘返,他们又岂会不知?又岂会不去享受一番?
享受过中原富饶的他们,皆知汉人的好,此时再回想起那中原的富饶,也确实如刘盛所言,他们不是不想要那种生活,只是不愿与随时要生啖他们的汉人一起生活,若是那天被人杀了都不知。
一切皆因他们以强者为尊,不守礼仪,你强你就有话语权,你弱挨打就要立正,在他们眼里,烧杀抢掠本就是常事,看上汉人的东西也会理所当然的带人抢过来,辱人妻女也是常事,若有反抗也会将其杀掉,更有甚者以人为食。
此等无礼之举让深受儒礼的汉人很厌恶,也憎恨他们,因他们留着小辫子,就称他们为索虏。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被胡人们听闻,他们就开始变本加厉,一言不合就提刀砍杀,反正你们看不起我,我就抢你了,看你能如何?
如此野蛮之行,才是让汉人看不起胡人的根本之因,烧杀抢掠,对胡人之恨,恨不能生啖其肉,继而更是鄙视胡人。
而胡人见此更是变本加厉对待汉人,循环往复,胡汉之恨持续加深,至此胡汉之恨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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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上上之头
正在诸位落主回忆着中原的富饶,从中走出一人,对刘盛道:“可汗,即便我等想学,却也没有那汉族有识之士教与我等,非不愿呐,哼!”如此说着,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另一位落主又道:“可汗,您不是不知那汉人世家贵族的嘴脸,有些话,令人听了很是恼怒,若非如此,我等怎会欺压与他?让其知晓知晓我等的厉害,日后不再小看我辈罢了。”
“嗯,你等此举很是厉害,结果却是背道而驰。”刘盛冷声回道。
那落主听刘盛如此一说,摇了摇头,叹道:“未曾想,其骨头是如此之硬呐,哎!”
刘盛听此,心道:“我汉族儿郎除了族奸,哪个骨头不硬?四万万胞齐声吼,定要某京抖三抖,就凭你们还想汉族低头?岂不可笑?”
那位落主又道:“可事已发生,我等也为之奈何,汉人恨我族颇深,常有豪侠袭杀我辈。那汉人世家贵族也都说我辈低贱,我等视他汉人为奴又有何不可呐?”
刘盛听此一说,眼睛微咪,看了他一眼,在他想来,这落主绕来绕去,最想说的想来还是那最后一句话。
刘盛冷笑一声,说道:“生而为人,何来贵贱之分?先天不足,后天来补,出身贫微,那便学一切可学,学文者可为官,造福一方之民,学兵法者可为将为帅,待自身强大,你等便可建功立业,封侯封将岂不美哉?”
说着,刘盛停顿了下,又道:“你等皆知军功马上取,但为何为不了将?为何为不了帅?”
诸位落主听闻纷纷皱眉思索,他们为何为不了将?又为何为不了帅?若是出身,那又为何有出身贫微的阿郎早已为帅?而他们却还在落主之位晃荡着?
若非有战事,他们也便如此了,若是有战事,邑落不满五百者,两邑落合一幢或三邑落合一幢,邑落主为幢主幢副,落主为队主队副,军以上由酋帅认命,酋帅为部落最高统军者,只有酋帅认可的人才可为军主。
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并无将军封号,将军虽为虚职,但却受人尊敬,跻身官族,封妻荫子不在话下,他们算什么?带着几百人的头头罢了。
在北魏军队,从低到高依次为伍、什、队、幢、军、统军,统军之上便是督军、督多少军,幢主有大功即可封将军名号,但军内,除统军以上,皆是以队主、幢主、军主来称,这为将为帅,便是统军及以上的人。
这不由得让他们想着,是不是之前的酋帅们,都怕他们谋反?又或是瞧不起他们?这才不让他们担任统军一职?正待他们想着,刘盛开口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因不知兵法,诸位,可知有谁知兵法而未曾为将为帅者?”
诸位落主听闻一楞,顿时与左右交谈。
“可有谁知兵法?”
“我不曾熟知!”
“我不曾知晓!”
“我落内那独孤尼知兵法,此时已是羽林郎。”
“我落内无人知。”
“我落内也无人知。”
“我落内有一阿郎略懂,已为一军之主在我之上。”
刘盛见此便开口道:“不懂兵法,又如何为将为帅?让诸位带着阿郎送死吗?汉人兵法韬略有几何,诸位可知?若想为将为帅,那便去学汉字,待你等识字,便可去学那兵法之道,为将为帅岂不是轻而易举?”
诸位落主一听,纷纷眼睛一亮,皆因那一句为官、为将、为帅,谁不想高人一等?若有机会再往上爬,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他们内心也是清楚,那为将为帅的人行军打仗颇有章法,不像他们领军打仗一哄而上,稍有劣势便会一溃而散,当不得将军。
在他们想来,那有章法的便是懂兵法了,不懂兵法者,便如他等,最多为一幢主,封侯拜相轮不到他们,也便是多获得些赏赐罢了,一时间各个落主纷纷问道。
“不知可汗可有法子让我等学那汉字?”
“可汗可有法子让我辈学那兵法?”
“不知可汗可有......”
刘盛见此,这才露出些许笑容,对其说道:“诸位想学字?那便先学汉人行为举止,待你辈懂得之时,我便请先生与夫子来教导你等,若不知汉礼,那也便不要学了,先生与夫子是不待见野蛮行径的。”
诸位落主听闻此话,一个个面面相窥,独孤落的落主上前一步说道:“可汗,我等当如何学那汉礼?”
刘盛轻哼一声,指着柱子等人说道:“这些人便是我请来教导诸位与诸落阿郎的,你等且还羞辱他等,我看,不若就此作罢?”
诸位落主一听,为了那为将为帅,也顾不得什么了,皆施礼叫道:“我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吾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我等知错!望可汗莫要怪罪!”
刘盛见此点了点头,看了眼柱子他们,说道:“知错便好,你等家中阿郎介时与他等同伍,同食同睡,学其行为,学其思想!落内他人我再行安排。”
诸位落主听此,不禁喜道:“诺!”
皆因,汉人因他们残暴从不愿与他们打交道,见着了,也是躲的远远的,若他们的可汗可为其请来,那正合他们心意。
刘盛见此也是微微一笑,心道:“轻而易举是假,若不为你们打些鸡血,你们怎会顺着我的想法来?接下来,便看柱子他们的了!”
刘盛如此想着,他的打算,便是以汉人入军,潜默移化下影响胡人,刘盛不知会不会成功,但不试试,永远不会成功,起码这第一步已经成功,已是好事了。
见事已落定,刘盛便开口道:“既然今日诸位皆在,那我便传几道令与尔等。”
如此说着,刘盛看了看诸位落主,便说道:“第一令,我等发髻当学汉人,且不可再让汉人称呼我族为那索头虏了,另,汉族发髻,却也可让先生对尔等的感官好些,或许会多教导一些知识。
上至可汗,下至奴隶,皆要理那汉族发髻,不尊令者,我定与你剃成上上之头。”
诸位落主一听,本欲不愿,再听刘盛那句上至可汗,下至奴隶,皆要理汉族发髻,若不理汉族发髻便剃成和尚头,脑海里不禁想起自己脑袋光秃秃的景象,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一个个皆道:“我等当尊可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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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当尊可汗令!”
“我等当尊可汗令!”
第七十四章,欲盖弥彰组大军
刘盛见诸位落主应了,便道:“嗯,第二令,所有奴隶,不可随意打杀,他等为奴,为你等劳作,应当视为自家阿郎阿奴,对其好些,我不日便要征召各族族郎入军,若是奴者起事,便不好了。”
诸位落主再听此令,也未觉不可,在他们想来,他们平时也未怎么着奴隶,对其好些,也便是言语间的事儿,手上的鞭子少抽些,人少杀些便是了,他们却不觉得他们的做法已是过了。
刘盛可不知他们的想法,继续说着:“我允主家派遣奴者参军,奴者立功,其主家分功半。
另可与我交换奴隶,一位青壮奴者携其家眷,我与你等绢三匹,谷三石。若要牛羊者与十头,若要马匹者当与我两位青壮携其家眷,若要兵器铠甲或是他者,另议!”
诸位落主听刘盛让奴者可参军,奴者若是立功了,他们可分一半功劳,这可是白得的功劳,奴隶而已,能为自己建功岂不是美滋滋?放羊?没事没事,我自己来。若是有阿郎家里少粮,也可找可汗换些食物了。
这么想着,一个个也便应了,至于会不会对奴隶好些,那就谁也不知了。
而这也不是刘盛操心的事儿了,他只是收买人心而已,话已放出来了,我可是让你们主家对你们视为自己人的,你们主家做不做,我可就不知道了。
如此一来,这些奴隶,总会有感激他的。
待诸位落主应了,刘盛又道:“第三令,我等在此常受蠕蠕之扰,我欲在戌城建镇,拔那山南有耕田,有河流,有可放牧之处,若是闲远,也可再来此处放牧,日出而出,日落而回。当不受蠕蠕侵扰,我等也便不会年年有卒者数百。明日为乙未日,宜迁徙,你等回落便准备迁移之事。”
诸位落主听闻细细思量着,镇他们还真未建过,那戌城他们倒是去过,里面的生活确实也不错,只是对他们来说有些为难之处,那拔那山南即使有放牧之地,却也是不够的。
但建镇之事,对他们是有益的,拓跋嗣未建镇其一是政局不稳,再劳民伤财对其不利,其二便是蠕蠕可不会坐视不理。
此时刘盛再提出,即便不去考虑放牧之事,他们却也要考虑这两件事儿。其一,钱财,其二,蠕蠕。
钱财一说,若是奴隶倒也无须钱财,可谁会无缘无故把自家奴隶送与他人劳作?
即便是刘盛身为可汗,却也不能强制他们,如此一来聘请工人是需要钱财,材料也需钱财,这钱财如何出?谁出?建镇非小事,颇耗钱财。
再一个便是这蠕蠕,这蠕蠕若是见他们建镇,说不得还要袭扰一番,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独孤鑫这时开口说道:“阿盛,建镇之事伯父赞同,可这钱财如何出?各落出几何?蠕蠕来犯又当如何?你可有考虑?”
“独孤将军所说不错,可汗,这钱财我等出几何?蠕蠕又怎去防范?”
“我落内钱财不多,若是太多,我等可是出不起呐。”
“正是,我等钱财不多,建镇之事还是再行商议吧。”
“对,再议,再议。”
“这建镇之事,还是再议吧,可汗?”
提及钱财一事,诸位落主不愿了,纷纷叫着自家落内钱财不多,一个个都不愿出钱财。
刘盛见此,伸手止停,对诸位落主道:“无须尔等出钱财,我自出,诸位有人出人便可,待镇建好,出人者可先选住地,但因你等未出钱财,若要房屋,那可是要出些钱财来置换。”
有落主问道:“哦?这房屋价值几何?”
“房屋分三等,上等者,绢帛十匹或粮十石,中等者,绢帛五匹或粮五石,下等者,绢帛一匹或粮一石。”刘盛伸出三根手指,对其说着。
诸位落主一听,这房屋便宜,粮一石便是一百二十斤,一百二十斤买一个房子,很是划算,便纷纷点头称是。只是,他们不知,这下等的房屋,是什么模样的。
“那蠕蠕又当如何防范?”有落主问道。
刘盛笑回道:“听我第四令!诸位,明日乙未日(六月二号)你等收拾行装,丙申日(六月三号)便可动身前往戌城之地,进入戌城之南,留去斤乌洛兰二落在外。
另各账户出一主家之人入军,我等在莫南之地训练,威慑蠕蠕,奴者不计人数,可多人,可无人,随主家之意。”
如此说着,刘盛嘴角露出些许笑容,看来,他建镇是假,组军为真,建镇不过是组军的一个理由罢了。在他想来,钱财我自出,你等还有何言?
还未等刘盛想罢,下面有一落主道:“可汗召集我等族郎,可是有战事?”
“哎,可汗方才刚讲,与这些汉......汉家子同食同睡,学其行吗?”旁边的一位落主回道,但讲到汉人时好似想起什么,急忙换口汉家子。
“哦哦哦,你瞧我,方才之事有些记不清了。”那问话的落主拍了拍额头说道。
刘盛沉声道:“是有战事。”
“啊?”
“有战事?”
“何处有战事?我等怎未得知?”
“有战事?我怎未知晓此事?”
刘盛此话一说,下面的落主皆一副吃惊的模样,他们可未听有何战事,一时间皆有不解的看着刘盛。
刘盛开口道:“我大魏四面环敌,战事不远矣,秋季一来,蠕蠕便要南迁,战事不在此时,料想,也不远了。为此,我要提前训练我部阿郎,以求可在战场存活建功立业,若事态紧急,却也不必去耗时集结。”
“可这......”
“尔等不必多说,此乃军令!”刘盛见有落主欲要反驳,不由得怒喝一声。
这组建大军,是他一早就想好的,要知道盛乐之战,蠕蠕可是有着六万骑兵南下,这可不是六千和六百,要知人一满万,无边无岸,更何况是六万?
要是他仅带着千把人前去,说不得被人一口一个吐沫便给淹死了,即便是士兵英勇,斩杀如此多的敌人也能让其累死。
而这,也是刘盛交好拓跋粟的原因,他要借助拓跋粟的部队,现他已继位酋长,有此之利若不去利用,那当真是脑子有问题了,即便胡人战时才可为兵,那又如何?现在他才是酋长。
“此四令,明日即可执行”刘盛说着,又对身边的一个护卫道:“前去传达伯鸭,书写令书,明日便发往各落,不得有误,此次军书不到者,一户皆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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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着,刘盛再对身边的胡祺说道:“胡祺,领一队督此事。”
胡祺与那护卫皆应声道:“诺!将军(酋帅)!”
第七十五章,授旗
那护卫领了命,往外走去,去寻伯鸭传达将令。
各位落主见刘盛如此,也只好默不作声了。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说道:“授旗!”
大祭司听闻,便大喝一声:“可汗授旗!”
大祭司此话一说,诸位落主纷纷挺直胸膛。
只见刘盛在祭坛上说道:“独孤落,黑边黑底黑心旗。”
大祭司听闻,跟着大喝一声:“独孤落,黑边黑底黑心旗。”
独孤落主上前一步说道:“独孤落,谢可汗!”
“胡落,黄边黄底黄心旗。”
大祭司随着喝道:“胡落,黄边黄底黄心旗。”
胡落主上前一步:“胡落,谢可汗!”
“那落,蓝......”
“那落,蓝......”
“那落谢可汗!”
“......蓝边红底白心旗。”
“......谢可汗!”
“......红边白底黄心旗。”
“......谢可汗!”
“......白边黄底红心旗。”
待刘盛喊二十三次,每次皆有一个落主上前领命,这便是授旗,每落皆不同,因一个部落就是一支队伍,胡人就把各个邑落的旗子分了颜色来区别,每落皆不同,也是很精明的。
这旗子的颜色,便是在大战中好认清自家的大旗。旗与旗不同,才可指挥若定,若旗与旗同,那便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败事已定。而颜色也有三六九等,统一颜色者为上,双色为中,三色为下。
从分旗色来看,便可知,歃血为盟时早已定好,皆因,这授旗,便是同那牛身体部位,重要者,取一色旗,次者取双色旗。若要看这部落得不得重用,看旗色便可知,其中一色旗的邑落可领两个双色旗的邑落和三个三色旗的邑落,共计六个邑落为一军。
待分完诸位落主之旗,刘盛看着有些期待的柱子他们,嘴角微微一笑,大声说道:“授予,汉家儿郎。红边红底红心旗。”
大祭司想也没想,脱口便道:“授予,汉家儿郎。红边红底红心旗。”
这话一出口,不止是诸位落主楞了,便是开口的大祭司自己也是一愣,张口欲言,可话已出口,对他们来说,这授旗仪式话一出口便不可改了。
他们只好忍下内心的不爽,心中为自己安慰道:“我乃是为了为将为帅,便忍了此等汉子。看这模样,这些汉子深得可汗信任呐,便如同那崔浩在天子心中的地位,我日后却也不能小觑了他等。”
如此想着,他们还不禁望了眼那带头的汉子,心有所思。
待授旗过后,众人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返回独孤落,路上之时,刘盛边走边对几个护卫嘱咐道:“你等把今日我所讲祖源之事告知伯鸭,让伯鸭与那四令一并传令四方。”
这几个护卫听此,皆道:“酋帅,我等却是已忘了那炎黄与夏后之说,此事......”
刘盛听此摇了摇头,这几个护卫一看刘盛如此,皆是吓的冷汗直冒,脚步停顿了下来。
刘盛见此,叹了口气道:“无妨,快些回落吧!”
说罢,刘盛便继续往落内走去,心里却道:“还是无文化,说些典故尚且都记不清。”
待众人回落,刘盛只好把自己所讲之事书写一份,待书写完毕便欲交与门口的护卫,让其传达下去。但却在门外见到楚河与汉界,这二人,还依旧如往的为他守着门。
刘盛见此,很是欣慰,不枉他如此对他们,待把书帛交与护卫,刘盛招呼二人入账。
待刘盛坐至小榻上,对二人道:“尔等不去与各位落主交谈,来此作何?”
楚河汉界二人听此,忙上前一步,急道:“郎主,我等本为您护卫,一日在落内,一日便为您的护卫。”
刘盛听此内心颇有欣慰,笑道:“你等有心了。”说着,刘盛转而问道:“你二人的阿父与家眷,可有打算?”刘盛如此说着,双眼却仔细的观察着二人的神色。
只见这二人神色平静的对刘盛施一礼,说道:“便让我等家人留在落内,继位侍奉与您。”
听闻此话,刘盛轻嗯一声,说道:“那便如此吧,明日你二人便不要离开独孤落了,我为你等完婚。”
“谢郎主!”二人弯身施礼道。
刘盛仔细的看着他们的神色,见其毫无变化,便随口道:“你等下去吧,夜里,你二人便与落内的落主一起,不必护卫在我身边,与他等多交谈些,日后也好行事。”
“诺,郎主,阿奴告退。”说着,二人便弓着身子后退,待至门口儿,这才转过身去离开账户。
刘盛见楚河汉界离开,喃喃自语道:“算你等识时务,若想携带家眷离开,哼......”
说着,刘盛冷哼一声,他伸出右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把张开的手掌上下翻弄一番,嘴角露出冷笑,猛的一握手,冷声道:“温柔乡,英雄冢,若非我无人可用,怎会出此下策!!”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松开手掌,长叹一声,自嘲道:“偌大的独孤落,也便是我那便宜伯父,除此以外,竟无我可信任重用之人,哎……”
想着,刘不禁有些戚戚然,一切,皆因他不信任胡人,并非是他无人可用,若是他信任胡人,偌大的独孤落,总有些出色的人物。但他的根基,始终是放在汉族身上的。因最终当家做主的,始终是汉族……
账外,独孤落内的阿郎们正在忙碌着,而有些清闲的人,在柱子等人的帮助下梳理着发髻。不少落主们围着这些汉子交流着,只是柱子等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时间流逝,转眼已时至酉时(17时—19时)。
“快些快些,即将晚宴,我等快些去找些好位置,若不然便看不到优伶表演了。”一个身着崭新裤褶的胡人对其旁边的几人道。(优伶——古代戏曲演员)
那几人听闻,脚步顿时加快些许,一人边走边道:“是要快些,诸位阿郎,我先走一步。”说着,那人便快步跑去。
身后几人一见,也是立即加快些许步伐,前去抢占那好点的位置,生怕脚步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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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优伶(求推荐票)
待这几人来至露天的晚宴处,只见已有不少人在三五成群的交谈着,那围成一圈的庞大圈内,无数篝火围成三圈在燃烧着,中间有着一个巨大的篝火。
这巨大篝火四周案几遍布,案几前,不少落主已落座其上。
独孤落主在指挥着起火的阿郎从小车上取下各种肉食,插在篝火上开始烧烤起来。还有些阿郎在篝火旁再起一火,支起灶口,架起大镬(huo)和釜。
这镬和釜便是古代的锅,这也是打火(镬)的由来,镬是有脚锅,釜是无脚锅。
待这几人挤入圈内,便看到那些阿郎又取出了些甑(zeng)甗(yan),这甑甗流行于汉代,造型分上下两部分。
上部用以盛放食物,称为甑,如同现代的蒸锅,甑底是一有穿孔的箅,以利于蒸汽通过。
下部是鬲(li),用来煮水的,这鬲有高足,高足间可烧火加热。算是下面可以烧热水,上面煮食物、蒸米饭的炊具。有点像木桶,有抽屉无底。
待取出这些物件,不一会儿,他们又取出些羞鼎、刀、匕(勺子)俎(zu)。这羞鼎是盛着食物的大鼎,大鼎内的食物算是调料,刀与匕是吃的时候用的,如同筷子勺子。
他们食用时会配有羞鼎、刀、匕等,烧肉用镬或釜,镬、釜内的熟肉、鱼肉与羞鼎的美味肉羹调和后,用匕取出放在俎上用刀割着吃,是很美味的,部落内能吃得如此之好,也便是大事之时,此时可汗登基,正是可以大吃一顿之时。
远处,不断有人前来,各个落主也开始陆续入座。
大祭司正带着一群服装迥异的人前来,这群人有男有女,有男扮女装的,有女扮男装的,令路过之人不时侧目而望。
大祭司所带之人,便是优伶,优是男性,伶是女性。
优伶本是随侍帝王左右,择机“讽谏”的传统,如一代雄主前秦苻坚,到西山狩猎,久不返宫。
伶人王洛一见,立即叩马进谏道:“陛下身为一国之主,却久猎不归,一旦祸起萧墙,陛下将如何处之?”
这苻坚听后,幡然醒悟,便停止狩猎,起驾回宫,后赏赐王洛帛百匹,拜他为宫箴,侍奉左右,此后王洛常“讽谏”苻坚。
因宫廷优伶滑稽机智、善于嘲讽的“优谏”传统,后赵和北齐之时,帝王甚至让滑稽机智的优伶配合自己编演故事,警戒有过错的大臣,便是表演戏,演给大臣们看。
有时男性优人会参与宫廷斗争,如曹魏末期。
很著名的司马昭之心的司马昭,当时这司马昭专权,齐王曹芳要除掉他,恰逢蜀汉姜维攻打曹魏陇西,司马昭领军讨伐。
司马昭领军路过洛阳时,中领军许允便与曹芳的左右小臣密谋除掉司马昭。
这司马昭进见曹芳时,曹芳正在听戏,优伶云午等便唱:“青头鸡!青头鸡!”
这青头鸡是鸭的别名,鸭与押谐音,在诏书上签字为画押,意为暗促曹芳下决心除掉司马昭。
曹芳害怕司马昭的威风啊,这没敢下手,不久后,司马昭就领军入城了,把曹芳给废掉了。
显然,这司马昭也是听懂其意了,看来也是个喜欢听戏的人。
与男优不同的是女伶,女伶不仅要以技艺娱人,还要以色相来取悦主人,那些宫廷、冢乐中的女伶,更是主人的掌上玩物。
如曹操,他喜爱音乐,常有优伶伴随左右,建安十年,曹操在邺城筑铜雀台,酣歌宴舞,集中了一大批优秀的歌舞女艺人。
他死前,还要把陵墓修在邺城西山岗上,让女艺人住在铜雀台,每月十五日设帐祭奠,面向陵墓表演歌舞。这曹老板吧,真是死了还惦记着......
这个时代之前,优伶主要属于官奴性质,是由宫廷蓄养的职业艺人,豪族士大夫蓄养家伎比较少见。
而这一时期,由于世族豪门在政治上取得了绝对权力(宗主豪强),加之礼法崩溃,上层阶级豪奢之风盛行,供他们娱乐的家伎开始盛行。
这种家伎的地位在婢妾之间,属家庭女伎,也侍寝,但与妾不同,需要有舞乐专长。
这便是优伶,算是古代戏曲演员,这也是为何古人看不起戏子的原因,是因其地位。
……
时间不断流逝着,因佛教兴起,北魏的计时法与汉晋时的十二时计时法不同,乃是佛教的六时吉祥计时法,也称佛门六时。
即晨朝(日上)、日中、日末(日下)、初夜、中夜、后夜。
六到十点为晨朝,十到十四点为日中,以此类推。
若与十二时计时法来做比对,晨朝作平旦,日中作日正,日末作日入,初夜作人定,中夜作夜半,后夜作鸡鸣。
这佛门六时制是四小时一计,十二时制是两个小时计,宋时才有了一小时计。
这一小时计,为二十四时制,把每个生肖分成初和正,初为奇,正为偶,搭配十二地支,如子初、子正,丑初、丑正……直到亥正为二十四个小时。
此时正至初夜酉时(18-22)。
刘盛带着护卫正往场内而来,一路上,身着崭新裤褶的胡人们,对他打着招呼,而刘盛也是回应着。
许久之后,随着刘盛的落座,说了句晚宴开始,晚宴便开始了。
一时间,各个灶口的镬与釜前围满了人,不时有人端着些熟食出来,去羞鼎再取出些肉羹调料,这肉羹与熟食混合,回到占着的位置上便开始大快朵颐。
而刘盛与诸位落主却是不用去挤,早有人把混合好的熟食端了过来,推杯换盏间,大祭司让那些优伶开始表演。
只见,那些优伶三五成群,待一支优伶舞队进入篝火圈内,那带头的伶人对刘盛欠身施礼:“可汗!”如此说着,又对诸位落主欠身道:“诸位落主!”
这伶人的声音很好听,仿若燕语莺声,刘盛抬起头来一看,这伶人长的不错,再顺着脸蛋往脖子看去,这一看不得了。
刘盛身子猛的拔高一截,那伶人吓了他一跳,那脖子处的喉结,无不表示着,这是个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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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整一个女装大佬,比女人还女人。
第七十七章,角抵戏
刘盛见此也没了兴致,对其挥手道:“且舞吧!”
刘盛如此说着,摆正身子,对其左右的邑落主举起酒樽:“诸位落主,请!”
诸位落主见此,也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樽,嘴上说着:“可汗请!”
刘盛点头示意,便把酒樽放置嘴边,一饮而下。
待饮一樽酒,那优伶也是唱起了曲子。
听着那优伶的曲子,场中好不热闹,场外的阿郎也是相互敬酒吃食,大声谈笑着,占了好位置的阿郎,还能看着优伶的舞曲。
推杯换盏间,刘盛突然眉头一皱,往下看去,那女装大佬已带着优伶再次换了表演,唱起那角抵戏。
只听那女装大佬一边舞动着手里的道具,一边唱到:“我乃是独孤幢下,铁血队主,你等柔然贼子......”
如此唱着,还不时的挥舞着手里的节仗,与另外一个手拿节仗的优伶,如同戏曲里面那般打来打去,互相角力着,此时颇有些在看戏曲的意味。
而那戏词,那赫然是改编他带领铁血队,击破三千柔然骑兵之战,被这些优伶拿出来改编演唱表演,因刘盛为可汗,他们却是不敢呼名的。
听的刘盛是头大脑壳昏,拿着自己的事去演唱,令他有些不爽,这叫什么?这叫侵犯他的隐私,侵犯他的名誉,哪怕是在为他吹牛,要是哪天牛皮爆了,不得尴尬死?
他虽知道这正是角抵戏中的角色扮演,但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如此想着,正待他要呵斥,下面的胡人们突然大声叫道:“好!”
“好!”
“好!铁血队主打的好……!”
“好!!”
下面不断传来叫好声,他们如此说着,还举起握紧的拳头挥舞着。
看到精彩的片段,那啪啪啪~的鼓掌声也会随之而来,整个宴席处热闹异常。
骤然间,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传出,只见胡人们,一边拍着,一边还为优伶们喝彩。
刘盛听此掌声,便抬眼望去,却见那假扮柔然大将之人,已被女装大佬打翻在地,他们正是为此在鼓掌喝彩。
在刘盛眼里,那咿咿呀呀如同戏曲的表演,胡人们却看得津津有味,优伶角力时(互相打斗的表演),他们会挥舞着拳头,仿若为其助威一般。
优伶唱着曲子的时候,他们还不时跟着哼两句。
一见此状,刘盛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嘟囔道:“既然你们喜欢,那就唱吧!我可不是吹牛的人,是你等给我吹的,若是哪天牛皮爆了,定要找你们算账。”
如此说着,刘盛不禁露出些笑容来,端起酒樽小抿一口。
“阿盛,这曲子如何?”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
抿着小酒的刘盛听闻此话,他放下酒樽,侧过头看去,他身边正是那没回戌城的独孤鑫,刘盛对其说道:“还可!”
见刘盛如此一说,独孤鑫笑骂道:“你这奴子,你可知,这曲子,可是你伯父我亲自与那优伶交代的,我要把你骁勇善战之事,告知四方诸落,让他等知晓你的勇猛,哈哈......”
如此说着,独孤鑫发出爽朗的笑声,看来他对这曲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刘盛听闻摇了摇头,伸手示意着:“伯父,看戏,看戏。”
“哈哈,好,看戏,看戏!”独孤鑫回着,也不再搭话儿,往那优伶看去,只是时不时的露出笑容。
刘盛见此微微一笑,他知道,他伯父是为他好,在为他造势。
刘盛虽不喜胡人,但面对他的伯父,他多少还是有些心暖的,这独孤鑫一直以来便在为他撑腰,期间不知帮助了他多少次,当真是有求必应。
刘盛侧目望去,独孤鑫那硬朗的身子,不知为何事操心,让年仅三十多岁的他已有了几缕白发。
刘盛细看着正在看戏独孤鑫,那独孤鑫正见优伶表演到热闹之处,发出些许笑声,这一笑,那额上却是有了些皱纹。
刘盛看着他的伯父,微微一笑,心道:“三年了,伯父,你对我的好,我铭记在心,独孤部落,也多亏你了。往后,且看我吧!!!但愿,您不会怪我!”
刘盛如此想着,双目紧闭,深吸一口气,待他缓缓吐出,双眼再次睁开之时,眼睛里仿若有道精光闪过,他笑着,看向正在表演的优伶。
只是那目光,却已有不同。
时间,随着优伶的表演缓缓流逝,优伶已轮换几次,表演着各种杂技,有角力、扛鼎这等杂技,还有幻术和装扮人物、动物的乐舞表演。
这些,都是出自东汉时期,宫廷歌舞《东海黄公》一类的角抵戏,这种歌舞伎杂戏,正是后世戏剧的雏形。
再往后便会出现《公莫舞》《兰陵王》《洛阳珈蓝记》等歌舞戏。
也便是此时,优伶盛行与豪族世家之间,为以后优伶盛于民间打下了基础,往前可不是人人都可蓄养优伶的。
此时表演的优伶,也便是独孤泰蓄养的,这些优伶共有一十八人,六男十二女,年龄也便是二十出头。
推杯换盏间,下面的优伶已经开始跳起舞来,算上两位女装大佬,共有十二位“女伶”,她们随着篝火的燃烧翩翩起舞,在篝火的映射下,仿若火中精灵一般。
不知想什么的刘盛,正呆呆的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身影,双目无神,他是看呆了吗?
刘盛是在想着:“若是我,定不会蓄养这优伶,战乱的时代,岂不是消磨人志?还女装大佬?呵呵......更何况,这咿咿呀呀的,我听的也头大,还是流行歌曲好啊!”
如此想着,手托脸腮的刘盛不禁发出些笑声,好似想到什么美好的事物。
而他身边的独孤鑫见刘盛如此模样,顺着刘盛的目光望去,正看到一身红裈白袴外套裙,上着窄袖对襟衫,梳着飞天髻,些许兜肚露在外的女伶。
毫不知情的女伶还在翩翩起舞着,但看那女伶,长相却是精致,额头上贴了花型金纸。
虽独孤鑫距她有些距离,篝火下看不清这女伶具体长相,但那一笑一颦间却让他感觉颇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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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相扑
独孤鑫见此,嘴角露出些许坏笑,看了眼刘盛,又看了眼那女伶,在二人之间不断来回巡视着,不时的抚摸着他那本就没几根的胡子。
再巡视二人一番,独孤鑫脑袋微侧,伸头凑向他旁边的大祭司。大祭司忽觉侧身有异动,侧头一看,见独孤鑫的模样微微一愣,不知何意。
但见独孤鑫对其招了招手,大祭司见状微整身形,也是凑了过来。
那独孤鑫便对其耳语一番,那大祭司听闻,不时的看向刘盛与那女伶,摸了摸他那山羊胡,对独孤鑫点头笑道:“好,甚好!甚好啊!”
如此说着,大祭司便站起身来,对独孤鑫施礼道:“副帅,我且先去安排。”
独孤鑫见此,对大祭司坏笑着说道:“好,大祭司快去!”说着,对大祭司摆了摆手。
大祭司见此,与独孤鑫坏笑着互视一眼,带着坏笑便退了下去,也不知去安排什么事儿去了。
想着流行歌曲的刘盛,无意间环顾四周,见大祭司起身离开,眉头一皱,对身边的独孤鑫说道:“伯父,大祭司何去?”
独孤鑫笑道:“内急,内急,莫去管之,我等看舞,看舞。”
如此说着,独孤鑫还拍了拍刘盛的肩膀,把刘盛扶正,让他又对着那女伶看。
被扶正的刘盛听此,微一耸肩,活动了下快要僵硬的身子。
这舞他可不想看,见了那女装大佬,他再看下面的那些女伶都有些寒颤了,心里膈应着那。
他心里想着:“女装大佬美是美,有时比女人还美,可我是直的,接触多了,把我弄弯了怎么办?咦......”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浑身哆嗦了下。
而此举,在独孤鑫眼中,却是激动的表现......
打了个冷颤的刘盛,也不去看那优伶了,扭头去看那些吆五喝六的胡人。
这些胡人不时的拉着柱子他们比拼着力气,还有些汉子被落主们缠着。
这些汉子有些皱着眉头,有些虽有不爽却也敷衍着,而那比拼力气的,却是双目冷对,即便脸色憋的酱紫,也不去服输。
这些汉族儿郎如此表情,其中有听不懂其话之因,也有不愿与胡人打交道的原因,皆是互相瞧不起。
这些汉族少年郎,他们跟着刘盛已有近三年时间,期间刘盛教他们汉字与兵法,也算得上是有识之人。
虽有些看不起这些落主,也恨他们,但刘盛已下了命令,让他们教胡人汉语与汉字,虽有不爽,他们也是忍耐了下来,只是不解他们的郎主,为何要教胡人文字?
若是他们问刘盛,刘盛或许会告诉他们,鲜卑文字最多一年便会出现,此时借助兵法利诱,让其以封将封帅有望。
再以教导汉字来同化胡人,让胡汉同为一军,为他而战,正是一个好时机,到时想学兵法?呵呵.......你可有兵书?没有?没有你如何学?
虽然刘盛有很多兵书,但他却不会把兵书交与外人看,但军令却是务必让他等懂的此为练耳目,即便教些兵法,核心也不会教与外人,核心仅会教与自己的心腹,便如柱子,刘盛就时常为其讲兵法,刘盛的小算盘打的可是啪啪响的。
此时的刘盛,尽管看到那些汉族儿郎的不爽,但此事势在必行,若不然,他的一切打算皆会毁于一旦,刘盛也只好在心里对他们说句抱歉了。
如此想着,刘盛转向他处,期间见着已有不少胡人已经理了汉族的发髻,但却有些凌乱。
想来是下午柱子他们随意指点的,根本没用心去教,想来也是,毕竟胡汉之恨存在已久,若不是他在,早便发生冲突了。
随着场下的优伶换了人,隐约可见那大祭司把那女伶拉了出去,也不知说了什么话儿。
良久之后,大祭司带着笑意回来了,那独孤鑫对其望了一眼,大祭司见着,对其坏坏一笑,点了点头。
那独孤鑫见此,嘴角一撇,笑着点头回应了下。
待大祭司落座,与独孤鑫笑饮一樽酒,那大祭司便对刘盛说道:“可汗,可要我落阿郎以相扑之技艺来助助兴?”
正在看着男优表演,突闻大祭司此话,刘盛猛的一愣,他一听相扑,脑海中,就不禁冒出岛国那身穿白色大裤衩子的胖子。
只见那胖子两腿一岔,大裤衩子如同尿布片,吊在裤裆下,随着走动晃晃悠悠的甩动着......充满喜感!!!
但刘盛知道,这相扑,也叫相辟、相攒,都是互相摔打的意思,类似于我们现在的摔跤。并不是岛国的相扑,而是从中原的角抵演化而来。
角抵是魏晋南北朝前期的“竞技”,与我们今天所说的体育竞技的概念不完全一样。
虽然它也有技艺竞赛的意思,但这种竞赛的目的并不在于提高或发展这种技艺。
主要是为了偏重于观赏或玩乐,也就是说,它们仍然是一种娱乐性较强的活动。
这种竞技,也时常用于赌博,也便是双方各派一人,互相比拼,倒地为输。
看来,南北朝之前就已有了所谓的黑拳,但他们却是光明正大的玩,竞技场上也不血腥,但输的一方,主家会如何对待,那就需另说了。
在游牧民族进入中原地区以后,游牧民族的强悍之风也逐渐渗透到中原文化的方方面面,最突出的例子之一便是这角抵。
中原角抵接受游牧民族摔跤的某些特点,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形式,便是这相扑。
相扑最早见与晋书记载,岛国的相扑,说好听点,是从这相扑“欣赏”“参考”“借鉴”“升级”而来。
说白一点便是:看上、模仿、盗版、升级。从而形成了岛国独有的相扑,裤裆之下,尿片晃悠悠........
刘盛三年来,却没少见这相扑竞赛,皆因这个时代赌博之风大行其道,各种含有竞技类的活动都可以让其赌上一番。
刘盛见大祭司提起,思索一番,也便回道:“那便让阿郎们来助助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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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见刘盛如此一说,对刘盛施礼笑道:“诺!”
说罢,这大祭司便往场内走去,待他让优人退下,大喝道:“可有阿郎以相扑来助助兴?”
第七十九章,为了新妇,冲吧!!
大祭司话音刚落,便传来一声大喝:“我!”
还未等这话音落下,一阵疯狂的声音涌来:“我,我,我来!”
“吾,大祭司,吾来。”
“我来,我来。”
“我,我,我!你这奴子,挤我做甚?”
“我来,我来,我未曾想挤你,乃是后人挤我啊。大祭司,吾来!”这人回着,还不忘对大祭司叫着,当真是有些疯狂。
这些略显疯狂的人,举起手大声喊着,只见这些人,都是些年龄较小的胡人,也便是十五六上下,虽然其中夹杂着几许二十左右的胡人,但却很少。
显然,这些阿郎都是未婚或是‘被’离婚的,已有家室的阿郎是不会参与这种活动,若是赌博另说,这好似已经是一个部落间的潜规则。
因胡人崇尚勇猛,若是要嫁女,定要看其是否勇猛,但,当老丈的,总不能自己动手测试吧?因此,他们这些落主、穹庐主,时常举办一些相扑大赛,以此来择婿。
而这潜规则,不言而喻,便是让未婚的阿郎去展现自身的勇猛,让其他落的人看看,这阿郎可是勇猛之人,你们若是要嫁女了,可考虑嫁与这位阿郎。
而此时比之以往仅有三四落的相扑大赛更甚,虽说阿郎不多,但四方诸落落主与其带着的穹庐主都在此处观看。
若是那个阿郎展现出自己的勇猛,被看上的几率是很大的,若是被的落主、穹庐主看上,说不得还能成为落主的女婿,岂不是美滋滋?再不济,为其讨一个新妇,也是好的。
而这,便是那些胡人为何那么疯狂的叫着,一切便是为了新妇。
上来有机会,不上没机会,一个免费娶新妇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平时,娶个新妇还得三五八匹绢帛的,也是很贵了,便如同后世彩礼那般......
总之,为了免费的新妇冲吧!!!
那些胡人的疯狂,刘盛皆看在眼里,这也是大祭司为何提起相扑的原因,他要为自己落内的阿郎脱单,借个机会当红娘。
而刘盛也是猜出了大祭司的打算,这才同意的,不然,他早想回去休息了。
大祭司见“报名”相扑的人很“热情”,点头笑着,不禁摸了摸他那山羊胡,眼中全是喜色。
而刘盛见大祭司如此,不禁想道:“这大祭司,也不知是不是对他的山羊胡很自信,吃惊摸、惊吓摸、欣喜摸、想事摸,笑也摸,哭也摸,就是不知道同房时,是不是也来个同房摸?”
如此想着,刘盛不禁脑补起来,一想起那老头子同房时摸胡子,来了个同房摸,他就差点笑出声来。
还摸着他那山羊胡的大祭司浑然不知刘盛的龌龊思想,他还在享受着“欢呼”声,少许片刻,只见他随手指向一人开口道:“汝来!”
“吾?”那被指着的阿郎不禁问道,看大祭司对他点头,不禁喜出望外,对身边的人大叫道:“吾,是吾,哈哈,阿郎们,且看阿干大显身手,哈哈……”
如此说着,他还举起双手不断示意着,好似在向他人示威一般。
他这一波仇恨确实挺吸引人,只见不少人对他怒目而视,叫骂着:“你这奴子,上去三两下便被扑倒了,有何可炫耀之处?”
那人一听,对其嘚瑟的扮了个鬼脸,便往场内走去。
大祭司又对几人招手,被选中的人,无一不在嘚瑟着,对旁边的人疯狂的吸引着仇恨。
待大祭司选好十人,便对刘盛大声问道:“可汗,五轮可否?”
刘盛眼皮子一跳,嘴角一抽,心道:“你这糟老头子坏的很,都选好了才问我,也便是小事,若是大事上你敢如此,莫怪我心狠。”
如此想着,刘盛眼中冷光一闪,冷笑一声,瞬间便又回到那令人如沐春风的状态,但还是带着些许冷声对其喝道:“可,相扑技艺,开始吧!”
大祭司距离刘盛稍有距离,未看到刘盛眼中那冷光,若是看到,说不得要吓出一身冷汗了。
这大祭司对刘盛施一礼,便转过头去,对十位阿郎分好组,再分好出场次序,便让其余八人让出位置,让最先二人先相扑竞赛。
待准备就绪,也不知大祭司从何处寻来一个锣,他拿起锣锤,高高举起,往锣上那么狠狠一敲,随着“咣”~的一声,他喝道:“相扑竞赛,开始!”
他话音一落,两位阿郎便互相施礼,皆对其发出挑战语,待挑战语口出三遍,场内的两个阿郎便呈现雄鹰展翅之状,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
顷刻间,这二人猛的上前抱成一团,争斗相扑,盘旋相持,腿膝相击,你绊我,我绊你,你扭我,我扭你,都想把对方摔倒在地,只要对手膝盖以上有一处着地就算输了。
这相扑,便是摔跤,可以捉、拉、扯、推、压、踢、绊、缠、挑、勾等基本技巧,也可以抓住其衣服。
但不能抱腿,不准反关节动作,不准突然从后背把人拉倒,不许触及眼睛和耳朵,不许拉头发,踢肚子或膝部以上的任何部位。
最重要的是……不准打脸!!!不准扯裤子!!!
刘盛饶有兴致的看二人互相角力,也不知二人脸上是被篝火映射的,还是憋的,早已红光满面,或许二者皆有。
中间的两位选手不断角力着,篝火周围,围观的胡人们,不断举起手来为二人助威呐喊,
“甲子,勉哉,扑他!”
“乙丑!勉哉!”
“乙丑!勉哉!摔,摔,摔!”
众人大叫着二人的编号,以刘盛的眼光来看的话,甲子便是1号,乙丑便是2号。听下面的呼喊,刘盛不禁翻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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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乙丑同勉哉!勉哉!”
“嗯,一号二号加油,你两个都加油?到底支持谁呀?”
“乙丑,扑他,扑他!”
“嗯,二号扑他,嗯?扑他?……”
“甲子,定胜!”一个胡人如此说着。
“就他那小身肝,如何能胜?我看胜者定是乙丑。”旁边一人反驳道。
“身肝小又何尝不能胜了?哼,甲子定胜!”
“乙丑定胜!”
“哼,不若赌一把?”
“哼,赌便赌,十头羊,乙丑胜,敢赌否?”
“十头便十头!”
两人说着,便赌了起来,此种情形各处皆有。
刘盛听着那不断的“勉哉”声,看着热烈的气氛,他会心一笑。
第八十章,裤褶
心里不断翻译着的刘盛,细看着中间的二人,只见这两个相扑的胡人,衣服却是不同以往。
刘盛再向周围看去,那些还在吆五喝六,大喊勉哉为其加油的胡人,也如同这两个胡人一样,皆是不同往常的服饰。
这胡人以往的服饰,因时常骑马与草地行走,衣服是裤褶为主,便是上衣下裤,裤子是胡人因经常骑马,为了保护生殖器与大腿内侧而发明的,早便已出现。不同的,便是那裤子。
早时候的裤子,是没有裤裆的,也叫开裆裤,胡人们便多穿几层,就称为合裆裤。
这合裆裤,有袴(ku),袴也称绔。袴,胫衣也,从脚裸到膝盖的一截,类似套裤。但是吧,他没有裤裆……
古人吧,就说了,没裤裆?没事没事,我们发明了裈(kun),这裈便是裤裆了,
而这,也便是我们说的内裤,先着裈,裈外再穿套上袴,便是合裆裤。
裈外套袴蹀(die)躞(xie)带,窄袖紧袍头戴帽、或是披头散发扎着辫子,便是以往胡人男子时常的装扮。
但此时的胡人男子们,他们搞发明了,搞了一个有裆裤,这有裆的裤子,此时叫做穷袴,这穷袴算是最早的一体裤。
这些人,上身穿着一件窄袖直裾的紧袍(小袄),或是宽袖曲裾的上褶(zhe)。
腰间束上有金玉镶嵌其中的革带,再垂着蹀(die)躞(xie)带,这蹀躞带是让胡人放置武器、生活用品等物的,怎么说那,就好比限量版的真皮包包,此时他们量产了。
这个包包吧,还镶嵌着金子和玉,什么LV在我蹀躞带面前算个啥?
LV不服啊,蹀躞带就说了,我蹀躞带能装刀子,你能吗?
LV……emm……
若是女性来此,定让你各种真皮包包不断,还是镶嵌金玉,不行咱就镶个钻石,想要啥皮有啥皮,刀子都能让你装。
而他们脚上那,穿着长靿(yao)靴,头上不是散披着头发扎起小辫子,就是戴着皮帽,也有些理了凌乱的汉族发髻,却是今日柱子教与他们的。
窄袖短衣长靿靴,蹀躞镶玉携物件,便是此时胡人的装扮,也是裤褶。
上衣下裤,曰:裤褶,这裤褶在以往属于戎装。
窄袖上褶利于胡人骑马急速射箭,短衣长靴便于他们涉草,蹀躞带便于携带武器与物品。以此可见,胡人的智慧,其实并不弱的。
但此时,在这相扑竞赛中,这蹀躞带和革带,却是成了他们的弱点。
只见场下,两个阿郎中有一位阿郎正拽着另一位阿郎的蹀躞带,往上那么一提,再往前那么一拽,把那阿郎拉的一个踉跄,他再伸出一只脚往那人身后一放,待那人后退之时再一绊,那被抓住蹀躞带的人来不及反应便应声倒地。
随着周围的喝彩与谩骂,那倒地的阿郎才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沮丧之色,若不是篝火早已把他的脸庞映成红色,说不得还会来一出变脸大戏。
大祭司见二人已分出胜负,便大喝道:“甲子号(1号)获胜!”
那获胜的阿郎听大祭司如此说着,他便高举着双手,不断对着周围发出狼嚎一般的吼叫,待他发泄完,深喘几口气,便往大祭司准备的案几处走去。
只见,那案几上,瓜果林立,顺序摆放着。
待那阿郎从案几上拿起几许瓜果,便往周围围观之人而去,待至围观的人群前,便把瓜果分与他们,他们把这叫做分享胜利果实。
落主的案几处,有些落主嘴角一撇,很是不屑,也有些落主对其投去赞赏的目光,想来,对其还是看好的。
而刘盛,他也是赞赏的看了眼那获胜之人,刘盛很清楚,这获胜之人比不得那倒地的阿郎勇猛,但却知道利用其弱点,懂得动脑子,很是机灵。
随着甲子、乙丑号的竞赛结束,待第二组即将上场,气氛更是热烈了。
只见下面有人叫嚷着:“开庄了开庄了,一头羊,我赌丙寅号(3号)阿郎获胜。”
“一头?我出十头羊,赌丁卯(mao)(4号)获胜。”一位胡人附和道。
随着二人的开赌,不少人纷纷叫了起来。
“我三头羊,赌丙寅(3号)......”
“我十头羊,赌丁卯(4号)......”
“我五头羊,赌丁卯(4号)......”
“我三头羊,赌丁卯(4号)......”
“我五头羊,赌丙寅(3号)......”
随着不断的下注声,不少人开始向那开庄的人靠拢,周围的人一见如此,纷纷散开,给他们让出了空儿来,他们也不离开此处,就在旁边围观着。有些还搭了把手,把几个案几给他们凑到一块,供他们下注。
那些围在一起的赌徒们,都开始从怀里取出些铜片,那铜片上有着不同的记号。这记号,便是他们为了赌,而发明出来的。
铜片上,有着一道道的横杠,这一道横杠便是一头羊,上面的每道横杠都有做处理,一般模仿不了,而这带着不同横杠的铜片,是可以直接到各落落主那换成羊的,但同样的,若是想要这铜片,也得拿羊来换。
他们赌博,也无他物,也便是皮毛、羊等物,若是牵着羊来赌,肯定不现实,但若是他人来做这铜片,也是信不过,只好找各落落主了,而各落落主又找到酋长,这酋长再令其制作,也算是流通与部落的内的另类货币了。
与现代的游戏币类似,出了游戏厅,便无用了。
看其都随身携带着这铜片,想来都是些资深赌徒。也是因此时的赌博风气之盛,若不然,谁会随身带着赌资?
但也不乏有未带赌资的资深赌徒,这些未带赌资的人,也是心痒难耐的,奈何没带赌资,只好看着他们赌了,一时间,此处聚集了不少人在围看着。
而大祭司见此,半晌未动,好似在等他们下注一般,随着他们下注完毕,这大祭司才微微一笑,拿起锣锤狠狠敲了下锣。
随着锣声“咣”~的一响,那场中早已等待多时的阿郎瞬间猛扑而上,如同虎豹一般勇猛而迅捷,顷刻间便撞在一起,互不相让的来回角力着。
脚下,四只脚不断用力扯绊着,你绊我一下,我跨你一下,都想把对手弄倒在地,争相斗扑着。
地面上,不知被踩出多少深浅不一的脚印来,可见二人用力之猛,皆在发狠。
随着时间流逝,待二人力气都快耗尽时,只见那个子较小之人猛的一撒手,往后猛的一退,他的对手猛的一个踉跄,他顺势一蹲,对其脚裸来了一个扫堂腿。
那打了踉跄的阿郎一时猝不及防,被那人轻易得手了,随着嘭~的一声,便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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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账内女伶
随着时间流逝,待五组阿郎相扑竞赛完毕,时间也已初至中夜。(中夜,22点-凌晨2点)
晚宴期间,刘盛并未喝多少酒,因这个时候的酒,度数不算高也不算低,这个时期的酿酒技术早已有了九酿法,并且把酿酒与食用的谷物都分开了,比如,北方吃的是粟,酿酒的是黍,这黍比小米微大。
而南方则把糯米来酿酒,其他的用来食用。
酿酒技术的改进,酒精度数含量也是较高了,此时最高度数已达到45%,比秦汉之时的3%高出很多,而隋唐与宋又重回低度数,直至元朝,达到48%的高度,这种酒,因用五谷酿酒,色黄,也便是现今的黄酒。
这黄酒,他知道不能多喝,虽说度数低,但此时有害物质较多,若不然,三国之时3%的酒精度,为何能让猛张飞酒不醉人人自醉?
随着刘盛的起身回账,各位落主也纷纷借住在独孤落内,不少胡人拉着柱子他们,说是要与他们促膝长谈。
有些疲倦的刘盛来至账外,还未进入账户,他便听到他的酋长账内有些许动静。
刘盛眉头微微一皱,心道:“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我账户?”
如此想着,刘盛对身后的护卫伸手止停。
跟随刘盛身后的护卫便停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刘盛。
只见刘盛把食指放至嘴边,对他们做出嘘声的动作。
那些护卫一见如此,也都小心着不敢发出声音。
刘盛见此,便把右手伸至腰间,从腰间缓缓抽出马刀,左手轻轻撩起帐门儿。
待刘盛往里一看,他猛的一愣,随手又放下帐门儿,退了回来。
身后的护卫们见刘盛如此,互相对视一眼,前面的护卫便上前一步,低声道:“酋帅?”
“嗯,你等退下!”刘盛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示意。
“诺,酋帅!”身后的护卫们纷纷施礼,小声说着,待施礼过后,便纷纷退了下去。
独自留下的刘盛把刀放回刀鞘,左手抱胸,右手不断摸着下巴,来回揉搓着,嘴里不时的空咬几下。
良久,刘盛停下揉搓的右手,疑惑的想道:“这女伶,怎么会在我账户?难道,是想勾引我犯罪?不对,这女伶不可能会私自出入我账户,看来一定是有人安排。”
如此想着,刘盛不禁发出啧啧之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低声道:“谁安排的呐?如此会办事儿,有前途,嘿嘿......”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发出些淫荡的笑声,他活动了下身子,便大步迈了进去。
刘盛刚一进来,那听闻动静的女伶就扭过头来对刘盛欠身施礼。
那婀娜多姿的身材,不禁让刘盛多看了几眼,上下扫视着这位因低着头看不清模样的女伶。
只见这女伶,下身是红裈白袴,外面套着矮裙,胸口上面露着些许肚兜,外面套着一件曲裾对襟衫,头上扎着飞天髻。
刘盛看着这女伶露出的肚兜,让他想起这肚兜的描述,嘴角微微一笑。
他记得,这肚兜与抹胸并非一物,抹胸是抹胸,现代叫胸罩、文胸,抹胸,胸间小衣也。
肚兜是肚兜,也称兜肚、袜(mo)肚、袜(mo)腹,是取暖之用,防风的,并非胸罩。
这兜肚(肚兜)男子也可带,如《红楼梦》中的贾宝玉,很多人笑话人家带肚兜的,那是知识不到位。
《豆棚闲话》里有:“孔明却长迟先一岁,认作哥哥,先在肚兜内摸出十个钱来,六个钱买豆腐......”
《酌中志》:“像金铸者,曾经盗去镕使,唯像首屡销不化。盗藏之肚兜,日夜随身。”
《仿徨》:“斜对面,挨八三坐着的一个胖子便从肚兜里掏出一柄打火刀,打着火绒,给他按在烟斗上。”
从这些描写中,可以看出,这肚兜还是一件放置物品的,在刘盛想来,那些大侠们,没事老往怀里揣东西,想来也是穿了肚兜。
正是这些描述,让刘盛不禁心想道:“这肚兜的承重能力不错,可算是一个腰包了,简直旅游必备啊!若是在现代,我一定能从里面掏出个手机来......”
如此想着,他还不禁摸了摸胸口。
随后,刘盛又看向那女伶,嘴角带着些许笑意,缓步走了过去......
不多时,账户内突然传出刘盛的叫骂声:“我日,你个女装大佬,出去,出去,我无龙阳之好。”
随着刘盛的话儿,一道莺声燕语也是传了出来:“郎主,我也无龙阳之好,乃是......”
随着叫喊声,只见帐门突然打开,刘盛一手把这“女伶”推出帐门外,对其冷声说道:“不必多说,今日之事我且作罢,何人叫你来此,汝便去寻谁。若有下次,我定饶不了你等。”
如此说着,刘盛猛然大喝一声:“来人!”
随着刘盛的一道喝声,远处便传来一阵蹭蹭蹭的一跑声,还带着甲胄的撞击声。
那“女伶”见此,也不再说话,仅是低着头,若是细看那喉结,可不就是个男的吗?
不多时,随着刘盛的话,跑来十几人,再一看,里面还有着柱子。
只见柱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少......郎主!”柱子本欲喊少郎主,可一想,刘盛已继位酋长,再喊少郎主有些不妥了,便称了郎主。
“咦?阿柱,你怎来了?”刘盛对柱子疑问道。
“我等怕郎主有事,便在外候着。”柱子如此回道。
“嗯,你等无须如此,且去休息,我明日还有要事交与你等。”
“是,郎主!”
“且下去吧!”刘盛如此说着,又对那护卫们道:“你等把此人送走,送至何处听他之言便可,速速拉走。”说着,刘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诺!”几个护卫见刘盛脸色不好,立即领命,上前几步便把仅穿着肚兜,怀里抱着衣服的“女伶”拉走了。
刘盛见那女伶被拉走,再望了一眼,身上不禁起了些鸡皮疙瘩,嘴里还发出:“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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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刘盛是被其恶心到了,他不禁又哆嗦了两下,反身回账。
第八十二章,全旭(谢赏!!)
待回至账内,刘盛的鼻间还能闻到那女装大佬的香味,刘盛摇了摇头,挥手在鼻尖驱赶着味道。
待他平复心情坐至“床”上,不禁又想起那女装大佬,嘟囔道:“还别说,那人还挺漂亮的,可惜,是个男的,差点把老子给弄弯了,还好,只是脱了外衣便发现了,若不然.......”
如此说着,刘盛又有些恶心。不经意间左右望了下,在望向床上的一刻,他突然一愣。只见床上有一块红布,那红布上还有根布条。
刘盛见此,伸出右手,把那红布提溜起来,这一看,原来是个肚兜。
刘盛见此,随手把那肚兜一丢,嘟囔道:“这得多矫情,晚上还要换肚兜?”
如此说着,刘盛便脱起了衣服,待他脱下一身裤褶扭过身来,豁~好家伙,原来他身上也有一件灰色肚兜,怪不得他也能从怀里掏出东西......
日夜轮换,转眼已是第二日的晨朝。
哒哒哒的马蹄在落内开始响起。
“胡落主可是要回落了?”
“正是,昨日可汗下四令,我等不便久留,大祭司,我等先告辞了。”
“如此,那便不留胡落主了,请~”
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传来。
咣~咣~咣~一阵锣声响起。
众人寻声而去,只见那些身下马匹皆悬挂铜锣,一边敲着,一边喊着:“可汗军令,闲人勿扰!”的伯鸭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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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伯鸭们,身上穿着裤褶,头上梳着杂乱的发型,若是细看,还是能看出些汉族发髻的模样,这些伯鸭也未在意头型,一边喊着,一边策马离落而去。
账内,睡得正香的刘盛被那一阵杂乱声吵醒,待他坐起身来,揉揉脸庞,正要拿衣服来穿,他猛的一愣。
只见,床下有着六位女郎在两边侯着,一边皆端着木盆、帛巾、黄酒的女郎,另一边是拿着他裤褶的女郎。
刘盛见此,眉头一皱,心道:“这些护卫是怎么做事的?竟然在我睡着的时候放人进入我账内,要是有人对我不利,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往后,我一定会得罪很多人,可要小心了!”
如此想着,刘盛抬起头来,只见六位女郎有些忐忑不安,因方才刘盛皱眉思索,让这些女郎皆以为他有些不喜。
刘盛见此,也未说话,掀开被他们称为寝衣的小被子,这寝衣,不是在网上一搜一堆小姐姐的那种睡衣式寝衣,而是薄被子。
待刘盛毫下了床,他豪无顾忌的在女郎们面前脱下肚兜,并把之前藏在肚兜内的兵书放置床上,这才伸手拿起女郎手里的肚兜穿上,令拿着肚兜的女郎不知所措,她被安排来服侍可汗,可这可汗却自己动手,这可怎办?
刘盛看了那女郎一眼,也未说话,从另一女郎那拿起一件窄袖直裾的长紧袍披上,再拿起黄酒咕噜咕噜的漱起口来,待他吐出黄酒,洗了把脸,一边用帛巾擦着,一边对拿着黄酒的女郎说道:“下次,拿些齿木,以酒漱口,颇有浪费!”
“是,可汗!”那女郎欠身回道。
刘盛把帛巾丢下,取过穷袴,对她们说道:“你等下去吧,下次,我还在熟睡之时,你等若是再入内,休怪我责罚你等。”
听此一言,六位女郎身子猛的一颤,应声道:“是,可汗!”她们应着,缓缓退去。
见她们出了帐门,刘盛这才开始脱下昨日的裤子,穿上这条新的裤子,再把紧袍往右衽上,系上革带,把兵书揣进怀里……的肚兜里!
待一身窄袖长袍的刘盛出了帐门儿,便看到大祭司在指挥着落内阿郎忙活着。
大祭司身边还有两个略显拘谨的伛偻身影,那两人,正是刘盛赐名的独孤阳与独孤麻子,昨日刘盛在落内说道今日与楚河汉界成婚,这二人便早早的来至大祭司帐门前侯着了。
刘盛抬起头便能见到二人那眼上的黑眼圈,显然,这二人是一夜未睡。
刘盛随意看了眼,便对帐门外的护卫冷声说道:“我且在入睡,你等便放他人入帐,可有考虑我的安全?”
两边的护卫听刘盛那么一说,因一夜未睡而有些浑噩的脑子猛的一凉,头皮有些发麻,顿时带着些许惊恐,急忙单膝跪地,说道:“我等知错!”
刘盛见这些人如此模样儿,气哼一声,说道:“今日暂且作罢,若有下次,你等提头来见!起来吧!”
“诺,谢可汗!”众人对刘盛施礼说着,便站起身来。
刘盛见他们颇有憔悴,便说道:“尔等昨日受累了,且下去休息吧,待醒来之时,去库帐领帛一匹,算是你等的嘉奖,但若下次再犯此事,我定斩不饶!”
刘盛一番话,听得护卫们喜忧参半,不禁开口道:“谢可汗嘉奖!我等定不再犯!”
说着,这些护卫便缓退离去,刘盛也迈步去寻柱子等人,并未去寻那大祭司。
路上,不断有人对刘盛施礼,称呼着可汗,待刘盛来至兵器库旁的账户旁,柱子也正好出了帐来,见到刘盛猛的一愣,顿时又笑了起来,对刘盛拱手道:“郎主!”
“嗯!”轻嗯一声儿,刘盛也未废话,对其说道:“你今日带二百兄弟随乌洛兰、去斤二落的落主返回,让其立即收拾行装迁徙至戌城外。”
“是,郎主!”
“嗯,我会安排二百护卫随你等一同前往。”刘盛补充道。
柱子一听此话,忙道:“郎主,我等便可,无须那胡人。”
“他等与二落之人说话会好一些!”说着,刘盛撇了眼柱子,说道:“你等的任务很重,若有反抗,不必留手,屠光也无妨!”
柱子若有所思的想了下,暗自点头,回道:“是,郎主!奴下定不负郎主所望!”
刘盛听此,脸色一变,严肃道:“奴下?全旭啊全旭,我且说过,你乃我之手足,若我再听你自称奴下,便自行离开吧!哼!!!”
柱子一看,刘盛有些生气了,忙道:“是,郎主,奴……旭知晓了!”说着,柱子又对刘盛施一礼。这全旭,正是柱子的原名,姓全单名一个旭字。
“嗯,我且先走了,早食过后,你等便出发。”刘盛如此说着。
“是,郎主!”柱子对刘盛回道。
待刘盛又寻了独孤小五,让其领着独孤落的二百阿郎随着柱子前往二落,刘盛剩下之事,便是为楚河汉界完婚,为他控制二人再添一筹码……
第八十三章,仲夏六月初五
刘盛并未耽搁太久,一边让独孤落收拾行装,一边为楚河汉界举办婚礼,两不耽搁。
北魏的婚礼是“青庐”交拜,“青庐”就是用青色布幔搭盖的临时帐篷用作举行婚礼的地方。“青庐交拜”是独具北朝特色的婚礼习俗,与汉族的夫妻交拜不同。
汉族的六礼婚俗,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此六礼,须女方同意许女之后才可,与现代的相亲不同,是未见人便同意的。
女方同意后,男方再请媒人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即问名。
待把女方名字、八字取回,与男方八字一合,若吉则备礼通知女方定下婚事,即纳吉。即便是现代也有合八字,却很少了,此时可以称为“相中了”。
而纳征,便是定婚的聘礼,一岁加一担酒、一担谷或绢帛一匹,即十六岁的少年要出十六数作为聘礼,纳征是与纳吉同时进行的。如同现代的订婚,但现代的这一步,分小见面的六六大顺礼、大见面的十全十美礼。
雅文吧
请期,如其名,男家择定婚期,备礼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而在现代,称“送日子”,这个时候,你得陶百里挑一,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万紫千红一片绿等所谓的彩礼。
最后一步便是亲迎,也叫迎亲,必定是新郎亲自去迎,若不然,则被认为是不合礼制的。
如此繁琐的六礼在此前很少再有遵从者,一再简化。
鲜卑入了中原,为让鲜卑融入汉族,鲜卑族即保留他们的婚俗,也融合了六礼婚俗,使得六礼婚俗再次实行,其中迎亲差异还是比较大的。
汉族传统的娶妻方式是这样的:男方驱车来到女方门前,新娘的父亲在门外迎接。双方三揖三让,新郎献上礼物之后,就把新娘娶回家中。
而北魏婚俗就不同了,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续卷引《聘北道记》云:“迎新妇,夫家百余人挟车俱呼曰:‘新妇子,催出来。’”这也就是后来的催妆。
按照汉族古礼,迎亲队伍应是文质彬彬、谦恭有礼的,而史载鲜卑、乌桓等北方少数民族多实行抢夺婚,这也就造成了催妇上车、新妇乘马鞍的婚俗。
而戏新婿的闹房习俗,在汉族闹洞房的戏弄对象是新娘,而北魏时期戏弄对象是却是新婿。如婿至妇家,则女方妇女毕集,以行杖打婿。
(《酉阳杂俎》卷1《礼异》)据《北史》记载,北齐文宣帝高洋娶段昭仪,在洞房中,元韶妻元氏依俗戏弄新女婿文宣帝,结果惹怒了文宣帝。
文宣帝对元韶说:“我要杀你的妇人。”
吓得元氏只得藏到太后那儿,文帝在位期间都不敢出来。这则小故事则是从侧面体现出北魏时期对妇女的尊重,重女权思想。这与北朝开放的婚姻风气有关,具有时代特征。
这一系列带有“胡化”色彩的婚礼习俗空前盛行,因北朝鲜卑政权也正在实行“变夷从夏”的婚俗。
而刘盛早已嘱咐他人为他们办妥前事,这一日仅需这迎亲便可,短短一日,便在极具北魏特色的婚礼下很快过去……
——————
仲夏六月初五,戊辰日,炎热的太阳高挂当空,如火一般烘烤着戌城。
戌城下,穹庐遍布于城南,一直延续到拔那山南,俯视看去,如同蚂蚁般的人流不断穿梭在峡谷中。
放眼看去,只见那人流中,人人推着小车,小车上放着木材、石块等,待到峡谷出口不远处,便把石材、木材放下。
只见,这里的木材、石材遍地,已堆成了好几堆小山一般的材料堆。看木材断处,好似刚砍伐不久,石块也有崭新的断痕。
这条人流,便是建材运输的人群,人流的终点,一边是拔那山,一边是峡谷处。这木材是自拔那山取出,再送至峡谷建镇处。
这热火朝天的一路,汗水洒落不知几何,汗流浃背的人流中,传来些许对话儿。
“今日又有三位阿郎受伤了。”
“受些伤罢了,不死便好,可汗会为他等治伤,只是,那工钱却是没了。”
“哎~,可汗能为其治伤便是好事了,往前主家见我等受伤也不理会,还让我等忙着。这工钱也不想了,是到不了你我之手的,即便拿到工钱,主家也会收了去,轮不到你我。”
“哎~,此话差矣,你不知可汗已下令了?”
“哦?何令?”
“前日,可汗可是说起此事了,让主家对我等好些,让主家视我等为自家阿郎,这建镇的工钱,可汗可是下令主家仅可取奴者一半儿,余下皆归你我,这新可汗对我等可是甚好呐!”
“此话当真?”那人猛的把话音提高。
他身边的人一见,露出些许惊慌,忙小声道:“你小些声,不知可汗令不得大声喧哗?”
那人一听,也忙低声道:“可汗当真下令了?”
“下令了,我见着那伯鸭的文书了。”
“哦?你识得汉字?”
“不才,正是夏族之人,略懂文字。”
那人听闻,好似想到什么,便说道:“哦?我说你这汉族发髻怎梳得如此端正,原来是汉子,我是丁零族的阿郎,你我初见,便告知我这等消息,我真不知当如何报答与你了。”
“丈夫不必客气,你我同之为奴,何谈报答之说?”
“阿郎说笑了,你且识得字,我听他人说起,可汗很是重视识字之人,若你被可汗得知,说不得会如那楚河汉界一般,不若你我二人日下便去军营报名?”
“哦?这楚河汉界是何人?我怎未听起过?”
“我说与你听,你且不可外传。”那人贼头贼脑的说着。
见那汉子点了点头,他便小声道:“楚河与汉界原为我丁零一族,他二人为可汗家世代放牧,今可汗继位,怜其苦劳,赐姓其父,一为独孤阳,一为独孤麻子,原本我也不知,昨日入城见着了他二人,我与其颇为熟知,便与他等交谈了些许,才知他二人已为邑落主,被可汗赐名楚河汉界。”
那汉人一听有些诧异道:“这奴者也可为邑落主?”
第八十四章,陈白
只见那人听此,眼睛东张西望,小声道:“那邑落之人皆不知,可汗又为他等赐邑落姓,这才成了邑落主。我且听人说起,可汗为他二人寻了一房新妇那,于三日前为其完婚的呐。”
“哦?原来如此!”那汉子听闻,低着头,所有所思,对其说二人娶新妇却未在意,想着,突然想起这胡人叫他日下去军营报名,眼珠子一转。
心道:“我汉族之人在此人不如犬,枉我一身学识,竟无可用之处,哎,可若为胡人效命,岂不是白读十年圣贤书?但若不去,何时是出头之日啊,哎!!!”
这汉子低头叹息一声,良久后,他想道:“不若,我先虚与委蛇,等待时机逃离此处?想我一身学识,若那可汗当真重视有学识之人,我定不会差了。嗯,便如此定了。只是......”
这汉子想着,扭头看了眼那胡人,眉头一扬,便开口问道:“我等无主家许允怎可轻易往那军营处?”
雅文吧
那胡人听此,小声回道:“阿......丈夫有所不知,近日以来,多有丈夫入营,可汗尽皆收取,主家是不敢来寻可汗要人的,据我所知,想要摆脱这奴身的阿......丈夫,已有数百之多,也未见有主家前去要人,即便是有,想来可汗也不曾放人。”
那汉人听此,知晓此人几次想叫阿郎,却变了回去,称了那丈夫,想来,也是想交好与他,此人是何目的,他心里也是有底的,深深的看了眼那胡人,问道:“哦?丈夫怎知可汗未曾放人?”
那胡人回道:“丈夫有所不知,军营内,只可进,不可出,即便是运些食物,也便是放在营外,主家若是进去,也是出不来的。”
“哦?你是如何得知的?可汗若是不要我等,又当如何处之?”
“我与那运粮之人颇有交情,是其告知与我,而我等部落征兵,历来入营便是兵,即便你我不在册,但我等皆有主家,报上主家之名便可。”
“若是如此,你我二人日下便同往军营走一遭?”
“可,我等同往!若是日后阿......丈夫升迁,可勿忘我呀!”
“丈夫但且放心,殇,定不敢忘!”说着,这名叫殇的人好似又想到什么,小吸一口气说道:“我等无兵无甲又无战马,这是否有些不妥?可汗可有他言?”
“丈夫不必担忧,可汗会为我等分与兵甲,只是这战马一事,我未曾听说。”
那名叫殇的汉子听闻,眉头一皱:“如此说来,我等即便入了营,也仅是那步卒啊!”
“哎,丈夫此话不假,但比之你我现状,却也是好的。”
那名叫殇的汉子低头深思片刻,叹了口气道:“嗯,也罢,那日下你我二人便走一遭!”
......
戌城外,一座庞大的军营,这座军营的轩门很是宽大,在轩门外,三排拒马延伸不知几何。
轩门左右,瞭望塔林立,塔道上,身背弓箭的士兵与拿着枪槊的士兵林立着。
中军帐内,刘盛正与柱子在交谈着。
只见刘盛向柱子问道:“消息可曾传出?”
柱子严肃着回道:“已遣多人混入奴者,想来,日下便有奴者自来,只是,这奴者入营,给予其兵甲,若是他等要反,当如何处之?”
刘盛听闻此话,轻叹一口气,说道:“枉我教你两年兵书,须知,奴者入营,三人同落者分与各队,五人同落者,分与各幢,使其聚不得,便无碍!”
如此说着,刘盛看了眼沉默不言的柱子,从怀里的肚兜内取出一具破旧铁面,这铁面上还有着干枯已久的血迹。
对其说道:“阿柱,你带此铁面,领百人去邺城寻一位姓李名志的豪侠,其人字为鹏程,若是寻到,便对其说,我需他的帮助,他若见此铁面,便知何意。”
“是,郎主!”柱子回着,伸手接过那破旧的铁面。
“去吧,再唤刀子来!”
柱子听闻此话,对刘盛抱拳施礼,便离开了此地。
刘盛并未等多时,二刀子便入了账内,这一进来便对刘盛施礼:“郎主!”
“嗯,刀子,这几日辛苦你与诸位丈夫了,眼下,有一事需你去做,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让外人得知。”刘盛严肃着说道。
二刀子听闻,双手抱拳,掷地有声的回道:“请郎主但且放心,白誓死达成。”
刘盛听闻此话,双眼一闭,好似回忆一般,说道:“白,陈白!”
说着,刘盛睁开双眼,看着二刀子,感慨道:“多久了?我险些......要忘了你本名......”
“郎主!”二刀子眼眶微红着。
“陈白,陈白......”刘盛喃声说着,猛的抬起头来,对二刀子说道:“陈白,我组建大军,长久之后粮财定有缺,若是那时,我等手下便无兵马可用。为将来之打算,我欲学那魏武帝,寻王侯陵墓,开其棺,取其财,但此事,望仅你我二人得知。”
二刀子听闻,那微红的眼中透出几许不敢置信的神色,他说道:“郎主,此事万万不可,我等怎能做如此人神共愤之事?若是他人得知,我等岂不是遗臭万年?”
刘盛冷峻着说道:“魏国丞相钟繇,身为太子太傅,指派心腹盗取韦诞之墓,太康年间,盗掘者比比皆是。
战国的魏襄王之墓、晋前刘表之墓,晋时,汉时张良之墓,文、宣二帝及薄太后陵墓,皆被盗掘。
秦君主姚苌、燕君主慕容垂,石勒石虎叔侄又何尝不是盗掘之人?每到一处即“毁发丘墓”,掠取宝物。我又何尝不能?”
“郎主怎能与那等蛮子相比?”二刀子皱着眉头说着。
“魏武帝当如何?”
“这......魏武帝可也有骂名在身,我等做此之事若被人得知......”二刀子说道此处,刘盛便打断了他的话。
“我又岂能不知?这便是为何,我再三说起此事不可外传。”
见二刀子还要说些什么,刘盛大喝一声:“陈白!”
刘盛一声大喝,让二刀子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刘盛严肃说道:“在这乱世,若要自安,定要有兵,若无兵,他日有难,我等当如何处之?”
第八十五章,盛乐之谋—掘(各种求!)
刘盛的一番话让二刀子沉默不语,神色有些黯然。
刘盛见此,摇了摇头,心道:“即使我不去盗掘,日后也会有人盗掘,想那南朝宋,下邳太守王玄象就做过盗墓的事。
南朝陈,陈宣帝的儿子陈叔陵,更是和变态,喜欢在坟墓间游荡,将死人的尸骨当做收藏品来把玩。
当政者都如此,何况下面的人?与其富别人,不如来富我!骂名又能怎样?我只求自安!”
虽如此想着,但他却不能对二刀子说。因这都是其后之事,难不成,他要说他能预知将来之事?
二刀子,此时也是回了神,欲言又止。
刘盛见他如此,便道:“你看这拔那山处如何?”
二刀子听闻,想了下,回道:“水草丰满!”
“耕田如何?”
“土地肥沃,良田也!”
“此地谁做主?”
二刀子听闻,望了眼刘盛,回道:“郎主做主!”
刘盛听此,长叹一口气,说道:“若我领百姓来此定居,可能保一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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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子听闻一愣,低眉深思片刻,便道:“白,不知!”
刘盛听此,走到二刀子身边,抓住他的肩膀,双目直视着他,掷地有声的说道:“能,我刘盛说能便能,但我要兵,多多益善。
有粮!便有兵!粮需钱财买,这便是我为何要去做盗掘之事,若我有兵,定保一方平安,此誓言,天地可鉴!”
如此说着,刘盛松开抓着二刀子的肩膀,扭过身去,冷声道:“你若不去,我再寻他人,且下去吧!”说着,刘盛背对着二刀子摆了摆手。
二刀子听完刘盛的那番话,对着刘盛抱拳,严肃道:“郎主若要决心做此之事,即便是恶鬼缠身,白也无他言,白只望郎主莫要参与,此事,便让白一人来做,即便恶鬼缠身,白也愿独自承担此一切后果,望郎主成全!!”
如此说着,只见二刀子“嘭`”的一声,猛的单膝跪地。
刘盛听着后面的动静,回过身来,见二刀子单膝跪地,急忙上前扶起,说道:“你这是何话?我怎会让你恶鬼缠身,此事无须你我动手,只需你去监管便可,诸位丈夫之中有三位哑丈夫,你可知?”
“石乐志三兄弟?”
“正是,此三兄弟乃是石勒、石虎族人之后,其祖随石勒石虎盗掘陵墓多不可数,深得盗掘之法,便让他三兄弟去做此事,你带人监管,掘出墓葬交与六叔换取钱帛便可。”
“石勒石虎叔侄?那岂不是胡人?”
“并非,其父乃是汉族之后,入了石家,一生为石勒石虎叔侄盗掘墓葬,石勒石虎一死,他等生怕惹来祸事,这才来至中原。”
“既是如此,白,定不负郎主之托。”
“嗯,你便去中原一场,我等救下之人,口不能言者甚多,你便寻此等人组建队伍,铁面也要带着,若还有未曾登记者,便迁来此处,我为其分地。”
“是,郎主!”说着,二刀子抱拳作辑离开此处。
看着二刀子离去,刘盛叹了口气,自语道:“鬼神之说,哎!带铁面,不言语,北魏不言骑?呵呵,若不是看过怒海沙涛,我还真想不到这盗掘一事。嗯?……掘?……掘?掘?”
如此说着,刘盛眼睛猛的睁的老大。
他连忙小跑到地图前,盯着地图猛看。
不一会儿,他指着地图上的两处,猛然大喜道:“坑道战!掘,掘,绝啊!”
如此叫着,刘盛又指着几处说道:“要是我骑兵虚渡大黑河,船载三千兵从白渠水直插云中盛乐,在城外挖掘坑道,船兵可从坑道直通盛乐,救驾之后,还能再取一城之功,若是再谋划一番,可收盛乐之财,从坑道运出,此财!当尽入我囊中!!!”
啪啪啪~
如此说着,刘盛不禁握拳锤了两下地图,喜色大盛的他,双拳紧握,忙对外大声吼道:“且去派人追陈白,让其带石乐志三兄弟来我帐!”
账外一人大声回道:“是,郎主!”说着,伴随着铠甲碰撞声急速远去。
账外之人,显然是汉族儿郎,这也是,刘盛敢在账内讨论此事。
见有人前去,刘盛不禁又回到地图前,一边说着:“我华夏为坑道战的发祥地,我竟差点给忽略,三国时期威名赫赫的吕布,就是因坑道引水淹城被俘,袁绍打曹操的土垒也用了坑道战,可惜被曹操挖沟壕给挖了出来,这样的例子多不可数,就是抗战时,也有那地道战呐......”
如此说着,刘盛喜不自禁,对着地图指指画画。
等了许久不见二刀子回来,刘盛不禁有些担忧,这二刀子行事雷厉风行,坐下马匹也是他给配的上好战马,若是追不回来,那挖掘小能手石乐志三兄弟追回来也行,但若都追不回来,那就不好了。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出了帐门,对一护卫道:“查看一下石乐志三兄弟还在否,若不在,便让叫焦恭来此!”
“是,郎主!”说罢,这人见刘盛脸色颇急,便急速离去。
刘盛见此,无奈的叹息道:“哎,虽然说这焦恭也是挖掘小能手,挖过大墓,可却是之后的事,还不知道现在能否胜任,希望那石乐志三兄弟还在吧!!!”
如此说着,刘盛又回了军帐,研究着地图,再细想着其他战略,如被称为古代化学战的烟雾战、毒剂战。
烟雾战最早见与黄帝与蚩尤大战,也是这场战争,让黄帝发明了指南车。
而毒剂战,最早见于公元75年,一位名叫耿恭的校尉抗击北匈奴时,以毒药涂抹箭支,中箭者令众人见了都大惊失色,可见得多毒。
再有汉朝的张楷能做五里雾,这个就厉害了,毒剂战和烟雾战合一。
这五里雾,实质上是一种催泪性毒剂,其处方是:硝100斤,炭50斤,木屑5斗,松香30斤,鸡粪1斗,狼粪2升,头发五斤,砒霜5斤,人粪1斤。经过一系列翻炒研制粉末而成的一种粉末状,用时如点引线一般。
古代化学战最出名的便是公元前283年田单在齐燕之战中的火牛阵,这火牛阵并非诸葛亮发明,但也用的很到位。
火牛阵,牛上画图,牛角绑上兵刃,尾巴上灌脂束芦,点其尾,发起疯来很是凶猛。
但也有失败的,便是宋朝的邵青,他采用火牛阵冲击王德的部队,王德下令强弩万箭齐发,火牛皆返,令邵青自身部队伤亡惨重,俗称……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摇了摇头,低声道:“火牛阵有风险,烟雾战、毒剂战还要看风向,轻易不能用,柔然又都是骑兵,攻城器械也没用,这样看来,以奇致胜只剩下出其不备。”
.......
第八十六章,战前—坑道
刘盛沉思着策略,不久,他猛拍额头,喃喃自语道:“我何不让众人出谋,择优再选?”
正待刘盛如此说着,两个护卫来至账外,大叫一声:“报,郎主!”
回过神的刘盛听闻外面的叫声扭头唤道:“且进来!”
待二人入了军帐,其中一位叫道:“郎主,石乐志三兄弟尚在,焦恭也已带到!”
另一个护卫也叫道:“郎主,未曾寻到陈白,见其马蹄印记仅有一骑,应是往中原而去。”
“哦?”刘盛听闻眉头一皱,想了片刻,便清楚这二刀子为何如此了,若他所料不差,这二刀子想独自为刘盛组建那盗墓之人,仅为了,不让刘盛被那恶鬼缠身。
想到此处,刘盛深叹气,即便他穿越已是非常事,但他还是不信那鬼神之说。
想着,刘盛便对这二位护卫说道:“让焦恭与石乐志三兄弟入内。”
“是!”护卫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领来四人。
只见这四人皆穿着绿色两档衫、甲,入了帐来,便对刘盛拱手作辑施礼,却仅有一人说道:“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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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恭,石家兄弟,几位且来看!”刘盛知晓石乐志三兄弟乃是哑巴,并未有其他想法,招呼着他们来至地图前。
刘盛指着白渠水的河道,对四位挖掘小能手说道:“若从此处能否打一坑道通往盛乐城内?”
刘盛话落,三兄弟对视一眼,忙围上前来,对着地图比划一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石家老大说着话,还用手比划着。
另外两个兄弟见此,也是“啊啊啊”的回着,并手脚并用做着示范,还摆出一副挖掘的模样。
而焦恭在一旁沉思着,见石家三兄弟比划着,他眼睛一亮,开口道:“不知郎主可有时日要求?”
“月内!”刘盛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焦恭见此,摇头回道:“若是月内,即便我等有三百人却也无把握,此坑道近白渠水,地有潮湿,土质应当很是松软,浅了坑道易塌,若挖得深些,地底坚石则又甚多,再通如此长道,时日长矣!”
焦恭一番话,引得石家三兄弟连连点头,在焦恭与刘盛之间不断扫视,嘴里叫着:“啊啊啊……”
刘盛见此,忙道:“哦?你三人也是如此认为?”
“啊啊啊!”三兄弟连连点头,示意他们正是此意。
“可有他法?”
“若三月内,我与石家兄弟定可挖通,这月内,我等……”
听闻此话,刘盛不禁微闭双眼,深喘鼻息,待他睁开眼时,对焦恭问道:“若是顶撑板材,可否?”
“哦?”焦恭与石家三兄弟听闻皆是一愣,深思一想,焦恭猛拍了下大腿,喜道:“如此定可,但需三百丈夫来助我等!”
“啊啊啊!”
焦恭的话,让石家老大发出了不同意见,只见这石家老大伸出四根手指:“啊啊啊……”
这石家老大的话,让刘盛摸不着头脑,焦恭却在认真听着,仔细观察着石家老大的神色。
这石家老大见刘盛好像听不懂,再伸出四根手指,其后缩回三根,唯留一根食指,再扮做挖掘的模样。
抬起头来,见刘盛看着,再把食指伸出,扮做搬运状,其后又有高举状,再其后又是搬运状。
待他再伸出双手,手掌心朝前伸,手掌手背反转一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拳头一握,便不再演示。
刘盛见此,若有所思。
那焦恭见此,却是不断点头,对刘盛说道:“石家兄弟所言不差,是恭考虑不周,我等需四百丈夫,一百运送板材,一百做挖掘之事,一百做搬运之事,再有一百撑起板材,此道分二十段进行,月内可成!”
“啊啊啊!”
“啊啊啊!”
石家三兄弟见焦恭如此说,连连点头符和。
刘盛见此,喜道:“好!我为你等派遣五百丈夫,五艘大胢,顺道大河走水道前去,但有一事,望你等挖掘之时,务必不可让他人瞧见。”
刘盛为此多派了一百人,但焦恭却是眉头一皱,颇有为难之色。
但转而一想,用木板之处也仅临白渠水,他处或许用不到,挖掘坑道都在地下,也是见不到人,唯有运送板材与泥土之事需出来,如此一来,夜间再运送便是。
如此想着,焦恭便道:“恭等,尽力而为,望郎主为我等寻些好工具,若是半途工具损坏,却也会耽搁了时日。”
“诸位但且放心,且先用着现今的工具,我即刻让匠人重新打造新工具供你等使用,我日下便为你等寻五百丈夫!”
说着,刘盛回身取了一书帛,在上写下几道令,盖上军印,便交与焦恭四人,让其去领胢与工具。
焦恭四人退了下去,他四人一直未问刘盛挖此坑道做何,走前才问了刘盛,刘盛也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见四人已走,刘盛才低声道:“有此坑道,进可攻,退可守,甚至,盛乐之财……”说着,刘盛双目紧盯着那地图上的盛乐。
……
日下时分,不断有人在入营,报道处。
“户主何人?”一个胡人坐在案几前,一只脚踩在胡椅上,身子有些倾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着案几前来入军的人。
他们的风气历来如此,若说汉族的文质彬彬,那胡人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
那人见此也未有怨言,只见他说道:“胡落……的阿郎!”
“哦?胡落的阿郎啊,你且去甲子军甲子幢乙丑队报道,你落的胡祺便在甲子幢任幢主!去吧!”
“谢阿干!”
那登记的胡人听闻,笑骂道:“你这奴子速去,下次见着我,可得叫队主!”
那胡人也是精明,听此话,显然这人便是乙丑队的队主了,忙道:“是,队主!”
这人听闻,摆直了身,打了个官腔说道:“嗯,去吧,队副会领你入账,对队副好些,他可是酋帅看重的汉子!”
说着,便递给他一军牌,让其去甲子幢报道,也未去查他的户籍,他们从军一户一人,你若顶替,你户便无人来,将会受处置,因此,他们从未有顶替他人的好心,倒时入军花册与营户册对比,一目了然。
那胡人有些茫然,带着汉子怎可入军的想法离去。
这乙丑队的队主对接下来的人继续重复着之前的话。不过对眼前这人却是有些同情,只见他说道:“阿郎身体缺,岂不是来寻死?”
“我身体有缺,以无生志,我死,家人免一年服役,我活,战功在身,不亏!!!我去何幢?”
“这……”那胡人的话让他楞了下,让他去何幢都不怎么好,想了想,便道:“你且去甲子军辎重队吧!那边报道!”说着,还为这身体有缺的胡人指着另外一处的登记点。
第八十七章,战前—入军
与这胡人队主不同的是那些汉族子弟的登记处,只见有一处登记点。
“户主何人!”一个左手腕纹着一条极小的刺青,这刺青看其模样如同一条蛇,但仅有那四百余汉族儿郎知晓,这乃是龙,刘盛怕之后认不得他们,便让他们左手腕皆纹了一条龙。
这人一身甲胄,板板整整的坐在一个案几后,文质彬彬的对面前的人问着话。
“主家是那落……”
“哦?”这登记的汉人听闻主家二字,抬起头来,见面前的人一身灰色裤褶,却未有蹀躞带,那头发却是梳理的板板整整的汉族发髻。
这汉人微微楞了下,笑道:“可有特长?”
“特长?”
“便是与常人相比有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那人听闻,沉思着。
“可识字?”
“识得少许!”
“那便是了,识字便是你的长处,可还有?”
那人想了想,摇了摇了头。
“那你便暂且去教导队报道吧,之后再为你分队!”
“哦?这教导队是何处?”那人听闻不禁问道。
“哦,是郎……是将军刚组建的一队,皆是识字之人。”
“好,谢兵家!”
“无须,且去吧!”说着,这汉人丢给这人一个牌子。
待这人拿着牌子离去,下一位同样是一位梳着整齐汉族发髻的人,只见这人上前一步,还未等登记的汉子说话,便弯腰拱手作辑。
文质彬彬的说道:“吾乃贺儿落下,主家……吾姓秦名江,字无殇。”
“哦?有名有字?”这汉人深深看了眼案几前的人,身为奴者却有字,看其年纪二十五六,显然是成年后被俘,再看那整齐的汉族发髻,颇像汉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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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汉人说道:“丈夫,可是夏族之人?”
那秦无殇听闻这人叫他丈夫,猛的一愣,转而弯腰拱手施礼:“正是!”
“哦?”这汉人听闻,猛的一喜,再见其后之人,忙又坐好,却比之以往更热情的说道:“丈夫可识得字?”
秦无殇见那汉子的异样,回道:“识得!”
“可懂兵法?”
秦无殇听闻有些沉默,想了想,见那汉人发髻很是规整,便说道:“略懂!”
那汉人听闻热情笑道:“丈夫且随我来!”说着,他便起身拉住秦无殇的手,对旁边一胡人士兵说道:“我带其去那祭酒队,丈夫且先看着!”
“是,幢副!”那胡人对这汉人回道。
而被其拉着的秦无殇几次想抽出手来,对他们来说,若不是亲近之人,如此之举是不合礼法的。
而那汉人,也是知道的,见秦无殇是汉族人,且是奴者,这才想亲近亲近。
……
日下时分,胡人彪悍随意登记着,与汉人文质彬彬,额外问其特长登记形成一个巨大差距,此等状况直至初夜。
——
“孙军副!”
“孙军副!”
“嗯,可知将军叫我何事?”一身甲胄的孙奇边走边问着军帐旁边已换成胡人的护卫。
“未曾得知!”
听闻此话,柱子停下脚步,问道:“哦?我今日听说陈白与全旭军副被将军委派重任,可知何事?”
“这,军下也是不知!”
孙奇听闻摇了摇头,步入军帐内,见刘盛正在看着地图,对其拱手作辑:“郎主!”
正在看地图的刘盛听闻,扭过头来:“阿奇,你明日从奴者内调五百人,率你军下三幢人马搭战船从大河而下,送焦恭与石乐志三兄弟直入白渠水,在此处将其放下。”说着,刘盛指着地图上的一点。
“其后,你等在此地扎营训练,每日调一幢人监管是否有人出逃,但不可观其在做何事,余下两幢看管四周,若有行人,让其绕道。”刘盛又指着另一处说着,正是盛乐与白渠水之间。
孙奇听闻,拱手作辑,说道:“是,郎主!只是独孤军主?”
“孤独军主处,我自会去说。你介时,在盛乐租一宅院,让焦恭把坑道直通宅院,此宅院,当隐蔽,当近城墙!”
“是!郎主,可若有人异动,我当如何?”
“若有人异动,可杀!若有人嚼舌根,杀,此坑道之事,绝不可外传,即便坑道挖好,这五百人却也是不可再与外人碰面......”说着,刘盛眼中透出冷光。
孙奇听闻,便知何意,带着杀意说道:“奇,知晓了!”
“去吧!”
“奴......阿奇告退!”孙奇作辑之后转身离去。
见柱子离去,刘盛眼中冷光一闪,冷声道:“莫怪我,世道如此,若让你等传出,当会节外生枝。”
转眼,已是四日后......
大营内,各处校场传来呼喝声。
刘盛在军营内四处查看,各个校场上皆在训练着,每个队校场上,皆有二人在前,若细看,会发现,所有队中,其中一人定是左手腕有着刺青之人。
若是再见队兵对其的称呼,个个不是队副便是幢副,更有甚者身为军副。
这乃是刘盛的安排,把汉族儿郎皆安排到队副、幢副、军副一职,若是安排他们为队主幢主,胡人定有怨言,这不是刘盛想见到的,因此先安排为副,再寻其时机取而代之。
原四百汉族儿郎,三百零四位被刘盛分与各队,每队皆有一副官,一什长,互相帮衬着。留有百人作为亲卫队,但柱子离去时带走一半亲卫队之人,唯有五十人还在刘盛身边作为亲卫队。
刘盛正在观察的队,那一纹着刺青的人正对队兵说着话。
“汉族当作辑之后再入座,此为礼!”说着,那人还作了一辑,演示给他们看。
“而你等,直入座,对其来说便是无礼,若是将军为诸位请来先生,你等可不能对先生如此!”
“队副,你已说十有八次,我等皆已知晓了!”
“正是,队副,我等已知晓,先生又未曾来。这夏族的礼啊,很是繁琐,好不自在。”
“不错,那有我等现今自在?队副,先生若来,我与诸位定会如此,您且放心。”
下面人的一番话,让那队副不禁摇头,这些胡人的习性他都知晓,刘盛也告诉他们,胡人的习性、文化不去理会他等,为他等讲述汉族礼仪,让其了解一番便可。
远处的刘盛也是见了此状,心道:“汉文化和胡文化相融、碰撞,也是北朝最灿烂的时刻,融合之后,便是那大唐盛世,习俗,不强求你等,只望,我的治下,胡汉可融......”
想着,刘盛便离开了此地,前往他处巡视着,各处皆有为其讲述汉族礼仪的队副、幢副,甚至是军副,皆在为他们做着“思想”工作!
待刘盛寻至另一处,还未等他细看,便有一个护卫小跑而来。
“将军!”那护卫喊着,刘盛扭头看去,待那护卫来至身前,对刘盛作辑施礼:“报,将军,长孙长史吵着要见您!”
第八十八章,战前—粮缺
刘盛随着护卫赶回中军营帐,只见那长孙突被十人围着,他在里面对着那军帐叫喊着:“独孤将军,突有事求见!”
刘盛见此,忙上前去,边走边调笑道:“长孙长史是有何事寻我啊?”
长孙突猛地听闻身后传来刘盛的声音,扭过头一看,正是刘盛。
他忙道:“独孤将军,突在此打扰多时,也合该回平城一场,将军是否行个方便?”
刘盛听此一说,笑道:“长史怎能如此着急?这蠕蠕尚在,再稍等些时日,盛定亲自护送长史回平城。”
说着,刘盛扭过头,对看着长孙突的十人说道:“你等,务必保护好长孙长史。”
“是,酋帅,我等近日以来未曾离开长史半步,皆是贴身保护着。”
“嗯,既是如此,长史若无事,盛便先行离去,军内还有事物需盛处理,让此等护卫随长史左右在这军营游玩一番吧!”刘盛调笑着便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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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突见此,叹息一声,说道:“独孤将军,明人不说暗话,突认了,可否放我一士卒去平城传达?若无人传达,我长孙部,也是不知呀!”
刘盛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脑袋,对其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长史若是不说,盛险些给忘了呐!”
长孙突嘴角微微一抽,不自然的笑道:“既然将军想起,那便今日?”
“也好,长史身上可有何物件证明自身?”说着,刘盛看向长孙突。
长孙突听闻此话,从腰间取出一腰牌,对刘盛道:“此腰牌,便可作证!”
刘盛伸手接过腰牌,瞅了瞅,说道:“既是如此,那盛便放你一士卒离去。”说着,刘盛对长孙突身边的护卫说道:“你等随长史在营内游玩一番,让长史瞧瞧,我等是否有汉人入军。”
如此说着,又对长孙突道:“盛,且先离去,长史请自便!”
说着,刘盛便往马厩走去。那里,早已有十位护卫为其备好马匹,待刘盛翻身上马,这十人也是纷纷骑上马匹,随着刘盛往戌城而去。
出了大营,便看到不远处的戌城,透过戌城,便可看到戌城南方正在大兴土木,时常有士兵巡走其间。
时至日中,刘盛入了督护府,刚一下马,独孤鑫便从府内出来,见到刘盛那刻,独孤鑫笑道:“阿盛,我听你那护卫说起,你要弄何会议?”
“伯父,是军事会议,明日还请伯父务必到军营为盛壮胆呐!”刘盛边走边说着。
“军事?”独孤鑫听闻呢喃一声,摇了摇头道:“你呀,事务也不处理,全堆到我这,莫非你不是督护而是我?”独孤鑫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伯父勿急,再等些时日,定不让伯父如此操劳了。”说着,刘盛随着独孤鑫入了府内。
“你组建如此大军,每日消耗粮草却是颇大,再有十日,我等便要断粮了。”
刘盛脚步一停,惊道:“怎会?朝廷为我等准与八千人食,月月来送,且有部落牛羊供给,怎会有缺?”
独孤鑫叹了口气道:“阿盛,何止八千食,此前乃是一万有二,此时虽说是八千人食,但送与戌城的却仅有四千人食,若不然,我等怎会还送些牛羊来此?”
刘盛眉头一皱,说道:“一万有二?四千?贪我八千食?”说着,刘盛不禁有些恼怒。
独孤鑫叹道:“正是,你可知你军营有兵几何?”
刘盛想了下,说道:“八军,二十四幢,合一万有二!”
“可算八堡一城?”
刘盛眉头紧锁,缓道:“未曾!”
独孤鑫叹道:“那便是了,你可知,我八堡一城有兵几何?”
刘盛思索道:“一堡一幢,一城一军,共一十有一幢,五千五百兵!”
“合有几何?”
“一万有七。”说着,刘盛眉头紧锁,如此算来,四千人食,缺口有一万三千人,一个庞大的数字。
“未有一万有七,一万有六,我独孤部三幢的阿郎,你已全调去军营担任主官,阿盛,那些奴者,你要来何用?岂不是浪费军粮?若不然,我等让落内阿郎自带口粮便可!”
刘盛听此问道:“伯父,若柔然有六万骑兵南下,兵多兵少?”
独孤鑫听闻此话,虽有不解,却也回道:“兵少!”
听此回答,刘盛叹了口气道:“伯父,此事,阿奴自有打算。”
“你有何打算?要如此之多的奴者?你可要知,我部阿郎也才仅六千,奴者已占其半,若他等反,你当如何处之?”说着,独孤鑫神色严厉的看着刘盛。
“伯父,信阿奴一次,自掘坟墓之事,阿奴不会做!”刘盛严肃道。
“你!”独孤鑫指着刘盛,颇有气恼,见刘盛如此模样,把手指放下,气叹道:“哎!好,既是如此,伯父便把牧场的牛羊全送至军营!看你是否想饿死伯父,哼!”说着,独孤鑫气哼哼的走了,也不理会刘盛了。
刘盛见独孤鑫气呼呼的走了,却也说了那番话,刘盛轻叹一口气,低声道:“伯父,要是失去此次机会,我将失去一个大好时机,我愿拿一切来博,生死不由人,非我想要,胜,则青云直上封侯拜相,败,身死道消又怎样?身(魂)为汉家郎,怎能无此骨气?”
刘盛双拳紧握,狠声道:“我命由我不由人,逢此乱世,我自当拼出一方平安,哪怕,盛乐数万人的性命皆丧与柔然之手。
但,他们本就是如此而亡,此时,他们的死,可为我铺路,我问心无愧。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即使能救,牺牲他们,我也在所不惜,更多人会因为他们而活。
不要怪我心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的心……不软……!!这一搏,我!当尽全力,奴者入军,又何妨?皆在此一搏!!!”
如此说着,刘盛双拳紧握,脸色阴沉着,咬牙说道:“粮?哼,偌大的五原郡,屯田之地,怎会缺粮?我乃朔州督护,持节开府,我父在时,你们阴奉阳违,我理会不得,此时我来执掌,吃下去的,都要给我吐出来,敢不给,那就抢,哼!!!”
如此说着,刘盛一甩手臂,大步朝外走去。
“将军?”
“将军?”
“将军?”
守在门外的护卫见一脸阴沉的刘盛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刘盛冷声道:“去库司!”
说罢,刘盛便翻身上马,身后的护卫们刚应声道:“是,将军!”那刘盛便已策马而去。
众护卫见状,不敢耽搁,立即上马,紧随而去。
第八十九章,战前—索粮
待刘盛来至库司,那库司令正在喝着小茶,猛然见一脸阴沉的刘盛进来,身子猛打了一个颤儿。
他边起身,他边施礼说道:“独孤将军,来此有何吩咐?”
说着,这库司令已是站起了身,收起对刘盛施礼的手了。
刘盛问道:“军粮几何?”
“啊?”
“军粮几何?”刘盛大喝一声。
“十,十,十日!”那库司令见刘盛发火,有些茫然。
“我父在位时,我等军粮,月有几何?”
“原,原,原是......”库司令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独孤泰在位时,军粮是一万二千人食,贪了四千,现今八千,却又有四千被贪了,他也有份,却是不敢说了。
但,刘盛一句话,却让他心底冰凉,直冒冷汗。
只见刘盛阴沉着脸,说道:“一万有二,是也不是?”
那库司令见刘盛直直的盯着他看,那眼神,好似吃人一般,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是,是!”
“何人未交?又或是,何人贪了!”刘盛把那贪字狠狠咬着。
那库司令见刘盛如此,想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心道:“告知你又如何?难不成你要与其起争执?”
如此想着,便说道:“五原县县令孙有富,九原县县令金根根!”
刘盛神色冰冷的望了他一眼,凑到他身旁,冷声道:“可还有?”
“这,这,官下一时也是想不起了。”
“想不起无妨,拿库册来!”说着,刘盛大马金刀的往那胡椅上一坐,对一护卫招手,待护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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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冷声道:“且唤铁血队与教导队来此,我今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说着,神色冰冷的看了眼那库司令。
那库司令一看,刘盛神色严肃,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楞了一下,待回过神来,见那护卫已应声便要离去,
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将军,且慢,此事,此事,我,我也曾参与其中!”
“哦?你也有参与?那便好,限你十日内让其将粮补上,可能做到?”刘盛冷峻着说道。
“这,这,官下一时间,也凑不齐如此多的谷物啊!”库司令为难道,到现今,他还是认为刘盛不会拿他们如何,或许小惩一番。
刘盛见此,冷声道:“不成,那便人头落地,我稍后会让乙丑军前来助你。”
说着,刘盛便起身离开,待行至门口之时,刘盛停下脚步。
侧过头,带着些许杀意,冷声道:“库司所有之物,我征用了,再提点下使君,我乃督护,持节开府,莫要想其他之事了!另,月有八千人食,二千石粮,到者几何,使君也应知,十日内补粮万石,此前种种,盛不计较,若不然,休怪我节下杀罪人!”
说着,刘盛便离开了此地。
那库司令听闻,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也是有家族之人,本是想着先应了,其后再寻背后之人庇佑,介时便如同独孤泰在位时一般,你好我好大家好,不了了之。
却不想,刘盛那一番话出口,令他知晓,他想多了,刘盛是下了决心整他们啊。因刘盛所说节下杀罪人,显然是要持节杀人,而他却也有罪,谁也奈何不了持节的刘盛。
如此想着,这库司令如丧考妣,一脸沮丧的站起身来。
“哎!这独孤盛,怎会突来此遭?岂不知,你这可是会与诸部结怨,难不成,你要如你阿干一般?想要这朔州的天,变一变?”说着,这库司令的脸色微变。
......
待刘盛出了库司,身边一左手腕纹着刺青的护卫说道:“将军,为何不让士卒自带口粮?他等此前不也如此吗?”
这人一番话,令刘盛脚步顿了下,说道:“奴者有半,奴者可无粮可带,若是我分与他等,自带粮者会作何想?需谨记,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不均,定会怨言四起,人心,便散了!”
“是,将军!阿奴谨记!”
“且回吧!你去传达我将令,令乙丑军去索粮!让孙磊军副盯好了,若有不从者,抢了便是!”说着,刘盛掏出他的将令递给那护卫。
“是,将军!”护卫作辑离去。
那护卫骑着战马一路来至军营,对塔道上的士兵示出军牌,待他入了营,直往最西南方而去。
待来至西南方的后军营帐,那护卫对门口护卫说道:“将军有令,孙军副何在?”
“军副在帐,令兵容我通报一番!”
“不必了,且来入帐!”寻声望去,只见那孙磊不知何时已站在帐外。
待入了帐,还未等护卫说话,只见那孙磊看了眼护卫的左手处,便说道:“郎主可有何吩咐?”
那护卫听闻,便说道:“郎主令阿兄带乙丑军前去库司索粮……”
待令兵话说几番,那孙磊便道:“定不负郎主所托,磊现便动身。”
说着,孙磊便去了那军主帐,只见军主账内,独孤空城正在费力的读着书籍,待他放下书籍。
喃喃自语道:“可汗,您让落主管理部落不入军,提拔空城当军主,以空城之才,恐不能胜任啊,这书籍,也甚是难懂!”说着,独孤空城不禁苦笑扶额。
“军主!将军有令!”帐外传来他军副的声音,独孤空城听闻,心道:“这军副之能,我不如也,若非他,这一军之人,我如何能管得来?”
想着,独孤空城便叫道:“军副且进!”
听到此话,孙磊入了帐来,对独孤空城作辑说道:“军主,将军令我等前去库司索粮!此乃将军令。”说着,孙磊伸手示出手中的将令。
独孤空城听闻,看了眼将军令,严肃道:“孙军副,既然将军有令,那我等便动身吧,一切事宜,还需军副帮衬!”
“诺!”孙磊作辑道。
说罢,二人便去集合人马,不多时,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与脚步声在军营内响起,步骑皆有的乙丑军,共一千五百人马,直往戌城而去。
……
戌城内,见如此多人林立在库司外,库司令当真是欲哭无泪,对那领头的二人说道:“二位军家,将军且说十日,何须急在一时?”
只见独孤空城听闻后愁眉思索,那孙磊却冷声道:“将军有令,让诸将士五日内将粮送往军营,不若军法处置,使君莫要我等难做。使君,请吧!”
第九十章,战前—粮
那库司令见此,只好无奈的带着乙丑(2号)军的一千五百人离开戌城,前往那百里外的五原县,而九原县距离五原县也是不远,从五原县再转道九原,五日内便可往返。
日下时分,轩门外。
塔道上的卫兵们,看着轩门外的牛羊群,面面相窥。
只见轩门下,独孤鑫双手叉腰,气呼呼的盯着他们看。见他们望来,指着他们便喝道:“你等,速速下来,把这牛羊送去营内。”
卫兵们见此,互望一眼。
“下下下,此乃是督护副将,我等将军的伯父,惹不得,惹不得。下吧!”一个卫兵如此说着,便往从塔道上离开,下了塔道便往独孤鑫这边而来。
那些卫兵们见此,也只好纷纷下来了。
待他们来至独孤鑫的旁边,只见那独孤鑫还在气道:“这奴子,哼,奴子,气煞老夫。”
说着,见卫兵们看着他,不禁喝骂道:“你等何瞧?若不是那奴子,你......你.......你等,哼!!!”独孤鑫单手叉腰,脚后跟微翘,手指指着他们不断上下点动,最终还是未说出那骂人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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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去,牵去,你等将军回来,定要问他,如此之状,持续几何,他伯父可帮不了他了。哼......”独孤鑫说罢,气哼一声,便转身离去,留下他的仆人和懵着的卫兵们驱赶着牛羊群入了军营。
————
中军营帐,刘盛正在询问孟小虎祭酒队与教导队的情况,只听得外面牛羊之声乱哄哄。
二人听闻,对视一眼,纷纷出了帐来。
刘盛这一出帐,便看到那牛羊群被不断赶来的士卒驱赶着,那些卫兵还在叫着:“来人,来人,牛羊甚多,我等顾不来。”
听到声的幢队,便会来此帮忙,此时,已有数百人驱赶着这牛羊群。
刘盛见此,微微一愣,心底深处,涌出一阵暖意,他知晓,这些牛羊,定是他伯父送来的。
正驱赶着牛羊的卫兵无意间扭头看到刘盛,急忙前来,对刘盛扶胸施礼道:“酋帅,副帅送至营内牛三百头,羊四千头,走时还让我等问酋帅......”
刘盛伸手打断此人,沉声道:“知晓了,送去吧!”说着,刘盛便转身回了账内。
孟小虎看了眼愣住的卫兵,对其笑道:“去吧。”说着,孟小虎转过身去。
那卫兵听闻,猛的回过神来,对孟小虎道:“是,军副!”
正在返回账内的孟小虎听闻,也未回头,对其摆了摆手,便入了账内。
待孟小虎入了账,只见刘盛坐在榻上思考着什么,孟小虎见此,也未打扰,只是在一旁翻看着刘盛的兵书。
半晌,只听刘盛开口道:“阿虎!让楚河去找他阿父,把我牧场的牛羊也送至军营。
下令,让各主家纳羊一头,送至落主处,让汉界带人去取。
再令,营内往后一月有半只食牛羊。
传令各落,储备马匹口粮,三石马粮与绢一匹,三月后结。
再令祖乐带其一军,尽取我等绢帛往各城换取谷物。速去!”
孟小虎听闻刘盛如此长的话,一时未反应过来,待他弄清,他忙道:“郎主,我等绢帛乃是......”
“速去!”刘盛冷喝一声。
见此,孟小虎侧头长叹,带着些许不忿,侧头作辑说道:“是,郎主!”那作辑的手往上拱的老高,说着,便带着些许不忿离去。
刘盛见孟小虎离去,盘算着什么,只见他低声道:“四千三百只牛羊,一只羊六十到一百斤,牛比较重点,一起算做粮食三千三百石左右。
一万六千人,一天就要吃掉一万六千斤,也就是一百三十三石三循环,不到一个月,我那牧场六千只牛羊,可算五千石,加上剩下的一千五百石粮食,够吃八十三天。”
算到这,刘盛长出一口气。
“八十三天,这还只是闲着的时候,要是出征,得双倍粮耗,十天,不知道能不能定胜负?希望祖乐,能多换一点粮食了,朝廷每个月给的粮食有三千石,也要让他们给到原有的数目,一万石粮……孙磊......”
想着,刘盛站起身来,走至地图前,看着地图上的五原郡,咬了咬牙道:“五原!!九原!!粮仓之地,百万石粮食,足够这一支军队出征十年!”
说着,刘盛狠狠的往桌上一拍。
“啪`”
他脸色愤怒,咬牙切齿道:“有这样的粮仓,还算计军粮,贪得无厌,要是不给粮,我就拿你们练兵!秋收要到了,看你们怎么做!”
如此说着,刘盛狠狠的盯着地图上的五原县与九原县!
……
那孟小虎前去传令,不多时,营内又奔出一军,拉着些许马车,待前往戌城督护府取了绢帛,便分为三支队伍各自奔去。
督护府内,独孤鑫望着空荡荡的库房,正发着呆,只见他自语道:“阿盛,你究竟在谋划何事?即便是伯父,也不告知吗?家底皆被你掏空,那事,当真如此之重,可令你赌上所有?”
想着,独孤鑫闭上双目,双拳紧握,绷紧着脸,沉声道:“好,既然如此,那伯父便随着你赌,军事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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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初夜,各方回营,打火之后,众人皆在洗浴着,只见,距离中军营帐不远处的一座账内,孟小虎与数十人边洗浴边交谈着。
“明日,将军开军事会议,让你等旁听,介时,队副、队主以上皆往,你等且不可胡言乱语。”拿着帛巾擦拭身子的孟小虎对他们说道。
“哦?军副,将军开那......军?.....哦,军事会议作何?”一个擦拭身子的人说着,说到那军事会议时险些没想起来。
“是啊,军副,队副队主以上皆往,可是有数百主官了,我等前去能作何用?”
“或许,将军是想让我等学些兵事。”一旁的秦无殇说道。
“哦?学兵事?秦郎是如何猜得?”
“哎,你这奴子,且忘了将军交代?让我等皆称祭酒,你应当称秦郎为秦祭酒,哈哈......哎,也不知这祭酒是祭祀的,还是如那郭嘉使君一般?”说着,这人望向孟小虎。
孟小虎见此,看向秦无殇,说道:“秦祭酒如何猜得?”
而秦无殇那,他其实并不得知,此前仅是从会兵法便入这祭酒队从而猜测的,此时再见孟小虎如此来问,他心中已知答案,正是如那郭嘉使君一般---军师祭酒队!!
第九十一章,战前—祭酒
只见秦无殇拧了下帛巾,淡然说道:“林幢副曾问我是否懂兵法,吾仅是说略懂,林幢副便把我送至这祭酒队,而诸位祭酒,皆是懂些兵法,且......”
说到此处,秦无殇左右望了下,说道:“且,皆是夏族之人。”
如此说着,秦无殇笑了笑,又道:“方才韩祭酒问我如何猜得,我未曾答,孙祭酒且又问,我等祭酒是否有别?孟军副却也未曾答,却是问我此前如何猜得,想来,我与诸位便是那军师祭酒吧?”
说着,秦无殇笑看向孟小虎,道:“孟军副?”
孟小虎听此,面露惊讶之色,未待说话,那韩祭酒便喜道:“不错,秦祭酒所言不差,想来,我等便是那军师祭酒了?”
秦无殇笑了笑,并未搭话,继续说道:“再闻明日军事会议,皆是队副队主以上皆往,我等仅是兵,有何才能去那会议?想来,也便是诸位懂些兵法,将军是要培养我等,待时,掌军事!!!”说着,秦无殇严肃得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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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掌军事?”
“掌军事?”
“掌军事?”
“掌军事?”
众人听闻纷纷一惊,突觉内心一片火热,心都要跳了出来似的。
“我此前乃是奴者,可能掌军事?”
“我此前也是奴者,看将军用人,应是勿论出身。”秦无殇对那人说道。
众祭酒听闻,一时间纷纷喜谈着。
孟小虎见众人如此,喝道:“止。”
孟小虎喝罢,严厉的看着他们,说道:“此事岂是你等可议论的?既是如此,我也不妨告知诸位,你等的祭酒前,仅差军师二字,可这二字,何时可加,皆看诸位之能,明日,若有信心者,可出策一番,但若三策皆驳,那便离开祭酒队,莫说我不给你等机会!”
孟小虎眼神凌厉的看着他们,又道:“我且说,明日你等不可乱言,便是如此,我家郎主仁义,与诸位祭酒之身,未让你等参与训练,仅是熟读兵法,可诸位之能,可足矣?
我家郎主把这祭酒队交与我,我可不想让我家郎主瞧不起我等,若无那才能,明日若胡言者,那便去与那胡人同伍,莫要待在这祭酒队,哼!!!”
说着,孟小虎冷哼一声,帛巾一甩,搭在肩上,穿上穷袴,便往外走去。
祭酒队的诸人你看我,我看你,唯有那秦无殇嘴角一撇,呢喃道:“将军乃是汉光武帝之后,看其是要以汉统胡,将军高明啊。虽有胡血,但心向夏族,辅佐与他。”说着,双眼微闭:“可!”
如此说着,秦无殇也穿上穷袴,帛巾搭肩,离开了此处,去寻那孟小虎了解明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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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六月初十,癸(gui)酉日,晨朝。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中军帐,点将台上,数十只大鼓前。
壮汉们,耳中塞着耳塞,光着膀子,腰间黑色宽帛带系在穷袴的裤带间,还露出些许裤带在上,手中的鼓锤不断敲打着大鼓。
随着他们的敲打,鼓声阵阵,响彻四方。
营内各处皆已听到,那些队副队主们听此聚将鼓便知将军召见,也是那军事会议要开了。
各处的队副、队主皆开始结伴而去,前往那中军帐。
待打鼓壮汉敲了三通鼓,队副、队主,及幢副幢主们皆已到了中军帐前,因他们皆已是各主官,一时间傲气顿生,未曾列队,散漫的站立着,还时不时的互相交谈。
刘盛出了帐来,便见此一幕,眉头一皱,心里想着:“身为主官都这样,下面的人得是个什么样?”
想着,刘盛便冷声道:“列阵!”
众人听闻转身望去,见是刘盛在说话,一个个立即慌乱着去站队。
整个中军帐前一时间乱糟糟的,待一刻钟后,他们才站好队列。
整个过程,刘盛仅是冷眼旁观,见其列好队形,刘盛侧头对孟小虎及他身后的数十人喝道:“此等人,为主官,可能打胜仗?”
这数十人听闻,默不作声,谨记着昨日孟小虎的话语,莫要胡言乱语。
但那秦无殇却是上前作辑,喝道:“报将军,聚将鼓响,各军主官列队集结,此等军纪不严,唯有败仗可打!胜,无从说起。”
刘盛听闻,看了眼那秦无殇,回过头来,对那些主官喝道:“尔等身为主官,军纪如此散漫,队下又是如何?可是盛看错了诸位?”
听闻此话,站立着的二百余人默不作声。
刘盛看着参差不齐的队列,喝道:“为何不让你等与戌城之人同伍?”
刘盛喝问后,度着步,怒视着他们,见他们默不作声,又喝道:“因诸位皆是我独孤部的阿郎,我之心腹,曾受我训练,应当知晓我的秉性,我让你辈当主官,是让你辈按我之法训练士卒,如此看来,你等之才,尚不足以担当此任。”
说着,刘盛冷视一番,说道:“日后,你等日上时分来我帐前集结,受我之训,日下时分,便按我当日之法训练士卒。”
“诺!将军(酋帅)!”众人听闻此话,无不心有所动,皆因刘盛那句,我之心腹。却不知,刘盛就是一个大忽悠。
“哼!”大忽悠轻哼一声,冷视着二百余人的队列,其中还有着那一百多位汉族子弟,默不作声,如此片刻,众人便如坐针毡。
不知多久,随着一声:“彭城侯到!”
这些人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去,唯有那汉族儿郎目不斜视着。
刘盛见此,气叹一声,摇了摇头。
拓跋粟刚入帐前,便看到刘盛在叹气,不禁问道:“阿干在为何叹气呀?”
听闻此话,刘盛摇头笑道:“无事,阿粟来了,那便先入帐吧!且等我伯父一番......”话未说完,便听到外面传来。
“独孤将军到!”
“拓跋军主到!”
“丘穆陵军主、与各幢主到!”
“尉迟军主、与各幢主到!”
......
刘盛与拓跋粟寻声望去,正看到独孤鑫冷着脸,带着戌城所有的军事主官前来。
刘盛见此,对身边的拓跋粟说道:“我伯父来了,阿粟,这帐便也无须进了。”
说着,刘盛对身边的亲卫说道:“为各位将士取折椅来,将地图挂在此处!”刘盛指着一个竖起的木板说着。
第九十二章,战前—问策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为他们取出折椅,这折椅也是胡椅,是因胡人逐草而居,为方便就地而坐从而发明的,这折椅,便是后世可折叠的马扎子。
这些军事主官们领了那折椅,便纷纷打开被称为折椅的马扎子,待他们坐好,地图也挂上,俨然成了一个露天教室一般,那地图便是黑板。
刘盛右手拿着一根木棍,轻轻的敲在左手心,随着敲打,左手随之松张,宛若教师。
刘盛如此模样,来回度着步,缓声道:“今日开此会议,是因柔然即将南下,我等需未雨绸缪。诸位,我大魏新皇登基,柔然小队时常来犯,若其大军南下攻我大魏,我等当如何处之?”
“酋帅,我等大军集结此处,还做何想呀?理当驱逐他等。”
“正是,我军在此,理当将其驱逐。”
“酋帅大军在此,想来,柔然可汗,应当不会攻取我等,若我是柔然可汗,若攻我大魏,定会攻打白道之所,对其抢掠一番,说不得,趁着天子登基还会攻打那盛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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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差矣,五原郡乃是屯田之所,柔然向来便是以抢掠为主,若攻我大魏,应当会对其谋划一番。”
“我等大军在此,柔然可汗岂会打五原的主意?若我说,定会打盛乐。”
“五原……”
“盛乐……”
“五原……”
“盛乐……”
一时间,众人分成了两派,刘盛见此,喝止了他们,对其说道:“若打五原,定会攻打八堡一城,我大军便在此处,不去理会。若是攻打盛乐……”
说着,刘盛举起手中的木棍,指着悬挂着的地图,点在盛乐处,说道:“诸位请看,若柔然南下,攻取盛乐,将会从何处出军,出军几何?我等当如何阻敌、杀敌?”
刘盛话完,众人不禁盯着那地图看来起来,那祭酒队,却也是站立着观看那地图。
良久,二百余位坐在马扎子上的人群中,有一汉族发髻规整,手腕刺青的人起身说道:“报将军,若柔然南下攻取盛乐,我朔州当会首当其冲,朔方郡距盛乐较远,且有大河及数支河道,若我是柔然大汗,定不会从朔方进攻,那便仅有两处。
其一,便是这八堡一城,将军曾言我等大军集结此处,想来柔然轻易不会对此地发起进攻,另,我八堡一城,距那盛乐有荒干水河颇为急端的一段,若选此处,不若取五原了,若攻盛乐定会损失颇大,想来应当不会从此处。
其二,便是白道之地,虽白道之地距盛乐也有荒干水河,但水流平缓,河道低,宜骑兵渡河,若我领兵,定会从这白道进军攻取盛乐。”
“嗯,所言不差,若是我,也定选那白道。”
“正是如此!”
“此子所言极是。”
“幢副,嗯!”那人旁边的一个胡人对这汉人竖起大拇指,点着头,因这汉人正是他幢里的幢副。
而众人听着那汉人的分析,也是赞口不绝。
刘盛见此,“啪啪啪~”用木棍敲了敲地图。
众人见此,一个个回过头来,不再出声。
刘盛待声音停下,本想开口便问六万骑南下,想了下觉得不妥,便道:“既是如此,那诸位来看,若是柔然出兵四万骑,从白道攻取盛乐,我等当如何?”
刘盛此话一说,下面的诸位主官纷纷思索起来,一时间,整个帐前不断发出“不妥,不妥”之声。
独孤鑫沉思片刻,起身说道:“若是如此,平城得知消息时,应是一日之后,中军携带物资行军较慢,平城与盛乐道路崎岖,且山路也多,当有五日可至盛乐。
白道仅有兵三千,盛乐也仅有兵五千,只可阻一时,若平时,我等起兵需一日,但此时兵已聚,弃一堡,留守四千驻守七堡一城,不日便可出军一万有二,应游走牵制敌军,等待中军前来,一战而下。”
“将军所言甚是,我等仅有兵一万有二,敌有四万,敌众我寡,应当游走牵制,等待中军前来。”
“将军所言有误!”
此话在所有奉承的话语里是如此刺耳,令众人猛的一静,齐刷刷的寻声望了过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那秦无殇。而那孟小虎此时也正在怒视着他,心里正抱怨着这秦无殇乱说话。
而独孤鑫听此,便冷问道:“有何不妥之处?”
那秦无殇见此,也不怯场,缓步上前,对刘盛作辑施礼,说道:“将军,不知殇可否用此棍一用?”
刘盛见此,笑道:“无不可!”说着,便把手里的木棍递了过去。
待秦无殇取了木棍,说道:“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我军游走,补给便无法送达,且知,柔然却也是骑兵,若我等粮道被断,等待诸位的唯败也!”
众人听闻,汉族儿郎们皆点头称是。有一人说道:“正是如此,若游走牵制,我等所带粮草定不可多,若是带五日粮随身,我军马速便会不及柔然,游走一说,便无从谈起。”
众人汉族之人纷纷附和着,那胡人们却嗤之以鼻。
只见有一人起身,不屑说道:“你等怎会如此之想?我等打仗,历来便是就地取粮,此地汉子颇多,粮不足,将其粮草抢来便是,战事一起,做此之事,天子也不会责怪我等,即便杀了他等来吃,也是无妨。”
“正是,战时不抢掠,岂不是白战一场?我等又无那俸禄、军饷,皆看战时抢掠,你这奴子,速速下去!”
胡人们此等一说,令众位汉族之人无不怒目而视。
只见刘盛气道:“你等奴子,只知抢掠,他人便无须生存吗?若无汉民,你等的谷物、布匹、盐巴,当从何而来?”
听闻此话,那图自认颇得刘盛信任,站起身来,笑道:“酋帅不必恼怒,我等抢其谷物,朝廷定会为其发放赈粮,饿不死他等汉民,如此一来,也无须顾忌,说不得,还能抢几个汉族女郎来当新妇呐!”
“哈哈,那图幢主所言甚是,抢几个女郎来当新妇,哈哈……”
“哈哈......”
众人听闻,无不开心大笑。
刘盛见此,更是恼怒,连道:“好好好。”说着,刘盛心道:“今天让你们笑个够,以后我让你们笑不出来!”
第九十三章,战前—家属营
想着,刘盛便对那图喝道:“那图,你且来说,若我等运粮,当从何处?”
那图一听,连道:“酋帅,我未曾接触过此事,怎能说得上来哪?”
刘盛听此,冷哼一声,说道:“你若说不出,那便贬为队主,这幢主,交与幢副吧!”
“啊?这?这?这?”那图说着,不断四望,苦笑道:“酋帅呀,我是当真不知呀!”
“哼,那便贬为队主。”说着,刘盛又对着眼中冒火的秦无殇说道:“你且继续!”
秦无殇听闻,压下心中怒火,对刘盛作辑:“是,将军!”说着,冷望了眼那些胡人主官。
他举起木棍,对着地图上的白渠水与荒干水说道:“若柔然南下,我等辎重粮道当一分为二,皆从水道。一道从荒干水,一道从白渠水,在白渠水与荒干水之间,开辟出一条陆道,两者互通,若一道被断,尚有一道可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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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等马步皆有,也当一分为二,临水阻敌,于河道之上建起栈道,背水而战,若不敌,便以河道阻敌。
如此,莫说五日,便是十日又何妨?待中军到来,我军两处皆出,与中军三方出击,使敌兼顾三方,若有一方破阵,柔然败矣!”
说着,这秦无殇昂首挺胸,颇有自信的单手背后,好似他已定了一场战争的胜负……
刘盛听此,大喝一声:“好!若柔然有兵八万,可能挡?”
秦无殇听此,伸出四根手指,自信回道:“可挡四日!”
刘盛又问:“若柔然有兵六万,可挡几日?”
秦无殇说道:“可挡八日!”
刘盛听此,笑道:“若你为将,损兵几何?”
“八日,损兵过半,人心涣散而败!”说着,秦无殇对胡人们投去不屑的笑容。
刘盛听闻一愣,顺目而去,见那些胡人主官,便知秦无殇何意。
因胡人打仗,一旦有劣势就会人心涣散,都会想着撤退,要是损兵折将过半,想来是会发生那溃散之事的。
但,刘盛并不需要八日,他只需要三日,三日后,那拓跋焘便会星夜赶来,被柔然六万骑兵围攻。
如此想着,待刘盛回过头来,问道:“你是何人?”
秦无殇放下木棍,作辑道:“吾姓秦名江,字无殇。”
“秦?”刘盛听闻此姓眉头一皱,心道:“姓秦?一般而言,兵法韬略很强的人,出身都不凡,我带的汉人里面好像没有出身不凡的人,这么说的话,应该是个奴隶,可都被俘了,家室应该没落了,难道是寒门?
不对,不对,这时候姓秦的非富即贵,秦姓,秦?大秦?难道是秦朝赢氏后裔?”
如此想着,刘盛深看了秦无殇一眼。
再询问众人几个问题,把该问的也都问了,直至日中时分,刘盛这才在心里定下了策略。
正待刘盛要解散他们的时候,有一人起身说道:“酋帅,此前我军三日便会换防,我等三日后还能回账户,可此时酋帅令我等不得私自出营,至今我等已有九日未曾回过账户,往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回,酋帅可否在营内置建家属营?”
“正是如此,酋帅,我军历来便是家属随军,理当置建家属营,在戌城之时,我等三日便可回账户,因而未曾置建家属营,可此时酋帅令我等日夜皆在军营,至今已有九日,诸位可都有些想念账户了,还望酋帅置建家属营。”
“当如此,酋帅,您是不知,夜里多有将士溜出,鸡鸣之前而返,不若置建家属营,免得他等深夜再做那偷溜之事。”
“我幢内也有此事发生。”
“我队内也有。”
“我......”
刘盛听闻此话眉头一皱,他望向各个副官,只见那些副官皆是对其点头。
刘盛见此,咬了咬牙,说道:“若我置建家属营,夜内何人值防?若有敌人夜袭,又当如何?”
“酋帅,每日夜内各队留一什之人值防,余者皆回家属营,我等历来便是如此。”
“正是,酋帅,若不置建家属营,我等所统士卒皆是想念家人,心有他事,如何能一心训练呐?”
“不错,酋帅,若不置建家属营,可否令我等夜内可回落、回账户?”
刘盛听闻此话,深皱眉头,他知道,这些人所说不错,他们历来便是置建家属营,让其家人随军的。
但,刘盛也知道,正是因为如此,一旦遇到强敌,他们就会无心恋战,想撤,想逃。这也是秦无殇刚才为什么说损兵过半,人心涣散而败,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攻胡人部队,家属随军的,是最好打的,派一军袭营,传出风声,前军奋力阻拦胡人。
因置建家属营的大营被袭,他们会担心营内家人,从而人心惶惶,自乱阵脚,未战先败,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若不是家属随军的部队,这种部队最难缠,他们以抢掠屠杀为主,抢掠完就跑,追不上,拦不到,令人头疼。
对家属随军这件事,刘盛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游牧族本就居无定所,走到哪里是哪里,大军都走了,反正哪里都是家,我们还留下干嘛?那就随着走吧。
而主帅还不能赶,赶吧,很可能会引起营变,就这样,家属随军的习俗就一直存在了。
但家属随军了,你不置建家属营,士卒会担心家人的情况,夜里就会偷偷溜出去,早上再返营,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这种情况,你要是杀吧,那么多人,等你杀完,部队也快没了,惩罚吧,往后还是屡教不改,至此,胡人就置建了家属营,安置随军家属,偷溜现象就得到了改善。
但刘盛却不觉得这个家属营好,反而不利于军队,会让他的部队多出一个弱点。毕竟,是人都会有感情,哪怕是再凶恶的人,心底总有一处是柔软的,可谓是人性的弱点,但大多数,在乎的,不外是家人。
但刘盛一时间,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解决,正在刘盛犹豫不决之时,一声呼喝传来。
“酋帅!”
这一声呼喝,让刘盛看了过去,只见有一令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待至刘盛身前,便对刘盛扶胸施礼……
第九十四章,战前—家属营2(求收藏)
那令兵施礼后,对刘盛说道:“酋帅,各方落内皆起了争执,说是有士卒深夜盗其牛羊,且有些士卒抢了他落的女郎,更有甚者,抢其落内阿郎的新妇,丘穆陵部落的家属营与尉迟部落的家属营也曾遭抢,各落已乱,已打伤多人了,酋帅,我等当如何?”
“啊?”
“怎会如此?”
“何时之事?”
“怎会?”
“我等家属营也曾遭抢?”尉迟侯头不敢置信的站起身来,对那令兵问道。
令兵回道:“是!”
刘盛听闻,大喝一声,:“丙寅军(3号军)戴甲集合,玄甲幢,马披甲,随我前去!”
长孙奇与孟小虎听闻,皆大喝一声:“诺!将军!”
“各幢各队,随我走!”随着孟小虎的话,众人纷纷离去。那图也随着那幢副一起离去,他们正是那玄甲幢的。
不多时,刘盛领着五十亲卫,与五十胡人护卫,一马当先朝着拔那山南而去,随后是因有兵偷溜未回,不足一千五百人的丙……好吧,那就称他三号军吧,与人马具装的玄甲幢。
这玄甲幢,是刘盛掏尽库司家底,以铁血队为基础组建的一幢重骑兵,人马具装的重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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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群的账户林立在拔那山四周,原安定和谐的草原生活,此时却已被打乱。
只见,各个落内,皆有双方人马或对立吵闹、或殴打成团,整个拔那山处乱哄哄一片,更有甚者,趁此机会偷取他人之物。
离军营最近的一处落内,随着一支人马前来,那些正互相殴打着的人,突觉不对,自家人的呼喊那?怎未有了?
这一想,不禁扭头望去,只见那一身明光铠甲着身的刘盛正在冷视着他们......
“可汗!”
“可汗!”
“酋帅!”
“酋帅!”
众人纷纷停下,未入军的称可汗,入了军的称酋帅,皆对骑在马上的刘盛呼喊着。
刘盛看着这群鼻青脸肿的胡人,冷声问道:“所为何事?”
“酋帅,此落之人,昨夜打伤与我,抢我新妇,望酋帅明鉴,为我做主!”
“可汗,此人之话不可信,他说我落内阿郎数十人抢其落内新妇,盗其牛羊,可我落内阿郎十去七八,便是奴者,也是入了军或是在那建镇之处,此人言我等数十人,岂不可笑?”
“酋帅,非我说假,正是他等入营的阿郎所为,此乃他等军牌,酋帅请看!”说着,这人从怀内取出一个军牌,把那军牌双手捧着,便要给刘盛送来。
刘盛对一亲卫示意,那亲卫见此,翻身下马,取过军牌,看到上面的名字,对刘盛点头示意。
刘盛见此,说道:“你等暂且回落,我定会与诸位一个说法!”
“酋帅,我那新妇可还未寻到。”
刘盛冷声说道:“军牌在此,可能跑得了他?而你擅离军营,眼中可还有军纪?”说着,刘盛望着周围之人。
说道:“你等也是如此?”
“可汗,此落之人偷盗我等牛羊,我家新妇也被其抢去。诸位阿郎,也是来寻回的。”另外一人说道。
“酋帅......”
“可汗......”
一时间,众说纷纭。
不多时,刘盛便了解了其中之事,有被抢了新妇来此想寻回新妇的,而有些被抢了家里女郎的,也有牛羊被盗的,不一而足。
待刘盛冷着脸,说让他们先回落随后为他们处理之后,刘盛转身带着人马离去。
因各落距离不是很远,刘盛很快就来到第二个有人闹事之地,待询问一番,皆是相同,刘盛也便让其暂且回落,之后再为他们处理。
随后刘盛转遍十二处闹事的地方,待刘盛平定此事,已是日下时分。
~~~~~~
啪~
“你等便是如此看管手下之人?何人出营,何时出营,一概不知,要尔等何用?”中军帐内,刘盛拍着桌子,对那些主官们怒喝着。
“你等,可还知我曾下令,无将令者,不可私自出营?可记否?”
怒喝着,刘盛把亲卫收集起来的军牌往桌子上一翻。
“啪啪啪~”
数十个军牌被甩在桌子上。
刘盛拍着桌子,怒喝道:“诸位来看看,可是你等队兵的?军牌且能丢了,军纪何在?”
这些主官们一看,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有一人小声道:“酋帅,这便是我等为何置建家属营的原因所在呀。”
听闻此话,刘盛不禁怒问道:“哼,你还在理了?你且来说说,与这家属营,有何相关?”
那胡人听闻,便道:“酋帅有所不知,我等一旦组建大军,各阿郎家属皆随,若无家属营,便会群而居之。
而我族向来穷者抢婚,这人一多,且又不识得他落之人,见着好看些的女郎便会抢其回落成婚,岂会得知这女郎是否成婚呐?
再者,即便得知,有些他落阿郎也会去抢,此等状况之下,各落阿郎皆不放心自家新妇在落内。
此前我等各落分散而居尚且无事,这大军一建,皆在营边,且又互不相识,却也有心怀不轨之人,趁机抢夺他人之妇。
此等之事,往常皆有之,此等人,若被抓到,即便生死由此妇之夫来掌,但却也让阿郎痛心呐。
尚有账内仅一位阿郎者,阿父阿娘尚在,也是放心不下阿父阿娘呀。
如此,我等这才置建了家属营,若不置建这家属营,各队阿郎皆心有所思,如何能打仗呐?”
听闻此话,刘盛沉思一番,感到这人所讲颇有道理,毕竟被绿,谁不痛心呐?
想着,刘盛便冷声道:“此等之事,下次莫让我再见,各自擒拿军牌丢失者,问其人在何处,把他人新妇还与他人。
你等此次犯错,那便卸下主官从副,主官交与副官,日后,待建功之后在为尔等封正。明日,聚兵!散去吧!”刘盛说着,挥了挥手。
“诺!”说着,这些胡人各自寻其队内的军牌,沮丧着离去。
刘盛见此,深喘一口气,对孟小虎道:“去传那秦无殇来此。”
“是,郎主!”孟小虎作辑离去。
第九十五章,战前—连坐法
不一会儿,猛小虎便领来了那秦无殇。
秦无殇进了帐来,便对刘盛作辑施礼:“将军!”
看着进来的秦无殇,刘盛猛然想到大秦,一想到大秦,他突然想起来一法,可令他解决家属营的问题。
想着,刘盛便开口道:“无殇,我令你书写军法军纪各一百五十二篇,几时能做到?”
“这......”秦无殇听闻,迟疑了片刻,说道:“不知是何军法军纪?”
刘盛双目露出冷光,说道:“十七禁令,五十四斩。”说着,严肃的看着秦无殇,一字一句说道:“秦朝,连坐之法!”
“轰~”
听闻此话,秦无殇脑中如同炸雷一般,瞬间一片空白,脸色苍白的看着刘盛,嘴角稍微有些哆嗦,语无伦次的说道:“是,是,将,将军!!!”
如此说着,秦无殇脑中想着:“如此看来,将军莫不是已知晓我乃秦朝赢氏之后?若非如此,怎会令我书写我大秦连坐之法?”
如此想着,秦无殇慢慢的把头低下,用余光扫视着刘盛,想看刘盛是何表情。
而刘盛见秦无殇方才的反应,心里就有底了,嘴角微微一笑,心道:“连坐法,始于秦,终于蒋。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哼,大秦铁骑横扫六合,要是没有这连坐法,还得有的商榷。那戚继光没这连坐法,就算有鸳鸯阵和义乌兵,也打造不出威名赫赫的戚家军。
这连坐法之下,无人敢逃,部队作战勇猛,这个时候用刚好,就是外行指挥内行的老蒋,那部队也是没有逃兵的。
哼,既然你们这么在乎家人,不就是置建家属营吗?行啊,这连坐法,就再加我一个吧。”
想着,刘盛目光冰冷的望向军营。
秦无殇见刘盛如此,内心顿感一阵寒意,正在他神游物外之时。
刘盛对他说道:“几时可书写完?”
“啊?”听此话,秦无殇回过神来,低着头说道:“将军,若我一人,需三日。”
“若祭酒队与教导队同书写,需几时?”
“一日便可!”
“我要你等今夜便书写完,秦朝连坐法,呵呵......阿虎,你先退下!”说着,刘盛示意孟小虎退出账外。
孟小虎听闻,看了刘盛,又看了眼秦无殇,对刘盛作辑道:“是,郎主!”说罢,便离开了军帐。
待孟小虎出了帐,刘盛走至秦无殇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
这秦无殇见此,一时间头上冒出些许冷汗,他不知刘盛这是何意。
但见刘盛开口道:“秦朝赢氏之后?”
秦无殇听此,双眼微眯,轻叹一口气,直起身来,整理了下服饰,一股贵族子弟的气质夹杂着儒生气息,顿时油然而生。
只见他板板正正的对刘盛作了个辑,待起身后,平淡的说道:“家祖姓赢讳扶苏,吾,赢江,赢无殇,乃家祖远旁系后裔,见过独孤将军!哦,或许,当称刘将军!”说道刘将军,这秦无殇又作一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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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听闻秦无殇此说有些诧异,一是对自己猜对其身份,二是秦无殇叫他为刘将军,他回过神,说道:“哦?何来此说?”
秦无殇起身笑道:“贤祖度辽将军刘进伯,攻打匈奴之时被俘,囚禁于独山,其后代号独孤部,待六世时,以部落为姓,改为独孤,其祖源,便是被人称为刘季的刘邦!!!”
如此说着,秦无殇却仅是嘴角微笑着,再无其他表情,仿佛,和他无关。
刘盛见此,深看他一眼,平淡道:“有何打算?”
秦无殇见此,嘴角一撇,微微一笑,他知,这刘盛,不会把他如何了,便道:“无他,辅佐将军尔。”
刘盛听闻眉头一扬,说道:“哦?为何辅佐与我?我又有何值得你辅佐之处?”
“无他,北方大地五胡占据,欺压我等夏族之人,逢此乱世,我夏族子弟若要复我山河,难矣!唯有将军,身具胡汉之血,却心向夏族,胡服,夏服,可为我夏族之人,在这北方谋一生存之地。”
如此说着,秦无殇再作一辑,待起身后,毫不躲避刘盛的目光,与其对视着。
刘盛见此,笑道:“哦?既知北方乱,为何不南去?辅佐南方宋朝北伐,驱除五胡,以你之才,或许可成。”
秦无殇听闻,苦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我正是从宋朝逃来此地,途中被俘呀!”
“哦?你为何要逃离那宋朝呐?”听闻秦无殇的话,刘盛有些诧异。
“哎!不只我一人呐。”
说着,秦无殇好似在回忆着什么,缓缓说道:“想我等,此前皆是晋朝世家大族,出门皆是大批仆从随身伺候着,因此身子比较文弱。哎,想那时的我等,讲究仪表,平时持着塵尾,与三五好友谈玄论道,好不快活。”
说着,秦无殇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笑了笑,又道:“那时,即便我等踏上仕途,也是喜爱比较清闲些的职务,那繁琐的职务却是不愿去做的,更是把投身军伍视为耻辱,却不曾想……”
说到此处,那秦无殇眼中冒出仇恨的火花,咬着牙说道:“正是因此,那太尉刘裕刘寄奴,先是屠杀我父之友王慧龙满门,数年后此子又窜晋称宋,屠杀我等世家。
奈何,我等已无兵权,若非我心有警觉,想来早已不在人世矣。如此家仇国恨,我岂能为他子孙效力?唯恨不能手刃其头颅。”
说着,秦无殇极其用力的握着拳头,手臂都有些颤抖。
刘盛见此,微微摇头轻叹,心道:“别说是他,就是我在那个位置上,也要拿你们世家来开刀,谁让你们世家势大还喜欢闹事?
这王慧龙吗?难道是那指腹为婚的王慧龙?让拓跋焘说“南人不宜委以师旅之任”的王慧龙?”
那秦无殇却不知刘盛如此想着,此时又咬着牙说道:“我等来此之人,世家子弟有之,原晋时将领也有几位,待他时,我定为将军引荐,只望将军,有朝一日可兵下南征,灭他刘家,为我等报此血仇!殇定以死相随。”
说着,又对刘盛深深作了一辑。
刘盛见此,忙上前扶起他,说道:“既是如此,无殇便随我身边,暂且做个军师祭酒吧。”
说着,刘盛叹了口气,对其说道:“哎!说来可笑,我这朔州督护,持节开府,可各职主官皆被他人占据,像那司马、从事、长史等人,皆不在我掌控之中。呵呵,只能委屈无殇了!”
第九十六章,战前—聚兵鼓
秦无殇听此,平复心情,说道:“将军莫要气恼,待我等谋划一番,收这朔州大权想来不成问题。军师一职,不曾委屈殇。”
听闻此话,刘盛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暂且不说了,你我先定这军纪军法。”
“是,将军。”秦无殇作辑说道。
“恩,你且来说说这秦朝连坐法。”
“是,将军,大秦之时将民户编为伍、什,以伍什连坐……
“如此,部落有穹庐,与伍什相似,可连坐,军中连坐可如此.......”
随着刘盛的诉说,秦无殇连连点头说道:“此法可行......甚好……可行……”
……
因有前法,刘盛与秦无殇定这军纪军法倒是轻松了些,不多时,便已定好这军纪军法,让秦无殇带下去书写一百五十二份。
待秦无殇离开军帐,刘盛放下嘴角的笑容,双眼微眯,缓缓说道:“世家子弟?哼,一群腐儒,真有学识也就罢了,多数干啥啥不行,吟诗作对倒是拿手,评判人也是恶毒的很,才能?我就呵呵了,繁琐的事还不愿做,请他们来不就是请来一群大爷?”
说着,刘盛冷哼一声,他对这些世家子弟很不感冒,并非无能人,而是大数都是读了点书,便自认为高人一等,真才实学的寥寥无几,还这不愿做,那不愿做的,把自己当成大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若不是有家世可让他们混吃等死,一早便饿死了。
如此想着,刘盛又想起那王慧龙,低喃道:“王慧龙?倒是一个好将领,因刘裕灭他一家,逃亡后秦,刘裕灭后秦,又来到北魏,以身家不幸痛陈于明元帝拓跋嗣,请命效力南讨,可见,对宋朝之恨,但拓拔嗣也不信任你。
奈何啊,去年刚熬出头,拓跋嗣任你为洛阳镇将,今年拓跋焘以南人不宜委以师旅之任,把你撸了下来,426年你救反宋的谢晦才露出军事才能。
到彦之曾讲,南朝流亡到北朝的人之中,唯你王慧龙及韩延之可为深惮。不意儒生儒夫,乃令老子讶之。可见,你的军事才能是不错的。”
想到此处,刘盛双手一掌一拳合击,啪~,自恼道:“这不就是我要找的将领吗?这个时候,你赋闲在家,郁郁不得志,要是我招你,许你个南征大饼,你会不会来呐?
说来,你也是个人才,后面会娶崔浩的弟弟崔恬的女儿,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绝了房事。”
想到这房事,刘盛不禁摇了摇头,颇有些淫荡的说道:“绝房事,身为男子,这得多大毅力?坐怀不乱柳下惠?还是,那崔恬的女儿长得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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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刘不禁摇了摇头,待收起笑容,又道:“这时候,你应该在平城吧?”
说着,刘盛来至桌前,取出书帛,写下一封给王慧龙的书信,叫来一个亲卫,让其带着十人前往平城寻那王慧龙……
~~~~
仲夏六月十一,甲戌日,晨朝。
咚咚咚......
随着鼓声阵阵传递,这座沉睡于戌城北方草原上的大营瞬间醒来。
“快快快,整理兵甲,此乃聚兵鼓。”
“快快快,聚兵鼓,整理兵甲,快起快起。”
“聚兵鼓响,快起,整理兵甲。”
蹭蹭蹭......
整座军营顿时喧嚣起来,各幢各队,都传来幢主队主与什长的吼叫声。
随着各队主官的吼叫声,队兵们纷纷起了身来,但还是有些人睡眼朦胧有些不情愿,想来,昨日夜里定是偷溜了出去。
待鼓声停止,他们已穿戴好铠甲,待第二通鼓响起,他们便开始纷纷往大营最中间的校场而去。
此时,刘盛早已在那点将台上等候多时。身边的护卫们林立在点将台周围,孟小虎与那秦无殇紧随其后。
二人身后,还有着教导队的百人与祭酒队的数十人,这些人手里皆捧着书帛,有些人情不禁的看到那书帛上的文字,皆是又喜又寒,见前面一书,有喜,后一书帛却令他们直冒冷汗,生怕出了变故。
轰隆隆~哗啦哗啦~
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哗啦哗啦的甲片碰撞之声,不断有队兵前来列阵。因奴隶没入军训练过,这也才几天时间,做不到那般快速,显得很凌乱。
刘盛就这么冷眼看着,待鼓声停止,下面乱哄哄的队兵这才在各队主的指挥下列好阵型。
虽然阵型有些凌乱,但人一满万,无边无岸,可不是说说的,虽有三千人被刘盛派了出去,但九千人的部队,密密麻麻排列成各个方阵,也很是壮观,枪槊林立,寒衣铁甲。
刘盛见此,示意教导队与祭酒队前去。
这两队人见此,纷纷捧着书帛前去各队前方,每队皆分有一人。
等了片刻,待他们就位,刘盛上前一步,手里提溜着早先让库司做的大喇叭。
只见他把铁喇叭放到嘴边,大声说道:“今日,无战事,鼓散,宣令!”
下方在各队之前的教导队与祭酒队的人听此,纷纷传递着:“将军令,今日,无战事,鼓散,宣令!”
“将军令,今日,无战事,鼓散,宣令!”
“将军令,今日,无战事,鼓散,宣令!”
.......
令,随着一层层传递下去,让所有人都可以知道刘盛讲的什么。这,就是古代军营传递话语,每队之前都有一个传令兵,一层层从前往后传递消息。
但刘盛见他们很多人不识字,就给换了下来,因传话,是会传错的,文字不会错,这就是刘盛组建教导队的原因之一。
待众人都听到令声,刘盛又说道:“也便是今日无战事,若有战事,仅凭此等阵型,早已败了。”
第一列教导队的人纷纷叫着:“将军道,也便是......”
第二列的教导队的人听到,也叫道:“将军道,也......”
一段话,几次传递,直至最后方。
刘盛见令传完,又道:“今日,唤你等前来,乃是为你等立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教导队继续传道:“将军道,今日立规矩......”
“将军道,今日立规矩......”
“将军道,今日立规矩......”
待令传至后方,众人皆听到时,顿时便有了些他言。
“规矩?是何规矩?”
“我等向来无那繁琐的规矩,酋帅这是要立何规矩?”
“也不知是好是坏,待看酋帅如何说了!”
“对,看酋帅如何说……”
……
第九十七章,战前—军令
刘盛在台上叫道:“三月后,考校诸人,两人以上择优者,当赏绢一匹,劣者,当受罚,两队以上择队优者,赏绢一百匹,幢者,赏绢五百匹,三月之后,月月考校,优者月月有饷,劣者月月无饷。”
“将军赏,三月后,考校诸人,两人者,优者赏绢一匹......月月有饷,劣者无饷。”
“将军赏,三月后,考校诸人,两人者......月月有饷,劣者无饷。”
“将军赏,三月后,考校诸人......劣者无饷。”
此令一传,各队皆传来惊讶之声,
“啊?有饷?”
“嘶~有饷?”
“有饷?”……
发此惊呼,是因他们从军,从未有过饷钱,听此令,即便是三个月后,那也有盼头,即便不抢掠,也足够生活的很好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何为优者?考校又是如何考校?考校何事?
如此想着,前列主官纷纷上前施以扶胸礼,杂乱的叫着:“报,酋帅,我等考校何事?又何为优者?”
“报,酋帅,何为优者?”
“报,酋帅,考校何事?可能明说?”
各队将士见主官一说,也是纷纷叫着,顿时,毫无无军纪军法可言。
刘盛见此,伸手止停。
教导队的人见此便呼喊道:“将军令,静~”
“将军令,静~”
“将军令,静~”
待将士平定下来,刘盛冷着脸,拿着大喇叭说道:“两人相比,胜者优,两队相比,胜者优,两幢相比,胜者优!两军相比,胜者优!”
众人听闻,纷纷一喜,他们对自身都是很有自信的。
但他们却不知,这刘盛不仅玩的是一手空手套白狼,三月后,谁生谁死,也是个未知之数。却也是为下面的军法军纪做铺垫,赏罚赏罚,若有罚无赏,谁也不愿的。刘盛也算是个老狐狸了,怎么可能会不考虑那?
刘盛见众士卒不再言语,皆是笑着,他在心里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一兵杀敌十数,赏兵绢一匹,一队杀敌十数,赏队绢一匹,一幢杀敌十数,赏幢绢一匹......”
“将军赏,一兵杀敌......”
“将军赏,一兵......”
“将军赏......”
各队将士听闻此令,喜色更甚,即便主官也是纷纷露出喜色,皆道:“月有赏,杀敌也有赏,哈哈,如此甚好,我等又何必再去抢那汉子?”
“哈哈,正是,月月有饷,多自在,去抢那汉子尚且有性命之危,若有月饷,定不去抢那汉子了。”
“正是,正是,若有月饷,抢那汉子作甚?若是战时,再另说......”
刘盛见下面又开始乱哄哄,怒由心生,双拳紧握,冷视过去。各队前的教导队之人见此,立即叫道:“静!”
“静!”
“静!”
众士卒听闻,一个个立即停下了话儿,声音逐渐消失。
刘盛严肃着说道:“考校,为军纪,为军法,为队列......”
教导队一听此段长话,忙看向手中的书帛,上面也是写着的,见此,待刘盛话落,他们便纷纷照着书帛之上书写的同时念来。
“将军令,考校,为军纪,为军法......”
“将军令,考校,为军纪.....”
“将军令,考校……”
待令传达,刘盛也不顾他们的反应,便喝道:“诸人静音,宣军纪军法!”
“诸人静音,宣军纪军法!”
下一人又道:“诸人静音,宣军纪军法!”
直至后方传达完毕,刘盛转过头示意秦无殇上前宣令。
秦无殇见此,嘴露苦笑。因刘盛,是让他当黑脸啊,要是有不满的,肯定会有怨言,令是他宣的,也算是为刘盛分散了些怨气对象。
而刘盛那?在众人发出不同意见的时候再出来,效果绝对比他亲自宣布要好的多,要是刘盛自宣,他们集合反对,刘盛也不好处理,到时候威望一定会下降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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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远有刘罗辰,近有独孤鑫在,营变的几率不大,但总会有了隔阂,毕竟人心这东西,谁也琢磨不透,刘盛不得不考虑这件事情。
如果不颁发军法,倒也没事,战力虽有,但执行力就呵呵了,一旦稍有挫折就会想着撤退,顺风浪逆风投,这不是刘盛想要的队友,他要的是可以逆风翻盘的队友。
就在刘盛如此想着,那秦无殇已苦笑着走到台前,大声说道:“军令,十七禁。”
传令人听闻,一个个传递着:“军令,十七禁。”
“军令,十七禁。”
“军令,十七禁。”
...
秦无殇在上面见令传达完毕,喝道:“悖军、慢军、懈军、构军、轻军、欺军、淫军、谤军、奸军、盗军、探军、背军、狠军、乱军、诈军、弊军、误军,此十七者为禁令,犯者斩!”
传令人听此,忙看着书帛纷纷叫道:“悖军、慢军、懈军、构军、轻军、欺军、淫军、谤军、奸军、盗军、探军、背军、狠军、乱军、诈军、弊军、误军,此十七者为禁令,犯者斩!”
“......犯者斩!”
“......犯者斩!”
秦无殇见令下,又道:“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四者谓悖军,犯者斩。”
“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四者谓慢军,犯者斩。”
“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四者谓懈军,犯者斩。”
“嘶~”
“啊~”
听到令的诸人,无不倒吸凉气,皆因那一个个的斩,还未等他们说出话来,秦无殇又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四者谓构军,犯者!斩。”
说着,还望了诸人一眼,那些人被这一看,皆是打了一个哆嗦。
秦无殇见此便加快了些许速度,叫道:“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三者谓轻军,犯者,斩。”
“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六者谓欺军,犯者斩。”
“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五者谓淫军,犯者斩。”
“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三者谓谤军,犯者斩。”
“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二者谓奸军,犯者斩。”
“啊?不可抢掠了?我且还想抢回个新妇呐!”
“这这这.......”
秦无殇多少听闻下面的闲言碎语,仅是抬头看了下,便继续宣读着:“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二者谓盗军,犯者斩。”
“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三者谓探军,犯者斩。”
“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
“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
“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四者谓乱军,犯者斩。”
“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二者谓诈军,犯者斩。”
“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
“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四者谓误军,犯者斩。”
待秦无殇拉出长长的尾声,整个军营士卒们,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那一句句“斩!”“斩!”“斩!”再无他话。
第九十八章,军法—连坐
待秦无殇合上书帛,大声说道:“此军令,即可执行,若有犯者,尽皆斩杀。”
“此军令,即可执行......”
“......即可执行......”
“......即可执行......”
众人听闻,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急道。
“报!酋帅!此令不可!”
“报!酋帅,此法不可!”
“报!酋帅,此令甚严,一旦稍有差错便要斩我等,可有何人能做到以上十七禁者?”
“报!酋帅,此子所说之令,可有人做到?”
一时间,众人皆是纷纷叫着,仅仅前面之人的叫声就已经如此大了,可想而知,这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对他们的冲击有多大。
刘盛见此,大喝一声:“静!”
随着传令人的传递,刘盛怒视一周,喝道:“此乃,东吴十七禁令,五十四斩,尔等说无人做到,东吴大军,为何做得到?”
“若是我此前铁血队之人,应知我曾说过此军令,东吴便是倚仗此令,约束军队,使其上下一心,以十万将士,大败魏武帝曹操百万军队。”
如此说着,刘盛怒视着他们,待传令人传递完毕,又喝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等若无军规,可还算军?尔等莫说不可,有赏有罚,我既为诸位讨赏,尔等也应遵循军规,我且说过,优者月月有饷,一年兵绢三十六匹,尔等需抢掠何时才能有此兵绢?”
传令人学着刘盛的语气把令传下,听着刘盛的怒问,众人不禁一愣,细细想来,兵绢三十六匹是他们往前三年才能抢掠到的。就这还是运气好的,若是运气不好的可能三匹绢都没有。再要是没战事,一年都不一定有一匹绢。
刘盛见他们沉思着,便趁热打铁的说道:“而此时,诸位也无须做甚,只需遵纪守法,一年便可得兵绢三十六匹,岂不美哉?尔等何来的怨言?”
前面的人听着刘盛的话,后面的人听着传令人的话,待众人皆听到此话之后,脑子一想,还当真是,如此想着,他们心里的怨气倒也是消了不少。
这时,刘盛又说道:“若上战场,尔等杀敌我也有赏,可曾亏待了众将士?”
“......可曾亏待了众将士?”
“......可曾亏待了众将士?”
众人听闻着传令人的话,再一想刘盛说的那些赏赐,细细想来,也仅是为他们定了个规矩,却也没亏待他们,如此想着,他们便说道:“酋帅不曾亏待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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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酋帅不曾亏待我等!”
听闻诸人此话,刘盛扫视一周,怒喝道:“我不曾亏待与众位将士,众位将士可是要亏待与我?我月月与尔等兵绢,这军营,尔等可还是想如往前一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可有把这我酋帅放在眼里?此令,尔等,从是不从?”
刘盛这一番话,待传下去之后,一时间竟无人回答。
刘盛见此,大手指着军营大门,大喝道:“若不从,卸甲,离营,我日后不再招其入军,兵法学识,也不再教与他,军规尚且不从,何谈封侯拜相,何谈封妻荫子?此等人,只可为兵!”
刘盛说着,怒喝一声:“滚之!”
这一声怒喝,听得众人内心一颤。
待传令人传至后方,那些汉族子弟纷纷对视一眼,皆上前一步,作辑道:“我等,谨遵军令!若犯军令,请斩吾头!”
“我等,谨遵军令!若犯军令,请斩吾头!”
“我等,谨遵军令!若犯军令,请斩吾头!”
“......请斩吾头!”
“......请斩吾头!”
一时间,见有应者,不少人纷纷附和,却也有不少人蹉跎着,不知如何是好。
刘盛在台上也是见着了,见此,他便说道:“闲时从宽,战时从严,除......此令外,余下军规,皆以杖、鞭、笞责罚,战时,皆斩,莫说我不念旧情,战时,容不得尔等放肆!”
刘盛此话一说,众人皆是内心一松,见刘盛放宽了军规,也有那兵绢可拿,也不再蹉跎,纷纷叫道:“诺,谨遵将军(酋帅)令!”
“谨遵将军(酋帅)令!”
“谨遵将军(酋帅)令!”
见诸人如此,刘盛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没办法,这军规,他必须得说,要是不说,到时候打仗时给你掉链子,可就麻烦了。
战场可不是儿戏,战机转瞬即逝,要是将令下了,下面的人给你磨洋工,等他们磨完洋工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时机就没了,到时候败的就是他自己了,他不得不去考虑。
而他,又是想以这万把人冲击柔然六万骑兵,以得救驾之功,要是军法不严,冲击六万骑兵不是闹笑话吗?
想着,刘盛平复了下心情,便又对秦无殇示意一眼。
秦无殇见此,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马着脸上前,摊开书帛,念道:“军法,连坐!”
“啊?怎还有军法?”
“嘶?又有何军法?”
听闻秦无殇的话,众人不禁又开始抱怨,但看到台上刘盛扫视过来的目光,一个个便安静了下来。
只听秦无殇缓缓说道:“若要置建家属营,且需遵从以下之法。”
“伍长同全伍退者,则杀伍长!”
“什长同全什退者,则杀什长!”
“队主同全队退者,则杀队主!”
“幢主同全幢退者,则杀幢主!”
“军主同全军退者,则杀军主!”
“军将同其下退者,则杀军将!”(军将既是统军!)
“军将不退,而其下皆退,以致军将死,则杀军将其下军主!”
“军主不退,而全军皆退,以致军主死,则杀其军下幢主!”
“幢主不退,而全幢皆退,以致幢主死,则杀其幢下队主!”
“队主不退,而全队皆退,以致队主死,则杀其队下什长!”
“什长不退,而全什皆退,以致什长死,则杀其什下伍长!”
“伍长不退,而全伍皆退,以致伍长死,则杀全伍士卒!”
“此法,将军只望尔等,战时莫要自误!如此,将军也便为诸位将士置建家属营,若此法不从,家属营,也便不置建了!”
......
第九十九章,乌云遮天
不少人乍一听此,也未觉得如何,因他们以往一旦逃窜都是随着主官,此令又是主官随着他们退,只杀主官,而他们也并不是主官。
逃兵应当惩罚,都是共认的,此令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在为他们脱罪,一个个的便也默许了,却没去考虑,主官不退他们会如何,因为在他们眼里,主官同他们一样,该退的时候,一定会随着他们退。
但那些主官们,却是胆战心惊了,每人都有些想法,他们正欲发话,刘盛便开口了。
只见刘盛说道:“我独孤部,历来置建家属营是不错,可,诸多战事也正是因家属营而败。我且来问众将士,若是战场厮杀之时,突闻大营被袭,尔等是何想法?”
众人听着此话,内心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撤了,撤回大营,救家人要紧呀。
而他们的第二个想法便是,我们撤了,大战肯定不利,先携带家人逃走,安稳家人之后再说。还没等他们第三个想法冒出头,台上的刘盛开口说话了。
“想撤回营,想救其家人,是与不是?可如此做法,正合敌人之想,尔等一撤,大军便会溃散,敌人将会顺势掩杀而来,尔等见此之势,定会携家眷逃离,是与不是?”
众人听闻此话,内心不禁一颤,都想着:“我有此等想法,怎让酋帅都猜中了?”
他们如此想着,都惊讶的抬起头来,望着台上的刘盛。
刘盛见他们如此模样,轻哼一声,手臂前伸,对他们说道:“我组建大军,是为诸位谋取军功,谋取荣华富贵,届时,军功在身,家有绢帛,大好阿郎何患无妻?若你等战时逃窜,何人去打仗?等着敌方大军前来攻打大营?”
刘盛如此问着,手臂还做出些许肢体动作,显得很是激动,未待他们回话,他又举起手臂。
说道:“若是如此,尔等还未携家眷逃离,便被敌方尽皆俘虏,须知,大战胜,人,我等便能追回,若败,诸位与家人能逃往何处?可有敌快?哼!!皆是敌方俘虏罢了,若是被俘,日后是何等的生活,诸位,想想吧!头,还在否?”
如此说着,刘盛还举起手在自己的脑袋上点了点,又来回度了几步,说道:“为绝战时敌方袭营,尔等想撤回大营之想,此法,当立,明日,我便为诸位置建家属营,其家人来与不来,皆随尔等心意。”
有一个距离刘盛较近的胡人说道:“酋帅,若我不接家属入营,我那新妇若是被他人抢走,我又当如何处之呐?”
刘盛听闻,说道:“我会置建一幢士卒,巡视各落,若有犯错者,定严惩不贷,连其家属同坐,如此,你,可还有他想?”
那胡人听闻立即说道:“既是如此,我家属便可在落,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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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听闻到此,便知这胡人何意,看其模样,是要不从连坐法,见此,刘盛立即打断他的话,说道:“若军将不退,其下皆退,军将未死,赏绢十匹,若军将死,赏其家属绢百匹。
若军主不退,其下皆退,军主未死,赏绢五匹,若军主死,赏其家人绢五十匹。
若幢主......赏绢三匹......赏其家属绢三十匹,若队主......赏绢二匹......赏其家属绢二十匹,若什长......赏绢一匹......赏其家属绢十匹,若伍长不退,全伍皆退,伍长不死,赏绢半匹,若伍长死,赏其家属绢五匹。
若诸位士卒战死,皆赏其家属绢五匹,其家属受我庇佑。
我,独孤部落酋长独孤盛,又名刘盛,在此宣誓,无论奴者,还是他人,皆受此抚恤,此言,天地可鉴,人神共见之,若不兑现,天收我命。尔等,可还有他言?”
刘盛伸手指天,怒喝着,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过来一朵乌云,乌云之上,陡然打出几道闪电。
“啪~”
“啪~”
“啪~”
突然出现的闪电,让刘盛猛地一缩手,抬眼望天,内心骇然,不禁心道:“我R,不会吧?老子随便发个誓,你就来个闪电,要是我不兑现,你不会真天降神雷收了我吧?我R,难道真有神?我R哟MMP的......”
正待刘盛心里骂娘的时候,下面的人见此可就不同了,他们本就信任巫神之说,见刘盛发誓引来他们认为的天雷,一个个都震惊了。
他们可没见过谁发誓还能引来天雷的,一个个看刘盛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都认为,既然刘盛发誓能引来天雷,可能是受天关注,是天选之人,日后定能飞黄腾达,跟着他不会错,那誓言,想来也不会作假。
正待此时,各个副官也纷纷对着主官耳语一番,隐约还能听到些许对话。
“幢主,此令可从,若幢主幢下之人战时皆退,而幢主不退,是不会斩杀幢主,若幢主活,可拿绢三匹,若幢主死,家属也可得三十绢的抚恤,足矣让幢主家人生活许久。
而队主们可是要被杀头的,想来,队主们也不会让幢主死,即便幢主有危,也可到其他幢下谋活,战事一旦结束,无论何种结果,幢主皆有所得。
即便身死,家属也有将军庇佑,将军的誓言,幢主也是见到了,苍天皆已回应,幢主还有何言呐?”这人说着,还往上指了指乌云逐渐增多的天空。
这幢主听闻此话,不禁连连点头,说道:“幢副所言甚是,且看苍天皆已回应酋帅誓言,想来酋帅将来定为不凡,追随与酋帅,我之幸也,此令,当从!”
此种言语,在队列内不断发生着。
而奴隶们,更是激动,不为其他,只为刘盛那句,若诸位士卒战死,其家属受我庇佑。绢帛在其眼里,反而没这句话更重要,只恨不得现在便为刘盛战场杀敌。活,军功在身,或许可免奴身,死,家人受酋长庇佑,也算是摆脱了奴身。
奴隶们这么想着,纷纷单膝跪地,喝道:“我等,誓死追随酋帅,此令,无不从,若犯,请斩吾头!”
奴隶的话,让胡人们也反应过来,也纷纷学着,叫着:“我等,誓死追随酋帅,此令,无不从,若犯,请斩吾头!”
“......请斩吾头~”
“......请斩吾头~”
此话,在军营内久久回荡,看着眼前向他单膝跪地的九千余人,那密密麻麻的人影,齐声的怒喝,让刘盛不禁豪气大盛,他心道:“我要是有十万兵马,什么事是我做不了的?又何必借这北魏之手……!!”
随着刘盛内心的想法,不知是否巧合,天空陡然间风云变幻,黑压压的乌云向着军营袭来,那密布的乌云,好似欲要遮天一般……
第一百章,天变?变天?
刘盛抬起头来,猛然看到乌云增多的景象,不禁说道:“咦?这是要下雨了吗?”
如此想着,他突然一愣,再又松了口气:“呼~,吓死老子了,还以为随便发个誓就能引来雷电那,原来是要下雨了,要是真有巫神这世道可咋玩?嗯?巫神?他们对我施跪礼,难道是因为那道雷电?”
想着,刘盛不禁点了点头,呢喃道:“要是这样的话,得赶紧让他们离开,要不然,到时候噼里啪啦一阵电闪雷鸣,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刘盛便对他们喝道:“军令已宣,尔等当谨记,且散去吧!”
众人听闻,正待应声,却有一人上前一步说道:“酋帅,昨日丢失军牌的阿郎已寻到,但其并未离开军营,军牌乃是他人盗取,此事,我等当如何处置?”
刘盛听闻眉头一皱:“哦?怎会如此?”
正待刘盛想着,校场外跑来一个士卒,一边跑一边喊着:“酋帅,乌洛兰落主与去斤落主求见。”
刘盛寻声望去,那士卒已跑的气喘吁吁,即便如此,刘盛也未下去迎接,此时,不同往日,他在台上,诸多士卒见着那,必要的威严还是要保持的。
待那士卒跑至台下,对刘盛施礼,喘着粗气说道:“酋帅,乌,乌洛兰与,与去斤落主求见!”
刘盛扭过头去,对孟小虎说道:“去接入营!”
孟小虎听闻,对刘盛作辑应道:“是,将军!”说罢,孟小虎便往马厩而去,从中军帐侧的马厩里牵出两匹黑马,一人双骑,策马往军营轩门处。
不多时,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孟小虎带着双人一骑的楚河汉界来至台前。
那二人来到此处,翻身下马,对刘盛施礼道:“郎主,去斤落内不知何时多出许多娘子,昨日听闻他人新妇被抢,便与汉界合计一番,想来是我二人落内阿郎所为,特来告知郎主。”
刘盛听此,不禁发出冷笑:“哦?竟是你二人落内之人所为?呵呵,不简单呐,盗取他人军牌,栽赃嫁祸,好一出瞒天过海之计,哼,我等部落竟有如此人才,难得难得啊。”说着,刘盛把难得咬得很重。
扭过头来,刘盛怒喝一声:“玄甲幢!疾风幢!”
“有!”两幢的幢主出列喝道。
“玄甲幢与疾风幢五队分之,组五支二百人队,每支各幢抽调一队,相互配合,随二位落主前去捉拿账户多出娘子之人。”
“诺!”
待他二人应声,刘盛又对楚河汉界说道:“你二人,带其前去。阿虎,马匹交与汉界!”
孟小虎听闻,便把手中的马缰交到了汉界手里,这二人翻身上马,等待着玄甲幢与疾风幢的到来。
两位幢主应声过后,便着令人前去牵马,不多时,便组建了五支各二百人的队伍,踏着马蹄而来。
疾风幢,幢如其名,是以速度见长的幢,与玄甲幢一样,都是刘盛亲自统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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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见其已组建好五支队伍,便大手一挥,喝道:“若漏一人,提头来见,尔等速去。”
“诺,酋帅!”
众人应声过后,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一千人马,便随着楚河汉界往戌城北方的二落疾驰而去。
下面的队列中,有那么十几人神色慌张,东张西望着,颇有一副做贼心虚的感觉。
刘盛距离他们有些远,并未看到,但他也知道士卒中一定有这二落的人,要不然,其他人的军牌怎么会被盗呐?
只见刘盛说道:“去斤落与乌洛兰的士卒出列,前来台下。”
随着刘盛的话,传令人也不断传递着,不多时,便传令各队,那十几人神色更是慌张了,双脚不断的抬起放下,抬起放下,好似想逃一般,但环顾四周士卒,一个个也绝了那个心思。
因他们有入军册,也有军牌,倒也好认,不多时,便有二百余位胡人被推了出来,待他们来到台下,刘盛看了看天色,知道不能耽搁了,便说道:
“暂且委屈尔等,待我查明,若无罪者,盛,定会补偿其绢帛。”
如此说着,刘盛又喝道:“营狱幢,将他等押回营狱,等候审问!”
随着刘盛话落,从大军侧面出来一队人,上来直接按住他们,带着他们往营狱而去。
刘盛见此摇了摇头,便对他们说道:“尔等,都散了吧!”
说罢,刘盛便转身离去,回了军帐。
众人见此,也纷纷开始离去,因他们早饭还没吃那,也都有些饿了,一个个脚步飞快的离开此地。
待他们回到军帐吃过早食,已是辰时三刻(八点多),那乌云已来至军营上空,天空陡然昏暗下来。
而大营北方,去斤落与乌洛兰此时却被一千甲胄在身的士卒光顾,楚河汉界也是聪明,他们身为落主不便露身,便遥遥指控着,随着他二人的指控,这些士卒进入各个账户,不多时便擒住呼喊着的几位男子和女郎出来。
天空逐渐昏暗,仿佛老天阴沉的心情,其下的穹庐内不断传来呼喊声,大叫声,哭泣声。
时间要是定格,一定会形成一幅凄凉的图案,要是不知内情的人,见到此图,一定会认为是一副“欺男霸女”的图案。
这对有些人来说,的确是欺男霸女,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大救星,比如,有些女郎,就很高兴,而男子,就比较沮丧了,男子的家人更是不堪,吵吵闹闹着,哭泣着。
恍若,等待他们的,将如此时的天空一般阴暗......
时间不断流逝,不多时,随着抓捕完毕,士卒押着他们返回营地,天空也开始打起了闪电,风声也开始呼啸。
一时间,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风声呼啸,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倾盆大雨如银河倒灌陡然而下,珍珠一般大的雨点啪啪啪的打在大地上。
与此同时,祭酒队,秦无殇的账内。
秦无殇望着帐外的末日情景不禁露出骇然之色,喃喃自语:“昨夜观星象,今日当晴空万里,怎会如此?”
说着,秦无殇望着黑压压的天空,不多时,只见他惊呼:“天变?又或是,何人欲要变天?……”
......
第一百零一章,云动
半个时辰前,五原县,县衙内,孙磊冷着脸看着五原县令孙有富。
一身蓝色官袍的孙有富正嘴角微撇,手端盛有热水的陶杯不断晃动着,看其模样对孙磊很是不屑,旁边,那库司令在喝着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这二位。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天,自从孙磊来到这五原县,这五原县令孙有富就对他爱答不理的,即便提起刘盛索粮的事情,这孙有富也是能推便推,斜插打诨很是拿手,只顾招呼着库司令,对他们这些人连住的地方都不愿安排,对此,孙磊已是忍到极限。
只见孙磊说道:“孙令长,不知何时将粮交与我等?”
那孙有富听闻,眉头一扬,“哦?”说着,这孙有富吹了吹陶杯,喝了口水,待放下陶杯,嘴角上扬,笑道:“孙军副何必急在一时?这送粮的时日可还未到呐。”
孙磊听此,顿时眉头深皱,怒气上涌,只见他握了握拳头,绷着脸,咬着牙说道:“不知何时是送粮之时?”
那孙有富见孙磊气恼的模样,轻哼一声,缓道:“未有几日了,也便是十个数吧。”
孙磊猛的上前一步,大喝一声:“十日?孙令长,我家将军可是要我等五日内送粮回营,你这可是要与我等难堪?”
孙有富捂住右耳,闭上右眼睁开左眼,说道:“哎,孙军副如此大声作甚?吾耳不聋,孙军副这一声,吾这耳朵,可是嗡嗡响呐,哎呦,吾这耳朵甚是难受,暂且失陪,且得去休息片刻了,孙军副这嗓子哟。”
一边说着,这孙有富一边要起身离开,孙磊见此,脸带怒色,“锵~”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马刀,直指孙有富。
蹭蹭蹭~
“锵”
“锵”
“锵”
听到抽刀的声音,门外双方的护卫们纷纷抽出马刀,一时间都挤在门口,相互对峙着。
而那孙有富听闻刀出鞘的声音,身子一斜。库司令也是猛的站起身来,回过神的孙有富见孙磊拿着刀指着他,再看了看门外相互对峙的护卫们,不禁笑道:“孙军副这是作何?”
只见孙磊大声喝道:“孙令长,今日,粮,你给是不给?”
孙有富听此,问道:“哦?吾给又如何?不给又当如何?”
“给,尔等可安然无恙,不给,尔等今日便是吾刀下之魂!”孙磊猛喝一声,震的孙有富和库司令一颤。
门外的护卫们听此大喝纷纷骚动起来,一时间,门外剑拔弩张,门内却听那孙有富笑道:“孙军副可知此处谁做主?”
孙磊冷笑道:“哼,朔州,乃我家将军做主,孙令长,有何话,但说无妨,今日,粮,我是要定了。”
孙有富听此,不屑一笑,说道:“哦?今日,我还当真不给了,且看你一个小小的军副能奈我何?”
听闻此话,孙磊眼中冷光一闪,突然,他朝着孙有富身后笑了笑,说道:“孙家娘子怎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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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孙有富听此,猛的一回头,见身后空无一人,有些茫然,再一想,忽觉身后有人,且有一道凉风袭来,顿时头皮直发麻,急忙大喝道:“孙军副且慢,吾给粮......”
然而,却已经晚了,孙磊已经提刀直接砍向了他的脖子,一时间鲜血挥洒,人头落地......
只听一声,“锵~”。
孙磊把染血的马刀插回腰间,扭过那染血的脸庞,冷视了库司令一眼,对其冷哼一声,上前摘下孙有富的腰牌,扭头便走。
门外,见脸庞染血的孙磊出了门,一方护卫纷纷退后了几步,一个个面色有些慌张,护卫中不时传来“孙令长被杀了,我等当如何?”
出了门的孙磊听此,冷着脸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这毫无感情的一眼,让他们内心一颤,顿时不再言语,只是紧张的盯着孙磊他们看。
见此,孙磊深出一口气,咬牙说道:“尔等,带我去存粮之处,阿三,去告知独孤军主,率我等将士前来运!粮!”
“是,军副。”一个护卫听此,把刀插回腰间,领命而去。
不多时,五原县外,刘盛的乙丑(2号)军,在独孤空城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开赴五原县内,恰逢此时一道晴天霹雳在五原县上空闪过,戌城外的军营上空正是乌云汇聚之时。
......
于此同时,盛乐十里外的白渠水,五艘大船停留在白渠水之上,船上被据成一片片的木板扎堆,不断有人从船上取下木板放置到空地上。
围在木板中心,有一个约一米五,可容纳三人同时进入的地洞,此时这地洞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进去的是木板,出来的是泥土。俯视看去,这样的木材堆,竟有二十处。
从木材堆往远处看去,两边约有三里地,一处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各有一支部队在周围巡视、训练着,不断驱赶着周围的人,令其远远的离开此处。
白渠水上,距离五艘大船前后三里外,也有着几搜小船禁止来往船只通行。
某一段地洞内,焦恭捡起石家老大掉的一物,因地洞内不能燃烧火把,他们在洞壁上用了可以发出些许光芒的萤石,借助萤石微弱的亮光。焦恭看了下,只见是个印,上面刻着八个繁体字,为“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看清此物的模样,焦恭大吃一惊,心道:“原来石家兄弟乃是发丘门,难怪打洞如此娴熟,比之我来,甚强,想我为搬山门之后,却是不及他们,哎!”
想着,焦恭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追上石家老大,把这发丘天印递了过去,石家兄弟见此,一个个扭过头来,凶神恶煞的看着焦恭,看模样,是要对其不利。
焦恭见此,忙低声说道:“石家兄弟无须如此,你等且看我之工具,不瞒几位,我乃是搬山一脉。”说着,焦恭还示意了下手里的工具。
石家兄弟焦恭手里的生活工具,对视一眼,点了下头,扭过头,对焦恭笑了笑,石家老大伸出沾染泥土的大手拍了拍焦恭,对焦恭啊啊叫了两声,笑眯眯的回过头去,又继续做他们的挖洞小能手。
若是透视地面,从白渠水到盛乐之间,共有二十段地洞正在不断延伸,只待相互打通之时,而此时,一道霹雳在此处上空闪过。
......
第一百零二章,风动
河北,邺城。
柱子正对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壮汉道别,只听那壮汉说道:“全旭阿弟但且放心,既是铁面侠的求助,我李鹏程义不容辞,想来,我与铁面侠一别已有近三年之久,也甚是想念铁面侠,待我收拾一番,遣散不愿随我之人,便亲自前往朔州,与铁面侠共事!”
柱子对其作辑说道:“如此,我便代我家郎主,多谢李家三英了,今日我见邺城周边乡镇有人起事,鹏程阿兄当真不随旭一同前往?”
“全旭阿弟不知,正是我那小妹主导此事,想来,索虏也快至了,我须唤回我家小妹,这才需耽搁些时日,我那二弟,却是早已在五原了。”
柱子听闻,问道:“哦?李二侠已到五原?不知李二侠之名为何?”
李鹏程叹道:“家弟,单名墨字,因得百姓爱戴,送其墨侠之称,哎!自从他得知此事,行事便颇为莽撞了,前些日子因我训斥,他一气之下留下书信说要去效仿前人去边塞杀胡,也不知,近况如何了,哎~”
“哦?墨侠?李墨?”柱子听闻此名,顿觉的有些熟悉,猛然间,他突然想到盗取他家郎主酋长印的不正是此人吗?
想着,柱子怪异的看了眼李鹏程,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家弟在五原甚好,且还盗了我家郎主之物呐。”
“啊?此话怎讲?”李鹏程惊讶道。
“鹏程阿兄,此事.......,便是如此!”柱子把朔州之事和李鹏程说了一番。
“这奴子,胆子竟如此之大,竟敢盗铁面侠之物,若我寻到他,定要狠狠训斥一番。”李鹏程听闻柱子的诉说,不禁骂道。
“哎,鹏程阿兄倒是不必如此,我家郎主对其能力甚是赞赏呐,若我家郎主见了李二侠,不知多欣喜呐。”
“哈哈,以铁面侠的秉性,当如此,哈哈,既是如此,全旭阿弟容我整顿些许时日,便携我治下前往朔州。”
柱子听闻,对其作辑,说道:“如此甚好,旭,便告辞了。日后再相见,定与鹏程阿兄把酒言欢。”
李鹏程也对柱子作辑:“当如此!请!”
柱子对其点头示意,便带着九十人策马朝着朔州戌城而去,留下了十人为其带路。
......
凤城,一座泥土为墙茅草为顶的小村庄,二刀子陈白面前有着数十人,这些人神色严肃着,仿佛即将英勇就义一般。
只见二刀子对着他们严肃说道:“郎主救我等性命,与之家人谷物度日,才令我等存活至今,此等恩情,如何能报?与郎主恩情相比,区区恶鬼缠身,何足道哉?白,当仁不让,定以命相报。”
说着,二刀子看着他们,冷声道:“诸位当如何?为郎主,可惧恶鬼缠身?若怕,白不强求,可自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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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人汉子听闻二刀子的话,齐刷刷的对其抱拳,竟发出“嘭~”的一声轰鸣,再见其面孔,一个个神色肃穆,未曾有半点怯意,可见其内心坚定。
二刀子见此,很是欣慰的对他们说道:“尔等都是好丈夫,好阿兄,好阿弟,我也不妨告知诸位丈夫,我祖上,乃是摸金校尉,此符,可护我等周全。”说着,这二刀子摸出一道符,若是有现代人来此,定会叫出,这不是摸金符吗?
但见众人听闻此话,令信任巫神的他们都露出些许笑容,他们心想,若为郎主效力,还不会被恶鬼缠身,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好那?
二刀子见他们都露出了笑容,他却并无笑容,仅是冷声道:“郎主为我等着想,为诸位准以铁面,以防他人知晓乃是我等所为,尔等戴上,这便随我出发吧。”
众人听闻,纷纷从怀里掏出那半截铁面,慢慢的戴在脸上。
看着他们戴上铁面,二刀子不禁叹了口气,低喃道:“我祖盗掘无数,晚年恶鬼缠身,甚是凄惨,连累家中之人,若不是郎主救我,又随郎主行善事,想来,我也已不在人世,我家中仅剩我一人,了无牵挂,郎主啊,白,随您近三年时光,知晓您的为人,会为我汉族着想,白,愿为您恶鬼缠身,此事,便让白独自来承担!”
如此说着,二刀子抬起头来,随着天空的一道霹雳,缓缓戴上了他那一直存在的血迹斑斑的铁面。即便他的郎主不断对他诉说无神论,但在他的心里,始终有着那巫神之说,一切,皆因他的祖辈......
......
漠北的大草原上,有那么一片被庞大毛毡群占据的一片土地,这片毛毡群内,有一座比其他毛毡异常美丽的毛毡,这片毛钻群,便是柔然可汗庭。
柔然可汗帐内,这位已有四十余岁的柔然可汗一身裤褶着身,因北方的寒冷,身上还披着绒服,这位好不要碧脸的人,就是郁久闾大檀。
这位可汗,因统一漠北之地的各胡,被称为牟汗纥升盖可汗,这不要碧脸,就是这“牟汗纥升盖”一词,翻译过来就是胜利之王。
统一漠北就是胜利之王,那四方朝贺的大汉帝国不得是胜利之神?胜利之圣?当然,这位可汗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有点不要碧脸。
现在这位胜利之王可汗,正在对一位汉人问着话,只见这不要脸的可汗冷着脸说道:“洪承丑,你之所言当真?”
那位被其叫做洪承丑的人献媚道:“正是,那拓跋焘已东巡月余,白道之地仅有兵三千,即便是拓跋粟的军屯部曲也与之相同,且近日以来,拓跋粟时常前往拔那山的戌城之所,若可汗从白道进攻魏国,正是良机。”
胜利可汗听闻此话,冷哼一声,说道:“哼,孤前些日子派遣我部三千阿郎前往探取魏国之事,却被戌城独孤部杀了回来,孤正要为我部阿郎报此仇,听你一说,这魏国之事为重,那独孤部,便让他等再存活些时日吧。”
如此说着,这胜利可汗对旁边一位壮硕的青年说道:“于陟(zhi)斤,孤欲组建六万骑兵,便任命你为部帅,待秋七月之时,我等便南迁至漠南,在漠南之地,安顿好部落与家属营,便去魏国走一番,抢些食物、奴隶。”
于陟斤,原名郁久闾于陟斤,只见这郁久闾于陟斤听闻此话,脸上不禁露出残忍的笑容,因他们的可汗是说在漠南安置家属营,这家属营不随军,想来,便是以抢掠为主了,想到此处,这郁久闾于陟斤便扶胸说道:“是,可汗!”
如此说着,这于陟斤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了眼那洪承丑。
洪承丑被这一望,内心发寒,心道:“我为不受鲜卑压迫,这才来此,可这柔然之人,比之鲜卑残忍数倍,我汉族之人竟沦为食物。幸好,我有功与这柔然可汗......”
......
第一百零三章,都坐
北魏国都,平城,长孙府。
“独孤部新任酋长?他安敢如此?”
一位身着裤褶,头戴皮帽,脚蹬虎头履,左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右手紧握拳头的中年男子怒喝着。
此人就是长孙突的父亲,名曰:长孙真,其旁边还有着一位同样装扮的青年,此人是长孙突的哥哥,长孙吴儿。
下方有一士卒正低着头,方才就是他的话让长孙真发此怒火,若是细看,正是长孙突所带士卒中的一人,被刘盛放回传信的。
只见这士卒闻其言便添油加醋的说道:“郎主有所不知,这独孤盛不仅如此,为防我长孙部复仇,此子且让独孤部的营户尽皆入军,已组建一支万人部曲。”
长孙真闻其言,不禁惊呼道:“万人部曲?他所在独孤部可未有如此多的营户,这万人部曲何来之?”
士卒低头答道:“此子以奴者入军!”
长孙真听闻,有些诧异:“奴者入军?哼,此子胆子不小,莫非不怕奴者反他?”
听二人之言,一旁的长孙吴儿说道:“阿父,既是如此,当先领回阿突,以防此子对其不利,害了阿突性命。”
“嗯,吴儿所说,为父也是知晓,本想寻平阳王集结我部阿郎给那奴子个教训,但突儿在其手里,我等不宜动兵。
何况,那奴子已有万人部曲,天子继位不久,若是我二部交战,或许会对我长孙部心存芥蒂,那永安公刘罗辰处,却也不好交代。”
“阿父,我等无须如此,阿父可亲往永安公府上说道一番,且看永安公当如何?若永安公庇护此子,当另做打算。”
听其言,长孙真摇了摇头:“吴儿呀,你可知晓,我长孙部与独孤部向来不合,此去,绝讨不了好,那永安公定会庇护此子,作罢作罢。”
如此说着,长孙真好似想到什么,对那士卒说道:“那奴子曾有四百余汉人着甲胄?”
士卒答道:“正是!”
长孙真听闻此回答不禁点了点头:“前些日子北济阴郡治下的凤城县尉边延安出了事,当时那奴子也在凤城,并斩杀凤城县令长,想来与其脱不了干系。
如此,我便去寻都坐一番,让都坐出面给这奴子提个醒儿,介时,我与都坐同往,且看那奴子如何。”
说罢,火急火燎的长孙真便急匆匆的离去。
......
朔州有一个怪异的现象,拔那山处风声呼啸,电闪雷鸣,滂沱大雨犹如银河倒泻,而拔那山外,却是晴空万里。
这场雨,已足足下了六个小时,军营内,因有军帐的存在,水流来不及外泄,此时已至脚裸,这雨若是再不停,或许会没过军帐的水槛流入帐内,将整座军营给淹了。
各处军帐内,都是坐在榻上谈天说地的士卒,即便是刘盛,也只能拉着孟小虎玩着那古代飞行棋。
时间不断流逝,不知多久,老天似乎心情舒畅了,雨渐渐消失了,但众人早已打火睡下......
日上时分,刘盛教导各队主官与副官鼓令、旗令、阵型,日下时分,各队主官便按着刘盛所教训练着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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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天,即便是雨过之后的日子,刘盛也未让他们清闲,趟着水便训练了。
距离雨日已是第四日,这天,日上时分,戌城迎来了一位侯人,这所谓的侯人,一是军中侦查敌情的,二是掌管整治道路稽查姦盗,三是迎送宾客的官员。
而北魏军中的侯人被称做灰鹰,北魏政法不明,显然也不是掌管整治道路稽查姦盗的。
那么,这位侯人,显然正是那迎送宾客的官员了。
此时,这侯人为独孤鑫带来一个消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内都坐大官李先李容仁要来此地。
对于独孤鑫来说,和都坐扯上关系的,无非是犯事了。
因这都坐大官,是北魏管理各族部落的,就好比现代的法院,只属于鲜卑一百二十姓的法院。
可独孤鑫却是有些疑惑,独孤部属内入七十五姓,属中都坐管,而四方三十五姓则是外都坐管,这掌管宗族十姓的内都坐大官怎会亲自来此?
要知,这内都坐大官,是都坐的最高官职,其下有都坐令,若是小事,都坐令去便可,这都坐的最高上司来此,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但他想了想,他也没犯事啊?如此想着,他不禁猛一拍脑袋,他想起了被刘盛扣押的长孙突,想起此事的独孤鑫便遣一人去了军营通知刘盛,而他则随着侯人前往馆驿接见这姓李名先字容仁的内都坐大官。
不多时,得知消息的刘盛便带着孟小虎与亲卫策马而来,待入了馆驿,自有人接他去见李容仁。
来至三楼,刘盛刚入包间,便看到此间有着五人,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三位中年,还有那候人,其中一位中年正是有些显老的独孤鑫。
包间内的人见刘盛到来,有三人起身对刘盛示意了下,还有一人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毫无礼仪可言。
刘盛知道,此人必是胡人无疑,因胡人向来强者为尊,想让胡人有礼仪,却是想多了,除非你比他强。
虽然知晓,但刘盛心里总归有些不爽的,这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吗?对着那老者与中年点头示意,回应了下他们。
回过头来,因刘盛心里惦记着军营之事,颇有不耐的对独孤鑫说道:“伯父,叫盛来此作何?”
独孤鑫闻其言也未斥骂他,伸手引向老者,对刘盛说道:“阿盛,我来为你引荐,此乃内都坐大官李使君。”
说着,又指向老者身边的中年人说道:“此乃李使君之子,李冏,为京兆、济阴二郡太守。”
“此为长孙真,长孙突的阿父!”介绍到另外一个中年时,独孤鑫没好气的说道。
听着独孤鑫的介绍,刘盛对着他们施礼说道:“盛,见过诸位使君!”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刘盛的心里却道:“这内都坐大官与长孙突的老子一同前来,还带着济阴太守,是来找麻烦的吧?”
如此想着,刘盛不禁望了眼那老者。
只见这老者一身藏蓝色直裰,头上扎着束带,其身边的李冏也是头上扎着束带,却是一身曲裾深衣,这二人的穿着打扮都是汉人的模样。
只见那李先说道:“寡人来此,是为三事,其一,我儿治下凤城县令长谢明,可是将军所杀?”
刘盛听闻李先自称寡人,不禁皱了下眉头,因寡人,在这个时代,是有地位的人自称,此话,就是在无形中提示刘盛,我地位比你高,我问你话,你得答。
……
第一百零四章,李容仁
松开紧皱的眉头,看着笑容可掬的李先,刘盛心道:“这李先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礼貌,可句句都是在下套啊,三件事?哼,自称寡人,可见,你对我......等等,我这具身体现在可算是胡人,他李先是汉人!”
想到这里,刘盛不禁深看了一眼李先,对其作辑回道:“李都坐,若是有人抢都坐之物,都坐杀之,可有错?”
李先听闻,笑道:“若其当真抢走将军之物,将军杀之却也无错,可寡人听闻,令长当时已是认错,将军却尚将其斩杀,不知可有此事?”
刘盛听闻,也是笑道:“哦?若是李都坐如此说,那寡人将要杀人,却未杀死,也是无错了?”
李先听闻刘盛此时也自称寡人,猛的一愣,转瞬间,他想起刘盛乃是朔州督护将军,督一州军事,且持节开府,在此地,刘盛的地位,不比他低。李先想了想,不禁望向他儿子李冏。
李冏见状,忙起身对刘盛作辑说道:“独孤将军,当时三令长皆在,余下二位令长皆道谢明乃是怀疑将军仆从是为反民,为以防暴乱,押解回府衙也是理所应当,将军应知此时各地皆有反民作乱,我那令长所做,可是有错?”
刘盛听闻,笑道:“若是如此,这朔州之地,是否寡人认定谁是反民,寡人便可派人捉拿?是非公道,尔不必多讲,若想我赔偿四十有九之牛,即便我有牛多不可数,尔也是想多了,李都坐,盛尚且着急回营,还请讲讲这第二事吧!”
刘盛如此说着,也不顾他们的反应,径直往旁边的榻上一坐,端起为他备好的茶水一饮而下。
深受儒学礼仪的李冏见刘盛这无礼之举颇有恼怒,李先见他儿子如此,伸手示意了下。
回过头来,李先对刘盛缓缓说道:“寡人不知该称将军是独孤将军呐,还是被人称为铁面侠的铁面将军呐?”
放下陶杯的刘盛闻其言,神色平静的抬起头来:“哦?李使君此话怎讲?”
李先说道:“我儿治下一向安居乐业,无大批聚集者,自将军到了凤城,先是县令长被将军害了性命,继而夜里县营也被贼人铁面将军率兵攻打,恪尽职守的县尉边延安被铁面将军所害,当时,也只有将军有此等人马,此事,不知将军作何解答?”
刘盛听闻此话不禁冷笑一声,对其说道:“安居乐业?李使君,你见着了?”
言罢,刘盛冷哼一声,咬着牙说道:“我经商路过凤城,数十村之人竟无谷物可食,皆是商量着去投奔宗主豪强,即便受其压迫也在所不惜,更有甚者,以树皮为食,此事,李使君可知?”
说着,刘盛扭过头来,对李冏说道:“李冏,李太守,此事你可知?枉尔等熟读圣贤书,竟是做些糊涂事,哼,寡人,不屑与尔等为伍。”
刘盛言罢,李先猛得站起身来:“嗯?将军此话当真?”说着,还怒瞪着双眼望向李冏。
那李冏见此,不禁笑着把头偏了过去。
“呵,当真?李使君不若前去走走,所谓读书万卷,不若行路万里,且去看看,在你儿治下,是何等状况,汉人子弟,是何等生活,家里可有余粮?使君呐,战乱频繁,百姓已所求不多,仅为活着,如此简单的要求,为何百姓也是求不得呐?”
如此说着,刘盛深出一口气,操着与河南方言稍有区别的河北方言说道:“使君,你且说,抢掠此等百姓之人,当杀不当杀?杀之可有错?”
那李先突闻刘盛说着他的家乡话不禁一愣,再闻其意,年有九十、土已没顶的老寿星不禁笑了笑,看了眼他儿子,只见他儿子李冏此时也是笑容满面。
李先左右望了眼长孙真和独孤鑫,回过头来,也用着河北方言说道:“将军,可是那铁面儿将军?”
这话一开,二人就开始了用方言对话,令独孤鑫与长孙真听的是一头雾水。
只见刘盛轻哼一声,方言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若是,将军麾下四百多身着甲胄的汉子尚且无事,可那甲胄,是从何而来的?”
“若使君尚记着身为汉人,那便休要管此等之事,使君仅需知晓,铁面儿将军身为汉人便是,其人也无他求,仅为百姓生活安好,此事,想来也非使君想问吧?也不妨告知使君,若铁面儿将军浮出水面,无非一人之头不在,可却是害了我汉家无数儿郎。”
“汉人?”用方言都囊着的李先。不禁低头思考,只见他内心想着:“此子乃是胡人,他为何口口声声为汉族着想?尚还自称我汉家?难道此子是汉人?独孤?独孤?
哦?险些忘了这独孤部原是刘姓之人,汉光武帝刘秀之后裔刘进伯与匈奴通婚而来,只是其后身在匈奴,渐被其影响,虽记祖知汉礼,但行为颇有胡人之举,此子言谈举止之间皆有我汉族之风,想来是心向我汉族!”
想到此处的李先不禁点了点头,也知晓为何刘盛会用方言和他对话了,看来是不想让房内的长孙真与独孤鑫知晓,却也是在试探他,是否还存有汉心。
转瞬间,李先便将此事理清,虽刘盛未明说,但他却已知晓,这刘盛十有八九就是那铁面将军了,不与他明说,显然是刘盛为自身留的后路。
年有九十的李先可是一辈子快走完了,他怎会想不到呐?想罢,他站起身来,严肃着对刘盛深深作一辑,方言道:“既是如此,容仁拜谢将军!也请将军,替容仁拜谢铁面将军为我汉族所做之事!”言语间颇有敬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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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见此忙上前扶住这位老人,对其方言笑道:“先生不必如此,先前,盛有所失礼,望先生莫要怪罪,原谅则个。铁面将军也未曾让百姓生活改善,当不得先生如此。”
见此,李先看了眼李冏,叹道:“哎!我儿,不及将军也。”
言罢,李先整理了下衣襟,便用着官方汉语说道:“既然将军不是那铁面侠,那寡人便再说一事,此事与长孙使君有关,想来将军也知是何事了?”
刘盛见此,笑了笑,也用汉语说道:“哦?寡人还当真不知,还请李使君告知!”
言罢,两人相视一笑......
第一百零五章,以势压人
李先说道:“将军可是扣押一人,名曰长孙突?”
“哦?长孙突?可是我朔州长史长孙突?”刘盛回问道。
“哼,小儿作态,明知故问!”听闻刘盛的回问,一边的长孙真不禁发出一声冷哼。
刘盛听此,冷眼望去,一时间,双目相对,长孙真目光凌厉的盯着他,刘盛见此也不怯,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与其对视。
李先见此剑拔弩张之势,忙上前说道:“二位这是作何?”
“哼!”闻此话,二人互相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李先见此笑道:“吾此次前来,一是查明济阴之事,二是长孙使君请吾前来,以望将军释放爱郎,不知将军可否释放其子长孙突?”
闻其言,刘盛扭过头来,诉苦道:“使君有所不知啊,盛前些日子袭父之位,此子率三百余甲胄之士以下作乱,这才被擒拿,若安然放其离去,盛将如何面对诸位将士?如何面对我族儿郎?岂不是让人耻笑?”
李先听闻,装作一副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大呼一声,说道:“哦?竟有此事?那当真不可轻易放其离去,不若,撤其职位,再令其家属赎回?”
“使君,你怎能撤我儿之位?”长孙真听闻李先的话,猛地站起身来呼喝。
刘盛见此,望了眼长孙真,对李先笑道:“使君所言正是,盛已书信一番,送其家属,可至今,不见其家属来赎,徒之奈何?且,盛也未曾囚禁长史,长史在此处食得好,寝的好,想来,正是如此,这才不曾有人来赎,如此看来,盛,当真要将其囚禁一番才可。”
长孙真听闻,大喝一声:“奴子安敢如此?”
一旁看戏的独孤鑫见此,猛一拍桌子,对长孙真喝道:“长孙真,你辱骂何人?此地,可不是尔等长孙部,若敢再辱骂我侄儿,鑫即便身死,也定要你人头落地!”
长孙真听闻,指着独孤鑫喝道:“独孤鑫,你侄儿胆敢囚禁我儿,莫非,是想挑起我长孙部与独孤部之战?若是如此,休怪我长孙部大军前来踏平尔等。”
独孤鑫见此,也来了脾气,指一下道一句的说道:“哼,来便来,战便战,看吾族儿郎,何惧之?”
“你!你!好!好!好一个独孤部,李都坐,我定会向平阳王汇报此事,若是我二部交战,大单于怪罪下来,望李都坐向大单于禀明此事!”长孙真气呼呼的说着。
李先见其模样,知道不能偏袒刘盛了,忙伸手说道:“且慢且慢,长孙使君,独孤将军也未做错,即便我身为都坐,却也是无法令其释放令郎啊,反之,令郎以下作乱,独孤将军持节开府,可杀二千石,将军未曾将令郎杀之,已见仁义。
若是让独孤将军就此放了令郎,置将军威严于何地?若是使君,想来,却也不会轻易放人吧?不若,使君与将军些赎金,赎回爱郎,这撤职一说,就做罢了!不知二位当如何?”
刘盛听此,笑望了眼李先,他知道,李先自从先前的话之后,对他颇有偏袒,他可从来没说过要撤长孙突的职位,这李先自作主张说出来,是在帮他。此时见这长孙真要急了,李先便退了一步。
只见刘盛卷了下袖子,对李先作辑说道:“如此,便照使君所说,盛,无不从!”
李先见刘盛此礼,更是欣慰,摸了摸他的胡子,笑点头,对刘盛示意一番,又看向长孙真。
长孙真见此,脸一扭,没好气的说道:“那便照使君所说,且问赎金几何?”
李先见长孙真毫无礼仪,和刘盛的言谈举止一比,当真是比不了,不禁摇了摇头,对刘盛笑了笑,说道:“不知将军所要赎金几何?这少了可是辱其家门,多了,长孙使君可不愿,望将军斟酌一番。”
刘盛听此,笑道:“使君所言,盛也知晓,万不可辱了长孙家,不若,战马千匹,绢帛三千匹?”
“哼,战马千匹,绢帛三千匹?好大的口气,使君,我长孙家不怕辱,依我看,战马便算了,绢帛我与五千匹。”
“哎!使君,怎能如此呐?若让人得知长孙家的长孙突尚且一匹战马不值,岂不可笑?这战马缺不得,缺不得!”
“使君......”
“使君......”
一时间,刘盛说一句,长孙真说一句,看起来是对李先说话,但每一句都是说给对方听的,因李先,从他二人说话开始,就没插进去一句话儿。
这会儿,李先一会扭头看着长孙真,一会扭头看着刘盛,看他们在这讨价还价。
听了半天,这李先算是知道了,这刘盛一心想要战马,这长孙真一心不想给战马,宁愿多给点绢帛。
李先也知道为什么,因为这战马不好培养,没个四五年都训练不出来,也不怪长孙真不想给,刘盛又想要。毕竟绢帛这东西,如果心狠一点,月余就能搜刮上来。
一时间,二人为战马相争不下,又争执了半晌。
只听长孙真冷声道:“使君,战马吾给不得,绢帛可出八千匹,若再推辞,吾这便禀明平阳王,发兵来此!”
刘盛见此,也说道:“使君,盛也不要绢帛了,仅要战马千匹,盛已做让步,若使君再推辞,这赎金一事便作罢,盛回营便将其押进营狱!再书信永安公此事,让永安公为吾做主!”
听着那长孙真张口闭口平阳王,刘盛也不甘示弱,后台?他也有,虽然爵位、官职不如长孙家,但战力可差不了哪里去。
一旁的长孙真听了刘盛的话,撇了眼刘盛,淡然说道:“此事,吾还需禀明北平王,让二王为吾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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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这话,刘盛不禁怒色上涌,咬了咬牙,说道:“使君,我部儿郎,早已做好迎战之事,既长孙家无心赎人,如此,盛回营便将其头颅送还,就此告辞。”
气呼呼的刘盛说罢就要离去,只因这长孙真和他隔空对话以来,就连番以势压人,刘盛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他有人质在手,他的万人部队,也给了他拍桌子的勇气。
摆出,你要好好谈,我就和你好好谈,你要以势压人,我就掀桌子,一拍两散的模样。
长孙真看刘盛真来火气了,连忙对李先示意了下,但言语上还是不能怂,他一边示意李先,一边说道:“哼,使君,吾也告辞!”
第一百零六章,呼卢喝雉
李先见二人这模样,知道该他闪亮出场的时候了,连忙说道:“二位且慢......”
装作要离开的二人不禁停顿下来,回头望去,只见李先说道:“既然二位都不肯退让,不若定下自身之价,以樗(chu)蒲定输赢?”
听到这话,两人不禁各自思索,一个儿子在别人手里,逼急了,人家就撕票。一个暂时还不想惹出大乱子。
这两人想了想,抬起来头来,异口同声道:“可!”
说吧又同说道。
“我与绢帛一千匹!”
“我要战马三千匹!”
话一出口,不仅李先楞了,他们两个也楞了,不自然的扭头互望一眼,都在心里直骂娘,一个心道:狮子大开口,一个心道:压价小能手。
见二人如此,李先不禁苦笑一声,说道:“不若由吾来定?长孙使君定为绢帛三千匹,将军便为战马一千匹,合一匹战马绢帛三匹,如何?”
“使君,战马仅值三匹?当为十匹!”
“使君,十匹绢帛的马匹,可是上肥马,长孙家会如此好心与我上肥马?做不得此价,做不得此价。”
“哼,使君,我长孙家岂有下肥马?皆是中肥马,当作价六匹。”
李先闻言,想了想,长孙家的战马,也的确如长孙真所说,马场中的战马都是中上的马匹,想罢,便对刘盛说道:“嗯,长孙使君此言确凿,将军,不若定战马五百匹?”
刘盛想了想,开口道:“若是战马五百匹,当再与粮三千石!”
李先不禁摇了摇头,心想刘盛有些贪得无厌,不曾想,一旁的长孙真却说道:“好,那便如此!”
长孙真的话不禁让李先一愣,一时间有些不解,那可是三千石粮啊。
刘盛见李先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他摇了摇头,心道:“李容仁,你糊涂啊,长孙家马场是没有下等马,可他们不会去借、去抢、去买吗?长孙真这样的老狐狸,怎么会想不到?中等马我都不奢望,要他们的马只为了后勤保障,用来当驮马的,要是给我中等战马,我就可以再组建一幢骑兵了。”
想着,不禁又摇了摇头。
而李先见刘盛摇头长叹,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哪里有些不妥,再一细想,也知道其中缘由了。也知道刘盛为什么又要粮三千石,这长孙真犹豫都没犹豫就同意了,不禁有些懊恼自己误会了刘盛,也懊恼自己险些让刘盛吃了亏。
……
事已定下,刘盛让孟小虎回营取他经常用的樗蒲用具,等孟小虎带回用具,他们就在这包间内玩起了会让人上瘾的樗蒲。
这樗蒲和现代的跳棋类似,是老子入胡所做的外国戏、胡戏,可以说是古代飞行棋、跳棋,是风靡北魏的赌博项目,骰子、棋子、棋盘,样样俱全。
但这骰子此时叫做投子,与跳棋的骰子不同,这上黑下白的方体木块投子有五个,因此樗蒲又有别名“五木”、“玄白判”。
其中,有两个木块黑色一面写着犊,白色一面写上雉,这样三个木方是黑白,两个木方是犊、雉,就有了四个色,他们以色来定棋子走的步数,这走的步数,他们又称为采数,被分为十二采,其中有四种贵采。
分别为:黑黑黑犊犊,是全黑,称为卢,采数十六,可走十六步;黑黑黑雉雉,是三黑二白,称为雉,采数十四,可走十四步;犊犊白白白,二黑三百,称为犊,可走十步;雉雉白白白,全白,称为白,可走八步;这四种是为贵采。
这贵采很重要,因棋盘上是三列长有一百二十格,宽有六格的棋位,这棋位被称为筴(ce),以长列的两端作.asxs.、终点,列与列交接处被他们称为关,这关也就是拐角处,整个棋盘一共有两关。
每关前的一个棋位被称为“坑”,后一个棋位被称为“堑”,坑和堑都有三处。
当每个人的六枚棋子先置于.asxs.的六个格子,再轮流将五木放在杯里摇晃掷出,依采数移动一枚棋子朝终点前进,之后投的点数是移动其他棋子,一共六枚,都要依次移动。
行进中可越过其他棋子直到空位,要是和自己的其他棋子在一个横排上,就成为棋叠、叠棋,这样的叠棋,有一个好处,就是投一个骰子,就可以移动这两枚棋子了。
如果这叠棋移动到敌方的棋子上,敌人的棋子数目比你少就会把敌方的棋子打回.asxs.,这样你可以再获得一个回合,还有约定筹码的一部分,这叫打马。
没出现打马的时候,只能以到终点为胜,其中掷出“杂采”时,采数大于或等于“关”的步数,那就只能移到“关”前面的“坑”上不能移动,需要掷出“贵采”才能继续前进越过“关”“坑”“堑”,并再获得一回合,要是杂采,就只能干看着了,这就是贵采的重要之处。
呼卢喝雉,这个词语,就是因为樗蒲中需要过关,身为两个最大的贵采,卢和雉,是玩樗蒲时最爱叫的。
这种以所有己方棋子先到达终点为胜,以击退敌方棋子为辅的樗蒲游戏,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都喜欢玩,就连南朝宋的开国皇帝刘裕也不能免俗。
……
此时,这座包间内,长孙真与刘盛玩的正兴起,不断的呼卢喝雉声,但长孙真运气好像不怎么好,刘盛已过了一道关卡,所有棋子都在第二关的坑里了,而他还卡在第一关的坑里,已落后刘盛一百二十个棋位了。
长孙真此时颇有急躁之感,总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太好,老是投不出贵采,比不上连续几次贵采的刘盛。
他却不知,这骰子,可是刘盛常玩的,熟悉的不得了,出贵采的几率他摸索的很到位了,要不是怕吓着他,不说把把贵采,十把有四五把出贵采的几率还是有的,刘盛这算是变相的出老千了。
“卢!卢!卢!......”不知情的长孙真晃动着杯子,不断呼喝着。
待他感觉差不多了,连忙投出木方,“啪啪啪~”一连五声木方被投出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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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木方还在转悠着,长孙真就迫不及待的围着它们看,挥舞着手臂,不断喝着:“卢!卢!卢......”
看长孙真如此模样,刘盛笑了笑,心道:“和我玩樗蒲也不检查检查工具啥的,也不知道换换工具,这不是来白送我粮食吗?呵呵……”
就在刘盛如此想着,长孙真那里传来一声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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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献祭……怎么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第一百零七章,柔然南迁
第二日,戌城南门,刘盛亲自送李先父子出了城门,一路上和长孙真勾肩搭背,笑声不断,让李先父子和独孤鑫看了不禁直摇头。
原是昨日那一番赌博,长孙真输了不服气,这玩樗蒲会上瘾的,这不,他就上瘾了,和赌红眼的赌徒一样,非要加资再赌,输了赌,赌了输,当然,刘盛偶尔也会让他赢上一回。
钓钓鱼吗。
一出樗蒲戏,直到凌晨,让长孙真几乎输的倾家荡产,但输了不应该是沮丧的脸吗?现在这一脸的笑容是什么鬼?
因刘盛知道,输少了人家不会赖账,可输了这么多,摊在他刘盛身上他指定赖账不还,毕竟,我凭本事赖账的,我干嘛要还啊?
将心比心,就此,刘盛便给了长孙真一个台阶下,只要了他战马一千匹和粮草三千石,对贪得无厌的长孙家来说,毛毛雨的物资。
刘盛这一举动,让长孙真对他好感大盛,获得了自身利益他很开心,和刘盛这个本该生死仇敌的人竟成了好友一般。虽然是因为利益,但这个时代,谁不是为了利益呐?刘盛的做法,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利益。
今日,年老的李先要回都城,长孙真也要跟着回去了,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没说起过长孙突,只是说尽快把马匹和粮草送来。
长孙真的做法,在刘盛看来,是在投桃报李,他难道能把他儿子忘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生个病都能要人命,一个孩子能长大就不错了,十个孩子存活三,还有七个不是饿死就是病死......
没办法,既然他不提,刘盛也不好舔着脸去说,只能再闲养他儿子一段时间了。
与众人道别,十数位甲士护卫着马车渐渐远去。
目送这一行人的离去,刘盛笑了笑,对身旁的孟小虎道:“走吧,阿虎!”
说罢,又对着独孤鑫点头示意了下,就策马而去。
身后的孟小虎等人见此,连忙调转马头紧随而上。
待孟小虎加速追上刘盛,侧过头来,问道:“郎主,这李先如此年迈,怎会因此小事而屈来一场呐?”
驾着马的刘盛听闻,侧头笑道:“除恶,且另有他意!”
“哦?除恶?”
“此人呐,土已没顶,入棺不久矣,然其出身乃是赵郡李家旁系,家中男儿尽皆为官,虽赵郡李家人多不可数,其脉或许早已互不相识,但毕竟也是北地汉人的士族,其心向汉,虽老,却也有雄心壮骨,想铲除我这所谓的鲜卑贵族。”
“哦?郎主如何猜得?”
“鲜卑人以武为尊,互相砍杀时常有之,即便如我一般的军事贵族也时常犯之,往前可曾惊动过都坐大官?
可自这李先任内都坐大官之后,贵族之人便被其除去不少,令其在汉人世家士族那里名噪一时,很受推崇!但却受胡人憎恨。”
孟小虎听闻,不禁问道:“既是如此,他又怎会放过郎主?其子李冏身为济阴太守,治下常有汉人被鲜卑杀之,又怎不见他为冤死者讨公道?”
“正因其子乃是济阴太守,这才未曾刁难于我,我等在济阴之事,他人不知,这济阴太守还不知吗?但凡有头脑之人,定会对我起疑。
其下之乱,不是不愿为冤死者讨公道,而是无力。
若汉人杀鲜卑人,以鲜卑人的秉性,不屠杀一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即便身为官家,鲜卑却也是照杀不误,且会连其家族,其父子混迹大魏官场多年,深得此事,朝堂上的胡汉之争可从未停歇,汉者,一步错,便是人头落地啊。”
说着,刘盛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挥动手中马鞭,催促着战马快速离去......
……
夜灯初上,马车内,归途停留的父子。
“阿冏,此人如何?”李先笑问其子。
李冏想了想,说道:“我不及也。”
李先听其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必妄自菲薄,若非你猜测其人为铁面将军便急速来寻我,那长孙真寻中都坐之时我且又在旁与其议事,再以你之事将中都坐拦下,换我亲往,若不然,我汉人当又失一豪杰也。”
“为我汉人,冏,理当如此,只是阿父的身子?”说着,李冏有些担心他老父的身体。
听见其子的关心,李先笑道:“无妨,他人活一甲子便已长寿,吾活一又半甲子,有何人比得的上为父长寿?以我老命换一豪杰,且此人尚有胡躯遮掩,可行大事,吾既死,且值了!
但吾且需为此子将事处理干净些,让其再无后顾之忧,如此,当得善终,哈哈哈......”
李冏见父如此,摇头浅笑,在其旁伺候着,不断与其父交谈,诉说他治下之乱,他却无力为之,幸得刘盛前来击杀凤城县尉,治下宗主都安稳了许多,直至他这位为汉人操了一辈子心的年迈老父入睡......
......
秋七月初七,庚子日。金玉出海,临死,坐伤官,庚金坐于子,五行十二宫,是为临死地。
有曰:能歌善舞笔和墨,犹如白虎戏江水。冲在禄马登科甲,斑竹细雨伤情泪。
古话讲:每逢大事,必有异象。通俗点,算命的:你有血光之灾......
漠南的草原上,风声呼啸,置建的镇内已初具规模,但此时镇内却无一人,都躲避在家,只因那呼啸而过卷杂着碎石的狂风。
狂风凌冽,碎石如刀,急速穿过新镇,碰撞房屋的时候,还会发出一阵啪啪啪的击打声,令躲在屋内的人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这个时候,要是有人在外,一定会被碎石击打的头破血流,性命能否保住也是一个未知之数,即便能活,估计也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俯视看去,那黄沙漫天的大漠内,此时正是飞沙走石,如同天怒一般的沙尘暴,席卷整个大漠,并牵连漠南之地,戌城的异象,就是因此而生。
大漠之北,一片片毛毡正在不断消失,随之出现的是一位位骑在马背上的人。
这些人都骑着马,不论是男人、女人、老人、抱着孩子的人,女子赶着牛羊,男子赶着马儿,笑声不断的往前移动着,他们此去,是前往柔然可汗庭,因柔然可汗下令,三日后南迁漠南。
放眼可汗庭,有一位位的甲胄之士,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毛毡群南方,身上的黄色铠甲把这绿色草原都染成了黄色,抬眼望去,一眼见不着边际,这等规模,怎么着也有个万把人吧。
这些身着盔甲的人正在不断呼喊着,大叫着,互相吹着牛B,有时候因为装B不成,还会发生一些打斗,前方有一位将军,瞄了一眼打斗的士卒,再后就好像没看到一般回过头去。
因为在他眼里,军纪是什么?是束缚他们的本性的东西,军纪越强,战力越弱,而军纪越差,就可以让弱肉强食的阿郎们,尽情的发挥本性,地痞流氓的本性,这样的战斗力,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强的。
而这,也是他们战时烧杀抢掠,辱人妻女,生食活人,无恶不作却根本无人管的原因,自上而下都是如此,还让谁管呐?
和北魏的部队不同的是,北魏部队虽说也是弱肉强食,但他们就好比有好地盘的黑社会大哥,汉人就是他们收保护费的对象,不交保护费我就揍你,要是不巧,被揍死了,反正也没人管你,我自逍遥法外,而交了保护费的我就不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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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柔然人不同,他们的地盘不富裕,过来就是来砸场子的,就是来抢东西的,还是冲进家里的那种,可不管你是不是交了保护费的,他们这些吃人的地痞流氓不做些坏事你都会觉得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地痞流氓们混乱又“热闹”的场面持续良久,随着不断他们的呼喊打斗,远方毛毡的消失,前面的将军接到一个候人的传令,冷眼望来,各队间的令兵不断呼喝着,待地痞流氓们静下音来,排列好不怎么整齐的队列。
那将军大声说道:“吾族儿郎,此去漠南,占其肥沃之地,抢其牛羊之食,夺其女郎......吾且为先锋,尔等,随吾出发!”
大将令传四方,地痞流氓们高举武器大声欢呼着,随着大漠风沙的静止,他们这先锋营的地痞流氓们,就开始踏上了砸场子之旅,先砸漠南,再砸北魏。
可,当他们砸北魏的场子时,将会遇到北魏的带头大哥——拓跋焘......
第一百零八章,风来了
初夜时分,拔那山下,一处竹林内,有一座点着小灯的小竹屋。
这一座竹屋因临拔那山,狂烈的风被山阻挡,此处倒是没经历狂风的肆虐,但也有不少新竹断为两截,横栏在竹屋前。
此时,正有着十数位甲士在连夜整理断竹,秦无殇正急急忙忙的越过断竹,对着竹屋两旁的甲士说了些什么,只见有一位甲士入了竹屋,不消片刻便出来竹屋,招呼秦无殇入了内。
竹屋内,略有病态的刘盛侧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寝衣,不时的咳嗽两声。
其身边有一位娇小玲珑,年约十五六,上身穿着一件被称为襦的女子短衣,下身垂着折裥裙,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模样甚是可爱的女子,这女子,是刘盛母亲陈氏得知他来到朔州,遣来她身边的一位爱婢,名为柳瓶儿。
这柳瓶儿,模样俊俏可爱不说,因十三岁被匈奴杀了全家,入了.asxs.孤儿院,被陈氏收下,为了报答陈氏,向府中优伶请教,学了一身伶艺,并时常舞弄与陈氏观看,解其思子的苦闷,算得上能歌善舞了。
柳瓶儿也是陈氏最心爱的婢女,要不是顾忌门第,说不定都会让刘盛娶了这柳瓶儿了,刘盛也是见过这楚楚动人一心只有陈氏的柳瓶儿,对其也是当做自家人的。
此时,这柳瓶儿正在拿着帛巾为刘盛擦拭滚烫的额头,看刘盛这虚弱的模样,显然是受了风寒。
因主将染病,做属下的心里都是有些变化的,他为了不让营内出现不好的一面,就在这竹林内搭建了一座竹屋,用来暂避,营内所有事宜都交给了归来的柱子和独孤凯旋,这独孤凯旋,就是原来的独孤幢主。
柳瓶儿刚为刘盛擦拭完毕,那秦无殇就进了屋来,柳瓶儿见状,连忙退到一边,双手扣于胸前,颔首低眉。
秦无殇入了屋,扫了一眼柳瓶儿,收回目光,弯腰作辑,对刘盛说道:“将军,今日天生异象,令殇晚来了,望将军赎罪。”
刘盛双眼微睁,虚弱的说道:“无妨,且说今日营内如何?”
听刘盛如此说,秦无殇望了眼柳瓶儿。
刘盛顺着目光看去,落在颔首低眉的柳瓶儿身上,笑了笑:“无妨,自家人!”
低着头的柳瓶儿听见刘盛的话,盈盈一笑,心里暖洋洋的,微抬可爱的脸庞,时不时的偷瞄着刘盛。
秦无殇听见自家的将军话,不禁叹了口气,就对刘盛缓缓说着今日营内之事。
刘盛半睁半闭着双眼,静静的听着秦无殇的汇报,不知何时,秦无殇突然不说话了,等了片刻,刘盛不禁抬起头来一看,只见秦无殇有些欲言又止,刘盛笑道:“殇有何事但说无妨!”
秦无殇听此,好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对刘盛施礼道:“将军,容军下逾越,今日天生异象,想来定有大事发生,我等当派遣候人探查四方,以作防备,望将军许允。”
“哦?是何异象?咳咳......”见秦无殇连续两次说起异象,刘盛不禁要直起身来,这一动,牵动了他的病情,情不禁的咳嗽了两声,偷瞄着的柳瓶儿见此,急忙跑了过来,扶起刘盛,让其倚在身上。
顺着柔若无骨的小手,刘盛半依半躺的卧在柳瓶儿的身上,堵塞的鼻尖居然还能闻到一股清香。
秦无殇双手紧扣与腹间,待刘盛躺舒服了、躺舒坦了,他这才微微欠身回道:“风之烈,飞沙走石!”
“哦?”听其话,刘盛不禁失神片刻,待他长吁一口气,浅笑一声:“起风了啊,呵,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风来了啊!咳咳!!”有些激动的刘盛说着不禁又咳嗽了两声。
那柳瓶儿赶紧侧身为刘盛顺了顺身子,待他舒服了些,抬起头来,看着秦无殇,笑问道:“殇,你说,我可是大鹏?”
秦无殇听闻,不禁一愣,思索片刻,不禁直了直衣袖,整理了下衣襟,缓缓的伸出双手,深深弯下腰去,对刘盛作了大辑,严肃道:“官家若非鹏,便无人可为鹏,愿官家身体无恙,殇,便心安矣!”
秦无殇对他这么郑重的施礼,也改了称呼,但官家一词,有着两种含义,他因感冒脑子昏昏沉沉的,一时间没转过来,还当是对他有官在身的称呼,没看透秦无殇之意,即便秦无殇的礼之重,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摇头苦笑。
“我尚不能为我汉人做些什么,那算得上鹏呐,哎!”长叹一声,刘盛抬起头来:“殇啊!”
秦无殇微微欠身回道:“官家!”
“你说,若我死了,这朔州,可还有我汉人安稳存活之地?”
“官家何来此话呐?官家且受天命,非天不可收,此等风寒,再过几日便好了!何谈生死?”
脑子发热的刘盛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秦无殇好似安排后事一样说道:“殇啊,月后,若我生,定与我汉人安稳存活之地,若我死,望你可辅助全旭,为我汉人在这朔州谋一安稳之地。李家三英,乃是西凉霸主李暠之后,若尔等兵甲足,可前往昔日西凉之地,助其收复西凉,咳咳......”
秦无殇听刘盛的言语间好似交代后事一般,不禁惊呼道:“官家!”
刘盛伸出左手示意秦无殇不要说话,他虚弱道:“无碍,我且头昏的慌,要入睡了,殇啊,你且去寻个法子,收朔州大权。若月后我尚且活着,朔州,便是我汉人在北地的根基,去吧,瓶儿,你也下去歇息吧!”
“是,郎主!”柳瓶儿轻柔的回道,待助刘盛躺在榻上,便后退两步,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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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有人离开,刘盛双眼一闭,顿感天旋地转,眨眼功夫,就已酣睡,并未察觉秦无殇没有离开此地。
秦无殇看着刘盛,矗立良久,不禁叹了口气,缓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官家志向,恐怕不止朔州啊,月后会有何事能让官家如此那?”
秦无殇不禁想到刘盛那句:风来了啊!低喃道:“风?天象?大事?月后?秋八月,柔然常犯之时,难道,此天象与柔然有关?”
嘟囔着,秦无殇上前为刘盛盖好寝衣,便退出竹屋……
第一百零九章,疏云竹影腿脚慢
竹屋外,天上的云稀且疏,月牙挂天上,星光闪烁,月下竹影婆娑,好一副疏云竹影的景象。
秦无殇坐立在竹屋的屋檐下,抬眼望天,柳瓶儿坐在另一处,左手托着香腮,右手拿着一截新竹枝丫不断在地上来回扫着,无聊的看着整理好断竹的甲士们在屋外点起篝火,不时的谈笑着。
不多时,传来几道马蹄声,待来至竹林外方才消失。
随着淅淅索索的声儿,几位提着饭盒的甲士走来。
烤着篝火的甲士们连忙起身迎接,前头的人对领头的一人说道:“阿兄,今日可晚了些,听瓶儿讲,郎主且睡下了。”
提着饭盒走在前面的一人说道:“别提了,韩毅阿弟有所不知,今日妖风大盛,火夫们都不敢出帐门儿,这股子妖风方去,我便催促火夫起火了,连同医官的药物一并带来了。”说着,还提溜起左手的药包。
被换作韩毅的甲士笑道:“郎主已入睡,阿兄便把饭食与我吧,待郎主醒来再让瓶儿为郎主温热一下,阿兄也不必在此等候了。”
“阿弟此话可是不妥,我等着急为二三子们送来伙食,可还未曾打火呐,你这奴子就要赶我等走?”
“阿兄哪里的话,阿弟怎敢呀?来来来,同来食!”韩毅讪讪一笑,便引着送伙食的甲士一同围在篝火旁。取出饭盒,为刘盛留下了一个,把其他的饭盒都打开来。
那正送伙食的汉子扭头看见秦无殇正在炯炯有神的盯着天上看,不禁对其招呼道:“秦祭酒,可打火了?不若同食?”
正在夜观天象的秦无殇乍听有人喊他,猛的回过神来,对其笑道:“殇来的急,也正好未食,那我便诸位丈夫同食了。”
“且来,且来!瓶儿,且来打火了!”
拿着枝丫无聊扫地的柳瓶儿听闻,翘首望去,见是这几日送伙食的汉子,不禁笑道:“这便来!”
说着,这可爱的姑娘丢掉枝丫,起身拍了拍翘臀,便往篝火处领了一饭盒,又折了回来。
她一个姑娘家,可不好意思和一群大男子一起吃饭。
时至深夜,刘盛醒来,精神好转,抬眼看着榻沿的柳瓶儿,只见其昏昏欲睡,半梦半醒的轻点着小脑袋,双眼迷离着。
口干舌燥的刘盛见此,小心翼翼的起身,生怕惊扰了佳人。奈何,他这一动,就情不禁的咳嗽了两声,让柳瓶儿从半睡半醒间清醒过来。
双眼迷离的小姑娘揉揉了眼睛,猛地看到刘盛起身,惊呼道:“啊?郎主,您怎起身了?快些躺下,阿奴为您取伙食来!”
说着,柳瓶儿便急匆匆的往屋外跑去。
刘盛不禁浅笑一声,笑道:“哎!古代啊,生个病都好似要人命,要是现代,一盒感冒药下去,第二天就好多了,要是好牌子......”
精神好转的刘盛摇头浅笑。
话说柳瓶儿出了屋,小提裙子,往篝火处跑去。
篝火处,十位甲士围成一团,还有十位甲士入了竹屋旁的侧房,在里面入睡。
这些甲士一见柳瓶儿出了屋,就知道刘盛醒了,连忙把驾在篝火上的伙食与药物取下来,用竹叶包裹,生怕烫着手。
待柳瓶儿取过伙食,一位甲士端着药物,随着柳瓶儿入了屋内。
待刘盛吃了伙食,喝过汤药,摒退甲士与柳瓶儿,躺在榻上,刘盛不禁想着月内发生的事情。
先是柱子,带给他一个好消息,李家三英会带着大批汉人来此。
再有祖乐换回三千石粮,还剩余绢帛五千匹置换不出去,但对刘盛来说,勉强够了。因孙磊从五原县带回八千石粮。
但有一个事情令刘盛很气恼,那就是孙磊前往九原的时候,半路被千余甲士伏击,虽说打退了贼人,但损失颇大,一军之人损伤过半,他们本来运回一万六千石粮,因人手缺少,只能能运回多少就运多少了,孙磊也因此受了伤。
前段时间,李家三英中的老大和老三带着数千无田可耕的汉人来到此地,被刘盛安置下来,有趣的是,这老三是个女人,还是很漂亮的女人,名叫李银屏,但不知为何,对他人笑语相迎,对柱子却是恶语相向。
在柱子想来,是不是他害了这李家小妹的“好事?”毕竟,那时候她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造反大业。
这位性情如火的李家小妹,还真是如他所想,她的造反大业正当红火之时,突然被家兄唤回,抛下随她起兵的豪强,在她看来,是陷她与不义,对于某些高门氏族来说,忠义是神圣的,国已不在,无人可忠,唯有义字当先,若再抛弃义字,他们会觉得他们和胡人差球不多了。
这种行为是可耻的,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她死活不愿离开,最后,李鹏程不得不把她给绑了回来,一路上,这李家小妹龇牙咧嘴,嘴里大叫着:“尔等坏我好事,陷我于不义之地,待我见着那全旭,我定要他好看!”
但她却不知,那些豪强都是自私自利的,正巴不得她走呐,他们好掌握这一支义兵。
就在她走后,这些豪强无不高兴异常,竟还开起了派对,庆贺这一只军纪甚严的母老虎的离开。
第二日他们掌握义兵的时候,第一件事竟然不是转战他地,也不是为百姓谋福,而是让义兵把自身抢夺胡人的物资上交,以充己身。
这一做法,让义兵们不禁怨声四起,都说这义军不能呆了,原来李家小妹在的时候,所抢之物尽归己有,他们就是因为没粮食快活不下去了,听说这事,才来参加义军的,这时候刚弄点食物以让家人食用,好嘛,这个时候,你又来抢?我们来与不来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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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这一支义军,扛着粮食就逃的逃,跑的跑,跑的那叫一个快,那叫一个麻溜,这时候豪强们一看,都坐不住了,连忙派人来抓他们。
有些腿脚慢的,实在跑不了了,为了生活,也是被逼急了,脑子一转,找个地,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就把粮食连包一起给种下了。
藏好所抢之物,连忙摆出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好似在说:你查我?你查吧,你查吧,你看我身上有没有粮食啊?为啥没有?都怪我腿脚慢啊......
嗯,也确实腿脚慢,没逃走......
第一百一十章,飞烟军
话说这李家小妹,也幸好被李鹏程给绑了回来,就在她们走后的第三天,精锐的鲜卑大军就杀来了。
这个时代的人呐,因战乱频繁,早已没了其他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活着。
因那些豪强的做法令义兵都寒了心,一见胡人的精锐来了,看其他人也都没斗志,再一看装备,己方,大刀片子,敌方,枪槊林立,铠甲在身,一看就打不过啊,这还等啥啊?
不禁都开始想着,被胡人打败是死,跟着你们也是死,跑了还有一线生机,干嘛不跑?在生死面前,一个个都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精明的不得了,精明的结果就是,撒腿就跑......
那些豪强的人见此,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追了吧,胡人就打过来了,不追吧,就靠他们豪强的包荫户肯定打不过啊,这时候怎么办?
有个人说了,打吧,肯定打不过,逃吧,肯定也逃不了,投降吧。
就这样,期望着胡人对他们仁慈的豪强们投降了,但胡人对他们仁慈吗?见这人头滚滚的场面,就知道,胡人,并不仁慈......
李家三英这算是逃过了一劫,但这位李家小妹得知消息后,不禁没感激,反而更是恼怒了,在她想来,当时如果她还在,一定不会如此,说不得还要和胡人厮杀一番,为斩杀索虏身死也无憾了。
就这样,这位英雄气概的女子,她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柱子身上了,对刘盛却是不敢发出怨言的,为什么那?
说起来,刘盛还是这李家三英的救命恩人,三人本是西凉霸主李暠之后,421年西凉被北凉灭亡,李家三英逃亡中原,一路上被北凉的骑兵追杀,身边护卫不断减少,来到中原后,身边护卫仅剩下十三位.
这个时候,正好遇到出来游历的刘盛,刘盛当时正在攻打一个残暴的胡人,见其被追杀,本来他是不想救的,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敌强我弱,但北凉骑兵不让啊,将错就错的就将其救下了。
当时的厮杀,因刘盛所带人马身着铁甲的不多,直接死伤大半,他也受了不轻的伤,整个铁面上都沾满了鲜血,刘盛带他们逃出来的时候,整个身上都是血渍,都见不着铁甲的表面了。
当时刘盛见他们武艺不凡,还对他们发出邀请,但他们三人初来乍到,对刘盛了解不多,并有着自己的想法,只是对刘盛说,若是哪天刘盛有难,遣人带着脸上的铁面来寻,他们必定报答救命之恩。
就这样,刘盛与李家三英一别,就是三年。
这三年来,早已在邺城定居的三兄妹,凭着所带西凉财物,逐渐发展成一方侠魁,因时常救济难民,被人称为李家三英。
同时,他们也时常听闻有一支戴着铁面的部队游历四方,四处击杀残暴的胡人,有时候连汉人也会击杀,通过了解,他们这才知道,不论是胡人还是汉人,只要对治下残暴,令百姓生活都快已成奢望的,就会被铁面光顾。
从传闻中,他们知道了这一支铁面就是救了他们的人,其麾下铁面慢慢被人称为铁面侠士。其人也被尊称为铁面将军,也是在绿林中极负盛名的铁面侠。同时也知道了刘盛的大义所在,对刘盛钦佩不已。
自此,李家兄妹就想与刘盛再次联系上一同行事,但奈何,被刘盛所救之时,刘盛脸上带着铁面,看不清面容,而铁面侠士都是昼伏夜出,白天根本见不到人。为寻刘盛,他们便以商为名,行走四方,寻找刘盛之时,也在救济更多之人,与刘盛的做法不谋而合。
虽时常听闻铁面将军活动地区,但他们去时,刘盛已走,寻访一年有余,却连面都没碰到,当拓跋嗣驾崩,拓跋焘登基的时候,李家兄妹生怕有祸端出现,就留在邺城了。
恰逢此时各族豪强都在谋划起事,就找上了在百姓中极有威望的李鹏程,但这李鹏程聪明啊,知道这些豪强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
这些豪强见此,就寻了他二弟李墨,他这个二弟刚被百姓称为墨侠,正在沾沾自喜,被这些会吹牛B的豪强这么一吹,这李墨就被吹捧的不知东西南北,就要答应那些豪强,被李鹏程得知后一阵痛骂。
这李墨不服气啊,这一气之下,就离开了邺城,前往了北地深处,慢慢的又来到了五原,还被人怂恿盗了刘盛的酋长印。
这李墨走了,豪强们又盯上了另外一人,但却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是个女郎,在汉人的心里,女子的地位是低下的,但为了起事,他们不得不低下身段,去忽悠那性情如火的李家小妹,李银屏。
话说这李银屏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但脑子还不如他二哥,被能说会道的豪强一说道,她就要去请示她大哥,这些豪强见了连忙就说了,请示啥啊,李娘子的名声可比李郎强多了,登高一呼,定会一呼百应。
就这样,这李银屏被忽悠走了,还是瞒着李鹏程。
不过这李银屏凭着李家三英的名望还当真如豪强所说,在百姓内留有深刻印象,是这个时代被人崇尚的一代侠魁,她这登高一呼,正是一呼百应,前来的百姓络绎不绝,很快就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农民兵对周边发起造反大业。
正在这李银屏如火如荼的展开造反的时候,这李鹏程得知了消息,正要前去唤回自家小妹,这个时候一个叫全旭的军副带着他期待已久的铁面出现了。
时隔三年,再次见到这铁面的时候,李鹏程不禁热泪盈眶,想起了刘盛当时瘦弱的身子,为他们遮风挡雨,拦下强悍的北凉铁骑,铁面侠士为此死伤大半,他丢下了自家小妹,隆重的接待了这位叫全旭的军副。
在与其交谈中,李鹏程得知铁面将军居然是鲜卑人,起初对他的震撼很大,他从不知被他崇拜的铁面将军居然是鲜卑人,他起初很受伤,很难受,但再想起刘盛的做法,才稍有释怀。但却对刘盛身为鲜卑人却帮汉人生起疑惑,就向全旭询问。
全旭回答的是,刘姓独孤氏,其祖刘进伯乃是汉光武帝之后,被匈奴所俘,与匈奴通婚后的后代,是汉光武帝的玄.....,好吧,不知道几个玄了,但对出身很在乎的李鹏程却是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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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错,出身很重要,说白了就是比祖宗,没好祖宗怎么办?那你得吹一个出来,这样才会被名门望族们接受。看李鹏程就知道了,吹,在古代很重要。
全旭给刘盛吹过祖宗,这安心的李鹏程其后再与全旭交谈片刻,全旭便对他说铁面将军需要他的帮助,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说不日就前往投奔刘盛,但他需要唤回自家小妹。就此,全旭留下了十位甲士为其带路。
而此时的李鹏程,正在军营内带领着一支汉人军队,名为飞烟军。
这一支飞烟军,全是汉人组成,刘盛对其倾注大量心血,因汉人对骑射没有胡人那般精通,暂时仅为步卒,但却掌握着刘盛的绝命杀招,古代化学战的精髓-毒剂!
此军,只待风起,雾现,就会亮出他凶残的爪牙......
第一百一十一章,柔然至漠南
秋七月初七这天,对朝堂而言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们的始光帝拓跋焘车架西还,整个平城的文武百官都在做着准备,作为文官的汉人正在起草文书,不知道又准备向始光帝弹劾哪个胡人官员又在胡作非为了。
而作为武官的胡人,一个个的也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在秋季这个适合打仗的时间向他们的大单于请战,对他们来说,要是再没有战事,他们的腰包就要扁了。
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大漠之北的柔然人已经南下,在拓跋焘刚即位的时候,因胜利可汗看不起拓跋焘这个年轻小伙子,他将会对北魏发起进攻,对北魏造成巨大创伤。
时光悠悠,转眼已是三日后,秋七月初十,癸卯日。
都说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刘盛病了七天也算是大难了,毕竟在古代生病可是要人命的。
可刘盛病好了,非但没有后福,反而是祸不单行,今日候人传报,柔然一万骑兵南下,已攻破漠南边地的一支部落,正在部落内大肆抢掠屠杀。
大病初愈的刘盛来不及修养,带着侍从护卫紧急赶回军营,以防备柔然的袭击,他这前脚刚踏入军营,就感到营内充斥着紧张的气息,这种气氛都是慌乱的士兵营造出来的,此情此景,让他不禁有些恼火,恼火那些传出消息让手下人得知的候人。
刘盛一路绷着脸往前策马而去,不断冷眼扫视着两旁有些惊慌的士卒,待他来到军帐,让侍从护卫把马牵去马厩,他一步踏入军帐……
……
拓跋粟很着急,他虽然知道柔然秋季就要南下,但往年都是七月中旬到八月才会来到漠南之地,为此,他七月初七的时候就想把军屯的粟田收掉,但奈何,那天起了妖风,只好躲避了一天。
这第二天,就让手下的三千人马脱下铠甲拿起农具去收割庄稼了,因赶时间,拓跋粟连候人都用上了,导致他没有候人探查四方,柔然来了他都没得知消息。
正在他们忙着收割庄稼的时候,一处漠南草原和大漠边缘交接的地方,有一支被俘虏的匈奴乙弗部被离散在漠南的部落。
这一支部落最边缘的穹庐,就在中午打火的时候突然受到柔然的袭击,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柔然人的滚滚铁骑就杀进了部落内,四处烧杀抢掠,不少骑兵并未停留,直接前往各处邑落。
候人还没来得及传报,这一支万人的部落,就接连遭到重创,一个个落内毛毡破碎,血气冲天,而乙弗部也是有着兽性的游牧民族,怎能甘愿受着柔然人的侵犯那?
就这个家园被侵犯的时候,巍巍老胡,稚嫩少年,青壮男子,纷纷拿起了武器,对着柔然进行反抗,一时间,部落各处喊杀之声震耳欲聋,不时可以看到女子的身影,她们拿起了弓箭、马刀,在柔然人的蔑视下,对着柔然人发起了攻击。
但,柔然人冲锋而来,势不可挡,即便他们奋力反抗,杀了不少柔然人,但最终还是被柔然慢慢吞并着。
一座座账户、穹庐,一落落聚集地,一个个邑落接连被占,当这些毛毡群被柔然占据之后,只要是男子,上至老者下至幼儿,还有年老的妇女,在哭嚎声中都被拉出去砍了脑袋。
但,柔然人的停留,给得到候人传报的乙弗部一个机会,一个逃离的机会,那些还没被柔然人进攻占领的地方,无论男女老少都急急忙忙带着武器骑上马匹开始四散逃去,连账内的物资都不要了。
去往哪里,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首先要做的是离开柔然人的视线。
就在他们逃离的时候,每路过一支部落就要告知一声,直到有一穹庐的人来到拓跋粟的军屯之地,拓跋粟才知,柔然人已经南下到了漠南,并且距离他们不远了,这里随时会遭到柔然人的屠杀驱逐。
听闻这个消息的拓跋粟坐不住了,忙问他们柔然来了多少人,可这连柔然面都没见着的人怎么会知道呐?只是说有很多,但具体多少,他们不清楚啊。
这一下,可把拓跋粟难住了,他心想啊:这粟田可是朝廷的,要一走了之的话,他那便宜表哥拓跋焘肯定饶不了他,如果柔然人少,他可以打一打,要是人多,他也只能先顾忌性命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侍从对他说了,你阿干独孤盛不是有一万多兵马吗?可以先去戌城求援,保护我们收割了庄稼咱们就一起走,不在这里待了。
拓跋粟一听有道理啊。
就这样,拓跋粟赶紧让他部下把铠甲穿上,拿起武器,先做着防备,他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戌城的大营内,可他来到戌城,听闻的却是他阿干已经有七天不在戌城了,还得让人去叫,他本想亲自过去的,但那位祭酒说他已经派人去叫了,他只好在这里干着急的等着了。
而这边刚一进账的刘盛,就看到在这干着急的拓跋粟,正在他军帐内不停的来回走动着,显得很急躁,身边陪同的孟小虎和秦无殇都快被他转晕了。
这拓跋粟走着走着,突然,他听见脚步声,抬头望来,一看是刘盛,不禁面露喜色。
急忙上前迎道:“阿干,你可回来了,柔然骑兵已南下漠南,各处部落皆是人心惶惶,更有甚者已迁移他处,且柔然骑兵距离阿弟军屯之所已不远矣,我部士卒正在忙着秋收,但闻此信,已着铠甲,望阿干助我,阻柔然侵扰我等秋收啊!”
刘盛见他着急的模样,也不耽搁,严肃着说道:“阿粟勿慌,我且先派遣兵马三千护卫你等,余下兵马待我了解战事再行另说!”
拓跋粟听闻虽然感觉兵少了,但聊胜于无吧,忙说道:“那便如此,粟,多谢阿干!”说着,拓跋粟对刘盛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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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挥手说道:“且让阿干传达将令!”
说罢,刘盛冷着脸来到案几前坐下,掏出一卷空白书帛,在上面写写画画,再印上自己的印章,对外高声冷喝:“阿毅,传我将令,令独孤军主及全旭军副率三千兵马随彭城侯前去阻敌。”
刘盛话落,帐外进来一人,正是那韩毅,韩毅本为一侠士,某天见到行事的铁面军,死活要加入,没办法,刘盛就收下了他,因这个韩毅,武艺非凡,被刘盛留在身边当了护卫长,时常随着刘盛出行。
只见这韩毅对刘盛作辑过后,也不耽搁,接过刘盛的书帛就快步离去......
上架前的一封感谢信!
不知不觉,我已经写了一百天了,这一百天对我来说是充实的一百天,不论是为了写书查阅各种资料充实自己还是收获了很多好朋友,总之,有感动有心酸,也有疲惫感,但我从未想过放弃,放弃北魏的故事。
说说我是怎么想写这一本北魏的书吧!
大概时间忘了,曾经我是神仙姐姐的粉丝,突闻她要出演一个或历史或杜撰的人物,我就对其研究了下,电视剧、电影、各种资料等等,最后我综合发现,很多并不符合实际,也得出比一个较契合我心中的她,也对那一个朝代来了兴趣——南北朝的北朝——北魏!
为了了解魏晋南北朝,我看了很多南北朝的小说,但南北朝的小说真的屈指可数,北朝更是不多。这个时代的精品只有三本,三痴老师的《上品寒士》,衣冠老师的《汉祚高门》,以及帮助我良多的指云老师的《东晋北府一丘八》。
因为这是一个很乱的时代,也是不被大众熟知的时代,也是争议最多的时代,因为他是五胡乱华,北地胡人当家做主,可查资料太少,胡汉关系也不好处理,也不好去描写北朝的各种事情,更可怕的是404会不会到来。
但我还是来写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把北魏诉说一下,但最后发现,小说真的很难写,即使有大纲,但对我这个文笔文风都不怎么样的新人来说还是困难重重,没有大神那般的文笔可以融洽的写出来。
起初的想法很幼稚,越写越觉得前面的想法有些幼稚,可能写多了来了感觉吧,如果看了我书的好朋友们可能会发现我经常提到两个人,一个是暮色寒蝉一个是大汉仁勇校尉,可以说没有这个两个人我可能走不到这一步。
有意思的是,暮色寒蝉这一位神道圈的圈主嘴巴很毒,眼光也挑剔,在我十几章的时候他在我书下发了帖子,那个嘴毒哦,但他也挺尊重我的,起码没骂我,只是说我书里的毒点,这对于我来说却如天降甘霖,逮着他就问哪里不好啊,哪里不妥啊,等等。
暮色寒蝉就发了一个帖子,给我的各种建议,然后我花了三天,重新规划剧情,起初的剧情都是通话来完成,这一次,我加设了矛盾,虽然回头来看还是很稚嫩,但满足了,也得了他的肯定,之后时常请教他。
就这样大概写了两个月吧,大汉仁勇校尉来了,如果没有暮色寒蝉,我肯定是收获不了大汉仁勇校尉这位好朋友的,他的眼光也挑,但我经过暮色寒蝉的指点,写出来的书还蛮受他喜欢的,可能对60章以后的故事有点小意见哈,总得来说还受他喜欢的。
大汉可能得罪了不少人,因为他经常帮我在其他书下发帖子推书,尤其是在他喜欢的《举汉》一书的书评里还和人互相口吐芬芳,最后化敌为友,这是我所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也很多,比如七月巨的《汉阙》,榴弹巨的《覆汉》稻巨的《北颂》,还有各种新书他也不放过,比如《大明皇叔》。
就这样,我的收藏历时两个多月终于心酸的破了五百,有了五百个朋友来看我的书了,之后收藏慢慢的多了起来,但看我的书有多少,我心里真的没底。
在此,我不得不说各位前辈人真的很好,不仅没来说我并且还帮助我,给了我章推,让各位朋友能看到我的书。
我记得,第一个给我投票的是比较爱好、第一个评论的也是他,然后好男儿纵横天下,第一个打赏的是著纯,之后是驰风聘雨游无穷兮。
还有时常给我投票的书友们,千寻暮晨曦、驰风聘雨游无穷兮、孤枯de傲松,人有完人木兰将军,双面虎王,琪琪大姐,赢氏李姓名无殇字无殇,炜哥不在、晨曦chaozhao,荆刺重装,大汉征西将军,大汉永昌,千禧年的千,香菜好吃的啊,苏堇钤,无想无情,无心不争唯道是从,还有四个生僻字的书友,我不认识那个字,等等等等……不止这些书友们,我都记得。
很感谢一路以来有你们,我被吐槽过,被喷过,被骂过,好的我接受,坏的我赶走,有你们的安慰,我心依旧如故。
其实,我还得感谢《五胡之血时代》的疯狗先生,还有《南朝北略》的小玄学,十国行周、谋陈的作者,我们一群新人在群里挺有意思的,小玄学吧知识丰富,疯狗先生比较稳重,咳咳,接下来的三个(包括我)就比较呃……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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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历史冷门的新人作者,除了十国行周是五代十国的朝代,剩下的都是南北朝的,一起相互安慰,比如遇到恶毒的评论了,可能读者们不知道他一句话会让我们一天的心情糟糕透顶,码字的心情都没有了,好在群里可求安慰,同为作者,相互吐槽,欢乐无限……
说了那么多,也该正题了,没有意外的话,本书将会在一号上架,作为一个新人,我的心里很忐忑的,希望各位能在上架的那天给个首订支持,拜谢,作辑!!
书友群:963207907!!
第一百一十二章,先锋军
韩毅拿着将令快速行走在这座军营内。
只见这座军营早已大变样,规规整整的排列着,比原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而各军也都有了名号,因李鹏程带来的数千人也有千人入军,刘盛为此大力整改军队,把整个军营的士卒设了三军,一军设了六幢三千人,除了三军以外还有一千人的飞烟军,和他亲自统领的疾风幢和玄甲幢都被他扩编成一千五百人,各自成军。
他的兵营内,此时有甲士一万三千人。
不是刘盛不想继续扩编玄甲幢,而是马铠只有一千五百具,就这,还是他从尉迟候头那里私买过来的,铁甲倒是人人具备了,但也花了刘盛不少的绢帛。
而粮草这块刘盛也不用担心了,前些日子长孙真就运来了大批粮草和战马来赎回长孙突,还多送了一些给刘盛,而且这战马还都是中上马,让刘盛的骑兵又多了一千五百人。
此时的他,现在有步卒五千,骑兵八千,其中步卒都是奴隶和汉人,奴隶是因为没战马,汉人是因为骑射不精通。这些人马经过月余的训练,都已经都可以简单做到“识旗”“辩令”了,但行伍、营阵,却不是一时半会能训练出来的。
但能做到识旗辩令,已经让刘盛满意了,因为古代的士兵从来没有职业军人一说,都是以精锐来谈,那么什么是精锐?
古代的兵呐,都是闲时从农,战时从军。能经常受到训练的农民,就是所谓的精锐士卒了,也就是我们说的职业军人,比如白马义从、陷阵营、先登死士等等,都是长期受到训练的人。
而古代所谓的兵马数量,其实都是给农民发一支长矛就算做兵,但本身还是农民,而且还是没经过严格训练的农民,这样的农民部队和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部队交战是非常吃力的,往往以少胜多的案列不止是奇谋在其中,更重要的还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卒。
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三千越甲可吞吴这一诗词了,三千甲士可灭吴国,这个吴国指的是吴国主城,虽说夫差带走了大部分军队,但吴国主城是随便三千人能拿下的吗?
显然不是,勾践能乘虚而入拿下吴国主城,就是因为这三千兵马是受过严格的训练的职业军人。
因为职业军人,懂得军营各项事宜,识旗辩令明令,各种旗子,各种传递信号都知道,营阵行伍之法也娴熟了,大将指挥起来如臂挥使,让打哪里马上就去了,这才是重中之重,一旦交战,信息,永远是战场决胜不可缺少的一环。
这座大营的士卒,都已经能做到识旗辩令……
西南,有着一座名为先锋军的军主帐,这是韩毅的目的地。
目光辗转,此时,这座先锋军的军副帐内,一位五官精致的女子正怒视着全旭,此女子的发髻梳着与时代完全格格不入的类马尾,头上扎着帛巾带,宛若男儿一般,身上穿的也是绛红色紧身长袍,显得英姿飒爽。
面对如此美人,全旭却没有爱美之心,只是一脸苦笑,这女子,就是李鹏程的小妹,李银屏。
只见全旭愁眉苦脸着说道:“李娘子啊,你这是作何呐?旭且已赔罪,望李娘子原谅则个,旭认打认罚!”
李银屏朱唇微张,冷声道:“全旭,你误我,陷我与不义之地......”
全旭一听,得,这小娘子又来了,自打这小娘子来到戌城,就没消停过,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打了一架,嗯,男女打架,但全旭毕竟不好意思欺负一姑娘家,传出去徒增笑话,只好停手赔罪了。
这小娘子见全旭赔罪了,本该火气消减,但不知道为什么火气就是没消,看来还是对刘盛有怨言的,但不好冲着刘盛说,就天天刺啦着全旭这个刘盛的身边人。
这种做法,让全旭头都快炸了,几次都想发作又怕给刘盛找麻烦又忍了回去,这副摸样被士卒们见到都不知被笑话了多少次了,而且这小娘子每次开口都是那一句:“全旭,你误我......”
这句话,全旭已经听了不下五六十次,都听腻歪了,这一天两三回的提,没办法,飞烟军就在全旭的隔壁,因这小娘子本身就是侠魁,下面的士兵也服她,她也就在飞烟军当了个幢主。
这下可热闹了,只要两人碰着这小娘子就提一提,全旭躲吧,还躲不开,这小娘子碰不到他,她还会来串门给提一提,让飞烟军和先锋军的士卒们天天有热闹可看,看啥啊?看全旭的囧样呗,给两军的人增添了不少笑料,也让全旭尴尬异常。
此时,全旭心不在焉的模样让絮絮叨叨的李银屏看见了,只见李银屏翘眉一瞪,冷声问着:“全旭,你当如何?”
全旭一看,得,回吧,不回人家不知道磨你到什么时候,他就说了:“李家娘子啊,旭知错了,知错了,旭认罚,你说如何就如何,但能不能不提旭的全名啊?”全旭苦笑着,另外还隐晦的提醒了一下李银屏,你叫我全名是不对的。
嗯,全旭没说错,因为叫全名是对人的侮辱。
这李银屏一听,眉头一杨,怒视着全旭,就要说话,这时候,帐外传来一声冷喝解了全旭的围:
“先锋军接令,战事将起,将军令尔等速速集结,随彭城侯前去阻敌,不可有误!”
全旭听闻呼喝,掐媚的气势陡然一变,他挺直身躯,双目露出冷光,面带严肃之色,冷峻的脸庞透出一股威严感,瞬间变得威武雄壮,伸手抄上兜鍪,对李银屏冷视一眼,他来不及对李银屏说道,拿起马刀就往外走去。
账外的韩毅还在大声喝着,独孤凯旋这位原本独孤幢的幢主也已出来,他深弯着腰,郑重的捧过书帛,当他见到韩毅手里的将军令牌,他连书帛都没去打开,就急忙对传令兵说道:“击鼓,聚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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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军主!”
传令兵下去传令,光着膀子的鼓手急忙前去击鼓。
这时候全旭已经接过独孤凯旋手里的书帛,正在看着,他急速扫过上面的内容,待合上书帛,严肃的对独孤凯旋说道:“军主,此次柔然南下兵马约有万余,将军令我等只需在粟田阻敌,万不可冒进,待将军后续将令行事!”
独孤凯旋听闻,冷声说道:“既是如此,当从酋帅之令。”
说罢,独孤凯旋便往军校场而去.
全旭见此,回头望了眼军帐,只见那李家小妹正站在军帐门口,见他望来,突然露出皮笑肉不笑的一种怪异笑容。
全旭神色不变的对其轻点头示意,戴上兜鍪,转身而去,李银屏愣愣的看着甲胄在身威武雄壮的他远去,她知道,他,即将奔赴战场,是死,是活?她不知......
第一百一十三章,粟田迎战
草原上,火光漫天,穹庐破碎的皮毛凌乱的遍布各地,女郎的哭嚎不断从稍显完好的毛毡内阵阵传来,战火之后的落内,有一座帐前。
有一人,被周边拿着武器的胡人护卫着,不少头领模样的人也在其身边,他身下有一个跪在地上的胡人,而他正坐在其背上,脚下还踩着一个老胡人,把老胡人的脸深深的踩进泥土里,任凭老胡人挣扎,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剃着羊腿上的肉,不断放在嘴里咀嚼。
这就是柔然的先锋主帅,此前在柔然可汗庭见到的郁久闾于陟斤。
郁久闾于陟斤,头上戴着突骑帽,穿着短小的上衣,铠甲早已被他解开放在一旁,再次啃了口羊腿,玩弄着小刀,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话说,淡然的说道:“可愿说了?”
“军家,军家,我知晓之事都告知军家了,望军家放过我吧!”
被于陟斤坐在屁股下的胡人慌声说着。
“哦,那留你也无用处了。”
“军家,军家!”那胡人听闻于陟斤的话不禁慌了,这种情况下,谁不怕死那?
可于陟斤并没有半点仁慈,提起小刀就猛的扎进这人的脖子,再一起身,狠狠的把老胡人的脑袋往地上一踩。
“嘭~”的一声,老胡人的脑袋撞击在地上又反弹起来,那一双眼睛突然瞪的老大,嘴巴张着却怎么也闭合不上,正微微颤抖着嘴唇,趴在地上的身子不断打着摆着。
于陟斤看也没看,就抬脚走了,留下渐渐失去呼吸的老胡人。
于陟斤边走边说:“我族南迁,且需大片土地,无论人有几何,尽皆驱逐,今日我等大肆屠杀之举,料想他们也会识趣的让出土地。呼延,你带一千人马驻守此地,嘎多,你带三千人马策后,其余人等,随我驱逐漠南的部落。”
“是,部帅!”
于陟斤身边的几位头领模样的人应声而去,一个个边走边呼喊着:“集合,集合!”
不少正在毛毡内取乐的士卒听闻外面呼喊不禁露出不喜之色,留恋的看了眼毛毡内衣衫褴楼的女郎,依依不舍的穿上衣服,带着怨气去集合了,这股怨气,他们将会发泄在即将面对的敌人身上。
不多时,柔然人的兵马兵分三部,一部人数最少的留下看守牛羊,一部人数最多的疾驰而去,而方向,正是拓跋粟的粟田。
而此时,独孤凯旋的前头骑兵部队已经随着拓跋粟来到粟田,全旭则率领着步卒们一路小跑着。
刘盛的军营轩门不断有着候人进进出出,探查着敌情,战争的气氛围绕着漠南缓缓扩撒着。
于陟斤带着前头部队五千多人急速奔驰在漠南草原上,不断的驱逐各个部落,因漠南之地最大的部落就是独孤部落,这些部落都是小部落,最多的也就万人,青壮不足三千,即便反抗也拦不住冲锋起来的柔然人。
一时间,整个漠南的小部落开始如同发生难民潮一般往他处撤离。与那黄色骑兵越战越少而言,这难民是越来越多。
白道之地、戌城,都有了难民的身影,如果战争胜利,这些没了牛羊的难民将会成为奴隶,这是他们无法避免的事情,但为了生存,他们还是来了,因为白道和戌城,是他们所知有兵驻守的地方。
而于陟斤也不愧是魏书蠕蠕传上有名的人物,虽然只是提到被乱箭射死,但北魏对蠕蠕的看不起,本就没有多少人能上史册,这于陟斤能被提到名,显然是被北魏认可的一员猛将,可见不凡。
他见他的部队只是驱逐三支小部落就损失了一千余人,他意识道不能这么来了,不然他的兵只会越打越少,等他兵马不足的时候,小部落也会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想到这,于陟斤就下了一令,不再以冲入部落为主,而是在外围装作有几万兵马,用来威慑各个部落。
于陟斤的计策成功了,各个部落一见柔然人的铁骑即将把自己的部落围住,一个个都开始来不及收拾就四散逃去,留下大批物资。
兵不血刃拿下一支部落,令于陟斤很满意,他连续用此法驱逐了几支部落,但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些逃离的胡人慢慢的聚集在了拓跋粟的粟田处,因为这里有着四千五百位骑兵,和他们被突然袭击不同,这些骑兵都做好了作战准备。
而胡人们有了时间缓解,都开始从被柔然人袭击的恐惧中走了出来,不禁开始各自联系部落之人,他们一个个都显得很着急,因为他们要去报仇,要去把他们的牛羊抢回来,不然他们没有食物,只能沦为别人的奴隶去讨活了,由不得他们不着急。
顿时,整个粟田的田头,都是胡人的相互呼喊声,一个个跑来跑去,遇到相识之人就会露出高兴的色彩,不多时,将近万余的胡人们三三两两的各自聚集着,都开始商量着怎么打回家去把牛羊抢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后方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支一千五百人的步卒排成一条长龙,在一位骑着战马,身穿明光铠,头戴兜鍪的将军带领下,出现在后方。
胡人们闻声望去,就看到一支锦旗招展的部队,前面一位将军一马当先,身后的士卒缓步而行,身旁扛旗兵扛着他那将军的大旗,身后每五百人就有一支稍小旗帜,这是代表幢的幢旗,而每百人又会有一个更小的队旗,每十人又会有一个靠旗。
这些旗帜在风中不断飒飒作响,每个士卒严肃的面孔,为这支部队增添了几分铁血之感。
胡人们见到这旗帜招展,踏着整齐步伐的步卒,不禁面露喜色相视而望。
这时候,骑在马上的全旭看到不少胡人聚集此处,他不禁眉头一皱,听着远方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抬眼望去,只见草原上好似飘来一朵黄云。
而这黄云,正是郁久闾于陟斤所带领的柔然骑兵。他们正在朝着这处疑似部落的地方冲锋而来,摆出一副冲阵的模样。
独孤凯旋严肃的盯着前方,猛然大喝一声:“所有将士,准备迎战!”
“军主令,准备迎战!”独孤凯旋身边的扛起兵高高举起军主旗舞动着。
看到军主旗子的舞动,一时间各幢各队的旗手都开始挥舞着手中的旗子,一边大喝:“军主令,准备迎战!”
“军主令,准备迎战!”
刷刷刷.....
随着一阵铠甲碰撞声、抽刀声,这些骑兵一个个直起身子,目视前方。
他们这一千五百人的部队此时已排列成十排,每排一百五十人,不论是看到还是看不到敌人的,都不禁狠狠盯着前方,握紧手中武器,就待军主一声令下,他们将冲锋而去,作为骑兵,进攻才是他们的作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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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骑兵出
轰隆隆的马蹄声还在不断靠近,拓跋粟也紧急下令,与独孤凯旋遥相呼应,准备着迎战。
步兵方阵也在全旭的带领下越过无数惊慌的胡人,来到独孤凯旋的侧面停下。
只见方阵从后方打开一个缺口,全旭策马出阵,来至独孤凯旋的身侧,严肃的对其说道:“报军主,将军令我等严防死守,不可冒进,旭请命,由我步卒拦敌,军主率领骑兵伺机而动,望军主许允!”
独孤凯旋冷峻的脸庞扭了过来,他看着全旭,冷冷说道:“不必,彭城侯有兵三千,我军下骑兵一千五百人,又岂能怕了他万人骑兵?何况,步卒对骑兵,呵~何用?”独孤凯旋不屑的撇了眼全旭的步卒方阵。
全旭听闻不禁一愣,冷着脸说道:“非怕之事,乃是将军有令,若军主私自而出,胜倒也罢了,若败,军主当如何处之?将军曾教导与我,步骑结合方是主战之法,军主莫要看不起步卒!”
独孤凯旋咧嘴冷笑,扫视了眼全旭,在他的心中,骑兵哪有不冲锋的道理?
转过头来,独孤凯旋大叫一声:“所有将士听令!”
听闻独孤凯旋的叫声,全旭不禁大声呼道:“军主不可!”
独孤凯旋扭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全旭,抽出腰间马刀,大喝一声:“随吾迎敌!冲锋!”
拓跋粟见独孤凯旋主动出击,他也一声令下:“所有将士,随吾杀!”
听闻独孤凯旋和拓跋粟的令声,号角手忙吹起冲锋号角,随军的五辆鼓车上的战鼓也被鼓手敲起。
号角冲锋令:呜呜呜......
战鼓冲锋令: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随着激荡的战鼓声起,众骑兵面色肃穆,旗兵挥舞军主大纛传递着旗令,传令兵游走着大声喝道:“军主令,冲锋!”
“军主令,冲锋!”
“军主令,冲锋!”
众骑兵听闻令声,大喝三声:“杀!杀!杀!”
其声几乎要盖过战鼓之声,三声过后,便一拉马缰,催动战马往前冲去,一时间,骑兵如箭雨般不断冲出,马蹄顿时轰隆隆的作响,连绵千米的草原上扬起大片尘埃并不断往前推进,如同波涛一般起伏在草原上。
身后,全旭一脸阴沉的看着冲锋而去的独孤凯旋,不禁低声怒骂:“尔乃蛮子也!”
一脸怒容的全旭用力猛扯马缰调转马头,坐下战马不禁发出几声悲鸣这才转过头来。
全旭气呼呼的回道方阵,大喝一声:“正阵,迎敌!”
“军副令,正阵迎敌!”扛旗兵大声传令,一边舞动着手中的将旗。
一时间,传令声,舞旗声,充斥着一千五百人的步卒长蛇阵,这一支长蛇阵开始慢慢变得凌乱起来,开始走形,不多时,就已列成一支方阵,把全旭紧紧围拢起来,全旭的将旗也在中央矗立。
这方阵,前方为双手盾,身后为单手持刀的刀盾手,其次长枪,再其后是截断三尺的马槊,弓手在全伍最后,同样是十排,每排一百五十人,这样做是因为前面的士卒死了后面可立即补上。
而刀盾手,是作为双手盾手死后的补充,后方拿枪的会把枪往后传,他将会拿起双盾顶上,再死在补,除了刀盾手和弓箭手,其余的人随时要准备充当双盾手,直到这一列的一什之人全死完。
此时最前列的一百五十位双手盾树立在地上绵延一百余米,盾与盾紧紧挨着,把整个方阵紧紧保护在后面。
全旭见此,抽出腰间马刀,向前猛一挥舞,对着那即将交战之处怒喝一声:“进!”
扛旗兵顿时把将旗猛得往前一斜,张开大嘴,大喝一声:“军副令,进~”
大旗挥舞,各个队主的旗手也直接张开大嘴巴子同时喝道:“军副令,进`”
什长听闻也跟喝:“军副令,进`”
方阵随着令声开始前进,全旭回望四周,见那些胡人还在观望,不禁怒喝一声:“尔等此时不冲锋更待何时?等我部步卒冲锋吗?”
胡人们听闻不禁一顿,各自相望一眼,不少人喉咙吞咽着望向那疾驰而去的拓跋粟与独孤凯旋。
全旭见此冷哼一声:“待彭城候与独孤军主的主力与其交战,尔等从侧翼突入,定可歼灭来犯之敌,此地柔然骑兵仅有六千余,尔等还不快去?哼,也罢,尔等不去,所获牛羊尽归我等。所有将士,护卫鼓车,急速前进!”
方阵步卒听闻全旭的令声不禁开始提起速度,迈开大步朝着独孤凯旋冲锋的方向奔去,不断敲着战鼓的鼓车随着步卒的护卫往前驶去。
身后的胡人们听闻全旭说此地柔然仅有六千余,一个个不禁有些怀疑,可他们一想,之前柔然人都没冲进他们部落,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是看起来很多,起码有二万左右,但彭城侯和独孤凯旋都冲锋了,想来真有可能只有六千人,为了自家的牛羊,一个个的都开始调转马头,往战场疾驰而去。
有了带头人,身后的胡人们也开始纷纷动了起来。
“阿娘,待阿奴前去杀敌,驱逐柔然人,夺回我之牛羊!”
“阿郎小心些!”
“阿娘但且放心,有彭城侯的主力牵制,阿奴一旦不敌尚有脱身之机,阿奴去了!”说罢,又是一骑冲出。
与新妇告别,与父母告别,与孩童告别的胡人青壮们不断冲出这如同难民聚集之处。
看着不断从步兵方阵两侧疾驰而去的胡人,全旭眉头一扬,嘴角微微一笑,他想不到,他胡扯敌方只有六千人的话,这些胡人们还真信了。
据刘盛告诉他的消息,这支柔然是有一万骑兵的,他缩减了四千人告诉这些胡人,就是让这些被杀破胆的胡人前去帮忙,若不然,以四千五百骑和一万骑兵相争,是怎么也打不过的。
毕竟都是精通骑射的民族,如果他们受训练的时间比较长,或许可以一当二,以一当十,可此时,毕竟只训练了一个月的时间,全旭对此战很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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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战
想着,全旭不禁摇了摇头,他知道他身在战场不该分神的,他连忙抛开脑里的各种想法,指挥着方阵进行移动。
他身为军副管理步卒,按理说冲锋鼓令只令骑兵不令步兵,他本不该带领步卒冲锋,但他还是往前冲了,是因为那独孤凯旋的大纛旗挥舞了,大纛是指挥三军的存在,大纛指挥三军出,深受刘盛军法教导的他不得不去……
他刚才骂独孤凯旋是蛮子,就是骂其随便使用大纛挥令,严阵以待才是步卒对抗骑兵的作战方式,这大纛挥使,岂不是让他的步卒当骑兵去冲锋了?那么远的距离,等他们到了,估计也没多少力气了,这就是全旭愤怒所在。
全旭一边随着方阵前进,一边不禁盯着前方即将交战的骑兵想着对策,一个如何迎敌的对策......
郁久闾于陟斤骑着战马带着他的柔然骑兵飞驰在草原上,他好像见到了一支部落,他正在带领他麾下的五千骑兵疾驰过去,他的万人先锋因驱逐各族部落此时只剩下了九千人,他所带的兵马已经是剩下的一半了。
于陟斤盯着那不断被他接近的部落,嘴角露出邪笑,他在想着,打下这一支部落就暂且修整,寻一个美娘子来乐呵一下,还没等他这美好的想法落地,突然一阵战鼓声从那支好似部落的地方传来。
这鼓声让他不禁一愣,因为战鼓只有军队才有,这么说来,前方应该是军队,魏国的军队?
想着,于陟斤抬眼望去,只见那一支好似部落的前方突然腾起一片尘埃,这飞扬的尘土连绵千余米,隐约可见一支黑甲骑兵随着激荡的鼓声冲着他们冲锋而来,他不禁眉头一皱,思绪百转只在顷刻间,便在疾驰的马背上立即下令:“吾族儿郎,前方有魏国军队,吾等先锋,不可避让,随吾杀!”
令下传四方,于陟斤的部队骤起喊杀声,在于陟斤的带领再次加速起来。
一时间,双方骑兵摆开架势,密密麻麻的骑兵带起漫天尘土正在不断接近,接近,再接近......
就在某一刻,两方骑兵前方一人几乎同时举起一支绿色旗子,见绿旗举起,各自小旗、令声不断在飞驰的骑兵中传来。
霎时间,双方的人马突然静音,唯有那依旧飞驰的马蹄声和紧拉弓弦之声,不足三个呼吸,陡然从各自飞驰的骑兵阵型中冲飞出无数箭矢(shi)。
一时间双方阵型各有中箭之人,惨叫着狠狠地一头栽倒在地,同时传来轻微的骨折声。
倒地的骑兵也引起了后方的骚乱,后面没来得及躲避他的骑兵不是从他身上踩踏而过就是随之绊倒在地,其马背上的骑兵也被狠狠甩了出去,再等他落地之时,已口吐鲜血,随后被沉重的战马踩踏而过。
这种情况在两支骑兵中不断发生着,即便落地没死之人也会被己方的战马踩踏而亡,生命已经开始在消失了。
近万支箭矢在双方骑兵上空来回穿梭,久经战场的士卒们都知道,他们不能抬头看,只能盯着敌人放箭,千万千万不能抬头看,如果你抬头看去,那如蝗虫一般的箭雨真的会令你畏惧再无一点斗志,战场上,没有斗志的人是最危险的。
他们平视着,拉弓撘箭一气呵成,箭矢骤然朝着敌方骑兵飞射而去。
半空中,双方的箭矢交织在这里,不断有箭矢相撞而落地,但更多的是飞向敌方的箭矢,蝗虫般的三轮箭雨过后,双方的骑兵收起弓箭,抽出马刀,提起架在马腹的马槊,因为他们要短兵相接了。
双方的骑兵们伏在马背上,一手拉着马缰,拿着马槊的骑兵们右手紧紧的把马槊靠在马腹,槊头前伸,斜指苍天:而手拿马刀的骑兵,一手持缰,一手把马刀向后倾斜,随时做着向前挥舞的准备,他们都随着战马的前进不断起伏着。
耳旁的风声很大,但草原上此时并没有风,是他们坐下战马的疾驰而造成的,前方的骑兵都感觉到一股迎面烈风袭来,不禁侧过头去,但见身侧战友也都是如此,身后的骑兵因有他们的遮挡倒是好受一点。
经过箭矢的洗礼,双方的阵型已乱,已经不成阵型的骑兵相互带着肃杀的气息冲锋而来。
若看地面某一点,就会见到无数马蹄从这里急速而过,幻影重重的马蹄狠狠踩下并溅起飞尘,让人肉眼看不清到底有多少马蹄从这里过去,等你看清某一只马蹄的时候,它也早已不知跑出去多远了。
马蹄上方,一位位头戴突骑帽的骑兵面色严肃的伏在马背上,狠狠的盯着前方,握着武器的手臂早已冒起青筋。
俯视看去,整个草原上,两方骑兵带着漫天尘土正在不断接近,各自后方都有着一股小部队也在不断靠近,只是有一方的小股部队行进缓慢,犹如龟速,但这龟速的小股部队却有着激荡的鼓声传来。
黑甲骑兵前方,独孤凯旋一马当先,脸上有着血渍,这是一支箭矢朝他射来,被他亲卫伸手拦下,但他亲卫的手臂被洞穿,这鲜血,就是他亲卫的,但他的那位亲卫因疼痛而未来得及控制战马就此倒地,此时可能早已倒在自己人的马蹄下了。
独孤凯旋听着后方还在敲打着的战鼓,双眼透着冷光,狠狠盯着前方柔然的一个将领,死死的盯着他。
黄甲骑兵前方,于陟斤露出残忍的笑容,他看着一脸血渍的魏国将领,心里早把他当做了死人,只见他紧了紧手中的马槊,带着残忍的笑容俯下头去。大喝一声:“杀!”
身后的柔然骑兵大喝一声,也纷纷俯下头去,因为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魏国骑兵的面孔,厮杀,就在旦夕。
双方骑兵怒吼着,几近脚下生风的战马载着他们冲向敌人,长长的马槊伸出。
随着一道轰鸣,双方骑兵瞬间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人与马的惨叫声、悲鸣声、肢体的破碎声、武器刺穿铠甲发出的刺耳声,重重声音响彻在草原上。
短兵相接的骑兵身上不断传出咔吧咔吧之声,这是手臂不稳的骑兵因冲撞导致手臂折断,马槊也随之落地,但他们来不及悲鸣,
他们必须冲出去,他们不能停,停下就是死。他们都有一个骑兵法则,那就是一旦冲锋就不可停,唯有杀出去,战场无仁慈,你若停下,不用敌人杀你,己方的骑兵就会把你顶出去或是踩到马蹄下了。
他们右手虽折,但还有左手,战场上他们不能没有武器,断掉右手的骑兵纷纷把左手伸到腰间,反抽马刀向敌阵杀去。
连绵千米的战场,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海,急速的穿凿着,鲜血飞舞,血肉四溅,为草原留下了妖艳的色彩,这是生命的妖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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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再战(求首订)
前排的骑兵早已冲入敌阵并已死绝,一排排的骑兵涌来,又一排排的被刀槊砍杀而倒下,战场上的尸体、肉沫遍地,战马一不小心就会踩着尸体上导致马失前蹄,随时而来的就是它将与它背上的骑兵丧命敌我的马蹄之下。
前头刀锋已尽,后方骑兵紧随而上却又担忧踩踏前方尸体而马失前蹄,此等状况之下,双方不禁开始减缓马速,导致马匹冲锋势头已尽,双方开始缓慢角逐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这一片大草原上捉对厮杀,连绵方圆千米。
战场之上早已布满尸体,阵营已乱,各自为战,战场因此而慢慢转移着。
只见草原上一片刀光槊影随着怒喝喊杀声不断移动着,不时有骑兵从马背上掉落下来,隔三差五就有一具尸体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有士卒的,有马匹的,尸体上的鲜血缓缓流淌......
小草本为绿,为何妖艳色?
血色小草上,一只战马的马蹄上挂着肉沫前进,早已看不到马蹄原来的色泽,这战马上的黑甲骑兵头冒冷汗,脸色有些苍白,他冷着脸,手里的血色马刀在混乱的战场上来回挥舞,他这把马刀已连续斩杀三人,伤敌无数,而他的左臂早已失去。
他在断臂时就已有眩晕之感,双眼模糊出现的叠影,但他不敢倒下,他喘着粗气,眼前的景物已经有些开始模糊,脑子开始变得空白,这是极致的疼痛触发人体自我保护系统——晕。
但他还未放弃,他在坚持着,他很想休息片刻,他不求多少时间,只要一盏茶的时间让他休息便可,但他知道,他身在战场,他不能停下,也不能休息。他盯着模糊的黑色骑兵,他要跟着他们前行着,如果眼前有黄色的物体晃动他就会抬起马刀胡乱砍杀。
这时候,双方的大纛都开始挥舞着,他们要重新集结阵型,他们开始边打边往侧方转移,他随着黑甲转移到新的战场,他们又各自一方,紧挨着残肢断臂的战场相互对峙着。这时候,他早已睁不开眼,一头栽倒在地。
嘭嘭嘭~
如他一般的骑兵不知几何,他们身受重伤,或是流血过多的骑兵此时纷纷摔倒在地,他们的意志因暂且休战而失去。身边的骑兵们对其视若无睹,他们知道,倒下的人,再也站不起来了,哪怕,他还活着,他还能抢救一下,但对于这样的伤员,没有那个将军会再去费力救他们了。
即便活着回到营地,等待他的,只有伤兵营的一夜,熬过来,他也必须得熬过来,他们才会得到救治,很残酷,也很现实......
拓跋粟深喘着粗气,回头扫视了自身部队,只见他与独孤凯旋的骑兵此时已经仅有二千在能安稳坐在马背上,但也个个带伤,反观对面的柔然人还有着三千人,带伤的虽有,但没有他们的多。
拓跋粟冷视着对面的柔然大将,他不禁对身旁的独孤凯旋说道:“独孤军主,柔然骑兵甚是勇猛,我部之人损失颇大,不若暂且撤退,等我阿干率军前来?”
独孤凯旋坐下的战马双眼微红,有些暴躁的踩踏着马蹄,独孤凯旋勒紧马缰,控制住战马,往侧方吐出一口血痰,嘴角带着血丝冷声说道:
“敌方人马与我等相似为何要退?方才厮杀,敌方损失也是颇大,柔然时常犯我漠南之地,杀我儿郎无数,若能全歼此部,即便身死又何妨?彭城侯可敢与我再冲杀一番?”
独孤凯旋略显疯狂的看着拓跋粟询问着,坐下战马被独孤凯旋的疯狂带动,不禁刨着蹄子,显得有些急躁。
“呵,好,我族儿郎,战死沙场有何惧之?”拓跋粟被独孤凯旋一激,不禁猛喝一声。
“哈哈哈......”独孤凯旋听闻不禁疯狂大笑起来,笑罢,他冷视前方,马刀往前一指,冷喝一声:“大纛传令,攻!”
拓跋粟见此也喝道:“大纛传令,攻!”
“军主(彭城侯)令,攻!”
“军主(彭城侯)令,攻!”
“军主(彭城侯)令,攻!”
二千残骑在独孤凯旋和拓跋粟的大纛指挥下再度扬起飞尘,朝着柔然的骑兵冲去,他们不知道这次他们能否还活着,因为敌方的大将也传令冲锋了。
但他们知道,哪怕是死,他们也不能退,若是他们退了,家人不仅不会得到赏赐,还会有惩罚,账户的弟弟们就没了免服兵役,在这随时有战争发生的年代,自己上战场,为家人免兵役,是他们最渴望的事情。
独孤凯旋一马当先,带着必死的决心率领着残兵冲向柔然人的骑兵,待敌至眼前,他大喝一声:“杀啊,随吾凿穿敌军!”喝罢,他就一头扎进了敌方阵营,与于陟斤大战起来。
残兵们双眼微红,带着戾气大吼一声,随着独孤凯旋冲入敌阵,一时间,双方又酣战在一起。
正在双方厮杀的时候,全旭的步兵方阵才赶来半途,不断有候人骑着战马急速而来,还未下马便大声喝道:“军副,部落之人犹在观望,不曾杀敌,敌势占优,独孤军主险矣,当紧急召回军主!”
全旭听闻冷喝道:“此等蛮子,竟不知审时度势,再探!”
“诺!”候人不曾下马,紧急跳转马头再去探查。
另一急忙赶来的候人来至方阵前方,随着方阵的前行而移动着,大声说道:“军副,敌我之势难辨,但见柔然后方有约四千余援兵,当让军主撤回!”
“怎会有援兵?”全旭听闻猛的瞪大双眼,驻马停留,整个方阵因全旭的停下而停下前进。
想着敌我之势,全旭知道,如果柔然骑兵的援兵一到,彭城侯和独孤凯旋当回不来了。
全旭不禁冷喝道:“大纛令退,鸣金收兵!此等蛮子,不听将军所言,看尔当如何,当如何啊,尔这蛮子,误我郎主大事!”全旭指挥着鼓车敲响铜锣,咬着牙大声怒骂着。
咣~咣~咣~
呜~~~
一时间,锣响号吹,但正在厮杀的骑兵都在卖力的呼喊着,又因距离稍远,铜锣又少,身处战场的骑兵们早已听闻不进其他声音,只盯着敌方砍杀并躲避着敌方的武器,不时的再看下自家的大纛是否还在。
身处战场的独孤凯旋把马刀放置左手,右手伸手抄起地上的一把马槊,用力朝着于陟斤掷出,再换回马刀就往于陟斤杀去,他要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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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全旭迎敌(求首订)
那于陟斤见飞来一支马槊,连忙侧身翻躲,但他身后的骑兵却遭了秧,被马槊透体而过。
于陟斤心有余悸的回到马背,他回身抽出插在身后骑兵身上的马槊,往向他而来的独孤凯旋掷出,在马槊的飞去的时间,他提上马刀往其杀去。
他露出残忍的笑容,大声诈道:“敌将已死,吾族儿郎,随吾歼灭敌军!”
“吼!”
“吼!”
“吼!”
柔然骑兵听闻,紧握武器,大吼着,发泄心中即将胜利的喜悦。
正与敌厮杀的拓跋粟听闻大骇,他急忙往独孤凯旋的大旗看去,见其还在便知就是敌人的诈言,但很多士兵不知道,一个个听闻己方大将死了就慌了,不少人已经开始逃了。
就在这时,游弋在远处的胡人们见柔然骑兵不断减少,他们在听闻全旭方阵的鼓声,不懂令声的他们以为是进攻的令声,就此,他们带着即将报仇的喜悦朝着柔然骑兵冲杀而来。
柔然人面对即将胜利的喜悦,突闻轰隆隆的马蹄声,竟是杀出不少胡人,一时间竟是有些慌了,即便是正在和独孤凯旋杀的难分难解的于陟斤也是如此。
但这个时候,于陟斤后方嘎多带领的援兵也来到此处,见两侧的胡人朝着围歼魏国骑兵的部队冲去,那嘎多连忙指挥部下开始加速朝着战场飞驰而去。
一时间,双方的援兵同时扎进这个战场,但,柔然人是装备精良的骑兵,胡人们则是皮毛的衣服,无甲在身,一时间竟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顺着战场的间隙看去,连绵千米都是两方的骑兵互相挥舞着刀槊相互砍杀,刀槊入肉之声,金戈碰撞之声,人马的悲鸣不断中发出,这一地带,又变成了屠宰场。
双方近万人又遍布在草原上厮杀,但拓跋粟见胡人被杀了个人仰马翻,他此时早已没了斗志,此时隐约间竟听闻铜锣与号角声,他连忙驾开一柄马刀,快速调转马头,同时大声喝道:“独孤军主,全旭军副对我等鸣金收兵,想来战事不利,我等当速撤!”
说罢,也不待独孤凯旋回话就让旗手打出旗令。
那旗手听闻,立即挥舞着大纛,紧随拓跋粟往全旭的方向撤退,独孤凯旋见此,也是架开于陟斤的马刀,快速往回逃去,一时间,拓跋粟的部队,与刘盛先锋军的一千五百人大败而归,而胡人正在和柔然人厮杀着......
......
戌城军营,刘盛军帐中,与众主官了解敌情之后,再有候人传报,他已知柔然人虽已分兵但其中两支大部队却同往一处,此时刘盛正听闻着候人的传报。
啪~
刘盛猛拍案几,陡然起身,大声喝问:“他怎敢私自领兵而出?何人给他的胆子,全旭军副如何了?”
“酋帅,全旭军副正在扎阵迎敌,但以一千五百步卒迎战四千余骑兵,想来,想来......”说着,这候人有些不知当说不当说了。
刘盛听闻不禁抄起兜鍪就往军帐外走去,一边怒喝:“阿毅,传玄甲军疾风军集合!”
......
全旭狠狠盯着向他们冲锋而来的骑兵,他不禁怒喝一声:“盾御!”
“军副令,盾御!”
“军副令,盾御!”
“军副令,盾御!”
砰砰砰~
前方双手盾的士卒顿时把盾砸在地上。
刷刷刷~
身后的士卒一个个身子都往前倾斜,双手盾的双脚用力向后蹬着,以左肩顶住盾,其肩上有着一片绒毛所做的护肩,这是为了减轻双盾手的伤害,右手将盾牌牢固在地上。
其身后的刀盾手将盾挨着双盾手,反手将刀插进土里,以当做拐棍支撑,其身后的枪手以左肩顶住刀盾手,枪杆顶地,枪头透出盾牌,其后的步槊也是如此,一时间,整个方阵的士卒都呈现出一副肘撞之势,以备迎敌。
而撤退下来的拓跋粟和独孤凯旋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冲锋而来的柔然骑兵,再看他身边,和独孤凯旋去时四千五百人的骑兵仅剩下千余人,可谓是一场大败,而那些生还下来的胡人也一个个的带着惊慌之色。
他们想不到,在他们冲锋时候,彭城侯拓跋粟与独孤凯旋正下令撤退,一时间猝不及防,被柔然人杀了不少,去时三千余的胡人也只有二千人退回。
独孤凯旋心有悲凉,他此时已经不看好此战了,他对全旭的步兵完全不抱任何期望,不止是他对全旭的瞧不起,也是因为步兵和他们骑兵作战,唯有南宋的开国皇帝刘裕打败过他们,其余的,他从未见过。
但他此时还是有些希冀的,便也听从了全旭的建议,在步兵方阵侧翼为他们压阵,权当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因此时剩下的胡人们也已拿起武器,来到全旭的侧翼,准备迎敌,即便是后方的胡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死死的盯着柔然骑兵,有些老人、女郎也已提着马刀,背着弯弓前来,这就是独孤凯旋的希冀之处。
所有胡人们已经知道,敌方的骑兵并不多,己方是可以战胜的,尤其是家中人都在此处,他们不得不战,败,全家被俘充为柔然奴隶,胜,则寻回自家牛羊迁移他处生存,他们愿意一搏。
看着柔然人在不断的靠近,方阵内的全旭果断下令:“弓,射!”
绿旗随令挥舞在方阵之上,一时间,从方阵中急射出三百支箭矢。
这三百支箭矢面对如此庞大的骑兵,显然是渺小的存在,但也不可忽视,柔然人在于陟斤的带领下,一边磕飞箭矢,抽出长弓便拉弓撘箭朝着方阵与方阵的侧翼急射而来。
顿时,四千箭矢布满天空,如雨般急速涌来。
全旭大喝一声:“御空!弓,再射!”
刷刷刷~
顿时,刀盾手急速踩着双盾手的背后在其上方架起盾牌,弓箭手拉弓撘箭,再次朝着被盾牌遮挡起来的前方抛射而去,而侧翼的独孤凯旋也连忙下令,胡人们也跟着独孤凯旋的令声纷纷拉弓撘箭,这次的箭矢,已不是三百,而是五千余箭矢急速射去。
等刀盾手刚架起盾牌,柔然人的急速箭雨就落在方阵周围。
铛铛铛~
箭矢击打在盾牌上的声音不绝入耳,更是掺杂着中箭人的惨叫。
三轮箭雨过后,于陟斤收起长弓,抽出马刀,大喝一声:“冲啊,拿下此地,许尔等快活!”
“杀啊!”周边的柔然人听闻,不禁热血上涌,战争,为的就是战后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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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吾誓死不退(求订)
“盾御!”
刷刷刷~
踩在双盾手背上的刀盾手听闻立即退了下来,再次恢复到肘撞之势。
方阵的士卒们静静的听着马蹄声不断靠近,严阵以待着被冲击的那一刻,同时也听到了侧翼的胡人冲锋而去,不知何时,他们陡然感到一阵巨力袭来,柔然骑兵撞上了前排的双盾手。
前方的双盾手被撞击的连连后退,身后的人吃力的顶着他,但他一人之力并不足以抵挡,不禁一个琅跄就要摔倒,但其又被身后的人顶着,瞬间,方阵的士卒一个紧挨着一个,几乎毫无缝隙,直到第七人,这股巨力才被挡住。
前方双盾手几乎都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只见他们的双手早已红肿,这还是轻的,往他人看去,有头颅被撞碎的,有手腕被折断的,有双手皮肉混杂在一起的,更有甚者被冲撞的震力活活震死。即便后方之人也有不少受伤的。
整个方阵陡然变形,但冲击方阵的骑兵也被长枪步槊刺穿而亡,刀盾手急忙丢下刀盾,捡起双盾再次矗立起来。
身后的长枪兵也往后丢下长枪,捡起刀与盾......
但,柔然骑兵也并未停歇,他们顶着死去的战马、同僚的尸首往前推进。
刚恢复阵型的步兵方阵又迎来后续的撞击,一波接一波,直到柔然冲锋势头已尽,而方阵的步卒也被其顶退不知几何,一路留下数百具尸体,都是被撞击产生的各种情况而亡,更有的队列被柔然的骑兵撕开,方阵已破,此时阵内士卒的侧翼险且危。
全旭冷眼看着,见柔然骑兵入了内,他大喝一声:“前盾御,后兵杀!”
全旭一声令下,双盾手纷纷再次立盾阻拦后续骑兵入阵,刀盾手杀上缺口处,迅速补起缺位,后方的长枪步槊快速的朝着入阵的骑兵刺去,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入阵骑兵的马刀还未够着步卒的时候就被长枪步槊刺下马去。
不多时,阵的骑兵已然尽皆斩杀,但前排步卒损伤颇重。
见此,全旭再次调整阵型,喝令方阵开出三个缺口直通阵型后方,盾后士卒的武器对着已然形成的甬道。
正在对着步兵方阵冲击的柔然人见此,也曾想是否有诈,但后方的人只当是步卒方阵被己方人冲开,一个个大吼着把前方的骑兵顶了进去。
前方的一位骑兵入了甬道,他不禁头皮发麻,只见甬道两侧数十支长枪步槊正在蓄势待发,握着长枪步槊的士卒正在狠狠的盯着他,他不禁想撤,但后方的人却在前进着,把他一步步的推进这犹如深渊的甬道。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长枪在他眼中缓慢的刺向他,他想躲,但不知为何,他感到手脚冰凉不听使唤。
那拿着长枪的士卒露出嗜血的笑容,狠狠的刺向他认为发呆的柔然骑兵,将其一枪捅下马去,他收回长枪,静待着第二位......
独孤凯旋吃力的招架着于陟斤与一位柔然人的联合进攻,他为全旭压阵的骑兵一损再损,不少人已经开始逃窜了。
逃窜不为别的,他们认为这一仗输定了,在他们想来,己方仅有一千余骑兵,即便有部落三千人马,但他们未着铠甲,至于全旭的步兵?在草原上,他们从未把步卒当做兵来看待。
但他们却不知,他们从未正视的步兵方阵此时已斩杀柔然骑兵千余人,若是他们再坚持片刻,谁胜谁负犹未可知,但却因为他们的逃窜把步兵方阵的侧翼又露了出来,使得甬道战法刚奏效的步兵方阵又一次陷入危机。
看着两侧的骑兵已开始溃逃,两侧的柔然骑兵已从侧翼杀入阵型,步卒们已经开始动摇,已经开始有人逃离战场,见这无力回天的局面,全旭不禁神色黯然。
他知道,他败了,他不是败在指挥上,他是败在队友身上,全旭双眼微闭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他睁开双眼怒瞪着敌人,抽出腰间马刀,大吼一声
:“军主不退,其下皆退,斩军下幢主,幢主不退,其下皆退,斩幢下队主,队主不退,其下皆退,斩其下什长,什长不退,其下皆退,斩伍长,伍长不退,其下皆退,斩全伍士卒,吾乃先锋军军副,吾誓死不退,看尔等何人敢退?传令,歼灭!”
三位幢主听闻,不禁头冒冷汗,他们此时也正想着逃那,此时听闻全旭的怒喝,想着,退是死,不退也是死,但死后的结果却是不同,前者为逃兵,后者战死沙场是有战功的,酋帅可还曾对他们许诺过抚恤,即便死了家人也会好过点,想罢,他们三位幢主不禁也激起了一腔热血,大喝道:
“军副令,歼灭!幢主不退,其下皆退,斩幢下队主,队主不退,其下皆退,斩其下什长,什长不退,其下皆退,斩伍长,伍长不退,其下皆退,斩全伍士卒,吾乃先锋军一幢幢主,吾誓死不退,看我幢下何人敢退?”
“军副令,歼灭!幢主不退,其下皆退,斩幢下队主,队主不退,其下皆退,斩其下什长,什长不退,其下皆退,斩伍长,伍长不退,其下皆退,斩全伍士卒,吾乃先锋军二幢幢主,吾誓死不退,看我幢下何人敢退?”
“军副令,歼灭!幢主......”
听闻三位幢主的令声,各个队主也放弃了逃离的心思,吼道:“军副令,歼灭!队主不退,其下皆退,斩其下什长,什长不退,其下皆退,斩伍长,伍长不退,其下皆退,斩全伍士卒,吾乃先锋军二幢一队队主,吾誓死不退,看我队下何人敢退?”
将令依次传达,各个士卒听闻连坐之法,不禁心头骇然,他们想起了刘盛的话语,身为步卒,他们左右都是个死,也不禁想起刘盛许诺的话,庇佑战死的家属,且有抚恤,不禁一个个激发起内心的兽性,也不再顾忌己身是否受伤,对着冲进阵内的柔然骑兵发起疯狂进攻。
鼓车上鼓手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卖力的敲打着战鼓:“当当咚当,咚咚当,当当咚当......”
“当当咚当,咚咚当,当当咚当......”
“杀啊!”
闻着训练时的歼灭令,一位步卒嘴角带着血丝,他挺起长枪,无视砍来的马刀,抱着以命换命的决心对着那马上的骑兵狠狠刺去。
噗呲一声,他的长枪刺穿骑兵。
他很幸运,他的长枪先把柔然骑兵刺死,那柔然骑兵的马刀仅是唰的一声从他脸面划过,还未等他抽出长枪,那骑兵身后的柔然人就一刀朝他砍杀过来,他咬着牙望着砍过来的马刀,连忙放弃长枪,从地上捡起一柄马刀。
那柔然人的马刀即将从他身上砍过,他抬起头来,露出嗜血的笑容,疯狂的大笑着:“哈哈,我家人不再为奴!”他咬着牙发出怒吼,浑然无惧的冲向柔然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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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白鹭
郁久闾于陟斤很郁闷,他不知魏国的步卒怎会突然变得如此悍不畏死?
在他想来,被刘裕统领的北府兵也不过如此吧?看那手无兵刃仅有盾牌的步卒被他的骑兵洞穿胸口,临死前还紧紧的拽住刺入身体的武器不让其离去,还对他旁边的人大吼着:“阿干,宰了他,为吾报仇......”
在魏步卒悍不畏死奋力反击之下,他的部队伤亡惨重,他的心正在隐隐作痛,他的先锋军本有万余人,但此时还仅有二千余人,若算上留守的千余人,此时已折兵六千余,但好在魏国的骑兵也几近被他全歼。
只是和他对战的魏国军主很是骁勇,即便身上数道伤口却依然悍勇无畏,很令他佩服,而他也决心不能放其离开,以免放虎归山。
此时,这位军主的骑兵已不足百人,即便是另一处的骑兵也不足二百人,若不是那些胡人牵制了他们的主力,这些魏国骑兵早被他们拿下了,而现在,未着铠甲的胡人已逃的逃,散的散,是该集中兵力对付这些骑兵了。
想着,他不禁望了眼那步卒方阵,那步卒的疯狂劲令他都有些畏惧,即便身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谁见了都要心慌,好在,步卒也仅剩三百余人,在他心里,胜负已定。只是还未等他高兴过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片黑云袭来,那沉重的马蹄声,久经沙场的于陟斤当然知道这是重甲骑兵才有的声音,再看另一侧,同样一片黑云正在急速飞驰而来,他不禁神色大惊,他知道,那是轻骑兵。
他急忙吼道:“撤,撤,撤,敌方来援,速撤!”
正在厮杀冲阵的柔然骑兵听闻主帅之令想也未想急忙调转马头快速离开,只是调转马头的时候又被魏国的士卒趁机杀了不少。
有一个骑兵即将冲到全旭的身边,他有些不舍眼前的战功,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一把步槊刺穿他的身体,把他顶下马去......
柔然的骑兵慌乱的开始撤退了,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看着柔然骑兵逃窜离去,无数胡人哭伧着去战场寻其家人,看是否还有个全尸。
整个粟田北方被血腥味笼罩着,草地早已不见绿色,唯有那几近黑色的血液流淌其上,上万人大战,浮尸遍野,残肢断臂洒遍方圆万米,倒地的战马、士卒身上还在流着鲜血,破碎的武器铠甲混合着血肉或躺或立在战场上,刺鼻的血腥味不断随着独孤凯旋的鼻息涌入他体内。
独孤凯旋黯然的看着战场,扭头看了看全旭的步卒阵营,不禁一股愧疚感涌来,他看到了全旭的才能。在他想来,若不是全旭的步卒最后发力,他们能否坚持到现在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步卒在全旭的指挥下,他见到了步卒的威力,那可怕的杀伤不比骑兵弱,甚至杀敌比他们还多,此次防守战歼灭敌军四千,就数步卒方阵杀敌最多,以一千五百人歼敌二千余,而骑兵和其余胡人所杀之敌竟比不得步卒。
他不禁想起全旭时常和他说的话:“将军曾教导与我,步骑结合,才是主战之法,军主可莫要看不起步卒啊!”
想着,独孤凯旋来至全旭的身边,见全旭一副淡然的模样,他不禁对其及其敬佩,敬佩全旭在即将被敌军歼灭的时候还能如此淡然,而他却没看到全旭隐藏在背后的双手正在不断抖动着。
谁说他不害怕?谁说他淡然?面对即死之局,是个人都怕,全旭也是人,他也不例外的害怕了,但他始终记得他家郎主的话,害怕不能解决问题,勇者当无畏。
全旭紧绷着脸,冷冷的看着负伤而来的独孤凯旋,他不敢开口,他怕他开口会发出颤抖的声音,他极力的克制着。
独孤凯旋见全旭这副模样还以为在责怪他之前未曾听刘盛的将令,也未曾采纳他的建议而生气。
他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全旭军副,是吾错了,我若听你之言想来不会得此大败,步骑结合,主战之法,呵呵,吾错了呀,日后......哎,想来,也没日后了,罢了罢了,吾去请罪了!”独孤凯旋苦笑着,他看到了疾驰而来的刘盛,不禁有些消沉的前去迎接。
刚恢复了些的全旭见有些失落的独孤凯旋前去迎接刘盛,他伸出手张口欲言,可话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只好叹了口气,也往刘盛而来的方向前去迎接。
而正在赶来的刘盛见柔然已撤,冷着脸均速的朝着粟田前进,待来至粟田,往远处一望,那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心肺,令他不禁紧皱眉头。
忍着伤痛的独孤凯旋和全旭赶来刘盛身前,对其施礼作辑:“酋帅/将军!”
刘盛调转马头,望了眼浑身伤口还流着鲜血的独孤凯旋,和略有紧张的全旭,他冷着脸翻身下马,身后的亲卫侍从也紧随而下,跟在刘盛身后护卫其左右。
刘盛来至二人身前,冷声道:“吾让尔等坚守,为何不尊将令?”
“将军......”全旭上前作辑正待说话,那独孤凯旋就急忙开口道:“酋帅,乃是军下之错,与全军副无关,若非军副此地早已不保,军下任凭酋帅处罚,但请酋帅放过军副。”
刘盛冷着脸看了眼全旭,转过头去,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战场,回过头来,冷声说道:“哼,军令可是尔等能擅自改之的?我若欲要出战岂会留玄甲幢在营?”
说着,刘盛不禁咬了咬牙,对其吼道:“你误我大事,若尔等坚守,粟田有兵甲六千余,你之骑兵为步卒压阵,定会让柔然铩羽而归,而你是如何做的?看这战场,多少将士因你擅改军令而战死?你可知错?”刘盛愤怒的指向鲜血满地的战场。
独孤凯旋不禁低下头去,带着愧疚说道:“是吾错了,任凭酋帅责罚!”
“呵呵,错?”气急的刘盛转过身去,看着战场,单手背后,冷声道:“独孤军主,你乃我父旧部,且又对独孤部忠心耿耿不曾有过二心,但军法不容情,念你有功在身,退去军主一职,待伤势好转,军杖五十,去做白鹭吧!”
独孤凯旋听闻刘盛话不禁有些神色黯然的说道:“谢酋帅!”
独孤凯旋领命了,但他内心却是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忧着,虽说这白鹭也算是军官,但与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一个天一个地,这白鹭是上不了战场的,其本身也就是现代的纠察官,维护治安的,可以说是治安大队,从一线军主到治安大队长的落差,不由得他不担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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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战场
刘盛轻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帮一下拓跋粟,让拓跋粟的三千兵马到时候可以和他一起东进盛乐,为了避免提前损兵他不想和柔然的先锋打。
一切都是因为无论输赢,对他都极为不利,赢了,柔然大军会对他特别在意,到时候肯定会出乱子。输了吧又损兵,这才是刘盛为何没出动全军而仅是派出了先锋军并一再嘱咐只可坚守。
但结果却是令他懊恼,他时刻想着怎么保存兵力为东进积蓄力量,这一切都因独孤凯旋不听他的号令擅自出击而功亏一篑,这令一改,不仅拓跋粟的三千人马几乎损失殆尽,他的部队也战死二千余人,逃兵更是不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心情实在糟糕透了。
而他更担心的是柔然虽然撤退了,但会不会集结大军先打他?以胡人欺软怕硬以武为尊的性子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现在的兵力也只有万人,如果柔然先锋主将又是牙呲必报的性子,想来一定会对他的军营发起进攻。
一想到此处,刘盛不禁就想把独孤凯旋一刀杀了算球,但一看到他就想起此人和独孤鑫的关系,而且这位也是他从独孤鑫手里借来的,如果杀了他,首先独孤鑫那里不好交代。
其次,这位在他初来时对他颇有照顾,而且他在独孤部落也颇有威望,如果杀了他,定会出现不好的一面,此番种种因素,让刘盛不得不对其网开一面,但对此人的惩罚也是不轻了。
就在刘盛沉思的时候,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孟小虎策马来到围着三人的护卫前,翻身下马急速往刘盛那赶去,周边护卫见此连忙让出空隙,让这位玄甲军的军副入了内。
“将军,逃兵已尽皆抓拿!”孟小虎来到刘盛身边,对正在深思的刘盛作辑说道。
听闻孟小虎的话,刘盛头也没回,他挥了下手,冷声说道:“押回军营,等候处置,所有人等救助伤员,只要尚有一口气尔等便要救,再去戌城寻人来打扫战场,收拢物资,焚烧人尸,马匹的尸体就留下给这些人当做伙食吧!”
“是将军!”孟小虎看了眼周围的胡人领命而去。
待孟小虎传令下去,所有骑兵们开始踩着粘稠的血液收拾着战场,他们小心翼翼的走在战场上,不时的对着稍显完好的尸体补上一刀,见其没声音就会往前走去。
身后的士卒们从他过去的地方收拢着武器铠甲,但也仅是抽出武器铠甲并未理会尸体,检查尸体的早已走远,整个战场上开始有了人烟气息,不时的传来几声大吼。
“来人,这位阿郎还有气息,快来人。”这位检查尸体的士卒见到己方的黑甲骑兵还有着呼吸不禁大喊着。
与这位被救的黑甲骑兵不同的则是柔然人,如果存有气息的柔然人被他们发现,迎来只是索命的一刀。
虽说在战场上能生存下来的伤员几乎没有,但在大战即将结束的时候,那时战场的马蹄及人员减少,还是有幸运的伤员没被踩死,尤其是战败的一方在溃败的时候跑去装死的人可以说是常见的。
而那些最前方的黑甲士卒,就是在查找有没有装死的人。
即将日落时,戌城来了一大批人,他们有的赶着马车,有的推着小推车等等,在孟小虎的带领下蜂拥而来,整片战场随着这些人的到来更是给这个森罗炼狱增加了生气。
但却也有惨叫声不时的传来,方圆万米的战场,检查尸体的士卒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就完全检查出来呐?更何况,检出来活人的时候士卒的性命也可能就有了危险,毕竟在你非常认真的检查死尸的时候突然蹿起来一个大活人?......
就比如眼前这位大胡子柔然人,他在逃离的时候掉落马下,见势不妙立即就地隐藏起来装死,他认为魏国士卒也不多,天黑前应该查不到他的位置,到时候他就可以趁着黑夜逃走了。
就在他躲了许久之后,他隐约听到些许动静,那是武器铠甲等物被挑起的声音,还伴随着武器入体的声音,他一时间竟是有些慌了,常年厮杀的他怎会不知这是检查尸体的来了?
他隐藏在一具尸体下,内心很是惊慌,听着检查尸体的魏国士卒踩在血泥里而发出的些许水溅声,他不禁握了握手里的马刀。
片刻后,那溅水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这时候他突感背后一阵轻松,他双眼猛然睁大,他知道,魏国的士卒把他背后的尸体移开了,他听到了挥舞武器的声音,他猛的一咬牙,大喝一声站起身来,提着马刀怒视着魏国士卒就要对其砍杀,但下一刻他却定在当场。
而那魏国士卒浑身一抖,把脸拉的老长,身子几欲跳起一般的拔高一截,心脏扑通扑通直跳,那猛然窜起来的不知名物体把他吓的魂不附体,待他定眼看去,原来是一位大活人,不禁神色稍定。
他看着这位突然跳出来的一个大活人不禁发出冷笑:“敢吓我?你可是不想活了?”
说着,这魏国士卒就要对那满脸怒容提着马刀的柔然人杀去。
而那柔然人跳起来之后本想砍了魏国士卒就逃,但下一刻他心里就拔凉拔凉的,因为,他身前的士卒旁边还有着几位一同前来的士卒。在往周围看去,只见魏国士卒都盯着他看来,见此,他一咬牙一跺脚。
“扑通”一声跪下了......
这跪的还真是巧妙,刚好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马刀。
那魏国士卒猛然见人没了,不禁一愣,再往下一看,他不禁笑了......
虽然有识趣的柔然败兵,但也有看不清局势的柔然趁着他起身的时候魏国士卒慌神的那一刹那杀了魏国士卒,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数把兵刃临身,身死道消的后果,但其却也赚了个本。
随着人数的增多,柔然人更是藏不住了,纷纷出来投降了,刘盛的部下倒也好说话,但胡人们就不太友好了,拳打脚踢手脚并用的殴打着柔然降兵。
在他们打扫着战场的时候,刘盛正在慰问着仅存的数百人,而数百人中,仅有数十位骑兵,可见先锋军算是没了,只剩下一幢不到的人马。
夜晚,刘盛心情沉重的指挥着众人焚烧尸体,他沉重的不是死人,而是接下来的事情他该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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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作秀
秋季七月十三,丙午日,日上三竿。
戌城军营内的大校场上,枪槊如林如蚁密布,冷森森的枪槊发出阵阵寒意,其下一位位寒衣铁甲的士卒列着方阵。
抬眼望去,高高的点将台上,刘盛正在怒喝着,其下有那么一群人,三百余脱了铠甲的士卒被捆绑着跪在阵前,其后又有三百余位手提马刀之人,再其后有四百余面带喜色的士卒,只是这四百余士卒中不少是伤员,他们被身边的人或是搀扶或是用木板抬着。
在往两侧看去,一袋袋谷物,一匹匹绢帛堆积如山,物资山前有着一位位的部落子民,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他们满怀期望或是绝望的神色看着正在怒喝的刘盛。
只见刘盛吼道:“此战,我部士卒奋勇杀敌战死沙场,我独孤盛当兑现我之诺言,其家属受我庇佑,若谁敢欺辱他等,便是与我为敌。”
刘盛吼着,还指向了右侧的部落子民,那些人听闻的话,有不少人已经开始落泪,他们身为奴隶性命本就不受自身控制,家中儿郎即便战死也无人去收尸,可这位可汗却为他们正身,庇佑他们,让他们不禁发自内心的对刘盛崇敬着,也为战死的家人悲痛着。
“我部三千人,生还四百卒,他等临危不惧、从未起过逃离之想,悍不畏死,以卫我军之威严,他等皆是尔辈仰望之人,是为英雄也,且让尔等见见诸位英雄,恭请英雄上台!”刘盛慷慨激昂的指着下方那有着伤员的四百余位士卒。
那四百人听闻各个内心激荡,浑身有些颤抖着,他们或搀扶、或抬着伤员激动的踏上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踏上去的点将台。
等他们站立在点将台上,一个个挺直胸膛,即便是伤员也不禁忍痛站起身来。
刘盛欣慰的看着他们,虽说他在做戏,但这些人确实值得他钦佩,他回过头去,对着上万士卒大声吼道:“此等将士,乃是我辈楷模,尔等当学之,且记得他们的模样,日后,莫要侮辱了英雄,即便日后他等身残入不得伍,却也是我独孤盛的兵,辱之当辱我,此等英雄,当赏绢三匹,官升一级!”
待令传下,无数士卒不禁眼热的望向站立在台上的四百人,哪怕是有些人慌乱不知所措,连连抖着身子静出洋相,但他们也是渴望至极,被当众夸奖,他们也想要啊,是此时每位将士都想要的荣耀。
看着下方狂热的人群,刘盛转过头,扫视着激动的四百余人,他不禁弯下腰去,对他们施一大礼并说道:“请众位英雄受盛一拜。”
说着,刘盛就要拜下,那四百余人中腿脚好的连忙上前拉住刘盛,一时间刘盛身边围满了人,只见他们都热泪盈眶的说道:“酋帅莫要如此,我等.......呜......我等.......我等誓死追随酋帅......嗬嗬......”
被刘盛此举感动的士卒们一时间竟升起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受,带着哭腔连话也说不好了,一个个纷纷大声吼着誓死追随酋帅。
下方的士卒也见到刘盛那番欲要给那四百士卒行跪礼举动,不禁触动内心,他们不知刘盛乃是穿越而来,拿得起放得下,只道是刘盛很重视他们这些大头兵,一时间竟有一腔热血,为刘盛而战的一腔热血,不禁跟着大吼:“我等誓死追随酋帅!”
“我等誓死追随酋帅!”
“我等誓死追随酋帅!”
看着热血的人群,刘盛不禁连连说道:“好好好,尔等都是我的好将士,我当尔等一同征战沙场建功立业,逢战不退,我独孤部落,从不弱与他人,谁若敢逃,当去其头颅!”
众士卒听闻,大声吼道:“去其头颅!”
“去其头颅!”
“去其头颅!”
刘盛大手一伸,令吼叫的士卒们停下声来,他大声说道:“此等人战时逃离,弃吾等将士与不顾,尔等且说,该当如何?”
“去其头颅!”
“去其头颅!”
“去其头颅!”
听闻众人的怒喝,刘盛大手一指:“斩!”
那三百位被捆绑在地的胡人不禁欲要大叫,但其嘴里的堵塞之物令他们说不出话来,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但其身后的三百位拿着马刀的人可不会给他们拔出堵塞之物,反而高扬马刀狠狠往其脖子处砍去。
被捆绑的三百人不禁开始挣扎着,但已无用,刀已临头,一时间,三百人头滚滚落地......
见此,刘盛大吼道:“我知其中有无辜之人,我且说过连坐之法,尔等可还记得?”
下面的人听闻不少人面露难色,但也有很多人好像很自豪般的直接大吼道:“伍长同全伍退者,则杀伍长!什长同全什退者,则杀什长!”
众人听闻,不禁也跟着喝道:“队主同全队退者,则杀队主!幢主同全幢退者,则杀幢主!军主同全军退者,则杀军主!军将同其下退者,则杀军将!”
那些熟背军令的胡人们现在很自豪,看着周围不会背连坐法的胡人望向他们的眼神,他们从来没感到如此自豪过,为什么?就因我会背连坐法你们不会啊,想着,他们不禁更是激动的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个个张大嘴巴大吼着:
“军将不退,而其下皆退,以致军将死,则杀军将其下军主!”
“军主不退,而全军皆退,以致军主死,则杀其军下幢主!”
“幢主不退,而全幢皆退,以致幢主死,则杀其幢下队主!”
“队主不退,而全队皆退,以致队主死,则杀其队下什长!”
“什长不退,而全什皆退,以致什长死,则杀其什下伍长!”
“伍长不退,而全伍皆退,以致伍长死,则杀全伍士卒!”
大吼一边连坐法的那图此时很自豪,他想不到他被军副逼着背完的连坐法此时竟让他好生出了一番风头,见隔壁的幢主看他的眼神都不同了,他不禁有些洋洋得意,时不时挤眉弄眼的冲着隔壁幢主投去挑衅的目光。
而他隔壁的幢主见此,也不禁狠下心来,决心要背下这令他头疼的连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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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拓跋西还
秋季七月十八,辛亥日。
再一次笼络了人心的刘盛正在处理着部落的事情,他把战死的奴隶们的家属都从主家那里赎回,还有那四百位将士中的奴隶,他们的家人也获得了自由,衣食用物暂且都是刘盛为其提供。
而战死的家属也各自领到了刘盛的抚恤,这一下就飞走了无数物资,这让爱财的刘盛极度心痛,其实他完全可以拖延三个月后再去做这抚恤之事,但他还是现在就这么做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所有人看到,我刘盛说话算话,答应你们的一分不少。
而这种结果也是完美的,不说那四百人对刘盛已经莫名的死忠,即便是军中,大部分人也开始对刘盛衷心起来。
因他们见到了刘盛的态度,为战死的奴隶家属脱离奴籍,使其登记在册正式成为独孤部落的一员,没战死的赏赐也是非常丰厚。
虽说战时抢掠的物资需要上缴了,他们能获得的东西少了,但经过刘盛的一番作秀,他们也理解了,毕竟抚恤是要绢帛谷物的。
这绢帛谷物哪里来?在他们想来不就是抢掠吗?如果酋帅没了绢帛谷物,往后他们战死了,家属肯定得不到抚恤了,原本的怨气,在刘盛这番作秀之下统统烟消云散。
但看他们这几日以来的训练,比之往常却是卖力了许多,也顺从了许多,以往还需各队主官吼骂着,此时已经学会主动去学习了,整个军营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他们正在经历着从农民兵到精锐兵的锐变。
军营的士卒在朝着好的方向变化,但刘盛的心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在考虑着,如果柔然的大军因他击破先锋军而不去攻打盛乐,倒是来打他的话将会如何?
每每想到这里,刘盛都是坐立不安,毕竟敌方南迁漠南的不止是六万骑兵,还有着无数的胡人,柔然怎么说也是统一漠北的势力,可以说是一个国家了,六万骑兵远远不是他的上限。而且柔然人的骑兵也是弓马娴熟,不比他的部队差。
在这根本没有地形可利用的一望无垠的草原上,天时双方都有,地利双方皆占,毕竟人家每年秋季就会来这里,至于人合更不用提了,刘盛治下的人还比不得人家举族搬迁的柔然人多,如果柔然人真的打过来,除非天神下凡以神术仙术才能以一万骑兵打六万骑兵吧。
如此想着,刘盛不禁摇了摇头思索着其他办法。
......
于此同时,北魏国都平城,皇宫内,朝堂上,车架西还的少年拓跋焘正坐在那龙椅上,今年才十七岁的他长的很是魁梧,冠冕、朝服、鞋履、佩绶穿戴整齐,散发着一身武贵之气,但脸上有着浓浓的疲惫之感。
他现今快被这些文武大臣们吵的头大了,他四月东巡,一路以来颠簸不断,昨日才返回宫中,本想着休息几日再朝议,可文武百官们一个个都好像有什么大事一般要向自己汇报,不得已,他今日就上朝了。
可他上朝后就觉得这些人真的是闲了,所谓的大事就是互相诋毁?互相弹劾?
还有就是请战的了,本来听到战事,这拓跋焘本要应允的,但崔浩说战乱频繁,百姓都厌战了,他也就放弃了起兵的念头,但他的鲜卑“跪族”们却不乐意了。
只见下方右侧出来一个大胡子,呃,好吧,右边全是大胡子,毕竟胡人的称呼就是因为他们那大胡子,汉人怎么长也长不过他们的大胡子。
身着胡人的朝服-裤褶,对拓跋焘施礼道:“启禀大单于,柔然前些日子有兵马万余进攻我漠南之地,幸得朔州独孤部落酋长独孤盛将其打败,但我漠南之人却也损伤颇大,想来柔然人南迁不久矣,吾请令发兵攻打柔然!”
这话刚一说完,那左边反对战争的又出来一个头戴乌纱笼冠,这乌纱笼冠就是后世乌纱帽的雏形,这人身上穿着右衽的朝服,显然是个汉人,只见他对拓跋焘施礼道:“启禀陛下,国内多有贼人作乱,当以稳固根基,不宜发兵,且在陛下东巡时,朝中官员竟有以公谋私之人......”
这人话说一通回到文官队列,那文官队列中又出来一个和刚才穿着差不多的一人,他先向拓跋焘施礼后,便开始说起他要弹劾的人:“启禀大家,丘敦......”
这话还未说完,胡人武官就不乐意了,一下出来三五人,都纷纷叫道:“启禀大单于此子所言......”
“启禀官家,邓权......”
“启禀大单于......”
“启禀至尊,达奚......”
朝堂上顷刻间就如同菜市场一般,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说着说着不禁都开始激动起来,声音都增大不少,犹如吵架一般,而且这一个朝堂上的称呼都不同。
就说这大单于吧,这是胡人对拓拔焘的称呼,因为他们部落的首领以前也叫单于,因统领鲜卑各族也叫大单于,是为他们共同的首领,他们这些人就是不愿意汉化的,所以还是在称呼着大单于。
而汉人称呼则是不同,什么大家啊,官家啊,至尊、主上、天子啊等等一堆称呼。
拓跋焘听着这些五花八门的称谓都要烦透了,见满朝文武一时间是相持不下了。
年轻浮躁有有些疲惫的拓跋焘见此,直接站起身来冷声说道:“尔等就在此商议吧,退朝!”
说罢这拓跋焘就在很有眼色的常侍带领下回了后宫,留下一堆大眼瞪小眼的文武百官,见拓跋焘走了,这两方人马都互相怒瞪一眼,也气哼哼的走了,傻子才留下继续商议。
就这样,柔然的事情也被这些人弃置一旁了,无人再去理会,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柔然南迁漠南的时候,这位极具攻击性的鲜卑皇帝没去带兵攻打的原因之一吧。
柔然被北魏朝廷忽视了,郁久闾大檀带着他的部族终于达到了漠南,他本以为还会发生一次不小规模的战争,然而并没有,但他却得知一个令他很不爽的消息,于陟斤败了。
万人的骑兵先锋如今仅剩下三千人,这不由得让这位统一漠北的牟汗纥升盖可汗很恼怒,在他得知又是哪个独孤部落的小子给他找麻烦,他不禁一拍桌子,大吼着就要发兵打过来。但因为刚南迁漠南,他不得不先整顿好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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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柔然可汗至漠南
刚置建好的柔然可汗庭,王帐内,年有半百却风采依旧宝刀未老的郁久闾大檀,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上位的胡榻上,他一手搂着一位美丽的女郎,一手侧枕在胡榻上,嘴角不断咀嚼着食物,对站在下方许久的郁久闾于陟斤视而不闻。
但于陟斤却并没有丝毫慌乱,因为他是郁久闾,他是柔然王族,他是郁久闾大檀的弟弟郁久闾大那的儿子,虽说他们郁久闾家族时常发生兵变,为了争夺可汗位,哥哥打弟弟,弟弟打哥哥的,但他父亲郁久闾大那与郁久闾社仑争夺的时候已经失败了,身为大那的儿子,他也绝了那个心思。
也正是他的这个思想才被郁久闾大檀看重并委以重任,即便他父亲造反过,但他父亲毕竟是王族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古代就讲究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自家人有反的可能却也要委以重任,毕竟外人也是有可能反的还不如用自家人。
说起来柔然算是和汉人的世家政权几乎相同,都是族内相争,外人是插不上手的,即便插上手也会被族内的人联合起来铲除掉,因为除不掉的就是下位一王了。
而有意思的是,柔然一族几乎每个在位的可汗都要和北魏打架,超凶的那种,而且还每次都失败了,当真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老子不行儿子上,哥哥不行弟弟上,一代又一代,传到现在,就是这郁久闾大檀了。
而这位郁久闾大檀不得不说他其实是很有魄力和手腕的,但面对魏国,他反而没有了那个信心,这一切都是因为拓跋嗣拿下了南宋的中原之地。
在他们这一代人眼中,南宋是很强大的,这是因为刘裕,在刘裕未代晋时连续几次北伐都打的他们大败而归,更是灭了后秦,这让他们心里有了阴影,而魏国却能从南宋口中拿下中原,可见对他的震撼。
但他却不知北魏现在更重视的是打败了刘裕的胡夏国,在北魏的鲜卑人眼里,胡夏国能打败凶猛的刘裕,岂不是比刘裕的南宋还强?就此,北魏的目光早已转移到打败了刘裕的胡夏国身上,423打下南宋的中原之后北魏就看不起南宋了,但其他人却对北魏重视起来了。
而这就形成了一个很微妙的关系,原本占据河西走廊的北凉霸主沮渠蒙逊是向南宋朝贡,听闻北魏打败了南宋就转投了北魏的怀抱,对北魏朝贡起来,而距离更近的北燕则早早的就来和亲了。
打败过刘裕的胡夏却对北魏不冷不淡,毕竟他们也打败过不是?而且胡夏也没功夫理会北魏,因为他们此时正在攻打西南方向和他们紧挨的西秦和仇池小国,再剩下的就是他们柔然了。
经过频繁的战争,此时身处原汉朝的几个政权以胡夏、北魏、南宋三方为大,北燕、西秦、仇池为小国,还有不上不下的柔然偏居漠北原匈奴之地,但却时刻想着南下,还有墙头草一般的北凉,占据河西走廊偏安一偶,五胡十六国,还剩下这个八个国家在争夺着原汉朝之地。
而身为中等国的柔然族他是极具侵略性的,但面对三大国之一的北魏,郁久闾大檀还是有些怂的,好在他听闻打败南宋的拓跋嗣死掉了,刚登基的拓跋焘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娃娃,他怎能不喜?怎能不去抢掠一番?
而他也这么做了,还派出了他柔然的第一人猛士,也是他极为信任的人,他弟弟大那的儿子于陟斤做为先锋,他以为他来到漠南会听到好消息,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于陟斤万人的先锋损失七千人,他不由得又气又担忧。
他气在于陟斤的不争气,担忧的是魏国士卒的强悍,他是出兵还不是不出兵那?对于这件事,他一时间想出神了,这才没顾得上于陟斤。
就在他身边的女郎欲要再次给他喂食时,他回正身子,对下面的于陟斤说道:“你说魏国步卒很强悍?可知将领是何人?”
郁久闾于陟斤听闻立即扶胸施礼回道:“是何人吾不曾得知,但吾知晓此部乃是独孤部落的人马,可汗,独孤部落有此等悍卒,当不可小觑呀,以斤来看,定要先除此部,若不然我大军南下,此子在我军之后,若是突然袭击我等,定会令我军损失颇大,若是魏国援军赶来与此子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郁久闾大檀听闻,不禁直了下身子,咬着牙说道:“又是那独孤部落,哼,此子当真可恶,看来他是要寻死呀,那我便成全他,待我族安顿下来定要征讨与他,于陟斤!”
郁久闾于陟斤扶胸笑道:“可汗!”
郁久闾大檀冷声问道:“可知其子有兵马几何?猛将又有何人?其人何名?”
“回可汗,这几日我将灰鹰散布各地,但却无灰鹰能探出此子兵有几何,仅有几位灰鹰远远观之,但见大营可容纳兵马三万余,且每日营内呼喝之声甚大,想来兵马不少,若说猛将,前些日子与斤交战之人便是一位猛将,但那人却仅是一位军主,如此看来,此子军内猛将应是不少,另斤从俘虏口中得知其名,此子乃是独孤泰的二子,名为独孤盛!”
郁久闾大檀听闻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他不禁想起前年那个带着儿子游玩的酋长,恍然道:“哦?独孤泰?便是前些年被我杀的那个带着儿子游玩的酋长?”
郁久闾于陟斤笑道:“正是,且独孤泰的阿兄独孤鑫也在此地。”
“独孤鑫?独孤泰的阿兄?呵,说起这独孤泰啊,也算是一员猛将了,当日若非他顾忌其子,想来是不会被我所杀的,呵呵,如此说来,这也甚是有趣,前年杀了其父,今年便要送其去见他阿父了,哈哈.......于陟斤,你去督促各落尽快寻好落脚地,再派遣灰鹰去探,务必把此子的军营探个清楚!”
“是可汗,斤这就便去。”说着,郁久闾于陟斤缓缓退出王帐。
就在他退出王帐的时候,只听王帐内传出郁久闾大檀的淫笑声,和女郎令人酥到骨子里的娇笑声,听闻那女郎的声音,于陟斤不禁想起了那女郎的面容,他冷笑着舔了舔嘴唇,回望了眼可汗王帐,便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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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色心
郁久闾于陟斤传达下可汗的王令,只见整个漠南的草原上犹如花开一般,朵朵花瓣开放出来。只不过这花瓣却是柔然人的一个个部落。
这些部落正从柔然可汗庭往四面八方散去,行进过程中时常会发生流血牺牲事件。
只因他们是弱肉强食,以强者为尊,都知道距离可汗庭越近家人就越安全,如果是在漠北,他们巴不得离可汗庭远远的,省的可汗来剥削他们,但此时却是在漠南,这里距离魏国很近,战事说来就来,因此,这距离可汗庭近的草地就成了他们争夺的对象。
有三五个部落争夺一片草地的,混乱的打斗让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他们只知道逮着人就打准没错,因为是部落之间的争斗,他们倒是没拿出武器来,仅是拳脚相向,但拳脚也是会打死人的。
这不,距离可汗庭不远处,两支强大的部落正在打斗着,数千人的拳风在人群中呼呼作响,那拳拳到肉的声音更是让人有些心颤,打斗的外围也分成了两方,都是些老人孩子还有些女郎。
但这些女郎们却是一副雀雀欲试的表情,只因打斗的人群中有着那么一群女郎在互相打斗着。
这时,从胡人男子中被踢出来一人,这人连连倒退竟是退到了女子战团里面,而这些女子可不管不顾,逮着就招呼。
这胡人男子刚反应过来眼前就迎来几只拳头,他情急之下猛的往前用手肘狠狠顶了过去,这一顶,刚好就顶在一个女郎的太阳穴上,只见这女郎浑身一颤,慢慢的软了下去。
虽然女郎倒地,但却无人在意,此时可是在打斗呐,事关他们的生存之地,对他们来说,此处就是不见兵刃的战场。
君不见他们这么大的骚乱郁久闾大檀都不出来阻止?皆是因为这是他们历来的习俗,强者为尊,谁拳头大谁说话,但拳脚也是无眼的,那女郎仅是其中一个,不少倒地的胡人早已不知不觉中已经没了气息。
或许,等他们有一方获胜,或是休战时才会发现吧,但等获胜,却是有的等了,争夺土地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一般而言,只有对自身很自信的部落才会争夺好的土地,有如此自信又岂会轻易罢休?
如果是弱者,可以提前去矮个子里挑一个高个,但若是因为你不自量力的去抢夺好的土地导致失败,之后再去寻找,那么矮个子里的高个也早被其他人抢了,已经打斗过一番的部落再想去争夺就难了。
而这,就是柔然所谓的安顿下来,就是等他们争夺完土地。
但土地争夺战可不是一时半会就完成的,就这样,这位不要脸的胜利可汗又被耽搁了几日。
而北魏朝堂的争斗还在持续着,这些不知所谓的官员们为了自身的利益还在相互纠缠,如果看汉人官员那义正言辞的弹劾词你会觉得他们挺正派的,也为汉人考虑。
但你仔细听下去就会得知,他们弹劾的都是损坏他们庄稼,损害他们利益的人,从头到尾都没为百姓说过什么,他们只想要自己的利益,自己的钱帛,这就是名门望族的嘴脸,但也有不少是真的在做事实的,比如崔浩,也有身在北魏心在汉的,比如李容仁。
但他们的话在被利益支配的名门望族眼前是如此的可笑,而胡人们听汉人官员要从他们这里取回他们凭本事抢过来的东西,也不乐意啊,就此,这两方人一旦朝议就开始争锋相对起来,把其他事情都给搅和了。
虽然他们两方都得知柔然南迁了,但也没去在乎,毕竟柔然每年都要南迁,而他们又在这吕梁山脉和太行山脉的大盆地中,柔然人一时半会是打不过来的,他们认为他们此时很安全,先把自身的利益稳固住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的做法,使得柔然人在他们口诛笔伐的朝议中安稳的扎下了根基,不起一丝波澜,而他们却犹不自知。
而戌城的督护府中,刘盛与独孤鑫相对而坐,柳瓶儿这位贴身女侍正站在刘盛的身后为其添着他“自创”的茶叶,让独孤鑫大惊小怪的茶叶。
但此时的独孤鑫却没有如往常那般的心急,反而很平静,平静的可怕,他和刘盛一样,身为胡汉混血,并没有纯种鲜卑的大胡子,如果说刘盛是乳臭未干毛都没长齐而没有胡子的话,这独孤鑫可能就是身体的汉族基因比较发达了,也唯有这个可以解释的清楚了。
毕竟,下巴长出又长又宽的大胡子一直是胡人的特征,而汉人的胡子虽说有的也长,但他稀疏啊,顶多就是髥须再多点吧。
而说到髥须,就不得不说关羽,其实关羽的形象是不准确的,因为古人把胡子分的很清楚,比如脸两侧的毛被称做髥,嘴巴上面的毛称做须,下面的毛被称为胡,因为胡人的胡子大又长,索性就称他们为胡人了,而这也是胡人这一称谓的由来,胡人胡人,有大胡子的人。
而被称为髥须公、美髯公的关羽呐,其实说的是他嘴巴上面和脸两侧的胡子非常好看,然而关羽的各种形象都是下巴大胡子,显然这是把关羽当成胡人了,美髯,是说脸两侧有着美丽的毛(髥须),并不是下巴有着美丽的毛。
而独孤鑫就算得上一位髥须将军了,他并没有大胡子,只是嘴巴上的毛较多,脸两侧也有着些许粗毛。
这位髥须将军已经半晌没开口了,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事情。
而刘盛也是无聊的一杯接一杯的热茶入肚,所谓饱暖思**,如果问现代人穿越到古代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如果是男人,无非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了。
其实刘盛本身也算是一个色中饿鬼了,但他并非饥不择食的色中饿鬼。此前他为他的大权努力着,不曾想过男女之事,但在这个无聊的时候,他看独孤鑫还不如看柳瓶儿这位长相可爱的女孩呐。
就此,他就一直在盯着这位长的甚是可爱的女孩为他添茶倒水,见那盈盈一握的小腰扭来扭去,竟让他升起了一股原始的欲望,心里蠢蠢欲动着想要抚摸一把。
见独孤鑫还在神游物外的想着事情,色心大起的刘盛不禁顺从了内心,伸出了他的安禄山之爪往柳瓶儿的腰间慢慢探去。
一旁添茶倒水的柳瓶儿一直注视着她的郎主,她见她的郎主突然伸出一只手,还有些不解,但见那只手竟慢慢的往她腰间而去,她猛的一楞,小巧粉唇微张,有些茫然,但她也未去躲开,只是在刘盛的大手落在腰间时颤了颤身子。
刘盛隔着衣服抚摸着那小腰,他感受到了柳瓶儿的颤抖和那腰间的温热,他抬头一望,只见脸色微红的柳瓶儿也在看着他,他笑了笑,在内心的驱动下就想把手下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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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膨胀(感谢问道礁石的月票)
“阿盛,你这奴子若想嬉闹就去屋内,伯父叫你来此可是有事相商,你如此行为成何体统?”就在刘盛的手刚放到柳瓶儿的臀尖正要揉捏时,独孤鑫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听闻独孤鑫的怒喝,刘盛脑子一阵清明,抬头一看,就见到独孤鑫正一脸怒容的看着他。
见此,刘盛有些尴尬的把手收回,握成拳对着嘴唇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难为情,闻着手上残留的余香,他不禁摇头讪讪一笑,说道:“阿奴知错了!伯父勿要气恼!”说着,刘盛不禁抬头看了眼羞涩的柳瓶儿。
“哼,你这奴子不是不近女色吗?前些日子吾把那女伶送去你账内你都不要,今日怎如此急不可耐了?可是瞧不上伯父安排的人?”独孤鑫没好气的说着。
听闻此话,刘盛不禁一愣,心道:“我去,那女装大佬是你给送来的啊,你以为你安排的很好啊?害的我差点不举。还有,谁说我不近女色的?你让他给我送来几个漂亮的小姐姐试试?我能把引擎盖给他开飞咯,......”刘盛在心里吐槽着。
但见那独孤鑫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在他的想法里,男人喜好女色是人之常情,但他给刘盛安排的漂亮“女子”刘盛没要,而且前些年他也给他这个侄子安排过,都被刘盛推了,他以为刘盛是不近女色的,但此次见刘盛在这个时候和他的侍女打情骂俏,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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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刘盛知道独孤鑫的想法,他一定会大喊冤枉,他可不是不近女色啊,只是前些年毛都没长起,有心也无力啊,而且歪瓜裂枣的他也瞧不上啊。
在刘盛的想法里,前世看了那么多想要却又得不到的漂亮小姐姐,这来古代一趟,怎么说也得娶几个长的好看的美女不是?但有了美女,你得能护得住啊,你得有权,此前他可没什么大权,算是他的一块心病了,也是他一直念叨着救驾之功的原因。
刘盛不知道的是,从他继位酋长的时候,他的心就不知不觉有些膨胀了,只是他不自知而已,毕竟从现代一屌丝突然成为几万人的首领,搁谁身上都会膨胀。
如果是往前,他也做不出来调戏柳瓶儿的事情,虽然他脑子很清醒,知道他的权不大,不稳,他还需要努力,但在一杯杯的暖茶下肚,无事可做之时,又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姐陪着,他就不禁有些蠢蠢欲动了,而他也下意识的去做了。
是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你强了,你行了,你可以去泡妞了,而刘盛也顺从了内心,第一次就是男扮女装的女伶,如果那天不是男人的话,刘盛估计要在古代施行他的第一次了。
而那一次过后,也让刘盛有了警觉,但在刘盛组建了万人部队的时候,他的心不知不觉中又再一次膨胀了,这一次,是刘盛向着柳瓶儿伸出了安禄山之爪,如果不是在大堂,估计,刘盛今天就要拿下他古代的第一滴血了,但独孤鑫的一句不近女色,令他清醒了过来。
他不禁有些自恼,懊恼自己的控制力怎么会变低了?自己不是看那些见着女人就走不动路的人特别烦吗?怎么自己也有这趋向了?大事未成,何以为家啊!
想着,刘盛不禁摇了摇头,对独孤鑫说道:“伯父,不知今日叫阿奴前来所为何事?”
独孤鑫冷眼看向刘盛,冷声说道:“可还记得郁久闾大檀?”
“郁久闾大檀?”刘盛听闻独孤鑫的话不禁眉头一皱,低声喃语,在脑海里思索着郁久闾大檀是何人,良久,他抬起头来疑问道:“可是柔然可汗郁久闾氏?”
听闻刘盛的询问,独孤鑫猛的站起身来,指着刘盛怒骂道:“哼,你这奴子可是忘了杀父之仇?若非你阿父拼死护你,我那阿弟又怎会阵亡?你这奴子心还可在?”
“嗯?”见独孤鑫如此激动,刘盛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郁久闾大檀他确实不记得啊,即便在现代的时候见过那么寥寥几笔的郁久闾氏,但谁没事会记住那偏门的人物,而且来到这个时代他也没听过郁久闾大檀的名字啊,只是知道郁久闾是柔然王族的姓氏。
但刘盛可不傻,他从独孤鑫的言语间就猜出来,这个郁久闾大檀就是杀了他这个身体父亲的人,想着,刘盛义正言辞的说道:“伯父此话怎讲?阿奴何时曾忘记过杀父之仇?未有阿父又岂能有我?怎不敢时刻谨记着?只是阿奴只记得其人,并不知其名啊!”
听闻此话,独孤鑫猛的一顿,不禁苦笑一声:“呵,倒也是,那时你才何等年岁,倒是伯父错怪你了。哎!时刻谨记,时刻谨记啊,吾又何尝不是那?”独孤鑫摇了摇头。
半晌,他抬起头来,严肃的看着刘盛说道:“阿盛啊,此次郁久闾大檀带族南迁我漠南之地,你给伯父个准信,你当如何去做?可是要去寻仇?”问着,独孤鑫直直的看着刘盛。
听闻此话,刘盛抬起头来,见独孤鑫好似两难般的模样,他不禁眼珠子左右晃动,眨巴着眼睛,思索着独孤鑫的话中意,他心里想道:“你是让我寻仇还是不让我寻仇那?要是寻仇,可我心里一点恨意都没有啊,而且,柔然那么多人,让我寻仇不就是让我去找死吗?嗯?找死?”
想着,刘盛突然站起身来,对独孤鑫严肃说道:“伯父,你若是让阿奴去报仇,阿奴做不到,柔然举族南迁,顷刻间便可聚起兵马十万众,以我等区区万余众如何能胜?岂不是自寻死路也?伯父须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阿奴等得起!若是报仇之事,阿奴就先告退了!”
说着,刘盛就作势欲走,但那一双眼睛却是看着独孤鑫,观察着他的脸色变化。
只见那独孤鑫听闻刘盛的话后,又气又是欣慰,气的是刘盛的不作为,欣慰的是刘盛有自知之明,他不禁摇头叹息一声,心里的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体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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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叹了口气,对刘盛说道:“既是如此,伯父便放心了,我一直担心你会和伯父当时一样,时刻想着报仇,会不计一切代价去攻打郁久闾大檀,阿盛啊,伯父也记得杀兄之仇,正如你所讲,我等势弱,不可轻举妄动,呵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呵呵......此仇,何时能报啊!!!”
说着,独孤鑫不禁面露痛苦之色。
他犹记得那一日,他阿弟带着他的侄儿外出游玩,郁久闾大檀率部袭击独孤部落,那一日,独孤部血流成河,残破的毛毡,破碎的尸体,惨绝人寰的屠杀,被凌辱而死的女郎,而他的妻儿就在其中。
等他率领戌城的人马赶来时,他的妻儿父母已气若游丝,四肢不见踪影,只因他们是首领的家人,便遭遇此等待遇,尤其是他浑身遍体鳞伤的儿子,他仅是触碰一下,就令他儿子昏厥过去再不见转醒,到死都是一副惊恐之色。
那一天,是独孤鑫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他恨柔然,也恨他的弟弟独孤泰,在他想来,若不是身为督护大将的独孤泰私自出游怎会引来柔然的袭击?而他的弟弟还没来救援独孤部?
但之后他得知袭击他弟弟独孤泰的才是柔然的主力,那一天,他弟弟为了独孤部及他的侄儿,凭借着一幢的人马硬生生的阻敌一日,仅有十几位随从侍卫带着他的侄儿突破重围,带着他的侄儿返回了独孤部,而独孤泰及他所率部曲尽皆战死。
那一刻,他才得知,柔然早已对独孤部虎视眈眈,而他弟弟带着他侄儿游玩发现柔然主力时已无时间返回,且柔然也盯上了他弟弟,这才没有时间赶来部落。
妻儿父母的死已令独孤鑫很伤痛,再闻弟弟战死,他顿时感觉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死志已生,就待他想率部与柔然决一死战时,他那深受重伤的侄儿,让他以为活不过来的侄儿,他醒了过来,这对他来说,犹如黑暗中的一盏灯,让他觉得还有亲人在世,他急急忙忙的来到他侄儿的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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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见到他侄儿时,正是刘盛穿越过来的时候,那副痛苦的模样,让独孤鑫看在了眼里。
不禁让独孤鑫想到了他的儿子,他儿子死前也是这一幅模样,即便死去时还带着惊恐的神色,令他很心痛,看着痛苦不堪的侄儿,当时他在榻前犹豫良久,他在想着是否一刀将他侄儿杀掉给其一个痛快,免得在深受其苦?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抬头来再看他侄儿时,他侄儿已是带着好奇的神色观察着四周,再也不见丝毫痛苦之色,他不禁又心软了,但他发现他侄儿的脑子好像出了问题,他怎么问话都不作答,这让他不禁焦急起来,在其身边陪伴良久,直到刘盛融合记忆开口说话的那一刻,那久违的笑容又再一次出现在独孤鑫的脸上。
待刘盛好转了,这位在独孤鑫最灰暗时刻给他一盏灯的侄儿就被独孤鑫视为己出了,对其是百依百顺,把对儿子的自责及关爱全给了这位侄儿,就算是他这侄儿的哥哥独孤凌都未受到过此等待遇。
如果不是刘盛穿越过来,而这位名叫独孤盛的人还能活下来的话,受胡人强者为尊的影响,又有着独孤鑫的支持,一定会上演一出独孤部的内乱,一出杀兄夺位的戏码,但因刘盛的穿越,他虽活了,但也死了。死去的是他的灵魂,活着的是他的肉体,但却是21世纪的灵魂了。一个,并不想去争夺酋长之位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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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带着柳瓶儿和一众侍从亲卫返回军营,一路上,他不禁想起独孤鑫痛苦的神色,他内心也是揪心的疼,他从未见过这位钢铁男儿流过眼泪,今日却是第一次见。
刘盛神色颇有些沉重,他觉得他需要为独孤鑫做些什么,但,或许会对他的计划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他很为难,一边是这个时代如父亲一般的人,一边是一条通天大道,可让他少奋斗十年的路。一时间,竟让他心乱如麻,愣愣出神的往前走着。
旁边的柳瓶儿好似感受到什么,伸出小手拉扯了下刘盛,轻声言语:“郎主可是有烦心事?”
但刘盛好似未听到一般,还在一边出神的想着事情一边往前走着,见此,柳瓶儿不禁哀叹一声。
韩毅见此,不禁低声说道:“柳娘子不必哀叹,郎主一心只想一事,稍后郎主就会询问你的!”
这话刚落,就见前方行走刘盛不禁回过头来,询问道:“瓶儿方才问我何事?”
柳瓶儿听闻不禁惊讶的看了眼韩毅,只见韩毅对其笑了笑,也不言语,他可是非常了解他家郎主,做事时就是一心一意,如果在他想事时对其说话,虽他听见了,但也须得等他回过神来才会搭话,若是思索太深未记清便会询问一番问话人,这是韩毅长久跟随刘盛摸索出来的,很危险的做法。
柳瓶儿却未去思考,只是回过头来,对刘盛发出清脆甜美的声音询问道:“方才瓶儿见郎主甚是忧愁,可是又何烦心事?不若瓶儿为郎主舞一曲,已解烦忧?”
“哦?不必了,我等快些回营吧!”刘盛不假思索的拒绝了柳瓶儿的请求,不顾那些侍从亲卫的失望之色,他翻身上马,再拉起不会骑马的柳瓶儿坐了上来,就朝着军营策马奔去。
经过独孤鑫的事情,即便美人在怀,他也已无那般兴致再去想男女之事了,他的心头一直回荡的,是独孤鑫那痛哭流涕的模样。
来到军帐外,刘盛翻身下马,再把柳瓶儿接了下来,因军营置建了家属营,倒也不怕女子入营,只要不妨碍军事倒也是可畅通无阻的。
下了马,自有侍从亲卫为其将马牵去马厩,他一路前行,但见前方有一褒衣博带之人已等候多时,此人正是他的军师祭酒秦无殇。
只见秦无殇在账外不停的来回走动着,好似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一般,刘盛见此,不禁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二十七章,五石散(感谢炜哥不在的月票)
早已在中军账外等候多时的秦无殇骤然听闻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一看,见是刘盛赶了回来,他连忙迈着小步上前迎接,待迎上刘盛。
他随着刘盛边走边说:“官......将军,我军营外不知何时多出许多柔然候人,且柔然有调兵的举动,想来是要对我等不利啊,请将军早做防备,殇已书写几道防备之法,请将军观之!!”说着,秦无殇就迫不及待的双手捧着一卷书帛边走边呈给刘盛。
往前走着的刘盛听闻,侧过身来,接过书帛,边走边打开看了起来,虽然他不想在走路的时候看,但也要尊重他人,哪怕是装模作样。
翻看着书帛上文字,刘盛边走边说:“柔然举族南迁,岂能不去洒下候人?莫要担忧,但我等也须做好防备。”
突然,刘盛看到书帛上的一行字眼,他回过头对着几乎想要贴身保护着他的韩毅说道:“阿毅,去叫各军军主及幢主来中军帐!”
正紧步跟在刘盛身后的韩毅听闻不禁停下脚步说道:“是,将军!”说罢,韩毅转身而去。
这时,刘盛也到了帐门,他合上书帛,步入账内,身后亲卫分散在账外两侧候着,柳瓶儿却是跟着入了帐。她是刘盛的贴身侍女,要为其添茶置水,照顾刘盛。
待刘盛入了帐,他坐至榻上,让秦无殇也入了旁坐,柳瓶儿忙着放置茶水。
思路客
刘盛坐稳后,再次翻开书帛来看,但见书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都是秦无殇这几日以来的心血,都是对柔然的种种可能的猜测,以及防备之法,见此,刘盛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尤其他看到一条令他都惊讶的防备之法,只见上面写着:以雾遮掩,乱敌耳目,以火牛阵冲之,当可退敌。
林林总总竟不下十数条防备之法,见此,刘盛不禁问道:“殇是如何得出如此多防备之法?”
秦无殇颔首回道:“并非殇一人所想,乃是祭酒队共讨之,这才有如此多防备之法。”
见秦无殇如此谦虚的模样,刘盛不禁对他另眼相看,在这个时代能说大实话的可不多了。他回头对着柳瓶儿说道:“瓶儿,且让秦祭酒尝尝吾炒的茶叶。”
正在清洗陶杯的柳瓶儿听闻连忙应道:“是郎主!”
虽然应着,但却有些好奇这秦无殇如何能品尝到郎主亲自翻炒的茶叶呐?想着,不禁翘首望了眼秦无殇,这才从腰间的小秀包内掏出些许茶叶。
刘盛回过头,对秦无殇说道:“以雾遮掩,乱敌耳目,不知殇当如何起雾那?”
正放着茶叶的柳瓶儿听闻不禁身子一颤,心想:“起雾?那不是仙术吗?这位郎君可是会仙术?”想着,柳瓶儿不禁一边放置茶叶,一边侧耳倾听着。
只见秦无殇回道:“起雾不难,只需借将军麾下飞烟军一用,殇便能做法起雾!”说着,秦无殇笑了笑。
刘盛听闻此话望了眼秦无殇,他的飞烟军可起雾,但这事可是仅有少数人知道的,而秦无殇这位曾经的士子却能道出,不禁让刘盛心有疑惑,难道有人告诉他了?想到这里,刘盛心里一沉,但却面不改色。
只见刘盛笑着说道:“殇是如何得知的呐?又为何非飞烟军不可?”
秦无殇笑回道:“我此前见飞烟军有一物,和我炼丹时的用材一般,若是搭配得当,便能起雾,在殇想来,若是有大批此料,定可做起漫天大雾,遮拦天光,而此料,仅飞烟军有之,望将军许允殇调配飞烟军!”
“哦?”刘盛惊异一声,他还不知道这秦无殇还喜欢炼丹那,这炼丹的材料和燃料,刘盛也是多少有点了解的,比如硝石啊,硫磺啊等等,再加个木炭就是黑火药了,但他们所谓的炼丹,都是练的五石散又称寒食散。
这五石散是被他们称为神仙吃的东西,贵族间经常吃食五石散,是因为他们认为吃五石散是可以成仙的。
而且服用五石散的人都称去病强身,但五石散(寒食散)是与成仙无关的,去病强身也是假的,实际上是为助兴色欲罢了,但他们都不自知,聪明的郭嘉都没能幸免更何况他们那?
五石散其实就是慢性毒药,可以说是古代的毒品,药性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会上瘾的,都说郭嘉行事放荡不羁,不拘于礼法,五石散(毒品)是占了很大的功劳的,魏晋隐世的士子们也大都如此。
原本五石散是很少人知道的,传说何晏耽声好色,服了五石散后,顿觉神明开朗,体力增强。在他的带动下,五石散这才广为流传。
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就是吃食五石散精神恍惚,晚年对人疑神疑鬼,做出了和他初衷不同的策略,残暴异常,最后瘫痪而亡。
而练这五石散却是经常会材料触碰到一起,从而升起雾气。
想到此处,刘盛也知道了秦无殇为何说起雾了,并非是知道他的飞烟军掌握着一种决胜的武器--五里雾,而是秦无殇本身就是魏晋名门望族之后,知道炼丹之法也不足为怪。
但想起这个,又不禁让刘盛想起他刚来的时候摆弄的黑火药,那是真瘠薄难弄,并非轻易能做出来的,他知道什么一硝二碳三硫磺的配方,但鼓捣了很久,也搭配在一起了,除了给你整出刺鼻的味,就什么都没有了,更别提爆炸了。
当时刘盛的心情是何等的失落,但他也知道,即便有了火药,以这个时代的技术还是造不出来热武器的,也就是比现在的碎石油包厉害点的飞石了,嗯,会爆炸的飞石。
就此,刘盛也放弃了对黑火药的深入研究,只是交代匠人空了就摆弄摆弄,毕竟此时的飞石威力还是不差的。
就在刘盛神游物外时,一阵香风突然袭来,涌入刘盛鼻尖,刘盛抬头一看,原来是柳瓶儿为他端来了茶水,待柳瓶儿也为秦无殇奉上茶水,刘盛笑道:“殇且来品尝一番此等茶叶有何不同之处。”
“哦?不同之处?”秦无殇带着疑惑,端起陶杯轻抿一口,顿感一阵苦涩充满舌间,这是所有茶叶都有的味道,但却比其他茶叶的苦涩淡了许多,再抿了抿嘴,苦涩感顿失,颇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令他还想尝试一番的滋味。
他抿着嘴轻点着脑袋,正要夸赞,账外传来韩毅的声音:“将军,各军主到,是否入内?”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妻客
听闻账外的话音,刘盛叫道:“请诸位军主幢主入内吧!”
账外的韩毅听闻,对着身后的几人让过身去,伸手示意道:“诸位军主、幢主,我家将军有请!”
这些军主幢主见此,胡子不长的对其点头示意,有的还说声:“多谢!”而胡子长的就不那么友好了,冷哼一声就迈着大步入了账内。
这些胡子长的军主及幢主一入了账内,就看到那不禁想让人揉捏一番的柳瓶儿,一个个毫不掩饰真勾勾的盯着柳瓶儿看,都忘了向刘盛施礼。
但胡子不长的军主及幢主虽然也有些惊艳,但也知道礼数,想也未想,就对刘盛作辑,大声说道:“将军!”
“嗯!入座!”刘盛不轻不淡的招呼了一句,但见那些胡人还在站着,一个个目光恨不得吃人一般的看向柳瓶儿,刘盛不禁脸色一沉,心道:“这群胡人,当真不知礼数。”
想着,刘盛便沉声喝道:“尔等可是想失双目?”
听闻刘盛的话,这些人不禁醒悟过来,忙对刘盛施礼笑道:“酋帅恕罪!我等见尊娘子容貌美丽竟一时失了神,望酋帅莫要怪罪!”
刘盛冷哼一声,说道:“一时失神?可还知礼数?若他人入尔等账内,直视女眷,尔等当如何处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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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这这?”众人听闻身子不禁一颤相互而视,如何处之?当然是狠揍一顿啊,如果打不过就只能将女眷拱手让人了,因为他们会来抢夺的,若是狠点的直接把他们砍了,女眷还会被其抢去,不若直接相让了,他们历来如此,也就是军内的家属营不会发生此等状况,但也偶有发生,却是自愿的。
他们有个规则,有单独军帐的军官,其家属是随帐不随家属营的,也就是女眷是待在军主帐或是幢主以上官员帐内的,但这种军官是不可随意出入家属营的,就是怕他们以权谋私,但有人邀请的就不同了,那么邀请军官的人是何目的那?
不言而喻,以妻待客,为自己谋路,名为妻客!
这妻客,大部分是自愿的,嗯,是男人自愿的,他们为谋取各种利益不惜带上绿帽,这种情况,时常发生在家属营内的。
他们一般主要是以队主一类为款待对象,如果有姿色好看的,还会邀请幢主军主前来,幢主以上官员在营内的生活那真是多姿多彩的,而这,也是人人都想当军队主官的另一个原因。
如果不是军营内,那就是抢婚了,抢未成婚的女子回去成婚,如果是成婚后的新妇,也可称为妻客,但这是被逼迫的,你拳头没别人大,保护不了自家新妇就得被欺辱。
所以每每见到胡人抢掠屠杀辱人妻女,在汉人眼里是蛮夷,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的道理,也是他们的生存法则。
而这,也是孝文帝汉化时,胡人贵族们为何不愿去汉化的原因之一,到了高位,自然可以被人邀请,每日换新娘,夜夜做新郎,如果汉化了,有了汉族的条条框框的约束,哪还有人去邀请他们?哪还有这般自在的生活?
倒是底层的胡人很乐意的去汉化了,毕竟他们永远是被剥削的人,有汉人的礼法约束,对身为弱者的他们却是有了保护,比在胡人部落好过多了,但却是触犯了旧部贵族的利益,从而引起六镇起义。
言归正传,此时,想起他们往常做法的大胡子军主、幢主们,一时间都有些慌了。
受长期部落生活中的习惯,入了帐,见到美丽女子自然是习惯性的盯着看,如果主家识相,说不得还能快活一番那?所以,在他们见到柳瓶儿时,被柳瓶儿的容貌所惊艳,本能的发出他们的信号,但他们却忘了这里是军营,这里是中军营帐,是他们酋帅的军帐。
想着,他们恐慌着低下头去,忐忑不安的说道:“我等知错,望酋帅饶恕我等之过,定不再犯!!”
“定不再犯?哼,尔等下去自领军棍二十,此事就此作罢,若敢再犯,定取尔等项上人头!入座吧!”刘盛带着些许怒气说道。
“是,是,谢酋帅!”众位胡人军主如蒙大赦,连忙寻了个座位坐下。
见他们入座了,刘盛摊开书帛,对他们冷声说道:“此次柔然南迁,在我戌城之外洒下候人无数,想来,柔然可汗是要对我等动手了,尔等可有何作想?”
“酋帅,柔然兵马甚多,不若我等以城坚守,以待国都救援?”
“酋帅,若柔然攻打我军,我等定不是其敌手,其无非是想要漠南之地,不若我部撤往拔那山南,把这漠南之地让与他们,如此一来,我等也免遭祸劫。”
“尔等怎能如此作想?即便我等撤往拔那山南,柔然便不会追击我等吗?且知,我等家人皆在山南,若无中道(峡谷)固守,柔然直入南山,还有何人能挡?”
“正是,酋帅,我等当以中道固守,山南的水草足矣我等牛羊过活,即便柔然人多势众,我等也能坚守至春夏之际,待柔然北走再还便是。”
“将军,独孤(空城)军主所言甚是,若以中道固守,定可阻拦柔然,若国都平城得知消息,也定会发中军相助我等,介时在反击也无不可!”
刘盛听闻他们不断传来的话语,不禁心想:“要是固守还用你们讲吗?你们不当家是不知道粮草贵是吧?养你们一群人老子不要粮草的啊?还固守到春夏,老子早断粮了,这粮一断,你们不跑都是好事,还想你们来固守?扯淡那?
但守肯定还是要守的,还不能让柔然人知道建镇的事情,不然,以他们那谁敢建镇我就弄死谁的性子,他们肯定不死不休了,毕竟这是他们通往北魏的道路,建镇就是断他们的路,还必须把他们阻拦在戌城之外,一旦越过戌城,他们就会看到新镇,到时候举族来攻就不好办了!”
想着,刘盛不禁坐直身子,敲了敲的桌子:“好了,守定是要守的,但不可久守,且来说说阻敌之法吧,殇,你来讲述一番!”
“是,将军!”秦无殇站起身来对刘盛作辑回道,又对着诸位军主、幢主说道:“诸位,柔然可汗庭已聚集大批甲士,想来不日便要发兵,至于攻打何人,尚不知晓,但我戌城之外斥候遍布,想来是要对我等不利,我等须早做防范,另,现今撤往山南已来不及也,若柔然在我等撤退之时发起进攻,我等败事定矣,因此,我与祭酒队做出以下防范之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唐和
秋七月十九,军帐内,刘盛把书帛递与秦无殇。
秦无殇拿起书帛缓缓说道:“据我部斥候来探,柔然此时在可汗庭已聚兵三万余,诸位,时不我待,我等当在营前置放陷马坑,绊马索,以阻敌之锋,且再以原步卒为军械手,置于飞石车,若柔然来袭,当以飞石击敌,备扬尘车、夜叉擂......”
……
就在刘盛营内讨论着防范柔然之法之时,柔然可汗庭已聚集了五万骑兵,远远不是秦无殇所报的三万骑兵,或许是候人多则少报,或许是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本身就要集结五万兵马吧。
人一满万,无边无岸,在这无边无岸的人海中是密密麻麻的马槊在随意挥动着,本就炎热的天气让这些胡人都出了不少汗,整个可汗庭处散发着浓浓的汗臭味,看来,这五万人中没洗澡的很多,不然也不会臭到如此地步。
一些居住在王庭的王族成员早已承受不住的远远离去,即便是郁久闾于陟斤与那些和他站在一起的将军们也被这股味道熏的皱着眉头,极度不想待在此处,但他们身为将领,却不能离去,只好忍受着这股刺鼻的汗臭味。
这时,于陟斤旁边一位胡子稀少的人皱着眉头对其说道:“部帅,是否可请可汗出帐了?”
于陟斤回望了眼身边的人,颇有不高兴的说道:“唐和,若请,便你去请吧!”
那名叫唐和的人听闻不禁叹息一声,回到原位,不再说话,这唐和,本为汉族人字稚起又作幼起,是河西走廊的士人,其父唐繇在河西走廊大乱时以凉土丧乱,推西凉武昭王李暠霸于河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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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凉灭亡的时候,他哥哥唐契便带着他和外甥西凉武昭王李暠的孙子李宝避难伊吾,同时招集了人马二千余家,为了活命臣服与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郁久闾大檀就以唐契为伊吾王。
每当柔然南迁的时候,总是要他们带部队来朝见,说是朝见,不过是把他们当做炮灰罢了,为了活命,他们唐家也不得不来,因北凉就是怕柔然去打他们,这才没动他们唐家,为此,唐和就带了一千穿着破烂的农民前来。
因为唐和知道,来了,回去的可能性极小,每次柔然南迁都要和北魏争夺一番,大战不说时常有,但隔三差五就小战一番,反正是炮灰,派精锐士卒也好,农民也罢,都是送死的,为此,他们精挑细选,尽量避免挑选上有名望的人,也尽量挑选那些快活不下去的人来此。
不能说他残忍,这就是现实,反正你要活不下去了,不如就为我们做做贡献吧,救你?谁又救我那?就这样,他带来了一千“精锐”,快饿死的“精锐”。很显然,他即便带人来了,他也是不受待见的。
唐和阴沉着脸,他曾经一直劝说他阿兄,不若投降北魏,迁移到北魏存活,但他阿兄却说:“北魏蛮夷也,如何当得我主?”但在他想来,柔然就是不是蛮夷了吗?柔然比北魏更蛮夷,毕竟北魏多少已经在汉化了。
而他也这么问了,但他阿兄回答他的却是:“柔然仅有南迁时会理会我等,忍一时吧!”
每每想起他阿兄的话,唐和就不禁神色黯然,想他一族在西凉时是何等的风光,现在却要看蛮夷的脸色过活?
就在唐和内心活动的时候,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出来了,他连忙抖擞精神,生怕这位可汗看出什么来。
郁久闾大檀出了王帐就闻到一股子汗臭味,他不仅未恼,反而很享受这股子气味,只见他张开双手,像似拥抱这股气味一般,陶醉的说道:“熟悉的味道,这是我族儿郎的味道,这是我族征伐的味道!”
说着,郁久闾大檀狠狠一嗅,缓缓吐出一口气,待见着唐和,他不禁笑道:“哈哈,伊吾王怎未亲来?派你这小娃娃来此能有何用?”
唐和听闻不禁脸色一沉,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忙收敛神色,对其作辑说道:“回牟汗纥升盖可汗,家兄染病,不便远行,吾乃其弟,姓唐名和字幼起!”
唐和一语道出原因所在,又对其介绍自己,并特别对其提起自己的字,告知这位可汗,我有字,不是你口中的小娃娃。
但他这话显然是对牛弹琴了,直来直往的柔然人怎么会听得懂这些弯弯绕绕?只见郁久闾大檀说道:“你这小娃娃就带一千弱兵前来,是家中无人了,还是生活艰难呀?不若我下次带兵前去资助一番?”
唐和听闻其话,瞳孔猛的一缩,他知道郁久闾大檀的话中意,这是责怪他带的人少了,什么下次带兵资助,是抢劫还差不多,想着,他忙道:“回牟汗纥升盖可汗,秋收在即,农田不可无人收,若不然,我等怎能交与可汗谷物那?望可汗明鉴!”
郁久闾大檀听闻笑道:“哼,算尔等识相,也罢,千人便千人吧,我等将臭的肉食正好不知如何处置,便与你等相食吧!”
唐和听闻,不禁怒由心生,让他们去吃将臭的肉食,这明显是不把他们当做人看,但他身处柔然可汗王庭,食物都要人家提供,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唐和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些,对郁久闾大檀回道:“是,牟汗纥升盖可汗!”
说着,唐和不禁低下头去,狠狠的咬着牙齿,藏在衣袖内的拳头紧握着,他没有他哥哥那般处事不惊的忍耐力,他现在真的很想一刀把这柔然杀了。
郁久闾大檀见唐和低下头去,又连称他牟汗纥升盖可汗,这才回过头去,对着于陟斤他们这些将领说道:“聚我族儿郎,不为他事,想我柔然一族,每年南下,先锋军何时曾损失过半?然,此地有一部,名曰独孤,竟妄想阻我部南下,尔等当如何?”
于陟斤大手一挥,大喝三声:“杀,杀,杀!”
旁边的将领及后方的柔然痞子们也大喝道:“杀,杀,杀!”
“嗯,战意昂然,不愧我族儿郎,今日吃饱喝足,明日随我杀向中道,取独孤部落酋长首级者,赏美人十名,为我渠帅!”
“吼!取独孤部酋长首级!”
“吼!取独孤部酋长首级!”
“吼!取独孤部酋长首级!”
上万人连声大喝,后方人听闻前方的喝声,虽然没听到他们可汗的话语,但也跟着大吼了起来,一时间,战意昂然,吼声不断,纷杂着传向四方。
听闻这吼叫声,柔然可汗庭远处一片杂草间隐有晃动,片刻间又静止,但见一位身穿黑甲的人慢慢退去......
第一百三十章 戌城之危
秋,七月二十,癸丑日,晴空万里,微风。
让刘盛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昨日候人传报,柔然人刚整顿好部落就开始了聚集甲士,此时的郁久闾大檀正率领着五万甲胄齐全的骑兵气势汹汹的朝着戌城大营而来。
而他还未做好迎战准备,昨日的防范之法才传令下去,哪是一日就可完成的?此时,他和诸位将领正在加紧布防着。
日上时分,柔然的铁骑肆无忌惮的奔驰在草原上,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如同蚁潮一般正在飞快的前进着,若是细看,正前方的柔然骑兵带着一脸厌恶的神色,原来他们身后都有着一位位如同乞丐一般的人。
这些人对他们这些骑兵而言,就是他们的炮灰,但这炮灰的手却抓在他们心爱的铠甲上,令他们心有恶感。
原本他们出来是很高兴的,他们以为可以好好的抢掠一番,但一路行来,他们只见得牛羊啃食的痕迹,却未见人烟,那高兴的神色早已不见。
而原来草原上的各族人那?他们得知柔然南迁的消息,早早的就开始往阴山以南躲避了,将水草丰满的漠南之地拱手让与他们,这才造成了他们只见牛羊啃食的痕迹,却找不到人烟的原因。
但柔然人不知足啊,他们想要抢掠别人的牛羊,想要抢掠别人的女郎,虽见其已离去,仍然有心不甘之人寻着马蹄印记四处搜寻着,让整个骑兵阵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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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有半百的郁久闾大檀率众奔驰在草原上,他的大胡子已有丝丝白缕,头上戴着精美的突骑帽,一身异于常人的裤褶上多如繁星的装饰品悬挂着,脚下蹬着一双高靴,看来他对刘盛完全不放在眼里,若不然怎会连铠甲都不穿那?
待来至一处高地,他停马驻留,冷眼看着四散而去的柔然骑兵,他冷声说道:“何人的兵马?且去寻回,告知他等,此地的部落皆在中道之南,随我前去,定少不了他们的牛羊!”
“是,可汗!”
“是,可汗!”
连续几位将领领命而去,郁久闾大檀冷冰冰的看了眼那几位离去的将领,不禁冷笑一声。
身旁的于陟斤见他如此表情,不禁也朝着那些将领望去,眼中带着些许戏谑之色,他知道,这几位将领在可汗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恐怕此战过后,就不会再领兵了。
郁久闾大檀停在此处良久,不断四望着,不多时那些四散而去的柔然骑兵被其将领喝骂回来。
而郁久闾大檀也是眼睛一亮,他见到一位敌方斥候远远的看了他们一眼就急速离去,郁久闾大檀见此不禁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跟上敌方灰鹰,他将会为我等带路!”
“是,可汗!可汗令,跟上敌方灰鹰!”
“可汗令,跟上敌方灰鹰!”
令声依次传达,在郁久闾大檀的带领下,朝着那斥候退去的方向追去。
......
胡祺很激动,他被刘盛再一次委派重任,自从得知郁久闾大檀集合兵马的时候他的酋帅独孤盛就开始做准备了,这次委派他来当斥候去迷惑柔然人,为戌城军营的人拖延时间,虽说刘盛告知他若柔然不上当就速速回营,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回头望了望,想看到柔然人的骑兵会随他而来,然而却令他失望了,他冒着被追击、被射击的风险故意显出身来,就是想引着柔然转几圈好为刘盛争取时间。
就在他有些失望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一片汪洋般的飞尘而来,胡祺猛的转身一看,但见柔然骑兵正追着他那。
他不禁面色一喜,立即打马而走,像这般的斥候,刘盛洒下了一队之人,为的就是争取时间,给他布防的时间,他现在很缺时间,即便是秦无殇提出来的防范之法,但也要有人去施行,若是拖延不了,刘盛也只有拼死一战或是夺命而逃了。
......
戌城的军营外,刘盛正在严肃的指挥军队布防,从斥候传报柔然集结兵马约有三万的时候,刘盛就知道这不要脸的胜利可汗极有可能要攻打他,这不,第二个斥候来报的消息证实了他的想法,柔然的胜利可汗在柔然王庭聚起大批甲士,但并不是他们说的三万骑兵,而是五万骑兵。
从斥候口中得知,今日,他们就会在郁久闾大檀的带领下向戌城而来。
刘盛起初是很忐忑的,他生怕改变了历史,因为他太在乎盛乐之战了,他只想着功大莫过于从龙救驾,他想一步登天。
但偏偏不如他意,这柔然可汗真来攻打他了,虽然他很恼火,恼火独孤凯旋不听将令,把柔然的先锋打残了,引起了柔然的注意,但事已至此,他也冷静了下来。
柔然可汗的发兵,令刘盛醒悟过来,自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多少不知名的或知名的人被他杀掉了,历史轨迹早已慢慢偏移了,虽说只是北魏之地,但他也算是改变了少许历史轨迹,说不定此前种种,就已让柔然改变了想法,不再去打盛乐那?
就此,他也想通了,他不禁自问,即便没有从龙救驾之功他就不能勇攀高峰了吗?他就不能引领一个朝代了吗?多少人起于微末之间最终功成名达?
而他又想了想自身,他觉得他的出身也并不差,早早的就组建了万人部队,虽说可能马上就会被打残,但只要他活着,给他时间,他就一定可以东山再起,毕竟,他的根基,不止这一处,即便摧毁此地,他还有一个身处中原的根基,虽说不易行事,但总比没有强了。
而这,也令他狠下心来,不再只顾盛乐之战,他要为眼前做着准备,他想着:“所谓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没说的,就是杠,就是干,反正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差这一次!要是我能把你这可汗弄死,也是天大的功劳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来得及在这时代留下子嗣了。要是我还活着,一定要赶紧留下后代了!”
这么想着,他也紧急集合了兵马,摆开架势,为了更好的迎战,多多布防,他派出了他的胡人亲卫胡祺骑着他心爱的黑马前去装作斥候吸引柔然人,而他在这里紧急布置着一切可布置的防御手段。
这一战,关乎他的生死存亡,以及,他之后的路......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布防
戌城大营外,连绵数千米站满了黑甲士卒,他们正在紧急的挖掘着陷马坑,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手臂飞快的飞舞着,好似不快一点就会丢掉性命一般,累了渴了也不言不语。
一位位身穿明光铠的人来回巡视,不断大喝着,而戌城后方正有着近万人急速赶来,扬起大片尘土从新镇穿过,他们一个个神色着急,仿佛身后有人索命一般,狠命抽打着战马,整个戌城一片乱哄哄。
“将军,拒马已置建完毕!”一位满头大汗身着明光铠的队主急急忙忙跑来,对刘盛边施礼边说着,显得很是着急。
“且去帮他人挖掘陷马坑,快,速去!”正在和秦无殇讨论着战法的刘盛不禁回过头来大喝着。
那队主身子一挺,大声回道:“是,将军!”头还未转过去便开始大吼大叫:“三军一幢三队随我前去挖掘陷马坑,快快快!拿上铁具随我来。”
那边刚放下最后一具拒马,气喘吁吁的百人正想要休息片刻,但见那吼声连忙应道:“是,队主!”
说罢,急急忙忙的跟着他们的队主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一边大吼道:“铁具,铁具,我等要挖掘陷马坑,铁具何在?”
“此处有铁具,此处有铁具,速来速来!”库司的一员小史挥舞着旗子大吼着。
思路客
那些人见此,连忙转身跑去,待来至这小史前方,但见其身旁铁具,也不与小史说话,拿起铁具就急匆匆的往前跑去。
待来至那些挖掘陷马坑的地方,正有一个祭酒队的人拿着书帛对挖掘陷马坑的人快速的说道着,在他的指点下,一个个陷马坑正在急速完成,但这些士卒也早已汗流浃背。
三队的百人在那队主带领下急速赶来,其队主对着那祭酒说道:“韩祭酒,我队前来相助,且告知我等在何处挖掘!”
“何队主来的正好,快随我来,我这处尚缺数百坑位,快快快!”褒衣博带的韩祭酒顾不得他的文人风范,焦急的对着三队的队主挥舞着手臂,招呼他跟上,急急忙忙的就往前跑,那何队主见状,也是带人拿着铁具小跑跟上。
“拒马,拒马,何处还有拒马?尔等快去寻拒马。”
“是队主!”
“夜叉擂,夜叉擂,库司的人那?队副,快去带人寻库司之人拿夜叉擂!”
“是队主!”
“狼牙拍,尚需狼牙拍,快快快......”
“再挖深些,再深些,此坑太浅,藏不住我等,你这奴子,怎没力气了?且让开,我来!”一个队主怒骂着手下的士卒,见其手脚太慢不禁一手夺过士卒手中的铁具,吭叽吭叽,撅起屁股自己挖了起来,手脚飞快的舞动着。
上万名士卒在戌城外紧急布防,但库司的人太少,一些军备物资已跟不上他们的布防速度,因为他们都知道,柔然骑兵要来了,家人就在后方,他们拦得住也得拦,拦不住也得拦,这才如此快速。
他们都很着急,整个戌城大营外乱哄哄的一片,各队士卒行走其间,来回穿梭,一会缺少这个物资,一会缺少那个物资,有完成自身布防的还会去帮助他人。
在这个紧张万分的时刻,他们走路都要生风,即便是那些祭酒队的文人们,也是如此。
不少人因着急赶路摔倒,因抱着物资急赶着落下些许物资,人与人相互碰撞,不一而足。
就在他们感到时间不够用的时候,突然戌城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果是平常时刻,他们或许会抬头看上一眼,但此时他们却没有那个心情,听闻是从戌城来的马蹄就不再去理会,急忙布防着。
但正在和秦无殇、独孤鑫讨论布防问题的刘盛却是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而这一眼,却令他终身难忘。
只见李银屏骑着战马,怀抱着柳瓶儿急速赶来,身后是密密麻麻骑着战马的胡人,这些胡人有男有女,一个个严肃着,手里拿着长枪马槊,马背上还驮着各种物资。
这情形不禁让刘盛一时间楞了神,只觉得体内猛然出现了一种不知名的气体,它很热,让人心暖。
“这是?”转过头来的秦无殇惊讶的说道。
愣着神的刘盛听闻,不禁回过神来,发出一声轻笑:“呵!随我前去吧!”
秦无殇听闻和独孤鑫对望一眼,也连忙跟随刘盛前去。
那李银屏与柳瓶儿带着无数的胡人见到刘盛走来,带头打马到刘盛不远处便开始减缓马速,与刘盛即将碰面时众人正好停在刘盛面前。
身后的胡人们见到刘盛便急忙连番下马,并大声喝道:“可汗,吾等前来相助,但请可汗下令指派我等!”
听闻那些胡人的话,刘盛来不及对下了马的柳瓶儿和李银屏说道,他急忙来到这些胡人的前面。
“可汗!”
“可汗!”
下了马的胡人们急忙围拢过来,对刘盛说道:“可汗!听柳娘子说柔然今日便要攻打中道之地,我已率我邑落之人到此,但请指使!”
身后的胡人们也连番大声叫道:“可汗,但请指使!”
轰隆隆~
其后还有着不断赶来的胡人,他们听闻前方的吼叫声,还未等他们停下马匹就大声吼道:“可汗,吾已率那落之人前来相助,但请指使!”
“可汗,我那落之人,但请指使!”
轰隆隆~
“可汗,我胡落来也,但请可汗指使!”
“可汗,我……但请指使!”
……
连绵不断的胡人赶来,并大声呼喝着:“但请可汗指使!”
使得刘盛不禁双眼有些发涩,他完全想不到,他怕造反的人,在这危难之时,竟也是率全落之人相助他的人,他不禁有些自恼自己之前的所为,此时此刻,他不禁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如果此战得胜,他也会重用胡人中有能力的人。
大战将至,来不及诉说其他,刘盛满脸严肃的对这些胡人双手报圆,狠狠弯下腰去,并大声说道:“盛,多谢诸位相助,毋宁死勿相忘!勿相忘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八阵
在刘盛和秦无殇的全盘指挥,各幢各队及前来支援胡人的行动下,一排排的陷马坑连绵不知几何,陷马坑后方约千米处,有着一排排的拒马。
拒马后方是昨夜连夜将土丘面北的一面挖空而形成的直角土墙,没有土丘的地方也用泥土建起了土墙,与土丘相连建起了一道土垒,这土垒长达上千米,而高度却有矮有低,低的仅有两米,高的五六米,中间有着无数可进出的豁口,此时豁口前都被刘盛架上了一弓床弩。
不是刘盛不想架设三弓床弩,而是没办法,三弓床弩是宋朝才出现的,虽然刘盛知道原理,但他还没来得及去研究,只好先把库司沾满灰尘的一弓床弩先拿出来用了。
而旌旗招展的步卒正站在土垒上方列阵,前盾后槊,刀盾手长枪手都被遗弃,经过和柔然先锋的一战,刘盛缴获马槊无数,足够这些步卒使用的了,这土墙,就是为保护步卒而置建,他将步卒设为了除戌城外的最后一道屏障。
再往其后,一排排手持弓箭的弓箭手,还有那脚蹬弩的弩手,他们都在严阵以待,而脚蹬弩手的身旁还有着两个胡人为其搬着箭闸。
在这些远程手后方,是排成一列列的飞石车,每辆飞石车前都有着一位士卒及四位胡人,其后是一块块的大石块,而这飞石车,其本身就是加装了车轮的投石机,可发射飞石、油包、碎石包等,但在这秋季时刻,刘盛是不敢用油包引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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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盛,他则在站在一处在土丘之上又临时搭建出来的一处观战台上,这观战台是木与土混合而制,高达五米,长宽各有二十米,其上战鼓密布,犹如楼城一般。
这观战台就他指挥全军的所在,人一满万,打斗呼喝中传令是传不过去的,唯有鼓声旗令,他身为最高将领,必须居高临下统揽全局,及时做出决策。
此时观战台上,刘盛、独孤鑫、秦无殇及一干军主皆在台上议事,刘盛正在分派各阵。
“那图,你与孟小虎领玄甲军于左后方置三阵,全旭,我调前军步卒三幢与你指挥,誓死也要定在垒上。”
“是,酋帅/将军!”
“独孤空城,你率前军三幢居左前,分三阵,一阵一幢!”
“是,酋帅!”
“贺儿无心!”
“在,酋帅!”
“你疾风军在左,分三阵,随时准备出击,但切忌,冲锋鼓令不令疾风军,尔等只需随大纛游走牵制!”
“是,酋帅!”
“祖乐!”
“将军!”
“你率后军步卒居最前,摆雁形阵!”
“是,将军!”
“孙奇!”
“将军!”
“你率后军骑兵居右前,置三阵!”
“是,将军!”
“长孙奇!”
“将军!”
“你率我部儿郎组建三幢居右置三阵!”
“是,将军!”
“那古!”
“酋帅!”
“你率我部儿郎组建三幢居前,置三阵!”
“是,酋帅!”
刘盛扭过头,对独孤鑫严肃说道“伯父!”
独孤鑫见此,严肃着脸,对刘盛大喝一声:“在,酋帅,请呼我独孤鑫!”
刘盛见此只好脸色一板,大喝一声:“独孤鑫!”
独孤鑫挺直胸膛,大声回道:“在,酋帅!”
“率戌城丘穆陵部居右后,置三阵!”
“是,酋帅!”
“李志!李银屏!”
李鹏程与李银屏拱手回道:“将军!”
“率飞烟军布施法之物,其后,军居后方,置三阵!”
“是,将军!”
“速去摆阵!”
众人同喝道:“是,将军/酋帅!”
说罢,众人纷纷下了土台。
鼓手们提着鼓锤,号角手抬着号角上了观望台,其后三色旗手和五色旗手也上来了,对着刘盛施一礼便纷纷站好位置。
这旗手,分三色旗与五色旗,虽然都是色旗,但模样不同,含义也不同,其中,三色令兵种,而五色旗则是两个含义了,其一是分五将,每将一色旗,五种颜色的旗子各令一个旗主,还有一个含义就是方向。
五色旗,黄中、青东、红南、白西、黑北,既挥舞黑旗大军往北走,挥舞青色旗往东走,挥舞红色旗就往南走,这里的红色旗是方向旗,和令骑兵的红色旗是不同的。
因刘盛置建的八阵是为九阵,每个旗手也都有九位,对应着每阵之人。
待这些三色旗手和五色方向旗手都林立在土台上,秦无殇及未走的柳瓶儿随着诸令传下的刘盛眺望远方。
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兵甲涌动、防事遍布,刘盛豪气顿生,虽然柔然五万兵马来攻打他,他只有一万兵马,但他却没有害怕之心了,反而有种雀雀欲试的激动之心,以及,那即将指挥千军万马的豪情,身为21世纪的屌丝,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那?
这是他第一次指挥万人以上的战斗,冷兵器的战斗,也是验证他的兵法是否是白读的时候,他此次布下的阵法,就是名成八阵图的诸葛亮布下的八阵,但他布的却是骑步结合的八阵,而且他还在八阵前方又置建了一个雁形步兵阵,这算是对他的一次考验,一次阵法的考验。
这九军八阵其实早就有的,诸葛亮仅是再对其优化,而未优化的八阵是前军三阵,中军三阵,后军三阵,主将一阵不算,算做九军八阵,每军出击时都只出一阵,两阵接应,敌有劣势加一阵,敌强也加一阵,若再不敌,第三阵迎退我军,若是势均力敌,则三阵轮上,以车轮战之,这就是八阵的精髓。
而诸葛亮优化后的八阵却不是如此了,他以八卦分八阵,再以每阵分三小阵,以六爻之形摆放,名八阵,实则二十七阵,中三阵为主将阵不算数为二十四阵。
这优化后的八阵会让敌人感觉到己方的兵马源源不绝,攻势一波接一波,疲于应付,算得上是一个强大的阵法。
此时,下方的人已经开始按照刘盛的方法摆列起他布下的八阵了。
而被刘盛抱有厚望的飞烟军在李鹏程的指挥下在土垒前方挥洒着什么,若是有人靠近细看,就会知道,这是一种很腥臭的粉末物体,这粉末正被油布包着,被飞烟军的将士均匀的洒在地上。
不少正在列阵的士卒看着飞烟军在挥洒着腥臭的粉末,他们一个个都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大声喧哗,经过上次刘盛点将台上赞赏士卒后,他们对在刘盛手下当兵充满了激情,尤其是那天全军背诵连坐法之后,他们回去后一个个的都开始去熟背军法军纪去了,此时都牢记着呐,对此虽有好奇,但不敢询问。
列阵,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五色向旗令军行
观战台下,各个土垒豁口处不断有士卒涌出土垒,在陷马坑后方列好阵型,那不断涌出的人群中竟然还有着没穿铠甲的骑兵,见到这些人刘盛不禁望了眼柳瓶儿。
他凌晨起床时就有疑惑,这柳瓶儿去哪儿了?
因此前柳瓶儿晚上都是要给他暖榻的,昨夜与秦无殇深谈到凌晨,在他入睡的时候他没看到柳瓶儿,榻也是凉的,鸡鸣时分他起来时也没看到柳瓶儿,因为惦记着今日的战事,也没心思去寻找她,但之前听那邑落主所讲,正是柳瓶儿前去告知他们,让他们前来相助的。
想着,刘盛不禁愣愣的看着柳瓶儿,他在想,如此女子,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而此时,柳瓶儿也看了过来,见刘盛在看她,不禁对其笑了笑,但也未说话,她知道她家郎主心有疑惑,但因身份有差,她却不能诉说。
她近日来时常陪在刘盛身边很多事情都听到见到,听闻柔然要来攻打大营,敌强我弱。这个时候,她就不禁想到,若是部落的人都前来帮助郎主,说不定可以挡下柔然的进攻。
虽然这么想着,但也知道刘盛对这些胡人部落是有芥蒂的,虽然她不知这芥蒂是从何而来的,但她还是认为胡人可用,因为刘盛的母亲陈氏经常告诉她,胡人强者为尊,人人可为兵,虽也残暴,却也有感情。
这些事情,不禁令她升起一个念头,但她是不能说出来的,她的身份及地位,注定是不能参与议事的,就如同女子不可涉政一般,她唯有以她自身的办法去帮助刘盛。
虽然决定了,但她又不会骑马,只好让韩毅带着她去了飞烟军,找到了军营内唯一的女将李银屏,让李银屏连夜带着她前往拔那山南去游说各个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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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游说下,其实也不用她多费口舌,因为柔然要发兵打过来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部落,柳瓶儿只需告诉胡人柔然今日就要打来了,胡人们也会来相助的,毕竟,柔然打过来的话,他们是跑不了的,正好柳瓶儿的到来让他们得知了这一个消息。
就此,他们紧急集结了大批人马前来支援,等他们赶来的时候,也是刘盛看到的那一幕。
虽然刘盛不知道详情,但对眼前的女子还是刮目相看,但他也未在其身上停留多久,因为,大战即将爆发,是他一生,不,是他两生以来最大的一战,也是最危险的一战。
而独孤鑫,因时常关注他的侄儿,他在今日凌晨便得知柔然南下的消息,他听闻之初很气愤,气愤刘盛竟未向他求援,但他来不及去责怪他的侄儿,他紧急召集了戌城各堡的将士想要前往支援,但奈何,唯有丘穆陵部落的人前来帮忙,剩下的几支小部落组成的堡军及尉迟幢的将士都不见其人。
因为这里是丘穆陵部的故乡,丘穆陵部的子民虽然也被离散,但也有不少人留在了此处,拔那山南更是不少,他们为了部落,也不得不来。
此事刘盛也是知道的,尉迟候头这军队的奸商就不提了,就说各个堡主,那是什么理由都有,各种各样的推辞,刘盛本想以土垒阻敌的,但丘穆陵部的到来和胡人们的支援,让刘盛升起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八阵图,如果他们没来的话,刘盛也只能让率领远程部队的孙磊和拓跋粟前去补阵了。
虽然阵补齐了,但刘盛心里也对那些堡主们起了杀心,因为没入兵营的胡人都来了,他们身为堡主都不来,听宣不听调?
但在那些堡主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在他们想来,我们又不是独孤部的兵,柔然人打了独孤部就会撤退,我们去帮忙不说什么捞不到不说,打人家柔然不是找事吗?人家一发狠举族来打,全给你突突了冤不冤啊?
就这样,他们都不来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说白了就是没钱拿,如果刘盛去打别人他们肯定嗷嗷叫的要同去,因为可以抢掠,可以肆意妄为,可以尽情的发泄兽性。
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总归给刘盛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看着下方乱糟糟列阵的士卒们,刘盛不禁喃声说道:“呵,摆阵,岂是一句话的事?被那些电影害了啊,万人大阵,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摆好的啊!”
想着,刘盛不禁长叹一口气。
身旁的秦无殇见此,不禁转过身来,对刘盛笑道:“将军叹气是为何?”
听闻秦无殇的话,刘盛并未回头,看着下方不断涌出土垒的士卒,轻嘘道:“时不我待啊!哪怕是与我三日时间,待我派遣伯鸭前往平城求援也是好的。”
说着,刘盛不禁扭过来,对秦无殇说道:“击溃柔然先锋的战功可呈与朝廷?”
“已至平城,但朝堂争锋不止,未曾呈上!”秦无殇身子微欠回道。
刘盛自嘲一笑:“哼,争锋,呵,也罢,若今日生还,当一同请功,若我等败亡,要那军功也无用了!”
秦无殇笑了笑,说道:“有将军在,我等定胜!”
听闻此话,刘盛不禁摇头叹道:“何人能凭一己之力可左右战场那?我非神,此战,还须靠诸位将士!”说罢,刘盛又转过身去,看着下方的士卒。
秦无殇见此,也不再言语,一时间,观战台上寂静无声,唯有那令旗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戌城外,所有士卒都出了土垒,前方,有一面大黄旗被立在地上,一个瞭望塔正在被推往大旗下,见到此幕,刘盛大手一伸。
众位旗手见状,不禁挺直身子,他们知道,他们的酋帅要下令了。
但见刘盛手一挥,说道:“前阵黄旗,黑旗行!”
听闻刘盛的一番话,鼓手猛然敲了三下鼓,而观战台上排成九宫的旗手们也纷纷挺直身躯,听闻鼓声,最前方的三色旗手举起黄色大旗,五色旗手举起黑色大旗。
下面的士卒猛然听闻三声鼓响,各个旗手纷纷望去,但见观战台上前阵黄旗与黑旗同举,祖乐的旗手高举战旗,大喝一声:“军主,将军令,北行!”
祖乐听闻,猛然往观战台看去,正是最前方的黄色步兵旗和黑色北行旗,见此,他大喝一声:“后军步卒听令,北行!”
“军副令,北行!”
“军副令,北行!”
令声传达,祖乐率领的一千五百人的步卒顿时缓缓前行,北方,正是土垒的正前方。
他们整齐的踏在草原上,还未等他们停止,就见观望台的大鼓又是三声,五色向旗又举起一支……
“军主,将军令,又西又北行!”
贺儿无心听闻,大喝一声:“疾风军,西北行!”
“军主令,西北行!”
“军主令,西北行!”
“军主,将军令......”
“军副,将军令......”
……
风色潇潇旌旗涌,万千将士何阵型?
但见!
观战台上战鼓鸣,五色向旗令军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追逐
观战台上鼓声不断,不知多久,飞烟军早已撒下手中物,回到土垒前等候向旗的指向。
于此同时,身在漠南草原上的胡祺神色紧张的快速打马狂奔,其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追逐着他的马蹄印记而行,风声呼啸在耳旁竟令他有了短暂的失聪,因为他连身后的马蹄声都听不见了,如果他回头望的话,就会看到郁久闾大檀早已停下了大军的前行。
只见郁久闾大檀看着马蹄印记,眉头深皱,因为这个马蹄印记,和他斥候汇报的线路不同了,他本想着,既然敌方的斥候来探,也定会迅速的去汇报军情,他若是紧跟斥候之后,那么还未等斥候汇报,他的大军就已到了,如此一来,就可以打独孤部一个措手不及。
但此时,他知道,他被耍了,这个斥候根本就不是去独孤部汇报的,而是在拖延时间,如此一来,独孤部一定早已做好防备了。
正在郁久闾大檀看着马蹄印记深思时,于陟斤上前说道:“可汗!”
郁久闾大檀猛一伸手打断于陟斤的话,他身为胜利之王可汗,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耍过?只见他咬着牙,冷声说道:“等候我军灰鹰,让其带路,让嘎多带一队轻骑去追,活捉此人,我要取其头颅做夜壶!”
“是,可汗!”于陟斤应声,连忙打马往后而去,待至军前,他大喝一声:“等候灰鹰带路,嘎多,带轻骑寻印记去追,活捉此人。”
军前的一位小将领策马前行一步,大声应道:“是,部帅!”说罢,便带着百余轻骑急速追寻着马蹄印记而去。
郁久闾大檀和他的大军在此地等候着灰鹰的前来,而胡祺还在策马狂奔,从而让轰隆隆的马蹄声在他耳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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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未听到马蹄声的胡祺侧身回望,见身后无人也无了马蹄声,不禁调转马头,回头望着,一时间竟不见人前来,他内心不禁有一股焦急之色,正在他准备策马回头探查的时候,一队柔然人大声吼叫着向他冲来。
胡祺见此内心一紧,连忙打马就走,但心里却一阵冰冷,他没看到柔然的大部队,是不是被发现了什么?想着,他不禁猛调马头,往侧方而去,身后的柔然人怪叫着紧追不放。
听着柔然人的怪叫,胡祺仅是不时的回头望一眼,他再次调转马头,直往来时方向奔去,他心有不甘,他要去看看柔然人的大部队在何处。
草原上,一匹黑马快如闪电般疾驰而过,其身后百余骑兵呈散状急速追赶着,并带起一片尘埃。
胡祺伏在马背上,马匹疾驰带起的狂风令他不敢直视前方,他唯有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上一眼,他想看到柔然的大部队在何方。
不知多久,在他又一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了前方一片密密麻麻的黄色身影,那些身影正在静止不动,远处有一抹黄色正在靠近,他的心猛然一沉,他知道,那是柔然的灰鹰来了,他知道他的使命结束了。
后方的骑兵还在追逐着他,前方柔然骑兵林立着,他被夹在中间了,见此一幕,他猛调转马头,向侧方行去,但此时,那柔然阵型中奔出几支轻骑,他们开始对着他围拢包抄,但他却是看不到了。
胡祺深喘着粗气,他知道,他要为他的生死而拼搏了,他左手紧了紧马缰,右手的马鞭狠狠抽下,刘盛的那匹黑色战马被马鞭抽的一阵疼痛,不禁又是加快些许速度。
没有传来驾~驾~的声音,因为,战马快速飞驰,是张口不得的,除非他想让狂风灌进嘴里。
黑马再一次的加速,鼻息间已有了粗气,想来,在如此高速的状态下,它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但柔然的轻骑却才开始发力。
通马性的胡祺只好稍微减速行驶,他知道,他不减速,这马儿是坚持不了多久了,要给这马儿缓解下,他减缓了马速,但柔然人却不会。
他策马狂奔的同时猛然间往左侧一看,只见数十位骑兵在他左方正对着他露出残忍的笑容。
见此,他猛然回过头来,再次狠狠抽下马鞭,黑马的臀尖,马鞭的痕迹多不可数,而马鞭上,也有了丝丝血迹。
胡祺频频左右望着,两边的柔然骑兵即将合拢围上来,胡祺猛然侧头回望,但见身后还有着一队骑兵在追逐,他的处境危矣。
而此时,柔然的灰鹰也已至郁久闾大檀身前,对郁久闾大檀下马施礼便道:“可汗!”
郁久闾大檀冷着脸看了眼灰鹰,回身上马,说道:“不必多留,为大军带路!”
灰鹰连忙起身回道:“是,可汗!”说罢,便翻身上马,往来的路疾驰而去。
郁久闾大檀侧头望了眼正在追逐胡祺的骑兵,见他们快将胡祺围拢,不禁冷笑一声,便带着柔然人的五万大军跟着灰鹰向戌城进发。
旌旗招展的柔然五万大军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如同箭雨一般急速而下。
正在被追逐的胡祺也是听到了那声音,他再其左右互望一眼,眼看两边的柔然骑兵就要合拢,他连忙低头怒吼:“啊,杀!”
“锵”
怒吼着,胡祺猛然丢掉马鞭,拔出腰间的马刀,刀尖向后斜指大地,他狠狠夹着马腹,向前冲去。
两侧疾驰的柔然骑兵见状也纷纷抽出马刀,也不减慢马速,对着胡祺大声笑道:“哈哈,你这奴子,你仅一人,还不快快投降?还想与我等厮杀?你一人能杀几人?”
“哈哈,他当他是飞将军在世,万人敌也?哈哈!”
“哈哈......”
听闻其话的人哄然而笑。
听闻两侧的嘲笑声,胡祺面不改色,仅是冷冷的望着他们,双方都还在疾驰着,这两侧的柔然人想要靠近他须得慢慢靠近,他一时间还是安全的,但他却并未继续前行。
只见胡祺双眼一瞪,猛然狠拉马缰,在黑马的吃痛下狠狠调过马头,而两侧骑兵猝不及防之下还在继续疾驰,竟是跑了过去,但其身后的几人却勒马停下了。而此时,胡祺身后的柔然骑兵却也即将到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敌现
只见胡祺挥舞着手里的马刀猛然对着左侧的柔然骑兵策马奔去,面色狰狞的大吼一声:“吾即死,也无愧与酋帅,来啊,尔等来啊!”
左侧的急停的柔然骑兵见状,也是提起马刀,对着胡祺冲杀而来,刚跑过去的骑兵正在调转马头,身后的骑兵也在赶来,右侧也有敌人,他真的是被围拢了。
但他浑然无惧,悍然的朝着左侧的骑兵杀去,这是他为自己争取的一线生机,突破侧翼,他就可以生。
他与侧翼的骑兵顷刻间便厮杀在一起,“铛”的一声,他砍向一位骑兵的马刀被其架住,另外一位骑兵的马刀猛然间砍向他的手臂,他一时间未躲避及时,噗呲一声,就被马刀狠狠砍进手臂。
“呃......”胡祺吃痛一声,他抽回马刀,对着砍伤他的骑兵一刀砍去,这位骑兵的马刀还卡在他的手臂,一时间未抽出来,在刀光中被胡祺砍下脑袋。
胡祺吃力的要想从侧翼冲出,虽侧翼的柔然骑兵骁勇善战,但胡祺毕竟是刘盛原铁血队扛旗的,身体素质都比较强,一时间与侧翼的骑兵杀了个不相上下。
虽胡祺较为骁勇,但他每次都要冲出去时都被柔然骑兵阻拦回来,在一阵打斗声中,胡祺又连杀三人,但他却也没机会再突围出去了。
因他又一次被包围了,柔然的骑兵们已经把他团团围住策马缓行,对他慢慢围拢,缩短着他的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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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胡祺却仍旧未停手,再砍死一位柔然骑兵后,身上数处中刀的胡祺不禁停下手来,喘着粗气,看着已经把他重重包围的柔然骑兵,不禁狰狞大笑:“哈哈,为酋帅阻拦尔等片刻,虽死足矣,足矣,哈哈哈哈......何人再陪我下黄泉?”说着,胡祺怒瞪着双眼,看着围着他转的柔然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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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戌城外,观战台上的战鼓还在响着,五色向旗还在不停的举起放下,举起放下,从观战台俯视看去,如蝼蚁一般密集的人正在随着鼓声、向旗缓缓移动,围着中间的黄色纛旗组成一个个阵型,前行的人若是看到对应自身的向旗下落就会停滞不前。
此时,这座八阵,已组建半数,但见前方如同半截八卦,但八卦前方还有一个三角形的阵型,这是祖乐的步兵雁形阵,以盾为主的雁形阵。
其后有九阵骑兵,每阵五百人,左方带头将领是独孤空城,他率领的三幢骑兵被分成三阵横向排列,正后方是那古率领的三幢由胡人组成的三个长阵,右方是孙奇的三幢人马,同样为三阵。
独孤空城后方是贺儿无心率领的疾风军,同为三阵,那古的后方是中军黄色大纛,此时无人在,孙奇的后方是长孙奇率领的胡人三阵。
贺儿无心其后的那图与孟小虎率领的玄甲军、中军黄色大纛后被李鹏程和李银屏率领的飞烟军及长孙奇身后独孤鑫率领的戌城丘穆陵部还未就位,正在缓缓补缺中。
但就在此时,一抹黄色从远处奔上土丘,出现在了刘盛的眼中,就在那一抹黄色出现的刹那间无数黄色身影如潮一般纷纷涌现,刘盛内心一紧,他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刘盛急忙的回过来头,大吼道:“军师就位!鼓手上塞,号角听令,令手随时传达我命,盾护!盾护!”
刘盛一声喝下,秦无殇连忙下了观战台,牵上早已备好的马匹,急忙翻身上马,在身后几位护卫的跟随下朝着中军黄色大纛急速奔去。
观战台上,鼓手纷纷塞上耳塞,号角手架起号角,令旗手纷纷打起精神,从台下涌上来无数盾手,来至台上也未对刘盛施礼,纷纷跑到观战台边缘架起盾牌,护卫着各令手。
紧紧盯着柔然骑兵的刘盛猛然回头,见柳瓶儿还在此处,快速的对其用汉语方言说道:“瓶儿,你且回戌城,此地之战,我无太大把握,若我败,回平城照顾好我阿娘,我不便送你,便自去吧!”
柳瓶儿听闻急忙说道:“郎主,阿奴不走,在娘子身边时,娘子在何处,何处便是阿奴的家,娘子不在,郎主所在,便是阿奴的家,即便身死,阿奴无怨!”
听闻柳瓶儿的话,刘盛冷着脸,伸手从战鼓侧方取出一对耳塞丢给柳瓶儿,对其说道:“塞上,保护自身,我顾忌不了你!”
柳瓶儿接过耳塞便往耳中塞去,同时应声道:“是,郎主!”
已经转过身去的刘盛也不再管她,他可不会做什么三辞三让,累不累?爱走不走,愿意死就死吧,自己做的决定,自己买单,若我败,你就当给我陪葬了。
如此想着,刘盛趴在观战台侧,韩毅提溜起一个盾牌护在身侧。
刘盛俯视看着远处黄色云状伴随着土色快速飞驰而来,而秦无殇也入了中军,正在缓缓往瞭望台上爬,刘盛缓缓举起右手,待秦无殇和他的旗手爬上瞭望台,他大手一挥,大吼道:“示敌!”
顿时,鼓手敲打起战鼓,发出:“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声。
号角手也吹出“呜呜呜......”的号角声。
下方已列好阵型的将士有两处起了少许骚乱,但片刻又恢复了正常。
只见瞭望台上,秦无殇大吼一声:“令举,示敌!”
刷刷刷,中军的瞭望台瞬间举起大纛,再顿下。
各个将领的旗手见中军已就位,就开始盯着秦无殇的令旗,见大纛举起又放下,他们知道这是静止不动,但三次过后,他们知道,这是敌人来了,他们不禁对自家主官汇报:“军主(军副),中军令,敌现,御敌!”
听闻令旗手的主将们不禁大声吼道:“敌现,战!战!战!”
众士卒听闻纷纷大喝:“战!战!战!”
“战!战!战!”
“战!战!战!”
最前方的祖乐大吼着,他紧握着手中的盾牌直视前方,他头上冒着冷汗,他知道,他们是阻敌的第一道防线,也将是损失最大的一阵,此阵,就是为了阻敌,他们的武器只有盾与槊,三盾三槊一组的布防,不为杀敌,只为阻敌。
后方还未完成布阵的三阵人马听着鼓声也急忙加速布阵。
鼓声喧嚣中,柔然的前头骑兵出现在祖乐的眼前,而此时,观望台上,前阵黄旗举起放下,秦无殇的观棋手看到,对着秦无殇大吼:“军师,将军令,阻敌!”
秦无殇大手一挥:“旗手发令,前阵阻敌!”
刷,一杆大旗猛然升起。
待旗手的话传至祖乐耳中,他盯着前方出现的柔然骑兵,不禁大吼一声:“盾,御!”
只见整个雁形阵在祖乐的一声大吼之下传来各种令声,士卒们整齐的往前迈出一步,把盾往前砸入大地,大喝一声:“哈!”
嘭的一声巨响,这是无数盾牌猛砸到地上形成的,一时间,一堵盾墙陡然出现……
第一百三十六章 地狱之声
郁久闾大檀率领着骑兵急速飞驰而来,他远远听到一声巨喝,那是上千人发出的怒吼,他透过马头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了大量的魏国士卒,他们已排列好整齐的阵型,严阵以待着,阵阵鼓声也传到他的耳中。
令郁久闾大檀很想抬头看上一眼,但见和魏国士卒距离已不远,他连忙伸手示意后方的骑兵停止前进,他这才停下战马,抬头往那魏国士卒的阵型望去,细细打量着敌人的阵型。
只见这阵型是他从未见过的阵型,从前方看去,隐约可见有着九个方阵,每个方阵中间都隔着一个很宽敞的通道,完全足够骑兵从通道中骑行,但这九个方阵却每阵又被分成三阵,且有一阵分成了四阵,把整个中军围的固若金汤,但与其他阵之间,却也有一条通道,初见此阵,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在郁久闾大檀深思的时候,于陟斤策马来至他的身边,对其说道:“可汗,请看!”
郁久闾大檀听闻回头望了眼于陟斤,便顺着于陟斤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正是秦无殇的中军所在,而秦无殇此时正在台上指挥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支军队是他在指挥。
但却不知,秦无殇只是中转令罢了,也可以说是刘盛的替身,因刘盛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要是在中军,战斗中被神射手瞄上就不好了,虽说可以让盾手护卫,但瞭望塔就那么大点地,令旗置放不完不说,若是败了,想逃就难了。
再一个便是观战台毕竟距离八阵较远,八阵中不能没有中军指挥,而秦无殇昨夜与他深谈,知道他的作战方式,他也对秦无殇说过八阵及设想,秦无殇的临场应变也是颇为强大,这也是刘盛能安心让他去中军指挥的原因之一。
但此幕落在郁久闾大檀的眼中却是另外的看法了,因为他们都没见过三年后的刘盛,此处距离较远,也看不清秦无殇的面孔,都觉得这秦无殇就是刘盛,也是这部队的指挥了。
思路客
只见郁久闾大檀对于陟斤说道:“我观此军至少万人,但,呵,步卒?于陟斤!”
于陟斤扶胸回道:“在,可汗!”
“遣我族射术精湛之人寻机会射下此人。”说着,郁久闾大檀指着瞭望台上的秦无殇。
“是,可汗!”
待于陟斤回声,郁久闾大檀转过身来,向后指着刘盛的部队大声吼道:“我族儿郎,敌人就在前方,击破此军,我族就可从此地南下,掠取魏国的粮食、女人,尔等,畏战乎?”
众人大喝:“战!战!战!”
“可汗,族下郁久闾翰飞请命为先锋,势必攻破此阵!”
“可汗,族下郁久闾君昊请命......”
“可汗......”
一时间,各位将领纷纷站出来请命,因为他们知道,第一个上的战功是最丰厚的,一个个都不肯相让。
郁久闾大檀伸手喝道:“郁久闾翰飞!郁久闾君昊,郁久闾于陟斤!”
三人忙回道:“可汗!”
“翰飞带着唐和的人马再率领我族万人为先锋前去凿阵,君昊率二万人略后,于陟斤随我!”
三人大喝一声:“是,可汗!”转过身来,大喝一声:“先锋,随我冲阵!大那,乞骨.......”
没有什么阵前对话,没有什么阵前斗将,直接就是一阵点名,郁久闾翰飞带着万人骑兵携裹唐和的千人难民,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急速朝着刘盛的八阵前来。
身后的郁久闾君昊比之稍晚,待他前行过半,这才率着二万人的部队开始行动起来,瞬间,二万骑兵如同大河奔腾一般,气势汹汹的飞驰而去。
观望台上,见柔然骑兵分兵三股,仔细观察着的刘盛大喝一声:“告令,敌三,前万,中二,后二!”
“告令,敌三,前万,中二,后二。”传令兵蹭蹭蹭的小跑着,一边下去一边大声呼喊着。
待他下了观望台,他一路策马跑动,一边大喊:“告令,敌三,前万,中二,后二!告令.......”
各军在此早已待命的传令兵听闻,纷纷四散而去,不断传着话,一时间,整个八阵从后到前开,一个个的传令兵不断喝道:“告令,敌三,前万,中二,后二!”
中军台上,“军师,告令,敌三,前万,中二,后二!”
秦无殇冷着脸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冷冷的看着前方,喃声道:“敌军三阵,前军一万,中军二万,后军二万。”
想着,秦无殇不禁望向观战台,只见观战台上前军三旗挥舞,左方大旗举起不定,秦无殇大声喝道:“令前军独孤空城、那古、孙奇三位军主阻敌,疾风军主贺儿无心待命!”
刷刷刷,三旗挥舞,独孤空城、那古、孙奇的旗手同时汇报,三人又是同时冷着脸大声吼道:“战战战!”
锵锵锵....一阵金戈碰撞声传来,前三阵的将士神色肃穆,大声喝道:“战战战!”
郁久闾翰飞听闻前方的吼叫声,他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步兵?他们何曾放在眼里?
想着,郁久闾翰飞紧了下手中的马槊,往前一指,对着不远处的魏国士兵们,大吼一声:“杀!”
“哈,杀啊!”
身后的柔然骑兵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盾墙一个个大声吼叫着加速冲去。
一位冲锋在最前方的柔然骑兵狠狠的盯着那盾墙,随着郁久闾翰飞的声音,他缓缓从马侧的蹀躞带里取出弓箭,就在他要弯弓搭箭时,疾驰的战马之下突然发出咔吧一声,声音是如此之大,即便耳旁风声呼啸,他竟也是听到了。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身子猛得前倾,一阵失重感顿时袭来,他的踩在马镫上的双脚一阵生疼,他不知道他的脚会如何,但他却知道,他要死了,因为他已经身在半空中,他看到了他的战马,他的战马留下了一只深陷地下的马蹄,其身却哀鸣着侧翻滑去。
身后的骑兵们也一个个如同他一般飞舞起来,其坐下的战马也都哀鸣着倒地滑向前方,再见其身之时,已是缺少一只马蹄,再往后看去,一只只马蹄徒留在地上,断裂处还在冒着鲜血,仅是片刻间,便被后方的人马踩踏而过。
嘭~的一声,他狠狠落地了,在他落地的瞬间,一阵眩晕感袭来,他知道,他的手臂断了,他的胸口也是一阵憋闷,他极为难受的睁大了双眼想要缓解痛苦,但他却见到了一支马蹄在逐渐放大,下一刻“嘭”的一声,这马蹄狠狠踩在了他的头上,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地狱的声音,那是一阵阵的惨叫......
第一百三十七章 唐和献策
那位柔然骑兵死了,但身后更多的骑兵从他身上踩踏而过,重复着他的死亡,一时间,人仰马翻溅起无数尘埃。
咔吧,咔吧,砰砰砰,人马断肢、落地声不绝入耳。
同时伴随着惨叫声,嘶嘶嘶、咴儿咴儿的马鸣声。
成百上千人的死亡、断肢,让整个战场血腥无比,惨叫更是声声不断,当真是,闻者胆战心惊,见者不敢往前。
郁久闾翰飞深喘着粗气,他狠狠的吞咽了口吐沫,不禁抚摸着砰砰乱跳的心,暗自抹了把冷汗,不禁庆幸自己见势不对即时勒马,这才免遭此劫,但还未等他高兴起来,他身后的骑兵就挤着他往前推去。
他这不受控制的猛然往前一走,不禁内心骇然,脸色极度惊恐的大声喝:“退,退,退!莫要再前,退退退!”
就在他怒喝后退之时,观战台上的刘盛远远的就看到了柔然人的劣势,他连忙大喝一声:“传令,前军三轮急射!”
随着刘盛的呼喝,一道大旗举起,传递到秦无殇处,秦无殇再次举起大旗,一时间,前军三阵一阵拉弓上弦,三位主将斜望前方,高举马槊,待得少许,马槊往前一指,大喝一声:“矢!”
嗖嗖嗖
四千五百支箭矢顿时腾空而起,越过前军的雁形阵,飞快的涌向柔然骑兵,刚停顿下来的郁久闾翰飞听闻破空之声,猛然间抬起头一看,只见漫天箭雨遮天而来,他连忙跳下马去,抬起一具尸体架在身前。不少柔然骑兵也是见到此幕,纷纷开始躲避箭雨。
噗呲~铛铛铛,一时间,箭雨入体,打击在铠甲武器上的声音不绝入耳,这波箭雨过后,柔然骑兵损失百余人,但受伤者多不可数,一个个惨叫着去寻躲避的地方,他们知道,箭雨,一般而言,都是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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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和带领的一千人却不知道,他们还混杂在其中,不知其然,就在他们见柔然躲避他们也要躲避之时,但还未等他们寻好地方,那边的箭雨又随着一声“矢!”嗖嗖嗖的穿梭而来。
还未等这波箭雨落地,又是一道“矢!”再有四千五百支箭矢破空紧追前方的箭雨。
待箭雨过后,损失颇大的郁久闾翰飞连忙让众位将士后退。
身在其后的郁久闾大檀远远见到此幕,但他们来的匆忙,根本就没准备攻城器械,填壕车就不用提了,他不禁怒喝一声:“令郁久闾翰飞冲过去,再令郁久闾君昊兵分两路侧翼突袭!”
“是可汗!”传令兵急忙应声,连忙前去传命,旗手也挥舞着旗令。
不多久,接到郁久闾大檀王令的郁久闾君昊立即兵分两路而去,一个准备突袭左方独孤空城及疾风军玄甲军所在的位置,一方准备突袭孙奇、长孙奇及独孤鑫的位置。
观战台上,刘盛远远的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分为二,他看着两方的路线,再扫视自身的阵型,他连忙大喝:“攻令,侧翼,飞石,弩手,上弦!告令,敌中分二,袭两翼!”
“攻令,飞石、弩手上弦,告令,敌中分二,袭两翼!”
“攻令,飞石、弩手上弦,告令,敌中分二,袭两翼!”
“攻令,飞石、弩手上弦,告令,敌中分二,袭两翼!”
旗令、传令,同时传达,一时间,身处土垒后方的脚蹬弩手身子往地上一躺,身旁搬着箭闸的胡人为其取出一支箭矢,搭在弦上,脚蹬弩手们纷纷双手抓紧箭矢往下一拉,双脚踩着弩身狠狠朝天蹬去直至双腿完全伸直,斜指土垒之外。
飞石车处,一位位胡人搬着大石头放到飞石勺上,又开始不断摇动绞盘上力,土垒的豁口处,一座座床弩绞盘转动,长长的弩箭被狠狠拉起,就待撞针激发。
身处侧翼正方的疾风军与长孙奇的部队陡然变换阵营,变成面对东西向的三阵,以待迎敌。
此时,前阵反应过来的郁久闾翰飞连忙对着唐和大声吼道:“唐和,你,带人冲,快!”
唐和听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前方都是陷马坑,他难道不知道吗?只见他冷着脸说道:“部帅,我之士卒已不足三百之数,如何能冲那?”
郁久闾翰飞狠声威胁道:“你若不冲,我现便杀了你,你冲是不冲?”
唐和听闻,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禁脸色一阵阴沉,思索着对策,突然,他眼前一亮,对郁久闾翰飞说道:“部帅,我等可让马匹冲去探路,或是以此尸铺路,定可减少我等损伤,此二者皆不可杀敌,我之士卒,尚可杀敌,为部帅建功,不知部帅当以何法?”
郁久闾翰飞听闻不禁眼前一亮,大声说道:“好好好,若以尸铺路当如何?”
唐和听闻此言就知郁久闾翰飞是不想马匹损失太大,但他能让柔然有损失,当然是要好好利用了,只见他对郁久闾翰飞说道:“以尸铺路,便让勇士们收敛尸首,行一步,抛一尸,此法甚慢,可汗来了,也不见得能冲到魏国士卒阵前,起认为,可马匹冲之,望部帅尽快抉择!”
郁久闾翰飞听此眉头一皱,回头看了看柔然的将士,只见他们一个个都心有不舍的抚摸着战马,更是恶狠狠的盯着唐和,就在郁久闾翰飞要拒绝之时,郁久闾大檀的令兵前来,对其大声喝道:“可汗王令,令部帅冲阵,不可有误!”
听此,郁久闾翰飞不禁咬了咬牙,对着身后的柔然骑兵说道:“尔等是要命还是要马?若是要马,便随我冲过去,若是要命,便让马匹前去冲阵。所有伤者下马,将马匹交出!”
众人听闻一个个骇然道:“部帅?”
“部帅?”
听闻他们的话语,郁久闾翰飞双眼一瞪:“嗯?尔等是想冲锋?那便如尔等所想,传......”
“慢慢慢,部帅,我等让马儿冲便是。”见郁久闾翰飞就要下令让他们冲,他们一个个急了,如果是双方厮杀,他们将会毫不犹豫,虽然前方也有敌,但敌人的前方却是一片陷阱,明知是陷阱,他们还去钻,岂不是傻子吗?
就这样,郁久闾翰飞的部下开始集结大批战马,让不少柔然人成了步兵,不多时,他们便组建了三千匹战马......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飞石、弩手!攻
唐和看着已聚集三千战马的柔然人不禁露出冷笑,对这陷马坑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显然不是,他还有一个计策,那就是填土法,但没有填壕车的情况下,也耗时较慢,损兵无数,还一个就是,如果他提出来,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事情肯定是让他的人去做,这才未提。
郁久闾翰飞显然是不知道的,他紧盯着前方的魏国盾墙,大喝一声:“驱逐战马冲阵,随吾杀啊!”
“杀啊!”
“杀!”
“啊!”
一阵吼叫声中,柔然骑兵纷纷驱赶着战马往前冲去,他们在战马身后不远处往前冲去。
顿时,三千匹战马发出咴儿咴儿的声音朝着那陷马坑的区域冲去。
当战马踏过已被血染的土地,来至未被染血之处,马蹄一步踏过,顿时深陷其中,悲鸣着侧滑而去,三千战马在柔然人不断驱逐下踏平一个个陷马坑,一匹匹战马因被折断马蹄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大声悲鸣着,往前一倒,它们想站起来,但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最终被身后的战马从身上踩踏而过,在痛苦中被身后的同伴践踏死去......
观战台上,看着柔然的战马冲阵,刘盛不禁眉头一皱:“柔然人怎么会舍得让战马冲阵?看来,陷马坑要被踏平了,三方围击?呵......”
刘盛知道,他要和敌人硬碰硬了,即便在去用箭矢射杀战马,战马还是会冲到阵前的,但刘盛还是大手一挥,大吼道:“攻令,前军三轮急射!御令,疾风军、玄甲军阵内奔行阻左方之敌,长孙奇、独孤鑫阵内奔行阻右方之敌!”
观战台下,传令兵策马疾行而去:“攻令,前军三轮急射!御令,疾风、玄甲、长孙军主、独孤将军阵内奔行阻敌!”
各处听闻的传令兵纷纷大吼道:“攻令,前军三轮急射!御令,疾风、玄甲、长孙军主、独孤将军阵内奔行阻敌!......阵内奔行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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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内奔行阻敌......”
令声传达,左、左下、右及右下的四阵骑兵开始在阵内奔行起来,围着自身的方阵旋转奔行,顿时,八阵内的四阵动了起来,四阵将士奔行因转弯需要画个小圆,原本的方阵陡然变成了弧角方阵,但却是战马奔腾的弧角方阵,阵内士卒循环往复的不断奔行。如果有懂阵型的人来此,定会从四阵齐动中发现,如果八阵齐动就变成一座简略的八门金锁阵。
而此时,经过三千战马的冲击,柔然人已打开了一条血路,一条用战马的血铺成的路,此路虽小,但足矣他们通过。
郁久闾翰飞见战马的尸体已至魏国阵前,他大喝一声:“吾族儿郎,破阵就在此时,三射冲阵,随吾杀!!”说着,他马槊往前一指,策马冲出,待把马槊悬挂马侧,抽出蹀躞带的弓箭,弯弓撘箭就往刘盛阵内射去。
而身后的柔然骑兵与步兵也纷纷抽出弓箭,一阵嗖嗖嗖的穿梭声中,箭如雨林冲向祖乐的盾阵。
阵型前方的祖乐见漫天黑影袭来,大吼一声:“盾,御空!”
前排盾手身后的人纷纷踩着其背涌上,在其盾牌上再架起一盾,一时间,哗~铛铛铛,盾与盾的碰撞声不绝入耳,就在盾牌刚架上,一阵箭雨便袭来,打在盾牌上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响声掩盖了被箭矢射中的人发出的惨叫声。
随着柔然人的第二波箭雨,前军的士卒也在三位军主大吼“矢、矢、矢”之下,射出他们的箭雨。
一时间,整个上空再现如蝗虫般的飞影,但这,却是索命的蝗虫。只见柔然前方的骑兵一个个被飞来的“蝗虫”咬住,惨叫着摔下马去,但更多的却是以胸口的铠甲迎上射来的箭矢,虽然躲避过几支箭矢,但总有箭矢会顺着甲片的缝隙射入体内,或是射中头部。
三轮箭雨过后,郁久闾翰飞的部队已近在眼前,郁久闾翰飞抬起马槊,大吼一声:“冲阵!!!”
哒哒哒......
马蹄轰隆,柔然骑兵一个个抬起马槊,朝着祖乐的前军狠狠冲去。
柔然一分为二的中军此时也已迂回而来,对着正在不断在阵型奔行的方阵狠狠杀去。
一时间,整座八阵三方被袭。
秦无殇环顾四周,前方敌军最少,祖乐完全可阻挡一时,但两侧的敌军都如同他们的人数一般,可观望台上还是无令发出,他不禁有些焦急,正待他要下令之时,只见观望台上前军三阵的大旗高举同时红色向旗也被举起,他连忙大吼:“令前军转身,奔行迎敌!”
刷刷,中军令旗发出,前军三将大吼一声:“回身,奔行迎敌!”
“军主令,回身,奔行迎敌!”
“回身,奔行迎敌!”
令声传达,前军顿时调转马头,开始环形奔行。
就在此时,郁久闾君昊率领的两翼骑兵带起大片尘埃狠狠朝着刘盛的侧翼袭来。
独孤空城一马当先,带着骑兵们缓缓绕行,他看都不看柔然骑兵一眼,但与他不同的是右侧,右侧有两阵比较混乱,他们并不熟悉这八阵,他们的奔行比不得左翼的圆润,很多地方都没能形成连接。
身在右侧的郁久闾君昊身经百战,当然也知道哪里比较好冲了,尤其是,这八阵还为他们打开了缺口,那两处宽大的通道,岂不是不用冲击就可突入阵内了?
想着,郁久闾君昊不禁冷笑一声,大吼:“弓,射!”
而此时,观战台上的刘盛见两侧的柔然骑兵突袭而来,他急忙大吼:“攻令!侧翼飞石、弩手,攻!攻!攻!”
刷,一杆绿色大旗左右晃动,再猛然往前一伸。
下方的拓跋粟与孙磊见台上绿旗挥舞,大手一伸,再狠狠挥下大吼一声:“攻!”
“攻!”
听闻将令,操作飞石车的士卒顿时把绞盘一松,高高悬在顶上的重物往下砸去,翘起飞石勺,勺的石块顿时被抛飞出去。一位位脚蹬弩听闻其话,也一个个松开双手,脚蹬弩的劲道极为强大,顿时发出无数刺耳的破空之声。
整个后方远程部队内不断传来“砰砰砰”“嗖嗖嗖”的声音。
所有弩石发射出去,拓跋粟和孙磊急忙吼道:“上弦,快,上弦!”
听闻其话,一位位刚坐起身的脚蹬弩手来不及活动手臂,连忙又躺在地上,不断对旁边守着箭闸的胡人说道:“快上弦!快上弦!”
一位位胡人连忙从箭闸内取出弩箭,为躺在地上的脚蹬弩手摆上弩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冲阵
郁久闾君昊刚射出第一支箭,他突然听闻一阵破空声传来,他不禁有些疑惑,因前方并无人射出箭矢,他不禁往左右一看,这一看令他胆战心惊。
只见,从那土垒后方升起一片大石块和比箭矢更为快速的弩箭,惊恐的他还没来的及发出警示,就看到第一个石块已经嘭的一声砸在疾驰的骑兵群中。
漫天石块如雨下,砰砰砰的砸向疾驰的万人骑兵群中,带着大片尘埃快速飞奔的柔然骑兵顿时遭受重大打击。
一位紧随着大部队快速冲锋的柔然骑兵,他正在射出他的箭矢,正待他要抽出第二支箭矢时,他猛的感受到一股风,比他急速飞奔的风还要大,他抬起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从他眼前掠过,狠狠的砸在他身侧的骑兵身上。
嘭、咔嚓,一声撞击并伴随着骨裂声响,那人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连人带马狠狠的砸往一旁,身子都被石块砸变形了,紧随着是飞出的方向引起一阵骚乱,石块又连续击倒几人便带着血肉破碎开来,而身后的骑兵躲避不及,一时间全撞击到石块与倒地的骑兵身上被狠狠的抛飞出去。
就在他心神未定之时,一道破空声传来,他扭头望去,这一眼,是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只见高空中无数飞石、飞矢急速往下而来,如同末日一般,而他眼前,正有着飞矢不断放大,他张开嘴巴欲要大叫,“噗呲”一声,一道快如流星的物体从他口中穿过,带起血色又冲入他身侧的骑兵身上......
柔然的两侧顿时遭受到飞石与飞矢组成的大雨,遮天蔽日谈不上,但却也令他们蒙上了一层阴影。
郁久闾君昊也不亏百战之士,面色狰狞的大吼道:“快,随我加速冲阵,快!快!快!快冲!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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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久闾君昊歇斯拉底的吼声让身旁的骑兵都回过神来,他们知道,如果不想再被这恐怖的飞石雨光顾,他们必须加快速度冲阵了。
想到此处,他们连忙丢掉手中的弓箭,连放回蹀躞带的时间都不愿耽搁,便急匆匆的狠夹马腹,随着郁久闾君昊飞一般的冲向魏国士卒。
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独孤鑫大喝一声:“杀!”
丘穆陵部的士卒纷纷跟着大吼:“杀!”
郁久闾君昊狠狠抬起马槊,直指前方,伏下去,侧头大喝:“冲啊!”
随着身后柔然骑兵的大吼之声,他们的前方骑兵嘭的一声,与刘盛的八阵相撞,一时间竟把独孤鑫正在奔行的骑兵撞停片刻,也深深的撞进去不少,一时间,两方人马前排死伤不少。
但下一瞬间,观战台上的黄色令旗不断发出,秦无殇也紧急调整着,只见侧翼的主将纷纷大吼一声:“内移,奔行!”
刘盛的骑兵阵不禁边往中军大纛移动,再留下大量尸体后,又恢复了奔行状的态弧角方阵!
只见,柔然骑兵不断对着弧角方阵奔驰的魏国骑兵伸出武器,而正在奔行的骑兵只是朝侧方伸出武器,狠狠的抓住武器对着他们,不管不顾柔然的攻击。
郁久闾君昊狠狠的朝着一个魏国骑兵刺去,但下一刻,那个骑兵已经换了人,而他的武器也被飞快奔跑过去的骑兵打开,他不断伸出武器,又被打偏,而己方的骑兵一旦靠近就被飞快过去的马槊划伤。
锵锵锵、铛铛铛、一时间,到处都是武器碰撞声,还夹杂着被武器刺入身体的声音。
而此时,两侧的柔然骑兵也都纷纷撞击到刘盛的八阵,不断有骑兵从甬道内进入八阵,郁久闾君昊身边的柔然骑兵正在不断减少。
……
前军的柔然骑兵已撞上祖乐的盾墙,但盾墙的防御很顽固,杀了一排还有一排,郁久闾翰飞不禁有些气恼,他争取过来先锋,却不曾想被他看不起的步卒给挡下了。
看着盾墙后面不断伸出带着血丝的马槊,地上的尸体早已开始重叠,有他们的人,也有魏国的,他的骑兵冲锋劲头已尽,看着防御还是如此顽强的盾墙,他不禁大吼一声:“散,让路,无战马的阿郎上前杀敌!”
身边的柔然骑兵顿时让开一条通道,直通后方失去战马的柔然人,传令兵冲通道奔去,待至这些人面前,大声说道:“部帅令尔等冲锋,快去!”
失去战马的柔然人听闻不禁一愣,接着便大吼着从通道朝着盾墙冲去,他们本以为他们失去了战马就失去了获取战功的机会,不曾想,部帅竟令他们发起冲锋,一个个不禁端起马槊,大叫着:“哈啊,冲啊!”
原本的骑兵,端着马槊快速朝着盾墙大步跑来,盯着盾墙,狠狠的桶出马槊,但下一刻,盾墙内传出一声:“御槊,攻!”
顿时,那片盾墙猛得往前一步,把他们的马槊往后顶了下,一个个顿时一个踉跄,但也有不少人从盾墙的缝隙中刺入,带起一片血色而出,但下一刻,盾墙内突然伸出无数马槊,把他们前方的人刺死。
见到此幕,他们一个个不禁骇然,连忙拿起马槊与其打斗起来,但盾墙后的马槊只是片刻就又缩回阵内,但见阵内,伸出马槊的人攻击一波后就收回马槊,开始抬起己方黑甲士卒的尸体往后走去,下一队的马槊手接替上来,循环往复,尤其是盾牌手身侧随时有着盾牌手在做着准备。
远处,郁久闾大檀率领着后军二万人看着他三万人的进攻部队,他不禁冷声说道:“翰飞怎如此无能?君昊且已冲入敌阵,看来,翰飞的能力尚且不足啊,郁久闾哲茂!”
随着郁久闾大檀的话,出来一个戴着突骑帽的大胡子将领,对着郁久闾大檀说道:“可汗!”
“你再率领三千骑援助翰飞,务必拿下此阵,全歼此部之敌!”
“是,可汗!”郁久闾哲茂大声回道,忙调转马头,前去调兵。
随着郁久闾哲茂的大声点名,六位幢主带着骑兵紧随着他朝着盾墙而去。
看着郁久闾哲茂前去支援,郁久闾大檀不禁露出笑容,他见郁久闾君昊已冲入敌阵,在他想来,敌人被他击败就是时间问题,毕竟,他的敌人,人数可没他多......
第一百四十章 满阵皆敌
郁久闾哲茂的三千人马急速朝着祖乐的盾墙去支援,而八阵内的战况正在如火如荼,观战台上的战旗在满头大汗的刘盛指挥下不断发出各种旗令调整着。
正在猛攻侧翼的郁久闾君昊见久攻不下,这些奔行的魏国士卒让他很难击杀,武器长不说,自家伸出的武器还都被打歪,虽然也能击杀不少人,但却也不多,见到此状,郁久闾翰飞不禁一边招架着飞快划过的马槊,一边查看着这正在奔行的方阵。
突然,郁久闾君昊双眼一瞪,大声吼道:“待敌空挡,凿穿此阵!杀啊!”
“哈啊”
“哈啊”
柔然骑兵顿时发出怒吼,战场之上,一切精简,命令下达精简,即便是士卒的杀也被他们精简成了哈,只因,杀不顺口哈顺口。
“哈”声震天的柔然骑兵狠狠盯着前方独孤鑫的弧角方阵,只待空挡突袭而上。
阵内的独孤鑫满脸阴沉,他对柔然的恨,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对着柔然骑兵冲杀一番,但为了他侄儿的大局,他不得不忍耐了下来,随着阵型不断奔行,长长的马槊侧伸出去,那马槊上还沾染着带着丝丝鲜血的肉块。
随着阵与阵的通道涌入大阵的柔然骑兵有些晕头转向了,但见他们左右都是不断奔行的魏国骑兵,那快速飞驰而过的马槊令他们不敢左右靠的太近,但一边顺时针的奔行,一边逆时针的奔行,让他们竟有些眼花缭乱。
一位最前方的柔然骑兵茫然无措,他被这些魏国骑兵转的眼花缭乱,一时间竟不知该攻向那个方阵了,又往前奔行片刻,他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前方,他左侧是一排排的盾墙,那是刘盛的飞烟军,而右侧,也是一排排的盾墙,他左右观望一眼,便狠狠朝着右侧冲去,因为他已经看到那高高的瞭望台,那是中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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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此时,那护卫中军的盾墙内传出一道大喝:“盾御,誓死守卫军师!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哈!”
嘭
众士卒的呼喝声中,盾墙猛然往前一顿,但见其后,一位位手拿马槊的士卒冷眼看着急速奔来的柔然骑兵。
于此同时,另一侧的柔然骑兵也开始入阵,整座八阵,就如同要被分割一般,如果一般作战,遇到被敌人分割,所有主将都会慌乱,但秦无殇不仅不曾慌乱,反而颇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飒飒狂风吹动他的衣裳,带起裙摆上扬,丝丝发缕随风飘荡,他冷眼看着不断入阵的柔情骑兵。
但下一刻,他双眼猛的一瞪,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荡然无存,只见独孤鑫的弧角方阵此时竟被柔然骑兵一波突袭打退不少距离,胡人更是死伤无数,践踏者、落马者屡见不鲜,他心里猛的一凉,一股凉气直冲脑间,双眼顿时涌现出血丝,他蹬着双眼看着独孤鑫的方阵,紧咬牙齿,心底大吼:“撑住,定要撑住,一阵损,满盘皆输啊。”
于此同时,观战台上,满头大汗的刘盛紧张万分的看着独孤鑫的方阵,虽然他布下的八阵是经过他改良后可多阵变化的八阵,但独孤鑫率领的胡人比他训练过的士卒来说,这些未经过训练的胡人是很难及时执行各种命令的。
就比如这被他命名为锯齿阵的方阵,独孤鑫所率领的胡人并不能完美融合,这些缺陷被柔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之下攻击到了,此时独孤鑫的锯齿方阵已减员大半,败像已露。
焦急的刘盛看着柔然骑兵不断冲击着独孤鑫的方阵,冒汗的双手紧握,咬着牙,不禁在心里呼喝:“快入阵,快入阵啊,伯父,再坚持片刻,片刻就好,片刻就好。”
想着,刘盛不禁张开大嘴,大吼道:“攻令!飞石、弩手,即刻內移三百步,攻!攻!攻啊!石绝箭尽!”
绿色大旗挥舞,传令兵急忙传达,骑着战马快速飞驰,大喝:“攻令!飞石、弩手,內移三百步,石绝箭尽,即刻进攻!”
百步一令兵,各个传达:“攻令!飞石、弩手,內移三百步,石绝箭尽,即刻进攻!”
“攻令!飞石、弩手,內移三百步,石绝箭尽,即刻进攻!”
令传四方,脚蹬弩手和飞石车在拓跋粟与孙磊的大声吼叫声中纷纷调转方向,等他们飞石上勺,弩箭上弦,再随着拓跋粟与孙磊的一声大吼:“攻”纷纷发射出飞石、弩箭,天空,再次下起了“雨”。
身处后方的柔然骑兵紧紧跟随着前方人,但见天空一暗,猛地抬头看去,顿时一个个心神俱丧,连忙大吼着往前挤去,令柔然的骑兵一个个加速进入阵内。
啪啪啪,一阵石块雨下,砸翻砸碎无数人与马,惨叫悲鸣四处声响,又有阵阵嗖嗖嗖的破空之音收割着性命。
独孤鑫的方阵不断被压缩,三幢人马仅剩一幢有余,如果没有意外,被柔然击破只在旦夕,与独孤鑫相同的是长孙奇所率领的胡人部队,两方人马加起来已损失一千五百有余,对于仅有兵万人的刘盛来说,已是他十分之一的兵力。
而左方的却损失不大,反而歼灭敌军不少,因疾风军是刘盛手中速度最快的骑兵,飞驰起来的锯齿阵令柔然人很难下口,损失二百余人。
而另一阵,却是人马具装的玄甲军,虽说玄甲军的速度慢,但胜在甲具齐全,轻易不会受到伤害,也仅是损失百余人,只是独孤空城的左前阵损失了一幢人马,虽然他们的阵型运转较为圆润,但也受到了柔然的冲击。
整个八阵正在被柔然不断往中间挤压,让整个八阵瘦了一圈,尤其是右翼瘦了快两圈,而阵内,却还有着不断乱窜的柔然骑兵,他们不断对着中军各个方向发起攻击,死了一波又一波,盾墙前的尸体遍布,高堆的尸体,令盾墙一退再退。而飞烟军的方阵,却也有着攻击不到中军盾墙的柔然骑兵光顾。
飞烟军内,一道道怒喝夹杂着一位女声不断传出,整个大阵内,顷刻间,到处都是敌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危
土垒后的飞石车和脚蹬弩手还在不断发射出飞石、弩箭,八阵内敌我混杂,前阵、左右两翼都被柔然进攻,整个大阵一时间处在风雨飘摇中,随时有翻船的可能。
俯视看去,前方的柔然人在郁久闾哲茂的支援下发起急端进攻,郁久闾翰飞再一次用战马冲击着盾墙,令盾墙一退再退,柔然人紧随而上发起进攻,一时间打的祖乐抬不起头。
左右两翼与阵内的柔然骑兵相互合击,整个大阵岌岌可危,秦无殇看着观战台上的旗子还未举起,不禁有些焦急,把手举起放下,举起放下,他很想一声令下,发动最后的一击。
观战台上,刘盛见柔然骑兵已大部入阵,大手往下狠狠一挥,大吼一声:“击鼓歼灭,中军围拢,歼灭入阵之敌!”
听闻刘盛的大吼,旗手高高举起刘盛的大纛龙旗,一位位鼓手提起鼓锤狠狠砸向战鼓:“当当咚当咚咚当......”
“当当咚当咚咚当......”
“当当咚当咚咚当......”
观战台上鼓声大噪,声传百里,中军台上的秦无殇闻鼓见旗,不禁脸色大喜,激动的大吼:“诸阵围拢,歼灭!”
刷刷刷
中军台上中军大纛高高扬起,疾驰奔行的各个方阵传来旗手的声音:“军主,中军令,向中军靠拢!”
但闻旗手之声,再闻观战台上战鼓轰鸣,不断敲打着歼灭令,各个军主纷纷大吼道:“歼灭,诸将士,随吾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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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间,整座八阵如同活了一般,开始纷纷往中军靠拢,一时间把身在通道内的柔然骑兵狠狠挤压住,让柔然骑兵开始紧挨着。
中军盾墙内传出大喝:“人槊皆顶盾,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盾墙内的士卒纷纷大喝一声,霎时间,无数马槊收回阵内,铛铛铛,盾牌猛然一停,是收回的马槊紧紧撑住还在往后退的盾墙,等他们把马槊手柄置于地上,一个个急忙往前靠拢,紧紧顶住盾手。
陡然间,整个盾墙稳若磐石,任凭柔然骑兵如何冲击,都仅仅是让其晃动片刻,再下一刻,这些柔然骑兵还欲攻击时,其身后的人就把他们狠狠的挤压到盾墙之上,让其动弹都颇为艰难,更不用说再去杀敌了。
“当当咚当咚咚当......”
轰鸣的战鼓声中,整个八阵开始收缩,随之而来的,是无数血肉,各方阵内的士卒人马皆染血,有被柔然反击而亡的己方鲜血,但更多的是被挤压阵内的柔然骑兵的鲜血。
俯视看去,只见四面八方的黑甲士卒都开始缓缓带着血色往中军移动,无数通道内的黄色士卒不断减少,虽有黑甲减少,但却无伤大雅。整个八阵内的每一座方阵都如同一个个血肉绞盘一般,不断绞杀着阵内柔然骑兵往中军而去。
而柔然骑兵却被紧紧挤压着,他们一时间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前战况对他们而言是很有利的,在他们想来,击败魏国士卒只是时间问题,但此时却已发生了变化,他们竟被自己人挤压在一起。
看着一座座急速奔行的骑兵方阵正在不断向他们围拢,那靠近骑兵方阵的人不断被飞快划过的马槊划破胸口铠甲,划破喉咙,即便是铠甲挡住一支马槊的划过,但却挡不住无数马槊的划过,生命,正在不断消失,短短一瞬间,他们的人已死伤无数。
左右侧翼的柔然骑兵看着缓缓退去的魏国方阵竟是楞了片刻,郁久闾君昊不禁左右望去,这一望,他不禁心惊胆裂,他看到了魏国的方阵好似一个整体一般,齐齐内涌,竟将通道内的人不断在往内挤压,无数人头飞起,虽然他没看到中军是一副什么模样,但又有什么不同?
想着战败的后果,郁久闾君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面色狰狞的大吼道:“随我凿阵,冲啊!”
“哈啊!”
“哈啊!”
“哈啊!”
无数柔然骑兵随着郁久闾君昊狠狠冲向正在內移的骑兵方阵,一个个悍不畏死,竟让方阵的骑兵也腹背受敌,顿时压力大增,连番战斗下,抓着马槊的双手都有些红肿,更有甚者双手早已血肉模糊,但他们却仍旧未停,一个个咬紧牙关硬撑着,因为他们的家人就在后方。
惨烈的厮杀正式爆发,阵内的柔然骑兵被刘盛的骑兵收割,但刘盛的骑兵方阵却也在腹背受敌,一时间,整个战场内移留下无数尸体,但此时吃亏的却是刘盛,因为刘盛的人马并没有柔然的人多,哪怕是经过飞石箭雨的洗礼,柔然人依旧很多,远远倍之。在郁久闾翰飞的悍不畏死的冲击下,刘盛部队损失颇大。
而更不妙的是,郁久闾大檀在看到八阵收缩的一瞬间,他就瞪大了双眼,心道了句不好,就连忙率领后续的部队急速奔来。
观战台上,刘盛看着下方惨烈的厮杀,这时候的战场,每一秒都是人命,每一秒都是危险,刘盛紧握着双拳,双眼露出冷光,他知道,他失算了,他的胃口也大了,这一座结合锯齿阵、八门金锁的万人八阵,还不能让他让吃下三倍之敌。
一是独孤鑫和长孙奇出了差错,他们的人手损失严重,方阵即将不复存在,二是柔然骑兵人数之多,令他也承受了腹背受敌,此时的战场很微妙,血一般的微妙,阵内的柔然人腹背受敌,而刘盛的左右双翼也在腹背受敌,此时郁久闾大檀还在急速的赶来。
此情此景,若是刘盛再不决策,以残阵再斗,败事不远。
看着下方的战场,刘盛不禁快速思索起来,还未待他发号施令,那中军台上的秦无殇就高高举起黄色中军大纛,见到此幕,刘盛不禁双目一瞪,紧紧的看着阵内的柔然骑兵,不断扫视着。
突然,他在鼓声停顿点大喝一声:“击鼓,冲锋令,令各阵不惜一切代价向中军靠拢!再令祖乐且战且退!”
听闻怒喝的鼓手顿时改变鼓令,狠狠敲起冲锋令“咚咚咚......”
听闻观战台上的冲锋令,各个方阵开始不断加速往内移动,不再顾忌自身的伤亡狠狠向着中军冲击,不断击杀着阵内柔然人,而柔然人也不断击杀着内向冲锋的魏国士卒,一时间,更惨烈的大战爆发。
大战爆发,轰隆隆的马蹄声从阵外传来,那是郁久闾大檀的部队......
第一百四十二章 缓退
郁久闾大檀看着乱哄哄的战场,一时间竟是皱了眉头,但却也不含糊,一声令下,大军急忙三分,上前加入进攻的序列。
郁久闾大檀的援兵让刘盛的士卒更是吃力起来,一时间被柔然人杀了不少。
观战台上,刘盛见阵内柔然骑兵已不多,连忙下令喝到:“大纛令退!莫要鸣金!”
刷!
高高的大纛升起不断后点,秦无殇看到纛旗也连忙指挥八阵携裹着柔然骑兵不断往后移动,顿时,整座八阵开始缓缓后撤,柔然骑兵紧随而上,不断击杀着刘盛的士卒。
待到拒马前方不远,大纛停顿,八阵瞬停,但八阵已算不上八阵了,只算的上六阵了,右翼的两阵算是没有了,独孤鑫和长孙奇率领着仅剩下的百人苦苦支撑着,眼见生还无望,独孤鑫和长孙奇纷纷对着阵内的柔然人发起致命打击,快速清理着阵内柔然骑兵。
不知多久,独孤鑫眼前一空,他看到了己方的盾墙,他杀穿了阵内的柔然骑兵,但就在此时,一根马槊远远朝他飞来,独孤鑫刚松下来喘口气,噗呲一声,那一根急速而来的马槊就狠狠插进他的后背。
骑在马上的独孤鑫本就身受重伤,被这一根马槊狠狠插进后背,不禁惨叫一声狠狠摔下马去。
但前盾墙内一阵呼喝:“独孤将军,独孤将军,快,快救独孤将军!”
哗啦啦,一阵铠甲碰撞声,盾墙开出一道豁口,从内飞快奔出数道身影,架起独孤鑫就往盾墙内撤去。
“等吾!等吾!”与独孤鑫合围杀出来的长孙奇不禁大声吼道,连忙驾马甩开追击他的柔然人,随着救独孤鑫的人一同入了中军台下。啪啪,盾墙合围,把柔然人阻拦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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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战台上,见阵内柔然人被清空,此时大阵内都是他的士卒了,但却被柔然人三方围击,刘盛大吼道:“令,飞烟军后撤!”
刷!代表飞烟军的旗帜升起,不断后点,待李鹏程得到命令时,他连忙带着人急速撤退,他知道,刘盛这是要撤兵了,因他们是步卒,所以要让他们先撤,李鹏程带着飞烟军缓缓退下,待至土垒下被土垒上的人纷纷用马槊拉了上去,待上去后,他们也未闲着,一个个开始忙活起来。
见飞烟军已撤退到土垒,刘盛连忙又下令:“玄甲军与祖乐阻敌,前军护卫中军后撤,疾风军游走牵制!”
刷刷刷!三道令旗举起,待至中军,前军与中军瞬间开始从飞烟军的位置后撤,柔然人紧随杀来,祖乐的盾兵被抛弃了,成为了一支孤军,不,并不是,因为玄甲军和疾风军还在。
随着中军和前军一边阻敌一边撤退,待从飞烟军的位置撤出,紧随而来的柔然人就被玄甲军拦截,一时间,玄甲军和疾风军三面被围。
刘盛看着密密麻麻的柔然人,他不得不再次壮士断腕,极为心痛的下令道:“令玄甲军撤退,疾风军牵制”
正在与柔然厮杀的玄甲军连忙开始后撤,他们顾不得即将全军覆没的疾风军和祖乐的步卒了,他们再不撤就撤不下来了。
随着玄甲军的撤退,疾风军和祖乐的盾兵各自成了孤军,顿时被柔然人开始围杀起来,祖乐的盾兵还好,因柔然人紧挨着,战马的冲力不足,倒是还能坚持片刻,但疾风军的人却是连番被杀。
待玄甲军撤回土垒豁口,刘盛不禁神色黯然的再次下令:“令疾风军撤,待柔然追来,无论是否还有己方人,皆用绊马索。”
“是,将军!”传令兵下去传达,听闻的诸人无不神色黯然。
就在此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是颇为狼狈的秦无殇,他顶上的丝帛带被擦出一道碎条,手臂上还插着一根断尾箭矢,显然是柔然人射的,但好在秦无殇福大命大。
见秦无殇上了台,满头大汗如同虚脱一般的刘盛对其说道:“我伯父可无恙?”
“这......”秦无殇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他生怕会乱了刘盛的心,但他此般模样,不也是告诉刘盛了?
只见略显疲惫的刘盛双眼一闭,缓声说道:“起雾吧!”
秦无殇回道:“是,将军!”
说罢,秦无殇看着土垒上的飞烟军,只见此时仅剩下七百余人的飞烟军分成了两阵,一阵是人人背着弓箭,箭囊中的箭支上都有着油包,或是浸过油的物体,可令其快速引燃。
还有一阵则是搬弄着一个个大木架的物体,如果是现代来此,定会说,这不是电风扇吗?
是的,这就是刘盛发明的古代电风扇了,电风扇谈不上,因为这是需要人去摇动的,可以说是人风扇了。这人风扇就是那天刘盛嘟囔着天神下凡施法才能以一万抵六万的时候想出来的,说道天神下凡施法,让刘盛不禁想到他从未动用的飞烟军,因为飞烟军的化学在古代是被誉为仙术、神术的。
就此,刘盛不禁前往飞烟军寻了李鹏程,与其交代一番,再去了落里寻到随李鹏程来的汉人们,让他们再制作一些五里雾,虽然这些汉人不知道这个铁面将军天天让他们弄如此臭不可闻的东西做什么,但他们还是去做了。
其后,刘盛又到库司让木匠们制作了一物,一个类似风扇的东西,就是这人风扇了,这人风扇是一个前面和电风扇一样的扇叶,后面却是一个把手了,有人转动把手的时候就能让风扇的扇页转动吹起风来,如同摇动拖拉机。
当然,这人风扇不是他拿来吹风的,是他怕柔然攻来的时候无风或是风向大变做的准备,如果这也算神术的话的,他以后可以自称自己能呼风唤雾了。
此时,飞烟军早已布置好一切,随着疾风军的撤退,在郁久闾大檀的率领下,郁久闾翰飞、郁久闾哲茂、郁久闾于陟斤三人合拢兵马,留下一部分人马围杀着被孤立在外的祖乐,带着大部队便紧追疾风军的后背杀来。
等疾风军不断踏入豁口前方与拒马相等位置时,一道道深藏在地下的人窜了出来,待柔然追来,一个个拉紧绊马索,顿时后方的人,不论是疾风军还是柔然骑兵都被绊倒在地,而拉紧绊马索的人却也一个踉跄从坑内飞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火来
待为数不多的疾风军撤回,一排排拒马连忙架上,顿时形成了一道拒马墙,令撞上的柔然骑兵一时间人仰马翻。
土垒上的弓箭手开始不断射出箭矢,让追逐而来的柔然骑兵的攻势猛的一顿,见魏国士卒居高临下,未曾跟上来的柔然人开始在外集结,也不再冲锋,一个个狠狠盯着土垒上的魏国士卒,等候大将的来临。
不多时,郁久闾大檀就带领王室成员前来,看着狼狈的魏国士卒,他不禁冷笑一声,大手一抬,就要下令攻打,但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喝声:“风来!”
顿时,一股微风袭来,微风拂面令郁久闾大檀不禁一颤,扭头望去,但见那高台之上,盾牌林立,把台上人护卫的死死的,令他看不到里面,更看不到时何人发的令声。
而观战台上,鼓声停、旗手放下手中的大旗,一时间,刘盛的部队竟是偃旗息鼓,难道刘盛要投降?不,并不是。
而是刘盛累了,他让秦无殇在指挥了,一座万人大阵,一场数万人的大战,那密密麻麻的人群,让刘盛指挥起来很吃力,此时早已心力憔悴,浑身湿透的他犹如脱水一般,在听闻他伯父的伤情后,更是眼睛一闭,至今从未睁开,若不是还在喘气,都让人以为他死了。
在这大军压境的时候刘盛到底在干什么?他在睡觉吗?不是,他是在想着,如果飞烟军不能建功,他当如何?是拼死一战还是逃到哪里去?平城?不不不,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如果青山是怪石林立的荒山那?平城他是万万不能去的,如果去了,一定会被拓跋焘给斩了。
想到这里,刘盛不禁自嘲一笑,缓缓睁开双眼,他本以为他比古人聪明多了,也比古人多了千年知识,指挥大阵应该和所谓的名将差不了哪里去,但经此一战,刘盛深知,自己是太狂傲了,韩信可指挥数十万大军,那是真的有才,不是他这个纸上谈兵的刘盛可比的。
以少胜多的案列,也都是有着严谨的计划和布置,远远不是一座阵的事情,战争,不会因为他是穿越者就对他眷顾,会顺着他的想法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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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盛想着后路的时候,一道喝声传来:“风来!”
让刘盛不禁望去,已经拔下耳塞的柳瓶儿和鼓手们也纷纷看着这手臂上还插着箭矢的军师,此喝声,正是秦无殇发出,哪怕是手上的箭矢让人很想笑,但他那副处事不惊的面容,还是让他们很佩服。
但见,秦无殇亲自舞动着一杆云旗,不断晃动。
见此,刘盛不禁走到观战台沿,看着下方的战场,远处,祖乐的步卒还正在被柔然人不断蚕食,阵内,祖乐的大吼声阵阵传来。
祖乐知道他成了孤军,虽然对刘盛的做法有怨言,他也知道如果不牺牲他,损失将会更大,但一肚子的怨气还是消不下去,在阵阵怒喝中,他将这股子怨气发泄到柔然人的身上,心里想着:“既然郎主你让我阻拦,那我便阻拦,哪怕身死也要报郎主救命之恩,但郎主,你为何要抛弃与我?为何?为何啊?”
“啊啊啊!为何啊?”心有不甘的祖乐大吼一声,手中的马槊狠狠的刺穿一位柔然骑兵,再回到中间,一脸怒容的准备下一次攻击。
就在此时,祖乐的亲卫带着一脸血迹来到祖乐身边,对其说道:“阿兄,可否令我等藏起了?”
满脸怒气的祖乐听闻猛地扭过来,看着那亲卫冷声说道:“藏?何处藏?”
亲卫听闻一脸茫然,看着还在奋力冲击盾兵的柔然人,急忙说道“阿兄不知?此前郎主便命人在此处挖掘藏人坑,以防我等不敌却也可藏起身来,待柔然退去,我等也便可活了。”
听闻其话,祖乐不禁双眼一瞪,面带喜色说道:“你是说,郎主早有打算?”
“正是!”
“藏人坑在何处?”
“阿兄脚下便是!”
“嗯?”祖乐听闻,不禁往往脚下一看,但见这血色泥土有些泥土的腥味,是新土,见此,祖乐不禁把马槊往下狠狠一顿,“铛”的一声,发出金石之声,泥土之下竟是一块铁板。
见到此幕,祖乐不禁咧开大嘴一笑,对亲卫说道:“郎主此情,我黄泉之下也当谨记,但,我等不可藏!”
“阿兄?这是为何?”亲卫不解的问道。
“我乃此阵主将,若无我,顷刻间便会一溃而散,而尔等若是入了坑,周边胡人作何感想?投降?或是争抢?这对你我都不利,若投降,会对我等抛弃之举心存怨恨,把你我供出,我等也难逃一死,藏坑之事便不要说了,也便是胡人听不懂你我之话,若不然,此时我等便已死了。”
说着,祖乐朝着亲卫看了一眼,扭过头,便跟着前方的马槊手而去,他要继续阻敌,哪怕,他是孤军,但此时的心情,却是再无半点怨言。
祖乐的阵内还在苦苦坚持,观战台上的刘盛看着祖乐阵型,不禁在心里说了声抱歉,那处藏人坑,只是刘盛让他们黄泉路上不要带着怨气,这也是刘盛没告诉祖乐,而是告诉他的亲卫,那铁板之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坑,那仅仅只是块铁板,那片地下,有很多。
目光转到下方,拒马前,无数柔然骑兵围拢而来,秦无殇再次大喝:“火来!”
秦无殇一边大喝,一边摇动着黑色云旗,声音传到郁久闾大檀的耳中,下方的郁久闾大檀听闻此话不禁四望,但见土垒处突然飞出几百余火矢,不禁微微一愣,接着便是指着土垒上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此前听闻台上的人说风来,这风就来了,他还奇了怪了,这风怎么这么听别人的话?还以为遇到会仙术的人了,再听闻火来,他还以为还真会起火那,但一看,这特么却是火矢,而且是射不到他们的火矢,由不得他不失声大笑。
只见郁久闾大檀一边捧腹大笑,一边对着身旁的几位将领说道:“呃......哈哈......哈哈......风来嘿嘿,火来嘿嘿......哈哈......妙人,妙人啊,哈哈......笑死吾了!哈哈......”
看着郁久闾大檀,几位王室成员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这火,我君昊也做得来!”
“哈哈,我也做得来!”
一时间,听闻到秦无殇话的人都纷纷大笑起来。
台上的秦无殇见此,仅是冷笑一声,看着哈哈大笑的柔然人,也不气恼,看着火矢急速往柔然人的前方射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揽天光
火矢落地,这边刚笑完的郁久闾大檀缓和了下,便大喝一声:“吾族儿郎,随吾冲破此地,牛羊马匹尔等尽取!”
“吼哦!”
“吼哦!”
“吼哦!”
无数柔然人举起手中的武器,纷纷大喝着,便踏着轰隆隆的马蹄要往前冲去,待柔然人的骑兵刚迈开马蹄前进。
台上的秦无殇见火矢落地,忙又发出一道喝声:“雾起!”
说着,秦无殇在台上如同神棍一般,念念叨叨的,如果有人听闻其话,就知,他这是在求漫天神佛保佑,但在外人看来,手臂上还插着一支断箭的秦无殇就是在施法。
下方,在郁久闾大檀的嘲笑中,前方火矢落地的地方,一阵呲呲呲的声音开始冒出,这是一阵刺耳的声音,让正在嘲笑他们的郁久闾大檀不禁寻声望去。
只见那地上好似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般,不断冒出一股股雾气,令见到此幕的郁久闾大檀不禁瞪大了双眼,好似受到惊吓一般,原本嘲笑的表情定格。
这一阵刺耳的声音,如果是现代人来此,一定会知道,这是引线被点燃的声音,但这个时代,并没有引线,那会是什么?答案不言而喻,刘盛的五里雾。
但见柔然人前方、拒马的脚下,一片片粉末状的物体被火点燃并快速扩撒,发出一阵呲呲呲的声响,同时还冒出一阵浓烟,以及一股刺鼻的味道。
往前冲去的柔然人见到此幕还不待他们如何,他们坐下的战马就开始乱踏着马蹄了,好似有什么令它们讨厌的东西正在涌来,一个个停留在拒马前就想往后退,但后方全是人,一时间也冲不过去,而背上的柔然人见战马不受控制,连忙开始控制马缰,狠夹马腹,见战马还是不听使唤,连忙从蹀躞带中掏出马鞭开始抽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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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往前冲了一段的柔然骑兵都开始抽打着战马,阵阵马鞭的声响传便四方。但此时的战马却不吃往前的这一套了,任凭背上的士卒拳打脚踢,皮鞭、铁鞭抽打,它们还是不愿再往前走,一个个都开始往后挤去。
见到此状,刘盛望了眼神棍般的秦无殇,也不待旗手了,他自己连忙举起绿色大旗,不断挥动。
土垒上,见到台上的绿色大旗,一位位士卒开始拉弓撘箭,往柔然骑兵射去。
伴随着呲呲呲的声响,一阵箭雨破空声也出现。
但柔然人并未理会箭雨,他们一个个看着那不断升起雾气的粉末发愣,原是他们听到那呲呲呲的声音,让郁久闾王族成员及不少柔然人纷纷看去,就在刹那间,无数浓烟随着刺耳的声音升起,在微风下不断向他们袭来。
一时间,他们不禁睁大了眼睛,都想起了台上的那句:“雾起!”让他们内心极度骇然。
就在他们发愣的瞬间,一阵箭雨袭来,叮叮当当,噗噗噗呲,箭雨之下,打击在铠甲上,射入身体的声音让他们纷纷回过神来,不禁一个个开始神色恐慌的大叫道:“妖法,妖法,此中有人会妖法,妖法啊!我等快撤!”
“仙术,此乃仙术啊,可汗,我等岂可与会仙术的仙长厮杀?这是会遭天谴的啊,不若我等退兵吧?可汗?”
“可汗,此地有人会仙术,我等来日再战吧?可汗?”
“可汗,仙长做法,我等怎胜?再晚些,仙长的仙术便把我等性命收去了,望可汗早作决断,撤兵吧?”
一时间,反应过来的人都开始纷纷诉说着,那一脸惊恐的模样,好似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正在瞪着双眼的郁久闾大檀,听闻王族成员的话,再看着不断升起的大雾,一时间心内也是骇然,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一股子凉气从心底直冒,他不禁抬起头来朝着观战台望了望,再想起那所谓的火来,虽然心中还有些发憷,但他也不愿放弃如此大好机会。
想着,郁久闾大檀不禁吞咽了吐沫,转过身来装作镇定的大喝一声:“尔等怕甚?仅是些许雾气罢了,竟如此胆小?仙术?何处来的仙术?还仙长?那声火来尔等是没瞧见?那是什么火?箭矢罢了,以我看来,净是些戏法罢了,不必担忧,此地,便是我等南下的阻碍,攻破此地,南方的牛羊多不可数,美丽的女郎更是不知几何,为何要撤?”
说着,郁久闾大檀,就要再说几句场面话激烈士气,但就在下一刻,一股自然大风吹来,加上土垒上的人都开始纷纷用力摇动着木架,那扇页正在呼呼飞速转动,地下的粉末快速燃烧腾起大片黑雾,遮挡在双方中间。
快速升起的黑雾,转眼间就让双方人马都已看不到对方了,而升起的大雾此时也在风向的驱使下飞快的向着柔然人的部队飘去。
此时,观战台上,神棍秦无殇再次大喝一声:“遮天光!”
这一声熟悉的大喝,让不少柔然人内心猛的一颤,这道声音,每一次说话都会应验,哪怕是儿戏般的火来,那不也是来了吗?再听闻这次的话语,遮天光?这是要把天变黑吗?儿戏?戏法?有什么戏法是可以遮天的那?想着,再往那前方看去,那一片片的黑雾快速向他们袭来,让他们一个个不禁更是惊恐起来,那可不就是遮天光吗?
看着王室成员好似受到惊吓一般的面孔,坐下马匹几乎不受控制的郁久闾大檀不禁回头望去,只见一片黑雾铺面而来,令郁久闾大檀吓了一跳,张开嘴巴就要大喊,但还未等他大叫,嘴巴里就有一股火辣辣的痛感,眼中也顿感火辣辣一般的疼令止不住的眨巴眼睛,坐下战马也是开始胡乱跑动起来,不再受他控制。
慌乱难受心惊的郁久闾大檀他不禁想咳嗽两声,想让嘴里让他难受的东西出来,但咳嗽了几声,也不见好转,再用泪水遮掩的双眼看着黑雾弥漫的周围,这黑雾令他视线颇为受阻,眼前一片漆黑,那浓浓的味道、辛辣的感觉,让他几乎要睁不开眼了,只好快速抽打着战马,极度难受的他想让战马带他出去,但下一刻,战马受阻,原来是后方的柔然骑兵挡住了他的去路。
阻拦他前去的人也在不断咳嗽,不时发出阵阵惨叫声,整个北方顿时被黑雾不断吞噬笼罩,不断扩散着,黑雾内马蹄乱踏,当真是被遮拦了天光......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逾越
在此危难时刻,郁久闾大檀顾不得嘴里的火热之感,连忙用手稍微遮拦嘴巴,流着眼泪大声说道:“撤.....咳咳......快撤,撤,此中人会妖法,快撤!快撤!咳咳......”
听闻郁久闾大檀的话,黑雾内的人也忍耐着痛苦,大声喊道:“可汗咳咳......可汗令......撤......咳咳,快撤!咳咳......”
浓浓的黑烟刺激着他们的五官,眼泪止不住的流,鼻尖的那股刺鼻味道让他们呼吸都困难,张开嘴巴就会感受到一股令人疼痛的灼热感,让他们极为不愿张开嘴巴,即便是鼻息,如果不是需要空气,他们也不愿再去呼吸,此时此刻,黑雾内的被战马带着乱窜的柔然人只有一个想法:“原来的天空是如此美丽,原来空气是如此美好。”
在黑雾内,伸手不见五指,各处传来碰撞声,有士卒摔落马下,等他起身后,他流着眼泪,不断眨巴着眼睛四处望去,他不知道他该往何处去,在黑雾中,他迷失了方向,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他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黑雾中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出现。
就在他这么想着,偏偏不如他愿,他突然感到身侧一股微风擦着他的身子从他身边过去,他难受的回过头来一看,却什么也没看到,下一刻,无数风声从他身边穿过,他见到了一道道黑影,见此,他极度惊恐,他以为这黑影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的他不禁双眼一闭,哆哆嗦嗦的不敢动弹。
但下一刻,黑雾中一道黑影快速的朝着紧闭双眼的他而来,耳中好似耳鸣的他根本听不到那一阵声音,下一刻,黑影撞上他,一下把他狠狠撞飞,而在黑影停留的片刻,我们会看到,原来,这是一匹战马,一匹无人的战马。
就在北方被黑雾侵蚀,台上正在“施法”的秦无殇都吓了一跳,他从不知,飞烟军的粉末竟有如此威力,听着黑雾内阵阵的惨叫声,秦无殇不禁扭头看了眼很是镇定的刘盛。
只见刘盛正在台上举起纛旗正在指挥土垒上的士卒往前靠去,并对身边的一位传令兵冷声喝道:“传我令,大军往前,弓弩手以最大射程射击,其余人等雾前待命,若有柔然人从雾内冲出务必生擒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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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传令兵拱手喝道,猛一转身便急匆匆的前去传达刘盛的将令。
只见令兵下去后骑着战马不断呼喝着,一时间,整个土垒上的人纷纷跳了下去,开始紧紧盯着黑雾,听闻着黑雾内的阵阵惨叫,有些人不禁往前探了探,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入鼻尖,竟令他眼中要冒出些许泪水,见此,这些人不禁一个捂着鼻子惊呼一声,并连连后退,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待他们退回来后,不禁心有余悸的望了眼观战台,再听着黑雾内的阵阵惨叫,他们不禁生出一种同情感,他们仅是触碰一丝就要受不了了,身处黑雾内的柔然人又是何等模样?想到此处,他们不禁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士卒们敬畏的看着观战台,观战台上,柳瓶儿吃惊的望着正在“施法”的秦无殇,这位呼风风就来,唤火......呃......好吧,也算来了,说雾起雾就起,叫遮天光就遮天光,当真是一位呵雾揽天光的奇人。
正在柳瓶儿的吃惊的时刻,秦无殇好似做完“法事”一般,轻出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对刘盛就要作辑。
“嘶~”
他这一动,不禁带动手臂上的箭伤,令他一阵龇牙咧嘴,待他疼痛缓解,也不给刘盛作辑了,直接对刘盛说道:“将军,飞烟军的物件是从何而来呀,竟有如此威力?”
“嗯?”听闻其话,刘盛眼睛一瞪,不禁发出一道冷哼,面色不善的望着秦无殇。
心里想着:“打听是什么东西?你要做什么?挖我老底?”
想着,刘盛的双眼更冷了。
话一出口,再见刘盛此番模样,秦无殇不禁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他一时被那起黑雾的东西震撼发出的问声,触碰了刘盛的底线,他逾越了,他问了不该问的东西,想着,他也顾不得手臂的疼痛,对刘盛忍痛作辑,忙说道:“是殇多言了,将军勿怪!”
“嗯,下次莫要再提!”对其轻哼一声,刘盛扭过头去,看着黑雾弥漫的战场。
而身后的柳瓶儿听闻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禁起了波澜,她望了眼秦无殇,又望了眼刘盛,在二人身上不断来回扫视,她从二人的对话中隐约好似知道了什么,这黑雾,和她的郎主有关系。
想着,柳瓶儿不禁又望了眼刘盛,缓缓迈起脚步,来至刘盛身边,看着正在专注盯着战场的刘盛,那满头的冷汗还在额头挂着,她不禁掏出丝帛巾就要为其擦拭。可就在她抬起手臂的刹那,锵的一声,马刀出鞘,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让她不禁发出一道惊呼。
“嗯?”
“嗯?”
这一道惊呼,让观战台上的人不禁侧目望来,只见刘盛的一只手抓着柳瓶儿举起的一只小手,另一只手里提着马刀,那马刀就在柳瓶儿的下腹,刘盛正在冷冷的看着柳瓶儿,那一双眼睛,让人见到都不禁想打一个冷颤。
刘盛看着眼前有些恐慌的柳瓶儿,不禁松了一口气,在他专注盯着战场的时候,眼角突然冒出一道黑影,令他吓了一跳,见是柳瓶儿,他收刀回鞘,冷声道:“下次莫要如此了!”
刘盛冷冰冰的声音让柳瓶儿不禁内心一颤,她这是第一次被刘盛如此对待,待刘盛缓缓放下抓着她的手臂,她揉揉了被其抓的生疼的位置,缓声说道:“是,郎主,阿奴见郎主额头汗渍想为郎主擦拭一番的......”
“嗯!”刘盛头也不回的轻嗯一声,他对这看不清楚形势的女子有些无语。
他常常见电视上那些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男的让女的走,女的除了会喊666外加惨叫不要打了,屁本事没有,还死活不走,完全不知道自己留下就是个拖累,反而要求一再留下,等男的软硬皆施以后再挥泪离去,让本可在敌人没追来的时候能安然离去的人被她给耽误了时间,让敌人追上,生生的弄死弄惨。对于这样不知所谓,找不准自身定位的女子,刘盛一向是敬谢不敏。
这也是此前刘盛让柳瓶儿走,柳瓶儿说要留下,他连再劝一句都欠奉,只是一句,堵上耳朵,也就懒得管她了,他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耽误他的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心思
柳瓶儿知道她令刘盛分心了,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刘盛。
而刘盛正在观察着黑雾并未去看她,即便看到,他也没心情去管她,虽说此时柔然人被五里雾弄得混乱不堪,但五里雾毕竟需要时间扩撒,柔然五万骑兵,哪怕是被刘盛击杀了一万多人,却也有三万多人在。
三万多人是个什么概念?即便是紧挨着排成长龙,那也是十公里长的,虽然此时柔然人并不是紧挨着,但他们骑着战马,横向一公里、纵向三公里还是有的,而五里雾,说是可笼罩方圆五里,但现实却并不是如此。
五里雾,这一种化学武器,仅是说它可以飘散五里之远,并不是说它能笼罩方圆五里地,其笼罩范围也不过仅在一里之地,但其会得五里雾之名,是因为它会随风而动,五里之外才会溃散的性质。
因五里雾的各种化学反应下,会造成人体五官的伤害,尤其是眼睛,五里雾的性质,可以说是古代的烟雾、催泪弹,而等五里雾真的在五里外散去,一定会留下被无数眼泪打潮的地面,还有被五里雾这种化学武器所迫害动弹不得的敌人。
而此时,这五里雾才刚刚升起,其范围还不到半里地,但仅是这半里地,那雾中人的惨叫声就已是震人发聩,雾中起码有着三千人被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内,正在承受着黑雾的催泪折磨,令其身心俱伤。
火辣辣的眼睛,仙长的仙术,无一不让柔然人都担惊受怕,雾中不堪忍受的人与马都在胡乱奔跑着,那堵在黑雾前的柔然人见黑雾袭来,又听闻雾内的惨叫声,一个个都吓破了胆,随着雾内传出的可汗令,无数将领都开始怀着恐惧的心,惊慌的指挥着部队往后撤,生怕被黑雾追上。
黑雾外的柔然人不断撤退,就连攻打祖乐阵型的柔然人都停了下来,连忙后撤,留下一脸茫然的祖乐。
黑雾内,郁久闾大檀坐下的战马不断奔跑着,一会东一会西,只因各方都有人马阻拦,阵内的人不知被践踏而亡的人数有多少,仅从惨叫声中,可以断定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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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片黑雾不断扩撒,黑雾的高度也已达十数米高,那黑黑的浓雾让整个土垒处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炽热的阳光都驱不散的阴影,那黑雾对所有人来说,不亚于未知的黄泉地狱。
虽然魏国的士卒也很惊恐黑雾的威力,但在他们的想法里,这是观战台上有人施法做出来的黑雾,是不会伤害他们的,他们的军队里,是有人会做法事的,每每想到此处,这些魏国士卒的士气就会大涨。
激情满满的魏国士卒往黑雾内不断拉弓射箭,没有箭矢了,他们就在这里守着,守着柔然人,他们很期待柔然人会从这里出来,因刘盛军法严明,让他们在厮杀时不得贪功取敌头颅,他们身侧悬挂着人头的人并不多,一旦柔然人从这里出来,那将是他们的战功。
后方的柔然骑兵开始撤退了,但其并未远走,因为他们的可汗,郁久闾大檀还在黑雾中,但他们也不敢冲进雾内,只好在这里等着,等着雾内的人出来。
郁久闾翰飞远远的看着那庞大的黑雾,心有余悸的对其身边的郁久闾哲茂说道:“哲茂,你可曾听闻有何人能驱使大雾?”
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郁久闾哲茂不禁吞咽口唾沫,慌道:“不,不曾,便是那魏国国师,被太上玄孙授予天师之位的寇谦之也不曾起过大雾,这中道有人可施此仙法,我等日后可要当心了!”
说道此处,郁久闾哲茂不禁头皮一阵发麻,他生怕施法的人会在他们部落再施此法,那他们也仅有再回到天气变凉的漠北之地了,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无数牛羊的冻死。想着,郁久闾哲茂不禁又打了一个冷颤。
他身边的郁久闾翰飞此时也如同他所想,看了看远处的黑雾,他不禁说道:“哲茂,可汗还在大雾内,我等可要想些法子救可汗出来啊!”
听其话,哲茂道:“可汗所率两万儿郎可丝毫未损,便是君昊的人马也是有万人存活,要救,也是他们去救,你我部下仅剩七千余人,且不可再去了。”
郁久闾翰飞疑问道:“哦?为何不去?可汗不在,我等定会大乱!”
郁久闾哲茂不禁扭过头来,看着郁久闾翰飞,严肃说道:“翰飞,若可汗生还,你我当无恙,若可汗在雾内身亡,等待你我的,是何下场?”
郁久闾翰飞听闻不禁眼睛一瞪,大呼一声:“啊!”呼罢,他瞪着眼睛,脑袋来回轻转,边思索边道:“若是如此,于陟斤或许将会和吴提争夺可汗位!”
想到此处,郁久闾翰飞不禁露出些许惊慌的神色,忙说道:“那我等?”
郁久闾哲茂侧伸脑袋,凑到郁久闾翰飞耳边,冷声说道:“会死!这七千儿郎,便是决定你我是死是活,你,可还去救?”
郁久闾翰飞猛吸一口凉气,连忙说道:“不不不,不去,万不可去,容我缓缓!”
说着,郁久闾翰飞不禁深喘着粗气。忽然,他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忙对郁久闾哲茂说道:“吴提和于陟斤可都随着可汗呐,他们都在雾......雾......”
看着郁久闾哲茂那双透着杀机的眼睛,郁久闾翰飞不禁低下声去,脑子飞快转动着。
良久,郁久闾翰飞眼中一道狠色闪现,他现在才知道郁久闾哲茂真正的意思,郁久闾大檀的儿子郁久闾吴提,侄子郁久闾于陟斤都随着郁久闾大檀,此时都在雾内,如果三人都阵亡了,那么,下一位可汗是谁?
不言而喻,他们王室中最强的人,就是下一位可汗,谁有兵权,谁就有机会争夺可汗位。他们柔然与拓跋鲜卑同为一脉,也如同拓跋鲜卑一样,时常发生内部斗争,为争夺可汗位,弟杀兄,兄杀父,侄杀伯,那是时常有的。
一旦谁认为自己比可汗还厉害的时候,就是争夺可汗位的时候,就如同老的狼王被新一代的狼击败,取代狼王的位置,而老的狼王将被遗弃,或是被杀,而他们,也是如此。
想着,郁久闾翰飞心中不禁也升起了争夺可汗位的心思。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圣可汗
就在郁久闾哲茂和郁久闾翰飞心怀鬼胎的时候,郁久闾君昊旗下的大那和乞骨各自领着五千余人也缓缓退来,他们二人合兵一处,见到前方的郁久闾翰飞和郁久闾哲茂的时候,他们二人不禁慢下马步,互相对视一眼。
二人这一看,开始不断靠近,待二人近身之时,大那装作若无其事,正脸对着郁久闾王室二人,但却是小声对着乞骨说道:“可还要前去?”
乞骨也是那般模样,嘴唇轻启:“事态未明,不可!”
“若这二人上位?”
“那便上位,若不善待我等,我部之人也可反之投魏,魏国有此大能,可起仙雾,定不会怕了!”
大那身子猛的一顿,片刻又会到常态,缓声说道:“也好,那你我便在此静候?”
乞骨轻笑一声,扭过头去:“可!”
说罢,二人连忙伸手止停,转过身来,对着万余人的部队大声吼道:“止,我等在此处接应大汗!”
远远看着前方停下的二人,郁久闾哲茂不禁眉头一皱,他回头看了眼郁久闾翰飞,见这翰飞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嘴角一撇露出些许不屑的笑容,再回过头来,看着大那和乞骨,他眼中不禁冒出一股冷光,他策马向前.......
黑雾中,有一个英俊的胡人,他双眼紧闭,嘴巴和鼻子被他用手帕捂着,即便是耳朵也被他用丝帛带捂上了,那手帕和丝帛带还湿润着,这位年轻英俊的胡人,就是郁久闾大檀的儿子,柔然的下一位可汗,郁久闾吴提。
从他知道打湿手帕丝帛带来阻挡伤害来看,这郁久闾吴提很聪明,也不愧是能在强者为尊的柔然族里顺利继位的下一代柔然可汗,敕连可汗,汉语:神圣可汗!
这位一身甲胄未来的神圣可汗郁久闾吴提,他此时正在雾内隔着潮湿的丝帛巾听声辩位,不断躲着来往的战马,不知多久,他好似摸索出轨迹,一旦有人来人往的方向,那一定是没有出路的,如果是一直往前并没有回来的声音,那或许有出路,就此,他开始不断调整着战马的方向,哪怕是失控的战马,只要慢慢调整下,总归是可以如他所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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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坐下的战马也不负他的期望,在他的调整下,坐下战马终于朝着他调整后的方向奔去,但他却不知,战马本来的方向,是会带他冲出去的,但他却选择了一个反向,那是,戌城的方向。
黑雾不断蚕食,更多人被笼罩进来,因部队开始撤退,刚被笼罩在内的人都还记得方向,尤其是战马,都开始不断从黑雾中冲出,带着一股黑气冲出黑雾。
紧随着,是朝着北方乱窜的柔然,也一个个紧跟着冲了出来,不多时,四面八方都开始有柔然人冲出黑雾,而郁久闾大檀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什么,在战马的胡乱奔跑下,他误打误撞的跑对了方向。
呼吸着新鲜空气,哪怕是鼻尖还有嘴巴里还有火辣辣的感觉,但郁久闾大檀知道他从黑雾出来了,他稍微松了口气,但他坐下的战马并未停止奔跑,因为黑雾就在后方追赶着。
战马带着深受苦痛折磨的郁久闾大檀奔跑了不知多久,或许十几个呼吸,也或许是一刻钟,他的战马停下了,他也隐约听到些许喊声,那熟悉的声音令他知道这是他的人,这次,他是真逃出来了。
在这个时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集合兵马,也不是下令撤退,而是大声喊着:“水,水,快拿水来,痛煞我也!”
郁久闾大檀的一番话,顿时引起一片骚乱声,不多时,一位胡人捧着一袋水过来。
郁久闾大檀双眼模糊的看着眼前的水袋,他伸手去接,一抓一个空,一抓一个空,再抓了的空,他不禁伸出手去,气道:“拿来!”
啪
一个水袋放到他的手里,他连忙拔开水塞,他第一时间不是去喝,而是去清洗眼睛,他知道,他必须要眼睛,不然看不清敌人,再一个就是,如果他下面的人造反,很轻易就会被杀掉,他此时若不清洗眼睛,对他而言是凶多吉少。
哗哗哗
一阵水流声下,清洗了眼睛的郁久闾大檀好受了些,忙又往嘴里灌了几口水,待一袋水完,忙又喝道:“再来水!”
听闻其话,再有几人捧着水袋前来。
待郁久闾大檀连下三袋水,他红肿的双眼终于可以眯着缝看清人了,虽然还有着火辣辣的疼,但终于是可以放下心了。
急促喘息的郁久闾大檀望着眼前的人,不禁说道:“大那,我儿吴提可出来了?”
“回可汗,不曾见少帅!”
围在郁久闾大檀身边的,正是大那和乞骨二人,其身旁还有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郁久闾哲茂。
“于陟斤那?”
“也不曾见!”大那犹豫了下,但还是对郁久闾大檀说了实话!
“罢了,令我族儿郎后撤,待黑雾散去,定要救我儿回来!”郁久闾大檀从眼缝中看着那不断扩撒的黑雾,对他们说道。
听闻其后,大那乞骨纷纷回道:“是,可汗!”
“嗯?”扭过头,看到郁久闾哲茂,郁久闾大檀不禁轻松一口气,他见到自己家族的人,心里就有了股安全感,在各部族的聚集下,对郁久闾大檀来说,还是自家人有安全感。
突然,郁久闾大檀看到前方祖乐的方阵,他极小的眼中冒出冷光,大手一挥:“翰飞哲茂,率人拿下此阵之敌!”
“诺,可汗!”
郁久闾哲茂转过身去,悄然露出一丝不甘的神色,转眼便又恢复正常,他与翰飞又点着他的兵马往祖乐的方阵杀去。
前阵的祖乐,茫然的看着不断从他们身侧跑去的柔然人,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兄,阿兄,快看!”
一位亲卫急促的对着祖乐喊道。
祖乐嗯的一声,顺着亲卫指着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禁令他大惊失色,那漫天的黑雾,如同巨兽一般正在蚕食着草原,其内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其中的光景,但他见那些柔然人慌不择路的一通乱跑,想来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危险。
想着,祖乐不禁大吼道:“撤撤撤,快撤,莫要入雾,快撤!”
铛铛铛
伴随着一阵金戈声,祖乐带领着仅剩的百余人快速的踢开无数武器,奔跑而去,但下一刻,祖乐眼中出现了柔然人的大批骑兵,他们正在呼喝着冲来。
见此,祖乐咧嘴一笑,对其亲卫说道:“阿弟,看来今日你我要共赴黄泉了!”
那亲卫对祖乐急道:“不,阿兄,往雾内走!”
“嗯?”听闻其言,祖乐不禁一愣,忙又大声吼道:“快快快,往雾内冲去.......”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人心
祖乐带着残余的百人朝着黑雾前进了,一路上丢盔卸甲,卖命的奔跑着。
而柔然见他们竟然往黑雾跑去,不禁一个个停了下来,眼看着祖乐带着人冲入黑雾,在祖乐他们进入黑雾的瞬间,他们听到了惨叫,不一会,有几十个人纷纷退了出来,都捂着眼睛不断大叫着。
而入了雾的祖乐,却早已不见踪影。
见到此幕,郁久闾哲茂开始返回,见郁久闾哲茂他们无功而返,郁久闾大檀也没说其他话,只是下令让柔然人退兵,因为,他看到黑雾来了。
那令他曾进入黑夜状态的黑雾,郁久闾大檀看到就心有余悸,就让他想起身在其中的滋味,那种他永远不想再来第二次的滋味,就此,在郁久闾大檀的号令下,黑雾进一寸,他们退一寸,和黑雾保持着他认为比较安全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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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战台上,看着柔然大军撤退,刘盛不禁长出一口气,伸出手来,有些虚脱的对韩毅说道:“阿毅,你且过来!”
蹬蹬蹬
听闻刘盛的话,韩毅快步走来,还不待他对刘盛施礼,刘盛的一只大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见刘盛身子一软,软趴趴的靠在韩毅身上,让突然承受他浑身重量的韩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待韩毅站直身子,他扭头看向刘盛,但见刘盛面色苍白好似生了一场大病一般,见此一幕,韩毅不禁一急就要惊呼,但他耳边此时却也听到了刘盛的小声嘱咐:“莫要说话,影响军心,扶我休息片刻!”
“是,将军!”韩毅听闻,不禁压下心中的担忧,小声回道。
见韩毅听到,刘盛不禁喘着粗气,手臂下垂,他的双腿有些打颤,对着那些盾牌说道:“盾撤!”
砰砰砰
听闻刘盛的话,盾兵们纷纷把盾牌撤下,整个观战台上,空气顿时焕然一新,视野开阔起来。
刘盛小声道:“阿毅,扶我一把!”
在刘盛的话语下,韩毅扶着刘盛缓缓来到观战台边缘,刘盛双手往前一伸,牢牢抓住观战台的边沿,朝着下方望去。
但见下方黑雾弥漫,无数柔然人正不断从黑雾中逃出,四面八方都是,更有甚者从他们这边出来的柔然人。
而这些柔然人刚一出来便被无数等候战功的人一拥而上,将其狠狠的抓住捆牢。砍头是没抓活的战功大的,哪怕他们是一群人,分到的功劳不多,但他们也乐此不疲,毕竟是白捡的功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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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盛此时望着原本祖乐所在的位置,看着那死尸遍地的战场,再也不见祖乐身影,他不禁喃喃自语道:“阿乐,我对不起你啊,但我没别的办法,呵呵,一将功成万骨枯?每每说起这句话,我总是心潮澎湃,总以为是万人敌,总以为是要指挥杀敌上万,原来,这万骨,不仅是敌人的......”
说着,刘盛不禁缓缓闭上双眼,不断回想着从开战到现在的种种事情,这场大战,是他第一次经历,身为现代人,他何时见过如此大的战争?更何况是他在指挥的战争?
在现代的时候,因为他的事情而连累到一个人,他都会心有不安,而这场大战,他的每一个命令都会伴随着无数人的死去,也决定了数万人的性命,哪怕他经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但他亲眼见到,亲身经历后,才知道,那得需要多大的毅力,多狠的心才能办到。
他的伯父,是他在这个世界仅有的两位亲人之一,祖乐,常伴随他左右的人,都被他狠下心来不去救援,即便是现在,他都不能去看他伯父一眼,就是因为他是部队的主心骨,就是为了胜利,但他的狠心也并没有获得胜利,如果不是他壮士断腕,他的人都会被柔然人所击杀,而他缓缓退兵之下,也仅是没有败得那么惨而已,但他却牺牲了跟随他多年的祖乐。
他在准备牺牲祖乐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把握能击退柔然人,因为,他的兵马已经不足四千人,仅有三千余人,以一万人打三万人都让他啃不下,更何况以三千人阻敌三万那?十倍之敌,双方还都是骑马专业毕业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击败的?如果不是飞烟军建功,他此时,或许已经在逃亡的路上了,往后也只能在北魏隐姓埋名,或是南去南宋了。
想着,刘盛不禁睁开眼前,缓声说道:“殇,你说,此战算胜、算败?”
在其身后的秦无殇听闻,缓步上前,对刘盛笑道:“将军,此战,我等可算大胜!”
刘盛苦笑道:“阿乐死了,我伯父......呵,如何算得胜那?且看我之部曲死伤无数,若非飞烟军,我等此时却也已被擒了!”
秦无殇道:“将军此言差矣,想我军万人,而敌有五万,以一敌五,殇且看,杀敌有万,而我军战死不足万人,若敌我部曲同等,胜的定是将军!此战,非将军之过,乃是人数也!”
“人数?柔然凭本事集结的人马,也算得上实力,实力不如便是不如,哎!”说着,刘盛好似想到什么一般,深叹一口气。
秦无殇见状,不禁发出疑问:“将军?”
稍微缓解过来的刘盛说道:“无事!”
说着,刘盛又扭过头,对着传令兵说道:“传令!待雾散去,打扫战场,再令飞石车、脚蹬弩手尽皆前往土垒,以防柔然突袭!”
“是,将军!”传令兵领命而去。
秦无殇却道:“将军,柔然经此大雾,应不会再犯,何须再以土垒阻敌?”
听闻秦无殇的话,刘盛对其问道:“殇,你可知世上最让人难以捉摸的是何物?”
秦无殇深思片刻,翘首道:“成仙之法?”
刘盛摇头低叹,待抬起头来,转过身,对秦无殇笑道:“成仙?呵,古往今来,修仙了道之人多不可数,可有成仙之人?”
说着,刘盛抬起脚步,缓缓来到秦无殇的身边,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说道:“是人心,人心是最难揣摩的,无殇,我且送你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言罢,刘盛拍了拍秦无殇的肩膀便转过身去。
秦无殇听闻此言,不禁身子一颤,对刘盛深作一辑:“是,将军!殇,谨记!”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争功
就在秦无殇深思刘盛话语间的深意,盯着下方看的韩毅不禁回过头来,对他们说道:“将军,下有骚乱!”
刚转过身的刘盛心里咯噔一声:“这大战刚过,可容不得再起乱子了。”
想着,刘盛不禁快步看去。
但见下方胡人哄抢着什么,但距离较远,刘盛一时间也看不清,他不禁扭过头去,对秦无殇道:“殇,你在此等候,柔然若再有举动,便发令与我,韩毅,随我走!”
“是,将军!”韩毅抱拳,立即跟上急匆匆的刘盛。
柳瓶儿见状就要跟去,但转眼一想,也便停下了脚步,在这观战台上候着。
且说刘盛急匆匆的下了观战台,一路往引起骚乱的方向而去。
地上粉末也不再燃烧,黑雾正在扩散,此时的魏国士卒正随着黑雾的远去而踏入原本被黑雾笼罩的地方,但这里,却发生了一些哄抢。
“你这奴子,莫要抢,此人乃是我的俘虏!”
一个身穿甲胄的胡人士卒牢牢护着自己的俘虏,并狠狠的盯着一群前来抢他俘虏的人,而被捆住的柔然人此时还在惨叫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他多想这些魏国士卒能先给他点水,让他洗洗眼睛,但这些魏国士卒却为了他这个俘虏正在起争执,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物件。
而他旁边,还有着无数被捆着的柔然人,这些柔然人都是被前方靠近黑雾的魏国士卒捆起来的。
对于这些白捡的功劳,黑甲们很是惊喜,但惊喜并未过多久,那些没捡到的士卒就来争抢了,就此,他们双方开始对着柔然人互相争夺起来,就此大打出手,互相推搡。
就在他们打斗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外面传来无数道声音。
“将军!”
“酋帅!”
“酋帅!”
“可汗!”
随着呼喊声靠近,人群渐渐分开,逐渐露出正冷着脸前行的刘盛。
这些打斗的人不禁停下手来,惴惴不安的看着刘盛。
带着兜鍪的刘盛冷视一周,看着这些士卒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声说道:“尔等还有心思内斗,力气可是不小?柔然部队还在外候着,尔等是要寻死吗?”
说着,刘盛冷眼望着他们,见到刘盛的目光扫来,一个个的不禁低下头去。
见此,刘盛冷哼一声,说道:“尔等为何争抢?”
“报酋帅,此人乃是被我所俘,他要抢我战功!”人群中,一个还在牢牢护着俘虏的人指着另外一人说道。
那人一看,连忙恐慌道:“不不不,酋帅,此人所言有误,此俘乃是被我所擒,被其抢去的。”
“你撒谎!”
“你污蔑!”
“你欺瞒酋帅!”
“你......”
“够了!”
见二人争吵不下,刘盛怒喝一声,看着那一群小心翼翼护着俘虏的人,又看了看外面的人,刘盛冷声说道:“韩毅!”
“将军!”听闻刘盛的传话,韩毅连上前来作辑!
刘盛看了眼韩毅,冷声道:“告诉他们,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当如何?”
韩毅身躯一震,大声说道:“报将军,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是为盗军,犯者斩!”
刘盛大吼道:“当如何?”
“犯者斩,将军!”韩毅大声回到。
刘盛再次怒吼:“我耳聋,当如何?”
韩毅听闻此话,猛吸一口气,大吼道:“犯者斩~”
斩~斩~斩~
韩毅长长的尾音响彻在此处,令那些争抢的人不禁内心一颤,此前那三百逃兵被刘盛毫不留情斩头的情景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一个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看着脸色变换的诸人,刘盛冷哼一声,说道:“尔等这是作何啊?方才二位是说为此人起的争执?”
刘盛对刚才的二人说着,一边还指向被其中一人牢牢护着的柔然人。
见此一幕,这二人不禁对视一眼,连忙摇头慌道:“不不不,我二人并未争抢,并未争抢。”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盯着二人说道:“韩毅,拉出去,砍了!”
“是将军!”说着,韩毅朝后一挥手,顿时,亲卫队的几人连忙前来抓起二人就朝外走。
这二人见状,连忙慌道:“酋帅,酋帅,我等未曾争抢,未曾争抢啊!酋帅!”
看着二人哭伧着被拉走,刘盛一句话也没说,回过身来,刘盛对着剩下的人说道:“尔等又是为何起争执啊?”
听此问话,有一人忙上前一步,指着另外一人说道:“酋帅,此人呜呜呜......”
正在他说着的时候,另外一人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连忙对刘盛说道:“酋帅,我与他乃是好友,在打闹,在打闹那!”
刘盛听闻,头侧伸出去,仿佛未听见一般,再次问道:“哦?打闹?”
见刘盛此番模样,那人吞咽了唾沫,他摸不透刘盛的心思,一时间不敢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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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不见回声,刘盛戏谑道:“打闹?打闹好啊,扬声笑语,蔑视禁约,可知当如何?”
那人听闻,不禁一愣,便是被他捂着的人也不再挣扎了,有些恐慌的看着刘盛。
“将军,此为轻军,闲时杖百,战时当斩!”韩毅冷着脸,手里提着两颗人头,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刘盛身边。
刘盛眉头一皱,对韩毅说道:“那便砍了吧!拉出去!”
“是,将军!”说着,韩毅随手把两颗人头丢弃地上,便和亲卫们一同前往擒人。
待那二人一路哭伧着被拉出去,刘盛也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们。
良久,刘盛冷声说道:“此次所有俘虏不算数,尔等可有怨言?”说罢,他左右望着这些士卒。
“没有,没有!”
“但凭酋帅吩咐!”
“无怨言,无怨言!”
看到刘盛连杀四人,无论是抢功的还是被抢功的都被拉出去砍了,他们哪里还敢说话,如果有怨言,这酋帅再问他们为何争执,到时如何作答?就此,为了活命,一个个都连说没有怨言,但那些捆上柔然人的士卒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
但刘盛也没办法,他并不是神仙,他不能分辨出到底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如果有时间慢慢查的话,他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但他并没有时间,他只好先让这些俘虏都作废了,但贸然作废,他们肯定是有怨言的,就此,刘盛就来了个杀鸡儆猴。
看着事情解决,刘盛便往柔然人群里看了眼,又对他们说道:“当真无怨言?此时说出,我可以为尔等做主。”
“无怨言,无怨言!”
“酋帅,此人乃是大雾所俘,不是被我所俘,我无怨言,无怨言!”
“对对,酋帅,此人乃是被大雾所俘,不是我等,我等皆无怨言!”
“嗯!”见他们如此说,刘盛轻嗯一声,便扭头要走,但这扭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一位不同凡响的柔然人,一位,没有流眼泪的柔然人,刘盛猛然回过头去.......
第一百五十章 柔然使者
见刘盛猛一回头,那些刚松一口气的人不禁又提心吊胆起来,惶恐不安的看着刘盛。
但见刘盛大步前去,他们一个个不禁给刘盛让开路,让刘盛一路穿行,看着他走到一位柔然人前面。
但见刘盛轻笑一声,缓缓蹲下身子,对着那柔然人说道:“你很聪明,你叫何名?”
那柔然人抬起头来看着近在迟尺的刘盛,眼睛猛的一缩,又低下头去,平淡的说道:“回军家,我名久闾大那!”
“久闾大那?”刘盛缓声念叨着。
“正是!”
“久闾大那?久闾?你柔然族有姓久闾之人?”问着,刘盛装作不在意的又道:“我看是郁久闾吧?”
听闻刘盛的话,那人猛的一顿,回道:“回军家,我久闾氏是可汗赐姓一族!”
“哦?如此说来,和柔然王庭还有着关系那?”说着,刘盛站起身来,对韩毅说道:“让营狱严加看管此人,余下之人,看何落需奴便卖与他们,所得牛羊绢帛皆分与众将士!”
韩毅道:“是,将军!”
听着刘盛的话,周边的士卒喜出望外,他们本以为这些俘虏都被刘盛作废了,肯定是要自己拿去当奴隶用,却不想,他们的酋帅竟然要把这些俘虏卖给部落,卖来的钱帛再分与他们,一根棒子从有到无,再一颗大枣的从无到有的落差,让他们的心情真是起起伏伏,虽然这些人不能自己拿来当奴隶用了,但起码还是有钱帛的吗。
这么想着,他们也便没有了怨言。
时间缓缓流逝,医官们还在忙碌的为伤兵清理伤口包扎,在他们救治伤兵的同时,他们也轻出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不用去救治重伤员,都是些小伤,那么重伤员那?他们都死在了战场上,他们根本退不下来,退下来的,也只有受到小伤的人。
而这,也减轻了医官们的负担,但却有一处的医官们却是满头大汗,异常小心的伺候着一位重伤的人,那一位被马槊刺入体内的独孤鑫。
武器入体,是不可以轻易拔出的,一旦造成流血过多,或是感染,在这个时代就是下了死刑,这些医官对此深知,但士卒们不知道啊,为了更好的撤退,那些士卒早已把独孤鑫背后的马槊抽出,而阻血之物,竟是随意撕下的衣物,并且,还带着鲜血。
而这,也是令医官们满头大汗的原因,他们很担心独孤鑫失血过多而亡,也怕独孤鑫被感染而亡,到时,医治主将不力的责任将会落在他们身上,就此,这些医官们忙的是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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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官们的忙碌下,黑雾渐渐散去,魏国士卒俘虏了不下两千柔然人,此时,这些俘虏都被紧紧的用套马索捆着,不少人也在清扫着战场。
在某一刻,观战台上的大旗陡然挥舞,战鼓连敲,土垒前方的人连忙呼号着回到土垒上,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看着前方。
不知多久,远方出现一片黄云,就在此时,观战台上的战鼓声密集起来,而飞烟军此时也充当步卒了,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五里雾了,早先的五里雾全被他们用完了。
就在他们紧张迎敌的时候,黄云陡然停下,从内奔出一人,来到土垒前方不远处,他大声喊道:“我家可汗遣我来此,想与你独孤部的可汗交谈,可有人传报?”
待那柔然人连喝三声,土垒上的人面面相窥,但见拓跋粟上前一步说道:“你且稍等,容我前去!”
那柔然人听闻,在马上对其扶胸施礼,缓缓望着远去的拓跋粟。
待拓跋粟快步来至观战台上,他对正在观看柔然人的刘盛施礼道:“阿干,柔然可汗遣使,想与阿干交谈一番!”
“哦?”听闻拓跋粟的话,刘盛转过身来:“他怎会想与我交谈?”
说着,刘盛低眉思索片刻,待抬起头来对秦无殇问道:“无殇,此事你如何看待?”
拓跋粟来汇报时就在低眉沉思的秦无殇听闻,忙抬起头来,说道:“将军,此人约是看我等能起雾,生了惧怕之心,怕我军在其部落起雾。若不然,便是他事,只是何事,殇一时还未想到。”
“惧怕?他事?这柔然可汗虽然算不上一代雄主,但让他能害怕的事情估计也没有吧?但要是不怕,又怎么不来攻打?难道真是怕了?”
如此想着,刘盛转身对拓跋粟道:“你且回话,让其大军撤退三里,我便度过拒马与他交谈。”
“是,阿干!”拓跋粟回应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刘盛连忙又补充了句:“阿粟,且告知柔然使者,若大军撤退,便让其可汗前来吧,若不退,我等誓死拦他于此,绝不后退,方才之雾,我军尚能起!”
“是,阿干!”拓跋粟欣喜的回道,便急匆匆离去。
“将军英明,如此一来,即便是他等诓骗我军,却也一时难以冲来,此去,不若由无殇代为前去,将军在上以待敌情?”听着刘盛的话,秦无殇拍了一记马屁说道。
刘盛伸手道:“不必,让我去会会这位可汗!”
“诺!”秦无殇作辑缓退一步。
见秦无殇退在一旁,刘盛回过头来继续看着那片黄云。
土垒前方,策马返回的拓跋粟往前而来,待至拒马后方,与柔然使者隔着拒马而望,他缓声道:“酋帅有言,若尔等大军后撤三里,便与彼辈可汗交谈!”
柔然使者看着拓跋粟,对其扶胸施礼:“既是如此,容我禀报可汗!”
拓跋粟道:“当如此,若彼辈大军后退,酋帅便会度过拒马与尔等可汗交谈!若不然,我等将士,誓死不退,定阻尔等于此!方才之雾,我军尚可起!”
“吼,誓死不退!”
“吼,誓死不退!”
“吼,誓死不退!”
听闻拓跋粟的话,土垒上的士卒无不士气高涨,可起大雾的仙长就是他们的后盾。
而柔然使者听闻却是面色大惊,那黑雾他可是从其中逃出去的人说了,其中滋味当真是令人痛不欲生。
想到此处,柔然使者急忙转身策马而去。
“哼!”
看着远去的柔然使者,拓跋粟不禁冷哼一声,他现在的底气,可是无比足的,但他却不知,刘盛的话,只是唬人的罢了,飞烟军的五里雾早就没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仙
看着柔然人的大军撤退,刘盛轻轻一笑,心道:“看来柔然是真有和谈的心啊!”
想着,刘盛转身对韩毅说道:“阿毅,随我走一遭!”
“是,将军!”
韩毅说着便跟上刘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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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策马奔出土垒,身后跟着韩毅及十数位亲卫一路前行。
柔然阵型中也奔出眯着眼的郁久闾大檀,他带着王室三人前来。
奔行不多久,双方人马皆已看对方,刘盛带人缓行,郁久闾大檀见此也缓行前来,待二人会面,刘盛盯着郁久闾大檀观察。
而郁久闾大檀也在从眼缝中瞅着刘盛,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但刘盛不着急,这郁久闾大檀却不行了。
“独孤部的可汗原来是你,当真是年轻有为啊!”郁久闾大檀阴阳怪气的笑道。
听闻郁久闾大檀的话,哪里不知道这人是在说他小,刘盛也不甘示弱当即说道:“郁久闾可汗也是老当益壮、宝刀未老啊,如此年纪却还亲上战场,盛佩服,不知郁久闾可汗的双目可有异样?说不得,盛再起雾一番,能让可汗的双目好转呐!”
听其话,郁久闾大檀双眼冒出冷光,转瞬间便又笑道:“独孤部的可汗甚是有趣,本王此来乃是讲和,不知独孤可汗意下如何?”
“和?”刘盛笑着朝左右护卫望了望,待回过身来,对其说道:“郁久闾可汗哪里话?我独孤部向来不惹事生非,仅在此地游牧而居,倒是郁久闾可汗,为何攻打我部?”
说着,不待郁久闾大檀说话,刘盛又道:“嗯,说打便打,说和便和?若不是我部听闻消息,此时,郁久闾可汗是不是已在山南屠杀我部之人了?和也好,战也罢,盛送可汗一句话!”
脸色阴晴不定的郁久闾大檀听闻,伸手说道:“独孤可汗请讲!”
刘盛严肃道:“我独孤部不惹战事,并非我部怕战,如若有人硬要把我独孤部逼成对手,我独孤部定会做一个强大的对手。今日彼辈攻打我部,却又想和,若不拿出些赔偿,即便我愿,可我部死去的阿郎不愿,我死去的兄弟不愿,我深受重伤的伯父不愿。不知可汗,想如何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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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久闾大檀听闻其话深思片刻,抬头说道:“赔偿可,但独孤可汗需答应本王几件事!”
听其话,绷着脸的刘盛一句不言,仅是伸手示意其说话。
见其行为,郁久闾大檀道:“其一,方才之雾,不可在我部释放。”
“可!”没有了五里雾的刘盛想也未想便作答。
“其二,望独孤可汗释放一人!”
刘盛听闻眉头一皱,心道:“让郁久闾大檀这么在乎的人,要么关系不一般,要么有大才,但我都快破产了,能换来赔偿也好。”
想着,刘盛问道:“何人?”
郁久闾大檀听闻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吧,怕刘盛不和谈,起了歹心就害了他儿子,不说吧,又要不回来人,这回不来,在独孤部做奴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完全无法想法。
想着,郁久闾大檀一咬牙,开口说道:“郁久闾吴提!”
听着从郁久闾大檀口中冒出的名字,刘盛低声喃道:“吴提?”
转过头来,对韩毅说道:“我部俘虏可有名叫郁久闾吴提之人?”
韩毅抱拳回道:“将军,俘虏较多,尚未查清!”
“嗯!”对其点头,刘盛转过身来,对郁久闾大檀说道:“俘虏较多,一时尚未查清,若我部有此人,也可!”
“如此,便多谢独孤可汗!”郁久闾大檀对刘盛扶胸,待起身后又道:“这其三嘛,本王想见见起雾的仙长,不知可否?”
“仙长?”刘盛疑惑道。
“正是!”
听闻其话,刘盛不禁心道:“我艹,这么迷信的吗?还仙长?”
想着,刘盛不禁正了正身子,对其说道:“若说仙长,没有,若说起雾之人,便是盛了!”说着,刘盛挺直胸膛,但其内心却是很忐忑,他不知眼前的人是否真的迷信。
而郁久闾大檀听闻刘盛的话不禁瞪大了双眼,连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你,独孤可汗可是在说笑?本王观可汗年岁也不过十有五六,即便修仙了道,也便是十个岁数吧,岂能修得此法?”
“郁久闾可汗却是不知了,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说着,刘盛装模作样道:“吾师承扬眉道祖坐下十弟子的童子的......其犯错被贬下凡,教授与我仙法之后便回天了。”
刘盛一番长篇大论,令郁久闾大檀听的是迷迷糊糊的,又尤为震撼,震撼的是那一句诗词,迷糊的是那一连串的关系,这位独孤可汗起码说了十几位人,他一时间都还没理清其中的关系,但他却是知道其中的意思,那就是,他师傅是仙人被贬下凡,教给他仙术后就回天庭了,道统是来自扬眉道祖,嗯,大概就是这样。
如此想着,郁久闾大檀的心中犹如掀起滔天巨浪,对眼前的独孤可汗起了杀心,他却是想着:“若真是如此,那我族南下,此人便是我之大敌,不可不除啊!”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但吾师曾讲,在自保时才可施展仙法,他时不可轻易施展,若不然,便会收了教与我的仙法,就此,盛,才并未在人前展示过仙法,但此时,郁久闾可汗攻打我部,却是让盛不得不施展仙法了,虽说施展仙法会折我寿命,但盛也容不得他人欺辱我部!若可汗不与我部一个交代,盛便是身死,也定要施展吾师教授与我的仙术降临尔等部落!”
“哦?竟是如此!”郁久闾大檀深看了眼刘盛。
听闻刘盛的话,他稍微放下心来,虽然刘盛的仙法威胁还是很大,但听其言,却是仅在自保时可施展,并也会折损寿命,如果不攻打他们,想来是无事的,即便这会施法的可汗来攻打他们,却也是施展不了仙法的,但刘盛最后那一句威胁的话,还是让郁久闾大檀心颤了下。
想着,郁久闾大檀不禁说道:“不知独孤可汗要和交代?”
第一百五十二章 罢兵言和
日下时分,战场中,刘盛与柔然可汗相对而谈。
听闻郁久闾大檀的话,刘盛笑道:“人、钱帛、战马!”
“嗯?独孤可汗,我柔然仅是不愿再起争端,莫要以为我等败了。”听闻刘盛的话,郁久闾大檀对其冷声说道。
“哦?多?那郁久闾可汗便回去带兵前来吧,看是盛的仙法威力大,还是柔然的勇士勇猛,想吾师教授的仙法我却也仅用了起雾一术,这呼风唤雨、落地成冰之术还真想试他一试。”刘盛吹牛不打草稿的吓唬着。
而郁久闾大檀还真吃这一套,听闻刘盛的话,他小小的眼竟然睁开了,心里却骇然道:“此子竟还会他术?呼风唤雨落地成冰?”
想着,郁久闾大檀不禁想起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的场景,猛的一顿身子,忙笑道:“独孤可汗说笑了,本王也不愿再与独孤部起争端,不知独孤可汗索要几何?”
刘盛反问道:“汉人、我独孤部落被尔等俘去之人,不知有几何?”
“独孤部落之人,在我族下约有万人,但汉人?”郁久闾大檀有些犹豫。
见此,刘盛说道:“怎么?郁久闾可汗有何难处?”
“实不相瞒,我族汉人奴者无数,算是算不过来了,但若全送与独孤部定是不可,若失去此等人,我这可汗也便不用当了,这汉人,独孤可汗还是换一换吧,不若我与独孤可汗我族美人百名?”郁久闾大檀伸头说着。
听闻此话,刘盛笑呵呵的说道:“呵呵,盛虽不喜女色,但我其下却也有不少将士未曾婚配,那便如此吧,只是,还望郁久闾可汗与我两千汉人,百名美人少些,如何?”
听闻其话,郁久闾大檀思索了下便道:“可!不知这钱帛?”
“这钱帛吗,盛可用武器铠甲换取,便是谷物盐巴也可,但盛需价值绢帛十万匹的物件,不知如何?”
“嗯?十万?”
听闻刘盛的话,郁久闾大檀高声说道,他真是被刘盛那一口十万绢帛吓到了,想他们柔然一族的绢帛全靠抢掠,他们又无桑田,哪里来的十万绢帛?越想越气的他冷声道:“哼,独孤可汗可是玩笑话?既然独孤可汗无诚意,那你我便兵戎相见吧!”
见郁久闾大檀要走,刘盛喊道:“哎,郁久闾可汗哪里话,盛仅是说绢帛十万匹的物件,便是牛羊也可啊。”
“哼,那也是多了!”郁久闾大檀听闻,虽是停下了,但仍不见好脸色。
“盛却也说了,我部以武器铠甲换取,柔然一族缺少铁器,我为其奉上岂不美哉?你我以物易物,怎会多了哪?要知道,盛若想要钱帛,前去盛乐便可,那里的钱帛,可是多不可数啊!”刘盛意味深长的说着。
“嘶~”郁久闾大檀听闻刘盛话,猛地深吸一口气,他缓缓思索着刘盛的话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刘盛见此也不着急,仅是笑着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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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少许,郁久闾大檀猛然开口道:“好,那便如此!”
见此,刘盛笑道:“好!三日后,你我派遣使团来此互易”
说着,刘盛猛地抽出腰间马刀,而郁久闾大檀带来的柔然竟毫无反应,但见郁久闾大檀也抽出腰间的马刀,二人翻身下马,同时大步向前。
待二人仅有一刀距离时,刘盛猛的把刀往地上一插,而郁久闾大檀也是如此,待兵刃掷于地,二人皆伸出右手,在空中啪的一声,狠狠握在一起。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劲道,刘盛不禁暗叹郁久闾大檀的力气,而郁久闾大檀却也道刘盛年纪轻轻竟有此力气,两人互视一眼,下一刻便哈哈大笑起来。
而这,便是罢兵言和。
待刘盛与郁久闾大檀松开手,刘盛对其扶胸道:“如此,盛便告退!”
见此,郁久闾大檀也对其扶胸,待起身后便转身离去。
二人所带的侍卫便前去将对方的武器取了回来。
与郁久闾大檀分开,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的刘盛一路策马狂奔,心里不断想着刚才的事情,他从郁久闾大檀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真的很迷信,连当权者都迷信,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这迷信并不属于帝王家,但恰恰相反,帝王家,更信。
而郁久闾大檀也率领各部离去,路上,于陟斤对其说道:“可汗,此子当真会遵守承诺不在我部施法?”
“我观此子却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便是钱帛皆是要与我等互易,应会遵守承诺吧!只是那战马一事,此子竟未提及,也不知是为何。”郁久闾大檀有些疑惑。
于陟斤疑问道:“莫非是对我等示好?”
郁久闾大檀摇了摇头:“并非,此子有此等仙术在身,无须向我等示好。”
“哦?若是如此,那此子告知我等盛乐钱帛多不可数是何意,莫非......”于陟斤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猛然瞪大了双眼。
“嗯?”听闻于陟斤的话,郁久闾大檀也不禁瞪大了双眼,缓缓想起刘盛的那句话:“要知道,盛若想要钱帛,前去盛乐便可,那里的钱帛,可是多不可数啊!”
想着,郁久闾大檀喃喃道:“前去盛乐便可,那里的钱帛多不可数!多不可数!多不可数!”说着,郁久闾大檀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于陟斤。
而此时,于陟斤也望来,一时间,叔侄二人竟是想到一块去了。
只见于陟斤说道:“此子是想我族南下盛乐啊!”
郁久闾大檀听闻嘴角露出冷笑:“若此子不傻,定是如此。若不然,怎会告知我等盛乐财富无数?但却也不聪明啊!”
说着,郁久闾大檀说道:“于陟斤,这盛乐!”
听闻其话,常在其身边的于陟斤哪里能不知道什么意思那?忙回道:“可攻!”
听闻其话,郁久闾大檀低头沉思。
如果路上的刘盛知道此事,他一定会惊讶古人的聪明并心生胆寒,他仅仅是隐晦的提了一句,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就让郁久闾大檀从他的话中得到有用的消息,但真正聪明的在于看透了刘盛背后的深意,刘盛想让他们攻取盛乐的深意。
这种老谋深算,恰恰是刘盛缺少的,如果是刘盛,他或许只会从其中知道盛乐钱财无数,却不会想到有人想让他攻取盛乐吧。如果换秦无殇前来,或许,也不会让柔然看出来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病情
见刘盛回来,已等候多时的秦无殇急忙下了观战台上前迎接。
“将军,可有眉目?”来至刘盛身边,秦无殇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这柔然可汗是来和谈的。”刘盛随意回道。
“和谈?”秦无殇疑问道。
“嗯,无殇,我伯父在何处?”刘盛并未对秦无殇多说,仅是轻嗯一声便算做作答了,转而担心的问着独孤鑫的位置。
“将军随我来!”秦无殇前头带路,一行人来到一处医官扎堆的地方,隐约可听见这些医官正在讨论着的事情。
“这不可,伤口化浓便不好了!”
“以我看,当以火烤,可令伤疤结痕又可去除不干净的东西!”
“现今可不是结疤之事,乃是独孤将军气血不足,且需千年人参续命啊!”
此话一说,周围为之一静,片刻,医官们都开始摇头叹气,说道:“这千年人参岂是轻易得来的?即便是某些官家宅中所谓的千年人参也不过是几百年罢了,这上了千年的,也便是天子有吧!”
“哎,谁说不是呐?可这气血若不补上,即便伤口愈合,独孤将军怕也是难熬月余啊!”
“哎!即便好些,却也是瘫痪了。”
就在他们唉声叹气时,一道冷声传来:“尔等不知输血吗?”
听闻此话,一位老医官骂道:“输血之术是何医术?你这奴子怎......怎......拜见将军!”
老医官骂着,抬起头来一看是刘盛,忙不迭的对刘盛作辑。
“拜见将军!”听闻老医官的话,这些医官纷纷望来,见是刘盛,也一个个的作辑施礼。
“诸位请起!”说着,刘盛环视四周,但见一座简易帐篷内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身旁见其铠甲,正是他伯父独孤鑫的铠甲,见此,刘盛抬起脚步便往帐篷而去。
众位医官一看,连忙跟上。
入了帐内,刘盛鼻尖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和浓浓的药味,他缓缓来至被放在苇席上的独孤鑫身边。
其身后的医官们也鱼贯而进,一个个跟在刘盛身后,等待刘盛的问话。
刘盛缓缓蹲下身去,看着趴在苇席上独孤鑫,此时独孤鑫一身内衫,受伤的背部朝上,那白色内衫早已被鲜血染透,其内衫上被剪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那健硕的背部,但伤口处却被缠了几道素布,这素布围着前胸后背,他伯父的头正侧对刘盛,但却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见此模样,刘盛极度心痛,但他却不敢轻易触碰其身体,他也受过重伤,知道受此重伤的人,牵一发而全身疼,他前世并不是医生,对于伤情、病重,他也不懂,专业的事情还是得让专业的人去做,而身后的医官们就是专业的人,此时,这些医官正忐忑的看着刘盛。他们见刘盛猛然起身,急忙后退一步。
站起身的刘盛扭过头,对他们冷声说道:“我伯父定要活着!”
刘盛一句话,让医官们一个个大惊失色,那老医官连忙上前说道:“将军,非我等不尽力啊,乃是独孤将军肺腑受伤,吃食仅可流食,但其又失血过多,气血亏败,若得不到补充,军下怕会引起其他症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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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何症?”刘盛冷眼相问。
“气血不通,伤口化脓,体虚多病,一场风寒便可要了命呀!”胡子花白的老医官双手在胸前成半圆,上下点动,随着话语做着肢体动作。
见其这副模样,刘盛道:“气血不通,那便让他通,伤口化脓,那便阻止他化脓,风寒?那我便为我伯父在此建一座无风之地,尔等可还有异?”
“将军,这气血一事,也正是我等为难之处,伤口化脓我等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啊,一切还要看独孤将军是否撑得住。”老医官有些无奈。
“化脓之事勿慌,韩毅,你去寻祖乐拿些烈酒来!”刘盛对着韩毅喊道。
听到此话的韩毅有些踌躇,他轻叹一声,往前一步有些迟疑的说道:“将军,祖乐阿兄,不,不在了!”
转过身的刘盛猛然顿了下,片刻,呢喃道:“不在了啊!”
深叹一口气,刘盛抬起头来:“那便让此地的楚河汉界跑一趟吧,去我独孤落拿些烈酒来!”
“是,将军!”有些闷闷不乐的韩毅转身而去,因去斤落和乌洛兰落都在此处,倒也好寻,片刻就传达了刘盛的话。
而帐篷内的刘盛也对着那老医官说道:“气血一事,尔等不知输血吗?”
“将军,这输血是何术?”老医官忐忑道。
“输血,尔等不知?”
“不知!”
“不曾知晓啊!”
“从未听闻!”
见诸位医官如此说,刘盛不禁摇了摇头,对其解释道:“这输血之法,乃是将......”
说着,刘盛猛然停顿了下来,他突然想起,这输血,也得是同种血型的啊,但这个时代,哪能验血?想着,他不禁有些黯然:“哎!罢了!尔等可还有他法?”
“将军,独孤将军现今虚不受补,却是需调理一番,再以千年人参补其气血,方可无恙!”老医官作辑说道。
刘盛问:“补气血之物,非人参不可?何首乌可行?”
“非人参不可!”医官说着突然又发出一声疑惑:“咦,将军,这何首乌是何物?”
听闻其话,刘盛不禁眉头一皱:“尔等不知何首乌?”
“不知!尔等可知?”老医官对其他人说道。
“未曾听闻!”
“不曾知晓!”
“尚不得知!”
见众人如此,刘盛有些无奈,这大补之物,他也只是知道人参、鹿茸、灵芝、何首乌,至于冬虫夏草他却是不置可否。而其中补血的,也就是何首乌和人参了。
想到此处,刘盛对他们说道:“此前,我听尔等说天子有此物,不知还有何人有?”
听此,老医官扭头左右望之,见众位医官纷纷摇头,他轻叹一声,也不言语,仅是对刘盛摇了摇头。
见此,刘盛对老医官作辑:“如此,盛谢过诸位,还请劳烦诸位好生照看我伯父!”
众医官沉默不语,对刘盛作辑一番。
见此,刘盛转身而去,秦无殇紧随其后。
待出了帐篷,刘盛抬眼望着平城的方向,对秦无殇说道:“无殇,你且令祭酒队即刻统计战损、战功,再让人前去打扫战场,无论是否残破的兵甲都要取回。待战损及战功统计而出,便书写战报与我,三日后,我亲往平城一场!”
秦无殇作辑道:“是,将军!”
第一百五十四章 北上
秋,七月二十三,丙辰,日上时分。
一支由千人组成的庞大使团正在草原上缓缓而行,但使团前后都有一支骑兵游弋在侧,但见使团前方,刘盛一身单薄青衣衫,其身旁秦无殇的穿着与其相同,但却没有刘盛身上的精致。
此时的二位青衣少年策马而行,草原上的风声呼啸,令其衣衫翩翩。二人身后,作为侍女的柳瓶儿被李银屏搂在怀里,其侧是李鹏程与全旭,再往其后,便是独孤空城等人。
这一个使团,便是要和柔然互易的使团,这第一次出使,刘盛不太放心,便亲自前来,但其身份令整个戌城的人都很担心,那图与孟小虎带着重新组建的玄甲军护卫在左侧,贺儿无心的疾风军在右,还有一支五百人的飞烟军和五百位各落有名望的人在后当做使团,而这,可以说是刘盛的全部身家了。
因此前一战,大营损兵七千余,胡人也是损失二千余,独孤部近万人的死亡,对其的打击是很大的,令本就人数不多的独孤部男丁稀少,即便刘盛有心去征兵,但战死士卒的家属是有免兵役一年的政策,他却是不好再去征兵,如果是战时又当另说,即便战死士卒的家属也是要来从军的。
但此时,刘盛是真的没法再去征兵,而剩下的人,因战马多,人员少,就此各个都成了骑兵,整个大营,再无一位步卒,即便是飞烟军也是如此,而此前,刘盛未对柔然可汗说起战马,便是因为他的战马已经太多了,俘虏柔然人的战马,死去将士的战马足足上万匹,这些马每日的粮草消耗都快成了刘盛的负担。
但这并不是刘盛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那七千人的抚恤,早知道,他就不会那么早早的就把之前的抚恤发下去,现在七千人的战死,如果他发抚恤,即便他身为可汗,也足矣令他破产好几次了,就此,他不得不以请功为由,在他从平城回来后再行抚恤。
但即便如此,刘盛也不得不去思考其他办法,以他阻拦柔然五万人南下的战功,奖励定不会少了,但也远远不足他抚恤的,就此,这与柔然的互易便让刘盛重视起来了。
因为刘盛的重视,他们这支使团连铠甲都未穿戴,仅是拿着些许自保的武器,而游弋的骑兵也是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对柔然以示诚意!
使团不断前行,高高的红色龙旗飘荡在草原上,一位柔然的侯人远远看来,对使团扶胸施礼,便远远撤去,一路疾驰返回部落。
待这侯人进入可汗王帐汇报,郁久闾大檀猛的坐了起来:“嗯?你是说,独孤部的可汗亲来?”
侯人回道:“回可汗,族下定会不看错,那红色大旗图案,正是那独孤可汗的将旗!”
“嗯!”脸色不停变换的郁久闾大檀对其大手一挥,令其退下,他缓缓坐回王榻,低眉深思,一会露出凶光,一会露出担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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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郁久闾大檀对外说道:“我族使团到何处了?”
外面进来一人,对其扶胸说道:“回可汗,已出发半个时辰,若我等前去,仅需一刻便可追上!”
“再唤方才的侯人入内!”
“是,可汗!”
不多时,方才离去的侯人又再入内。
看着下方的侯人,郁久闾大檀对其说道:“你且说说独孤可汗带人几何?”
“回可汗,约有千人,马车数百辆,人未戴甲,仅有兵器随身!但距其左右约三里地各有一支骑兵游弋!”
“哦?未戴甲?骑兵游弋!可知几何?”郁久闾大檀问道。
“回可汗,见旌旗,两侧约有万人。”
郁久闾大檀听闻猛的站起身来:“万人?哼!”说着,大手一摆,对其说道:“去我族寻十位美人,再取我珍藏已久美酒来!”
“是,可汗!”侯人应命缓退。
“慢!”郁久闾大檀喝止缓退的侯人。
“再遣人去追使团,让其卸甲去见独孤部的使团!”
“是,可汗!”
看着侯人远去,郁久闾大檀冷声道:“哼,万人,未戴甲,既是不放心本王,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说着,郁久闾大檀再对外大喝一声:“让于陟斤率百人随我前去见独孤可汗!”
“是,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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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使团前方,秦无殇与刘盛并马前行,但见刘盛从蹀躞带中取出一袋酒丢给秦无殇,秦无殇单手接过,用嘴拔开酒塞,因他的左手箭伤还未好转。
战马上的刘盛见其模样,不禁笑道:“无殇,我且说此次你便不要来了,草原上风大,再给你吹出个好歹来!”
秦无殇笑道:“将军不日便要前往平城,令殇掌管此处,独孤将军至今昏迷不醒,有些事,殇不了解,不得不来探查一番呐!”
“倒是辛苦殇了,喝口酒暖暖身子吧!”说着,刘盛对其举起酒袋示意一番,便狠狠灌了口烈酒。
秦无殇笑了笑,也举起酒袋往嘴里灌了口烈酒,这酒一下肚,秦无殇顿感一股暖意将身上的微凉之感驱散。不禁有些赞叹这些烈酒,又有些回味刘盛的茶叶。
二人伴随着烈风,倾酒而行,不时交谈着。
其后使团紧随二人缓缓而行,而此时,北方柔然族的使团也正在缓行而来,他们将在刘盛和郁久闾大檀约定好的地方互市。
此次互市,说是互市,也算是柔然族的赔偿吧,毕竟,刘盛所带的东西,原本就是柔然人身上的武器铠甲,但完好无损的武器铠甲刘盛却是舍不得的,这些马车里的武器铠甲都是简单修复的武器铠甲。
对于铠甲很执着的刘盛来说,能把铠甲掏出来互市,也可见他的难处了,哪怕是几欲报废的铠甲。
众人一路行来,但见前方侯人频频来报。
“将军,前方三里见柔然使团!”
“将军,柔然可汗在使团中!”
“将军,柔然使团也未戴甲!”
“将军......”
与刘盛几近相同的是郁久闾大檀的使团,其侯人也不断传报,两族使团即将碰面,刘盛策马出团,朝着柔然人的使团绝尘而去,其后韩毅带着亲卫紧随而上,而郁久闾大檀好似与刘盛心意相通一般,竟也是带着于陟斤前来。
不多久,刘盛驻马停留,因为他见到郁久闾大檀也正在赶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互易
还未来至刘盛身前,郁久闾大檀就已翻身下马,对着刘盛伸出双手,大笑道:“哈哈哈,独孤可汗!”
见此,刘盛也笑着翻身下马,学着郁久闾大檀的模样前去,待二人接触,刘盛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对其狠狠的来了一个拥抱。
啪啪
二人互拍其背,片刻便又松开。
“独孤可汗怎亲来了?”松开双手的郁久闾大檀对刘盛说道。
刘盛笑道:“盛怕手下人不懂的礼数,倒是郁久闾可汗怎也亲来了?不过,这来的也巧,盛正有一事相求!”
“本王听闻独孤可汗前来,我又岂能不来?不知独孤可汗所求何事啊?”郁久闾大檀一边问着一边接过于陟斤递过来的胡椅(马扎子),并给了刘盛一把。
刘盛接过这马扎子放置地上,一边坐一边说道:“我阿娘身体不适,且需千年人参补补血气,不知郁久闾可汗可有这千年人参?”
刚坐下的郁久闾大檀听闻有些诧异:“哦?尊家娘身体不适?”
刘盛作叹道:“哎!前些日子阿娘外出游玩,竟是感染了大病,就此卧床不起,听医者说,唯有千年人参方可补我阿娘血气,若可汗有这千年人参,盛定感激不尽,可汗若有所求,定全力报之!”
郁久闾大檀听着刘盛胡扯的事情摇了摇头,对刘盛说道:“非是本王不愿,乃是这千年人参本王也是没有,不过,却是有一株五百年的人参,不知可否?”
听闻其话,刘盛摇了摇头:“盛问过医者,非千年不可!”
“哎!那本王却是爱莫能助了!”郁久闾大檀装模作样的说道。
刘盛强笑道:“盛多谢郁久闾可汗的美意了!”
“本王未曾帮上独孤可汗惭愧,惭愧啊!”说着,郁久闾大檀面色有些犹豫。
只见他踌躇道:“独孤可汗,不知我儿吴提?”
“哎!郁久闾可汗有所不知,我部并未寻到王子,因此,盛作一决定,我许允郁久闾可汗赎回族郎,届时可汗可自查!”刘盛说着,见郁久闾大檀猛的站起身来,神色有些不对,忙又补充道:
“郁久闾可汗也不必他想,我部搜寻战场时,却也让可汗族人前往认,也未曾见到吴提王子,若盛所料不差,应是王子自瞒家门了!”
“哦?想来也是如此!”听闻刘盛的话,郁久闾大檀神色好了些,又缓缓坐下。
见其坐下,刘盛又道:“郁久闾可汗族下儿郎的尸首我已命人分出,可汗可派人接回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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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本王便谢过独孤可汗了!”郁久闾大檀笑道!
“郁久闾可汗不必如此客套!”听闻郁久闾大檀的话,刘盛对其说道。
但就在此时,刘盛的目光扫过其身边的护卫身上,只见这护卫一身煞气,一看就不是凡人,令刘盛不禁多望了几眼,他却不知,这人就是被拓跋焘射死的于陟斤,柔然第一猛士。
而时间就随着二人交谈缓缓流逝着,秦无殇带着使团前来汇合,而柔然人的使团也来至此地,就此,这两族使团就地搭起帐篷各自盘算起对方的物资。而秦无殇自从来到此处便一直站在刘盛身后,他听闻着二人的谈话一言不语。
不知何时,郁久闾大檀说道:“独孤可汗,今日本王特意为你挑选了十名美人,来呀!”说着,郁久闾大檀对使团的人招呼着。
不多时,在使团中的一人带领下,十位柔然美女被其带来此处。
刘盛抬眼望去,这些女子确实挺漂亮的,但和惊艳相去甚远,甚至连柳瓶儿还略有不如,见此,刘盛对郁久闾大檀笑道:“多谢郁久闾可汗美意!盛有此茶叶,乃是家师走时所传之法制作,盛也仅有少许,便送与可汗了!”
说着,刘盛从肚兜内取出一包茶叶,所谓人情往来,而这些女子刘盛也不想去推辞,毕竟女人可不是谁都娶得起,虽然不是什么惊艳美女,但也是美女不是?干嘛要推辞那?到时候赏赐给属下收拢收拢人心,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嘛,白送的干嘛不要?即便是女间谍,在他军法严明的军营里还能有什么作为?
这么想着,刘盛也就顺手推舟的收下了,但多少懂得人情世故的刘盛也算是还礼了,扯着他莫须有的师傅名讳,他这抄袭后世的炒茶顿时就不一样了,而郁久闾大檀见此也确实欢喜,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尝试一番,想到便做,这是胡人的风气,不多时,热腾腾的两个陶杯各在其手。
尝过茶叶的滋味,郁久闾大檀更是对刘盛的师傅深信不疑,连连套取信息,但刘盛本身就是在编,那还不是随便他编?时间,就在一个牛逼吹的嗨,一个听的胆战心惊又震撼中度过......
日下时分。
“马槊三千,两档铠三千具,茶叶五十斤,盐巴......”
郁久闾大檀身旁一位身穿华丽胡服的人不断唱喝着刘盛所带之物,令郁久闾大檀听闻连连点头,不禁对刘盛说道:“独孤可汗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本王却也不能失信于人,洪承丑,你来宣读下我等之物!”
一道掐媚的声音传来:“是,可汗!”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位右衽直裾袍的汉人,但其掐媚之色令刘盛有些不屑,但却丝毫未表现出来,随着这位名叫洪承丑的汉人前来,他缓缓念道:“我族今日所带之物,绢帛万匹,牛羊万头,独孤部子民五百户,约三千人......”
静静听着洪承丑的宣读,刘盛暗自点了点头,至于为何不一次送来,这是刘盛后来派人沟通的,因为刘盛怕柔然人在里面安排士卒对他的人不利,所以要求分几次完成,而刘盛今日过后就要前往平城,留下秦无殇在此主持大局,他也不太放心,而这也是秦无殇为何要跟来的原因。
待洪承丑宣读完毕,刘盛站起身来,对郁久闾大檀扶胸道:“郁久闾可汗却也是言而有信之人,今日过后,此人将代表我前来与柔然互易!”
郁久闾大檀大笑道:“当如此,如此小事,怎能劳烦独孤可汗亲来呐!”
刘盛轻笑一声并未答话,反而转问道:“盛有一事,不知郁久闾可汗认为如何?”
郁久闾大檀疑问道:“哦?何事?”
刘盛道:“既然你我两族在此互易,不若也派子民前来互市,你我两族互通有无,岂不美哉?”
听闻刘盛的话,郁久闾大檀深看了眼刘盛,说道:“独孤可汗不怕惹上通敌卖国之罪?”
刘盛笑了笑,说道:“你我两族乃是进行赔偿之事,何来通敌之说那?此次互市,当在你我赔偿结清而结束!”
“哦?既然独孤可汗不怕,那便如此,我部皮毛甚多,留之无用,却也可来互市一番!那便如此定了!哈哈……”郁久闾大檀爽朗笑道。
“那便一言为定,盛就此告辞!”说着,刘盛对其扶胸,便转身而去,郁久闾大檀看了眼远去的刘盛,眼中冷光闪现,片刻后,对其冷哼一声......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关隘
刘盛策马行过使团,就在此时
“久闾大那,你率众在后,我与可汗先行!”
“嗯?久闾大那?”听闻那番对话的刘盛猛的扭头看去,那位说话的人正是郁久闾大檀身边的于陟斤。
“是部帅!”那名叫久闾大那的人正是此前的将领大那。
见到此幕,刘盛眼睛微眯,冷冷一笑,低喃道:“久闾大那?那我营狱的那位是?”
刘盛低眉沉思良久,他猛然想起吴提,不禁自问:“久闾大那,吴提王子?嗯,却有可能!”
想到此处,刘盛嘴角一撇:“若是如此,那就好玩了!”
想着,刘盛挥起马鞭“驾~”的一声,策马往戌城而去......
……
秋,七月二十四,丁巳,日上时分,一行人策马奔出戌城一路向东疾行,这行人正是刘盛。其身后跟随的是韩毅带领的二十位亲卫及三位伯鸭,再其后便是楚河汉界带领的胡人护卫。
众人无话策马狂奔,马蹄从荒干水上的栈道踏过,一路奔行到盛乐城外,见天色尚早他们也未停留,继续朝着东方前行,到了此地受吕梁山脉地形的影响,道路就较为坎坷了,在崎岖的道路上马匹的速度有所减慢,但因刘盛他们并不是大军前行,倒也慢不了太多。
一路疾驰到盛乐东方参合径,刘盛一行人便从参合径急转南下,因平城以北的长城横贯东西阻隔南北大地,想要从北方塞外南下,必定要经过长城的关隘,而盛乐之所以成为故都,就是因其在塞外而不在长城以内,而平城地处吕梁山脉与太行山脉的盆地又处于长城内这才被拓跋氏定为新都。
从参合径南下的长城内外有三城,以北向南分别为长城外的阿养城、参合城、以及塞内的沃阳城。这三城是守卫这段通往塞内塞外的长城关隘,如果他们再往东走,就要寻找下一处的长城关隘,对于他们来无疑是要绕很远的路程。
时至午时,穿过阿养城及参合城的刘盛已至长城关隘下。
看着那高度仅有三米的秦长城,刘盛不禁有些感慨,他以前去长城,那都是不是去看长城的,而是去看现代人的,而现在,他也不是看长城的,但却也不是看现代人的,而是看着一位位胼手砥足身穿略显破旧衣裳的古人,虽也有衣着华丽之人,但却少之又少。
刘盛这一行人的策马缓行,让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都避而远之,只因刘盛身上那一身华丽胡服及身后数十位身着甲胄的将士,这些无一不在向他们诉说,这是一位胡人权贵,而胡人的残暴,让地位卑微的他们怎能不心生畏惧?
生这个世道的人,生活都得如此小心翼翼卑躬屈膝的活着,生怕一个不好就会惹来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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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看着对他们畏之如虎的百姓,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令刘盛心有阵痛之感,不禁摇头轻叹一声:“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叹息良久,刘盛收拾心情,挥鞭策马缓行,一行人缓缓靠近关隘。
关隘下,士卒林立,不断有人被士卒喝骂着,被骂的人小心翼翼赔笑而过,那摇尾乞怜般的模样,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世道的艰难。
刘盛前方此时正有一商队正在接受盘查。
“所运何物?”一位身穿皮甲的士卒一手翻弄着马车一边对着身旁的商人说道。
“回兵家,一些绸缎,茶叶......”商人掐媚着说道。
身穿皮甲的士卒从马车上取出一包茶叶揣在怀里,对其说道:“走吧!去交关税!”
那商人见此虽嘴角不禁有些抽搐,但却也不敢发怒,转而连道:“是是,兵家!”
说罢,一副掐媚姿态的商贾,便和那趾高气昂的士卒前往登记处。
那登记处前此时也已经有了几人在排队,但见那登记人却是一身对襟衫的汉人,他正在不断询问着什么,而其身旁有一位身穿铠甲之人,这身穿铠甲的人不断对这些商人横眉冷对,令每一个走过的商人面色都有些心痛。
见其模样,这身穿铠甲的人定没少要关税,比朝廷收取的关税一定会多,不然商人也不会心痛了,由此可见,这身穿铠甲的人就是此地的主将,或是主将的心腹,若不然,怎敢中饱私囊、额外收取关税?
就在商队登记时,那长长的马车停留在外,被牵往路旁,但却有一支商队却连登记都没登记直接通过关隘朝着塞外行来,但却没人去说什么,一切都是因为那商队上的旗子,一为狼图腾,一为汉字拓跋,见拓跋二字就知,这是皇家的商队,即便不是,也是皇室中人的商队,他们怎么敢拦?反而一个个的紧急避让开来。
就在拓跋旗下的商队缓行而过,其后还有一支商队他们也不敢拦,那是旗号为丘穆陵的商队,但与拓跋商队不同的是,丘穆陵商队中有一人丢出一袋铜钱给了士卒,那士卒接过后连连点头哈腰,在商队过去就把钱袋丢到登记人的桌案上,让其先予登记。
从这些商队就可以看出,当朝权贵的商队是不会被剥削的,而更讽刺的是,关税他们从来不交钱帛,只是以贬值的各种铜钱来做关税,但每当无权无势或是权力不大的商队时,这铜钱他们是不收的,定要收取钱帛以做关税。
看着从关隘驶来的商队,那大旗上的拓跋二字让刘盛不禁多望了一眼,但其也没多做避让,大道足够三辆马车同行,他犹自带着护卫们前行。但两侧的百姓却不同了,一个个低着头靠边,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他们怕多看一眼就被误解成强人。
商队前方有着一人,一身明光铠着身,长的眉清目秀,但脸上的大胡子却让他有了些瑕疵,他见刘盛带着数十甲胄之士策马缓行而来,右手不禁放在腰间马刀上,冷冷的看着刘盛,如同即将下山的猛虎一般。
而刘盛也注意到此幕,他对其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并大手一挥,让伯鸭敲响铜锣。
后方伯鸭见此,急忙连敲铜锣,这一通锣声大噪,让各方人都为之望来,但见商队中间一马车上的帷裳缓缓拉开,里面冒出一颗精致的小脑袋......
第一百五十七章 平城七线
随着帷裳慢慢拉开,但见其内是一位身穿精致绸缎所制的曲裾衫,下着折间裙,盈盈一握的腰间极具丝滑质感的革带束着,头上戴着银凤冠,面罩轻纱,脚蹬凤头履的女子,看其年纪也就十五六。若透过面纱看去,就会发现这是一位五官极为精致的妙人。
这位女子掀开帷裳往前看去,但见前方一位英俊男子,其高束发簪、一身上衣为精致紧袍,下着长裤,脚蹬长靴,战马腰侧的蹀躞带里弓箭齐全,其腰间还挎着马刀。
“这是一位权贵。”女子看着那举起手臂的胡服男子心里想着。
但下一刻,那男子所带随从中有人呼喝道:“朔州战事,柔然举族南下,于癸丑日率兵八万攻打中道之地,幸得朔州督护将军独孤盛率兵阻敌于中道之外,并歼敌一万六千余人,特遣我等前往平城传此喜报,闲杂人等勿扰~”
“咣咣咣~”
“朔州战事,柔然举族南下,于癸丑日率兵八万攻打中道之地,幸得朔州督护将军独孤盛率兵阻敌于中道之外,并歼敌一万六千余人,特遣我等前往平城传此喜报,闲杂人等勿扰~”
“咣咣咣~”
“朔州战事,柔然举族南下,于癸丑日率兵八万攻打中道之地,幸得朔州督护将军独孤盛率兵阻敌于中道之外,并歼敌一万六千余人,特遣我等前往平城传此喜报,闲杂人等勿扰~”
“嘶~”
“嘶~”
“啊?柔然南下?”
“柔然已攻打朔州了?”
听闻刘盛行内人传出的话,无数路人发出惊呼声,他们对于战事很敏感,因为一旦有战事,受苦受难的就是他们,他们听闻伯鸭的话而发出的惊呼,大部分是对柔然发起进攻而发出的,对于刘盛击败柔然反而没柔然进攻朔州对他们的影响大。
而那身穿明光铠的领头人听闻此话,也不禁松开抓在腰间马刀上的手,有些惊讶的看着刘盛的行队。
他既惊讶于柔然的南侵,也惊讶于中道的独孤盛竟能以少胜多打败柔然人。心内极为不平静的他抬起头来,见刘盛望来,他不禁收起惊讶的神色,对刘盛扶胸点头施礼。
刘盛见此,对其笑了笑回其一礼,便与商队缓缓错行,而周边的人对着那伯鸭的喊话还在惊呼着讨论自己该怎么办,战事一起,他们就要遭难,至此,这些人一个个都开始回头走了,也不去过关隘了,估计是要回家收拾东西吧。
刘盛的队伍缓缓驶过,至那女子所在的马车时,帷裳内的女子又撩开帷裳,看了眼刘盛,而策马缓行的刘盛见马车有动静,也是注意到了这位女子,但见这女子面纱罩面,水汪汪的大眼睛,玲珑妙曼的身材,堪堪一握的小腰,尤其是那头上的银凤冠,令刘盛楞了一下,但下一瞬,刘盛便回过神来,对其点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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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马车上的女子见此一愣,待反应过来,也未说话,对刘盛轻点头示意一番,便拉上了帷裳。
关隘下,因刘盛行内的伯鸭呼喊,守在此处的士卒都知道这是一支传报的队伍,按往常来说即便是传报的人也要出示令牌才能前行,但见前方衣着华丽的刘盛,他们都知道,这一定是一位权贵,也就没在阻拦,让其安然入了关。
随着刘盛进入关隘,他们进入沃阳城休息片刻吃了食物便又启程南下,他们将直奔善无城,从善无城东进武周城,到了武周城后,再从武周东往平城,这最后的一段路将是一片坦途。
而这一条路,是北魏平城道路七线中的正西线,是最快从盛乐到平城的线路。而北魏七线则是北魏以平城为枢纽建立的七条交通要道,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定州大道及并州大道,七条道路也可以称为平城七线,以大城来说:
其一,正北线,平城--永固--柔玄重镇。
其二,东北线,平城--高柳--蓟(幽州治所)
其三,正东线,平城--平舒--代--蓟(ji)
其四,东南线,平城--崞(guo)山--莎泉--灵丘--重镇中山城(定州治所)
其五,正南线,平城--鼓城--繁畴(fan chou)--桑干--阴馆--晋阳(并州治所)
其六,西南线,平城--鼓城--北新城--马邑--晋阳
其七,正西线,平城--武周--善无--北魏故都盛乐(云中治所)也称云州治所。
而其中的东南线,就是定州大道,定州大道可以说是北魏很重要的道路,其路分东西段,西段平坦,而自崞山往东便是横山山区,此后距离灵丘将有一段漫长的山路。
因山峦重叠而陡峭曲折,在道武帝拓跋珪平定后燕后,即命凿山通道,将以前的旧山路竣俢通畅,经修建后的山路,比之前的山路便轻捷许多,因此这段山路被称为“直道”。其后还有灵丘道、莎泉道等等,这些都是定州大道的一段。
除此以外还有并州大道,因为平城是七线的.asxs.及终点,是北魏的交通中心,因此“定州大道”“并州大道”才没有冠上平城二字。虽然并州大道也是北魏极为重要的道路之一,但却不是北魏建立起来的。
北魏之前有入塞三道,它们是联络中原与草原的主要通道,入塞三道中的中道是在秦朝开辟出来的,这是穿越山西高原的一条交通干线。
这一条干线,是从太原郡治所晋阳城出发经过雁门关而正北行进的大道,自秦汉以来一直是这条中道上的一段区域,位于中道之侧的城市有太原、雁门、马邑、云中。
而平城和马邑是对称的,云中和五原也是对称的。北魏仅是稍作调整,连通平城,以平城为主,就此,平城成了北魏的交通中心。
而此时刘盛所走的,就是正西线,他们前往的下一座大城就是善无。
一路上,刘盛命伯鸭不断呼喊着,他就是要让其一路走一路喊,好让世人皆知这一道战报,到时候拓跋焘也不好少赏赐不是……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馆驿
日下时分,一行人下马步入善无城内,刘盛准备在这里过一夜。
是的,他不准备往前走了,虽说日夜兼程一日内可达平城,但刘盛可不想赶夜路,尤其是夜里到京都让守门人开门定会暴露他的身份,他有他打算,所以暂时还不想透露出去。
虽然他穿的如此华丽难免惹人注意,但北魏权贵不知几何,他不说又有谁知道那?而且他此次前来平城主要是私下去拜访永安公刘罗辰,如此穿着,可以避免很多麻烦。
也正因此,入了城的刘盛也并没有带他们前往所谓的客栈,而是去了馆驿。
这馆驿可以说是北魏效仿秦汉的邮驿系统所设置的,用来接待来往官员的,而馆驿其实只是一个统称,他分为馆和驿,其中的馆就是我们说的旅店,而这里是官方旅店,民间的客栈也叫馆,为客馆,因馆内主要是接待来往官员,被接待的人便有了客官一称。
而早期客馆也不叫客馆而是叫做邸,其也不是用来住人的,主要是为往来商贾存储货物的地方,但商贾需要付出报酬就被叫做邸店,后来商贾也住在邸店就被称做邸舍,直到后来的客舍、馆舍、以及今日的客馆。
因官员下地方经常作威作福霸占民间客馆谋取钱财,所以很早就有一个政策,那就是往来官员不可入住民间客馆,那么不入民间客馆,那就得入住官方的,但官方的也不好入住,馆和驿得分清楚。
说道馆和驿,如果不是在这善无城内,馆就不叫做馆了,而是叫做传舍、亭驿,沿途设传舍,有传舍长,算是接待站,用来给传车、使者住宿的,也承担传递文书的责任。
而驿,也是沿途所设的,但其主要目的却不是给人来住宿的,而是军事情报等各种比较急的文件,比如奏章、战报、等等都是由驿来传达,可以说传舍是火车,驿是动车、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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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舍内有传车供往来人员置换,同样的,驿内以马匹、驴、牛为主,不设传车,虽然有速度、和职责的不同,但其内设施都是一样,其内工作人员都被称为驿户,而这驿户的地位是极其低下的,都是些小偷的新妇。
北魏规定:“小盗赃满十匹以上,魁首死,妻子配驿,从者流。”
也就是说,驿内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女人,而且是地位低下的女人供其差使,白天繁琐的工作,晚上可能还要侍寝各个官员。这对女性而言很残忍,她们又没犯错,只因嫁错人就受此待遇,可以说是另类的军妓了。
而城内的传与驿就合二为一了,被称为馆驿,小城设传车令,中城有客馆令,而州以上的地方会设州馆以功曹领之,其首都平城还有四夷馆,一般都是尚书管理,但这些州馆和传、驿无关,四夷馆乃是北魏进行外交设立的,一名金陵、二名燕然、三名扶桑、四名崦嵫(yan zi)由此可见,馆,在北魏是高大上的名。
因馆驿处在安全的城内,便有了可娱乐的事情为官员解闷消遣,那便是唱曲的女伶,但那是为官员设立的,其实馆驿内部也自分了传与驿,也就是把人分了三六九等,官位在身的入馆,无官在身的入传舍与驿舍。
而刘盛手下都是甲胄在身的士卒,并且有传报职责,因此可入馆驿内的传舍、驿舍休息,对刘盛来说,既然有免费的馆驿干嘛不去?他再花钱去住客馆岂不是脑子有坑?
就这样,刘盛带着他的护卫来到馆驿前,从肚兜内掏出他的腰牌丢给楚河,并对他们说道:“前去让传舍长为尔等留好住宿之地便出来!阿毅,你便不要去了,稍后随我前往客馆!”
韩毅与接过腰牌的楚河对其施礼说道:“是!郎主!”
说罢,楚河便带领着众护卫入内,刘盛在外等候着。
不多时,待传舍长看了腰牌后便为他的护卫们准备好房间,那些护卫也开始鱼贯而出,待全部出来后,刘盛对他们说道:“尔等稍后自去闲逛吧,夜内定要返回馆驿,我等明日一早便启程,哦,还有一事,尔等置换商物定要给予钱财。”
说着,刘盛掏出一袋铜币丢了过去:“尔等自分,去吧!”
看着接过铜钱的人,众人无不面带喜色说道:“是将军/酋帅!”
听闻他们的话,刘盛不禁冷眼看去:“嗯?”
见刘盛脸色一变,众人急忙改口道:“是是,公子!”
“嗯,去吧!”听闻他们改口,刘盛这才放他们而去。
听闻刘盛的话,众护卫围成一团哄抢着铜币,不多时便一哄而散,刘盛身边仅还剩一个韩毅。
见护卫们走了,刘盛不顾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对其说道:“阿毅,随我转转这善无城!”
“是,郎主!”
……
善无城内,人流涌动,因善无城是这里的大城,无数城镇的人都会往来交易、置换,让这座大城很是热闹。
一座名为善无客馆的门前,刘盛带着一身甲胄的韩毅前来,令不少人为之侧目,皆是因为那韩毅的甲胄,但却无人敢直视,也不敢乱嚼舌根。
随着一身甲胄的韩毅跟着刘盛入了客馆,外面人这才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这兵家不去馆驿怎来此地了?莫非又是一位恶官的随从?”
“哎!若是如此,馆主怕是不好过了啊!”
“此言差矣,听说现今这馆主与我等善无郡的郡守有些渊源,此馆也是其从他人手里夺来的,若这兵家不识好歹,说不得会遭一番牢狱之灾啊!”
“你这人,莫要瞎说,快走快走!”听闻方才人的话,一位老人连忙把其赶走,一边还看了看周边的人,生怕这后生因为这一句话惹来祸事。
“阿翁,我所说之事呜呜呜.......”这青年男子还要再说什么,却被老人一把捂住嘴巴给拖走了。
这老人边走边对其在耳边小声说道:“你这小郎君,怎瞎说呐?不怕被害了性命?”说着,老人还望人群看了看。
这位老人很清楚,为了生活,很多人都会做那告密之事,他见人群中有几人在盯着这小郎君看,心里有些不安......
第一百五十九章 崔子林
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刘盛不知,他此时却是遇到了难处,他那一身华丽的衣服在此处是无用了,即便是看到一身甲胄的韩毅,那掌柜的也死活不让韩毅住在馆内,没办法,刘盛只好让韩毅再跑一趟馆驿换下甲胄再来,而这软硬不吃的掌柜却是让刘盛记在了心里。
等韩毅再赶回来时,已是一刻钟后,看好客房,刘盛便给了些丝絮做定金,定好客房之后,刘盛便带着韩毅在善无城内逛了逛,他想了解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等刘盛闲逛了一个时辰后,已是华灯初上,刘盛和韩毅回到了善无客馆,因入了夜,客馆内的大堂早已坐的满满当当。
一位肩上搭着“油光发亮”的抹布的小厮见刘盛二人入内,忙上前来招呼:“二位郎君是打火啊,还是住舍?”
刘盛扶胸施礼道:“寻个位置打火,客房已定!”
小厮听闻忙道:“是是,二位郎君这边请。”
小厮虽然客气,但却没有点头哈腰的姿态,想来是有些底气的,难道是打狗还要看主人的底气?
跟着小厮前来,但客馆大堂早已满满当当,哪有空位啊?但见小厮把二人领到已坐了衣着华丽的两位中年人的位置上,对坐着的二人说道:“二位郎君,客馆暂无位置,可否让这二位郎君坐在此处?”
坐着的二人听闻抬起头来一看,见刘盛的服饰华丽,一看就不是凡人,连忙说道:“自无不可,郎君请坐!”说着还站起身来对刘盛示意一番。
“多谢二位郎君!”刘盛对二人作辑说道,眼睛撇了眼那小厮,这小厮连问都没问他愿不愿来此坐就给带来了,可见有些看不起他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刘盛也犯不着为这小厮气恼,带着韩毅入坐。
待点了几道小菜,一壶酒,便静静听着周围的谈话声。
而此时,那位小厮在远处狠狠的呸了一声,只见他狠狠骂道:“这胡人咋还来客馆了,一群蛮子,会用榛榉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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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厮哼哼唧唧的看了眼刘盛,眼中有些不屑,原来是他见刘盛不自觉的对他施的扶胸礼,让其对刘盛欠奉,认为刘盛是胡人权贵,呃……好像也没错???
而小厮的不屑对于刘盛来说无伤大雅,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却说此时刚入座的刘盛,他正仔细听着前方二人的谈话。
但见二人中,其中一位头戴发簪的中年男子对着身边的戴着冠的男子说道:“阿兄,我前些日子南去经商,见着一事,此事......哎!”话说一半,戴簪男子不禁摇头轻叹。
戴冠男子见此不禁疑问道:“哦?南方何事竟令阿弟如此呐?不妨说与为兄听听?”
但见那戴簪男子饮下一杯酒,摇头叹道:“阿兄不知啊,我五月前往南方,发生一起大事,阿兄应知前年南方新朝皇帝刘裕驾崩,其长子刘义符以太子之身继位。
但其在位时游戏无度、居丧无礼,又好为游狎之事,青春少年,童心未泯,知玩耍嬉戏,父丧、军国大事,更不放在心上。群臣谏言,一概不听。
魏兵犯境,作战失利,将军自劾,国人惊惶,他也不管,真个是无忧无虑,得快乐时且快乐,不作杞人去忧天。”
戴冠男子听闻连连点头,叹息一声:“嗯,这南朝新帝确实如此。”
戴簪男子再饮一杯酒,颇有一番语重心长,缓缓而道:“哎,但此等作为,不仅于国无益,反而会令百官不满。如今南朝,当朝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及护军将军檀道济于今年五月,发动了政变?废黜了新帝!”
戴冠男子听闻猛的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望着戴簪男子发出一声惊呼:“啊?废帝?”
戴冠男子一声惊呼废帝令旁桌的人不禁侧目望来,戴冠男子见此,忙起身对他们连连道歉:“我阿弟与我讲些南朝之事,惊扰诸位了!”
众人听闻戴冠男子的话语纷纷露出恍然之色,他们还以为是这北朝之事,但闻此言,都对其点了点头,便回过头去与同桌把酒言欢。
但却有一人提起一壶酒朝这边赶来,而刘盛突然感到身边多了什么似的,转头一看,这是一位一身儒装打扮的士子,此人风度翩翩的对他们四人作辑一番:“诸位郎君,在下清河郡崔氏崔崇崔子林,不知可否与诸位同坐?”
听闻此人自报家门,刘盛还未觉得如何,那戴冠男子就忙不迭的站起身来,略显恭敬的对其说道:“原是清河崔氏的公子,来来公子请坐!”说着,戴冠男子为其忙前忙后,用衣袖给崔子林擦拭了一番板凳。
崔子林见此微微一笑,这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子林多谢郎君!”说着,崔子林对戴冠男子作辑一番,便落座于此。
看着让出位置的戴冠男子挤到戴簪男子身边,而戴簪男子正拉着他耳语,崔子林不禁扭头望向旁边的刘盛及对坐的韩毅,他见刘盛一身华丽胡服,不禁眉头一皱,但见刘盛也望来,忙松开紧皱的眉头对其点头微笑示意。
刘盛见这崔子林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对其点头示意,也不去搭话。
难道刘盛他不知道清河郡崔氏所代表的是什么?
不,他知道,他不仅知道,还对其家族最出名的崔浩有了解。
这清河崔氏一门可以说是满门簪缨的世家,但对于北魏,他们如同李顺所代表的李氏一般,原本是抱有敌意的,是不愿为北魏效力的。
但在形势逼迫下不得不去北魏朝堂为北魏做贡献,但经过拓跋三代后,见北魏有安定的苗头,有些汉人名门望族都心甘情愿的为北魏效力了,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崔氏崔浩。
作为汉人,知书达理的名门望族,他们没有种族观念吗?
有,但对于北魏想要拉拢的名门望族来说,那是前代人的观念,崔浩这一代人出生在胡人政权下,自身对于大汉、晋朝等并无国家归属感。
因名门望族是被北魏拉拢的对象,一些名门望族是没有胡人去压迫的,所以,即便有种族之分,他们出生在这个时期的一代人也仅是对胡人的文化程度有些鄙视,视胡人为下里巴人,这也是名门望族不愿与胡人联姻的原因,因为这会让同等家世的人耻笑。
第一百六十章 客馆话南朝
对于胡人,这类为北魏做贡献的名门望族,可以说是有门第之见,无种族观念,在支持汉人还是胡人里面,这类名门望族是保持偏中立的。
嗯,偏汉中立,毕竟胡人对汉人的种种都表明了胡人对汉人的态度,他们想靠过去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们的傲骨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刘盛对此是保持沉默的,对于这些名门望族无论是支持胡人还是支持汉人,对他而言都无所谓,因为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只需要管好自身便可。
而刘盛对于崔浩的看法则是,撑起北地第一族,一史绝全家。
既然刘盛知道眼前人就是北地第一族的,按理说他应该去结交,但他对名门望族真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战乱因世家起,盛世时掌控朝堂官位,任命的还大都是酒囊饭袋之辈,不作实事贪污腐败,这种人能当官,就是因为这些人是名门望族之后,受家族门荫一出仕就当有品官,而寒门士子报国无门都是因为各个职位全被这些名门望族的无能之辈霸占。
看着表情淡然的刘盛,崔子林有些疑惑,一般而言,他自报家门后,无论是谁都会对他客客气气的,但眼前一身胡服的人却好似把他当做路人一般,他不禁对刘盛开口问道:“不知郎君郡望何处?”
听闻旁边崔家人的话,刘盛轻轻一笑,抬起头来看着崔子林说道:“郡望不敢当,无名小卒尔。”
“哦?”崔子林听闻,对刘盛上下打量,见刘盛的衣着不像是他口中的无名小卒,只道是刘盛谦虚,忙又开口道:“敢问郎君大名?”
“嗯?”见崔子林追问刘盛不禁一愣,心道:“这是我暗示的不够明显还是你不要脸?”
如此想着,刘盛轻笑一声:“刘姓,单名一个盛字。永安公部下一子民,居无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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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子林听闻刘盛的一番话,眉头一皱,哦了一声。对他来说,广交友是对的,但他也得结交有名望家世的人。
虽然见刘盛一身裤褶,但北朝汉人穿裤褶的也多不可数,他还以为刘盛是哪里的名望,见刘盛如此一说,便对刘盛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崔子林转过头来,对戴冠男子说道:“方才郎君讲南方废帝之事?”
正在和戴簪男子耳语的戴冠男子听闻扭过头来,对其说道:“崔公子,南朝废帝之事乃是我这阿弟所闻,便让我阿弟为公子说道一番。”
说着,戴冠男子用手臂戳了戳戴簪男子,戴簪男子见状忙道:“哎哎,我这便讲与崔公子。”
说着,戴簪男子停顿片刻,好似在回想什么,不多时,他便缓缓开口道:“记得是今年五月的一天,那一日,天气十分酷热,南朝新帝刘义符到宫中华林园(今南京鸡鸣寺一带)避暑。
当时,南朝新帝在皇家华林园造了一排商铺,自身小衣巾,短打扮,汗衫短裤着身,于商铺自买自卖,与已讨价还价。又跟左右大臣一起,划船取乐,尽兴玩乐了一天。傍晚时分,乘坐龙舟来至天渊池寻欢作乐,那一夜笙歌妙舞,管弦悠扬,好不惬意啊。”
戴簪男子说着不禁眨巴眨巴嘴,好似他亲身经历一般,待他回味过,又继续说道:“直到月落参横,吃了宵夜,喝了不少酒,身子骨实在抗不住了,便在龙舟上入睡。次日鸡鸣时分,文武将官檀道济引兵开路,徐羡之诸臣随后继进,从云龙门入宫。”
说着,戴簪男子在空中比划着:“那刑安泰一行好似已先行说服了禁卫军,以至禁卫军无人出来阻挡。
那时新帝还未起床,军士便已闯入,并杀掉了新帝的两个侍从,砍伤新帝的手指,再将其扶持出东阁,大臣们收缴了玉玺和绶带。
再后,文武百官便向新帝叩拜辞行,由军士将其送回他的故居太子宫。就此,这南朝新帝就被罢黜了。”
“哦?此等大事郎君怎知之甚祥?”崔子林见戴簪男子说的有声有色,不禁发问。
“崔公子有所不知,我有一侄儿,在南朝当军士,而那日罢黜新帝的军士,正有吾侄在内,其告知与我的!”说着,戴簪男子突然有些疑惑,对崔子林问道:“崔公子不知南朝之事吗?”
崔子林听闻不禁摇头轻笑一声:“我这段时日以来皆在竹林会友,外事不曾理会,这南朝之事,却也未曾听闻。”
戴簪男子点头道:“原来如此!”
崔子林笑了笑,问道:“既然这新帝罢黜,那是何人继位?可有战乱?”
戴簪男子想了想,说道:“吾记得,好似是侍中程道惠劝徐羡之等人拥立其皇弟、南豫州刺史刘义恭。
但徐羡之等大臣却认为宜都王刘义隆一向有很高的声望,又多有祥瑞之兆出现,于是,就宣称奉皇太后张氏之命,列举新帝过失罪恶,废为营阳王,而由宜都王刘义隆(刘裕三子)继承皇帝之位,赦免死罪以下人犯。
又声称奉皇太后之命,收回皇帝印信,贬皇后司马茂英为营阳王妃,将新帝送到吴郡(今江苏苏州),由檀道济入宫守卫朝堂。
而新帝抵达吴郡后,被软禁在金昌亭。徐羡之等大臣派中书舍人刑安泰,前去刺杀。谁知新帝颇有勇力,立起格斗,且战且走,竟得突围出奔,逃出昌门,追兵用门闩捶击,令其受伤倒地,邢安泰赶上一刀,便将新帝杀害了,其年仅十九呀。
哎!而徐羡之等大臣不仅如此,且又派人杀死了流放在新安的庐陵王刘义真......”
静静听着戴簪男子讲述南朝大事的刘盛听闻此话,不禁在心里补充了句:“嗯,所以说,皇帝不好当啊,这422年登基,424年被杀,这少帝刘义符只因一个“玩“字,玩掉了皇位、玩掉了江山,还玩掉了自己的性命,就连自己弟弟的命也给玩掉了。”
想着,刘盛不禁摇了摇头。
这时,那崔子林道:“哦?如此说来,此时正是南朝皇帝换人之时?那刘义隆可登基了?”
戴簪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此时正是皇帝换代之时不假,但南朝此时可是无国君之时,在杀了刘义符、刘义真后,傅亮等大臣又率百官前往江陵,奉迎宜都王刘义隆回京践位,那时我以开始北上了,此时是否继位,我却不得知了。”
崔子林听闻长叹一声:“哎!可惜,可惜了啊!”
戴簪男子听闻崔子林的叹声,问道:“崔公子此话何意?”
崔子林一惊,忙道:“哦,无他无他,子林为听不到后续之事可惜也!”
说罢,再与戴簪男子说道几句,但这崔子林心里却道:“可惜大魏未在此之际南下啊,若不然......”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刘义隆
就在两人谈话间,其身旁的刘盛却暗叹:“这就是名门望族啊,都敢罢黜皇帝,就差自己来坐皇帝了,如果不是四面环敌的话,以四大顾命大臣的尿性很有可能发起内乱,想自己上去坐皇帝了,哪里还能轮到刘义隆?
而今年七月,傅亮率行台到荆州治所江陵迎刘义隆入京。
估计也就是这个时候吧,江陵也已经听到少帝刘义符遇害的消息,刘义隆和他的一些官员都对这个迎接他的队伍有所怀疑,都不敢东下,要不是王华、王昙首及到彦之的劝告,这刘义隆或许还真不敢去了。
嗯,史书记载刘义隆在八月八日到达建康,次日即位为帝,改元“元嘉“。”
想到此处,刘盛突然觉得很有意思。有意思的是,北魏皇帝拓跋焘也是今年即位改元始光,南朝今年也换皇帝,改为元嘉。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风水讲究三元九运为一个元会,共一百八十年。其中分为上中下三元,一元管三运,比如上元,管一二三运,中元四五六,下元七八九。
其中一运是二十年,那么一元就是六十年,也就是六十花甲,甲子甲子,就是这么来的,一个甲子就是一元,老人都说白活一个甲子,意思就是白活一元。
而今年是公元424年,是上元的甲子年,也就是上元一运的第一年,这是一个新元会的起始,也是三元九运共计180年的.asxs.。
而这两方的地运好像都不怎么样,同样崛起与上元60年,平稳与中元60年,而下元都开始势败,于下元八运尾数三年都被隋朝取代。
而隋朝更是悲惨,在一个元会交际时立朝,仅仅过了下元九运的二十年,而下一个元会还差两年才算过了上元一运,就被唐朝取代了,整个隋朝只算坚挺了一运。
而唐朝在元会交际时立朝取代隋朝,足足坚挺了一个半元会才在第二个元会的下元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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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为什么?是因为他迁都迁的巧妙,让地运额外增加了?或许吧!
而此时的南北两位皇帝嘛,一个异常勇猛,另一个吗,却被很多人认为不行,但其从东下启程开始就让随行的荆州州府官员都严兵自卫,行台百官都无法接近,中兵参军朱容子更在行程数十日内一直抱刀在船舱外守卫,对这些人防备到了极点。
即位后,对徐傅谢三人优抚有加,进徐羡之为司徒,傅亮加开府仪同三司,同意谢晦的赴任荆州刺史的请求,以荆州刺史换取谢晦的领军将军之职。
徐羡之等人顾忌刘义隆的心腹到彦之,预料刘义隆将以到彦之为中领军。
于是,徐羡之等人就准备让当时暂镇襄阳(今湖北襄阳市)的到彦之出任雍州刺史。而刘义隆坚决拒绝徐羡之的提议,坚持要召到彦之入京为中领军接替谢晦,委以戎政。因为刘义隆知道,他不掌兵就永远是个傀儡。
于此同时,他又以原荆州僚属心腹王昙首、王华为侍中,王昙首领右卫将军,王华领骁骑将军,朱容子领右军将军,加上到彦之领中领军,至此掌控禁军军权。直到426年,这两年里,南朝的朝堂上都在互相忌讳。
公元426年,刘义隆铲除徐傅谢三人后,就开启了南朝的元嘉盛世。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想到杜牧的一首诗:“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南朝,就是这南宋......
而一切,正如刘盛所想,夜已深,南朝有一支从荆州治所江陵出发的庞大队伍,这支队伍从江陵东进建康已有五日,此时他们正在荒野扎营。
见其行在,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金瓜、尾枪、乌扇、黄伞一应俱全。此外还有“鸣锣”,见此一幕,定知是无比高贵的人出行。
而这一行人,正是被王华、王昙首及到彦之劝告东进的刘义隆一行,这座扎下的营地有两处,好似形同陌路的两方人马。
一方营地各自帐前护卫林立,其护卫的手一直放在腰间刀柄,盯着另外一方营地。这处营地正是刘义隆的一方,而另外一营,则是行台百官的。
十七岁的刘义隆正在一帐内哭泣,其下王昙首及到彦之皆在唯独少了王华。
只见刘义隆哭腔说道:“皇兄被其杀害,吾弟真,又有何错?此等人之举乃是弑君,与礼不合,与法不合,便是本王前往建康继位,手无兵权,岂不还是受其掣肘,又能如何那?”
“王上,北方拓跋一直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西北向的胡夏又时常想犯我大宋,西又有吐谷浑,若此三国得知我大宋国君被罢黜,定会起兵来犯,请王上以大局为重尽早继位,虽逆贼势大,但我等可缓缓图之。”下方的王昙首对刘义隆大拜说道。
“是啊,王上,先稳定国内局势,届时我到彦之定助王上清扫寰宇,复我宋清明!”
一身甲胄在身的到彦之也对其大拜,表示着衷心。
其旁的王昙首见刘义隆如此哭哭啼啼之状,再次说道:“王上,逆贼势大,万不可对其表出他心,且需韬光养晦,以待时机啊!”
见二位心腹对自己表达出的衷心及王昙首的嘱咐,刘义隆不禁苦笑一声,忙前去扶起二位心腹起身:“本王知晓,但宫内禁卫皆被其执掌,若我继位,定会受其监视,行事受阻啊。”
说着,刘义隆看着王昙首不禁想起前些年他父亲刘裕还未登基称宋时对他说的话:
“隆儿啊,你此去荆州任刺史,为父为你选派三人,这其中有一人为王昙首,你可任命为长史,代你处理各种事物,此人沈毅有器度,宰相才也,你每事当咨之。到彦之是为父的爱将,我将让其使持节、任南蛮校尉,助你掌管荆州的军政要务,还有一人,是为父的主簿王华,我任其为西中郎主簿,咨议参军,领录事,此三人,你定要好生善待。”
想到此处的刘义隆,不禁望向了二人,他父亲为他选的三人,唯有王华不在,被他留在了荆州主持大局,而他此番东下建康,大半的功劳都是那位留守后方的王华,他犹记得王华那日对他说的话。
“王上,徐羡之等人被寄以重任,不容许他们轻易地叛逆。废主活着,他们就担心将来遭到灾祸,如此才导致少帝被害。人大多贪恋生命,怎敢一下子就抱有叛逆的念头?况且他们三人势力相当,互不相让,不过是想掌握大权巩固自己的地位,以此让少主重用依靠他们罢了。现在下诏行事,根本不用担心。”
而正是王华的这一番话,才令他下了决心东下建康,但在刘义隆眼里,顾命大臣罢黜皇帝就是以下犯上,这行为在他眼里就是造反,哪怕他们没坐皇帝的位置,但皇帝的位置都让他们说了算了,还不算造反吗?
哪怕他哥哥刘义符再不靠谱,但他毕竟是君,软禁倒也罢了,更何况又杀了他哥哥那?弑君之事,对他来说有一就有二,指不定哪天就轮到他刘义隆了。
而其后三人又把他弟弟刘义真杀害,这个更是让刘义隆受不了了,他弟弟刘义真仅是被他人提起推荐,就被杀害,这顾命大臣不就是完全无视朝纲了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善无城内一游侠
而这,也是顾命大臣来迎接他入建康登基,他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前去,生怕这些人会把他也杀害了。
哪怕听了王华的建议东下,他也命各个官员保护好自己。生怕傅亮对他起了杀心,也因此,他也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如果有朝一日,他得兵权,定要除掉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大臣,为其皇兄皇弟报仇。
而他的这个决定,也为南朝内乱做下了铺垫。
此时的王昙首见刘义隆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他犹豫再三,开口对其唤道:“王上可还是担心三人?王上?王上?”
见刘义隆好似没听到他的话,王昙首不禁上前一步,再次唤道:“王上?”
突感眼前有人说话,刘义隆猛的回过神来,见是王昙首,他开口道:“啊?王长史啊,唤本王何事?”被其唤过神的刘义隆不禁发出询问。
“王上,以臣来看,我等距建康的路程仅还剩十数日,不知到了建康,王上可有何打算?”王昙首对其作辑说道。
刘义隆听闻神色有些黯然道:“王长史,即便本王有打算又能如何?哎!王长史啊,若本王说本王欲要重振皇室威严,你当如何?”
说着,刘义隆不禁有些期待的望着王昙首。
而随着刘义隆的话落,王昙首心里暗喜,脑中开始不断思索着,而一旁的到彦之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了,让他领兵作战他还可以,但对这些弯弯绕绕他可就不懂了。
刘义隆话毕已有片刻,听闻其话的王昙首也思考了片刻,他犹豫再三,对其说道:“既是如此,那王上可还记得子陵(王华字)的话?子陵曾说,此三人无非是想巩固权力,那王上不妨以此为机,若王上继位对其优抚有加,可屏除三人戒心,以待王上掌控禁军!”
刘义隆叹道:“禁军兵权在三位权臣手里,想要取回何其难啊,若不取回,本王随时有性命之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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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昙首笑道:“王上不必如此,即便没有禁军兵权,但有道豫(到彦之字)在也可护王上周全,道豫将军随先皇征伐,此三人皆是知晓道豫将军的厉害,想来不会轻易叛乱。”
刘义隆听此望了眼绷着脸的到彦之,但到彦之脸色却是有些红晕,想来是被王昙首夸的不好意思了。
但见到彦之红着脸对其大拜说道:“道豫定誓死保卫王上,有道豫在,绝不让乱臣贼子谋害王上!”
刘义隆见此,忙扶起到彦之:“道豫之心本王皆知,本王日后还需多倚仗道豫了!”
到彦之听闻连道不敢,而刘义隆得到安慰,也不像此前一样哭啼了,他开始与王昙首、到彦之在此地商议到建康后的各项事宜,为他继位后做准备。
而此次的商议,也正是刘义隆初次谋划禁军的兵权,也是他开启二年韬光养晦的开始,但也开启了南朝君臣暗斗的时期,这个时期,为北魏创造了大好环境,一统北方的大好环境,但若不如此,刘义隆也走不出他开创元嘉盛世的第一步......
不提刘义隆夜半三更寻大臣谈话,此时北魏善无城内,善无客馆的小厮贼头贼脑的溜出客馆,走一步看三步,不断环视四周,好似做贼一般。
不多时,这位小厮来到一个小宅院外,他先是回头看了眼有没有人跟着他,见四周无人,这才上前敲门。
随着轻微的敲门声,宅院大门支呀一声被门后守着的人打开,从门里探出一个男子的脑袋,那男子见是小厮,连忙再拉开些许,将小厮一把手拉进宅院。
“你这奴子,怎又来了?”开门的人对这小厮笑骂道。
小厮对其挠了挠头笑道:“嘿嘿,今日我在客馆又见着一位胡人,这不寻思着来找郎君除害吗!”
“你啊,随我来吧!”开门的人对此摇头轻笑。
这位小厮,自从他家郎主来此救了其一命,便知道了他郎主的名讳,也知道了他郎主是以杀胡为己任的游侠,因其在客馆做活,所见胡人多不可数,每每见到胡人,这小厮都会来汇报一番。但他家郎主可不是什么人都杀的,主要还是针对权贵。
随着开门的男子一路行走,小厮也不再言语,待来到正屋前,随着领路人的传报:“郎主,是客馆的小厮前来!”
“进来吧!”
屋内传出一道俊朗的声音,二人便推门而入,一进来,便看到坐在桌前正在打火的一位少年。
这少年头戴发簪,一身蓝色紧身长袍,腰间华丽的革带左侧悬挂着一柄长剑,右侧悬挂着一枚玉佩,俊朗的面容正在看着进来的二人。
咽下嘴里的饭食,少年用丝巾擦拭了嘴边,对其说道:“林飞,你这泼皮怎又来了?”
林飞听闻尴尬一笑,说道:“回郎君,今日客馆内又来一胡人,见其穿着,应是权贵无疑!”
少年听闻冷哼一声:“权贵?哼,没一个好货色,房牌号告知与我,我且去看看!”
林飞听此,忙道出刘盛的房牌号,少年牢牢记下,便对其说道:“我已知晓,此人身上的财物到时三成归你!”
林飞听此喜道:“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嗯!”少年轻嗯一声,又开始打火,不再理会林飞。
而林飞见状,也只好说道:“林飞告退!”
少年听闻头也没抬,对其挥了挥手便算做回答了。
待名为林飞的人离去,那开门的男子返回正屋,对少年说道:“郎主,我前些日子查到此人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无赖小偷,那一日正是被追债的人追杀......”
少年听闻双眼微眯,他抬起头来,冷声道:“知晓了,退下吧!”
“这?是,郎主!”开门男子无奈退下。
见其离去,少年不禁低头深思,暗叹:“哎!又帮错人了,罢罢罢,今日再杀一权贵,便离开此地吧,若不然那人的追兵追来就不好了。”
想着,少年便加快了打火的速度,待吃饱喝足,他反身回房,对于那林飞,他也是知道了,今日给林飞说,杀掉的权贵财物给他三成,就是因此,他怕这林飞告密,而至于为何不杀掉林飞,他认为既然他救了人家,就不应该再把人家杀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刺客
夜已深,刘盛早已带着韩毅上了二楼客房入睡,此时半梦半醒的韩毅耳中好似听到些什么动静,他缓缓睁开眼来。
只见一道黑影在月光照射下正在轻手轻脚的缓缓靠近,那因月光照射而反射出光芒的利器是如此惹人瞩目。
眼角撇到此幕,本就为侠士的韩毅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也未声张,装作翻身一般,身子往床侧翻去,刹那间,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枕头边的马刀。
而就在此时,那黑影已靠近床边,握住马刀的韩毅刹那间猛然坐起,马刀瞬间交与左手,再瞬间起身,“锵”的一声,右手瞬间抽刀出鞘狠狠往黑影扫去,连续的动作仅在刹那间完成。
突见床上的人起身这黑影好似被吓了一跳,再看一片刀光闪来,他急忙竖起手中的利器阻挡扫来的马刀。
下一刻,“铛~”的一声,金戈之声顿时响在夜空,那黑影见状,知道杀不了韩毅了,急忙转身往从他来时的窗户而去,下一刻便跳窗而走。
韩毅一早便见黑影要逃走,他却没去管,因为他惦记着刘盛的安危,在黑影跳窗而走的瞬间,他急忙冲着房门而去,也来不及拉开房门,一刀砍下门栓便迈着焦急的步伐赶往刘盛的房间。
而刘盛的房间内,也正有一位黑影,就在这位黑影的利器已举起就待刺杀刘盛的时候,隔壁房间内的一声金戈之声乍然作响,令黑影为之一顿,而就这一声响,也让床上的刘盛猛然醒来。
虽然他此前睡的迷迷糊糊,但就在那黑影进入房间时,他就隐约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但他以为是错觉,也就没在意,可就在他隔壁韩毅房内传来的一声金器碰撞,令他心内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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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睁开眼睛,抬眼一看,便看到眼前的一道黑影,那黑影正举着武器向他刺来,那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长剑令他内心一阵冰冷,头皮顿时发麻,心中大惊,暗道一声:“不好!”
在此危机时刻,刘盛的求生欲在他脑子来不及反应时,身体却自然反应的朝床边一滚,随着嘭的一声,他滚到了床下,于此同时,床上也发出一声武器刺入被褥的声音。
刺了一个空的黑影见刘盛已翻滚到床下连忙提剑再刺,而滚到床下的刘盛听闻那微弱的破空声音,他想也没想便抬起双脚朝着再次朝他刺来的黑影踹去,给那黑影来了个双连踢。
那黑影来不及收手,长剑被刘盛一脚踢歪,而刘盛的另外一只脚正朝他裤裆而来,见此一幕,他连忙一退,躲过刘盛这断子绝孙的一脚。
黑影退后一步,连忙又抬起长剑,就在其再往前欲将刘盛置于死地之时,刘盛的房门“咔嚓”一声,门栓被一柄马刀砍做两半,黑影猛然望去,正看到两截门栓“邦邦”落地,而房门也被一个身穿内衫、手提明晃晃马刀的大汉狠狠撞开。
听闻响声,与黑影不同,刘盛却是看也没看,他急忙退到床边拿起马刀并抽刀出鞘横在身前一脸冰冷的看着黑影。
而那黑影见身着内衫的韩毅撞开房门后就心内一惊,但韩毅见到黑影后,却是二话不说举起马刀就直接冲他砍来。
黑影见势不妙就欲要逃走,但等他刚朝着大开的窗户刚冲出去一步,韩毅就已近身,那马刀的破空声已经袭来,无奈之下,这黑影只好转身举起长剑格挡。
“挡~”一声利器碰撞,韩毅的马刀被其横举的长剑架住。
而本就身为侠士的韩毅对武器的熟练度可以说不低,见一招被挡,他也不急,手腕一转,往横向侧扫而去,而黑影的身手也不凡,上身后仰轻松让开这一刀,手中长剑也朝着韩毅挥扫而去,而韩毅的手臂就在其长剑上方,若韩毅处理不当,定会损失一臂。
久经厮杀的韩毅见状立即弃刀下蹲,再伸手一抄下落的马刀,手腕翻转间向黑影下身扫去。
黑影见状连连后退,并用长剑往下刺去,以此来当,陡然间一阵铿铿锵锵的武器交战声不断发出。此番打斗说来话长,却也仅在刹那间。
二人一上来就打的火热,腾转挪移间刀光随着月光飞舞。
按理说这一阵乒铃乓啷的武器碰撞声在深夜寂静时是如此显耳,估计早已传出,整个客馆应该也早已知道了,但整个客馆内却无人敢露头,甚至也连一声惊叫声都没有,是如此的不正常。
若看往其他房内,只见一个个住店的客人都在房内紧张的举起武器,牢牢盯守着自家房门,却不敢出去看看是何处发生的打斗,因为他们早已经历过无数次了。
从他们的表现来看,这夜间厮杀在这里应是时常发生,若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不,不止此地,而是北魏各地都是如此,因为住在客馆的,一般都是走南闯北的人,显然,这夜间厮杀早已令他们这些走南闯北的人习以为常了。
什么侠客复仇,强人打劫,豪强杀人之类的,他们早已见过无数次了,甚至有的连自己都亲身经历过,在这个乱世,他们深知不可随意插足别人的事,若不然就会惹祸上身。
就此,一个个连门也没出,至于盯着自己的房门,其一是怕祸及央池,其二是担心贼人是寻他们而来的,但却有人替他们背锅了,这才不得不小心如此。
而刘盛房内,随着韩毅阻拦了黑影片刻,此时打斗正酣,刘盛见状也提刀冲了上来,与韩毅双击黑影,刘盛这一上手,原本就和韩毅一人打斗就已不相上下的黑影,一时间竟手忙脚乱起来。
乒铃乓啷又打斗片刻,本就手忙脚乱的黑影毫不意外的失手了,顿时被韩毅瞅准机会一刀将其长剑从手中挑飞,黑影一个踉跄后退一步,而刘盛也没放过如此大好时机,趁此机会近身而上,对黑影连踢几脚,马刀翻转,以刀柄钝击几下,在黑影几声闷哼中,将其击倒在地,刘盛顺势将马刀架在其脖子上。
身后抽刀回身的韩毅快步前来,将黑影的面罩拉下,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与刘盛互望一眼......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刀侠韩毅
见韩毅面露惊色,刘盛好奇问道:“阿毅,你此等表情是为何?难不成,你与此人认识?”
未待韩毅回话,被刘盛连番拳打脚踢给打懵的黑影闷哼一声,悠悠回过神来,猛然见身前二人就要起身,下一刻,刘盛把马刀一压,冷声道:“哼,还敢反抗?”
此时见那黑影面容,正是那宅院的少年,那少年见脖子处的马刀,心中一凉,脸上露出颓废之色,但对刘盛却很硬气的说道:“哼,要杀便杀,唯恨不能除去尔等贼人!哼!”
刘盛听闻怒笑一声:“呵,很硬气啊,小子,你可要知,有实力发火,敢拍桌子,那叫霸气,没实力还发火,那叫自不量力、自寻死路,惹人耻笑罢了。现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我想如何吃便如何吃,你再硬气些,我便将你一片一片的剐了吃!”
少年见此颇为硬气的扭过头去,高傲的抬起头来,冷哼一声:“要剐便剐,我何惧也!”
刘盛见此,冷笑一声,便要将其砍杀。
旁边的韩毅见此连忙说道:“郎主莫要气恼,且看这奴子模样!”
“嗯?”刘盛扭头看了眼韩毅,再回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刺杀他的少年。
看了半晌,刘盛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对韩毅道:“也便是一少年罢了,有何不同之处?”
韩毅听闻连忙说道:“郎主,你可是忘了一人?”
“嗯?何人?”刘盛疑惑。
“李志李鹏程的二弟,人称墨侠的李墨。鹏程阿兄来至我部快已月余,但其二弟自盗取郎主酋长印后便杳无音信,此前郎主让画师画出的人物,不便是此人吗?”
听闻其话的刘盛不禁一愣,又朝着少年看了看,而那少年听闻韩毅的话也有些愣住了,他愣愣的扭过来看着二人。下一刻,便和刘盛双目相对。
见此少年面容还真有点像那李墨,尤其是那模样令刘盛想到两年前的李鹏程,虽说还是有差别,但总归有五分像了。
见这少年发愣,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李墨?”
那少年沉默片刻,口气平淡的说道:“是我,你又是何人?”
听闻其话,刘盛将马刀拿开,伸出左手将欲将其拉起。
李墨见刘盛伸出的手一时楞了下,下一刻还是伸出了右手,借助刘盛的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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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墨起身,刘盛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对其说道:“你这奴子,两年前我救你兄妹三人,两年后你竟来取我命,我当日就不该救你兄妹三人!”
李墨听闻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对刘盛道:“敢问郎君名讳?”
李墨话一出口,不止刘盛摇头长叹,旁边的韩毅也不乐意了,对其笑骂道:“你这奴子,两年前是何人从北凉铁骑下救出你兄妹三人?”
“啊?”李墨听闻大惊,脑海不禁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支三百余人头戴铁面的救命恩人,想着,他不禁对刘盛说道:“您,您是铁面将军?”
说罢,他又自己否定道:“不对,铁面将军乃是汉人,你是胡人,怎会是铁面将军?你到底是何人?如何知道我兄妹三人被北凉铁骑追杀?”说着,李墨眼中露出凶光。
就在此时,“啪~”一个巴掌顿时落在他脑后,还未等他发火,打了他一巴掌的韩毅就对他怒道:“你这奴子,可知我是谁?”
手摸着被韩毅掌掴的地方,李墨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何人,我怎知晓?”
“哼!”韩毅冷哼一声,对其说道:“我原为阴馆之人,姓韩名毅,人称阴馆三侠士的刀侠韩毅!”
李墨听闻一愣,揉着脑袋的手也不禁停了下来,有些吃惊的说道:“刀侠韩毅?两年前便消失的阴馆刀侠韩毅?”
见其吃惊模样,韩毅不禁有些自得,挺胸说道:“正是!”
见韩毅如此模样,李墨对其疑惑道:“你不是两年前便消失了吗?怎会在此?”
韩毅自嘲笑道:“哼,两年前?哎!当时我在阴馆小打小闹,闯出刀侠一称,本自认大义,可自我遇到我家郎主,我才知,我那算甚大义?郎主所行之事才是大义,便随着郎主做大事了,此后,我便有了另外一个名字,铁面侠士,韩毅,你这奴子且看!”
说着,韩毅解开内衫,转过身去,但见其后背伤疤无数,李墨见此大吃一惊,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多伤疤之人,还未等他细看,韩毅便穿上了内衫。
回过头的韩毅对其说道:“小郎君,可看清了?这便是我跟随郎主两年打拼下来的,其中可还有着为你兄妹三人落下的。”
听闻韩毅的话,李墨内心顿起波澜,对韩毅作辑大拜,说道:“墨,多谢刀侠救命之恩。”
韩毅见状,连忙将其扶起,对其说道:“你要谢,更应谢我家郎主!嗯?郎主人那?”
正对李墨说话的韩毅看着原本站着刘盛的位置,此时站在这里的刘盛早已没了踪影,韩毅与李墨不禁四望,下一刻便看到坐在床上擦拭马刀的刘盛。二人互望一眼,露出些许尴尬之色,连忙朝刘盛赶来。
正在擦拭马刀的刘盛突感黑影袭来,抬起头来一看,那韩毅和李墨正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二人见刘盛望来,李墨一时间不知当如何了,而韩毅却无此顾虑,对刘盛抱拳施礼道:“郎主!”
望着二人,刘盛笑了笑,说道:“嗯,讲清了?”
韩毅讪讪一笑:“讲清了!”
“嗯,坐吧!”刘盛伸手指向因打斗被挤到一旁的桌子,对二人说道。
“是,郎主!”韩毅抱拳说罢便扭过头去。
看着房内四处凌乱,李墨不禁有些尴尬,更有庆幸,他差点又犯错了。
有些尴尬的李墨对刘盛作辑道:“墨不知此间住的是铁面将军,只道是胡人权贵,这才来此刺杀,幸得墨武艺不精,这才未酿成大祸,望恩人莫怪,原谅则个!”
刘盛听闻有些恍然,他听李鹏程说起过他这个二弟,知道这李墨来北地就是来杀胡人的,对此,虽说受到李墨的刺杀,刘盛心里此时还是有些小慌乱的,但自知道此人是李墨后便也放下心了。刘盛对其说道:“无碍,坐下再说罢!”
听闻刘盛的话,虽然李墨心中还有一个疑问,但也只好作罢,连忙去帮韩毅收拾起房间。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武威公主
话说崔子林一行离开客馆不久,这崔子林就有些想回客馆了,原来,他们一路行来,街道两旁就发生几许打斗。
其有夜闯商铺被看铺的打出来的,也有看铺的被打个半死抱头蹲着的,就连死人的事件也有发生。
从小锦衣玉食的崔子林哪里见过夜晚的残酷,他不禁对那小厮的话有些相信了,但他一想:“我身为崔氏族人,岂能回头?”
想着,这崔子林也便一路前行,待与守卫城门的士卒报出家门,在士卒的奉承下一路出了郭城(外城)踏着星路缓缓朝着平城前进。
……
今夜是个不眠夜,南朝刘义隆为东进的事情操心,北魏善无城内刘盛遇刺被人知道身份,而戌城和阿养城也发生了事情。
阿养城内,因马车缓慢,而阿养城又是距离盛乐最后的一城,其后便是百里的山路,拓跋商队的一行便在阿养城内过夜,为后续几天的山路做准备,身穿明光铠的护卫头领此时已被中午头戴银凤冠的女子叫去。
而女子可能身份不凡,因她竟然是居住在馆驿内,馆驿内的一间最上房,摘下面纱的女子露出精美的面容,让明光铠的男子不敢直视。
女子粉唇轻启:“阿石,今日听闻朔州战事,皇兄继父位不久,得此大胜定为高兴,阿姊想回平城一趟为皇兄祝贺,此去盛乐,阿姊就不去了,明日便回平城吧!”
被女子换做阿石的男子听闻不禁抬起头,想了想,便对其说道:“既是如此,那阿弟明日一早便遣护卫一路护送武威姊回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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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武威姊的女子轻轻一笑,对其说道:“那便有劳阿石了!”
阿石听闻笑了笑:“同为一宗,阿姊何须客气,若无他事,阿弟便下去为阿姊挑选护卫去了!”
“却也无事了,阿石便去吧,阿姊不留你了!”
阿石听闻,对其扶胸施礼便缓缓退出高阁。
这位名叫阿石的,本名叫拓跋石,平文帝拓跋郁律的玄孙,说到拓跋郁律可能知道的很少,如果说到拓跋什翼键或许知道的多些,而拓跋什翼键正是拓跋郁律的次子,其二子拓跋寔生了拓跋珪,而拓跋珪其实还有一名叫拓跋什翼珪,那么说到拓跋珪这个北魏道武帝,这个关系就理清了。
拓跋珪生子拓跋嗣,拓跋嗣生子现今的皇帝拓跋焘,而拓跋石就是和拓跋焘同祖拓跋郁律的宗族中人,讲白了,就是他和拓跋焘是一个玄爷爷的,乃是皇室宗亲,和拓跋焘有关系的。
那么被其称为武威姊的女人就不言而喻了,看其称拓跋焘为皇兄,再有北魏以封号+姊/妹的称呼,显然,武威是其封号,分开解读,就是封号武威的姐姐。而被封号武威的,只有一个,公元437年下嫁北凉王沮渠牧犍的武威公主拓跋氏。
也难怪这女子敢头戴银凤冠,原来是一位公主,而刘盛当日发愣,也正是因此。因凤冠乃是皇室才可佩带之物,其他的虽然也叫凤冠,但其实并不同,真正的凤冠是有凤在上,而民间的凤冠虽名凤冠,但其上也就是鸟状,并非凤,如果是凤,那么离死不远了。
民间所谓的凤冠霞帔,哪怕是结婚时的衣着,也不过是“鸟冠彩衣”罢了,真正的凤冠霞帔是非皇室不可佩带的。
那么武威公主为何随着商队前往盛乐?这不得不说北魏皇室和其他朝堂的不同,因其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不论男女,各个都骑**湛,并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情景,而武威公主也是个闲不住的主,见她皇兄出去浪了三个月才回来,她也就想出去走走,这去哪里那?刚好她听到宗亲的拓跋石要去盛乐一趟,一去一回最多也就半个月,就此,她就想去这故都看一看。
而此时,他们从平城走了三日,到这阿养城之前,也就是在沃阳城外的关隘与刘盛相遇。听闻刘盛行在的伯鸭喊话,也算出游了三日的武威公主就想回去为他哥哥拓跋焘祝贺去了,也不禁想起那一位权贵的面容,就此,夜里她就和拓跋石说她想回平城了,也就是此前的一幕......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不提武威公主,却说戌城今日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便是在刘盛走后手持节仗的秦无殇入住督护府代刘盛处理各项事务,其二便是这持节的秦无殇上任不足一日,便在白天与柔然互易时受了风寒病倒了,被刘盛留下的小侍女柳瓶儿不得已之下,只好为其请来了医官。
此时的督护府内医官穿行,不断在秦无殇的屋内忙活着,原来秦无殇不止是风寒,伤口也有化脓的迹象,让这些医官都快忙疯了,也不禁有些担忧。
这朔州的主事人刘盛前脚一走,被其委以大任的持节军师又病了,而督护副将独孤鑫昏迷至今不见转醒,朔州顷刻间便群龙无首,虽说柔然被一场黑雾吓破了胆,但却还是虎视眈眈着,若被其听闻,说不定会再起兵戈,而刚转醒的秦无殇也是知道的,他此时的心里正有些责怪柳瓶儿,但因其是刘盛的侍女,他却不好对其说什么,只是强打起精神来。
待所有医官走后,秦无殇拖病处理着各种事物,而柳瓶儿见今日的状况,好似也意识到什么,补救一般的替秦无殇煎药,夜晚再为其将汤药送来书房。
就待柳瓶儿送来汤药,那拖病在身的秦无殇正对着几个营狱的人说道:“受将军令,此三人,先入营狱看管久闾大那,但此三人并无营狱职责,王队主还须再派二人协助,另,这三人在营狱内无论说何话,都不许阻拦,此乃将军走前的将令!”
虚弱的秦无殇一边说着一边从旁掏出一卷书帛,他缓缓打开,往前一推,说道:“王队主请看!”
听闻秦无殇的话,营狱队的王队主往前一步,看着书帛上的大印点了点头,对其说道:“既是如此,军下遵命!只是......”
见王队主有些犹豫不决,秦无殇道:“有何事但说无妨!”
王队主听此,他看了看旁边的三人,对其说道:“只是,我等毕竟是军营,让伶人入内是否不妥?”
秦无殇听闻笑了笑,虚弱道:“有何不妥?伶人以戏娱人,将军令伶人入营乃迷惑娱久闾大那,事成之后便退,也便是两日时间,王队主不必担忧,且带人去吧!”
王队主听闻此话,对秦无殇作辑道:“是,军师!”说罢,便带着三位男伶而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优伶吓吴提
在其走后不久,在军营营狱内的久闾大那就遭受了心灵冲击,他频频望着牢房外的几位话多的看守士卒。
但见一位士卒(优伶),我们且称为士卒甲的人说道:“嗨,阿兄,你可知前些日子的大雾?”
士卒乙(优伶)装作一副茫然的神色问道:“大雾?何时起的大雾?这几日以来天色放晴,大地炎热,何曾起雾啊?”
士卒甲:“阿兄不知啊?”
士卒乙:“你且说说!”
士卒甲:“前些日子柔然五万骑兵南下,我部虽有甲士五万众,但酋帅却只令我等一万余人与其交战,你可知为何?”
士卒乙:“不是酋帅说什么示敌以弱,待其入笼,一战全下,令其全军覆没?”
士卒甲故作玄虚:“并非,乃是酋帅有仙术!”
士卒乙惊讶道:“仙术?那可是仙长了啊?酋帅还是一位仙长?”
士卒甲:“阿兄不知了吧?哼哼,酋帅时常有句话。”
士卒乙:“何话?”
士卒甲:“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士卒乙吃惊:“仙人传授?”
士卒甲顿了顿衣身:“正是!”
两个士卒对话就是让久闾大那频频望来的原因,内心极度震惊的他很想知道下面的事情,两位士卒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在他内心的呼喊下,两位士卒又开始了表演。
士卒乙:“你可知仙人传授了何术?”
士卒甲摇了摇头叹道:“我又不是酋帅,如何得知那?但我知酋帅曾施展过的仙术!”
士卒乙好奇道:“哦?何仙术?”
士卒甲:“起雾!”
士卒乙:“起雾?”
士卒甲:“正是,前些日子柔然南下,酋帅敢以万人阻敌,便是因酋帅会仙术,我记得那一日,土垒前方黑雾遮拦天光,雾内敌人阵阵哀嚎,出来的人无不痛哭流涕,双目皆是睁不开了!听说此术名叫遮天光还是揽天光来着。”
士卒乙还未说话,那边的士卒丙就安耐不住登场表演了:“名叫揽天光,是将敌人目中的天光揽走同拦字,若是闭上双目还好,若不闭,哼哼,定要他痛哭流涕还得闭上,不过,此术,与我所见酋帅曾练习的仙术所比,还算小术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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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甲与士卒乙同声道:“啊?还算小术?不知阿兄见酋帅都是练过何术啊?”
士卒丙顿足说道:“我曾有一日见酋帅搓指起火。”说着,这人啪的一声,还打出一个响指:“就是如此,酋帅这一搓,指尖就冒起火来。”
“哇,酋帅这一搓便如此,若是酋帅施法,岂不是漫天大火从天而降?”
“是啊是啊,若是酋帅施法,岂不是大火冲天而起?”
士卒丙道:“且待我说完啊!当时酋帅指尖就这一朵火苗,然后酋帅念叨着‘震为木,离为火,震坐离宫助火燃’然后那么随意一指,二位猜怎么着?”
二人探头问道:“如何?”
士卒丙:“只见酋帅指哪儿,哪儿着火,片刻间就腾起无数火点,着实令人惊叹啊!”
二人附和:“嚯,若真如此,属实令人惊叹啊!”
士卒丙:“这还不算完,但见酋帅取来一桶,桶内满水,就这大热天的,也不知酋帅怎么施法的,往那桶内一挥手,你们猜怎么着?”
二人互望一眼,士卒甲说道:“桶没了?”
见士卒丙摇头,士卒乙道:“水没了?”
士卒丙再摇头,说道:“只见酋帅作着手决,并念叨着‘离为火,坎为水,坎坐正宫克离火,扬眉道祖在上,弟子求律令,落地成冰之术’这话一出,那桶内顿时冒出丝丝寒气,陡然间......”说着,士卒丙伸出手掌,对着二人左右缓缓晃动,见二人好似被吸引了,他猛然收回手,大声道:“连桶带水皆成了冰啊!”
“啊?”
“嘶~”
听闻士卒丙的话,两位优伶还好,他们知道这都是“台词”,仅是发出一声惊讶声,而那久闾大那哦不应该是郁久闾吴提,他不知道啊,被这士卒的一句连桶带水皆成了冰,给吓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受过黑雾之苦,虽然他机智倒是没受到多少伤害,但被黑雾吸入的那一刹那还是让他感受到了黑雾的厉害,再听闻这几位士卒的话,还都是从那黑雾说起,他能不信刘盛会其他仙术吗?每每想到此处,他就心里拔凉。
但那些士卒还没放过他,只见士卒丙又道:“你等可知再前些日子起的妖风?”
“啊?这也和酋帅有关?”
士卒丙点头道:“嗯,那一日的妖风,乃是酋帅不小心将仙术施放了出来。”
士卒甲:“嘶,酋帅的仙术竟如此厉害?我尚记得,那一日的妖风当真是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啊!”
士卒乙:“嗯嗯嗯,确实如此,暗无天日啊!”
听闻士卒们的话,郁久闾吴提只觉得他要暗无天日了,他们南迁漠南的那日,大漠及大漠南方飞沙走石,他又怎能不清楚那?被这些士卒一说,不禁又颤了颤,对那曾经一见的刘盛多了些许恐惧。就在此时,那士卒的话不禁又让他稍微轻松了一口气。
士卒丙:“但也因此,酋帅大病了一场,营内将士一连七日都不曾见着酋帅,营内所有事物都交与了全旭军副,也便是军师时常夜去夜回的去找酋帅汇报营内事物。”
“嗯,酋帅确实有七日不曾在军营,好似柔然先锋南下,酋帅才现身出来,但其身子好似还有些虚弱。”
士卒丙:“那便是酋帅被仙术所反噬导致,酋帅曾言,其师令酋帅的仙术不可轻易施展,唯有自保之时方可不受反噬,若是他时,定要酋帅受一受苦。”
“嗯嗯,也应如此,若不然还有谁可挡酋帅?”
“哎!若酋帅的师尊可让酋帅随意施展,管他是柔然还是大夏,几个仙术过去,还不俯首称臣?”
士卒丙:“谁说不是那?到时,我等跟随酋帅的人,也可封妻荫子了!”
士卒甲:“是啊,哎,阿兄,还知酋帅的其他仙术吗?”
士卒丙:“那可就多了,我还曾见酋帅吞云吐雾......”
听闻优伶们不断的表演,郁久闾吴提越听心越哇凉,真不知道他回到柔然会如何了,而这,也恰恰是刘盛所说的好玩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村民劫匪
甲子年秋,七月二十五,戊午日,善无城内。
吃过早食的刘盛与韩毅赶来馆驿,此时馆驿门口,楚河正在探头左右望着,他见刘盛赶来,忙上前迎接,对刘盛施礼说道:“郎主!”
刘盛停下脚步问道:“嗯,可都早食?”
楚河谦回道:“都已早食!”
“那便启程吧!”
“是郎主!”说罢,楚河便返回馆驿去叫众人启程。
而此时,其身旁的韩毅也对刘盛说道:“郎主,我去换回甲胄!”
刘盛见此伸手道:“不必了,到了平城你还要随我办事,穿着甲胄不太方便!”
韩毅听此一说,想了想也是,便不再坚持,停在刘盛身边等候馆驿的人出来。
不多时,楚河汉界便为刘盛和韩毅牵来马匹,一行人再次朝着平城而去,这一次,他们将直入平城,路上不再耽搁。
而于此同时,阿养城内也奔出一支骑兵队伍,其领头的两个护卫一个背着书写拓跋的大靠旗,一个是狼图腾的靠旗,在其后有三位身着铠甲,模样如女郎一般的人骑在马上紧随而行。
这三位,正是武威公主拓跋氏与她的二位带甲侍女,武威公主其名单字传与其祖拓跋力微的微字,但又不同,名为薇,字清怜。
此时,这位武威公主拓跋清怜吃过早食后也是迫不及待的朝着平城出发了,她想与她一起长大的皇兄拓跋焘共同享受胜利的喜悦。
与这二者不同的是昨夜赶星路的崔子林,此时这崔子林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清醒他的却知道这是一间柴房,他的护卫侍从早已不见踪影,而他的马匹已被昨夜打劫他的人宰杀,此时外面正飘着肉香。
闻着肉香,崔子林又想起昨夜小厮的话语,那一副苦口婆心,却被他当做耳旁风,若不然,他也不至于落得这般模样,看了看身上的脚印,崔子林不禁露出苦笑,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劫匪如此粗鲁,对他是拳打脚踢,尤其是他自报家门后,本来百试百灵的家门,但对这些人好似兴奋剂一般,那殴打更是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也幸好身子骨不算多强,一晕了百事,但此时,他不得不又要面对那些劫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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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心情忐忑的崔子林,这些‘劫匪’们却很开心,一个个露出‘淳朴’的笑容,那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着实令人想不到这些人昨夜竟然打劫了崔家的人,并且还在烤、煮着人家的马匹。
这些‘劫匪’看着镬(huo)里的马肉,一个个垂涎欲滴,但他们知道,他们不能吃,他们要带回家去和已经饿了几日的新妇一起吃,有孩子的还要考虑着孩子,这里是算是他们的‘销赃点’。
随着天色大亮,熬了一夜的‘劫匪’们已经开始起锅了,这些人都开始老实的在大锅前排起长队,等候头领来分食。
不知多时,一位头扎丝帛带,身着素麻破旧袍,但却很精神的一个壮汉在几位‘劫匪’的拥簇下往大镬(古代大锅)走来。
排好队的人见那人赶来,一个个都对其招呼道:“魁首!”
“魁首!”
“魁首!”
而正在行来的壮汉听闻他们的话,笑道:“丈夫们,天色大亮,万不可再称魁首了!”
听闻魁首的话,‘劫匪’们露出笑容,对其笑道:“是!丈夫!”
那魁首一路来至大锅前,抄起大勺子,对诸人道:“好了,诸位丈夫,且来分食,吾再讲述一遍,有孩子的多分一些,家有老母的多分一些,若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拿双份,可有人有异议?”
下面的‘劫匪’听闻一个个大声叫道:“我等皆知晓了,放心把丈夫!”
“正是,理应如此,我李呜呜呜......”这人说着便被其后的一人捂住了嘴巴。
“你这奴子吓叫喊啥?不知道里面还有个官家未处理呐?”
“呜呜呜......”被捂住嘴巴的人连连点头,其后的人见这人知道了,便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
待这人可以开口,忙对其说道:“多谢丈夫!”
其后的人露出大黄牙,笑道:“丈夫无须客气,只是魁首还未决定将屋内人如何处之,我等还须小心些,可莫要有下次了!”
那人听闻连连点头:“是是是,阿奴谨记!”
其后的见此,连忙道:“好了好了,快前去领食,你家小娃子快饿了三日了,快些给娃子补补身子!”
那人听闻露出笑容,边跟队往前行,边回头说道:“是啊,我家阿奴饿了三日了,家中无粮,全懒魁首前些日子与我的口粮,才撑到今日,哎!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我村上的大郎前些日子死掉了,留下孤儿寡母的,虽我等有心,却也帮衬不了多久,这些时日以来,我村上都饿死了五个丈夫了。”
其后的人叹道:“哎,我又何尝不是?我家新妇为求我活着,孤身一人带着我儿入了深山,这一去便是阴阳相隔啊。我村上孤儿寡母的不知饿死了多少,听村上的长老讲,有人易子而食呐!”
“哎,也不他想了,只盼望秋收时,宗主家能为我等多留些谷物了,熬过这个冬季便好了!”
“是啊,相比我们宗主家的荫户来说,那些登记在册的还不如我们那,朝廷狗官复役甚多,余粮都不够过冬的,去年冬季若不是铁面将军路过此地并给予我等谷物,还不知会被饿死多少了。”
“哎,你这一说,我倒是想念铁面将军了,其下的铁面侠士也个个侠义心肠啊!”
“是啊,便是魁首也是一心想加入铁面军呐,哎!话说铁面将军对我等甚好,朝廷为何不肯放过他啊?听说前些日子铁面将军在亳州活动,有两支部曲去追杀将军去了呐!”
“此事我也听说了,但我们吃喝都成问题,也帮不上忙啊,哎!”
其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铁面将军福大命大,无须我等担忧,快些领食了!”
那人听闻,还待说话,但见前方已无人了,他连忙收拾心情,端着小木桶来到镬前,那魁首对其笑了笑道:“李丈夫,家有孩子,多分一些!”说着,这魁首在大镬里狠狠挖了一勺,给这李姓的人将木桶填满。
李姓的丈夫端着木桶,忙不迭的对其连连点头欠身表达着谢意。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落地成冰
不知多久,待分完肉食,魁首又让人搬出打劫到的钱财,只见这些钱财都是些丝、絮、铜币,因为绢帛不易携带,而这些就比较容易携带了,而且丝絮比之绢帛还要贵重。
虽说丝絮贵重,但这些人可都不敢碰,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用丝絮买卖,是会出事的,连绢帛都不怎么使用的他们,陡然使用丝絮,怎会不引人注意那?
而魁首好似也知道一般,他对这些人说道:“丝絮之物,待我等与他人置换成谷物再分与诸位丈夫,这些物件,便与之前同分,家有老小拿双份......”
听闻着外面的谈话,崔子林心内很是震惊,他从不知大魏治下竟是如此之乱,这些从其谈话便知是些快饿死的人,而其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当官的复徭役太重,可他从未听他族叔崔浩说起过。
听闻这些人说到铁面将军,崔子林很想对他们说,我知道铁面将军在哪儿,可他心里却始终有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你向大魏朝堂告发,你便可飞黄腾达,超越崔浩也不是不可能,到时你再来帮衬他们也不晚。
崔子林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一面是良心,一面是飞黄腾达,他想了想,还是将那呼之欲出的铁面将军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戌城督护府。
身受风寒的秦无殇正在书房处理事情,见柳瓶儿将煎熬的汤药为他送来,他不禁对其笑了笑:“劳烦柳娘子了,但柳娘子乃是将军身边人,望柳娘子不要再为无殇的伤势费心了,若是被将军得知,可饶不了无殇!”
柳瓶儿笑了笑,对其说道:“军师不必担忧,郎主人很好的,又将朔州大权交付与军师,也定是看重军师,在军师大病之时,我来照顾一二,想来郎主不会为此小事责罚与你我。”
秦无殇听闻,无奈的笑了笑,端起汤药便喝了起来,这一碗汤药下肚,秦无殇精神好似有些好转,他揉了揉眉心,对着收拾汤碗的柳瓶儿说道:“柳娘子,无殇身体有些不适,可否劳烦你去一趟飞烟军?”
听闻其话,柳瓶儿歪头问道:“哦?是何事?”
“将飞烟军的硝石拿来些许,这是将军的将令,将军走前下达的!”
“哦?”柳瓶儿接过书帛一看,确实是刘盛的字迹和他的大印。
但她想了想,她身为女子可不太方便进入大营,她抿了抿嘴,对秦无殇说道:“军师,我一介女子,不便入营,将军走前曾让全旭军副镇守督护府,不若让全旭军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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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旭军副啊?”听其言,秦无殇不禁想到全旭见到李银屏的糗样,而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想让全旭去的原因,因为全旭不想去飞烟军,他怕遇到飞烟军的那只母老虎。
但此时听柳瓶儿一言,再左右想了想,在这督护府内,值得将军信任的也只有他们几个了。
想到此处,秦无殇不禁摇了摇头,对其说道:“那便劳烦柳娘子去全旭军副那为无殇传达一声了!”
柳瓶儿侧头轻笑一声:“好!”
说罢,收拾好的柳瓶儿便往外走去,待出了书房,她将门为其掩上,便朝着督护府大门而去。
而此时的全旭正带着人在督护府门外守着,营内的祭酒队早已开始接触军事,这让各个主官副官轻松了不少,而全旭身为军副,事物更是少之又少,这才得以全天守在门口,就在全旭有些无聊的时刻,柳瓶儿迈着小碎步赶来。
全旭听见院内传出的声音便知是谁,因如此轻盈的脚步除了柳瓶儿也没人能迈出来了,毕竟督护府除了柳瓶儿都是些大汉。
想着,全旭不禁朝院内望去,透过大开的大门,就看到柳瓶儿一手提着裙子,一手端着木盘,小跑而来。
见此一幕,全旭急忙迎上,对其说道:“柳娘子何事着急?可要旭帮忙?”
停下脚步的柳瓶儿急喘了会气,开口道:“全旭军副,军师有些事要找飞烟军,说是郎主留下的将令,你来看看。”说着,柳瓶儿从腰间取出书帛递给面露苦涩的全旭。
待全旭接过书帛打开来看,扫视其上文字片刻,全旭合上书帛,对柳瓶儿抱拳道:“那旭便走一遭吧!劳烦柳娘子了!”
柳瓶儿轻笑一声,对全旭道:“有何劳烦之处?全旭军副快去吧,莫让军师等着急了!”
“既是如此,旭告退!”说罢,全旭便转身朝着门口的战马而去,待骑上战马便一路打马朝着戌城大营而去。
不多时,全旭便领着李鹏程、李银屏和几位甲士来到督护府。待其下马,甲士都从马侧的蹀躞带中掏出一些白色石头,全旭知道,这是硝石,是他郎主要的东西。
众人无话,带着硝石便往督护府内走去。
入了书房,与秦无殇交谈片刻,众人便出了书房,当全旭搀扶着秦无殇也慢慢出来时,其他人却早已不见踪影,而秦无殇和全旭也不着急,在此等候着。
不多时,五个装着半桶水的木桶被提来并有五个空桶,见此状,秦无殇斥退他人,留下李鹏程兄妹和全旭,对一旁的柳瓶儿他权当没看到。
待少许片刻,见众人退下后,秦无殇对他们说道:“将军书上有讲,我等将此石抛入木桶,再入水,不久便会将水结成冰,将军令我等将结冰后的木桶送去营狱,让那久闾大那见识见识落地成冰之术。”
听其话,不止全旭有些吃惊,就连赶来的李鹏程和李银屏也是如此,他们不禁望了眼木桶,又望了望手里的白色石头,对秦无殇道:“将军当真如此讲的?”
虚弱的秦无殇点了点头:“嗯,尔等快些吧,与柔然的互易也莫要忘了,全旭军副已去过两次,今日无殇不便出行,便由全旭军副带队去吧!”
全旭听闻,对秦无殇作辑道:“是,军师!”
旁边的李鹏程和李银屏也拱手道:“是,军师!”
说罢,几人便将硝石投入空木桶中,再将水倒入。
不多时,桶内便冒出丝丝寒气,令诸人不禁为之惊叹,只见李鹏程道:“当得落地成冰之术啊。”
秦无殇听闻笑了笑,对其说道:“那待会便劳烦二位在午时将此物送到营狱,便说将军施展落地成冰之术,为诸位将士解暑!”
李鹏程听闻,对秦无殇拱手作辑:“是,军师!”
“嗯!”秦无殇点了点头,便朝着书房内走去,他还要很多事务需要处理。
而全旭见此,也赶紧离开了此地,他是要去准备前往互易了,绝不是躲着那母老虎,对,绝不是……
第一百七十章 情报
善无城。
就在刘盛从善无东郭出门,一路疾行往平城而去,阿养城的武威公主拓跋清怜也出了关隘,朝着善无城进发,而善无城内,昨夜的小宅院内,一道急匆匆的身影从外赶来。
“郎主,郎主,那人已出发了!”这道身影便跑边呼喝。
随着这道声音,从正屋中出来一佩剑少年,正是那李墨。
只见李墨对其说道:“四郎,你随我走,跟上他们!”
说罢,这李墨便往马厩而去,不多时,这宅院内的主人便带着一位随从紧追刘盛而去。
话说这李墨为何如此?
原是他昨夜回来后与这名叫四郎的青年交谈许久,而这四郎,正是刺杀韩毅的黑影。
昨夜谈话间,不提四郎对李墨的担忧,但说李墨问四郎的话,也便是刘盛的那一番话。
而四郎的回答,却也如同韩毅一般,其人并没有胡汉的观念,他只知道,谁让他生活好,谁就是好人,何须管他是汉是胡?
而听闻此话的李墨,不禁又问四郎是否见过心地善良的胡人。而四郎的回答却让李墨有些沉默,原来,四郎确实见过心地善良的胡人,但并非胡人权贵,乃是普通胡人,而这,足矣让李墨改变少许想法。
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芥蒂,但他知道,刘盛救过他兄妹三人的命,他理应报答,他见刘盛隐瞒身份前往平城,就知道刘盛肯定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就此,他想借助这个机会,看能否报了救命之恩,就此还了刘盛的恩情,日后也好一刀两断。
而已经奔出善无城的刘盛并不知道他想收为已用的李墨,正想着如何和他一刀两断,如果知道了,他一定会哭笑不得,并对其说:“你走吧,我不差你这一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情报头子我再找就是!”
嗯,是的,刘盛想收李墨,就是看重他偷盗的本事,在他想来,偷盗本事大的人,做情报也一定大有可为,他可是一直缺少情报部门,所有情报全靠各地村民口口相传,也只有等他到了何处,他才知道那里的信息,而等他知道了,几乎也算人尽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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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通讯不太方便的时代,刘盛知道信息是很重要的,若不然,他也不会花费极大心血在平城蓄养飞奴(信鸽)。
但飞奴的蓄养真的很难,直到今日,刘盛还没有完全成型的飞奴供他使用,但也快了,也正因为飞奴即将成型,刘盛也不得不去考虑各地情报的事情,而主事人,他当时就想到了这李墨。
而李墨此前的表现,却让刘盛有些失望,刺杀他不说,还对他的身份有芥蒂,前者让刘盛对其产生了不可担当大任的印象,后者却是很难共事,就此,刘盛心里也把李墨从情报头子的位置给撸了下来,他将另寻他人。
此话不提,却说疾驰在善无城和武周城的官道上,刘盛一行看着周边秋黄灿灿的庄稼,田头有不少胼手砥足的庄稼汉,他们满怀期待的看着即将可秋收的粟米,却也有担忧的神色在其中。
因北地种粟,但这粟一年一熟,是为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便是三月下种,八月收获,其后便是漫长的荒芜期。
在这漫长的荒芜期及耕种期间,一旦徭役重大,他们将过不了冬,即便过了冬,却也坚持不到下一个秋收。
而柔然也正是因为八月乃是秋收之时,他们才会在八月秋收后时常来犯,因为这个时候的粟米已入百姓家,他们为的就是夺取已收获的粟米,其名打谷草。
而这,也令百姓的日子更加难过,相比于塞外,他们还算是好的,起码不用担心柔然来抢夺粟米,但长城外的耕户就不得不担心了。
而此前刘盛路过关隘时,那些往回走的百姓就是听了刘盛一行中的伯鸭喊话,听闻柔然攻打了朔州中道,生怕柔然再来打他们,就欲要前去找地主说道说道,让他们开始收粟米,在柔然没来之前收割并藏好,哪怕,粟米并未长到最理想的状态,但总比一年下来无粮可吃要好多了。
而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拓跋粟,七月中就开始收粟,足足提前了近二十天。就是因为柔然已经南下,他不得不去提前收割粟米。
而此地的人,却是不用提前,毕竟在长城内,有足够的缓冲时间让他们收取,而无论是此地还是塞外,粟田的耕收也并不是这些百姓可以做决定的,因为这些地并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有使用权,何时耕种,何时秋收,还得需要地主、宗主同意,而这,也是百姓难熬的原因之一,他们不能提前收割粟米。
除非你是在籍人,但在籍人,也会受到官府管制,说是管制,倒不如说是粟米的质量,俗话说质量不够数量来凑,而他们也是如此,如果粟米质量不高,交付官府的徭役就要多些了,对粮食很看重的他们,怎愿多交那?就此,也宁愿多等些时候了。
看着这些骨瘦如柴,面瘦肌黄好似许久没吃饱饭的百姓,刘盛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但如之奈何,此时他并带商队出行,谷物绢帛也不在身旁,即便身有丝絮这等高级货币,但他却不能给,如果给了,不仅帮不到他们,反而会害了他们。
抬眼看天色尚早,刘盛便伸手止停,身后的护卫及伯鸭立即勒马停下,数十战马高高扬起前蹄,再狠狠踩下,发砰砰的声音,令田头的百姓纷纷望来。
他们远远看到一行数十骑带起飞扬的尘土急速而来,但这些身着甲胄的骑兵却停留在此,这些百姓无不嘴唇微张,有些木讷的看着他们。但下一刻,骑兵队内走出一位身穿胡服的权贵,而这权贵正朝着他们而来。
见到这一幕,他们不禁身子一颤,一个个都想着,是不是官家又来增加赋税了?想到此处,他们不禁又开始祈祷起来,祈祷这位像官家的人不是来增加赋税的。
就在他们祈祷的时候,刘盛也缓步而来,他的不断靠近,让这些人的心无比忐忑,直到他来到一位中年男子身边……
第一百七十二章 路遇
田头的情景,正应了那一句诗词。
春种一粒粟,
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
农夫犹饿死。
带着复杂的心情,刘盛与田头的百姓告别,再次启程的刘盛,心情好似不怎么好,一路上脸色阴沉着。
其身侧策马而行的韩毅频频望来,张口欲言,此模样被刘盛见着,令刘盛不禁对他说道:“阿毅有何事但说无妨!”
听其言,韩毅道:“郎主,此地宗主我等曾杀过不少,尚且如此不仁,是否集合丈夫们再做掉一些?”
听闻其话,刘盛长叹一声,对其说道:“这非宗主之过,听其言行,此地之民皆是登记在册的耕户,受官府管制,而非宗主!”
“哦?若是如此,那我等可要此地的官家换一换?”
听其言,刘盛撇了眼韩毅,对其说道:“若我所料不差,此地官员定是官官相护,乃至平城都有些关系,最为难的,乃是善无郡守,听方才阿翁所讲,此地郡守毫无作为,定是其在幕后指使,若要换官家,他善无郡守首当其冲!”
韩毅闻言说道:“若是如此,那我等人手可是不够啊!”
刘盛微微点头,说道:“是啊,人手不够,善无郡,常备兵马三千余,打是打不得,但却还有一法!”
韩毅听闻皱眉思索片刻,他突然想起昨夜的事,不禁问道:“刺杀?”
刘盛点了点头:“正是!”
韩毅道:“那阿奴今夜便去取他狗头!”
未待韩毅转身,刘盛就冷声道:“尚未查清郡守在何处,你何去?留下三人,待查清郡守在何处,待我等返回之时再去也不迟!”
听闻其言,韩毅不禁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尴尬,转瞬又收了起来,减缓马速,待与其后三人并行,便对三人说道:“三位丈夫留在此地,探查善无郡守身在何处,时常何去,以待我等返回!”
三人听闻互望一眼,各自点头一番,便对韩毅抱拳道:“是,阿兄!”
说罢,三人便调转马头,向着善无城内奔去。
听到些动静的刘盛回望一眼,见三人三骑已返,便又回过头去,朝着平城策马疾驰而去。
但还未等他奔驰多久,前方便见到一些三五成群的百姓,这些百姓一个个面带喜色,怀里抱着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都被一些破布遮盖,让人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远远看到此幕的刘盛也未停留,而这些百姓见前方的一队骑兵,一个个颇有些慌乱,连忙靠近路边,将怀中之物放于地上,顷刻间便围拢一团,将所带之物挡在身后,神色紧张的看着带起尘土的骑兵疾驰而来,其双手都紧紧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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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这些人身边,刘盛仅是对其注目一番,便疾驰而去,身后的骑兵见到这些村民也带着些许好奇心看来,他们很好奇这些村民怎聚集在此?但见刘盛已快速疾驰而过,他们也不好多待,也就没上前询问。
而前方的韩毅此时却对刘盛说道:“郎主,这些人有些不对劲,我好似闻到肉味,但此等人,怎会有肉食?莫非,他们是......”
刘盛轻嗯一声:“身无血腥,无须理会。”
韩毅应道:“是!”
如此应着,韩毅也猜到了些许,不禁又回头望去,这一望,他看到其后有一位熟悉的身影,不禁对刘盛呼道:“郎主,不好,其后之人好似昨夜客馆的崔子林!”
“嗯?”听闻其话,刘盛立即勒马,让战马停下,并对后伸手止停,转过头来,对韩毅道:“你说甚?崔子林?”
见刘盛停下,往前又了一段的韩毅也急忙勒马停下,往回赶来,待至刘盛身边,对其说道:“郎主,你看!”
说着,韩毅便指着正在抱着东西往前走的人群,其中有一位眼睛被蒙住,其手被束缚的人,而其穿着,正是昨夜客馆的崔子林。
见此一幕,刘盛不禁心道:“你们是真糊涂啊,劫了财物也就好了,这崔子林我现在都不敢惹,你们要是对他来点狠的,他死不死不知道,你们是肯定活不了了。”
如此想着,刘盛打马朝着那些人追去,身后的护卫见此,也一个个调转马头。
前方的人突闻马蹄靠近之声,一个个不禁又开始慌乱起来。
“阿兄,那队骑兵又回返了,我等当如何啊?”
“这些骑兵又回来了,可是要对吾等不利啊?”
“我等跑吧?阿兄?”
“不可,不能跑,他们乃是骑兵,跑是跑不过的,且看他们如何说!”
说罢,这些村民便一个个停留下来,慌张的看着前来的刘盛一行。
而正策马赶来的刘盛见其如此模样,有些皱眉,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村民,不想害了其性命,但当着崔子林的面,他总归要做些表面工程。
他想了想,便开口大声说道:“速速放开此人,我让尔等安然离去,若让此人少了一根毫毛,我定让尔等人头落地。”
说着,刘盛还在马上对其摆手,示意其赶紧离去,他却是不怕被身后的人看到,他身后的护卫可都算是他的心腹,即便是胡人护卫,也都是独孤部对他衷心的那一撮,即便是楚河汉界,也有家人在他手中,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而前方的人听闻刘盛的话,一个个互望一眼,便连忙推开崔子林,快速逃命去了。
被蒙着眼的崔子林猛然被推了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痛哼,但他的心情却很愉悦,因为他也听到了刘盛的那声大喝,再经此一推,他知道,他得救了,但双手被捆在背后,他也扯不下来黑布,只好耐心等候那前来搭救他的人。而那人,也是他想告发的人。
完全不知情的刘盛,也竟是将想害他的人给救了。
待刘盛前来为其扯下黑布,在见光的那一刻,崔子林见到了他的救命恩人,顿时露出些许愕然。
再为其砍断绳索的刘盛完全没看到崔子林那惊愕的神色,他扶起崔子林,对其笑道:“崔郎君怎被贼人捉住了啊?可是赶夜路了?无恙否?”
有些不自然的崔子林尴尬一笑,对刘盛作辑说道:“昨夜家里急书前来,子林不得已之下只好赶夜路了,却不想竟遇到了些贼人,此番,还得多谢独......多谢刘郎君救命之恩,这才让子林安然无恙,若不然,子林定会被其害了性命!”
听闻其话,刘盛也未觉得如何,因为他把多谢独听成了多谢咯,不禁对其说道:“恰逢其会罢了,既然崔郎君无恙,那我等便告辞了!”
说罢,刘盛便欲要策马而去,而崔子林见状,连忙伸手喊道:“刘郎君且慢......”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过分吗?
听闻崔子林的话,刘盛只好又转过身来,对其说道:“崔郎君还有何事?”
只见略显狼狈的崔子林说道:“刘郎君此行可是去往平城?”
刘盛听此眉头一皱,却也回道:“正是,莫非,崔郎君不去清河,也是去往平城?”
听其言,崔子林笑了笑,对刘盛作辑道:“正是前往平城,可我这马匹与仆从尽皆被贼人所害,不知刘郎君可否让子林同行?”
听闻其言,刘盛不禁有些皱眉,他很想拒绝,但又生怕得罪了崔家,想了想,也便同意了,对其说道:“自无不可,我这便让人为崔郎君牵马来!”
崔子林听闻,连忙摆手说道:“刘郎君且慢,子林,子林不会骑马。”说着,崔子林有些不好意思。
听闻其话,刘盛暗自骂道:“这泥马什么事,堂堂北地第一族的人,竟然连骑马都不会?你特么这么多年都活狗身上去了?”
虽这么想着,但刘盛却不能道出口,只好让一护卫带着崔子林上路了,他可不会和男人同骑而行,在他心里,能和他同骑而行的,怎么说也得是美女,他崔子林不配。
随着众人再行上路,奔驰不久,便又遇到一事,而这事,和崔子林有关。
只见前方官道左侧有那么一群人,其人个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身子被扒拉精光,只有个小短裤还能遮掩下体,而其余衣物却尽是不翼而飞,咦,也不对,起码有些人是被衣服捆着的。
而见到此幕的崔子林,当时就大叫一声:“刘郎君慢行,刘郎君慢行,此乃我之侍从。”
听闻其言,刘盛只好再停留片刻。
待崔子林将他的侍从救起,见侍从各个衣衫不整,他回头看向刘盛,对刘盛道:“不知刘郎君可否让将士们均些衣物给我这些侍从,让他们如此着装,我崔家脸上无光啊!”
听闻崔子林的话,刘盛心有不爽,暗自说道:“艹,你的侍从没衣服就想让我护卫脱衣服给他们?你觉得脸上无光,我就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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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刘盛也没给他好脸色,对其说道:“若是如此,崔郎君还是不要往前行了,在此地等候往来的商贾购买些衣物吧,我辈士卒,不是为他人争光的,征战沙场,已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岂能再去受辱?既然崔郎君已寻到侍从,想来一路也当无恙,盛有要事在身,不便带着诸位,就此告辞!”
说罢,刘盛便打马而去。
身后护卫都对崔子林投去冷冰冰的目光,而崔子林犹自对刘盛大声喊道:“刘郎君且慢行啊,刘郎君……”
见崔子林如此叫喊,有几位护卫坏笑一声,策马从崔子林面前而过,带起的尘土溅到崔子林的脸上,让其不禁拍打起来,话也说不出口了。
而伯鸭好似也有不爽,路过崔子林时,使劲敲了敲铜锣,咣咣咣的锣声,震的崔子林耳朵有些发麻,其又大喊道:“朔州战事,柔然举族南下,于癸丑日率兵八万攻打中道之地,幸得朔州督护将军独孤盛率兵阻敌于中道之外,并歼敌一万六千余人,特遣我等前往平城传此喜报,闲杂人等勿扰,勿扰,勿扰啊!”伯鸭说到勿扰之时,伸出脑袋对着崔子林连说三遍,说罢,便带着笑容追了上去。
其后的护卫有学有样,待刘盛一行走远,崔子林吐了几口带着些许尘土的吐沫,看着远去的刘盛,内心犹自懊恼,又有些心惊。
懊恼的是刘盛以及他手下士卒的作为,在他想来,他身为崔氏子弟,些许要求过分吗?过分吗?
而心惊的,就是那朔州战事了,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胡人就是独孤盛的,其阻敌八万人,并歼敌一万六千余人,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想向朝廷举报刘盛的,而刘盛又得此大功,对他会有影响的。
不提被刘盛丢在半路与一群衣衫不整的侍从等待商贾的崔子林一直没等到商贾,即便等到了,他却也是没钱帛了,或许,他又得以他崔氏之名来换取衣物了。
时至午时的戌城营狱,那郁久闾吴提又再一次被优伶表演了。
只见营狱内的三位优伶正搬弄着几个大冰块,见这几个冰块模样,正是督护府的木桶,那硝石却把木桶给冻成了冰块,此时士卒丙说道:“二位且看,这便是吾那日见酋帅施展的法术,此乃落地成冰之术,连桶尽皆冻住!”
士卒甲搓了搓受冻的手:“呼,确实如此,只是,酋帅送来这冰块做甚?”
士卒丙:“听督护府的人说,酋帅见天气炎热,让我等解解暑,尔等不觉得凉快了些许?”
士卒乙恍然道:“哎,还真是凉快了。”
士卒丙:“那是,酋帅的法术可是真的,而且,此冰是可吃食的,尔等瞧好了!”
说着,士卒丙将马槊取来,再将槊头取下,对着结成冰的木桶凿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营狱的人都看着士卒丙在哼唧哼唧的凿冰,不多时,一小块冰就被其凿下,只见其捏起冰块,对着二人说道:“来,看看,此冰晶莹剔透,如玉一般,不可多得啊。”
说着,这士卒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般的来回转动,再高高扬起脑袋,把冰块往嘴里一丢,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并打了一个冷颤。
见其模样,士卒甲、乙同问道:“阿兄,如何?”
受冰块寒冷,不断快速抖动脑袋的士卒丙呼着冷气说道:“呼,呼,冰,犹如入了冬啊,但却丝毫不冷,炎热之感顿退啊!”这一次,士卒丙可是说的实话,并未按刘盛给的台词去表演。
二人见他未曾按台词去说,不见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诧异之色,见此,二人也连忙去凿冰了。
而士卒丙见此,也不禁加入进来。
一时间,整个营狱的表演不在,只有那擦嚓嚓、咣咣咣的凿冰之声。
而牢房内的郁久闾大檀正隔着栏栅看着他们,对于刘盛是否会仙术,他在昨日就已自己将自己成功的吓到了。那略显苍白的嘴唇不禁吞咽了下,在这酷暑不减的七月,他也热得不行,听闻士卒丙的话,他也想尝试一番,这所谓的落地成冰之术,其冰如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唐和欲回
想到此处,郁久闾吴提不禁对三位正在吭叽吭叽凿冰的士卒说道:“兵家,可否与我一块?”
嚓嚓,嘎嘣嘎嘣,正在凿冰并不断往嘴里填冰块的优伶听闻,才想起他们来此的目的,不禁对其说道:“且等我降降暑。”
说罢,便又凿起冰来,不多时,满嘴填着冰块,舌头不断乱动,想以此驱散嘴里冰冷之感的士卒丢给郁久闾吴提几块小的不能再小的冰块。
看着几欲化掉的冰块,郁久闾吴提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忙往嘴里塞去。
而那些真正的营狱守卫见此,也不禁好奇的前来弄了些冰块来吃,顿时,整个营狱到处都是“嘶嘶嘶”倒吸凉气的声音,以及嘎嘣嘎嘣吃冰块的声音。
吃着这冰块,从未见过硝石制冰的他们,也不禁对刘盛会仙术深信不疑了,即便是按着刘盛剧本去表演的优伶,也是如此。
如果刘盛得知,一桶硝石制冰就可以让人相信仙术,他又何必再去派遣优伶去表演那?
戌城督护府,书房内。
“军师,唐和唐幼起求见!”书房外传来令兵的声音,让正在伏案执笔的秦无殇不禁停顿了下来。
秦无殇挽了挽衣袖,放下手中笔,喃声道:“这唐幼起,难不成又想我派人送他回伊吾?”
想着,秦无殇摇了摇头,对外说道:“且进!”
随着令兵一声:“唐公子,请~”
书房门被打开,一身儒装的唐和入了内,先是双手抱圆对秦无殇作辑,待起身后才对椅背揉眉的秦无殇说道:“秦军师!”
听闻其话,秦无殇站起身来,虚弱的对其作辑说道:“唐公子!”
待起身后,秦无殇又道:“唐公子可已和李家兄妹见面了?”
听秦无殇说起李家兄妹,唐和不禁露出些许笑容,对其说道:“已见我外侄,多谢贵将军对我外侄照顾有加,我与家兄已在伊吾立下基业,想带我外侄去往伊吾,不知军师可否通融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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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其言,秦无殇有些脑壳疼,心里只道:“你怎不死在战场上那?如此一来,也便不会有此一遭了!”
想着,他不禁叹了口气,对于李鹏程,他怎能不知其身的重要性那?那飞烟军掌握的东西可是个大杀器,即便他想放李鹏程离去,他家将军还不愿意那。若是他给放走了,回头他家将军回来,说不得能把他扒皮抽筋。
想到此处,秦无殇对唐和说道:“非无殇不愿,此事还须请示我家将军与李家兄妹,无殇做不得主啊!”
“既是如此,秦军师可否告知将军去处?”
“我家将军已去往平城,短则五六日,长则月半,若唐公子想寻我家将军,可要等些时日了。”
闻其言,唐和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那不知军师可否派些甲士送我回伊吾,我好将我外侄尚且在世的消息告知王兄!”
听其话,秦无殇轻叹一声,他就知道这唐和肯定又要来这一出,自打在战场将其救回戌城后,这唐和就打着伊吾王弟唐和唐幼起的名号要求见刘盛,但刘盛可没功夫理会他,听闻他是伊吾王唐契的弟弟,刘盛就将唐和丢给了李鹏程,是不是真的,这不是有李暠的孙子在吗?让李暠的孙子看一看,这不就明了了吗?
而这一见,就出了事,这唐和还真是李鹏程的舅舅,前文说到唐契及唐和在西凉灭亡的时候带着外甥李宝逃亡伊吾,而这李宝,也是李暠的孙子,而且,这李暠不只这几个孙子,其中还有一位名叫李重耳的人,现在在北魏弘农当太守,这位叫李重耳的可能不太出名,但他的儿子李熙后来官至金门镇将,戌卫武川,在武川扎下了根,就有了武川的李家。
而武川李家,也就是后来出名的陇西李氏,其子李天锡生子北魏唐国公李虎,李虎又生子李昞,而这李昞不得了了,其子是李渊这位唐高祖,也就是说,这李鹏程和李宝,是和李重耳称兄道弟的宗亲,也是陇西一脉。
而唐契所代表的唐家,从李暠开始就一直和李氏联姻,他的姐姐就是李宝他爹的妻子,两家是亲戚,而他和他哥哥唐契从逃难到伊吾被柔然封为伊吾王开始,便和他及外甥李宝一起,进一步招集流亡人口,发展生产,训练民兵,经过几年的励精图治,伊吾绿洲虽不是是阡陌纵横,沃野千顷,人民富裕,生活安定,但也算是一方净土了。
有了这一方净土,这一见到李鹏程,唐和就想把他给带回伊吾去,但因见着外甥有些激动,畅谈之下耽搁了些时日,待他昨日再去找刘盛的时候,刘盛已不在了,就此,这唐和见李鹏程在此受重用,就想让秦无殇派甲士送他回伊吾,但秦无殇听闻他要带李鹏程走,秦无殇哪敢放人那?而且,李鹏程也并不想走。就此,秦无殇也就给推辞了。
而唐和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带走李鹏程,而是想先回伊吾,至于李鹏程的事情,他将派李宝前来诉说,但从此地回伊吾只有两条路,其一是穿过黄土高原,其二便是要横穿北凉,无论是哪一条路,都不是他一人能走过去的,而他来此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就是想让秦无殇派甲士送他回伊吾。
秦无殇不知道吗?脑袋聪明的他,当然是知道的,但柔然在侧,他怎敢随意派出甲士?
只见秦无殇对其说道:“唐公子,我戌城之状尔也知晓,柔然在侧,无殇岂敢轻易派出甲士?若柔然来袭,一队之兵或可救命,若因一队之差而让我戌城陷落,待将军回返之时,无殇可有颜面再见将军?甲士之事望唐公子莫要再提,不若唐公子书信一番,我派侯人前往伊吾告知尊兄,让尊兄派人来此迎回公子,如何?”
唐和听此一说,踌躇片刻,想了想,也却是如同秦无殇所说,而他也正是被柔然征来攻打戌城的,若不是因李鹏程的关系,他此时还是一个俘虏那,想着,他便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家兄书信一番吧!”
说罢,唐和便在秦无殇的示意下,伏案奋笔疾书,不消片刻便写下一份家书,待字迹干透,秦无殇便令侯人带着几个甲士前往伊吾送信去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殿下
与此同时,因山路骑行较慢的武威公主拓跋清怜此时也已进入善无城内,听闻两旁谈论着朔州战事的百姓,拓跋清怜知道,那一队传报的人昨日一定是经过此地了,若不然此等消息不会传的如此之快。
在这信息以口口相传的时代,也唯有时间能令全城皆知,但仅是一夜之间便全城皆知,也唯有他们经过此地才能解释的通。
而见此一幕,拓跋清怜也就未再耽搁,从西郭入城横穿善无,再从东郭出城,一路朝着武周城而去,他们将在武周城吃午食,但他们还未到武周城时,就遇到了崔子林这位崔家的公子。
而崔子林见远远行来的一队骑兵不禁喜出望外,连忙从被侍从将衣物放置的地下站起身来,来到路中央,对着远处而来的骑兵不断挥舞着手臂。
至于为何不让下人做?看那他们光洁溜溜的就知道了,很在意颜面的他,怎会让下人去丢人那?就此,崔子林只好亲自出马了。
拓跋清怜一行远远的就看到那路中央的崔子林,最前方身背靠旗的骑兵见状,连忙喝道:“前方有人拦道,保卫公主殿下!”
“锵锵锵~”一阵马刀出鞘,骑兵们不断朝着拓跋清怜靠拢,两个女侍卫也是如此,翘眉冷对,手提马刀,顿显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之感。
前方缓行的骑兵大喝:“前方何人,不曾识旗吗?胆敢拦我大魏皇室骑队?”
崔子林听闻,这才抬头看去,这一看,差点把他给吓尿了,但见一旗为狼图腾,一旗为汉字拓跋,见此靠旗,他崔子林就知道坏了,这队骑兵,肯定是皇室宗亲,或是拓跋诸王出行。
再见那明晃晃的大刀已被其举起,崔子林忙让到路边,一边喝道:“我乃清河郡崔家崔崇崔子林,家叔崔浩,不知尊上在队,望尊上勿怪!”说着,崔子林转身对着官道俯首作辑,一直未起。
而其侍从见此,也一个个赶紧跪倒在地,唯有崔子林一人躬身行礼,未曾起身。而这,也是崔家的资本,崔家子弟,面见诸王,不必下跪,但若他知道这队骑兵乃是公主的骑队,或许更要吓的魂不附体,毕竟,公主是女人。
拓跋清怜的骑队听闻前方传来的喝声,一位骑兵从侧方绕来,对拓跋清怜道:“启禀殿下,前方乃是崔家士子,是否接见?”因为南北朝皇后/公主称殿下,护卫称公主,也便是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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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诸位骑兵围拢的拓跋清怜听闻护卫的话,面纱内的粉唇轻启:“哦?原是崔司徒家的士子,那便让我瞧瞧吧!”作为公主,拓跋清怜如同皇后、妃子一样,可以自称我、吾、妾,她也便以我来自称了。
拓跋清怜话落,这些护卫也便四散开来,让头戴银凤冠的拓跋清怜露出身影。
只见拓跋清怜策马来至崔子林身前,往崔子林那看去,顿见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子,虽拓跋清怜是出生在马背上的民族,无汉族女子那般放不开,但从小受到的教育,却也让她柳眉一皱,不禁转过头去。
而崔子林见一马蹄在前方停留片刻,也不见其人出声,而他也听闻有人称呼殿下,而那位殿下却自称我并且是女声,他心中不禁想到:“此人不是公主便是皇后,若是妃子当自称妾!这可坏事了,若这殿下气恼,定我一个拦截皇室女眷之罪,我性命不保啊!”
想着,崔子林有些心惊,他便想偷偷望去一眼,但还未待他抬起头来,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女声:“起身吧,为何拦我前去?”
听闻此声,让崔子林不禁一颤,慢慢抬起头来,见是一位头戴银凤冠面罩纱的女子,崔子林就知道这是位公主,并非皇后,若是皇后定是金凤冠,而不是银凤冠,即便如此,却也不是他能怠慢的,忙回道:
“回殿下,我昨夜被贼人袭扰,身上财物和侍从的衣物皆被其抢去,若如此行去,定会惹人耻笑,见有人路过此地,便想借几件衣物让我侍从穿上,却不想惊扰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拓跋清怜听闻眉头一皱:“贼人?我大魏竟如此之乱吗?”
崔子林作辑道:“回殿下,天子继位之初,却有不少乱子,其中尤以铁面将军最为难讨。”
拓跋清怜听闻其后,不禁念叨了一声:“铁面将军?”
崔子林听闻忙道:“正是,此人杀我大魏官僚无数,便是各地宗主也遭其毒手啊。”
“哦?崔士子可知铁面将军是为何人?”拓跋清怜听闻崔子林的话不禁问道,
“这......”崔子林被其问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了,他不知道这位公主是哪位公主,能否说的上话,又会不会将功劳据为己有?想了想,崔子林决定先对其隐瞒,到时候让他叔叔崔浩直接上报皇帝,这样反而比较好些。
想罢,崔子林便道:“回殿下,我不曾知晓,只知此人每次行事都会戴一铁面,因而得名铁面将军!”
听闻崔子林的话,拓跋清怜扭过看了眼崔子林又回过头去,对其说道:“我遣护卫回返善无为崔士子送来些衣物,尔等便在此等候吧。”
说罢,拓跋清怜便回头对护卫说道:“派人前去善无购买衣物为其送来,其余人等上路,莫要停留了,若不然,便来不及为皇兄祝贺朔州大捷了!”
“是,殿下!”众护卫纷纷应道。
说罢,便有三人脱离骑队回返善无,前往善无城为崔子林的侍从去购买衣物。
而崔子林听闻拓跋清怜的话,想起了已过去一个时辰的刘盛一行,那伯鸭的话犹在脑中闪现,再一听拓跋清怜说起朔州战事,他便对其说道:“殿下可是说柔然大举进攻朔州,被中道独孤部击败之事?”
拓跋清怜听闻扭过头来,对其说道:“哦?崔士子也知此事?”
崔子林听闻拓跋清怜的问话,立即回道:“回殿下,那传报的队伍才从此地过去不久,我见其领头人,好似那独孤泰的二子独孤盛,其人便是现今的朔州督护大将军。”说到此处,崔子林好似还想讲些什么,但其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深得话说一半的精髓。
然而拓跋清怜虽出身皇室,但却不了解官场事物,也没有官场那般勾心斗角的心,因此也听不出崔子林的话中话,只道崔子林告知她其人的身份罢了。完全没有往朔州督护大将军擅离职守去想,仅是对其说道:“哦?独孤盛?”
说着,拓跋清怜想起那刘盛的面容,不禁露出些许笑容,又对崔子林道:“崔士子便在此稍后吧,我要先行一步了!”
说罢,拓跋清怜便令背着靠旗的骑兵再次前行带队往武周城而去,留下一脸纠结的崔子林......
第一百七十六章 平城
而此时已过武周城的刘盛一行正在路边吃着午食,本来按照刘盛的想法,午时就要到平城的,但因他在田头耽搁了些时间,导致他们在午时并未达到平城,但距离平城也已不远。
刘盛却不知他身后跟着两个尾巴,而这两个尾巴,正是被他冠名大盗的李墨。因为刘盛在田头的耽搁,让得这二位追上了他并一路尾随而来。
此时正吃着干粮的刘盛见平城快至,一边往嘴里塞着吃食,一边对韩毅道:“阿毅,待到平城,你让伯鸭分别前往三处,其一去往我阿娘处,为我阿娘报平安,其二,去兵部汇报战功,其三,随我前去永安公府邸。”
说着,刘盛咽下口中的食物再喝了口水,打了个饱嗝。
旁边同样吃着食物的韩毅也来及不开口,只是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
看韩毅点头,刘盛又对其说道:“阿毅,我让你带的玉如意可曾保管好了?”
韩毅吞咽下食物,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膛,对刘盛道:“放心吧郎主,我贴身保护着那!”
刘盛见其举动,不禁摇了摇头,对其说道:“你身上那股子汗臭味可别把玉如意给熏染了。”
韩毅听此摸了摸后脑勺,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怎会那?我可是用帛巾包着的那!”
刘盛笑了笑:“到时你可要闻闻有无味道,这可是我送与永安公的!”
“是,郎主,待入了平城安顿下来,我便闻一闻,若有味道,我定给它去去味,绝不让郎主难做!”
刘盛听此,见诸位护卫也已吃好午食,便对韩毅道:“赶路吧,待入了平城,你让诸位丈夫全去我阿娘处,让其守卫宅院,并遣几位丈夫护卫我阿娘左右,你我夜里再归。”
“是,郎主!”韩毅对刘盛抱拳作辑,转过身去便对着数十位护卫大声说道:“赶路了,赶路了,快快快,待到平城,让尔等好生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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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韩毅的话,众位护卫连忙从地上做起,拍打了下屁股上泥土便朝着战马而去,不多时,众人再一次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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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北魏登国二年(公元387),拓跋部进入雁北,汉代以降的旧平城成为拓跋部对抗后燕的前方重镇,在北魏皇始元年(公元396)置建成平城县,北魏天兴元年(公元398年),北魏迁都平城,随即开始营造宫城,不久又在旧城设司州和代伊,宫城拔地而起,位于旧城西北方的平坦开阔地,与旧城保持有一段距离。
天兴二年(公元399年),北魏破高车等游牧部落,获俘虏共计九万余口,在宫城外建起数十里的鹿苑。
魏书卷二《太祖记》:“以所获高车众起鹿苑,南因台阴,北距长城,东包白登,属之西山,广轮数十里。凿渠引武川水注之苑中,疏为三沟,分流宫城内外。”
从上述得知,此前平城的人只要迈出平城,四周所见就是一片空旷,而道武帝也就是北魏太祖将这片空旷之地划成鹿苑,而拓跋焘的老爹拓跋嗣又将鹿苑一分为三,是为东苑、西苑和北苑,并着手苑内的营建,而苑圃是统治者狩猎、游乐的场所,庶民是不得进入樵采和耕作的。
而道武帝拓跋珪在宫城兴建的前后,将大量的拓跋部、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人民迁移到雁北,其中有不少人才,尤其是手工业工匠徙居于平城的宫城周围,而旧城与宫城之间则是人口比较密集的地区,后来这里形成新的居民区域。
因新的居民区域日益向宫城以南的平地铺展开来,北魏王朝的明元皇帝拓跋嗣为了便于统治这个地区,于常泰七年(公元422年),驾崩前夕,在这片区域的外围修筑了郭城,随后又将内部规划成坊。
南方坊市中人流涌动,百姓为生活奔波,东、西、北、三方都被鹿苑占据,王公贵族在其嬉戏玩乐,一座都城,虽只有一个郭城,但却依旧繁华似锦。
而又因北魏是马背上的民族,对于营建城郭并无经验,因此都是采纳汉族人的建议,是让汉族人建立起来的宫城,所以平城的模样,并没有所谓的胡人特色,极具古味的亭台楼阁、河道人桥、沿街商铺以及豪门大院,甚至宫城,全是沿袭汉族元素。也便是从胡人口述中,增添了些许胡人的元素糅杂其中。
而此时位于平城南方唯一的郭城,它的前方迎来了一队骑兵,这队骑兵前方一位头戴发簪、身着精致裤褶、脸上有一袭黑纱笼罩使人看不清面容,此队骑兵正是刘盛一行,而前方的人,也正是刘盛本人,他在快入平城的时候戴上了一袭黑纱遮掩面容。
此时的刘盛正带着身后数十位护卫策马赶来,两旁的行人见其身后乃是甲胄着身的士卒,一个个不断对其躲避着,生怕惹来祸端。看着近在咫尺的平城,刘盛伸手示意伯鸭喊话。
见刘盛的示意,行队的伯鸭开始敲起铜锣,咣咣咣的锣声响在平城外,那急促九连,让听到的人都知道,这队骑兵是有重要的事情前来平城。
也正如他们所想,随着锣声的下落,伯鸭喊起话来:“朔州战事,柔然举族南下,于癸丑日率兵八万攻打中道之地,幸得朔州督护将军独孤盛率兵阻敌于中道之外,并歼敌一万六千余人,特遣我等前往平城传此喜报,闲杂人等勿扰!”
随着伯鸭的喊话,前方进出平城的人不禁对其望来,但见一队骑兵急速奔驰而来,一个个立即让开道路,让刘盛先行,即便是已在登记的也放弃了登记,躲在一旁。
而守卫平城的护卫却无关隘的护卫那般随意了,远远的就对刘盛打着手势,让刘盛减速停下马来。
见此一幕,刘盛心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远远的举起他自己的腰牌,对守卫城墙的士卒喊道:“吾乃朔州督护大将军其下主簿,奉督护将军之命,前来平城传报,柔然已然南下攻打朔州,前方战事吃紧,快快让开!”
如此说着,刘盛也未减慢战马速度,犹自让其快速疾行。
而那守卫长听闻刘盛的话不禁一愣,而这一愣,刘盛已快至他眼前,他快速的看了眼刘盛手中的腰牌,见确实是官家的腰牌,而刘盛也未减速,他若再不躲避便会被刘盛的战马撞飞,他想也未想,便往旁边一躲,随后便是一股大风从他方才站着的地方传来,正是刘盛顺势带着数十位护卫冲入了郭城......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射鸱都将
入了郭城的刘盛一行也未耽搁,一路朝着内城而去。郭城所住之人,大部分是被北魏俘虏并迁徙的各部胡人,以及大量汉人,所有官员及家属并不在郭城居住,哪怕是偏地官员的家属也在内城有居所,如果以现代眼光来看的话,这郭城,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郊区,内城便是市区了。
虽说这郭城乃是郊区,但作为首都的平城,人流量是非常巨大的,因为他是七线交通枢纽,也正是因此,刘盛一行不得不慢下马速,其后的伯鸭不断敲锣喊话,让前方的行人四散开来,待刘盛一行策马行过,这才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与郭城不同,内城的防卫是非常严格的,毕竟是一国根本之地,掌管宿卫军的内将军拓跋干正在例行巡检城头。
说道这拓跋干就有个很尴尬地方,他的哥哥拓跋良和明元六王中的乐安王拓跋范的儿子同名,而且还将他哥哥的事迹给掩盖了,后人一旦搜索拓跋良,就是拓跋范的儿子。
而此拓跋良,其父亲并不是明元六王中的乐安王拓跋范,而是昭成皇帝拓跋什翼键的第三子秦明王拓跋翰的孙子,其父是九原公拓跋仪,大哥拓跋纂,拓跋良在家中排行老二,也就是说,此良非彼良,彼良是拓跋嗣的孙子,其父拓跋范是拓跋焘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说,彼良还没出生那。
而这个拓跋良,现为南阳王,哥哥拓跋纂为中山王,三弟就是这位射鸱都将拓跋干,说到射鸱都将,是有个小故事的。
话说太宗拓跋嗣出游白登东北时,拓跋干随从而行,当时有双鸱(chi 鹞鹰)飞鸣于上空,拓跋嗣命左右护卫去射下来,而这些骑射都精湛的护卫竟无人能将其射下。待鸱越飞越高的时候,拓跋干就向拓跋嗣请命去射,仅仅两箭就射下双鸱,拓跋嗣一看,高兴的不得了,就对他嘉奖,赐御马弓矢金带各一,以旌其能,而太宗拓跋嗣也任命他为内将军、都将,掌管宿卫军,于是他就在军中有了个外号,叫“射鸱都将”。
这位‘射鸱都将’此时也已三十好几,几缕白发露在兜鍪之外,走在内城的城关上,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的来回巡视,身上的鱼鳞铠甲很是精致,但其后并无所谓的披风,因为披风在这个时代并不存在,与斗篷相同,披风是兴起于明清,但,哪怕是没有披风的点缀,其人也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因身后几个带刀侍卫在寸步不离的紧随着他,为他增添了不少威严。
而这位‘射鸱都将’正准备下城关之时,前方郭城内传出一阵阵锣声,听其九连,拓跋干不禁虎目一瞪,连忙跑到城头侧沿侧耳倾听。隐隐约约间他听闻到朔州战事、柔然南下、前方吃紧等字眼。
待他皱眉思索一番,便急忙带着护卫下了城关,前往内城门。
不多时,待他来至城门时,那锣声也已近,随着锣声、喊叫声,他眼前出现了一队骑兵,这对骑兵正在一位身着裤褶的权贵带领下往城门而来。
而刘盛快至内城门时,他也看到了拓跋干,这位身穿鱼鳞甲的‘射鸱都将’在一群筒袖铠的士卒中是如此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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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一幕,刘盛知道他必须停下了,这能穿上鱼鳞甲的人必定是和皇室有关。
如此想着,刘盛也如此做了,他减缓马速,待至城门处停下,他翻身下马,对正朝他大步而来的拓跋干躬身施礼,说道:“见过军家,朔州督护府前来传报!”
说到此处,刘盛也未往下说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说‘望将军通融’会让此人起疑,如果说‘莫要耽搁军情’,这眼前人要是皇室中人,他可就得罪了皇室。
不提刘盛内心的活动,却说正在大步迈来的拓跋干听闻刘盛的话也对刘盛施礼,但却未曾说话,待起身后才道:“朔州督护府?”
说着,嘴里又嘟囔了一句,再看起身后的刘盛面带面纱,他不禁对其冷声说道:“摘下面纱与我说话!”
听闻拓跋干的话,刘盛顿了下,对拓跋干道:“军家稍后!”
说罢,刘盛便陡然转过身去,瞬间从兜肚内掏出一个小纸包,快速打开并往摘下面纱的脸上敷去,待纸包与其脸摩擦一下,便被刘盛快速收回兜肚内,刘盛便转过身便道:“望军家莫要吓到!”
说着,刘盛也已转过身来。
“啊?”突见刘盛样子,让拓跋干吓了一跳,连连挥手,对其说道:“带上面纱,带上面纱!”
听闻此话,再见扭过头去的拓跋干,刘盛笑了笑,慢慢带上面纱,原来,刘盛的那纸包内是一块假皮,布满丑陋的假皮。
拓跋干斜眼一视,见刘盛又带上面纱,转过身来,强忍心中不适,对其说道:“我方才听尔等所讲乃是柔然南下之事?”
已重新带上面纱的刘盛听闻其话,低头想了想,待抬起头来,对其说道:“不知将军名讳?此等军事,将军可有权得知?”
拓跋听闻此话,上前一步说道:“我乃宿卫军内将军,平城都将拓跋干,有权得知军事,尔等但说无妨!”
听闻拓跋干的回话,刘盛不禁楞了下,心道:“拖把杆?还有这奇葩名字?咦?拖把杆?拓跋祯的老爹?”
想着,刘盛脑子里不禁闪现出拓跋祯的信息;拓跋干之子,理解各地语言,善于骑马射箭。世祖拓跋焘时,担任司卫监。
虽如此想着,刘盛也没忘了回答这‘拖把杆’的话,只见刘盛回道:“回拓跋将军,柔然已南下月半,于秋七月初十,癸卯日,发先锋轻骑一万余南下漠南,数日后柔然可汗举族南下,并于癸丑日(七月二十)亲率骑兵八万余攻打我中道之地。”
“哦?柔然竟已发兵攻我大魏?”拓跋干听闻刘盛的话不禁瞪大了双眼,转眼便回过神来,对刘盛问道:“战况如何?”
见拖把杆如此着急,刘盛心道:“你个射鸱都将急个屁,你都被你儿子管了,你儿子在这还差不多,比你这个老爹的位置都大,掌管所有禁卫的存在,和你说有个鬼用?”
虽如此想着,但刘盛也得回啊,他可是知道,只要是姓拓跋的,每一个都和皇室沾亲带故的,但见刘盛开口道:
“回拓跋将军,幸得我家酋帅率我独孤部奋力阻敌,损兵折将无数,致使我独孤部男丁十去七八,这才未让柔然得逞,但其却还在漠南虎视眈眈,我家酋帅见此,便令我等前来平城传报,不知拓跋将军可否让我等入城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二锅头
听其言,拓跋干稍松一口气,忙让开身去,对刘盛说道:“诸位请!”
见其行,刘盛对其躬身扶胸施礼:“谢过拓跋将军!”
说罢,刘盛翻身上马,对其后之人大声道:“入城,除伯鸭,所有人等前往酋帅府邸。”
听着刘盛的喊话,身后的护卫们大声应和,便翻身上马,随着刘盛驶入内城。
一入内城,便可见内城与郭城的不同,内城各处井井有条,来往之人衣着精美,也便是随从衣着显得朴素了些,但与郭城打着补丁的人来说还算好的了。
刘盛一行在入了内城便一分为三,其中一位伯鸭前往兵部军令司汇报军情,其中一支是为数四十人的护卫带着一位伯鸭随着一位丈夫前往刘盛在平城的府邸,还有就是刘盛带着韩毅还有一位伯鸭。
刘盛三人在平城内城一路前行,待见着一间商铺,战马上的刘盛对韩毅说道:“阿毅,去铺子里买个锦盒,将玉如意放置其内,若玉如意有异味,今日便不去永安公府了!”说着,刘盛便停留在商铺前,不再前行。
而韩毅听闻此话,扭头一看,旁边正是一间贩卖饰品的铺子,对刘盛道:“是郎主!”说罢,他便翻身下马,径直朝着人来人往的铺子内走去,不多时,便捧着一个锦盒出来。
待来到刘盛身边,韩毅对刘盛道:“郎主,玉如意并无他味!”
听闻其话,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那便好,放好如意,随我前去永安公府邸!”
“是,郎主!”说着,韩毅将锦盒放置马侧的蹀躞带中,一跃上马,随着刘盛在平城内七拐八拐的。
而刘盛一会东看看西看看,一会念叨两句,他在回忆着永安公的府邸在哪里。
不多久,刘盛便顺着记忆找到了刘罗辰的府邸,如果那上书‘永安公府’的牌匾不会骗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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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至门前,看着高大的宅门大开,门前马桩十数个,但此时却无战马拴着,见此,刘盛便翻身下马,还未等他前去拴马,从宅门内奔出一人。
只见这人一身素麻衣衫,见其衣着便知是下人,这下人见三人,其中有一位伯鸭似的人,而其前头是一位衣着精美的男子,他不敢怠慢,忙上前说道:“公子来此是寻我家郎主永安公的吗?”
下马立地的刘盛闻声望来,对其说道:“请问郎君,尊主可在府?”
那人连连点头回道:“在府,在府,不知公子是何名讳?”
听其言,刘盛伸出手来,伯鸭见状,忙从腰侧蹀躞带中取出一卷书帛捧到刘盛手上。
感受到手里变沉,刘盛将手一握,往前一递,对其说道:“朔州子民,求见我部单于,郎君将书帛奉上便是!”
那下人听闻此话,再见刘盛手中的书帛,点头哈腰道:“哎,请公子稍后,待我禀报一番!”说着,这下人双手捧过书帛,待其连退三步,便转身快步而去。
随着下人入府,刘盛一行三人在此等候,不多时,便有一位和刘盛一般岁数的男子出来。
只见这男子一身精致的汉族衣着,头扎发簪,见着刘盛的那一刻,这男子不禁说道:“可是缚之阿干?”
听闻有人呼叫,刘盛扭过头去,这一看,刘盛心里不禁冒出一瓶酒的名字,也当即呼了出来,对其喊道:“二锅头?”
那被刘盛称呼二锅头的少年猛的一顿,之后便是大喜,忙张开双手对着刘盛迎来,一边跑一边道:“哈哈,还真是缚之阿干!”
听闻其话,刘盛不禁笑了笑,原来刘盛之前是有个小名叫缚之,因为前身经常喜欢到处乱跑,和永安公的孙子刘尔头拉帮结派,与其他部的小孩经常打架,这活泼乱动的性子让他阿娘陈氏有些担心,就给起了个小名缚之,意思是拴住他,这一下好了,不但他没被缚之,反而跟着独孤泰浪到边关去了。
而刘盛口中的二锅头,就是永安公的曾孙子刘尔头,他前身的发小,自从刘盛在边关身受重伤,其父独孤泰阵亡,永安公刘罗辰得知消息后便前来慰问,那时候,这刘尔头也担心他的发小刘盛刘缚之有没有性命危险啊?就随着刘罗辰前来朔州探望他的缚之阿干,而他的缚之阿干却好似变了个人,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给他起了个所谓的外号叫什么二锅头。
从来没听过什么外号的刘尔头当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就问了,这二锅头什么意思?而刘盛总不能说这是一瓶酒吧?于是,他就胡诌了个解释,对其说道,聪明的脑袋都大,你的二锅煮不下......这镬啊,我叫做锅,二锅头,是在说你的脑袋聪明。
这刘尔头一听,高兴啊,但他也没高兴多久,他太爷爷刘罗辰就因为年岁大了,得回平城修养修养,而这一回,便是二年多了,他也再也没机会前去边关了,而他也听闻他的缚之阿干去从商了,连平城都没回过几次,原本他也一早就该出仕了,但中间出了岔子,这才还在府中,而这次他爷爷刘殊辉又给他谋了个差事,他即将前往魏昌、廮陶二县去当县令,在临走之前再见到发小,他能不高兴吗?
随着两人相拥,啪啪啪的互拍其背,尽显久别之情。
待刘尔头松开其背,上下打量刘盛时,见其黑纱遮面,不禁疑惑道:“缚之阿干戴个面纱作甚?”说着,这刘尔头伸手一抄,就想把刘盛脸色的面纱给抓下来。
而刘盛见其行为,连忙一躲,再伸手一挡,架着他的胳膊,对其说道:“你这二锅头,多大岁数了,还如此玩闹,此处不便多言,待入府再说!”说着,刘盛便放下了胳膊。
听闻刘盛的话,还在为刚才没抢下刘盛面纱而有些忿忿不平的刘尔头连忙说道:“甚是甚是,缚之阿干随我来,我阿父今日也在府内那!”
说着,二人便往永安公府内走去,门前的护卫对刘尔头躬身道:“少郎主!”
刘尔头话也没回,对其摆了摆手,便领着刘盛往前走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二傻子
待入了府内,听闻刘尔头方才之言,刘盛诧异问道:“二锅头,尊君身为武卫将军掌管中军宿卫,不在宫中护卫天子,怎回府了?”
听闻刘盛所言,刘尔头侧头对刘盛坏笑一声:“哼哼,缚之阿干可别只说我阿父啊,你且来说说,你身为朔州督护大将,怎不在朔州镇守,跑平城来作甚?”
听其言,刘盛扭头看了他一眼,见其一副坏笑的样子,他一伸手‘啪’的一声,打在了刘尔头的后脑勺,而刘尔头身子一侧,顿时就要大叫,但见刘盛说道:“你这二锅头,许久不曾揍你,是否皮痒痒了?你可知,此话不能乱讲,也便是你我说说罢了!”
听闻此话,刘尔头揉了揉脑袋,对其说道:“阿干且放心,此事阿弟醒得,前些日子我父随大单于(拓跋焘)东巡三月有余,返平城后又因朝堂之事未曾回府探望太父,今日大单于便准了我阿父回府探望,这才在府。倒是阿干,是何事尚需亲来平城那?”
听其问话,刘盛边行边答:“先前柔然一万先锋先行南下,我部阻敌之事以及战功,朝堂竟未曾理会,也便是几日后,柔然大举进攻中道,我部儿郎奋力阻敌,虽说拦柔然以拔那山北,但我部男丁也十不存一,我伯父却也身受重伤,中道防备空虚,柔然又在虎视眈眈,我怕此等战报被耽搁,便前来说与永安公,请永安公出面,为我朔州独孤部请功,另有一件私事需求永安公的帮衬。”
刘尔头听闻此话,对刘盛笑了笑,说道:“缚之阿干,只怕,你那件私事才是让你来此的吧?”
听其言,刘盛有些诧异的望了眼刘尔头,对其说道:“哦?阿弟如何见得?”
刘尔头笑道:“若是战功一事,我太父身为独孤部的大酋长,理当为独孤部考虑,犯不着阿干亲跑一趟,也唯有私事,若遣他人前来诉说,阿干怕我太父心中不喜,这才前来面见我太父的吧?”说着,刘尔头一副快夸夸我的模样。
见其模样,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两年未见,阿弟竟又聪明了,不错,阿干此次前来正是因为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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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刘盛的话,刘尔头有些喜不自禁,他从小就在平城长大,他永远忘不了那些高门士族的小屁孩对他们的鄙视目光,说他们只是武夫,永远上不了台面,一切就是因为他们每日里打架斗殴,为些琐事争抢,但他们的风气就是如此啊,这被高门士族的一说,他们就来了火气,而他们胡人无论是高官贵族还是黎民百姓,小孩打架大人是不会插手的,就此,他就天天寻那些高门士族家的小屁孩打架。
而这些小屁孩与胡人不同,他们挨揍了会告状,这一告状,高门士族的大人们就会去找人家说理,实在不行就在朝堂上告状,而北魏皇帝本身就是胡人,这事对他来说很正常,可以从小培养出优秀的将领,他支持还来不及那,又怎么会去做处罚?他不仅没去做处罚,反而有些支持的苗头,更有些看不起这些高门士族。
而他们这些胡人子弟听闻后,对其也是加以鄙视,双方矛盾进一步加深,在这平城天天骂架,除却针对家人的,什么恶毒的语言都出来了,但胡人并没有汉人那么有文化,骂架总是吃亏,他们一急眼就会揍人,所以,每次胡人挨骂越惨,高门士族子弟脸上的红肿就越多,这一来二去就是几年光景。
而十二岁的他,在朔州见到他的缚之阿干读起兵书时,对他的冲击是很大的,受刘盛的影响,他的思想开始转变,回来后就开始读起了汉人的书籍,并学会了用脑子去处理事情,不再是一味的蛮力为王,两年下来,身上的那股子蛮味渐渐退去,多了些书香气息,与高门士族子弟也算是仇怨减少,虽说此时他早已没了当初的愤怒,但他却永远记得他们鄙视的目光。鄙视的正是他们没有文化,不动脑子,此时听闻刘盛的话,这是对他的认同,他能不喜吗?
看着刘尔头的笑容,刘盛问道:“二锅头,你年岁也不小了,怎还在府中未曾出仕?”
听闻刘盛的问话,刘尔头一边带着他前行,一边回道:“缚之阿干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太父便想为我寻一武官,让我先历练一番,日后好接其位,可我自从接触汉人文化后,便对治理地方起了兴趣,武官却是不想去做了,更何况是在宫中当值那?”
听闻其话,刘盛诧异道:“你给推了?你这二傻子,你可知,在宫中当值是多少人趋之若鹜之事?”
刘尔头听闻刘盛的话,有些嗤之以鼻的说道:“当何值啊,也便是在我父下当一宿卫幢将,连羽林郎都不如,不去,不去,我怎说也是高门子弟,岂可做卑官?”
听闻其话,刘盛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北魏朝堂是有高门子弟不可做卑官的,但这宿卫幢将可不是卑官,这乃是侍卫皇帝身边的宿卫,除却常侍就是他们宿卫了,升官发财那叫一个快,打仗干啥的,皇帝都会带着宿卫前去的,这想想,皇帝身边,基本跟着跑一趟就是战功,岂不是美滋滋?呃......不过说到皇帝身边,跟在拓跋焘身边还真是有风险的,只因这拓跋焘后面太能折腾了,好几次差点死掉。
如此想着,刘盛对其说道:“你这奴子,可知何叫卑官?这宿卫幢将可不是卑官,话说,你把此位推了,又当作何啊?”
听其言,刘尔头笑了笑,说道:“去魏昌、廮陶二县去当县令呗,如何?”
“县令?”听闻刘尔头的话,刘盛有些诧异,脚步不禁停顿下来,有些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刘尔头,对其说道:“你这好好的宿卫幢将不去,去当县令?”
听闻刘盛的话,刘尔头摆了摆手,对刘盛道:“阿弟这不是喜爱治理吗,大了阿弟怕出岔子,小了又被人说道,如此,这才做了二县县令,此乃阿弟亲自挑选的哦!”
说着,二人已到中堂外,刘尔头脚步一顿,对刘盛道:“阿干,到了......”
第一百八十章 刘罗辰
刘盛看了眼刘尔头,从韩毅手中将锦盒取下,再将面纱取下,脸上的假皮也被其放置到兜肚,便朝着中堂大步而去。
刚靠近中堂,刘盛就听到中堂里传出的爽朗笑声,听闻这阵笑声,刘盛回忆了一番,便知道,这笑声就是永安公刘罗辰的。他想也没想,便步入中堂。
这一进中堂,刘盛也不细看,随意打量了下,就看到了正中就坐的老人,刘盛知道,这老人就是刘罗辰,而其下座还有一位壮年,看到此幕,刘盛想也不想,便对着老人扶胸施礼:“朔州部帅独孤盛,见过单于刘公。”
说着,刘盛抬起身来,又对着一旁坐着的壮年施礼说道:“见过刘将军!”
看着刘盛施礼完毕,那坐在一旁的壮年对其笑了笑,但却不敢说话,因为他爷爷刘罗辰还没发话那。而这位男子,正是刘尔头的父亲武卫将军刘求引,看其年纪,也就是三十上下,即便是一身常服也显得很威风。
其上的刘罗辰虽是胡发皆白,但却神采奕奕,毫无老人的迟暮感,因为,他才只有六十多岁,还不到七十,但仅是六十多岁,他就四世同堂了,可见他和他的后代结婚都挺早的。而且,他的身份不止是独孤部的单于那么简单,他还是国戚,他妹妹是拓跋珪的宣穆皇后,也是拓跋嗣的生母,当今天子拓跋焘的亲奶奶。
对,他就是当朝国舅姥爷,拓跋焘是他外孙,但他却对拓跋皇室并无好感,因为他妹妹宣穆皇后是被拓跋珪赐死的。
当初,拓跋嗣的母亲也就是刘罗辰的妹妹刘贵人被赐死,道武帝拓跋珪对其子拓跋嗣的原话是:“过去汉武帝准备立其子刘弗陵而杀死其母钩弋夫人(即子贵母死制),为的是不让妇人以后参与国家大事,致使外戚乱政。你理当继承皇统,所以我效法于汉武帝,为你作长久的考虑。”
而拓跋嗣一向非常孝顺,听说后悲哀过度,自持不住,道武帝很愤怒。拓跋嗣回到宫中,悲哀不止,日夜号哭。道武帝听说又召他前来,拓跋嗣想进入道武帝宫中,左右随员说:“孝子事父,小的惩罚就接受了;如是大惩罚,理当回避。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过去恐怕会遭不测,这就把您陷到不义的境地了。不如暂且出去,等到道武帝怒气消了再进去,那也不晚。”
拓跋嗣害怕,便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于是偷偷地溜了出去,毫无作为。
当时拓跋绍的母亲贺贵人也犯错了,道武帝想将贺贵人赐死,而痛失其妹的刘罗辰见其苗头,就在背后联合了道武帝次子清河王拓跋绍叛乱,将其父拓跋珪杀害,而得知消息的拓跋嗣便入宫诛杀了拓跋绍,平息叛乱。
同年十月十七日,拓跋嗣即皇帝位,大赦天下,改元永兴,追尊母亲刘贵人为宣穆皇后。拓拔嗣即位后,拔贤任能,内迁民众,整顿流民,抚恤百姓。使北魏国政再度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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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罗辰却未被追究,到底是他隐藏太深未被发现,还是拓跋嗣不想追究就不得而知了,总归,史书上并无记载。
至此,痛失其妹的刘罗辰对皇室是真的没什么好感了,哪怕是他外孙,因为他妹妹是他投降北魏的投名状。
而此时,这位年有六十有余的永安公正在盯着刘盛看,不怒自威的面容让刘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曾经体会过,可以说是一个人的气场,比如这个人笑,你会觉得很轻松,他怒,你会胆战心惊,你的情绪被他左右,这种人,我们可以称之为‘有气场的领导’,被这种人盯着,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就在刘盛想打破僵局的时候,刘罗辰开口了,但见他冷着脸,对刘盛说道:“你这奴子,怎私自出府?不怕被人得知吗?”
听闻其话,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回单于刘公,一路行来,盛小心谨慎,不曾泄露过踪迹,此次出府,乃是求单于刘公一事!”
听闻刘盛的话,刘罗辰面色才有好转,对其说道:“你这称呼,单于便单于,刘公便刘公,你这单于刘公是何意?”
听其话,刘盛道:“回单于刘公,在盛心中,您先是我独孤部单于,其次才是大魏永安公,若盛有何错,望单于刘公指明!”
见刘盛如此回答,刘罗辰不禁发出爽朗的笑声,对刘盛指了指,笑道:“你啊,自阿泰故去,三年不曾见你来过了,往前还随着尔头呼我太父,怎今日来了,倒是如此生分了,连太父也不叫了,叫何单于刘公?哈哈,你这奴子啊!”
“嗯?”听闻刘罗辰的话,刘盛不禁暗自惊异,他总以为他父亲死后,刘罗辰对他们会生疏,毕竟人情淡薄了,不曾想,这刘罗辰竟然还记得前身的事。
想了想,刘盛说道:“往前年轻不懂事,非但无功,倒是惹出很多笑话,怕单于刘公不喜,这才如此,望单于刘公莫要气恼!”
刘罗辰听闻刘盛的话,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朝着刘盛边走边说着:“你这奴子,可曾见着尔头了?”
见其模样,刘盛笑回道:“见着了,变化甚大,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听闻其言,刘罗辰笑的更灿烂了,如同抹了蜜一般,毕竟夸他曾孙子不是?
只见刘罗辰对刘盛说道:“三年未见,你这奴子的小嘴倒是会说话了,来,让太父好生看看,可有何变化!”
说着,这刘罗辰就在刘盛身上打量着,时不时的捏一捏,嘴里不断赞叹道:“好好好,壮实了,是领军的料子,在朔州可有何困难啊?”
听其言,刘盛猜不透刘罗辰的心思,但在他想来,这刘罗辰无非有二,其一是真的念旧情,其二就是收拢他的心,对于刘盛来说,他想,或许后者才是刘罗辰的目的,毕竟人情在这乱世真的是不太靠谱,上一秒称兄道弟,下一秒或许就会因各种事情而拔刀相向。但无论刘罗辰是如何打算,他都得去虚与委蛇,口头上的便宜让他占就占吧。
想到此处,刘盛对其说道:“回单于刘公,却有难处,而这,也是盛亲自前来之因......”
一封歉/感谢书(月总结)
那啥,不是太监感言!!
最近吧受了风寒,脑壳有点昏,一码字就有小人扒拉我的眼皮子,不让我好好码字,非得让我去休息。自年初二开始就感冒,连续以来的章节基本上是存稿、熬着码字,但讲真的,头昏脑涨的去码字,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多剧情都在大纲里规划好的,脑子里也过了几遍的,但偏偏就是写不出来,所以,最近的章节可能有些水了些!!!在此,给各位老铁道个歉!!!
虽然感冒还没好利索,还流着鼻涕,但今天感觉精神很好,另外,这一个月上架以来,成绩真的很不理想,我感冒的这段时间,那脑子真的一片浆糊,每天还得想着码点字,坐下五分钟脑子就疼的受不了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硬逼着自己码字的时候,我总在想,我这么累是为什么?
吃饭?
那我得饿死,订阅的钱,连我电费都不够的。如果都来.asxs.订阅的话,或许我电费可以持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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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好像也没有成为大神的理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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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底是啥?……
我觉得,我可能是在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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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书是新人,很多地方不到位,尤其是很多读者说,考究资料太多,我已经在尽量避免了,还有人说主角人设问题,这个吧,我发现,写书还得看作者心情,什么样的心情,造就什么样的主角,所以,非常抱歉,我把个人情绪带进来了,后面慢慢来吧,尽量给大家一个好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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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多说了,待我感冒好了,给大家写出更精彩的文章,最近这几天的章节,受感冒影响,好像没怎么过脑子,大家担待一下!!下面的也是……
第一百八十二章 士、陈岚
与永安公刘罗辰交谈些许,虽说刘罗辰贵为国舅姥爷,但他毕竟还是一位老人,是老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念着子孙,这不,刘罗辰也不能免俗,话里话外的都在为刘求引说着话,让刘盛多帮衬他孙子刘求引,而对于此事,刘盛是心知肚明的,他能帮上什么忙?无非就是支持他孙子刘求引来当下一任的独孤部大单于。嗯,就是拉票。
虽说是拉票,但刘盛很清楚,除了刘求引,也没人能再去当独孤部的单于了,而刘求引,也将是独孤部的最后一位单于,之后的独孤部将会各自分散。一切,都是因为北魏离散诸部,其一是人情淡薄了,其二是信息的不便,使得独孤部的大单于将形同虚设,让新一代的人不认可大单于了,也不会想让头上再多一人出来,到时候,各地的独孤部落,将会在各自酋长的一手掌控中。
而就在刘盛身在永安公府邸时,平城,城南一角,一座中型宅院内,一位梳着十字发髻的汉族女子身穿对襟襦裙,在几位随从的拥簇下显出身来,其身旁还有着二位侍女侍奉着,见其面容,也便是二十多岁,但其本身却已有三十有二,容貌算不得沉鱼落雁,却也精致,其身如大家闺秀一般透出一股子素雅气质,此人,就是刘盛的母亲陈氏。
陈氏虽并非高门出身,但却也算的上士一阶层。
士,是西周等级社会秩序下的最后一级贵族,在春秋战国之际的社会变动中,士阶层瓦解,社会身份已经非常复杂,他们虽然不再是贵族,但仍然保留着士的称呼,保留着学习和掌握各种专门技艺的传统,从而构成的知识群体。
士,在军事上可任作战骨干,政治上任中下级官吏,文化上又学得古今知识,他们中的不少人有毅力、有抱负、有社会责任感,正因为此,这种知识群体被称为士。
我们所谓的寒士,其实,也就是对高门世家来说有些‘寒’,其本身,并不是穷苦家的娃,毕竟能读得起书,也是掌握知识的那一撮人,能寒到哪里去?所谓寒门,是指寒微的门第,专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也叫庶族,并非指贫民阶级。
寒门虽说不是贫民,但对于满门簪缨的士族来说,也就是掌握了些知识,但又高于平民,就被称为庶族,亦称“寒门“、“寒族“。是魏、晋、南北朝时不属于士族的家族,大多为普通中小地主。诸葛亮,也是小地主一枚的。
前文有言,北魏高门子弟不可做卑官,那么卑官总归要有人去做的,而这些寒门出身的人,就是补充到大量卑官位置上的生力军,都说寒门出头难,就是他们要做卑官啊。
卑官一生,一生卑官,是大数寒门的结局,并非是当官没门路,而是高官没门路。也正是因此,一旦有寒门出仕高位,总会被人津津乐道,大肆夸赞,其中,寒门出力可是不小的。
而陈氏,也正是出自一个这样的家族,寒门家族,一位宗主豪强的女儿,其名陈岚。
至于这位宗主豪强的女儿为何会下嫁独孤泰这位胡人,我们尚不得知,就连刘盛也不清楚。
此时,刘盛的母亲陈岚将双手放置腰间,迈着小碎步急匆匆的正往宅门而去,身后的随从和侍女也显得有些慌乱,险些跟不上陈岚的步子。
见其步伐匆匆,其身旁的一位侍女不禁朝前跑了两步,待跟上陈岚的步伐,便说道:“陈娘勿急,郎主未曾来,仅是遣了些护卫!”
听闻其话,陈岚虽听在耳中,但却还报着一丝期望,期望她儿子回来看望她了,听着侍女的话,陈岚不禁又加快些许步伐,让身后的下人又忙不迭的跟上。
现在的陈娘对他们来说可不同以往,以往之时,独孤凌身为独孤泰的长子,独孤泰卒后,其母大娘子掌管府邸一应事务,他们需看大娘子的脸色的行事,而现在,却是要换一换了,如今,他们的郎主是独孤盛了,而其母陈娘的安危及命令将是他们唯一的准则。
众人随着陈岚一路出了大门,顿见门外身具铁血之气的骑兵,而众骑见宅院内亦走亦跑的诸人出了大门,尤以前头的陈岚最惹人注目,其中有一位骑兵忙上前一步,对前头的陈岚作辑说道:“奴下见过陈娘!”
一行骑兵突闻其话,这才这知道前面这人就是刘盛的母亲,也忙不迭的对其施礼,一时间,胡礼、汉礼都被这些骑兵演示了一遍。
见这些骑兵的施礼,陈岚收回四处巡视的目光,对诸位骑兵缓声说道:“诸位请起!”说着,陈岚又开始探头对着这群骑兵扫视着,并对前头的甲士问道:“你家将军可有回来?”
听见陈岚问话,甲士看了眼左右,对陈岚回道:“回陈娘话,现今未回,郎主且有私话让我等传达!”
听其言,陈岚收回目光,带着些许沮丧,喃喃说道:“哎!这奴子又未归,可是不想阿娘?”
哀叹一声,陈岚便对他们说道:“尔等将马匹牵往马厩,我儿有何话,你且随我来说道说道!”
“是,陈娘!”众人应命。
下人带着这一行骑兵前往马厩放置战马,却有几位骑兵随着前方的甲士紧随陈岚入了府内。
见其随行,陈岚不禁问道:“尔等这是作何?”
甲士回道:“回陈娘,郎主让我等护卫陈娘身侧!”
听其回言,陈岚沮丧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来,对其说道:“还算我儿有点良心。”
随着些许谈话,被这些护卫拥簇着的陈氏一路带着甲士来至院中,待其坐于石桌,便对其问道:“方才听尔等所言,柔然已然南下?我儿可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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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话,郎主无恙!”一旁的甲士对陈氏说道。
听其言,陈氏不禁哀叹一声:“哎,无恙便好,无恙便好,自阿盛去了朔州,三年以来,也不时常回来了,我儿可有说何时归啊?”
听闻陈岚的问话,甲士看了看左右,对陈岚说道:“陈娘可否遣退左右?”
闻其言,陈岚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连忙对身边的左右侍从挥了挥手,将其左右屏退。
见陈岚身侧的随从已去,甲士便要开口,对其道出刘盛所在,可就在此时,一阵杂乱的女声传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老头子不好惹
闻其话,刘罗辰身子一顿,有些不自然的对刘盛说道:“哦?是何事啊?”
刘盛道:“回单于刘公,些许私事可否待行另说?现有一棘手之事,乃是柔然先锋南下,战报已送达朝堂,但却未曾引起重视,十日后,柔然率兵八万,大举进攻中道之地,我部在单于刘公的指示下,于朔州中道奋力阻敌,阻敌以拔那山北,并歼敌一万有六,然,我部损失重大士气顿无,急需下放赏赐鼓舞士气,望单于刘公为我独孤部请功!”说着,刘盛又对刘罗辰躬身施礼。
听闻刘盛的话,刘罗辰深深的看了眼刘盛,刘盛那一句‘我部在单于刘公的指示下’,这表明刘盛是要给他送上一份战功啊。
刘罗辰半晌无言,转身取过刘盛先前让下人送来书帛,待其打开,他开口道:“这份战报,我已阅,你想要何赏赐?待与我说来,我明日上朝去说道一番!”
听闻其话,刘盛笑道:“回单于刘公,此战,我伯父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医官说,须千年人参补其血气,盛听闻天子有此物,不知单于刘公能否为盛求取?”
刘罗辰诧异道:“哦?阿鑫重伤?”说着,刘罗辰皱眉沉思。
见其模样,刘盛也未敢去打扰,在一旁静候着。
良久,刘罗辰抬起头来,对刘盛说道:“非千年不可?”
刘盛回道:“非千年不可,若此事可为,余下赏赐盛皆可不要,望单......望太父成全!”说到此处,刘盛也打起了感情牌,称刘罗辰为太父了。对于独孤部来说,终究是一家人,哪怕是离散后,也是有着微薄的血缘关系。而这,也是小时候,前身会随着刘尔头称呼刘罗辰为太父的原因。
刘盛一手利益,一手感情牌,让刘罗辰笑了笑,对其望来,见其面色坚定,他摇了摇头,对其说道:“你啊,人不大,心思倒是挺多,太父会瞧得上你那些战功?”
说着,刘罗辰长叹一声:“也罢,明日我便走一遭,看能否为你取得这千年人参,再为你争取些赏赐,你今日可还回府?不若便在我府内住下吧!”
听闻刘罗辰的话,刘盛有些尴尬,听其所言,竟是把他的小心思都看穿了。刘盛偷偷观察了下刘罗辰,见其模样并未生气,只是有些心灰意懒。见老人此等模样,刘盛心里一顿,虽不知为何,但刘盛还是做出了行动,他上前一步,搀扶着刘罗辰,对其说道:“多谢太父了,今日来的匆忙,还未曾前去看望阿娘,今日便不在府内了,待我看望阿娘,便来府内与太父畅谈一番。”
感受手臂被人搀扶,刘罗辰不禁一愣,扭头一看,正是刘盛,再闻其言,刘罗辰露出和蔼的笑容,伸出左手拍了拍刘盛的手臂,对其说道:“哎,好!太父老了,殊晖在并州当值刺史,求引在宫内当值武卫将军,时常不得见,偌大的府上,也便是尔头还能与太父说说话,听说尔头这几日也要赴职去了,你若得空闲,定要来府上寻太父啊!”
“哎!父耶哪里话?阿奴这不是得了空闲就前来探望您老了?”听闻刘罗辰的絮叨,旁边的刘求引不禁抱怨道。
听闻孙子的话,刘罗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你这空闲,三月不曾见着一次,我险些快忘了我尚有个孙子呐!”
听其话,刘求引咧嘴一笑:“这可怪不得我啊,父耶,您外孙初登皇位,巡视治地,我身为武卫将军,掌管中军宿卫,我不得随同守卫啊?这一去三月,也非我所想啊!”
闻其言,刘罗辰摇了摇头,对刘盛道:“你这个伯父啊,说辞甚多,且毫无进取之心,三年前便是武卫将军,至今还是,都怪他得些功劳便犯错,殊晖和尔头一心治理地方,我是指望不上了,唯有你这伯父可继我独孤部单于之职,日后,你可要与你伯父多走动走动,帮衬一下!”
听闻刘罗辰的话,刘盛扭过头去,看了眼刘求引,这位他小时候经常见到的男子,对其点头示意,并说道:“日后,盛还须伯父多帮衬帮衬了!”嘴上如此说着,刘盛心里却是暗道:“原来如此,这是为后人铺路啊?”
不知刘盛内心所想的刘求引挥了挥手:“本为一宗,何谈帮衬,阿盛有事但说无妨!”
听其话,刘罗辰点头笑了笑,对刘盛道:“嗯,求引所说不差,本为一宗,何谈帮衬那?哈哈,这千年人参一事,便交与太父了,待我明日回返,便告知你结果!”
听其言,刘盛笑了笑,松开搀扶刘罗辰的手臂,将手中抱着的锦盒打开,对其说道:“太父,此玉如意,乃是从西域而来,打小就听闻太父喜玉,便送与太父了!”
刘罗辰见被刘盛打开的锦盒内的玉如意,不禁喜上眉梢,伸手就从锦盒内将其掏出,在手中把玩一番,并说道:“好好好,难得阿盛还记得太父喜玉,好,此玉甚好!”感受着手里的温热之感,刘罗辰连连说着。
见刘罗辰很喜欢这玉,刘盛稍微松了口气,他感觉和这老人聊天好累,见其把玩玉如意,刘盛趁机说道:“太父,我朔州子民十去七八,人数早已不足,不知太父可否令我各地独孤部落将一些奴者迁徙到朔州中道之地?若是有难处,那也便作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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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把玩玉如意的刘罗辰听此一说,不禁顿了一顿,对其说道:“若是无缘无故让我部将奴者迁徙,怕是会引起各部怨言,不若我让陛下迁徙些各部俘虏前去?”
见刘罗辰的模样,刘盛就知道,让独孤部迁徙些奴者是真的有些困难,毕竟,奴隶是私有财产,谁也不愿意无偿贡献出去不是?而其后的话,也正是刘盛所想的,也就没去推辞了
只见刘盛对其说道:“那便有劳太父了!”
听其言,刘罗辰摇了摇头,对其笑道:“你这奴子啊!”
见其言行,刘盛笑了笑,也不当回事了,看透就看透吧,老头子就是不好惹,自己也算是长心眼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何意?
“陈娘,可是郎主回来了?”
“陈娘,可是阿盛回平城了?”
本是一阵莺声燕语的话语,但却出自几张嘴里,令其纷杂,使人莫名的多出了些烦躁感。
转眼望去,只见是一群打扮有些妖艳的......少妇......
随着这群‘妖艳’少妇的前来,甲士也连忙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而陈岚见此也是无奈叹息一声,忙起身,对这群少妇欠身道:“见过诸位姊妹!”
见陈岚此般模样,诸位少妇脸色一惊,忙上前去给陈岚献殷勤,并不断对其问着话。
这群少妇共有六人,其中不乏姿色上等之人,这些,都是独孤泰的妻妾,话说独孤部乃是与匈奴通婚并生活在匈奴地界的,也不知何时沾染了鲜卑习俗,总之,按鲜卑习俗,父死子继其后母,这些女子可以说是刘盛的女人了,但前提是,刘盛得要。
如果刘盛不要,她们将会回返娘家,等待二次婚嫁,但若是再想嫁到权贵人家,是有些困难了。而这,也是这些女子为何一度不曾离去,听闻刘盛派人来此,就急急忙忙的前来探寻消息了。
时间,很快流逝,随着太阳下山,永安公府中,刘盛见天色也已不早,便站起对刘罗辰和刘求引说道:“太父、伯父,我还须回府看望我阿娘,不便多待了,明日我再来府上。”
听闻刘盛的话,刘罗辰和刘求引都站起身来,对刘盛发出挽留,被刘盛婉拒后,二人也未再留刘盛,便让从刘盛入了中堂就一直未曾现身的刘尔头将刘盛送出了永安公的府邸,再与刘尔头道别,刘盛三人便朝着城南府邸而去。
就在刘盛走后,刘罗辰掏出那一卷书帛,打着火烛细看,其旁的刘求引安然坐在下位,随着刘尔头入内,刘罗辰不禁放下书帛,对刘尔头说道:“尔头啊,阿盛虽说乃我部下,但其人心思甚多,虽说还显得稚嫩,可令人猜透些许,但其日后定为不凡,太父老了,若有一日,太父老去,说不得你还要仰仗其身,日后,可要与其交好啊。”
听闻太爷爷的话,刘尔头笑了笑,对其说道:“太父何来此说呐?我与缚之阿干本就情同手足,也便是年许未见罢了,今日再相见,我与缚之阿干的情谊尚在,太父但且放心。”
听闻其话,刘罗辰摇了摇头,将书帛丢给刘尔头,对其说道:“你且来看看此帛!”
接过书帛的刘尔头听闻便打开书帛来看,但见其上:‘柔然南下月半,于秋七月初十,癸卯日,发先锋轻骑一万余南下漠南,击彭城侯屯田兵甲三千余,我独孤部率甲士迎敌,败柔然,歼敌六千余......癸丑日,柔然可汗亲率骑兵八万余攻打中道之地,永安公令我等奋力阻敌......’
随着刘尔头扫过文字,又见书帛左下角有一印,名为朔州督护,他不禁颤了下,有些吃惊的对刘罗辰说道:“太父?缚之阿干他......他......”
“嗯,仅以我朔州残部,便阻敌八万余,可见其不凡啊!”见刘尔头磕磕绊绊的话语,刘罗辰感慨回道。
就在刘罗辰有些赞叹的时候,旁边的刘求引开口说道:“父耶,明日你当真去为阿盛求那千年人参?”
听闻其话,便是刘尔头也不禁侧头倾听,只见刘罗辰顿了顿,开口道:“去,为何不去?成与不成,不在你我,而在大单于,我不过提上一提罢了。阿盛这人啊,心智不凡,你且看,这柔然可汗率兵南下,此子战报竟是写我令他们奋力阻敌,求引、尔头,你等可知为何?”
刘求引与刘尔头听闻其话,父子俩不禁对望一眼,面对老爷子的拷问,父子俩谁都不想先说,因为刘罗辰感觉自己已过花甲,也早早的过了不惑之年,至今已是快至悬车、从心之年,他可没有信心活的和李先李容仁一样,活成一个老寿星,对此,他也开始早早的安排后事了,对于其子刘殊晖他是放心了,但其孙子与曾孙,却让他放心不下,每每遇事都会考验一番,答对了,有赏赐,答错了,也肯定是有惩罚的,而这,也是父子俩谁也不愿先回答的原因。
但刘尔头毕竟是儿子,他哪里争的过老爹那?但见刘求引对他吹胡子瞪眼的,刘尔头心头苦笑一声,先是低眉深思片刻,思索其中的含义。
而刘罗辰见父子俩如此,也不着急,他缓缓回到上位,待坐不久,只见刘尔头对其说道:“太父,莫非,缚之阿干是怕年许未曾前来拜见,与我等情意淡薄了,此时有事相求于太父,便想给太父些战功以续情意?”
听闻曾孙子的话,刘罗辰暗自点了点头,虽说还未达到他的预期,但比之以往却是好多了,想着,刘罗辰不禁望向还在低眉沉思的刘求引。
半晌不见有人说话,刘求引抬头看来,就见到刘罗辰与儿子刘尔头正在看着他,他讪讪一笑,对刘罗辰说道:“父耶,先前阿奴有讲,阿盛不是要千年人参吗?这千年人参,大单于宝贵的很呐,阿盛是个重情重义的好阿郎,听闻大单于有此物,为救其伯父,他也只好前来一试,但其人言轻微,比不得父耶,因此,想请父耶出面罢了,能有何心呐?”
听闻其话,刘罗辰不禁怒哼一声,说道:“你这奴子,让你好生读写书你不做,连尔头都不如,如此浅显之事,都不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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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刘罗辰怒骂一声,刘求引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啊?”
见其模样,刘罗辰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奴子,我且问你,阿盛初来如何称呼于我?”
听其问话,刘求引小心探头道:“单于刘公?”
刘罗辰轻嗯一声,对其说道:“嗯,我先前问其话,为何如此称呼,可还记得阿盛如何答的?”
听闻此话,刘求引双眼一瞪,说道:“说是父耶先是独孤部的单于,后是大魏永安公。”
听其回话,刘罗辰点了点头,对其说道:“嗯,如今,可知何意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回府
再闻刘罗辰的问话,刘求引思索片刻,对其说道:“回父耶,知晓了,阿盛,是来表忠心的!”
刘罗辰听闻此言,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对其说道:“嗯,不错,阿盛此来,先是呼我单于刘公,说我先是独孤部的单于,后是大魏永安公,正是向我示忠心呐,因我与其来往不多,人情是有些淡薄了,其又立下如此大功,怕其功劳盖过我部,引起我部的猜忌,收其酋长之职,这才如此啊!”
听闻其话,刘尔头与刘求引楞了一愣,他们父子两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面的东西,如此想着,刘尔头不禁问道:“太父,若是如此,那朔州战报上有太父的名字,也是缚之阿干示忠心?”
刘罗辰摇了摇头,对其说道:“并非,乃是阿盛想请我去为他请功,正如你所言,人情淡薄了,朔州战报这才有我之名,但其目的,并非如此,乃是想多得些赏赐啊!”
“嗯?多得赏赐?”听其言,刘求引露出疑惑。
“若是我去请功,大单于的赏赐可会少?”刘罗辰反问道。
听闻其言,二人摇了摇头,心中也是大骇,他们完全想不到刘盛还有这么一面。
而刘盛真如此吗?不,不是的,他只是觉得,求人办事,你得给点礼不是?倒是前面那句单于刘公,倒是真的在向刘罗辰说,我是支持你的,你造反我就跟着你造反,但若说刘盛真的那么想,那就呵呵了,来到这个世界,别的倒还没什么,就属忽悠学他快毕业了。
夜已深,城南的府邸前,刘盛将韩毅的甲胄穿在身上,并示意韩毅前去敲门。
韩毅大步往前,撩起门环撞击几声,发出的一种奇特的节奏,顿时,门内传出一声门栓拉起的声音,随着大门打开,从内走出几位护卫,对韩毅抱拳说道:“阿兄。”
韩毅见此,对其点了点头,并未说话,而是朝着后方看去,一身甲胄在身的刘盛缓步而来。
见此甲士,两侧护卫不禁一愣,再乍眼一看,原来是他们的郎主刘盛,一个个连对其抱拳就要说话,刘盛见此,连忙阻止,对他们说道:“诸位将士,我受郎主之命,前来护卫陈娘子!”
听闻刘盛的话,这些护卫也都不傻,连忙醒悟过来,对其说道:“原是郎主遣来的阿兄啊,阿兄且来,陈娘现今在佛祠为郎主祈福呐。”
护卫一边让刘盛三人入内,一边对刘盛说着他母亲的位置,而听闻其话的刘盛却是轻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佛佛佛,什么玩意,都是些心灵鸡汤,从西域传来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什么思想,都是被心灵鸡汤灌溉的人赋予其思想,什么禅坐修行,还不是为了让道教、儒家能接受佛学,在这急需人口的乱世,都跟着去吃斋念佛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屁事不干,致使大片良田荒废,拓跋焘不灭你们灭谁?”
虽然刘盛骂骂咧咧的,但他也知道,百姓之所以如此,也是被乱世害的,对他们而言,吃斋念佛多好啊,佛寺有自己的田,还不受朝廷管制,在里面当和尚,还不用服役,算是一片净土,多自在?但这对于国家来说,却是不能容忍的,因为大批百姓弃农桑,大批良田无人耕种,生产力受到严重的掣肘,一旦遇到饥荒,将是大片大片的难民死亡。
而这,也是刘盛对佛教不感冒的原因所在,你说你除了鸡汤还是鸡汤,屁本事没有,你还鼓动人心去出家,你倒是对朝堂有什么贡献啊?这连贡献都没有,就大肆收僧众,不是没事找抽吗,哪个当政的能放任如此?
尤其是,佛寺,竟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犯了事咋办?佛寺躲一躲,出家一年半,回来善良人,就问你6不6?所谓的武僧,也都是些对当朝而言的贼匪,当然,也有好人,但这是双面性的,因立场不同,最出名的,洛阳伽蓝记,里面那将军就是。
这种种迹象,都让刘盛对此很厌烦,他并不是厌烦佛学,而是其行为,因为佛学,虽传自西域,但却是由中国发扬光大,以道教、儒教、玄学等等,赋予其独特的思想,比如一位唐朝牛人,玄奘法师,他西去并不是去求经的,而是去送经的,佛学经过中原的熏陶,早已大变模样,从原先的一堆鸡汤,变成了有信仰在其中的佛学,他是带着先进的佛学理念西去的。
而此时,也正是佛学信仰正在萌芽的时候,也有了大批信众,但却无自知之明,对于自己母亲受其影响,刘盛心中是很不舒服的,他觉得陈氏有些不理智。
就此,一路前行的刘盛沉默不言,脸色有些阴沉,刘盛却不知,他此番模样,令前后的护卫都噤若寒蝉,其,也是一位让人看脸色行事的人呐。
一路无言,护卫挑灯夜行,一路引至宅中小院,这所小院正是陈氏所在的小院,众人停留在一间厢房外,但闻房内檀香阵阵,却无木鱼之响,因木鱼乃是道教召集教众的,并非和尚念经的用物,唐时才被佛教学去,以做念经之物。
刘盛一行的到来,惊动了门外的护卫,见其欲动,刘盛伸手止停,示意他们不要声张,抬起脚步,轻轻的走到房门外,侧耳倾听。
但听房内,一阵女声传来,其口中词汇听不太清,但却如溪流之响,绵绵不绝。
听到这女声,刘盛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这是他母亲陈氏的声音,每次听到其声,刘盛心里总是会莫名的平静下来,好似有她在,再大的事情都不算事,这感觉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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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听闻片刻,刘盛轻轻抬脚后退,并伸手招呼门旁的护卫,让其随同一起退来。
待护卫于他同退十数步,刘盛对其中一人说道:“阿弟,换下甲胄于韩毅。”说着,刘盛又对另一人道:“你且带伯鸭去打火,晚间,便不要来了,我与韩毅在此便可!”
随着护卫轻声应答,带着伯鸭去了火房,韩毅与一护卫互相置换衣物,便随着刘盛在厢房外候着,等候陈氏祈福回返。
夜微凉,刘盛静静听着房内的诵经声,虽说他听不懂,但却不妨碍他感受陈氏对他的关心,也不知过了多久,诵经声才渐渐消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未婚妻不是十三岁?
平城内,宫殿苑囿、楼台观堂上百处。大街西岸有潺潺流水,东西鱼池有游鱼嬉戏,水旁弱柳、丝杨、杂树交荫,水和树把城市打扮得清新雅致,配上巍峨的宫殿楼阁,真是花团锦簇一般。确实是‘灵台山立,壁水池园,双阙万仞,九衢四达,羽旌林森,堂殿胶葛’。
此时,这繁花似锦的平城,一处宅院内传出一声门响,却是刘盛的母亲陈氏诵经回返了。但其身侧的侍女,让见房门打开的刘盛低下头去。
毫不知情的陈岚也未在意那旁边的甲士,径直朝着寝室而去,刘盛见此,也连忙抬步跟上。随着陈岚入了寝室他也便停留在外侯着了,不多时,侍女便从房内抽身而出。
见此一幕,刘盛对韩毅示意一番,待韩毅点头回应,他轻轻敲打房门,房内刚入侵的陈岚听闻敲门的声,不禁坐直身来,对外说道:“何人在敲门?”
听其话,刘盛笑了笑,对其小声回道:“回陈娘子,有人想见您!”
听闻外面传来的话,陈岚身子一颤,她如何听不出来自己儿子的声音那?当即掀开被褥,披上衣物,下一刻,便急匆匆的踩着鞋履,也来不及穿上,朝着房门走来,嘴里也是喊道:“是阿盛吗?”
听闻其母的呼喊,刘盛摇了摇头,对内小声说道:“是我,阿娘,阿奴来看您了,您可要小些声儿!”
随着刘盛的话落,屋内的陈岚也以至门前,连忙打开房门,顿见一位身着甲胄的人,乍一看,还吓了她一跳,而听闻开门声的刘盛此时也抬起了头,正好和陈岚两目相对,被吓着的陈岚面色一喜,正要说话,却听刘盛说道:“阿娘莫急,且入内再说,阿奴此来,不便为外人所知!”
听其言,陈岚忙朝外看了看,见只有韩毅一位护卫在侧护卫,便一手将刘盛拉进屋内,待合上房门,陈岚连让刘盛入座的机会都不给,就连忙跑至刘盛身边,对其上下审视一番,并小声说道:“阿盛啊,你可是想煞为娘了,边关之地,何其苦寒,快让为娘瞧瞧,我儿可有受苦啊!”
说着,陈岚便对刘盛西瞅瞅,东看看,一脸紧张的样子。
见其如此,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阿娘,阿奴无恙,也不曾吃苦,阿娘不必担忧。”
听其话,陈岚好似还是不放心一般,又对刘盛审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招呼刘盛坐下,并对其说道:“阿盛啊,我听你之部下有言,说是柔然南下,你此时回来可无碍啊?”
刘盛一边坐到桌前的凳子上,一边说道:“阿娘有所不知,先前柔然先锋南下,我遣先锋阻敌,战功一直未曾下达,前些日子,柔然大举进攻中道,被阿奴率军阻拦,独孤部损失颇大,阿奴曾有言......”
陈岚静静听着刘盛为她诉说边关之事,以及她儿子的所作所为,听闻刘盛此次前来,乃是为他伯父独孤鑫求取千年人参,并让刘罗辰为他请功的,她不禁有些不喜,又听闻刘盛曾答应士卒们的抚恤,更是让她大吃一惊,她心道,这得多少绢帛?
虽说这么想着,她却也没打断刘盛,她知道,她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脑子里,却正想着如何帮助她儿子呐。
刘盛吧嗒吧嗒不停的对着母亲诉说他的事迹,说着说着,刘盛好似想到一事,不禁开口对陈岚说道:“阿娘,我且听闻,您与我说了门亲事?那家女郎现今才十有三岁,怕是小了些吧,不若再等些时候吧?”
正细细听着刘盛的事迹,突然被其这么一问,陈岚有些愕然,待她回过神来,对其笑问:“你是如何得知阿娘与你说了门亲事呐?”
刘盛笑道:“上次阿虎前来平城,回去后便告知我的!”
听闻刘盛的话,陈岚嗔道:“这孟小虎,怎瞎传呐?我是与你说了门亲事,但女郎的年岁可不是十有三岁啊。”
听闻其话,这次轮到刘盛愕然了,他疑惑道:“非是丘穆陵家的女郎?”
听其话,陈岚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对其说道:“是丘穆陵家的,但其家有二女一子呐,大女现今十有五岁,二女现今十有三岁,小虎口中的女郎,怕是其二女吧?阿娘呐,为你说的,是其家大女,可非二女!”
听闻母亲的话,刘盛摸了摸脑袋,暗自叹道:“这泥马的瞎传话,靠,十五岁,可以了,再等一年,就是早恋了,不算幼……,可惜,不是士族中的人,如果是士族中的人,倒是对我打入士族组织有极大的帮助,但没有也就算了,老子还真不靠女人吃饭!”
见刘盛摸着脑袋在想什么,陈岚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只见她叹了口气,对其说道:“士族家的女郎,阿盛还是不要去想了,以他们的门第之念,是看不上阿盛的,哎!”
说着,陈岚不禁摇了摇头。在刘盛十四岁的时候,她就已开始为刘盛张罗着新妇的事情了,早先,她也是为刘盛考虑着,是不是给他说上一门士族家的女郎,但奈何,处处碰壁,别人一听是独孤盛,就不乐意了。
因独孤部虽是汉光武帝的后代,但却也是在匈奴部落生活的,标签上有着匈奴二字,所有的胡人部落,都是以战功来说话,和他们士族以知识上位不同,所以,哪怕身有官位,也让士族瞧不起,因为他没传承,不像他们,世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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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盛也是知道此事的,但他却毫不放在心上,对他来说,他们所谓的传承,只不过是牢牢掌控的书本罢了,毕竟,古代的书籍都是书简等等,而其上的文字之所以精简,就是为了多记载点东西,毕竟书简多了难携带,所以简而又简,没有纸给他们瞎写啊。要不然,一本论语怎么着也得写个几十上百万字吧?就以竹简去写几十上百万字,那得多少卷竹简?想想都可怕。
而此时,已经有了书帛可以轻易携带,虽说也得需要书本去抄写才能让人学习,但书这玩意,随便偷几个士族家的书,也便有了,他还真不放在心上。要不是怕引起士族、寒门的抵制,他早就搞起纸张书本了,毕竟中国四大发明他都记着那,不就是印刷术吗,能比黑火药难搞?
但他怕被抵制,不要以为寒士就不抵制,哪怕是寒士,人家也是有书可以读的,只是比不得士族,但人家比得过百姓啊,他们下面才是百姓,如果都读书了,他们寒士连仅有的优势都没了,如果书籍成批量的出现,他们将和士族一样,抵制!!!只是他们的力量,比不得士族罢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内行阿干
见母亲叹气,刘盛笑道:“阿娘不必叹气,彼辈士族门第之念高矣,即便阿奴娶其女郎,却也除不去心中门第,若是如此,娶不若不娶。”
听其言,陈岚抬头看了眼刘盛,对其说道:“你倒是想得通畅,你阿父留下的姊......妻妾,你当如何?”说着,陈岚紧紧盯着刘盛,想看其是何表情。
而刘盛听闻其言,再见其模样,不禁摸了摸鼻子,对其说道:“阿娘,你也是知晓,阿奴可不愿做那有违伦理之事,但其毕竟与我阿父夫妻一场,阿奴却也不想害了她们,这才悬而未决,今阿娘再次问起,不知阿娘可有何法,解我之忧?”
陈岚紧了紧衣物,站起身来轻叹一声:“阿娘倒是有法,却也得之儿认同!”
刘盛起身问道:“哦?是何法还须阿奴的认同?”
陈岚望了眼刘盛,对其说道:“若她们有意,便以亡君之妇留在府内,但之儿,你绝不可与其私会,若无意,也该是遣其回家了!”
刘盛笑了笑,他来前就早有打算,只是怕他母亲不同意罢了,此时他母亲说出这一番话,倒也免了他多费唇舌,这些女子,他真的不好处理。
毕竟,时代的口舌在那些士族手里,他要是将其遣回再行婚配,那些士族说不定会给来一个欺母的名头,若是接纳为妻妾,那更不得了,这是乱伦,北地第一族的崔浩为什么死的?还不是写皇室上一代皇帝的妃子被下一代皇帝娶了,还有诸王,林林总总,无数皇家污秽之事一一照实拓写,这才被拓跋焘所诛,而二十四史中的魏书,也因此被称为秽书。
想着,刘盛不禁对其母陈岚说道:“阿娘所言甚是,成大事者,岂可落下话柄与他人?若阿奴与其私通,定是一个不尊伦理之人,被世人所唾弃,还有何人会听命与我呐?若阿娘也赞同,便让其以我父妻妾之名留在府内吧,但府内事务,绝不可让其插手其中,一应钱财,皆有所数,若其不同,阿奴便以父名书写休书一封,赠其绢帛返故里。”
嗯,刘盛这是要将其打入‘冷宫’,权当养几个闲人了。
而陈岚听闻其言,也是笑了笑,伸出手来,摸了摸刘盛的脑袋:“之儿长大了,已有自身的想法,便以你自身的意思吧。”
陈岚一个摸头杀让刘盛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他都多大的人了,加上来到北魏的这三年都快和他母亲一个岁数了,能不尴尬吗?
“哎?之儿,瓶儿呐?”
摸着刘盛脑袋的陈岚突然想起她派到刘盛身边的小侍女,她见刘盛回来了,这派给他的侍女应该也跟着回来了啊?这没看见柳瓶儿,就让陈岚有些疑问了。
“瓶儿让我留在戌城督护府了,阿娘可是想瓶儿了?不若,这次与阿奴一同前往戌城吧?这平城不待也罢!”
听闻刘盛的话,陈岚眉头一皱,对其怒道:“你这奴子,怎让瓶儿一女儿家留在府中?你那戌城是何地你不知吗?如此苦寒之地,她无亲无故的,若是有个好歹来,看为娘不将你耳朵拧下来给瓶儿赔罪!”
说着,陈岚就要往刘盛的耳朵上拧去,刘盛见此,连忙捂住耳朵,对其哀求道:“阿娘啊,阿奴此来可是紧急之事,也露不得身份,让瓶儿一弱女子随同骑行,她身子骨受不住啊,哎哎哎......阿娘,阿娘......”
正说着,陈岚见其将耳朵捂住,本想朝着他腰间拧,但见其一身甲胄在身,无法,就朝着他鼻子捏去了,刘盛一看,连忙伸手一躲,这一躲就露出了耳朵,让陈岚一把手给拧在手中,疼的刘盛是真的叫娘了。
耳朵在手,陈岚好似有些得意,但却还是装作生气的说道:“你这奴子,还强词夺理,你尚且都说瓶儿是弱女子,你将她留在边关就是好的吗?”
“哎哎哎,阿娘说的是,阿娘说的是。”刘盛一边小心的抓住陈岚的手,一边赔笑说着。
“哼!”见刘盛服软,陈岚松开拧着他耳朵的手,不发一言的回坐床沿。
揉了揉耳朵的刘盛见状,知道她母亲是见着儿子又想‘女儿’了,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道:“阿娘不必担忧,小虎与柱子都在戌城那,我让柱子驻守督护府,若瓶儿有难,柱子也定能保其平安。”
听闻刘盛的话,陈岚也是见过全旭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与陈岚在屋内又闲聊良久,刘盛才从屋内出来,他是饿的。?
就在刘盛去打夜食的时候,平城最大的府邸,正北方的皇宫内,嗯,皇宫毕竟也是住人的,也算是府邸了,这座府邸既然是皇宫,当然也是比深宅大院更深宅大院,那墙头都比别人高出一头,就是比别人特殊,虽说没有十米八米的,但怎么也有四五米了。假山秀水更是林立,而居后的宁宫苑内此时出来了一位殿下,这位殿下正是从阿养城回返的拓跋清怜。
“殿下,殿下,您慢些,陛下已准备就寝了,还是不要去打搅了吧?”
前头的拓跋清怜回头望来,这位被她皇兄派来保护她的内行阿干一番话让她有些不喜,往前,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去找皇兄玩,哪怕是他皇兄身为太子监国的时候,可自从她皇兄登基为帝后,这个劝那个劝,现在,她皇兄身边的亲信侍从也这么说,令她有些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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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皇兄可不是玩闹,而是有大事要说,拓跋川,你一个内行阿干,胆敢阻我?”
被拓跋清怜怒斥的拓跋川摇头苦笑一声,他之前因武力勇猛被身为太子的拓跋焘所看重,拓跋焘登基后他就被任命为内行阿干,内行阿干,意为内廷行走的哥哥,这一官职,是拓跋政权才有的一职,也只有拓跋部的人才能担任,因为阿干是哥哥的意思,能被皇帝称作哥哥的,也只有本部宗亲的各个表哥们,被任命此官职的人,都可以在内廷行走,畅通无阻,因为,他们是皇帝身边最亲信的侍从,人数很稀少。
而拓跋焘能遣派一位内行阿干来保护威武公主,可见,拓跋焘对于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还是很关心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朝
见武威公主一脸不忿,拓跋川心里直叹:“哎,大单于怎让我护卫武威殿下呐,让我做内行阿干,本以为喜事,却不曾想,竟成了大单于和殿下的传令人。”
可叹气归叹气,拓跋川可是知道拓跋焘对武威公主的喜爱,只好对其说道:“殿下,夜已深,陛下今日已早早的去椒房宫就寝了,殿下可还要前去?”
拓跋清怜脸色一阵青红,被拓跋川的一番弄的是又气又羞,这椒房宫,她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吗?那是历代妃子的住所,像贵妃以下并有些地位的妃子,都会被冠称椒房X氏,可以说,椒房宫,那是皇帝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地方,她能不羞吗?
顿顿脚,拓跋清怜气呼呼的返回宁宫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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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鸡鸣时分。
天色微亮,文武百官就已聚在皇宫外候着,时候一到,百官入宫,但却不敢乱行,一路来至正殿外,此地无名,大魏官员皆称正殿,此时早已有十数人在此等候,这些人无论是何官职,都有一个统一的加官,为散骑常侍,或是侍中,可入禁侍奉,因此倒是不用在皇宫外等候。
此时,距离朝议已近,无数北魏肱骨之臣齐聚一堂。
此中人可以说是老少皆有,比如,有一人年约五十多岁,别看胡子邋遢,披头散发,此人可是北魏名将长孙道生。
再看一小年轻,才十四岁,稚嫩的小脸蛋上还有些迷糊那,这人也是北魏名将,名叫贲敕文,说到贲敕文知道的不多,但说到封敕文就有些人知道了,此人,就是封敕文,年纪轻轻,稚嫩如此,竟能朝堂议事,不得不说门荫很重要,受家族门荫,小小年纪,初入官场便是中散大夫,这掌论议政事的存在。
像此时任尚书的安原、已官升司徒的崔浩,还有因辅佐之功,升任立节将军,赐爵为灵寿侯,征讨并州反叛的胡人而升任侍中、吏部尚书,掌管南部奏事的古笔,嗯,这古笔,就是素有笔头、笔公之称的古弼,其人之才,不亚于曹之荀彧,后来改名古弼也正是因为他的辅佐之才,当然,并不止这些,可以说,此时能参与议事的无一庸才,只是有些人比较贪罢了。
文有崔浩、古弼等人,武有长孙道生、达奚斤、助灭北凉的秃发破羌(源贺)等等,还有着被誉为第一蛮子,时常御驾亲征的拓跋焘,仅是见此一幕,便可知北魏的强大的,更何况那一群正在赶来的中郎将和散骑常侍们?
乍一看,那些正在赶来护卫宫廷的人不咋地,没啥将军风度,但若知道,其中可是有着万度归、以及虎贲中郎将韩茂等人,这些可是北魏即将扬名的将领。
随着宿卫林立,正殿大开,永安公刘罗辰以及议事诸王这才缓缓而来,至于为何刘罗辰敢和诸王一同时间前来,因为人家是国舅姥爷啊。
随着诸王到来,此时大太监宗爱还不知道在哪个疙瘩和泥巴那,一个不知名的小黄门出了殿,浮尘啥的倒是没拿,不兴那一套,双手抱前,朝着百官吆喝一声:“天子朝议,百官进殿!”
这吆喝着,他也不敢走,往旁边一站,那就是他的位置了,啥时候下朝,他啥时候走,这苦逼的小黄门哟。
随着小黄门的吆喝,分成两派的百官开始拾阶而上,一边互相吹胡子瞪眼,但吹胡子,汉人怎么也比不得胡人,因为胡人的胡子大呀,其实,要不是胡汉不合,说不得,北魏都一统中原了,但也因此,给了唐朝一个机会。
随着百官入殿,排排站,按官位都站好咯,从殿后先是出来八个带着兵器的侍卫,这八人不得了,是拓跋焘的八大常侍,来大千、卢鲁元、于洛拔、达奚兜、长孙兰、邓权、长孙石洛、豆代田这八位,这八位是日夜守卫拓跋焘的,其中长孙石洛是个小老头,他就是长孙突的爷爷,还兼职着羽林郎。
长孙兰吧,也是个小老头,他本身的官职是中散大夫还是长孙翰的弟弟,但拓跋焘就喜欢他,让长孙兰掌管他所用的兵器,嗯,掌管天子武器,并赏赐十分优厚,这八大常侍长孙家就占其二,可见,长孙家,不得了,嗯,达奚家也不得了。虽然就出了个一个王,达奚斤(奚斤),但耐不住人家拓跋焘喜欢用达奚斤啊。
八常侍站立在???呃......但且称为龙椅吧,虽然此时并没有龙椅一说。
等八常侍站好,后面出来几个太监和小宫女,这是掌扇的,打着谑(xue)站在龙椅前后,拓跋焘这才一身冠冕,伴随着前后侍奉,悠哉悠哉的打着哈欠出来,见其模样,显然没少在椒房宫灭杀子孙。
待其坐至龙椅,下方百官参拜,这一下,又是两种不同的礼,胡人行胡人的礼,汉人行汉人的礼,但见左边汉礼,右边胡礼,拓跋焘那,也习以为常了,待叫一声起身。
只见右边的武官们从身后取出一个东西,嗯,马扎子,摊开来往地上那么一放,就坐上去了。大魏的朝堂,谁和你站着上朝啊?
嗯,那边的汉人官员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了,忿忿不平的伸手打吧打吧地面,就地跪坐,看其膝盖,也是脑子灵活,知道垫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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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右边坐在马扎子上的胡人比跪坐的汉人高出一头不止,汉人官员瞪他们得抬着头瞪,也是他们死脑筋,也不知道带个高点的垫子来。
待百官坐好,文官手里也没什么朝笏,衣袖里取出一卷书帛,打开放置地上,嗯,朝笏也是比较容易记事,现在有了书帛,殿中也有记事的,就偷个懒吧,看看百官侧面案几那边的几个就是,等他们记下来事情,到时候会拆分职责送往各府,要是怕记事的给写错,你自己再记记吧。这殿中记事的,可以理解为秘书。
但这记事的,不是殿中给事,殿中给事是参与朝议的,不是记事的,这些记事的,可以叫做朝吏,记事不议事。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议
随着百官各就各位,朝议开始。
拓跋焘左侧的一个小黄门很有眼色,上前一步:“百官进谏!”
这一下,小黄门就和捅了马蜂窝似的,文官们一个个开始出窝了。
“陛下,平原县卢水胡休屠郁原聚众反叛,杀我大魏官员,掠城之财富,望陛下遣将平反!”
“陛下,龙乡县卢水胡反叛......”
“陛下,仇池镇烧当羌反叛......”
“陛下,氐人......”
陡然间,各地反叛的信息源源不绝,各个文官你起身后我起身,一个个不停的汇报着各地反叛的信息。
龙椅上的拓跋焘面不改色,心里却早已心生怒气,看着文官连续进谏,但都是叛乱的消息,一连十几处,便是汉人治地的宗主也有几个反了。
听闻文官不断的传来的消息,便是右边的武官也是有些吃惊,他们即便再傲,也知道他们傲的资本来自于大魏,如果大魏崩溃,他们也将再无此荣耀。
但见于此,拓跋诸王以及各个武官纷纷起身请命。
“弟拓跋素,向皇兄请命平反!”
“臣,向单于请命平反!”
见武将纷纷起身请命,拓跋焘脸色稍显好些,他微微正身,冷声说道:“常山弟!”
闻其话,下方第一位站出来的,也是拓跋诸王中的人,此人就是常山王拓跋速,他应声回道:“臣弟在!”
见常山王拓跋素施礼应声,拓跋焘命道:“朕命你率我部三千儿郎于平原县平反!”
“臣弟领命!”说罢,常山王拓跋素便转身而去,也不再停留朝堂。
“乐安弟!”
“臣弟在!”
“命你率我部三千儿郎平反龙乡县。”
“臣弟领命!”
正殿之上,拓跋焘不断点将,随后便是一位位将领散去,先是诸王,后是八大良家中人,其次才是内迁诸族的将领,将关系弄的明明白白的,对,凡事先看自己人,这就是大魏的行事风格。
随着诸将离去,武官前头少了大半,仅剩几许老人,长孙翰、长孙崇、达奚斤、刘罗辰等。
这文官中有几人对视一眼,忙又开始进谏。
“陛下,谷荤夺我钱财之事......”
此话还未说完,那边刘罗辰就站出来了,对其骂道:“尔等尽是些误国之人,朔州战报早早送达朝堂,为何无人朝议?”
说着,刘罗辰也不等那汉人回话,对在上的拓跋焘施礼道:“单于,朔州中道之地前些日子曾传来一份战报,乃是柔然先锋南下,击彭城侯军屯部曲三千余,另,掠我漠南牛羊无数,各部损失颇重,我独孤部奉命驻守边关,当地酋长独孤盛也不负皇命,遣军击溃,然此战报,为何不曾提及?战功,又为何不发?以至于我部士气低迷,柔然可汗举族迁徙,见我部如此,举族攻打朔州之地,若非我部将士用命,柔然早已攻入我大魏腹地,此等误国之人,单于当如何?”
刘罗辰气呼呼的指着那汉人官员,激动的话语让年老的他不禁咳嗽的两声,那一脸的酱红色让谁看到都会认为这位国舅姥爷真的生气了,但其人,是在表演啊,妥妥的影帝啊。
而百官听闻刘罗辰的话,一个个都发出惊呼,柔然南下,这事可不是小事,柔然毕竟算是一个国家了,其军事力量一旦操作得当,是可以让大魏亡国的。
而那汉人官员见此,也是脸色一阵惨白,还不待其讲话,那边的崔浩就上前说道:“陛下,若当真如此,我大魏定要严查此事,战报是何人所送,又为何未达天听,以致如此,另须遣兵驻边,以防柔然再次攻我大魏,若有时机,可将其一战歼之!”
崔浩一席话,让军令司的尚书不禁颤了颤,他心里慌啊,他延迟上报,就是想捞些好处罢了,谁知道那边地的人这么不懂事啊,他见朝堂天天吵闹,也便顺手推舟不曾言提,这一次好了,刘罗辰亲自来说道了,尤其是柔然南下,让整个朝堂都开始议论起来了,事情坏条了。
果不其然,龙椅上的拓跋焘此时就朝他看了过来,那冰冷的眼神让其心寒。
“军令司的王尚书可有何话?”
听着拓跋焘冷冰冰的话,王尚书颤颤巍巍的起身,来至殿中,对其上的拓跋焘施礼道:“回,回陛下,此前,此前臣一直想进谏,但百官因有议事吵闹不休,臣说不上话啊。”
拓跋焘冷笑一声,猛然站起身来,指着他喝声道:“你这奴子,我大魏为何驻守边关?若非柔然,何须如此,此次柔然先锋南下,如此重要军情竟让你耽搁,非九族不除我恨,来呀!”
八常侍上前一步:“陛下!”
拓跋焘大手一挥,怒喝道:“拉出去,砍了,将其头颅悬挂魏(城墙悬挂令法的地方)侧,遣人,将其府内一应人员尽皆诛杀,与其同族者,满门抄斩!”
“是!”八常侍脸色肃穆,气势汹汹的朝着软成一团泥一般的王尚书而去。
脑子一片空白的王尚书也不曾求饶,他知道求饶没用?不是,他脑子都被吓没了。
笔趣阁
随着拓跋焘的发飙,朝堂上再无争吵,一片寂静,连一些议论的声音都没有了,一个个跪坐在地,眼观鼻,鼻呼吸,嘴巴都不敢张开。即便有王尚书的好友,也是冷眼旁观,不敢去求情,他们知道什么情可以求,什么不可以求。
拓跋焘气呼呼的坐下,脸色微红,冷眼扫视一周,冷声道:“我大魏为何不曾征伐他国?皆因这柔然,这柔然,犹如附骨之疽,时常盯着我大魏,寻到时机便来我大魏抢掠一番,若不重视,便攻占我大魏城池,若伐其族,其族便向北更加苦寒之地逃亡,我等将士耐不得更北之苦寒,追不得,便灭不得其族,彼辈来年又会卷土重来,时常犯我边境,当真犹如蠕蠕(虫子)一般令人厌恶。
但,我大魏如之奈何,不除蠕蠕,我大魏便无法他顾,更无法攻伐他国扩我疆土,此事,尔等谨记,军国之事重中之重,谁若胆敢延误军情,朕,定诛其九族!”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何赏?
拓跋焘一番话,让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发了一通火,柔然的事该处理还是得处理,拓跋焘当即向刘罗辰问道:“皇公,柔然战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刘罗辰扶胸道:“回单于,我部朔州酋长护军将军独孤盛于秋七月十一遣来伯鸭传报,直至癸丑日(七月二十)柔然......蠕蠕可汗亲率八万余骑攻打中道之地,仍不见战功下达,此战过后,我部酋长独孤盛便书写三份战报,并遣三位伯鸭,一路传唱至平城,三位伯鸭,一是往军令司传报,二是去往平城的府内报于其阿娘,其三便是前往我府内报之,如此,我才知晓此事!”
说着,刘罗辰从怀内掏出书帛,双手捧高,对拓跋焘说道:“此乃战报,望单于观之!”
见刘罗辰捧着的书帛,拓跋焘朝旁边的小黄门望了一眼。
小黄门点头欠身,迈着小步子缓缓来到刘罗辰的面前,对其说道:“刘公恕罪!”
说罢,小黄门便将书帛从其手上取走,一路捧高,来至拓跋焘不远处,他先是扑通一声跪地,然后跪行至拓跋焘身前。
拓跋焘将书帛取来,摊开来看,仅是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越往下看皱的越深,不多时,他合上书帛,气道:“好好好,好呀,皇公所说不差,尔等尽是些误国之人,尔等看看!”
“啪~”
极其愤怒的拓跋焘将书帛狠狠朝着曾经在朝堂吵闹的人丢去,也不管他官职多大,拓跋焘此时可是下了决心,他要整治整治百官了。
书帛落地,却无人敢捡,因为,这书帛根本就没丢多远,也就刚刚过了龙椅前的台阶,仅仅一卷布匹,它能有多重呐?
前头的崔浩朝后看看了尽皆低头的百官,不由得叹气一声,起身往前捡起书帛,待退回殿中,他摊开来看,看至中央,他不禁瞄了眼刘罗辰,待他观完,便递给了身侧的卢玄。
卢玄见好友及表兄弟崔浩递来的书帛,抬头望了眼崔浩的表情,见其略有哀叹,心里不禁咯噔一声,连忙摊开来看,不多时,他手心就冒出些汗水,颤抖着往下递去,因为,那王尚书,就是他推荐的‘人才’。
看着百官传递,拓跋焘阴沉着脸不言不语,待书帛传至右侧坐在马扎子上的胡人们,他们就懵逼了,一群武将,大半数不识字,不由得开始交头接耳,让识字的人小声念着听。
待传阅完毕,拓跋焘一字一句狠声说道:“朕,欲要治兵西郊,兵发柔然,不破柔然誓不回返,尔等,可有异议?”
“陛下,不可啊,此番境内多起事端,值此之际,理当防范,怎能聚兵与柔然交战那?”
“单于,我部儿郎平反甚多,即便聚兵,也不多也,不若先以防范为主!”
“陛下,值此之际,不可大举进攻柔......蠕蠕啊,若我大魏大举进攻蠕蠕,蠕蠕得知消息,北逃且不说,南方宋朝定寻此机会北伐,便是大夏国说不得也要侵犯我境,望陛下三思啊!”
文武百官起身来至殿中,叩首便拜,口中喊着。
“望陛下/单于三思啊!”
诸位大臣的话语,竟无一赞同,给盛气满满的拓跋焘浇了盆凉水。
见诸位大臣还在殿中跪成一团,他不禁暗自说道:“若是尔等平时也能如此齐心,何愁我大魏不兴?”
摇头轻叹一声,拓跋焘伸手双手虚托,有些黯然的对其下百官说道:“诸位爱卿请起吧,既然诸位都说不可,那便作罢!”
“陛下/单于英明!”
呼喝一声,百官极其顺溜的起身,一个个又麻溜的回到原位坐好,心中竟是有了些得意。
随着百官就位,拓跋焘还未说话,那刘罗辰又冒出来了。
但见他开口说道:“单于,护军将军的战功,当如何赏赐?”
听其言,拓跋焘沉思片刻,待抬起头来,他不禁问道:“诸位爱卿也都观看了战报,说说,该如何赏赐朕的护军将军呐?”
此话一说,长孙石洛先是站出来说道:“单于,此等战功,已可封侯,臣认为,封其朔州侯,其军职加大便可!”
长孙石洛话毕,又一人站了出来,此人是内迁诸姓之人,他却说道:“单于,此等战功,岂是封侯及军职加大可以表的?理当再赏其绢帛!”
说罢,这人缓缓退下,内迁诸族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同等人的战功,他们都喜欢抬一抬,哪怕不抬,也得实打实的给吧,他们深知,当别人的官位被撸的时候他不说话,当别人的房子被占的时候他不说话,当别人的妻子被占的时候他也不说话,等论到他的时候,就没人为他说话了。
这不,那人刚说完,又有一人站出来,说道:“理应再赏其些金器!”
随后,宗族八姓各自压价,内迁诸姓开始抬价,更有操蛋的说赐婚,一时间吵闹个不休,但却没有汉人官员的事了,因为,战功为王,是胡人的习俗,他们文官是插不上嘴的。
殿下争吵一团,让得拓跋焘极为头疼,他猛喝一声:“止!”
“呃.......”
“理当.......”
一番大喝,让诸人静音,即便说出几个字的人也立即闭口不言。
“皇公,你乃护军将军的单于,你且来说说,朕当如何赏赐呐?”
诸人见拓跋焘询问刘罗辰,一个个的不禁回返自己的坐位坐下,唯留下刘罗辰一人在殿中,待看刘罗辰如何作答。
刘罗辰低头扶胸,嘴角笑了笑,待抬起头来,对拓跋焘说道:“回单于,此前,护军将军遣来的伯鸭曾有言,其伯父独孤鑫深受重伤,须千年人参补其血气,得闻单于有此物,但却不敢上表,此子有言,若单于能以此物赏赐,他者,他尽可不要,只是......”
见刘罗辰话留半分,拓跋焘有些不喜,说道:“皇公有何事但说无妨,如此女儿态作甚?”
听其言,刘罗辰低头,眼中露出些许不喜,待抬起头来,他缓缓说道:“只是中道男丁十去七八,已严重不足,望单于迁徙些部落往前听其命,继而为大魏守边,便是奴者也可啊!”
拓跋焘还未曾言语,户部的人以及武官们,此时都几乎成了各族代表,纷纷发表各族感言,什么我部不能迁徙了啊,我部之人不多了啊,之类的。
下方吵闹之声不绝入耳,拓跋焘扶额沉思。
待得片刻,他便开口了,这一开口,下方之人也不再言语了,静静听着拓跋焘说道:“既然是如此,那便官位加大,封其朔州伯,继领朔州军政,朔州税收三成以做其部赏赐,让其迁往盛乐以为治所吧,另,皇公啊,千年人参,已被武威妹取走补身子了,也不知还剩余几何,已用之物,岂可做赏赐?库内尚有一株八百年份的,便赐予其,如此,迁徙之事,也莫在提了!”
众人听闻拓跋焘的话一个个互望一眼,连忙异口同声的说道:“单于,我部可迁徙些部众,大可不必让护军将军以盛乐为治所!”
拓跋焘听闻,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来对刘罗辰问道:“皇公,不知,此等赏赐可否?”
刘罗辰笑了笑:“单于英明!”
“那便如此,下诏,今闻朔州护军将军独孤盛,阻敌有功,特封朔州伯,军职加大,继领朔州军政,朔州税收三成以做部曲之赏,各地府衙十日内将税收送往中道戌城,以鼓舞士气,待部落安定,令护军大将军率部前往盛乐,以盛乐为治所,另,皇室嘉奖八百年份人参一株,以助护军大将军伯父恢复伤势,部曲战功,一应由护军大将军任命......”
随着拓跋焘的话语,殿下寂静无声,一应诸部无不暗自捶胸顿足,盛乐,那是盛乐啊,北地繁华之所,没有那一族没有暗手在其中的,这一下,好了,盛乐作为独孤盛的治所,那不得翻天了?他们得损失多大?还有人,盛乐周边村镇之多,即便是十丁抽一也足矣组建万人部曲,还要他们迁徙人干啥?
悔之晚矣,诏令书写,国君一言既定,不可还。
而此时,被朝堂议论的某人此时才睁眼,刚起身穿上衣物,那边就传来敲门声。
刘盛来不及穿戴甲胄,来至门前打开门儿,就看见母亲陈岚端着热腾腾的粥饭在外,其身边都是他的护卫,并无外人,但这些护卫却一脸苦哈哈的端着‘脸盆’‘毛巾’。
“阿娘!”刘盛呼唤一声。
陈岚也是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对其说道:“你这奴子,还不让开?”
听其言,刘盛连忙往旁边一站,让陈岚入内。
“阿娘给你煮了些粥,边关之地,比不得平城,天天吃些肉食,可腻了?”
陈岚一边入内,一边絮叨着,虽说朔州比不得漠北的苦寒,但其比中原、平城来说,却也是苦寒之地、贫瘠之地,除了山就是草,这山虽然树木多,还是石头山啊,要不是游牧的民族有牛羊在此,真的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哪比得上一应物资俱全的都城?去过几次的陈岚每次都受不了,过不了几日就回返平城,说什么都不想再去了,也就是一直以来生活在那边的游牧族还能适应其气候。
“多谢阿娘,天天吃肉食,阿奴还当真吃腻了!”
听着陈岚的关心,刘盛也顺着她的意来说了,当然,刘盛也确实是吃腻了。
忙不迭的坐在桌前就要吃食,被陈岚给敲打了下。
“先去洗漱,这还热着呐!”
被敲打了下的刘盛讪讪一笑,连忙起身‘刷牙洗脸’,不多时,又坐回桌前,他母亲陈岚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他。
她看着狼吞虎咽的刘盛,心中喜滋滋的,自从独孤泰故去,她心中也只有刘盛这一位亲人了,从她哥哥将她嫁给胡人以求富贵的时候,她就将那个家彻底遗忘了,哪怕其兄时常来看望她,她却也是见也不见,这三年以来,刘盛不在身边,她的内心是很孤独的,若不然,也不会将柳瓶儿视为己出,对其宠爱有佳,她此时在想着:
“我儿大了,该娶个新妇了,到时候就有人将我儿拴住了,也有人陪我说说话了,明年便将丘穆陵家的女郎娶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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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三十多岁称老夫的时代,也不怪陈岚如此年轻就有老人的思想,因为在她们看来,她们已经是老人了。
刘盛吃过早食,陈岚也未拽着刘盛不放,她知道她儿子现在是督护将军,管着一群人的生死,一定是有要事的,收拾收拾碗碟,也便走了。
见母亲有些孤寂的离去,刘盛也是若有所思,他知道古代可娱乐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纸牌麻将什么的不用说更是没有的,对于樗蒲戏,女人家家的可不怎么喜欢,但麻将啥的,他知道一二三四五万,还有什么筒、条、哦还有饼子,什么东西南北风,白板、红中、发财,没了,其余的完全懵逼,没打过麻将啊。你说纸牌吧,这没硬纸还真不好做。
想了想,刘盛突然想起小时候过年贴对联,以及做包子的时候,案板上铺上的布,那都是以浆糊敷上的,坚硬异常啊,想着,他便叫来一个护卫,让其叫上几人去做浆糊,而他叫上韩毅去看飞奴去了。
两位身着甲士的人穿梭在府内,不多时,便来到刘盛的小院,一路上让刘盛暗自摇头:“你说说,人这么少,搞那么多小院子干啥?一个四室两厅就足够了,这大了吧......呃......还是大点吧!”
看着前方鸽子乱飞的场景,刘盛心里补充道。
几位身子上有着鸽子屎的人正在忙活着喂食,他们炯炯有神,一丝不苟,连刘盛前来也未曾发觉,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私人府邸,一般不会有外人前来,也就是几个女主人想吃鸽子肉了就前来看能不能要几个鸽子吃,但他们可不敢给,这鸽子可不是普通的鸽子,而是飞奴(信鸽)。
他们尝试了刘盛所说之法,证明了这些鸽子的重要性,那当真是信息的大发展,不止是从2G迈向3G那么简单,而是从2G直奔4G的锐变,信息从地上跑,升级到天上飞,能不重要吗?在这个信息地上走的时代,谁能料到情报在天上那?
第一百九十章 飞奴
蓄养飞奴的一帮人忙的热火朝天,投食的投食,当铲屎官的去铲屎,当然,还有负责外出释放飞奴的人,但我们似乎看不到外出释放飞奴的人了。
虽说飞奴一词传于汉朝,很多人听过,但其并不多见,五胡战乱以来,便已绝迹,往后至今更是无人见过是何模样,要不是刘盛告诉他们,飞奴就是鸽子,他们这些养过鸽子的人还懵着那。
根据刘盛所说的法子,他们三年以来尝试了一批又一批的鸽子,当初那真是无语望天,抬出去放飞的鸽子没一个回来的,那时的目光看待刘盛就如同看傻子一般,但人家出钱多啊,反正鸽子都被人家买了,咱就放呗。
而刘盛也是不懂啊,他哪里知道什么样的鸽子才是信鸽啊?只有不断的尝试了,不是说失败乃是成功他妈吗?就这样,只要刘盛在平城,他的钱帛一准放在收鸽子上了,不管什么鸽子都收,一批又一批的鸽子被刘盛收到小院,当时这些养鸽子的人也是没有规模化养殖过,这初次尝试规模化养殖,那真是一个精彩,搞的小院是乱七八糟,臭烘烘一片,当时都被独孤凌狠骂了一通。
时间久了,也就有了经验,知道分工了,一批又一批的鸽子开始被拉出去放飞,历经数次的失败刘盛毫不气馁,毕竟回来了一只吗,嗯,一只......
就这一只,让刘盛喜出望外,让刘盛聘请来的养鸽人也信心大增,就开始照着这只鸽子的模样去收鸽子,历经三年时光,他们蓄养了飞奴数百只,其中到底飞跑了多少鸽子咱就不说了,那都是泪,现今好了,也便是距离的测试了,待测试完极限距离,便可供刘盛使用了,想想事成后,刘盛答应的丰厚赏赐,这些养鸽人一个个的都乐开了花。
看着不断来回扑腾的信鸽,还有正不断往回飞的,临落之前还得从天上下点物件,搞的刘盛只好先躲起来了。
忙碌的养鸽人正打开鸽子笼让其回笼,并不断投食,刘盛远远看着眼前的一幕,暗道:“我即将开启一个信息的时代,哎!时代的变迁啊......”
说着,刘盛不禁一愣,他怎么感觉时代的变迁这名字有点熟悉,想了想,他露出恍然:“我说是什么那,不就是广播体操......吗?嗯?是吗?”
许久不没做过广播体操的刘盛回想一番:“哎!怀念啊,时代的变迁还是召唤来着?那伸腿伸不直,跳跃运动只会瞎比划的时候,呵呵......”刘盛摇头轻笑。
“郎主!”
“郎主!”
“啊?郎主来了?”
“郎主!”
一位养鸽人不经意见的回望,看到了躲在一旁的刘盛,不禁呼出声来,惊醒了一帮子敬业的养鸽人。
“诸位,近些年来,辛苦诸位了!”
见已被发现,刘盛也不躲着了,伸出手搭在头上以挡从天而降的鸽子屎,一边朝院落走来一边说着话。
“郎主哪里话?我等本便是养鸽人,承蒙郎主厚爱,让我辈来府邸养鸽,并给予我等丰厚的赏赐,便是三年无耕,也活的下去啊,丈夫们,是不是啊?”
“甚是,甚是,我等啊,不算辛苦!”
“是啊,郎主!”
看着这些淳朴的养鸽人,刘盛笑了笑,对其中一人说道:“阿三,你随我来!”
被刘盛称为阿三的人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壮年人,乍一眼看去,这人就不像是好人,但其人的心肠并不坏,此时,这位叫阿三的人正在给鸽子投食,听闻刘盛的话,连忙将鸽食放置一旁,一边双手互相拍打将其手上的鸽食拍下,一边对刘盛回道:“哎!阿奴这便来!”
说着,阿三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看着刘盛入了屋,他也蹭蹭蹭的小跑了过去。
入了小院正房,原本的中堂成了放置一堆鸽笼的鸽子屋,里面的味道极不好闻。
伸手在鼻尖来回挥舞,好似要将味道骟走的刘盛也是不好受,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刘盛也不耽搁,这里他可不想多待了,回身对着阿三说道:“阿三,我前些日子听瓶儿讲,你说飞奴可试飞了?”
阿三,是这里的主事人,他家是世代无田,一直以来都是给宗主耕种,闲暇时间便养养鸽子以改善生活,可以说是这些养鸽人中最有经验的一人了。
听着刘盛的问话,一身素麻衣,其上结成硬疤的屎与食,让其有着浓浓的味道,阿三也未靠近刘盛,他知道他身上的味道很大,就在门口对刘盛回道:“禀郎主,确有此事,早先一批的飞奴已可使用,只是郎主曾吩咐过须看其距离远近,此等世道,我等不敢远走啊!”
听其言,刘盛回头望来,对其笑了笑:“无妨,待放飞奴的人回来,我让护卫护送尔等前去,只测一道路程便可!”
听闻刘盛的话,阿三情不禁的问道:“何道?”
说罢,阿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对刘盛说道:“郎主恕罪,郎主恕罪,阿奴非有意问此!”
看着有些哭丧脸的阿三,刘盛笑道:“好了,只要你将飞奴为我蓄养好,我不怪罪与你!”
“谢郎主,谢郎主!”阿三低眉欠身连连道谢。
“阿三,你想去中道生活吗?”
“啊?”
正在道谢的阿三听闻的刘盛话不禁楞了下,待反应过来,他有些犹豫不决。
见此,刘盛摇了摇头,对其说道:“此去,便往中道,此程数百里,每五十里路程便释放一飞奴,这一程,有山川河流,若可回返,也便是天象可阻飞奴了,阿三,你问下,可有人随我前往中道蓄养飞奴,赏赐倍之,若有愿者,此去便可携家眷同往,到达之日,也不要回返了!”
“是,郎主!奴下待人回返便询问一番!”
“嗯!对了!此次飞奴可有百只?”
“禀郎主,此次试飞的飞奴仅有六十有三!”
“六十三只啊!”听其言,刘盛嘟囔了一句。
想了想,刘盛对其说道:“那便将三十只带去,另外三十只仅提笼而去,将其笼安置在中道的戌城内!”
“是,郎主!”阿三欠身回道。
“嗯!我回返之事,万不可让他人得知!下去吧!”
嘱咐其一声,刘盛便伸手示意阿三下去,他带着韩毅围着鸽子笼转悠……
日上时分,戌城营狱。
“快些走,莫要耽搁了互易!”
一位营狱卫士正推搡着郁久闾吴提往前走,被推搡的郁久闾吴提也不在意,他回头看了眼给他深刻印象的营狱,在营狱卫的催促下离开了此地,刚一出昏暗的营狱,他眼前一亮,他连忙眯起眼睛,几日待在昏暗的营狱内,这乍一见光,让他眼睛有些刺痛。
随着营狱卫的带领,郁久闾吴提一路缓行,不多时,他就见到一个商队,那是一个庞大的商队,起码数千人的商队,里面有和他同为俘虏之人,而此时,他们身边路过几人,前头的二人一位儒装打扮,一位身着明光铠的将军,身后跟着几位护卫,见押送他的营狱卫对二人施礼,他就知道,这二人一定是高层。
不出所料,二人间隐约的谈话声,让他证实了猜测,并且,他也知道了他将要回到柔然,回到他父王身边了。而前头的二人,正是秦无殇和全旭。
尽管有病在身,可这一次的互易意义重大,乃是将柔然王子送回柔然,秦无殇一再对全旭嘱咐其中的重要性,也要严防柔然变脸。
随着二人来至商队,秦无殇停下脚步,转身对全旭说道:“今日,便将俘虏的柔然人尽皆遣回了,明日将是最后一日互易,军副定要防备柔然临时变卦,袭击我等商队!”
“是,军师,旭已做安排,定不负所托!”
见全旭铿锵有力的回声,秦无殇伸出手拍了拍其肩膀,对其说道:“去吧!”
‘啪~’
全旭对秦无殇拱手抱拳,转身大步而去,同时喝道:“传令,俘虏尽快送达,即刻启程!”
“军副令,俘虏尽快送达,即刻启程!”
四散而去的令兵传递着将令,收到令声的营狱卫连忙又开始催促郁久闾吴提尽快往前,而其他地方的俘虏也尽是如此。
不多时,随着全旭一声:“启程!”庞大的商队开始踏上漠南的草原,出行北方。
看着远去的商队,秦无殇喃声道:“柔然,吴提王子送回,可莫要见财起意袭击我等啊!”
“军师,此地风大,我送您回府吧?”
见秦无殇矗立良久,其身后护卫怕其染病的身子骨受不住,连忙劝说其回府。
听闻护卫的话,秦无殇笑了笑,转过身来,笑道:“那便回府吧!”
说罢,便在护卫的护送下回返戌城督护府。他该嘱咐的嘱咐了,吴提王子也送返了,剩下的,就看柔然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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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皇宫有五宫,东西南北外加宁宫,其中,东宫是各朝代皇后及昭仪贵人所住的,而西宫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椒房宫,除却椒房宫还有无名妃子的住所。
北宫乃是皇帝处理事务之所,正殿便在此处,也是各个成年皇子之所,而南宫是百官上班的地方,各个房间就是给他们处理政事的办公室,至于宁宫,则是一应公主所在地,位于东西二宫之间。
五宫殿群,就是皇宫的整体格调了,但,五宫内各有宗祠、社稷以供礼拜,并有无数下人住所,殿群高大,而下人住所集群就比较矮了。
此时,宁宫内的公主们吃过早食,都在院内嬉戏打闹,虽然她们都是公主,但身上的衣着也并没有多么精美,因为拓跋焘知道,财,是国家根本,所有妃子的衣食用物、宫殿的修缮、还有他的吃食,一应节俭为主,而他本人,也便是一身朝服是精美的,其余的服饰,也便是寻常的衣物,这些嬉戏打闹的公主也不例外。
与她们的打闹不同,有一人正安静的待着,追逐嬉戏的公主们见此,从中出来一人,其人是陇西公主,她来至武威公主身前,对其说道:“武威姊,如此入神,是在想何事呐?也不与姊妹玩耍了!”
拓跋清怜听闻其话,微微翘首,见其是陇西公主,微叹一声:“陇西妹啊,你说,皇兄何时才能结束朝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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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公主微微一笑:“武威姊是想皇兄了啊,打小武威姊就和皇兄时常同在,可今年皇兄登基,要处理国家大事了,虽说陪同武威姊时日也确实少了,但毕竟国事为重啊,武威姊还是不要如此了,快快陪同姊妹玩耍!”
说着,陇西公主便要伸手去拉拓跋清怜。
拓跋清怜手一缩,对其说道:“我知晓,皇兄当以国事为重,近些时日以来,我也未曾前去打扰皇兄了,只是,我有一事想与皇兄一同分享,想来,皇兄还不知此事呐!”
想着她告诉皇兄朔州战报,她皇兄的满脸喜色,拓跋清怜就露出些许笑容,她却不知,此时,已散的朝议,其中便有着此事,而这战报,对拓跋焘来说却不是喜,而是忧,忧于防范柔然。
今日一早便听闻内行阿干拓跋川说昨夜武威公主要来找他,这一散朝,一身冠冕的拓跋焘也来不及换下朝服,便急匆匆的朝着宁宫而来,他也好久没见到拓跋清怜了,他知道,自从他登基为帝,确实冷落了武威公主,虽说他有同父的妹妹好几位,但唯独这一位,是他同父同母,从小一直在一起长大的妹妹,十数年的日夜相伴,两人的兄妹之情很深。
每每想起小时候的事,拓跋焘总是会露出些许傻笑,哪怕穷人家呃......乱世的孩子早当家,但也掩饰不了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随着小黄门的带领下,拓跋焘早已来至院外,听闻着院内的嬉戏,拓跋焘驻足有一阵了,再听院内的话语,他不禁显出身来,并对拓跋清怜说道:“威武妹是有何事要告知阿干啊?”
乍一听闻一道充满阳刚之气的声音,让诸位公主都带着疑惑的表情看去,在这皇宫之内,也唯有太监和内行阿干可行走,但内行阿干可是不敢来这宁宫的,不由得她们疑惑。
而这一望,令诸位公主一惊,连忙对其欠身施礼并呼道:“见过皇兄!”
“诸位阿妹请起!”
拓跋焘言罢一声,便朝着拓跋清怜而来。
“武威妹,你是有何事啊?”
扶起拓跋清怜,拓跋焘笑问着。
拓跋清怜未答,反而脆声叫道:“皇兄到来,怎不知会一声?险些吓到诸位姊妹!”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内侍
听其言,拓跋焘伸手宠溺的揉了揉拓跋清怜的小脑袋,大笑一声:“哈哈,是阿干之过,武威妹可莫要气恼啊!”
挣开脑袋上的大手,拓跋清怜小嘴一噘,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见其模样,拓跋焘收起笑容,一边入坐石墩,一边对其问道:“武威妹,听阿川说,你昨夜来寻我,所为何事啊?”
拓跋清怜转过身来,也未管身在一旁的其余公主们,对其笑道:“皇兄,我日前见一传报骑队,听其言,乃是柔然进攻朔州中道之地,被督护将军独孤盛所击败之事,可谓是一场大胜啊皇兄,此等喜事,皇兄可还未得知吧?”
看着拓跋清怜一脸期待的模样,拓跋焘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对其说道:“武威妹啊,此事,今日朝堂上,永安公便已禀明,你昨夜寻我,便是此事?”
听闻拓跋焘的话,拓跋清怜叹了口气,有些委屈巴巴的说道:“我从阿养城返回,便是想与皇兄道贺,昨夜来至平城时,夜已深,本想让皇兄高兴高兴的,哎!都怪那拓跋川,皇兄,你能否莫要让拓跋川跟着我了?”
拓跋焘因为早上的战报,内心糟透了,本来想着和他妹妹说说话去去心中闷气,不曾想,他妹妹昨夜寻他的事,也是这个事,真是在他乱糟糟的心上又补了一刀。
拓跋焘强颜欢笑,避开柔然不谈,对其笑道:“武威妹,拓跋川,乃是我部勇士,又是宗族之人,有他护卫你身侧,阿干才能放心啊,武威妹若无他事,阿干可要前去处理国事了。”
看着想要离开此地的拓跋焘,拓跋清怜有些不喜,这才来多久,她皇兄就要走?
而她不知道的是,拓跋焘就是因为她提起柔然,让见到她本已少许轻松的内心又一次紧绷起来,虽说他在朝上已做处理,可也是需要时间去防备的,这下朝后,再一次听闻柔然,不由得让他又开始担忧柔然是否会在大军到达前发起进攻?
“皇兄,你可知独孤盛长何模样?”
想要皇兄留下再和她说说话的拓跋清怜询问道,其声让拓跋焘哭笑不得,他哪里知道独孤盛长什么样子?
“未曾见得,莫非,武威妹见过?”拓跋焘反问。
“来时路上,遇到崔家的士子,那士子说,传报骑队的头人便是独孤盛,若真是如此,那独孤盛便和皇兄一般年岁呐,其模样,也甚是英俊!”
拓跋清怜想着刘盛的模样,对拓跋焘比划着,完全不知,这将会害了刘盛。
有柔然处在心中的拓跋焘听闻此话竟也没反应过来,对此仅仅是敷衍道:“哦?我当有此之能的独孤盛已是不惑之年呐,原来如我一般岁数,年少英勇啊,不枉我对他的赏赐了!”
说罢也顾不得和武威公主絮叨了,他要静静。
在拓跋清怜的娇嗔中,拓跋焘离开了此地。
而拓跋清怜口中的崔士子崔子林,他正从武周城赶着马车前来平城,一旦他到达平城,说不得,刘盛的情况不妙了,即便他不来,等拓跋焘静下心来,刘盛要是还在平城,他的处境也将不容乐观。
日中时分。
刚出鸽子小院的刘盛正欲换装前往永安公的府邸,然而,一个自永安公府来的下人让刘盛打消了此程。
这个下人给刘盛带了一个消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还没等他消化完,那边的天子使者‘天使’就来了。
使者捧着个诏书,身后跟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里捧着锦盒,在众目睽睽下踏入府邸,随着传报,府内一应人马全来至府中堂外。
见陈娘子人已至,那使者也不管其他人,摊开诏书用着鸭嗓宣读一番:“......今闻朔州护军将军独孤盛,阻敌有功,特封朔州伯,军职加大,继领朔州军政,朔州税收三成以做部曲之赏,各地府衙十日内将税收送往中道戌城,以鼓舞士气,待部落安定,令护军大将军率部前往盛乐,以盛乐为治所,另,皇室嘉奖八百年份人参一株,以助护军大将军伯父恢复伤势,部曲战功,一应由护军大将军任命......”
宣完诏书,使者也不理会吃瓜又吃惊的下人与独孤泰的其他妻妾,他对陈岚说道:“陈娘子,接诏吧!”
听闻其话,陈岚扭头望了眼身后的刘盛,缓缓起身前去接过诏书,对使者说道:“劳烦內侍大人了!”
听闻陈岚的话,那使者,也就是大太监,此时叫做內侍的人,对陈岚笑了笑,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鸭嗓都有些变形的说道:“陈娘子何出此话啊,令公子如此年少便已封疆朔州,往后定是不凡啊,为公子跑一趟,我之荣幸!来呀!”
说着,內侍朝后招呼一声,那端着锦盒的小太监连忙奔来,待內侍取下锦盒又缓缓退去。
內侍捧着锦盒,对陈岚说道:“陈娘子,此中,便是令公子所要的人参,只是有些可惜,那株千人人参被武威殿下取用了,剩者几许,尚不得知,陛下有言,已用之物,当不得赏赐,便以此八百年份的人参当赏,以助独孤将军恢复!”
听闻內侍的话,后方藏在甲士中的刘盛不禁握了握手,脸色有些不好看。
待陈岚取下锦盒,內侍告辞返宫,陈岚便以女主人的身份遣散诸位下人,随着些许八卦的声音,下人尽退,唯有独孤泰的几个妻妾尚在。
见下人皆退,唯有这昨日来府的甲士护卫其侧,这些妻妾忙不迭的围拢上来,七嘴八舌的对陈岚说道:
“陈娘,郎君在朔州竟立下如此大功,朔州三成税收是几何?”
“是啊,陈娘,郎当真不凡,此去朔州未有几日,便立下如此功劳,往后啊,我等的日子定要好过多了,这朔州三成税收,定是很多,便是我们姊妹月月置换用物也是足矣了!”
话里话外,无不在意着赏赐,更有一人看着陈岚手中的锦盒说道:“陈娘,我阿兄有一子,其身子骨较为薄弱,不知这人参可否与我些?”
此话一说,诸位人妻也都开始打上人参的注意,谁不知道人参是大补之物?不管有病没病,吃了都是好的,因此都开始说着自己家人有谁谁谁需要一点,虽然她们知道这是为独孤鑫准备的,但那可是八百年份的人参,寻常权贵也便是百年人参都当做宝贝,上了五百年份的都极为罕见,若不是刘罗辰开口,刘盛也是得不到的,她们这些人能不知其贵重吗?哪怕是一小片,也价值不菲。但她们也不敢全要,也只是开口要一点。
一群妇人,还不待陈岚说话,一位妇人便伸手将其抢来,抱在怀中便欲对陈岚说些什么。
而见此一幕的刘盛不禁怒从心生,大喝一声:“尔等见不到有人抢陈娘之物?还不快快拿下!”
听闻刘盛的喊话,不知所措的甲士们一哄而上,也不管对方是女子,还是独孤泰的女人了,自己郎主都发话了,即便无意中占了些便宜,想来也不会怪罪的。
随着甲士向前,六位妇人被吓到了,大声叫着自己是谁,但甲士们现在可不认她们,将抢夺锦盒的女子制服。
在其呼喊中,她们也向着刘盛望来,但头戴兜鍪并稍作掩饰的刘盛怎是她们能认得出来的呐?
不禁对刘盛怒斥道:“你这奴子,胆敢对我等如此?可知我等是谁?”
刘盛冷笑一声,对其说道:“哦?除了故大人新妇,尔等还有何身份胆敢欺辱陈娘?”
被制服的女子呼喝道:“你家将军,日后可是我夫,你安敢如此待我?”
听此一言,刘盛冷声道:“我家将军有令,不尊祖习,故大人之妇,不继妻妾,尔等,莫要妄想了,将军令我等已传话陈娘,尔等去留自便,府内一应事务,尔等不得插手,一切以陈娘主之,若有他言,便向陈娘说道吧,哼,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刘盛转身对陈岚作辑说道:“陈娘,阿奴做事去了!”
看着演技十足的刘盛,陈岚笑道:“嗯,尔等去吧!”
随着陈岚的话,刘盛带着韩毅起身离开,他真的是被他便宜老爹的妻妾气到了,握着手里的锦盒,刘盛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行片刻,刘盛停顿下来,其后的韩毅虽不知自己郎主何意,但也停下脚步。
“阿毅,随我再去永安公府一趟。”
见刘盛转身,并对自己说的话,韩毅不禁问道:“可还要备礼?”
“无须,此去道别,今夜,当有大事,明日我等便要离开平城了!”
刘盛的一番话,让韩毅听的是雾里看花,完全不理解其中意思,但却知道他们明日就要回返戌城了。
下了某个决定的刘盛唤来楚河汉界,让楚河带着十五位护卫一路护送飞奴前往朔州,又对其嘱咐一番,这才让其离去。
待楚河离去,刘盛又对其身旁的汉界说道:“汉界,你可知独孤尼的府邸?”
听闻其话,汉界不禁楞了下,忙又回道:“回郎主,阿奴自小便在独孤部长大,这平城是头一遭,昌国子的府邸我却是不得知的!”
听其言,刘盛不禁拍打了脑子,摇摇头,对其说道:“那便随我去趟永安公府邸,阿毅,你去昌国子府邸,询问其一事,你且附耳!”
见刘盛对他招手,韩毅连忙侧耳,但见刘盛在其耳旁说了些话,韩毅连连点头,待刘盛话毕,韩毅‘啪’的一声,抱拳施礼,对刘盛道:“郎主但且放心,阿毅必定不负所托!”
“去吧!”
对其挥手,随着韩毅离去,刘盛也未带着汉界前往永安公刘罗辰的府邸告别,他先是找到陈岚,与其说道几番,在其眼泪朦胧中,刘盛挥手离去,他将十位护卫留在了府内护卫他阿娘。
随着刘盛与陈岚告别,又去了趟永安公府,在永安公的府上吃过午食便离开了,他来至平城最高的一个客馆住下,等候着韩毅的到来。
日下时分,从独孤尼府上出来的韩毅寻到刘盛,对其说道一番,刘盛点头示意,他转过头,对汉界说道:“汉界,你回府带上伯鸭,随护卫返戌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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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其话,汉界有些担忧道:“郎主,我若将护卫带着,您可就没人使唤了啊,郎主!”
“有阿毅在便可,去吧!”
说道几番,汉界走了,刘盛身边再次剩下韩毅一人。
看了看天色,刘盛对韩毅说道:“走吧阿毅,准备些物件!”
“是郎主!”
韩毅应声跟上,随着刘盛出了客馆,一路朝着坊市而来,但却不是郭城的坊市,如果他们出了内城,再想入内城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随着在坊市内兜兜转转,刘盛买了不少东西,都是些小物件,谁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就在刘盛和韩毅转悠的时候,平城内发生一起盗窃案,工部失窃了。
工部失窃,乍一听很大的事情,但回头一想,工部都是搞些工程的,再失窃能丢个啥东西?但工部内的官员一个个都急上头了,失窃的不是其他之物,而图纸,还是皇宫的营建图纸,虽说皇宫之地,营建图纸他们有备份,但也由不得他们不谨慎,那毕竟是皇宫,天子住的地方。
这事他们还不能宣传,皇宫图纸失窃,罪过可大可小,可今天朝堂上陛下发飙了,要是再给他弄出点糟心事,说不得他们工部的人都得领盒饭,没办法外传,一个个在工部内快找翻天了。
但这事和刘盛没关系,是的,没关系,但却也有间接关系,因为盗窃图纸的不是别人,就是尾随他们来的墨侠李墨。
此时,一间客馆内,李墨正在仔细的研究着皇宫地图,那让人一看就头疼的宫殿群,密密麻麻的布满帛上,他却看得津津有味,嘴里不时的喃喃自语:“这便是椒房宫啊,历代妃子的住所。”
“嗯?这便是宁宫,历代公主的住所,从此处往这边来有一条路,可夜间值守的人也定会把持此道......”
听其言语、见其作为,难不成这李墨要去皇宫偷盗?
第一百九十二章 摸进椒房宫
李墨欲要何为,我们尚不清楚,话说刘盛买会一堆物件便将自己和韩毅锁在客馆的房内,一直到入夜也不见其踪影。
早先反叛的消息让大魏遣派诸王、将领前去讨贼,这兵马才出发不久,诸王的兵马还在夜赶星路,他们也得知了柔然的消息,天子需要他们尽快解决叛乱返京。各地的叛乱,让大魏出动了三万兵马,这三万兵马,可都是骁勇善战的中军之人,百战之兵甚多,失去了他们,大魏将会断掉一臂,他们唯有星夜赶路。
随着大魏讨伐叛军的部队出征,星夜下的皇宫中迎来了四位不速之客。
那高高的城墙不能说视若无物,但却比常人易登,但见西方二人,一身灰色麻衣,将自身隐藏在黑夜中,手中各自把持着一把飞索,借助飞索之功,他们轻易的攀爬城墙,但这种体力活,也是很累人的,不一会,他们就要歇息片刻。
至于他们为何非要攀爬无数墙头不走平坦道路,因为他们其中一人就是李墨,研究过皇宫的地图,李墨知道,唯有如此,才是快速到达目的地的路径,若是走平坦道路,说不得会迷路。
而东方二人,却又不同,这二人全身漆黑一片,也便是露着双眼,正是小说以及电影中的蒙面侠,但其手上每根手指都有着寒光冒出,那是铁做的铁爪,让这二人可轻易的抓牢物体,飞索也更是不在话下,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盛和韩毅。
但刘盛二人和李墨不同,他们没有图纸,有的,只是独孤尼口述给韩毅的位置。
随着四人摸进皇宫,刘盛如无头苍蝇一般窜来窜去,而李墨却如同猴子一般越过一道道墙头,直奔目标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盛和韩毅一路躲避值夜宿卫,才转悠到西宫前,看着眼前的宫殿,韩毅对照了下独孤尼口中的宁宫,小声对刘盛说道:“郎主,按昌国子的描述,当是此地无疑!”
抬头望了眼宫灯萦绕的宫殿群,刘盛一阵头大,心里直道:“MMP的,这么多宫殿,独孤尼那小子,也不知道告诉我第几排第几栋,这么多房子,你不得编个号啊,特么的一座百十栋的小区你不编号,这建筑师,差评!”
虽如此想,但刘盛也得找,没办法只好偷摸着前去一个个慢慢查了,虽说皇宫大,值守不方便,但人家羽林郎多啊,一排排的士卒来回巡视,更有站岗人员,好在受拓跋焘勤俭节约的影响,固定宫灯永不亮,唯有行进人员的宫灯照耀。
而这,也让刘盛不禁暗叹道:“历史上都说拓跋焘勤俭节约,果然如此,连宫灯都不带打的,蜡烛都省着用,不愧一代雄主!”
虽然如此,但刘盛和韩毅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兜兜转转找死角,但这些值守的人真特么太贼了,不,是太敬业了,没俸禄还这么敬业,要不是现在是敌我双方,刘盛一定给他们一个赞,搞的他和韩毅寻了几遍,也就在换防的时候寻了空隙入了西宫苑。
但,入是入了,出去,可就不怎么好出去了。
但此时可不是刘盛该想的,他和韩毅在苑内分开,说好,无论如何,第二日也要出平城,前往戌城,说罢,便各自分头寻找武威公主的宫殿。
虽说入了苑,值守的人员好似变成了太监和宫女,但刘盛也未在意,在他想来,公主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男人呐?对吧?要不是太监宫女的,哪个士兵色心大起,偷摸把公主那啥了咋办?反正贱命一条,临死前睡个公主压压惊,死刑不亏啊!
心里蔫坏的刘盛露出贱笑,并不断用鼻子闻着,看哪里有药味,这是他的笨办法,时不时的逮着机会进去搜寻一番,若是看到哪里有个锦盒,他也会偷摸的打开瞧一瞧,他还作死的专门往门外不远处有太监宫女的地方钻,好在固定宫灯成了摆设,要不然,他这作死的行为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再一次出了一个房间,刚猫着身往前走了数十步,便听到外面有一女声传来,刘盛左右望了眼,瞅准一个机会,见太监宫女没往这边看,立即打开一个房门进去躲避起来。
随着声音渐近,一盏宫灯在外亮起,就听到一个女人在说:“陛下今日来椒房宫了,却不知去向何处,阿妹,陛下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你我之寝了。”
“哎!阿姊,陛下乃一国之君,事务繁忙,哪能日日想着那苟且之事?东宫的姊妹还照顾不得呐,得了空闲,能来椒房宫走一走便是好的了,历代诸君,可不曾留宿椒房宫啊!”
听着屋外传话,刘盛心里大叫一声:“卧槽,这泥马是椒房宫啊,皇帝妃子的住所,不是公主所在的宁宫啊,MMP的,走错门了!”
想着,刘盛就耐心的等着这两个饥渴的妃子远走。
但事与愿违,这二个妃子竟然在门口聊起来了,聊的那话让刘盛都有些臊得慌,他回身望了眼这屋子,几许帷幔垂下,但,好像有些动静?
见此,刘盛不禁小心翼翼的摸来,脚步极为轻微。
慢慢的,他竟然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让他不禁一愣,连忙闭上口鼻,可呼吸声还在,并在不断增大。
刘盛寻声望去,正是那有动静的帷幔里传来的。
见此,刘盛眼睛盯着那帷幔,并用心静听,缓缓而行。
随着呼吸增大,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爱妃,你可听到些动静?”
突然传出的男子声音,让刘盛一愣,也来不及注意后面的话,此刻,他心里如同十万只艹泥马奔腾而过,他这是来到哪里了?听那话,好像,貌似,他躲的地方,人家皇帝正和妃子讨论宇宙奥秘?……
来不及多想,刘盛赶紧找地躲起来,看其言语,想来要起来看看了。
果不其然,随着帷幔再一次的晃动并拉开,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披着内衫起来,点亮桌上的火烛,待他穿上衣着,不理会榻上妃子的话,他抬着火烛朝房门而来,一路巡视着。
而刘盛见光便知,小心的躲避,恰好,此时外面的女声又一次传来,令拓跋焘听到了,而拓跋焘好似还喜欢这一口,他吹灭火烛,静静的听着外面妃子的谈话。
而躲避着的刘盛却在心里骂娘了:“谁特么说皇帝要翻牌子的?谁特么说皇帝去找妃子还得一堆人围着的?瞎扯淡吗不是?”
咳咳,这刘盛是冤枉人家了,外面不是护卫吗?人家拓跋焘只是勤俭节约,又不是没护卫,只是没有就近听曲的太监和宫女罢了,但人家大声喊叫一声,外面掌灯的宫女太监可都听着那。
刘盛躲了不知多久,自从他知道这里面有皇帝的时候,他就好紧张,那个小心脏哟,就扑通扑通的一直跳,但这个皇帝吧,听他自己妃子的话是听入迷了还是咋地?也不见其动静。
若不是那妃子时常说两句话,拓跋焘让其禁声的作为,刘盛都以为他不在了。
好在,也没让刘盛的腿蹲麻,一道黑影就从刘盛躲避的地方过去,打开房门就出去了,待关上房门,外面就传出二道惊呼,并越来越远。
让刘盛不禁松了口气,他隐约看到是一位男子的身影,想来是拓跋焘无疑了。
见此,他从一道帷幔下慢慢起身,正在他想着如何离去的时候,一道温热的身子扑了上来,让刘盛猛打了一个激灵。
“陛下,您在作何呐?”
一道女声传来,让刘盛打了一个激灵,想着是不是被发现,但听闻其话,刘盛就知道不是,这妃子是将他认成皇上了。
也确实如此,这妃子见几次呼唤都不见皇上回应,有的只是让她禁声,就不禁起身来看,这一看,就看到一个黑影躲在帷幔后面,且是个男子身影,在她想来,椒房宫也便是皇上一个男子,还能有何人那?而且她也没看到拓跋焘离去,怪只怪皇宫的门太好了,都没音的。
可刘盛不敢开口啊,他怕一开口,这妃子就知道他不是皇上,借着黑夜,这妃子从后面抱着他,也看不清他蒙着脸那。
刘盛不说话,可不代表妃子不作为,那一双小手在刘盛上下摸索,刚和拓跋焘做运动,做到一半拓跋焘就走了,可让她心痒难耐那,那身上的热气还未消散,让刘盛都感觉的到,因为,这妃子,没穿衣服啊......
柔若无骨的身子在身后磨呀磨,蹭呀蹭的,让刘盛不禁冒起一股火气,但他知道他在哪里,可特么的正因为此,那欲望反而更加强烈了,心里大呼:“皇帝的女人啊,有木有?”
想着,刘盛猛然转身,趁着夜色,他猛的将妃子翻转,以背对他,也幸好是黑夜,他看不到眼前女子的具体面容,也看不清她的身子,唯有那皇帝女人的光环在吸引他,但他不是老汉,推车啥的就免了,那后啥的,也算了吧,将妃子推到榻上,对其嘘了一声,就要往外跑,心里大呼:
“理智啊理智,什么睡个公主压压惊,睡个妃子压压惊的,小命重要啊,拓跋焘就在外面呐,我哩个乖乖,闹大了这是!”
回到门前,将脸上的蒙巾扯下,将窗户用唾沫打湿,小指头再一伸,还别说,这倒是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一捅就破,朝外看了眼,掌灯的太监和宫女少了不少,嗯,看光源就知道了,毕竟固定宫灯都不亮的。
见此,刘盛就要打开房门出去,可还没等他打开,身子又被那妃子给缠住了。
“MMP的,不X不舒服是吧?”
心里骂了一句,刘盛很想把她打晕,可是,有个问题,打人后脖子真能将人砍晕吗?答案是假的,打不晕不说,还会让人发出惊呼,不管用什么方法打晕,总归会让人发出惊呼的。杀了吧,那就不得了了,那可是入宫行刺了,毕竟皇帝才来过,而且,一身血腥味,也不便刘盛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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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刘盛没辙了,你说上吧,尺寸不一样啊,不还是被发现?捆上?嗯,或许可行!
不提刘盛糟糕的内心,却说韩毅也倒霉的和刘盛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但他是先进来的,拓跋焘后脚带着妃子入内的,就在他要看一出活春宫的时候,人家把灯灭了,你说听吧,抱歉,人家马背上的民族,在毛钻内都是群居的,一个毛钻几个人,做这事能不小心吗?关灯都是小事,谁声音小才是真本事。
与刘盛二人不同的是李墨二人,这两个家伙如同猴子一般上蹿下跳,不多时便来到宁宫外,寻了个机会便摸了进去,常年偷盗的他具有丰富的经验,哪怕他从来没来过皇宫,他不像刘盛和韩毅如同二傻子一般,他绝不去住人的地方,因为他知道,一般药材,都是有额外放置的地方,就此,他专门挑一些偏殿转悠,而他们也不是分头去找,四郎专门给他望风,倒是比较安全。
不多时,李墨便从一个偏殿取出一个小锦盒,与四郎点头示意,四郎见此便知东西到手。
但李墨说了,既然来了,那就多捞点东西回去,说着,这二人就又开始往到处搜寻起来。
不巧的是,武威公主刚和姊妹们玩耍归来,今日还没喝参汤,这一下坏事了,武威殿遭窃,一下传遍整个宁宫,而整个宁宫的公主们连忙检查自身之物,本就被拓跋焘逼着勤俭节约的公主们发现她们的一些饰品不见了,一个个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眨眼间便引来一堆掌灯的太监宫女,把整个宁宫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这一群太监宫女听闻遭窃,就连忙打着宫灯外出寻找宿卫帮忙,一时间,整个宁宫乱糟糟的,火星点点,四处乱窜,恰好这个时候李墨从宁宫出来,被一个慌忙乱跑的太监见着了,那太监一见到李墨的时候还楞了一下,但下一刻,李墨也见着了那太监,来不及细想,赶紧跑吧,随着李墨快速的跑动,其身上传来的些许响声,让太监回过神来。
太监指着快速奔跑的李墨,大声呼喝道:“贼人在此,贼人在此!抓贼啊,抓贼啊!莫让贼人跑了!”
胡汉问题不再言
码字三点,想到后续剧情中的某一点,回想曾经开书之初的那些胡汉之争,本人来说说吧!主题,四个字:大夏龙雀!
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各位敬请查阅资料来喷我。
说到大夏龙雀,这其实是本书中期的一个剧情,那么为什么提到这个?很多人认为大夏龙雀中的大夏是指华夏,或者汉族夏朝,并很自豪的呼出大夏龙雀,在此我深表歉意,大夏龙雀,事实上以及历史上、史书上,其中的大夏是指胡夏,五胡乱华的胡夏,匈奴铁弗部刘勃勃的胡夏,当然,他改名赫连勃勃了,所以我说这也是书中剧情的原因。
赫连勃勃残暴不仁,武器铠甲锻造必有匠人亡,箭不入甲,锻造弓箭的死,箭入甲,锻造甲的死,很残暴,他让匠人铸百炼钢刀,上面做了一个龙雀大环,号称“大夏龙雀”,在刀背上铸刻铭文说:“古代的锐利兵器,有吴楚的湛卢。大夏的龙雀宝刀,名冠帝都。可以用来安抚远方,可以用来怀柔逃亡者。就像风吹小草,威力慑服九州。”
大夏龙雀!
呵呵,说到这里我很想笑,很多人对于胡人是提起来就来恨,但嘴角却时常喊着人家锻造的武器名字,可笑吗?不,不可笑!因为汉族是一个包容性很大的民族,他将很多人包容进来,然后汉化成一体,胡夏也不列外,所以不可笑!
那么我笑什么?
我笑的是,我们汉族强大的包容性不存在于小说界,来说说为什么。
说几个人物,看看大家的第一印象!
姬轩辕!(黄帝)
神农氏!
李世民!
花木兰!
好吧先这四个!
来说说第一印象,其中姬轩辕不用多讲,上古黄帝,部落首领,华夏民族的领袖发明了很多东西,重点部落首领,发明东西!总体印象:好到爆棚!
神农氏,和黄帝差不多!总体印象:好到爆棚!
李世民?汉人、李二、大唐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好人、腹黑?杀兄、欺嫂!总体印象:一代明君,有好感,不讨厌!或许有自豪!
花木兰?汉人、巾帼英雄、替父从军!总体印象:佩服,有好感,或许还想推到?并有自豪感?
四人介绍完毕,再来说一个,胡人!
说到胡人,不得不说,大部分人心中冒出来的就是:残暴、把汉人当两脚羊、嗜杀、抢掠、无恶不作,不该活着!总体印象:恶人,该死,该杀!
来说说我的主角,刘盛!
汉人?半个,胡人?半个!
然而,同为胡汉混血的李世民没人喷,我的主角就得被喷,身为胡人的花木兰没人喷,我这半个汉人的主角被喷。为什么?很简单!印象!
(如果质疑花木兰为胡人,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本书恰好写的就是这个时期,我写这本书,就是以她为点切入进来,查阅各种资料,不多,也就买了上千块钱的资料看,所以前面剧情稚嫩,看资料呐!!)
李世民、花木兰,人家的形象深入民间,各大砖家叫兽为其洗地,所以,洗着洗着,那些胡人的标签就从他们身上消失了!
那么李世民真没了胡人习俗?其他姑且不说,有很明显的一点,欺嫂,这是鲜卑习俗!兄终弟及!
对,有习俗,知道了这是胡汉混血,但印象深刻,所以不讨厌!
同样的,胡人也被砖家叫兽洗成了这幅模样,我不否认有的胡人是这样,残暴不仁,但是,什么是胡人?
胡人称谓的来源,是因为汉人怎么长都长不过他们的大胡子,所以称为胡人,下巴为胡,嘴上为须,脸上为髥,所以,特么的关羽的形象都快成胡人了,怎么没人去喷喷?那么大的胡子挂着,人家是髥须公、美髯公,不是美胡公!再升一级都特么美胡王了,可以和孙悟空拜把子了都!
胡人,一个统称,他在人心中只有两个字:恶人!并刻骨铭心,所以不容反驳,不容说胡好话!
真没好人?那出使西域的张赛有个老婆,诸位看看?河西走廊纪录片可以瞅瞅。不是没有,而是下意识的屏蔽了。
来说说我书中的胡人吧,客观来讲,胡夏国,赫连勃勃人渣一个,是你们印象中的胡人。
北凉,陌生人一个,没啥作为,可以恨!
南宋,怎么说,汉人的国度,你们也恨不起来,最多恨个怒其不争,但人家马上迎来元嘉盛世,歇了歇了!
重头来了,北魏。猪脚所在!
说到北魏,来说说当政的拓跋鲜卑,说到拓跋鲜卑,我给大家纠正个问题,五胡乱华,拓跋鲜卑根本没参与进来,参与进来的是慕容鲜卑。
那么来说说拓跋鲜卑这个胡人,其出生大兴安岭,渔猎一族,自拓跋力微带领下进入游牧族,其后迁移,在五胡乱华时于后赵接壤,被后赵所阻并没有来到中原嚯嚯汉族,而他也没有国家,只有一个号,因其在地而得名,是为代,其首领被封为代王!
而拓跋鲜卑和后赵这两个民族生活习俗相近,关系就很好,在石勒在位时,当时的代王将他弟弟拓跋什翼键送到赵国当质子,当时陪同的有一万多人吧,他们在后赵接触了中原的汉族文化,十几年来,这个拓跋什翼键深受我们汉族的文化熏陶,时刻想着回到族内将如何用汉文化改造他的国家。
时间不久,他国家有乱,他身为代王的哥哥逃亡到赵国,石勒接待了他哥哥,并带他哥哥观看汉族文化,不久,石勒派兵帮他哥哥平反,他哥哥又回去做代王了。
年后,他哥哥死前对大臣说,一定要他这个弟弟拓跋什翼键来当代王,因为他知道他弟弟的抱负,而他也接触过汉文化。
就此,中间起了些波折,拓跋什翼键还是当上了代王,他学汉族的一切,包括置百官。其后人也深得其心,秉承汉化万岁的职责。(手机打字,省略很多!)
到拓跋珪的时候,拓跋鲜卑对汉族文化高度重视,劝课农桑更是不在话下,尤其是做出了分散诸部、分土定居的策略。(和心中的胡人相去甚远,可查其人!)
其子拓拔嗣,同,比其优(可查其人!)
拓跋焘,政治清明、劝课农桑、赈灾发粮、严惩百官、不一而足。(本人写的就是这个时期!)
到了孝文帝更不得了,全面汉化,改姓,全改成汉化的。
请那些提胡就恨、胡汉混血都喷的诸位查一查这几位所谓的胡人,坏不坏?恶不恶?吃不吃人?残不残暴?请带点脑子好吗?当然,拓跋珪晚年嗑药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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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再说一句,前几个月大汉仁勇校尉给我推书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个人这么说,鲜卑滚之。
其实我很想对他说,你看孝文帝汉化的姓了吗?鲜卑一百二十姓,你在其中吗?得益于我们汉族强大包容性,所以,现在鲜卑,融于汉,但复姓的,大家应该知道,比如慕容、宇文、东方、等等,都是鲜卑姓,而且拓跋鲜卑,在历史上,也就是一个普通封建王朝,和我们历史上的汉族王朝一般无二,而且人家做出了均田制。所以,收起你们的第一印象吧!别一棒子打死。
多少朝代因为这第一印象而埋没?唐天下?明天下?宋天下?胡人没特色吗?有,不敢写,看我写个胡汉混血都被喷,想想写胡的得被喷成什么样?我现在客观一点都快不敢写了,顺着大汉无敌?
同样的,我不写,你们知道吗?大夏龙雀知道吗?
还有很多人看还没看就说我不懂什么的,对,我也就买了千把块钱的资料看,还有群内的文件,啥都不懂,什么北魏职官制度考?那是啥?好像我桌子上有一本,什么北魏平城时代?我桌子上刚好也有,什么军队制度?我群里好像也有。想想,这都什么玩意?说话前能不能来看看再说?
所以,我请大家带着理性、带着我们汉族的包容性来小说界,理性的去看待胡人政权,胡人只是一个统称,他不是恶人的代名词。
那时候的汉人只是比他们进化的快,有文化,再往前二千年,大家都一样,谁也别说谁,不是黄帝、神农氏,还在同穴而居,父与女,儿与母那,乱吗?衣不遮体有吗?吃人有吗?
有了文化后,又是什么样的?请问,你恨他们吗?他们也吃人啊,他们还**那,如何想的?
一笑而过对吧?
对胡人也是一笑而过吧?但写小说为什么就不行??披上马甲就来当卫士了?汉族的包容性那?
算了,就说到这,麻烦以后,不要提胡汉问题,我就想单纯的写个小说,一个北魏的故事,一个发生在胡人政权下的故事!那些嘴里喊着大夏龙雀,心里还在灭胡的,可以洗洗睡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隔墙有耳崔子林
待二人收拾好房间,坐在桌前,心有疑惑的李墨起身对刘盛作辑问道:“恩人,墨此前一直认为恩人乃是汉人,可恩人此番打扮?”
听闻此话,刘盛笑了笑,对其反问道:“汉人也罢,胡人也罢,只要心存大义,心存百姓,便是好人,你说呐?”
“这......”
李墨一时间被刘盛的反问噎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在他心中一直存在着胡人残暴的观念,从未去想过善良的胡人是否存在,但他想了想,刘盛说的话也在理,但他心中还是不能接受,因为,他从来就没见过善良的胡人。如果刘盛是胡人的话,这也算是他第一次看到了。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李墨,旁边的韩毅就对其说道:“阿墨不必烦恼,郎主乃是汉光武帝刘秀之后,度辽将军刘进伯曾被匈奴所俘,在匈奴部落与胡人通婚,其后人便以居住地独孤山来自称独孤部,而我家郎主便是朔州独孤部的酋长兼朔州督护大将,复姓独孤讳盛!因其祖是刘进伯,又作刘姓讳盛!”
沉默着的李墨听闻韩毅的话不禁抬起头来,对刘盛说道:“原来如此,恩人原是胡汉之人啊,怪不得,怪不得啊,我与阿兄一直不知恩人为何杀胡人后还杀汉人,原来如此,原来恩人是胡汉之人啊!”说着,李墨还是有些不自然,不断念叨着胡汉之人。
“哼,你这奴子说甚?我家郎主可对事不对人,无论是何人,只要做了对不起百姓的事,我家郎主就会为百姓讨个公道,哪管他是胡还是汉,对我铁面来讲,一视同仁,好便是好,坏便是坏。”一旁的韩毅不禁对其骂道。
听闻韩毅的话,李墨默不作声,刘盛见李墨如此,知道他心里对胡汉有很深的成见,对此,刘盛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不能左右人的想法。
见其许久不曾发言,刘盛不禁摇了摇头,索然无味的对其说道:“你阿兄与阿妹在我中道大营,你若有空闲可自去看望,中道的追杀令我已解除,随你来往,若无事,便自去吧!”
听闻刘盛的话韩毅不禁站起身来,对刘盛惊道:“郎主?”
刘盛伸手,示意韩毅不要说话。
而李墨见此,也不言语,好似他本身就沉默寡言一般,起身对刘盛作辑一番,不待刘盛说话便抓起长剑从窗户而出。
韩毅见状,不禁跑到窗户那里看着李墨一路远去,待看不到李墨的身影,韩毅回到刘盛身前,对刘盛作辑道:“郎主,您不是一直想将其收到麾下吗?怎让其离去呐?”
刘盛听闻,不禁长叹一声,对其说道:“此人对我身世在意太深,我要的是可以将背后交付于他的人,而不是对我等心存二心之人,既然他心有芥蒂,便随他去吧!”
韩毅听闻,双手往下一顿,不禁气哼一声。他一直知道他家郎主对李墨这位游侠偷盗的本事非常看重,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去说什么。
而刘盛房门外,不知何时来了佩戴长剑的一人,他正在侧耳倾听,也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但见其嘴角露出冷笑,听闻屋内有人离去,他蹑手蹑脚的缓缓退去。
待退去一段距离,此人不禁低喃道:“原来铁面将军是你,哼,中道大营?独孤部酋长、朔州督护大将军独孤盛,铁面将军便足以让你万劫不复,身为督护大将又擅离职守,看我不禀明朝廷,治你罪!而新皇登基,汇报此事,我定有大功!不过,这人不入馆驿,却隐藏身份进入客馆,是为何?”如此想着,他却也没忘记退去。
若细看此人,正是那崔家的崔崇崔子林。原来这崔子林听闻有打斗声,一向爱凑热闹的他,仗着自己身为崔氏族人,待穿上衣服,便毫无顾忌的前来观看,但等他寻声到此,正好听闻韩毅与李墨的对话,令他不禁顿足听闻。
而刘盛却毫不知隔墙有耳,本就乒铃乓啷的一阵打斗,早已传遍客馆,虽北魏情况一般无人敢来看热闹,但偏偏就出了一个崔家崔子林。
而且谈机密的事情刘盛怎么着也得看看安不安全啊。这一下没看,可就坏了大事了,但其实也不怪他,原本就被刺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哪有空想那么多啊?这李墨都走了,他的小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那,显然被吓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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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离去的崔子林也没敢停留,一路下了楼,他坐在桌上等待片刻,感觉刘盛应该睡了,不会发现了,他便去叫上他的随从,又小心翼翼的叫来客馆的人为他开门,他要连夜赶路。
而小厮却不肯,因小厮是过来人,他知道夜晚是各路牛神的天下,他此前就因赶夜路被贼人抢了,在他苦口婆心劝解下,这崔子林不仅不听反而抽出长剑威胁小厮。
这小厮见状,无奈之下只好给其开门,让其离去。
看着崔子林和从后院牵马而去的随从,小厮对其露出同情的神色。
因为小厮知道,夜晚,各路人都会出现,白天不敢劫道是因为怕被发现从而害了家人,而晚上,天色昏暗,即便有人看见却也看不清,这些晚上劫道的与专业打劫的劫匪不同,他们都是快活不下去的人,一般而言都是一村之人,或是三五村的人集结在一起去劫道。
而其中领头的可以说是游侠预备役,他们也就是传报的人不会劫,因为他们知道,传报的人是没油水又会被严查的,而剩下的可就不管你是何人了,拦住就抢。
而这种劫道的可以说白天是村民晚上是劫匪,可以称为村民劫匪,其往往是劫财不害命,但是遇到权贵,他们肯定是要羞辱一番,毕竟他们就是被权贵迫害从而快活不下去的,如果遇到激进的村民,将其杀掉也有可能的。
而专业劫道的,就是各个山头的山大王、或是宗主豪强支持的武装力量,这种劫道会审时度势,如果崔子林遇到这种劫道的,或许还有可能安然无恙,但夜晚,可以说是村民劫匪的天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佛
缓步而来的刘盛看着眼前不修边幅,一身破旧麻衣还打着无数补丁的中年男子,对其说道:“这位丈夫,今年可有一个好收成啊?”
刘盛此话一出口,不仅没迎来这男子的回话,反而是迎来了这男子的求饶,只见这中年男子听闻刘盛的话,再看了眼官道上的数十身着甲胄的士卒,竟是扑通一声给刘盛跪下了,并连连磕头带着些许哭腔说道:
“官家啊,莫要增加赋税了,去年赋税之重,令我等险些饿死,艰难度日至今,就盼望今年有个好收成,可以多存些谷物过冬了,望官家慈悲,莫要再加赋税了!官家慈悲啊!”
说罢,这男子不断对刘盛磕头,而其他人见状,也连连赶来,二话不说,跟着男子身后便跪了下来,并说道:“望官家慈悲,莫要再加赋税了,官家慈悲!”
见到田头的百姓因他一句话而扣头不止,不禁令刘盛内心一颤,这得受到什么样的迫害,才会令他随便问一句话,就被吓成如此模样?
想着,刘盛本想扶起前方男子,但想了想,他便双手合十,对其说道:“我佛慈悲,令诸位丈夫受惊了,吾乃路过此地,并非此地官员,诸位丈夫还是快快请起吧!”
听闻刘盛的话,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不禁抬头望来,见刘盛双手合十,不禁松了口气,忙站起身来,对刘盛双手合十,施佛礼:“我佛慈悲!愿官家无病无灾!”
说罢,这些人便直愣愣的看着刘盛,他们想知道这位官家来此为何。
而刘盛见他们起身,却也没放下合十的双手,因为他知道,这些百姓能起身,全是看他合十的双手,都说南北朝盛行佛法,而北魏也不例外。
此时期之所以盛行佛法,就是因为佛家的哲学道理让受苦受难的百姓心灵得到释放,从东晋道安的禅法思想、般若思想、以及实质上玄学贵无思想的本无思想。
还有支遁的佛教思想,其唯心主义世界观的即色论,及神秘主义人生观的逍遥论,再有东晋后期继道安以后建立净土宗的佛教领袖慧远。
尤其是慧远大师和鸠摩罗什对他们的影响最大,其中慧远大师的法性本体论,形神不灭思想,因果报应说,弥陀净土信仰,沙门不敬王者论,佛儒合明论等等。
以及在长安译经场率八百僧众翻译经文的鸠摩罗什,还有竺道生等佛教中人的佛教思想宣扬,让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得到了精神上的慰藉。
而正是因此,他们对于佛教中人无形中就多了些亲切感,他们之所以起身,也正是看到刘盛合十的双手,让他们在心里先入为主的对其多了些好感,他们认为刘盛也是信佛的,而信佛者,在他们心里,就不会是坏人,很淳朴的思想。
随着对刘盛的好感大增,从人群中走出一位步履蹒跚的老者,这老者颤颤巍巍的对刘盛做一佛礼:“愿官家无病无灾,不知官家到此为何?”
刘盛对老者躬身施佛礼,待起身后将双手放下,对其说道:“阿翁,我去年经过此地,见粟田长相极好,待交与官府赋税,也足矣度日,怎今日见诸位丈夫却好似许久未食一般?”
“哎~”
老者长叹一声,摇头说道:“官家有所不知啊,去年年底,本地官家曾说新皇登基,理应普天同贺,便令我等又交了三成赋税,这年初啊,说是北地遭荒,我等粟田收获良多,便令我等再交三成,可,官家啊,即便收成再好,交完赋税,也仅够我等撑到来年秋收之时,这说新皇登基,我等再交三成,那便是三月不食啊,我等苦一苦,也便罢了,可这遭荒一事,不应是朝廷赈灾吗?可怎落到我等身上了?这再交三成,岂不是不给活路了吗?”
看着捶胸顿足,略有激动的老者,刘盛眉头紧锁,紧咬牙关,拳头握紧又松开,他尽量平复心情,对老者说道:“既是如此,尔等可有上报?若那官员心有良知,也定不会让尔等再交赋税,若无良知......”
说着,刘盛眼中露出凶光,冷声道:“若无良知,那便让此地的官家换一换!”
听闻刘盛的话,老者好似有些误解了刘盛话,见其说道:“官家啊,我等有上报啊,可这善无郡守未曾理睬,反而官家派人前来督促我等交粮,好多丈夫为求活路未曾交粮,便被活生生的毒打身亡,害了性命啊!我辈欲往平城告状,让朝廷换一位官家,可平城的官家说了,让本地郡守来处理,可这郡守他不管我等死活啊,而那官家却是得知有人前往平城之事,对我等说今年的收成不错,赋税要上涨三成啊!”
说着,老者不禁对刘盛又跪了下来,对其说道:“我见官家非常人,望官家能为我等做主啊,莫让此地官家再加赋税了!”
听着老者的话,其后的百姓也都沉默不言,再见老者下跪求刘盛能帮忙,他们也是想到,这位官家穿着不凡,定不是凡人,也连忙下跪叩首,并说道:“望官家能为我等做主,莫要再加赋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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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此一幕,刘盛连忙扶起老者,对其说道:“阿翁起来说话,实不相瞒,我此去正是往平城而去,若得机会,定向朝廷禀报此事。”
说着,刘盛转过头,对韩毅说道:“阿毅,取我印章来!”
远处的韩毅听闻,连忙从马侧的蹀躞带中取出一方小印,这是刘盛的私人印鉴。
待韩毅拿着刘盛的印鉴赶来,刘盛将印鉴捧给老者,对其说道:“阿翁,此乃我之印鉴,若今年此地官家再胡作非为,尔等派人前往朔州督护府寻一位名叫全旭之人,尔等将此地之事告知与他,他若见此印鉴,定会为尔等做主!若往后此地逢灾,阿翁也可带诸位丈夫前去安顿。此印鉴,阿翁莫要丢了!”
那老者听闻,颤抖着双手接过印鉴,虽然他看不懂印鉴底下的独孤刘盛四个大字,但他却知道这个印鉴非常人有之,因为,它是玉的。在普遍以铜做印的时代,这玉印鉴,可以说是非常难得的。
接过印鉴的老者,感受着手里的温热,心里好似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他觉得,他遇到贵人了,满怀激动老者的对着刘盛说道:“多谢官家,官家此情,我不知将如何才能报答了!”说着,这老者便又要下跪。
眼疾手快的刘盛连忙扶起老者,对其说道:“阿翁不必如此,对我来说,此乃举手之劳。”
说罢,刘盛搀扶老者起身,就在刘盛和田头的人说话之时,官道上正有一群人带着笑容朝着粟田后方的村庄而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非专业人士
听闻太监的呼喊,一群宿卫连忙快速跑来,但因为打着灯,哪跑得过李墨啊,只能远远的看着李墨和四郎的身影远去,但他们也不说二话,连忙追去。
身为宿卫,被贼人混入皇宫就已是他们的责任,这贼人还胆敢盗窃,他们不能不追啊,也令他们恼怒,这不是害他们吗?但他们心中也有些轻松,轻松的是,这贼人不是来刺杀的,要是来刺杀的,不说别的,随便一个公主、皇子,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宁宫遭窃,很快传遍巡逻的宿卫,各个羽林郎,哪怕是在宫内休息的,也都起身了,宫内入贼,他们可睡不踏实了,明日,注定要有人倒霉了,尤其是他们的将军。
身为射鸱都将的拓跋干也从床上爬起,指挥着宿卫各地布防,随着拓跋干的前来,拓跋祯这位掌管禁卫的司卫监也不能入睡了,他也带着宿卫前来宁宫了。
宁宫的呼喊声之大,东宫、西宫也受到了波及。
倒霉的刘盛将那妃子按在桌子上,不顾妃子的小声询问,他正在考虑着,是给她一个不同尺寸,还是捆上的问题,陡然间,外面传来一阵阵喊捉贼的声音,给他吓的一个激灵,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身就跑,也不看门外是什么情景了,毕竟,在有人的房子内,那得成王八。
二话不说,打开门就跑,风一样的刘盛溜出去了,那被按在桌子上的妃子猛一受力,身子一个前倾,脑子一懵,这皇上咋还跑了?那妃子回头一看,一道黑影打开房门骤然窜出,借助远处太监宫女的宫灯,隐约可见那一身黑色服饰,完全不是皇上啊。
这妃子一惊,张口欲叫,可话一到口,她好似想到什么一般,连忙捂住嘴巴,急急忙忙的来至床榻,也来不及穿上衣服,裹上被子就急忙出门了。
因为,刘盛特么的没关门啊。
话说刘盛也是运气好,他开门出去的时候,宫女和太监都打着灯朝着急忙赶来的宿卫看,倒是没注意刘盛,但刘盛急忙开门的声音,倒是被他们听到了。
宫女和太监们回头一看,那打开的房门让他们心有疑惑,正欲大叫,那妃子就裹着被子出来了,虽然心里很紧张,但她强作镇定,装作没事人一样,对‘她们’喝问道:“何事吵闹?”
见房内出来的妃子,宫女太监们忙低头说道:“回夫人,宁宫遭窃,宿卫正在来此,还请夫人暂且回避,莫要被宿卫见到此等模样,若是陛下怪罪下来就不妙了!”
见內侍太监如此说话,妃子不禁松了口气,看了眼正在赶来的宿卫,话也不说,连忙合上房门,合上门的瞬间,这妃子顿时发软,几乎摊在门上,倚门深喘,扶胸顺气片刻,这妃子才稍稍缓过神来。
看来,刘盛把她吓的不清,虽然她见到贼人‘刘盛’了,她也不敢宣扬,毕竟她能被人称作夫人,就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还得加个之一,要是被发现她房内有其他男人,就凭她光洁溜溜的景象,作为一国之君的拓跋焘又岂能留她?不杀她便是好的了,若她还想被称为夫人,就得是大臣诸侯的妻妾,可皇帝的女人,谁还敢娶?而这,也就是她没敢叫声的原因。
不提心有余悸的妃子,却说刘盛出了房门就一通瞎跑,哪里去他不知道,反正逮着没人的地方跑就对了。
而此时,韩毅所在的房内,拓跋焘也被外面的动静所惊动,连续两次被喊停的拓跋焘心有怒气,气呼呼的穿上衣服,还未开门就开始对着外面大喝道:“又是何事?”
随着房门打开,拓跋焘看见一群刀剑出鞘的宿卫涌入西苑,正待他要发飙,前头的羽林郎一看,这脸色不对啊,机智的他连忙大喝一声:“陛下在此,快护驾,护驾!”
听闻羽林郎的话,一群宿卫哗啦啦的全围上来了,瞬间将拓跋焘围了个水泄不通。
羽林郎的话让拓跋焘大吃一惊,连忙对其问道:“何事护驾?”
羽林郎忙上前说道:“回陛下,宁宫遭窃,贼人往西而来,想来是到了椒房宫!”
听其言,拓跋焘瞪大了眼睛,怒喝道:“贼人竟能混入宫内?尔等是如何值守的?令宿卫尽出,宫门紧闭,四方宿卫各宫严防,中军宿卫围拢西苑,挖地三尺,也要将其找出!”
“是,陛下!”
见拓跋焘一脸怒色,羽林郎也不敢废话,连忙应喝一声,转身对宿卫们说道:“尔等护驾,你你......随我前去寻司卫监!”
连续点了十位宿卫,在羽林郎的一声令下前去寻找拓跋祯这位司卫监去了。
这羽林郎边走边想着:“如何值守?宫灯不亮,黑灯瞎火的,人都看不清,还能如何值守?”
随着羽林郎的退去,屋内的韩毅满脸苦笑,这次看来他八成是要成王八了,他郎主口中瓮中捉鳖的那只鳖。
而他的郎主刘盛此时却飞出了瓮,就在刘盛躲避了几支宿卫,又一次差点被发现的他爬上了一个墙头,紧紧的贴着高达五米的墙头上,好在,他的黑色衣服给了他很好的掩饰,在墙头如蛆一般拱动前行,知道了那里是椒房宫,虽然受此影响,刘盛也没了盗窃的心思,但他也得离开椒房宫,因为拓跋焘特么的在椒房宫啊。
内心焦急的刘盛可劲的往前拱,可就在下一刻,他愣住了,不止是他,他前面的一个蒙面人也愣住了。
看着眼前如同他一般的蒙面人,但其身却是灰色麻衣,刘盛的内心是何等的我艹,心里直呼:“我艹,我还以为是阿毅被发现了,原来还有同道中人啊,你们这入室盗窃的也太不专业了吧?”
被刘盛这个非专业人士吐槽的人,正是专业人士李墨,其后还一个四郎呐。
两方人就在墙头上盯着对方看,下一刻,二人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嘘!”
见此一幕,两人又是一愣。
刘盛想了想,伸出铁爪往墙头一钉,身子一个下翻,挂在墙上,对李墨摆手,让其先行。
见刘盛如此,李墨对刘盛轻轻抱拳,二话不说,连忙向前爬行,其后的四郎正在疑惑他的郎主怎不前行了,但下一刻李墨就继续前行了,他也来不及细想,连忙跟上,待李墨过了刘盛,他四下看了下,没发现宿卫,心有疑惑。
待他爬到刘盛的身边,突然感觉身子下有东西隔到他了,他顺势一看,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刘盛,眼珠子一时间瞪的老大,才知道他郎主为何停留了,原来还有同道中人呐。但这个同道中人的服饰也太贼了,不靠近仔细看的话都几乎看不出来。
四郎一边爬着,一边紧紧盯着刘盛看,想看看这位身上的服饰有何奥妙,但好像,也就是一身黑色衣服啊?心有疑惑的四郎摇了摇头,驱除心中的疑惑,连忙跟上李墨。
就在二人爬过刘盛,不知是不是听到些声音,还是无意间,一道宫灯打来,下一刻,一道如锥子般的声音响起,直刺人耳:“贼人在墙上,贼人在墙上!莫要跑了贼人!”
一位太监的喊话,让前面爬行的二人一颤,连忙翻下墙头,骤然往西苑而去,看得刘盛是一脸冷汗。
心里对其默哀:“呼,幸好,我耽搁了下没爬上去,兄弟啊,一路走好,那边更严!看你们来的方向是东边,如此看来,这东边的宿卫应该少了,都被你们引到椒房宫去了,那我就顺着你们来的方向去,应该会安全些吧?”
想着,刘盛稍微往上一提,他没翻上墙头,先是露出一个脑袋,看了眼外面的人有没有走,这一看,就看到一群宿卫在太监的呼喝声中从前面绕路去了。
刘盛想也不想,翻身上墙,向李墨来的方向拱去。
墙头上前行的刘盛视野开阔,能精准的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人,因为有人的地方都打着宫灯那,但这宫灯也忒多了点。
但刘盛知道,这还是固定宫灯因拓跋焘勤俭节约没打起来的原因,即便皇宫遭了贼,没有起灯人,一时间也来不及打灯,这才如此,要不然,这皇宫得如白昼,他想逃都难了,但他还是有紧迫感的,毕竟,这是皇宫啊,北魏的核心所在,一旦遇到事情,那防守一定很严,他都在想着他今天还能不能走出这皇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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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出去?想多了,每一队的人都是熟人,想随便混进一个巡逻队,那是痴心妄想,除非你有自己人,说什么新来的人,那着实找死,来没来新人队主不知道吗?什长不知道吗?种种情况实在让他糟心,他都怀疑,要是拓跋蛮子往后不在宫灯上节俭了,他此生还能否出得了这皇宫?每每想到此处,他就恨透了那两个‘非专业人士’。
前行片刻,几朵宫灯袭来,刘盛再一次伸手扣住墙头,身子下挂,待光源远去,他又翻身上墙。此等状况,刘盛在一盏茶内就遇到五次,当真是令他心烦意燥,但他还得逼迫自己静下心来,不然自己小命不保。
也不知顺着墙头爬行多久,越过了多少个宫殿,他想着,他总不能一直待在墙头上啊?要是真出不去了,他怎么着也得吃喝拉撒啊,得寻个地方,嗯,安全的地方。
想着,他又继续前行,下墙上墙,翻身躲灯,一路上提心吊胆的他终于发现一处宿卫较少的地方,但是却有一群少女在对着太监宫女发火,听其言语,好似丢了什么东西,可他自身都快难保了,哪能去理会这等事情。
见这里宿卫少,宫灯也比其他地方的少,他也就翻身下墙,想先在此地寻个安全的地方。
避过那群少女和太监宫女,刘盛再次翻过一个墙头,进入一个院内,院内假山秀水林立,倒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但此地却比较凌乱,好似有很多人在这边践踏过,那些小草都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即便有高些的花草,也是东倒西歪的,但他见此反而心中安稳了些,这些痕迹,无一不在向他诉说,此地已经被宿卫们翻找过。
即便如此,刘盛也是小心翼翼的猫身前行,越过一道石栏,他蹲在厢房外,四处观看一下,见无人来此,他往厢房内看了看,见也无人,伸手就想推开房门,这手刚放上去,他想了想,不行,得先找到伙房,解决吃的问题。
想着,刘盛便想缓缓退去,但下一刻,从外传来几许声音,来不及做其他,只好推开房门躲避进去。
进入厢房内,刘盛看着宫灯渐进,好似朝着这边而来,刘盛朝头上看了看,隐约中能看到粗大的主梁,他来至墙壁处,掏出飞索,抡了几圈便用力朝上一扔,随着‘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飞索的飞爪牢牢抓住主梁,而这一声轻响也让外面的人听到了,随着一人的询问声,宫灯渐进,而刘盛正在脚蹬墙壁用力上爬。
待刘盛伸手扣住主梁,来不及做他,先是将飞索快速收回,再翻身爬到主梁上,厢房门便随之打开,在一群宫女太监的护卫下,一位少女入了厢房,太监们点起火烛照亮厢房,开始四周观察。
而主梁上的刘盛看着房间某处,眼睛瞪的老大,心里默念着:“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顺着眼光看,那是......谁的湿爪印?
下方的人好似听到了刘盛呼唤,他们只看人了,没注意那爪印,见此房无人,便也放下心来,随着众人退去,刘盛赶紧挪动身子,他发现,这皇宫的厢房有个问题,那就是,主梁以上没墙壁,是我们称为屋山的伞形梁架,也就是说,厢房顶上是互通的,好比顶上通道一般。
顺着主梁,刘盛朝着一个亮灯的厢房移动,那是距离他有一个拐角,并有六个厢房的位置,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院子竟然有这么多的厢房,待他挪移了到亮光厢房的前一个厢房的时候,刘盛停下了,出了一身汗的他,气喘吁吁的躺在主梁上,借助微弱的灯光看着屋顶。
第一百九十四章 睡个妃子压压惊
休息片刻,居安思危的刘盛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想着:“伯父啊伯父,你侄子我为了救你,都成这个叼样了,千年人参咱不想了,你侄子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事了,你是生是死,就看那株八百年的吧!哎!还是那句话,老子还没子嗣那,艹!那两个憨怂,坏我大事!还有阿毅,哎,我得好助手啊,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就在刘盛哀叹的时候,刘盛口中的阿毅,他很苦恼,房内有着一个贵夫人,房外一群宿卫围着椒房宫,但好在拓跋蛮子刚从这房子出去,倒是还算安全,可苦了他的一双腿,快蹲麻了都,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而另外被刘盛称为‘非专业人士’的二人就比较倒霉了,话说李墨此次前来就是因为他们得知刘盛需要千年人参,至于他们如何得知的,对一直尾随刘盛的李墨而言很难吗?随着刘盛回了府,他就隐藏在刘盛的府内当着下人那,他现在的一身衣服就是下人的装扮,今日听闻內侍传来的诏书,他就知道,他报答刘盛的机会来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就先从工部盗了皇宫图纸,这才有此一遭。
刚翻过道一道墙头,前行几步,陡然间,李墨好似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回头一看,心里拔凉拔凉的,看着前方一人的笑容,他觉得,这是死神的微笑,想也没想,李墨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一道大喝:“跑?尔等能跑向何处?”
随着这一道话,李墨前方骤然间亮起一道道宫灯,随后身侧也亮起宫灯。
宫灯打起,李墨双手一摊,面色瞬间苍白,他,被包围了。
看着眼前围着他们的宿卫,李墨心里凉透了,随着那被他视为死神微笑的男人正在前来,他知道,他们要完犊子了。
李墨倒也干脆,也不反抗了,而其身边的四郎却没他这般处事不惊,他被吓得尿裤子了。
“哼,尔等好大的胆子,胆敢来皇宫盗窃?”
那被李墨视为死神的微笑,正是司卫监拓跋祯,自拓跋祯知道他们翻墙极为容易的时候,他就在开始在椒房宫四处布下暗哨,熄灯不说,还令他们不许发出任何声音,这些暗哨遍布了各大院落,李墨好巧不巧的竟往椒房宫而来,撞在了拓跋祯守着的地方。
正应了刘盛那句话,那边更严……
“我一向胆子很大,若不然,也不会来皇宫了!”
面对拓跋祯,李墨也是极为硬气,在他想来,求饶是死,硬气也是死,反正都是一个死,何不有志气的死呐?
“哼!”拓跋祯冷笑一声,手一挥:“拿下!”
随着拓跋祯的一声号令,宿卫们齐齐而上,将本就不再反抗的李墨擒拿。
见此,拓跋祯笑了笑,对其身旁的宿卫说道:“去禀报陛下,贼人已被捉拿!”
听闻拓跋祯的话,四郎好像要说些什么,张口便道:“官家,还......”
说着,旁边的李墨就大喝一声:“你这奴子,我等做了便是做了,无论如何脑袋皆是不保,何不留些骨气?求饶作甚?他能放过你?”
听其言,四郎低头,眼中流了些泪水,他知道李墨所言不差,可他,还不想死啊!
而拓跋祯听闻李墨的话不禁笑了笑,对其说道:“尔等倒也聪明,不错,夜闯皇宫,谁也救不了你二人!”
说着,拓跋祯上前一步,扯下二人的蒙巾,见二人一头汉族发髻,不禁说道:“汉人?呵......”
见其人冷笑,李墨冷哼一声,不屑的扭过头去。
拓跋祯也不恼怒,蹲下身来,在李墨身上摸索片刻,便搜罗出各位公主的饰品以及那一个锦盒,他缓缓打开来看,见是半株人参,他不禁一愣,想了想,他合上锦盒,叫上两个宿卫,带着这些赃物前去寻找拓跋蛮子汇报去了。
椒房宫的一处,此时固定宫灯亮起,显然,拓跋蛮子也是怕有人来刺杀他,殿外无数宿卫林立,随着远处一道快速而来的身影,这些宿卫不禁打起精神来,待其人近身,才发现是自己人,不禁松了口气。
而那一人,见到这些宿卫,连忙伸出手,一边摇手一边大声喊道:“贼人被拓跋司卫监捉住了,贼人被拓跋司卫监捉住了!”
听闻那宿卫的话,守在殿前的宿卫不禁面带喜色,相互对视一眼,前头二人连忙往殿内行去,待至殿前,二人对内施礼说道:“陛下,贼人已被拓跋司卫监所捉!”
听闻殿外人的话,一脸怒气的拓跋蛮子走了出来,对二人气道:“人在何处?还不带来?”
听其怒言,二人互望一眼,其中一人比较精明,连忙说道:“回陛下,拓跋司卫监正带人前来!”
听其言,拓跋焘甩了衣袖,冷哼一声,嘴里说道:“拓跋祯,将功抵过!”
说罢,拓跋焘转身回殿,边走边道:“拓跋司卫监来了,便让他入殿!”
“是,陛下!”
身后二人躬身行礼。
贼人被捉的消息瞬间传遍四方,椒房宫内某一处,韩毅楞住了。
在他想来,贼人只有他和他家郎主,这贼人被捉,岂不是刘盛被捉了?
想着,韩毅不禁呼吸急促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直呼:“郎主啊,您还未带着阿毅建立一方净土呐,您怎就被捉了呐?您让韩毅往后当如何啊,郎主啊!”
心情波动,使得韩毅呼吸急促,好似惊动了房内的妃子,因贼人的原因,所有住人的厢房早已点起了火烛,这妃子的房间也不例外。
听闻有些异动,而那妃子也听到贼人被捉的声音,不禁惊异一声:“是何人?”
这一道女声,让韩毅瞬间回过神来,小心擦拭了下眼泪,偷瞄了眼那疑神疑鬼,小心翼翼四处查看的妃子,此妃子上身露着抹胸(不是兜肚,这是罩罩),一件内衫对襟披散在身,袴在其下,并未着裈,露着白皙的长腿,以及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部位。
见其模样,韩毅想了想,小心活动了快要僵硬的身子,待妃子从他身侧而过的时候,韩毅猛的过去从身后捂住她的嘴,连忙后退至桌前,将火烛吹灭。
将妃子极其利索的解衣宽带,带着妃子入了床榻,随后便是天摇地动......
事毕,韩毅搂着妃子,那妃子哭泣着说道:“你乃何人,何入此害我?”
听其话,韩毅道:“求命的人,记得,此事若被皇帝所知,你小命不保!”
说着,韩毅捏住妃子的下巴,对其恐吓着。
听其言,妃子恐慌道:“莫要如此,郎君欲要何为,告知妾......我便可,我定与郎君方便!”
妃子险些对韩毅呼出对皇帝的称呼。
见其如此,韩毅微叹一声,说道:“如今郎主不在,我要回去告知诸人,我要活着!”
说着,韩毅瞪大双眼,对妃子狠声说道:“我要活着!你若胆敢将我供出,我便将此事公布于众,你一介嫔妃为我殉葬,值了!”
听其言,妃子吓的一个哆嗦,连忙说道:“郎君莫要如此,我绝不将郎君供出便是!”
见其如此模样,韩毅冷笑一声,对其说道:“我也不为难与你,将我送出宫便可,可有何法?若不然,我日后,也只好夜夜当皇帝了!”
听其言语,妃子内心一颤,她知道韩毅口中的夜夜皇帝是什么,连忙说道:“我,我明个便为郎君想法子!”
听闻妃子所言,韩毅倒在床上,对其问道:“皇帝几时来?”
“不,不知!”
听其言,韩毅轻轻喘了口气,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待其穿上衣衫,取出飞索,竟如刘盛一样要做梁上君子,还未上去前,韩毅指了指头上的大梁,对其说道:“我日后便在此处,一应食物,你要为我备好!”
说罢,韩毅便朝上爬去,他不敢在下面入睡,他怕,怕妃子晚上给他咔嚓了。
见韩毅一路向上,妃子内心几欲崩溃,虽说这个世道,结过婚的女子一般而言是不会在意贞洁了,因为,这个世道有妻客,男人犯罪女人将充当各种妓,或是被抢走,女人的命运哪是自己能做主的?此般种种,才会如此,但也有对贞洁很在意的,其一是未出阁的女子,其二便是贞洁烈女,还一种便是如她一般,她这种和其余结过婚的女子不同,因为她是皇帝的女人,由不得她,还有诸王诸公的女人,他们不用为生活奔波,他们娶得到无数女人,所以,他们的女人,必须贞洁。
就是如此不公。
以为刘盛被捉而心有乱象的韩毅以贞洁挟持了一位妃子,虽说此举让人不耻,但为了活命,又能如何那?若是身死,就当临死前睡个妃子压压惊了。
同为梁上君子的刘盛就没此等福分了,他还不知道韩毅以为他被捉了,听到消息的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韩毅,而是那两个‘非专业人士’,但不论是谁,总归是可以松一口气了,然而,真的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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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宫,一座殿内,自传出贼人来至宫内,拓跋焘就未离开过此地,他静待着司卫监拓跋祯的到来,他却不知,在他等待的时候,他脑袋上的帽子已然变绿了,如果韩毅再扩大战果,完全可以让他在头上放牧了。
拓跋蛮子一言不语,冷冷的看着下面的拓跋祯与二位‘贼人’,此等状况已持续片刻,下一刻,拓跋焘冷声开口:“尔等就为此等之物,便来我大魏皇宫?呵,我大魏治下是生活艰苦让尔等活不下去,还是为财啊?”
听其言,李墨抬头说道:“大魏治下是何状况,你出去走走不便得知了?活不下去的人,何其多?你身为大魏皇帝,任命的是何等官家,你不自知吗?哼!”
听其言语,拓跋焘起身,来至李墨身边,对其说道:“朕东巡三月有余,所到之地,百姓无不欢颜而乐,何来艰苦之说?”
说着,拓跋焘伸手将拓跋祯手里的锦盒拿回,打开一看,是他妹妹的千年人参,因有其他公主的饰品作陪,倒是没让拓跋焘起疑心。
对拓跋祯挥挥手,对其说道:“带下去,待国师选个日子,取其头颅挂宫外,以作警示。”
“是,单于!”
拓跋祯领命,起身便要带着二人退下,拓跋焘又言:“宫内防备松懈,乃你之责,功过相抵,不赏不罚,下去后,加强宫内防卫,去吧!”
拓跋祯无言,对其施礼便退了下去。
如同那羽林郎一般,拓跋祯也是对其吐槽:“宫灯不亮,夜深昏暗,皇宫之大,仅以五方宿卫哪里守卫得全呐?哎!”
待拓跋祯离去,拓跋焘返回上首,看着旁边的飞索等物,不禁对这些东西起了兴趣,他拿起来看了半天,嘴里喃声道:“原来如此,乃是此物,才让此二人视宫墙如无物,若是父皇攻打南朝时能有此物,说不得我部儿郎损伤会减少许多。”
每人看待事物都是不同的,而拓跋焘见此飞索竟是想到了攻城,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马上皇帝,而且还联想到拓跋嗣攻打南朝的时候,因为攻打一座小城而损失了数千精兵的事,一切,都是他们不擅于攻城。
看着此飞索,让拓跋焘不禁下了一个决心,他要重视器械了,若是刘盛得知此事,他一定会大呼小叫起来,因为,拓跋焘知道利用器械的时候,是因为攻打胡夏国都城统万城失败的时候,统万城城高墙厚,让他无论如何都攻打不进,这才伐木阴山,大造攻城器械,是他统一北方做的一件大事。都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同样的,胡人会器械,城墙也挡不住。
待放下手中飞索,又看了看旁边的锦盒,拓跋焘不禁唤来护卫。
随着拓跋焘的呼喊,殿外进来一人,见其人,拓跋焘对其言道:“去将此些送返宁宫。”
说着,拓跋焘顿了下,想了想,对其说道:“罢了,朕亲去一趟吧,唤人拿上!”
说罢,便大步迈出宫殿,前往宁宫而去,身后的护卫见状,连忙再叫来一人,将地上的东西拾掇拾掇,往怀里一抱,便急急忙忙的跟上拓跋焘前往宁宫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公主在洗澡(弱弱的说一句,求票)
宁宫,身为梁上君子的刘盛瞅着下方美丽异常,有着异域风情的女子,他总感觉此女很眼熟,扫视房内,看那放置一旁的一顶银凤冠,以及那白色的面纱,让刘盛知道了为何有熟悉感,可不就是在沃阳城外关隘处遇到的女子吗?但他却心有疑惑,疑惑这女子不是前往盛乐了吗?怎会在此?
虽有不解,但刘盛总不能跳去对人家说:“嗨,妹纸,你不是去盛乐了吗?咋跑这里来了?”
他要真这么做了,估计离死也不远了。深得梁上法则的他,可不会这么去做,就安静的看着下方妹子瞎拾掇吧,虽然刘盛不知道这女子拾掇些弓弩干什么。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武威公主,要问她为何摆弄弓弩,她定会说,胡儿家的女子,哪有不会弓弩的?更何况,她还时常随从皇兄四季狩猎呐?
无声静观,刘盛发现这女子还挺耐看的,但房外的一道传声,让他一惊,连忙往后退去,待其退到另外一间厢房之上,武威公主也已放下手中弓弩起身开门。
随着门开,一道清脆女声传入刘盛耳中,让刘盛脑子里顿时浮现那女子面容。
“皇兄,夜已深,怎来宁宫探望武威了?”
随着话落,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响起:“宁宫遭窃,且来看看武威妹可无恙!”
“武威倒是无恙,劳皇兄挂念,也便是皇兄与我的人参被贼人窃去,武威之姊妹倒是有些怨言呐!”
“哎!也不过是些簪饰罢了,姊妹们怎如此大的怨愤。”
虽见不着其人,但听其哀言,在刘盛想来,这拓跋蛮子一定是苦着脸。
“呵呵,皇兄说得倒是轻巧,若皇兄将姊妹们的衣物、簪饰置办精美并再多些,些许簪饰遗失,姊妹们又岂有怨言?”
听其言语,拓跋焘有些尴尬,对其说道:“武威妹又非不知阿干志向,阿干且说过,财也,国之本,你我少置办些衣物、簪饰,吃食本为饱腹,若能饱腹,何食不可呐?如此以来,国库便多些用之于国的财物,若有战事,阿干也有财物让将士们为国征战啊!我大魏如今......”
“好了皇兄,你又和武威谈国事了!”拓跋清怜娇嗔一声。
听其娇嗔,拓跋焘摇了摇头,笑道:“好好好,是阿干之过。”
说着,拓跋焘朝后伸手,护卫很有眼色的连忙将锦盒奉上。
拓跋焘将锦盒放置桌上,对其说道:“武威妹,贼人已被捉住,人参,阿干与你送来了,你是不知啊,今日,朔州伯独孤盛还向阿干要此物呐,若非被你所用,阿干也便将此物送与朔州伯了!”
听其言,拓跋清怜喃声道:“哦?独孤盛?”
想着,又对拓跋焘疑问道:“阿干对此物如此珍视,当真会与朔州伯?”
“武威妹有所不知啊,此物再珍贵,也无国重,若非朔州伯拦柔然攻我大魏,使我大魏免遭劫难,我大魏损失的,岂是此物可相比的,何况,独孤部向来是我大魏部众甚多的一部,今,其部单于请命,哪怕无此战功,阿干也是要给的,只为国家安稳啊!”
“哦?可是祖人公请命?”
听其妹话,拓跋焘叹息一声,他妹妹口中的祖人公,说的就是国舅姥爷刘罗辰,岳父被称为大人公、妇父,而刘罗辰被封为公,又是其爷爷辈的,也便是祖人公,祖妇父是称不得的。
但见拓跋焘双手一摊,回其言:“哎,正是皇公!”
得皇兄言,拓跋清怜上前说道:“若是如此,此物武威却也是用之不上了,不若便送与朔州伯吧?”
听其言,拓跋焘笑了笑,对其说道:“你这奴子何意啊,此物已用,怎可作赏?岂不让人耻笑我大魏皇室?武威妹且放心,阿干已补其一株八百年份的。”
听其言,拓跋清怜倒是松了口气,她方闻拓跋焘所言,这人参竟还关乎国家安稳,就有些担心了,她也是知道他们胡人部落的政权从来就是不稳的,根本原因就是各大部族,他们的习气注定了他们一旦受到不公就会起兵造反,那些造反的胡人就是典型。
好在,拓跋皇室从拓跋力微的时候就开始内迁诸姓,以及四方诸部,对其便如自己的部落一般不曾有二,虽也有上下之分,但却也被诸族接受,倒是没有造反的,但他们也不得不小心,生怕诸族反骨,这也是北魏皇室为何大战小战都是先用八大良家的人,这也是大魏的心病。
而这,也是拓跋珪决心离散诸部的原因,历经拓跋三代,效果已见,但并未完全,也便是拓跋焘之后,才算是完全离散,而此时,离散的诸部还存在着联系,由不得拓跋焘不去小心,而这块心病,也是拓跋焘的心病,他早晚将要除去。
其中,独孤部和贺兰部是北魏的重中之重,要知道,独孤部在拓跋珪建立大魏的时候,可是把大魏锤的不轻,占据了北魏多少城池,拓跋珪都绕着走的,要不是和被独孤部同样锤的不轻的慕容垂的慕容鲜卑联合,这独孤部或许将会替代大魏,成为北方的雄主。而这样的部落北魏有两支,不得不说这是拓跋焘的掣肘,也是北魏的掣肘。
但梁上的刘盛可没什么想法,他只是想着:“别啊,一半的也可以,我就是救个人命,用过没用过的都没事啊,你这蛮子咋这么死脑筋呐?要不然,老子也不用跑这一趟了。不过,也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人参不请自来啊!”
兄妹交谈良久,拓跋焘便走了。
而武威公主也继续摆弄她的弓弩,并对太监宫女们嘱咐了些事,而刘盛因惦记着人参,倒是没听清是什么,但下一刻却是让他一惊,原来,是他下方的厢房被打开,一位宫女打着宫灯将房内亮起,却也不走了,那一副警惕的模样,让刘盛是一动也不敢动,这宫女,正是拓跋清怜的女卫之一。
随着女卫的亮灯,又一位宫女将锦盒捧来并放置房内,此放置处还有着其他锦盒及露在外的药材,想来,此处应该是武威公主放置物品的房间,但,为何房间里还有个大木桶?洗澡用的?
看着那木桶,刘盛不禁想道:“看电视上很多女人洗澡的时候都会从天而降一位男子,难不成,我也要来一回?咦~可别了,这特么的可是皇宫,真掉下去,不得要命啊?!”
虽然如此想着,但刘盛还是很期待能看到那女子洗澡的。并且,他也想洗澡了,从戌城一路来至平城,一路上的风尘很大,经过皇宫一遭,剧烈运动后的他也是浑身被汗水湿透,极为难受。
而整摆弄弓弩的拓跋清怜也确实想洗澡了,从阿养城一路风尘仆仆骑行而返,官道又不是水泥土,尘土狼烟的,如同刘盛一般,她头发都燥了,昨夜深夜才至皇宫,也没时间去洗澡,今夜才想起来,这不,正让太监宫女烧水呐。
不知多久,梁上的刘盛就看到一群太监提水而来,将大木桶内倒入满满的热水,花瓣什么的倒是没撒,就是往里面倒入了些药材,尤其让刘盛心痛的是,那小太监竟然把人参给切了一片放进桶里了,让刘盛恨不得将那太监抓起来吊打。
随着下方的太监宫女忙活一通,另外一间厢房内的拓跋清怜也整理好弓弩,在宫女的陪同下来到这厢房。手持弓弩的武威公主一进门来,就让刘盛不禁瞪大了眼,心里直道:“我MMP的,还真洗啊?”
随着刘盛内心的呼喊,太监宫女尽退,拓跋清怜将弓弩放到旁边,尽退衣衫,柔若无骨的身子展现在刘盛眼前,纤细的小蛮腰比A4腰还要纤细,或许是年龄问题吧,还有那竹笋一般不可描述的东西,都让刘盛直呼受不了,但在上方的他也仅能看到这些,黑色地带?那是啥?还没看到拓跋清怜就入了木桶。
十五岁的少女,让刘盛是口干舌燥,此情此景,就如那打油歌,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新一代的小姑娘洗澡不关门,为什么不关门,门外有男人,女人长得什么样?......呃......好吧,人家有关门,刘盛走错门。
下方水声流动,一道倩影在桶内擦拭身子,也不用刘盛想象了,他就看着那,真是让他大饱眼福,虽然内心躁动,但他却不敢动,连动静不敢发出,这一动不动的姿势,时间长了,即便下面有个美女在洗澡,也让他受不了了,心里直呼:“女人洗澡真麻烦,还不赶紧洗吧洗吧睡觉去?不知道上面有人看着呐?你吃亏知道不?”
身子几欲僵硬的刘盛,也没了欣赏的心情,只想着这女人赶紧洗了,快点离开,他好活动活动身子。
但下方的拓跋清怜好似未听到刘盛呼喊,还在慢悠悠的洗着,不知多久,一声水流声传来,让度日如年的刘盛精神大震,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这女人洗好澡了,终于要走了,什么黑色地带?没看到,没看到……
待拓跋清怜擦拭身子,穿上抹胸,套上袴,外披一件内衫,便打开房门出去了,门外的人此时也只有宫女,太监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见其离开,刘盛不禁松了口气,赶紧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这一动,差点疼死他,浑身都特么麻了,强忍着酸麻感,刘盛活动片刻,待身子通畅,他也没敢下去,因为,那灯没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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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让刘盛等待多久,一个宫女入内将火烛灭了,桶内的水倒是没现在处理,他们将在明天浇花用。
而刘盛见此,双眼一亮,干啥啊?洗澡啊,还是美女洗过的。
想着便做,来至墙壁处,抱着一根柱子,呲溜呲溜的滑了下来,先是抹黑来到锦盒处,将人参从内掏出,用帛巾包裹好,再将衣物尽除,小心的窜进桶内。
桶内的水已不算热了,仅有余温,但也让刘盛极为舒适的小声说道:“舒坦!”
桶内药材之味甚浓,却也有着一股清香,也不知是因为美女洗过澡还是药材的原因,即便水有余温,但他却觉得很热,很想喝口水,但洗澡水这玩意他是打死都不喝的。
小心擦拭身子,尽量避免响动的刘盛不禁想着:“我这在皇宫洗澡,是不是第一人?不对不对,董卓那家伙肯定没少干,都夜宿龙床了,肯定没少在皇宫洗澡,那第二人?好像也不对,还有那谁来着,哎,算了算了,反正前十没跑,但公主洗过的澡盆,估计我是第一人了吧?要是有人知道了,到时候史书上会不会写一个,刘盛夜浴皇宫?”
想着,刘盛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就在刘盛如此想着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吓的刘盛一个激灵,连忙小心着出桶,将衣服随意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又赶紧躲回桶内。
不多时,那房门被推开,刘盛赶紧潜入水中。
那一道身影,正是拓跋清怜,一身内衫的她在宫女的带领下前来,宫女将火烛点亮,拓跋清怜也未耽搁,将弓弩拿上,在手中把玩一番,便要回返。
可下一刻,她看到地上湿湿的,眉头一皱,心道:“我来过此处吗?怎将水洒在此处了?莫非是我不小心?”
想了想,拓跋清怜摇了摇头,也就没放在心上了,随意扫了眼刘盛用帛巾包裹的人参,因见不到其内,只看得到帛巾,还以为是宫女放置的,拿起弓弩转身便走了,那宫女见此,也再次将火烛吹灭,随着拓跋清怜出了门,待其将门关上,刘盛还在下面憋着,他在水里听得不是很清楚,他不知道拓跋清怜走没走。
又憋了会,刘盛实在是憋不住了,心中一狠:“MMP的,大不了老子劫持你当人质。”
想着,刘盛握紧拳头,窜出水来,可眼前的一片漆黑,让刘盛知道他多想了,那公主早走了。
刘盛轻微喘了口气,心道:“老子洗个澡容易吗?憋死我了!哎!还是快洗吧,省的那小娘们又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崔骧
想着,刘盛便赶紧擦拭身子,待出了浴桶,浑身湿透的刘盛随意拿起拓跋清怜用过的帛巾将身上擦干,但他那如女人一般的长发也湿了,这就不怎么好弄了。
将发簪摘下,头发披散开来,他小心的将头发拧干,来回擦拭,待其不再湿漉漉的,刘盛才将其再次束好,插上发簪。
穿上衣物、拿起人参,刘盛顿感一阵清爽,但却有些口渴,想了想,他出皇宫肯定也少不了运动,这么口渴着不是个事,会有影响,想着,他又将飞索扔到梁上去,再一次爬上大梁,小心往拓跋清怜的房间而去,他知道,这公主的房间一定有水,待那公主睡下,他就下去喝点。
看来,今天,他是和这位公主杠上了......
漠南草原,夜色星空下的柔然可汗王庭一片灯火通明,这是一场欢庆,欢庆吴提王子的归来。
郁久闾吴提和于陟斤陪在郁久闾大檀的左右,此时的郁久闾大檀很高兴,他是部落首领,他的妻子是另外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所以,为了大局,他的妻子只有这一位,但他可不是死脑筋,他账房内的侍女每一个都遭了他的毒手,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让侍女为他生子,哪怕是有孕了,也是将其婚配他人,或是杀掉,也就是说,他名义上的儿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吴提王子,但却有几个女儿。
见唯一能顺位的儿子回返,郁久闾大檀能不高兴吗?要不然,他死后,这柔然的可汗将会被宗族内的其他人继承,而最有希望的人,就是他右边的于陟斤,这么看来,这于陟斤应该心有他想,也应受到郁久闾大檀的猜忌。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于陟斤深知自身的危险性,从不做出逾越之事,虽然他确实有想法,但他不能去做,也不能去杀了吴提,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杀了吴提,郁久闾大檀也一定会杀了他,并在某天,出现一个私生子。
所以,于陟斤很耐心,他在等,等郁久闾大檀死去的那一天。杀郁久闾大檀他是不敢的,郁久闾大檀能被共举可汗,是因为他深受诸部爱戴,如果郁久闾大檀无缘无故死去,柔然将会大乱,这不是他想要的。
与父子间的笑谈不同,于陟斤是很郁闷的,吴提这个人是很聪明的一个人,郁久闾大檀的几个私生子他都知道,没一个比得上吴提的,如果他对付郁久闾大檀的私生子,是比吴提要轻松多的,但奈何啊。
于陟斤往嘴里狠狠灌了口酒,他强作欢笑,对吴提举起酒袋:“吴提王子归来,阿干甚兴,共饮!”
正和郁久闾大檀笑谈的吴提见于陟斤对他伸出酒袋,微微一笑,也举起酒袋,对其示意一番便一饮而下。
见二人如此,郁久闾大檀哈哈一笑,对于陟斤说道:“于陟斤啊,我儿方才之言,那独孤盛不在中道,这可是我等的大好时机啊!”
听其言,于陟斤轻笑一声,对郁久闾大檀说道:“可汗,即便独孤盛不在中道,我等也不应再往中道而去。”
郁久闾大檀惊异一声,问道:“哦?何出此言?”
于陟斤回道:“可汗,听吴提王子之言,这独孤盛乃仙人弟子,得其仙术甚多,这中道乃他根基之所,若其回返见中道之景,说不得一怒之下对我等报复,不若,趁其不在,南下盛乐,盛乐之财,可非区区中道能相与的,并且,我部潜入魏国的侯人曾言,长城外的魏民已做秋收之举,此时不下,更待何时?”
“嘶~”
郁久闾大檀深吸一口气,身子前倾,右手摸着下巴的大胡子,想了想,于陟斤说的倒也在理,不禁点了点头,还不待他说话,一旁的吴提也说道:“也确实如此,父王,这独孤盛,我等不宜与其为敌,并且,阿奴所言,也并非是其不在中道,仅是见其不曾露面,又闻余下阿郎,皆道乃是一病弱书生主持大局,这才心疑。”
听其言,郁久闾大檀不禁揉了揉他的大胡子,良久,他开口道:“那明日便试他一试,若其不在,便聚兵南下盛乐,让魏国的新皇小儿瞧一瞧我柔然的勇猛,看那小儿是何姿态,哈哈......”
两人听言也是纷纷笑了起来。
郁久闾大檀言语中充满着对拓跋焘的不屑,他也确实如此,从他听闻魏国皇帝拓跋嗣死去,继位的是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他就一直想进攻魏国,这也是他为何提早南下的原因。
但他在南下到漠南的时候,魏国边关的几大关隘人数都不多,但唯独一个独孤部竟然聚了上万士卒,这让他不得不先打独孤部,生怕打其他关隘的时候这独孤部会给他来一个前后夹击,并且先锋也被其打败,也是趁机对独孤部报复,但偏偏出了一个会‘仙术’的独孤盛,让他一切盘算都付之一空。
而此时,听闻他的儿子吴提之言,他深知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进攻魏国的机会,是时候向北魏的毛头小子展示他们的勇猛了。
但此之前,他还需确认那个会‘仙术’的独孤盛到底在不在中道,别到时候打盛乐的时候,这家伙断了他的后路。虽然他对拓跋焘不屑,但他却也知道魏国骑兵的厉害,不然也不会数次将他击退到漠北,对,对他来说,这是击退,不是逃跑。深知魏国骑兵的厉害,他能不留一条后路吗?当然,如果他知道魏国将三万精锐骑兵派出平反,他将会肆无忌惮。
随着宴会结束,郁久闾大檀将明日互易的主事人久闾大那叫来,对其嘱咐一番,久闾大那带着不解的神色出了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虽然他不解可汗为何如此做,但既然可汗吩咐了,他就得去执行。想着,久闾大那便前去吩咐可汗交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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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崔府。
返回平城的崔子林正和崔浩汇报着什么,堂外有一穿着破旧,但却依旧显得有风度的男子,这男子名叫崔骧,字元龙,是崔浩的族侄,但其人乃是婢女所生,被嫡系族人排挤。
此次,崔骧来平城,不为其他,只为族叔能为他博取一个前程,但他来至这司徒府已有十数日,其叔父还未为他寻官,虽衣食用物不曾少了他的,但他也有自身的骨气,除吃食外,一应不取,然此风骨却也没让崔浩对他另眼相看。
崔浩身为北地第一族的族长,历史上对他的各种评价都是极好的,但他却有一个缺点,他对门第之念太深,对于婢女所生的侄儿,也如同族人一样,对崔骧不是很看重,将古代重视出身的现象展现的淋淋尽致。
走在堂外的崔骧听闻今夜崔崇前来,其叔父崔浩正在接见,他二话不说便前来了,他认为,这崔崇应是和他一样来博取前程的,但他行至堂外,听闻堂中对话,不禁连忙躲了起来。
但闻堂内,其族弟崔崇正在对其叔父崔浩侃侃而谈,只听崔崇说道:“叔父,那朔州督护将军独孤盛,便是那铁面!”
听族侄言此,崔浩惊异的站起身来:“哦?可是护军将军?”
想了想,崔崇说道:“正是其人!”
闻其言,崔浩来回度步,片刻,他对崔崇说道:“你当如何?”
崔崇作辑一番,对其言道:“揭其事,谋其功,望叔父成全!”
见崔崇躬身不起,崔浩轻叹一声,对其言:“嗯,也好,此子虽是助人,却也触犯律法,其身早晚会现,此前能为你谋取上身之职也算其福分了!只是,其人方建功与柔然,至尊对其定有好感,再待些时日吧!避过此风头,叔父再向至尊禀明!”
听闻叔父所言,崔崇面露喜色,本就躬着的身子又下弯,对其言:“多谢叔父成全!但我等无须等待,此子尚有一过!”
“哦?何过?”听其言,崔浩伸手询问。
崔崇笑道:“我与此子前日相遇善无,其身为督护将军,值柔然南下之时擅离职守,当得大过!”
听其之言,崔浩眼睛一瞪,连忙上前一步,对其说道:“此事当真?”
“当真,前日此子遇善无城内游侠刺杀,而刺杀之人是其二年前所救之人,叙旧之间,让侄儿所闻,其护卫,乃是阴馆三侠的刀侠韩毅,侄儿当不会听错!”
崔浩听闻,思索片刻,良久,他伸出手来,对其言道:“至尊正为柔然南下之事所恼,欲往边关遣派将士,此子此时离开中道之地,当真是助你啊,叔父且问你,你对边关之事,作何感想?”
听叔父言,崔崇低眉深思,他知道他伯父为何有此一问,乃是想让他去往边关任职,魏国一向战功为王,此时恰逢其会,柔然南下,是一个大好时机,哪怕是在军内任一文职也是好的,但其一想:“这边关之地苦寒之甚,也不知我能否耐住啊。”
想着,崔崇便道:“叔父,边关之地,侄儿身子骨薄弱,尚不知叔父想让侄儿待到何时?”
闻其言,崔浩摇了摇头,对其言道:“柔然离去,便是回返之时,若你安然回返,叔父保你青云!”
听此一言,崔崇咬了咬牙,对其作辑说道:“一切但凭叔父做主,侄儿无不应。”
崔浩点了点头,对其言道:“嗯,如此便好,今日至尊令我等想策,明日朝议后当会聚兵,最迟三日将兵发边关之地,叔父先为你取得军司马一职,若不可,那便先做一长史,以待晋升!”
“是,叔父!”崔崇作辑。
堂外,听闻叔侄二人的谈话,崔骧内心波动,他想着:“叔父若如此待我,以我之才,定胜子林阿弟,哎!为何?为何尔等瞧不起我?婢人所生岂不为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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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阴晴不定的崔骧狠狠的握紧拳头,想了想,他便现出身来,在堂外大声喊道:“叔父可安歇?元龙求见!”
堂内二人闻之,不禁对望一声,只见崔浩摇了摇头,对崔崇小声道:“你先去吧,元龙来此,也是为出仕之事,待叔父见一见他吧!”
闻其言,崔崇低头不屑一笑,再抬起头来,对崔浩言道:“我闻元龙阿兄来此已有十数日,叔父见一见也好,子林告退!”
说着,崔崇在崔浩的挥手下躬身连退三步,三步后便转身大步而去,其后的崔浩在堂内唤道:“元龙且入内吧!”
堂外的崔骧闻之,便拾阶而上,刚踏上台阶,便见崔子林朝外而来,他微微一愣,虽不解他为何离去,却也对下阶而行的崔子林作辑笑道:“子林阿弟,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听其言,崔子林不屑一笑,对其嘲笑道:“哼,许久不见,元龙阿兄还是此番模样,却无甚长进,若是出仕,可莫要丢了我清河崔氏的脸面。”
说罢,崔子林对其冷视一眼,便下阶而去。
崔骧对其言语好似习以为常,也不恼怒,对其侧头望来,嘴角笑容依旧,言道:“若元龙出仕,定不负崔氏!”
听其言,下了台阶的崔子林顿了下身子,也未回头,对其冷笑道:“那便祝元龙阿兄高升!”说罢,崔崇大步而去。内心却道:“哼,一介庶子,当何作为?”
而崔骧见其如此,嘴角微微一撇,他虽婢女所生,但正因此,他反而比所有人都努力,他人所阅之书,他也阅,别人不愿阅读的书籍,他阅,并时常与寒门之士讨论其所学,而寒门之士虽不如他们崔氏的书籍多,或许仅有些许。
但也因此,寒门之士将所学时常温习,所谓术业有专攻,寒门之士,便是专攻之人,别人不愿与寒门往来,他却趋之若鹜,一是郡望之门看不起他,不愿与他交谈学术,二是寒门之人确实真才实学,十数年来,他年年如此,一身学术,深厚异常,哪是崔子林之辈可比的?
转身拾阶而上,踏入中堂,崔浩正在喝茶,他对其深深作辑:“叔父,元龙来此也有十数日,不知叔父可寻到闲职?若无,元龙也合该告辞了!”
听其言,崔浩笑了笑,对其说道:“贤侄莫慌,永安公太孙刘尔头即将赴任县令,其下尚缺县丞,你可有意?”
听闻叔父所言,崔骧面色不动,内心却是极为愤怒,想了想,便对其言道:“叔父,高门岂可做卑官?元龙若去,我清河崔氏可还有颜面?如此,元龙告辞!”
说罢,崔骧作辑连退三步,转身带着愤怒大步而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见便是相许(强行送女主,不知写的尴尬不?)
见崔骧带着怒气离去,崔浩摇了摇头,端起陶杯喝了口茶,呢喃道:“婢人所生,谈何高门,呵呵.....”
吹了吹陶杯,崔浩摇头轻笑。
而出了堂的崔骧狠握拳头,脸色绷紧,内心说道:“尔辈皆看不起婢人所生之人,我崔元龙定要尔等瞧瞧,婢人所生,也可当大才,诸葛使君一介布衣,躬耕南阳,尚能做出三分天下之能,吾虽不及也,却也有使君之志,县丞?哼,好一个崔氏,今后,吾,崔元龙,与崔氏一刀两断,至此再无情义,北凉、南宋、大夏、何处不容身?便是柔然,若得重用,也可与其共事!至于燕国,此等小国不去也罢!”
想着,崔骧一路远去,突然,他一顿,嘴角露出笑容,喃声道:“独孤盛?那吾走前便以此人与尔等下一盘棋,崔子林?你我,看谁胜谁负,何人可笑谈,哼!朔州......”
说着,崔骧抬眼看向中道的方向,眼中露出求胜之色......
丝毫不知自己要被人当做棋子的刘盛正在武威公主的厢房喝茶,他在武威公主房间的大梁上等待了许久也不见其人将火烛吹灭,而厢房外的宫女却也不曾前来过,厢房内更是寂静无声,在刘盛想来,这武威公主怕不是喜欢点灯睡觉,就此,他也就下来了。
连喝几口凉茶的刘盛才稍有解渴,便有一种想要咳嗽的感觉直上喉咙,他知道此地不可,连忙忍住,但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哼,这一声闷哼,让刘盛一惊,连忙回头看去,见帷幔内毫无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再将茶杯倒满,往嘴里送去,可下一刻,一道破空之声响起,刘盛内心一紧,连忙往旁边躲去。
‘嗖~’
一道箭矢顺着刘盛的耳旁而过,‘嘭’的一声,狠狠的钉在了墙壁上,让躲过一劫的刘盛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其心仍旧紧张,既然有箭矢,也定有射箭人,抬头望去,那一身内衫的拓跋清怜早已起身并丢掉一把小弩,那弩内的箭矢已射出,显然,射箭的正是其人,而她此时已抽出一把小刀正朝刘盛冲来。
刚回头的刘盛还没看清来人模样,那一把小刀就已临身,刘盛连忙躲避开来,并伸手向其攻去,武威公主见状,连忙收刀,往刘盛伸过来的手臂削去,刘盛见此手一收,往下一蹲,伸出右脚向其踢去,拓跋清怜也不怯场,连忙伸出未穿裈的小腿朝刘盛飞来的一脚踢去,一时间,两腿相撞,但武威公主毕竟身为女子,哪有刘盛的力气大?这一下,刘盛将其腿踢出,武威公主发出一声痛哼,就待再次上前,她见刘盛模样,不禁说道:“是你,独孤盛!”
将其踢退,已转身正待逃走的刘盛听闻其言不禁心中大骇,眼中冷光一闪,他回过头来,还不待对其言他,厢房外便传来宫女的声音:“殿下,可是有事?”
闻其言,刘盛眼露凶光,心道:“看来,只能先劫持你了!”
想着,刘盛就抽出腰间的匕首,要前去劫持拓跋清怜,而那揉着小腿的拓跋清怜见此,心道不好,连忙说道:“无事,暂且退下!”说着,拓跋清怜极为警惕的看着刘盛,她与刘盛虽仅仅打斗片刻,却也知道刘盛完全是可以在宫女未来之前将她伤到,或是杀掉的,不得不如此做。
房外宫女犹豫片刻,却也回道:“是,殿下!”
听闻房外宫女退去,刘盛不禁一愣,心道:“我可是贼啊,这公主脑子有问题?”
这是他没看到拓跋清怜眼中的警惕,人家可精明着呐,生怕被他伤到。
不待其言,拓跋清怜就说道:“独孤盛,你前来传报,怎到我殿内了?”
闻其言,见武威公主的模样,刘盛眉头一皱,问道:“我与你仅见一面,你是如何得知我名的?”
听其一言,拓跋清怜揉了揉生痛的小腿,极为聪明的对其说道:“何止我知晓,我皇兄也知晓呐!”
听闻这位公主的话,刘盛心中更是骇然,连忙问道:“单于也知晓我前来平城?”
拓跋清怜缓退几步,见此,刘盛也上前几步,他可不敢让其离开太远。
而拓跋清怜见状,无奈对刘盛回道:“是,今日朝议后,皇兄便来我处,我本以朔州战报可让皇兄高兴,不曾想,今日朝议便是与你有关,为让皇兄与我多说些话,我便将你之名告知皇兄了。”
听闻其言,刘盛追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名独孤盛?”
拓跋清怜警惕的望了眼刘盛,缓缓说道:“昨日路遇被贼人所劫的崔士子,便是他告知与我的。”
听其言,刘盛回想,这崔士子是谁?想了想,好像他也遇到过姓崔的,连忙问道:“可是崔崇崔子林?”
拓跋清怜后退一步,对其说道:“正是!”
听其言,刘盛眉头深皱,咬了咬牙,心道:“崔子林?好啊,你很好,你这奴子害我不浅,早知如此,就不该管你,你这奴子别让我活着,要不然,我一定要你好看。”
想着,刘盛见拓跋清怜又后退一步,他连忙上前一步,说道:“莫动!”
听其言,拓跋清怜微微一顿,看了眼身后的小弩,又抬起头来,不言不语。
看着眼前的拓跋清怜,刘盛快速转动着脑子,无数方案闪过又被他否定,杀?或许可以,但他却也难逃此地,劫持?拓跋焘不一定放过他,说不定会将他府邸的人都抓起来,反过来威胁他。他不知道眼前的公主在拓跋焘心中有几分份量,即便从千年人参来看还是有份量的,但他此举可是打大魏皇室的脸面,其人是否比大魏皇室的脸面重要?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地方。
而拓跋清怜看着刘盛冷峻的面庞,内心却道:“大好儿郎,怎做如此行径?”
想着,拓跋清怜便问:“郎君生的如此俊俏,并掌管朔州之地,理应不差何物,此来皇宫是为何?”
说着,拓跋清怜突然想到她皇兄给他说的话,连忙补问道:“可是为那人参?”
听闻拓跋清怜的话,刘盛微微一愣,对那人参之事,他也是听到拓跋焘对她言过,也未放在心上,对那句俊俏却是上心了,不禁心道:“俊俏?我长的俊俏?嗯?美男计?”
刘盛微微一笑,心道:“不管了,反正也没其他好法,就试她一试,说不定,还真行那,古有美人计,现呃......好像也是古!!!”
想着,刘盛对其笑道:“敢问娘子是何人?”
见其言笑,拓跋清怜微微一愣,却也没敢放松,虽不想回此人,但她怕其暴怒,便对其言道:“我乃武威公主,拓跋薇,字清怜!”
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刘盛,刘缚之!”
听其言,拓跋清怜微微皱眉,说道:“刘盛刘缚之?独孤盛,你想瞒我?”
刘盛笑道:“并非,我独孤乃是汉光武帝刘秀之后,刘姓独孤氏,也便对自家人称刘!”
拓跋清怜带着怀疑道:“自家人?”
刘盛道:“正是!”
说罢,不待拓跋清怜发话,刘盛又道:“公主不是想知我为何来此吗?”
听其言,拓跋清怜微微抬头,轻嗯一声。
见其模样,刘盛心道:“泥马,这样的女子,美男计也值了!”
想着,刘盛便道:“乃是公主偷我之物,我想将其取回,可显然,我是取不回了!”
听其言,拓跋清怜疑惑道:“我偷你之物?你我仅有一面,我何曾偷你之物?”
刘盛笑道:“公主,可曾听闻一个传说?”
说着,刘盛也不待拓跋清怜说话,就缓缓开口道:“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国度,名曰:罗马帝国,罗马帝国内曾流传着一个传说,乃是一位勇士的故事。
相传,罗马帝国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城堡中,而在不远之处,有一座魔窟,魔窟里住着一个凶狠的魔鬼,此魔鬼披头散发,眼像宫灯,嘴似山洞,将手伸来便如铁叉一般。
有一日,它自城堡而过,倾心于美丽的公主,便想得到她,魔鬼化作了人......”
为不让宫女听闻房内之声,刘盛压着声音,仍抑扬顿挫的为其讲述着勇士与公主的童话故事,而拓跋清怜也是一位公主,不禁听得有些入迷了,但却也没忘防备着刘盛。
“公主被抢至魔窟,且叫且喊,甚是伤心,她期望着有人可将她救出。多日后,公主被魔鬼掠走之言传遍各地,无数勇士前赴后继前来欲将公主救出,然魔鬼之强让众勇士绝望,不再有人前来,公主每日以泪洗面也将亡心。
然,值此之际,一位勇士,他踩着七彩祥云挺身而出,他无数次被被魔鬼击倒,却仍旧不曾退缩,皆因他有着坚定之心,此心乃勇士之心,又为爱慕公主之心,正是这颗心,使得他无数次顽强起身应战,即便遍体鳞伤,却也不曾退缩一步!”
说着,刘盛看向拓跋清怜,而此时的拓跋清怜听故事更是入迷了,毕竟十五岁的姑娘,还从未听过童话故事,其主人公又是如她一般的公主,见刘盛不再言语,她不禁对其问道:“勇士如何了,可将公主救出?”
刘盛笑着往前走了几步,继续讲道:“有着坚定之心的勇士历经无数次的磨难,一次次的遍体鳞伤,终将魔鬼击败,并将公主救回!而我,便是那位勇士,你为公主,我为你而来,我的公主!”
“啊?”
听到结局的拓跋清怜还未回味其中之意便刘盛后面的话惊到了,小嘴微张,直愣愣的看着刘盛,竟是一时失神。
而刘盛见此,趁其不备,快速上前一步,拓跋清怜还未反过来将其揽在怀中,将她的双手牢牢抱住,而她下意识的惊叫一声,并想将手中的小刀刺去,但手臂上传来的巨力,让她动弹不得,正待她要挣扎,刘盛将她倾斜,对她说道:
“公主,你乃偷心贼也,吾之心已失,吾之勇士之心,又为爱慕公主之心,此刻,它在公主身上。”
听其言,拓跋清怜心中大惊,看着抱着她的刘盛,回望自身,一身内衫,不该让男儿所见之处隐约显露,她又何时听闻过如此肉麻的话?更是从未和男子如此亲密过,闻着刘盛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乱象已生,还不待她作何,外面的宫女听到拓跋清怜的惊呼,连忙赶到房外,对其言说:
“殿下,发生何事?”
拓跋清怜慌乱挣扎,而刘盛又怎会让她得逞?便也牢牢抱紧她,将她勒得紧紧的。拓跋清怜见无法挣开向外看去的刘盛,只好说道:“无,无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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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清怜有些慌乱的声音让宫女心有疑惑,张口又欲言说,而拓跋清怜生怕其人入内看到此遭,尽量将语气平缓,说道:“我不唤尔等,尔等不可入内,退下吧!”
宫女闻言顿足片刻,回道:“是,殿下!”言罢,便带着疑惑之色退去。
闻外脚步远去,刘盛回过头来,继续装作深情的看着拓跋清怜,尽量不去看那诱人的抹胸,抱着这拓跋清怜,那大长腿、夺命腰、迷人脸,无一不让刘盛直喊要命,尤其是那柔若无骨的身子全被他感受到了,要是再看一眼那和谐大神不让描述的位置,说不得真要把持不住了。
而此时的拓跋清怜也知宫女走远,抬头对刘盛说道:“你……你我仅见一面,怎会......”
刘盛见其言语慌乱,眉头一杨,便打断了她的话,开口说道:“公主可听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相许,四见相依,始于初见,止于终老乎?”
听其言,拓跋清怜面色一红,开口言道:“未,未曾,独孤郎,可否先将我放下?”
刘盛听闻,装作未听到一般,带着无奈且深情的目光哄骗道:“我初见公主,哪怕仅有一面,便已倾心矣!”
听其言语,拓跋清怜眼睛睁得老大,只感刘盛在骗他,带着怀疑的口气说道:“怎会?你我初见之时,我可是戴着面纱,你如何得见我之模样?”
听此言,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未见容颜,便已知公主乃我命中之人,所谓一见钟情矣,今日再见,更是倾心,若是下次得见,盛定要相许也,公主可愿?”
看着眼中“深情”满满的刘盛,拓跋清怜又是一慌,口不择言的说道:“此事,此事还需问过皇兄,还请独孤郎将我放下!”
听其言,刘盛笑了笑,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那诱人的抹胸以及上方露出的肌肤,映入眼帘的雪白让刘盛心中一动,冒出一个词“壁咚?”
想着,刘盛快速的往下亲去,在拓跋清怜睁大的双眼下,狠狠的亲在她的嘴唇上。直让拓跋清怜发出呜呜的声音。
片刻,刘盛将其扶正,不顾正在失神的她,从腰间掏出飞索,往梁上一扔,回身看了眼拓跋清怜便往上而去。
刚回过神的拓跋清怜见此,伸手对其欲作言,但刘盛早已爬到梁上,见她如此模样,刘盛作死的从怀中掏出那用帛巾包好的人参,对其杨道:“公主,吾尚需人参救人一命,便将取了,暂且告辞,待来日,吾定与公主相许!”
言罢,刘盛便将飞索取回,顺着大梁而去,而拓跋清怜却楞楞的看着刘盛离去的放心,脑中直想着那好像在哪儿见过……
PS:强送女主,有没有觉得不妥的?可以提提……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万字大章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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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刘盛其实并未远走,他尚在厢房大梁之上,他想要看这公主会如何做,是否会叫人捉他?若是真叫人了,他也好随意机应变。
但拓跋清怜好似在想什么,望着刘盛离去的方向不禁摸了摸嘴唇,露出傻愣愣的神色,此时,她心中正在想着:“那帛巾是在何处所见?”
想着想着,她突然眼睛瞪的老大,她知道为何那么熟悉了,不禁想到了刘盛身上的味道,那是她极为熟悉的味道,她洗浴的药材味,再联想刘盛那稍显湿润的头发,拓跋清怜银牙一咬,嗔声说道:“独孤盛!”
说着,拓跋清怜连忙朝外走去,看得梁上的刘盛莫名其妙,但其嗔声,却也让他心有跳动,那是心惊,他怕这公主呼喊护卫。
而拓跋清怜出了门,并未呼喊,即便护卫前来也不曾言语,而是朝着旁边的厢房而去,在护卫的陪同下,拓跋清怜气呼呼的推开厢房,伴随着梁上轻微的动静点亮房内火烛。
来至木桶前,看着下方的水渍,以及那已经消失的帛巾,拓跋清怜跺了跺脚,转身顺着水渍寻去,陡然间,她看到了一枚玉佩,那是刘盛藏衣服的地方,她蹲身捡起,脸上带着些红晕抬头向着大梁望去。
而一早听闻动静的刘盛早已躲到另外一间房上,看着拓跋清怜气呼呼的嘟着嘴,他笑了笑,转身便走,但拓跋清怜的一番话,险些让他掉落下来。
“哼,独孤盛,本殿下定要好好收拾你一番!”说着,拓跋清怜紧握小拳头,朝着大梁狠狠挥舞了下。
气呼呼的拓跋清怜转过身,对着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护卫说道:“明日我要狩猎,让宁宫女卫尽随我出宫!”
听其言,护卫连忙应声道:“是,殿下!”
随着主仆二人的离去,听闻拓跋清怜所说的话,刘盛眼皮子直跳,总感觉他惹上了事,了不得的大事,想了想,身子一寒,不禁抖了抖身子,轻咦一声,便收起了心思,连忙顺着大梁离去。
刘盛一路悄地行藏潜出其外,不知转悠了多久,刘盛好像迷路了,他兜兜转转的寻不到位置,但他知道,他往南方而去一定可以离开皇宫,想着,他又爬上墙头,朝着南方前进。
夜已深,宫殿外除了宿卫,诸人也已入睡,因为这些宿卫还要苦逼的值夜班,嘴里不断咒骂着那入了宫的贼人。
一个不想找厕所的宿卫正在墙边嘘嘘,就在他刚提上裤子,他好似听闻一声响动,四处望去,见也无人,不禁挠了挠头,正要回身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在他左侧从天而降,将他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锵’的一声抽出腰间马刀,盯着那黑影落地的地方看去。
而刚翻下墙头的刘盛也突然感觉不对,那是一声马刀出鞘的声音响在他前方,他闭气望去,一道黑影正小心翼翼的前来,他缓缓抽出匕首,下一刻,他眼睛一瞪,如猛虎下山一般朝着宿卫冲去,在宿卫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将匕首插进他的喉咙,并转到其身后捂住他的嘴巴,让其发不出声来,不多时,挣扎的宿卫便再无动静。
刘盛见此再无挣扎,轻出一口气便松开双手,这宿卫也便瘫软倒地,望了眼死去的宿卫,他想了想,将其衣物扒下,换到了自己的身上,也不管其人如何了,因为在刘盛想来,反正皇宫都遭贼了,死个人不很正常?管杀不管埋啊!
将被沾染血迹的铠甲擦拭一番,换置其身,拍了拍身子,刘盛朝着南方大步而去。
行走片刻,刘盛就遇到一支巡逻宿卫,其领头什长对独自一人的刘盛问道:“你是何人部下,怎独自一人?”
听其言,刘盛停顿回道:“回兵长,我乃昌国子独孤尼麾下宿卫,入茅时什长未待我,以致与什长失散!”
“哦?昌国子?”什长嘟囔一番,对刘盛挥了挥手,让其离去。
见此,刘盛微微一笑,对其扶胸施礼,便大步迈去。
而那什长前行几步,又回头叫道:“嗨,阿郎,昌国子的宿卫被调去南宫了,你去南宫寻队吧,莫要在此了!”
往前走的刘盛听闻,转身对其言道:“多谢兵长告知!”
说罢,刘盛回身继续前行,一路上遇到不少宿卫询问,刘盛也抽空看了下被他杀死的宿卫兵牌,是一位名叫尹阿宋的士卒,借助这兵牌,刘盛一路越过无数巡逻宿卫。
一路行至南宫,刘盛知道,越过此地,他便出皇宫了,想着,他不由得有些激动,可就在下一刻,一道喝声传来:“前方阿郎留步,何部人?”
刘盛顺声看去,一位头戴兜鍪的大胡子带领着十位宿卫巡逻而来。
见此,刘盛又是那番话,对其言道自己是昌国子的部下,而什长听闻却是眉头一皱,他对刘盛上下打量一番,对其言道:“哦?你也是独孤郎的部下?为何我未曾见过你?何幢何队?”
听其询问,刘盛内心一紧,心道:“不妙,遇到正主了,我哪里知道都有什么队??早知道提前问下独孤尼那小子了。”
想着,刘盛快速转动脑子,下一刻便计上心来,忙道:“回兵长,你带我见独孤郎便知,乃是独孤郎唤我来此,今日我首次值班,宫内甚大,竟是迷了路,望兵长明鉴!”
听其话,什长眉头一皱,低喃一声:“独孤郎亲选之人?”
什长抬头对刘盛审视一番,开口说道:“你随我来!”
说罢,便让十位宿卫将刘盛看牢,带着刘盛往前行去。
刘盛见此,虽心跳的厉害,却也放松了些许,不禁想道:“哎,倒霉催的遇到正主了,希望独孤尼那小阿弟今夜值班吧。”
一路无话,待什长将刘盛带到一间偏房,这里是他们头头休息的地方,独孤尼作为羽林中郎,是不用一直值班的,一般到夜里两点左右羽林中郎们都会去睡觉。而此时,已至凌晨两点。
随着什长敲门汇报,刚脱下衣服的独孤尼打着哈欠出了门。见是一什宿卫,不禁眉头一皱,对其什长问道:“何事扰我?”
听其言,什长对这位年仅十四岁的羽林中郎回道:“回独孤郎,此人说乃是我部之人,但我未曾见过,为防其乃贼人也,军下便将此人带来,以让独孤郎辨认!”
说着,什长让宿卫们让开,露出其中的刘盛,而独孤尼看见刘盛的那一刻竟是瞪大了双眼,一句阿干差点脱口而出,看了看什长,独孤尼装作平常一般,对其言道:“下去吧,此乃我遣之人。”
听闻独孤尼的话,什长看了眼刘盛,便对独孤尼施礼离去。
待其远去,独孤尼二话不说,上前拉住刘盛便往房内拽去。
见此,刘盛也未反抗,随着独孤尼入了房内,还不待他说话,独孤尼便急道:“阿干,你不在朔州,怎来此了?此地可是皇宫重地啊!”
见此子着急的模样,刘盛想道:“虽说他乃我叔父之子可信任,但却也不得不防范一番,为防他将我供出已获功劳,我得忽悠忽悠。”
想着,刘盛便对其笑道:“阿弟莫急,阿干此来乃是受武威殿下密令前来取一物。不曾想,竟有贼人入了宫,让阿干不好离去了!”
独孤尼微微一愣,不禁问道:“威武殿下的密令?”
刘盛笑道:“正是,阿弟且看!”
说着,刘盛将怀内的人参取出:“此乃武威殿下的千年人参,殿下闻我伯父身受重伤,便送将与我,若阿弟不信,可与阿干同往宁宫一场。”
见其物,独孤尼思索片刻,回想刘盛(前身)的为人,也便言道:“若是如此,阿干让殿下送你出宫便是,怎做如此打扮?”
刘盛道:“阿弟有所不知,单于有言,已用之物不可作赏,殿下怕忤逆了单于,这才如此。”
独孤尼听闻点了点头,对刘盛道:“此事阿弟略有所闻,阿干在朔州可是立下大功了呐!”
见其笑言,刘盛摇头叹道:“虽是大功,可也全赖我部儿郎勇猛,若不然,仅凭阿干一人如何得建此功矣?哎,此战,我部儿郎却也亡故甚多,不提了,不提了,阿弟,阿干此时有一事托你,万请莫要推辞!”
“可是将阿干送出宫去?”独孤尼探头问道。
刘盛笑了笑:“正是,可有难处?”
听此言,独孤尼沉思片刻,对其言道:“此时正值阿弟值守,尚不能出宫,不若阿干待我明日出宫时随我一同离去?”
“不知阿弟明日何时可离去?”刘盛问道。
“朝议后便可,但阿弟尚需在宫内办些事,明日午时定可离去。”
闻其言,刘盛点了点,对其言道:“如此,那便谢过阿弟了!”
见刘盛对他如此,独孤尼不禁笑道:“阿干这是作何,你我手足之间,谈何谢呐?”
闻其言,刘盛伸出手来,在其小脑袋上揉了揉,言道:“好,不言谢,叔父近日来如何?”
见刘盛揉他脑袋,独孤尼也未躲,对其言道:“阿父在并州甚好,仅是有人作乱,让阿父有些伤神。”
“区区乱民,以叔父之能,定能平乱。”
“当如是,阿干,今日,你便住在此处吧......”
“好……”
二人又是叙旧一番,然却已夜深,待得少许,刘盛便和独孤尼同席而睡、抵足而眠,对于他叔父家的阿弟,便如同他伯父一般,还是有着些许信任的,毕竟乃是一宗族之人,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中的齐家可不是一个家庭,而是宗族。
这世间及世道除之家人外,便是宗族之人可值得信赖,深知此世道法则的刘盛又岂能不信任呐?此前说法也仅是防其起了他心,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但见独孤尼与他抵足而眠,他也便放心的入睡了,因为抵足而眠,非亲密者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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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崔浩便如同昨夜所言,在朝堂上将刘盛擅离职守的事情上报,听闻此事的拓跋焘顿时一楞,他昨日也听闻过此事,却是一时间没往此处想,这被崔浩一提,登时怒气满满。
但他也不愧是一代明君,他并未听此一言就对刘盛下令责罚,而是遣派人员前往朔州探寻虚实。
而身在南宫的刘盛此时并不得知,他正在房内等候独孤尼的到来。
而宁宫内的拓跋清怜也早早的将宫中女卫聚起,虽比不得皇后出行女郎千人着戎装,却也有着半数,足足一幢的戎装女卫随着她在西苑狩猎。
狩猎片刻,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她略显无趣,对将女卫嘱咐一番,让其准备好干粮,便从西苑启程往戌城而去。
拓跋清怜的离去,让散朝后的拓跋焘得知,他第一时间就是想将其唤回,但一想到拓跋清怜早已离去,侯人也不知能否追得上,又想到她出行时带了五百女卫,也便作罢,就此,拓跋清怜开始踏上了她真正的“狩猎”之行。
时间缓缓流逝,随着午时的到来,独孤尼返回住所,二人也未吃食便朝着宫外走去,一路行来,因为独孤尼的身份,倒也没人询问,行走多时,刘盛便顺利的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面带喜色的刘盛被独孤尼告知有人将他擅离职守的事上报了,单于已派人前往朔州巡查。
听此一言,刘盛也没多待,连忙与独孤尼辞别,想着赶到去探寻消息的人前面去,便急急忙忙的从内城离去,在南坊市买了一匹马,连午食也没吃,就匆匆的策马朝着戌城返回。
傍晚时分,漠南的草原上发生一起争斗,争斗的双方不是别人,正是全旭带领的互易使团和柔然的互易使团,双方人马在此地竟是展开了一番厮杀,好在双方好像都有意的在克制,倒是没损伤多少,随着日落,双方罢斗,自此离去。
而此时的刘盛才至武周城,因他出皇宫、买马匹都是需要时间的,就耽搁了下来,在武周城内补给一番,刘盛也不走了,他知道夜晚的残酷,也因后面的山路不好走。
吃过夜食的刘盛也就在武周城内住了下来,独自一人的客馆,让刘盛不禁想起了韩毅,那个一直陪着他的好帮手,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当然,如果他知道,他口中的好帮手竟然睡了个妃子,他也一定会对其竖起大拇指赞扬一番。
戌城中,全旭带着伤员返回,督护府内的秦无殇听完全旭的汇报,暗自惊疑,他料想过柔然变脸,但柔然明显留手了,这不禁让他有些起疑,这柔然难道有什么阴谋?
就在秦无殇对其心有疑惑时,一支从伊吾出来的骑队正日夜兼程的往戌城而来,此时,这群人已至三分之一的路程,得益于骟马的耐久,候人也便是日夜兼程两日达到伊吾,而伊吾的马匹虽不如骟马,但若以他们如此赶路,明日夜里也便能达到戌城。
这一行,不是别人,正是伊吾王唐契和其外甥李宝,这二人听闻李鹏程还活着,就急不可耐的启程了,他们期待着与李鹏程的会面,但此次会面,将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一切,皆因秦无殇......
秋季七月二十八,辛酉日,晨朝。
昨日里,沃阳城城来了一群女兵,那英姿飒爽的风采真是让人瞩目,无论是毛头小子还老光棍,都露出异样的神色,那是春心萌动,想霍霍人家,尤为前头的一员女将更是让他们着迷。
这时候,身处长城内还未秋收,闲着无事的大小光棍们聚集在外,眼瞅着女兵整装出行,他们尾随在后,他们想多瞧上一眼,在他们的年岁里,可从来没见过如此规模出现的女兵。
那纤细铠甲笼罩其身,胸前鼓鼓,尤其是那行走间的臀部,啧啧啧,不看颜值就已让人兽血沸腾,无一不想着与某位女兵春风几度,或将拉出揉虐一番。
哎!但他们也就敢想想罢了,这些女兵手中的武器以及身上的铠甲可是货真价实的,昨日里一位小公子见女兵模样,没忍住前去调戏,这群女兵就将这一位小公子给杀了,而公子家人得知此事,不仅没去寻仇,反而还得前去道歉,这一下可将他们惊得不轻。
看着女兵出关,大小光棍们心里顿觉空落落的,砸吧砸吧嘴,回城了。
这女兵一行,正是拓跋清怜的‘狩猎’队,出了关隘,也就入了云中郡,前头的拓跋清怜正冷着脸,一想到她洗澡的时候被刘盛看见了,她就一阵臊得慌,有些抓狂,就感觉不把刘盛收拾收拾她心里就不痛快。
这眼看快到盛乐了,也离中道不远了,她就开始想着抓到刘盛她该怎么收拾他?每每想到此处,她就露出些许笑容,不禁摸了摸嘴唇……
......
晨朝的武周城很热闹,虽然距离平城很近,但也是一座大城,这时候,刘盛刚牵马出城,顿觉眼皮子直跳,总感觉有大事发生,他嘟囔着:“难道拓跋蛮子派的人已经到中道了?”
嘟囔着,一个翻身上马,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那马儿就哒哒哒的迈起蹄子朝着善无城奔去了,他将顺来时之路回返……
……
戌城督护府,秦无殇将一卷书帛递给侯人,那侯人领下书帛就策马出了戌城,一路朝着柔然王庭而去。
时至午时,侯人来到可汗王庭,账里边的郁久闾大檀正在吃食,得闻戌城来了位侯人,他放下伙食,也不吃了,打吧打吧身上的脏东西,让将侍女把伙食撤下,将侯人唤入。
看着进来的侯人,大檀心思活动,这侯人来干嘛,他猜的也八九不离十了。
待侯人入内与他施礼,将秦无殇撰写的书帛奉上,略懂汉字的郁久闾大檀接过来,摊开一看。嗯,说的事儿和他想的差不多。看了会,合上,放到一旁,装模作样的轻叹一声,身子前倾,将手搭在腿上,抖抖腿,漫不经心的说:
“此事我已知晓,昨夜我便处置了大那,与独孤部的争议非本王所想,既独孤可汗再问,那本王便向独孤可汗亲自诉说吧,但请阿郎向独孤可汗旬报,便说本王日下之时前往互易之地与其赔罪,本王定给独孤可汗一个交代。”
侯人眼睛微微一睁,心里暗道:“军师便是军师,此事竟也料得。”
上前一步,对大檀施礼:“酋帅尚有要事处理,怕是不能与可汗会面了,临行前酋帅有言,若非柔然可汗之意,我部损失几不可见,望可汗处置主事之人此事便作罢,万望莫有下回,若不然,我独孤部却也不是好欺辱的!”
大檀闻言默不作声,仅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侯人。
侯人见此,心道:“这柔然可汗究竟何意,怎如此模样?莫非想将我留在此地?这……可万不可久待了。”
想着,侯人便道:“可汗之话,我定报与酋帅,若可汗无他事,吾就此告辞!”
这大檀微微一笑,站起来,对侯人一伸手:“请!”
侯人闻言也没有作辑、施礼退三步,嗯,扭头走了,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他们礼仪如此。
侯人前脚一走,后脚大檀就将于陟斤召来,对其言道:“闻其侯人言,料想那独孤盛并未在中道,阿斤,你可探得魏国长城之外可有归粮纳仓?”
于陟斤踌躇片刻,回想一番,前将一步,回道:“可汗,近日以来,虽有归粮纳仓,但甚多尚在谷场晒谷,为此去获益多些,姑且再等他两日也无妨!”
大檀好似有些心急南下,闻言起身踱步,待得少许,回身言道:“那便再等他两日,阿斤,你先将告知诸部,让其部率集结,两日后本王带他等南下打些谷草回落,这几日,将马儿喂肥,利器磨锋,修缮甲身。”
于陟斤闻言,对其施礼一番,话不言多,领命而去。
不多时,柔然各部皆收其侯人传信,诸部儿郎无不面露喜色,纷纷从房中而出,手中无一不持武器铠甲,便是许久不曾入伍的巍巍老胡也将破旧铠甲取出修缮。
女郎闻之,皆备草粮喂将马去。刹那间,人声鼎沸、磨刀霍霍之声不绝入耳。
此遭情景,往年时常有之,每逢此状,必是南下,从南人处取些衣食用物以谓口腹,谓之打谷草。
虽不是年年有获,却也让人趋之若鹜,一旦获益而返,春去漠北便也衣食无忧,如若不然,身处漠北之时,将要为衣食用物而恼,谷草不返,便是诸部争夺。虽有时被南人驱逐却也能抢些谷草以度日,这也是为何人人备战。
日下时分,戌城侯人探得此报,一位侯人脚步匆匆、健步如飞的来至督护府,未将敲门便推门而入。
闻人入内,秦无殇冷目觑将过去,见侯人面带着急之色,也未责怪与他,忙起身简问:“何事?”
侯人回:“军师,柔然诸部尽修铠甲、磨刀霍霍、战马喂足,此遭定是举族南侵,望军师决策!”
急切的话语,让秦无殇深感事态的严重,眉头深皱,手悬半空而顿,暗道:“大事不妙,莫非大檀已知将军不在,再攻我中道?这可如何是好?”
侯人神色慌乱,柔然数日前才南下不久,仅是一击,独孤诸部便已伤亡惨重,此次所闻所见,远非上回可比,那可是柔然诸部尽皆备战,焦急的他在等着秦无殇的命令。
踱两步,秦无殇言道:“劳烦阿郎寻将诸将来此!速去!”
“是,军师!”
侯人慌乱着应命而去。
不多时,诸将惊慌而来。
未到房前,便有人言道:“军师,可是柔然又将南下?”
随着话音,诸将鱼贯而入。
见诸将神色不静,秦无殇笑道:“诸位莫要惊慌,侯人得报,柔然整备兵甲,然尚未动身,是否南下,尚不得知,但我等定要防备一番。孟军主、那军副!”
“军师!”
一身甲胄的孟小虎与那图面带肃穆,上前回道。
“你二人率玄甲军在土垒内训卒,训时当大声呼喝!”
“诺!”二人应命后退一步。
秦无殇又对李鹏程言道:“李军主、王幢主!”
李鹏程与一位汉族人士同上前抱拳:“军师!”
“飞烟军此遭便与辎重营一同扎些稻草,将部民衣物敷在其上,疑之为人。”
“是,军师!”
“独孤军主!”
独孤空城上前一步:“军师!”
“虽你部建制不全,但尚有半幢之人,前往库司领取扬尘车,待玄甲训时,将尘扬起!”
“是,军师!”
“慢!”
秦无殇伸手将二人喊回,转身对长孙奇言道:“长孙军主,你与独孤军主同往!”
“是,军师!”
长孙奇上前应命一声。
秦无殇抬眼朝着贺儿无心望去,还未待言,一身甲胄、头戴突骑帽的贺儿无心便上前一步:“军师!”
“疾风军之速甚快,便将稻草置于土垒之前,以待置于上,尘起而升,尘落而降!”
贺儿无心应命:“是,军师!”
“再令侯人前往柔然王帐,向其言,我等将在此地训卒,并非寻仇,让柔然可汗但且放心。”
众人闻言却有不少人心有不解,皆是心道:“我等防范的便是柔然,为何还要前去告知?”
然,即便心有他想,却也是回道:“是,军师!”
见诸将应命,秦无殇扫视一番,暗道:“我也仅有此法了,虚虚实实,也不知唬得住唬不住大檀,哎!也不知将军几时回返?”
心叹一声,秦无殇对诸将摆手:“诸将执令!”
众人闻言,对其施礼,纷喝一声:“军下告退!”
诸将鱼贯而出,但全旭却未曾退去,他见诸将皆有令,却唯独未曾有他,不禁暗道:“军师可是忘将我矣?”
想着,他前将一步,问:“军师,旭当何为?”
闻其言,方坐椅上的秦无殇扭头觑将一眼,言道:“将军令军副值守府内,殇岂敢擅改军令?军副便继守府内吧!”
“这......”
伸手欲言,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说之,回手哀叹一声,摇了摇头,对秦无殇抱拳作辑,全旭也便退下了。
……
傍晚的中道彩霞漫天,映照无边草原,因边关之地较为苦寒,也便是日在之时尚有暖意,这日落之时,却有丝丝凉气冒起,让人不禁内心发凉,虽不说早穿棉袄午穿纱,但早晚温差却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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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晚霞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为此番天地又是增添了些凄凉之感,一座土垒立在草原之上如同一条长蛇,晚霞为其染色。但此处却有些喧闹,稍将夜晚的凄寒驱散。
寻声望去,原是一群将士在训练。
但见土垒后方十五个方阵东西横陈,皆是在大声呼喝,一声声的高喝喊杀,让此间又是增添了肃杀之气。
士卒之后,却是一个个木制高架四轮车,车两侧有两个立柱,此立柱五米之高,柱顶有辘轳(lulu)(绞盘),下有方形木槽,里面装满了尘土,车头有绳,这四轮车就是扬尘车。
也便是此时,若是战时,方槽里的可就不是尘土了,而是石灰、或是铁质方槽内置起烟之物,士卒摇动长绳,就可令方槽晃动,将石灰上扬而起,攻城时用以烟熏守城将士,是为攻城器械。
而此时,这扬尘车却另有他用。
随着士卒晃动长绳,扬尘车扬起无边尘土,整个土垒上方被腾起的尘埃笼罩,随着微风飞扬而上,土垒上陡然立起一个个身穿衣物的稻草人,它们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不多时便已占据整个土垒。
随着尘土的飞扬,将其覆盖,若非知晓人,定将认为是一位位活人。
而这,就是秦无殇所谓的虚虚实实,他以此来‘增兵’,向柔然诉说,‘我中道有兵之多,远非尔等所想!’
然,此番作为却是无用之功,因柔然的目标,从来不是中道之地,乃是云中盛乐,但秦无殇所做之事却也无错,柔然不出,谁料得到柔然将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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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刘盛方至盛乐,非他耽搁,乃是他所买之马是一匹中等之马,比不得他军中的上等战马,连番山路让此马儿稍有不耐,略懂马性的刘盛当然也是知晓的,也便在盛乐住下,准备明日再回返中道,来至盛乐,他也便不着急了,盛乐所属云中郡,云中郡所属朔州,即便‘天使’得知他在此处,他也算不得擅离职守了。
入住盛乐的他却不知,前方五原县城有一支女卫在等着他,那是拓跋清怜的‘狩猎’队。
而朔州督护府中也迎来一支三百人的骑队,这一支骑队是从伊吾日夜兼程而来的伊吾王唐契一行。
一身精美汉服的唐契在全旭的迎接下入了督护府,虽是一脸风尘仆仆、略显疲惫的模样,但仍旧掩饰不了眼中的期待之色。
有些激动的唐契正在前行,突然前方出现一人正疾步而来,见他之时稍显一顿,下一刻,来人对他伸手说道:“这位便是唐伊吾吧?”
说着,这来人便已至眼前,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眼全旭。
全旭见此,也不言语,仅是轻微点头示意。
来人得到回应,刚一回头,眼露疑惑的唐契便对其言道:“寡人便是,汝是何人?”
来人对其作辑,开口笑言:“在下秦江秦无殇,承蒙将军厚爱,在这中道担任军师祭酒一职,今将军不在府内,便由殇来为诸位接风洗尘,唐伊吾,请~”
唐契眉头一扬,开口言道:“原是秦使君,寡人有礼了!”
唐契对秦无殇作辑回礼,待抬起头来,才顺着秦无殇伸手示意的方向走去,待至其旁便稍顿一步,让秦无殇先行。
秦无殇见此对其一笑,放下伸出的手臂,迈步而行,心却道:“这唐伊吾虽为一王,却毫无傲气,甚知礼仪,也尊礼仪,当得一交!……”
然,他将会把人家给吓坏……
几人入堂就坐,代刘盛为东道主的秦无殇坐及主位,话不言多,命人将李鹏程与唐和寻来,虽唐契随行三百余,但入内的也便是他与外甥李宝。
众人笑谈之余,听闻舅舅唐契及宗弟来此,李鹏程与其妹李银屏快步赶来,唐和当然也是随其而来,闻堂内笑言,兄妹二人面露喜色,脚步不禁加快,人未虽至,声却已至,但见李鹏程在外言道:“阿舅、从弟,可是二位来了?”
堂内一行闻之外话,唐契与李宝猛然一愣,起身望去,但见李鹏程脚步匆匆的入了堂内。
见其人,唐契面色大喜,但犹自顾忌自身不曾前去相拥,但年岁较小的李宝却是大步迈去,伸手言道:“从兄,许久不见,可是想煞阿宝了!”
方将言罢,二人便已相拥,李鹏程轻拍其背,笑道:“哈哈,阿兄也甚是想念从弟。”
言罢,面带笑容的李鹏程松开李宝,见唐契单手背后,一手抬至胸前,笑看二人,李鹏程前将一步,对其作辑:“甥见过阿舅,三年未见,阿舅风采依旧矣!”
唐契点头轻笑,他却不能和李宝一般与其相拥,非伊吾王之高位,乃是他为其舅,尊卑有序,对于在意礼仪的他们,又怎会做有违尊卑之事那?若是相拥,便是害李鹏程不尊长者。
待言一声:“自姊夫亡故,阿舅寻你不得,奈与局势,只得先行带阿宝往伊吾而去,在伊吾之时,无时不挂念你兄妹之安危,今日得见无恙,阿舅也心安了,瞧你这奴子却非往昔矣!”
将李鹏程上下打量一番,唐契赞扬。
未待李鹏程话说,身后便传来一道女声:“阿妹银屏见过从兄,阿舅!”
却是李银屏缓缓来迟,二人正与其兄笑谈不曾理会她,便施礼而言,好让这三位知晓你们身后还有我呐。
而李宝与唐契听闻回头望之,见是一位女子,其旁还有唐和,李宝忙向唐和问好:“甥见过阿舅!”又侧身对李银屏言道:“见过从妹!”
被外甥抢先施礼的唐契随即对唐和言道:“阿弟!”又对李银屏道:“你是三娘?”言语中透露出些许疑惑。
李银屏闻之嗔道:“若我不是,何称舅也?”言之,颇有不忿。
唐和轻笑一声,对阿宝点头示意,上前对唐契笑道:“见过大兄,不曾想,大兄竟也来了,此,正是三娘也!”
唐契闻言颇有哑然,与那李宝同向李银屏看去,但见李银屏虽彬彬有礼,却有着一股英姿飒爽之感,此番模样,若非其言,唐契与李宝还当真不知她是何人,怪也只怪女大十八变吧,但见李宝惊讶出言:“你当真是银屏阿妹?”
李银屏抱拳再回言:“阿妹见过从兄!”
闻此言,不止是李宝惊讶,便是唐契也有些惊讶,眼前的女子可与曾经的李银屏相去甚远,往昔的李银屏可是一身书香之气常伴,头上的坠马髻他二人至今仍旧记忆犹新,而此时的李银屏却是一头类男儿发髻,浑身透着一股子豪迈之气,这也是唐契为何有疑惑。
李宝审视一番,那股子与一般女子不同的气质,让他啧啧称奇,开口言道:“银屏阿妹当是令为兄刮目相看,若非阿妹言,为兄当认之为嫂矣!”
“从兄说笑了!”李银屏回言一句,转而又对唐契抱拳作辑,言道一声:“阿舅,舅妻可随来?”
唐契闻之笑言:“阿舅得闻你兄妹在此,便日夜兼程而来,此番路程之苦遥,以你舅母薄弱的身子骨,岂能承受得住,也便留在伊吾府中以待你兄妹呐!三娘近来可好?”
李银屏家中排行老三,是为女子,当排行+娘,外人则称姓+排行+娘之称,唐契称三娘,便如长辈称男子为三郎、阿奴一般,是极为亲昵的称呼。
那唐契说着,还冷不丁的望了一眼身在主位的秦无殇,可见话中有话。
见此一幕,主位的秦无殇心道:“这伊吾王之言真是巧妙,哎,即便将军让将离去,以二人之才,我也要将其留下,岂能放人矣?”
此时那边李银屏却也开口回言:“甥与阿兄不曾有恙,倒是阿舅消瘦了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众人又寒暄片刻,互问其事,而秦无殇见时日不早了,忙起身对打断五人间的叙旧,开口言道:
“诸位,边关苦寒之地,无甚美酒佳肴,我唯有请托柳娘为诸位做些糙食,还请就坐,我这便让柳娘为诸位奉上,为唐伊吾与李使君接风洗尘!”
言罢,秦无殇便唤来一人,对其耳语一番,那人点头应是,缓缓而退。
待诸人入座,唐契深看秦无殇一眼,便又欲试探,而秦无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毫不上套,往来几番,柳瓶儿便带着些大汉托着木盘而来。
一个时辰前,柳瓶儿得秦无殇嘱托,伊吾王唐契快至戌城,然戌城边关之地并无甚好吃食,便令将士前往阴山打了些野味,为求口感好些,便求到她的身上了,因她自平城而来,烹饪之法远非军中火夫可比,想着伊吾王毕竟是一位王爷,这戌城乃是她郎主的,若是失了颜面,也便是郎主失了颜面,也便应下了。
待柳瓶儿带着一众大汉将菜肴奉上,一众大汉强忍着食欲,喉咙蠕动,吞咽一番,便鱼贯而出,唯留下柳瓶儿为其摆好碗碟。
李宝见其模样,不禁问道:“秦使君,不知这位娘子当如何称呼?又为何人?”
秦无殇闻此一愣,看了眼直愣愣看着柳瓶儿的李宝,收起笑容,对其言道:“此乃我家将军身边人,李使君姑且称之柳娘便可!”
闻秦无殇的话语,将碗碟摆放好的柳瓶儿翘首望了眼李宝,盈盈一笑,欠身一番便欲退下,主位的秦无殇看了眼桌上,忙将其唤回,苦笑道:“柳娘,殇之酒也?”
柳瓶儿轻笑道:“军师大病未愈,岂可饮酒?”
秦无殇身子一提,故作惊异,言道:“柳娘怎如此呐?客来当倾酒,无酒算甚洗尘?当与殇,当与殇!”
柳瓶儿闻之,踌躇片刻,李宝与唐契楞了一眼,但见旁边的唐和对二人言语一番,点了点头,知晓秦无殇身染病疾,当下也是连忙出言劝阻,然秦无殇好似铁了心一般非要饮酒,见此,柳瓶儿心有所想,只好为其再置酒水。
待与其置上酒水,心有担忧的她转身入了堂后,却不曾离去,她知秦无殇大病未愈,医官有言不可饮酒,如若不然将会加重病情。
但她一介女子,又不懂得男人酒场之礼,生怕误了事,丢了郎主的脸面,见秦无殇极为坚定,在她想来,应是礼也,也便为其置上了酒水,她又生怕秦无殇出了事,也便在后候着了,若秦无殇一旦有异状,她也好帮衬一番。
随着柳瓶儿入了堂内,诸人推杯换盏,倾酒而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但闻稍有醉意的秦无殇言道:“唐伊吾,殇有一言,不知当言否?”
正夹菜入喉的唐契闻言咽下口中食,对其言道:“秦使君但讲无妨!”
秦无殇轻叹一声,抬起酒杯饮酒入喉,饮罢,将酒杯置于桌上,言道:“那殇便姑且说之,诸君姑且听之,若有言错,诸君笑过便是。”
听此一言,唐契与李宝互视一眼,只感秦无殇接下来的言语应当颇为重要,忙正襟而坐,侧耳听闻。
秦无殇将身子转过,正对身侧的唐契,带着一嘴酒气开口言道:“唐伊吾,当今世道如何?”
唐契眼珠下翻,轻嗯一声,抬头言道:“乱世也!”
“战乱遍地,此乃乱世,却也是大争之世,诸君同否?”
闻此言,诸人点头。
秦无殇又言:“值此之际,当有豪雄出世,朔州日前曾有天变之象,殇斗胆,那日曾为官家卜卦,然卦象有二,一曰师,二曰大有。”
话言一半,秦无殇面露笑意的看着唐契三人。
闻秦无殇所言,李宝不待如何,唐契便倒吸一口冷气,乍惊起身言道:“当真?”
秦无殇点头笑道:“卦卦皆如此,无错也!”
“呼~”
唐契闻言深出一口气,竟有些呆滞,一股坐在椅上,失去了往昔的风度。
他如此失态,皆因魏晋玄学之风甚盛,而他唐契也是一位谈玄(清谈)高手,又怎会不知这二卦是为何?便是其弟唐和也是发出了一声惊呼。
兄弟二人如此模样,让得全旭一头雾水,便是李宝也是如此,李宝虽常年伴随兄弟二人身侧,但玄学却未精也,至于兄弟二人为何如此惊讶,皆因那卦:师,地火师,为易经第四卦,本卦是异卦相叠(坎下坤上)。
本卦下卦为坎,坎为水;上卦为坤,坤为地。地下有水,数量无穷,水流所向,随势而行。正是军旅之象,所以卦名曰师。
‘师。贞丈人吉,无咎。《彖》曰: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象》曰: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象》曰:师出以律,失律凶也。
九二: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象》曰:在师中,吉,承天宠也。王三锡命,怀万邦也。
六三:师或舆尸,凶。《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六四:师左次,无咎。《象》曰:左次无咎,未失常也。
六五: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象》曰:长子帅师,以中行也。弟子舆尸,使不当也。
上六: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乱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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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卦是说:占卜总指挥的军情,没有灾祸,若总指挥能够使众多人归于正道,就可以成就王业,(重点王业)。但性格中刚(比较刚烈),行险事而顺,以道理督治天下,百姓就会服从,这是吉祥之象,哪有什么灾祸呢?又容纳江河的大地,同义异文(重点)也收容并畜养大众。
初六之爻:整军出战全凭纪律,失去纪律的约束就会带来凶险。
九二之爻:主帅身在军中指挥,吉利,因为得到上天的宠爱。君王三次颁命嘉奖,因为主帅能怀徕万国。
六三之爻:军队出征,有人载尸而归,这是凶险之兆。
六四之爻:军队在左边扎营,没有危险,因为军队驻扎或左或右,唯视地理环境、敌我形势而定,并没有违背行军常道。
六五之爻:以长子指挥军队,这是依正道行事。次子战败阵亡,这是因为差遣不当。
上六之爻:国君颁发封赏功臣的命令,这是论功行赏。不要重用无才无德的小人,因为小人必定覆国乱邦。
而此番卦之六爻,刘盛已历初六之爻:军队纪律(全旭破柔然先锋之战);九二之爻:‘上天之宠’、军中指挥(中道之战),嘉奖之事更是已有二,一为继位朔州酋长,二是中道大战,他更是官爵各升一级,只待第三次嘉奖便全验之;只是宫中行险之事也不知算不算行险而待顺?
但见秦无殇见兄弟失态的模样不禁笑了笑,略显激动的开口言道:“官家治军纪、得天宠,与八日前以万余将士力阻柔然五万兵马,也不妨告知诸君,官家此去,乃是平城,此乃行险之事,若卦象之中所指此事,已验其三,官家当成王业也。”
说到此处,秦无殇不禁加大声音说道:“然,卦至六四,便转大有。”
说着,秦无殇更是无比激动,“啪~”,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只拍得碗、碟、筷都跳将起来。
大喝一声:“官家当是明君也!坐拥神器,执魏之处,唯我官家,唐伊吾何不与我官家共谋之?”
掷地有声的秦无殇怒瞪双眼,浑身颤抖,那是激动的,然,不待片刻,脸上竟露出些痛苦之色,忙不迭的抖了抖手。
原来,他将自己的手给拍得生疼,但见其手已是通红,想想也是,他一介书生能将桌上的碗碟给拍将而起,可见用力之大,细看去,隐约可见血痕点点......
待得片刻,秦无殇见唐契尚是一脸呆滞,便又开口言道:“若唐伊吾心有他疑,以鹏程之姿,也当得一善。待官家君临天下,尔辈却也有从龙之功,岂不美哉?”
呆滞的唐契闻言觑将一眼,并未作答,而是回神望向李鹏程与李银屏,但李鹏程可不曾学过玄学,哪懂得其中之意?李银屏一介女子更是不谈。但兄妹二人却是很吃惊秦无殇口中的从龙之功,以秦无殇之言,刘盛当君临天下,岂不是皇帝也?听此言语的兄妹二人无不惊讶的望着秦无殇,完全没注意舅舅的神色。
见兄妹二人如此,唐契只好望向其弟唐和,秦无殇的言语对他冲击太大,竟是让他失去了方寸。
而一旁的全旭更是不堪,嘴巴张的老大,一脸懵色,脸上挂着:我是谁?我在哪儿?
唐和倒是见着大兄投来的目光,但他在此却不能言说,极力表现出平静的一面,让大兄安稳一些,但内心却是掀起滔天巨浪,不是因为师卦,而是大有之卦。
大有卦象;大有:元亨。《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
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九四:匪其彭,无咎。《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辩晰也。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此般卦曰:可知有,既丰收。火烛高举,明镜高悬,彰美忠善,洞察奸邪,如此则政治清明,国运昌盛,处尊贵之位得贞正之道,人臣居极位,行事贞正,群僚和洽,事业有成,曰:“昌隆通泰”。
初九之爻:火在天上,明烛四方,取法于火,洞察善恶,抑恶扬善,从而顺应天命,祈获好运。不要彼此侵害,即没有灾祸,既使处于艰难之中,也没有灾祸。
九二之爻:用大车装物载人,有明确的目的地,物积于车中不会散失。
九三之爻:天子宴请公侯,(小人不能参与)因为小人参与国政,将是国家的祸害。
九四之爻:用曝晒男巫来求雨,旱情严重,并反对坏人坏事没有灾祸,因为明于考察辨析。
六五之爻:来犯之敌被紧紧捆绑,严厉惩罚,吉利。其人诚信坦白,因为他以诚信来表现自己的志向。威服众人之所以吉利,因为众人敬畏,则能平安而不困惫。
上九之爻:上天保祐,大吉大利,无所不顺利。
简而言之,此卦,象征君子高高在上,拥有天下,但拥有天下就必须虚若怀谷,不可骄傲伤人,否则不吉。当是人臣极位,历代此卦之人无不是皇帝也,兄弟二人能不吃惊乎?而秦无殇所言君临天下,坐拥神器,执魏之处,便是此卦。
良久,平复心情的唐契扭头望了眼秦无殇,见其一脸激动之色,不禁心道:“大有,大有啊,极位之人!若真如此,鹏程当留在此地,我伊吾,也当与其结交一番,但此事重大,却也得从长计议,先观其人如何再行另说,若真有大有之象,届时再与其共谋不迟。”
想罢,唐契起身对秦无殇作辑讪笑,口是心非的说道:“秦使君言笑了,卦象也,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虽言及于此,然心中却是深信不疑的,因他就是谈玄高手啊,如若不信,又何来清谈?又为何对秦无殇作辑?秦无殇见他此般模样,微微一笑,他岂能不看出唐契的失态?
但他却也要顾及唐契的颜面,便违心而言:“唐伊吾既是不信,那便作罢,诸君姑且听之,笑过便是,笑过便是。”
见其面色,诸人皆知此乃秦无殇违心之言,却也懂得人情世故不曾揭穿。
PS:嗯哼,宫中是行险而待顺吗?
第二百章 地泽临,险当在八月
待秦无殇轻叹一声,开口又言:“哎,虽当不得真,但殇却深信官家能有一番作为,尚不谈能否令寰宇清澈,一方之净土却小道尔,殇能辅佐于官家,乃殇之福分,官家所向,便是殇之所向,官家何为,便是殇欲何为。
官家明人才,知人善用,军纪严明,虽未见其治理地方,但官家为人殇却不曾看错,官家曾有言,若权柄在握,定让我辈之中国安定大兴,百姓富足,此志却也是殇之志,得此官家,死地而不悔矣!外侄鹏程乃官家看重之人,万请唐伊吾将外侄留在此处辅佐与官家,殇拜谢也!”
秦无殇说着便对唐契大作一番,一番明志之言,让唐契不禁对其肃然起敬,他唐家本身便是辅佐与李暠,对秦无殇之言却也感同身受,然此志向却比李暠远大,心中也有着敬佩之意,见秦无殇对他大作,他连忙起身上前一步,将秦无殇扶起。
对其言说:“秦使君莫要如此,外侄将要何去,但凭自身,某亦非恶人矣,此来也仅是想念与他,非想将外侄引至伊吾,只是兄妹二人之舅母来此不得,却也想念,如若使君许允,便让兄妹二人来伊吾一场,以解其舅母之想,其后如何,便让兄妹自身做主可否?”
闻其言,秦无殇心道:“哎,我已言及于此,这唐伊吾尚不松口,如之奈何呀。”
摇了摇头,秦无殇看了眼李鹏程兄妹,心中叹息一番,他却不知,唐契起初确实是想将兄妹引至伊吾,但他的那一番卦说、明志之言,让得唐契起了他想,也不在强留。
唐契此时之言,乃其心中真实之想,而唐契却也落了一人,那便是已被当贼人捉了的李墨,因他不知兄妹三人皆尚在人世,又未见着李墨,还当李墨已故,也就未曾言及,只是说兄妹二人。
而李鹏程兄妹二人见秦无殇与舅舅提及自身,忙端起酒杯,起身言道:“阿舅,鹏程既入大营,理当尊营之规,今柔然在侧,鹏程怕是不能与阿舅同返,待柔然北去之时,鹏程定携阿妹前往伊吾寻阿舅,此次还望阿舅莫要再提了,来,二位阿舅、从弟、军师、全兄,我等共饮之!”
其旁一同起身的李银屏见大兄开口也便闭口不言了,如同李鹏程一般,将手中酒杯举起,众人见之,纷将酒杯端起,同饮而下。
待入座,众人再把酒言欢不再提及卦言,然秦无殇之言却也让唐契对其热情起来,席间气氛陡然一变,甚是热闹,唐契频频劝酒,秦无殇更是来者不拒,不多久唐契便与秦无殇喝得酩酊大醉相互称兄道弟起来。
然万事终有尽时,时至中夜,诸人只得尽欢散场离去。
大醉的秦无殇在全旭的搀扶下将五人送至府外,在一群随行人员护卫下,李鹏程带着唐契兄弟与李宝同往馆驿而去。
府门外,看着四人远去,全旭搀扶着秦无殇,回身言道:“军师,你宴上所言之卦,可是戏言乎?”
醉醺醺的秦无殇觑将一眼,醉笑一声:“哈哈,全旭啊全旭,听你此言,可是想那从龙也?哈哈哈......”
听闻秦无殇唤他全名,全旭也未曾恼怒,知晓乃是醉言,也是戏言,笑道:“从龙之功何人不想乎?若此龙乃是郎主,旭有此想又何尝不可?”
大笑的秦无殇听闻此言,脸色缓变,变得严谨起来,对其肃言:“非戏言,但却也有误,官家非二卦也,乃是三卦。”
全旭听闻一愣,问道:“哦?又是何卦?”
秦无殇扭头望了眼全旭,四下望了望,见无他人在此,忙凑到全旭耳边说道:“临卦也,地泽临,至八月,当大凶。”
全旭闻言一惊,有些担忧,忙问:“何凶?”
秦无殇道:“临: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彖》有曰:临,刚浸而长,说而顺,刚中而应。大“亨”以正,天之道也。“至于八月,有凶”,消不久也。”
言罢,秦无殇轻叹一声:“哎,天道如此,盛及必有衰啊!”
全旭闻言当真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问道:“此话何解?”
秦无殇道:“官家性刚,名又曰盛,八月阳气生长,与官家合,过刚了啊,阳刚不可常盛,则当阴阳相合,非凶不可,若过,当顺,此,便是行险而顺!”
秦无殇摇头轻叹,他在宴上忽悠了唐契,什么此去平城乃行险,深得忽悠之法的真传,在糊弄唐契呐,这险,刘盛还未行得,临卦有曰:当在八月……
而全旭闻言不禁暗自皱眉,心中更是担忧了起来,抬头问道:“不过当如何,过又当如何?”
秦无殇叹息道:“不过当亡,你我二人可要另寻他处了,然殇得官家明识,当随官家而去,若过,哈哈......”
说着,秦无殇不禁拍了拍全旭,竟是拍出了‘啪啪’之响,可见其醉酒之后用力之猛,而被其拍着的全旭虽踉跄一步险些跌倒,但他好似未觉疼痛、未有事一般,回正身子急问道:“若过当如何?”
秦无殇哈哈一笑,说道:“若过,君临天下,教化万民,覃恩极虑。保容万民,德业无疆也,既有愿,当实之。”
说着,秦无殇又觑将一眼,傻笑道:“官家,当为一代君王,执魏之处,坐拥神器,执至高之权柄,乃天子也,届时,你我,便是从龙。”
“嘶~”
全旭听闻冷不禁的倒吸一口凉气,一直以来,他从未想过他家郎主能有一天当上天子,秦无殇之言,乃是他初次听闻,便是宴上,得闻秦无殇后话,也权当秦无殇乱言,仅是想将李鹏程留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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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此时,这秦无殇明显是喝醉了,他郎主和他讲过一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心里不禁想到:“若真如郎主所言,军师此卦当为真也?那我岂不是......”
想着,全旭有些懵懵的看着秦无殇。
而秦无殇说罢,就在傻笑,因全旭走神,此时已快瘫软倒地了,全旭见此,忙又将其搀扶起来。
见有人动他,秦无殇抬眼一望,眉毛上扬,眼睛一瞪,笑道:“全军副,功大莫过于从龙救驾,以此之功,官家当会为我南征,以报灭门之仇,呵呵,以报灭门之仇啊。”
说着,秦无殇咬了咬牙,狠声说道:“刘裕,刘寄奴,你万望不曾想到,吾得明君矣,哈哈,刘寄奴,吾定让你断子绝孙以报家仇......”
秦无殇面色有些狰狞,险些将全旭吓到。
但见全旭轻叹一声,从秦无殇的面容,他知晓军师也是有故事的人啊,但也喝多了,那刘裕刘寄奴身为南朝刘宋的开国皇帝他又岂能不知?而秦无殇之言,竟是要挑起两国之战,全旭认为秦无殇已开始胡言乱语了。
呃?胡言?好吧,秦无殇还真会胡言,但此时却也仅有乱语了,但全旭却也知道不能让他如此下去,这话也便私下无人之时说说罢了,真要传出去,这不得当造反先把他郎主给杀了?至于唐契,那是无国之人,也仅是向柔然称臣罢了,即便得知也无碍。
想着,全旭就将其嘴捂住,在秦无殇呜呜呜的呜咽声中,将秦无殇拖回了府内,一边走一边还想着:“哎,早知便不问军师了,万望无人听闻吧。”
待将秦无殇放置床上,秦无殇还在乱语,全旭见此,只好将其翻转,一个手刀砍向其脖颈,想要将其打晕,嗯,听他郎主所讲的故事中都是如此做的。
‘嘭~’的一声,全旭一个手刀砍在其后脖颈。
下一刻,“喔~全、全旭,你,你这奴子打我作甚?我之所言可、可非戏言,哎呦,你、你这奴也,下、下手也忒狠......”
被全旭一个打在脖颈的秦无殇一声痛哼,不但没晕,好像还更精神了,不禁摸了摸后脖颈,对全旭骂骂咧咧的。
全旭见此,不禁将手揉了揉,他砍在秦无殇脖颈,他也痛啊,待揉了一番,将手放到眼前,翻掌而看,心道:“莫非还不够狠?听郎主所言,当会晕之啊?”
想着,全旭不顾秦无殇的骂言,握了握手,又成手刀,再一次狠狠砍去。
下一刻,又是‘嘭~’的一声,秦无殇又是一声痛哼,又伸手去抚摸后脖颈,又开口骂着,全旭见此,连忙往床前一步,将秦无殇的手拿开,又是一手刀。当真是又又又又.......
‘嘭~’
“哎呦~全旭......”
“咦?怎还不晕?再来!”看着还在叫骂的秦无殇,全旭疑惑道。
‘嘭~’
“全旭......”
‘嘭~’
“你要如何?”
‘嘭~’
“你这奴子......”
‘嘭~’
......
将碗碟收拾妥当路过此地的柳瓶儿听闻房内的言叫心有疑惑:“军师在作何?怎如此惨叫?”
‘嘭~’
“全旭,莫要逞凶,来人呐......”
‘嘭~’
听闻屋内之话,柳瓶儿不禁往前探去,刚至门前,就听闻一声:“呼,终是晕了,舒坦,军师也莫怪我,权当回你拍旭之过了,啊,舒坦......”
呃......听这话,全旭记着秦无殇将他拍痛那,砍晕秦无殇,不止是为了让秦无殇不再乱言,其中还带着些许‘复仇’啊,真是蔫坏蔫坏的。
而全旭说着说着,便将房门支呀一声打开,迈步而出。
见全旭摇头晃脑,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还将左手抓住右手腕,右手此时正在画圈活动着。此番模样的全旭让柳瓶儿小脑袋一歪,眼中充斥着满满的疑惑,如同一个求知欲甚强的好奇宝宝。心道:“全军副这是在作何?怎一副劳累的模样?”
想着,双眼一眨一眨的。
而出了门的全旭突然一愣,他也见到了歪着脑袋带着好奇目光的柳瓶儿了,忙将手放下,嬉笑道:“哎呀,柳娘怎还未入睡?郎主曾说,晚睡对身子不好,柳娘还是快快去入睡吧,旭先走了,先走了。”
说着,全旭回身不回头的将门关上,一直将笑脸对着柳瓶儿,生怕柳瓶儿入内,瞧见后脖颈肿起来的秦无殇,呃......还不是被他砍的?他这一通下来,他自己的手也是生疼,那被砍的秦无殇得是个什么样?明早起来,也不知会当如何。
而此时的全旭心中不禁想着:“哎,郎主虽所言不差,砍其脖颈可将其砍晕,但甚难矣,吾手何其痛也?莫非,这便是郎主口中的技?技术?哦,技术不到家?看来,这砍晕人的活,还得郎主来啊,我却不行。早知如此,一包蒙汗药将军师晕去便是。哎,我之手也,痛且酸......”
虽心中如此想着,但仍旧笑对柳瓶儿,生怕柳瓶儿看出什么来。
而柳瓶儿见此却更为好奇了,她看从未见过全旭此般模样,此时那笑容中透露出浓浓的尴尬之色,她却不曾眼盲,岂能看不到?不禁问道:“全军副在作何?为何此般模样,可是做错事了?”
闻其言,全旭仰头尴尬一笑:“啊哈,那,那甚,哎,今夜无法安眠啊,便与军师畅谈,啊对,与军师畅谈,军师不耐,便已入睡,旭此时却也已有睡意了,便不打扰柳娘了!”
言罢,全旭故作睡意涌上,打了一个哈欠:“啊~,旭且要去睡了,暂且告辞!”
说着,全旭便要溜走。柳瓶儿见此,盈盈一笑,回想秦无殇的惨叫,她料定全旭定是犯错了,对其唤道:“全军副慢行,我且问你,军师为何痛呼?”
正在打着哈欠前行的全旭听闻此话不禁愣住了,尴尬的回过头来,面对柳瓶儿的询问,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了,脑中快速的想着圆谎之话。想着想着,他心道:“虚虚实实,那便言半吧。”
装作无奈,叹息一声,全旭便将秦无殇宴上的话告知与柳瓶儿,又道秦无殇那是激动的。
而柳瓶儿当时就在堂后听闻哪能不知呐?知晓全旭是在糊弄她,当又是连番追问。
而全旭得知柳瓶儿当时就在堂后有些无奈,只好将所有事情告知与她。
柳瓶儿听闻后小嘴长的老大,喃声笑道:“我原以为军师的病疾加重了,却不曾想,是你这奴子作祟,看军师明日如何收拾与你,咯咯咯......”
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柳瓶儿,全旭无奈,双手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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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雨骑
见全旭此番甚是窘迫的模样,再一联想到明日秦无殇起来那愤怒的模样,柳瓶儿就不禁咯咯咯的直笑,至于秦无殇所言刘盛将君临天下之象却不曾理会,因她早已知晓,也早已呆滞过,再闻一番,虽也激动异常,却无初闻之惊。
全旭见柳瓶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花枝乱颤,不禁两手一摊,嘴露苦涩,言道:“军师若要罚我,我便与他言,昨夜里,军师乱语,旭不得不将军师打晕,如此一来,料想军师也不会责怪与我,且,他也拍我呐,旭之背尚痛也,抵了抵了。”
柳瓶儿听言,捂嘴偷笑,此前全旭砍晕秦无殇之举她虽未得见,但秦无殇那甚是凄惨的叫声在她想来定是遭了不少罪,待明日秦无殇起来也不知二人又当如何,待笑两声,见全旭委屈巴巴的,柳瓶儿唤其小名,言道:
“阿柱此番作为,定会让军师恼怒,你还不去想法子负荆请罪?若不然,郎主得知此事,也定要罚你!”
闻此言,全旭眼睛一亮,喜道:“柳娘所言甚是,古有廉颇使君负荆请罪,今有旭也,哈哈,旭这便去寻些荆条来,待明日向军师请罪。”
言罢,全旭就要前去寻找荆条,柳瓶儿见此偷偷一笑,忙唤住全旭,开口言道:“你还当真去寻荆条啊?瓶儿戏言罢了,以军师之秉性,阿柱明日赔罪一番便是!”说着,不禁又是笑起。
全旭闻言摸了摸后脑勺,这一摸,不禁又想起他那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将秦无殇打晕之举,手又感到隐隐作痛......
夜已深,约是后夜寅初之时,本是夜郎星空的戌城迎来一片乌云将星光遮拦,登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霹雳之下,戌城时隐时现。虽有此象,然已入梦乡之人却不曾理会。
督护府,意识被全旭给消灭的秦无殇还在入睡,但其意识在雷霆霹雳下已复其身,他此时正在梦中。梦中的他回到了那疏云竹影的竹屋,重回那日。
但见梦中,那感染风寒的刘盛被柳瓶儿抱着怀内,对其言道:“殇,你说,我可是大鹏?”
他犹记得那日他曾言:‘官家若非鹏,便无人可为鹏,愿官家身体无恙,殇便心安矣。’而在梦中他却是说出了真实之言,但见秦无殇作辑言道:“前日为官家占卜,得三卦,卦象之言,官家乃至尊也,如何不为鹏乎?便是龙,却也当得。殇有一求,官家可允之?”
但见刘盛虚弱的抬起头,对其言道:“殇有何求,但讲无妨,若吾做得,无不允也。”
闻此话,梦中的他神色肃穆,对将言道:“殇,但请官家若有一日登那大宝,坐拥神器,允殇南征刘宋,以报家仇!”
言罢,秦无殇颇为紧张的看着他,便是现实中,秦无殇也是一脸的紧张之色,身子有些抖动。然,下一刻便是大喜,因梦中的刘盛咳嗽了两声,对他言道:“若我登得大宝,岂容吾辈之中国分裂,定当南征,到得那时,吾定让殇挂帅出征,何不允也?”
闻此言,秦无殇面色大喜,作辑连拜道谢,现实的他,口口却也连连念叨:“殇拜谢官家,拜谢官家,呜呜呜......”
念叨着,睡梦中的秦无殇竟是哭出声来,看来,他对家仇当是刻骨铭心。
而刘盛若得知此事,定会再说一句:“我岂止不让中国分裂,且看谁再敢让吾鸡残之?便是那腿、那冠、那不全的尾,也得还我中国!!!”
然,此时的刘盛却在盛乐入睡中,盛乐天空却也是电闪雷鸣,与戌城不同的是盛乐周边无数村内之百姓随着打雷之声尽皆起身。
但见百姓无不慌张着穿起衣物,各个男儿还未待系好腰带便拿起一支火烛急急忙忙的出了屋,在院内抄起农具便往村中谷场而去,屋内妻子却也起身,但她却要照顾小儿,妻子将睡梦中的小儿叫醒,在小儿极不情愿之下,为其穿起衣物,待为之穿好,随后也从院内抄起农具,拎着几个麻袋、携带着小儿前往谷场。此情此景,发生盛乐各地。
随着雷声急端,谷场之上已有无数男儿正在忙碌着,虽是夜间,却有着无数火烛亮起,然风声呼啸,每每将其吹灭,为之奈何,此时并无油灯以及灯罩,即便是皇宫的宫灯,却也拦不得大风,无奈之下,有数位儿郎在谷场内搭起几支土圆灶,圆灶仅有上口,诸位儿郎将一些柴火放置其内,在内生起火来,为之照亮谷场,随着谷场为之一亮,众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但见谷场皆是粟米,未脱壳的、已脱壳的皆有之,然脱壳者,还有半数未曾扬尘,但诸位儿郎却也顾不得了,将粟米连忙将灌入麻袋,这夜里打雷却是害苦了他们,有些粟米明日即可收纳归仓,可今夜电闪雷鸣,显然是要下雨了,若是粟米被雨淋之,便不耐藏了,说不得会发霉令人不可吃食。
一时间,天上道道轰鸣,地上无比喧闹,无数小儿在谷场追逐嬉戏,有时乱跑却也会耽搁了大人的事就会被言骂几番,然小儿却如同未闻一般又随着伙伴追逐而去,却有的小儿被言骂后痛哭不止,让得家人还得来哄之,然此之际,大人却也不敢耽搁,将哭闹的小儿抱到谷场内,一边撑开麻袋一边哄着。
此等小儿皆是不懂事的,此谷场中却也可见数位小儿竟是在为大人撑起麻袋,为父母帮忙。每每见此小儿,大人无不称赞,让得撑袋小儿笑容满面,更是被他人称为别人家的孩子。然此小儿,多数是单亲者,穷苦孩子早当家,穷苦又失父或是失母者更是如此。
谷场喧闹依旧,然天公不作美,片刻后竟是天降无根之水,这曾被称为甘霖的雨水在此时却被令他们惊慌起来,瞬间惊起无数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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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天降水矣!”大汉怒喝。
“天降水矣,郎君快些收谷!”妻子焦急的督促着丈夫。
“糟也,糟也,天水降之,天水降之,阿奴你快些啊。”焦急的丈夫颠着木掀对来不及撑袋的妻子呼喝道。
“阿父!”
一失去阿娘约有七八岁的小儿无助的看着焦急的父亲,却生生的言道。
他小小的手儿早已被麻袋磨得生疼,天又降雨,父亲的木掀又一掀一掀的往袋内灌米,但因阿父如此之快,却是将尚未装得半数的麻袋上半部压住,他幼小的身子提了数次未曾提起,如此一来,当是耽搁了阿父收米,他深知他父子二人的一年吃食全在此米之上,这若被雨淋了,往后可如何吃食啊?想到此处,小儿眼中便有泪水打转,有些无助,甚是委屈。
而其父又是一掀而来,却未曾灌入麻袋,抬眼一望,见他如此,又见得麻袋之状,却也未曾训斥,对小儿和蔼一笑,走来将麻袋提起,对小儿道:“是阿父之过,不赖全儿,阿父慢些便是。”
说着,全父蹲下身来揉了揉这名叫全儿的小脑袋,全儿闻言却也未耽搁,擦了擦泪水,幼小的身子又将麻袋撑起,抬起小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父亲说道:“阿父岂能慢之?皆赖全儿身子弱小,阿父还是快些收谷吧,阿奴尚可,若谷被天水淋之,阿父与阿奴往后便要挨饿了。”
全儿说着,又擦了擦新冒之泪,待手放下,撑起袋口,对阿父露出坚定的目光。
全父见此,极为痛心,心言:“全儿如此懂事,前世定是大善人,何投我儿啊,我为其父却是耽搁了全儿,皆赖我无能,连吾妻尚不能保,且又不能让全儿读书写字做那官家。”
想着,全父语咽一声,对其言道:“好,全儿,为父这便收谷!”
言罢,全父转过身去,夜中的他嘴巴一抿,眼睛微红,竟险些哭出声来,他妻子在全儿出生两年后便被索虏迫害而去,留下父子相依为命,他一个糟汉子却是让全儿遭了不少苦,但全儿如此懂事,怎不让他心疼?
伸手将眼睛揉了揉,全父收拾心情,拿起木掀又忙碌起来,但却慢了些速度,而因此,却也比常人慢了半拍,雨淅沥沥的而下,就在父子二人只感到粟米将被淋之大半之时,却有几位已收起粟米的男儿抄起了木掀赶来为其帮忙,留下了妻子收尾。
见诸位男儿前来帮忙收取粟米,阿父又在忙着未曾抬头来看,全儿忙抬起小手对其作辑言道:“多谢诸位叔伯救粟之情,全儿勿不敢忘,待全儿后报之。”
全儿此番言语,让得诸人无不笑谈其懂事、懂礼,而他阿父听闻此话却是也抬起了头,见有几位丈夫前来帮忙脸上不禁露出笑容,忙对诸人言谢一番,众丈夫一边忙活着一边对其回言,这些丈夫皆是知晓全儿家的情况。
比之全儿家,尚有失父之人在他处,若有将米收完的丈夫也定会去帮忙,若是未曾收完自家米,他们却也是顾不得孤儿寡母的了,这个世道,大家都为了活着,我之米未收去帮你,你不曾挨饿了,我却要挨饿,这可就要不得了,唯有在我温饱之时再去帮衬你了。
此等情景年年有之,便如全儿一家,在全儿小时,若天水而下,全儿一家便要节衣缩食,从未吃饱过,也仅是三五分饱便不敢再食,生怕往后缺粮,直饿的全儿小肚儿咕咕叫。
全儿确实懂事,从未向阿父索要过食物,每当此时,全儿唯盼桑树结果之时,以那鸟食桑椹为食,以饱其腹,每每还将桑椹带回家中与父同食,全父初见时还对其言此乃鸟食,人岂可食之?但在夜内实在饿得慌,饥不择食之下却也将其吃了,此后,桑椹,又是父子的一段吃食,但却被村民笑话吃鸟食,显然这些村民是饿得轻。
.......
月去日来,虽不曾见月,却也迎来新的一天,然,今日却也不见大日升空,皆因天空一片灰蒙,他们也不知是何物将大日遮拦,被人称天水、甘霖的无根之水绵绵不绝自天而降阻人之行。
昨夜谷场一番忙碌,收谷归仓,又逢秋雨绵绵,众人无不闲赋在家,不知何时,雨竟是越下越大,全儿家是身处村正东第一家,此时他正在家中倚门望天,揉着因昨夜撑袋而起了些水泡的小手。
某一刻,全儿好似听闻到些许声音,他顺声望去,雨雾蒙蒙中,他突见一骑在雨中冒进,那马背上的人穿着蓑衣戴着笠帽,即便有此雨具,全儿却也知晓此人身上定是湿了,皆因那风儿时时吹来,令得骑人身上的蓑衣不断摆动天水则趁势而入打在其身,见此一幕,全儿心有所想:
“骑得上马儿的人定为不凡,不若我请其来家中一坐结交一番,我戴冠之后,却也可寻其帮助求一表字,若是官家,尚能谋求一番出路。”
想着,全儿便对那骑行渐进的人稚嫩的呼喝一声:“郎君此番冒天水而行耽搁行程不说,说不得会感染风寒,不若在舍下暂且歇息片刻,等天水歇去再行?”
全儿言罢便看着骑人从门前而过,而那刚从其门而过的骑人闻那一声稚嫩之言,扭头望去,乍一看还未见到人,再往下一看,便看到一位七八岁的小儿,而他坐下的马匹却也将他带远了。
全儿看着那骑人未曾理会他,径直而去,眼中登时露出些许失望之色,心道:“哎,也是全儿多想了,我之黎民,何人愿与我等结交?况且我才如此年岁,怪不得他人,皆赖全儿不该有此之想。”
“全儿,你在对何人说话?”
屋内的全父听闻全儿之言,忙出了门来,站在屋檐下朝外看去,见外无人,不禁回头对全儿问着。
小小人儿叹息一声,对全父道:“阿父,我方见一骑冒天水而行,便想将其引入舍内歇息一番再去,可那骑人却不曾理会全儿。”
全父闻言轻叹一声,全儿打小就异于常人,聪慧不说更是能说会道,村里的村民对全儿比他这个阿父还要受欢迎,宛若小大人一般,见全儿委屈巴巴的,全父蹲下身子,摸了摸全儿的小脑袋。
对其言道:“全儿啊,往后可不能再乱言,能骑马之人定是不凡,但若是歹人,你岂不是引贼入门乎?”
全儿闻言说道:“阿父,全儿醒得,可此人一人出行,定非歹人。”
“哦?小郎君何以见得?”
一道少年的声音从二人前方传来,二人乍闻此言不禁抬头望去,只见正是那蓑衣人牵马回返而来......
第二百零二章 礼不下庶人!
话说刘盛晨朝时分见秋雨不停,然却也不想耽搁了行程,所谓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便买了件古代雨衣也便冒雨上路了,一路行来起初还好,这雨越下越大却是让他连连叫苦了,这蓑衣与雨衣可是不同,虽说有裤子,但毕竟乃草制作,他又骑着马,虽说他也曾冒雨行进过,但从未在大雨下而行。
这大雨天道路泥泞,他也不敢让马儿快行,行的较慢,但总有雨水顺着缝隙流至身上,此刻的他早已湿身,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让他极为难受,雨天又颇为寒冷,却也是冻得慌,本想行到狄那城这一座查不到名,但却记载在魏书上的城池,或是行至白道城便入城休息,然,在他路过一村庄之时却闻一稚嫩儿童唤他,待他过去后,想了想也便调转马头而来。
在他想来,在何处歇息都是歇息,这冒雨前行也却是耽搁行程,身子也冷得慌,急需暖暖身子,既然那小儿唤他,想来家人也是赞同的,如此,他也便来至这户人家了,刚牵马而入,便听闻到那小儿话语,让刘盛不禁问出声来。
见牵马入院之人那腰间悬挂的马刀,全父神色有些紧张,还不待言,身旁的全儿便如小大人一般对刘盛作辑言道:“全儿见过郎君,方才全儿见郎君乃是独自一人,若是歹人,定是三五之数,又岂会独也?然郎君又冒天水而行,想来定有急事,为事可冒天水而行,歹人可未曾有此之为,因此,全儿断定郎君非歹人也。”
全儿言罢,又伸手引向全父对刘盛言道:“此乃家父,王姓讳富贵,不知郎君是何名讳?”
说着,全儿朝着阿父觑将(偷看的意思)一眼,生怕阿父气恼,也因此未曾开口让刘盛入内。
小小人儿的一番言语以及那有据有理的推测让刘盛颇为惊讶,看着全儿,刘盛不禁心道:“可惜了,这孩子估计也就七八岁吧?却甚是聪慧,若是生在士族或是寒门,再调教得当,一定大有可为!哎,可惜,可惜啊!不过这父子的名字却有意思,王权(全)富贵?”
想罢,见小儿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等着他的回话,蓑衣下的刘盛伸手作辑而言:“在下刘姓曰盛,小字缚之,见过小郎君!”
言罢,侧身对全父道:“见过王丈夫!”
全父闻言看了眼全儿,全儿也眼中带着喜色抬头望他,父子两目相对,但见全儿对全父点了点头,全父踌躇了下也便转身对刘盛作辑言道:“见过刘丈夫,小儿所言不差,值天水降时却也耽搁了丈夫之行,不若暂且在寒舍歇息片刻,待天水稍缓再行?”
闻言,刘盛笑道:“盛,正有此意。”
说着,刘盛环视小院,见院内有一空圈,便对父子言道:“此圈可容盛将马儿置放?”
全父抬头望去,见是他伙房旁边早已空置的羊圈,便对刘盛言道:“无不可,且让富贵为丈夫开圈!”
言罢,不待刘盛回言便冒着大雨踏出门外,快速跑向羊圈,极其利索的将羊圈的小门为其打开。
见此,刘盛轻笑一声,心中多了些暖意,牵马行去,待将马匹放置羊圈,刘盛与全父快步踏入堂内。
入了堂,刘盛一边扫视堂内一边将蓑衣、笠帽摘下,此屋是为坐北朝南、东西长,门开南墙、左右各有旧窗一扇,窗上混迹斑斑,想来是许久不曾擦拭,而北方则是麦秸混土糊成的大墙直通东西三面无窗,若将门关上,屋内采光全赖南墙之窗,虽是穷苦之家,但堂内却也极为通畅,因此堂是和卧室相连,并无区分,也便是入门是堂,东西虽有卧室但却无隔拦,虽是三分,却为一间,顶上木制大梁虽是黝黑一片却是甚高,再上便是茅草盖顶的土基层。
见此屋之高足有一丈有余(北魏一尺30.9厘米),刘盛知晓此乃古人信神,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三尺为何?一米也,人之高一米有八九,再添一米便是二米有八九,梁高如此,便为纳神入屋护佑之。
堂中小凳几只,东西各有一床,唯有一床覆一层破旧之被,被下茅草隐隐露出,除此以外便无他物,便是衣物也仅有几件叠放床侧,不曾见棉衣,而那衣物也早已洗出白色,上有补丁几块,可见父子二人生活之苦。
将蓑衣放置门外,刘盛甩了甩身上的水渍,对父子二人作辑说道:“盛多谢二位容留之情!”
全父见人如此,心道:“此子行事颇有礼也,应非歹人。”
想着,全父便对刘盛回礼言道:“寒舍简陋,却能迎来刘丈夫,乃我父子之荣也,刘丈夫何须言谢?”
说着,全父上下打量了下刘盛,见其身湿漉漉的,又言道:“丈夫此番被天水淋之,身上衣物却是要晾晒一番,不若先换我之糙衣?待我前去伙房取些柴火来生火为丈夫暖暖身子。”
言罢,不待刘盛回言,全父又对全儿道:“全儿,去取为父的衣衫为刘丈夫换上。”
全儿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唉,阿父!”
说着,便往床上去取全父的衣物了,刘盛刚伸手欲言,那全父却早已冒雨出屋前去伙房拿柴火去了,哀叹一声,身旁来了位小人儿,却是那全儿将其父衣物取来。
“刘郎君,我父衣物稍有些味儿,万望莫要嫌弃。”
全儿眼中露出忐忑的神色,生怕这位不凡的少年嫌弃他阿父的衣物。
而刘盛见此仅是微微一笑,衣物再糙也比他浑身湿透了强,也便对其言道:“此乃二位之情谊,盛岂敢弃乎?”
言罢,接过衣衫,四下看去,看何处能换衣衫,全儿见此,忙将他领至另外一间与中堂相通的房内,对其言道:“刘郎君在此换置便可,待全儿为郎君取些热水来。”
全儿说着便朝着屋外而去,热水,却也在伙房,这小儿是怕刘盛不好意思啊,古代不止女子在意身子,就是男子也是在意,因为礼,君子再坦荡荡也不能朝外露JJ,若不然,那就是小人长戚戚(露JJ),嗯,君子坦荡荡,小人露JJ,这也是为何夫妻同房又叫周公之礼,虽然后来是充满戏谑的。
待刘盛换好衣物,全儿不差分秒的出现在堂内,吃力的提着个小陶壶往小凳上一坐,直累的气喘吁吁,可见其面却无气喘之色,真是一个小人精,装的倒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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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换好衣物的刘盛对此却是笑了笑,换上全父的衣服,让刘盛舒服不少,虽说衣服有些味道,但总比他湿透的衣服强了。
待刘盛前来,那小人儿也为刘盛倒了一杯热水放置小凳上,对刘盛言道:“郎君且喝些热水暖暖身子。”
说着,小人把热气腾腾的陶杯奉上。
刘盛见此,忙对其言谢一声,接过陶杯先是暖暖了手,这时候,那全父也抱着些柴火入了堂来,倒是没有锅,因家中地面全是扎实的泥土,也便放在地上就取出火绒、火石打起火来。
随着火石碰撞,发出“啪啪”之声,火绒顿时燃起,全父一顿操作猛如虎,就将火冉冉升起。
随着火起,全父又取来几支木杆,钉入地下,拉起一根绳子,便让全儿去把刘盛的衣服取来挂在其上。
但刘盛怎可让人家去做,自己坐着呐?也便起身去取衣服了。
待三人把衣服搭在绳上,全儿看着眼前的布片,对刘盛说道:“敢问刘郎君,此是何物?”
刚坐下的刘盛抬头一看,却是全儿指着搭在绳上的书帛对他询问。
刘盛笑道:“此乃书帛。”
“哦?”
全儿惊异一声,便又抬头细看,但见其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但因入水,却是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
全儿小心思活动着,待将头低下,对刘盛说道:“刘郎君,此帛可有名?”
刘盛将手在小火堆前烘烤一番,对全儿回道:“尉缭子!”
“尉缭子?”全儿疑惑一声,说罢,又朝着书帛望去,眼中露出炽热的目光,看来,他是极度渴望读书的。
烘烤手臂与发丝的刘盛不经意间扭头一看,见全儿此番模样,笑了笑,站起身来,来至全儿身旁,揉了揉全儿的小脑袋,将书帛从绳上取下,并对全儿说道:“来,盛教你识字!”
闻此一言,全儿眼中一喜,抬头问道:“郎君当真教我识字?”
刘盛笑了笑,并未搭话,扶着全儿的小脑袋往前走去,坐至火堆前,将书帛打开,指着上面的梁字,对全儿说道:“梁!”
全儿见此,心中喜不自禁,露出天真的笑容,看着那字,却生生的言道:“梁!”
“惠!”
“惠!”
“王!”
“王!”
刘盛言一句,全儿言一句,待得少许,但见刘盛言道:“梁惠王问尉缭子曰:黄帝刑德,可以百胜,有之乎?”
言罢,但见全儿看着书帛上的字,却生生的一字一句念道:“梁惠王问尉缭子曰:黄帝刑德,可以百胜,有之乎?”
见全儿念对,刘盛随意指着一个字,对其问道:“此乃何字?”
全儿看向刘盛指着的地方,想了想,带着些许忐忑,对刘盛回道:“黄?”
言罢,全儿小心翼翼的朝刘盛觑将一眼,生怕说错了,让刘盛不高兴不再教他识字。
但见刘盛笑了笑,揉了揉全儿的小脑袋,对其说道:“嗯,全儿记性甚好!”
听闻此话,全儿很是高兴,险些蹦了起来。
而一旁的全父见此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见刘盛教全儿识字,内心也很是激动,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全儿可识字?当真是想也不敢想,可此时,正有一位丈夫在教全儿,怎不激动呐?他此时的心情就如同80年代子女考上大学的父母一般。
心中直想着:“刘丈夫真乃善人也,我之黎民,却也教之识字,若全儿识字,日后定可为官家矣,也不用随我这个阿父受苦了,哎!可这刘丈夫仅是避天水,迟早是要离去的,到时全儿可就无人教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想到此处,全父就有些心慌,心中又道:“为了全儿,我却得想法子将刘丈夫留他几日,可刘丈夫穿着如此精美,定不是寻常人家,家中糙食可入之其腹?我却得寻些好吃食,李丈夫家尚有一羊,我且拿几石粟米将其换来,也不知李丈夫与我换否?嗯,那张丈夫家尚有一禽,却也可换得,事不宜迟,趁天水未歇我去换来,待天水歇了,以此物款待一番,好让刘丈夫知晓我之诚意。即便日后我父子挨饿,却也得让全儿识字,若刘丈夫一走,全儿便此生无望了。”
想着,全父颤抖着身子对刘盛作辑言道:“刘丈夫可曾吃食?不若我去为丈夫寻些吃食来?”
而正在教授全儿识字的刘盛闻此一言不禁抬头看来,但见全父浑身有些颤抖,心有不解,不禁想着:“刚才见王富贵还挺健康的一人,现在怎么和羊癫疯一样?”
想着,刘盛对其言道:“王丈夫可是有疾?”
见刘盛未曾搭话,反而问自己是否有疾,全父顿了顿,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刘盛言道:“无疾,无疾,想是坐久了这才如此。”
听此一言,刘盛也便放心了,对其笑了笑:“你我总是丈夫相称,却是生分了,不知王丈夫表字讳何?”
闻其言,全父心有黯然,开口言道:“我之黎民,不曾有识、有师,何来表字?却是让刘丈夫笑话了,刘丈夫称我富贵便可!”
虽刘盛说过小字,但全父可不敢称刘盛的小字,因为小字是让家人称的,而不是外人,表字才是,而表字一般都是同义或是反义与名互补,也正是因此,刘盛早已决定戴冠之后便将小字作为表字来用,但全父却不知啊,也便未曾称呼刘盛的小字。
而刘盛听闻全父的话却是摇了摇头,对其言道:“同为人也,何来笑言?未有师,自取便是。”
闻此一言,全父大吃一惊,忙道:“刘丈夫说笑了,礼不下庶人,我等岂敢为之?”
第二百零三章 打得盖吴叫爸爸
闻父亲的话,全儿小眼睛水汪汪的,不知在想什么。
而刘盛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心中直道:“怪不得人家拿个破石头,说是天降奇石,再弄个图谶就可以聚起一大批人,都源于迂腐,不止儒家迂腐,百姓也迂腐,哎!或许我也可以弄个破石头,让人做个图谶,自封一个威武霸气的号。”
想着,刘盛自嘲的笑了笑。
这时全父又言:“刘丈夫可曾吃食?”
却是原来问刘盛,刘盛未曾答的那番话。
但见刘盛笑回一声:“我且带着干粮,便不劳烦王丈夫了!”
闻此一言,全父心有黯然,叹了口气,可也不愿放弃唯一的希望,想了想,便要冒雨出去换些肉食来。
而全儿好似知晓全父心中所想,起身前来,对全父言一声:“阿父,全儿有个不情之请,望阿父成全!”
闻全儿之言,刚转过身的全父又回过头来,对全儿笑道:“全儿是有何事啊?”
但见全儿小腿一弯,啪嗒,跪在地上,对全父磕了三个响头,只磕的小脑袋上一片泥泞,却是粘上了泥土。
全父见此忙上前来,欲要将其扶起,但见全儿说道:“阿父,全儿想拜刘先生为师,望阿父成全。”
言罢,全儿转过身去,又对刘盛磕了三个响头,言道:“望先生成全!”
全父见此,心中既喜又忧,喜得是全儿拜师之举,忧的也是此事,喜事不提,却说这忧,乃忧其二,其一便是全儿一旦拜师,将要随刘盛而去,不能陪在他身边了,多年的相依为命,让全父有些舍不得,可为了全儿,咬咬牙,也便准了,而这其二,就是担心刘盛不收了。
想着,全父看了眼刘盛,见其犹豫不定,踌躇了一番,咬了咬牙,却也是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对刘盛言道:“刘先生,我儿愿拜您为师,富贵容情刘先生收下我儿,富贵给您叩头了!”
突闻全父之声,正在低头沉思的刘盛抬头一看,见全父竟在向他磕头,见此,刘盛忙上前来欲将其扶起,对其言道:“王丈夫且先起身,容盛斟酌一番可好?”
闻此言,全父更是不能起身了,忙又对其叩首:“望先生收了我儿吧!”
见其如此,刘盛不禁叹了口气,转身看向全儿,但见全儿见他望来,忙不迭对其叩首言道:“望先生让全儿随您左右侍奉。”
见此,刘盛更是叹气,从全儿说要拜他为师开始,刘盛就下意识的拒绝了,不是他教不了,而是他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时间去教全儿,但见全父这位三十多岁的汉子给他下跪,令他不禁有些动容。
想了想,刘盛对父子二人说道:“王丈夫,你先起身,容我问全儿一番再做决议可否?”
全父闻之,连连点头却也未曾起身,对刘盛言道:“好好好,先生请问!”
刘盛见此,只好作罢,转头看向全儿,但见全儿对他却生生的言一声:“先生!”
刘盛轻叹一声,对其问道:“全儿,我且问你,你之志向为何?”
听刘盛言,全儿低头深思,想了片刻,抬起头来,对刘盛说道:“回先生,全儿不曾想过!”
听此一言,刘盛叹道:“那我且来问你,若你识字为官,是想治理地方,还是为将为帅征战沙场?又或是出谋划策?”
闻其言,全儿道:“先生,全儿想治理地方,为我等黎民谋福,但若有敌来犯,全儿尚且想做那将军、大帅,望先生指点全儿!”
听闻此话,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若只可选其一呐?”
全儿道:“先生教我何术,全儿便学何术!”
闻言,刘盛摇了摇头,对其说道:“我事物繁忙,却无空闲教授与你,若你想出谋划策,我便为你寻一师,此人乃是名门之后,尚若你要为将为帅,与他学之也可。但治理地方,现下怕是教不了你了,你当如何?”
听此一言,全儿小脑袋灵机一动,他从刘盛的话中听出刘盛定不是常人,既然可为他寻师,想来那人也是听他的,想罢,全儿便道:“全儿只想拜先生为师,望先生成全!”
刘盛摇头叹息一声,无奈道:“你且起身吧!”
全儿问:“先生可是允了全儿?”
“允了,允了,且起身罢!”
听此一言,全父与全儿面色大喜,忙又对刘盛叩首一番,言道一声:“谢先生!”
说罢,全父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去,但刚一出屋却又折了回来,对刘盛道:“先生是教何术?我去为先生寻来画像!”
闻全父之言,刘盛微微一愣,下一刻便又恍然,原是古代拜师分三步,是为拜祖师、拜师、师傅训话,全父说为其寻画像,便是寻那祖师画像。
但见刘盛对其说道:“无须画像,我之学术,乃众家之长,无甚祖师,若说有之,便是这方天地了!”
听刘盛一言,全父哎了一声,忙将堂内拾掇一番,将刘盛请到上位,全儿先是朝外叩首一番,又是伏地,乃是拜祖师。
待起身后,在其父的帮衬下端着一个陶杯跪在下首,对刘盛言道一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全儿拜见师傅,请师傅饮茶!”(师父唐朝,师傅先秦)
刘盛笑了笑,将陶杯取来,待饮一口茶,将陶杯放置一旁,这是接受弟子礼,若是不喝便是不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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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儿见刘盛喝了口茶,小脸露出笑容,对刘盛道:“请师傅告知弟子门规!”
见其模样,刘盛对其笑言:“我之门下,本无人,却也无门规,既收你为徒,那便为你定下门规。其一,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双亲!其二,善恶到头终有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其三,孝悌忠信礼义廉,不可无耻!为你赐名幼斌,乃自幼文武双全之意,起身吧!”
闻言,全儿大呼一声:“斌儿谨遵师训!”
言罢,也便起身了,这拜师礼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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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初一,甲子日,日中时分。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戌城外的官道上传来,但闻其声:“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师傅,中央是何意?”
“中央便是中正的意思!”
“哦!”
“三字经可熟背了?”
“背熟了,师傅且听,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
寻声望去,却是一骑双人正骑着马奔驰在官道上,其中一人正是刘盛,其怀里还搂着一位小小人儿,正是那王全王幼斌。
话说这王全确实聪明,刘盛从百家姓到三字经,仅仅教了三遍这小家伙就背熟了,不得不说记忆力真的很强,这还是刘盛没写出来的原因,仅是他口述,这王全就背下来了,不愧刘盛给他的起的幼斌一名。
之前刘盛也是见他这么小就很聪明,才给他起了幼斌这一字,取自幼文武双全之意,和其名补,这也是刘盛懒,懒得再去起表字,待王全戴冠之时,一次到位直接晋升表字得了,他心里还吐槽过古人名字真瘠薄多,什么小字、表字、乳名、大名,真是多的一比。
现在这师徒二人已从王全家出来半日了,那一场秋雨直下二日,到得今日天空才放晴,刘盛也就启程了,而拜过师的王全当然是要随师去,什么时候刘盛说你可以出师了,什么时候王全才可归家,即便中间想回来,却也得给刘盛打报告,请假,这就是古代师徒。
看着全儿缓缓背着三字经,刘盛不禁笑了笑,心中想着:“盖吴估计也就这个年纪吧?全儿这么聪明,我有那么多书籍供他读,要是为将为帅,一定能把他打的叫爸爸,呵呵!!!”
想着,刘盛揉了揉全儿的小脑袋,全儿好似习以为常了,也不曾反抗,仅是抬头看了眼刘盛,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嘴里还在背着三字经。
目光辗转,戌城中。
一队女兵接管了督护府,但见一位头戴银凤冠、脸罩面纱的女子迈进督护府内,正是拓跋清怜。
府内全旭、柳瓶儿都在,见其进来,忙施礼言道:“拜见殿下!”
拓跋清怜轻嗯一声,对二人言道:“独孤盛可在?”
闻其言,全旭与柳瓶儿对望一眼,但见全旭上前一步,对其说道:“回殿下,将军去往盛乐探查秋收之事,尚未回府,不知殿下寻我家将军所为何事?待将军回返,我定说与将军听!”
拓跋清怜听闻此话脚步一顿,挥手让左右退下,来至全旭身前,对其说道:“是去盛乐探查秋收,还是去往平城未曾回返呐?”
闻此一言,全旭不禁一愣,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这殿下是从何处得知郎主去往平城的?”
想着,全旭却也不曾讲实话,对其言道:“殿下言笑了,柔然尚且虎视眈眈,值此之际,我家将军岂会前往平城。”
拓跋清怜闻言觑将一眼,见全旭低着头看不清他的样子,面纱内的嘴角微微一撇,对其言道:“你倒是很忠诚与独孤盛,但你可知欺瞒与我是何下场?”
闻此一言,全旭眉头一皱,对于拓跋清怜直呼郎主其名甚是不满,至于是何下场,他却不曾害怕,在他想来,无非一死罢了。
虽然对于拓跋清怜直呼刘盛的名字不满,但全旭却也不敢对她言,只是说道:“旭岂敢欺瞒殿下,旭之言,句句属实,万不敢乱言,将军确实去往盛乐了,望殿下明察!”
言罢,抬起头来,脸色坚定,却不曾直视拓跋清怜,因他知尊卑,若是他敢直视拓跋清怜,说不得这位殿下要发火了。
见全旭此番模样,又是那一番言语,拓跋清怜登时不屑一笑,刘盛去往何处她能不知晓?深深看了眼全旭,心道一声:“独孤盛竟有如此忠诚之人,哼,却也是欺下瞒上之人,一口谎言却面不改色。”
嗯,这也是全旭不知他家郎主和人家碰了面,还看了人家洗澡,此时还在装作一副我说的都是真的,一脸坚定模样,嗯身正不怕影子歪,但他却不知人家早已知道他在说谎,若是他不说去盛乐了还好,哪怕是说一句不知也行,但他这一说去盛乐,话都不用讲,拓跋清怜就知道他在说谎了。
但拓跋清怜好似不想与他计较一般并未拆穿他,待拓跋清怜扭过头,看到一旁的柳瓶儿时,不禁对全旭冷声问道:“这位娘子是何人?”
全旭扭头一看,忙回一声:“回殿下,柳娘子乃是郎主身边人。”
“身边人?是何身边人?”拓跋清怜眉头轻皱,对其冷声问着。
见拓跋清怜语气不对,全旭心有疑惑,却也对其回道:“回殿下,乃侍奉将军之人。”
听此一言,拓跋清怜心道一声:“原是侍女!”
想罢,语气稍微一缓,对二人说道:“劳烦二位在府内为我置办一客房。”
二人听闻此言,不禁对望一眼,好似在疑惑公主不去馆驿住在督护府作何?
虽有此疑惑,却也得办,但见全旭应了一声:“是,殿下!”
言罢,全旭便对柳瓶儿说道:“劳烦柳娘了!”
柳瓶儿闻言对二人欠身一番,便迈起脚步前去收拾房间了。
见那独孤盛的侍女前去收拾房间,拓跋清怜对外招手将护卫唤来,让其把守督护府各个地方,这一下好了,当真是完全接管了督护府,也不知刘盛回来后是何表情。
虽然对于拓跋清怜接管督护府的行为心有不忿,但全旭却也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人家是公主呐,为之奈何,只好带着护卫们出了督护府。
至于秦无殇在何处,嗯,还躺在床上那,那脖子还是肿的。
时间不久,戌城来了一队女兵已然传便全城,不少人都前来督护府观看,但大数都是女郎,边关之地,更是戌城,可没有那么多空闲的男儿,也便是女郎稍显空闲,看着那些女兵英姿飒爽的身姿,让得无数女郎无不羡慕纷纷,都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穿上铠甲,当上一位女将军。
而馆驿里的唐契也听闻有一个公主来戌城了,但他身为柔然附臣可以说和拓跋清怜是两国之人,而柔然又刚攻打中道之地,此时是一个很微妙的时间,他却是不敢去和那公主碰面的,此时他已经在想着回伊吾了,当然,他这是在为刘盛考虑,生怕刘盛被按上一个通敌卖国之罪,但他怕是出不去了。
戌城外的刘盛还浑然不知拓跋清怜已率领着五百女卫来到了戌城,而且还是寻他麻烦的,他还优哉游哉的带着小徒弟朝着戌城而来,希望他不会受到惊吓吧......
第二百零四章 诸将出营夺帅
漠南草原上,柔然可汗王庭。
郁久闾大檀大马金刀的坐在上位,其下部率之帅皆在账内,但闻于陟斤侃侃而谈。
“诸位,天水降之,魏国谷场之谷已尽归谷仓,虽未扬尘,但却也可取,此水乃助我柔然也,我等当即刻发兵伐魏!”
账内部率闻此一言,顿时站出一人,他先是对郁久闾大檀施礼,待起身后方将言道:“可汗,虽说于陟斤所言不差,但天水已将道路化为泥泞,此番行军对我等不利,待到魏国之时,战马可还有力冲锋?以族下来看,当在天水干枯之时再行伐魏,诸位同否?”
“不错,阿干所言甚是,我等当在天水消去再行伐魏,如若不然,待我族儿郎赶至魏国,定马乏也。”
“正是如此,可汗,我等当在天水去时再行伐魏!”
账内部率一番言语,让得郁久闾大檀眉头一皱,还不待其言,那于陟斤就上前一步,对诸人说道:“诸位,且听我一言,我柔然族郎冲锋不得,他魏国便能?便是他等据城而守吾辈也能将其破之,侯人曾言报与我,白道之地仅有兵三千,盛乐更是不足五千,此次南下,我等聚众六万余,乃六倍于敌,便是道路泥泞又何妨?有部此多,何惧马乏?”
众人闻言,不禁交头接耳一番,待得片刻,一位部率上前言道:“若是如此,谁人担当先锋?此次南下所掠之物又当如何分之?”
部率此言,让于陟斤看了看他们,但于陟斤是做不了主的,不禁朝着郁久闾大檀投去询问的目光。
郁久闾大檀见此一幕,颇为豪迈的开口言道:“此次南下,我王庭当先锋,所掠之物诸部尽归己身。”
“啊?当真?”
“哈哈,当真如此?”
“若是如此,我回落便集合人马,还待明日作甚,今夜便可夜袭魏国啊!”
“哈哈,你这奴子,当真是急不可待啊!”
“阿干且别说我,难道,你便不想吗?”
见下面部率无不高兴而谈,郁久闾大檀轻笑一声,便伸手止停。
众人见状,也立即停下了交谈,但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往前劫掠,王庭都是要取三成以上,此次南下郁久闾大檀竟是丝毫不取,能不让他们兴奋吗?
但郁久闾大檀此做也定是有原因的,果不其然,但见郁久闾大檀对他们板着脸说道:“我王庭不取尔等所掠之物,但尔等却也要尊本王一令,那便是打出我柔然之威,让魏国小儿好好瞧瞧!”
众率闻言大喝一声:“诺!”
见此一幕,郁久闾大檀笑了笑,对众人挥手言道:“那便如此吧,诸部筹备一番,明日兵发盛乐,夜内,定要攻入盛乐城内!”
众人见此,扶胸施礼言喝一声:“诺!”说罢,便鱼贯而出。
而北魏平城此时却不知郁久闾大檀要攻伐大魏,本来要防范柔然而聚集的兵马现今还未从平城出发,因为他们得知朔州天降无根之水,从平城往盛乐中间的一段山路却是行不得了,这才耽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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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高挂当空,无时无刻的不在蒸发着水分,此时已有路面干透,但仍见水洼遍地,好在此处有几道河流才不至于让水蔓延。
刘盛正带着小徒弟进入戌城,但见全儿眼中满是好奇之色,正在四处打量着,从未出过远门的他对很多事物都很好奇,尤其是此处胡人之多,让很少见到胡人的他有些心慌,好在有他师傅在,因他随着刘盛入了戌城后,两旁的胡人竟是不时的在招呼着刘盛,虽然他听不懂胡言,但见其模样甚是恭敬,想来他师傅在此处的地位一定不低,就此,这小人儿也便心安了。
待刘盛朝着督护府前去的时候,早有一位侯人前去禀报了。
但见督护府内,一位侯人正在对着站在府外的全旭说着什么,待全旭点了点头,那侯人也便退下了,但全旭却没看到一位女卫朝着府内快速而去。
就在全旭牵出马来,将要前往迎接刘盛的时候,那拓跋清怜出了府来,对全旭冷言一声:“全军副这是何去?可是要与那独孤盛知会一声?”
刚翻身上马的全旭听闻身后冷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翻身下马,回身对拓跋清怜作辑言道:“见过殿下,旭此去确实去迎接将军回府,可这知会一声是何意?”
拓跋清怜冷哼一声,没有回话,对身边女卫说道:“看好全军副,其余人等,随我前去,莫要跑了那独孤盛!”
众女卫听闻纷喝一声:“是,殿下!”
言罢,便有几个女卫将全旭紧紧围拢起来,不让其离去,见此一幕,全旭身边几个护卫就要拔刀,而女卫们见此却也是将刀拔了出来,全旭闻声连忙伸手阻止,冷眼看了一番围在他身前的女卫,对护卫言道:“退下!”
众护卫闻言踌躇一番,想了想,也便回到原位了,虽然本来的位置被女卫们占了,但他们在女卫外面还是寻到了地方。
而全旭则是认为他现今还不知这公主和郎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宜起事端,若是这公主要害刘盛,他一定会举刀砍杀,但他见那公主不像是要害刘盛,这才如此。
众女卫见护卫退去,也收刀归鞘,旁边的拓跋清怜冷视一眼,大手一挥,示意身后女卫随上,便一马当先的朝着戌城大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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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那是何物?”
“那是酒旗!”
“哦?酒旗?”
“对,此处是酒肆,酒肆前呐,都会挂一小旗,所以被人称为酒旗,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便是如此了!”
“哇,师傅好文采!”
“呵呵!”看着眼中露出崇拜神色的小徒弟,刘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酋帅!”一位路过的士卒对刘盛施礼言道。
刘盛点头示意一声:“嗯!”
待士卒过去,全儿抬头问道:“师傅,那兵在说甚?”
“那兵啊,在对师傅说酋帅!”
“酋帅?是大帅吗?”
“酋帅啊,可不是大帅,酋帅是小部落最高首领之称!比不得大帅!”
“哦,那兵称师傅酋帅,那师傅是胡人吗?”全儿心有黯然的问道。
“师傅乃两族之人,是汉光武帝之后,但却也算得胡人,刘姓独孤氏,便是为师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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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此话,全儿心中一喜,如果刘盛是胡人,他既然拜了师也会遵循师礼,但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的,但闻此言,全儿却是放心了。
就在师徒两个一问一答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惊到了二人,但见刘盛抬头看去,这一看,登时一愣,这一看,将他吓了一跳,这一看,还又想跑,话不多言,想啥就是啥,但见刘盛伸手就要调转马头,但闻前方那人嗔喝一声:“独孤盛,你且站住!”
看着拓跋清怜挥舞着手里的马鞭,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尤其是还带着一群女卫,不禁让刘盛心道:“不跑是傻子,这拓跋清怜怎跑这来了?不行不行,看这架势是要打我啊,我得去大营调些兵来,要是打起来我也不吃亏!要是床上打架我还真不怕你,你这带着一群女兵围攻我一人,傻子才一个人单挑你一群!”
想着,刘盛就转调转马头,朝着戌城大门跑去,他怀中的全儿见此,不禁问道:“师傅,为何要逃啊?”
闻其言,刘盛一边打马一边说道:“斌儿啊,你要谨记,敌众我寡,万不可冒进,必要时需战略性撤退,为师此时便是战略性撤退,不叫逃!”
“是师傅,弟子谨记!”
见全儿一脸严肃的回应着,显然是当真了,还以为刘盛在教他兵法,嗯,也算是兵法了。
刘盛回头望了眼紧追而来的拓跋清怜,那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让刘盛心中慌的一匹,忙又对全儿道:“斌儿啊,为师送你一句话,你可要谨记呀,这鲜卑女郎皆是老虎,老虎臀摸不得啊!”
刘盛的打趣全儿显然是没听出来,对其却生生的言道:“我知道师傅,摸女郎臀部是非礼!可老虎是何物?”
“老虎啊,便是大虫!”
“那在追师傅的女郎是鲜卑女郎吗?”
“嗯,是,且是鲜卑最高贵女郎之一!”
“哦,那岂不是大虫王?”全儿吃惊言道,小嘴巴长得老大,朝后一望,但闻一声:“独孤盛,你休要跑!”
见拓跋清怜的怒色,全儿小嘴呈圆、眼睛瞪的老大,连忙对刘盛说道:“师傅快些,快些,大虫王追来了!”
听此一言,刘盛笑了笑,也不说话,出了戌城便直往大营而去。
而身后的拓跋清怜见状,一边喝着一边追着,左右女郎却是不发一言。
随着战马驶向官道,刘盛为了省钱而买的一匹中马就比不过人家拓跋清怜的战马了,在全儿一声声的‘大虫王追来了’,双方距离正在逐步接近。
听闻马蹄逐步接近,刘盛回头看了眼,见拓跋清怜的面纱不断往上飘去,露出那性感的嘴唇,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公主且要小心些,天水才降,道路泥泞,莫要摔下马去,随我之速便可!”
“哼,你休要多言,独孤盛,我且问你,你为何要逃?”虽然如此说着,拓跋清怜却也是将马速慢了下来,也不知是因为刘盛关心的话语还是害怕摔下马去。
而刘盛听闻那番话却是回头叫道:“那公主又为何带着女卫追我?见公主此番模样,想来是要将我揉之,我若不......撤退,岂不是羊送虎口也?若公主不带兵追我,仅你我二人,我定不撤退!”
拓跋清怜听闻此话不禁冷笑一声,对其言:“你莫要逃,我便不追了!你且停下!”
口中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在朝着刘盛追去,而深得忽悠真传的刘盛当然也不会停下,回头言一声:“公主且先回戌城吧,盛待会便去往戌城,定不走了。”
拓跋清怜闻言就知刘盛要作何,此去大营她会不知?但见她对刘盛说道:“哼,为何要待些时候,此时不可吗?”
听此言,刘盛回言一声:“若公主将女卫遣散自无不可!”
言罢,刘盛也不再言语,抽打马匹直往大营而去。
而拓跋清怜见此,也知糊弄不住刘盛,银牙一咬,怒喝一声:“左右,速将此人拿下,且不可伤了他!”
众女卫闻言不禁一愣,这又是拿下又不能伤的,太为难人了吧?虽然如此想着,但却也不能忤逆了公主,也便言喝一声:“是,殿下!”
说罢,左右女卫顿时提速,从左右两翼而出,想要将刘盛给包围起来。
而刘盛见状却是微微一笑,听拓跋清怜的话,显然仅是要收拾他一顿,但大男子主义的他怎么可能束手就范?不挣扎一番都对不起我大男子主义。
而此时的全儿听闻两人间的对话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却也不再喊叫‘大虫王来了’,只是时不时的朝着拓跋清怜看去,再又看看他师傅。
随着追逐,女卫是越来越近,刘盛也是无奈啊,第一战马比不得人家,第二他还多带了一个人,不多时,左右女卫就赶了上来,因记着拓跋清怜的话,倒也没用套马索去套他,也没将马刀出鞘,仅是抄着刀鞘就朝着刘盛砸来。
而刘盛见状对全儿言道一声:“斌儿,将为师的马刀取下来!”一边说着一边躲避着砸来的带鞘马刀。
全儿听闻忙伸出手来,将刘盛腰间的马刀解下并抓在手里。
刘盛见状,左手牵着马缰,右手一抄,将马刀抓在手里,见女卫袭来就抵挡一番,铿铿锵锵的一路行来,让刘盛是累的气喘吁吁,好在这些女卫只是想逼停刘盛,而刘盛也可谓‘老奸巨猾’,见人去前面堵路他就来回转动,如同过球一般,连连晃动。
不多时,刘盛就看到了大营,此时他也累的不行了,背上更是被砸了几下,但见他忙喝一声:“诸将出营夺帅,诸将出营夺帅!”
嗯,听这话,刘盛已把自己给当成俘虏了。
而那大营门口的守门人员听此一喝,忙向前望去,但见是一群女卫在追着将军/酋帅砍,这些人一看,这怎么得了?得赶紧去夺帅啊。想着,也不知那些士兵是些铁憨憨还是真担心刘盛安危,也没看女卫的马刀都没出鞘,就连忙把瞭望塔上的狼烟点起。
刹那间,整个营内一片呼啸,战鼓雷动,一副大战前的气氛油然而生......
第二百零五章 拓拔入营
营内鼓声阵阵,一阵金戈铁马之声传来,不止拓跋清怜的女卫愣住了,就是刘盛也楞了下,心里直道:“这群守门兵,老子让你们出营夺帅,你们点什么狼烟啊。”
想着,刘盛赶紧对拓跋清怜与其女卫说道:“停手,停手,莫要来了,若不然,待将士出营定将尔等误作为敌也!”
听其言,拓跋清怜冷哼一声,对其娇喝:“看何人敢动我,左右,将他拿下!”
女卫闻言,二话不说,又是提刀砸去。
刘盛一看,忙又躲了起来,下一刻,一阵喊杀声从大营内传出。
“杀啊,酋帅有难,诸将士速速夺帅!”
“杀啊!”
“众将士速速夺帅,尔等好胆,胆敢伤我家酋帅!”
怒喝传来,刘盛与正在围攻他的女卫纷纷望去,却是守门士卒先出来了,狼烟点起,众人聚兵需时间,在此之前,便是他们守门士卒的责任。
那一群守门士卒已是尽皆出动,骑着战马呼啸而来,嘴中不断呼喊着:
“尔辈休要伤了我家酋帅!众将士杀啊!”
“尔等寻死乎?胆敢伤我家将军!”
“尔等休要张狂,胆敢在我辈大营之前辱我家将军,想失头乎?”
声声怒喝无一不是对刘盛的重视与关心,但见众人手拿长槊,将那马槊朝前伸出,那冰冷的槊头、出鞘的马刀、一副冲杀的模样,无一不在诉说着他们是认真的,他们真的将那群女卫当做了敌人,虽然他们人少,仅有数十人,远远比不得数百之众的女卫,但却依然义无反顾的冲了出来,前来救援他们的将军/酋帅。
见此一幕,刘盛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可接着就是一股凉意,因为他知道,如果这些守门士卒将女卫杀掉几个,那事情就真的大条了,心中不禁想着:“我艹,你们来真的呀,这可不行啊,以那拓跋清怜的性子真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儿来,没看我就调戏她一下,她就千里迢迢的追到这里来了!”
想着,刘盛就连忙大喝一声“弃槊,弃槊,刀剑入鞘!”
喝罢,还看了眼围在他身边不再进攻他的女卫,但见这些女卫听闻军营传来的呼啸,无不在盯着冲来的士卒,一个个眼中露出冷光,待闻刘盛一言,又不禁朝他望来。
后方的拓跋清怜也听到了刘盛的大喝,嘴角不禁露出些许笑容,接着就好似没看到那冲来的士卒一般,大手一挥,让女卫再次压上,众女卫见此,对视一眼,就再次压上,对着刘盛攻击起来,而拓跋清怜就冷眼看着女卫围攻刘盛。
而那些正在冲来的士卒闻言却是一愣,自家酋帅/将军在说甚?弃槊?刀剑入鞘?这还咋夺帅?
想着,这群士卒不禁往那些女卫看去,这一看,更是一愣,不禁停了下来,先前远些,还见不得是男是女,这距离一近,才发现这些围攻酋帅的都是女郎啊,再看其手中武器,都是未曾出鞘的,一个个都有些茫然,不知道这是在干嘛,不是说好的厮杀吗?咋就和闹着玩似的?
他们楞了,刘盛可没楞,那些女卫的攻击可是极其犀利的,但刘盛生怕将其打下马去害了其性命,唯有招架,他等了一会还不见那些士卒赶来,不禁朝他们望去,这一看,可把他气得不轻,MMP的都在看戏呐!
见此,刘盛怒喝一声:“尔等在作甚?还不前来夺帅?”
闻此一言,拓跋清怜不禁轻笑一声,而众人却是面面相窥一眼,忙将马槊丢下,抄着马刀就向前杀去。
哒哒哒......
士卒骑着马,举起带鞘的马刀,刚想喊一声杀,可一想不对,不能喊,这一下可憋的他们不轻,只好不言不语的冲了过来。
众女卫见此,但听一声:“乙丑队,前去拦敌!”
瞬间,后方女卫涌出百人朝着士卒‘杀’去。
下一刻,双方人马相遇,顿时‘杀’作一团,一片娇喝、怒吼声传来,却是不曾听见喊杀声。
但刘盛却是不好受了,虽然围攻他的人仅能容纳五人,但却也很多了,因他怀里有着全儿,倒是不能秀马技,一时间被打了几下,而刘盛也是蔫坏蔫坏的,谁打他一下,他就专朝人家的胸部拍去,一连拍的几个女卫脸色通红,倒是不敢对他下狠手了。
但刘盛也不好受,就在他以为他真的要被揉之了,大营内又涌出一股骑兵,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贺儿无心这位疾风军的军主。
原是贺儿无心见狼烟升起就连忙先聚起了一幢兵马,带着他们就策马出营了,可这一出营,看着‘杀’做一团的双方人马,里面还传来阵阵娇嗔,还有那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守门士卒,他不禁有些发愣,可也仅在一瞬间,但见他大喝一声:“众将士,随吾杀啊!”
可这次的一声大喝,刘盛却是看不到人了,也无法下令了,好在有人为他说了。
但闻与女卫交战的士卒忙喝一声:“丢槊,丢槊,刀剑入鞘!”
闻此一言,冲锋而来的贺儿无心急速观察一番,瞬间明朗,大喝一声:“众将士,弃槊,马刀莫要出鞘,随吾杀!”
说着,贺儿无心丢掉马槊,拿起马刀就冲杀了过来。
见营内众人来援,拓跋清怜叱喝一声:“众卫前去阻敌!”
一声令下,四方女卫尽皆出动,又与疾风军的一幢人马‘杀’做一团。
时间不久,大营又是涌出无数人,看着‘杀’做一团的人,二话不说就上前杀去.......
最后,这群人将‘杀’做一团的人团团围拢,席地而坐,看戏了......
“无心,你这奴子朝何处打哪?”
“那建生,搂她,搂她!”
“刘罗子,你这奴子在作甚?”
闻之外话,但见贺儿无心朝着女卫胸部攻去,那建生跳上一个女卫的马背与其肉搏,听闻外面将士的呼喊,内心一激动,还真搂上了,再看那刘罗子,正朝着一位女卫亲去,却被女卫用刀鞘给扇在了脸上,何其痛也?
见众人如此,拓跋清怜脸色阴沉,而那刘盛早已跑出去了,正龇牙咧嘴的带着小徒弟看戏。
扭头看了眼刘盛,拓跋清怜银牙一咬,对刘盛怒瞪一眼,喝道:“众卫退下!”
随着拓跋清怜的怒喝,众女卫内心一松,连忙打马回返,对她们来说,这些汉子真的太疯狂了,好似怎么打都不嫌痛,就使劲往她们身边凑,往脸凑,好似自己没脸似得,嗯,一群凑不要脸的。
看着众卫回返,但却还有些被拦在阵中,拓跋清怜眼中一冷,而正看向她的刘盛见此,心道一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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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众将士让其离去,大军回营!”
听闻刘盛的喊话,众人颇有留恋的看了眼女卫,也便开始起身返回大营了。
而拓跋清怜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待众女卫回返身边,拓跋清怜策马朝前走去,身边女卫再次跟随,见此一幕,刘盛连忙伸手大叫一声:“众将士待命!”
闻此一言,众人回身看去,见是女卫再次上前,不禁面色大喜。
而拓跋清怜却是没好气的瞪了眼刘盛,对其说道:“我要入大营,独孤盛,本殿下命你随我前去!”
闻其一言,刘盛苦笑一声,对其问道:“女卫随否?”
拓跋清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回道:“不随!”
听其言,刘盛眉毛一扬:“好!殿下请!”
说罢,就让拓跋清怜入了大营。
而那些士卒听闻其中的话,却是大吃一惊,才知道这些女卫都是公主的女卫,一个个的不禁有些担心,担心她们秋后算账,但却又有些自豪,觉得自己有吹嘘的资本了,下一次再吹牛的时候,可以自豪的和同胞说:“我调戏过公主的女卫,但吾头尚在!!”
但刘盛却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了,带着没女卫跟随的拓跋清怜和小徒弟走在营中,只听刘盛对其说道:“公主不在平城,怎来此了?可是因我那一番话?”
拓跋清怜闻言一愣,对其问道:“何话?”
但见刘盛对其扬了扬眉毛:“再见便是相许呀,可是公主已倾心与我,这才寻来?”
看着面露坏笑的刘盛,拓跋清怜脸色一红,却对其冷喝一声:“哼,你这奴子,本殿下此来乃是报那一腿之仇!”
闻此一言,刘盛连忙点头笑道:“是是是,我与公主有一腿!”说罢,刘盛不禁哈哈一笑。
这一番大笑,看得拓跋清怜有些莫名其妙,也是,她怎么知道有一腿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对刘盛冷哼一声:“你知晓便好!”
说罢,拓跋清怜就扭过头去,待行片刻,不禁又对刘盛说道:“朔州伯,能否先将我之女卫安置在大营中,若不然,戌城可无容纳我之女卫处,也只好先征用朔州伯的督护府了!”
听其言,刘盛想了想:“这安置在大营中却是比在督护府好点,要不然,我那督护府可就回不去了。”
想着,刘盛也未对其回话,而是对远处的护卫招了招手,待其来至身前,对其言道:“且去为殿下之女卫安置一营!”说罢,便对其挥了挥手,让将离去。
待其退下,刘盛回头对拓跋清怜笑道:“盛已为之,殿下还有何事?”
见刘盛如此,拓跋清怜嘴角一笑,对刘盛言道:“朔州伯还是称我为公主吧,殿下之称,我不喜之,我且去看我之营帐,稍后再与朔州伯‘交谈’一番。”
言罢,拓跋清怜便往前走去,留下有些疑惑的刘盛,他疑惑拓跋清怜为何把那交谈二字咬得那么重?但看其远去,也便不再去想,耸了耸肩也欲要回账。
待刘盛前行不多时,就有一个女卫将其拦住,对其言道一声:“朔州伯,殿下有请!”
“嗯?这才刚走,怎么又请?”虽有此疑惑,但刘盛还是对那女卫回言一声:“好,吾这便去,娘子可知殿下寻我何事?”
那女卫笑了笑,对其说道:“我不曾得知,朔州伯请!”女卫说罢,便伸手示意刘盛前行。
见女卫如此,刘盛摇了摇头,揉了揉全儿的小脑袋,便带着全儿前去了。
可行走了一会,刘盛突然觉得不对,他感觉这女卫在带着他兜圈子,至于为何知道,这可是他的大营,他能不知道吗?难道这女卫是路痴?
想着,刘盛便对女卫说道:“娘子,此地你我已行走三回,娘子可是不记道路?”
前方女卫闻此一言身子一顿,待回过头来,对刘盛言道:“我确实不记路!”
虽然口中如此说着,但见其那僵硬的面容,显然不是真的,一定有事在瞒着刘盛,但刘盛显然没看出来。
只见刘盛对其笑道:“无碍,我让将士们带我等前去!”
刘盛话音刚落,那女卫就忙道一声:“我已想起,就不必劳烦他人了,朔州伯请随我来!”说罢,女卫就往前走去。
身后的刘盛见其如此‘倔强’不禁摇了摇头,连忙带着小徒弟跟上。
不多久,一行三人便遇到正在大营通道一侧等候的拓跋清怜,而刘盛见其身边女卫,忙带着小徒弟停下不走了,那女卫见此,仅是朝刘盛看了一眼,也未曾理会他,径直朝拓跋清怜而去。
待至其旁,但见女卫对拓跋清怜使了一个眼色,拓跋清怜见此不禁轻笑一声,对左右挥了挥手,让其离去,便迈着小步朝刘盛缓缓走来。
待至刘盛身前,对刘盛言道:“朔州伯,可带我在这营中行走一番?好让本殿......本公主知晓我大魏边关士卒之生活?”
听其言语,刘盛颇有疑惑,心道:“这公主怎么会关心起边关士卒?”
想着,却也对拓跋清怜回言一声:“哦?公主寻我便是此事?”
听刘盛此问,拓跋清怜冷声问道:“怎么?朔州伯有难处?”
见其冷问,刘盛笑道:“怎会,公主随我来!”说着,刘盛便伸手示意拓跋清怜往前去。
见此,拓跋清怜轻笑一声:“还请朔州伯前行!”
刘盛笑了笑:“好!”说罢,便转身带着小徒弟往前行去。
而其身后的拓跋清怜顿时露出些许坏笑,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神色跟着刘盛往前走去......
PS:那啥,今天回昆,路上码的,最近要来大剧情,构思中,最近更新可能要晚点,提前说下,拓拔清怜是阴,刘盛的阴阳相合,易经临卦八月有凶实打实的,不是我瞎写的,但此阴阳相合非彼阴阳,各位别瞎想哈,还没到推到的时候……另外感谢宁白袍的月票两张!!
第二百零六章 此乃阴阳相合之机也
刘盛带着拓跋清怜在营内行走,一路上为其介绍着营内事物,不,是被动的为其介绍。
但见拓跋清怜指着一处大营,营内有一云朵图案的旗子,对刘盛问道:“那是何处?”
只见刘盛有些无奈的对其说道:“那是飞烟军所在大营!”
“哦,飞烟军?”言罢,点了点头,让刘盛继续前行。
三人又行走片刻,待路过中军营帐时,那拓跋清怜又问:“这是何处?”
看着拓跋清怜指着的方向,刘盛回道:“中军营帐!”
“这又是何处?”
“医官所在!”
“此又是何处?”
“火头军!”
“此地......”
“咳咳,此地不宜观看,他处去,他处去!”看着拓跋清怜指着一堆被填平的土坑,刘盛连忙带着心有疑惑的拓跋清怜走了,不带走不行啊,难不成将全营的人中黄给她挖出来看?
话不多言,但见三人一路行来,拓跋清怜一路问着,刘盛一路答着,待到一处营帐旁,拓跋清怜露出些许坏笑,对刘盛问道:“此乃何处?”
刘盛抬眼望去,不禁叹了口气,对拓跋清怜回道:“此处之前乃是吾辈之英雄所在,哎,柔然一战,此营阿郎尽皆战死,无一生还,其将领乃是我视之为手足的弟兄,祖乐!!!”
言罢,刘盛轻叹一口气,待转过头来,对其笑了笑:“走吧,我的公主殿下!”
拓跋清怜见此,微微一笑,对刘盛说道:“我想进去一观,不知可否?”
正在往前走的刘盛闻言回过头来:“自无不可,公主请!”
说罢,刘盛便带着拓跋清怜往营内走去,他倒不怕被其知晓营内事物,因此地只有一位敌人,那便是柔然,而她是魏国公主,自然不可能去通敌的,这才是刘盛一路以来有问必答的原因。
看着刘盛入了营帐,拓跋清怜微微一笑,缓步跟上。
待入了营内,刘盛耳朵一动,原是他好似听闻有战马打喷嚏的声音,心有疑惑的他正想迈步前去查看,其后的拓跋清怜就来至他身前,对他言道:“朔州伯可否带我入帐一观?”
刘盛顺着拓跋清怜指着的方向看去,见是曾经祖乐所在的军主大帐,对其笑言一声:“好,公主请!”
这一次,拓跋清怜倒是没让刘盛先行,在刘盛伸手示意下,她缓缓行去。
刘盛见此微微一愣,回头看了下全儿,只见全儿正在好奇的盯着什么东西看,还不待刘盛对其说话,已至账前的拓跋清怜就对他唤道:“朔州伯,还不前来?”
闻此一言,刘盛摇了摇头,也不在理会好奇的全儿,忙上前去,待至帐前便欲带着拓跋清怜入帐。
可就在刘盛掀开帐帘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娇喝:“给本殿下打!”
刘盛闻言双目一瞪,不待其回头,帐内就传出些许脚步声,以及拳头的呼啸声,看着那逐渐接近的拳头,刘盛猛然往后一退,而账内也瞬间冒出十几个女卫,顷刻间便将他围成一团。
刘盛看着陡然冒出来的女卫不禁一愣,下一刻便是眉头紧皱,朝着女卫扫视一圈,只见这些女卫一身女铠着身,神色肃穆,好在没拿武器,倒是让刘盛松了口气。
待回头望去,只见那拓跋清怜在外围对女卫言喝一声:“尔等在作甚?还不将他揉之?”
众女卫闻言,一个个紧握花拳朝着刘盛打来,下方尚有绣腿伸来,登时当真是花拳绣腿欲要临身。
见此一幕,刘盛眉头紧皱,心中颇有不喜,拳头握紧,脚下生风一般躲避几道攻来的绣腿,并伸手打退几个女卫,待女卫停顿的一刹那,刘盛摆开架势,朝着女卫怒瞪着双眼,咬了咬牙,对身后的拓跋清怜冷声言道:“拓跋清怜,你竟敢诓骗与我?”
闻刘盛言语中的冷意,拓跋清怜身子微微一颤,接着便是傲娇的冷哼一声,对刘盛说道:“哼,本殿下何曾诓骗与你?我之女卫可不曾随我,乃是你自来矣,怪不得我!”
刘盛闻言一愣,想了想,一路上拓跋清怜说到处看看,这溜达溜达的,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溜达到这里来了?想一想,还真是他自来的,可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还不待其细想,他身边的几个女卫就已朝他攻来。
见此一幕,刘盛眉头一皱,冷喝一声:“真当我好欺辱?哼,一群花拳绣腿!”
喝罢,刘盛拳头一握,朝着一个女卫一拳打去,登时在女卫惊骇的目光中将女卫打退三步,直把那女卫打的手臂颤抖,刘盛也未理会与她,将拳头抡的虎虎生威,双腿更是连踢带踹将一干女卫打退,但女卫却是越聚越多。
刘盛见状,虎目一瞪,也不耽搁,握紧拳头就朝着营外打去,一边打一边还呼喝着:“来人,快来人,诸将夺帅!诸将夺帅!”
然而,营外的将士都好似没听到一般,即便路过此地,也仅是朝里面看了一眼就忙不迭的跑了,但见一边跑一边还道:“夺啥帅,殿下令我等不可入内,尚且与我等讲,仅是将酋帅揉之一番,您二位,一位殿下,一位将军,我等何其苦也,哎,躲也躲也,未入耳,未入耳......”
听其一番言语,像是那拓跋清怜和他们打过招呼?嗯,还真是......
不多时,不见来人的刘盛气喘吁吁的冲了出来,一路跑回中军大帐,第一件事就是让孟小虎带着五百甲士护卫在帐前,下一刻就在账内骂骂咧咧的:“艹,这拓跋清怜真瘠薄难缠,不就是拿你一个人参,踢了你一脚,调戏你一番吗,真是个祸害,还让不让我安生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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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呼呼的刘盛言骂几声,他却不知,人家拓跋清怜是知道他偷看人家洗澡了,这才来收拾他的,不待多言,刘盛将孟小虎唤来,将人参交给他,让他为医官送去,他现在是都不敢出去了。
待得片刻,刘盛心中的气总算消了,可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我那小徒弟呐?”
想着,刘盛便出了帐来,对左右大喝一声:“可曾见随我前来的小郎君?”
“未曾见!”
“不曾!”
众人的回言让刘盛不禁摇了摇头,对左右说道:“且去寻找!”
“是,将军/酋帅!”
言罢,十数位护卫便四散而去。
而刘盛的小徒弟全儿在何处呐?
但见那小小人儿探头探脑的从拓跋清怜的女卫账内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的生怕被人看到。
原来,在刘盛随着拓跋清怜要进入帐内的时候,这小人儿见到一个账内的事物,好奇心涌了上来,就前去瞅了瞅,这一下好了,等他一回头,就见刘盛与女卫打了起来,他更是不敢出头了,生怕给刘盛增添负担,而刘盛为了打出去,一时间竟是把随在他身后的小徒弟给忘了,这一下好了,全儿只有苦哈哈的躲了起来,待女卫散去,他这才开始冒头出来。
但见全儿双手蜷缩身前,脚步轻微,小心翼翼的探头前行,可下一刻,他猛的一愣,只见前方那头戴银凤冠的女子正在好奇的看着他。
见此,全儿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拓跋清怜见此等搞怪的笑容不禁笑出声来,对其问道:“你不便是随独孤盛前来的小郎君吗?怎未随他前去?”
全儿见其笑问,忙回正身子,对其作辑言道:“斌儿见过殿下!”
“哦?斌儿?你叫斌儿?”拓跋清怜对其笑问!
全儿有板有眼的回道:“回殿下,斌儿是师傅为吾赐名!”
拓跋清怜疑惑一声:“你师傅?”言罢,又问:“可是那孤独盛?”
全儿听闻一时间有些茫然:“啊?独孤盛?我师乃刘姓单字讳盛!”
闻此一言,拓跋清怜笑了笑,心道:“刘盛刘缚之,自家人?哼!”
而全儿方将言罢,才突然想起他师傅是独孤部落的当得独孤盛名讳,又忙道一声:“殿下所言,正是吾师!”
拓跋清怜抬步向前,微蹲身姿,对其言道:“那独孤盛是你师傅,却将你独自留在此处,你岂不是弃徒乎?”
全儿闻言猛一抬头,对其气呼呼的说道:“斌儿非弃徒,乃是师傅情急之下忘将我矣!”
看着全儿气呼呼的小脸蛋,拓跋清怜不禁伸手捏了捏,对其笑道:“呵呵,一时情急便将你忘了,那我倒要瞧瞧,你师傅会不会来寻你,你便留在我营内吧!”
而被其捏着脸蛋的全儿正在挣扎,不让其去捏,待其将话说完,全儿言道一声:“我师傅定会寻我!”
闻言,拓跋清怜笑了笑,挥手招来几个女卫,让其将全儿看好。
账外一个护卫看到此遭,但他却不敢踏入营内,那位殿下可是说了,谁踏入营内便要将谁阉了,这护卫再朝营内望了一眼,便转身迈着步子跑了,他的方向正是中军营帐,这是向刘盛汇报去了。
就在护卫离去的那一刻,拓跋清怜朝他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些许坏笑,忙将几位女卫招来,对其言语一番,女卫时不时的点下头,不多时,便领命下去了。
中军营帐,得知全儿尚在拓跋清怜的营帐,刘盛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皱眉,要是常人还好,他直接冲过去暴揍一顿完事,可这是一位公主,打不得骂不得,虽然他身为督护大将,可没用啊,没人家地位高。而现在小徒弟在人家手中,现在人家可是有了‘人质’,更是不好办了。
就在刘盛苦恼的时候,戌城督护府内,因拓跋清怜前往了大营,全旭他们又重新接管了督护府,府内的女卫都前往大营了。
此时,一位从大营来的侯人对全旭言道一番,全旭便带着异样的神色去探望秦无殇了。
待来至秦无殇的房内,全旭便对趴在床上的秦无殇言道:“军师,我朔州自平城来了一位殿下!”
但见趴在床上的秦无殇哼哼唧唧的扭过头来,没好气的看了全旭,对其说道:“可知来此为何?”
听此一言,全旭忍俊不禁的对其言道:“来刁难与将军!”
“哦?刁难将军?此话怎讲?”秦无殇惊异问道。
“军师有所不知,那殿下一入戌城便直入我督护府,并向我询问将军去处,我与她言道一番,这殿下竟是欲要入住我督护府,我听侯人说将军回返,便欲前去迎接,却也被其阻拦,这殿下自领女卫前去,听侯人讲,将军见此殿下却是直往大营而去,哈哈......”
秦无殇见全旭莫名发笑有些不解,问道:“你这奴子为何发笑?”
全旭闻之,将笑憋回,忍俊不禁的对其言道:“啊哈,军师有所不知,那殿下却是让女卫擒下将军,且又不让其伤害将军,便刀剑入鞘前去了,直到大营之前,将军呼喝一声,守门将士竟是将狼烟点起,不待片刻,营内涌出我辈将士,见此情景,顿时上前与其刀剑入鞘打斗一番……这才作罢!如今,那殿下却是居在大营内!”
“哦?”
秦无殇闻言心有所思,待沉思片刻,他对全旭喝道:“全军副,殇命你一事,若你做得,你我恩怨一笔勾销!”
闻其言,全旭诧异:“哦?何事?”
秦无殇双眼一眯:“将那殿下留在我朔州月余,不至九月,万不可让其离去。”
闻此一言,全旭眉头一皱:“军师此是何为?听侯人讲,将军甚是想让其离去,你如此为之,岂不是要将军难堪?”
但见秦无殇双目一冷,对其言道:“全军副,可还记得殇之言乎?”
见其如此,全旭问:“何言?”
秦无殇忍痛抬起头来,怒瞪全旭,对其言道:“将军至八月有凶,当阴阳相合,此殿下,虽是刁难将军,但其与将军之间定有故事,又乃位高之人,此当是将军阴阳相合之机也,你我若想那从龙,当助将军度此凶,不至九月,万不可让其离去。”
全旭见其如此,双目一瞪,脸色一变,不禁低头深思,待得片刻,全旭抬起头来,对秦无殇严肃着道了一声:“是,军师,旭,定让将军度此凶!”
说罢,全旭面色坚毅的对其伸手抱拳,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感谢从我稚嫩之时陪伴至今的诸君!
感谢诸君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是我第一次请假,感觉有点对不起诸君!!!我不会哭穷,不会卖惨,所以我成绩一直很惨,好吧,我坦白,我最近在修改前面章节的词汇,我自2019年九月开书至今五个月。
从懵懂无知,到现在的略有进步,回头看前面的章节,确实有阅读障碍,包括语句都不是很好,五个月来,自我感觉进步良多,很多人说前面的都是白漂理会他们做甚?
但这是我第一本书,我不想留下遗憾,所以,值此隔离之际,我痛定思痛,苦下决心从头修改词汇,改的我那叫一个想吐,新章节都没时间仔细考量,现在已修至65章,后面的就好修多了,当然,也就是前面一百章以内,而且没改剧情,所以已观的不用担心,而一百以后多少我自己能入眼了。
好吧,我再坦白,VIP章节修改需要责编授权,不是我想改就能改的,而且,也确实自己能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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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我非常感谢几个人,百铁、能铁、这两位是从我没修改词汇的时候一直跟过来的,并且,一路评论到最后一个章节,当然,还有这两个月以来的新朋友,我从评论可以看得到,其实,我看粉丝榜就知道谁在读,尤其是这个月的粉丝榜迎来了新的老铁,天天给我投推荐票,像贞操啊、AZHT、Rafaellkl、会飞水的鱼,QQ阅读的江逐月天,嗯,像一些老朋友,执笔画江山、香菜好吃的啊,就不提了,我始终记得香菜和暮色寒蝉是同一天成为本书的堂主!也是我第一次收到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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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是太监感言,五胡血时代的作者疯狗先生喜欢叫我沛公,我知道他啥意思,嗯哼,我绝不公,绝不宫,绝不!哈哈,开个玩笑啊!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希望疯狗看到不会骂我……
沛土:作辑、拜上、准我请天假吧!!
第二百零七章 夜袭云中
日下时分,全旭骑着战马来至大营,越过对他施礼的守门士卒,但在经过他们的时候,全旭下示意的朝他们脸上看去,确实见到不少鼻青脸肿的士卒,不禁嘴角微微一抽,却也未曾耽搁,待至中军帐前,全旭翻身下马,有几位护卫前来将其战马牵去,他大步迈向军帐。
“全军副!”
“全军副!”
“嗯,将军可在?”
“在,只是将军心有所扰!”
“不碍事!”
言罢,全旭在账外抱拳喝道:“将军,全旭求见!”
“进来吧!”
闻内之话,全旭掀开帐门入了内,但见刘盛正坐在上位揉着拳头,可见其拳头上有些不正常的红色,他却不知刘盛又和女卫打了一架,对刘盛作辑言道:“郎主”
见全旭入内,刘盛停下了揉着拳头的手臂,对其问道:“不在府内值守来此是有何事?”
全旭笑道:“来此有事禀告与郎主!”
刘盛又活动了下手臂,对其回道:“阿柱有事但讲无妨!”
闻此一言,全旭朝刘盛觑将一眼,小心问道:“郎主,那殿下?”
听此一问,刘盛不禁想起今日种种,嘴角一抽,没好气的说道:“莫要提她,有事便讲!”
全旭见此,踌躇一番,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将胸膛挺直,对其抱拳作辑:“郎主,军师有言,您八月当有凶,若过此凶,非阴阳相合不可,旭斗胆,请郎主将此殿下留之月余!”
“哦?哼,阴阳相合?”刘盛初闻此言有些诧异,待反应过来又是不屑,不禁嘟囔了一句。
全旭闻言,面色肃穆的回言一声:“正是!望郎主许允!”
刘盛看着全旭的面容,上下将其打量一番,可这越看越来气,因为他不信鬼神,此话对他来说荒谬至极,心中颇有不喜,但见他眉头一皱,对其言道:“阴阳相合,军师这是做何?我能有何凶?荒谬之极!”
见刘盛对此言不屑一顾,全旭不禁有些急了:“郎主,军师所言甚是在理,非荒谬之言矣,望郎主慎之!”
闻此一言,刘盛不禁怒瞪双眼,朝全旭看去,顿时吓了全旭一跳,深知刘盛脾气的他如何不知这是郎主要发火的前兆?
见此一幕,全旭不敢耽搁,忙将秦无殇之言与其和盘托出,但却也留得些许,比如那从龙之功就不曾讲,那卦象也是不曾讲,因他随着刘盛只知兵书、礼书,却没看那玄学之书,因此不懂,但也为刘盛讲了个大概。
而听闻整个过程的刘盛更是有些恼怒,双手紧握,心里直道:“这古人真是迷信的不得了!那秦无殇,可是不知道军法?大谈阴阳巫卜、鬼神灾祥者,斩!更何况,竟然算到我身上了,哼,还阴阳相合非她不可?我要谁不行?不知所谓,望你初次,权且作罢,再敢在军营大谈此道,我定要打你个屁股开花!”
想罢,刘盛朝全旭觑将一眼,冷声言道:“即便如此,阴阳相合,我为阳,谁人为阴不可?不就是那同房之事吗,我今夜便让瓶儿侍寝就是,此殿下,让军师速速拿个主意,让其离去。”
闻此一言,全旭神色有些异样,因,能将同房之事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毫不忌讳外人的,也唯见他郎主尔。
但全旭可是牢记秦无殇之言,怎肯作罢?但见他又开口言道:“郎主,军师有言,这阴,乃此殿下也,为郎主阴阳相合之机,郎主啊......”
“你找我便是此事?”不待全旭讲完,刘盛便将其打断,冷声问道。
被其打断的全旭不禁一愣,却也回道:“是!”
“去去去,赶紧回戌城守卫督护府去,谁人可为我妻,还要尔等来择?赶紧去!”刘盛恼怒的连连挥手,脸色不耐的让将离去。
全旭见此,张口欲言。
“嗯?”
刘盛见其还要言话,不禁对其怒瞪一眼,冷哼一声,抬起右脚装作要踹他的模样。
全旭见状,连忙后让一步,对刘盛笑道:“郎主莫要气恼,莫要气恼!”
刘盛见此,嘴角一撇,对其冷哼一声,言道:“你这奴子,不知我不信此道吗?怎还与我来讲,这几日,你可是学此道了?”
全旭听闻,再见刘盛那坏笑,心中不禁大叫一声:“不好,郎主要戏弄与我了,我得赶紧走!”
想罢,全旭也不施礼了,朝外看了看,待瞅好一番退路,忙转过头来,对刘盛快速说道:“郎主,此殿下乃你阴阳之机也,万不可让将离去啊。”
说罢,全旭骤然转身朝外跑去,他知道他家郎主的秉性,让你不要说了,你再说,就是找揍,全旭敢发誓,他此生从来没说过这么快的话,哎,也是被从龙之功逼的。
而全旭所料不差,但闻一声:
“你这奴子!”
却是刘盛见其又言,快速抬起脚来要踹他,但早已寻好退路的他早已跑出帐了,让刘盛踹了一个空。
看着朝外跑去的全旭,刘盛不禁气哼一声。
而那跑出帐来的全旭却是回头看了下,见郎主气呼呼的瞪着他,又作死的言笑一句:“阴阳相合啊,郎主莫要忘了!”言罢,就笑眯眯的快速跑了。
而刘盛闻言指着跑去的全旭言骂一声:“你这奴子,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言罢,看着离去的全旭,就要去追,可刚迈出一步,突然想到什么又给缩回来了,不禁深喘一口气,颇有气恼的双手叉腰,连连喘息,显然被气着了。
片刻,刘盛摇了摇头,喃声气道:“这秦无殇,瞎说什么,我这才离开几天,就把全旭这小子教坏了,呵,什么卦象,无稽之谈,尽搞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呸,什么阴阳相合?还非她不可,我家瓶儿不好看啊?想暖床就暖床,想推倒就推倒,听话乖巧,要什么姿势给什么姿势,比那拓跋清怜强百倍,我要什么人,你们还来指手画脚了?”
说着,刘盛又是一阵气愤,气愤的不是别的,是秦无殇教全旭这些鬼神、卦象之说,最重要的是,竟然连他要什么女人都给选了,这不是要操控他吗?
对于大男子主义的他来说,这是万万不行的,他为什么一直惦记着救驾之功?还不是想摆脱生死不由人,不让他人掌控命运吗?这秦无殇倒好,还要想让他留下拓跋清怜,对拓跋清怜敬谢不敏的他,可是很想让其离去的,这才一天就搞出了那么多事,要是时间长了,那还得了?
想着,刘盛更是气愤,恨不得将全旭和秦无殇抓起来吊打一顿......
不提气呼呼的刘盛,却说那全旭出了中军营帐,先是找到孟小虎言说一番,在孟小虎吃惊的目光中离去,又是找到贺儿无心这位疾风军的军主,又言道一番后,颇有得意的离开了大营,那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喜事呐。
而就在这时,天上的大日被遮了一块,但却很微小,不细看之下几近看不到,但谁会敢直视大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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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全儿看着营外的夜色,他有些难过,这过去了一个下午,他师傅还没来接他,虽然有几个甲士在营外和他说了,他师傅有要事在忙,让他先在此处待些时日,可他还是有些心伤,皆因那拓跋清怜的那一句弃徒。
看着夜晚的星空,天上繁星点点,全儿双目失神,下一刻,他突然楞了,他看到有星星被月亮遮掩,年小的他不懂这是什么原因。
而督护府的秦无殇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说:“日有蚀之,月掩岁星,在角,天下兵起!”
随着天象,目光辗转,夜色星空下,草原上有三支部队正趁着黑夜朝着白道进发,不多时,三支兵马竟是相遇,但却未曾发生交战,但闻:
“左丘巡,你不在落内,来此作甚,且率着落内阿郎?”
“哼,段干延,你来此又是作甚?”
但见三支部队的领头之人会面,有二人正在相互怒视,其旁尚有一人未曾开口,他见二人如此,忙开口言道:“二位,何须争执啊?”
二人闻言,竟是异口同声的对其问道:“哼,夹谷地,你又为何来此?”
闻言,夹谷地笑言一声:“二位,既然我等在此相遇,还用明说吗?此番之行,当是一致,赶在王庭之前,抢先攻进白道之地抢掠一番,不知是否?”
二人闻言各自觑将一眼,冷哼一声,不言不语。
夹谷地见此,笑道:“二位,我等此番相同,不若合力也,今夜也便是左丘、段干、与我夹谷部,总比明日诸部皆来要好的多吧?”
二人闻此一言,各自缓出一口闷气,但见左丘巡开口言道:“也罢,三部便三部,哼,我还道仅有我一部来此,却不想,你二人竟也赶来。”
与左丘巡不合的段干延撇了左丘巡一眼,冷声说道:“哼,明日可汗大举来攻,今夜杀进魏国即可抢先掠夺,即便不敌,明日可汗大兵也至,无甚之危矣,如此大好时机,我安能错过?”
“你......”见其言语中的不满,左丘巡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不禁又想和其吵上一架,可却被夹谷地拦下了。
但见夹谷地对二人言道:“时日不早矣,我等即可出发,为防我等互相残杀,一入大魏境内,我夹谷前行,左丘部右行,段干左行,如此一来,与一部独得何异?二位同否?”
二人闻言猛的一愣,思索一番,不禁暗自点头,言道:“好,那便如此!”
“可!”
言罢,三人相视一笑,趁着夜色直往白道而去。
听其言语,看来是想在明日之前先抢掠一番,待明日郁久闾大檀进攻大魏之时,他们也早已抢掠一番了,至于他部落明日是否有人随郁久闾大檀进攻魏国?有,今夜前来的只是他们私下召集的,随郁久闾大檀的人马丝毫未动。
白道戌城外,矮小的长城之上,火把燃烧发出几许声音,魏国胡人士卒来回巡视着,城下,已有数百未着甲胄之人嘴里衔着刀正在抹黑靠近。
城墙上的士卒因走动时传来的铠甲声未能听到他们轻微的脚步,就在城墙上的两队之人相遇,两个兵长相互问道一声:“我处无事!”
言罢一声,两位兵长(什长)相互一笑,点头一番,但闻一个兵长言道:“阿干,明日去那馆驿喝酒?且闻馆驿内来了新娘子!”
“好,今夜值守,却也劳累,明日便畅饮一番,哈哈,阿弟慢行!”
“阿干慢行!”
两位兵长言罢,错身而去,他们本以为,这是一个很平常的夜,然而,刚错身而过的两位兵长身前突然冒出一人来,令得许久不见柔然攻伐的二人猛的一愣,可下一刻,不断有人冒出,兵长瞬间反应过来。
但闻一声:“阿弟,速去点燧,将士们,随吾杀!”(白天放烟叫烽,夜晚点火叫燧,谓之烽燧!)
得闻阿干之言,那兵长毫不耽搁,见人冒出,这北方之敌唯柔然也,也便忙喝一声:“将士们,阻敌,阻敌,柔然来袭,柔然来袭!”
大喝着,这兵长急忙朝着身后的烽燧而去,一边快速掏出打火刀、火石、及火绒,听着两侧的喊杀声,他急忙的将火绒放置烽燧上,左手火石右手火刀,双手飞快的交叉,让火石与火刀相撞,顷刻间便冒出些许火花将火绒点燃,火绒蔓延,点燃烽燧之物。
而另外一位兵长正在奋力阻敌,前将一步,将一位未着甲胄的柔然人一刀斩杀,不待他收回马刀,已有三柄马刀朝他袭来,见避无可避,兵长一咬牙,身子一挺,以铠甲拦之,再将马刀抡起横向扫去。
下一刻,铛铛铛噗呲,三道响声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声音从他身上传来,却是柔然人的马刀临身,有一道顺着铠甲缝隙将他伤到,而他前方也瞬间响起三道衣服破碎、刀入人体之声,三个未着甲胄的柔然人被他一刀划破腹部惨叫着退去。
而另一位点燃烽燧的兵长见烽燧已燃,也来不及收回火具,直接往地上一丢,抽出马刀便朝前杀去,两位兵长的勇猛,却依然阻挡不住柔然人的进攻。
但见,源源不断的柔然人以人体为梯不断跃上城墙,远方传来一片喊杀声,与那铁骑奔腾之音。
随着这一座烽燧的点燃,白道长城上烽燧不断升起,一片喊杀声直震夜空。
一位位未着甲胄的柔然人涌上城墙,朝着两侧杀去,那魏国兵长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若不是他们有甲在身,想必早已亡故,虽然他还活着,但离死也不远矣。
但见他身后士卒已有六位阵亡,他阿弟处的士卒更是仅剩一位还在苦苦支撑,也已有柔然人从此处跃下城墙前去打开关门,见此一幕,兵长怒瞪着双眼,看着涌上城墙的柔然人,心道一声:“柔然大势已成,以其之残暴,降也活不得,不降也活不得,今日,我定亡矣!”
想着,这兵长咬了咬牙,面色狰狞的大喝一声:“亡便亡,死,也要杀几人随吾前去!贼子,来啊!”
兵长怒喝一声,紧握马刀,朝前杀去,身后士卒也知今日定活不了了,也一个个面色狰狞的跟着兵长杀去......
夹谷地三人朝着烽燧燃起的长城疾驰而来,见城墙之上喊杀声一片,夹谷地不禁笑言一声:“我部儿郎已登城墙,此地,当下之!”
听此一言,左丘巡也是言笑一声:“当如是,我等快快入城。”
言罢,左丘巡朝身后大喝一声:“儿郎们,随吾杀啊,冲破此关,抢魏国之粮秣,掠其女郎!”
“吼吼,抢其粮秣,掠其女郎!”
“吼吼,抢其粮秣,掠其女郎!”
众人欢喝一声,随着三人急速前去。
白道戌城内,闻厮杀、见烽燧,城内诸将纷纷集结,并将戌城烽燧点燃传告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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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凭君莫话封侯事
白道戌城内,一片人荒马乱,但闻:
“快快快,柔然来袭,速速支援前方!”一位幢主带着人马从戌城而过,一路上大吼着。
“快,烽燧已燃,柔然来袭,众将士随吾前去!”尚在军营的幢主不断大吼着。
柔然来袭,众将士的呼喝声,将白道戌城内的人们纷纷惊醒,再闻其话,一个个面色大惊。
“啊,柔然杀来了!”
“柔然来了!”
“柔然来了,阿奴,快收拾行装,我等南去,莫要迟误,此次柔然南下不知带兵几何,我白道之地仅三千兵甲,怕是要守不住了,快!”聪明又慌乱的男子对着新妇说着。
那女子听闻带着慌乱之色收拾起行装,可手忙脚乱之下,反而更加耽搁了事,那男子见状,连忙言道:“不要了,此等之物不要了,带些财物,我等速速离去。”
言罢,便和新妇带着些许财物快步出门,来至城中。
但见城中到处是惊慌乱跑之人,纷纷想着从此地离去,但却也不乏想报效国家之人。
但见一位身着裤褶的胡人抽出腰间马刀,大喝一声:“柔然来袭,我白道之地兵微将寡,若柔然突破此关,此地之民皆遭难,便是吾辈家人,安能免之?各部儿郎可有胆随吾前去杀敌?”
“我!阿干,带我一个!”
“算我一个!”
“我辈儿郎,安能让柔然贼子欺我妻儿?我去!”
戌城内的儿郎一时间响应不少,随着那胡人前去阻敌。
戌城后方,无数烽燧点燃,一路蔓延,惊起无数城关。
......
朔州八堡一城所在,刘盛大营。
“报!将军,柔然袭击白道之地!”
一位侯人急急忙忙的踏入大营,未待进入中军营帐便已呼喝。
账外护卫闻此一言纷纷大惊,一位护卫二话不说前去账内将刘盛唤醒。
待一身内衫的刘盛披上一件外衣出来,便看到神色焦急的侯人,待其坐下,便向侯人问道:“柔然此来兵马几何?白道可破?”
侯人慌乱的回言一声:“回将军,夜深目暗,未曾探清,仅见烽燧尽起!”
刘盛闻言猛然站起身来:“烽燧尽起?”
“是,将军!”
闻此一言,刘盛眉头一皱,暗道一声:“烽燧尽起,难道,是八月云中盛乐之战如期而至了吗?这白道之地、盛乐,皆属云中郡,这云中郡又在我的名义管辖范围,我要是不作为,拓跋焘一定会追究我的责任,可,我要是发兵救援,却有两难,一来,敌情不明,我兵马尚又不足,二来,此时夜深,看不清路,边地夜里又寒冷,不便行军,哎,只能待明日再说了!”
想罢,对候人挥了挥手:“且先下去吧!”
“是,将军!”侯人闻言施礼退去。
看着离去的侯人,刘盛心中想着:“明日,当如何做呐?要是我起兵救援,就会陷入战争沼泽足足三日,待拓跋焘赶来,我是不是还活着但且不说,就是我的兵马也定是所剩无几,又何谈救驾之功?不行,得想个办法,既能有作为,又能保存实力!”
想到此处,刘盛不禁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老天好似知晓他心中事一般,将一股夜风吹来,夹着边关的寒冷吹入账内,不禁让他紧了紧外衣,也让他头脑变得有些清晰起来。
但见他皱眉深思,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个个计划,又一一否定,不禁哀叹连连。
不知过了多久,刘盛猛然起身,对外大喝一声:“来人!”
随着话落,护卫入帐,言道一声:“将军!”
见人来此,刘盛言喝一声:“让侯人传报狄那、捍殊二城让其出兵白道,于白道城固守,令,息泽、五原、九原、广牧四城出兵驻扎荒干水岸以防柔然,明日鸡鸣时分,让侯人传令四方诸落,今有柔然来袭,犯我大魏,欲坏我社稷,毁我宗庙,值此之际,吾辈之人,理当尽忠报国,阻敌于外,令,各落男子尽皆入军从伍,力抗柔然!”
“诺!”护卫大喝一声,抱拳而去。
不多时,大营内奔出十数位侯人星夜离去。
而白道戌城处的柔然人也已攻破长城长驱直入,魏国士卒因夜深不知敌有几何,长城一破就已无战心,一个个纷纷逃命去了。前来助战的胡人男子见士卒都跑了,也只得狠狠言骂一声缓缓退去。
柔然三部于白道之地大肆掳掠,一部攻入戌城,一部往东,一部往西,一路之上,遇村屠村,唯有女郎方可幸免,整个白道之地一片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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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北魏平城,朝堂之上。
“柔然贼子,安敢犯我大魏?来犯之敌,尔等尚且不明,朕要尔等何用?”拓跋焘一脸怒色的大吼着。
“陛下息怒!”
“至尊息怒!”
“单于息怒!”
“单于,非我辈之责,侯人来此尚需一日,仅凭烽燧,安能得知兵有几何?望单于息怒!”
“单于,卑职请命,率一万轻骑前去阻敌!”
“单于,我等日前集结万余族郎,可让其先去阻敌,待侯人来报,再做决议不迟!”
“至尊,长孙将军所言有误,我等尚未得知敌有几何,若贸然出兵,乃兵家大忌也,望至尊待侯人来报,再做决议!”
饭团探书
众人一番言语,让得拓跋焘更气恼,脸上通红一片,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比较易怒,极为草率,每每下令将人杀了,事后又极为后悔,可以说做事只顾眼前,从不虑后,而现在,他年仅十五岁,此时的他更是草率易怒,闻柔然来侵犯他的国家,能不怒吗?
但见他大吼一声:“我堂堂大魏,安能让柔然欺辱,传朕之令,四方四维即刻聚兵,传令各部,征召族郎,朕要御驾亲征,务必将柔然驱逐漠南,以振国威!”
听闻此言,胡人们面色一喜,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马背上的民族,最高首领上阵厮杀是很平常的事,而战事,对他们而言,就是可以获取的战功的时候,厮杀轮不到他们,他们只是指挥的,君不见: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说的就是他们。
但见他们纷纷言喝一声:“单于英明,卑职请战!”
“单于英明,卑职请先锋一职!”
“单于......”
与胡人们的请战不同,堂下的汉族大臣见拓跋焘要御驾亲征,有些人在考虑出征事宜,比如崔浩,而有些人不禁担忧起来,心中想着:“若是陛下被柔然害了性命,大魏将陷入诸王争位,大乱矣,若柔然趁机而下,大魏岂不亡国?其残暴异常,怎比得上当今陛下?”
想罢,众位汉族大臣连忙起身劝阻!
但闻一声:“陛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之下,望陛下怜惜自身!”
“陛下乃一国之君,焉能涉险?”
此话一完,不待他人前去,但见崔浩前将一步,言道:“陛下,现今不知敌有几何,若我大魏发兵,当发几何?少了,敌众我寡,多了,劳民伤财,臣崔浩素知陛下性俭率,服御饮膳,取给而已,每以为财者军国之本,不可轻费,臣浩等,望陛下待侯人来报,再做决议!”
与崔浩见解颇为相同的众大臣见此,也连忙附和:“臣等,望陛下待侯人来报,再做决议!”
怒气满满的拓跋焘见崔浩站出来说话,这才稍微冷静了些,因他知道崔浩之才,不禁想了想崔浩的话,发现也确实如崔浩所言,现今不知敌有几何,他出兵多少是个问题,少了不行,多了也不行,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但见他拳头一握,咬牙说道:“那便先聚四方四维之兵,各部待言,散朝!”
言罢,拓跋焘生怕各位大臣再去反驳,喝道一声散朝,也便走了。
而张口欲言的长孙崇等人只好无奈的摇头离去,他们想和他们的单于说,四方四维的兵马因前去平反,为数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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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时分,郁久闾大檀亲率六万骑兵南下,待来至关下,看着那残肢断臂的关隘,郁久闾大檀暗自皱眉,他知道,肯定有其他部落趁夜攻入大魏,抢在他们前头去掠取粮财了,这不禁让郁久闾大檀极为愤怒。
因为这些部落的行为,不只是抢了他的财富,很有可能会让魏国做好准备。
而与郁久闾大檀不同的是各个落主,他们见到此番情景竟是一个个懊恼异常,他们懊恼的是,为何自己昨夜没来?而不是考虑魏国有没有得知消息。
但无论如何,事已发生,他们唯有叹息一声,在郁久闾大檀的一声令下,直入云中。
荒干水之外,狄那、捍殊二城令主昨夜在睡梦中被人叫醒,被告知柔然南下大举进攻白道之地,督护将军独孤盛让他们前往白道城固守,可这两位令主虽然接了军令,却并没有立即遣派军队,而是让侯人转告刘盛,有粮就发兵,没粮就不发。
他们虽然这么说,但暗道里却早已准备跑路了,柔然南下,几乎每次都是倾巢出动,昨夜就得知白道戌城不足一个时辰就被柔然攻破,白道之地仅有兵三千,而戌城就占二千,这白道城也仅仅只有一千兵马。
而他们两个城的兵,只是州郡兵,和边关之地的士卒有很大的差异,并且仅有一千余人,在他们想来,这无疑于送死,去了,白道城也破,不去,白道城也破,那我还去干吗?给柔然送人头吗?去是不可能去的,但柔然也要打了来,我还得考虑跑路。
就这样,这两座城的令主毫无作为的连夜跑路了。
与这两位令主相同又不同的是荒干水内的四城,相同的是,即便身为粮仓之地,也再向刘盛伸手要粮,不同的时,他们没跑路。
而得知此信的刘盛却也没恼怒,因为他本身就没靠他们,这些人除了贪污腐败,几乎没什么优点,也看不清时势,他只是在为后面收取大权做准备。
但见大营内,无数胡人正在登记花名册,这些都是部落内的阿郎,因柔然来袭,战事发生,个个都要从军出战,登记的人已排成无数长队,刘盛正不断巡视着,即便见到拓跋清怜带着女卫前来,他也不曾离去。
而拓跋清怜也知情势,并没有胡搅蛮缠,当然,如果她敢在这个时候胡搅蛮缠,刘盛会让她知道,公主挨揍是什么滋味,他揍公主,又是什么滋味。
显然,他是感受不到了,此时,一个侯人急急忙忙的跑来,正在巡视刘盛的听闻脚步声扭头望去,见侯人来此,也连忙迎了上去。
待侯人来至刘盛身前,对刘盛大声说道:“将军,白道战报,昨夜乃柔然先锋,共三落人马,起兵六千进犯白道戌城,我魏国将士不敌,已退至白道城固守,今日柔然大檀亲率大军进攻白道城,白道城,旦夕之间,便被柔然攻破,现已攻入云中腹地,望将军决断!”
听此一言,刘盛忙大喝一声:“诸将士,无须登记,分与战甲,拿上武器,随我阻敌!击鼓,聚兵!令贺儿军主遣一队之兵来校场。”
“诺!”
侯人大喝一声,连忙下去传令,边跑边喊:“将军令,击鼓聚兵,无须登记,击鼓聚兵,无须登记......”
众人闻言,纷纷大惊,各登记处主官纷纷大喝一声:“众人随吾前往校场!”
喝罢,便带着长队之人前往校场而去。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阵鼓声传来,原是打鼓的壮士塞上耳塞,敲起了聚兵鼓。
霎时间,营内鼓声阵阵,人人脚步急促,但新入营者,远远没有已经训练二月有余的士卒有纪律,一个个如无头苍蝇一般,也确实是无头苍蝇,因为他们主官是谁都不清楚。
时间不久,军校场上,刘盛站在台上,对众人言喝一声:“诸位,柔然南下,抢我牛羊,欺我妇孺,安能忍否?”
“不能!”
“不能!”
“不能!”
见众人之喝,刘盛伸手止停,大声喝道:“现,柔然已攻入我大魏云中腹地,我等安敢迟疑?疾风之人,为主官,分领各部!”
但见一队身着轻甲之人忙喝一声:“诺!”
说罢,这群人便往校场而去,他们,正是疾风幢的一队人马,刘盛的想法很简单,他已训练二月有余的士卒他不会动,以待拓跋焘来临,做那救驾之功,这也是他为何没让玄甲幢的人来此,玄甲幢个个骁勇,他不舍得损失。
而这些疾风幢的人,乃是轻骑,死一批来一批,虽说他们也经过二个月的训练,但刘盛需要知令的主官,而他们也将担任这些胡人的主官,刘盛的炮灰主官,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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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兵发盛乐
击破白道城的郁久闾大檀一行一人双马的朝着盛乐进发,但却被前方一条大河阻拦,此河,是为白道城南数十里外横贯东西的荒干水河流域,此河与白道中溪水相连,他们所在便是两河夹角不远处。
此时,一身血渍的郁久闾大檀正皱着眉头看向此河,不时的朝两侧望去,水流并不急端,仅是在缓缓流淌,但即便如此,从未南下太远的郁久闾大檀对此河也不甚清楚,不知浅滩在何处,但也难不倒他。
因骑兵渡河有四法,一、架设浮桥,二、马力泅渡,三、堙水而过,四、造舟而行。
显然,柔然是不具备架设浮桥及造舟而行的,唯有寻浅滩以马力泅渡或是堙水而过,这堙水而过可以理解为潜水而行,嗯,连人带马潜水而行。
但见他一声令下:“诸部分探此水之深,先过此水者,赏百金,绢千匹!”
诸部上前,言喝一声:“诺!”
“久闾部,随吾来!”
“左丘部,随吾来!”
“段干部,随吾来!”
“......”
诸部分散而去,待寻自认为是浅滩之处,便遣派一什之人渡河,以探此水之深。
不多久,无数战马噗通噗通的犹如下饺子一般驶进荒干水。
霎时间,以郁久闾大檀为中心,左右各三里充满了入河骑兵,但闻:
“此处浅显,此处浅显!”一位渡过河中,坐下马匹尚露其背的人不断朝后呼喊着,在他想来,先探者,非他莫属尔。
然,下一刻,一杆马槊从水中袭来,将其战马刺伤,这战马一时吃痛,竟是将他摔下马去。
其身后一人嘴角露出些许邪笑,但见水中马槊,正是他在持有。
这人见前人摔进河中,冷笑一声便朝前而去,左右观看一眼,无数骑兵从北岸快速下水朝南岸而去,而渡河过半者,仅有少数,心道一声:“我当为先者!你这奴子算甚?”
想罢,朝后大喝一声:“此处浅显,快渡河!”
言罢一声,不待他回头,他坐下马匹猛的一跃,将他险些摔下马去,见此一幕,骑兵安能不知为何?回头怒瞪身后之人,但那身后之人早已越过他朝前奔去。
此情此景,偶有发生。
正待这些对自己人下手想要夺取先者之时,却不曾见有几处水面之下有物体前行带动水波,待越过三分之二的河道之时,猛然从水下冒出无数骑兵,浑身湿漉漉的朝岸上登去,让得这些人一个个睚眦欲裂。
但他们焉能怪得他人?若非他们嫉妒、为己,自己部内之人早已上岸做那先者了。
随着先者过河林立南岸,待得少许,不见再有人出来,大檀大喝一声:“以先行者为道标,众人渡河!”
大檀一声令下,令兵传告四方:“可汗令,以先行者为道标,渡河!”
“可汗令,以先行者为道标,渡河!”
“可汗令,以先行者为道标,渡河!”
诸部闻言,纷纷下达大渡河之令,众柔然骑兵微调马头,将马头对着对岸之人纷纷策马奔入荒干水!
下一刻,荒干水北岸如天降冰雹一般,狠狠砸落水中,溅起无数水花打在身旁两侧骑兵身上,如滂沱大雨而下。
然,他们忽略了一事,待骑兵纷纷驶入河中,因如此多人下水,让本浅显的荒干水段骤然高升,这些骑兵竟险些将河流阻拦......
就在柔然大军渡河之时,昨日袭来的三部人马已开始在荒干水大肆抢掠。
一个个原本就不怎么安静祥和的村庄更是惨遭屠杀,血色一片,残破的村中道路上、泥土墙上、水井处,无一不沾染鲜血,三三两两的躺着村民躯体。
更有甚者,怒瞪而亡,眼中那充血之色,无不向世人表达,他死前,是有多愤怒,他怒瞪之处,一位女郎尸首千疮百孔的躺在地上,其人早已面目全非,也不知,是他新妇,还是女儿......
柔然所过之处,无一不惨状连连,村庄烧毁,妇女皆掠,伏尸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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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午时,郁久闾大檀朝盛乐进发,一路之上,郁久闾大檀所率之人的备马上,无一没有谷物在其背,可见得抢掠多少,更有甚者,一人三马,一马托粮,一马托女郎。
但闻马背之女郎随着柔然人肆无忌惮的大笑,粗暴的对待,不禁发出嚎叫声、幽咽声、以及惨叫声。
郁久闾大檀见此却很开心,没有什么是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东西是更开心的事了,再过一村,就是盛乐城了,郁久闾大檀不禁心中想着:“我若将盛乐取下,不知,你这魏国小儿是何模样?拓跋珪,你又是何模样?哈哈哈哈......”
想着,郁久闾大檀竟是笑出了声,对郁久闾大檀来说,拓跋珪是他终身难忘的人,在郁久闾社仑在位时,他在其下没少和拓跋珪交战,却连番被其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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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拓跋嗣时,他老对头的这个儿子也是不得了,令他连连受挫,早先得闻拓跋嗣亡故,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兵发魏国,占了那拓跋珪的国都盛乐,给他孙子一个教训。
这眼看马上就要到盛乐了,他又怎么不高兴那?一想到盛乐被他拿下,将要狠狠出一口被拓跋氏欺负了半辈子的气,安能不痛快?想着,这大檀竟是又哈哈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其身旁的于陟斤不禁眉头一皱,心里想着:“这盛乐尚未攻下,此时发笑是为何?”想着,他便要开口询问,
然,还未待他前来询问,那大檀就大手一挥,大喝一声:“所有人等,加速行军!”
一声令下,令兵传告四方,无边无岸的柔然骑兵陡然加速朝着前方的村庄而去,那村庄在如此庞大的铁骑之下,犹如一粒尘埃一般,又如波涛中的帆船,随时可以覆灭。
柔然铁骑如遮天黑云,如蝗虫般过境,片刻间,黑云掠过村庄,有一部分停留片刻,瞬间,一片惨叫声被淹没在其余铁骑的奔腾之下,待黑云掠过,整个村庄,已沾染了血色,房屋坍塌几处,犹如被蚕食的食物一般,遍地鳞伤,也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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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盛乐城,得烽燧之信息,城内五千兵马整戈待战,林立于盛乐城墙之上,此时的城门早已关闭,城内无数百姓、富甲豪绅挤在城门处,大声呼喊着,想让士卒为他们开门出城,他们不想死在这里,不想被柔然人的铁骑践踏。
但,作为一个将军,且深受父亲教导的丘穆陵戈,是万万不能开城门的,他知道,如果一旦开城门,柔然突然来袭,再想关上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脸色肃穆的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他,丘穆陵戈,丘穆陵部落身在朔州一族的少酋长,他父亲是云中郡的州都尉,官拜正四品振威将军,在这朔州仅次独孤盛的三品护军将军,由于受父蒙荫,他被任命为都将,官拜正六品威武将军。
在他来说,他父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要不是独孤部落人数众多,又有刘罗辰这一国舅姥爷在朝支持,他父亲,又岂能是州都尉?应是这朔州督护才对,毕竟他父亲是被共举上来的。
当然,郡太守他们是看不上的,如一县三令长一般,这一郡同样是三太守,并且,仅是七品官。(郡太守北魏七品)
自从他得知那和他一般年纪的独孤盛当了督护将军,他心里就很不服气,同样的年纪,为何我才是都将,你是督护?
所以,丘穆陵戈对刘盛很不满,但,他能不能对刘盛发出不满的怒吼,就要看他能不能将在他眼前冒出来的柔然铁骑打退了。
盛乐前方,柔然大军已然带着雷霆气势袭来,丘穆陵戈眼中一慌,那庞大的铁骑带起的气势只令他如在地狱,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但见他怒吼一声:“柔然来袭,众将士,固守城池,单于已得知战报,即刻便会发兵来此,我辈只要坚守,定能将其驱出我大魏境地,狼牙拍、夜叉擂、金汁、桐油......”
随着丘穆陵戈的怒吼,郁久闾大檀也已来至盛乐城下,但他们轻骑而来,渡河更是不能携带攻城器械,但郁久闾大檀早已有准备,但见他大手一挥,从后方出来一群抬着破旧木梯之人。
这些破旧木梯之上,还残留着鲜血,显然,这是他们在渡河之后在云中境内抢掠而来。
这场战争没有斗将,没有言语,唯有胜与败,能当上将军的没有一个脑残,战场上的胜负,主要取决于军队的战斗力和将领的指挥才能,而不在于主将的“匹夫之勇“。
此时,他们柔然人十倍与敌,怎会去做那匹夫之勇?斗将,只在势均力敌之时,以鼓舞士气,若不然,动不动斗个将,将者一败大军就败,那还要兵干嘛?
在此时还去斗将,那就不是将军,是匹夫在相扑,对,虽然说只要能打败敌将,管你是屠夫、匹夫、挑肥粪的、卖猪肉的、卖绿豆的、或是马弓手,都可以。
如关羽,诸侯讨董,关羽身为马弓手,起初大家都不愿意,因为在意出身,关羽胜了,屁话就不多了。
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唯有冲锋可言。
战争一触即发,但见柔然大檀大手一挥,被架起的大鼓瞬间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荡的鼓声之下,柔然骑兵带起雷霆之势朝城门飞驰而去,不,是赶着备马冲去,他们要以战马尸体搭建尸山而上。
丘穆陵戈见状,连忙大手一挥:“击鼓,抗敌!矢!”
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瞬间鼓响,令兵快跑于城头之上,大声传喝:“御令,矢!矢!矢!”
其人连喝三矢,可见内心之焦急。
随着令兵传喝,无数人大喝:
“御令,矢!矢!矢!”
“御令,矢!矢!矢!”
城头之上,顿现鼓声、喝矢之声。
双方之间,一方冲锋鼓令,一方歼灭鼓令,皆响彻在盛乐上空,柔然骑兵伴随着冲锋鼓迅雷一般疾驰而至。
但见,城上箭雨如蝗而下,城下战马急速飞驰,奔跑中的战马不断中箭倒地,战马后方一群骑兵涌来,不多时便靠近城墙。
只见柔然大檀大喝一声:“矢!”
令兵得闻,忙举起绿旗,大喝一声:“攻令,矢!”
“攻令,矢!”
“攻令,矢!”
传令兵不断往前传喝,靠近城墙的骑兵闻之令声,纷纷大喝一声:“攻令,矢!”
一声令下,众人快速从蹀躞带中取出弓箭,纷纷朝城上射去,不断将守城士卒射下城来。
双方飞矢密集交错,半空中竟传来一片金器碰撞之声,无数飞矢从半空掉落,又有无数飞矢急速落向敌方阵型,下一刻,便是箭矢入体,将士惨叫,但值此之际,无人去理会他等,他们只能紧握手中弓,狠狠朝对方射去索命的飞矢。
待飞矢几番轮换,一片人仰马翻。
柔然抗梯之人已然到来,在飞矢的掩护之下,二话不说架着梯子就呼啸而上。
城墙上,丘穆陵脸色紧绷,见木梯搭来,一脚踹飞一架木梯,但却也有飞矢朝他射来,他用马刀将飞矢磕飞,但其他士卒就没那么好运了,一时间被柔然人射杀不少。
丘穆陵戈见此,咬牙大喝一声:“狼牙拍、夜叉擂阻敌登城!”
随着话落,瞬间有百人将狼牙拍、夜叉擂拿起,朝着城墙下打去,将木梯之上的柔然人打下城去,一时间不少柔然惨叫着掉落下去,但柔然人身后的飞矢却也不是摆设,将不断挥舞着狼牙拍、夜叉擂的人连人带器械一同射下城来,若是未落下城去,其人身后定会再有一人举起器械打来。
一时间,双方人马不断减员,城下下,气味浓烈,一片漆黑,那漆黑之处,甚是粘稠,那是血,红色的鲜血竟浓成黑色。
随着器械减少,城下的尸体却是越积越高,逐渐漫上城墙,丘穆陵戈知道,他必须要有作为了,一旦尸体漫上城墙,盛乐必然会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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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土作辑了!
然后,我发现我写的比较细,花木兰得后天露个面,好吧,我已经尽量赶剧情了,大后天给她一个专题!!我道歉,我的锅!!
第二百一十章 兵至塞水,载尸而归
北魏平城,昨夜星夜赶来的侯人已至,未待歇息便将战报送达朝堂。
值此柔然犯魏之际,拓跋焘已点四方四维之兵,已待出征,但因平反已遣三万余,四方四维之兵仅有三万,得闻侯人来报,正在聚兵的拓跋焘连忙返回宫殿,召集各路大臣前来议事。
不多时,大魏股肱之臣尽皆到达朝堂商议,但得知侯人战报之后,无数大臣皆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只得到昨夜战报,今日柔然大檀率兵南下的战报却还在路上,但见堂下大臣纷纷进谏。
“侯人言报,昨夜柔然之兵未着甲胄,且仅有兵六千余,我大魏在朔州各部皆有兵驻守,虽白道城破,然我盛乐有兵五千余,五原一带尚有护军将军独孤盛一部,仅凭此贼,安能破我大魏?理当令护军将军独孤盛率兵讨贼!”
此人退罢,又上一人:“陛下,当如此,柔然仅有兵六千,何须动我四方四维之兵矣?岂不是劳民伤财?望陛下下令,命朔州督护将军独孤盛领朔州将士驱贼出境!”
但见此时的拓跋焘脸色比之早晨稍好,突闻柔然来袭,起初还认为是倾巢而出,可侯人到来,所传战报却仅有六千余,在他想来,朔州之地有兵马二万余,区区六千柔然贼子怎能嚣张跋扈?
但他却不知,柔然大檀今日一早便亲率六万骑南下,而朔州虽有兵二万,但如同柔然欺辱他年纪弱小一般,各部也是尽皆欺辱刘盛年纪弱小,不曾听调,若是独孤泰,或许他们还会磨磨洋工,可这独孤盛?对他们来说,一小儿罢了,安能听其之言?
可他不知啊,但见拓跋焘开口言道:“那便如此,拟诏,今柔然犯我大魏云中,杀我子民,欺我国祚,小小柔然,本为我臣,安敢欺我大魏,令朔州伯独孤盛,领兵歼敌,三日内,务必将其驱出我大魏之境,如若不然,提头来见!”
“陛下英明!”
“单于英明!”
众臣喝罢,纷纷离去。
然,边关战情,远非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柔然大檀亲率轻骑六万余进攻盛乐城的战报,才刚刚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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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乐城外,哀嚎边地。
但闻一声大喝:“金汁!”
却是丘穆陵戈指挥着将士将那煮着‘人中黄’‘木樨香’‘金汁两桶’的大锅架起,但见众人早已用丝帛带捆上了鼻子,也不嫌臭的将大锅朝着城下倒去。
霎时间,黄色长龙直流而下,一股令人呕吐的臭味遍布此处,那还在往上攀登的柔然人抬头一看,一股黄色将他眼前遮掩,下一刻,臭气熏天的黄色之物敷面。
一股极端的灼热感从脸上、头上传来,尤其是那睁眼看去的人,眼中那炽热之感,令他们疼痛至极,不禁发出一声声惨叫,双手情不自禁的就要抚脸,可下一刻,双手触碰,更是疼痛,而他们因松开双手,疼痛之下的脚步乱动,不禁率下木梯,砸落下方人群中。
而下方人群中,也顿时被烫伤一片,他们在极度痛苦的声音下,被己方人马践踏而亡,不少受伤之人沾染此金汁竟是疼晕了过去,一片惨绝人寰的哀嚎响在城下,那一个个发出哀嚎的人直恨不得将喉咙喊破来缓解身上之痛,他们的模样,让得无数柔然人惊慌的就要退去。
然而他们才方将退却几步,见此一幕的大檀就紧皱眉头,下一刻便是面色狰狞,但见他怒喝一声:“于陟斤,领兵督战,畏战不前者,斩,今日,本王定要攻进盛乐城内,让那拓跋珪瞧一瞧,吾是如何占他都城,欺他子孙!”
见大檀如此怒容,于陟斤施礼言道一声:“是,可汗!”
言罢,起身大喝:“我部儿郎,随我督战,畏战不前者,斩!”
锵~
于陟斤一边喝着,一边抽出马刀朝前而去。
众人见状,忙应道一声:“诺!”
锵锵锵~
言罢,众人抽刀策马而去,随于陟斤身后前来,待至柔然攻城部队后方,策马在后方游走,并连连大喝:“畏战不前,斩,尔等速回攻城!”
“畏战不前,斩,尔等速回攻城!”
“畏战不前,斩,尔等速回攻城!”
连番大喝,并未让吓破胆的柔然人回去,见此一幕,众人也未留情,一柄柄马刀朝着自己人的头上落去,顷刻间,最先撤退的柔然人被杀了个人头滚滚。
身后之人见状,连忙回身,但见于陟斤大喝一声:“将尸首送往城门,搭尸山入城!”
闻言,众人忙又回身将尸体抬回,他们没得选择,他们知道,从他们下了战马的那一刻,他们就被部落抛弃了,他们将是部落的炮灰,攻城的炮灰,但他们没得选择,不去是死,去了,或许能活,要是攻上城墙,也将会有丰厚的赏赐。
而郁久闾大檀见众人回身,也忙喝一声:“先登此城者,赏千金,女郎百名,封王族!”
众人闻言,一个个内心激荡起来,反正左右是个死,冲上去,冲上去,也一定要冲上去,冲上去做那人上人,想罢,众人大吼一声,面色狰狞的再次朝着城墙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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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看着城下横尸一片,沟壑内早已被尸体填满,那黑色的鲜血正朝着两侧流去,即便金汁泼上,竟也没令其变换颜色,看着这一幅惨状,那高高的人尸组成的小山,丘穆陵戈浑身有些打颤,初次经历战场的他,怎能不惊?
但柔然不会给他失神的时间,在于陟斤的督战下,那柔然人又再一次攻来,那一声声的怒吼比之前更甚,那一个个发疯似的吼叫,一个个疯狂的面容,犹如悍不畏死一般,不禁让丘穆陵戈睚眦欲裂,连忙大喝一声:“桐油泼尸,火矢待发!快快快!”
“桐油泼尸,火矢待发!”
“桐油泼尸,火矢待发!”
一声声令下,众将士忙将桐油纷纷朝着那尸山上泼去,顷刻间,那臭气熏天的地方又多了一股子油味。
看着柔然人不断靠近,而柔然人也不再去理会那木梯,朝着尸山涌来,他们要从尸山而过,待他们爬上尸山,但见丘穆陵戈大吼一声:“火矢,放!众将士散!”
一声怒喝,火矢涌来,瞬间点燃桐油,桐油淋身的尸首瞬间燃起,即便他们才从荒干水中出来,还有那一番金汁,却也挡不住桐油的燃烧,霎时间,整个尸山被烧的劈了啪啦,渐渐撒发出一股子肉香味。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人肉味,大火燃烧之下,阻拦柔然进路,即便柔然人再疯狂,见此大火却也不敢入内,那已登上尸山的人也瞬间燃烧起来,发出极其凄惨的叫声。
柔然大檀见此,双目一冷,他知道,如果此火继续烧下去,那尸山虽说不会消失,却也将会被烧去一半,他们将重新再去堆积尸山,无疑要损失更多的兵马。
见此,大檀怒喝一声:“下令,冒此火登上城墙!”
“可汗不可啊!”
“可汗不可啊!”
大檀的一句话,让不少部率纷纷劝阻。
但见大檀脸色一怒,大喝一声:“今我为之,谁敢不从?冲!”
见此大檀如此,众部率只好阴沉着前去传达将令。
将令瞬间传达至城下,在于陟斤带领的督战队的屠刀之下,柔然人咬牙冲上燃火的尸山。
丘穆陵戈见此,忙大喝一声:“矢!阻敌!狼牙拍、夜叉擂向前。”
随着丘穆陵戈的喝言,众人只好忍耐着烈火的烘烤前来阻敌,阻拦那些被大火点燃的敌人,而被火点燃的敌人一个个犹如不要命一般,即便前方是长枪大刀,也是挺胸迎去,因为他们不能耽搁,他们身上在燃烧着。
盛乐城下呼啸声阵阵,并非是大檀不想进攻其他城门,这盛乐虽然有两门,但唯有这西门是适合他大规模进攻,如此,也便把大军全压在此处。
城墙上,守卫士卒奋勇杀敌,柔然进攻之时,身后不断有飞矢前来相助,丘穆陵戈的狼牙拍、类叉擂逐渐变少。
双方交战到这个程度,早已白热化,言虽不多,但却是打了一个多时辰,足足两个小时,不得不说丘穆陵戈的勇猛,他也确实有对刘盛不满的资本。
而他现在更是对刘盛不满,在他心中,盛乐已被柔然人围攻了足足一个时辰,他朔州督护大将安能不知?但为何没来援?他却是忘了,即便来援,也是需要时间的。
战斗一直未曾停歇,双方又是一番惨烈的交战,此时丘穆陵戈也已亲自上了战场,因他阿父来了,带着城内援兵来了,说是援兵,不过是城内各个部落留在此处的人。
虽然他们有‘援兵’,但柔然人之多,足足六万众,仅攻一门,敌我之势,还是天差地别,柔然人又在此番不要命一般的进攻,丘穆陵戈压力很大,多次有火人冲上城来,又被其一一打退,以此局势来看,最多三个时辰,盛乐必下.......
而此时的刘盛那?他带着他组建的大军也早已拔营出塞一个时辰,现快至塞水,然,一片哭泣声不禁刘盛眉头一皱,抬头看去,却是无数蓬头垢面、衣裳不整,更有甚者赤脚而行的一群人,而这群人一边哭泣,一边还朝身后看了眼。
再前行片刻,这些人看到了刘盛的部队,一个个连忙擦了擦眼泪,对刘盛施礼言道:“酋帅!”
闻众人之言,刘盛默不作声,对他们摆了摆手,让其离去。
这群人一看,也没心思多与刘盛交谈,再次哭泣着前行,随着人群过去,迎来几辆小车,让刘盛不禁眉头一皱,双眼微眯。
但见,那车上.....是尸体,有人......载尸而归.......
师卦:六三,师或舆尸,凶。六三之爻,军队出征,有人载尸而归,这是凶险之兆,难道?刘盛要过六三之爻?......
但刘盛显然是不知晓的,看了眼载尸而归的众人,又继续带着众人继续前行,他要从塞水渡河直到狄那城,再从狄那城转道盛乐去帮助守城,因为这里的河道是最浅的。
就在刘盛朝着狄那进军的时候,有一部,名左丘,也便是昨夜袭击白道戌城的人马,他们早已越过了白道中溪水,来至塞水与白道中溪水的一片田地,这里,正是狄那所在,若是他们再度过塞水,那就是五原、九原二县,此二县一破,刘盛就会被孤立在戌城。
因为过了塞水,就是拔那山南,上有阴山,山外有柔然、下有波涛汹涌的黄河,虽西有朔方,但朔方,就是西方唯一的退路,再往西,那就是黄河拐角之处,退不得,三方被围,唯有东方,而在刘盛的东方,这塞水,就是最后一道水障。
柔然一旦突破塞水,将他阻拦在内,无论铁骑压境或是缓缓图之,他,必死无疑,好在,这不是柔然大檀的大军,仅是左丘一部,但刘盛并不清楚,因为那白道中溪水和荒干水相连,他得侯人传报,柔然大檀的大军正在荒干水与白道中溪水的夹角处准备渡河。
值此之际,刘盛不敢耽搁,柔然究竟欲要何为,是否真的如历史那般攻打盛乐,刘盛已不是百分百的把握,因为他早已改变了些许。
因此他也就连忙率军出营,直奔塞水,在他想来,若柔然渡过白道中溪水,他将以塞水为屏障阻拦柔然大军,一旦塞水丢失,以柔然六万铁骑的兵峰他是怎么也挡不住的,若柔然攻打盛乐,正好从河道最浅处前去帮助守城。
此时,刘盛已开始渡河塞水,而柔然左丘一部正在其内抢掠,两方人马,将在两水之中相遇……
但见处在白道中溪水与塞水之间的狄那城外有一村庄,一支柔然百人队举着马刀欢呼而来,那一处村庄,正是全儿父子所在。
但见村内之人听闻那马蹄声,以及那呼喝声,无不大惊失色,虽然他们是百姓,但他们也是知道烽燧点燃代表着什么,一个个慌乱的开始躲避起来,各处藏人,地窖中、糟榻下、房梁上、跑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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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军书十二卷(万字求票)
塞水东岸,约有六千余骑兵从河内涌出,林立在东岸,但见其中,上至六十余岁老胡,下至十二岁小娃娃尽皆在内,这是独孤部落所有的‘男人’,这是一支杂牌军队,但他隶属于刘盛。
刘盛不知道的是,因为他将独孤部落所有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尽皆抽调,部落内的奴隶,已心有他想,若是他久不归返,说不得,落内将会大乱,好在他生怕被拓跋清怜看到他私留兵马,将三千余训练两个月的士卒藏进了部落,这才不至于起兵,但也撑不了多久。
但哪怕刘盛他知道,他也会这么做,即便奴者造反,他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可能再去让奴者入军,因为奴者,对此地没有什么好感。
至于戌城之人,自他伯父身受重伤之后,除了丘穆陵贡,其他人也不听他调令了,北上可以,南下免了,令下了,很无奈,人家没接受,他们以防备柔然从中道而下攻打五原郡为由拒绝出兵。
在他们说来,虽说柔然可汗已从白道,但谁能料定柔然不会分兵出击?等他戌城之人南下,再起兵突破中道?如果中道再被突破,长城以外的土地皆在柔然之手,他刘盛难辞其咎。
虽然刘盛知道,他们只是不想损失自己部落的人,以待平城发兵再去合力,混一波功劳,但刘盛也拿他们无法,因为他们说得确实在理,这就是现实,欺负他年纪弱小,又为之奈何?
谁让人家有恃无恐呐,拓跋焘问起来人家有理由,而他却不行,因为他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他唯有集合独孤部落南下支援,即便是想随他而来的丘穆陵部也让他推掉了,因为丘穆陵贡这么做,会被排挤的。
而经过此遭,他也下了一个决心,那便是,此次大战之后,他活,整个朔州将只会有他的声音,无论是以战功得拓跋支持,还是......槊杆子打出来的。
但见他立在东岸,身边百位护卫围拢在侧,冷眼看着六千大军尽皆渡河,他没让他们休息,因为时间不等他,在他的一声令下,众人直奔狄那城而去,一路之上马不停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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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儿那处小村庄,一个时辰前,百位柔然铁骑呼啸着冲了进来,全儿家作为第一家,是第一个先受他们光顾的。
但见三位柔然人翻身下马,抽出马刀将门砸开,大步朝内走去,这一进来,先是看了看羊圈,再是看了看伙房,见伙房有些粟米就给提了出来,再又朝着紧闭房门的中堂而去。
全父提心吊胆的趴在大梁上,他听闻到有人砸门,也有人入了他的小院,他紧闭着嘴巴,生怕发出声音。
就在他精神紧绷的时候,乓~的一声,他家的房门被柔然人踹开,下一刻,三个留着发辫的柔然人进入堂内。
他们三人进入堂内先是看了看有没有人,再是翻箱倒柜,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见这家实在穷的厉害,也便将全父那几件破旧的馊衣服拿走了。
随着三人离去,全父这才敢擦了擦脑门的冷汗,看着下方凌乱的房子,连那床都给拆的差不多了,不禁有些欲哭无泪。
而其他的柔然人也开始在村内四散而去,不多时,便传来些许惨叫,以及肆无忌惮的大笑。
躲在榻下的人被搜了出来,躲在地窖中的人更是得死,柔然来此就是抢掠粮秣、财物的,焉能不去地窖看看?无论是什么,先给你换个地方再说,你地窖盖的再结实也能给你挪开,但一旦挪开,藏在地窖中的人就是他们的玩物。
对,玩物,男的杀来取乐,女的,自不用多说。
没有什么妇女将小儿藏进地窖躲过一命的情景,除非,你家的地窖不在家中,让他们发现不了。
但见不断有人被柔然人从榻下、地窖中拖出,唯有梁上还算好些,但也有惊慌之下发出呼喊之人,被其发现,让其用箭矢射下。
村庄中,顷刻间遭劫,积攒了大半辈子的谷物绢帛被其搜罗出来,不忍让其夺去的人想要反抗,迎来的只是一柄柄索命的马刀。
鸡也飞不了,狗也跳不了,鸡跑便杀鸡,狗叫斩狗头,整个村庄,只有怒吼、惨叫、以及大笑。
本就呆滞的老人更是呆滞,双目无神的看着子女被欺辱,他们不是不想去拼命,而是,他们看向子女的,唯剩头颅,以及那无法闭上的双目,远处,是一具具佝偻的无头尸体,那双粗糙的手中,还紧握着农具……
一个时辰后,村庄唯剩女郎,柔然人损失三位,而他们现已携裹着女郎前往狄那而去,因为那里,是他们部大人定下的集合点,此时,也是刘盛刚渡塞水之时。
狄那城外,刘盛的大军正在向狄那进发,就在刘盛快至狄那城时,大军前方一阵马蹄传来,抬头一看,却是候人前来。
“报,酋帅,狄那城外发现柔然人马,约有二千余,正在攻打狄那城!”
刘盛闻言忙问:“后续可有敌?”
候人道:“无有!”
闻此言,刘盛大喝:“胡落,左翼,独孤落,右翼,那落,绕敌之后,阻其退路,众将士,随吾杀!”
刘盛大喝一声,一马当先朝前方奔去。
众人闻言,连忙应声,胡落内的男子往左而去,独孤落的往右而去,那落的直奔其后。
狄那城外,已来至此处的左丘部正在卖力攻打狄那城,左丘巡处,一群女郎被捆着手臂在此,不少鼻青脸肿、衣衫褴楼,显然早已被柔然人迫害了一番。
左丘巡骑在马上看着士卒不断进攻狄那城,而狄那城的守卒仅有五百,对有着两千余人的左丘部他们是毫无胜算,但即便如此,却也在阻拦着。
双方人马的交战虽不如盛乐那般惨烈,却也血腥异常,就在狄那守卒岌岌可危之时,但闻一声:“众将士,随吾杀!”
双方人马不禁抬头望去,只见一支约有四千余骑呼啸而来。
左丘巡见前头之人,连连大叫:“撤撤撤!此乃魏国独孤部可汗独孤盛,独孤部落来人了,我等快撤,快撤!”
说着,左丘巡就要跑,但刘盛哪能让他如愿?带着骑兵便直冲正在交战的柔然人杀来。
而柔然人见此,一个个惊叫着就要撤走,可这时刘盛已和他们开始接触,瞬间,刘盛带领的四千骑兵便杀进他们的阵型,将他们杀了一个人仰马翻,鲜血飘飞。
敌众我寡,柔然人也不恋战,一个个策马逃去,待冲杀一番,刘盛也开始带人在身后紧紧追着,直到左丘巡带着人马驶入白道中溪水,这才作罢。
杀退一支二千人的柔然部队不是刘盛勇猛,是因为柔然人已经攻打狄那一段时间,刘盛又是突然杀出,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有兵力上的优势,双方也都是没怎么训练的士卒,刘盛连三落的布置都还没起到作用,就将其轻松击退。
看着左丘巡踏过白道中溪水,刘盛也没返回,在此地留下一千兵马守卫白道中溪水,以防左丘巡再度袭来,便回到狄那与迟来的三落汇合,在狄那城留下三百人打扫战场,释放妇女,也便带着大部队前往盛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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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乐城外!
大战已持续了两个时辰,耐于盛乐乃故都,城高墙厚,这才坚持到现在,可将士们早已疲惫,柔然人还在不断冲锋,双方的尸体已铺满交战处,血腥味早已是所有人能闻到的唯一味道。
看着柔然疯狂的进攻,丘穆陵戈知道,盛乐要破了,不只是他阿父被流矢所杀,而是城头上无数士卒横卧竖立,胸前不是箭矢透胸而过就是被马刀砍杀,一片尸首。
为防止尸体阻碍他们守卫城墙,他们一次次将尸首丢入城内,他们不敢往外丢,但城内也因此堆积了一座小山,欲与城高,这是他们士卒的尸体。
盛乐士卒此时仅还有五百余人,来援的人也仅剩三百余人,虽然柔然人损失也颇大,但其人数尚在,飞矢又一次次袭来,城头上到处是飞矢,若非其箭头已不锋利,他们只需捡起便能用,而且,只要伸手去抓,起码三五支,可见箭矢之多。
那一处被桐油燃烧的尸山早已与城齐,柔然人已开始缓缓登入城墙,盛乐城破只在旦夕。
但下一刻,从外围传来一阵喊杀声。
众人望去,却是刘盛带着五千人冲锋而来。
见此一幕,郁久闾大檀眉头一皱,那城墙上的丘穆陵戈先是一喜,再是一忧,忙大喝一声:“使君快快退去,莫要来了,今日吾等唯战死尔,望使君留下有用之躯以待单于前来,与单于共抗柔然贼子!”
正在冲锋的刘盛显然没听到他的话,即便听到,他也不能退,非但不能退,还必须要冲上去杀一波,做出姿态给拓跋焘看,而他此来,就是来帮助守城的,安能退下?
但见百余位护卫牢牢护卫在刘盛身侧,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刘盛,不让刘盛身侧有敌,他们携裹着刘盛往前冲去。
大檀见状也忙喝一声:“哲茂,前去阻敌!”
郁久闾哲茂大喝一声:“是,可汗!”
言罢,便带着五千骑兵杀去。
看着袭来的骑兵,刘盛减缓马速,大喝一声:“众将士,凿穿敌军,入城去!”
随着刘盛一声怒喝,各落人马纷纷加速从他身侧朝前冲去,待飞跃半数,刘盛这才加速,敌有六万之众,安能不让自己安全?还带头冲锋岂不是傻?
话不多言,但见柔然阵中飞出一支五千余人的飞骑朝着刘盛的人马杀来。
瞬间,城外又是一处战场,但见双方人马急速相冲,片刻间,便在一阵震耳发聩的声音中厮杀起来,前方士卒不断被一杆杆马槊刺穿、弹下马去,高空中飞上无数大叫着的尸体,虽然他们还活着,但落下来,他们就是尸体。
随着短兵相接,众人纷纷将马槊丢弃,抽出马刀,战场上一片锵锵锵锵的抽刀声,顿时,一片残肢断臂带着飘洒的鲜血飞上天空。
刘盛在百余位护卫牢牢护卫下连连大喝:“凿阵,莫要恋战,凿阵,凿阵!”
随着刘盛的喊话,不断有人将令传向前方,独孤部落的兵马连连呼喝凿阵,五千骑兵不断倒地又不断朝前杀去,他们不管身后之敌,只顾往前杀。
六十岁的老胡人接替了前方之人,因为他前方的人被一把马刀砍下马去,他的战马踏在了前方之人的身上,他很想对他说一句道歉的话,但,情势不允许,他紧握着手中的马刀,他没有慌乱,身为独孤部落的子民,他前几十年没少征战沙场,只是现今他家阿郎替他从军了,而且,他的体力,也不如以前了。
但现在,魏国危难之际,他不得不来,看着前方张开大嘴朝着他怒吼而来的柔然骑兵,老胡不屑一笑,马刀扬起,在战马疾驰下朝对方砍去,在其马刀临身之际,他一个侧身,让过其刀,而他的马刀,却掠过了那柔然人的手臂,将那柔然人握刀的手削了下来。
老胡也未曾转身,他知道,那柔然人一定没有手臂了,身后那十二岁的阿郎,应该可以将其杀掉,在可汗的呼喝声中,他又抬起马刀朝前杀去。
老胡身后有一位很惊慌的人,其身材矮小,面色白净,犹如女儿家一般,但他部落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男子,只是很小罢了,他今年才刚满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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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方死去十位阿郎......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虽然他经常听落内的大人说战场的事情,也对战场向往,但初次上战场的他,第一次面临的就是敌众我寡之势,若非大家都在一起,他早就没勇气策马冲阵了。
前方死去十五位阿郎......
前方一位老胡,是他最为敬佩的人,他从小听他的故事长大,那位老胡人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数十次,身上刀痕林立,他儿子就是独孤凯旋,那位因犯可汗之令,被责罚当白鹭的独孤幢主,而他也时常随着老胡学习武艺。
前方死去二十余位阿郎,他要短兵相接了......
前方的老胡可以说是他的师傅,自从可汗征召族郎,他就一直随着他师傅,他知道,他师傅一定可以活下来,一定。
前方死去五十位阿郎......
他不能想了,前方阵亡的阿郎瞬间激增,他知道,战斗开始惨烈了,他也要即将要和敌人厮杀,因为他师傅现在是箭头,他知道,现在他们已经陷入阵中,他必须随着他师傅冲出去他才能活。
前方又死了一位阿郎......
他看见了,他看见他师傅将一位柔然人的手臂砍下,他也举起手中的马刀,狠狠的盯着那痛苦的面孔,盯着他的脖子,狠狠的盯着,下一刻,两人交错,他把手中的马刀狠狠朝着那脖子砍去,随着一声咔嚓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脸上也顿觉一股温热感。
他来不及细想,看着那颗飞起的头颅,他身手一抄,将那头颅取过,挂在蹀躞带上,面带喜色的跟着他师傅往前杀去,他脸上的温热,他也知道那是什么了,那是柔然人的血......
刘盛正在中部率领着大军突阵,但大军却犹如陷入沼泽一般,部队前行很慢,刘盛知道,前方的厮杀肯定惨烈。
而就在这时,郁久闾翰飞见刘盛他们陷入战阵,忙对大檀问道:“可汗,是否将其围歼?”
郁久闾大檀眯着眼看向刘盛,内心不断思索,想了想,脸色一冷,对翰飞狠声说道:“你率五千部曲从后掩杀,令大那率五千部曲从左翼,君昊从右翼,今日,务必将此子留在此处,此子一亡,中道我柔然当长驱直入!”
“是,可汗!”
翰飞领命,策马前去大喝一声:“我部,随我来,可汗有令,大那率轻骑五千攻独孤部左翼,君昊率轻骑五千攻其右翼,今日务必将此子留在此处!”
轰隆隆......
随着大喝连连,柔然阵中又策出三支五千轻骑的部队,一支欲要阻断刘盛退路,另外两支将要袭击他两侧,若是让其布阵完成,刘盛将插翅难逃。
刘盛听闻外面调兵的动静,虽然他不知道大檀意欲何为,但他也知道不能耽搁了,但也不能现在下令撤退,因为他们现在是朝前冲锋,若是下令撤退,后方停下战马,哲茂的这一支部队将让他动弹不得,而他又处在中部,最是危险,他唯有冲过去,再去突围,或是转向,但在厮杀中,转向是极为困难的。
想罢,刘盛面色狰狞的大喝一声:“速速凿阵,莫要恋战,莫要恋战!”
喝罢,刘盛策马快速前去,身边百位护卫见状,连忙将其围拢朝前冲去。
不多时,刘盛就杀上前来,接了箭头,狠狠朝柔然人杀去。
而身侧众人见可汗杀在第一线,一个个士气大震,随着刘盛奋力凿阵。
刘盛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在为他挡刀,死了一个又一个,但这些护卫知道的自己的责任,那就是不让刘盛受伤,极力拼命的护卫在刘盛身侧,仅让刘盛与前敌厮杀。
得益于刘盛和其护卫的勇猛,为部队逐渐凿开敌阵,但见刘盛声声怒喝:“杀啊,将士们随吾凿穿此阵入城去!”
“杀啊!”
“杀啊!”
老胡人左手臂受伤了,但他好似未觉,他现在很激动,他现在和可汗并肩作战,他嘴里发出一声怒吼,朝着前方奋不顾身的杀去......
盛乐城上的丘穆陵戈见刘盛不听自己之言竟朝柔然冲来,心中本是不喜,只觉得这使君好生没有脑子,但此时却是心中大喜,因为他看到了独孤部的勇猛,他看到了独孤部即将来到城下,这是他突围的机会。
他与刘盛一样,不可能没有作为就逃跑,若是提前跑,柔然没杀他,大魏也再无他容身之处,他见刘盛此时已快凿穿敌阵,不禁暗道一声:“若与其人一同破围,当可!”
想罢,忙朝身边的人大喝一声:“诸将士,随我杀下去,跟随使君杀出去!”
说罢,丘穆陵戈便提刀从尸山上朝城下杀去,而众人闻言无不大喜,能活,谁愿意死那?一个个也便朝着尸山杀去,下一刻,便与柔然人杀做一团,顷刻间便损失百人,但也杀掉不少人,他们朝着柔然身后的战马冲去,对冲上城墙的人不管不顾。
而柔然人见状,不少人也不再理会他们,可汗只令他们夺城,可没说要全歼敌人,这些魏国士卒犹如困兽犹斗,与他们厮杀是很不明智的,如此一来,丘穆陵戈他们仅仅损失过半便来至后方柔然弃马之处。
但见众人夺过战马,一个个翻身而上,也不言语,也不顾身后之人,趁着柔然人正在登城,骑上战马就朝着刘盛来的方向一路厮杀而去,但他们这一番作为,让刘盛的算盘落尽,刘盛将入不了城。
而此时的刘盛也一脸血渍的冲了进来,但见城下之惨状,而盛乐城门还在紧闭大关,竟无人为他开门,而柔然人也已登上城墙,他眼睛一瞪,也未曾耽搁,但见他大喝一声:“将士们,随吾来!”
喝罢,刘盛调转马头,朝着他们的左方冲去,他要突围而去,既然已有作为,我来城下,守门士卒不曾开门,非我之过,拓跋焘再来责问,他也有话讲,但现在,他必须突围而去。
但见,刘盛带着冲凿出阵的人马猛然加速,朝着左侧狠狠压去,而左侧的的久闾大那正在迂回将要拦在刘盛前方。
已杀出城外的丘穆陵戈等人现还仅剩百余人,将前方柔然之人杀掉,前面顿时一片空白地带,他们突破了登城部队,而他们一出来就看到刘盛正在调头冲去,众人见此连忙策马突入骑队,随着众人一路向前。
前方久闾大那现已迂回而来,正看到刘盛带着残部朝他冲来,他冷冷一笑,抬起马刀指向刘盛,怒吼一声:“众将士,随吾杀!”
“杀!”
“杀!”
“杀!”
众人连喝三声,策马急速朝刘盛冲来。
郁久闾大檀见刘盛欲要突围而去,再看盛乐已破,连忙大喝:“王庭入盛乐,诸部速将此人擒下!”
众部率闻言脸色极为难看,对大檀沉闷的施礼便退了下去,心中却是发狠,待将那小子杀死,定要狠狠的搜刮一番,更是有人打上了五原、九原的注意......
而刘盛却是不知道了,他正带着残余的二千余人冲向久闾大那,他必须冲过去,冲过去就可回返塞水坚守三日等待拓跋焘的来临。
看着前方面色狰狞的柔然骑兵,刘盛大手一挥:“儿郎们,突破此阵,吾等返落!”
众人闻言,神情大震,一个个握紧手中马刀,心里直道:“冲过去,一定要冲过去,冲过去我便可回落了,阿奴,等我!”
想罢,众人无不发狠起来,怒瞪前方之敌,加速冲去。
而刘盛又重新落后一些,让人前去相撞,待势头尽时,他再领兵往前杀去。
但下一刻,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喊杀声,却是诸部都来围剿与他,刘盛见此心中一凉,却也未曾慌乱,连忙大喝:“冲阵,速速冲阵!”
众人闻言,更是狠狠打马,急速冲向久闾大那的部队。
下一刻,双方人马相撞,顷刻间便是人仰马翻、鲜血淋漓,地上一片碎肉。
独孤部的人狠狠朝前杀去,不顾自身伤亡,英勇的老胡人死了,他死在了自己人的马蹄下,他本身为箭头,但两方相撞的时候,他被震下马去,本想即刻翻身上马,却被他身后男儿的马蹄踩了一脚,被其狠狠踢飞。
十二岁的男儿也死了,他的战马踩在了他师傅的身上,战马向前飞去,他被敌人的马槊刺穿,但他飞去的战马也砸倒无数人,他死的值了......
无数人快速的消亡,独孤部的儿郎顷刻间遭受重创,但他们无法,因为他们冲进阵来,就是三面环敌,盛乐城门大关,若是那丘穆陵戈不突围,在他们来时打开城门,他们将入城坚守,也不至于此。
虽然刘盛知道入城坚守也守不了多少时日,但他在盛乐中早早就挖掘了一个坑道,他能保证自己能活命,但丘穆陵戈却偏偏突围,为之奈何,战场不允许他耽搁,只好下令再突围而去。
若他知道是这个情况,他是怎么也不会冲进来的,但此时悔之晚矣。
而因他忽悠郁久闾大檀说他会仙术,见他陷在阵中,郁久闾大檀又焉能不将他除去以绝其患?
但见柔然诸部在郁久闾大檀的命令下皆在靠近独孤部的兵马,气势汹汹的杀来,对他们来说,独孤部仅仅二千余人,无异于送死尔。
而刘盛却也在顷刻间便陷入重围,他此时已接管箭头狠狠向前杀去,但他现在已开始四面被围,独孤部的人马不断被斩落马下,柔然骑兵正在不断向着刘盛他们围拢,已将他们围了数十圈,以此等之状,只需一刻钟,刘盛就会身死道消。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战场中的刘盛却是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但郁久闾大檀可以看得到,那是一支人数众多的骑兵,起码有万人,上面的大旗,是拓跋。
看着那大旗,郁久闾大檀不禁眉头一皱,他想不到这里还会有兵马,更是打着皇室的旗号,却也不曾耽搁,连忙大喝:“令诸部迎敌,迎敌!”
正在围攻独孤部的众人闻言,忙回过身去,朝着那万人铁骑冲去。
走了不少围攻刘盛的人,刘盛也知道外围有人来援了,虽然不知道是谁,人有多少,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突围机会,回身看向身后儿郎,却是斗志已无,他不禁眉头一皱,以独孤部现有的情况很糟糕。
但见他眼珠子一转,回头将袭来的马刀砍飞,大笑一声:“哈哈,众将士,援兵来也,速速冲阵突围!诸护卫,随吾喝,长槊在手!”
众护卫闻言也如刘盛一般将前敌杀掉,大喝一声:“长槊在手!”
刘盛杀掉前方一人,不顾鲜血洒在脸上,吼道:“刀剑生辉!”
众护卫杨起马刀朝前杀去,言喝一声:“刀剑生辉!”
刘盛将马刀狠狠的从前方敌人脖子处扫过,一颗头颅落地,抬头来怒瞪前方之敌,极力怒吼:“看我弟兄,迎着烽烟大步来~来~来~”
刘盛这一声歇斯拉底的怒吼,使得他那沾满鲜血的面孔狰狞异常,犹如魔鬼一般,让得前方一位骑兵不禁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啊!”
噗通~
下一刻,这柔然骑兵竟是被吓得掉落马去,也不知掉去的那刻,他是不是已经被吓死了,但即便没死,现在也是死人了。
众护卫见状也连忙大喝:“看我弟兄,迎着烽烟大步来!”
“哈哈,将士们,速速冲阵,与援兵汇合!”看着前方被他吓落马去的骑兵,刘盛不禁大笑一声,朝着前方杀去。
众人闻言,也连连大喝:“援兵来也,可汗令,速速冲阵,将士们,杀啊!”
得闻外有援军,一时间,人人精神大震,而柔然人则是有些慌乱。
刘盛见此,安能放过此次机会?
但见战场突然一阵唱喝:
“长槊在手!”
“刀剑生辉!”
“看我弟兄!迎着烽烟大步来!”
“长槊在手!”
“刀剑生辉……”
阵阵唱喝,让得柔然人竟是一个个心有慌乱,都在想着外面到底有多少援兵能让他们如此振奋?
而一晃神,就被刘盛带着人快速杀掉不少,众人一边唱喝,一边朝前杀去,那阵阵大喝,犹如猛张飞喝断当阳桥,犹如孙策喝死一将那般令人颇有畏惧!
随着前方人马的回头,刘盛不多久就带着三百余人突围而出,看着远处厮杀一片的骑兵,他眼睛一瞪。
但见那前方不是别人,正是一脸怒色的拓跋清怜,再见那万余骑兵,这拓跋清怜怕不是将丘穆陵、尉迟、及八堡部落的儿郎都带了出来?看其身侧的尉迟候头和八堡堡主,想来戌城之人也是倾巢而出,中道,怕是无兵了。
也确实如果刘盛所言,拓跋清怜见刘盛大聚兵马,又闻侯人之报,但却不见他调戌城之兵,便让人女卫打听了一番,得知其中之事,她二话不说,以皇室向其下达命令,集结所有族郎前去支援。
就在刘盛大军出发不久,拓跋清怜便带着大军紧随刘盛大军的马蹄印记追来,一直追到狄那城,得狄那城守军告知,刘盛前往盛乐支援,也便马不停蹄的前来盛乐,因怕诸部不听令,拓跋清怜将女卫分派各个主官之位。
虽然尉迟候头和八堡堡主颇有不满,但也为之奈何,唯有尊令,他们可没刘盛的那个胆子去调戏人家。
但见前方战场中不时传来一片娇喝,这是拓跋清怜的女将们正在不断发号施令。
而见此状的刘盛也不敢耽搁,带着人马连忙冲了过去,下一刻便从柔然背后杀入,一时间让柔然人腹背受敌,待冲杀片刻,刘盛眼前的黄色突然变成黑色,抬眼一看,正是拓跋清怜的女卫。
那女卫正将一柄染血的马刀向他砍来,刘盛忙抬起马刀将其马刀架开,大喝一声:“我乃独孤盛,非敌!”
来人闻此大喝,猛的一愣,却也不敢耽搁,又朝侧方杀去,而刘盛则是一路大喝着朝拓跋清怜的位置而去,待至其旁,也来不及细看这位殿下的面容,脸上带着焦急之色,向其快速说道:“盛乐已破,柔然五倍与我,理当速撤,临水阻敌,快撤!撤啊!”
见其如此模样,拓跋清怜被吼的一愣,而刘盛见此却不敢耽搁,转身忙喝一声:“鸣金收兵,撤往狄那,快快!”
但其旁的尉迟候头和各堡堡主却不曾理会,而是看向了拓跋清怜这位殿下,刘盛见此脸色阴沉,冷言一声:“尔等不退便不退,我独孤部当撤!”
说罢,刘盛转身说道:“独孤部儿郎,随吾撤!”
而拓跋清怜此时也是反应过来,忙让尉迟候头鸣金收兵,往狄那撤去,而柔然人却紧追不舍,直到刘盛他们在追杀中渡河之后,柔然才罢兵撤往云中盛乐前去分赃。
日下时分,刘盛一身血渍的和拓跋清怜进入狄那城,身后是一群经历战火的溃兵。
看着身后的人,刘盛脸色很不好,这一次,独孤部算是残了,男子死绝倒不至于,因狄那城有刘盛之前留下的一千三百人,再加上突围而出的三百余人,也就一千六百人,在一万多女郎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到时候都不会缺新妇了。
入了城,刘盛也不打算走了,他要防备大檀打进五原郡,如果大檀打来,他将固守塞水,大檀既然拿了盛乐,他无论如何也要坚守三日等待拓跋焘的来临,而拓跋清怜让尉迟候头和八堡堡主返回戌城守备中道,留下大量部落族郎跟随刘盛守备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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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如诗一般,始光元年,秋八月,丙寅日(初三),从盛乐而来的侯人让整个平城哗然,柔然竟是举族南下,太祖建国的国都盛乐城这座大魏的西京已被柔然攻破。
这一消息让无数将领愤怒异常,尤其那些上了年纪,随同拓跋珪征战的老将军,更是一个个请命前去征讨。
而朝堂上,拓跋焘也是连连下令,让诸部聚兵直往盛乐,他则亲自率领四方四维的兵马连夜赶去,现在是谁劝也没用。
皇命一下,平城内的大酋长皆收到加急军书,他们也不敢耽搁,纷纷遣派伯鸭传令四方被离散的分部酋长。
整个平城在这一日是一个忙碌且动兵戈的日子,四方四维八国内的良家在始光皇帝拓跋焘的带领下尽皆发兵盛乐,他们将日夜兼程三天两夜到达盛乐,当真是“天下兵起”。
忙碌的则是伯鸭,不断有伯鸭从日出到日落自平城出发告令四方,即便是夜晚也是伯鸭遍地走。
两日后,戊辰日,傍晚。
云中郡的情况很不妙,已经成了柔然人的欢乐海洋,刘盛在狄那驻防,塞水处建营,守备塞水之地,一连两日唯有柔然小股部队来此,倒也没大部队,让刘盛安稳了两日,他只需再坚持一天,就能迎来北魏的大老板拓跋焘,但柔然大檀好像要对刘盛动兵了......
自故都盛乐被柔然攻破这一消息传达朝堂,这两日以来,侯人不断星夜赶程,至一处,便让此地伯鸭启程下一处传达,整个大魏到处是伯鸭入城、出城,带来的消息也让大魏震惊,一位位酋长连忙点兵前去盛乐,此时已有无数男儿披上战甲、跨上战马从四方赶往盛乐。
这日夜里,亳州营廓镇,最大的一个村子,大周村外,迎来一位锣鼓九连敲的伯鸭,但见这伯鸭一边敲锣一边大喊着:“边关告急,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与乙丑日大举犯我大魏,白道失守,盛乐失守,单于已亲率四方四维三万轻骑前往盛乐,现令诸部起兵即刻前往盛乐阻敌!”
听闻伯鸭的话,无数百姓纷纷从家中出来,有一位女郎也搀扶着她坐在土台上的阿父,因为她阿父坐的,正是宣事处土台上的凸台,凸台上还有十几位中年男子。
而此女,正是刘盛在此遇到的女子,并且,还送了她一副簪子......
宣事处,伯鸭将军书贴满告示牌,但见告示分成九宫格,那伯鸭一边指着最上方的书帛,一边对众人大声说道:
“此帛是步六孤部落可汗
征召火头军之军书,1
此帛......医官之军书,2
此帛......侯人之军书,3
此帛......伯鸭之军书,4
此帛......轻骑之军书,5
此帛......重骑之军书,6
此帛......运辎重之军书,7
此帛......守辎重之军书,8
此帛......后勤之军书,9
此帛......旗手之军书,10
此帛......令兵之军书,11
此帛......备军之军书,12(我居然真写出来12个?)
此帛是贺楼部落可汗......军书,
此帛......
此帛......
此帛是丘穆陵部落........军书!
诸位自行查看,领兵牌即刻启程前往盛乐,若有迟误,粉身碎骨!贺楼......是连......若干......贺若......丘穆陵......!”(若干内入75姓)
伯鸭在土台上连连点名,被点到名的人无不前去领上军牌,转身回家前去准备了,下一刻,被女郎搀扶的男人也应了一声,一边咳嗽,一边跛着脚前去台上领取军牌......
夜已深,阿父在整理兵甲,也取出了绢帛,准备明日开市便前往村头购买马匹,再前去盛乐,但绢帛好似不够,仅够买一匹下肥马,阿父直摇头叹息。
见阿父如此,其母与阿姊沉默着走向织布机,她们要连夜为她阿父织出布匹,虽然这是要交赋税的,但战争来临,作为镇户,她们可以免除赋税了,希望明日前可以为她阿父织出
足够的布匹……
第二日,天不亮,忧心忡忡的女郎也坐至织布机旁,与其母、阿姊一同织布。
织布机唧唧唧唧的声音一直未曾停歇,女郎织着织着,不禁停下来,叹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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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伯父家的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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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后两天是花木兰专场,所以,我决定明天的章节放到23:50,后天的0:10分,这个样子,可以衔接。剧情有点赶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卷卷有爷名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
那是大魏天赐三年(公元406年),朔州,一个部落内出生了一位女婴,其名叫木,木的父亲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阿干,所以不曾去服兵役,木还有一位阿姊,一位阿弟,但在木四岁时,木就喜欢上了武艺。
但因阿父未曾服过兵役,战场厮杀的技巧教不了她,她便时常去寻找在将军身边当护卫的叔父学武艺。
这一年,是大魏永兴二年(公元410年),她叔父家诞生了一位女婴,其名为花,因与叔父时常讨教武艺,木可以说时常可以看到花,其叔父对花也很好,她也为自己有妹妹而高兴,她更高兴的是,两年后,大魏永兴四年(公元412年),她叔父家又添了一个女婴,其名为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叔父很不高兴,连对花也无那般好了,可每次去问,他叔父只是摇头长叹,对木说:“你不懂,女儿身,安能有作为?”
她叔父说罢就摇头走了,那眼中的失落,木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句话也深深的印在她脑海中。
时间不断流逝,转眼间,几年过去了,与木相同的是兰,她也喜欢武艺,又因木对兰讲:“你阿父喜爱男儿,他曾说,女儿身,安能有作为?兰,你我可不能让叔父小瞧了,定要比男儿要强。”
幼小的兰虽然不懂其中的意思,但也知道她阿父喜欢男儿,就此,兰便和木一同学习武艺,时常参与小男孩的打架斗殴中,并常常获得‘战利品’而归,让部落男子个个称奇,便是酋长也不禁对二人夸赞。
随着二人的出名,越来越多的人来教她们二人武艺,说是想看看二人之后会如何,此番情景下,可以说二人打小就是在练习骑马射箭,打架斗殴中度过。
因花不喜欢武艺,时常沦为陪衬,却也乐得自在。
时间流逝,来到大魏常泰六年(公元421年),木的叔父,花和兰的阿父身受重伤,而木的叔父是独子,但其叔父还活着就要服兵役,无奈之下,木的阿父替了叔父的兵役,这一事众人皆知,却也无人去说什么。
因叔父受伤,跛脚不提更是时常咳嗽,想来是伤到肺腑了,这一下,木和兰无人教授武艺了,但时间不久,十二位随同木叔父活下来的士兵来到此处,二人又有人教授武艺了。
而这一年,木也到了婚嫁的年龄,可因其武艺非凡,长得也算得上俊俏,无数儿郎都想娶她为妻,木就说了,谁要能打过她,她就嫁给谁。
可这两年了,还没人能打得过她,这一年,是大魏常泰八年(公元423年),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木被抓走了。
因为她今年满十七岁了,在建国之初,她们国家就规定,女子十三就要出嫁,若是十七不出嫁就要坐牢。
木被关进了一个牢房,这一个牢房内都是女郎。
几日后,兰和花来看木,而此时,不知为何,牢内来了些年长的人,这些人无不带着一位男子,这男子可以明显的看出是他们儿子,但见这些年长的人对着牢内的女郎指指点点。
隐约可以听到:“这女郎不错,可为我儿妻,兵长,此女作价几何?”
那兵长顺着手指看来,见是木,便对其说:“此女已有官家看上,再择一位!”
那年长带来的男子听闻不禁有些不喜,在父母言语相哄之下,也便再换了一位,再给兵长一些钱帛,兵长对他们说道:“这女郎还有五日放出,五日后,我和使君言一声,将其分配你家中,作为你家新妇!”
那一家人闻言忙对其言谢一番。
而听闻对话的花、木、兰,无不神色黯然。
因入了这牢,婚姻嫁娶不由己,出牢便要分配人家为妻,这些前来男子皆是光棍,来此,也是因到了婚配年龄,女郎不好娶,但若是来这里贿赂一番,便可白得一位新妇,岂不是美哉?
而这,就是他们来此的目的,这兵长,可以说是另类的红娘,不管女方,只管男方有无出钱,也怪不得孟小虎等了两年还没等到朝廷分给他媳妇,不会做事啊!
而且他们还将女郎分成了三六九等,比如木所在的牢内,宽敞明亮,通风良好,伙食也丰盛。
因为她已被官家预定了,也就是说,她出了牢,如果那官家无妻,她就要嫁给那官家,如果有妻,那就是嫁给那官家的儿子。
而木在这牢中几日,也多少听闻了,她虽距离一个月的关押期限还有二十多日,但仍然免不了唉声叹气,她从其他女郎口中得知,原本十七不出嫁之人是关押七日,可不知何时起,竟足足月余了,或许,是那些官家吧。
但无论如何,木,是避免不了被朝廷分配夫婿了。
但见木神色黯然的对花和兰说:“花、兰,你二人可莫要学阿姊,尤其是兰,可汗二娘欲将花许配给二郎,而你却不曾,若你遇见自己不厌恶之人,也便嫁了吧,莫要如我一般,连自家夫婿长何模样尚未知晓,便要嫁与他!”
二人听闻,心有伤感,兰对木说:“阿妹谨记阿姊之言!”
木摸了摸兰的头,对其说道:“你阿父不喜女儿身,我也知晓为何了,因我们是镇户啊,无男儿,便无人从军,地位便不如以往了,我户前络绎不绝,便是我伯父和阿父从军,而叔父却......哎!好在,你现在有阿弟了,望日后你阿弟可以代你阿父从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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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闻此话,不禁问道:“虽我为女儿身,可甚多男儿比不得你我姊妹,为何我二人不可从军?”
木说:“因你是女儿身,若你为殿下效命自然可从军,可我等皆是外军,怎能有那福分?若你我从军,唯有和那女伶一般,女扮男儿身。”
兰听闻此言沉默了,与木告别后二十三日,木嫁人了。
她夫婿是一位独孤部落的年轻才俊,但在大喜当日她却也未曾和夫婿见面,因在当日,单于将其招走,因为当今单于攻伐南方宋国需大量族郎。
这一日,未曾和夫婿见面,便是阴阳相隔,她未见面的夫婿在随单于攻打虎牢关时死于非命,而单于却大获全胜,从南方宋国夺得大量土地,更是打过了天堑大河,占据了大河以南大片土地。
但因战争,那片土地人烟稀少,当今单于便下令再次迁居各部(离散各部),其中内入七十五姓有三十五姓被迁居,四方诸姓有二十姓被迁居。
不巧的是,她们一家就在内入三十五姓,但迁居书上仅有兰一家,没有木一家,而木,也已不再是她们部落的人了,而是独孤部落的人。
兰和花走了,她们随着阿父在部落内的地位变低,被迁居了,她们一家被迁居大河南岸,那距离宋国很近的地方,那里用汉语叫做----虞城县----大周村!!!
在大周村,有九部被迁居来此,巧合的是,那十二位教她武艺的人也来此了,他们也是因地位变低而被部落迁居来的,因兰与他们是一个部落,所以就在一处了。
时间缓缓流逝,兰学会了汉语,不是那种官方汉语,而是当地的汉语,是被后人说浓浓河南味的汉语。
而兰,因为喜爱武艺,经常在村中那土台上和叔父们切磋,而那土台,是他们村中都爱喜欢去的地方,土台中间有一个凸台,大人们都爱坐在那儿谈天说地。
十二个叔父也经常在那里讲他们战场上的事,很快,他们这批被离散而来的人被当地人接受,也开始有很多部落阿郎前来和叔父们讨教战场杀敌之术。
每每这个时候,兰都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出来,说她可以教他们,这些小伙伴都不信,被兰打了一顿,一个个也都开始服气了。
但兰和在部落时不一样,当地人对女孩子舞刀弄棒是很反对的,大人们都有些看不起兰,认为兰女子理当和她阿姊一般,做一个大家闺秀。
但兰不听,仍旧我行我素,但这事传到阿父耳中,她阿父觉得,既然迁居到此,以后便要在此地生活,理当入乡随俗,便请人来教兰女红、织布等等女子应该做的事。
兰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想忤逆阿父,却也在闲暇之余经常跑去请教其他叔父,其他叔父也偷摸的教她。
时间不久,大魏太宗驾崩,新皇继位,改元始光,是为始光皇帝,她们的单于/天子换人了,但朝堂如何换人,也和她们无关了,虽为镇户,却因阿父身体有缺,在落内地位低下,可汗瞧不上他阿父了,若是可汗换人,或许还能让她们迁回落内,可单于,只管可汗,不管她们。
这一年始光元年,五月,大周村来了一个庞大的商队,兰正在家门口想要出去寻找叔父,却被那庞大的商队所拦,无奈之下,只好蹲在家门口看着商队而去。
村内有人问话,商队也有人回话,不多久,那商队在本不该搭市的日子搭市了,大家见这商队庞大,也都去那商队搭建的互市去看了,而她也凑热闹的去看了看,正好这商队开市,也便溜达了一圈。
这一溜达,她看上了一支簪子,这时有一个年轻帅气的阿郎前来询问于她,她见这人颇有部落内的气息,不禁有些皱眉,而下一刻,这男子竟是问她一些问题,让她白得了一支步摇簪。
时间不久,来至八月,戊辰日,初五傍晚,阿父和往常一样,但周围环境却有不同,因为秋收了,很多人都在忙活着,而她们一家是镇户,是不需要劳作的,和阿父一样,叔父们也是如此。
这一日,兰端着托盘为阿父送药,因花是大家心中的大家闺秀,也即将嫁人,所以不宜抛头露面,而阿弟又小,唯有她不在意世人眼光,但见她托着托盘朝土台行来。
他阿父正一边咳嗽一边在和叔父们吹嘘着,但闻:“只有打过很多年仗的人才知道,战场上,没有勇士,只有死人和疯子,讲感情,傻瓜!”
其旁坐在凸台上的中年人不禁说道:“当初不是你,还有我们几个?最重情的就是你啊!”
此话一说,凸台上的几位中年人无不大笑。
而兰见此,也将托盘放置凸台上,盘上有陶瓷碗两只,药罐一个,酒坛一个,对阿父言道:“阿爷,喝药了!”
一边说着,兰一边将药罐中的药为其倒入碗中。
阿父见状,头也不抬,言道一声:“我不喝药,我要喝酒!”
兰笑道:“好,我给阿爷倒酒!”
说罢,便将酒坛拿起,为阿父倒入另一只碗中,再将碗为其端上,阿父见状,说道:“我不喝这个,我要喝那个!”
说罢,阿父便将托盘内的碗端起,一饮而下,可喝了一口,这阿父的神色就如同独孤鑫喝了刘盛给他换的药一般,但不同的是他喝了下去。
一边将碗放下,一边砸吧嘴,说道:“怎么还是药呀?”
旁边那叔父见此,不禁指着阿父开怀言笑:“避实击虚,因敌制敌,二娘将打仗的兵法用来对付她阿父了,哈哈......”
凸台上的几人闻言无不开怀大笑,但见阿父跳下凸台,没好气的对他们回身言道:“都是你们,没事教她什么功夫啊?整天舞刀弄棒,女孩子家,日后在此地,还怎么嫁人啊,日后……”
阿父说完此话,不待众人说话,一个青年冒出头来,对那中年人言道一声:“阿父!”又对兰言道一声:“二娘!”
这时,不待兰回话,一阵马蹄声、九连锣响传进村来。
众人无不侧头望去,但见那是伯鸭,还有护卫伯鸭的人,见此一幕,身为部落人,大家都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若不然,伯鸭怎么会有护卫?
想罢,兰便将阿父搀扶至台下,因伯鸭正在一边喊话,一边往这边而来。
闻其言,众人皆大惊,但见伯鸭将军书布上,有一护卫将军牌拿出,在伯鸭的大声点名中,一位位阿郎前去领取军牌。
而兰的阿父,也在其中,在点到阿父的名字时,兰很不想让阿父去,但阿父说,这是镇户的责任,兰,只好让其去了。
初夜,众人上了告示台看着那卷卷书帛,见那部落内的卷卷书帛,唯有上面的军书名字不同,而其下的姓名,犹如复制一般不曾有二。
但见有人说道:“此次当真告急啊,可汗军书,连分配都未曾分配,我辈之名,卷卷军书皆在其上,看来,可汗也仅是改了个称谓,让我辈之人,自行择营啊!”
“是啊!边关战事定是吃紧!哎!回吧回吧,收拾收拾,我明日便去!”
“哎,我也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你我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兰听闻着对话来至告示前,看着那一支部落的军书,但见,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从此替爷征
兰的思绪回转,但见她看着织布机,不禁又哀叹了一声,心中想着:“哎,只怪我上无兄长,下阿弟年幼,我又为女儿身,若不然,我便为阿父从军去了!”
想着,兰又是哀叹连连,不禁想起那昨夜的军帖,那一卷卷的书帛,她阿父的名字是如此的刺眼,她阿父三年前深受重伤至今肺腑仍旧不曾好转,每日咳嗽不断,以药度日,那脚也是跛的厉害。
每每想到此处,兰就心有黯然,以她阿父如此模样,定是有去无回。
但见她又喃声道:“若我男儿身多好啊,我便替父从军,替父从军啊!”
说着,兰猛然一愣,原是她又想起木的话:“若你我从军,唯有和那女伶一般,女扮男儿身!”
“唯有和那女伶一般,女扮男儿身,唯有和那女伶一般,女扮男儿身......”
兰喃喃自语一番,神色突然一变,猛然站起身来,她来不及和阿娘、阿姊诉说,急急忙忙朝门外跑去。
其身旁心有黯然的阿娘和阿姊猛然见兰起身,又朝着院外跑去,阿娘不禁唤了一声:“阿奴,你何去?快些回来,布匹尚未为郎织好,你怎能去玩耍?”
阿姊也对朝外跑去的兰言声呼唤:“兰,你且先为阿父织好布匹再出去啊!”
兰听闻阿娘、阿姊的呼唤,一边朝外跑,一边回头说了声:“阿娘、阿姊,我去寻王娘有事,片刻便回。”
言罢,兰就跑出了小院。
阿娘与阿姊见其如此模样不禁有些气恼,便是阿姊那好脾气也不禁生气了,在阿父即将出征的时候,兰却出去寻找那王娘,感觉兰有些不明事理,但见其已跑出去,唯有各自哀叹一声,也便继续织布了。
可即便如此,也能听到二人对兰的不满言语。
而兰出了小院,就在村内一阵小跑而去,此时天色已亮,村内已有村民三三两两的在收拾着庄稼,见兰快跑而去,不禁都对其问道:“二娘如此着急是要作何啊?”
兰虽闻此言,但却犹如未闻一般不曾搭话,一路小跑,让村民们都心有疑惑,不知这二娘发什么疯,这大清早的在村内如此快跑。
兰却不知他们心中所想了,但见她待来至一座小宅院外,也不曾歇息,即便喘息着却也抬起手敲门,那大门被其敲得很急,但闻:“砰砰砰砰”
犹如砸门一般,一边敲,一边还急喊道:“王娘开门,王娘开门,兰寻你有急事,王娘,王娘!”
“啪啪”
“王娘!”
听闻有人“砸门”,从屋内出来一位妇人,她见门外的呼喊,连忙提裙快步而来,并喊道:“来了来了,二娘何事如此着急啊?”
说罢,这妇人也来至宅门后,将门栓拉开,打开了大门,还未等她拉开,一位女郎就急匆匆的挤了进来,连忙对王娘道:“王娘,二娘寻你有急事,多有打扰了!”
被兰挤开的王娘见此却也不气恼,对其说道:“有何事入堂再讲,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容我关门!”
说罢,也不顾一脸焦急神色的兰,回身将宅门关上,带着兰入了堂。
待坐至堂内,这妇人才问兰:“二娘来此为何啊,竟是如此着急?”
兰闻此一言,显得很急迫,对其言道:“兰此来寻王娘,乃是向王娘请教一事,望王娘教之!”
王娘见其如此不禁心有疑惑:“我能有何可教她的呐?”
想罢,也便对其问道:“哦?二娘是要我教你何事啊?若我会之,定教与你,但说无妨!”
兰闻此一言,也直言不讳,对其说道:“请王娘教阿奴一术,就是那女扮男儿之术!”
听此一言,这王娘,看来是一位女伶无疑了。
嗯,也确实是女伶,只是脸已面黄,年岁大了,不得主家宠,被主家所弃,得闻大周村人烟稀少,也便来此居住,也便是仅有少数人知晓她乃女伶,这兰就是其一。
而她方才想起木的话,女伶一般女扮男儿身,这才是她来寻王娘的原因。
但见王娘听闻此言微微一愣,却也转瞬即逝,她本身也没对人隐瞒女伶之事,即便兰得知,她也仅是笑了笑,对其说道:“二娘怎对此怜艺上心了?”
兰闻言不禁踌躇一番,好似在想什么,待抬起头来,对其言道:“王娘不知,我阿爷喜爱男儿,今日我阿爷便要出征,我只想在阿爷出征前,让阿爷见我一副男儿样,望王娘教之!”
王娘闻言思索一番,心道:“这二娘也是孝心有佳啊,她那阿父此次一去,怕是回不来,也罢,便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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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罢,王娘对其笑道:“好,这女伶之扮艺,说难也难,说简单,却也甚是简单,我等与那男儿所相差的,也便是身姿、一副容颜、一副嗓音!”
兰闻此之言不禁连连点头,甚是赞同,忙问:“二娘,试言之?”
王娘对兰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笑了笑:“发可遮颜,服可显眼,以你之身姿,外像上此二者便可,但嗓音却要你自来了。”
兰道:“当再试言!”
王娘道:“你年岁小,将那发髻疏成我汉族男儿发髻,当如俊俏白面男子一般,再择一男儿装,将胸束平,得闻你部落时常穿戴突骑帽,若你再戴一突骑帽,嗓音压低一些,安能辨你是雄雌?”
兰闻言大喜,忙道一声:“王娘可否以阿奴试一番?”
王娘闻言,想了想,她也好久没做过女扮男儿之状,也便说道:“好,二娘随我来!”
说罢,便将兰带入闺房,对着铜镜,将兰的垂鬟分肖髻解下,为其梳理一番,再将兰的发髻疏成汉族发髻,为其束上发带,再左右看了一番,嘴角笑了笑,对兰道:
“来,二娘,解衣,我为你束胸!”
兰闻之,也无那般不好意思,当场解衣宽带,露出那白皙的肌肤,王娘为其将胸束上,再为其穿上一身男儿装,将兰推来铜镜旁,让其看看自己的模样。
兰朝那铜镜看去,只见那铜镜中有一个小白脸涌现在眼前。
兰见此,喜不自禁,王娘见此也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对兰道:“这嗓音,可知如何变?”
兰想了想,捏着嗓子说道:“可是这般?”
王娘摇了摇了头,对其教授一番。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不多时,兰就掌握了,待王娘夸赞一番,兰便对王娘说道:“王娘,不知这身装扮可否让兰穿戴一日?”
王娘闻言微微一笑,因兰对她说过来此的原因,但见王娘回言一声:“自无不可,可莫要为我损坏了!”
兰闻之,忙不迭的对其言谢:“谢王娘,王娘,阿奴尚且有事,晚些再来叨扰!”
说罢,兰便一股风的出了门去,看得身后王娘直摇头。
而兰出了门却未曾回家,而是朝着那费乡老家直奔而去。
不多久,费涛看着眼前陌生的白面男儿心有疑惑,却也将其引入门来面见阿父!
但见男儿入了门,便对费虎(费乡老)压低嗓音言道:“乡老安好,吾乃荣,此来不为其他,只为将自己过继与一人,此人昨日被可汗点兵,但身体有缺,我将代其从军,望乡老许允!”
费虎闻言便问其名,兰答之,并一番言语相求,费虎这位热心肠的老人也便从了,待回屋书写一番,便将一书帛交与男儿,男儿接过书帛,对其言谢一番,转身离去。
兰家中,阿父起身了,但却未见兰,下一刻,院中来了一个脸色黝黑、上有涂染的小阿郎,阿父见此人总有些熟悉感,心有疑惑,对其问道:“汝乃何人?来此何干?”
小阿郎便是兰,但见兰对其变音言道:“阿爷安好,我乃部落之人,名荣,得闻阿爷之事,特将自身过继而来,代阿爷从军,此乃过继书,阿爷请看!”
阿父闻言大吃一惊,慌忙前来接过来看,这一看,确实是过继书,阿父不禁心有感激,对其连连道谢,连问兰为何如此?
兰对其言道一番,打消阿父的疑虑,待二人又言罢一番,但见兰对阿父言道:“阿爷,军书颇急,可否将军牌、甲胄与我?我也好即刻启程!”
阿父闻言,踌躇一番,看了看花和妻子以及那小儿,想了想,也便在兰的催促下,将军牌、甲胄交与了兰。
兰接过之后,当即便穿戴了起来,待穿戴好铠甲,跨上马刀,兰对阿父施礼,有些幽咽的说道:“如此,荣便去了,阿爷,保重!”
阿父见状忙道一声:“慢!阿郎且慢!为何我与你有似曾相识之感?”
兰见此一愣,慌道:“我阿父极为敬佩阿爷,想来阿爷见过我阿父吧!荣不便久待,就此告辞!”
说罢,兰便要走,而这时,其母与阿姊出门,将几匹绢帛抱来,对其言道:“我郎无有战马,郎君已代我郎从军,安能再让郎君自出战马,此帛便拿去购买战马吧!”
兰见此,连忙将绢帛接过,再对其言谢一番,内心极为坚定又忐忑的大步而去。
而阿父见那离去的背影总感觉有些熟悉,想了想,不禁对其母问道:“兰在何处?”
阿母道:“去寻王娘了!”
“王娘?”阿父喃道一声,起身前去寻找王娘了。
兰抱着绢帛一路朝村东头跑去,那里是部落的互市,在此地买了一匹中肥马,也不顾有无鞍鞯,便策马朝村西头汉人的互市而去,再买上鞍鞯之后又去购买其他之物。
就在兰到达东市时,她那跛脚阿父正在王娘交谈,可不知王娘对其说了什么话,竟令阿父如遭晴天霹雳,王娘见状连连呼喊,待阿父转醒,二话不说便朝外跑去,那跛脚,都好似好了一般。
一路上,阿父脑中不禁回想着那墨水未干的过继书、那一股熟悉的身影,再闻王娘之言,此般种种,无一不再向他诉说,那荣,就是兰,是兰在替他从军啊!
阿父急急忙忙的朝着东市而去,他想追上兰,可到了东市,却被卖马的告知,兰已往西市而去,阿父得闻,也不敢停留,一脸急色的朝西市而去。
而王娘被阿父询问一番,却也得知此事,忙向兰家中而去,但见其母与阿姊在内,不见其父,在二人追问下,也便此事告知二人,而二人闻言也遭霹雳一般,急忙忙出门去寻找,这刚出门便与阿父遇见,一同急往北市而来。
而此时,兰已将战马的装备尽皆备齐,跨上战马便打马向北而去,兰刚起步,其身后的家人也来至北市,但他们却晚了,看着那策马疾驰而去的背影,阿父与阿母不断唤其名。
兰闻之后方:“阿兰,阿兰。”的呼喊,翻身下马,对远处跑来的阿父、阿娘狠狠磕了个响头,对其言道:“阿爷、阿娘,恕孩儿不孝,无法陪在二老身旁!”
言罢,看着逐渐跑来的家人,兰翻身上马,再次看了眼家人,心中一狠,擦了把眼泪,打马向北而去,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她不知,她这一去,将渡虎牢、过参合、至盛乐、度阴山、伐柔然、至燕然山……
数十年后,孝文帝迁都洛阳汉化之后,有一优伶得闻此事,将她的事迹书写而下,以怜艺歌曲传唱四方,更是被收入汉乐府中,但因优伶地位低下,对高门望族来说,若让其入名,则是对他们的侮辱,则未言其名,只有‘秩名’二字。
而这优伶为她所写的是: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木兰辞》。
辞中将她渡虎牢写成:暮宿黄河边。
将她前往盛乐,在云中郡时,因在此地可以看到大青山,那被誉为哈拉温那的无数黑山头,就写成:暮至黑山头。
将她随单于北伐柔然至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写成:燕山胡骑鸣啾啾。
将她越过阴山写成:关山渡若飞。
将她远征北方,夜宿营中,因北方苦寒,写成: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花木兰
话不多言,直接干货!
可获得信息,以百度、资料、传记、民间传说列出下面属性!
姓名:花木兰(名字待讲!)
性别:女,(疑惑为什么发现不了?因为有家属营)
年龄:公元412年出生---公元406年出生(这个我得讲,给她确定出生年!)
地点:(1)、故居:河南虞城(这个官方认证了)
(2)、北魏现居:(既然官方认证了,应该也是虞城!)
年代:以出生年月看,应该是南北朝无疑。
籍贯:北魏
民族:汉(这个我得颠覆下!)
参与战役:保卫国家,(这个我大概推测出来了!)
男票:赵俊生(这个我有话说)
为何传唱:被汉乐府收集的诗歌(这个吧大家都知道!)
木兰辞何人所作、所作时间:秩名、南北朝(这个我有话讲!)
讲:
一、性别
1、为女无疑,应该模样不算漂亮、不算丑、中性化,北魏女伶盛行,有女扮男装之风,中性化的脸搭配女伶化妆之术,应该从面容上看不出来,至于内在的,先不提了。
二、地理
二、1、咱们先从木兰辞中提出第一个地点。
《暮宿黄河边》
咱们从时代来看,北魏时,能暮宿黄河边的只有两个可能,河北、河南,而且还离的很远,她起码距离黄河有半天到一天的路程。
那么她也有两个方向,一个向南攻打南朝宋、一个向北打柔然。
当然,咱们还得排除一个国家----胡夏。
为什么排除他?因为拓跋焘伐胡夏的时候从君子津过河,也是有可能暮宿黄河边的。
但既然有可能暮宿黄河边,为什么直接排除?
很简单。
二、2、《朔气传金柝》
这个朔不是马槊,不是指武器,而是指朔州、朔土,也就是北方,胡夏在西,所以歇了歇了,肯定柔然了。
二、3、再提一个地点。
《暮至黑山头》
这黑山头,不是说真的是一个黑山,在北方中,有名黑山的,只有一个,阴山山脉的大青山,如果没看本书的一定会问,大青山怎么是黑山了?
因为大青山在蒙古语中叫:‘哈拉温那’,寓意为无数的黑山头,那么打北方,在大青山下,就是暮至黑山头了。
那么以大青山的地理来看,河北在北魏境中,花木兰是不需要在黄河边睡觉的。
这么说的话,她在河南无疑了,那么咱们就可以确定花木兰属于河南、根据认证故居,虞城县、营廓镇、大周村,还是比较符合暮宿黄河边的(虎牢关!)
三、时间
三、1、那么既然是河南虞城营廓镇,又是北魏,那只有一段时间了。
常泰七年(公元422年)南朝宋刘裕驾崩,十月份,拓跋嗣没道义的伐孝南宋攻克青、兖二州各郡县。
常泰八年(公元423年)达奚斤平定兖、豫二州,还军围困虎牢关,刘宋守将毛德祖坚守虎牢关,北魏军久攻不下。
同年四月初一,拓跋嗣到成皋城,观看虎牢关,虎牢城内缺水,城里人悬绳吊桶从黄河中取水,拓跋嗣命令在舰船上放置攻城车,绝断其取水之路,又穿凿地道以破坏其水井。
闰四月二十三日,虎牢关被攻克,俘获刘宋冠军司马、司州刺史、观阳伯毛德祖,冠军将军、荥阳太守翟广,建威将军窦霸,振武将军姚勇错,振威将军吴宝之,司州别驾姜元兴,治中窦温。自此,北魏夺取黄河南岸要地和山东青兖等地,辟地三百里,进逼刘宋领土。
三、1、(1)、重点、辟地三百里,进逼刘宋领土,黄河南岸,黄‘河南’岸。
那么这片河南地,是什么时候从北魏丢失的?看下面。
三、2、神麔二年(公元429年)四月,拓跋焘要举兵攻打柔然时,南朝刘宋皇帝当时是刘义隆在位,他稳固国内后就一直想收复河南地,他就给北魏写了一封国书。
上面是这么写的:自古以来河南地就是我宋国领土,你这是侵犯我宋国的领土,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归还,要不然我就起兵揍你。
南宋这一封国书,让崔浩觉得他们不会打来,然后拓跋焘就没理他,安心的去打柔然了。
从这里看出,429年的时候,河南地还在北魏手中。
三、3、神麔三年(公元430年),刘义隆见北方的小子不理他,他就决定北伐,让那北方小子好看,就这样一路打了过去,直接打到黄河,然后打不动了,人家加防御了,没办法,刘义隆只好罢兵回返。
刘义隆的第一次北伐宣告失败,虽然这次北伐失败了,但仍然把河南地夺了回来,所以,河南地,在430年后是南朝宋的了,但在423年和429年是属于北魏的。
那么咱们就可以把花木兰从军的时间定个范围了,公元423年-公元429年。
四、年龄
四、1、那么确定了范围为河南、时间是423年到429年,咱们再来说说北上,在说北上的时候,咱们先来看看北魏和柔然的战役。
1、永兴二年(410年)正月初一,拓跋嗣下诏命南平公长孙嵩等北伐柔然。
2、神瑞元年(414年)八月十四日,拓跋嗣派使者悦力延前去安抚柔然,于什门招谕冯跋。十二月初一,柔然侵犯北魏边境。十二月十三日,拓跋嗣再一次亲率大军讨伐柔然。
3、始光元年(424年),拓跋焘即位不久,柔然汉纥升盖可汗大檀就率领六万骑兵攻入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杀掠吏民,抢劫财物,攻陷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故都,拓跋焘率轻骑讨之。
4、始光元年(424年)九月,拓跋焘大集士卒,治兵于东郊,准备北征柔然,十二月,拓跋焘亲征,以平阳王长孙翰率军出参合(今内蒙古凉城东北),自领一军进屯柞山(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境内),与阿伏干率领的柔然骑兵相遇,斩首数千,获马万余匹,大胜而归。
5、始光二年(425年)十月,拓跋焘再次治兵于西郊,大举北伐。东西五道并进,大军至漠南,舍辎重,轻骑带十五日粮越大沙漠进攻,柔然可汗大檀惊慌失措,率众北遁。这两次北伐虽然并没有使柔然受到致命打击,但使得柔然对北魏的侵扰有所缓和。
6、神麔二年(429)四月,拓跋焘治兵于南郊,分军遣将,平阳王长孙翰领军自西道向大娥山,拓跋焘领军自东道向黑山(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同会于柔然可汗庭(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哈尔和林西北)。五月,东道魏军到达漠南,舍弃辎重,轻骑奔袭。大檀弟匹黎先闻有魏军来攻,帅众欲来救援,恰遇西道魏军到达,被魏军击溃。
7、神麔二年(429年)六月,拓跋焘率魏军沿粟水西行,到达离平城三千七百余里的菟园水(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杭爱山南之推河)
魏军分兵搜讨,东至瀚海(今蒙古高原东北境),西至张掖水(今纳林河),北越燕然山(今杭爱山),原来受柔然控制的高车诸部也趁机摆脱柔然,先后归附北魏者有三十余万落之多,所获牛马百余万匹。
重点、北越燕然山。《燕山胡骑鸣啾啾》
8、神麔二年(429年)七月,拓跋焘引兵东还,回到漠南,闻东部高车屯驻已尼陂(今贝加尔湖),人畜甚众,遂遣左仆射安原等领骑兵往攻之,招降东部高车数十万落,将他们劫往漠南北魏控制地区。十月,魏军凯旋回到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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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实讲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四、2、再来看看当时从军是什么样的。
当时北魏是12岁以上从军,有记载,拓跋嗣大聚四方四维之兵,大阅兵,12年以上尽皆到伍,嗯12岁要从军可以确定了。
四、3、女子情况。
在南北朝的时候,因为战乱,所以各个国家都有规定,无外乎女子13岁左右可以出嫁,对,下限给你定了,但人家也定了上限,你到17岁不结婚我就直接把你关进大牢,再放出来的时候我就直接把你分给光棍,你没得反驳、没得拒绝、没得反抗。
从这里,我们看出,花木兰从军的范围一定是在12岁到17岁这个范围内,不然过了17岁就不是娘家人了。
四、4、排除一个出生年。
四、4、(1)、从年龄来看,咱们可以排除花木兰的一个出生年月,那就是406年出生。
有花木兰的记载是这样的,没结婚,但有传说,订婚对象赵俊生(这个我后面说!)
从406年出生并且没结婚来看,她的年龄应该在12-17岁以内,也就是418年到423年。
也就是说,她12岁时是常泰三年(公元418年)说到这里,418年之前的战役我都不该提。
好吧,咱们来说说418年的大势,从这个时期来看,大家应该知道柔然是牟汗纥升盖可汗在位,也就是郁久闾大檀,胡夏是赫连勃勃。
四、4、(2)、再提出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
那么肯定不是小战,那么从418年往后,最早也只有始光元年八月份柔然攻陷盛乐了,而盛乐所属云中郡,云中郡内是可以看到大青山的,符合《暮至黑山头》。
四、4、(3)、那么以此来看,盛乐之战属于公元424年,花木兰406出生之说不攻自破,因为这一年她18岁了,早结婚了,不结婚也得结,前面也说了,朝廷会给她分老公了,咳咳,不是,是把她分给人家当老婆,这个时候的她不会在娘家了。
那么还剩一个,412年出生,出生年确定。
五、战役
五、1、从以上战役来看,北魏424年伐柔然、425/426/427年伐夏,这429年伐柔然不用说,是肯定参加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花木兰429年之前参军了。
五、2、那么再提出几句,壮士十年归,可汗大点兵,归来见天子,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不用尚书郎,送儿归故乡。
五、3、壮士十年归,十是虚数,但既然敢用十,那怎么着也不可能就一两年了,那么时间大概在424这个时候,因为伐夏是北魏主动攻击,他揍人家去,所以他不急,急的是胡夏。
那么北魏急的就是盛乐了,毕竟柔然六万大军南下,这是一支可以让北魏灭国的军队,所以,盛乐之战、424年从军,应该无疑,继续看就知道了。
五、3、(1)、可汗大点兵,归来见天子,
那么看到这里的朋友,应该知道我前面为什么铺垫了那么多,没错,可汗是部落首领,不是天子,天子是拓跋焘。
五、3、(2)、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
那么来看看拓跋焘按功赏赐百千强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魏书有言,429年,大破柔然,大赏将士,其他就没有赏赐百千强的时候了,429年确定是赏赐的时间。
五、3、(3)、不用尚书郎:北魏尚书郎五品官,不大,也就是说,花木兰的这个将军,大概也就是军主--统军。
北魏军队:伍、什、队(百人)、幢(五百人)、军/军将(一千五到五千)、统军(四千五--一万五)。
五、3、(4)、送儿归故乡:好了,木兰看不上五品官,我要走,我要回家,走了,这个咱们就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花木兰412年出生,公元429年离开军队,也就是她17岁就离开了军队
五、3、(5)、重返壮士十年归,13-17岁之间从军应该没人怀疑了吧?因为过了424年到429年,北魏就没急的时候,都是他在揍别人。
时间确定:424年13岁从军429年17岁还乡!
五、4、那么战役就好定了。
1、公元424年盛乐之战(可能还没赶到战斗就完事了!)(暮宿黄河边、暮至黑山头!)
2、同年九月北伐之战,出阴山,阴山就是关山啊,因为它上面的关真的太多了。嗯(关山度若飞)。
3、公元425年十月北伐之战,同年伐胡夏之战!(关山又度若飞了)
4、公元426年伐夏之战。
5、公元427年伐夏之战。
6、公元428年大举攻夏之时,柔然见魏军方有事于西方,又屡屡侵扰边界,柔然骑兵万余攻入塞内,如果没去伐夏,肯定就是挡柔然。
7、公元429年,北魏破柔然之战,一路打进漠北,直到蒙古国内杭爱山,当时的燕然山,(关山又又度若飞了,接:燕山胡骑鸣啾啾!)
到现在,差不多也万里赴戎机了,朔气传金柝(北方的寒气传送着打更声),寒光照铁衣也经历了。
到了429年,她也就告‘老’还乡了。
六、大概行程。
以下纯粹闹着玩,乐呵一下就好了:
大概行程,在大周村这座大村子里一边织布,一边唉声叹气,因为看见部落的可汗点兵,那没人性的,每个军书上都她老爹的名字,老爹腿脚不好这不是让她老爹去送死吗?
但奈何,老爹没大儿子,她没哥哥,没办法,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替老爹从军去了。在村东头找部落人买个马,西边买个鞍鞯,咳咳,好吧,其实这都是修辞,买好了。
从大周村出发,咱先到虎牢听听黄河的声音再睡睡觉,嗯这叫暮宿黄河边,然后再到云中郡看看那大青山,嗯,这叫暮至黑山头,可MMP的,我看完大青山了,你拓跋焘咋一箭射杀了于陟斤?让大檀一看吓跑了?
得,白来了,但她还是被留下了,因为这作死的拓跋焘要出征北伐。
同年九月,她度过阴山,将大漠南方的柔然赶走,因为这事,拓跋焘感觉柔然没脑子,下令让人叫柔然为蠕蠕,然后她身为部落兵是可以回家的,于是她就回家了。
可这还没转悠一圈那,这425年,那作死的拓跋焘又下令征兵,那没人性的可汗又点她老爹,她真想揍那可汗一顿,没事老点她老爹的名字干啥?
没法,既然她去过一次了,只好再去了,这一次,她又度过了关山,将柔然打了一顿,然后返回了,本来吧,她还想,咱这都回师了,我也能再回家待着去了。
可是,这作死的拓跋焘又听闻胡夏出事了,好死不死的要打胡夏,MMP的,这没人性的可汗,又有她老爹的名字,她要抓狂了,没法,还是得去!
这一去,妈卖批的哦,我二年没捞着回家,我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兵营好难受的知道吗?还好有家属营,我就天天蹲在家属营,不然早被人家发现了,MMP的,没人性的可汗.......
哎,终于把胡夏的都城占下了,我认为我该回家了,嗯?纳尼?这柔然好死不死的又来犯?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你看,惹怒那拓跋焘了吧。
哎,不想骂那可汗了,429年,又出征了,我又又度过了阴山,但是,我这一次跑的好远啊,这漠北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太冷了,冷的我连打多少更都记清楚了。
好了,柔然大檀被打飞了,是真的被打飞了,从来没打过这么远的我们班师了,拓跋焘要论功行赏,我战功还是比较多的,他问我要啥,我特别想告诉他,你让老娘三年没捞着回家,老娘不伺候你了,我要回家,尚书郎啥的,我不要,我就想家了,嗯,我就要回家......
嗯,我回家了,还别说,挺风光的,十里八村的都来接我,那马屁拍的一个比一个响。
我到家了,啥也不说了,先穿回我自己的衣服,还是我以前的衣服舒服啊,不过,我这贴好花黄一出来,这些跟我回来的兵是啥表情?......
以上纯粹闹着玩,乐呵一下就好,咱们继续!
七、木兰的名字,两个猜测。
其一,是贺兰部,把鲜卑贺兰读成木兰,至于花,难道她叫贺兰花?然后被称为花贺兰?最后变成花木兰?这个应该不可能。
最有可能的时候,因为当时女郎是以姓为称的,所以叫贺兰/木兰。
南北朝时,女子称,姓+娘、姓+排名+娘,那么大家称她就是贺兰娘、贺兰二娘,不是没可能!
其二,她姓(mu),孝文帝汉化之后,有一个部落是(mu),穆,改为穆的,是丘穆陵部落。
为穆兰,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叫做丘穆陵兰,孝文帝汉化后,是为穆兰/木兰。
木为通假字,或者这个作者不了解鲜卑文字,将穆做木,因为我猜测这个作者是优伶。
《木兰辞》秩名(优伶),如果孝文帝之后所做,那么当时优伶风盛于民间了,而优伶则是以歌曲、舞剧、娱乐主家(古代戏曲演员)。
既是是优伶当然也会自编故事了,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会去编一编,然后被收入汉乐府,但高门望族是不可能让优伶和他们一起上榜的,因为优伶和奴隶一般,所以,秩名!
那么咱们就可以列出以下属性!
姓名:花木兰(贺兰、贺兰花、丘穆陵兰、穆兰)
执魏书中名:丘穆陵兰/穆兰
性别:女
出生:412年
执魏书中年龄:13岁
原籍贯:北魏贺兰、丘穆陵部、怀朔镇镇户。(当时叫朔州)
原民族:鲜卑(娘可能是汉,胡汉吧!)
现籍贯:北魏亳州营廓镇大周村XX号
现民族:汉
家庭住址:北魏亳州营廓镇大周村(XX号)
从军时间:公元424年至429年。
历经战役:盛乐之战、三伐柔然、三伐胡夏!
配偶:无
说到这个配偶我就得吐槽下了,有说是赵俊生的,那咱们来看看赵俊生的属性。
姓名:赵俊生
民族:汉(重点)
年龄:婚配之年,反正啥时候冒出来的我不知道。
籍贯:北魏亳州营廓大周村
家庭住址:北魏亳州营廓大周村XX号
配偶:这一项我先写一个:和他配偶一起参军。
从军:这个我直接打叉,汉人在北魏的时候不可能从军。
所以,和配偶一起从军,说的谁?说的就是花木兰,所以,赵俊生歇了歇了,无稽之谈。
花木兰的配偶继续待定吧,反正我是查不出来,各位大佬谁知道到时候告知一声撒!
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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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屠刀欲悬顶
狄那城!
秦无殇姗姗来迟,作为刘盛的首席智囊,值此之际,怎会不让他来呐?但见秦无殇坐在,哦不,是趴在一个担架上,正被四个护卫抬着前行,左右各有十位护卫守在两侧。
虽说秦无殇趴在担架上,但一路上还是哼哼唧唧的,那被全旭砍肿的脖子不说,就说那十几日前的箭伤还未痊愈,再有风寒未尽,哎!当真是一个病骨啊。
随着秦无殇身后,是全旭和柳瓶儿,至于刘盛为何让柳瓶儿过来,这是他得知部落不安稳,那些奴者好似要造反。
而全旭,这是刘盛的得力干将,让其来此,定是要事,看来刘盛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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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行人入城,他们也未耽搁,时间不久,待秦无殇等人进入大堂,刘盛遣散左右,唯留下全旭、秦无殇、柳瓶儿三人。
但见刘盛坐上主位,对躬坐而坐的秦无殇说道:“无殇,柔然可汗率六万部众南下,现今云中郡已被其占下,如今大檀频繁往荒干水东南一带调兵,想来是要打我五原郡了,你可有退兵良策?”
秦无殇闻言,双眼微抬,对刘盛问道:“将军,敢问可有探清人有几何?”
“听侯人言,约有四万骑!”刘盛伸出四根手指,对秦无殇示意了下。
“嘶~四万?”
闻此一言,秦无殇猛的一起身,竟是忘了他后脖子处的肿胀,这一下可疼的他不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如此情况下,也未曾忘记向刘盛确认人数,可见这四万骑对他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而刘盛咋一见秦无殇疼的龇牙咧嘴的,不禁往他脖子一处一看,忙问道:“无殇何时又添新伤了?”
闻此一言,秦无殇没好气的朝全旭觑将一眼,对刘盛言道:“无碍,乃被犬追了,那犬不用爪挠,就往我这脖颈甩蹄子,哼!”
说着,秦无殇不禁冷哼一声,让旁边的柳瓶儿不禁捂嘴偷笑,全旭却是一副尴尬的神色。
刘盛见此颇有疑惑,但大敌当前,他也懒得理会,忙说道:“既是无碍便好,无殇还是来说说有无退敌之策吧!”
秦无殇闻言,轻嗯一声,言道:“据将军所言,那大檀来此部众约有六万余骑,而此时,东南一带却仅有四万骑,可是尚有两万骑未曾探明去向?”
刘盛起身言道:“大檀此次南下虽有六万余众,但这一路抢掠下来,定会分散些许,何况两日前大檀攻取盛乐,因丘穆陵戈严防死守,也是战死不少部众,后有我率部冲阵,殿下又领兵与其一番厮杀,以我来看,此时大檀之部,应仅有五万余众!”
说着,刘盛度步走到沙盘处,指着沙盘上的一点对秦无殇说道:“来无殇,你看,柔然四万大军皆在此处,左右扎营五里地,河岸全被柔然铁骑营寨占据,此扎营之法,让我有两个猜测,不知无殇能否看出?”
秦无殇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刘盛指着的地方,眼睛在沙盘上不断扫视,就在他眼睛往下移的时候,瞬间眉头紧锁,喃声言道:“沙陵湖?”
言罢一声,秦无殇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眼睛一瞪,快速查看着沙盘,一边快速扫视,一边言道:“三水汇聚处,白道中溪水,荒干水。”
看着秦无殇说一处,手就指向一处,刘盛不禁暗暗点头:“这秦无殇,果然有才,我想了半天才知道,这秦无殇看一眼,就好似明白了。”
想着,刘盛便对秦无殇问道:“可看出异样?”
秦无殇轻轻出了一口气,在沙盘上又审视一番,也未曾回头,一边看着沙盘,一边对刘盛说:“若殇所料不差,大檀如此扎营乃是迷惑将军,又或是,有一支奇兵在等待时机,看来,那两万骑,便是这奇兵啊!”
刘盛闻言一愣,严肃问道:“哦?这两万骑,从何而来?”
见刘盛有些疑惑,秦无殇转过身来,对刘盛言道:“北方侯人传报,大檀又集结两万部众来此,此地之营乃四万骑,余者一万抢掠四方,若援兵到来,大檀将有兵七万!”
“七万?”刘盛听此一言,眉头紧锁,忙问道:“为何我未接到侯人传报?”
秦无殇回道:“乃侯人刚探得此报,入城前这侯人与我相遇,我便让侯人继续探查其动向,这两万骑兵,此时正在路程上,大檀的心思,我已看出几分!”
言罢,秦无殇又神色肃穆的看向沙盘,轻点了点头。
刘盛抬手言道:“无殇快快说来!”
秦无殇轻笑一声,对刘盛伸手示意:“来,将军,且看!”
“嗯?”看着秦无殇指着沙盘的一处,刘盛不禁有些疑惑。
但见秦无殇一边指着沙盘,一边言道:“此处沙陵湖乃大河分流,南有大河,北乃三水汇聚之段,再往北行,此水一分为二,西为我塞水之地,这塞水自南到北流淌直入大青山,此水与三水汇聚之处,皆乃我五原水障。”
说到此处,秦无殇头未转,看着沙盘对刘盛问道:“将军怕是想以这三水汇聚之处阻拦柔然大军吧?”
闻言,刘盛笑了笑没说话,他可是知道三水汇聚处很深,柔然怎么可能会从三水处渡河?想罢,也便伸手示意秦无殇继续说下去。
而秦无殇见此还以为刘盛当真是要如此做,不禁叹了口气,言道:“若将军此想,怕是不妥!”
刘盛眉头一扬,问道:“哦?有何不妥?”
“将军且看!”听其问,秦无殇指着沙盘说道:“塞水东南一河便是荒干水,荒干水再东北行,又分二,一为白道中溪水,与塞水同,皆是自南而北,这荒干水又向北行去。
若将军固守三水汇聚之处,那这塞水河段长达数十里,则毫无防备,若我所料不差,柔然两万援兵,当不会渡河荒干水,乃是过了白道城,便直插白道中溪水,从东方白道中溪水渡河攻狄那,再从狄那渡河塞水。
柔然如此为之,想来将军定是在白道中溪水与荒干水汇聚之处集结兵马固守北岸了,若是如此,一旦这两万骑兵渡过中道白溪水,将军怕是要腹背受敌啊!”
闻言,刘盛轻嗯一声,说道:“若我固守两水汇聚之处,这两万骑兵来援,我当是腹背受敌,可现今,大檀在南岸扎营,我等唯有固守,如若不然,我等便要撤往塞水之外,可塞水之长,我军兵力不足以完全布防,我也仅是在最浅显处置了营寨,余段皆无防守!哎!”
说罢,刘盛不禁叹了口气,他又岂能不知在这里固守是很危险的?但现在他不能动,一旦动身,大檀就会起兵进发,那塞水之长,他不一定完全防备的过来。
而秦无殇听闻此言却是皱眉深思,时不时的看向沙盘,下一刻,眼睛猛得睁大,面带惊慌,大喝一声:“不好,我等有难矣!”
秦无殇突然一声大叫让刘盛不禁望了过来,但见秦无殇对刘盛焦急言道:“将军,狄那已不可留,我等当尽快撤离此处,莫要迟疑了!”
见秦无殇此番模样,刘盛快速问道:“这是为何?”
秦无殇急道:“将军,若我所料不差,大檀此时应在搭建栈道、浮桥、或是造舟,他那四万铁骑,也当会一分为二,一处在两水汇聚处牵制我军兵力,两万援兵则是飞渡白道中溪水,而大檀,他要断我军的后路啊!”
闻此一言,刘盛猛的一震,快速言道:“此话怎讲?”
秦无殇也顾不得上下有别,拉着刘盛指向沙盘,对其快速说道:“将军且看,若我所料不差,南岸大营之兵乃迷惑将军尔,只为拖延将军在此,但若大檀援兵到时,此兵又为实,此乃虚则实之!”
闻其言,刘盛双目一瞪,快速在沙盘上观看起来。
不多时,但见他狠声言道:“以此四万骑兵渡两水为虚,实为引我在此驻防,以在援兵到时,他再率兵强渡此河,而援兵从中溪水直插我军后方,如此一来,我军当腹背受敌,但若如此,也仅是败我北岸之兵,他定还有他策!”
言罢,刘盛又皱眉看着沙盘,他总觉得大檀这位北方再北方的雄主一定还有后招,若不然秦无殇不至于此。
还不待他察觉,那秦无殇就对他说道:“哎!我知将军再想何事!”
“嗯?”闻言,刘盛朝秦无殇望了眼:“无殇可是已看出?”
秦无殇严肃道:“将军,大檀后策,乃是率重兵自沙陵湖北方强渡三水之处,除非我军将全部兵力固守此处,不然以我军兵力很难将其拦下,一旦这支铁骑突破三水渡到西岸,哎!”
说着,秦无殇不禁叹了口气,又道:“若我是大檀,定令铁骑顺塞水向北而行,而我军将会被围困在这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狄那,他若停留,则是断我后路缓缓图之,他若进攻,我军可非腹背受敌了,乃是三面环敌一面靠山之死局也!”
闻其言,刘盛大惊,环顾沙盘,一边指着河道,一边惊道:“东方白道中溪水有两万铁骑自东而下,南方两水汇聚处有敌一万铁骑自南而上,这大檀再率三万铁骑突袭三水,拦在塞水,将我等阻拦在这三面环水之地,那将是屠刀已悬顶,只待落下,北面大青山原为屏障,此时却将成为我等葬身之处!”
言罢,刘盛怒瞪双目,若真如秦无殇所言,他现在就得开始跑路,不然待援兵到来,他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但见秦无殇神色肃穆的对刘盛言道:“将军,莫要迟疑了,若真到那时,我等将插翅难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万不可待柔然两万铁骑到来再做决议,望将军速速决断!”
闻其言,刘盛双眼微闭,轻出一口气,待抬起头来,对秦无殇说道:“无殇所言不差,但我也有一想,大檀在此扎下如此大营,以部落习性来讲,焉能无有争斗?我料想,此大营中,人数不多,仅有几部之人,乃增灶添兵之计。
大檀此时,想来已在后方分兵了,只是我一直不解,这三水之深,大檀又未曾携带舟车,若是搭建栈道浮桥,我部侯人安能不晓?万莫想到,这老贼竟又引两万援兵!那两万援兵,可是携带木材以搭浮桥?”
听此一问,秦无殇微微一愣,再又皱纹言道:“确实如此,那两万援兵,多数木材在身,尚有马车些许!”
“哼!”刘盛冷笑一声,对其说道:“这马车,一物两用啊,此时拉木材,回时运谷帛,大檀打的一手好算盘,此援兵,预计何时可到白道?”
秦无殇回言:“约日下时分!”
刘盛闻言不禁念叨一声:“日下时分?”
想着,刘盛便抬头对秦无殇说道:“那就还有的时间,我等让出这狄那,撤往塞水据守!”
言罢,刘盛便要招人传令,但见秦无殇伸手拦道:“将军且慢,殇已有三策,可供将军选之!”
闻其言,刘盛面色一喜,忙说道:“快试言之!”
秦无殇顿了顿,开口言道:“这其一,乃是我等十数日前缴获柔然铠甲万套,虽说互易时还与他不少,但完好者未曾互易,此时尚有三千套柔然铠甲在我库内,若将军遣三千甲士扮做那柔然之人,将那援兵拦下,毁其木材,可当一计也?”
刘盛闻言细想一番,抬头言道:“三千甲士混入其中不是不可,当得一策,尚有两策,计将安出,快快说来!”
秦无殇闻之,也不耽搁,对其快速说道:“这其二,也是如此,但却是混入敌营,我等埋伏与周遭,让甲士在内引起营啸,一旦营内骚乱,我等便趁机杀出,敌乱之下,定可击溃一部,可此计,需得夜晚,可这援兵日下即到,料想大檀不会给我军时日了!”
闻此一言,刘盛眼中一瞪,对秦无殇言道:“那便先遣三千甲士袭击援兵,援兵定会迟来,今日再夜袭大营,岂不可也?”
秦无殇闻言叹道:“只怕援兵夜至,大檀会有防备!”
刘盛冷笑道:“若夜至,我等也唯有退守塞水了,我将亲领一部前去,不破贼车,誓不回返,今日,定要其来不得……”
第二百一十五章 第三策
言罢,刘盛又对秦无殇问道:“你尚有一计,是何妙计?”
秦无殇看了看刘盛,言道:“此策非他,只在将军之身!”
刘盛闻言心有疑惑,指着自己言道一声:“我?”
言罢,不待秦无殇回言,又开口说道:“在我之身,我怎不知?”
秦无殇笑道:“将军乃局中人,安能知晓?”
“局中人?”刘盛皱眉喃道一声,抬头又道:“何局?难不成公安局?”言罢,刘盛摇头笑了笑。
秦无殇闻之,虽不知公安局是什么局,但也没问,对刘盛言道:“若将军想知是何局,那殇有言在先,若将军闻得此事,绝不可刁难与我,如若不然,我可讲不得啊!”
说罢,秦无殇笑了笑:“殇但言于此,将军尚听否?”
闻言,刘盛侧头看去,但见他那副你不同意我就不讲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伸手指着他,言笑一声:
“你啊,既有策,如何讲不得?但讲无妨,若再无他法,我等唯有再退一步,于塞水阻拦一番,若不敌,也唯有撤往朔方了,若大檀追来,也是难逃一亡,如此危难之际,我又如何听不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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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刘盛对其点手连道:“讲讲讲!不刁难与你便是!”
秦无殇见此,笑颜作辑:“将军深明大义!”
礼毕,对刘盛言道:“将军,以殇之见,我等与柔然所差唯兵尔,若我等有足够人手,定可防备三处水障,即便不可,却也能死守塞水三日不失,若我为将军寻得兵来,将军可有把握将其阻拦三日?”
听此一问,刘盛叹了口气,问道:“哎!我知你为何要坚守三日,可是此次柔然南下,你料定朝堂定已得知此事,当会发兵来援,你可是想要待平城铁骑前来?”
秦无殇笑道:“正是如此!”
得此回言,刘盛转身言道:“那便无须三日,无殇,你不曾了解当今天子啊,其人虽如我一般年幼,但其轻率易怒,值此之际,以他的秉性,定会速速来援!”
言罢,又伸出手来,对秦无殇说道:“若我所料不差,天子此时定是暴怒异常,在此暴怒之下,他当会御驾亲征,并星夜赶来,距离此处想来已不远矣,我等只需坚守一日便可,但就这一日,大檀若攻我五原,我也无甚把握将其拦下,皆乃此地早已无可用之兵呐!莫非......”
说道此处,刘盛摇头探问:“你能给我变出兵来?”
秦无殇听此笑问,再见其如此模样,不禁对刘盛伸手笑言:“将军未曾听之我言,安能知晓我变不出来呐?若我变得,将军当如何为之?”
说罢,秦无殇将右手握拳在胸,带着些许笑容看向刘盛,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似他真能变出来一般。
刘盛见此轻咦一声,点手言道:“若是如此,我定让大檀迈不得一步,安能让此贼狂妄?”
可此话方将说罢,刘盛又是摇头叹息一声,对秦无殇说道:“哎,你可知,我独孤部儿郎,此时唯剩一千六百余人,虽部落中尚有三千,但亦不多矣,此地之兵,皆乃那八堡之落,若非那殿下,安能听我之令?即便听令,此地也仅有六千骑,兵少将寡,焉能阻其部众?
莫说我部儿郎皆已来此,便是戌城,也已不多,你又如何能变得出来呐?岂不是诓骗与我?哎,罢了罢了,那你便说说看吧,我到要瞧瞧你有何法子变出兵来,若不然,我还是去领兵拦截其援兵吧!”
说罢,刘盛带着怀疑的神色看向秦无殇,因为刘盛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兵源了,若有兵源,他肯定早早就去集结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啊,可见秦无殇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刘盛还是鬼使神差的对他说了这一番话。
而秦无殇闻却对刘盛招了招手,笑言一声:“恭请将军附耳,且听我道来!”
“嗯?”闻此一言,刘盛眉头一皱,暗道:“这秦无殇,难不成还真能给我变出兵来?”
想着,刘盛眉头一扬,带着好奇与期待将头探去。
秦无殇见状,忙凑向他耳旁,对他小声言说:“将军可如此......汉......人手......”
二人一番耳语,堂中顿时一静,唯有那秦无殇听不清的话语。
这一番耳语,让站在一旁的全旭不禁侧耳倾听,但听了一段,全旭发现,这一通叽里咕噜的耳语还真的是耳语,不将耳朵靠过去你都听不清,但他却也猜得出来,这秦无殇的话,对刘盛很重要,因为他看到了他家郎主的脸色变化。
只见那附耳倾听的刘盛,那脸色一会阴沉、一会喜上眉梢,一会拳头紧握,一会又松开,也不知道秦无殇和他说了些什么,才令他如此,而全旭见状更是心痒难耐,好想前去偷听,好在这耳语不久,刘盛便已起身。
但见起身后的刘盛面色有些怪异,待踌躇一番,便对秦无殇开口问道:“无殇,你能确保此事可行?”
秦无殇笑道:“无错,将军但行无妨,若有人怪罪下来,此地不是还有那殿下顶着吗,将军怕甚?”
刘盛闻言轻叹一声:“若不然,我让阿柱前去?”
“不可!”刘盛话音刚落,秦无殇就伸手拦道。
而一旁的全旭也上前言道:“郎主,让旭何为?请郎主示下,我这就便去!”
闻全旭之言,旁边的秦无殇不禁朝他瞪了一眼,面带威胁的说道:“你这奴子岂能去得?”
“嗯?”说着,又瞪了全旭一眼,那一副斗鸡眼的模样,让全旭看的一愣,心想:“军师这是作何?为何我就去不得了?”
想着,全旭便开口说道:“为郎主分忧乃我之责,哪有去得去不得,便是那刀山火海,郎主但有吩咐,旭也去得!郎主有事,但请吩咐,旭,万死不辞!”
说罢,全旭狠瞅了眼秦无殇,严肃的对刘盛抱拳作辑。
秦无殇见此,眼睛一瞪,眉毛一扬,不断对他挤眉弄眼,好似在对他示意什么,并冷声说道:“此事你去不得,非将军不可!”
全旭冷哼一声,前将一步,就待言话,那秦无殇见此,再一瞪眼,大喝一声:“嗯?去不得!”
“嗯?”秦无殇的一声大喝不禁让全旭有些发愣,他还从来没见过秦无殇发过火,这突来一遭,竟是让他有些愣神了。
但见他抬头看向那对他吹胡子瞪眼,眼睛还不断一瞪一瞪的秦无殇,见其如此,全旭好似有所察觉,心道:“军师此是何为?莫非双目有疾?不对啊,军师眼神一向好使,难不成,他有事暗示与我?”
想着,全旭不禁点了点头:“可究竟是有何事?还不能当着郎主之面言谈?嗯?难道是.......”
好似想到什么的全旭脸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对秦无殇抬了抬手,眉毛不断一扬一扬的,他这是在向其确认,而全旭的一番作为,在秦无殇看来,就和全旭看他眼睛有疾一般,也认为全旭眼睛有疾,不曾理他。
看来,两人的眉目传‘信’有待进步。
而此时的刘盛见他二人如此,不禁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好了,莫要争了,我去便是,阿柱!”
闻刘盛唤名,正在扬眉的全旭回过身来,上前一步,对刘盛作辑言道:“郎主!”
“你回落领三千.......”说着,刘盛突然一顿,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又对全旭挥了挥手,说道:“罢了,若此事行得,我将遣派他人,也不必费我精锐,不过尚有一事!”
言罢,刘盛转身对秦无殇言道:“无殇,时不我待,无论此事是否可成,我等皆要此做,须知,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安能让屎尿憋死?有时,我等是需要变通的,而此时,正是我等变通之时,莫管事后如何,你且去办理此事,此乃我之腰牌,率我部之人前去!”
秦无殇闻言,心中大惊,对刘盛作辑言道:“可是将军,我等如此为之,事后将军定有难矣,望将军三思!”
刘盛眼睛一瞪,怒道:“三思,此时还怎能三思?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柔然日下便至,再三思,我等皆要成为刀下亡魂,事后之事,当事后再说,此时,理当如此,汝速去,莫要耽搁!”
见其如此,秦无殇沉默不言,心中却是大喜,又给刘盛打了上了一个知变通的标签,上前接过腰牌,对刘盛言道:“是,官......将军,殇必不负所托!”
见秦无殇如此一说,刘盛这才语气稍缓,对其言道:“嗯,此事你去做,我才可放心,你须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方可民众一心,如此一来,当让大檀渡不得此!”
秦无殇闻言,再对刘盛作辑言道一声:“殇晓得,此事,殇定会办妥,郎主但去无妨!”
刘盛朝秦无殇觑将一眼,开口言道:“好,无殇当尽快动身,莫要迟疑,我现便去!”
说罢,刘盛便要转身离去,而秦无殇见此,忙道一声:“将军且慢,以我之想,将军尚需让侯人前去传报,已让其了解此中情景,如此定可动其心,不知将军认为如何?”
闻言,刘盛侧头看了眼秦无殇,对其言道:“嗯,当如此,我且寻侯人一番,时辰不多了,你二人也快快动身!”
二人闻言,忙道一声:“是,将军!”
“嗯!”刘盛轻嗯一声,也不再言语,转身大步而去。
身后二人目送刘盛出了大堂,直到看不见刘盛了,但见全旭猛然回头,对秦无殇言道:“军师,方才旭向你询问,你为何不曾回之?旭去不得之因,此时可否与我明言?”
听此一问,秦无殇对其藐视的笑了笑:“此等之事,安能告知你这奴子,去去去!”
说罢,秦无殇对其挥了挥手,便要前去尊刘盛之命行事,而全旭闻言却是猛的上前将他拦下,对他说道:
“军师,郎主在时,你那双目这样,这样,若非有疾,岂不是在暗示与我?你须得与我把话讲明白了,如若不然,旭定要你好看!”说着,全旭将手握成拳头,好似要打秦无殇一般。
而秦无殇见那全旭一边说着,一边还学着他刚才和全旭示意时的眼神,那眼睛一瞪一瞪的看得他极为好笑,此时其又将拳头握紧,不禁没好气的瞅了全旭一眼,又看了看还在收拾茶水的柳瓶儿,对他说道:
“你莫要多问,殇还需做事,你这奴子快快让开,大敌当前,你安能如此?殇还不信你敢如此待我?”
言罢,秦无殇便要从其身边绕去,而全旭见状连忙脚步移动,再将其拦下,开口言道:“正是大敌当前,旭才要知晓,也好为郎主分忧,你讲是不讲?”
见全旭如此,秦无殇轻叹一声,对其言道:“那殇告知与你四个字,其他莫要多问,可否?”
闻此一言,全旭忙问道:“哪四个字,快快说来!”
见其如此急迫,秦无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阴阳相合!你这奴子,快快让开!”
说罢,秦无殇一伸手,将全旭拦在他身前的手臂推开,大步迈去。
而那听闻四字的全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见他点了点头,轻哦一声,随意念叨了一句:“哦,阴阳相合啊!阴阳相合!嗯?阴阳相合?”
念叨着,全旭眼睛一瞪,神色大惊,猛然转身,快步追上秦无殇,便走边对其问道:“军师,那阴阳相合,可是,可是郎主要......”
见其如此神情,不待其讲完,正在前行的秦无殇便对其说道:“不错,将军日前能从盛乐而返,皆因此阴,若想过此劫,在殇想来,也当此阴,你去何用?当让将军前去!”
“哦?那郎主可是寻那殿下?”
“不错,将军说让你去,乃是他不想见那殿下啊,你这奴子,既然你无事可做,便随我前去办事吧!”
闻言,全旭面色一阵尴尬,又有些喜色,因秦无殇说过,将军若过此劫,当阴阳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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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铁骑过长城
沃阳城外,一支铁骑缓缓度过长城关隘,但见每个从关隘而出的士兵都疲惫不堪,好似下一刻就要在马背上睡着一般,而他们这一支疲惫之师,正是拓跋焘所率领的四方四维之兵,他们正在缓缓度过城门。
而这原本可容纳三辆马车并行的城门,现在对他们来说并不宽大,反而小了,因为他们这一支铁骑,可足足有三万,受城门之故,他们不得不慢行,但却也耽搁了后方之人,使得这三万铁骑犹如长龙一般延伸而去。
也正是因此,让得无数百姓不敢出门,哪怕他们得知这是魏国的士卒,仍旧胆战心惊的躲在家中,将为数不多的谷物藏起,因为大魏的士卒,也没少抢他们的谷物啊!
至此,这庞大的部队行过,竟无人前来观看、相送,与后世十里相送相比,那真是天差地别,哎,这幅情景,只怪这个世道频繁的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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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只怪五胡十六国,那胡人的铁骑践踏了一切,将山河破碎,让他们不知道再去效忠谁,为谁出力,因为往往效忠一个国君,不多久又会变成另一个国君,如此频繁更迭的皇朝,残暴的国君,战乱遍地,已使得他们忠诚不在,信念已亡。
那铁骑踏碎了他们的忠诚,踏碎了他们的尊严,踏碎了他们的国之一念,心中,不在有国,对他们来说,谁让我活着,哪怕是无尊严的活着,我就接受谁的统治,因为活着,都已是他们的奢望!!
而这支队伍里,就有他们的统治者——拓跋焘!
关隘内,长龙中,有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段,这一地段人数稀少,并没有关隘处人挤人的情景,因为这里,是天子所在。
拓跋焘正骑在一匹枣红马之上,左右二老将,是为平阳王长孙翰、北平王长孙崇,再外便是八大常侍跟随,更有羽林郎前后围拢,将拓跋焘守的严严实实的,而与刘盛有关系的独孤尼这位羽林中郎,此时也如同小兵一般护卫着拓跋焘。
此时的拓跋焘好似很气愤,因为他现在的面色很红,前文说到这拓跋焘轻率易怒,其实,他还喜形于色,一旦心有怒火,那面色定是通红,脖子也比平常大上一圈,真可谓脸红脖子粗。
左右二王显然是知道拓跋焘的性格,因此一路沉默不言,唯有拓跋焘的脸色回转,不再通红才会和其言说一番,可见他们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毕竟五六十岁的人了。
而拓跋焘此时恼怒的不是其他,是他觉得部队行军太慢了,虽然此地已距离盛乐不远,或许夜内便可到达,但见这旌旗招展的长龙行进速度,若过此关,只怕得一两个时辰,而后方的山路较为崎岖,也会耽搁行进。
每每想到此处,拓跋焘就一阵恼怒,但见他催促道:“平阳王,传朕之命,速过此关,大军不得耽搁,不至云中不得停留,便是过午也要在行进途中,柔然已入关三日,若让其加固城防,我军更难夺回失地,如此行军,定误大事!”
长孙翰闻言,领命言道:“是,单于!”
策马前去,对令兵喝道:“传单于令,悉令各部速过此关,不至云中不得停留,过午便在行进中吃食!”
众令兵闻言顿时领命四散而去,霎时间,奔跑在整个长龙前后,不断大声呼喊:“单于令,速过此关,不至云中不得停留!”
“单于令,速过此关,不至云中不得停留!”
“单于令,速过此关,不至云中不得停留!”
得闻令兵之言,前方过关之人不禁强打起精神来,但见各个军主、幢主纷纷大叫一声:“快快出关,莫要耽搁,单于有令,不至云中不得歇息,快快快!”
昏昏欲睡的众人不禁又加快了些许速度过关,但面色却很憔悴,如同在网吧通宵了两天两夜的人,而他们也确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
关隘外,无数黑甲骑兵入黑色河流一般涌出,虽是憔悴之人,但那一声声的铠甲碰撞,仍然让他们显得不好惹,但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他们度过此关,后面将再无关隘,唯有那山路,越过山路,就是云中郡,他们最多明日就会到达云中地界。
而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大战,一场敌众我寡的大战,如此疲惫的他们前景堪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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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干水分流白道中溪水,在未分流的一段,便是秦无殇和刘盛口中的两水汇聚之处,此时,未分流的荒干水南岸,遍布无数营帐,但这营帐虽多,正如刘盛所言,后方皆为空营,唯见前方人影绰绰。
在大营后方,有一支为数二万五千余人的部队,与刘盛所言三万少了五千人,但人一满万无边无岸,却也不少了。
大军北方正奔来一位侯人,见其如此着急的策马飞驰,想来定有要事,待得片刻,那疾驰的侯人见到此处大军,还未靠近就连忙大喝:“报,魏国三万铁骑已渡长城往云中而来!报,魏国三万铁骑已渡长城往云中而来......”
侯人连连大喝,让大军中人不禁侧头看去,而大军前方之人正是那郁久闾大檀,而听闻侯人之言,大檀此时却是深皱眉头。
待得片刻,侯人近前,下马施礼,未待其言,郁久闾大檀就皱眉问道:“可知其速,多久可至?”
侯人喘息着:“回......回可汗,族下观......观其之速,当在明日一早,便至云中,但,但其军甚是疲惫,想来是两日内日夜兼程,不曾歇息!!呼......呼......”
言罢,侯人不断喘息着,看来那一番话,对他肺部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郁久闾大檀眉头紧锁,念叨一声:“明日一早?嗯,继续探查!”
对侯人挥了挥手。
“是,可汗!”
还未曾歇息的侯人又领命翻身上马,策马往北行去,继续探查魏国大军动向了,这大檀也不知让人家歇息一下。
见侯人远去,郁久闾大檀回过身来,与左右之人言道一声:“魏国援兵已至长城,目下我等当如何为之?是先歼其大军,还是依计行事?”
于陟斤上前说道:“可汗,魏国骑兵能在两日内到达长城,定是疲惫之军,方才侯人也曾讲,若我等聚集大军,定可一战而下,族下请可汗前往参合径与其交战!”
于陟斤言罢,不待大檀说话,有一部帅上前言道:“此事不妥,可汗,那独孤盛尚在狄那,若我大军与魏国三万铁骑交战,此子从后掩杀,岂不是如我等将他灭与此地一般腹背受敌?虽说我等兵多将广,两倍与敌,但不可不防啊!”
郁久闾大檀闻言,点头言道:“嗯,匹黎言之有理!”
于陟斤眼睛微抬:“可汗,区区独孤盛,怎比得上三万大军?以我来看,当先歼此三万魏卒,此三万魏卒一败,这云中、五原,我军当如探囊取物,待我等在此修整一番,便是打进长城,攻占魏国也非难事,一旦我族攻入长城,便不用年年再迁往漠北苦寒之地了,且此地水草丰满,可供我族牧之,望可汗明鉴!”
于陟斤一番言语,让大檀不禁点了点头:“嗯,于陟斤所言不差,若我等攻入长城,便也可如那拓跋珪一般建国在此,哪怕,只是占据这五原、云中二郡,也足矣我辈不再北迁!”
那被大檀称为匹黎的部帅忙开口言道:“可汗,正因那独孤盛比不得三万大军,我等才好不费吹灰之力一战而下,可汗不妨先遣一万儿郎阻魏国大军前行,我等先依计行事,待将独孤盛一部围歼,可汗再率大军前去犹未迟啊!”
听此一言,于陟斤不屑一笑,对其讲道:“独孤盛一部除去,朔方郡尚有兵在,难不成,叔父还要打到朔方去?待将朔方占下,再来与魏国大军厮杀?那我等占据云中还有何用?”
匹黎摇了摇头,说道:“非是我定要除去那独孤盛,乃是可汗之前有言,此子可是会仙术的,此时不除,更待何时?若我军与魏国大军交战之时,此子对我等施展仙术,岂不是养虎为患?”
闻此一言,大檀和于陟斤的脸色微变,但见大檀看了眼于陟斤,对其冷声说道:“于陟斤,便听我阿弟之言,先除独孤盛,今日,就在今日,无论如何,今夜定要他亡,如若不然,明日一早我等便与魏国大军交战,可顾不得他了!”
见大檀下了决断,于陟斤对大檀施礼言道:“是,可汗!”
转身对匹黎道:“是,叔父!”
大檀沉思了下:“嗯,于陟斤,你带五千部众前去迎接我部援兵,以防此子前去袭击他们来拖延时辰,务必让其日下时分到此!”
于陟斤问道:“可汗,若援兵已被独孤盛袭击,当如何?”
大檀眼睛微眯,冷声言道:“若被袭击,我等便泅渡,灭此人,唯有今日!”
于陟斤眼睛一瞪,大喝一声:“是,可汗!”转身喝道:“我部,随我渡河,前去迎接援兵!”
“部帅令,前去迎接援兵!”
“部帅令,前去迎接援兵!”
“部帅令,前去迎接援兵!”
一声声大喝传遍柔然大军,不多时,五千铁骑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随于陟斤往北策去!
他们将在白道城下的的荒干水段,也就是在白道中溪水东北十里外的地方渡河,这条荒干水,可以说是黄河支流。
黄河自南上北,到沙陵湖,从沙陵湖在北上数公里会分成两段,成为一个Y字,左边是塞水,自南往北偏西一点流向大青山。
而另一条则开始向东北流,待数公里后再会分流,又是一个Y字,左边是白道中溪水,这白道中溪水也是自南向北流向大青山,不过一个是偏西,一个偏东如同一个喇叭一般,分流处窄,大青山处宽,而分流后的河道继续东北行,就是这荒干水。
而刘盛所在的狄那,可谓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西面是塞水,东面是白道中溪水,而南方,则是第一个Y和第二Y的中间河道,此处,就是两水之处,因东北方向的荒干水会分流白道中溪水,所以谓之两水之处,而所谓的三水之处,就是第一个Y的下方,沙陵湖北方未曾分流的河段。
如此就可以看到,刘盛是三面环水,北面是大青山,可谓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可偏偏大檀的兵力几乎十倍于他,但凡刘盛有个两万兵马,大檀想过此地那是痴心妄想,可这种地方一旦被敌人攻破,也将不好逃命!
而这,也是那匹黎说,击败刘盛不费吹灰之力,当然,不费吹灰之力是假,但他们一旦有一方渡河,等待刘盛的也只有败。
但刘盛有一条退路,那就是塞水,从塞水西遁,这是刘盛的唯一出路,毕竟往北是云中,这里被柔然占据,往南,大檀大营就在南岸,他唯有西去。
而这,也是大檀他们为什么先是以四万骑兵聚集两水处,做出一副姿态,我将要渡河打你,牵制刘盛的兵力在北岸,而不是从白道中溪水渡河,虽然从白道中溪水渡河,大檀将要先渡荒干水,再从东面渡河白道中溪水,会让马匹体力不足,但主要的还是怕刘盛往西撤走。
为此,大檀从部落中又集结两万兵马运来木材,一旦木材到达,南岸大营便会渡河牵制刘盛,他将率二万五千骑搭建浮桥从三水过河。
而他们一旦过河,大檀就会如同秦无殇所言,顺河道直插塞水西岸,待来至塞水后,大檀将再次渡河塞水,从西进攻,而白道中溪水的兵马也将渡河,从东进攻,如此一来,被牵制在两水处的刘盛,是真的插翅难飞,唯有等死。
而大檀显然不知秦无殇已看出他们的计谋,现在正在针对此计付出行动。
他更不知道,那三万魏国铁骑,是拓跋焘亲自率领的,如果他知道魏国的国君就在那支疲惫之师里面,他一定不会先去打刘盛,而是先围歼那三万疲惫之师,将拓跋焘擒下再说。
显然,他的侯人并未探得拓跋焘就在其中,可见,一个侯人是多么重要......
第二百一十七章 汉民入军
狄那城内,府衙后院,拓跋清怜正坐在石桌旁,前方一人,正在为其端茶倒水,嘴中说道:“公主殿下,不知此事可否?”
细看此人,正是刘盛。
但见拓跋清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对他说道:“自我阿翁起,便不可让汉人入军,你如此为之,岂不是让我难做?”
刘盛嬉笑道:“哎呀,公主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再不可,那大檀就打来了,我可告诉你,像你这般模样的人,那大檀喜欢极了,那老头,可是在盛乐见着你了,他如此重兵压境,可是为了你啊!”
说罢,笑望一眼。
“独孤盛,你又在诓骗与我,那大檀何时见过我模样?”
拓跋清怜不屑一笑,几天来,这刘盛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刘盛身子一僵,却也反应及时,忙说道:“哎,公主,此时可非见得未见得的事儿,而是重兵压境,重兵压境啊,这大檀一旦渡三水,直插我军后方,等待你我的非死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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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死既死?”
拓跋清怜疑惑的看向刘盛,非死既死岂不是没活路了?
“对,就我那一通忽悠,我不是死就是死啊,没别的路!”
想着,刘盛笑了笑。
“对,我和你明言啊,那大檀好色,见你如此漂亮,又是一位公主,若我是大檀,定会侮辱与你,何况那好色的大檀?而你如此贞烈,定是不从,可不就是非死既死吗?”
刘盛双手一摊。
拓跋清怜眉毛一扬,轻点俏首:“嗯,所言不差,若他侮辱与我,我定一死了之。”
说着,拓跋清怜突然脸色怪异的看向刘盛,问道:“若你是大檀?”
刘盛见状,忙道一声:“公主贞烈也!”
将话题岔开,探头问道:“那汉人从军之事?”
拓跋清怜眉头一皱:“还是不可!”说罢,摇了摇头又言道一声:“不可!”
刘盛颇有气恼,铿锵说道:“怎就不可了?同为大魏之人,值此国遭敌侵之际,男子汉大丈夫,当为国出力,才不枉我等堂堂男儿七尺之身,你如此做,将我辈男儿那一腔热血置于何处?
岂不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这亡国之际,你尚有此想,岂不迂腐?眼看我大魏热血男儿报国无门?你于心何忍?”
说罢,一副怒气冲天,为无数男儿抱打不平的模样,义愤于色。
刘盛此番模样,让拓跋清怜有些好奇,歪着小脑袋盯着刘盛看了看,她好奇刘盛这个痞子怎么就讲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对,在拓跋清怜的眼里,刘盛就是一个痞子,竟会说谎,并且.......
但他的一番说辞,也让她觉得不无道理,点了点头:
“无皇兄命,清怜安敢为之?”
见其有所松动,刘盛连忙伸出手来,义愤说道:“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时,你便是那在外之将,你如此做,乃是力缆狂澜,救大魏于水火,单于得知,奖赏你还来不及呐,怎会责怪与你呐?嗯?”
言罢,一副询问的模样。
拓跋清怜抬起小脑袋,问道:“当真?”
“当真!”
刘盛严肃回道,一脸正经的看着她。
拓跋清怜见此,不禁踌躇一番,半晌,嘴唇轻启:“此事,还是有些不妥!!”
刘盛眉头一皱,拳头紧握,他真想将拓跋清怜揉虐一番,好让她知道厉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不妥那不妥的?但他也就敢想想罢了。
轻叹一声,将手背在身后,对远处的护卫招了招手,但见那护卫连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位侯人“打扮”的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报,将军,柔然可汗令大军兵发三路,三段渡之,请将军速速决断!”
侯人那一副焦急的模样,让谁看到都以为是真的,但这却是刘盛安排的!
还不待那侯人来到小院,后面又来了一位侯人。
“报,将军,柔然一万大军正在搭建浮桥欲渡白道中溪水,请将军速速决断!”
随着话落,后面的侯人如接力般一个接一个来,那急匆匆的模样,要不是刘盛知道是自己安排的,他自己都被唬住了。
但闻:
“报,将军,柔然一万大军正在两水处造舟,欲渡河而来!”
“报,将军,柔然一万大军位于沙陵湖北方三水聚合之处整装待发,欲要泅渡三水至五原郡,军师曾言,这是要在塞水拦截我等退路,望将军速速决断!”
“报,将军,柔然可......!”
说着,这侯人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那脸上还极力演出焦急的神色,但眼中却是茫然。
心道:“你们都说完了?我说甚?”
一脸懵逼!!!
而刘盛见此,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将脑袋朝着拓跋清怜一撇一撇的。
那侯人见状,不禁来回瞅了瞅,眼珠子一转,露出恍然之色,连忙说道:
“报将军,那柔然可汗在南岸叫喊,叫喊......”
说着,那侯人不禁又朝拓跋清怜偷瞄了一眼。
心道:“我若如此说,这殿下不会将我砍头吧?”
“嗯?”
半晌不见侯人说话,刘盛眉头一皱,顺着目光偷瞄一眼,却是拓跋清怜,待回过头来,对侯人问道:“在叫喊何事?”
那侯人面露苦涩,悄悄的抬起头,先是看了眼刘盛,再是朝拓跋清怜觑将一眼,正巧拓跋清怜也看来了过来,见其如此,冷声说道:“朔州伯在问你,看我作甚?速速回话!”
侯人忙将头低下,说道:“那大檀叫喊,说是......说是……”
“说甚?速速讲来!”
刘盛见其磕磕巴巴的,不禁催促道。
侯人眼一闭,牙一咬:“说是要将大魏公主抢回落去做他新妇!”
言罢,这侯人眼睛狠闭,嘴巴紧绷,不敢吭声,也不敢抬头。
因其低头,刘盛却是看不到了,但听其言语,刘盛也是吃惊,他只是让侯人知道拓跋清怜在,你赶紧胡诌个理由啊,却不想,这侯人竟扯到了拓跋清怜的身上。
但刘盛也不傻,见那拓跋清怜怒瞪翘眉的,大手一甩,装作气呼呼的说道:
“哼,这大檀胆敢如此,我大魏无数儿郎早已枕戈待旦,就待公主一声令下,我辈男儿将拿起武器保家卫国,保卫公主,焉能让他得逞?哼,尔等速速退下,待我与公主商议一番,定要那大檀好看!”
说着,刘盛连连挥手让其退下,生怕那拓跋清怜前来询问。
“是,将军!”
几位侯人如蒙大赦,应道一声,也不退三步了,转身就快步迈去,走的时候,还朝那苦着脸的人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些许笑意。
转过身来,见拓跋清怜的脸色很不好看,刘盛正了正衣冠,咳嗽两声,脸色板正,来至拓跋清怜身旁。
“公主殿下莫要气恼,但凡我有兵一万五千余,凭此水障,若他大檀胆敢渡河,我率军半渡而击之,定可让其损失惨重,消其气焰,好给公主殿下消消气!”
刘盛挥手言道。
“哦?”
面带怒色的拓跋清怜抬起头来,将刘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原是这几日她与刘盛接触下来,她是发现刘盛满嘴谎言,十不近七八,不禁有些怀疑的说道:
“独孤盛,可是你与那侯人串通一气,诓骗与我?”
说着眉头轻皱,不坏好意的看向刘盛。
刘盛快速摇头,伸手说道:“岂敢诓骗公主?不敢不敢!”
“有何事,是你独孤盛不敢的呐?哼!”
拓跋清怜气哼一声,却是她想到刘盛偷看她洗澡了,又冷言一声:“定是你与那侯人串通一气,独孤盛,我且与你明言,汉人从军,定是不可!”
“是与不是,重要吗?大檀攻我五原已成定局,若大檀得知大魏公主在此,你焉能讨好?不妨告知殿下一声,我已命人前去集结此地汉民,就待你一声令下,你若不从,盛只好抗命而为了!”
见其冷眼相向,刘盛也没了那好脾气,脸色紧绷,冷眼看着拓跋清怜。
秦无殇所谓的变出兵来,就是让此地的农民拿上武器,以做兵用,但北魏有法,汉人不得从军,这才是刘盛来寻拓跋清怜的原因,因为拓跋清怜是皇室,她下的令,是不会责怪到刘盛身上的。
但若是拓跋清怜不从,他真的会抗命而为,所谓的事后追究,那也是事后的事了,毕竟连眼下都过不去,何谈事后呐?
拓跋清怜面色一惊,猛然站起身来,对刘盛质问:“你怎能如此?不怕我皇兄责怪与你,将你砍头?”
刘盛冷笑道:“怕,如何不怕?但在此之前,我需守卫好我大魏五原,需让大檀来不得此,需守卫好,你这个私自出宫的殿下,此三者,又何尝不是一个死,既是如此,我有何惧之?公主不从,盛告退!”
刘盛面色不忿的对拓跋清怜拱手作辑,将要退去。
拓跋清怜指着他,气道:“哼,你,你敢说我私自出宫?我为何出宫,你不自知吗?若不是你.......哼!”
说到此处,拓跋清怜大手一挥,对外喝令一声:“尔等退下!”
众女卫闻言,纷纷带着不解的脸色退了下去,她们不解,这朔州伯怎敢和殿下顶嘴?又闻殿下口中言语,这二人之间莫非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可显然,她们是不敢偷听了。
拓跋清怜冷着脸,抬步向刘盛走来。
刘盛见此,眼睛微眯,他总感觉这殿下话中有话,不待他多想,那拓跋清怜已至身前,对他冷声说道:“独孤盛,我且问你,此佩,可是你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正是刘盛落在她房内的。
见此玉佩,刘盛脸色一惊,他还纳闷他什么时候丢的呐,现今这玉佩在拓跋清怜手里,他顿时明了,定是他在拓跋清怜房间洗澡的时候丢得。
侧头回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拓跋清怜冷笑一声:“那便是了?”
说罢,不待刘盛回言,将身子靠近刘盛,对其小声问道:“我身子,可好看?”
听其言语,好似无事,可再看那拳头紧握,刘盛一个回答不好,定是拳脚相向啊。
吐气如兰的气息直扑脸面,再听其话,让刘盛脑中不禁冒出了那一夜的情景,那雪白、那黑.......
而他也突然想通这拓跋清怜为何要屡屡找他麻烦了,显然,这拓跋清怜是知道他偷看人家洗澡了啊。
但作为大忽悠,安能妥协?
刘盛眼睛一眯,微低脑袋,对身高才他到鼻梁的拓跋清怜说道:“殿下此话何解?你之尊贵之躯,我安能见得?”
说罢,便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拓跋清怜秀拳再次紧握,面色微红,语气极为不好的说道:
“浴桶四处之水,怕是你在内洗浴洒落的吧?你入我房内,那发尚且湿漉,你莫要言辨,你发中有股味道,乃是我之药材,再有此玉,你怕不是,在我入浴时便在梁上了吧?”
说着,拓跋清怜冷笑一声:“勇士?哼!”
说罢,冷哼一声,侧过头去,却是在掩饰那通红的脸庞。
见其分析的头头是道,刘盛一愣,将他的行为猜的很准啊,心道:
“这拓跋清怜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我偷看她洗澡,作为女人来说,不应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然就是杀我?可她明显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啊?嗯?闹?”
想到什么的刘盛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罢了罢了!闹就闹吧,先过此绝境再说!”
想罢,很有‘骨气’,却也倔强的对拓跋清怜说道:“是又如何?”
话语刚落,就听闻一声叱喝:“独孤盛!”
一声怒言,让刘盛惯性看去,但见那拓跋清怜紧握的拳头已带着风声朝他打来,刘盛见状,眼睛一瞪,忙侧身躲开,右手一伸,将其打来的拳头握在手中,可下一刻,又有一只脚踹来,见那飞来之腿,刘盛连忙避让,再伸出左手将其抬起,抓在手中。
虽然右边的手脚皆被刘盛抓在手中,但拓跋清怜还不罢休,抬起左手就要打来,刘盛见状忙道一声:
“慢慢慢,你究竟欲要何为?”
拓跋清怜极为羞怒,斥声言道:“我欲何为?我一未嫁之女,让你见得身子,你问我欲要何为?”
说着,抬起左手打来。
刘盛侧过头去,忙道一声:“慢!且听我一言!”
“有何言?快讲!”
气呼呼的拓跋清怜左手握拳,冷视刘盛。
刘盛无奈,这大敌当前的,要不是他早已命秦无殇前去集结汉民,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了,才不和她纠缠呐,但让汉民入军,需得皇令啊......
第二百一十八章 娘子军
刘盛踌躇一番,对拓跋清怜说道:
“殿下,当日,我确实在梁上,但你侍卫入得房内将灯火点燃,虽是幽暗,却也让我不敢挪动丝毫,生怕发出声音,因此,我那时身子早已僵硬异常,可无那般心思见你之身,何况,那灯火幽暗啊,便是想看,也看不清啊!”
刘盛说罢,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仅有此言?”
拓跋清怜冷声言问,翘眉冷对。
“这副模样,是何意?”
刘盛暗自嘀咕,抬头再看,若有所思,想了想,探头问道:“难不成,殿下真要再见相许?”
拓跋清怜面色微红,斥道:“此言,是你所说,非我之言,快放我下来!”
说罢,便是一番挣扎,想要抽出被刘盛抓住的手脚,心有慌乱。
见其如此,刘盛心有所想,没有作声,将手松开。
落地的拓跋清怜忙活动了下手腕,没好气的瞪了眼刘盛,面色却有些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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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刘盛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他从拓跋清怜的言语中,他发现这拓跋清怜,好似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喜欢?不是,才见几面怎么可能,爱?更扯淡,真爱就像UFO,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夫妻之间也只是相濡以沫罢了。”
刘盛皱眉深思。
对于这种感觉,他猜测,可能拓跋清怜对他来了兴趣。
对,就是兴趣,而不是性趣!
毕竟住在皇宫大院的拓跋清怜很少和宗族外的人接触,即便有,也没他刘盛那般大胆,看了人家洗澡不说,又是那一番土味情话。
按照这么发展下去,一定会变成性趣,并且是一个‘可歌可泣’的勇士与公主的故事,嗯,被皇帝拆散的故事。
他有自知之明,公主是谁想娶就能娶的?没有位极人臣,只是自寻苦恼罢了,别人见你和公主接触频繁,什么时候派人把你杀了,你都不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公主,是个祸害。
因为盯着公主的人……很多,尤其是帝王,更是需要公主联姻。
至于娶公主就和娶大爷一样,刘盛倒是没那个烦恼,他会让公主知道什么叫夫“钢”。
最主要的还是拓跋焘,要是拓跋焘同意,他也不介意借公主之身上位,毕竟在这个乱世,唯有兵权,才能睡得安稳,其他一切都是虚的,真的,他不介意,就怕拓跋焘介意啊,更何况,他已有婚约在身?
“哎!”
想着,刘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知道,他必须把话讲明白了,不然,他大婚的日子,对他有兴趣的公主,说不定会前来捣乱,要是成为怨妇更不得了了。
因为自古以来就是寡妇门前桃花多,但怨妇一发起狠来,寡妇门前的桃花也得凋落,他不能不防啊。
想罢,抬起头来,对拓跋清怜轻悠悠的说道:“虽是我言,且不说单于会不会让你下嫁与我,便是我阿娘,也与我说了门亲事,自古以来,婚姻嫁娶,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我想,又能如何呐?”
言罢,前将一步,轻声言道:“难不成,你想做妾?”
“妾?”
正在活动的身子拓跋清怜猛的一愣,嘟囔一声,心中顿时有种失落感,低头不语,脸色变换,待得半晌,目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对刘盛僵硬一笑:
“这两日与你接触,便知你口中无甚实话,我岂能将那话当真?你……”
想了想,拓跋清怜还是没有往下说了。
刘盛点了点头,对拓跋清怜说道:“如此便好,殿下......”
“我不喜此称!”
不待刘盛讲完,仅是听到殿下二字,拓跋清怜就轻声打断。
刘盛一顿,改口问道:“公主殿下,汉民从军一事?”
“好,需要我如何做?”
拓跋清怜轻声言语,这毫不推诿的言辞,让刘盛一愣。
抬眼细看她的神色,颇有不对,但在此之际,也顾不得她了,开口说道:“需公主殿下一卷书帛,不知公主殿下可有随身名章?”
拓跋清怜朝身上摸了摸。
“有!”
刘盛伸手言道:“那便请殿下书写一份书帛,盖上名章,我等好奉令行事!”
虽然见拓跋清怜大变模样,又言语轻柔,但刘盛也顾不得深究,这人头都要不保了,裤裆得管好,要是其他时间,知道了拓跋清怜为何寻他麻烦,这一条青云直上的路,他可能会尝试爬一爬。
显然,他没那个时间了。
“随我来!”
拓跋清怜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朝书房走去,
刘盛见状连忙跟上。
待二人入了书房,拓跋清怜摊开一卷书帛,持笔书写。
看得刘盛是啧啧称奇,他想不到这拓跋清怜还会写字,不禁朝那书帛上看去,只见清秀文字缓缓落在书帛之上。
待得片刻,拓跋清怜收笔入筒,毫不避讳的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印,让刘盛文明看球了,但大战在即,他可没那种心思。
待拓跋清怜将印盖在书帛上,吹了吹墨迹,将其拿起,递给刘盛。
“拿去吧!”
“谢公主!”
面色怪异的刘盛作辑,伸手将书帛接过,扫视一眼,见文字无误,点了点头,持帛作辑,再言道一声:“如此,盛便告退了!”
看过球的刘盛抬脚就走!
“且慢!”
拓跋清怜出声唤道!
刘盛回头望去,问道:“公主还有何事?”
拓跋清怜笑了笑,这笑容让刘盛微微一愣,这是她从刘盛说出那番话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再送你一副字,需看你悟得悟不得了!”
“哦?”
刘盛心有疑惑,:“猜谜语?”
想着,抬步前来。
拓跋清怜转身取出一卷书帛,持笔书写,但却仅在书帛上写了一个字,便持笔而立,抬头看向刘盛:“拿去吧!”
“正?”
看着书帛上的字,刘盛眉头一皱,不知何意,抬头看了眼拓跋清怜。
想了想,伸手取过书帛,既然拓跋清怜说需看他悟得悟不得,他岂能再去问她?
待将书帛取来,对拓跋清怜说道:“若无他事,盛还须布防,不便多待了,公主保重,在下告退!”
说罢,刘盛便作辑退去,这一次,拓跋清怜没有再唤他。
刘盛离去。
“正!刘盛,刘缚之,你悟得出来吗?”
看着刘盛大步而去的拓跋清怜念叨一声,嘴角露出些许笑容,也不知,她是对刘盛的哪句话当不得真了……
......
出了院来,刘盛就看到十数位女卫正在窃窃私语,隐约中可听到些许对话。
“你们说,殿下与朔州伯是不是有私情?”
“你这奴子,怎敢言殿下之事?不过,殿下来到此地的言行,却比之以往有所不同!”
一位女卫伸手戳了戳那女卫的脑门。
“好了,诸位莫要言此,让殿下得知,还不扒了我们的皮?”
“哼,阿姊,你莫要说我等姊妹啊,前些日子,是谁在问呀?”
“正是,可是上了战场,便将此事忘了?”
“莫要说了,莫要说了,朔州伯出来了!”
一女卫见刘盛出来,正侧头看着她们,忙对众人小声说道。
众女卫闻言,忙站直身来,朝刘盛看了眼,面带些许尴尬,纷纷言道一声:
“朔州伯!”
“朔州伯!”
刘盛对她们点了点头:“嗯,尔等去吧!殿下尚需尔等守卫!”
“是,朔州伯!”
众女卫言罢,纷纷抬步往院内走去。
“嗯?”
看着一身甲胄的女卫从他身边过去,其中一个让他觉得很面熟。
停步、侧头、转身、看去,眉头一皱,唤道一声:“娘子且慢!”
“啊?”
前头行走的女卫们惊疑一声,各自对视一眼,回过头来,看着呼喊她们的刘盛,心有不解。
问道:“朔州伯唤我等何事?”
刘盛对其中一人笑问:“娘子可是盛乐城外的女将?”
女卫眼睛一瞪,问道:“朔州伯记得我?”
刘盛笑了笑,心道:“险些把我砍了,能不记得你?”
笑道:“记得,那迎面而来的马刀,便是你的吧?”
女卫尴尬一笑,“初上战场,一时情急,不曾分清乃是朔州伯!”
“无妨,战场之上,瞬息而过,娘子有男儿不当之勇啊,不知,各位娘子是否都是这般?”
刘盛笑问众人。
“朔州伯廖赞了,我辈女郎,打小便是弓马娴熟,若非男儿才是征战主力,我等却也可上阵杀敌的!”
女卫虽然口中说廖赞了,但脸上却是笑语盈盈,显然对于刘盛说她们有男儿不当之勇,很是受用,不禁对刘盛多了些好感。
刘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劳烦诸位娘子了,诸位请!”
回过神来,对众人伸手示意。
众女卫面带笑容的欠身言道:“朔州伯请!”
......
回到府衙前厅,刘盛将书帛遣人给秦无殇送去,坐在胡椅上回想着那女郎的话。
“我辈女郎,打小便是弓马娴熟,若非男儿才是征战主力,我等却也可上阵杀敌的!”
“你们也可上阵杀敌的!你们也可上阵杀敌的......”
深皱眉头的刘盛喃喃着,心中一时犹豫不决。
他在想着,他要不要让部落内的女子也上战场?半晌,
“平阳公主!”
刘盛呢喃一声,原是他想起了历史上的第一支娘子军,记载于《唐会要》的平阳公主,不禁念出了声。
其上记载的是:高祖第三女平阳公主,义兵起,公主于鄠县庄,散家资招引山中亡命,得数百人。起兵以应高祖。略地至盩厔武功始平,皆下之。
每申明法令,禁兵无得侵掠,故远近奔赴甚众,得兵七万人。公主间使以闻,使者至,高祖大悦,及义军渡河。公主引精兵万馀,与太宗会於渭北,与其驸马柴绍,各置幕府。营中号为娘子军。
“娘子军!娘子军!西北之地,不就这朔州吗?看来,那平阳公主极为强大的娘子军,就是以她们组建的啊!毕竟距离现在,也只有百余年,胡人风气还没完全同化!”
想着,刘盛站起身来,对外大喝一声:“悉令各部,遣各落五人来此!”
“是,将军!”
门外护卫应道一声,大步而去。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
刘盛抬头看去,却不是各部人马前来,而是一个侯人。
“报,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侯人作辑言道。
“何人?”
刘盛抬头问道。
“回将军,名叫,叫......”
侯人回想一番,接上话茬:“姓崔名骧字元龙!”
“崔?莫非是清河崔氏?”
刘盛站起身来,嘟囔一声,问道:“可有问其郡望?”
侯人低头言道:“不曾!”
刘盛想了想。
“且唤来吧!”
挥了挥手,让侯退下。
侯人应道一声,作辑连退三步,便要转身而去。
“慢!”
突然,刘盛唤住侯人,说道:“我随你一同前去,前面带路!”
“是,将军!”
侯人言罢,躬身做请,待刘盛迈过其身,才站起身来落后刘盛一步,为其引路,深知礼仪。
二人一路前行,待出了大门,便看到一身粗布褐衣、年约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青年虽是穿着破旧,但纶巾束发极为端正,有一股特别的气质,那是一种饱读诗书的博学之气,其头上还有一簪,见其簪,刘盛就知道这是个读书人,而且,这个人也一定和崔氏有关。
因为刘盛知道,这时候有一个词叫做满门簪缨,是指世代做官的人家,其中的簪缨,簪为文饰,是书生文官所戴,缨为武饰,是习武的武官所戴,而这能戴簪缨的,也一定是官家中人。
见此,刘盛不敢耽搁,连忙上前招呼,作辑言道:“在下刘盛刘缚之,见过崔兄!”
“崔骧崔元龙,见过刘使君!”
崔元龙见刘盛颇有礼节,也连忙作辑回礼,自报姓名,却是没报郡望!
“崔兄快入内!”
刘盛连忙招呼崔骧入内。
有人说,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而人才,对于现在来说,更重要,因为现今能读起书的,不多,这有人才自来,刘盛岂敢待慢?
路上,刘盛告罪说道:“崔兄,今日来得不巧,那南岸大檀正欲来袭,我不便久待,我暂且为崔兄寻个落脚处,待我击退大檀,你我再畅言可否?”
崔骧笑道:“元龙来此,正是助将军破此贼也!”
“哦?”
刘盛惊疑一声,看了看崔骧,心道:“助我破贼?”说道:“不知崔兄郡望何处?为何助我破贼?”
却是刘盛对他起了疑。
“郡望不敢,清河弃徒尔,我来此已有数日,见将军治下与民秋毫无犯,现将军有难,理当相助!”
“哦?崔兄可是清河崔氏之人?”
刘盛再问!
“日前是,现今不是!”
说着,崔骧笑了笑,抬头往南方看了看,眼睛一眯,那是,清河的方向......
第二百一十八章 娘子军
刘盛踌躇一番,对拓跋清怜说道:
“殿下,当日,我确实在梁上,但你侍卫入得房内将灯火点燃,虽是幽暗,却也让我不敢挪动丝毫,生怕发出声音,因此,我那时身子早已僵硬异常,可无那般心思见你之身,何况,那灯火幽暗啊,便是想看,也看不清啊!”
刘盛说罢,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
“你仅有此言?”
拓跋清怜冷声言问,翘眉冷对。
“这副模样,是何意?”
刘盛暗自嘀咕,抬头再看,若有所思,想了想,探头问道:“难不成,殿下真要再见相许?”
拓跋清怜面色微红,斥道:“此言,是你所说,非我之言,快放我下来!”
说罢,便是一番挣扎,想要抽出被刘盛抓住的手脚,心有慌乱。
见其如此,刘盛心有所想,没有作声,将手松开。
落地的拓跋清怜忙活动了下手腕,没好气的瞪了眼刘盛,面色却有些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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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刘盛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他从拓跋清怜的言语中,他发现这拓跋清怜,好似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喜欢?不是,才见几面怎么可能,爱?更扯淡,真爱就像UFO,只是听说过,从来没见过,夫妻之间也只是相濡以沫罢了。”
刘盛皱眉深思。
对于这种感觉,他猜测,可能拓跋清怜对他来了兴趣。
对,就是兴趣,而不是性趣!
毕竟住在皇宫大院的拓跋清怜很少和宗族外的人接触,即便有,也没他刘盛那般大胆,看了人家洗澡不说,又是那一番土味情话。
按照这么发展下去,一定会变成性趣,并且是一个‘可歌可泣’的勇士与公主的故事,嗯,被皇帝拆散的故事。
他有自知之明,公主是谁想娶就能娶的?没有位极人臣,只是自寻苦恼罢了,别人见你和公主接触频繁,什么时候派人把你杀了,你都不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公主,是个祸害。
因为盯着公主的人……很多,尤其是帝王,更是需要公主联姻。
至于娶公主就和娶大爷一样,刘盛倒是没那个烦恼,他会让公主知道什么叫夫“钢”。
最主要的还是拓跋焘,要是拓跋焘同意,他也不介意借公主之身上位,毕竟在这个乱世,唯有兵权,才能睡得安稳,其他一切都是虚的,真的,他不介意,就怕拓跋焘介意啊,更何况,他已有婚约在身?
“哎!”
想着,刘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知道,他必须把话讲明白了,不然,他大婚的日子,对他有兴趣的公主,说不定会前来捣乱,要是成为怨妇更不得了了。
因为自古以来就是寡妇门前桃花多,但怨妇一发起狠来,寡妇门前的桃花也得凋落,他不能不防啊。
想罢,抬起头来,对拓跋清怜轻悠悠的说道:“虽是我言,且不说单于会不会让你下嫁与我,便是我阿娘,也与我说了门亲事,自古以来,婚姻嫁娶,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我想,又能如何呐?”
言罢,前将一步,轻声言道:“难不成,你想做妾?”
“妾?”
正在活动的身子拓跋清怜猛的一愣,嘟囔一声,心中顿时有种失落感,低头不语,脸色变换,待得半晌,目无表情的抬起头来,对刘盛僵硬一笑:
“这两日与你接触,便知你口中无甚实话,我岂能将那话当真?你……”
想了想,拓跋清怜还是没有往下说了。
刘盛点了点头,对拓跋清怜说道:“如此便好,殿下......”
“我不喜此称!”
不待刘盛讲完,仅是听到殿下二字,拓跋清怜就轻声打断。
刘盛一顿,改口问道:“公主殿下,汉民从军一事?”
“好,需要我如何做?”
拓跋清怜轻声言语,这毫不推诿的言辞,让刘盛一愣。
抬眼细看她的神色,颇有不对,但在此之际,也顾不得她了,开口说道:“需公主殿下一卷书帛,不知公主殿下可有随身名章?”
拓跋清怜朝身上摸了摸。
“有!”
刘盛伸手言道:“那便请殿下书写一份书帛,盖上名章,我等好奉令行事!”
虽然见拓跋清怜大变模样,又言语轻柔,但刘盛也顾不得深究,这人头都要不保了,裤裆得管好,要是其他时间,知道了拓跋清怜为何寻他麻烦,这一条青云直上的路,他可能会尝试爬一爬。
显然,他没那个时间了。
“随我来!”
拓跋清怜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朝书房走去,
刘盛见状连忙跟上。
待二人入了书房,拓跋清怜摊开一卷书帛,持笔书写。
看得刘盛是啧啧称奇,他想不到这拓跋清怜还会写字,不禁朝那书帛上看去,只见清秀文字缓缓落在书帛之上。
待得片刻,拓跋清怜收笔入筒,毫不避讳的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印,让刘盛文明看球了,但大战在即,他可没那种心思。
待拓跋清怜将印盖在书帛上,吹了吹墨迹,将其拿起,递给刘盛。
“拿去吧!”
“谢公主!”
面色怪异的刘盛作辑,伸手将书帛接过,扫视一眼,见文字无误,点了点头,持帛作辑,再言道一声:“如此,盛便告退了!”
看过球的刘盛抬脚就走!
“且慢!”
拓跋清怜出声唤道!
刘盛回头望去,问道:“公主还有何事?”
拓跋清怜笑了笑,这笑容让刘盛微微一愣,这是她从刘盛说出那番话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再送你一副字,需看你悟得悟不得了!”
“哦?”
刘盛心有疑惑,:“猜谜语?”
想着,抬步前来。
拓跋清怜转身取出一卷书帛,持笔书写,但却仅在书帛上写了一个字,便持笔而立,抬头看向刘盛:“拿去吧!”
“正?”
看着书帛上的字,刘盛眉头一皱,不知何意,抬头看了眼拓跋清怜。
想了想,伸手取过书帛,既然拓跋清怜说需看他悟得悟不得,他岂能再去问她?
待将书帛取来,对拓跋清怜说道:“若无他事,盛还须布防,不便多待了,公主保重,在下告退!”
说罢,刘盛便作辑退去,这一次,拓跋清怜没有再唤他。
刘盛离去。
“正!刘盛,刘缚之,你悟得出来吗?”
看着刘盛大步而去的拓跋清怜念叨一声,嘴角露出些许笑容,也不知,她是对刘盛的哪句话当不得真了……
......
出了院来,刘盛就看到十数位女卫正在窃窃私语,隐约中可听到些许对话。
“你们说,殿下与朔州伯是不是有私情?”
“你这奴子,怎敢言殿下之事?不过,殿下来到此地的言行,却比之以往有所不同!”
一位女卫伸手戳了戳那女卫的脑门。
“好了,诸位莫要言此,让殿下得知,还不扒了我们的皮?”
“哼,阿姊,你莫要说我等姊妹啊,前些日子,是谁在问呀?”
“正是,可是上了战场,便将此事忘了?”
“莫要说了,莫要说了,朔州伯出来了!”
一女卫见刘盛出来,正侧头看着她们,忙对众人小声说道。
众女卫闻言,忙站直身来,朝刘盛看了眼,面带些许尴尬,纷纷言道一声:
“朔州伯!”
“朔州伯!”
刘盛对她们点了点头:“嗯,尔等去吧!殿下尚需尔等守卫!”
“是,朔州伯!”
众女卫言罢,纷纷抬步往院内走去。
“嗯?”
看着一身甲胄的女卫从他身边过去,其中一个让他觉得很面熟。
停步、侧头、转身、看去,眉头一皱,唤道一声:“娘子且慢!”
“啊?”
前头行走的女卫们惊疑一声,各自对视一眼,回过头来,看着呼喊她们的刘盛,心有不解。
问道:“朔州伯唤我等何事?”
刘盛对其中一人笑问:“娘子可是盛乐城外的女将?”
女卫眼睛一瞪,问道:“朔州伯记得我?”
刘盛笑了笑,心道:“险些把我砍了,能不记得你?”
笑道:“记得,那迎面而来的马刀,便是你的吧?”
女卫尴尬一笑,“初上战场,一时情急,不曾分清乃是朔州伯!”
“无妨,战场之上,瞬息而过,娘子有男儿不当之勇啊,不知,各位娘子是否都是这般?”
刘盛笑问众人。
“朔州伯廖赞了,我辈女郎,打小便是弓马娴熟,若非男儿才是征战主力,我等却也可上阵杀敌的!”
女卫虽然口中说廖赞了,但脸上却是笑语盈盈,显然对于刘盛说她们有男儿不当之勇,很是受用,不禁对刘盛多了些好感。
刘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劳烦诸位娘子了,诸位请!”
回过神来,对众人伸手示意。
众女卫面带笑容的欠身言道:“朔州伯请!”
......
回到府衙前厅,刘盛将书帛遣人给秦无殇送去,坐在胡椅上回想着那女郎的话。
“我辈女郎,打小便是弓马娴熟,若非男儿才是征战主力,我等却也可上阵杀敌的!”
“你们也可上阵杀敌的!你们也可上阵杀敌的......”
深皱眉头的刘盛喃喃着,心中一时犹豫不决。
他在想着,他要不要让部落内的女子也上战场?半晌,
“平阳公主!”
刘盛呢喃一声,原是他想起了历史上的第一支娘子军,记载于《唐会要》的平阳公主,不禁念出了声。
其上记载的是:高祖第三女平阳公主,义兵起,公主于鄠县庄,散家资招引山中亡命,得数百人。起兵以应高祖。略地至盩厔武功始平,皆下之。
每申明法令,禁兵无得侵掠,故远近奔赴甚众,得兵七万人。公主间使以闻,使者至,高祖大悦,及义军渡河。公主引精兵万馀,与太宗会於渭北,与其驸马柴绍,各置幕府。营中号为娘子军。
“娘子军!娘子军!西北之地,不就这朔州吗?看来,那平阳公主极为强大的娘子军,就是以她们组建的啊!毕竟距离现在,也只有百余年,胡人风气还没完全同化!”
想着,刘盛站起身来,对外大喝一声:“悉令各部,遣各落五人来此!”
“是,将军!”
门外护卫应道一声,大步而去。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
刘盛抬头看去,却不是各部人马前来,而是一个侯人。
“报,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侯人作辑言道。
“何人?”
刘盛抬头问道。
“回将军,名叫,叫......”
侯人回想一番,接上话茬:“姓崔名骧字元龙!”
“崔?莫非是清河崔氏?”
刘盛站起身来,嘟囔一声,问道:“可有问其郡望?”
侯人低头言道:“不曾!”
刘盛想了想。
“且唤来吧!”
挥了挥手,让侯退下。
侯人应道一声,作辑连退三步,便要转身而去。
“慢!”
突然,刘盛唤住侯人,说道:“我随你一同前去,前面带路!”
“是,将军!”
侯人言罢,躬身做请,待刘盛迈过其身,才站起身来落后刘盛一步,为其引路,深知礼仪。
二人一路前行,待出了大门,便看到一身粗布褐衣、年约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青年虽是穿着破旧,但纶巾束发极为端正,有一股特别的气质,那是一种饱读诗书的博学之气,其头上还有一簪,见其簪,刘盛就知道这是个读书人,而且,这个人也一定和崔氏有关。
因为刘盛知道,这时候有一个词叫做满门簪缨,是指世代做官的人家,其中的簪缨,簪为文饰,是书生文官所戴,缨为武饰,是习武的武官所戴,而这能戴簪缨的,也一定是官家中人。
见此,刘盛不敢耽搁,连忙上前招呼,作辑言道:“在下刘盛刘缚之,见过崔兄!”
“崔骧崔元龙,见过刘使君!”
崔元龙见刘盛颇有礼节,也连忙作辑回礼,自报姓名,却是没报郡望!
“崔兄快入内!”
刘盛连忙招呼崔骧入内。
有人说,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而人才,对于现在来说,更重要,因为现今能读起书的,不多,这有人才自来,刘盛岂敢待慢?
路上,刘盛告罪说道:“崔兄,今日来得不巧,那南岸大檀正欲来袭,我不便久待,我暂且为崔兄寻个落脚处,待我击退大檀,你我再畅言可否?”
崔骧笑道:“元龙来此,正是助将军破此贼也!”
“哦?”
刘盛惊疑一声,看了看崔骧,心道:“助我破贼?”说道:“不知崔兄郡望何处?为何助我破贼?”
却是刘盛对他起了疑。
“郡望不敢,清河弃徒尔,我来此已有数日,见将军治下与民秋毫无犯,现将军有难,理当相助!”
“哦?崔兄可是清河崔氏之人?”
刘盛再问!
“日前是,现今不是!”
说着,崔骧笑了笑,抬头往南方看了看,眼睛一眯,那是,清河的方向......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队迎战
与崔骧交谈片刻,刘盛也大概了解了这眼前人的情况,也得于崔骧并未隐瞒。
也因为崔骧知道,他的身份,有心人一查就可以查到,犯不着隐瞒,因此,刘盛问来,也一一如实回答。
“崔兄,我且先与人交代一番!”
看着朝堂内而来的各部人员,刘盛对崔骧笑道。
崔骧也是见着了堂外众人,起身作辑:“可需元龙避嫌?”
刘盛杨手说道:“无须!”
话落人至前,护卫扬声传报:“将军!诸部人员已来,请君移步!”
刘盛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各部都有五人前来,足足一百余人,堂内是装不下那么多人的,抬步迈出大堂。
“酋帅!”
众人见刘盛出来,施礼呼喊一声。
刘盛环视一番,伸手言道:“诸位,那大檀就在南岸,我与军师探得一情,但我部众却不足以防备各处,我现令尔等各自回落聚女郎前来相助我等,事不宜迟,诸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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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刘盛大手一扬,示意各落人马回落聚集女郎。
“女郎?”
“女郎?”
众人惊异一声,面面相窥,都相互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惊讶之色。
见众人心有疑惑,刘盛冷视一眼,他此时可顾不得与他们详谈,也没时间和他们墨迹,忙道一声:“尔等速去,莫要言他,如若不然,等待我辈的,唯有身死道消!速去!”
“是,酋帅!”
众人见刘盛严词喝令,只好带着疑惑应令前去。
刘盛转身,对护卫言道:“汝去殿下处,向其询问,我且调她两百女卫可否应允!速去!”
“是,将军!”
护卫抱拳回应,也不耽搁,转身小跑而去。
刘盛在做应对,大檀也没有闲着,长城的铁骑更在度关,三方围绕着云中郡即将展开一番大战……
时间缓逝,转眼已是日中巳时。
一位侯人急来传报:“报,将军!军师携民三千而来!”
刘盛停步,挥手令道。“让军师前来府衙议事,三千民众暂留城外,令城内诸人尽皆搬甲前去,为其着甲,速去!”
侯人抱拳:“是将军!”,不敢耽搁,匆匆离去。
刘盛未待转身,一位身有血渍的侯人又快步踏入院中,扬手叫喊:“报将军,柔然援兵有人接应!”
“何人接应?人有几何?何时可至?”
刘盛见其身有血迹,急声连问!
见刘盛脸有急色,侯人不敢耽搁,忙声回道:“领头大将是于陟斤,率兵马五千迎接援兵,因马车缓慢,尚需日下方至白道!”
刘盛眉头一皱,低头深思。
侯人虽心有慌乱,却也不敢打扰他,刘盛身后的崔骧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这几日以来之所以没寻刘盛,是因为他去查看地理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因此倒是知道此地的地理,但见他抬步上前,对刘盛作辑言道:
“将军无须担忧,距日下时分尚有两个时辰,即便柔然援兵在日下丑时到达白道,却也无妨,若元龙所料不差,此车,尚须渡河荒干水,若往三水处,又将渡河白渠水,这两道河渠,便可缓其时辰。
以秦使君所言,大檀要渡三水,也当在夜中了,可夜中渡河,难度颇大,大檀若是聪慧,当会明日一早才会发兵来此,将军无须遣兵袭扰!”
说罢,崔骧笑颜相看。
刘盛回身看了眼崔骧,眼珠子一动,暗道一声:“这崔骧说的也对,这日下,就是下午两点到六点,就算马车两点到白道,过两道河,那也得晚上了,明日一早,那拓跋焘应该也来了吧?”
“嗯!”
刘盛点了点头,笑道:“崔兄所言不差!”
回身对候人说道:“汝辛苦了,且先下去歇息吧!”
挥了挥手让其退下。
“是,将军!”
侯人面带少许喜色缓步而退,却是他听闻大檀明日一早才会进攻,而刘盛做的一番动作,他身为侯人,多少有些察觉,心中安定了些,又因刘盛的那一句汝辛苦了,心中稍有暖意,顿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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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那城外,秦无殇坐在露车上,两旁十数位护卫,身后三千穿着破旧的农民紧随而来,这些农民脸上无一不是惊慌之色,内心极度惶恐不安。
却是他们对即将面临的命运而惶恐,日前,柔然有一部二千余人的部队来此烧杀抢掠,他们深受其害,这次那坐在露车上的官家和他们说,这次柔然有五万兵马欲要来此,他们又怎会心安呐?无一不在担忧着。
露车的车轮嘎吱嘎吱的前行,那轮子还在不断左右晃动,那坐在上面的秦无殇也被晃的一会左、一会右。
“哎!”
回身看了眼三千民众,秦无殇叹了口气。
这些百姓眼中的恐慌,他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道一声:“如此百姓,怎当兵用?殇失算了,哎!”
想罢,又摇了摇头。
“哒哒哒~”
一阵马蹄从前方传来,秦无殇抬头看去,一位腰插小旗的骑兵策马前来。
“众人且住!”
秦无殇伸手叫道。
他见那骑兵腰插小旗,定是令兵无疑,对于注重礼节并聪慧的秦无殇而言,他又怎么可能等令兵到来再去让人停止?
随着秦无殇的话,众人身侧护卫纷纷大喝一声:“众人且住!”
恐慌的民众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怎么可能听令就停?即便有闻声而停的,还是被人挤着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停下,这一遭,顿时让人群中发出些许慌乱,却也慢慢停下。
而这,也是秦无殇的聪明之处,他了解这群人,令下是不会即刻停的。
此时,令兵已策马赶来,看着前方露车上的人,忙翻身下马,抽出腰间小旗,握在手中,快步来至露车前,双手抱拳,令旗朝上。
“军师,将军令你速速回府议事,众人且留,待城内之人前来分其甲兵!”
“好,我这便回,全军副,此地你来看管!”
秦无殇应道一声,又对身侧的全旭说道。
“是,军师,旭知晓了,你且去吧!”
全旭对秦无殇抱拳言道,并催促秦无殇赶紧前去,他知道,郎主叫军师一定是有要事,他现在心里比谁都着急,要不是这三千人没看管,他一定会跟着回去。
秦无殇见他如此模样,仅是笑了笑,就让露车前行而去。
秦无殇的露车虽然走了,但城内却是不断出来拉着露车的人,那露车之上都是武器铠甲。
……
另一处,拔那山下,无数毛毡林立的地界,其中正上演着一副好戏。
毛毡远处,两个奴隶谈话。
“阿郎,今夜与我一同逃吧?”
一个身穿破旧裤褶的中年男子对一个同样装扮的青年小声说道,手里还不断把玩着一把小刀。
看着中年,青年说道:“凭此小刀,你安能杀出?”
中年眼睛一撇,笑道:“账内皆妇孺,有何不可?这可汗,可是打了败仗,男子已不多矣,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哼,难不成,你要当一辈子的奴隶?”
说着,中年不屑一笑,向青年问道。
青年抬头看向中年,目光下移,停留在那小刀之上,心有他想,轻轻一笑。
“此刀,可容我一观?”
说罢,面露微笑的看向中年男子。
“嗯?”
中年男子眉毛一杨,不疑有他,将小刀丢去,笑道:“呐,此刀可来之不易!”
“哦?如何来之不易?”
接过小刀的青年抽刀问道,慢慢起身来至中年男子右侧坐下。
“此刀,乃是主家那七岁小儿随身之物,我趁其不备,将那小儿杀了!”
中年男子对其坐在他右侧仅是看了眼,便轻笑回言,对杀人毫不避讳。
“嗯?七岁小儿?尸体你可有妥善处理?”
青年男子眉头一皱,轻声问道,眼中却是凶光冒露,将小刀紧握手中。
毫不知情的中年男子笑道:“岂能不妥善处置一番?我趁夜埋在账后了。”
“哦,怪不得今日有主家四处寻人不得,原来是你这奴子将其害了性命啊!”
青年冷笑一声。
“嗯?你这是何意?”
听闻青年男子言语中的冷笑,以及那一声奴子,中年男子不禁起身问道。
青年见此,笑着起身,突然面露疑惑,指着男子左侧:“那是何物?”
“啊?”
中年男子疑惑的侧头看去,殊不知,那青年突然暴起,左手猛然一伸,掐住他的脖子,那右手的小刀已狠狠的朝他胸部插来。
“噗呲”一声,小刀直插胸口!
“啊!痛痛痛,痛煞我也,你这奴子作甚?非人哉!啊......”
中年男子一时反应不及,顿时被小刀插入胸口,登时疼的他龇牙咧嘴,双手抓住要从他胸口抽出的手,用力挣扎起来,自然反应下挣开了脖子上的左手,慌乱之下又连退三步。
青年也笑着松开了手,将小刀留在其身。
“你你你,你这奴子作甚?”
中年男子不可思议的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指着青年怒问。
“哼,作甚?你要造反,你问我作甚?可汗对我等不好吗?”
青年冷声问道,一掀裤褶,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直指中年男子。
“你你,你怎会有刀?莫非,你也.......”
中年男子对青年有刀很吃惊,带着鲜血的右手不断抖动。
“呵,我?我乃玄甲军一幢三队队主,我现名,独孤昊!”
青年冷笑一声,面色冷峻的对其说道。
“你这奴子,怎可能是队主?即便你从军两月,可汗焉能让我等奴者当主官?”
独孤昊没说话,手握小刀上前。
“慢慢慢,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放我一马!”
中年男子面色有些惊恐,他与这人相识多年不假,两个月前,刘盛征召大量人员入军,这青年就向主家请求前去从军,这事他是知道的。
日前,这人回来,说是因为奴者,被刘盛遣回落了,他因此还嘲笑了一番,可现今,这青年竟要杀他,胸口被捅了一刀的他,力量正在逐渐流逝,之前都不是这青年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不由得求饶起来。
青年冷笑一声,扑身而上,中年男子见状,顾不得胸口之痛,将小刀抽出。
“噗呲~”
一股血流从胸口流出,他却顾不得了,与青年打斗起来,因距离账户较远,倒是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打斗片刻,受伤的中年男子明显不是独孤昊的对手,被独孤昊放倒在地,在其临死前,独孤昊缓缓说道:
“队主,奴者可当,当今可汗,对我等甚好,因我不曾逃离战场,赐我名独孤昊,校场言我为英雄,此等荣光,我当以死效之,你敢乱,我便敢杀!”
言罢,收刀擦拭血迹,看着咽气并死不瞑目的中年男子,转身朝毛毡而去。
面色严峻的独孤昊,是刘盛极为欣赏的一个人,其人战场疯如魔,一人杀敌二十数,刀钝刃乏仍不退,赐名,日天,但因天,是他们的忌讳,合为昊,任玄甲军一幢三队队主,他,本身是个奴隶。
此时,毛毡另一侧,数十位奴者集合,骑着战马、腰挎马刀,冲向这处毛毡,那身上的血渍,无不表明,他们已杀了不少人。
却是这几日他们得闻刘盛战败退守狄那,柔然大檀重兵压境,若大檀冲来,他们即便不死,也会继续当做奴隶,值此之际,他们夜内合计一番,便要逃离此处。
可他们即便逃离,也面对一个困境,无武器,无粮食,就此,他们决定朝主家伸手,夺其牛羊马匹,逃离此处,至于去何处,他们不曾想过,哪怕逃离途中没有吃食,他们也要逃,因为他们知道,刘盛很难抵挡大檀的进攻。
昨日夜内,他们杀了主家,可他们不知足,想要更多,骑上战马便朝这处毛毡群而来,他们想抢了这落,就撤走。
走到毛毡前,独孤昊耳朵一动,他听到一阵马蹄,抬头看去,眼睛一瞪,大喝一声:“有敌前来,三队迎战!”
呼喝一声,快速入帐,下一息便急匆匆的拿着马刀出账,从帐侧牵出一匹战马翻身而上。
这时,各个毛毡内不断窜出无数男儿,一个个手提马刀,挥刀斩断马绳便翻身上马跟随独孤昊冲去。
账内女郎闻言,纷纷出账朝远处看去,下一刻,女郎回账,背上弓箭,取出马刀,冷峻着脸庞出账,顾不得和阿母招呼,骑上战马向独孤昊追去,她,是独孤昊主家的女郎......
第二百二十章 枪打露头鸟
一群呼啸而来的奴者见毛毡群冲出十几位手提马刀的人,一个个面有异色,还以为独孤昊如同他们一般,纷纷对视一眼,勒马停下。
独孤昊见状,想起那中年男子的言语,忙对身后之人说道:“莫要出声,近身砍杀!”
众人闻言目光一冷,默不作声的将马刀紧握。
“诸位阿郎,可要一同离去?”
看着策马近身的独孤昊,前方一位奴隶对他高声问道。
独孤昊冷笑一声,高回道:“若非如此,来此作甚?”
说罢,对身后的人摆手示意,战马不减速的朝那群奴隶冲去。
众人见状,手抚刀柄。
那奴隶见独孤昊此状,却是哈哈一笑,对身边的人说道:“这阿郎,急不可耐啊!”
“哈哈.....见其十数人,怕是此落之人皆被其拿下,届时,我可要寻一个好看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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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人笑道。
“嗯?不对,那毛毡内怎有女郎出来?”
一人指着从毛毡内策马出来的十几位女郎,面有惊疑的说道。
众人一见,心中起疑,而这时,独孤昊也已近身,大喝一声:“杀!”
锵锵锵~
身后众人连忙抽刀出鞘,大喝一声:“杀!”
“不好,此人不是奴者,快撤,快撤!”
领头人见状就知不妙,慌乱大叫着撤退,因为这领头人知道情势,独孤昊策马飞奔,他们则停留原地,占据劣势,相撞起来,一定是他们的战马倒地,这时候与其砍杀是极不明智的,也便连喝让众人撤退。
但明显有些晚了,独孤昊已冲近他们的身边,但闻:
“尔等何逃?”
独孤昊高扬马刀,大喝一声,朝着一位奴隶用力砍下,在奴隶惊恐的神色中将其砍下马去。
轰隆隆~
随着独孤昊冲进人群砍杀一人,身后的骑兵也纷纷策马入内,对着才将马刀出鞘的奴隶一阵砍杀。
“啊!”
“噗呲!”
“迎战,迎战!莫要撤了!若不然我等皆逃不了!”
“迎战!”
被独孤昊他们连番砍杀十数人,众人无不面色大惊,独孤昊已冲入他们人群中,再不迎战就没有多少人了,尤其是靠近独孤昊的人,更是不堪,连喝迎战。
霎时间,撤退的人转身与独孤昊厮杀起来,三队的队兵因时间仓促,并未身着铠甲,一时间也受伤不少人,但经历过战场洗礼的他们,却比这些奴隶强多了,懂得以伤换命,一个个看着刀子砍来,眼睛都不带眨的,反手一刀就将敌人砍下马去。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跟随独孤昊的他们,也学会了独孤昊的狠,一个个以伤换命的打法竟杀的这些奴隶们心惊担颤。
要是继续杀下去,说不定这几十个人,都要死在独孤昊手中。
但独孤昊他们一直在策马前奔,如同战场杀敌一般,一路砍杀下来,竟是冲出了人群,独孤昊仅是微微一愣,想也不想的又折回来冲杀。
可那些奴隶被独孤昊他们一阵冲杀,那一副以伤换命的疯狂打法吓破了胆,一个个都不敢应战了,看着那十数位飞奔而来的疯子,那领头的大喝一声:
“快撤,快撤,莫要战了,快撤!”
说罢,便打马朝侧方而去。
从毛毡而来的女郎们见此,在飞奔中微调马头,向其前方拦截而去。
随着领头的奴隶离去,再看那疯魔状的独孤昊又一脸血渍的杀来,众人忙怪叫一声,纷纷跟上。
奴隶们卖命的奔逃,可显然,他们的马匹,是不如刘盛给玄甲军配的战马,而那些女郎也是精明,骑得战马也是玄甲军的备马。
胡人部队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人双马,或是三马,虽说备马不如主马,一般用做托战利品或是在主马体力不足时用来换乘,但却也比寻常牧马强多了。
但见,二十多位奴隶在前方惊慌的快速奔逃,身后吊着十数位比他们更快的骑兵,右侧还有女郎在慢慢的堵向他们前方。
一番追逐中,哒哒哒的马蹄不断涌来。
听着后方的马蹄声,牙关咬紧的奴隶们时常回身查看追兵,可见到独孤昊他们的战马比他们快多了,一个个心中都有些发凉,心里直道:“这毛毡怎冒出来如此勇猛之人?今日糟矣,可要痛失我头?”
想着,更是卖命的朝前奔去。
对于毛毡为何冒出人来和他们厮杀,却是他们不知道刘盛在落内藏了一支三千人的兵马。
最主要的是他们落内的人在中道与柔然交战时死绝了,而刘盛再一次抽调全部男丁支援盛乐,这才让他们得以杀掉主家之人,要不然,他们怎会杀掉一落之人?
但不管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无法避免他们今日死亡的命运,因为,刘盛的传令队突然出现在左前方。
看着前方百余身着甲胄的骑兵,奴隶们心里更凉了,相比于前方的人马,他们更希望是身后的独孤昊或是那群女郎。
见此情况,这头领知道,他们必须要逃走,反叛之罪,是没人可以原谅的,抓到就是死,但左前方百人是身着甲胄的骑兵,虽是三方被围,但他知道,左侧去不得,前方也去不得。
因为那些令兵们见他们在逃命,右侧还有后方都有人在追他们,再看他们的装扮,明显是奴隶之状,想也不想的就让人分兵前来堵截他们,对于令兵来说,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把你抓到再说。
这一下,不敢冲击身着甲胄骑兵的奴隶们,唯有从后方或者右侧冲去,但他们后方是在其心中种下疯子的独孤昊,唯有右侧女郎是他们的软柿子。
“随我来!”
只见头领大喝一声,调转马头冲向前来围堵他们的女郎。
众人见状,也立即知晓何意,纷纷调转马头,带着慌乱的神色朝着女郎们冲去。
哒哒哒~
马蹄声渐进,前头的女郎抬眼一看,却是那些奴隶竟朝她们冲来,小嘴一张,娇喝一声:“矢!”
咔咔咔
众女郎闻言,忙从背后取下弓,从蹀躞带中取出箭,狠狠的朝着飞奔而来的奴隶射去。
嗖嗖嗖~
虽然只是十数支羽箭,却也发出破空的呼啸,可见诸位女郎的力气都不小。
“噗呲”
“噗呲”
“噗通!”
“啊”
“噗通!”
“这群小娘子有箭矢!”
“躲开飞矢,躲开飞矢!”
随着破空的羽箭落下,顿时有几人被射落马去,人群传来惨叫声,以及那惊恐的叫喊!
“矢!”
一声娇喝再次从那女郎口中发出,众位正在策马飞奔的女郎再一次弯弓搭箭,快速射去。
待箭离弓弦,前方的女郎‘锵’的一声抽出马刀,高声扬喝:“诸位姊妹!随阿奴杀敌!”
锵锵锵~
众女郎毫不畏惧,策马杨刀,疾驰的风带起发丝,衣带飘飘,顿显豪迈英姿,朝敌杀去!!!
下一刻,双马交错。
铛铛铛~砰砰砰……
金器交响,人头落地。
战马载着无头人尸继续前行,阵阵娇喝伴随片片刀光,金器交响的下一刻便是消香玉损,或是敌人落马。
“杀啊!”
独孤昊大喝一声,策马快速而来,顷刻间便冲入其中,与众女郎一同杀敌。
轰隆隆~
百余骑也紧紧围拢而来,待至战团前方,但闻一声:“认衫不认人,众将士,杀!”
“杀啊!”
百余骑呼啸而下,那扬起的百余马刀,也不知有几个能染血的。
不消片刻,随着百余骑的冲来,战团毫无悬念,奴隶死绝。
面带血渍的独孤昊上前对众骑扶胸说道:“玄甲军,第一幢,第三队队主独孤昊,见过诸位!”
“嗯?玄甲军?你怎会在此?”
令兵们都有些疑惑!
独孤昊笑道:“酋帅令我等藏于账内,保护诸位娘子,若战事不利,我等便是最后一道防线!”
“哦,原来如此,酋帅仁义啊!”
“酋帅如此待我等家人,当以死报之!”
众令兵闻言,纷纷恍然说道!
“你如何证明你乃是玄甲军之人?”
却是一位令兵问道,这位令兵是在怀疑独孤昊是不敢上战场的逃兵,双目冷视。
“我可证明!独孤昊乃是玄甲军之人,他曾是我阿父收来的奴者,两月前,可汗未雨绸缪征兵与落,独孤昊向我父请求从军,我父允之。
上回大檀攻我中道,遣先锋万余,此人效命与全军副麾下,力斩二十三敌,刀钝刃乏未曾言撤,受可汗赏识,营内校场扬其名,曰英雄!赐姓独孤,名昊!
因其有大功,我父得半,得升幢主,此人连升三级,在玄甲军内为可汗效力,任队主一职,其幢主是那落的那图幢主,受可汗令,回落护卫我等女眷,兵家若是不信,可去那落查探一番,那图幢主尚在账内!”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独孤昊主家的女郎正挎刀背弓的前来。
“汝是何人?”
令兵问道!
“家严疾风军第三幢幢主胡姓讳晨!”
“胡晨幢主?此地是胡落?”
令兵再问!
“哎,阿干你这是在作甚?这正是我落主家的女郎,去去去,一边去!”
令兵身后冒出五人,其中一人笑着将那令兵推开。
对女郎言道一声:“胡娘!”
女郎见这五人笑了笑,对这人回道一声:“三郎怎回来了?”
眼前的五人,这位胡娘都认识,都是她胡落之人,当然,是邑落,并不是小落,她身为小落主的孙女,因她阿父在军队,她就时常随她爷爷在邑落内转悠,因此得知。
她却不知,这是她爷爷在给她找媒人,她现今都十五岁了,再有两年,就要被朝廷分配了,由不得她爷爷不着急,但她爷爷两日前战死在盛乐,这让她伤心极了。
“不知诸位可是有可汗帅令传达?”
两个月的军营生涯,让独孤昊知道了军中事宜,见这些人腰插小旗,定是传达将令的,也顾不得让其叙旧,出声问道。
“正是如此,既然来此,那阿郎,你便在此传达吧,我等前去他落!”
令兵对独孤昊回言一声,又对那胡落的胡三郎说道。
“好,诸位阿干且去!”
胡三郎挥手言道!
众人翻身上马,对几人扶胸施礼,策马急速离去,他们不敢耽搁,因为有可汗的将令在身!
随着骑兵们的马蹄远去,胡三郎回身,对女郎说道:“胡娘,我此来,乃传达酋帅之令,既然胡娘在此,便劳烦胡娘了!”
“哦?军令怎会劳烦与我?”
胡娘疑问,好奇这军令怎么会和她这女辈扯上关系?
胡三郎笑道:“酋帅令各部娘子前往狄那集结,阻柔然入我五原郡,这娘子之事,当得劳烦胡娘了!”
“让我辈女郎上战场?当真?”
胡娘闻言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雀雀欲试的问道。
“嘿,三郎,你没诓骗我等?可汗当真令我等上战场?”
“是啊,三郎,我辈娘子,真可从军?”
和奴隶厮杀一番,仅剩下的八位女郎纷纷前来询问,眼中没有慌乱,如男子一般平静!
“怎敢欺骗诸位阿姊?诸位阿姊还是快快前去吧!”
胡三郎连连摇手说道,心中可是很害怕这些女郎的,打小这些女郎就没少欺负他,尤其是那胡娘,身手不凡,每当他欺负了一位女郎,这胡娘就抱打不平的来揍他一顿,让他从小就有了阴影,见这些女郎如此来问,他哪敢怠慢啊。
见胡三郎如此回答,众女郎纷纷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女郎上过战场,这是头一遭,而这其中的信息,也让她们知道了前方战事一定很急迫了,不然怎么会让她们上战场?
“我知晓了,我这便集合落内女郎前去,三郎快去其他落内告知吧!”
聪明的胡娘也是猜到了,忙对胡三郎挥了挥手,回过身,心有黯然的收拾起女郎的尸首。
远方,十数位女郎策马姗姗来迟。
“胡娘,阿昊且先告退!”
独孤昊见已无事,对胡娘施礼说罢便转身离去,队兵们见状也纷纷跟着离开,因为他们也死了三个人。
见独孤昊离开,胡三郎五人也被下了逐客令,也只好策马离去,前去传达刘盛的将令。
各落之内,奴隶反叛、或是欲要反叛的,被击杀不少,但也有聪明的奴隶,他们知道即便出逃,没有根基的他们也逃不多远就会面临食物的问题,因此倒是没生起过逃的想法,即便有人来蛊惑他们,他们也是拒绝了,倒也安稳。
正所谓,枪打露头鸟,谁先露头,谁先死。
远在狄那的刘盛却是不知道了,他误打误撞因怕拓跋清怜发现而隐藏的士兵,竟为他除了后患......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咋不上天呐?
狄那城,初至日中午时。
府衙内秦无殇、崔骧、和刘盛都在下座,因为那拓跋清怜占据了刘盛的上位。
“说吧,独孤盛,你要我二百女卫作甚?”
拓跋清怜面无表情的问道。
却是她听闻刘盛要调她二百女卫,前来询问,虽然冷冰冰的问着,但私下里,早已将命令传达下去,等待刘盛的调遣。
而经过此前的谈话,刘盛也没保留,对她说道:
“日下时分,我将遣我部女郎前来阻敌,公主女卫经历过战场,盛想以此为将!”
“啊?”
拓跋清怜未待言话,那崔骧就站起身指着刘盛,气呼呼的说道:
“将军怎能如此?以娘子阻敌,将军可是让众娘子送死乎?”
说罢,义愤形于色。
在崔骧想来,刘盛这般作为,就是让女人去送死。
女人是什么?
在这个时代,中原女子是卑贱的,是柔弱的,不论公婆,大部分都视女郎为生育机器,生育之后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因此,家中活都落在了女郎身上,公婆稍有不如意便是非打即骂,少见关系融洽者,要是你没生男儿,更不得了,休妻纳妾不一而足,地位更是低下如奴!
夫妻间也是如此,明朝时所谓的贱内,在这里不是一个称谓,而是女郎的真实写照,低贱如奴,对更多的人来说,还是玩物,生死不由人,极其凄惨。
而崔骧这个人,乃婢女所生,所以很反感把女人不当回事的人,刘盛此为,在他的想法里,恰恰就是让柔弱女子送死,当真是令他气不可竭,但他却不知部落的女子,可非中原女子那般。
刘盛笑问:“哦?崔兄何出此言?女郎如何从不得军,阻不得敌了?”
崔骧气道:“女郎身子柔弱,安能从军阻敌?”
“哦?柔弱?”
刘盛摇了摇头,看向拓跋清怜与她身边的女卫,只见这些女卫好似有些不满。
却是她们都在想着:“我辈怎就不可阻敌了?日前盛乐之外,就是我们指挥的呐,哼,你这小郎君,好生不会说话!”
可公主在此,这一番话,她们却是不敢说出口了。
刘盛轻叹一声,因为现在可没有四大巾帼给他说,毕竟最早的也就是北魏花木兰了。
想了想,刘盛轻声笑道:“女郎怎就柔弱了?君不见战国宣太后、汉时吕后,窦漪房、秦时(前秦)毛皇后?如何?”
“哼,那也仅是少数,将军让众娘子从军,有几人能这般?”
崔骧气哼一声,心中极为不忿,只道刘盛在混淆视听。
“崔兄,我敬你学识不凡,但你怎能如此瞧不起女郎?且看殿下女卫,哪一个不是巾帼不让须眉?如你之言,你可敢持刀战否?”
刘盛面色严肃的对崔骧说着,一边指向拓跋清怜身侧的女卫。
看其脸色,有些不喜。
也确实如此,这崔骧口口声声的女郎不能入军,但不让女郎入军,他拿什么阻敌?靠你崔骧?
计策?
抱歉,秦无殇提了。
上阵?
你这书生上前就得趴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有才又能如何?我现下都过不去了,你再有才有个屁用?不让女郎入军,老子都要嗝屁了,别才不才的了。
你不同意?好啊,你和人家打一架试试,看你厉害还是人家女郎厉害。
而这一番话,却听得崔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半晌,气愤说道:
“身为男儿且为读书人,安能与娘子如那匹夫一般搏斗?岂不失礼乎?哼!”
一边说着,一边拱手作辑,扮做礼状!
刘盛笑道:“娘子认同便可,焉有失礼之处?”
说罢,转身对拓跋清怜身侧的女卫问道:“诸位,可敢与崔丈夫一战?让其瞧瞧我辈女郎之风采?”
听得刘盛那一句巾帼不让须眉,众女卫无一不喜不自禁,可再闻崔骧之言,又心有不忿,见刘盛问言,也顾不得拓跋清怜在侧,纷纷上前言喝一声:
“敢!请崔郎君赐教!”
说罢,怒瞪崔骧。
而崔骧何时见过这般气势汹汹的女郎?一时间竟是楞了。
可再细看,心中一惊。
他竟是发现,这群女卫身上的彪悍之气,不比男儿差,怎是他这一介书生能比的?
要是真比斗起来,被女郎打趴下,岂不更丢人?
心道:“此等女郎,当真不凡,我是万万不敌也,但我怎说也是出身崔氏,被女郎败之,岂不有失颜面?这独孤盛也是莽夫,我乃读书人,安能让我如匹夫一般?”
想着,崔骧朝刘盛觑将一眼,抱拳说道:“与娘子交战,岂不辱人乎?将军不待见我崔元龙,我走便是!”
说罢,便欲要离去。
“慢!”
刘盛伸手唤道。
“哼!”
崔骧侧头看了眼刘盛,冷哼一声,又回过头去。
刘盛笑眯眯的再唤:“崔兄!”
“嗯?哼!”
崔骧朝刘盛撇了眼,再冷哼一声,高傲的抬起头来,那一眼,有着浓浓的不屑,将自己身为清河崔氏的‘风采’展露无遗。
见其如此高傲,刘盛轻笑一声,心道:“人可以有傲骨,但不能有傲气,这崔骧的傲气也太大了,得挫挫他的锐气,要不然,这种人才谁爱要谁要,要是我,指不定哪天就得把他砍了!这傲气太能招敌啊!”
摇了摇头,说道:“汝乃天骄,何不上九霄?”
刘盛轻飘飘的话,让崔骧猛的一震,面色大喜,毕竟夸他天骄呐不是?
可下一刻,却是心中大怒,拂袖便要离去。
刘盛那话,不懂的人还以为在夸他,起初崔骧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仔细想想,并不是。
而是在对他说:‘你这么牛,你咋不上天呐?’
对,你乃天骄,何不上九霄?
九霄不就是天吗?
没毛病!
就这话,崔骧他能不气吗?挥手朝外走两步!
见其要走,刘盛笑道:
“崔兄,恕我明言,我部女郎,虽才不如你,但尚武之风存之我落,个个弓马娴熟,武艺却不比男儿差,如崔兄这般,怕是抵不过我部女郎随意一人,你何瞧不上我部女郎?可否,请言其详?”
刘盛虽然是笑着对崔骧说,但那伸出的手臂,却表明刘盛是在刁难他。
“哼!”
崔骧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看了眼刘盛,抱拳作辑:“恕元龙才识学浅,帮不得将军,元龙告辞!”
说罢,抬步便走。
言其详?我崔骧都不懂你们部落的事,我言什么详?
“哈哈......”
刘盛大笑。
“嗯?”
看着大笑的刘盛,崔骧心有不解,不禁驻足而望。
刘盛笑道:“兄出此言,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哼,我仗义而来,安得被天下人所笑?倒是汝,却让我与女辈比斗,岂非羞辱于我?天下人,耻笑的是汝,非我!哼!”
崔骧指着刘盛冷目相言,气哼一声,抬脚便走!
“呵,非也,汝之出身我不明言,你此番男尊女卑之想,于那般人何异?”
看着朝外走去的崔骧,刘盛冷笑一声,对其问道。
“嗯?”
崔骧眉头一皱,心想:“男尊女卑是何意?那般人是指我叔父他们?”
虽然心中想着事,但崔骧的脚步也未停。
刘盛又道:“奉君一句话,我中国女子,白天需耕种,夜晚需纺棉,昼夜辛勤,若非她们,你安能吃得饱穿得暖?
诸多女辈因尊卑有序而深受其害,我部落内,尚有家中无兄无父者,军书点名,唯有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为国杀敌,何处不胜男儿?怎就柔弱了?想想你阿母!你若走,自去,吾不留你这无情无义之人!滚!”
说着,刘盛突然暴怒起来,指着正在往外走的崔骧怒骂一声无情无义之人,又指向堂外,对其言滚。
看得拓跋清怜和秦无殇他们都微微一愣。
人家不正走着吗???
嗯,看来刘盛是想让人家留下,又想去去人家的脾气。
而这崔骧也‘极其配合’的愣住了,脚步一停,刘盛的那一番喝骂,让他听着还真是有些道理的,不禁细细思索起来,半晌,心中竟是一惊。
却是他发现,好似,他还真如刘盛所言,虽然他恨不把女人当回事的人,但他好像也有那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认为女子事事不如男。
这一切,都是因为汉人与鲜卑人不同,他们视女子低贱,这点是不如鲜卑的,而他又生活在汉人之地,自然也是深受其想。
而他的母亲,更是卑贱中的卑贱,这么想来,他连自己母亲都贬低了?
想着,崔骧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对母亲的愧疚,因为他母亲是婢女,所以从来不被人看得起,即便因为老爷子霍霍了他母亲,却也没因为生了他就地位大变,还是那一副模样,该伺候的还得伺候,但也减少了些身为下人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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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减少了负担,但真实情况却是负担更重了,因为她有了儿子,尤其是怀孕的时候,据他事后从下人闲聊中所知,他母亲好几次差点把他给整没了。
不是因为其他,也不是有人欺负他母亲,崔家毕竟是书香门第,又是簪缨世家,娶的女人自然都是比较有素养的,没素养的也待不长,这些女人多少懂得礼仪,三从四德不说,更是有人学识不凡。
所以对有身孕的妇人,有素养的她们是不会欺负的,家中男儿也一个个通读圣贤书,倒也不会欺负,是他母亲自己操累的,有时候,那老爷子厌烦了家中女主,偶尔也会寻他母亲,这一来二去,几次差点堕胎。
哎,天见可怜,这崔骧能在没有妇科医生的情况下出生,那简直就是个奇迹,但他母亲现今却是一天不如一天,三十多岁的妇人,犹如花甲一般。
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想起刘盛那句,若非她们,你安能吃得饱穿得暖?
他母亲,不正是如此吗?虽说不用种地,但那纺织却是要的,他的衣服也是他母亲一针一针缝上去的。
为了他能和士子们一般,他母亲将他的衣服缝的很美观,即便是粗布褐衣,却也显得他仪表堂堂,不就是想他有出息吗?他又怎能不知他母亲为此,跑了多少成衣店,被人轰赶了多少次?
想到此处,崔骧内心的愧疚不断涌来,喃声道:“是啊,谁说女子不胜男?我娘便胜无数男儿!”
“呵~”
崔骧眼睛一闭,自嘲一笑,内心不禁有些泛酸。
踌躇片刻,转身对刘盛作了个大辑,说道:“将军教训的是,元龙受教了,是元龙之过,向将军赔罪了!”
说罢,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的看着拓跋清怜身侧的女卫们,再作一辑,言声道:“元龙言语不当,向诸位娘子请罪了,诸位娘子,当如将军所言,巾帼不让须眉也!”
言罢,未听得众人之言,崔骧竟是弯腰不起。
众女卫见此,面面相窥,她们又何时听过别人的道歉之言?
不知为何,她们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刘盛,但见刘盛笑了笑,对她们点了点头,女卫们见此,对崔骧笑道:
“无碍,我等也未曾放在心上,崔郎君且起身吧!”
说罢,众女卫笑着回到了拓跋清怜的身侧,继续守卫她了,脸上还喜滋滋的。
但那崔骧还未起身,只见他将作辑的手对向刘盛,不曾言语,好似再等刘盛的原谅。
“咳哼!”
刘盛假意的咳嗽一声,目光看向秦无殇,看的秦无殇一愣,想了想,秦无殇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来来来,元龙兄,快入座快入座,将军度量颇大,不会为此等小事责怪与你,快随我入座,且听将军有何吩咐!”
看着招呼崔骧入座的秦无殇,刘盛笑了笑,心道:“不错,这老小子很聪明啊!”
而有了台阶下的崔骧也收起手来,对秦无殇尴尬的笑了笑,又作了个辑。
“多谢秦使君!”
说罢,便红着脸坐了下来,对秦无殇的好感大增。
而这,正是刘盛要的效果,这崔骧自秦无殇来此,就颇有看不起秦无殇的意思,因他知道了秦无殇乃是从南朝逃来的士子,言语中虽然没什么不妥,但也有无意间的疏远之意,作为旁外人,刘盛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崔骧的世家傲气作祟。
他让秦无殇去当红脸,给崔骧一个台阶下,就是想让崔骧记着秦无殇的好,效果吗,显而易见!
见‘碍事’的人坐下了,那拓跋清怜也开口了。
“让我女卫为将不是不可,可你私自调集女郎入军,不怕责罚吗?”
拓跋清怜冷冰冰的说道。
“嗯?责罚?”
刘盛微微一愣,他只知道汉人入军是北魏严厉打击的,可没听说鲜卑女郎入军也要打击的啊,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拓跋清怜。
“你不知,女郎入军,唯有我皇室女卫?”
拓跋清怜没好气的撇了眼刘盛。
“哦哦哦!”
刘盛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公主有所不知啊,这大檀即刻便要攻打我五原,我乃是怕公主身边护卫不多,这才集结我部女郎前来护卫公主,焉能有罪?”
说着,刘盛装作惊讶的看着拓跋清怜。
见刘盛此番模样,拓跋清怜心中一喜,嘴上却是没好气的说道:“朔州伯有心了!”
狠狠的咬了下有心二字,拓跋清怜就起身离开。
“哎哎哎,公主,你那女卫......”
“我已命她们听你调遣,你自去便是!”
说罢,拓跋清怜就离开了大堂,一转身,人没了,咳咳,是消失在刘盛的眼中了。
看着离去的拓跋清怜,崔骧颇有吃惊,秦无殇却是嘴角一笑,暗道一声:“成了?阴阳相合啊,这阴阳相合,难不成就是这女郎入军?”
想着,秦无殇摇了摇头。
拓跋清怜一脸笑意的回到书房,取出一卷书帛,书写一番,从怀中掏出印章,幸好这次没人看球了。
盖上印章,对一女卫说道:“去给朔州伯送去!”
女卫接过,言道一声:“是殿下!”
回身便迈着快步离去,对于刘盛的事,她们现在很上心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二选一,没得选
拓跋清怜走了,但却遣女卫送来一卷书帛。
一卷,让刘盛征召女郎的书帛。
“哎~”
刘盛轻叹一声。
看着手中的书帛,已是心中有数,但大檀的一系列动作,让刘盛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一股危机感萦绕在心头,这种感觉他曾经有过三次!
第一次的时候,是他在木工厂工作,那时候的他是做指接板,用机器开垭口,但木方是需要用气压工具压住的,有一次他赶工的时候忘了压气,推着木方就往那飞速旋转的锯子上推,登时就感觉不妙。
而下一刻,果然出事了,那木方没有气压压住,直接被飞速旋转的锯子打飞,并从他头顶而过,机器也是霎时间冒出火花,也幸好他只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再高那么一点点,就没这本书了。
第二次,是他感觉那行太危险,转行做楼梯扶手去了,有一次安装楼梯的时候,抬着那电锤往大梁上打孔,就在他使出吃奶的劲往里打孔的时候,也是心头不妙。
下一刻,也果然出事了,那电锤被钢筋缠住,极为用力抓着把手的他登时被甩飞了,从爬梯上直接掉了下来,飞出去的那一刻,那脑袋都是懵的,事后,右手大拇指断裂。
第三次,是又一次转行十年后的他,那天,他在雨天骑着他心爱的小摩托,在遇到拐角的时候,他那一捏闸,登时感觉不妙。
好嘛,下一刻,车子直接后轮打滑,把他给甩飞出去了。
那一声“啪嗒!”,真是令闻着心痛,见者流泪。
那右手肘血淋淋的,他都没感觉到痛。
因为他被摔的双眼昏花,这真的是双眼昏花,脑子懵懵的,眼睛都看不清路,他好似第三者一般操控他的身体,双眼一暗一暗的,一眨眼是白天再一眨眼就是黑夜,好在休息了半小时,他的意识还算是清醒了过来。
而这一次,就是侯人传报于陟斤率五千兵马前去策应援兵,他又一次有了那种感觉,只是这股感觉初时很微弱,可它随着时间推移,竟是越来越强烈,让他有些不安。
“嗯......”
心中如有重石的刘盛轻叹一声,将书帛放置一旁,对秦无殇说道:
“无殇,侯人来报,大檀遣派于陟斤策应援兵,元龙兄有言,车需渡河,约初夜时分方至三水,这大檀若要攻我五原,当在明日,可我这心里,也不知为何,总有些不踏实!”
“或许是将军劳神所至吧!”
崔骧笑道。
旁边的秦无殇却是皱眉一想,点头言道:“嗯,元龙兄所言,也不无道理,自大檀入云中以来,将军便一直防范大檀攻我五原,或许是劳累所至吧!”
“不然!”
刘盛摇了摇头,说道:“此种感觉,我曾有三次,次次皆有不好的事情的发生,在我想来,此次,也当应验!”
“哦?”
秦无殇眉头一扬,有些惊讶,猛然起身,说道:“莫非此乃天人感应,是上苍在给将军指点?”
面色惊讶的秦无殇说着,手还往上指了指。
“我的第六感吗?应该是吧!”
看着秦无殇指着房顶,对苍天不敬的他,不禁叹息一声,眼珠子不自然的晃动。
崔骧起身对刘盛作辑言道:“将军,你方才所讲第六感?这第六感是何物?”
说着,这崔骧也不知为何,竟是浑身有些颤抖,面色微红,心中也升起一股期待感。
“哦?第六感啊,人人皆有,若是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会在脑中警示,更有甚者,心中会冒出凉意,此,便是第六感,现今,我这第六感告诉我,会有大事发生,可我察觉不出在何处啊!哎!”
说罢,刘盛又是叹息一声。
秦无殇和崔骧听了这话,心头骇然,因为这第六感在他们这些谈玄论道的人心中,就是天人感应,上苍的指示啊。
怪只怪这迷信的社会,这大肆谈玄论道的风气,要是和平头老百姓说,人家才会不理会那,但对于秦无殇和崔骧而言,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尤其是那秦无殇,他可是看见着刘盛引出天雷的,他也为刘盛占卜过,卦卦非王便是皇,再和刘盛此时的言语一合,他心中的滋味真是不可名言的激动,因为在他想来,这是天子的征兆啊!
毕竟天人感应,几人能有?
但见秦无殇和崔骧对视一眼,二人一同上前几步,来至堂中,对刘盛作辑大拜,大声说道:“将军,此乃天示,定有要事发生,望将军思之!”
“将军,此乃天示,望将军重之!”
“呃?”
看着堂中二人,刘盛不禁一愣,心道:“不就是第六感吗,和天示有什么关系?哎,怪不得人家都说你们这些人呐,清谈(谈玄)误国!”
摇了摇头,刘盛坐直身,对二人说道:“虽不知此感何来,但我料定,必然和大檀有关,但我辈出云中的侯人至今还不曾有人回返,仅见得岸边之情,其内一无所知,无论如何,我等也要尽人事,听天命!”
对秦无殇唤道:“无殇!”
激动的秦无殇作辑回道:“殇在,将军但请吩咐!”
“两水处,我已布兵四千,你去调出二千兵马,再将一千民众置于此地,另外,再将一千民众置于白道中溪水,哪里,我已布防二千人,如此一来,两处守备皆有三千,待我部女郎前来,我遣一千与你,你将抽出的二千兵马与一千女郎置于夹角处,随时支援两方!”
“是将军!”
秦无殇作辑应罢,开口问:“将军,另一千民众当做何为?狄那所在,我等布兵九千余,将军可还有兵于三水阻敌?”
刘盛僵硬笑道:“另一千民众调与我账下,我将亲率我部女郎守备三水之处!”
“将军,不防再调一千......”
“无须!”
刘盛伸手打断,对外喝道:“来人!”
蹭蹭蹭
一个护卫小跑而来,对刘盛抱拳作辑:“将军!”
刘盛喝道:“令城内投石机、床弩迁半数往三水处,速去!”
说罢,挥手遣退侯人。
侯人见状,也不言语,作辑离去。
刘盛回头对崔骧说道:“崔兄,盛虽知你有才,但你不曾熟之我部,可随同无殇一同助我守在狄那?”
崔骧作辑:“自无不可!”
“好!此处,便交与二位了,待我部女郎前来,我便赶往三水之处布防!”
说着,刘盛站起身来,看着二人,严肃的抱拳作辑,说道:“二位,保重!”
聪明的二人自然知道刘盛起身作辑,这是让他们速速前去,因为崔骧不是他刘盛的属下,却是不好直接命令,这才如此!
可秦无殇却有些犹豫,踌躇不前,下一刻,牙一咬,对刘盛作辑言道:“将军,城外民众,殇失算矣,哎,不可为兵啊!”
秦无殇叹息的摇了摇头。
“嗯?”
刘盛疑惑,问道:“此是为何?”
“哎!”
秦无殇又叹一声,对刘盛说道:“将军随我来看看吧,一见便知!”
见状,刘盛心里咯噔一声,真是怕啥来啥,伸手言道:“速去!”
抬步便走。
秦无殇托着病体连忙跟上,崔骧扭头看着二人都走了,他留下也没事,干脆也跟了上去。
不久,城门外,刘盛一马当先的出了城来,身后护卫紧随而出,却是没了秦无殇,因为刘盛嫌弃秦无殇太慢了,却是让他自己慢慢来吧。
出了城的他,远远就看到一群人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虽然已经穿上了铠甲,却还是一个个面色惊恐。
听闻远处传来的马蹄,惊慌的他们不禁抬头看去,见是一位身着明光铠的将军前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
而前方的全旭也是看见了刘盛,忙大喝一声:“列队,列队!”
但一群百姓,怎么可能知道列队?一个个慌乱的不知所措,而刘盛也已策马至前,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面,以及那面色惊恐的百姓,他知道秦无殇为什么那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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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列队了!”
摆了摆手,对全旭说道。
“是,将军!”
全旭应道一声,转身喝道:“止步止步,莫要列队了!”
“止步止步,莫要列队了!”
虽然众护卫策马来回传达,但百姓仍然还是乱了片刻才停下来。
刘盛翻身下马,走入人群,身后的护卫们也连忙跟上。
看着迎面而来的将军,慌乱的百姓纷纷自觉的给刘盛让出了一条道路。
刘盛沉默不语的一路前行,看着两侧的百姓,待至人群中央,刘盛停步。
环视四周正在看着他的百姓,暗道一声:“目无呆滞,还有得救!”
想罢,便朝着一位青年走去,那青年见刘盛朝他而来,慌乱之下便要退去。
“丈夫且慢!”
听闻刘盛的呼喊,这青年才面带茫然的停下。
刘盛来至身前,对其问道:“丈夫,你可知我为何寻尔等前来?”
青年磕磕绊绊的回道:“不,不,不知!”
“嗯!”
绷了下嘴,刘盛伸手拍了拍了青年的肩旁,竟是吓得青年一个哆嗦。
刘盛四处扫视,问道一声:“尔等皆不知?”
目光所至,无不慌乱,却有一个百姓说道:“知,知晓,有一位官家和我等说过,是,是柔然人要打来了,此处兵家不多,让我们来凑人数。”
说罢,那百姓就惊慌的看着刘盛。
见其如此,刘盛笑道:“非也!”
说罢,左右看了看众人,大声喝道:“我乃朔州督护大将独孤盛,是我命人集合诸君来此,保家卫国乃我辈士卒职责,岂能让诸君凑人数?让诸君来此,乃是告知诸君一则消息,自柔然南下,仅仅两日,民多遭难,谷物粮秣皆被抢去!
两日前,柔然破我云中盛乐,盛率部前去,曾路过此地,破柔然一部,盛乐城外一战,十不存一,唯有靠水障阻敌,这两日,柔然在云中肆虐,诸君才得安稳。
但现今,那柔然已要攻打五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狄那,又岂能幸免?我虽想阻敌于外,但我辈人手不够,我唯有西撤塞水阻敌,此来,是想请诸君随我西去的!”
“啊?西去?这这......”
“我屋田皆在此地,西去如何生存呐?”
“将军,我辈谷物方归粮纳仓,若是西去,定要被柔然抢去了啊!”
“是啊,将军,这柔然此来便是抢我辈谷物,将军怎能离去呐?”
听闻刘盛将要西去,众人无不惊慌的叫喊,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若刘盛真的西去,他们的谷物可当真要落在柔然手里,往下一年,那真得靠吃土度日了,他们能不慌吗?
“非我不愿,乃力不从尔,如此长线,盛安能防备得过来?仅能防备塞水一处啊,诸君还是随我西去吧,莫要遭了柔然毒手,被其害了性命啊!”
刘盛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说道!
“将军,倘若我等随你西去,可能饱腹?”
一个壮年颤抖着问道。
显然是被刘盛的话吓到了,毕竟之前他们得知这里有兵,还算心有慰藉,可这将军现在说,他们要走,心中真的害怕了,这一番问话,显然也是想跟着刘盛西去活命,但又怕饿肚子。
刘盛苦笑:“若我辈粮秣足矣,当可,倘若不足,安能让诸君饱腹啊?哎,也不妨告知诸君,我辈粮秣,也仅够半月之食!”
“啊?怎会如此?那我等离开此地,岂不还是要饿死?”
那壮年更是慌了,心中一阵凉意,脑中混乱一片。
而这壮年的话,也是众人的心中之想,在这秋收之际,才刚刚收谷纳仓,这柔然就打来了,真是让他们不得好好生活啊。
至于带着粮食走?别开玩笑了,我们百姓哪有那么多车?五户有一辆露车就不错了,而这将军带他们走,虽然是为他们好,但他们要是真走了,这将军又不能保证他们吃上饭,还不是饿死?
一个个竟是六神无主,语无伦次起来,对刘盛说道:
“将,将军还请留在此处阻敌啊......”
“将军......”
“将军......”
见众人七嘴八舌的,刘盛伸手喝停:“诸君,诸君!且听我一言!”
议论声渐停,众人面带希冀的看着刘盛。
刘盛说道:“诸君,我留在此处并非不可,若诸君想护己粮秣,盛定会帮忙,只怕诸君不愿呐!”
“怎会不愿?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壮年怒喝一声!
“是啊,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心中好似有了希望一般,纷纷叫着:“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呼喊声此起彼伏。
见刘盛不曾搭话,那壮年竟是啪嗒一声,跪倒在地,对刘盛磕了个响头,喊道:“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三千民众,顿时跪倒一片,口中连喝:我等愿护粮秣,请将军助之!”
刘盛环视一周,不曾言语。
等不到刘盛的回言,他们就一直在喊,可喊着喊着,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心中好似升起了一股他们从来没出现过的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驱散了他们的恐慌,并很期待刘盛的留下,若刘盛留下,他们将有信心护卫自己的粮食。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理解,但刘盛知道,这就是情绪感染。
古代之所以将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大喊口号,这是因为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恐慌,但是一群人一起喊口号,喊着喊着,你就没那么恐慌了,只会觉得,我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之前他们之所以恐慌,正是因为他们都在恐慌,恐慌一旦感染,那就是一群恐慌的人,而战意一旦感染,也将是嗷嗷叫的士卒,哪怕是仇恨,也可以感染,只要人多,只要你人多,口号再统一,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容易驱除恐慌、更容易把人洗脑的了。
刘盛他很聪明,他没有上来就讲什么空口白话的大道理,没有什么激情演讲,没有什么鼓动士气,他们不需要这个,他们没有那个心,讲那些都是废话。
因为这些平头百姓不会在乎什么国家存亡,也不会在乎城破不破,他们只在乎自己吃不吃得饱,自己有没有粮食,会不会被柔然迫害从而失去了性命,对,只关乎自身。
很显然,若刘盛走了,这一切,都是他们即将面临的。
这就是刘盛的聪明之处,他先以为他们的性命着想说迁他们西去,再以不能给他们提供食物让他们担忧,再反过来说,我可以帮你们保护粮食,整个角色完全翻转,成了刘盛在帮他们,而不是他们在帮刘盛。
如此一来,还不乖乖听话?
毕竟很现实的东西就在眼前,要么我帮你们抵抗,要么随我西去饿死,二选一,为了生存,你没得选。
士气在生命面前那个重要?
有人说士气,有人说生命,但对这些百姓来说,他们需要的是生命,而不是士气,我逃,妻儿老母一同饿死,我与其拼杀,即便我亡,却也可令家人度日。
唯有:我今深处绝境,已视死如归,护我粮秣之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旗断明夜袭
安抚了三千民众,刘盛回到了府衙,让人前去通知拓跋清怜随他一同前往三水之处,因为那里,将是女郎们的主战场。
日中过午之后,秦无殇和崔骧带着两千‘护粮’人,这一次,护粮人没了恐慌,也没了骚乱,秦无殇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虽然没有士兵那般令行禁止,却也能使唤了。
为其分发旗帜,置护卫为主官,这一支护粮人,也勉强成军了,正在旌旗招展的步行东南去。
一位位女郎也从各落策马疾驰而来,那一个个严峻的面孔,无论是否美丽,也都彰显着英姿,三五同伴,八九成群的马踏塞水,飞渡河道,直至剩余的一千护粮人身前,被全旭拦下!
随着无数女郎前来,城门外一片莺声燕语,护粮人纷纷侧目观之,却不敢直视。
待得日下时分,各落令兵皆返府衙,刘盛冷峻着脸策马出城,身后四百位男女护卫跟从,更有拓跋清怜在侧。
哒哒哒的马蹄踏至前方,让见到来人的女郎无不禁声,对刘盛娇喝:“可汗!”
“可汗!”
刘盛抬头环视,近六千余女郎虽不如男子一般整列阵型,却也密密麻麻,挥手让身后两百女卫前去传声。
待女卫至于人群,刘盛大声说道:“诸位娘子,盛无能,中道一战,使我辈阿郎战死无数,两日前,大檀攻我云中,盛唯恐大檀再攻我五原,起兵援助,奈何敌众我寡,令诸位痛失亲者,乃盛之罪也!”
刘盛扶胸低头,对娘子们表达歉意。
待女郎闻之,无不心有黯然,却也没责怪刘盛。
因为她们知道,刘盛的所作所为,无论是中道之战还是云中之战,都是为了部落不让柔然人侵扰,为了部落的安危,身为部落人,守卫部落就是责任,为此,她们也早已见惯生死,怪不得刘盛。
一位女郎大声言道:“我辈职责所在,怎怪可汗?”
“正是,此乃我辈职责所在,怪不得可汗!”
“不错,我辈职责所在,不怪可汗!”
“不怪可汗!”
此起彼伏的叫喊,凌乱的响在前方,刘盛伸手止停,待众人声音消去,刘盛面色坚毅,对她们铿锵说道:
“谢诸娘子不怪之恩,今柔然大军压境,欲谋我五原、抢我牛羊、掠我女郎、欺我子民!”
说着,怒瞪双眼,大喝:“盛,不同之,我辈儿郎虽已逝去良多,但盛仍要一战,不为他,只为护我毛毡,护我牛羊,护我子民不欺,虽死不悔!”
女郎闻之,在女卫的带动下,举手大喝:
“谢可汗护我毛毡,护我牛羊,护我辈不欺!”
“谢可汗护我毛毡,护我牛羊,护我辈不欺!”
“谢可汗护我毛毡,护我牛羊,护我辈不欺!”
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喝,虽是女郎的娇声呐喊,却也震人发聩。
刘盛举手止停,怒喝:“盛一向得知,我部女郎,个个弓马娴熟,不乏骁勇者,乃巾帼不让须眉也,此刻,我部男儿凋零,柔然顷刻便至!”
举手怒吼:“骁勇的娘子们!可敢随吾在此阻拦柔然大军,以护我家园,护我子民,杨我独孤之威矣?“
“护我家园,保我子民,杨我独孤之威!”
女郎们也没有二言,跟着刘盛高声怒喝,怒喝一声,脸色便红一分,下一声,更是卖力怒喝,直喝的面色通红,胸膛起伏,眼中充满着战意,士气逐渐高涨,比之男儿更甚。
“护我家园,保我子民,杨我独孤之威!”
因为她们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可保卫家园,以往皆是男儿之责,现今,这重担压在她们身上了,但她们毫无畏惧,反而很激动,很自豪的怒喝着:
“护我家园,保我子民,杨我独孤之威!”
因为刘盛是在认可她们,认可她们可以保护自己的家园,认可她们不弱与人。
刘盛是谁?
是她们的可汗,是她们的首领,被其认同,能不自豪吗?无不怒喝:
“......杨我独孤之威!”
现在,刘盛重视她们,不由得让她们激动起来,一个个都恨不得现在就和柔然交战,来向刘盛证明,你没有看错我们,一声高过一声的怒喝变成怒吼。
“......杨我独孤之威!”
女郎的怒吼,让得她们美丽的脸蛋变得狰狞起来,但却无人害怕,因为,她们是自己人,这副表情,反而会让身边的女郎更加激情起来,这,就是情绪的渲染,只要你喊起来,没有什么恐慌是驱除不了的。
看那一千护粮人就知道了,他们正一副目惊口呆的表情,是这一群疯狂的娘子,那群如同要吃人的娘子,那群战意满满的娘子,令他们自愧不如,但也因此,也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战意,安能被娘子比下去?
可,他们的士气,是真的比不上这群娘子了。
但见刘盛伸手止停,高声喝道:“今,我以独孤部酋长之位,持节朔州督护大将之职,组建我独孤部娘子军,设四品赤凰将军,从四品青鸾将军,五品......从五品......六品......九品偏将军,以待军功升任,现命殿下女卫代为执掌,赐兵符!”
刘盛大手一挥,身后护卫端着木盘前来,大声言喝:
“请殿下第三卫长代掌赤凰将军,组建娘子军,中军设赤凰营,请殿下第四卫长代掌青鸾将军,组建青鸾营,请殿下......鸾卫营……”
护卫一声声的大喝中,一位女卫从人群中前来,待到刘盛身前,单膝跪地,双手摊开朝上,未曾言语。
因为,从来没经历过的她,不知道怎么说。
刘盛从托盘上取下一枚兵符,交与其手。
对女卫道:“三卫长,劳烦了!”
“谢朔州伯,但有吩咐,三娘万死不辞!”
对刘盛施礼言语的女卫,就是拓跋清怜的第三卫长,她高举兵符,转过身去,让诸位女郎看得真真切切的。
这一下,让女郎们更是激动起来,因为刘盛的所作所为,让她们可以当将军,从未有过的——女将军。
众人面色激动的娇喝一声:“娘子军!”
“娘子军!”
再喝:“杨我独孤之威!”
“杨我独孤之威!”
“娘子军!”
“娘子军!”
……
看着激动呐喊的女郎,女卫将兵符放下,众女郎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但仍用热切的目光看着那兵符。
那是掌握这一支娘子军的飞鸟兵符,谁掌握,谁就是——赤凰将军!
至于为何是凰不是凤,是因为这凤为男,凰为女,皇后戴凤冠,就好比男戴观音女戴佛。
虽然凰同皇,但刘盛敢用,他敢封,毕竟,前面还有个龙骧将军的名号,如果朝廷真的在意,那也没有之前的龙骧将军了,既然有,那他设个赤凰将军也是无伤大雅。
......
就在刘盛设娘子军的时候,柔然援兵已至白道城,正在朝荒干水出发。
白道中溪水不远处,一位浑身鲜血的“柔然”侯人正在东躲西藏,他是刘盛派来云中的侯人,他们一共来此三什之人。
两日前,也就是刘盛退守狄那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来云中探查了,但即便探得情报,他们也回不去了。
因为大檀为了计划得以实施,生怕刘盛的侯人探得情报,防备的死死的。
这两日来,不断有侯人回去禀报,但却没有一个人是能回到狄那的,他是最后一个,也是现今唯一尚存的侯人。
这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他负责的区域比较远,他的任务已不在云中,而是在参合径之外,探查魏国援兵的动向。
今日一早,他见到魏国援兵已至长城,但却是一副疲惫的模样。
在他想来,这援兵一定会休息一夜,再来云中,因此也没前去和援兵交谈,而是直接返回,他要回狄那报给刘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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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一路以来,柔然人的频繁围剿让他几次险些丧命,好在他也机灵,偷袭了一位柔然人,换上了装扮,偷偷摸摸的前行。
至于为何换装还要偷摸的前行,正如刘盛一般,没有熟人,是很容易被拆穿的。
而就在他慢慢的摸索前行,准备渡白道中溪水时,柔然大檀的援兵也已至白道,迫不及待的大檀就开始分兵遣将了。
让他弟弟郁久闾匹黎率兵马一万,同于陟斤一同接木材来三处水,并让援兵留守白道,以待他命。
而他则亲率一万骑兵来至三水外,等待匹黎将木材运来便搭建浮桥、栈道渡河。
他如此早早的就位,是因为他知道,以魏国三万援兵的速度,灭刘盛,也只有今天了,今日不灭,再想找到如此好的机会,那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他如此频繁的调动兵马,却也让北岸的侯人观之不详,而云中斥候更是仅剩一人,自援兵到了白道城,刘盛一方就连援兵的途径都探查不到了,更何况是内部?
因此,即便得知大檀开始调动兵马,刘盛也会一头抓瞎,摸不清柔然兵力的具体动向,但刘盛知道,不论如何,这大檀肯定是要打这三个地方!
也是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天助一说,正在为娘子军置主官的刘盛心头更是不安,眼皮子老跳。
东南方,秦无殇和崔骧带领的二千护粮军已快至夹角,可突然之间,一股大风吹来,飞沙走石间,让众人只好护头前行。
待前行几步,跟随秦无殇身后打着旌旗的一群人突然一乱,也不走了。
却是有一位打旗的小伙突然听到一声咔嚓的声音,下一刻便感到手中一阵轻松,茫然的抬头一看,就看到他手中的旌旗往地下倒去。
小伙有些无助,双目顺着旗子慢慢落下。
身边的人一看,连忙跑了过去,瞅了眼断旗!
将手中的旌旗树立,蹲下身去摸了摸掉落在地的旌旗:“哎呀,旗断了!”
众人也议论纷纷。
“哎呀,旗断了,旗断了。”
“旗断了!”
“旗断了!”
“旗断了!”
说着,也忙围了过来,有些还蹲下身子看着断旗,嘴中还不断说着:旗断了,旗断了!
而那手握半截旗杆的小伙双手有些颤抖,他不知道他手里的旗断了,会不会受到惩罚,有些无助的看着他们。
“嗯?”
前方露车上,秦无殇听闻后方发出的声音,回头一看,却是打旗人围在一团,疑惑一声,伸手说道:“兵马且住!”
说罢,便在护卫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外围的打旗人见状,忙道几声:“军师来了,军师来了!”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看向走来的秦无殇。
“军师!”
“军师!”
“军师!”
众人对秦无殇喊着,一边让开身来。
“嗯!”
秦无殇点头应道,看向断旗。
他身边的护卫却是抬起头来,看了看天空,嘟囔道:“好端端的竟起大风将旗杆吹断!”
摇了摇头,回身对其他护卫说道:“众公以为,此主何事?是何征兆啊?”
旁边的护卫笑骂:“你这奴子,问军师便是,在这猜甚?我等也仅是随军师月余,哪能理会得如此深?”
???
听他们这般对话,显然,这秦无殇没少在他们面前卖弄玄学啊。
而这个时候,崔骧也来了,对看着断旗的秦无殇说道:“秦使君!兵马何以站住?”
听闻旁边来人,秦无殇侧头看去,见是崔骧在和他说话,摇了摇头,回道:“方才大风吹折旗杆,殇在想是何征兆!”
说罢,又回头看着被灰尘淹没颜色的断旗,轻轻拨弄一番,心有所思。
崔骧眼珠子一动,抬头看了看天空,回头对打旗的人问道:“风从何方吹来?”
打旗小伙回道:“风从东南方来!”
崔骧又问:“吹折何颜色旗?”
打旗小伙想了想:“那把旗子交与我的人说,此乃角上牙旗!”
想着,也便回道:“吹折角上牙旗,旗乃红色!”
说罢,心中有些慌乱,生怕这两个官家责怪他。
崔骧和秦无殇显然是没把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另有他想。
但见崔骧皱眉低头,嘟囔道:“此兆,不主别事,今夜,大檀必来劫营!”
“嗯,正应我所思之事!”
已起身的秦无殇听闻崔骧低声之言,来至他身边说道。
崔骧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非一营也,想来,这大檀是要夜渡此地,攻我狄那了,若以使君所言,当是三方皆攻,理当速报将军!”
秦无殇点头道:“嗯,理应如此!”
朝后大喝:“来人,速报将军,大檀会在夜中袭营,当悉令各部,用心查防,兵分九队,只留一队向前虚扎营寨,余众八面埋伏!”
“是!”
令兵应声而去。
秦无殇抬头看了看天空,轻笑一声:“这,也是天报应将军啊!”
说罢,与崔骧相视一笑......
第二百二十四章 调兵遣将
秦无殇和崔骧面前出现了一个浑身鲜血的柔然人,本该慌乱的柔然人看到他们不仅没有慌乱,反而露出了喜色。
那柔然人,正是渡河而来的侯人,他脸色苍白的朝着秦无殇跑来,大喊着:“军师,军师,我大魏援兵已至长城关隘!”
“嗯?”
秦无殇眉头一皱,细看那人,顿觉面熟,想了想,还真是他们的侯人,连忙上前几步,将已至身前的侯人扶起。
看着浑身是伤的侯人,秦无殇对他说道:“苦了你了,快下去歇息吧,我这便令人传报将军!”
“呵,是,军师!”
侯人虚弱的说着,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竟是昏厥了过去。
也是,两天两夜在柔然占据的云中躲藏,怎么可能休息的好?更何况身上那么多伤,这一次又是渡河过来,伤口被水感染,这侯人日后能不能活得下来还是一件事。
而秦无殇也知道大檀为何要夜袭大营了,这是魏国援兵来了。
忙遣人将侯人扶了下去,又派了一个令兵去刘盛处传达此信。
时间不久,狄那城外的刘盛就得知了消息,想了想,他觉得,不管大檀是不是真的要夜袭,也应该严防死守,毕竟这今夜就是他防备的最后一夜。
想罢,也便命人寻了些妇女前来,令她们做了一些东西,这东西小巧,倒是很好制作。
待其制作好,刘盛便遣派一千女郎让全旭带往秦无殇那里,并拿了些桐油、和妇女制作的小东西,对全旭嘱咐了一番如何做,便挥退全旭,让其带队离开。
随后,他也取了些桐油之物,就急匆匆的带着六千兵马赶往三水之处布防。
……
一个时辰后,得闻北岸兵马频繁调动,大檀心有疑惑,来至营前探查。
只见对岸人影林立,那夹角处又多了一支扎营的人马,看其规模,起码五千人,这不禁让大檀有些皱眉深思。
想了想,大檀轻笑一声,对身边的别帅说道:“阿伏干,你观这二营可有异处?”
阿伏干抬头,左右看了看,说道:“定是那独孤盛故弄玄虚,若他有兵如此,何须仅率六千部众前来盛乐?
从以往来看,这左营有兵四千余,那白道中溪水有兵二千余,此六千者,应是独孤仅存部众,以我来看,这右营,乃是从左营虚调而去,愚弄我辈尔!”
“不然!”
大檀摇了摇头,指着刘盛的左营,对阿伏干分析道:“这左营未动之时,右营便已扎起,或许,这独孤盛将中道之人全调来此处了!”
“哦?”
阿伏干惊异一声,说道:“若是如此,当遣援兵一万从中道下五原,如此一来,即便我辈不渡三水,却也可断其后路!”
大檀点了点头:“嗯!当如此!”
转身喝道:“令库仁直率一万轻骑突袭中道,若其得手,我南岸大营即刻进攻狄那,你率轻骑一万渡河白道中溪水,三方合围,将其歼之!”
“啪~”
说罢,大檀两手一拍,好似要将刘盛拍死一般。
“是,可汗!”
阿伏干令命而去。
不多时,阿伏干的令兵先至白道城,对此地守将库仁直传报大檀之令,库仁直也没二话,当即点兵一万,从白道北上。
他们此行,将从白道北面的草原沿着大青山西去,待至中道便回转南下,一旦破掉中道,他们再沿着大青山东来,堵死在塞水西岸,和大檀率兵渡三水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一支轻骑,刘盛和秦无殇曾推算过,却一致认为,大檀应该会速战速决,而戌城有八堡守卫,城外刘盛大营也布置了疑兵,大檀分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事实上,大檀也真没那个想法,可他们没想到,在狄那水障增兵,会让大檀认为戌城空虚,这也是秦无殇算有遗漏了,毕竟他不是完人。
算无遗策的人,估计也就电视剧上有吧。
这一支轻骑,将是刘盛他们意料之外的事,看来,无论战前如何规划,都赶不上变化快。
柔然将要攻打他的,也已不再是三方,而是四方,而他,也多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队友,八堡……
……
秦长城北面,一支三万人的骑兵正在策马奔来,这些,皆是披坚执锐的甲士。
前方的甲士们都嘴唇苍白欲裂,显然水分不足,他们嘴巴微张着,这是避免被不多的唾液黏住上下嘴唇。
待转过弯,略显疲惫的甲士们抬头望了眼前方,脸上多出了一丝笑容。
他们看到了!
那若隐若现的几许山包,那里,就是参合径!
他们,快到参合径了。
此时的他们,好似旱苗遇甘霖,行船遇正风,疲惫的身子竟有了些好转,精神面貌也有了提升。
因为!
到了参合径,他们就可以休息一会了,但事与愿违。
哒哒哒~
前方探路的一什侯人回返,那一副凝重表情让他们心中感到一阵不妙。
他们很想知道前方是什么情况,但他们仅是大头兵,即便想问,也不敢问,只有嘴唇微张、轻皱眉头,看着侯人从他们身边奔去。
后方的甲士们也听闻到马蹄声,侧头一看,也如前人一般,心中一凉,看着快速飞过的侯人,暗暗祈祷:“可莫要再令我等前行了,好想睡一觉啊!”
快至拓跋焘所在,那侯人什长就开始对着前方呼喊:
“单于!单于!”
一边喊着,一边高举手臂。
赶了两天两夜的拓跋焘也有点吃不消了,但他知道,身为单于,一定要以身作则,强打起精神来,喊停兵马:
“前军继续前行,后方兵马且住!”
随着话落,大军缓停,那侯人也已来至前方,下马施礼:“报单于,柔然于云中频繁遣调兵马,好似欲要围攻狄那,另有一万余骑正在赶来参合径,想必是来阻拦我等!”
拓跋焘冷声问道:“可知敌细?”
问着,面色冷峻的看着侯人,直看的那侯人心中打哆嗦。
对侯人而言,这面前的拓跋焘虽然年纪小,但人家常泰六年才12岁的时候就领兵了,常泰七年更是率军出塞,也是同年被立为太子,那一身的彪悍、威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更何况,现今又是单于?而且是一位称职的国君,那长久以来养出的威严已是不怒自威,令他发颤,更何况是亲自问话?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详情啊。
哆嗦着回道:“回,回单于,柔然占据云中,深入不得,仅探得一二!”
“嗯?”
拓跋焘眉头一皱,怒道:“未曾探清?吾要尔等何用?来呀,拖下去,斩了!”
大手一挥,令左右羽林郎将恐慌的侯人拖下去。
左右羽林郎对视一眼,立即如同小兵一般,上前架起侯人就往外拖,也不顾侯人的大喊大叫。
“呼,呼.....”
拓跋焘微微喘着粗气,这侯人的话,显然把他气着了,虽然他们没什么军令,但对侯人探取情报也有一定要求的。
这侯人探敌不明,在拓跋焘眼里就是失职,而在刘盛那里,也是一个探贼不详的罪!
年轻气盛的他,这才刚上台就被柔然打了云中,正处于极度窝火中,但凡有一丁点罪,他都快容不下了,更何况是探敌不明?
待喘了几口气,心情稍微平复下来,拓跋焘突然想到:“这侯人尚知一二,我且叫来问问!”
想罢,对外喝道:“暂且压回来,我再询问一番!”
话音刚落,人群让开,传来两声惊疑。
“啊?”
却是两个羽林郎提着脑袋回来了,听闻拓跋焘的呼喝,两人不禁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脑袋,有些蒙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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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脑袋都被砍了,还如何压回来?”
想着,又对视一眼,面露苦涩,回过头来,上前几步,对拓跋焘施礼说道:“单于,此人,已,已被砍了脑袋!”
“嗯?”
拓跋焘眼睛一瞪,顺着二人往下一看,那右边的羽林郎,手中提着个东西,那东西还在左半圈右半圈的打转,可不正是那侯人的人头吗?
“哎!”
拓跋焘重叹一口气,一甩胳膊,极为懊恼的说道:“早知如此,便先问其事了,哎,不该杀之,不该杀之啊,哎!罢了罢了!”
说着,拓跋焘有些后悔的挥了挥手。
下面两位羽林郎见状,相窥一眼,起身退去,心中无不想着:“单于又悔杀人也!”
“哼!”
气哼一声,懊恼的拓跋焘抬起头来,看着剩下的侯人,问道:“尔等可知其详?”
剩下的九位侯人各自用余光扫视同伴一眼,最后纷纷落在了伍长身上。
那伍长见状,只好哆嗦着站了出来,对拓跋焘回道:“回,回单于,柔然重兵处在白渠水,观其营寨,约三万之营,尚有二万余骑在外,另白道城内有一万余骑,看其布兵,是要从狄那攻打五原!
另,卑职曾观狄那三处皆有我军之营寨,想来,应是朔州伯驻守在此以抗柔然,这才让得柔然人两方围之,一方在外!”
“嗯?”
拓跋焘轻哼一声,眉头一皱,轻声言道:“独孤盛?柔然六万骑兵压境,尚能保我五原不失,此子颇见勇武,可柔然将其两方围之,一方在外,是要意欲何为啊?诸公可知?”
说罢,看向身边的诸位将军!
众人闻言,一个个低眉深思。
半晌,一位位将军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可无一是准确的,毕竟他们的情报不足,但也为拓跋焘指明了一个大概方向。
那就是,柔然今日要打刘盛,若不然一定不会只派一万骑兵前来相阻。
探讨中的拓跋焘也未耽搁时间,大手一挥,让大军启程,边走边讨论。
随着侯人不断回返,他们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整个战况也渐渐的明了。
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众人集思广益之下,猜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既然猜得少许,按理说,拓跋焘应当尽快赶往参合径,然后直入云中攻打大檀,可他不仅没有,反而让大军直接在这距离参合径仅有十里地的地方休息。
这一遭,让柔然侯人看得一头雾水,但也没忘了前去传达给距离参合径仅有三里地的部队,这前来阻拦大魏铁骑的头领,是库仁直的哥哥便度。
便度得闻消息后,没敢放松,但也不敢冒进,抵达参合径后就筑寨扎营,准备严防死守。
便度身为别部头领,还是很聪明的,他可不想让自己部落的人损失太大,既然大檀让我阻拦,我就阻拦一下好了,进攻的事是万万不能的。
毕竟人家有三万骑兵,我只有一万,敌众我寡,虽然敌人疲惫,但也能令我部损失过大,犯不着。
就这样,便度的别部一万部曲,和拓跋焘率领的三万骑兵竟然都在参合径停了下来,好似要一同观看大檀和刘盛的战斗。
而得闻拓跋焘的铁骑渡过长城的刘盛,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从史料里得知,这拓跋焘应该就在今夜到达云中,毕竟记载的是三天两夜!
但攻打大檀的具体日期,可就没有记载了。
刘盛就大胆的推测,如果拓跋焘不傻的话,应该会休息一夜再和大檀决斗,不然士兵都疲惫不堪,怎么打仗?
拓跋焘傻吗?
很明显,人家不傻,缺点也不多,只是草率易怒,还脸红脖子粗,杀了人还经常后悔。
呃?......
好像还挺多的,毕竟胡人这个身份也算一个,把国人之外的人不当人看也是一个。
但总归,人家不傻,是个合格的国君!
时间缓逝!
参合径两兵不动,刘盛和大檀的兵马却是连番调动。
刘盛的人马正在加紧布防,一个个稻草人扎了起来,各个营帐被桐油浇上,尤其是外围,更是有着把营帐围了一圈的稻草。
这是他们按照刘盛的吩咐置办的,名曰,畜生怕火。
要是柔然来了,一把火燃起,让柔然人的战马受惊,四处践踏之下,总归会有互相践踏的。
而每个分流的地方,还有着百人拿着小物件等待天黑。
大青山北方,一支万余轻骑正在策马狂奔,他们已快至中道,这是库仁直的部队。
大檀的南岸大营士卒林立,只待中道一破,他们将跃马扬刀杀向狄那,白道城内也是如此,大檀也早早的在三水处观望对岸。
而对岸的刘盛,也正在看着他,虽有大河阻拦,两人看不清对岸面容,但二人凭着直觉,就认定了对方。
对视良久,二人转身离去,他们两个都知道,和对方的大战,即将爆发,只待,中道战役敲响......
第二百二十五章 库仁直袭中道
初夜时分,天色已暗,虽然河流因沙陵湖的缓冲,已不再急端,但仍旧听不到对岸的声音。
刘盛大营南方,靠近沙陵湖处。
“快放入河内!”
一位妇女督促着一旁正在玩乐的小儿。
那小儿正蹲在河边玩耍,手中的物件明亮亮的,却是一个个木制酒杯状的东西,上面点燃着火烛,火烛四周有简易露天灯罩。
在小儿的玩耍中,这火烛在河面来回晃动,听闻妇女的催促,小儿有些不舍的应道一声:
“哦,知道了阿母!”
说罢,小心翼翼的将火烛放置在河面,瞪大着双眼,生怕这火烛被淹没在河水中,待他慢慢的松开手,咯咯一笑。
却是火烛安稳的停留在水面,并未沉入河中。
小孩伸手轻轻一推,将火烛推向河中,那受力的火烛慢慢的往河中而去,又因水流北往。
下一刻,小孩抬起头来。
“呀!好漂亮!阿母,阿母,你快看!”
小孩兴奋的指着河中不断冒出的火烛,犹如繁星点点,落在河面,美丽无比,不禁唤着妇人。
妇人笑着,摸了摸了小孩的脑袋,对他说道:“阿奴,莫要看了,快些回去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火烛是做什么用的,但那官家说了,放完就即刻回返,莫要耽搁,若有迟误,说不得贼人就会打来了,而她也是谨记着。
可那小孩却是撒娇不依,扯着她的衣襟,嘟哝着小嘴:“不嘛不嘛,阿奴要看,阿奴要看!”
妇人蹲下身子,看着嘟哝着小嘴,扯着她衣襟不撒手的小儿,那脸蛋上有了些鼻涕,伸手为其擦了擦,柔声说道:
“阿奴乖,莫要看了,这些灯火啊,是将军明辨贼人的,将军此做,定是有贼人要来了,快些走吧!”
小孩抽了抽鼻涕,虽然他年纪小,可也知道贼人是欺负他们的人,因为他父亲,就是死在贼人的手中,可是贼人长什么模样,他却是快记不清了,因为贼人,真的太多了。
心有不舍,回头看了看河面随波流动的火烛,小孩也不再吵闹,随着妇人进入昏暗的夜色之中!
而河面上,也不断漂浮着火烛,顺着河流而下。
沙陵湖处,无数妇人手捧火烛,等待着放入河中。
这一幕,有些妇人可能做过类似的事,也有人可能是第一次。
为何这么说?
因为这行为,是和汉人的一种习俗相近,叫‘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夏历的三月上巳日人们举行祓禊(fuxi)仪式之后,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意为除去灾祸不吉。
因流水以泛酒,故名,曲水流觞。
曲水流觞这一个习俗可以说是让王羲之写下兰亭集序的功臣,如果没有曲水流觞,王羲之能否写出兰亭集序还犹未可知。
因为王羲之的时候,曲水流觞这个活动有了另类的诠释,那就是酒杯停在谁面前,谁就要作诗一首。
而王羲之,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活动中,将二十六人写下的诗词,撰写一书,这才有了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集序,而他也得以被人称为书圣!
不巧,刘盛也知道这件事。
他为了防备大檀夜袭,也是‘煞费苦心’了,为了预知柔然下水,本来他想到的是钓鱼用的夜光浮,可夜光浮在这个时代明显是造不出来的,也就作罢。
第二个他想到的是灯塔。
嗯,可这灯塔吧,也有难度,时间来不及了,那么活动的灯塔?或者火烛?
于是,他就联想到了这曲水流觞的习俗,并以火烛代酒,置放轻便灯罩以防风、水,再命人在沙陵湖处放入河中,这亮起的火烛就会随波流动,一只一只的从他大营而过。
而他只要观看水面的火烛波动是否异常强烈,就可以知道柔然有没有下水了,最主要的是,这托盘好制作啊!
眼下的他,也只顾着对岸了,完全忽略了中道。
此时的中道外,库仁直率领着万余铁骑直入刘盛大营,在呼啸声中,也不知道是谁将这座大营顺手点燃,悄然而起的大火,映照着库仁直这位别帅的面孔,极为难看的面孔。
原来那被他看做敌人的人也被一个个‘烧死’,但那敌人,却是一个个稻草人,这大营早已是座空营。
得益于他们是靠着大青山西来,未曾让戌城的侯人探得,即便有不小心来此的侯人也被他们解决掉,所以,至今戌城还尚未得知有一万骑兵已来到此处。
而他难看的不是其他,正是这即将蔓延的大火,这将会给戌城的人发出警示。
看着大火将起,他是怎么也扑不灭了,怒瞪了眼那放火放习惯的部众。
看着那熟悉的面孔,他知道怪不得这放火人,因为他历来就喜好杀人放火,这人跟他久了,自然也深知他的爱好,可他明明再三声明,此次绝不可放火,这人还放火,真是要把他气疯了。
“呼......”
深出一口气,库仁直咬牙抬头,冷视一眼,指着放火人,对左右怒喝:“将他给本帅斩了,儿郎们,随我走!”
“哼!”
冷哼一声,库仁直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径直朝戌城疾驰而去。
无数骑兵见状,庆幸的望了眼那放火人,心道:“幸好,我还没来得及放火!”
想着,心有余悸的调转马头,紧随库仁直身后。
库仁直身边的士卒也二话不说,上前将那举着火把,略显懵逼的放火人一刀砍杀,随后调转马头紧追库仁直而去。
而那放火人的双眼瞪的老大,头颅飞去的那一刻,心中还在想着:‘杀人怎能不放火?放火你杀我?你不是最爱放火吗?......’
嘭~
下一刻,带着疑惑的人头落地,无头身子也摔下马去。
戌城外,长城上,两个兵长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火星冒起的大营,可在他们眼中的火星却是大火。
下一刻,两位兵长内心一突,只见那火在他们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眼中露出些许惊恐,相互大叫一声:
“快点烽燧,快点烽燧!柔然来袭!柔然来袭!快快快!”
两人怒吼,慌乱的相视一眼,连忙转身快步跑去。
一边朝着烽燧跑,一边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打火工具,口中慌乱的叫着:
“呵.....快快快,快快快,呵......快......呵......”
两位兵长的慌乱,让得其他甲士一愣,却也瞬间反应过来,恐慌中跑向城墙,望外看去。
顿时!
惊恐的大叫声四起。
“柔然来袭,柔然来袭,已破酋帅大营,柔然来袭!”
“柔然来袭!柔然来袭!”
“柔然来了!”
“柔然来了!”
声嘶力竭的甲士,显然得很惊恐,因为他们知道,戌城,并没有多少兵。
两日前,独孤盛‘自不量力’的率独孤部前去盛乐支援,可就在独孤盛前去不久,自平城而来的殿下却也令他们部落集合族郎,前去盛乐,就是他们也被其调去转了一圈。
这一去,除了他们八堡之人回返,余者皆被留在了狄那,而他们也得知了柔然南下人数,那可是足足六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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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万人,这可是比他们多出六倍有余的人数。
怎么打?
他们很疑惑,更惊恐!!!生怕柔然人大军打来!
虽然他们还没看到柔然人,但刘盛的大营已被焚烧,他们可是知道那大营上有着无数疑兵,而丘穆陵幢的幢主这两日以来,每到鸡鸣时分便去往大营,日落才返,为的就是迷惑柔然。
可现今,那大营被烧,且是如此大火,不是柔然大部队他们都不信,毕竟,自大檀攻打云中,他们生怕柔然从中道袭来,一旦日落他们都不敢出城,现今还敢夜晚出城的,也唯有柔然了。
大营有疑兵的时候,柔然人还敢进入,也唯有大部队能解释的通,如此想来,能不令他们这些整日担惊受怕的人心惊吗?
而那两个兵长也是如此一想,这也是他们即便没有看到柔然人,哪怕是自己吓自己,也要将烽燧点燃的原因。
恐慌中,烽燧被颤抖的兵长点燃,这两道烽燧的燃起,让得八堡无不惊慌起来。
“柔然来袭,诸将备战!诸将备战!”
“柔然来袭,诸将备战!”
“柔然来袭......”
声声呼喝中,三十里地,烽燧尽起,一个个穿着铠甲的堡主惊恐的在堡内怒吼。
这声声怒吼,就如同一个个催命符,让得堡内士卒心中冰凉。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次有多少柔然人打来,托刘盛的福,他们也没有援兵,这一次,也不是中道大战的时候,刘盛在前他们在后了,现在是他们首当其冲。
无数士兵卷甲倍道,手持兵刃,快速奔跑在堡内,一个个面色惊恐又严肃。
逃?
不!
他们没得逃!
唯有厮杀!
今夜,对他们而言,注定是一个惨烈的夜晚。
卷甲倍道的士卒身上不断传来急促的铠甲声,并声声不绝入耳。
一匹匹战马被主人放出马厩,有马铠者则披上马铠,霎时间,一片金戈铁马......
库仁直率领的一万骑兵也正在飞驰戌城,飞奔中的他面色冷峻,他知道,戌城的人一定知道他们来了,但他还是如此急速,就是要打个时间差。
他要在戌城的人未曾就位的时候发起攻击,一举攻破戌城!
库仁直伏在马背上,黄昏的漠南,极为寒冷,战马疾驰带来的凉风灌入胸口。
可这种寒冷,对戌城的人来说算是寒,但对他们时常处在漠北的人来说,尚能接受,因为漠北,才是真正的苦寒,又苦又寒,这里的寒,只会让他们更加清醒。
轰隆隆的马蹄践踏在草原上,一万骑兵的马蹄声如同打雷一般,让处在长城上的人听闻,下一刻便是怒声大喊,一支支火把不断升起,一位位士卒不断从戌城策马奔来。
来至城下,也不曾言语,卷甲倍道拾阶而上,更有甚者将大门死死堵上,一块块大石头堆积在门后。
这些人的眼中都有恐惧,因为那轰隆隆的马蹄声正在不断接近,可见不是一支小部队。
而他们也听闻到那一声声催命般的喊杀声,可八堡之人还未曾有人前来,唯有他们丘穆陵幢一幢之人在此。
城墙上,丘穆陵贡听闻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以及喊杀声,他知道,柔然人已然快至,即便援兵没到,他也没有慌乱,镇定的指挥着士卒堵门、上墙。
狼牙拍、夜叉擂、木擂、累石等反接城器械逐一摆上,但金火罐这种需加热铁汁的工具,却没有时间来准备了。
又因柔然都是骑兵,来此定不会携带大量攻城器械,因此,丘穆陵贡也没有费力的去准备反登城、反毁城器械。
反地道的更不会去准备了,即便有,那轰隆隆的马蹄就已震的地听乱颤,更犯不着在此大敌当前的时候去准备。
即便只有四种反接城器械,却也让城头忙碌一片,士卒都在卷甲速跑,一个个急的满头大汗,有士兵正在把一支支火把丢到城下,照亮一方。
黑夜中,轰隆隆的马蹄渐进。
库仁直看着长城,那火把正在不断往下落,长城上的火把燃烧,也让他大概看到了守城士卒数量。
不多,仅有一幢。
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但战马好似有些畏惧地上的火把。
锵的一声,库仁直将马刀抽出,未曾理会战马,直指前方,大喝一声:“儿郎们,踏破此关,攻入五原,杀!”
“杀!”
“杀!”
“杀!”
库仁直一声怒吼,夜色中,无数柔然人面色狰狞,疯狂大叫着冲了上去,战马一旦稍有畏惧,便是一刀砍在马臀,让战马吃痛之下急速朝前方冲去。
看来,久经战场的他们早已有应对战马畏火的策略。
轰隆隆的马蹄声飞速接近,给守城的人带来无限压抑。
黑暗中,一股大风袭来,直吹得火把摇曳,若不是有油浸入火把,定会被风吹灭。
下一刻,无数黑影带着雷霆之势从黑夜中飞速出现,势头直奔城门。
突然冒出的柔然骑兵让得城墙上的士卒纷纷一惊,连忙大喝,
“来了,他们来了!”
“柔然来了!”
“柔然杀到城下了!”
“柔然杀到城下了,快阻敌,快阻敌!”
一个个士卒顾不得手中的器械,连忙拖着马槊来至城墙处,面色紧张的盯着正在气势汹汹冲来的柔然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攻
丘穆陵贡面色冷峻,看着即将撞击城门的骑兵,大喝一声:“木擂、累石,放!”
一声令下,无数士兵挥刀砍断绳索,悬挂在城墙上的木擂(滚木)顿时朝城下滚去。
一块块的累石也被抬上城墙,双人合力朝下扔去。
这累石,就是“雷石”‘羊头石’,虽然它有这么多美丽的名字,但却也掩饰不了它就是一块破石头的事实,即便如此,这破石头也能砸死无数人。
嘭嘭嘭~
一阵阵石块落地声传来,木擂也咕噜噜的滚下城去。
无数疾驰而来的柔然骑兵撞击在木擂上,马蹄踩在石块上,无数战马顿时前蹄失稳,悲鸣着朝前摔去,身上的骑兵也大叫着腾飞而起。
下一刻,战马悲鸣着打了几个跟头,砰砰砰的倒翻在地。
而半空的骑兵也开始往下落,看着疾驰而来的柔然人,那飞奔中的战马,一定会将他们撞飞或是踩踏,眼中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嘴中无一不惊恐的大吼着:“不要,不要啊!”
下一瞬间,战马冲来,“嘭嘭嘭”将半空而落的骑兵顶飞。
“啊~”
“啊~”
飞出去的柔然人无不惨叫着,那胸口处,早已凹陷,而战马的头颅也有了些血迹。
“咔嚓!”
战马又从腿上压过,将其踩断。
“啊!我的腿......”
惨叫方出,又是无数战马飞过,将其踩成肉泥。
“噗通”
“嘭嘭嘭”的声音不断传来。
前方的柔然人一片人仰马翻,因踩踏自己人,使得马失前蹄的人更有不少。
“噗通!”一声。
一位柔然骑兵幸运的掉落在地,可下一刻,他眼中出现一个黑影,惊恐望去,那是一只战马前蹄……
“不要啊!”
他惊惧的大吼一声,可正在冲锋的柔然人是不会停止的。
“咔嚓!”
战马前蹄踏过的他的大腿,将他的大腿踩断,而那战马却也因此马失前蹄,朝前摔去。
“噗呲”一声,地上一柄斜插的马槊将其穿透,战马悲鸣着,被身后的骑兵踩踏而过。
即便前方有人倒地,柔然人仍不失英勇的冲锋而来。
城墙上,一块块累石落地,待前方的柔然冲至城下,每一块石头,必然砸中一人,因为,柔然人真的太多了,霎时间,一声声被石头砸中的声音不断传来。
可更多的,是已冲过来的柔然人,他们毫不畏惧的冲向城门,紧紧贴在马背,躲避着累石、木擂。
城门近了!
近了!
更近了!
耳边木擂、累石飞舞,却依旧挡不住无数冲来的柔然骑兵,他们已不再喊杀,因为,他们要冲击城门了。
下一刻。
三个打头的柔然狠狠撞向城门。
轰隆,啪嗒,潇潇~
城门被急速冲来的骑兵撞击,发一声轰鸣,这是战马撞击城门的声音,其中隐杂着马头被撞碎的声音,以及战马死前的悲鸣,而那马背上的人,却是连话都没说出来,就被生生震死。
下一瞬,无数骑兵踩踏而来。
啪嗒、噗呲、嘭嘭嘭。
撞击声、脑壳碎裂、人与人相撞之声不绝入耳,更是掺杂着武器入体声。
而城门上的一段,正在不断颤抖,这是他们撞的,门后的石块也被撞的一丝丝的移动着,可见其势头之锋。
柔然人,这是在拿人命填啊……
把疾驰的战马当做撞木来用,虽然是他们的常规作战方法,但现今,那战马上可是有着一位位的柔然人啊。
他们不怕吗?
怕,当然怕!
但他们没法,因受大檀令,他们轻骑奔来,是不会有第二匹马的,以备马撞门是行不通了,唯有他们自己来,谁在前方,谁自认倒霉吧,即便你不认,后面的人也会推着你前进,因为,他们需要你死。
你不死,就是我死……
无数人怒吼着冲向城门、城下,此时已有人在搭建马尸而上。
他们前方冲锋的人,对大军来说,就是搭建人尸梯的,一匹匹战马被柔然人驱使着撞向城墙。
这一幕,你以为他们是在发起自杀式的冲锋吗?
是!
也不是!
说不是,是因为聪明的人,会在撞向城墙的那一刻跳到别人的马背上,或是跳跃起来,待第二人撞死,再跳起来,循环往复。
说是,是因为这矮小的城头只需要十几具战马尸体就可以登上,这是他们最为快捷的方法。
如此轻便快捷的方法,干嘛不去用?
人命?呵呵……
这个世道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库仁直的连番大喝,让得他们不得不冲,此时,已然有人接城,后方人马开始射出箭矢。
城墙上,士卒们顶着箭矢将木擂、累石一块块砸下,他们要做的,就是让柔然人倒在城墙远处,不让他们靠近城墙。
不是他们不想以箭矢还击,是此时箭矢的作用不如木檑、累石的作用大。
可即便如此,柔然人一波接一波的攻击,也让得他们无暇他顾,取器械、丢器械,取器械、丢器械,根本就没准备多少的木擂、累石飞速消耗。
丘穆陵贡不断的怒吼着,指挥着狼牙拍、夜叉擂在城头飞舞,守在马尸最多的地方,因为这里,已经有柔然人可以摸到城墙了。
一炷香,仅仅不到一炷香,就已摸到城墙,可见柔然人在库仁直的命令下是有多疯狂。
那一个个狰狞的面孔,让守城士卒无不心惊胆颤,但也没人逃跑,因为他们知道,云中有更多的柔然人,一旦这里被破,柔然将直入五原。
到那时,云中他们去不了,也唯有朔方,可让了五原,朔方也将危在旦夕,此时不战,往后就得独自作战,更是一个死。既然如此,干嘛不在此一搏?
……
戌城中,馆驿内,得闻柔然来袭,唐和、唐契、李宝,舅甥三人面色沉闷,他们很想出去帮忙,但他们身为柔然附臣,是不好出面的,唯有将手下人交给了一位幢主,让幢主带着人马前去,而他们三人则在此静候。
那被唐契带来的三百人,此时正在朝着长城快速奔去。
八堡中,听闻戌城外长城上的漫天厮杀,各堡主一脸紧张的引兵来援。
长城外,刘盛的大营也开始冒起冲天大火,直烧的黑夜红透,那红透天际的大火,虽然三水处的刘盛看不见,却也能看到红光漫天,略微一想,刘盛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二话不说,带着众位主官来至河岸,看着那随波流动的火烛,死死的盯着它,一旦它剧烈波动,就证明大檀的兵马下水了。
东岸,柔然大营,大檀看着顺水北去的火烛,因为距离较远,还当是刘盛一方的巡守人,轻蔑一笑。
下一刻,天色突然一红。
“嗯?”
大檀疑惑的抬头看去,下一刻,双目一瞪,因为那里,是中道。
看着那红光漫天的情景,大檀双眼微微一眯,低声道:“那里,是独孤盛的大营?如此看来,库仁直快要得手了啊!”
想着,大檀怒喝一声:“来呀!”
“可汗!”
“可汗!”
无数早已待命的令兵大声应道。
大檀面色严肃的快速下达命令:“令阿伏干率白道部众渡白道中溪水,直插狄那,令郁久闾匹黎倾率南岸大营渡河,于陟斤,率本部渡河,今日,势必灭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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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大檀双手紧握,空舞一下,他口中的贼,正是刘盛!
“是!可汗!”
“是!可汗!”
“是!可汗!”
众人连番应命,蹭蹭蹭的快速奔向战马,待至马前,也不敢耽搁,飞身上马,快速奔去。
随着大檀的一声令下,东岸大营瞬间沸腾,于陟斤也连忙指挥众人搭建浮桥,一个个柔然人快速扛着木材奔向河道。
岸上也多出无数士卒,他们高举着火把照亮河道。
扛着木材的人来至河边。
啪啪啪~
双手一丢,将一块块木板相继入水。
噗通噗通~
又有无数柔然人耐着水寒跳下河道,飞快的将木材连接。
如此剧烈的动静使得水花飞溅,即便黑夜中看不到,那波纹也在不断散去,慢慢靠近刘盛置放河道里的火烛,刹一接触,火烛开始逐渐波动起来,慢慢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激烈……
看着上下剧烈晃动的火烛,刘盛双目一瞪,大喝一声:“飞石,床弩上弦!”
“飞石,床弩上弦!”
“飞石,床弩上弦!”
“飞石,床弩上弦!”
“......上弦”
黑夜中,传令人不断喝向四方。
顿时,一个个床弩、投石机飞快的转动绞盘,将绞盘转的咔咔咔响。
岸上一片“咔嚓咔嚓”的声音。
刘盛再次大喝:“火烛,沿岸置放,每五十步一只,快!”
“酋帅令,每五十步沿岸置放火烛,快快快!”
“酋帅令,每五十步沿岸置放火烛,快快快!”
“酋帅令,每五十步沿岸置放火烛,快快快!”
令兵传下,西岸顿时响起火石和火刀的碰撞声,下一刻,无数火烛亮起,点在岸边。
刘盛怒吼:“各队副,细看水流波动,何处剧烈,定要速报,若有迟误,粉身碎骨!快,传令!”
刘盛的怒吼,让众令兵不敢耽搁,因为他们也知道现在的处境不妙,东岸的大檀或许已经在搭建浮桥了。
一个个怒喝传令:
“酋帅令,各队副,细看水流波动,何处剧烈,定要速报,若有迟误,粉身碎骨!”
“酋帅令,各队副,细看水流波动,何处剧烈,定要速报,若有迟误,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
“......身碎骨!”
“......碎骨!”
“......骨!”
空旷的河道上回荡着令兵的怒喝,一位位女郎飞快的来至岸边,狠狠盯着那水波,她们就是娘子军的队副……
柔然南岸大营距离东岸大营很近,大檀的令很快便至,郁久闾匹黎得令后也没耽搁,飞快下达渡河之令。
一位位柔然开始策马踏入河道,直冲北岸两处大营,那大营的灯火,就是他们的方向。
噗通噗通的入水声开始不断响起,一匹匹战马驶入河道。
北岸大营得刘盛吩咐,也早已用上‘曲水流觞’,正在巡查的人突见火烛剧烈晃动,纷纷大喝:“柔然渡河了,柔然渡河了!”
喝着,也连忙敲起手中锣!
咣~咣~咣~
一声声锣响,惊起大营少数的士卒,是的,少数!
这些士卒起来的瞬间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向河道,而是先看了眼稻草人遍布的大营,再是朝后看了看退路,这才连忙跑出营帐。
随着跑动,大概可以看出,这些人,最多只有四百人。
但见他们一个个将飞石、床弩上弦,对着黑暗的河道狠狠射去。
啪啪啪~
嗖嗖嗖~
飞石击水、床弩破空。
下一刻,远处传来一道道惨叫声。
闻此惨叫,这四百人更是卖力的快速上弦,直恨不得爹妈没多生两条手臂出来,他们如此,是因为他们得到命令,石绝箭尽方可离去。
闻着大营轻微的桐油味,四百士卒不断将飞石、床弩射出。
黑暗中,不断传来落水声。
一位柔然人正在冰冷的河道中飞渡,突然,前方一阵破空声传来,抬头一看,借着敌方大营的火把,他隐约看到从敌方大营中飞出些什么东西,可下一刻就隐没在黑夜中了,但那破空声却逐渐接近。
他知道,不管是什么东西,那都是敌人发出来的,肯定不是好东西,可他仅是一个平常人,不会武功,不会飞檐走壁,不会内功,什么金钟罩铁布衫的也不会,听声辩位更是没有了。
他唯有一副铠甲、一把马槊、一柄马刀以及坐下战马。
可这个时候,这些东西并不能给他安全感,因为他看不到飞来的物体在什么地方。
即便耳朵听到了,他也不能准确的判断出来……
战马又在河中费力的踏出一步,下一刻,呼啸声近身。
“噗呲~”
他看到了,那东西,是一支床弩,一支很长很长的……床弩,那床弩从他身上穿过,铠甲并没有把床弩阻挡下来。
他脑袋开始空白,犹如第三人,手开始不听使唤,这一刻,他看到了他胸口处有一个小洞,那是床弩造成的,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
摸了摸胸口,意识开始昏沉,下一刻,又是一道呼啸。
啪~
他又看到了,那是一块巨石,那巨石将他砸飞了出去,他感受到了,他撞到了后面的人。
噗通~
他掉落了河中,意识消失的那一刻,他心中疑惑:“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痛?”
这时候,没人会为他解答了,因为,很多人和他一样,被床弩穿胸而过、被飞石砸飞、砸落,被巨石砸中的那一刻,定会骨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此非人也
万千将士飞入水,无数飞石对面来,只砸的水花飞溅人落马,水中血色直翻涌。
人一旦入水,再想起来就难了。
“噗通噗通~”
虽闻前方一片惨叫,但柔然部众都是常战之人,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吓退的,一个个毫无惧的跳入河道。
为不让对岸之人注意到自身,他们嘴巴紧闭,策马杨刀朝对岸冲去。
郁久闾匹黎站于高台之上,夜视对岸,静听河道动响,面色严峻。
哒哒哒~
马蹄急速,却是他的副帅策马前来,脸色焦急,未待施礼便已大喊:“别帅,别帅,敌营飞石袭扰,可否缓退待其石绝再进?”
郁久闾匹黎冷视过去,怒道:“夜深至此,既已发兵,岂能轻易言退?若退,目视不足五尺,诸将混乱不说,王兄令我部渡河,定是将要成势,万不可因我部而坏大计,令众将士速过此河!”
匹黎的怒喝让副帅面色一愣,心微凉,大声唤道:“别帅?”
郁久闾匹黎面色一冷,朝他看去,大手一挥:“速去!”
双目怒瞪冷喝一声。
“哼~”
副帅别头应道:“是,别帅!”
哒哒哒~掉头奔去。
“别帅令,诸将速过此河,速过此河......”
面有不忿的副帅阴沉着脸大声怒喝,心中却是把郁久闾匹黎恨上了。
这天色昏暗,敌我双方目视不清,虽然他不知道敌军是怎么判断他们渡河的,但他认为,若是他们撤退,敌军一定不知道,既然如此,为何不退上岸来,待敌军飞石耗尽再渡河攻伐,既不晚,也免去部众之损?
最主要的是,这些部众,都是他的部众啊,要不是大檀让匹黎来此做主帅,他才是这里的主帅,而这里的部曲,也都是他部落的人马,匹黎如此做,这不是要他们拿命填吗?
于是,他就前来找郁久闾匹黎提议,可匹黎不仅没同意,还让他加紧督促部众渡河,能不让他气恼吗?
而匹黎心中所想之事和他却不同,他是认为大檀既然下令渡河,也一定给白道的阿伏干下令了,大檀负责的是三水,出三水是五原,另外库仁直的部曲也是入五原,和他的目标不冲突。
而狄那则不同,有阿伏干和他争功,在郁久闾匹黎心中,大檀四方围攻狄那,狄那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谁先入狄那,谁将获得这匹羊羔的所有权,要是晚了,能否剩下羊毛还犹未可知。
想着,郁久闾匹黎双目一冷,大手一挥:“击鼓,助威!”
匹黎的一声大喝,夜中大鼓顿时响起,环绕河道两岸。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北岸大营,四百投射飞石的甲士看不见敌军,心中很是恐惧,生怕柔然人下一刻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突然间,咚咚咚......激昂的鼓声传来。
“快快快,柔然来了,柔然来了!”
嘭~
一位甲士飞快的丢弃手中飞石,拔腿就往后跑。
正准备上绞盘的几人闻言心神一颤,看着那放飞石的人快速退去,他们也没敢抬头看河道,大叫一声:“柔然来了,快跑啊......”
惊恐的转身就跑。
这几声大喊,本就心神俱颤的他们顿时犹如惊弓之鸟,有些人抬头看向河道,那剧烈波动的水波下犹如隐藏着恶魔般让他们恐惧。
“呃......”
一位甲士看着那河道,一口气没喘上来,双眼一瞪,“啪嗒”一声,直挺挺的往地上倒去,活生生的将自己吓死了。
其他人见此更是不堪,投石车、床弩一丢,连忙卷甲回跑,竟是被郁久闾匹黎的一通鼓给吓退了。
四百余众极度恐慌的趔趄速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按理说他们也是常战之人,怎能如此不堪?连冒着飞石前进的柔然人都不如?
这就要归功于大檀和秦无殇了,白日里,大檀将大营扎成数万人的大营,让他们知道南岸是柔然主力,人数众多。
而秦无殇则是让他们虚扎营寨,余众八面埋伏。
起初他们被留守在此还不曾恐慌,即便是火烛剧烈也还有心投射几波飞石,但长时间神经紧绷,突闻柔然人一通鼓,这令他们知道,柔然人一定是举寨来攻,再被人一喊柔然人来,连番几人逃去,又有个胆小的被自己吓死。
于是,慌乱中的他们就信以为真,以为柔然人已经杀上岸了,完全没有想过柔然人渡河的时间,这仅仅才不到一盏茶,难道他们是飞的吗?
哎……
极具惊恐的他们算是为刘盛好好的上演了一副猪队友的模样。
得于他们的撤退,柔然人头顶已再无飞石、床弩袭来,正在快速的接近大营。
白道中溪水处,阿伏干得闻传令兵的传报,也连忙飞渡中溪水,可前军刚入水不久,对岸竟是飞石、床弩纷纷射来。
阿伏干是比较精明的一个人,听着河道中无数飞石落下,连忙下令鸣金,让诸部皆返,待众人回至东岸,飞石落水声仍不绝。
身边一位浑身湿漉漉的小帅打着哆嗦,对他说道:“渠帅,我等何退?”
阿伏干看着黑暗的中溪水,冷声说道:“夜深目暗,我军方将下水,敌军便已得知,你可知此是为何?”
小帅眼珠晃动,问道:“可是敌军能夜视?”
阿伏干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然!”
说着,阿伏干前来几步,将耳朵对着中溪水,对小帅笑道:“你听,是什么声音?”
“嗯?”
小帅惊疑一声,抿了抿嘴,将头探去,凝神静气细听响动。
噗噗噗、噗通噗通
连绵不绝的响动入耳,小帅眉头一皱,眼珠子左右晃动了下,好似在想什么。
下一刻,小帅双目一瞪。
“哦……”
小帅恍然,伸手点了点。
对阿伏干施礼笑道:“渠帅英明,我等已退,敌岸飞石仍不绝,看来,敌军也是看不到我们的啊,只是,他们是如何分辨我军入水的呐?”
面露疑惑的小帅抬头看向阿伏干。
“呵呵!”
阿伏干轻笑一声,笑道:“若我所料不差,敌军定是以水波断我军之向,嗯!如此看来,我可要好好谋划一番,让其断不得我军动向!”
“哦?”
小帅惊异一声。
蹭蹭......
快步来至水岸,伸手对岸边一位手持火把的士卒说道:“拿来!”
士卒将火把放入其手,唤道:“军主!”
小帅未曾言话,打着火把躬身朝水中看去,顿见水波上下起伏,一波一波的朝岸边而来,绵绵不绝。
抬头看向河中,不见水波源头,却能听到无数飞石落水,再朝左右观望一眼,水波有急有缓。
“嗯!”
小帅皱眉轻嗯,将火把丢给士卒,朝岸上而来。
“渠帅,正如你所言,军下见那水波不绝,且左右不同,有急有缓,飞石落水则急,无飞石则缓,想不到,想不到啊,竟有人想出以水波辨敌,嗯,想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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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帅摇头赞叹。
“哼!”
阿伏干轻蔑一笑,抬望河道。
咚咚咚......
黑夜中传来一阵鼓声。
“嗯?”
阿伏干轻咦一声,顺声望去,听那鼓声好似从左侧大营传来,不禁深皱眉头,暗道:“这匹黎怎敲战鼓?岂不是告知敌军我部渡河了?哼!”
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阿伏干朝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一动,对左右说道:“去,传令甲子幢、乙丑幢分布左右,去往河中倾力践踏,定要水波起伏不绝!”
“是,渠帅!”
左右之人应道一声,快步离去。
阿伏干盯着对岸打着火把的大营,冷声说道:“其余人等,待再无飞石落水,我等渡河......灭其营!”
“是,渠帅!”
营中诸人大喝,淹没飞石入水之声。
阿伏干部甲子幢与乙丑幢纷纷入水,待水至马腹便来回跑动,让得水波不断剧烈晃动起来。
霎时间,飞石落水声也猛的急促起来,将水面击打出啪啪啪的声音。
黑夜中,如冰雹般的飞石并未持续多久,在匹黎的鼓声之下,阿伏干极为费力的倾听着,对那扰乱他的鼓声,心中不禁暗骂一句:“这匹黎,当真令吾厌之!”
不多久,阿伏干耳朵动了动,听河中好似已无飞石落水之声,抬头望去,但见对岸有人影急退,阿伏干见此也未曾起疑,大喝一声:
“儿郎们,去蹀躞、丢马槊,杨刀废鞘!”
锵锵锵~
柔然将士纷纷抽出马刀,
顿起一连串的响动。
唰唰唰的挥舞马刀切向蹀躞带。
刺啦~
刺啦~
无数蹀躞带被切割的声音传来。
砰砰~
砰砰~
又是无数蹀躞带落地声、马槊被丢弃在岸的声音,便是刀鞘也被其扔下。
从阿伏干此举来看,他真的很精明,因为渡河时,装常用之物的皮质蹀躞带将会盛水前行,会给战马带来阻力,而马槊则会给骑兵造成负担,而刀鞘,则如蹀躞带一般。
他此般做法,可让柔然人在渡河中省去三分之一的阻力。
片刻,众人将身外‘杂物’除去,阿伏干大手一挥,怒喝一声:“儿郎们,破敌营,便可直入狄那,抢其谷物,夺其女郎,众将士!”
阿伏干冷视一圈,举手怒吼:“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渠帅令,渡河,灭其营!”
令兵飞速传喝。
众人闻之,面色严肃,杨刀大喝:
“灭其营!”
“灭其营!”
“灭其营!”
“丁卯幢,甘为先锋,众将士,随我冲!”
丁卯幢主大喝一声,策马飞速朝中溪水奔去,还未等丁卯幢的人反应过来,便已冲入河道。
众人见之,连忙大喝:“冲啊!”
哒哒哒~
策马随去。
丙寅幢的幢主一看,我三号幢还没发话,你四号幢就先跑了?连忙怒喝一声:“我丙寅幢在其前,岂能落之?随吾杀!”
“杀!”
“杀!”
“杀!”
隆隆~
“戊辰幢(5)......杀啊!”
“己巳幢(6)......”
“庚午幢......”
“辛未幢......”
“壬申幢......”
“癸酉幢......”
“甲戌幢(11)......”
“乙亥幢......”
“丙子幢......”
“丁丑幢......”
连番大喝之下,除却甲子、乙丑二幢踏水迷惑中溪水之人,各幢人马皆在幢主的怒喝下飞速踏入河中,带动哗啦啦的水声朝对岸冲去......
对岸原本仅有二千人,刘盛又遣派一千护粮人来此,已有三千之众,但面对一万部曲并极为聪明的阿伏干,也不知道能否抵挡得住了。
夹角处和北岸已有柔然人上岸,刚上岸的战马不禁了几个打响鼾,将身上的水渍甩脱一些,便在柔然将士的驱使下冲入大营。
其背上的柔然将士看着前方大营面露喜色,因为他将是第一个接营的人,既然是第一个,那奖励肯定是不少的。
他狠夹马腹,朝着大营冲去,平举着让他极为费力的马槊。
“啪啪啪”
哒哒哒~
无数柔然骑兵开始纷纷上岸,大叫一声:“杀啊!”
也不顾疲惫的战马,朝着大营就冲锋而来。
身后人见状,一个个也不敢停留,生怕战功被别人夺取,纷纷怒吼着朝前杀去。
而他们如此大叫,却给埋伏营边之人提了个醒。
那第一位柔然人已然冲入营前,咔嚓一声,将拒马费力的挑开,大笑着冲入营内,盯着一个‘魏国士卒’狠狠刺去。
瞬间,“刺啦~”一声,毫无动静的‘魏国士卒’被其刺了个正着,
“嗯?”
未曾听见‘魏国士卒’的惨叫,让这人不禁心有疑惑。
“唰”的一声抽出马槊,可‘魏国士卒’依旧坚挺的站立着,只是身子有些破败。
“怎……怎么回事?为何没倒?”
柔然人心中惊骇,瞪眼细看。
“杀啊!”
“杀啊!”
一阵喊杀声惊醒了他,连忙四处看去,却是身后的队友追了上来,一个个挥动着手里的马槊,将拒马、轩门使劲的破坏着。
一阵噼里啪啦、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传来。
轰隆隆~
破坏了拒马、轩门的柔然骑兵开始入内,看见前方的柔然人,也未曾理会,对着营内的‘魏国士卒’就杀去!
那柔然人见此,连忙大喝:“此非人也,非人也!”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战火四起长城危
众人闻言一愣,下一刻,周遭突起一片喊杀声。
“杀啊,柔然中计矣!”
“杀啊,柔然已中计!”
“火矢,放!”
“火矢,放!”
四周一声声大喝,让得入营之人一片惊慌,但见四周为之一亮,却非火把,而是一支支火矢正在呼啸而来。
“啊?快撤,快撤,我等中敌之计也!”
“快撤快撤!”
“中埋伏也,快快退去,莫要来了,快快退去!”
“嗖嗖嗖”的声音让柔然将士发出极为恐慌的大叫,前方之人不断调转马头想要回撤,可水中正有无数人冲上岸来,一时间竟是退不得。
那漫天火矢突然飞入营中,如同火雨洒落遍地。
“噗呲~”“噗呲”......
无数火矢入体,并传来燃烧的声音。
“啊”“啊”
无数中箭之人纷纷惨叫着掉落马去。
“噗呲”“噗呲”
“哄~”
更数十支飞矢插到稻草人身上瞬间冒起大火。
嘶嘶嘶~
潇潇~
突然冒起的大火,令柔然人坐下战马猛得一惊,嘶嘶悲鸣着,有些惊慌的战马更是乱踏马蹄。
“啊!莫要挤我!”
“马儿莫慌,马儿莫慌!”
“噗通”
“啊!你这畜生!”
“咔嚓~”
被摔下马去的人,方将骂出口,便被无数马蹄踩在身上,硬生生踩死。
人群中,一位幢主调转着马头,大声喝道:“莫要乱!莫要乱!”
另一边的幢主也喊着:“回撤回撤,莫要乱,莫要乱!”
慌乱的士卒:“快快快,中伏也!”
喊着,就策马朝外挤!
“火矢,放!”
营外又是一声大喝,令得他们更是慌乱。
天空突现火光,将夜空照亮,可如此美丽的一幕,却让柔然人一片大乱,因为那是索命的飞矢。
柔然人都极力的想跑出这大营,这里他们是不敢久待了,因为这怒喝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观之火矢,起码三千余,这还仅是射出火矢的,没持火矢的人又有多少?他们不知道。
因为他们不是大檀,能清楚的了解刘盛到底有多少人,他们在郁久闾匹黎的带领下,早已分成两部,各袭一营,袭击此处大营的,也仅有万人,这一来,还没杀敌就已中伏,能不慌吗?
再看那火矢飞来,大营周围有着桐油味,这明显就是早已谋划好的,以空营待他们前来,将他们烧死在此啊。
于是,他们更慌乱了,马马相撞,一片人仰马翻。
后方之人见状,也不敢上岸了,可不上岸就要在水中浸泡,这可是很难受的,想了想,有一部分人在幢主的带领下朝侧方而去,他们将要袭击大营侧方。
大营周围一位位甲士拉弓撘箭,朝着大营射出火矢,待将手中火矢放完,大营也早已躺尸遍地,即便他们是刚渡河而来,浑身水渍,可那沾染桐油的尸体还是冒出了火。
下一刻,刘盛的士卒们也没耽搁,将大营外围的稻草纷纷点燃。
霎时间,轰轰轰~
一片片大火升腾,整个大营顿时被火海包围,火海从里到外,从外到里,飞速燃烧着。
大营内的柔然人被大火不断烘烤,一个个脸色开始发烫,焦急的催促他人往外撤。
无数幢主怒喝着,想让后方人不再涌来,可水中还有不明的人正在冲来,将后路封死,他们被生生的堵在大营中,除非,他们越过火海。
营外,拓跋粟轻笑一声:“哼,酋帅之计妙也,柔然此次,定损失颇重!”
“锵~”
抽出腰间马刀,直指前方大营,怒笑:“哈哈,尔等哪里走,我辈已将尔等围之,还不下马受降!”
“下马受降!”
“下马受降!”
“下马受降!”
看着柔然人陷入大火漫天的营寨中,一个个混乱不堪,数不清的柔然将士被挤下马去,不待其站起身来,又被他人挤倒在地,烈烈大火席卷而至,瞬间吞没了他们。
俯视看去,除却河岸一侧,到处都是烈火中恐慌奔走的身影,到处都是惨烈的哀嚎声。
营内的柔然将士不断往外冲,河中的柔然将士不断往大营冲,一时间,大营与河道中间也混乱一片,竟是让两方人马对峙起来,形成交错之状。
无数柔然将士见前方不通,身后大火又飞卷而来,值此之际,再不逃出这烘炉,即便没被烧死,也无望下半生了,因为大檀不会救他们这些重伤之人的。
于是,不少人开始朝侧方奔去,即便侧方也有大火,但总比后方的少些,可就在他们冲入大火,即将出去之时,大火之外猛然响起一道咆哮声:
“儿郎们,守住四方,万不可让柔然人冲出大营!!”
“吼!”
“吼!”
“吼!”
随着拓跋粟的话语落下,无数将士连吼三声,更有甚者击打着胸膛,缓缓上前几步!
下一刻,那冒着被大火烘烤,身上也早已着火的柔然人惨叫着冲了出来,极度疼痛的他们完全无视了前方之人,方将出来就跳下战马满地打滚,想要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杀!”
拓跋粟见人出来,大喝一声,杨刀砍去,无数围营儿郎也纷纷嚎叫着冲了上去。
那些身上着火的柔然人,正被烧的满地打滚,哪里来得及反应?瞬间就被砍杀不少,一颗颗人头被削落,鲜血喷洒大地。
随着部众驰入河道的郁久闾匹黎看着对岸大营燃起的大火,自身部众更是被大火包围,心中大惊,连忙大喝:“诸部分散左右,诸部分散左右!”
随着匹黎的怒喝,前方柔然将士遂即四散开来,一位位传令兵也纷纷向前传达将令,可即便如此,也挽救不了那冲入大营的人,那漫天的大火已随着人群慢慢传来......
与其相同的是秦无殇的夹角处,但秦无殇这边稍显慢了些,主要还是那一千护粮人不怎么熟悉弓箭,将火矢射偏,让得不少柔然躲过一劫。
两处大营都已燃烧起来,无数柔然人开始在河中左右散开,随着各自幢主朝侧方而去。
白道中溪水处,渡河人马也即将到岸,可这一支柔然人,却是极为聪明的阿伏干之部。
虽然因河中落石将不少人绊倒在河中,以致于被身后之人踩踏,从而溺水死去,但仍旧有八千余人冲过落石处......
戌城外,长城上,已有柔然登上城墙,丘穆陵贡正带人与其厮杀,八堡堡主马不停蹄的朝着长城赶来,城下一片明亮,那被他们丢下的火把点燃了一个个柔然将士、一匹匹战马的皮毛。
城下一片焦味刺人耳鼻,无数柔然将士密密麻麻的围挤在城下,发疯似的朝着城墙登来,城门更是不断被撞击着,不过,却早已换成了人抬着尸体去撞击城门,每次撞击,城门便染血一分……
柔然人密集的攻击让守城将士疲于应付,此时几欲绝望,他们的木擂没了,累石也没了,他们还剩下什么?
一副铠甲、一把马槊,一柄马刀,以及,那血肉之躯。
抬眼望去,黑压压的柔然将士蔓延至黑夜,使得他们一眼看不到头,如此敌众我寡。
他们不知道柔然人到底有多少,他们能坚持多久,能否坚持到柔然人撤退?
“啊,来呀,来呀!啊......”
一位面色苍白的将士怒吼一声,抬起疲惫的胳膊,扬起卷刃的马刀,狠狠的朝着登上城来的柔然将士杀去。
“噗呲”
那登上城墙的柔然将士一刀将那面色苍白的将士砍杀在地,身子一跃,跳上城道,二话不说就朝着左右杀去,他要为后人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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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
“杀啊!”
见有人登上城墙,柔然将士的士气大震,纷纷爆出一声怒吼,朝着那缺口急速涌来。
疲惫的守城将士闻其怒喝,朝城道一看,却有柔然人杀上了城道。
暴怒一声:“啊,汝贼,安敢欺我无人?”
“将士们,柔然贼已上城道,随我杀下去,杀啊!”
丘穆陵贡面色狰狞的咆哮一声,扬起马刀朝着缺口狠狠杀去,缺口处的守城士卒更是奋不顾身的挺起胸膛,无视柔然人砍来的马刀,与其砍做一团。
一时间,将士用命,将柔然人的攻势拦截,一个个守城将士不断与敌同归于尽,更有甚者,见不到将其砍杀的机会,怒吼一声,不顾那插入腹中的马刀,伸手抱住敌人就一同跳下城道。
铛铛铛的金戈声响彻城头。
可他们的围堵,让其他地方又破,长城,危在旦夕,援兵再不来,他们将失去长城的防线,退守戌城,若戌城再破,也唯有退守刘盛置建的重镇——怀朔镇。
可怀朔镇,那是他们的新家园,一个,尚未住人的新家园,看柔然人的凶猛劲头,也许,他们还没退回去,就已经战死了。
长城上,城头极为惨烈。
三水处,刘盛大营也纷纷响起了女郎的大声呼叫。
“此处水波甚烈,此处水波甚烈......”
“此处水波甚烈......”
“此处......”
几位女郎同时呼喊,令刘盛神色一凛,回身大喝一声:
“左飞石、弩车右旋东南向,右飞石、弩车左旋东北向!旋踵,快!”
“酋帅令,左飞石、弩车右旋东南向,右飞石、弩车左旋东北向!旋踵!旋踵!”
“酋帅令,左飞石、弩车右旋东南向,右飞石、弩车左旋东北向!旋踵!旋踵!”
“酋帅令......旋踵!旋踵!”
“咔咔咔~”
“咔咔咔~”
随着令兵的奔走相告,无数投石车、床弩身边的将士使出吃奶的力气,紧急调整方向。
可即便如此,床弩车和飞石车,一旦固定就不好移动,还是要耗费不少时间的。
而刘盛也是知道此事的,但他也知道,大檀渡河一定会搭建浮桥,不然以三水之深,泅渡就是个笑话。
“哈!”
众人大喝,旋转床弩、投石机。
‘机长’见投石机还差很多,忙道一声:“来,再来!哈!”
众人伸手推着投石机,一使劲,怒喝一声:“哈!”
“嘎吱~”一声,投石机被挪动一些角度。
“再来!”
‘机长’再吼!
“哈!”
‘机手’再推!
将士们一个个怒吼着将床弩、投石机慢慢旋转。
时间缓逝,火烛下的水波更加剧烈,对岸的火把已在河中晃动,并不断前进。
刘盛神色肃穆,冷视着黑暗中的河道,以及那不断前来的火把,他心中并无一点怯意。
水波越来越烈,火把越来越近,待火把已过河中央,这边的投石机和弩车也已重新固定。
刘盛缓缓举起手,对身边的护卫冷声说道:“火把!”
遂即,一位护卫将手中火把递上!
刘盛双目一冷,对其说道:“去,传令贺儿无心,让其选兵千余,搭建大船从大河来,待柔然退去......”
顿了顿,又道:“或是杀入五原,趁柔然不备,率军入白渠水,从坑道进入盛乐,将柔然掠取的钱财运出来!”
护卫拱手说道:“是将军!”
待其刚放下手臂,刘盛又道:“再令孟小虎、长孙奇、李鹏程等,率玄甲军及余部北上阻敌!以孟小虎为主!”
“是,将军!”
护卫再次应道,踌躇片刻,见刘盛再无他话,连忙转身离去。
刘盛回头看了眼护卫,嘴角一撇,喃声道:“大檀,你想让我死?呵呵……”
冷笑一声,刘盛双眼微眯,将火把朝前一挥,咆哮一声:“飞石、床弩,放!”
早已林立的传令兵顿时传喝:“酋帅令,飞石、床弩,放!”
“攻令,飞石、床弩,放!”
“攻令,飞石、床弩,放!”
“放!”
“放!”
“放!”
砰砰砰~
一架架投石机松开绞盘,顶上的大铁块顿时砸落在翘板之上,发出一阵砰砰砰的声音。
下一刻,无数飞石从石勺中迅速飞起,朝着河中急速落去。
投石机前侧,无数弩车也发出怒啸,一支支床弩嗖嗖嗖的朝着河道穿凿而去。
虽是黑夜,可刘盛却可以看到无数飞石腾起的壮观场景,下一刻,便飞入黑夜之中……
不久,远处就传来一阵啪啪啪的落石击水声,与那咔嚓、咔嚓的木材断裂、人骨碎裂的声音,一道道惨叫被淹没。
啪啪啪~
如冰雹般的飞石落下,黑夜中的飞石让柔然人极为惊恐,纷纷大叫着躲避开来。
对岸的大檀与于陟斤看着已过河中央的部队瞬间混乱起来,眉头深皱,侧耳听闻,却是一声声啪啪啪的声音。
“飞石!”
大檀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五原激战拓跋出
“尚有床弩!”
于陟斤补充道。
“哼!”
大檀侧头看了眼于陟斤,冷声说道:“不错,看来这独孤盛早已看穿我之谋划,若不然,怎会在此布置器械?”
冷哼一声,又道:“哼,可惜,可惜啊,即便阻我渡河,库仁直一旦破中道之地,你独孤盛,又何尝不是一个死呐?呵呵......”
大檀冷笑着。
于陟斤笑了笑,施礼道:“可汗英明,不过,我等是否再起一道浮桥?如若不然,待库仁直破中道、袭其后方,然我辈浮桥却未曾搭好以致渡不了河,便无法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以独孤盛之勇猛,库仁直孤军深入,怕不是其对手啊!”
大檀嘴角微微一撇,未曾搭话,对身后之人说道:“去探查南营和白道战事如何!”
“是,可汗!”其身后之人应道一声,策马而去。
大檀回过头来,看着河道,冷笑道:“让乞干部上前引敌,一人持火五把,呵呵,飞石,待你石绝箭尽,看你独孤盛能耐我何?”
于陟斤面色一冷,不曾回言,施礼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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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上,库仁直的部队几乎占据了城道,丘穆陵贡唯有且战且退。
他以五百人阻拦疯狂的柔然将士几近一刻钟,这已是不菲的战绩了。
都说十则围之,五而攻之,但这个时候的柔然人,可是二十攻之,丘穆陵贡非战之罪,即便有唐契的三百人前来相助,也挽救不了长城被破的命运。
八堡堡主最快的也才赶到距离戌城还有一小段的路程。
此时,轰的一声。
城门被柔然人硬生生的用血肉撞开,城门打开的那一刻,血水翻涌,随后从城外涌入数十个血人,他们大吼着冲了进来,满脸的血迹让他们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更有甚者,头上挂着肠子、人脑。
被柔然将士杀下城墙的丘穆陵贡闻声看去,顿时心神俱丧,只见柔然将士不断从城门涌来,大势已去,心中念叨一声:“此地不可久留矣!”
“撤,快撤!”
丘穆陵贡怒吼一声,慌忙带着剩余的残兵往戌城逃窜,攻入长城的柔然将士见其逃跑,也未停留,扬起马刀,呼号着紧追而上,咬着丘穆陵贡的尾巴不放,使得后方逃窜的人马被砍翻不少。
而丘穆陵贡也因此获得了一些喘息时间,与追兵拉开了一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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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伏干的人马已突入河岸,大营的大火以及周围埋伏的士卒并未让阿伏干慌乱,他镇定的指挥着兵马从侧方绕去。
此地防守大将是八堡之人,其姓为内入七十五姓的‘是连’,名杀。
是连一部是驻防戌城第七堡庚午堡的一部,部众七千,男儿二千余,是连杀是此地是连一部的副帅,得拓跋清怜之令,除却驻守庚午堡的五百人,他集结部众千人,和驻防第八堡辛未堡的是贲一部一同防备在此。
虽是贲一部也如同是连一般都遣派了千人来此,但是连一部是第七堡之人,比是贲的第八堡地位稍高,受尊卑之分,此处的大将之位也便落在了是连杀身上。
大营外,是连杀和是贲青满脸的兴奋之色,挥刀砍杀一人,是连杀将头颅悬挂腰侧,哈哈一笑:“痛快,痛快啊!”
是贲青也将冲出大火之人砍杀在地,一刀将其脑袋砍下,噗呲一声,鲜血喷洒他一脸,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血迹,一边伸手将头颅抄起,一边大笑道:
“过瘾,过瘾,哈哈,柔然贼竟如牛羊一般任我等宰杀,哈哈,阿干,可敢较量一番,看你我二部,谁人获取头颅最多?”
是连杀一脚踏住在地上惨叫翻滚的柔然将士,扬起马刀狠狠朝其脖子砍去,大笑一声:“好,你我便较量一番,哈哈!”
“噗呲~”
话言一落,马刀也将柔然将士的头颅砍下,伸手将其取来,大吼一声:“是连的儿郎们,随我杀,看谁杀敌最多!”
“吼!”
“吼!”
“吼!”
众人双手一顿,连番大喝,朝着不断涌来的柔然将士杀去。
对他们而言,这些毫无斗志的柔然将士,就是等着他们将刀递过去便可获取的战功,一个个都开始眼热起来。
下一瞬,前方冒出一个柔然将士,还不待其跳下战马,便有四五柄马刀落其头上。
铛铛铛~
马刀瞬间齐落,砍出金器之响,最先落下的马刀噗呲一声砍入柔然将士的头颅,上面无数马刀又将其不断砍入。
“啊~”
“噗通~”
惨遭数柄马刀的砍杀,柔然将士惨叫一声滚下马去。
下一刻,那第一柄砍入其脑袋的人因抓紧刀柄,而马刀又砍的极其深入,竟噗通一声,被那柔然将士带下马去。
还不待他起身,他身后的将士已将马刀再次扬起,朝着柔然将士的头颅而来,不巧的是,他一个踉跄竟往前一窜,下一刻,噗呲~
他的脑袋竟被自己人砍了去,噗通一声掉落在地,双眼睁得老大,真是死不瞑目。
而将其砍杀的四人仅是一愣,连忙伸手去抢掠他的头颅,因为他的头颅,经过一番处理,也是可以当做战功用的。
受是连杀和是贲青的影响,两部开始争夺战功,完全忽略了从侧方而来的柔然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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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殇处,柔然将士已有人从侧方朝他们攻来。
秦无殇和崔骧连连大喝,让一千人防备从大营冲出的柔然将士,然后各自指挥一千人马迎战两侧之敌,受伏击影响,柔然将士早已没了起初的士气,全凭各个幢主的怒吼才能向前冲锋。
反之,秦无殇的人马因伏击一波,杀了不少柔然将士,士气刚起,极为骁勇的与其作战,直杀的柔然将士连连退却。
另一边,拓跋粟处也是如此,他虽然比不上秦无殇的聪明,但也比是连杀、是贲青两人懂得形势,将柔然人死死的拦截在河岸。
一时间,五原各边地,喊杀声漫天,柔然六万大军竟同时进攻五原、狄那,六万大军的兵峰下,五原和狄那岌岌可危。
虽说秦无殇和拓跋粟守住了北岸,将郁久闾匹黎的两万大军拦截而下,使其进不得寸步,但长城已破,戌城也已不远。
中溪水更是因是连、是贲二部争抢战功引起一些慌乱,从而没看到从侧方来的柔然将士,即将受到致命打击。
而刘盛还在阻拦大檀的二万兵马渡河,今夜,注定要死很多人。
三处大营的燃烧,震天的喊杀声,让得参合径的侯人频频来返,得知消息的便度遂即让众人严防死守,生怕拓跋焘打来。
参合径外十里处。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从参合径疾驰而来。
“哎,起来了!”
“起来了,起来了!”
听闻马蹄声从前方传来,正在坐地休息的众人连忙相互呼喊,将道路让开。
不多时,几匹战马出现在火把的映照下,又飞快的从他们身边掠过,带起的风将火把吹得呼呼作响。
“侯人!”
“是侯人!”
“侯人!”
“如此着急,难不成前方有战事?”
“是啊,是啊,这么着急......”
看着侯人急速而过,众人议论纷纷。
不多时,侯人已至拓跋焘休息处,不待战马停下,翻身就往下跳。
“噗通”
侯人打了一个踉跄,连忙起身快跑:“报,单于,柔然已起兵攻打五原!”
“报.......”
看着慌忙跑来的侯人,守卫在外侧的护卫连忙让开路来,让其一路跑向拓跋焘处。
正在席地而坐的拓跋焘闻其传报,脸色一变,连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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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天子起身,八大常侍连忙围拢过来。
待侯人至前,施礼传报,拓跋焘伸手急问道:“战况如何?”
侯人快回:“回单于,四处交战,一处疑似,交战处,一则中溪水,二则白渠水与中溪水交汇处,三则塞水与白渠水交汇处,四则沙陵湖北方,疑似处乃是中道有大火蔓延!”
“五方进攻?”拓跋焘脸色一红,紧绷着脸,大喝一声:“陆真!”
“单于!”陆真上前一步,施礼回道!
拓跋焘怒指陆真:“你率一军为先锋,正面迎战便度!”
“是,单于!”
身为内三郎的陆真领命而去。
拓跋焘侧头怒喝:“达溪普回!”
“在,单于!”达溪普回铿锵回道。
拓跋焘绷着脸快速说道:“你率中军一部自左袭扰便度!”
“是,单于!”
达溪普回施礼退下!
“韩茂!”拓跋焘在次大叫。
“单于!”虎贲中郎将韩茂应道一声。
拓跋焘令道:“你率宿卫一军自右袭扰便度!”
“是,单于!”
“平阳王!”
长孙翰施礼:“臣在!”
拓跋焘怒喊:“率五千将士绕过便度一部,直插白道,与朔州伯东西夹击中溪水之敌!”
“是,单于!”
“北平王!”
长孙崇严肃应道:“臣在!”
“率五千将士顺白渠水而下,与朔州伯南北夹击白渠水之敌!”
“是,单于!”
“邓权、长孙石洛、独孤尼、来大千.......率宿卫随我前往沙陵湖,与朔州伯形成合围之势!”
众常侍、羽林郎共喝:“是,单于!”
遂即,众将士纷纷离去。
“我乃内三郎陆真,受单于令,领中军丙寅......”
“我乃羽林中郎达溪普回,受单于令,领中军甲子......”
“我乃虎贲中郎韩茂,单于令我部宿卫上阵杀敌,将士们,随吾前去......”
“长孙部的儿郎们......”
“众宿卫将士......”
一位位将领喝令传达,整兵出战。
五原战火蔓延之际,陆真率先出发,带着一千五百人前往便度大营,随后达溪普回、韩茂各自领兵前去。
待三人出发,大军又等候了片刻,在拓跋焘的一声怒吼下同时开拔。
拓跋焘此举,是想让前方三人与便度厮杀,而大军则绕过便度直插云中,与刘盛形成前后夹击之状。
随着时间推移,五原边地战火开始惨烈,参合径外也随着拓跋焘的一声令下开始攻打便度大营。
陆真率领着一千五百人气势汹汹的朝着便度大营冲来,便度营内的斥候也已探得大军动向,连忙禀报了便度,此时的便度早已命人备战。
看着远处火星不断靠近,便度举起手来。
蹭蹭蹭~
一群柔然将士纷纷掏出弓箭,将箭矢搭上,瞄准着陆真的部曲。
作为内三郎的陆真他不仅勇猛过人,智商也是在线,他知道便度一定会有防备,因此他将部曲分成三队,前队百人举着火把急速涌进,第二梯队与第三梯队则是箭矢待发。
不多时,便度就听到了轰隆隆的马蹄声,他冷着脸,将手一挥,大喝道:“放!”
“放!”
“放!”
“放!”
柔然将士身后的令兵纷纷传喝,遂即,无数柔然将士将箭矢朝着火把射去。
嗖嗖嗖~
一阵破空声传来,久经战场的中军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飞矢袭来,大喝声此起彼伏。
“飞矢,飞矢,众人躲避!”
“飞矢!”
“避飞矢!”
随着呼喝,前方百位打着火把的将士纷纷伏在马背,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被射中的几率减少。
可,人是躲了,但马却不行了。
嗖嗖嗖~的箭矢可不认他是人还是马,无数箭矢如雨急下,顿时响起纷杂的声音,战马被箭矢贯穿摔倒在地的,有箭矢射在铠甲上被弹飞的,有从铠甲缝隙中射入人体的,更有痛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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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前方火把稍去,便度微微一笑,再次下令诸将士射出手中飞矢,待得几波,陆真前队之人早已死绝。
前方已无火把袭来,便度伸手止停,可下一刻,前方竟是冒出无数破空之声。
却是陆真的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在飞驰中将箭矢射来,一片箭雨将便度前方人马射去不少,便度见状,连忙又让将士射出箭矢。
可柔然将士的这一波箭雨却并未对第二梯队造成伤害,因为第二梯队已接近营寨。
只见前方的人马纷纷从蹀躞中取出套马索,待至营前,无数套马索朝着营前拒马套去。
嗖嗖嗖~
一阵飞索呼啸,套上拒马,众将士纷调马头,朝侧冲去。
啪啪啪~
一个个被套中的拒马被拉扯一旁,使得大营前方再无阻隔,不待便度发号施令,第三梯队已然朝着大营冲锋而来......
第二百三十章 六处战场腹背敌(求订阅、求票票!)
第三梯队极为豪勇的跃马飞入大营,一杆杆马槊被其挥舞的虎虎生威,将一群正在射箭的柔然将士杀了个人仰马翻,第二梯队也迂回杀来。
一时间,大营轩门处竟被陆真的一千四百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而便度也非庸才,见此一幕,连忙大喝,让身后将士出阵杀敌,顷刻间,双方在大营轩门处厮杀开来。
便度不断从四方调兵来此,而达溪普回和韩茂也已策马冲来,各自将其营寨围栏踏破,冲入大营中。
便度大营三方被破,喊杀声漫天。
交战多时,拓跋焘的二万大军也已压来,见其大营已破,拓跋焘面色一喜,他令三将攻寨只为拖延便度,想不到陆真还能给他带来额外的惊喜。
于是,他立即更改命令,让大军先破此营再入云中,一声令下,二万大军遂即一哄而上。
正与陆真、韩茂、达溪普回大战正酣的便度闻营外震天的喊杀声,面色一惊,他知道,这一定是拓跋焘的大军袭来,连忙大吼:“速撤,速撤!魏国大军来了,诸部速撤!”
遂即调转马头,直冲云中逃窜而去。
柔然将士见主将都跑了,一个个也无心恋战,纷纷随着便度往云中逃窜。
而陆真三将犹未罢休,率领前军紧咬其尾,一路追杀,直杀的柔然人四散奔去。
待拓跋焘的大军冲入大营,唯剩下苦痛呻吟的受伤将士。
拓跋焘环视一番,大手一挥,冷声道:“杀了!入云中!”
随其话落,无数将士抽出马刀,将满地打滚痛苦呻吟的人纷纷杀掉,无论是柔然人还是自己人,战场就是那么残酷,重伤的人没死在敌人刀下,也会死在自己人的刀下,但,也是为他们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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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城外,丘穆陵贡狼狈逃窜至此,与甲子堡主相遇,在甲子堡主的惊骇下,一同踏入戌城,就在城门方将关闭,柔然大军就已在库仁直的率领下来至城外。
看着城门紧闭的戌城,库仁直冷笑一声,对左右令道:“库仁度,你率一部驻守在此,其余人等,随我南下断独孤盛后路!”
“是,渠帅!”库仁度应道。
“嗯!”
库仁直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调转马头便冲向中道,对戌城之财,竟是毫不动心。
可见,库仁直也是个有远见的人,他知道现在是以什么为重,烧杀抢掠不在此时,若他下令让人抢掠,这部队就不好收拢了,人一旦抢劫起来,是会上瘾的。
现今的局势,是大檀要灭刘盛,刘盛一灭,想要什么时候抢掠都可以,要是因为他而失败,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他不止对戌城丝毫不动心,即便是独孤部落的牛羊,他现在也不敢动心。
于是,他在戌城外留守了一千人马,带着剩余的七千余人奔入中道。
轰隆隆的马蹄响彻山谷,而刘盛派出的传令人还在路上,并未达到独孤部落,因此,贺儿无心和孟小虎他们并未接到刘盛的将令。
但他们却看得到大营的大火,在大火燃烧起来的那一刻,他们便已开始集结,正驻守在独孤部落前方,以防备柔然将士突入独孤部落。
可他们此做,却给了库仁直机会,因为库仁直得到的命令是出了中道就沿着大青山东去,拦截在塞水西岸。
秦无殇和拓跋粟处,交战正酣,柔然将士渡河而来,身有疲惫,大营将士以逸待劳,即便敌数倍与我,却也杀得难分难解,鲜血洒落遍地。
白道中溪水处,是连杀和是贲青却遭到了致命打击,柔然人从侧方袭来。
杀的正酣的众人见侧方的柔然将士,竟把他们当做刚冲出大火的柔然人,一时大意之下,被柔然人杀了个措手不及,一片哀嚎之下,士气顿无。
被侧方突袭,是连杀若第一时间就下令撤退还无事,可他偏偏让已经失去士气的众人前去阻敌,大营冲出来的柔然将士已无人再去理会,待他们将身上的火焰扑灭,一个个也纷纷加入战团。
霎时间,是连、是贲二部被内外夹击,死伤无数。
是连杀这个无能将领这个时候才连忙大喝一声:“快退,快退,再不退,吾等将死矣!”
说着,是连杀带着护卫朝着南侧边杀边退,待至边缘,二话不说,打马就跑,留下无数将士被柔然人围歼。
主将一走,将士更无士气,纷纷夺命而逃,柔然人见状就要策马追逐,前遭是‘是连杀’和是贲青杀的过瘾,现在是他们杀的过瘾了。
阿伏干见有人追去,连忙大喝:“莫要去追,集结部众,莫要去追,集结部众!”
无数将士纷纷传喝:“渠帅令,莫要去追,来此集结!”
“渠帅令,莫要去追,来此集结!”
“渠帅令,莫要去追,来此集结!”
阵阵大喝,让杀的正过瘾的将士纷纷停下马来,朝前呼唤追逐逃兵的众人。
阿伏干的部下或许是柔然人的一支精锐,竟然克制了心中的杀欲,纷纷调转马头回来。
待至众人集结,阿伏干大喝:“各幢各队,清点人数!”
轰~
众人一时间的点人,竟汇聚成一道轰鸣。
不多时,各幢各队纷纷报数。
“丙寅幢,尚存二百三十七人!”
“丁卯幢,尚存三百一十五人!”
“戊辰幢,尚存四百三十六人!”
“己巳幢,尚存三百九十三人!”
“庚午幢......”
“辛未幢......”
......
随着报数,阿伏干心中已是有数,此战损失二千余人,但大多数是被大火烧死、或是从大火中冲出,被人杀了个措手不及,自他部曲从两侧袭来,就几乎无伤亡。
看着眼前面露兴奋之色的众人,阿伏干冷笑一声,看向其他两处大营,眼睛一眯,想了想,对那小帅说道:“阿伏去,今我军可去两处,一是去破独孤部另外两处大营,二是直入狄那,你说,我等何去是好啊?”
阿伏去,就是那小帅,阿伏干是他的哥哥,当然,要不是,他也不可能当上小帅。
看着阿伏干的询问的表情,阿伏去眉头一皱,他知道他哥哥一向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现今来问他,或许是真的两难了。
阿伏去想了想,破其他大营是军功,入狄那则是抢掠,可战功对他哥哥阿伏干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阿伏干本身就是一个渠帅,再多的军功也不可能让他再升一步,唯有赏赐多些。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入狄那比较划算,但他哥哥阿伏干明显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两难,其中肯定有事,思索一番,阿伏去便对阿伏干说道:
“渠帅,按理说,去狄那对你我而言比破其他大营有益,可渠帅如此一问,却让阿弟有些不知了!”
阿伏干摇了摇头。
“哎~”
轻叹一声,对阿伏去说道:“郁久闾匹黎别帅先我部攻打大营,可现今仍未破敌,足见独孤部也是异常勇猛之人,若我部入狄那,而匹黎败退,我等将陷入重围啊,即便能退去,抢掠的财物也带不走,若是如此,不如助匹黎破敌,取些战功了!”
阿伏去皱眉问道:“可是如此,那匹黎不也入了狄那,与我等争抢?”
阿伏干摇了摇头,说道:“即便匹黎与我等争抢,我部也能抢掠些谷物回落,比空手而返要好的多了,而且,我部之人,也需战功啊!”
阿伏去疑问道:“那渠帅为何两难?”
阿伏干道:“我是不知匹黎能否破营,我曾询问侯人,独孤部此地兵员不多,以匹黎两万兵马,应当能破之,若是如此,我等当往狄那,率先抢掠一番!”
阿伏去道:“不若遣派侯人探寻一番?”
阿伏干摇头道:“侯人来返,与我等前去有何异?”
“哎!”
叹了口气,阿伏干又道:“罢了罢了,就帮帮那匹黎吧!”
说罢,阿伏干抬起头来,大喝一声:“众将士听令,顺水南下,袭其大营!”
“是,渠帅!”
“是,渠帅!”
“是,渠帅!”
各幢主纷纷喝。
待其话落,阿伏干便一马当先的朝着秦无殇的大营奔去。
##########
三水处,刘盛的飞石已绝,床弩已尽,大檀的兵马已搭建好浮桥冲锋而来,刘盛率领一千女郎且战且退,想让大檀兵马踏入大营再施烧营之计。
但见了三处大营的燃烧,大檀和于陟斤早已有了防备之心,让部众冲上河岸便左右散去,一支为数三千人的部曲朝着大营杀去。
见大檀不上当了,刘盛转身怒喝:“火矢,放!”
与三处大营相同,这里也顷刻间变成通天大火,只是柔然将士陷入大营的却很少。
但刘盛没法,点了,可以让大檀的将士有些畏惧,更可以照亮战场,不点,黑夜中人多我寡,早晚被破。
随着大营燃烧,刘盛一方已可以看到正在冲上河岸的柔然将士,但见刘盛连忙下令:“矢,灭敌!”
随之怒喝,无数箭矢朝着柔然将士袭来,一阵箭雨让得柔然将士损失不少,但大营的燃烧,也让得柔然人看到了刘盛的士卒,也纷纷取出弓箭朝他们射来。
至于准头,那不在双方的计算范围内,敌人那么多,只要对着一块区域射去,总归有几个倒霉蛋中箭倒地,死于马蹄之下。
霎时间双方箭雨不绝,柔然将士欲要策马上岸,刘盛大手一挥,让众女郎纷纷上前杀敌。
一阵阵娇喝响彻黑夜,突闻前方将士的怒喝却是一阵阵女声,让得不少柔然一愣,下一刻发出哄然大笑。
“哈哈,独孤部无人矣,竟让娘子上战场,哈哈哈......”
“哈哈,将士们,对面皆乃娘子,随我杀上前,抢回落啊!”
“哈哈,一群娘子,独孤部无人矣!”
“哈哈......”
柔然将士的哄然大笑,让众女郎面色冰冷,一柄柄马刀舞得虎虎生威,至于马槊刘盛并未给她们配备,虽说女郎骁勇,但仍旧比不得男儿的力气大,若使马槊,体力消耗肯定要比柔然将士快。
锵锵锵……乱战之声遍布河岸。
双方戮战良久,黑夜中的血液早已看不清,柔然人此时也无最初的笑容,因为这些女郎的勇猛,不比他们差,更有甚者已连续杀了他们十几个人,虽说女郎战死的也不少,但也让他们极为难受。
和女郎交战,竟然打了相持不下,这不耻辱是什么?
然,各自有各自的苦楚,他们却看不到众位女郎已极为吃力,这是她们第一次上战场,她们不懂的保存体力,每一次都是全力使出,体力早已不堪。
此时要不是黑夜,也不知道多少人会因遍地残尸而吐得昏天暗地。
只见在前方厮杀的胡三娘躲过一柄马刀,看着身边的女郎即将被一刀砍杀,她连忙伸出马刀,“铛~”的一声,将其拦下,再反手一刀,将那柔然将士砍下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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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其救下的女郎,气喘吁吁的对她点头示意,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已经没力气去说话了。
高处的刘盛见此,双眼一眯,大声喝道:“前人后退,后人前来!”
铛铛铛~
一阵武器交响,前方女郎瞬间抽身而出,身后之人连忙补上。
刘盛再喝:“方才交战之人,撤至后方!众将士,若体力不支便退后,让后人向前!”
众人闻言,纷纷传递,待至前方,众人也都得知,一旦体力稍有不支便会撤退下来,但更多的却是留在了岸边。
大战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位侯人急急忙忙的策马赶来,即便他很焦急,却也没敢大声喧哗,而是来至刘盛,对施一礼说道:“酋帅,大事不妙!”
说着,伸手将嘴巴斜当。
看其言行,刘盛连忙将耳朵凑至其耳边。
侯人小声说道:“酋帅,库仁直已破中道,我军将要腹背受敌啊!”
“嗯?”
刘盛猛得一愣,虽然他见大营起火,已猜得少许,可中道被柔然人这么快攻破,简直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呼......”
深出一口气,刘盛看了眼正在厮杀的战场,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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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败退狄那全旭勇
库仁直突破中道,对刘盛来说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可还不待他做出决策,又一位侯人急急忙忙策马奔来。
这位侯人就不那么机灵了,对着刘盛就大喊:“酋帅,酋帅,中溪水被破,柔然人已朝军师大营而去!”
侯人一句话,让听到的人无不骇然,心中一乱。
刘盛咬了咬牙,狠狠怒瞪那侯人一眼,对其说道:“我已知晓,汝且先下去吧!”
侯人见状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那里得罪了刘盛,只道刘盛是为战事的事情,也便回道:“是,酋帅!”
说罢,便施礼退下。
“哼......”
刘盛轻哼一声,眉头深皱,眼珠晃动,心道:“要是库仁直杀过来,我就会腹背受敌,对我来说是极为致命的,而且中溪水又被破掉,更是雪上加霜啊,也不知道秦无殇怎么样了,哎……”
叹息一番,刘盛抬头望向河道。
只见众女郎居高临下,倒是将柔然将士阻拦下来,可后方之人听到侯人的话语,已经有了乱象,再不做处理,这些人说不定会不战而逃,要是引起溃散,他也唯有举手投降了。
刘盛冷眼环视四周,看了看后方之人,又看了看众女郎,心想:“要不然,将她们带到狄那据城而守?虽然中溪水被破,再去狄那就是往囚笼中钻,待库仁直封闭塞水,就是想撤都撤不了。
但也可置之死地而后生,犹如破釜沉舟一般,激起她们的求生欲,坚持到天亮就行了,嗯,可怎么撤也是个问题,要是柔然人咬得太紧,也退不到城里去啊!”
想着,刘盛看了看柔然人,见他们的战马颇有疲惫,双眼一亮,什么计策都抛之脑外,因为柔然人的战马体力不足就是最大的破绽,他们撤退,柔然人肯定追不上来。
至于为何去狄那而不是其他地方,就是因为狄那的地理,要是拓跋焘的大军得知柔然大军在狄那,各个主将也一定会向拓跋焘献策,和柔然一样三方围攻,把柔然人围歼在狄那,攻其毕于一役,而不是分段歼之。
想罢,刘盛也不耽搁,生怕后方将士自乱阵脚,扬声呼喝:“众将士听令,随我撤往狄那,前方阻敌,后人先撤,快!快!快!”
“嗯?”
“撤?”
“快走快走!”
“快撤!快撤!”
听到侯人传报的人无不面露喜色,惊异一声就调转马头朝着塞水奔去,而剩下的人见此,也连忙且战且退。
柔然人见状,纷纷暴怒一声,冲向岸来,想要咬住女郎的尾巴,可众女郎又不是转身就跑,而是颇有章法的且战且退,倒是没生起慌乱。
时间不久,后方之人已快速撤离,刘盛怒吼一声:“众将士听令,往狄那退去,快!快!”
说罢,刘盛便调转马头,带着剩余的人朝着塞水逃窜而去,而后方的柔然人却不同意他们逃跑,一个个大吼着紧追而来,直把落后之人砍翻无数。
可刘盛却顾不得了她们了,他不知道库仁直什么时候会到来,要是等库仁直将塞水封闭,他别说是去狄那,就是五原都不敢待了。
慢慢的,刘盛带着众人狂奔,柔然人受制于战马体力,果然被刘盛的部队慢慢甩开。
对岸的于陟斤和大檀见状,相窥一眼,也连忙渡河而来,直追刘盛。
一时间,刘盛的部队竟形成溃败之势,随着时间推移,刘盛的前头部队已开始飞渡塞水,直冲狄那而去。
这一次,不同于缓慢行军,而是逃窜,没有行军纪律可言,一个个你追我赶的,黑夜中不断有战马失蹄,将人摔落马去,但没人会理会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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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道,库仁直看着眼前的重镇,眼中露出惊骇,他从来不知道刘盛竟然在此地建了一座重镇,一个横贯东西的重镇,他很想将其一把火全烧了。
可他知道,时间不等他,忿忿的看了眼被刘盛命名为怀朔的重镇,也便带着大部队冲出中道,紧接着就是朝东方而来。
独孤部落外,听闻马蹄之声,孟小虎等人紧盯前方,可等了良久,唯有马蹄声从前方踏过,却不见有人前来,纷纷疑惑的对视一眼。
哒哒哒~
后方一阵马蹄传来,众人望去,黑夜中渐渐出现一个人,那是刘盛的护卫。
待护卫来至前方,对孟小虎等人传令,随着众人的呼喝下,整个部队一分为二,孟小虎带着玄甲军以及诸位将领向着库仁直追去,贺儿无心带着一千余人直奔石门水。
因为他们的大船,都在石门水中。
狄那区内,白渠水北岸的两座大营,其中一座大营正在受着柔然人的双面夹击,腹背受敌的将士无不惊恐的大叫着,士气全无,一点斗志都没有,如此下去,定会被柔然人全歼在此。
在此等危机之下,秦无殇当机立断,带着一部分人快速往狄那逃去,一路上留尸无数,而南岸渡河之人也得以上岸。
见秦无殇领兵退去,阿伏干轻轻一笑,遣阿伏去率一部人紧追秦无殇,又领余部杀向拓跋粟处。
白道城内,便度聚拢溃兵六千余,看着林立的大军,他方将松了口气,可下一刻一阵喊杀声传来。
“嗯?”
便度惊骇,连忙跑到城头往外看去,却是平阳王长孙翰带着五千人马杀来。
这长孙翰本是得拓跋焘的命令,从中道白溪水与刘盛一部夹击中溪水之敌,可他见白道城中有敌军,生怕再被敌军包饺子,因此,他决定,先将白道城的敌军歼灭再说。
他却不知道,这一支敌军,就是溃败的便度。
而便度正因为先前一败而恼火,听闻外面的马蹄声,和万人相差甚远,想也不想的就下令出击。
遂即,白道城门大开,无数柔然将士杨刀呼啸,朝着长孙翰的人马冲来。
下一刻,双马交错,两部摸黑厮杀,手中火把因杀敌不便,早已被将士丢在地上,黑夜中,根本没有阵型可言,唯有独自作战。
白道城外厮杀漫天之时,北平王长孙崇也已和拓跋焘的大军纷纷渡河白渠水,又一分为二,一部在北平王长孙崇的带领下顺着白渠水西去,一部在拓跋焘的带领下直插沙陵湖。
可,他们却来晚了,要不是那第二个侯人的大声传报,使得刘盛部队将起混乱,或许,拓跋焘能将大檀生擒。
但事与愿违,刘盛见苗头不对,早已令人撤退,而大檀也已渡河三水,正朝着塞水而来。
狄那城中,不断有溃兵入城,马蹄声自第一个女郎踏入城中就没停过。
轰隆隆~
哒哒哒~
从狄那城到塞水都是刘盛部队的身影,但却是零零散散的,而从塞水至三水,除却空白一段距离,之后就是大檀的兵马。
无数马蹄的践踏,生生踏出一条夯实的土路。
......
时间不久,略显狼狈的刘盛进入狄那城,心有余悸的他深喘了几口气,对左右喝道:“传令下去,娘子军以东南西北为序布防,再备木擂,累石,烘炉烧金汁,以做金火罐,狼牙拍,夜叉擂分之四门,务必坚守一夜!”
“是,将军/酋帅!”
众人怒喝回言,领命而去。
刘盛带着剩余护卫上了西城头,看着不断前来的女郎,推测着时间。
南城门外,秦无殇和崔骧在全旭的护卫下踉跄而来,身边的人已仅剩三百余。
众人也不敢耽搁,一路来至城下,秦无殇对城头上的护卫喝道:“快开城门,我乃秦江秦无殇,快开城门!”
城头上,护卫见下方狼狈的一行人,细看之下,确实是秦无殇,也便对后方之人快速说道:“快开城门,是自己人!”
遂即,看管城门之人缓缓将城门拉开,突然。
“杀啊!”
“杀啊!”
“莫要跑了他们,快追!”
一阵喊杀声从秦无殇他们身后传来,令众人一阵惊慌,而开城门的人也是如此,还以为是秦无殇反了,连忙就要关闭城门。
但见全旭双眼一瞪,脸色紧绷,对身边的数百人大声喝道:“将士们,城内有我等援兵,岂能怕之?随我阻敌!”
怒吼一声,全旭转身杨刀,对秦无殇说道:“军师,崔先生,还请二位入城,旭,定会将其拦下!”
崔骧伸手欲言,秦无殇侧头看了眼,连忙将其拉住,快步朝城内跑去。
崔骧略有挣扎道:“秦兄,秦兄,全兄尚在杀敌,我等怎可退去?”
秦无殇一边拉着他跑,一边狠声说道:“你我皆非骁勇之士,倘若留在此处,非但不能帮忙,反而会拖累全军副,让其分心,你我当务之急,是去城内调兵前来相助,而非留在此处!”
“秦兄所言是极,秦兄所言是极!”
崔骧急道两声,也不再回头,蹭蹭蹭的朝着城内跑去。
身后,全旭杨刀站立,身边三百余身着甲胄的士卒,有护粮人,有部落士卒,更有原先的铁面侠士。
他们中,有面色慌乱者,频频朝着打开城门望去,心中想要入城,也有面色坚毅想要阻拦敌军的,但不论他们有什么想法,现今也都唯有杀敌,因为,柔然人冲来了。
轰隆隆~
马蹄渐进。
全旭杨刀怒吼:“众将士,军师已入城调遣援兵,尔等当随吾将其拦之,待援兵到来破彼军于此,将军定重重有赏!将士们,随吾杀啊!”
杨刀朝前奔去。
众人闻言稍有安定,面色坚毅之人纷纷跃马杨刀,大喝:“杀!”
“杀!”
“杀!”
三声怒吼,让得心乱之人重新鼓起勇气,怒吼一声:“啊,杀,杀,杀!”面色狰狞,咆哮着冲向前去。
下一刻,全旭暴怒一声,已与柔然人交战。
“锵~”
金器交响。
全旭快速的侧头躲过马刀,将手中的马刀飞快扫去,‘铛’的一声,马刀狠狠砍在柔然将士的腹部,虽然柔然人有铠甲在身,但全旭的力气非同小可,竟是一刀将其砍下马去。
噗通一声,柔然将士落地,战马悲鸣一声朝前奔去。
战马之后又冲来一位柔然将士,见全旭右手马刀甩至左臂,忙上前来,要将全旭砍杀在地。
但全旭可是百战之人,怎会不懂的留力?即便他不留力,他也懂得战场上,武器不能停留。
但见全旭咬着牙,面色狰狞,右手翻转,朝前一挥,将对面砍杀而来的柔然人连刀带人一同砍下马去。
随后,三百人也与柔然人砍杀起来,全旭更是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左右一通砍杀,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
他勇猛无比的身姿,让柔然人极为惊骇,极为惊恐的不愿在靠近他,可他们不靠近全旭,全旭却要杀他们,连番追逐下,竟将前方砍出一片空地。
全旭的勇猛,让三百余人士气大震,暴喝一声,随着全旭左右来回冲杀。
城门外顿时喊杀声一片,刀光剑影之下,全旭的身姿变得伟岸起来,声声爆吼直震人心肺,快捷的动作犹如猿猴,迅猛犹如虎豹,在全旭的带领下,直杀的柔然人连连退却。
即便如此,全旭带领的人马也在不断出现伤亡。
黑夜中,双方人马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随着时间推移,敌我双方开始交错,各自为战,只认衣衫不认人,恍惚中,也会将自己人错看成敌人,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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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
“杀啊!”
“杀啊!”
城内忽然爆出阵阵喊杀声,一阵金戈交响之下,从城门涌来一支部曲,却是秦无殇带着一幢的女兵杀来。
但夜色下,柔然人却不知道援兵究竟有多少,阵阵大喝,让他们心中大乱,让全旭等人抓住机会狠杀一通。
几位幢主见状,心知不妙,连忙大叫:“快撤,快撤!敌军来援,快撤!”
“敌军来援,众将士速撤,快快快!”
几位幢主的怒喝,让得柔然人更无斗志,纷纷调转马头就要逃去,可双方早已形成交错之状,那是那么轻易就能逃离的呐?
仅仅片刻,一心只想逃命的柔然人就被杀去不少。
哒哒哒~
“杀啊!”
众女郎在秦无殇的带领下杀来,不待二话,娇喝一声便冲入阵内,霎时间,将柔然人杀了个人仰马翻。
厮杀片刻,除却外围的柔然人尽数逃窜离去,交错中的柔然人皆死在城外……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大檀城前乱军心
秦无殇也没去理会尸体,带着剩余的人马立即回到城中,就待其要关上大门的时候,拓跋粟一行逃窜而来。
看着即将关闭的城门,拓跋粟大吼:“莫要关门,莫要关门,我乃拓跋粟,快让我入城!”
“嗯?”
众将士纷纷看向秦无殇。
秦无殇眼睛一眯,看向前方,见确实是拓跋粟,再朝其后看了看,见并无追兵,连忙对众人说道:“快,快让开城门,让彭城侯入内,其余人等将累石备好,待彭城侯入内,速将城门堵死!”
“是,军师!”
“是,军师!”
众人纷纷应命,一部分人快速去搬运累石,一部分紧守城门,只待拓跋粟入内便将城门关闭。
急速逃窜而来的拓跋粟见状,连忙狠夹马腹,直冲城门而来。
哒哒哒~
片刻,焦急的拓跋粟就飞跃城门,随后,又有百余人慌乱的涌入城内,即便入了城,他们还是往前冲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
秦无殇见状,立即喝道:“快堵上城门,快!众将士,上城墙!快上城墙!”
随着秦无殇的大声呼喝,众人奋力之下,将城门快速关闭,一块块石头啪啪啪的丢在门后,将大门缓缓堵上,下一刻,柔然大军便在阿伏干、郁久闾匹黎的带领下杀至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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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水处,库仁直和大檀相遇。
库仁直上前对大檀施礼:“可汗!”
“哼!”
大檀冷哼一声,显然是对库仁直的速度有些不满,要是他再快些,定会将刘盛拦截,但事已至此,大檀也不好再说什么,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就要渡河。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大檀侧头望去,眼睛一眯,又朝库仁直冷眼看去,一副询问的模样。
库仁直眉头一抖,对大檀说道:“可汗,我率部突袭长城,长城破时未见他堡之人,我便率部一路奔向此地,想来是他堡守卫追来!”
“哼!”大檀冷哼一声,说道:“既是如此,你率三千人在此阻敌,余众随我前往狄那,将独孤盛灭之!”
“是,可汗!”库仁直应道。
大檀回头大喝:“渡河,围攻狄那!”
“是,可汗!”
“是,可汗!”
众将应命,喝令各部渡河。
孟小虎看着前方的无数火把心中一凉,他岂能不知那多少人马?远非他们二千人能击破的,他虽然性子跳脱,但也仅限在刘盛面前,大是大非他还是分得清的。
回身看了看后方之人,只见他们脸上露出些许恐惧之色,
“哼......”
孟小虎轻哼一声,他知道,他不能冲锋,他不能和敌人厮杀,他不是刘裕,没有刘裕以二千人大破柔然三万铁骑的环境和实力。
此次若去,定是全军覆没,虽然刘盛让他北上抗敌,但孟小虎知道,刘盛更希望他能随机应变,而不是次次都是听他的话。
他一切都知道,他不是不懂,而是他不想。
全旭懂应变被派出,陈白稳重,也被派出,唯有他一直留在郎主身边,为什么?
他年纪小?不是,深受战乱之苦,他不比全旭陈白差,兵法他也懂,刘盛教授他们的所有东西,他都懂得,他不是不聪明,而是他不想离开刘盛。
他知道,若聪明了,一定会被刘盛派出主事一方,再也不能长时间留在刘盛身边,为此,他故作跳脱不稳重,就是他想一直陪在刘盛身边,他从不想什么出人头地。
每次的犯错也是他故意为之,因为他享受刘盛的责怪,因为那是对他的关心,人世间,他也唯剩下刘盛这一位亲人,对刘盛他视之兄父,可现在,他必须聪明,他必须懂事,他必须稳重。
孟小虎面色一冷,双眼一眯,凌厉的目光让他陡然变了一个人,缓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大喝:“众将士,随吾撤往戌城!”
“嗯?”
长孙奇疑惑一声,看着已经调转马头朝戌城而去的孟小虎,连忙打马跟上,问道:“孟军主,此是为何?”
孟小虎冷声道:“柔然人多势众,以我部二千人马,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我玄甲军皆乃甲骑具装,其速比不得柔然轻骑,若是与其交战,非冲阵,而是陷阵,定是一死,既然柔然大军在此,戌城定为空虚,我等先将戌城夺回,断其后路!”
长孙奇眉头一皱,冷声又问:“孟军主,将军生死不知,你断其后路又能如何?”
孟小虎冷笑一声,说道:“我家郎主定不会败,若我所料不差,此时郎主应在狄那固守,待我等将戌城夺下,士气大震之时,再集结戌城之众来此渡河!”
“哼哼!”
孟小虎冷笑两声,说道:“届时,大檀定在攻城,我玄甲军携大胜之势攻其不备,以我辈重甲之威,定可将其杀退,解郎主一方之危,此,才是我辈之重!”
长孙奇眉头一皱,思索一番,抬起头来,对孟小虎施礼:“孟军主高见!”
孟小虎轻轻一笑,伏在马背朝戌城奔去,他不需要什么高见,他只要刘盛无恙......
听闻马蹄远去,库仁直看了看大檀。
大檀眉头一皱,思索一番,也不再理会,对库仁直道:“去狄那,莫要去理会他等,今日将独孤盛除去便可!”
库仁直应道:“是,可汗!”
“嗯!”
大檀冷着脸,轻嗯一声,便率大军开始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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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城外,八堡之人尽皆到来,正对着库仁度的部曲发起进攻,库仁度一路撤到怀朔,又被杀到城外,完全不知道他身后还有个孟小虎带着玄甲军袭来。
白道城外的厮杀依旧,黑夜中的武器交响从未停歇,刺鼻的鲜血味蔓延。
白渠水的长孙崇也慢慢赶来柔然的南大营,对着大营就发起冲锋,守备大营的柔然人也与其厮杀起来。
最苦逼的莫过于拓跋焘,还正在赶往沙陵湖,可他这一去,注定会跑个空。
狄那城内,刘盛不断布防城墙,将无数反接城器械置放在上,便是反登城器械也准备了些许。
可即便如此,四处大营皆破,九千将士能退回狄那只有六百余人,而刘盛率领的五千女郎也仅剩三千余人,算上狄那守军,不足五千。
而大檀却有兵五万,十倍与他,说刘盛不担忧那是假的,这是他第五次战斗,据城而守更是头一遭,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挡下大檀的攻击。
但他的担忧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强作镇定,因为他的担忧,会让本就心中不安的将士更加不安。
双目直视黑夜,刘盛知道,大檀快到了,他该吩咐的也吩咐了,该鼓舞士气的也鼓舞了,剩下的,就看将士们了......
时间不久,轰隆隆的马蹄从前方传来,刘盛握了握拳头,将手一扬,大喝:“迎敌!”
“酋帅令,迎敌!”
“酋帅令,迎敌!”
“酋帅令,迎敌!”
一声令下,“轰”的一声,众将士纷纷踏前一步,直视黑夜!
不多见,大檀出现在城外,他抬眼看去。
“哼!”
看着林立在城头的刘盛,大檀冷笑一声,并未让将士们射出飞矢,而是伸手将兵马停住。
“止!”
“止!”
“止!”
令兵传喝,无数战马嘶嘶悲鸣着被柔然将士勒住。
大檀冷视着刘盛,策马向前,看来是想要和谈话,身后的于陟斤见状,连忙对左右对视一眼,带着他们紧随大檀身后。
“酋帅?”
“酋帅?”
“酋帅?”
城墙的士卒见状,纷纷对刘盛发出询问的呼叫。
看着策马缓行的大檀,刘盛双眼一眯,举手说道:“且勿动手,看他要作甚!”
“是,酋帅!”
众人应命,大檀也已来至城下。
抬头看向刘盛,大檀发出爽朗的笑声,对刘盛喊道:“独孤可汗可敢城下一叙?”
刘盛冷笑,高声回道:“十数日前你我罢兵言和,今又刀兵相见,实乃与子同游,倾刻覆舟也,友谊之船,说翻便翻,盛岂敢儿戏,柔然可汗若是有话,那便速速说来!”
“呵呵,好,好一个与子同游,倾刻覆舟。”
大檀大笑一声,面色一冷,对刘盛喝问:“独孤可汗,你也曾言,此前中道一战,你我两家罢兵言和已有十数日,敢问,日前,汝又为何来攻打我部?以至于我部儿郎群情激奋,非报此仇不可,让你我两家,再次兵戎相见?可是汝之罪也?”
说着,大檀伸手指着刘盛。
“哈哈!”
刘盛哈哈一笑,怒声说道:“柔然可汗哪里话,云中一郡乃受朔州管辖,盛且受大魏朔州督护大将一职,率军守备在此,汝攻云中,便是攻朔州,攻朔州,便是打我独孤部,柔然可汗先行不义,焉能怪我不仁?”
大檀轻轻一笑,随后装作糊涂一般,拍了拍脑门,说道:“哦?竟是如此?我还道独孤可汗仅守备中道呐,哎!怪吾,怪吾,怪吾不知啊,竟引起此等误会,哎呀,实乃痛心啊!”
大檀拍了拍胸脯,装作一副痛心的模样,刘盛不屑一笑,不曾搭话,暗道一声:“装得倒挺像,老狐狸!”
等了良久,见刘盛不曾说话,大檀叹了口气,说道:
“既是误会,本王原本应当离去,怎奈何,独孤可汗日前率兵于盛乐外杀我儿郎无数,让我辈儿郎非要取独孤可汗项上人头才肯离去,哎,那便这样吧,请独孤可汗一人出城受降,我便放狄那众人离去,以汝一人换一城之人,不知独孤可汗认为如何啊?”
说着,大檀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城头上的将士顿时纷纷朝刘盛看了眼,脸色阴晴不定。
刘盛更是紧皱眉头,想不到大檀会来这一招攻心战术。
“胡人也不可小觑啊!”刘盛暗道一声。
抬起头来,冷视左右一眼,见众人面有异样。
“哼!”
刘盛冷哼一声,回过头去,大声说道:“柔然可汗想的甚妙,待我亡故,整个五原便再无尔辈一合之敌,予取予求是否?哈哈,好计策啊,哈哈......”
刘盛仰头大笑,余光却是在扫视众位将士,但见众位将士微微一愣,皆松了口气,转而面色坚定的看向大檀。
而大檀见此心中一禀,就欲再喊话,可刘盛知道这大檀是来乱他军心的,又岂能再让他说话?连忙大喝一声:“汝且速速退去,莫在言他,今日,你我唯有一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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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盛喝断他的话,大檀脸色不变,喝道:“独孤可汗,要知我六万大军在此,破你小小狄那轻而易举,本王不愿再多杀戮这才来此,你怎能如此冥顽不灵,弃无数将士与不顾?你不妨看看你左右,竟是无战袍着身之女郎,岂不是让她们寻死乎?”
众女郎看向刘盛。
“呵!”
刘盛冷笑一声,大喝:“言此之多,无非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狄那罢了,哼,汝乃痴心妄想!”
喝罢,刘盛回身,左右环视,面色微红,指着大檀对众人吼道:“柔然可汗说我等无战袍,呵呵,众将士,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怒瞪双眼,扬手喝道:“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锵”
抽出腰间马刀,杨刀怒吼:“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怒目回身,刀指大檀,喝:“将士们,告诉他,我等战袍何在?”
城头上的将士们被刘盛的一番话语纷纷将手中马槊顿地,轰~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响声,城墙都有些颤抖,大声回喝:
“与子同袍!”
“与子同泽!”
“与子同裳!”
刘盛刀指大檀,怒喝:“何在?”
轰~
众人再顿马槊怒吼:
“与子同袍!”
“与子同泽!”
“与子同裳!”
轰~
“与子同袍!”
“与子同泽!”
“与子同裳!”
看着城墙上怒吼的士卒,大檀脸色一冷,也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侧头扫视,见大檀退去,刘盛冷声一声,高举手臂,大喝一声:“将士们,准备迎敌!”
轰~
众将士顿槊,大声喝道:
“酋帅令,迎敌!”
“酋帅令,迎敌!”
“酋帅令,迎敌!”
众将士面色通红,纷纷怒吼。
脸色阴沉的大檀回到阵前,对众将大手一挥,怒道:“攻城!”
“可汗令,攻城!”
“可汗令,攻城!”
“可汗令,攻城!”
遂即,柔然骑兵开始朝着狄那城发起进攻......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邪异阿虎金火罐
中道峡谷,孟小虎闻前方厮杀声,抬头怒视,见黑夜中有一支柔然部队,双眼微眯。
“哼,拿尔等祭旗!”
孟小虎嘴角一撇,面露邪意之色,将手中狼牙槊一甩,大喝一声:“玄甲军听令!”
众人怒喝:“有!”
孟小虎将狼牙槊朝前一指,怒吼一声:“随吾杀敌,玄甲必胜!”
“玄甲必胜!”
“玄甲必胜!”
“玄甲必胜!”
一千五百位甲骑具装的将士纷纷举槊怒吼!
“将士们,杀啊!”
孟小虎怒吼,一马当先而去,玄甲军士见状,举槊怒吼。
“吼!”
“吼!”
“吼!”
连喝三声,平举马槊,狠夹马腹,驱使战马紧随孟小虎身后朝前冲去。
霎时间,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响彻山谷。
轰隆隆~
轰隆隆~
马蹄声声不断。
孟小虎前方,库仁度正和八堡堡主的将士厮杀,突闻重蹄之音,瞪着双眼回身看去,面色一惊。
只见前方黑夜中,一员看不清脸庞的猛将,手握一把狼牙槊,身着明光铠,头戴狻猊(suan ni)兜鍪,那面色狰狞的兜鍪让其显得极为邪异,让人惊惧!
那猛将冲锋而来的汹汹气势也是直入人心肺,让得库仁度心中发凉,面色惊恐,脑中顿起一股不可与之为敌的念头。
不待他细想,那猛将已是一脸邪意的冲杀而来,其身后是气势如虹的重甲骑兵。
胆战心惊的库仁度嘴巴张的老大,鼓睛暴眼,发指眦裂,惊恐叫道:
“降了,我等降了,莫要杀来,我等降了!”
被孟小虎吓得魂不附体的库仁度直接投降了。
“哼!”
孟小虎轻哼一声,眼睛一斜,不曾说话,带着玄甲军快速冲来。
因库仁度的投降之令,让得柔然将士有些不知所措,眼睁睁的看着玄甲快速靠近。
但见孟小虎狼牙槊一举,怒吼一声:“玄甲必胜!”随后,将身子伏在马背上,突入柔然阵中,瞬间将柔然人撕开。
其后之人也不曾停留,纷纷伏身马背,大吼:“玄甲必胜!”
下一刻,轰的一声,将无数惊恐的柔然将士狠狠撞飞,马槊穿透其胸膛,瞬间将柔然阵型撕开,重甲疾驰,其威至斯。
待得相接一刹,玄甲军士纷纷丢槊,因为不丢槊,如此冲击,会使他们的手臂受伤,再将手伸出,空手夺取柔然人的马槊。
先是库仁度被孟小虎邪异之色吓破胆,后是下令投降,再是被被重甲疾驰突袭,仅仅只在一刹那,无数柔然将士还在疑惑中,就已死去,即便活着的,也被夺了马槊,正被玄甲军肆意屠杀着。
库仁度这位小帅很悲惨,被孟小虎一击狼牙槊狠狠敲在脑门,当场脑浆四溢落马身亡,无主帅之指挥,又尚在重甲骑兵的突袭下,库仁度的部队没有一丝悬念的被歼灭,仅有百人跪倒在地。
“快走!”
“快走!”
玄甲军士呼喝着,将俘虏赶至一处。
轰隆隆
险些被玄甲误伤的八堡堡主心有余悸的带着将士策马而来。
“呼!”
脸色挂着脑浆的孟小虎轻出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八堡堡主,这一眼,让得八堡堡主一愣,心中发颤,不禁顿足不前,想要说的话也咽在了口中。
“哼!”
孟小虎邪邪一笑,回过头来,看了眼俘虏,策马上前。
哒哒哒的马蹄让百位俘虏心中发颤,因为那极为邪异的猛将正朝他们过来。
而玄甲军士,也是头一遭见孟小虎这般噬如饥狸,极为邪异的模样,虽然心有凉意,却也倍有安全感。
但见孟小虎冷着脸,从无数军士身侧路过,众人无一不叫着:“军主!”
“军主!”
“军主!”
“嗯!”
孟小虎头也不回的冷嗯一声。
百位俘虏听着那一声声的军主不断靠近,心中极为恐惧,片刻,再无军士叫喊,俘虏们抬头一看,却见孟小虎正在面露邪笑的看着他们,又连忙低下头去。
“呵~”
孟小虎轻笑一声,大手一挥。
众军士见状,不用孟小虎言明也知何意,
锵锵锵~
纷纷抽出马刀,朝着手无兵刃的柔然俘虏杀去。
一阵惨叫声后,柔然俘虏尽皆死绝。
一位军士小跑而来,对孟小虎施礼:“军主,皆已杀之!”
“嗯!”
孟小虎双眼一闭,挥了挥手。
这孟小虎,自从得知刘盛情势不妙的时候,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面色冰冷、沉默寡言,除了一脸邪意,就是一副冰冷,若是刘盛见到,估计也会吃惊吧。
待孟小虎睁开眼时,那八堡堡主才缓慢至前,看着那被杀死的俘虏,八堡堡主也不在意。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要俘虏的,要是大檀兵胜,这些俘虏一定会反。
“多,多谢孟军主了!”
庚午堡的堡主是连堡主上前,对孟小虎说道,可他的话刚一出口,那孟小虎就已朝他望来,让他不禁楞了下神。
“我之本分,何须言谢,敢问各位堡主,可敢随我杀向狄那?”孟小虎甩了甩狼牙槊冷声言道。
各堡主闻言相窥一眼,面有异色,显然是不想随孟小虎前往狄那救刘盛。
“孟军主,非我等不想,而是此地尚需我等守备,不能去啊!”
“是啊,孟军主,此地还要我等守备呐!”
“对对对......”
“哼!”
孟小虎冷哼一声,不屑说道:“呵呵,尔辈无胆,何须借口,若尔等在我军中,我定将尔等斩首!”
“哼!”
说着,孟小虎又冷哼一声,不顾各堡主阴晴不定的脸,转身喝道:“玄甲军何在?”
“有!”
“有!”
“有!”
“可敢随我杀向狄那?”孟小虎举槊怒喝!
独孤昊举槊怒吼:“军主所指,兵锋所向!”
三队之人见队主应声,连忙呼喝:“军主所指,兵锋所向!”
刚打了一场胜仗的玄甲军士气正盛,突闻怒喝,也皆随之,举槊怒吼:
“军主所指,兵锋所向!”
“军主所指,兵锋所向!”
“军主所指,兵锋所向!”
声声怒吼,直震云霄,张扬兵锋之盛。
孟小虎侧头看了眼各堡主,冷声道:“无胆庸才!”
说罢,大手一举,众人声停,孟小虎大喝一声:“玄甲必胜!”
“玄甲必胜!”
“玄甲必胜!”
“玄甲必胜!”
“随吾杀!”
大喝一声,孟小虎策马朝外奔去,玄甲军士鱼贯跟随,他们将奔赴狄那战场。
孟小虎兜了一圈,还是仅有玄甲军和长孙奇、李鹏程随着他,但他也没有失落,因为,他根本就没指望各堡,他之所以来此,是因为刘盛和他说过一句话。
以正合,以奇胜!
在刘盛的解释中,以正合,是排兵布阵正面对敌,若非兵力差距,很难决出胜负,唯有以奇胜。
奇,为奇策,为骑兵,迂回,包抄,合围,突袭,分割敌阵,双面夹击,非骑兵不可,而重甲骑兵,更是决胜负的重中之重。
两军交战之时,一支重甲突袭,会使敌军来不及防备,大阵被破,而阵一旦被破分割,战旗凌乱之下,敌军将会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从而一击溃之。
孟小虎,他就是在一个机会,在等着大檀攻城,若其攻城,他将在大檀攻城时突袭柔然大阵,使其溃败。
但,柔然兵多将广,面对密密麻麻的敌人,可不是一般人敢冲的,他必须提升玄甲军的士气,哪怕,库仁度投降了,他也要杀,只为提升士气。
可能会有人说,杀投降的人,怎么可能会提升士气呐?
因为,兽性!
每个人都是有兽性的,当他见血了,杀人了,又是一群人一起做的,将会激起心中的兽性,杀戮的兽性,人,是肉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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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渠水处,北平王长孙崇也已将柔然南岸大营击毁,正带领兵马渡河白渠水,朝着狄那杀去。
沙陵湖北方,看着已被破坏的浮桥,拓跋焘面色阴晴不定,他知道,大檀一定渡过此地了,咬了咬牙,拓跋焘恢复怒容满面的形态。
“呼~”
轻出一口气,拓跋焘怒喝:“众将士听令!”
“单于!”
众将铿锵回言。
拓跋焘鼻孔睁大,怒声喝道:“与北平王合兵一处,自白渠水渡河,追击柔然大军!”
“是,单于!”
众将应命,纷纷喝道:
“旋踵,奔赴白渠水!”
“旋踵,奔赴白渠水!”
“旋踵,奔赴白渠水!”
怒喝声中,大军回转,直奔白渠水而去。
他们将如同郁久闾匹黎一般,从两水处直奔狄那,而北方塞水的孟小虎,也正在朝着大檀的背后而来。
现今之局势,则成了刘盛据守狄那,大檀于城外围城,孟小虎自西而来,渡塞水击大檀,拓跋焘自南渡河,袭郁久闾匹黎,而北方大青山是为屏障,为郁久闾大檀留下的,唯有东方而已。
但东方,白道中溪水外,白道城下,平阳王长孙翰正与便度打的势均力敌,相持不下,要是大檀撤退,这平阳王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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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那城,三处城门战火燃烧。
城下,柔然人已将狄那城团团围拢,围得是里三圈外三圈,密不通风。
得刘盛将令,秦无殇镇守着东门、全旭镇守南门,尚有无门的北城墙在崔骧的指挥下防备着。
而他则和大檀面对面,城外喊杀声漫天,柔然将士不断朝城墙涌来。
城头上,一位位将士、女郎将手中累石、木擂丢下,直砸的柔然人一片人仰马翻,但剩余的人却丝毫不怯,因为他们知道,狄那守兵还不足他们的十分之一,早晚必下。
但见刘盛城头游走,不时怒喝两声,指挥着将士操作器械。
反接城器械一个个被丢出,木擂、累石不断落下,将柔然将士拦截于城下。
城墙上,尚有一个个烘炉,里面烧着铁,一位位将士在烘炉旁,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在烘炉内搅动着。
待大火将烘炉内的铁块烧成铁汁,将士们纷纷传喝:“报,酋帅,火汁已好!”
“报酋帅,火汁已好!”
“报酋帅,火汁已好!”
一遍遍传喝,让城头巡走的刘盛立即停了下来,遂即赶来烘炉旁,往里看了看,见铁块早已化汁,上空腾着雾气。
见状,刘盛立即大喝:“来人,将火汁入罐,速速丢入城下!”
早已接到命令的众人连忙来至烘炉旁,抓起一个个陶罐,用勺子挖出被他们称为火汁的铁汁,将其灌入陶罐,就此,这金火罐便成了。
遂即,他们也不敢耽搁,连忙跑至城墙边沿,看着人多的地方,就将陶罐丢去,身后一将士早已拉弓撘箭,见那陶罐飞至柔然人上方,连忙朝其射去。
“啪~”
突闻头顶上传来一声破碎声,下方柔然将士纷纷抬头看去。
顿见一只陶罐被一支箭矢穿破,下一刻,火红的铁汁飞溅,朝他们洒落而来。
众柔然人见状,哪里不知道是什么?纷纷大叫着,要躲避开来。
“金火罐,金火罐,敌军有金火罐!”
“金火罐,敌军有金火罐,速速躲避!”
“金火罐,啊.......”
下方柔然人方将叫罢,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却是铁汁落其身上,将无数柔然人烫的哭铁喊娘,牙齿紧咬,更有甚者,已将牙齿咬碎,极为疼痛的他们,连番摔下马去。
下一刻,无数金火罐从城头飞出,直吓得柔然人纷纷退却,但,成也围之,败也围之,已将狄那城围成里三圈外三圈的他们,岂是那么容易就散去的?霎时间就被铁汁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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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噗呲~
噗呲~
“啊,痛煞我也......”
“噗通~”
无数柔然将士,痛哼一声,纷纷掉落马去。
金火罐,因铁块化汁,即便身着铠甲也防备不得,铁汁一旦淋身就会顺着缝隙入内,并快速固定起来,把伤口封死,使其不能愈合。
待铁汁冷却,这将士行动的时候,那固定的铁汁就如同刀片一样,让他们痛苦不堪。
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反接城神器,虽然它贵为神器二字,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得起的,只因它那耗费的铁块极大,要不是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刘盛也不会这么去浪费铁块。
城外,随着金火罐的发威,柔然攻势陡然一泄,士气顿失,不敢上前,生怕铁汁淋身,要真是如此,那就不好了,到时候,即便攻入狄那,他们受铁汁影响行动不得,那谷物钱帛也与他们没关系了。
一时间,柔然人被金火罐吓得不敢上前。
刘盛也连忙伸手止停,让众人不再丢金火罐,因为剩下的金火罐,也不多了,此时再丢,达不到最大化的效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战正酣玄甲援
大军后方,见金火罐之威,让得柔然将士不敢上前,郁久闾大檀面色阴沉:“哲茂,率部攻城,翰飞,以飞矢击敌金火罐!”
郁久闾哲茂与郁久闾翰飞前将一步,扶胸怒喝:“是,可汗!”
不多久,郁久闾哲茂集合起三千人马,马槊朝狄那城一指:“攻城!”
“杀!”
“杀!”
“杀!”
柔然将士举槊怒喝,在郁久闾哲茂的一声令下,朝着狄那城奔来。
遂即,郁久闾翰飞也连忙指挥部队压后,人手十数支飞矢在手。
轰隆隆的马蹄再一次响彻在前方,刘盛抬头怒视,大吼一声:“众将士听令,飞矢!”
“酋帅令,飞矢!”
“酋帅令,飞矢!”
“酋帅令,飞矢!”
城头之上,每五十米一个的传令兵纷纷传喝。
顿时,无数将士将弓甩至胸前,左手握弓身,右手取箭矢,朝着冲来的柔然将士弯弓搭箭。
哒哒哒~
马蹄渐进。
看着柔然将士已至百步以内,刘盛大手一落:“放!”
“放!”
“放!”
“放!”
一位位传令兵怒张大嘴暴喝一声。
霎时间,一支支箭矢从城头嗖嗖嗖的呼啸而下。
“杀啊!”
冲在前方的柔然将士纷纷怒喝一声,倏忽之间,一阵破空传来,下一刻,无数飞矢落下。
铛铛铛~箭矢落之铠甲。
更有无数柔然将士死于箭下,但他们毫无畏惧的继续冲来。
待城头三轮箭雨之后,他们也已踏着无数人的尸体来至城下,二话不说,便翻身下马朝着城上登去,更有一部分朝着城门而去。
刘盛急声怒吼:“儿郎们,阻敌,阻敌!狼牙拍,夜叉擂,速速上前,其余人等,将其木梯摧毁,快!快!快!”
蹬蹬蹬~
众将士听闻,纷纷卷甲倍道,手持狼牙拍、夜叉擂的纷纷再次拿起,朝着登梯之人打去,手持马槊之人将马槊朝前伸去,想要将木梯顶出去。
“杀啊!”
“杀啊!”
城下,无数柔然将士怒吼着朝木梯围来,见刘盛的将士欲将木梯摧之,便有人抱住木梯,其他人则开始往上爬,霎时间,整个城头遍布木梯,木梯上的柔然将士逐渐增多。
“呵~”
城头上,因木梯上的柔然人逐渐增多,导致木梯加重,使得众将士推得极为费力,即便推开些许,下方抱着木梯的人又快速的压上,将木梯再次扶稳。
双方就木梯之间来回角逐,狼牙拍与夜叉擂则与登梯之人交战,倏忽之间。
轰~
轰~
轰~
几番巨响从城下传来,城头上的众人都感到一阵颤抖,那巨大的声音真让人担心下一瞬是否会被其击破。
但见刘盛快速伸头,朝城下一看,却是柔然人在撞击城门,将城门前围的密密麻麻。
为防止有人放暗箭,刘盛也不敢将头伸出太多时间,摸清实情,也便缩了回去,对身边的一人问道:“累石、木擂尚有几何?”
“回酋帅,不足三五之数!”
“不足三五之数?”刘盛双眼一瞪,心里一突,咬了咬牙,狠狠说道:“砸,给老子砸!”
“是,酋帅!”
“酋帅令,累石、木擂,速攻城下之敌!”
那人怒喝一声,遂即,各令兵纷纷传达。
刹那间,城头上的防守之势为之一缓,顶木梯之人纷纷朝城道缩去,竟让木梯上的柔然人往上爬了不少。
正在柔然人心中窃喜,以为可以登上城墙的时候,那狼牙拍、夜叉擂身后又冒出一群人,却是之前顶木梯之人,只见,他们将一个个累石、木擂抬出,朝他们狠狠砸来。
最前方的柔然人看着城头上突然落下的累石,双眼一瞪,惊叫一声:“啊!”
“嘭~”
脑浆四溢,人落梯,也砸落无数爬梯之人。
‘嘭’
‘嘭’
‘嘭’
累石、木擂的砸落,让得城下一片哀嚎,无数柔然将士惊叫着退了下去。
“退了,柔然退了!”
“退了......”
几位将士看着柔然人退却,面露喜色的说道。
“哼,莫要掉以轻心,柔然仅是暂时被木擂吓去,下次进攻也快至了!”
刘盛对他们冷声说道,转过身来,对烘炉旁的人说道:“铁块化否?”
“尚未!”
“还需几时?”
“一刻钟!”
“速加热!”
“是,酋帅!”
城外,郁久闾哲茂再一次集合部众,对身后的翰飞怒喝一声:“翰飞,你之飞矢何在?”
翰飞道:“阿干部曲已爬梯上行,弟怕误伤!”
“哼!”
郁久闾哲茂冷哼一声,说道:“攻来便是!”
翰飞笑了笑,对郁久闾哲茂点了点头,并未搭话。
哲茂见此,怒瞪了他一眼,又继续让部曲朝城墙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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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水东岸,一支二千人马的部队向北方迂回,虽然他们只有二千人,但那轰隆隆的马蹄却犹如千军万马一般。
他们,正是孟小虎的玄甲军,和长孙奇、李鹏程没有满编的部队。
在孟小虎的指挥下,他们在渡过塞水后便往东北向而去,急速飞驰中慢慢划呈弧形,待形成弓身之时,孟小虎的马头,正对着的,是大檀的侧方……
白渠水处,拓跋焘的大军也已渡河,北平王长孙崇更是率着四千人马朝着漫天厮杀声的狄那突袭而来。
时间缓逝。
狄那城,满脸血渍的刘盛再一次将柔然人的攻势打退,环视城墙,无数将士横卧竖立,箭矢入体,却是郁久闾翰飞的部队对城头无差别的攻击。
好在夜中射箭,准头极为不准,倒也误伤了不少柔然人,让刘盛得到时间上的缓冲,金火罐也再次成熟,并将他们击退。
而这,已是柔然人的第三次进攻。
看着连番几次都没能将狄那城拿下,郁久闾大檀脸色极度阴沉,大喝一声:“于陟斤,督战上前,不破此城,誓不回返!”
“是,可汗!”
于陟斤大声应道,便率领本部人马前来督促退下来的将士再次上前冲城,但凡不前者,尽被其斩杀,人头滚滚!
有着于陟斤的督战,柔然将士又开始朝着狄那攻来,见其如此,刘盛也连忙指挥众人将金火罐备好,待其兵临城下,就将金火罐抛出。
不久,哒哒哒的马蹄至前,柔然将士怒吼一声,朝着城墙再度发起猛烈的进攻,大战再一次爆发。
“金火罐!”
刘盛也不敢耽搁,大手一挥就让金火罐发威。
啪啪啪~
一个个金火罐再次被抛出,一阵陶罐破碎的声音也再次响彻上空,深知其害的柔然将士纷纷叫嚷着就欲退去,可身后有着于陟斤的督战,哪是他们想退就能退的?
倏忽之间,被金火罐淋身的柔然将士,纷纷惨叫着摔下马去,城下一片人仰马翻。
而得大檀之令的于陟斤却不曾理会,提着染血的马刀在后方大声怒吼着,但凡有退却一步的,提刀便将其砍杀在地。
在于陟斤的督战下,柔然将士不得已,只好冒着被金火罐淋身的危险,朝着狄那城冲来。
刘盛见状双眼一眯,他想不到柔然将士此次竟然不顾铁汁淋身也要冲来,双手紧握,连喝阻敌!
霎时间,大战再次爆发。
这一次的大战,时间持续良久,柔然攻势时猛时缓,刘盛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柔然人了,他只知道,他的器械早已用完,箭矢也已尽,而将士们也已疲惫,此时,柔然人的攻势又再一次猛烈起来。
城下尸体遍布,尚有残肢断臂痛苦哀嚎的,也有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
但下一刻,无数柔然将士踏着他们的身子,不顾他们的死活,在其凄厉惨叫声中,冲向狄那,一脚、一脚、再一脚,活生生将他们踩死……
城头上,刘盛一把马槊伸出,得以于马槊长度,倒是能够到爬至半墙的柔然将士。
一杆马槊在其手中左右挥舞,连番挑刺,一位位柔然人死在他的槊下,但更多的柔然人又再涌来,让他得不到休息,作为主帅的他,都已至此,更不用说一直在战斗的将士了。
此时的他们早已疲惫不堪,拿着武器的手都有些颤抖,只感到手中的武器是如此沉重。
铛铛铛~
‘噗呲’
刘盛挥舞马槊,将木梯上的几人挑下木梯,气喘吁吁的扶着城头,看着正在攻来的柔然人,那一张张怒吼的面孔,让他心中一阵黯然。
“呼~”
轻出一口气,刘盛知道,以柔然这样的攻势,他坚持不了多久,他小觑了大檀要灭他的决心。
“呵,来吧!”
刘盛喃声说着。
呼呼~
将手中马槊挥舞一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刘盛再次挺直胸膛,手中马槊紧握:“来呀!来呀!”刘盛大吼。
突然。
轰隆隆~
倏忽之间,一阵雷鸣涌来,大地不断颤抖,好似要地龙翻身一般,将正在攻城的柔然人吓了一跳。
“发生何事?发生何事?”
“地龙翻身,可是地龙翻身?......”
轰隆隆,雷鸣渐渐,便是大檀也不禁露出惊慌之色,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但见黑夜中一团火光飞速飘来,带着震耳欲聋的声响。
下一刻,火团中传出声声怒吼!
“玄甲必胜!”
却是孟小虎的玄甲军疾驰而来,但见孟小虎狼牙槊朝前一指,奋力怒吼:
“众将士,随吾破敌,斩杀大檀,斩杀大檀!”
“斩杀大檀!”
“斩杀大檀!”
“斩杀大檀!”
玄甲军士纷纷暴喝,握着马槊的手臂青筋冒起,狠狠朝着柔然侧方突袭而来。
而听闻这个声音的柔然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叫喊着从城下撤退,即便有着于陟斤督战,他们顾不得了,而于陟斤见状,也不再理会他们,连忙带着部曲要回去保护大檀。
轰隆隆~
轰隆隆~
重甲骑兵冲锋起来的声势足可穿金裂石,与轻骑是不同的,这让双方的人马都知道,这是一支重甲骑兵。
“将军,将军快看,是小虎兄,是小虎兄啊,他带玄甲军来了!”
刘盛身边的护卫指着那火团,对刘盛激动的呐喊。
“呵~”
刘盛身子一垮,说道:“这孟小虎,来得倒及时!”
“呼~”
轻出一口气,刘盛大声说道:“众将士听令,娘子军守备城墙,其余人等打开城门,随吾杀敌!”
众人闻言,纷纷跑下城去,将城门后的累石一块块搬开。
不多久,城门支呀一声,被缓缓打开。
刘盛策马在前,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将马槊缓缓朝前指去,在大门开到最大之时,咆哮一声:“众将士,随吾破敌!杀!”
遂即,刘盛一马当先,策马出城。
“杀!”
“杀!”
“杀!”
身后将士也狠夹马腹,大喝三声,死死追随刘盛身后。
城外,大檀面色极为惊恐的大吼:“迎敌,迎敌!”
他身边唯一剩下的郁久闾君昊连忙开始调兵,准备迎敌。
可战马的速度是非常之快,而大军调动也是需要时间的,还不待其准备好,那孟小虎就在一声怒吼下杀进了柔然阵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嘭嘭嘭~
无数战马被撞飞,将士惨死,要是白天,那身为指挥系统的旗子还能看得见,可这黑夜中,旗子本就要细看之下才能辨识,这一惊恐,恍惚中,就找不到自己的旗子了。
刹那间,柔然阵型顷刻间崩盘,各自为战!
“杀!”
孟小虎怒吼一声,一把狼牙槊在手中上下翻飞,多刺的槊头让柔然将士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被孟小虎狠狠杀入阵中。
得见军主如此勇猛,玄甲军士更是士气大震,怒吼连连,紧随其后,狠狠凿穿柔然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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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
独孤昊一把马槊刺穿一人,遂即将马槊丢弃,瞅着一个柔然将士手中的马槊,猛然伸手一抓,将马槊抓在手中,双手一用力,怒吼一声:“啊~起......”
这一声怒吼之下,马槊那头的柔然将士竟被独孤昊缓缓举起,朝着前方狠狠砸去。
“嘭嘭嘭~”
一连几声响动,却是那柔然将士被独孤昊甩了出去,连番砸落几个柔然将士,独孤昊将马槊反握,朝前一甩,马槊飞出的那一刹再正手一拿,将马槊稳稳的握在手中,又朝前杀去……
“快撤,快撤!”
“快走,快走!”
随着重甲骑兵的突阵,柔然将士辨不得队旗,一时间竟被撞击的落入他队之中,破坏了他队的指挥系统,让得整个战场后方也引起一片大乱,仓惶欲逃!
即便如此,一脸血渍的孟小虎下手也是毫不留情,因为这是战场,他带着玄甲军气势汹汹的直冲柔然大旗所在,那里,是郁久闾大檀的位置……
第二百三十五章 玄甲冲阵破大檀
就在孟小虎率领玄甲军朝着柔然大纛横冲直撞时,狄那城内,也奔出一支数百人的骑兵,虽人少,却也不失气势的朝柔然人杀来。
“杀啊!”
一马当先的刘盛怒吼着!
哒哒哒~
“敌军出城了,敌军出城了!”
“敌军出城了!”
“敌军出城了!”
突闻狄那方向响起一片喊杀声,方从城下撤出不久的柔然将士惊恐的叫着!
郁久闾哲茂抬眼一看,双眼一瞪。
他怎敢出城?
郁久闾哲茂内心骇然。
刘盛那一副面容,他又岂能不知?他实在不理解刘盛身为一部可汗,为何要亲率兵马出城。
但这,也给了他机会,一个击败刘盛的机会。
想着,郁久闾哲茂大吼一声:“众将迎敌!斩杀独孤盛,斩杀独孤盛!”
“独孤盛?独孤部的可汗?”
“独孤部的可汗?”
“儿郎们,杀啊!”
“杀啊!”
众人闻前方袭来的是独孤部的可汗独孤盛,一个个怒吼一声,连忙策马回转,朝着刘盛狠狠杀来!
见前方奔来的敌军,刘盛双眼一眯,冷哼一声,再猛吸一口气,便催促坐下白马快速冲去。
哒哒哒~
战马疾驰,双方顷刻间便要交战。
看着近在咫尺的敌军,刘盛猛一抬头,大嘴一张,面色狰狞:“哈~”
一声如同虎啸一般的吼叫从其口中发出。
“啊!”
这一声怒吼,让前方冲来的柔然人身子猛得一提,吓了一跳。
恍惚间,
“啪~”
一杆马槊狠狠抽在他脸上。
“噗~”
柔然人口中喷洒着鲜血,被马槊狠狠抽飞,朝侧方摔去。
“杀!”
‘狮吼功’建功的刘盛怒吼一声,将马槊抡起,大开大合的朝前杀去。
而后方,那被抽飞的柔然人这才撞击到身侧的人,一连串的响动下,将几个正在疾驰的人撞落马去,又绊倒身后之人,让得刘盛身后之人得以快速杀来。
铛铛铛的金器交响瞬间响起,
刘盛一把马槊使得虎虎生威,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避过冲锋劲头,战场上,谁还有马槊,谁就是强者。
得益于刘盛向刘裕学习他的‘狮吼功’,让得刘盛巧避劲头冲入敌阵。
先前刘盛之所以猛吸一口气,是因为他想起了东晋第一人刘裕的狮吼功。
刘裕一生征战无数,每每冲锋在前,以寡击众,数次陷入危机,而救他于危机之中的,正是他的‘狮吼功’,其人一声怒吼可让敌分神,为他争取时间,得以反杀敌将。
不得不说,战场上,会吼,还是很重要的。
于是,刘盛便在交战前,吼了那么一嗓子,效果显而易见,柔然人果然被其分神,以致于被他狠狠抽下马去,又连番撞到一群人,这一群人又绊倒后方之人,引起了连锁反应。
让得刘盛身后的将士避免了冲锋的劲头,存之马槊插入阵中,死死追着刘盛左右,在双马交错中马槊连番挥舞,将马槊之毒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把把马槊在冲锋中被抡起,在声声呼啸中,白蜡木杆因受力而深深弯曲。
砰砰砰~
马槊连番打击在柔然将士的腰间,直把他们打的惨叫一声。
还不待他们做出反应,白蜡木杆因弯曲而反弹的力道袭来,将猝不及防的他们弹下马去。
噗通~
噗通~
连番落马之声不断响起,下一刻,便是马蹄从其身上踏过。
刘盛所到之处,便是无数人落马,有柔然人,有刘盛的人,可最多的,还是柔然人。
“啪~”
“咔嚓!”
刘盛一甩马槊,将一支幢旗击断,又连忙朝着另一个幢旗冲去。
而失去幢旗的士卒,也便失去了指挥系统,待双马交错之后,他们将得不到有效的指挥,只能跟着队主走,但队主的旗子,对大局来说,不甚重要,但只要遇到,刘盛也不会放过。
这一路以来,刘盛一行斩旗无数,让得冲过去的柔然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返回厮杀?
没看到我们的人还在冲过来吗?
跑?
往哪里跑?
那怎么办?
等......
等什么?
不知道......
敌人杀来怎么办?
逃......
.......
就在刘盛不断斩旗的时候,孟小虎也带着玄甲军一路杀来,可大檀身侧的郁久闾君昊也调集了兵马把大檀团团围住。
孟小虎看着那大纛,他知道,大檀就在其中,因大纛在,主帅便在。
一声呼啸,前方一个柔然将士朝他袭来,孟小虎一甩狼牙槊,那带着脑浆、碎肉的血红狼牙槊就狠狠击打在柔然将士的耳旁。
啪~
那柔然将士顿时脑袋嗡嗡作响,耳中一阵雷鸣,只发出一声惨叫,便狠狠落下马去。
孟小虎抬头,望着大纛,喃道:“郎主,阿虎去了,成,便解你之危,不成,阿虎便先走一步!”
说着,孟小虎双眼冒出冷光,大喝一声:“玄甲军!”
“有!”
“有!”
“有!”
孟小虎狼牙槊朝柔然大纛一指,怒吼:“夺其大纛,斩杀大檀!”
孟小虎奋力朝前杀去。
“夺其大纛,斩杀大檀!”
“夺其大纛,斩杀大檀!”
“夺其大纛,斩杀大檀!”
众人连番怒吼,紧随其后。
“杀!”
孟小虎面色狰狞的奋力杀敌,而早已失去指挥系统的柔然将士又怎是孟小虎的对手呐?
一番冲杀下来,无数柔然将士死在他的狼牙槊下,为其添染血色。
“君昊,快将其拿下!”
郁久闾大檀看着大发神威的孟小虎,忙对郁久闾君昊怒喝一声!
“是,可汗!”
郁久闾君昊轰然应是,策马前去,柔然人见其赶来,慌乱之下给其让路,让郁久闾君昊片刻间就来至前方。
见孟小虎一击狼牙槊就要打死一个惊恐的士卒,他想也不想,就将马槊伸出,拦下孟小虎的狼牙槊。
铛铛铛~
孟小虎的狼牙槊瞬间打在郁久闾君昊的马槊上,多刺的槊头几次弹跳,发出金器之响,
正在畅快厮杀的孟小虎猛然一愣,他所向披靡,自来战场后就无一敌手的狼牙槊竟被一个头戴突骑帽,身着明光铠的大胡子拦住了。
那一副装扮,很显然,这是一个渠帅或是别帅,因为柔然人的明光铠,更是稀少。
见其装扮,孟小虎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要抬起狼牙槊朝其打去。
而郁久闾君昊此时却极为惊骇,双手有些颤抖,刚才的一击,竟让他虎口有些发麻,心中已生惧意。
见孟小虎又欲打来,双手失去灵活的他,连忙开口喝道:“我乃郁久闾君昊,汝......”
邦~
噗呲~
不待其讲完,孟小虎就给了他一击狼牙槊,狠狠敲在当门,霎时间,郁久闾君昊突骑帽下的脑袋脑浆迸裂,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狠狠摔下马去。
死前犹自想着:“战前自报家门之时,不是要等人讲完吗?他怎如此?......”
孟小虎不屑一笑:“反派死于话多,郎主诚不欺吾也!”
说着,大喝一声:“敌将已死,众将士,随吾杀!”
“吼......玄甲必胜!”
“吼......玄甲必胜!”
“吼......玄甲必胜!”
听闻孟小虎的话,玄甲军士的士气再次一震,而柔然人却与之相反,本就因失去指挥系统的他们更是慌乱了。
“祸事了,祸事了,郁久闾君昊渠帅战死......”
“祸事了,郁久闾君昊渠帅战死......”
“祸事了.......”
“什么?君昊战死?”
大檀一脸震惊。
这才多久?郁久闾君昊就战死了?
抬眼看着孟小虎,那狻猊兜鍪下的面容让人极为恐惧,而前方也突然一片混乱。
“敌军出城了!”
“敌军出城了!”
又一次的大叫,让柔然将士瞬间失去了方寸。
刘盛所带的几百骑兵已浑身血迹的冲杀进来,一路上,与其交错的部队,战旗无一还是站立的,纷纷被其砍倒。
失去战旗的将士,闻大纛处的厮杀,又见不到人有几何,纷纷自乱阵脚,有几个队主见状,连忙就朝着白渠水逃去。
其余人见队主都逃了,也纷纷效之,柔然人已然开始出现逃兵……
柔然阵内,被孟小虎斩了郁久闾君昊,慌乱之下的柔然将士纷纷躲避着冲来的玄甲军。
可在阵中如此一乱,就会冲击自己人,顷刻间,便将郁久闾君昊布好的阵型再一次打乱,让得无数将士找不到自身的旗子,霎时间,柔然阵中到处是乱窜的将士,而孟小虎则趁机杀向大檀。
“于陟斤!于陟斤!”
“于陟斤何在?”
大檀声声呼喝。
“可汗,可汗!”
远处,于陟斤大声怒吼,他想要上前,可慌乱中的将士却将他和大檀拦截开来,让他一时间冲不过去。
大檀见此,也知大势已去,阵型已乱,再如此下去,说不得要被孟小虎夺了大纛。
想着,大檀连连怒吼:“于陟斤,率部速撤,快!”
喝罢,又对左右之人怒道:“大纛传令,全军西撤!全军西撤!”
杜帅旗之人听闻,连忙合力将大纛举起,连番挥舞,并大声怒吼:“可汗令,全军西撤,全军西撤!”
慌乱的柔然人听闻,连忙开始朝着塞水逃窜。
而大檀也是急急忙忙的调转马头,朝西撤去。
孟小虎见状,连连怒吼:“众将士,速追,莫要跑了大檀,斩杀大檀,斩杀大檀!”
怒吼一声,孟小虎急速勇进……
“斩杀大檀!”
“斩杀大檀!”
众人呼啸着,狠狠朝着快速移动的大纛追去。
啪啪啪~
孟小虎从后狠狠敲烂几个柔然将士的脑袋,见大檀的大纛快速逃去,怒喝一声:“大檀莫跑,来和你虎爷大战三百回合!”
怒喝声中,孟小虎急追大纛,竟险些脱离玄甲军士的阵型。
众人见状,连忙朝孟小虎追去。
大檀听闻身后的怒喝,一路仓惶奔逃......
而与此同时,郁久闾匹黎也受到了北平王长孙崇的突然袭击,东门秦无殇见状,却没有下令出城迎战和北平王长孙崇的部队合击。
但全旭却是如同刘盛一般,下令开城,让娘子军守备城上,亲率数百人从城中杀出,给郁久闾匹黎的部队来了个前后夹击。
这后方被袭,全力防备后方的郁久闾匹黎霎时间就被打懵了,好在尚有阿伏干,他责令一幢之人拦截全旭,再命余众皆与长孙崇厮杀。
在阿伏干的调度下,一幢骑兵快速上前迎战全旭,余众之人也全部压上攻打长孙崇的四千兵马。
片刻,柔然人仗着人多势众,气势滔天,竟将长孙崇的人杀了个人仰马翻,连连受挫。
大战持续良久,快要败亡的长孙崇后方突然响起震天的喊杀声。
回头一望,却是拓跋焘率领大部队渡河而来,长孙崇面色大喜,得拓跋焘大军援助的他,又再一次雄起,和阿伏干、郁久闾匹黎杀的难分难解。
南门外,全旭带着数百人连连杀敌无数,浑身染血……
但见他连连怒吼,一把马槊连劈带盖,又截又拦,且撩且冲,一带突挑,将马槊玩出极高的境界,带着数百人狠狠穿凿而出。
待斩落三支队旗,一支幢旗,全旭头也不回的朝着郁久闾匹黎的后方插来。
听闻后方的厮杀声,郁久闾匹黎猛然回头一望,见全旭那一副峥嵘的面孔已然杀来,惊慌之下,又遣两幢之人向前杀去。
见敌再来,全旭毫无不畏惧的怒吼一声,带着数百人与其狠狠撞在一起。
方一接触,全旭便已将马槊丢弃,再度空手从柔然人手中夺来一杆马槊,又掀起一番杀戮,直杀的鲜血飘飞,染透其身……
全旭之勇,让得数百人如嗷嗷的狼崽子,爆发出非比寻常的战力,竟与柔然两幢人马杀了个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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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外,刘盛一路杀来,却见前方早已无人,遍地尸体,尚存一息的柔然人正在痛哭哀嚎,回头一看,与他交错的柔然人也已开始四散逃去。
这一幕,让得刘盛有些吃惊。
要说全旭勇猛,刘盛还能接受,毕竟他是知道的,可孟小虎这个向来跳脱,不稳重的人能如此,却是刘盛不能理解的了。
在刘盛想来,这孟小虎那跳脱的性子,也就能给他跑跑腿了,大事是不敢放心交给他的,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亮瞎了眼。
“呵呵!”
苦笑一声,刘盛连忙策马追去。
不多久,前方就传来孟小虎那一声声的怒喝:“大檀休跑,快来与你虎爷大战三百回合!”
快速追来的刘盛不禁揉了揉眼睛,看着追得柔然人仓惶逃窜的孟小虎,对身边的护卫问道:“那是阿虎?”
护卫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听其声儿,是小虎兄啊,可,可小虎兄向来,向来......”
说着,那护卫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了,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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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狄那欲战魏主现
刘盛笑了笑。
“走,追上阿虎!”
说罢,策马前去,余众紧随之。
前方,孟小虎尚不知刘盛已在其身后,正挥舞着狼牙槊,紧追大檀的兵马。
也不知孟小虎是对敲脑袋情有独钟还是怎地,那一把狼牙槊尽头颅落去,将落后之人纷纷敲下马去,落马之人,无一不是脑壳昏涨而死。
得益于重甲骑兵的速度受制,大檀早已远去,而刘盛也快速追来。
孟小虎再一槊敲死一人,再怒吼一声:“休要跑了大檀!”
哒哒哒~
“阿虎,穷寇莫追!”
前方勇猛杀敌、面带邪异之色的孟小虎猛然一回头,那挂在脸上的邪笑慢慢回拢,便是通红的双眼也慢慢恢复常态,大嘴一裂。
“郎主!”
呼喊一声,孟小虎不顾冲来的玄甲军士,就要调头。
刘盛见孟小虎突然停顿,后方玄甲军士将要撞在其身,连忙大吼一声“兵马且住!”
正朝前冲锋的玄甲军士听闻怒吼,朝侧方一看,不是他们的酋帅还能是谁呐?面色一喜,纷纷大喝:
“酋帅令,止!”
“止!”
“止!”
“止!”
“吁.......”
“吁.......”
霎时间,玄甲军士缓停,忙对刘盛施礼怒喝:“酋帅!”
“酋帅!”
刘盛将战马驻足,孟小虎带着笑意朝其奔来。
哒哒哒~
“郎主!”
孟小虎大嘴一裂,朝刘盛嘿嘿一笑。
“哼!”
刘盛冷哼一声,朝其手中的狼牙槊觑将一眼,瞳孔微张,只见那一把狼牙槊早已见不到本来的面目,红白之物布满槊头,便是孟小虎握着的槊杆也是如此。
刘盛策马上前,手中马槊朝前一带,握住最后一段,朝孟小虎腰侧轻甩过去,孟小虎见状身子情不禁的微微一动。
下一刻,孟小虎想到什么,又回正过来,对刘盛嘿嘿傻笑,好似看不到马槊一般。
“啪~”
刘盛的马槊正中孟小虎腰侧。
“你这奴子,兵马未住,怎敢出阵,实乃战场分神,待我回去好好收拾你一番!”
刘盛没好气的絮叨一声。
“是是是,郎主,阿虎谨记!”
孟小虎嘿嘿笑道。
见其如此,刘盛瞪了他一眼,说道:“此次,你做的不错!”
说罢,刘盛转身,不顾摸头傻笑的孟小虎,面色冷峻的对玄甲军士大喝:“玄甲!”
“酋帅!”
“酋帅!”
“酋帅!”
士气如虹的玄甲军士举槊怒吼。
看着一张张染血的面庞,刘盛内心激荡,大手一伸,止其喝声!
待喝声缓停,刘盛怒吼:“此战,乃尔等首功,待将柔然驱除境内,盛与诸君一醉方休!”
“吼!”
“吼!”
“吼!”
众将士面露喜色,连连欢呼,不时看向身旁队兵,相视一笑!
刘盛见状,也是微微一笑,但他知道,柔然还在五原,他不能在此地多留,也便收起笑容,对众人说道:“柔然大军尚在,虽已成溃兵,但夜深至此,我等又乃重甲,实难追其尾,诸君便随我回返狄那吧!”
“是,酋帅!”
“是,酋帅!”
众将士应命。
刘盛朝身后看了眼,那逃窜的柔然将士早已不见踪影。
“哎!”
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刘盛其是很想追击大檀,但他知道,他不能。
虽说柔然是溃兵,但也是不可小觑的,重甲骑兵失去了突袭,也就失去了强大的资本,敌众轻骑之快,远可避之,也唯有靠他的数百轻骑追杀。
但,仅靠数百轻骑,还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刘盛之所以敢出城迎战,就是因为柔然阵型被玄甲突袭,深知重甲之威的刘盛,当然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说白了,柔然人怕的是玄甲军,而不是他刘盛的轻骑,当然,刘盛也是起到了作用的,单论玄甲军的话,柔然人是完全可以将玄甲军团团围住,让其从冲阵变成陷阵。
而玄甲军身为甲骑具装的部队,他一旦陷阵,也唯有一死了。
如果说步兵是步枪手,弓箭手是狙击手,投石机、床弩等是炮,轻骑集合群就是轻型坦克,而重甲骑兵,就是重型坦克,但不论是轻型坦克和重型坦克,一旦趴窝,也是一个死。
冲阵和陷阵的区别,也就是坦克是否趴窝的区别。
此时的柔然人就相当于轻型坦克,而玄甲军就是重型坦克,虽说重型坦克能一挑N,但他的速度,是他的掣肘,是他的硬伤,轻型坦克不和你打,你能奈我何?等你燃料(体力)耗尽,还不是乖乖等死?
嗯,你冲进我们轻轻坦克群?没事,我们一起将你围拢,堵死你的路,你还不是趴窝?
而刘盛的轻骑,就如同另一支轻型坦克开了过来,一路摧毁他们的无线电(斩旗),让他们相互之间沟通不了,并影响他们的阵型。
这阵型一乱,就如同开了信号屏蔽器,只看得见身边的人,了解不到外面的事,接不到上司的命令,内心焦急的他们就会更加乱,纷纷传染之下,也就形成大崩溃了,这就是战旗的重要性。
可现今却不同了,没了重型坦克,大家都是轻型坦克,虽然我在逃跑,难道还不能杀个回马枪吗?
就此,刘盛也便下令回狄那了,心道:“大晚上的又看不清,犯不着和柔然人同归于尽,等明天拓跋焘过来吧。”
想着,刘盛便带着仅存千余的玄甲军朝着狄那而去......
可刘盛不知道的是,拓跋焘已经在狄那南门攻打郁久闾匹黎了,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会率领玄甲军前去破敌......
时间不久。
塞水东岸不远处,大檀正在收拢溃兵。
“王庭甲部来此!”
“王庭乙部......”
“王庭丙部......”
“乞干部......”
“乞骨部......”
声声怒喝中,无数惊慌的柔然人慢慢安静下来,开始朝着自己的部落集合。
正在此时,塞水西岸突然涌来无数火把,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那火团微微一停,片刻,突然传出一阵喊杀声。
“杀啊!”
“杀啊!”
声声怒吼,让早已是惊弓之鸟的柔然人顿起骚乱,看着那不断涌来的火把,纷纷大叫着:
“西岸来人了,西岸来人了!”
“西岸有敌!西岸有敌.......”
“亡也,亡也,前后皆有敌,我等何去?......”
混乱中,不少柔然人将欲逃去。
“库仁直,可是你的兵马?”大檀惊慌的对库仁直问道。
“不,不是,可汗,我在戌城仅留下一千兵马让库仁度驻守戌城,无此之多!”
库仁直看着对岸的火团惊慌回道。
大檀双目一瞪:“无此之多?”
转身咬了咬牙,对其说道:“你那阿弟库仁度,早已亡也,那支重甲,便是你我相遇时的骑兵!”
“啊?”
库仁直惊恐。
“传令三军,速往东撤,自白道中溪水渡河,撤往白道城,快!”
大檀没理会惊恐的库仁直,对各将领大声传令。
“可汗令,东撤,快,旋踵,旋踵!”
“可汗令,东撤,快,旋踵,旋踵!”
“可汗令,东撤,快,旋踵,旋踵!”
令兵怒喝。
轰隆隆~
啪啪啪~
对岸的马蹄开始踏入塞水,让得柔然人来不及再做其他,听到令兵的话,纷纷转身夺命而逃……
而塞水西岸的人,不是他人,正是迟来的八堡堡主,他们来此不为其他,而是他们想到一事,那就是大檀一旦打败刘盛,他们也将要腹背受敌。
于是,他们就赶来此处,想要看看战事如何,若是刘盛战败,他们将在塞水阻敌,若是不敌柔然,也好撤往朔方保全一命,不得不说他们打的一手好算盘。
可是,他们刚至塞水西岸就惊讶的发现,对岸火把林立,人声鼎沸,喧嚣无比,在此非比寻常之际,八位堡主急忙碰头商议,而这,也是火把为何停顿的原因。
待他们碰头商议一番,便推测出前方定是柔然人无疑,既然柔然人来此,那按他们的想法,必定是要与其一战的,于是,八位堡主再私语一番,便挥令手下朝前冲杀。
在八位堡主心中,这注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厮杀,可眼前的一幕却与之相反,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柔然逃了?
柔然居然逃了?
人多“势众”的柔然人竟然逃了?
这还没杀呐,柔然人怎么就逃跑了呐?
八位堡主带着疑惑,各自对望一眼,面面相窥,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此前知道孟小虎前来攻打大檀,但对他们来说,大檀人多势众,被孟小虎击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反倒是觉得孟小虎是在送死,还想拉着他们,他们就拒绝了孟小虎的提议。
对于大檀不战而逃,他们也只当是大檀追击孟小虎到此、或是与孟小虎激战在此,听闻他们杀来,也便先行退去,或许还有伏兵。
于是,自行脑补的他们连忙让兵马停下,撤回西岸,严阵以待的防备柔然人从塞水渡河。
而大檀则顺利的带着大部队急速逃去,至于为何不与其交战,是因为他知道,虽然他的部队人多,但指挥系统有缺,现今的将士都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一战下来,唯有一败,他不得不逃。
因前方乃狄那,有刘盛的人马在,他也不敢从正面撤退,北方又是大青山,唯有从东南绕过直往狄那城南,与郁久闾匹黎汇合,再自白道中溪水渡河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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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跑着跑着,大檀心中疑惑,原是他没听到身后的喊杀声,策马奔逃的他连忙朝后看去。
???
一片漆黑,那有什么追兵啊?
见此,大檀不禁松了口气,但却也不敢停留,慌乱之下的柔然将士更不用提了,一个个鼓足马力朝前逃去,连郁久闾大檀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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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那城,西门处,刘盛带着一千余人缓骑而来。
城门上的女郎听闻远处传来的马蹄声连起娇喝:“前方有人,众将士准备迎战!”
黑夜中的娇喝,让刘盛微微一笑,对身边的护卫说道:“去传报!”
“是,酋帅!”
护卫策马疾驰而去,待至城下,来回徘徊,大喝:“娘子军,速开城门,酋帅回返!”
良久,
“你且近前!”
城头上传来一声娇喝!
护卫微微一愣,却也策马上前。
“嗖~”
一支箭矢朝其飞来。
噗~
狠狠插在战马前方,直入地面!
“娘子何为?”护卫拔刀怒问!
城头上并未传来搭话,却传来一声:“开城门!”
“哼!”
护卫心有不忿,冷哼一声,回头看向策马奔来的刘盛。
片刻,刘盛方至城外。
咚咚咚~
城门涌出一支百人女兵朝其赶来,刘盛见此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止停众人:“止!”
众人缓停~
待女郎来至刘盛身前,前方两位身着两档铠的女郎翻身下马,对其施礼:“酋帅,东门军师传报,有援兵正与柔然交战,若我等前去,定助其可破敌,酋帅,我等请战!”
另一位女郎也施礼说道:“酋帅,南门全军副传报,有援兵正与柔然交战,我等请破柔然!”
“我等请战!”
两位女郎身后的百人呼喝。
刘盛眉头再次一皱,不曾搭话!
“我等请战!”两位女郎对视一眼,再次对刘盛施礼娇喝!
“我等请战!”众女郎面色严峻,随其请战!
刘盛侧头冷问:“汝乃何人?”
“胡落之女,胡灵!”
刘盛侧头看向另一位女郎。
“胡落之女,胡英,胡三娘!”
胡英见其看来,连忙回道。
这胡英,就是胡落的胡三娘,独孤昊主家的女郎。
得其名姓,刘盛抬头看了看其身后的百余位女郎:“狄那何人在守?”
胡英回道:“鸾凤营军主!”
“嗯!”
刘盛冷嗯一声,问道:“可有说援兵几何?”
胡英道:“回酋帅,至少一万余!”
“一万余?有此之兵......”
呢喃着,刘盛双目一瞪,面色一喜,暗道:“拓跋焘啊拓跋焘,你终于来了!”
“准了!”对二女回言,转身怒喝:“将士们,单于来援,可敢与我再破敌军?”
“吼!”
“吼!”
“吼!”
众将士举槊怒吼,士气正盛的他们以行动回应着刘盛。
孟小虎调转马头,对着玄甲军士怒喝一声:“玄甲!”
“必胜!”众人怒喝!
“玄甲!”孟小虎举槊怒吼!
“必胜!”众人怒吼!
“玄甲!”孟小虎奋力咆哮!
“必胜!”众人咆哮!
转过身,孟小虎面色严肃的对刘盛拱手施礼,一字一句道:“玄甲必胜,请将军下令!”
“请将军/酋帅下令!”众将士神色严峻,向刘盛请战!
刘盛神色肃穆:“此次,我与尔等并肩作战!”
将马槊高举,怒喝:“破敌!”
“破敌!”
“破敌!”
“破敌!”
众将士怒吼三声!
刘盛环视一周,对一个受伤较多的玄甲军士说道:“汝之战马借我一用,你且回城修养!”
说着,刘盛便翻身下马,朝其走去。
“酋帅,我,我,我请战!”
那玄甲军士倔强说道。
“汝之伤重,不可再战,此乃将令!”刘盛板着脸对其说道。
“这……”
军士犹豫了下。
“嗯?”
刘盛双眼一瞪。
“是,酋帅。”
军士无奈,只好翻身下马,将披着马铠的战马让给刘盛,自己则骑上刘盛的白马。
待二人换了马匹,刘盛一个翻身,飞越上马,将马槊朝前一指:“走!”
怒喝一声,调转马头,一马当先的朝东南奔去。
轰隆隆~
众人无言,死追其后。
疾驰中,刘盛朝后大喝:“孟小虎听令!”
孟小虎一手马缰,一手狼牙槊,赶至其后,铿锵言道:“将军!”
“率五百玄甲,自左袭去!”
刘盛大手一挥,让其带着五百人去他左方!
“是,将军!”
孟小虎应命。
刘盛再喝:“李鹏程,长孙奇!”
“将军!”
一直在打酱油的两人策马前来!
“率飞烟军、乙丑幢,与娘子军同行,随我身后,轻骑不可率先冲阵!”刘盛侧头喝道!
“是,将军!”二人领命而去。
刘盛再左右看了看,见身边的护卫都是没有马铠的,眉头一皱,朝后喝道:“独孤昊!”
独孤昊微微一愣,策马上前:“酋帅!”
“率三队之人,护我左右!”
“是,酋帅!”
独孤昊领命。
刘盛又对无马铠在身的护卫喝道:“尔等退至玄甲之后!”
“是,将军!”
众轻骑护卫领命退后,并对前来的独孤昊说道:“尔等当誓死守卫将军!”
率领三队之人上前的独孤昊点了点头,朝后怒喝:“三队听令,人可死,酋帅不可伤!”
“人可死,酋帅不可伤!”
“人可死,酋帅不可伤!”
“人可死,酋帅不可伤!”
众轻骑见三队之人的怒吼,朝他们拱手作辑,便快速撤下。
顷刻间,重甲上前,轻骑退后,众人疾驰......
一骑之蹄哒哒哒,十骑之蹄哆哆哆,千百余骑咚咚咚,可这不足二千骑的部曲,却发出了轰隆轰隆的万骑之音,只因,那前方千骑皆是重甲骑兵。
速虽慢,却势盛......
一夜之战,天色朦胧,大日将起,狄那城南。
“渠帅,快看,是魏军大纛!”
一道带着震惊的语气响在柔然大军之中。
寻声而来,正是率军追击秦无殇之部,结果被全旭所击退的阿伏去。
此时,阿伏去正指着前方,嘴巴张的老大,面露震惊之色,顺其所指看去,掠过无数奋力交战厮杀的骑兵。
远处,一支被高高举起的大旗出现在眼中,在火把映照下,那一支大旗忽明忽暗,忽红忽黄,见其上图腾,正是魏国皇室的狼图腾,这也是魏国的大纛旗。
他之所以震惊,并不是因为他看见了魏国大纛,而是这魏国大纛正在交战处移动啊,以大纛随主帅来看,显然是魏国主帅亲自上战场厮杀了,这能不令他震惊吗?
吃惊的他,嘴巴良久都未曾闭上,他实在不理解魏国主帅怎敢亲自下场厮杀?难道不怕死吗?
“传令丙部左翼突袭,丁部右侧迂回敌后,庚部为其右侧压阵......”
阿伏干虽然听到阿伏去的震惊之语,但并没有回话,还在不断对令兵下达命令,待将命令传达完毕,这才转过头来,看了阿伏去一眼,这一看,不禁眉头一皱。
却是他见阿伏去一脸震惊的神色,那久久未曾合拢的嘴巴里早已积蓄口水,显得其人略有呆滞。
“我怎会有你这样的阿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伏干暗道一声。
看来阿伏干对他的弟弟有意见了。
也确实是,原本,阿伏干对他弟弟阿伏去还是很关照的,但这一次他让“阿伏去”去追击溃军,阿伏去不仅没建功,反而吃了败仗,这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在他想来,他随便遣派一员小将,也能将溃敌拿下并直入狄那,如此一来,他们现今也就早早的进入狄那了,而不用再去费力的攻打狄那城。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责怪阿伏去,但自魏国援兵到来以后,他的心情就变了。
因魏国援兵的到来,不仅让他们面对强大的敌人,更是形成了让他们腹背受敌的局面。
而这一切,阿伏干都算到了阿伏去的身上,因为阿伏去没拿下狄那,在他想来,若是狄那被拿下,也不至于此,但阿伏去毕竟是他弟弟,他也不好在郁久闾匹黎面前责怪与阿伏去,以致于让阿伏去成为罪人。
“哼!”
想着,阿伏干冷哼一声,再朝其怒瞪一眼,便顺着阿伏去一直未曾放下的手指看去。
下一刻,
“嗯?”
阿伏干面色一禀,有些吃惊,眨了眨眼,再朝其细看。
细细看来,阿伏干双眼一瞪。
“它怎在阵中?”
阿伏干眉头一皱,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因为这大旗,他认得。
此前,柔然虽说与魏国同为一族,可自他柔然一族反叛出去并自立为王以后,柔然与魏国两族之间就势同水火,犹如世仇,更是连年征战不休。
魏国之所以在北方置设要塞,正是防备他们柔然的,而阿伏干也与魏国交手数次,对于老对手的皇旗,阿伏干怎么会不熟悉呐?……
“魏国皇旗。”
阿伏干看着那皇旗呢喃一声,皱眉思索:“难不成,是魏主亲自率军来此?”
想着,阿伏干眼珠子一动,抬头见阿伏去还一副吃惊的模样,不禁对其踹了一脚。
“啊?”
阿伏去惊叫一声。
“呲溜~”
惊醒的他连忙将口水吸入,抹了抹嘴,面色有些慌乱的朝阿伏干看去,对于他的这位哥哥,阿伏去还是很畏惧的。
“哼!”
阿伏干见其转醒,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他,策马前将几步,对郁久闾匹黎扶胸说道:“郁久闾别帅!”
“嗯?”
正在观战的郁久闾匹黎眉头一皱,朝阿伏干觑将一眼,面色有些复杂。
对于阿伏干,郁久闾匹黎不得不说一句,他不如人家,此前全旭率兵前来,他一时间竟是想逃,好在还没出口,阿伏干就已调度部队迎敌,将欲败之势挽回,因此,他心里对阿伏干还是有些小感激的,也已不在小觑其人,便是大军调度,也是和其商量。
此时见阿伏干对他唤声,还以为阿伏干又有什么好计策,也便问道:“阿伏别帅,可是战场有变?需何调配,速速说来!”
郁久闾匹黎的话,让阿伏干笑了笑,朝其侧头,指着那魏国大纛,说道:“别帅请看!”
“嗯?”
郁久闾匹黎略皱眉头,朝其所指看去。
只见,那是一支大纛,但他们也仅见于此了,大纛下方究竟是何人,他们还是看不到的。
“魏国皇旗?”
与魏国交战更多的郁久闾匹黎嘟囔一声,转过头来,对阿伏干说道:“阿伏别帅,汝欲要何为,不妨明言!”
阿伏干笑道:“郁久闾别帅,此旗,既然是皇旗,那定是魏国皇室中人,但我辈与魏军连年交战,别帅可曾见过如此主帅?”
“哦?”
闻言,郁久闾匹黎惊异一声,眉头紧锁,眼珠子晃动,想起无数次与魏国交战的情景,还真没有像此次大纛入阵的情况。
想了想,匹黎脸色一震,抬头问道:“你是说,此乃魏主?”
“不错!”
阿伏干冷笑一声,说道:“细数拓跋皇室,从无主帅亲战,大纛入阵之状,如此无脑、逞匹夫之勇者,若我所料不差,定是那魏国幼稚小儿也!”
说着,阿伏干面露喜色,极为激动,但却也有浓浓的不屑,那是对拓跋焘的藐视,在阿伏干想来,魏主拓跋焘年仅十五岁,能懂的什么呐?
因此,这大纛入阵,他就排除了各个皇室宗亲,因为他和皇室宗亲打过仗,行事风格颇为稳重,但也有一人不同。
那就是此前的魏国太子,也唯有他每战必然锋在前,那幼稚的魏国太子,也唯有他会做出这种举动,而现今,这太子已是魏国国君……
郁久闾匹黎低眉沉思,片刻。
“啪~”
郁久闾匹黎猛然拍了下大腿,喜惊一声:“哎呀,还当真如此,也唯有那年幼魏主能做得出此事。”
说着,郁久闾匹黎对阿伏干笑道:“阿伏干,既然魏主在此,那可是我等的机会啊,此次,乃我柔然入主中原之机啊,无论是将其活捉,还是斩杀于此,都可让魏国诸子争位,从而大乱,我柔然,定可借此之机,直入中原。”
说着,郁久闾匹黎面色大喜,他好似看到了他入主中原后的美妙生活。
阿伏干见郁久闾匹黎面色大喜,心中也是知道为何,他也如匹黎一样,都很羡慕魏国能入主中原,那里的生活,很让他们向往呐。
但见阿伏干点了点头,对匹黎笑道:“不错,正是如此,事不宜迟,我等当尽快攻之,我有一想,不知别帅敢从否?”
心中犹自窃喜的郁久闾匹黎迫不及待的问道:“阿伏别帅所言极是,理当尽快攻之,阿伏别帅将欲何为?快速速说来!”
见其如此,阿伏干轻轻一笑,回过头去,目光再次越过无数激烈厮杀的人群,朝着拓跋焘的皇旗看去。
下一刻,他好似看到了战旗前方,那面色通红的拓跋焘手持一把马槊,在声声怒吼中左突右冲。
顺目望去,只见大纛前方还真有一位金甲猛将正在左突右冲,见其面……
???
还真是拓跋焘……
这家伙,身为一国之君,此刻竟然在带头冲锋???
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傻,还是勇了,这位年轻气盛,从小在马背长大的拓跋焘在拓跋嗣伐孝南朝宋的时候,因北魏怕柔然得知消息来袭,就命身为太子的他率领大军固守此地,以防备柔然趁机进攻。
在其防备之时,那柔然得知拓拔嗣南征,也果然率兵来袭,与拓跋焘交战数次,那时候的拓跋焘身为太子,每战都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与柔然惨烈交战。
可那时候,他只是太子啊,死便死了,而现今,他可是一国之君,竟然还在带头冲锋,他不怕他一死,魏国就会崩盘吗?
他怕吗?
怕,他当然怕,那他为何还如此?
难道是拓跋焘傻吗?
不,不是他傻,正是因为他聪明,他才如此。
他知道他的兵马没有柔然人多,士气也没有经过抢掠的柔然人高,他唯有以此来鼓舞士气。
向众将士诉说,我身为国君,尚且冲锋在前,尔等何惧之?而他本身也有不凡的武艺,因此倒也无惧冲锋在前。
战旗下,拓跋焘冲锋在前,其左右护卫密布,牢牢将他护住,一旦前方有武器袭来,左右护卫便为其架开,实在架不开、躲不过的,护卫们便挺胸上前,以己身为其挡刀,让得拓跋焘没有性命之忧,只需杀敌便可。
看来,想让拓跋焘死,还是很难的。
在护卫的拼死守卫下,身披金色兽面吞头连环铠、头戴凤翅翔天鍪(mou)、体挂朱红绣花袍,腰系金革镶玉带,护膊披肩金护膝,一身金光闪闪,全副武装的拓跋焘可谓是勇猛异常。
一杆马槊在其手中上下翻飞斩敌无数,正所谓手起、槊落、人头抬走,也不外如是了。
要是刘盛见到,或许会嘀咕一声:
好一副金光闪闪连环铠,亮瞎我辈穷逼也,真是个大BOSS,闪金光的那种……
可这一幅铠甲,按理说,拓跋焘乃勤俭节约之人,不应该铺张浪费,但铠甲不同,这是和性命相关的东西,常服平常也就罢了,要是铠甲不好,那就是玩命了。
另外就是,这兽面吞头连环铠,还真不是纯金做的,也就是面相好看罢了。
或许是吧,但刘盛是看不到了,而大军之中,阿伏干也是看不到拓跋焘的,唯有那一杆高高的皇旗,能让他看得到,但并不妨碍他的臆想。
许久。
“郁久闾别帅,你可敢率一部兵马自左袭去擒拿魏主?”
阿伏干对郁久闾匹黎说道!
郁久闾匹黎眉头一皱,铿锵说道:“好,我现便率人前去!”
说罢,郁久闾匹黎便要调转马头。
“郁久闾别帅!”
阿伏干唤道一声,面色严峻,沉重说道:“我与别帅,当两侧击之,余众正面迎敌为我等拖延时辰,虽说如此会让我辈将士伤亡颇重,但只要你我二人将魏主击毙,魏军定然大败,如若不然,我辈将尽皆留在此处,干,恳请别帅,不破魏主,誓不可还!”
阿伏干沉重之言,让郁久闾匹黎回头看来,见其面色郑重,他面色一板,他知道,这是阿伏干不信任他。
但见他对阿伏干扶胸施礼,神色肃穆,郑重说道:“不破魏主,誓不还!”
遂即,郁久闾匹黎点军三千,回头看了眼阿伏干,也便从阵中朝魏军左侧疾驰而去。
“望你当真如此!”
阿伏干看着远去的郁久闾匹黎呢喃一声,转过身来,对阿伏去严肃说道:“此次,你要率我部奋力阻敌前行,不计生死,若敢再败,吾亲斩汝头!”
“是,是渠帅!”
阿伏去慌忙应命。
“哼!”
阿伏干冷哼一声,遂即也从后方点兵三千,朝魏军右侧袭去。
见阿伏干率军出击,阿伏去连忙接过阿伏部的指挥权,喝令将士向前压上,而郁久闾匹黎的部下也喝令将士压上。
此刻,郁久闾匹黎与阿伏部共计二万余的兵马,除去阿伏干、郁久闾匹黎各自率领三千兵马迂回魏国左右两侧,尚有阻拦全旭的两幢之人,以及正在前方交战的人,余众尽皆上前正面迎敌。
虽交战面甚广,但也仅是前方厮杀,后方压阵,前方死一批,后方补一批,前赴后继不外如此。
尚在阵中奋勇杀敌的拓跋焘完全不知阿伏干已率兵袭其两翼,想要将他这魏国国君歼灭于此,犹自手起槊落一路向前。
闻城外之厮杀,狄那城东,城墙之上,秦无殇哀叹一声,缓自说道:“哎,若殇有全旭之勇,定要杀下城去,与诸君合力歼敌,可悲,可叹!”
“嗯~”
秦无殇摇头气哼,心中不禁又责怪起自己幼时不曾练习武艺,以致于此时仅能守城,不能上阵杀敌。
城头上,众将士见之沉默不语,却有一位女郎面色踌躇,想要向前说话。
“啪~”
秦无殇伸手一拍城墙,面色不虞。
那女郎见状,咬了咬银牙,狠步上前,对其说道:“军师,不若让我率一幢人马前去袭敌之后?”
一道莺声传入秦无殇耳中。
“哦?”
秦无殇回头望来,眉头不禁一皱。
“你?”
秦无殇将那女郎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其人是一位身着明光铠的娘子,并对他作辑而言,却非胡礼!
秦无殇眉头紧锁。
明光铠?
这女子怎会有明光铠?
心有疑惑的秦无殇又朝其觑将一眼,想了想,抬头问道:“汝乃何人?”
女郎抱拳:“回军师,阿奴本是丘穆陵之人,名木,年前嫁至独孤部,乃独孤丘穆陵氏!”
“丘穆陵木?”
秦无殇呢喃一声,抬眼看了看丘穆陵木,那一身英姿在明光铠之下,不弱于殿下女卫,但秦无殇还是有些不放心,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丘穆陵木见状,也未曾搅扰,只是抬头直视秦无殇。
待得片刻,秦无殇点了点头:“好,但我只可遣你一幢之兵,如此,你可还敢袭其后方?”
木闻此言,抱拳作辑,铿锵言道:“请军师下令!”
秦无殇点了点头,言道一声:“好!”
转身怒喝:“庚午幢,辛未幢,随其出城突袭敌军之后!”
“是,军师!”
城上响应一片,这名为两幢,实为残部,两幢之人相加,也不过仅有五百余罢了。
但丘穆陵木已经满足了,对秦无殇抱拳作辑,转身下城。
两幢之人见状,纷纷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上,因此前守城,他们是见过这女郎勇猛之姿的,不敢小觑其人。
不多久,东门缓开,渐渐露出门后一脸严肃的丘穆陵木,待城门大开之时,娇嘴怒张:“众将士,随我冲阵!”
一扬马槊,策马出城,众人紧随而出,在其带领下,朝着阿伏去的背后袭去。
咚咚咚~
五百余骑自东门而出随丘穆陵木调转马头南下,一马当先的丘穆陵木紧握马槊,俏脸严峻,不发一言的朝着阿伏去背后袭来。
自城南而出的全旭早已陷阵,与敌激烈厮杀,声声怒吼从其口中发出,那手中马槊也不知道换了几把了,但不论换了多少次,必然是鲜血漫槊杆,战袍染红秀……
天色朦胧,阿伏干率领的三千人马绕过庞大的战场,也得亏是骑兵,要是步兵,还真不知道要跑多少时间了,而这也是骑兵的重要性之一。
咚咚咚的马蹄遍布在这狄那城外,连绵不知几里。
于此同时,大檀所部溃兵也已快至城南,其身后远方还吊着速度没他们快的刘盛,因刘盛率重甲前来倒是慢大檀一步,但也要不
了多久了……
此时,拂晓,天色将要大亮,这一场原本围绕着盛乐展开的盛乐之战,竟然因为刘盛,演变成了狄那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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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五章合一,万字谢流缘清浅老铁万赏,如果问我为什么每天都是两章合一,即便加更也是一章,……
咳咳,我是为了均订好看点,如果每天发二千字章节两章,那均订虽然还是两位数,但真的不过五了都……
第二百三十七章 此战封王鼓士气
倏忽之间,歼灭鼓声阵阵如打雷。
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歼灭!”
“歼灭!”
“歼灭!”
阵阵怒喝自魏国大纛下传令四方,却是阿伏干与郁久闾匹黎对拓跋焘的大纛发起冲击,让其两侧受敌,拓跋焘即刻下令,击鼓歼灭,不再冲锋!
当当咚,当当咚当,咚咚当......
歼灭鼓令激荡,魏国将士暴吼:“歼灭!”
一声怒吼,如平地生雷,将柔然人吓的楞了下神,下一刻,无数马槊朝其打来。
嘭嘭嘭~
一时间,愣神的柔然人无不被马槊刺穿、击打落马。
柔然人见状,立即回神,纷纷暴喝:
“杀!”
挺槊近前,再起杀戮。
得闻魏国战鼓阵阵,阿伏去也连忙令鼓手敲起歼灭令。
霎时间,战场上鼓声阵阵,双方不断冲击,个个露出峥嵘的面孔,咬牙怒喝。
交战处,一片血肉横飞,如同下血雨一般,那激烈的交战,但凡见者都不敢再看第二眼,那生命逝去的速度,当真是太快了,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绞肉盘、屠宰场......
“杀啊!魏主就在此地,儿郎们,杀啊!”
阿伏干暴喝一声,手中马槊却未曾停留,狠狠朝前打去。
“魏主?”
“魏主?”
柔然将士闻言,无不震惊。
那是魏主啊,生擒或斩杀一国之君的战功,那将是何其大?
“杀啊!”
下一刻便爆发出非比寻常的战斗力。
“杀!斩杀魏主,入主中原!”
“斩杀魏主,入主中原!”
“斩杀魏主,入主中原!”
被入主中原所吸引的柔然将士纷纷怒吼,提槊朝前,一杆杆马槊袭来,犹自不畏,挺胸而上,待穿胸而过,也要将手中马槊刺穿一人,一副与敌同归于尽的打法让魏国士卒极为恐惧。
恍惚中,手脚好似不听使唤一般停顿了一下,可下一刻,柔然将士的马槊便已袭来,被其狠狠的打下马去,或是刺穿。
霎时间,整个魏国右翼被阿伏干狠狠杀入,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柔然将士顺着破口嗷嗷叫的往上冲,悍不畏死的面孔,让魏国右翼顿时出现些许骚乱。
但魏国将士毕竟是四方四维之兵,乃魏国精锐,仅仅片刻就已回过神来,见己方死伤无数,纷纷暴怒,咬牙怒喝,事已至此,唯有拼死一战。
狠?那就看谁狠!
一个个心中想着。
噗呲~
噗呲~
无数马槊带起风声,狠狠交互伸出,可却只闻武器入体声,再无一声金器交响。
双方人马一个个开始比起狠来,不留余力的将手中马槊刺去,一下又一下,那巨力之下,防御极强的两档铠也挡不住。
一杆杆马槊因受力之大开始断裂、一个个将士的手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尚有马槊未入体的,竟弯曲极深,下一刻,啪的一声,狠狠弹开,将敌我双方尽皆弹下马去。
一时间,惨烈至极......
魏国左翼,郁久闾匹黎所带人马也已狠狠插入其中,掀起左翼之战,在得闻拓跋焘就在阵中,郁久闾匹黎罕见的没有退缩,一马当先的朝前杀去,将一身勇武发挥的淋淋尽致。
他本就是百战之人,只是多年别帅之位,让其开始享受起来,俗话说,人越老、越有钱、越怕死,他也不例外。
可这次不同,那是魏国新国君,一个十五,哦不,今年十六岁的娃娃,在这魏国老国君驾崩不久,新国君再驾崩之时,魏国不乱都不行。
因为在其想来,这新国君都只是个十六岁的娃娃,这新国君一死,那下一位是谁?必定要掀起魏国内斗了,而这,将是他柔然一族入主的中原的时机,中原之富饶,可是让他们觊觎已久。
在草原上,他的地位只比他哥哥大檀低,所有该享受的,他一个不差的都享受了,唯有中原他不曾去过,而现今有了机会,他定要狠狠抓住,由此,他也就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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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起来的郁久闾匹黎不可谓不狠,一杆马槊挑飞不知多少魏国将士,而魏国将士攻来的马槊却有护卫在为他阻挡,毫无性命之忧。
连番厮杀之下,不禁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戎马生涯,这更是激起了他的杀戮之心。
郁久闾匹黎冷冷一笑,低沉怒喝:“杀!斩杀魏主,入主中原!”马槊怒刺!
“斩杀魏主,入主中原!”
“斩杀魏主,入主中原!”
“斩杀魏主,入主中原!”
众将士纷纷怒吼,一时间,将士如虎......
狄那城南,听闻魏国大军左右传来的厮杀声,阿伏去知道他哥哥阿伏干已然在冲击敌阵了,连忙怒吼一声:“众将士,速速凿阵,魏主在此,斩其头颅,我辈将入住中原,享荣华富贵!”
说着,推开一个打鼓的人,亲自接上,猛然打起冲锋鼓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番鼓声,让得其他打鼓人也立即更改鼓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冲锋鼓令在柔然阵后激荡而起,激烈的鼓声,让前方柔然将士纷纷一震。
阿伏去张嘴怒喝:“传令众将士,速速凿阵,魏主在此,斩其头颅,我辈将入住中原,享荣华富贵!”
“传令众将士,速速凿阵,魏主在此,斩其头颅,我辈将入住中原,享荣华富贵!”
连连怒喝,让得传令兵心中一骇,遂即策马前去,面带激动,暴喝传令:“副帅令!速速凿阵,魏主在此,斩其头颅,我辈将入住中原,享荣华富贵!”
“副帅令!速速凿阵,魏主在此,斩其头颅,我辈将入住中原,享荣华富贵!”
“副帅令!速速凿阵,魏主在此,斩其头颅,我辈将入住中原,享荣华富贵!”
传令兵的声声怒喝,让前方交战的柔然人双眼顿起精光,心中大吼:“享荣华富贵!”
各幢主、队主也纷纷暴声怒吼:“众将士,速速凿阵,斩杀魏主,入主中原,享荣华富贵!”
“吼~斩杀魏主!”
“斩杀魏主!”
“斩杀魏主!”
众人激荡怒吼,虽然仅仅只是一句话,但却已让他们士气如虹。
柔然兵峰陡然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杀的魏国将士连连退却,使得拓跋焘的大军,顷刻间陷入三方被围之局。
而柔然兵峰尤以左右两翼之人为盛,一个个悍不畏死的朝着拓跋焘冲来。
因为拓跋焘的位置很好辨认,.....那大纛!
大纛之下,听闻三方传来的怒吼,拓跋焘极其愤怒。
“入主中原?尔等痴心妄想!”
怒喝一声,拓跋焘举槊怒吼:“我大魏将士听令,尔等斩首一级,官升一级,此战,可封王!”
“嘶~”
“啊?”
“封王?”
“封王?”
听闻拓跋焘的怒吼,魏国将士无不震惊,虽说这个时代的王爷很多,更是侯爷遍地走,男爵如没有,但王爵,毕竟还是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撮人。
虽然对他们没有什么兵权的人来说是无权的王爷,但即便是个没权的王爷,最起码老婆可以被他人称一声夫人了,地位上也有所变化,生活质量也有了保障,或许,还能掌控部落......
临近之人如此想着,那边的传令兵也在传递着。
“单于令,斩首一级,官升一级,此战,可封王!”
“单于令,斩首一级,官升一级,此战,可封王!”
“单于令,斩首一级,官升一级,此战,可封王!”
可封王,
可封王,
这三个字,在无数魏国将士耳旁回荡,有将士怒吼一声:“封王!”
吼罢,提槊上前,再怒喝一声:“杀!封王!”面色狰狞的将马槊狠狠朝着前方的柔然将士刺去。
下一刻,
“封王!”
“封王!”
“封王!”
一片排山倒海的声浪自魏国大军蔓延。
片片怒喝涌来,魏国大军被柔然人压下去的士气渐回,激烈的厮杀再一次展开。
拓跋焘更是暴怒连连,对前方的柔然人咬牙切齿,出手毫不留力,刺则血窟窿、挥舞敌身则其身体变形,在众护卫的守卫之下,拓跋焘直杀的满身血渍,金甲变红甲......
在这天色拂晓之际,激烈的大战正在爆发。
与此同时,大檀的溃败直入城南,可下一刻,众人一惊,勒马止停!
侧耳倾听之下,只闻前方鼓声阵阵,厮杀漫天,阵阵声中惊慌的大檀好似听闻到‘斩杀魏主,入住中原’的声音。
“于陟斤,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大檀对于陟斤问道。
于陟斤眉头一皱,再细听一番,脸色一变,抬头说道:“回可汗,前方好似大军厮杀,可独孤盛早已无兵,唯有参合径的魏国大军,如此看来,怕是便度已被其击破,魏国援兵已至此地!”
大檀双目一瞪,惊道:“魏国援兵?怎如此之快?”
大檀面露惊骇之色,他现在真的是很吃惊也惊慌。
前是被玄甲军突袭阵型大乱,后是塞水遇敌让他不得不逃,就连溃兵都还没来得及收拢,这前方有又起大战,难道天要亡他?大檀心想。
于陟斤见大檀如此表情,内心不屑,对其说道:“可汗,现今我等唯有两条出路!”
“速讲!”大檀急道。
于陟斤说道:“其一,南渡白渠水,直往盛乐,于盛乐外重组部曲!”
说着,于陟斤看向大檀。
“不可不可,我部之兵因溃散,此时仅有万余,若魏国将匹黎击败,我等将插翅难逃!”大檀摇头说道。
于陟斤冷笑一声,说道:“其二,我听闻前方好似传来斩杀魏主,入主中原,若无错,定是魏主亲自率兵前来,可汗可率我等前往参战,与魏国决战此地,此战,定要一决雌雄,魏国败,则我等入主中原,我军败,则退守漠南,再无攻其之兵也。”
说着,于陟斤抬头看了看天空,说道:“此时天色放亮,再有半个时辰,大日将起,我部溃兵,也定会来此,届时,敌寡我众,未尝不可胜也,可汗,当何为之?”
大檀闻言面色不定,问道:“可有他法?”
“无他法,除非,可汗向魏国投递降书!”于陟斤冷着脸说道。
“呃?”
大檀一时无言。
于陟斤忙道:“请可汗速决,莫要迟疑,迟则生变!”
“嗯!”
大檀轻叹一声,问道:“以你之想,当如何?”
“攻!”于陟斤言简意赅,又向大檀说道:“请可汗速决!”
大檀脸色变换,不禁咬了咬牙,狠声说道:“好,攻!传令三军,与魏军决战!”
于陟斤扶胸施礼,冷声说道:“可汗英明!”
起身,怒喝:“儿郎们,魏国大军已阻我退路,郁久闾匹黎汗王正在前方与魏军交战,我等若要回返,唯有将魏军歼之,三军听令,即刻攻打魏军!”
溃兵闻之,纷纷一愣。
后路被断?
再一想。
郁久闾匹黎汗王正在与其交战?
那他们不就是奇兵了?
想着,溃兵们纷纷一喜,连忙大吼着朝前杀去。
轰隆隆~
马蹄飞速上前,在拂晓之时扬起一片尘土。
片刻,轰隆隆的马蹄渐进。
正在交战的双方人马突闻一阵雷鸣,而这雷鸣般的马蹄,正是从郁久闾匹黎的后方传来,吓得柔然人一时分神,纷纷抬头看去,想要看是何人,可这拂晓之时,尚未大亮,那能看清呐?
而这,也给了魏国将士一个机会,顿时将正在交战的柔然人纷纷砍下马去。
而此时,阿伏去背后也突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可在战鼓之下,竟将其掩盖。
两方人马皆有奇兵袭来,但人数却是敌众我寡,一则万人,一则五百人。
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渐进,袭击魏国左翼的柔然人更是不堪,频频回头望来。
正在策马狂奔的于陟斤听闻着前方的喊杀声,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也听清了那之前的话语,正是斩杀魏主,入主中原。
但见于陟斤将手中马槊朝前一指,怒喝:“将士们,魏主在此,将其斩杀,我等便可入主中原!杀啊!”
一声暴喝,让得无数溃兵心中大震,纷纷暴起怒吼,朝着交战的地方冲来,即便他们的指挥系统尚缺,即便他们零零散散的不成阵型,但仍旧不失气势……
突然暴起喊杀声,让郁久闾匹黎所带的人马放下心来,因为那是自己人,可魏国将士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柔然人又来援兵了,一时间又开始有些慌乱。
柔然铁骑如滚滚洪流袭来......
而此时,丘穆陵木也已率领五百人靠近阿伏去的背后,正在打鼓的阿伏去这才听闻,连忙惊恐的下令,让人前去阻敌。
可,他身边,唯有一队护卫罢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蛟龙出水虎相争
“杀!”
“杀!”
两侧怒吼同时传来,一则于陟斤率军杀向魏国左翼,一则丘穆陵木率兵杀向阿伏去。
柔然大军前阵,正在打鼓的阿伏去停下手来,连番怒喝,让将士前去迎敌。
可已被‘斩杀魏主,入主中原’占据脑海的柔然将士早已热血上头,心中只想着向前杀敌,斩杀魏主。
怒喝连连的他们,一时间,竟未有人理会与他,这可把阿伏去急坏了。
那边,丘穆陵木也一马当先的朝其护卫狠狠冲来,
嘭嘭嘭~
铛铛铛~
交锋瞬间,便是注定的败亡,柔然将士不断被其扫落马去,身后五百余骑也是奋勇向前,直杀的前方一片血雨。
“回阵,回阵!”
阿伏去惊恐怒喝。
“呀......”
嘭~
丘穆陵木娇喝一声,将前方柔然将士敲落马去,抬眼怒望,见阿伏去尚自怒吼,滴血的马槊朝前一指,:“斩杀敌将!”
众人抬头怒视,正见一脸惊慌的阿伏去,奋力怒吼:“斩杀敌将!”
咚咚咚~
五百余骑瞬间朝着阿伏去杀去......
另一边,于陟斤也已率领零散之人冲入阵中,无数柔然将士遍布魏军左翼,让交战面瞬成两面围拢、一面突袭之局,厮杀声阵阵传来。
得援兵之助,郁久闾匹黎所部更是勇猛,直将前方魏卒杀的血流成河,若不是拓跋焘尚自镇定,他们早已败退而去。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因其援兵到来,他们被左翼的柔然将士狠狠往里推了不知多少距离。
正在前方杀敌的拓跋焘也得知柔然又有大军前来袭他左翼,连忙让余部前去,与左翼之敌交战。
可他见柔然士气高昂,己方士气再度低落,不禁想着如何提升士气,想了想,也唯有旧事重提了。
遂即,拓跋焘面色狰狞,奋力咆哮:“我魏国的将士们,击退敌军,皆赏绢帛百匹,杀一人者,封男爵,任宿卫伍长,杀十人者,封子爵,任宿卫兵长,杀百人者,封伯爵,任宿卫郎,斩杀敌将一人,封侯,斩杀大将者,封王!”
张嘴怒喝的拓跋焘显得极为狰狞,好似吃人一般,让其身侧的传令兵都为之一震,拓跋焘见令兵未曾传话,暴眼怒睛的朝其看来,怒道:“尔等速速传令!”
“啊!”
“呼......”
拓跋焘犹如吃人的面容,让得众人无不大骇,那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着实令人害怕,而被其怒喝的他们,也不敢耽误了,带着忐忑的心情喝令传达。
“......斩杀大将者,封王!”
“......斩杀大将者,封王!”
“......斩杀大将者,封王!”
虽是旧事重提,魏国将士已无初闻之惊喜,可其中有了官职,却也激起了他们的热血,士气回升。
霎时间,战场上怒吼连连,随之而来的,是逐渐白热化的大战,刀刀见血的大战.....
彼时,郁久闾匹黎二万余众与阿伏干一万余众渡河至此,尚存二万余兵马。
彼时,刘盛狄那一万五千之众,分六千至三水,余三处水障九千兵,然三处皆败,逃回千部,女郎回之三千,合计有兵四千人,守城损千余。
彼时,孟小虎所部玄甲军一千五百众,及飞烟、乙丑二军计五百人,灭库仁度、渡河击大檀,破敌三千众,余者溃,己亡五百玄甲。
彼时,大檀二万兵马渡河三水,与女郎交战,死者二千,与库仁直七千人汇聚塞水,合兵马二万五千人攻狄那,城下尸浮遍地三千余,玄甲突袭溃其部,斩三千,逃者万,流塞水,聚万众,塞水西来敌,溃其东南。
彼时,拓跋焘三万精锐铁骑破便度损兵千余,分兵入云中,长孙翰率兵五千与敌战于白道城,长孙崇破敌南营损千余,渡河袭匹黎,敌众我寡损二千,拓跋焘驰援一万八千骑。
此时,柔然人马除却便度尚在白道城和长孙翰激战,另有大檀一部分溃兵在外,余众尽皆在此地,合则兵马三万余众。
笔趣阁
此时,魏国军队,也是除了长孙翰率军五千激战白道,余众二万轻骑也尽皆在此。
此时,全旭、丘穆陵木各五百众袭其后。
此时,柔然前军一万余众、左翼一万余众,右翼尚有二千众围剿魏军。
此时,整个战场盘横交错,双方皆成敌中有我,我中有敌之状,更是皆成陷阵之局。
拓跋焘的二万人马更是被其三方围攻,士卒不断阵亡,而柔然前军则是被全旭、丘穆陵木合力袭后,与拓跋焘形成前后夹击之状,整个战场混乱一片,厮杀漫天,血流成河。
只见,庞大的战场上,马槊飞腾,战马嘶鸣、金器交响、热血喷洒、人头滚滚、何其惨烈也。
地上,热血滚滚而流,马蹄踏下,必然是血水溅起。
敌我双方战马交错,战旗不断倒了起,起了倒,一旦有立着的战旗,那武器就是自四面八方而来,在这战场上,无时无刻不在响起金器交响,无时无刻不再流血牺牲......
只见,那城外,蛟龙出水虎相争,
但闻,那城外,战马嘶鸣悲英雄。
正所谓,
战旗飘摇欲向前,人命如草顷刻间。
又有漫天厮杀声鼎沸,遍地黑血橹漂流……
双方大战激烈异常,整个战场上空,不知何时笼罩了一层血雾,使得天空微红,也不知是因为天色逐渐明亮而引起的,还是因为鲜血喷洒而引起的,或许,二者皆有......
于陟斤后方,大檀督战在后,并收拢溃兵,此时,他身侧已聚集了不下二千余人,他不断发号施令,让部队恢复指挥系统,待战旗竖起,便责令他们朝前冲去。
此时的他,已孤注一股,要么他破魏主在此,要么魏主败他,他已别无选择。
就在二千余众方将冲去,身后又涌来一群溃兵,因天色微亮,朦胧中,大檀倒也看出这些人都是有着队主的人,可见,他们还是保存着些许体制,只是没了战旗。
待他们前来,大檀也没责怪他们,为其分旗,便令他们攻魏,绝不耽搁一息。
后方柔然援兵一波一波的到来,让得柔然人士气依旧,而魏国的左翼则是压力大增,战场也开始朝着白道中溪水慢慢转移。
倏忽之间,一阵雷鸣从大檀背后传来。
轰隆隆~
轰隆隆~
大檀猛然一惊。
“这声音?这声音?”
大檀眼珠晃动,这声音他很熟悉,那是属于重甲骑兵独有的,此前,那使着一把狼牙槊的小将,他犹自历历在目。
“呵......”
大檀喘息一声,面色惊恐的朝后望去,霎时间,双眼猛然一瞪,露出恐惧之色,他看到了......
“那是?”
“独孤盛?”
大檀惊骇一声。
但见前方,蒙蒙亮的天空下,一身血渍的刘盛疾驰而来,身上的明光铠早已不见原本的光泽,全是凝固的鲜血,便是脸上也是如此,好在,尚有空白之处,却也脏乱不堪。
这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
这也是一张让大檀惊恐的脸。
那张的脸的主人,正在不断击杀着溃兵,那些溃兵被其杀的一路哭爹喊娘,即便求饶投降者,也被其无情的杀掉,这让溃兵们知道,求饶是没用的,唯有逃,死命的逃......
下一刻,他们看到了大檀,面色纷纷一喜,大叫道:“可汗,救吾,可汗,救吾!”
“可汗,救吾啊!”
“嗯?”
听闻前方溃兵的话,正在率领玄甲军策马赶来的刘盛眉头一皱,不禁抬头看来,下一刻,双目微眯,他看到了大檀。
“嗯?”
“大檀不是往西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如此想着,但刘盛心里可是大喜,现今大檀身边可没有多少人,不正是擒拿大檀的好时机吗?以玄甲军冲锋的威力,定可一战而下。
“哼哼!想逃?”
刘盛冷笑,他虽然看不到大檀的目光,却看到了大檀晃动的身子,那一副模样,显然是要逃跑。
见此,刘盛也不耽搁,马槊朝前一指,怒喝:“玄甲军,随吾擒拿大檀!杀啊!”
怒喝一声,一提马槊,狠夹马腹,朝大檀加速冲去,对前方的溃兵置之不理,但要是有不开眼的溃兵挡在他前面,他也不介意送其上西天。
其身后正在斩杀溃兵的独孤昊见状,面色一慌,连忙说道:“护卫酋帅!快!护卫酋帅!”
惊慌的独孤昊一边说着,一边连连催促战马上前,紧追其后,生怕刘盛跑的太远,他们护卫不到,到时候刘盛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被人给刺下马去,他们是万死难辞其咎。
在独孤昊的怒吼下,三队之人也纷纷跟上,朝着大檀杀来,其后,玄甲军也陡然加速紧追其后。
那大檀见刘盛朝他冲来,更是慌了,连忙急调马头,对左右怒喝一声:“快走,快走,冲入魏国军队,快快快!”
说着,惊慌的大檀便朝着于陟斤的方向冲去,也不理会左右之人是否跟上。
面对疾驰而来的玄甲军,大檀是不敢试其锋芒的,同为骑兵,他当然知道重甲骑兵的威力,更因为,他左右的护卫,人数不多啊,要是和刘盛大战,一定会被刘盛生擒。
至于溃兵,但凡来一批,他就派一批,哪里还有啊。
于是,惊慌的大檀也便向着于陟斤的方向退去,他要以大军作为掩护,待刘盛兵峰稍缓,便责令大军袭杀,或许还能将刘盛留在此处。
而其左右护卫听此,也急忙调转马头向后逃去,可他们逃跑的方向,却不是大檀的方向,而是左右散开,朝其他战线而去,竟是抛弃了大檀。
也不怪他们如此,毕竟大檀是可汗,在战场上,谁位置高,谁就是目标,而这目标一旦被锁定,谁跟着位置高的人,谁就是倒霉蛋。
就此,他们也就四散而去,又怕撤不出狄那,也便紧随左右大部队冲击魏军。
那边,慌忙退下的大檀见护卫四散而去,极其愤怒的叫道:“尔等与畜何异?不为人子......”
“大檀休跑!”
就在大檀还欲叫骂的时候,刘盛挥舞着马槊朝其追来。
“啊~~~”
大檀朝后一看,面色一提,急忙策马:“驾~驾~驾~”
连喝三声,催促战马前行。
下一刻,便插入柔然阵中,对前方的人连连怒吼,“我乃大檀,我乃大檀,尔等速速让开,速速让开!”
吼叫中,大檀硬生生的挤开一条道路,随后,道路合闭,将大檀的身影封死。
入阵的大檀,连连转动,朝北方突去,他知道,他不能在正前方,刘盛的玄甲军一旦冲锋过来,那他将必死无疑,至于提醒众人?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就在他刚朝北方转动,下一刻,他入阵的地方就一片大乱,无数柔然将士趔趄前涌,却是刘盛率领玄甲军冲了上来。
重甲突袭之下,让无数柔然人惨叫着往里冲去,瞬间,整个战场內移,便是魏军也是如此。
“杀!”
刘盛怒吼一声,手中马槊上下飞舞,将前方柔然人不断打下马去。
嘭嘭嘭~
玄甲军不断涌来,与柔然人发出碰撞之声,可柔然人并非朝其冲阵,而是朝内冲阵,在重甲的冲锋下,柔然人的战马不断被挤向前方。
此刻,孟小虎所带的五百玄甲也已开始冲阵,顷刻间,整个战线又是一次內移。
受玄甲之威,柔然将士惊惧,靠近白渠水的柔然人得闻,奋不顾身的朝前冲去,生怕玄甲军来此,一时间,竟在魏国后方打出一个缺口,余众尽皆而上。
而魏国将士因前方的人不断死去,已慢慢朝前压上,后方之人早已不多,顷刻间便被因恐惧而凶猛的柔然人击破。
待将其击破,惊恐的柔然人想也不想的就朝着白道中溪水奔去,不曾想过从魏军后方发起冲锋。
因为他们想要从中溪水逃跑,可等他们来至中溪水西岸,他们又返回来了。
原来,白道中溪水外,正有两方人马交战,却是便度和长孙翰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到这里来了。
无奈之下,白渠水北岸的柔然人只好又从魏军后方发起冲锋,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南去盛乐,正如大檀所讲,瓮中之鳖也......
第二百三十九章 魏主破阵追穷寇
整个战场大局,不断有人传报到拓跋焘耳中,让拓跋焘知道了此时的艰难,他已被四方围攻,这是一个危局,他必须想办法破局了。
“斩杀魏主!”
一声怒吼,让拓跋焘猛然一惊。
“怎如此快?”
连忙退后,让护卫接位,他则朝侧方看去,却是左翼将要被柔然人攻破。
见此,拓跋焘心思翻转,他知道,自柔然援兵不断到来之时,左翼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一切就要从阵型来说,左翼之人朝前冲锋,右手拿槊,左手边突然杀来一群敌人,这个时候,你会很被动。
至于为什么?
很显然,你右手朝左杀敌,会很别扭,十成实力发挥不出七成,早晚必败。
阿伏干之所以让郁久闾匹黎突袭魏军左翼,也正是因此,他是怕郁久闾匹黎怂了,好在,郁久闾匹黎不仅没怂,反而很勇猛。
可柔然人能如此快的将要突破魏军左翼,其中,也有着刘盛的功劳,因为刘盛正在后方不断屠杀着柔然将士。
是的,屠杀,血淋淋的屠杀……
因此前柔然人朝前冲锋,人数密集之下,都处于陷阵状态,战马相接之下,是回不了身的。
而玄甲军只要将马槊朝前刺上那么一槊,就注定会有一个柔然人受伤,或是倒下马去,即便有铠甲又能如何?我再来上一槊就是,怪只怪,谁让你们陷阵了呐?
此时正在屠杀他们的刘盛,也陷阵了。
尤其是冲锋在前的玄甲军士,前方是马尾相接的柔然人,后是己方与其马尾相接的玄甲军士,被挤在其中,他们退不得唯有往前。
也幸好最后方的玄甲军士是自己人,若是要退,唯有最后方的人先退,他们才可以退去,但也要小心柔然人的反扑。
可刘盛见此局势可不敢大意,连忙喝令玄甲军士朝左右杀去,将冲阵的玄甲军士散开,他这是怕后方被堵上。
深知兵法的刘盛可不想因冲入阵中,结果被柔然人抄了后路,从而全军覆没的下场。
一旦到那个时候,他背后的柔然人将如同他们现在一样,朝前刺槊就是战功,那将是无数玄甲军士如同待宰的羔羊,便是他刘盛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事。
而这,就是刘盛不再冲阵,只是在后方大肆屠杀左右的原因,其次伐交……
可这一通下来,让前方的柔然将士得到了喘息之机,也知道了后方有敌军正在屠杀他们,现今退是退不得了,唯有朝前,在他们想来,要是不赶紧破掉前方的魏主,他们将难逃一命。
于是,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柔然人一个个都爆发了,狠狠的朝着拓跋焘的大纛杀来。
这也是拓跋焘为何说如此之快的原因,却是刘盛给了一计神助攻。
……
心思翻转中,拓跋焘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沙哑的怒吼:“众将士,随我杀!”
另一侧,也传来一声娇喝:“众将士,速速凿阵,迎我大魏将士!”
拓跋焘猛然抬头,但见柔然背后突然杀来一支二百余人的部队,带头的是一位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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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位名副其实的血人,浑身上下都被鲜血包裹。
拓跋焘心中一惊:“好一个虎将!”
突然,他内心又是一揪,却是那血人手中的马槊咔啪一声,断了......
拓跋焘不禁为其担忧起来,对于猛将,他一向爱戴,在这战场厮杀中,武将手中犹如生命一般的武器断裂,那将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哎!”
拓跋焘哀叹一声,以为将要痛失一员虎将的时候。
却见那血人连忙丢弃了断槊,在马背上左闪右避,犹如猿猴一般躲避着柔然人的武器,遂即,勇猛无比的夺来一支马槊,又带着众人杀来。
“好!”
拓跋焘面色大喜,大嘴一裂,咆哮一声:“我大魏将士听令,前有我军小将袭敌之后,诸君随我破阵!杀啊!”
怒吼一声,提槊杀去。
其左右之人闻言,纷纷暴喝一声,紧随而上。
顷刻间,柔然人前方大乱,被勇猛的拓跋焘杀了个人仰马翻。
不多久,一片厮杀中,拓跋焘就已杀出阵来,与那血人汇合。
“杀......”
“嗯?”
那血人怒吼一声,再次提槊欲刺,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愣。
“黑甲?大魏将士?”
“通了?”
“我杀通了?”
一番想法,仅在刹那,血人见此,也不敢耽搁,看向旁边,连忙怒吼一声:“众将士,随吾走!”
说着,那血人带着残余的部队朝着那娇喝声的地方杀去……
若刘盛在此,定会认得这血人,他,正是全旭……
得益于丘穆陵木突袭柔然大军后方,在阿伏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举将其灭杀,那高高挂起的头颅,让后方将士无不自乱,在无人指挥的情况下,柔然将士唯有各自为战。
尤其是那两幢阻拦全旭的柔然人,其更是不堪,由于亲眼看到阿伏去被丘穆陵木斩于马下的他们,在初时便已逃命而去,此刻早已不知去向,而全旭,也得以保存二百余人继续杀来。
这后方被连番突袭,使得柔然人大乱,可他们早已陷阵,前又前不得,退也退不得,唯有在马背上回身和其厮杀。
可那极为别扭的姿势,哪是人家的对手啊,就此,也就被全旭一路突破。
虽然也有聪明的人想要迂回其后,但人数很少,而全旭又犹自记得刘盛的话。
那是:“一旦陷阵,谁在外,谁便主生杀,谁在内,谁便是羔羊,尔等切记,一旦欲有陷阵之局势,便要即刻破阵,或是迂回,定要在外而非在内,如此,胜局将定!”
对于此言铭记在心的全旭,岂能不去防备呐?但他和刘盛有不同之处,因为他是轻骑,速度很快,完全可以在柔然人尚未回转之时,突袭他阵。
而刘盛则是重甲骑兵,速度不快,迂回之策对刘盛而言是鸡肋,唯有左右冲之,将战局扩大,为己方留有缓冲地带。
因此,全旭一旦见势不妙,便下令迂回,或是左右冲之,将柔然后方搅和的一团乱遭,而此次,已是全旭第六次迂回。
可见主仆二人,对于此道运用的都很合理。
而尚有另外一侧的丘穆陵木,她虽然不懂此法,但也极为聪明,她在冲入阵中的时候,便令后方之人分段回身迎敌,保证己方有缓冲地带。
在保证有一个可回身的缓冲地带,手中又有阿伏去的头颅在上,倒也冲了过来,只是损失较大罢了。
受二人袭后,要不是因为那一句入主中原尚在心中回荡,要不去得知魏军左右都有人去袭击,柔然人早就逃了。
可即便如此,中枢指挥系统已失的他们在全旭和丘穆陵木的袭扰下,还是纷纷败退,以致于被全旭杀穿阵型。
此时,那刚杀出阵的拓跋焘见全旭又朝着侧方杀去,不禁微微一愣,再深深看了全旭一眼,也便不再去理会。
他为人虽然易怒,但他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现在是在战场,容不得他分神,也便连忙喝令众人向前杀去,将柔然阵型的缺口不断扩大。
不多时,有此破口在,魏国大军顿时如泄洪一般,从阵中纷纷涌来,而柔然人则如同决口的堤坝不断崩溃。
“魏军破阵了,魏军破阵了!”
“魏军破阵了......”
“魏军破阵了......”
“......”
无数惊恐的声音此起彼伏。
“魏军大纛在此!”
“魏军大纛在此!”
夹杂着几许激动的声音。
“你这奴子不要命了?魏军都破阵了,你还不快跑?”
其身旁一个老胡对其怒骂,说着,老胡人就已调转马头快速逃去。
余众见状,纷纷一愣!
“逃啊!”
“快跑,快跑,魏军破阵了!”
“速走,速走!”
“快快快~”
“……”
一时间,马鸣萧萧,人声鼎沸,整个前阵瞬间演变成了大崩溃,使更多的魏国士卒冲破阵型。
而柔然人见状,更是大骇。
什么大纛。
什么魏主。
什么入主中原,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他们早已抛之脑后,现今,是他们能不能活的问题,生命最重要啊......
随着柔然将士策马奔逃,拓跋焘率军一路追缴,将落后之人杀之无数,前方余众见状更是卖力奔逃,整个阵型顷刻间四零八落,纷纷朝着中溪水夺命而去。
而阵中大量的魏卒也霎时间从北方冲出,让阵中密集的人马陡然缓解,地带大空,正在围攻魏军的柔然将士还在奋力杀敌,突然间,前方守势一松,却是无数魏卒开始后退。
“魏军要败,魏军要败,儿郎们,随吾杀!”
见魏军有退势,郁久闾匹黎急忙大吼,责令众将士上前。
“嗯?魏军退了?”
“魏军退了?”
“魏军退了?”
无数柔然将士大喜。
“呵~杀!”
“杀!”
“杀!”
前方突袭之人,连喝三声,朝着魏军奋力压上,而魏军则是且战且退,顺着人流冲向北方,可这一退,让抓到机会的柔然将士狠杀一通,地上又留下无数魏卒的尸体……
陡然间,整个战场在声声怒喝中,又一次变形。
北方,见柔然人已成溃逃之势,杀出阵的拓跋焘回望一眼,见左翼之敌正在杀来,右方还有阿伏干的骑兵,且背后尚有柔然部曲,现今还是三方被围之局。
拓跋焘心思转动,心中想道:“柔然人多势众,数倍与我,我军尚且三方被围,须得冲出这战争沼泽。”
想着,拓跋焘抬头看了看前方,那无数仓惶逃窜的柔然将士让他眼前一亮。
“我何不先歼此部,让其失去一臂,再迂回杀来?”
想罢,拓跋焘张嘴大吼:“大纛传令,三军向前,追杀溃兵!”
锵~
说着,将手中马槊指向前方,却在挥舞中,将一柄斜插在地的马刀挑飞。
“是,单于!”
得此小胜,杜大纛的将士面露喜色,连忙挥舞大纛:“单于令,三军向前,追杀溃兵!”
“单于令,三军向前,追杀溃兵!”
“单于令,三军向前,追杀溃兵!”
杜大纛的将士一边将大纛挥舞的呼呼作响,一边奋力怒吼,直吼得脸红脖子粗。
“单于令,三军向前,追杀溃兵!”
后方,各旗兵见大纛挥舞,也连忙举起手中的战旗在高空挥舞,怒喝传令。
“单于令,三军向前,追杀溃兵!”
“单于令,三军向前,追杀溃兵!”
“......”
“儿郎们,随吾杀!”
“将士们,杀啊!”
“......”
随之旗令,一位位将领怒喝,看着不断远走的大纛连忙带人冲锋而去......
轰隆、轰隆~
阵中魏卒瞬间动身,战马陡然加速,而紧咬其尾的柔然将士也纷纷大力一击,欲将后方魏卒留在此地,虽说一番勇猛斩去不少魏卒,可更多的魏卒还是迈开马蹄,往北而去。
但一直想入中原、想斩杀魏主拓跋焘的郁久闾匹黎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安然离去?
“众将士听令,追其大纛,斩杀魏主!”
“追其大纛,斩杀魏主!”
“追其大纛,斩杀魏主!”
无比激愤的郁久闾匹黎连吼三声。
却是他看见魏国大纛正在外移,这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挥槊便向前追去。
余众见状,也纷纷怒喝一声,策马追杀魏卒,整个战场顿时再一次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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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全旭与丘穆陵木汇合,见魏国大军追击溃兵,全旭心中惊怒,大叫一声:“大事不妙,匹夫!”
“全军副此话何解?”
一道女声传来。
瞪着双眼的全旭转身看向那女郎,而那女郎也有疑惑的看向全旭,两人当时对目。
“嗯?”
“全军副此是何为?”
见全旭脸色有异,丘穆陵木再对其问道。
“呼~”
丘穆陵木眼中的询问之色让略有疲惫的全旭摇了摇头,他喊了半天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艰难的开口,对其说道:“柔然大军尚在此处,既破一部,当今天子却不思回返杀敌,反倒追其穷寇。”
“哼!”
全旭冷哼一声,又道:“如此为之,岂不是将我家郎主抛之于此?哼,既破此敌,我当去寻我家郎主,娘子若要随其追去,请自便!旭不同之!”
第二百四十章 狼顾玄甲欲陷阵
全旭一挥血袍,大吼一声:“众将听令,随吾返回狄那!固守城池!”
“诺!军副!”
仅存的百余人暴怒一声,朝女郎及其身后之人怒瞪一眼,纷将离去。
身后,丘穆陵木面色变化不定。
“娘子,我等何去?”
有将士见全旭欲要离去,对其怒问。
丘穆陵木抬头朝其看来,见其面色有怒,心知此人定是独孤部的无疑,要不然肯定不会因为全旭的一番话,就如此怒问她。
而那将士,也确实如此,他正是独孤部落的人,听全旭那一番话,让这人认为拓跋焘将刘盛留在此处,是要其送死。
那么拓跋焘是谁?
天子?
不不不,
在他们眼里,他是拓跋部落的可汗,是所有部落推举的首领,这并非玩笑话,而是他们的习性于此,非一时可改。
众部落之间的勾心斗角是极其残酷的,陷害、谋杀、屠落等等,无所不用其极的削弱其他部落的实力,这就是游牧族的生存法则。
而刘盛是谁?
是他们的可汗。
拓跋焘如此做,在他们想来,这就是在害他们独孤部落。
要是换做刘罗辰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属于独孤部落的内部之事,可你拓跋焘这么做就不行。
因为大魏是你们拓跋部落的,不是我们独孤部落的,我们辛辛苦苦的为大魏阻敌,多少儿郎死于战场之上,今你如此为之,可对的起我们的牺牲?
这么一想,这将士心中就怒火焚烧,见全旭挥袍离去,心中也想随其返回狄那,但这里尚有他人,也便对丘穆陵木如此怒问。
而丘穆陵木见他如此,心中也多少猜到了,可一边是天子之令,一边是可汗安危、部落尊严,这让她一时间有些为难。
毕竟她本身不是独孤部落的人,而是嫁过来的。
抬头看了看众人,见众人都在怒视着她,丘穆陵木心中一惊,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忙朝前对策马欲走的全旭喝道:“全军副且慢,我与你同去!”
全旭闻言侧头冷嗯一声,径直转过身去策马扬鞭,带军回返!
“哎!”
丘穆陵木轻叹一声,心有黯然,但她也知道现今的局势容不得她耽搁,忙对众人言道一声:“众将听令!返回狄那!”
“幢下尊令!”
“幢下尊令!”
“幢下尊令!”
众人怒吼。
“哼!”
那将士扶胸怒喝后又冷哼一声,转身对他人说道:“儿郎们,返回狄那,寻我等可汗去!”
“对,寻可汗去!”
众人回应着,面色都有些不好看,朝着远去的魏国大纛觑将一眼,皆是冷哼一声,遂即策马回返......
丘穆陵木心中有愧,连忙追上全旭,对其说道:“全军副,非我......”
“嗯!”
全旭点了点头,打断了丘穆陵木的话,一夹马腹,便朝前奔去,显然是不想与其多说话,也不知是因为嗓子沙哑,还是对其不满。
而丘穆陵木见状,俏脸露出苦涩。
她知道全旭是刘盛的身边人,她之所以请求率军出战,是她和胡三娘有着同样的想法,那就是……娘子军的兵符......
对,胡英胡三娘之所以请战,也是瞧上了娘子军的兵符,既然刘盛说以战功来说话,那还有什么是比率军冲阵更有战功的呐?
可现今,她却恶了全旭,不由得让她有些心塞,可全旭如此,她也不好再热脸贴去冷屁股。
众人一路无言,各有心思的策马回转城下.......
此时,天色方亮,战场西方,刘盛所在,一批溃兵聚拢在刘盛后方。
“那是敌军?”
一人说道。
“是重甲。”
另一人有些惊呼。
“可是夜中重甲?”
其身后一人对其问道。
“定是他们!”
前人回道。
“嗯,以朔州之地,养千人重甲便已极致,不可能还有其他重甲,定是昨夜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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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身旁有一人分析道。
“那我等当何为之?”
此人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前望。
只见,前方有两位身着明光铠之人,这是两位幢主。
前方一位幢主缓自回过头来,对他们说道:“尔等可敢随我袭其后?”
“这?他们是重甲啊,幢主!”
“对啊幢主,他们是重甲,我们能与之为敌吗?”
“是啊,是啊!”
众人附和!
“可我军在前,正被其袭杀,此军尚又陷阵,若我等突袭其后,定可灭其于此!”
幢主看着前方分析道。
“我觉得不宜行事,前方重甲散落,战马并非头尾相接,是有缓冲余地的,若你我率兵掩杀,安能知晓敌军是否回转率先将你我歼灭?”另一位幢主说道。
“那依你之见,我等当何为之?”幢主问道。
“等!”
“等什么?”
“等我军回转!”
“我军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会有的,待我军回转之时,你我再行掩杀过去,将其陷阵于此,从其背后攻击,定可破彼辈于此,若不然,其仗甲坚,回身迎战我等,即便陷阵,却也可、以一当十破我辈之阵突围而去!”
“若我军不回转当如何?”
“逃!”
“逃?”幢主惊恐!
“若你想死,大可不必!”
说罢,这幢主对身后士卒下达等待的命令,也便不再言语,直勾勾的看着刘盛背后,如豺狼一般。
而那幢主见状,脸色一阵变化后,也连忙对自身部队下达命令,与其一同看着战局变换。
于此同时,刘盛犹在对陷阵的柔然将士伸出血淋淋的马槊,将他们一个个桶下马来,成为血泥的一部分。
战场中央,原本魏军所在,此刻战马涌动,不断北去,一个个柔然将士又再填上空缺,追着北去的魏军奋力砍杀。
不多时,因魏国大军冲破北面,并一路追击溃兵,郁久闾匹黎也是率部紧追魏军尾部。
大量的柔然将士已经开始策马缓动,朝前奔去,一波波的骑兵不断往前,让柔然阵型开始松散起来,正逐步朝后蔓延。
原本突袭魏军左翼的柔然阵型已然分成三段,前方是追杀魏军之人,战马尚自头尾相接,处于陷阵状态,中部则是松散,并不断往前冲入陷阵的阵型中。
而后方则是刘盛所在之地,此处的柔然将士尚自处于战马头尾相接的陷阵之状。
通俗来讲,这就好比堵车,刘盛前方的柔然人处于第一个拥堵路段并且是紧挨前车尾部,调不了头,中部则属于可以缓慢行驶的路段,而前方则又有了一个拥堵路段,也调不了头。
可以说,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局势,一旦拥堵车辆可以行驶并可以调头的时候,柔然人也就可以反身迎敌了。
若柔然人反身迎敌,刘盛背后的那两位犹如豺狼一般的幢主也就会对刘盛发起冲锋,向其背后杀来,刘盛将危……
因处在陷阵之中的人,是看不清局势的,人头攒动下,你根本看不到多远,尤其是在这数万人相争的庞大战场上。
人一满万,无边无岸,可不是说说的,目光所至,除了人还是人,除了飞舞的武器还是飞舞的武器,人在其中,何其渺小,因此,刘盛也就没发现柔然人的变动……
随着时间缓逝,柔然松散的地段慢慢袭来,众玄甲尚自杀敌。
蓦然,某一处的柔然人竟然调转了马头与玄甲军士相互刺了一槊。
铛~的一声,柔然人的马槊刺在战马头部,但玄甲军的战马有着马铠保护,只是响起一道金器之声,可那柔然人就倒霉了,玄甲军士奋力一槊桶进了他的胸膛。
噗呲~一声,鲜血喷洒,他死了……
虽然他死了,但也由此拉开了柔然人反身迎敌的序幕。
乍然间,无数柔然人开始反身迎敌,因为他们知道后方有敌人,不,是他们一直都知道,只是苦于无法调转马头,可在这可以调转马头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这么做了,因为他们不想死。
不想死怎么办?唯有反身迎敌,虽然玄甲军都是重甲在身,而他们唯有护着前胸后背的两档铠,敌我双方装备上的悬殊很大,但他们不得不去抵挡。
因为抵挡或许可活,不抵挡,只有死,他们别无选择,就此,无数调转马头的柔然将士开始与玄甲军拼杀。
一阵乒铃乓啷的交战……
突然回身的柔然将士让玄甲军士心中猛然一惊,当即有不少人被马槊弹下马去,余下之人的身上无不是发出金器交响之音,低头看去,却是无数马槊袭来,刺在铠甲之上。
这是因为玄甲军已经习惯了举槊、刺、举槊、刺的节奏,被柔然人突然反身厮杀下,一时间竟是分神了。
这在战场上分神是极为要命的,要不是他们身上有铠甲保护,与其交战的将无一存活。
铛~
刘盛架开一支马槊,面色一愣,抬头一看,心道:“不好,柔然陷阵之局将破!”
暗骂一声,刘盛便要喝令回退!
而刘盛后方,那两位幢主见状,面色一喜,不禁对视一眼,又猛然点了点头,遂即,各自怒吼一声:“儿郎们,随我杀啊!”
“杀啊!”
“杀啊!”
“杀啊!”
两位幢主一声令下,无数溃兵杨刀策马,对着刘盛背后狠狠杀来。
咚咚咚的马蹄瞬间从刘盛后方响起,刘盛猛然一惊,将前方袭来的柔然人刺下马去,伸手勒住战马,让三队之人上前,这才回身看去。
这一看,便看到约有八百余骑正朝其冲来,见此,刘盛双眼一瞪,脑袋微微一凉,心跳陡然加速。
“危局,危局!”
心中大喝两声,刘盛也不顾不得其他,扬声怒吼:“玄甲军,回身迎敌,快,冲出去,快快快,回身迎敌!”
怒喝中,刘盛策马转身,脸色通红。
而其身侧的玄甲军士听闻,忙朝后一看,顿见八百余骑呼啸而来,纷纷暴怒。
汉人叫道:“诸君回身迎敌,诸君回身迎敌……”
独孤部的人叫道:“儿郎们,回身迎敌,回身迎敌……”
令传四方,众人闻之,虽然没看到敌人,但经过刘盛两个月训练的他们,却也连忙勒马调头,唯留一部分人阻拦东面之敌,其余人等不再向前。
他们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了一群向他们冲来的柔然将士,心中各自一惊。
刘盛怒吼:“众将士,随吾杀出去!”
一扬马槊,刘盛策马回转,朝着正在杀来的八百骑兵杀去。
玄甲军的众人见状,内心稍定,遂即大喝:
“杀!诸君随将军杀出去”
“杀!儿郎们,随酋帅杀出去!”
……
“杀!”
“杀!”
“杀!”
众人纷纷暴喝一声,策马朝其冲去。
而前方已经转过身来的柔然将士见状,岂会让刘盛的玄甲如此轻易的退去那?
“众将士,敌后有我军援兵,速速将其拦下,速将其拦下!”
柔然阵中传来一声大喝。
众人闻之,无不策马上前,想要将刘盛拦下,为溃兵们争取时间。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溃兵将其围拢,这一支重甲骑兵就会陷阵,如同他们的同胞被其歼灭一般,将刘盛的玄甲军歼灭于此。
想着,众人再次怒吼,奋勇上前,直杀的玄甲军士连连退却,虽然玄甲军皆有重甲,但也挡不住接二连三的冲击,即便不是致命的伤害,却也让他们连连后退了。
不得不说战场上真的是瞬息万变,上一刻,那柔然人还如羊羔一般任刘盛宰割,可下一刻,这些柔然人就如同猛虎一般,对刘盛发起围剿,让刘盛不得不冲阵突围,转变太大了。
听着后方的怒吼,刘盛知道玄甲军快拦不住东面之敌了,可他也顾不了他们。
现今的局势,是他必须冲出去,是必须,一定,要不然,他一定会死的,会死的……
刘盛心中想着。
而如此局势,所有玄甲军的人也都知道,这是一个必须冲过去的局势,在此危机之时,一个个咬牙怒吼,随着刘盛朝后方之敌冲来。
那正带人前冲的幢主见状,对另一位幢主说道:“现今之局,我等还要冲阵?”
“冲,事已至此,唯有冲,你若胆怯,自去便是!”
说着,那幢主怒吼一声:“儿郎们,杀啊!”
吼罢,将身子伏下,对着已然靠近的玄甲军挺起马槊。
众人见状,也纷纷伏下身子,以面对即将碰撞的局势......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军副令全军夺帅
嘭~
一声巨响,双马交错,战马轰鸣,玄甲军与后方之敌相撞,一片人仰马翻。
咚咚咚~
马蹄践踏,将士怒吼!
“杀!”
“杀!”
双方人马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在交阵的那一刻,就已是白热化的战斗,没有丝毫撤退可言。
“死来~”
噗呲~
刘盛身边的护卫将前方一人刺下,闻前方怒吼,瞬间扭头朝刘盛看去。
“酋帅?”
护卫眼睛一瞪,暴怒一声。
只见刘盛前方突然伸出三支马槊,正对刘盛的头部、左右胸口,而刘盛的马槊正插在一人身上,还未收回,这对刘盛来说将是必死的一击。
“尔敢~”
见此危局,护卫怒喝一声,一个鹞子翻身直扑马槊而去。
噗呲~
噗呲~
噗呲~
一连三声武器入体的声音传来,三支马槊没落在刘盛身上,却落在了他的身上。
“嗬~嗬~”
护卫双眼睁的老大,回身望了眼溅上他鲜血的刘盛,他很想说话,可他脑中却一片空白,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给我死来!”
刘盛双手冒起青筋,怒喝一声,挥舞马槊,直扫前方三人。
乓乓乓~
极其用力的一击打在三人马槊上,让前方三人一阵晃荡,险些掉下马去。
刘盛见其没死,双眼一瞪,怒吼一声:“死来~”
“呼~”
马槊扬起风声……
啪啪啪~
“啊……”
极其凶狠的一击,将前方两个柔然人打下马去,但尚有一人还在马背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呵~”
刘盛冷笑一声,手中马槊再次挥舞,狰狞的咆哮道:“杀我将士,要尔偿命,拿命来……”
“嘶~”
见刘盛一脸暴怒之色,柔然将士大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要退去,可悲愤中的刘盛早已将马槊刺来。
“哼!”
那极其快速的马槊噗呲一声刺入他的胸膛,马槊入体的疼痛让他痛哼一声……
噗呲~
刘盛收槊,头也不回的大喝一声:“走好!”
喝罢,继续带队凿阵~
他没有和护卫说什么,因为他没有失去理智,战场上,死亡是最常见的,谁要是因为他人的死去而伤心、痛哭、墨迹,那么他也就是下一个……
混乱的战场中,刘盛大喝:“凿阵!”
“凿阵!”
“凿阵!”
“......”
“嗯?郎主?”
城头上,刚返回狄那的全旭看着那一群黑甲骑兵发出一声惊呼。
“可汗?”
“可汗?”
“可汗在何处?”
“可汗在哪儿?”
听闻全旭的呼叫,众人探头询问。
全旭朝着玄甲军的方向一指,不曾说话。
众人见其所指,连忙围拢城墙沿边朝外看去,这一看,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
只见,刘盛的玄甲军正在与西方之敌交战,而东面,原本的战场处,已有无数柔然将士对其包抄而来,要是再晚一些,刘盛将会被包围在此。
“军副,我等请战!”
“军副,我等请战!”
众人见此,群情激奋的怒喝一声,向全旭请战!
而此时的全旭也是一脸激愤,扬声怒吼:“众将士!”
“有!”
“有!”
“有!”
众人挺胸怒喝。
“将军有难,当何为之?”全旭怒吼!
“出城夺帅!”
“出城夺帅!”
“出城夺帅!”
众人顿槊怒吼!
一身鲜血的全旭快速转身,对三个士卒说道:“你三人速去告知军师,责令他,全军出城夺帅,若敢不从,旭定叫他人头落地,快去!”
“是,军副!”
三人慌张的应命,快速转身而去。
“全军听令,尽随吾出城夺帅!”
全旭举槊怒吼,又一字一句奋力吼道:“开!城!门!”
喝罢,大手一挥,快速朝城下小跑而去。
“开城门!”
“开城门!”
“开城门!”
众将士一个个面色通红,一边大声吼着,一边卷甲倍道,朝着城下而来。
“众将士听令,不留一人,全军出城夺帅!”全旭一边小跑,一边怒喝!
身后之人闻之,也纷纷吼道:“军副令,不留一人,全军出城夺帅!”
“军副令,不留一人,全军出城夺帅!”
“军副令,不留一人,全军出城夺帅!”
众人怒吼着,也纷纷跑到战马身侧,快速的翻身上马。
城上女郎听闻,也纷纷跑下城来。
不多时,城门又再一次被缓缓打开。
全旭一身血红,坚毅的脸庞露出着焦急之色,见城门已然大开。
“出城!”
全旭怒喝一声,举槊狂奔。
余众见状,纷喝一声:“出城!”
“出城!”
“出城!”
咚咚咚~
马蹄不断跨过狄那城门,无数将士、女郎扬起尘土从城门鱼贯而出,紧随着一马当先的全旭朝着刘盛的方向奔去。
片刻,东门处的秦无殇也得知此事,连忙调兵从城内往南门而来,仅留下一队之人迷惑柔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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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柔然逃兵已经开始渡河白道中溪水,身后那魏国的大纛紧追其后,让得他们不敢回头,死命的往前冲,往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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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乱之下,不断有柔然人的战马摔倒在地。
噗通!
噗通!
无数战马踏入河道,那沾染血泥的马蹄刚一入河水,就将河道染成了红色,并不断熏染开来,随着践踏前去,血色快速弥漫……
其后,魏主拓跋焘策马疾驰,死命追来,声声怒吼下,那一张脸变得极其丑陋,犹如索魂的死神一般,让人惊慌。
可他毫不自知,他前来追剿柔然逃兵,却把刘盛陷入危险之中。
可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一入战场,他就不处在高位,哪能知道柔然背后还有刘盛的玄甲军呐?即便是全旭,也是杀到近前,他才得知。
而自开战不久,他就已陷入三方被围之局,乍破大阵,心中也便想着先突围而出再说。
原本他的想法是追杀逃兵到中溪水便返回杀敌,而此时也已至河岸。
只见拓跋焘看着逃向中溪水东岸的柔然逃兵,大喝一声:“大纛传令......”
其身边的虎贲中郎将韩茂见状,以为他还要追敌,不禁上前一步,对拓跋焘说道:“单于!何不返回狄那歼灭柔然大部?”
羽林中郎长孙石洛也附和道:“是啊单于,既然破敌至此,当返回狄那歼其大部,以解狄那之危!”
“当如此!”沉默寡言的陆真开口道。
“嗯?”
听几位宿卫郎都如此说,拓跋焘眉头一皱,冷不丁的看了眼韩茂,正在他欲要呵斥韩茂的时候,北平王长孙崇站出来了。
只见长孙崇说道:“此地有朔州伯在,可阻一时,依我之见,当追此部,待将其灭至白道城外,我等再返狄那,彼时,柔然若攻狄那城,我等正可突袭其后,一战歼之!”
“北平王之言,我不认同,以我之拙见,当先解狄那之危,待柔然退去,与朔州伯合兵一处,将其驱除出境,若不然,敌众我寡,单于再次陷阵,又将如何?”
韩茂冷声言道。
“嗯,言之有理!”
“韩郎所说不差!”
“……”
听此一言,八大常侍纷纷点头。
他们都觉得韩茂说的太对了,这皇帝处在战场,还真令他们担忧,要是拓跋焘进入狄那城内,他们就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也不至于畏首畏尾的守着拓跋焘!
想着,八大常侍悄悄的对韩茂竖起了大拇指。
可此言在拓跋焘耳中就不是那么舒服了,感情在韩茂眼中,他就是个累赘呗?张口欲言,那边的长孙崇就开口说道:
“现今柔然大部皆在此处,若与其交战,岂不更是陷阵?依我之见,当渡河击敌!”
韩茂眉头一皱,说道:“当解狄那之危,若我军渡河击敌,柔然大军兵峰压来,前有逃兵,后有追兵,我辈当会腹背受敌,与战不利!”
说罢,对拓跋焘扶胸施礼:“请单于明鉴!”
八大常侍闻言,纷纷对视一眼,遂即附和道:
“请单于明鉴!”
“请单于明鉴!”
“当渡河击敌......”长孙崇犹自倔强。
“当解狄那之危......”韩茂与其争辩。
“......”
“杀啊!追其大纛,斩杀魏主!”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之时,一声大喝传来,众人猛然一惊,回头一望,却是郁久闾匹黎率军追来。
轰隆隆~
“魏主休走!”
郁久闾匹黎身边一人怒吼,定睛一看,不是阿伏干是谁?
原来阿伏干也在魏军冲破北阵的时候,也率军朝其杀来了。
“渡河,渡河!快!”反应过来的拓跋焘连忙说道,又对争执的二人冷视一眼。
长孙崇见状,也连忙大叫一声:“快,渡河……”
众将闻言,已再无他话,连忙策马驶入白道中溪水。
便是韩茂也是如此,可其心中却是把长孙崇骂惨了,责怪长孙崇耽搁时间,以致于让柔然大军追来。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反身杀敌,是因为他们处在河岸驻马,柔然人带着冲锋之势,而他们则是静止,厮杀起来,他们的处于劣势,阵型很容易被其攻破,若不想落在下风,唯有渡河一途。
噗通噗通的落水四起,更是溅起无数血花。
在这没有厮杀的时候还能泛起无数血花,可见魏军马蹄上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
随着大批魏军开始渡河,河水逐渐浑浊起来,可却不是昏黄的泥土之色,而是泛红......
一片片涟漪下,水波荡漾,血色翻涌,顺流而去,整个白道中溪水顿时被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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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逝……
西方战场,刘盛奋勇杀敌,可围圈还在不断缩小,玄甲军的伤亡陡然加重,刘盛也已累的气喘吁吁。
玄甲军在此前就已战斗过,体力消耗严重,远非以逸待劳的溃兵,一时间,以重甲之威,竟然还没冲过去。
耳旁不断传来的惨叫、厮杀声,反而让刘盛越来越冷静,带着玄甲军勇猛的左冲右突,可却被悍不畏死柔然人的阻拦下来。
又几次冲击后,整个小战场还在不断缩小,这战圈一旦缩小到极致,那就是刘盛陷阵的时候,离死不远了……
又是一阵乒铃乓啷的打斗,刘盛将断槊丢弃,抽出马刀,眼中露出决然之色,就在他想着会不会再穿越的一次的时候,外围的柔然人起了扰乱。
“夺帅!”
“夺帅!”
“夺帅!”
外围传来阵阵怒喝。
刘盛双眼一瞪,对于全旭的声音,他又怎么不知道呐?即便带着沙哑,他还是听出来了。
“将士们,我军来援,随吾凿阵,杀敌!”
心中大喜的刘盛暴怒一声,朝着前方的柔然人杨刀砍杀。
而众玄甲军士得闻,也纷纷暴起。
“我军来援了,诸君快快凿阵!”
“我军来援了,诸君快快凿阵!”
“杀!”
听闻外有魏军的援兵,与其交战的柔然人都有些慌乱,被突然暴起的玄甲军士杀之无数。
而外围的柔然人已然被全旭突袭后方,将其后方狠狠的撕开了一道口子,无数轻骑、女郎,悍不畏死的冲锋而来。
“魏军援兵来了,魏军援兵来了......”
“魏军来援兵了......”
一声声大喝自柔然阵型后方传来,让得无数人更是慌乱不堪。
“哈哈!”
见柔然人如此,刘盛大笑一声,一边挥舞马刀,一边怒吼:“尔等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尔等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尔等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众玄甲军士也是极为聪明的大声叫道。
听闻此话,无数柔然人觑将一眼,心有小心思。
外面的全旭正在奋勇向前,随后不久,又一支援兵大喝着:“众将夺帅!”狠狠插了进来。
这一下,阻拦刘盛西去的人更是不堪,不断开始出现逃兵,而一旦出现一位逃兵,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之局,遂即,阵型开始崩溃。
处在阵中的刘盛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心知柔然人已然开始逃了,但他也不敢大意,再又朝前杀之片刻。
倏忽之间,一道带着哭腔的怒吼传来。
“夺帅!夺帅!夺帅!”
刘盛抬头看去,心中一震,却是全旭带着哭腔,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夺帅,身上的伤口无数,犹自往外流着鲜血。
“呵呵~”
刘盛复杂的笑了笑,眼中有些许泪珠转动,这一刻,心中有感动、有担忧、更生怕全旭下一刻就没了,怒吼一声,手中马刀又向前砍去。
嘴中喊着:“看我弟兄,迎着烽烟大步来……”
余众抬头看向全旭,心有震惊,尤其是孟小虎更甚,面色复杂的看了全旭一眼,他不知道此战过后全旭还不能活下来,唯有随着刘盛怒吼一声:
“呔,给我死来……”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檀欲撤白道城
孟小虎的狼牙槊再一次在战场上逞威,将多刺的槊头连连搅动,径直杀向全旭所在。
而柔然后方再又冲来的援兵不是秦无殇,而是丘穆陵戈。
这丘穆陵戈身为盛乐都将,在此前盛乐一战中随刘盛突围而来,并一直留在狄那帮助守城,突闻刘盛将要陷入重围,这位都将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不说刘盛身为此地主帅,一旦阵亡,将士们将再无一点斗志,要是柔然再发兵攻打过来,他们也将会死在狄那,就说他这人比较重情义,因此对于刘盛的救命之恩一直放在心上。
原本听说刘盛有难,他很想前来帮忙,以还掉之前的救命恩情,但,他的兵,只有数十人了,在他想来,是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于是,他就登城来看,而这一看,他就看出了些端倪,在他眼中,这柔然人的阵型散乱,毫无章法,并且各自为战。
这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啊?
他心中想着!
初时他还有些不解,可在他看向半空的时候就明白了。
这是柔然指挥系统有缺,全靠各个队主自己在把握战局,整个战场上,柔然方面的战旗不能说没有,却只有那么几个大旗,剩下的幢旗、队旗在这个庞大的人数中就显然很少了。
这么一看,丘穆陵戈心里也就有底了。
这是刘盛逼人家逼的太狠了,要不然指挥有缺的他们,也不至于在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反身围剿刘盛,只能说刘盛成也玄甲,败也玄甲。
而散乱的柔然人,却也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因为这种阵型,但凡有援兵去支援,必定会引起他们的大乱,因此,在他想来,他们这数十人也算是一支力量了。
于是,丘穆陵戈就在全旭方将出城的时候,他也率领着盛乐残存的数十位将士,义无反顾的来了。
他这在旁人眼中认为找死的行为,却只为报刘盛的救命之恩,可见其忠义。
待他们数十人插入数百人的阵中,战局果然如丘穆陵戈想的一样,柔然人一触即溃,开始分散逃离。
但东面之敌也已迂回而来。
对于丘穆陵戈来说,没有统一指挥的柔然人是从哪里来的这些都不重要。
而对刚围剿魏国大军的柔然人来说,这区区数十人还能怕了他?
于是,双方一个照面,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开干。
咚咚咚~
这个时候,秦无殇的兵马也已踏着马蹄赶来,远远的便看到双方人马战做一团,秦无殇也是二话不说,直接下令突袭。
前方打斗正酣的人蓦然间听闻远处又传来喊杀声,纷将望去,这一看,丘穆陵戈的人大喜,柔然人大惊,慌不迭的就原路返回朝东逃去。
……
阵中,刘盛一马当先的杀出阵来,看着前面犹自哭腔喊个不停、手中马槊连番挥舞的全旭,对其叫道:“阿柱,回城!”
“夺......呃?......郎主?”
正在叫喊着的全旭倏忽之间好似听到刘盛的声音,不禁朝前一看。
“阿兄,郎主出阵了。”
“阿兄,郎主出阵了。”
其身边的护卫对他喜道,但见刘盛又对他们吼道:“回城!快!”
刘盛的一声怒吼,让全旭面色一喜,连忙大吼:“回城,回城,快回城!”
随着怒喝,众人纷纷策马回转……
..........
狄那城外,大檀面色阴沉。
回想这一战,他就极其愤怒,他竟让刘盛追得如丧家之犬般逃窜三次,他可算是把颜面丢尽了。
而最后一次逃窜,更是被刘盛追的陷入己方阵中,因为被众人推搡着往前涌去,在阵中的他极为难受,好不容易等到阵型松散了,他能转动了,这坏事又来了。
就在他松了口气,准备聚集兵马再战的时候,他听闻他那弟弟郁久闾匹黎又好死不死的带着大部队去追魏主拓跋焘去了。
哎!这一下可把他气的不轻,因为他是知道他们背后有着刘盛率领的一支重甲骑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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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支重甲骑兵对于昨夜受过迫害的大檀来说,这是一个极具危险的敌人,由不得他不重视,毕竟昨夜才败于其手,至今记忆犹新呐!
可显然,他弟弟郁久闾匹黎是不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先去追击拓跋焘了,而是先帮大檀稳定后方局势。
毕竟大檀才是柔然的王,要是大檀死了,他郁久闾匹黎别说南下中原了,就是他能不能在接下来的王位争夺中活下来,那都是一个事。
但不论如何,他还是带走了大部分人,让大檀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逃,那他就是第四次逃了,他脸面上过不去,可要是不逃,这阵型散漫的将士们又难堪大用,一时间,他陷入两难的地步。
踌躇的大檀其实是很想把部队拉出去整编一下的,只是苦于没人给他台阶下。
好在,不用他决定,就有一个士兵来报,说是刘盛后方被一部儿郎抄了后路,将其堵在战场了,也即将把刘盛围困在内,形成陷阵之局。
大檀一听,乐了。
好你个独孤盛,你也有今天。
这么想着,大檀就准备下令让剩下的人全部围拢过去,到时候,他弟弟追击魏主,他歼灭刘盛,两全其美,至于狄那。
大檀看了看狄那城头,见尚有守卫守着,也就放弃了攻城的想法,毕竟攻城对于骑兵而言是短处,昨夜要不是他一心想要拿下刘盛,从而急攻狄那,也不至于阵亡那么多族郎。
而现在,刘盛又不在城里,再去攻狄那就有些得不偿失,除非他脑壳昏了才会那么去做。
就此,他就责令余众前去围剿刘盛,可还没等他赶到地方,那边就又来了一个士兵对他汇报,说是刘盛突围了,带着重甲一路返回了狄那城。
???
这一个消息,让乍一听闻的大檀有些懵了,随后就是怒不可遏,当场就要下令再度攻打狄那。
而这个时候,于陟斤也终于在乱军中和大檀汇合了,远远的对大檀呼喊一声,随着近前,于陟斤微微一愣,见大檀一脸怒色,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现今的局势容不得他多想。
就此,也没放在心上,前将一步,对其说道:
“可汗,我方见郁久闾匹黎汗王去追魏主,我等当速速撤军,在他处整兵,以策应郁久闾匹黎汗王!”
“哼!”
大檀冷哼一声,说道:“难不成,就这么放过他独孤盛?”
说着,大檀面色有些不忿。
于陟斤见状,嘴角一抽,心道:“现今部曲都快不保,你还管那独孤盛作甚?”
想着,于陟斤便道:“可汗,以目下之局势,这独孤盛怕是灭不了!”
大檀咬了咬了牙,说道:“哼,自昨夜以来,竟让这小儿三番两次逃得命去,可恨,可恨啊!”
每每想到刘盛快被他消灭的时候,那涌来的重甲,大檀就极其愤怒、惊恐。
于陟斤面色有异,朝大檀觑将一眼,心中却是想到:“人家独孤盛三番两次逃得命去,你大檀也不差啊,也逃了三次,你们两个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想着,于陟斤微微一笑,但这话,他却是不敢对大檀说出来的。
但见他捋了捋思绪,对大檀说道:“可汗,你难道没发现端倪吗?”
“嗯?何事?”
大檀冷眼看来,对其冷问。
于陟斤双眼一眯,有些阴冷的说道:“那独孤盛自交战以来,从未施展过他口中的仙法,可见,这其中定有蹊跷!”
“哦?”
大檀闻言一愣,想了想,还真是如于陟斤所言,那独孤盛从盛乐交战开始,一连三天从未施展过仙术。
这么想着,大檀心里突然有些打鼓,暗道这独孤盛是不是又再搞什么阴谋?
可与大檀不同的是于陟斤,他却是想着,刘盛口中的仙术,是不是骗人的?
抬头看了眼大檀,见大檀眼神飘忽,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陟斤嘴巴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暗叹一声:“车撵上的人,哪里能听得逆耳之言呐,大檀信奉图谶又不是一时了,我还是不要说得好!”
于是,于陟斤也就不再言及心中之想,只是对其说道:“可汗,那独孤盛三日以来不曾施展过仙术,想来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将可将我等一战而歼之的时机,现今,那时机就在眼前!”
“你是说新的魏主拓跋焘?”
大檀还是一个比较精明的人,只是比较信奉图谶、玄学罢了,于陟斤随口一言,他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不错,正是其人,可汗不妨想一想,若非我等将兵马分之五路,以郁久闾匹黎汗王在此地攻打狄那,那魏主夜间来此攻打的,可就不是郁久闾匹黎汗王,而是可汗您了。”
于陟斤一边说着,一边朝大檀觑将一眼,也不言明,他知道以大檀的聪明,是会想到其中的关键的。
果不其然,大檀听于陟斤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变,皱眉深思。
却是在想着拓跋焘要是在他攻打狄那的时候率三万兵马从他后方袭来,那独孤盛到时候再施展所谓的仙术,那将是何等的下场?
想到这里,大檀就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于陟斤见此,轻笑一声,知道大檀已经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他话点到为止,让大檀说出来,是以凸显大檀的聪明,即便到时候有什么过错,也是大檀的,而不是他的,可见于陟斤的聪明。
于陟斤上前说道:“可汗,今日一战,敌我双方阵亡的将士已不在少数,我辈更是旗帜不明,眼下,依我之见,我等当先整兵明旗,不然我军阵型涣散,当不可一战,若是魏主回援而来,那......”
于陟斤摇了摇头:“等待我军的,唯有一败尔,倘若我等整军明旗,再与郁久闾匹黎汗王合兵一处,到时候,无论是击杀魏主,还是拿捏独孤盛,我等的胜算都会大些!”
于陟斤虽然笃定大檀会想到其中的关键,但并不能确定大檀会不会脑子一抽,还要打狄那,要真是那样,他身为臣子,还不得不去,于是,就对大檀说了这一番话。
大檀闻言抬头看了看狄那,又朝郁久闾匹黎离去的方向看了看,心中犹自一喜,他正等着一个台阶下那,这于陟斤就来了。
“呃......”
刚一开口,大檀突然想到什么,装作低眉思索之状。
半晌,这才开口,冷哼一声。
“哼~”
“你方才所讲,言中之意可是匹黎击败不了魏主?”
大檀冷声问道。
听此一言,于陟斤微微一愣,见大檀神色,好似想到什么一般,低头说道:“以族下拙见,郁久闾匹黎汗王击杀不了魏主,在我率军前来之时,郁久闾匹黎汗王的部队已分兵三路。
其一,乃汗王亲自率领一部击魏军左翼,其二,或许是阿伏干袭击魏军右翼,其三,便是北方与魏军正面交战之部,此三者,左右二部人少,正面人多,但魏军破阵之处,正是北方。
而左右二部经过一番厮杀,部曲已乱,整个大军,已如同我部一般旗帜不明,可魏主所部皆乃其四方四维之兵,是魏国的精锐之士,虽然人少,却都是精兵强将,若汗王不整兵明旗,很难将其拿下!”
“嗯!”
听于陟斤这么一分析,即便是装作问话的大檀也是醒悟,他弟弟还真未必能拿下魏主。
于是,便对于陟斤问道:“依你之见,我等当往何处撤?”
于陟斤抬头往四周看了看,皱眉思索一番。
片刻,抬起头来,看向郁久闾匹黎离去的方向,对大檀说道:“白道......”
“白道?”
大檀嘟囔一声。
“对,白道!”
于陟斤硬回一声。
“嗯?”
大檀眼珠晃动,脑中思索一番,想着撤往白道的可行性,与利弊......
“好,那便撤向白道!”
半晌,想通其中关键的大檀对于陟斤说道。
“可汗英明!”
于陟斤闻言,对大檀施礼笑道。
于是,柔然大军便在二人的一番言语中,向着白道呈零散阵型出发了。
而追击魏主拓跋焘的郁久闾匹黎,此时正在和魏军交战,好在双方阵型都是散漫无序,半斤八两,倒是打的有声有色,只是不知道等大檀赶来的时候,历史会不会因为刘盛而起变化,使得拓跋焘阵亡在此......
PS:亡还是不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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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以壮光华之色
狄那城远处,刘盛方将撤回此处,看着远方城门紧闭的狄那城,刘盛有些茫然。
在来时的路上,全旭便已告知他,狄那城守备南门的将士已被他全带出来了,可现在城门紧闭又是何故?
刘盛眉头一皱:“莫非,这狄那城已被柔然人占领了?”
刘盛心中一突,遂即勒马,伸手说道:“兵马且住!”
咚咚咚~
其身后的骑兵又前奔几步,这才勒马止停。
“兵马且住!”
“酋帅令,兵马且住!”
“酋帅令,兵马且住!”
随着战马嘶鸣,众人怒喝。
“郎主!”
一身鲜血的孟小虎策马上前,对刘盛呼喊一声,说道:“郎主,兵马何以站住?”
孟小虎有些不解。
此时,有些虚弱的全旭也策马前来,看向大门紧闭的狄那,双目一瞪:“怎会?”
“嗯?”
孟小虎见全旭有些惊讶的面容,不禁眉头一皱,他总感觉其中有事。
“嗨~”
轻出一口气,刘盛抬头仔细打量着狄那城墙,见上方人影绰绰,不禁一阵心塞。
他只觉得他自己完全就是穿越者中的另类,人家穿越过来个个不是大杀四方就是权倾朝野,又或是种田养鱼逗美女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为臣者,各种奇谋妙计、民生良策那是信手拈来,直把古人震的一愣一愣的。
咸鱼者,各种生意法则、美女环绕、随手一篇诗章就是百世流芳万人赞,只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为将者,那更是不得了,像什么以一敌万,怒吼一声吓破贼人胆,一把杀猪刀能把敌阵杀穿等等。
那简直就是无敌金甲披身上,手握龙刀就是杠。
哎!
总之就一句话,敌死他不死,永远的无敌小强,逢战必胜、逢赌必赢、逢美必泡并爱的他死去活来,更有各种奇妙并奇葩的想法,本来是完全不切合实际的,却每每都能被实现。
每个穿越者的人生,那都是巅峰。
可他呐?
到他这里,那简直就成了穿越者的反面教材,使他走上了另一条不归路,前三年,因为身份问题没少被人诟病,并时常闹出人命。
比如那现在还在宫中霍霍妃子的韩毅,当时极具侠义的韩毅还和李墨一般来刺杀过他刘盛,即便众人拼死护卫下没让他得逞,却也死了不少人,韩毅之所以知道刘盛是铁面将军,就是尾随在后啊。
而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背年,命犯太岁。
先是从军后率领铁血队的第一战,那个场面他至今记忆犹新,要不是他身着明光铠,还有余众紧随,他早就死了,可即便如此,那明光铠上也是磕磕绊绊犹如车祸现场一般,让他受了伤。
随后,是他继位酋长,要不是楚河汉界刚好夺回酋长印,他又是一次掉脑袋。
其后,他为了在大檀攻打云中围剿拓跋焘的时候,以获得救驾之功而聚集的兵马,被大檀事先发觉,从而先攻打中道。
那一战,直接让他独孤部减员半数,让他天真的想法毁于一旦,而他伯父也因此身受重伤。
虽然他知道,小说中,穿越者自带主角光环那是假的,古人愚蠢也是假的,古人不勇猛也是假的,古人......xxx,全是假的,主角做什么都对,做什么都会成功,那都是骗人的。
在这里,你必须得认真对待人事,因为一个不小心,你就会着别人的道,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的,这是一个鲜活的世界,战场更不是过家家,可让你以一敌万的地方。
要不然,以他训练月余的八阵将士迎战大檀,也不至于会败的那么惨,可他心中就是有些不甘,一个身为穿越者,怎能混得如此凄惨的不甘。
而自大檀攻入云中开始,他先是歼灭狄那左丘巡之部,再是驰援盛乐,在盛乐的时候,要不是拓跋清怜来救,他早就死在盛乐了。
而后,就在他撤到狄那固守,以为大檀会等到拓跋焘到来的,可偏偏事与愿违,那大檀好死不死的又来打他了,还是一副夜袭寡妇村的模样来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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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兵发五路,将他这寡妇死死围在狄那。
中溪水被破、白渠水被破、身后的中道更是被破,使得他不得不又钻进这狄那牢笼,昨夜一战,从初夜直至现今晨朝,历时足足将近六个时辰。
在这六个时辰里,他的部队简直是被柔然人轮番揉虐,要不是孟小虎的玄甲军及时赶来,他刘盛又是一次阵亡的下场。
而现今,他率玄甲军突袭柔然后方,让得柔然人大乱,要不是拓跋焘从北方破阵,其前方的柔然人说不定还真要被他杀光了,可偏偏又是事与愿违。
这一遭下来,换做常人早特么崩了,但刘盛犹自顽强,百折不挠,因为他始终坚定内心,他相信,有朝一日,他定能仗剑三尺锋,破这南北昏蒙之气,以壮光华之色。
一个强者的内心,是不会被轻易打垮的,他只是有些心塞,嗯,心塞,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么多穿越者,唯独他一个是这般惨的,独苗苗一个。
“哎~”
刘盛轻叹一声,回收心神,他知道,要是狄那被柔然人占领,他唯有撤往朔方,至于去救拓跋焘,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嗯?”
突然,刘盛眼睛一瞪。
“拓跋,拓跋清怜?”
刘盛惊呼一声,却是他想到拓跋清怜这位武威公主还在狄那城中啊,想到此处,刘盛心中有些慌乱,呼吸也陡然加重。
“郎主!”
极其虚弱的全旭见刘盛面色不对,忍不住的唤了一声。
但心中想着事的刘盛,完全没听进去。
那全旭见状,又是连唤几声。
“郎主!”
“郎主!”
一声声的呼唤,让刘盛回过神来。
“呼~”
回过神的刘盛重重的喘了口气,对全旭说道:“阿柱,你说你已率领守备此门的所有部众赶来,可现今此门大闭,你快想想,在你出城后,可有柔然部众来此?”
刘盛语气中有些颤音,手臂也有些发抖,此时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惧,也不知道是害怕拓跋焘追究责任,还是怕拓跋清怜被柔然人害了性命。
或许是后者吧,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也都是为那一人而起。
全旭有些愣神,他还从来没见过刘盛这般模样,虽然他不知道刘盛为何如此,但也知道,此事对他郎主来说很重要。
于是,他就极力回想。
待一番皱眉思索后,抬头看向有些焦急的刘盛,虚弱的开口言道:“回郎主,我率军出城时,并无柔然部众来此,或许是秦军师带人封闭的城门吧?”
“无殇?”
“无殇在何处?无殇在何处?无殇,无殇!”
刘盛转身怒喝,双目四处搜寻,想要看到秦无殇的身影。
“回将军,军师在为我等断后!”
原刘盛的轻骑护卫中有一人见刘盛面色慌乱的寻找秦无殇,便策马上前,对其说道。
刘盛闻言暴怒一声:“什么?他一介书生,怎能断后?”
说着,环顾四周,对孟小虎说道:“阿虎,去策应无殇回返,独孤昊,率三队之人向狄那近前,看那城上究竟是为何人!”
“是,郎主!”
“是,酋帅!”
孟小虎与独孤昊施礼应命,遂即二人一个往北,一个往南,策马而去.......
至于刘盛为何不率大部队前往,而是怕城上真的是柔然人,到时候人家策马杀出城来,以他现今的阵型,众多将士都将死于非命。
而这些人,是他现今仅存的兵力了,可算是他的宝贝疙瘩了,要是被其一战歼灭,他也不要在北魏混了,只能收拾收拾另起炉灶,在游牧为主的北魏,你没兵权,你啥都不是......
......
狄那城上,凤凰簪落髻、莲花带绶腰,裲裆双心共一抹,袙复两边作八撮,胸前却月两相连,本照君心不照天。
拓跋清怜一身裲裆衫,腰系革带,头戴簪珥,梳着分肖髻,下着长靴,英姿飒爽的她其实内心很乱,正一脸冷峻的望着城外。
显然,这狄那城门,正是她带着女卫关上的。
倏忽之间,一阵马蹄声传来,她微微一愣,顺着声音望去,眼中露出些许希冀。
此时,她心中多希望出现在她眼中的是刘盛,因为自大檀攻入云中以来,她心中就极为不安,哪怕她贵为公主,也免不了她只是一个女孩子的事实。
战争爆发之后,大檀三路兵马围攻狄那,可她既不是大帅,也不是将军,唯有一个公主头衔在其身上,而行军打仗她也不懂,身边女卫更是不用提了,懂的人,早已被刘盛调走。
在此地,她举目无亲,无所依靠,唯有刘盛算是熟识之人,并且心中对他也有着异样的情愫,可现今连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刘盛也已出城至今未归,她心中是极其慌乱的。
先前,她可是听到了全旭的呼喊,那是,全军夺帅。
夺帅?谁是帅?
此地除了刘盛,再无他人,于是,心中慌乱的她,便率领余下的女卫前来,但见南面城门大开,并无一人守备,她便带人将城门关闭,静待前方战事传来。
此时,那马蹄渐进,人影渐明,拓跋清怜不禁翘首而望。
不多时,那群人影已能看清面庞。
“哎!”
看清前方来人的拓跋清怜哀叹一声,顿显失落,因为那赶来的人,不是她盼望已久的刘盛,而是一个年约二十岁的青年。
咚咚咚~
马蹄踏至城下,一群黑甲驻留城外,其带头的青年正是独孤昊,那一身黑色的两档铠早已被染成红色。
只见他朝城头看去,大喝一声:“城上是为何人?”
一声大喝传至城墙上,内心失落的拓跋清怜不想言语,朝身侧的女卫看去,神色黯然的对其示意一番。
那女卫见状,点了下头,上前几步,朝城下喝问:“你又是何人?”
女卫没有报上名姓,因为她和刘盛一样,她不知道下面的人到底是敌是友,若是她说城上乃是公主,要是下面的人是柔然人,那她可就犯了大错了。
“吾乃朔州督护将军麾下,玄甲军第一幢第三队队主独孤昊,城上可是娘子军?”
独孤昊听闻城上传出的是女声,也就知道并非敌人了,因为柔然人并没有女子南下。
“殿下,是朔州伯的部曲!”
那女卫闻言,却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面色大喜的转过身去,对拓跋清怜说道一声。
“嗯?”
“朔州伯的部曲?”
拓跋清怜微微一愣,惊异说道,遂即面色大喜。
蹭蹭蹭~
穿着长靴的小脚快步迈来,探头朝城下一看,面色微微一皱,连忙又回过身来,却是她突然想到,这刘盛根本就没什么兵了,要不然也不会从部落中抽调女子了。
于是,拓跋清怜心中就起疑了,只道这人是柔然人假扮的。
遂即,拓跋清怜娇喝一声:“朔州伯早已无兵,何来玄甲之说,城下乃柔然之人,众将士,速速迎战!”
“啊?柔然人?”
“什么?是柔然人?”
“柔然人.....”
“......”
拓跋清怜的一番话,让众女卫面色大惊,频频望向独孤昊。
而独孤昊也是听到城头的怒喊,面色微微一愣,想了想,也便对城头叫道:“吾当真是玄甲之人,我家酋帅正在后方,因城门大闭,误以被柔然人夺下城池,这才派我前来查看一番!”
“哼!”
拓跋清怜冷哼一声,说道:“你之所言,有何凭证?”
独孤昊听闻这一道声音,感觉有些耳熟,抬头细看,面色一惊,遂即翻身下马,对城头上的拓跋清怜扶胸施礼:“卑职见过殿下!”
“哦?”
拓跋清怜见其称她为殿下,翘眉微皱,心生疑惑,暗道:“此人怎知道我乃大魏公主?难不成,那大檀当真如刘盛所言,已知晓我在此地?”
而扶胸施礼的独孤昊见城头半晌不见回声,只好朝左右望了望,对一人说道:“汝速去禀报酋帅,城上非敌,乃是殿下在此!”
“是,队主!”
玄甲军士回言一声,调转马头奔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入得狄那全旭危
独孤昊看了眼那奔去的玄甲军士,身旁的战马打了几个响鼾,待他回过头来,抚摸了下战马,看向城头也不再言语,他知道,等刘盛来了,一切事情都会明了,他也没必要多费口舌。
但拓跋清怜见状,却是心中一惊,还以为那离去的人,是要前去禀报大檀,告知他,魏国的公主在这狄那城,让其率军前来攻打狄那了。
拓跋清怜狠狠的看了眼独孤昊,银牙一咬,暗道一声:“今日死便死了,万不可让柔然人捉了去!”
想着,拓跋清怜秀眉一扬,叫道:“众人上前,射杀敌军!”
“殿下有令,射杀敌军!”
“殿下有令,射杀敌军!”
“殿下有令,射杀敌军!”
众女卫奔走相告之下,纷纷就前,抽弓撘箭,瞄准下方的独孤昊便要射去。
“队主,大事不好,殿下这是要射杀我们啊?”
“是啊队主,我等快撤吧!”
“......”
城下之人听闻城上的呼喊,此起彼伏的对独孤昊说道。
独孤昊闻声,伸手止其言,抬头大喝:“殿下,快莫要如此,我且说一事,殿下倘若不曾记得,我这便率军回返,以待我家酋帅前来再与你说道!”
“殿下?”
城头上的女卫听闻独孤昊的怒喊,转过头来对拓跋清怜发出询问的目光。
“嗯......”
拓跋清怜抿嘴沉思,半晌,点了点头:“好,那便听听他有何言,尔等且慢动手!”
“是,殿下!”
女卫回言一声,转头朝着城下的独孤昊大声说道:“你有何言速速说来!”
独孤昊左右看了眼,面色有异,想了想,便朝其说道:“还请诸位娘子莫要在酋帅面前提及我曾说过这一番话!”
“嗯?这是何意?”
“他这是何意呀?”
“他怎如此说?难不成,朔州伯还有什么事是说不得的?”
众女卫闻言窃窃私语。
“你且说来!”
那女卫想也没想的就对独孤昊说道,对于众女卫的议论,仅是看了一眼便作罢,并未理会。
“呵......”
独孤昊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可曾记得日前与酋帅行走在戌城大营之内?并将我家酋帅诓骗至女卫营,责令我等不可入营,如若不然,便要将我等骟去。”
说着,独孤昊再朝左右看了眼,抬头说道:“那一日,酋帅入得女卫营中,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打斗,那一日,殿下可曾记否?”
“啊?”
“这人既然得知那日之事,应是朔州伯的部曲。”
“是啊,是啊!”
“可那一日,不是仅有我等得知吗?他又从何来的消息?”
“或许是他路过营帐吧!”
听着身边女卫的声音,拓跋清怜抬步前来,朝独孤昊细细看去。
“咦?”
片刻,拓跋清怜惊疑一声,这一番观察下来,再想起那一番话,她顿觉眼熟,想了想,秀眉一扬、
“这不是那路过营地的小队主吗?”
拓跋清怜微微一愣,遂即大喜,问道:“朔州伯现在何处?”
“回殿下,后方便是!”
独孤昊朝身后指了指。
拓跋清怜抬首望去,嘴角露出些许笑容,她看到了远处那一朵黑云。
“快开城门!”
喜滋滋的拓跋清怜转头娇喝。
“是,殿下!”
身旁的几位女卫领命,下城而去。
那边,独孤昊对其扶胸施礼:“多谢殿下!”
随后,朝左右怒喝一声:“诸君听令,下马入城!”
“是,队主!”
众人纷喝一声,蹬蹬蹬的翻身下马,面带喜色的看向狄那城。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独孤昊便要牵马前去,这是他怕拓跋清怜心中再次起疑,可还不待他往前,那大开的城门内就涌出数十骑,其带头的,正是拓跋清怜。
哆哆哆~
马蹄近前,独孤昊不敢耽搁,对其扶胸施礼:“卑职见过殿下!”
其余人等见状,紧随其后,对拓跋清怜扶胸施礼:“见过殿下!”
“嗯,尔等起身吧!”
拓跋清怜心不在焉的随口说道,眼睛直往前看......
......
“郎主,开了,开了,城门开了!”
刘盛身边的护卫看着打开的城门,面色大喜。
“嗯!”
刘盛却没有护卫那么乐观,眉头稍皱,左右望了一眼,眼珠子一晃动,遂即,大喝一声:“诸君备战!”
锵~
说着,刘盛将马刀抽出,冷视前方。
“备战!”
“备战!”
“备战!”
众人连喝三声,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刘盛见到城门打开不仅没露出喜色,反而让他们备战,但既然酋帅有令,却也得执行。
锵锵锵~
一阵马刀出鞘,众人随着刘盛紧盯前方。
咚咚咚~
“嗯?”
一阵马蹄声传来,让刘盛微微一惊,猛然转过头来,因为那马蹄,并不是从前方狄那传来的,而是从其后方传来。
“郎主!郎主!我带军师回来了!”
一脸血迹的孟小虎高杨着滴血的狼牙槊,对前方的刘盛呼喊道。
“呼~”
“是孟小虎!”
刘盛轻出一口气。
看着一马当先的孟小虎带着秦无殇策马赶来,其后是为他断后的将士,转身对众人说道:“各部听令,分散两翼,防备柔然人从后掩杀!”
“是,酋帅!”
“两翼分散,两翼分散!”
诸位队主纷纷怒喝,带着部曲向两侧散开。
咚咚咚~
孟小虎也已策马近前,对刘盛嬉笑说道:“郎主,我把军师带回来了!”
“嗯!”
刘盛轻嗯一声,看向稍慢孟小虎一步的秦无殇,待其停至身前,张了张嘴,想要怒骂他几句,可见其一脸的痛苦之色,心中微叹一声,千言万语只化作:“无殇,你回来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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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军!”
刚抬起手要对刘盛作辑的秦无殇闻言微微一愣,手悬半空而立,下一刻也便回过神来,将未曾作完的辑继续下去,对刘盛呼喊一声,心中却是有些暖意。
“嗯,好,回来便好!”
刘盛点了点头,张口欲要言他,可狄那方向又传来一道马蹄声。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稍显沉闷,刘盛连忙转过头来。
“是玄甲将士!”
刘盛自言一声,策马上前。
“酋帅,酋帅,前方非敌,乃是殿下将城门关闭!乃是殿下.......”
那玄甲将士正是被独孤昊派来传报的,可因重甲披身,马速较慢,直到孟小虎将秦无殇迎回,这才姗姗来迟。
“哦?是公主?好,好,好!”
刘盛眉头一扬,连道三声好,面露笑意的对众人说道:“将士们,回城!”
“哦!”
“哦!”
“哦!”
“回城了!”
“回城了!”
“哈哈,酋帅令我等驻此不前,我还当狄那城被柔然人攻破了那,哈哈,回城......”
“哈哈哈,回城......”
刘盛一声令下,众将士无不喜不自禁,相互拍打一番,以发泄心中的喜悦之情。
见此,刘盛也是微微一笑,带着众人向着狄那继续进发。
......
狄那城外,拓跋清怜望眼欲穿。
“城门我已打开,这刘盛怎还不回来?”
拓跋清怜焦急的想着。
“来了,来了,朔州伯来了,殿下,朔州伯,是朔州伯!”
一个女卫指着前方的黑影,面色大喜的对拓跋清怜说道。
“嗯?”
拓跋清怜闻言,连忙抬头看去,顿见前方一支黑中带红的骑兵策马奔来,前方之人,正是刘盛。
“殿下,是朔州伯,是朔州伯!”
女卫犹自喜道。
“嗯,看到了!”
面露笑容的拓跋清怜突然板起脸来,对其说道:“且勿大声喧哗,你如此模样,岂不是让众位将士耻笑?”
“呃......”
女卫顿时无言,心中想着:“还不是因为殿下你啊。”
“是,殿下!”
女卫无奈的回言一声。
拓跋清怜朝其望了一眼。
那女卫见状,不禁捂嘴偷笑,虽说拓跋清怜是板着一张脸,但她眼中的笑意,以及微撇的嘴角出卖了她。
“哼!”
见女卫捂嘴偷笑,拓跋清怜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那女卫见状,连忙将身子挺直。
咚咚咚~
马蹄近前,拓跋清怜抬头望去,再一次见到那一张熟悉的脸,她心中陡然一阵心安,遂即策马上前,她要迎接刘盛。
片刻,双马相遇,众人很有眼色的将战马勒停,笑看前方。
昏昏欲睡的全旭身边是秦无殇,但见他一脸笑意,眼睛都成了一条缝,朝侧边的全旭顶了一下,小声说道:“嗨,全旭小子,看你家郎主是要抱得美人归呀!”
“哦!”
双眼微闭的全旭身子晃动,极其微弱的敷衍了一句。
“嗨,我说你这小子......”
前方,刘盛面色平静的看着拓跋清怜,对其说道:“柔然尚在后方,且先回城。”
“嗯!”
拓跋清怜小嘴一抿,轻嗯一声,调转马头,朝着狄那回返。
看其奔去的身影,刘盛嘴角上扬,朝后方喝道:“速速回城!”
说罢,便打马前去。
片刻,众人驶入狄那城内,待最后方的人将大门紧闭,无数将士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一个翻身下马,就地而坐,也不起身了,直将狄那街道占据的满满当当的。
刘盛见此也不恼怒,他知道这些将士肯定疲乏了,毕竟戮战了一夜,就是他,现在也是身心疲惫,但他可不能和他们一样,他还有要事处理。
将战马停下,刘盛带着几个护卫将要走上城墙,下一刻,一道人影将他拦住。
“尔等且先退下!”
“将军?”
被前方之人责令退下的护卫们对刘盛望来。
“退下吧!”
看着眼前的拓跋清怜,刘盛对他们挥了挥手。
“是,将军!”
众护卫应命缓退。
随后,二人就是一番大眼瞪小眼。
“怎么?”
看着眼前露出担忧之色的拓跋清怜,那一双美目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个遍,直看的他心中有些不自然,不禁对眼前的拓跋清怜问道。
可拓跋清怜就好似没听到刘盛的话一般,不曾言语,只是一双美目还在对他上下打量,好似在寻找什么一般。
待得半晌,那拓跋清怜轻出一口气,没好气的对刘盛问道:“玄甲军无人乎?”
“嗯?”
刘盛微微一愣,眉头上扬:“何出此言?”
“你乃此地主帅,怎能如将士一般上阵杀敌?若你亡故在此,整个五原还有谁人能阻挡柔然人的抢掠?你怎如此不知轻重?”
拓跋清怜俏怒而言,脸上挂着一幅,我很生气的模样,可她这般模样,却是为她增添了一些异样的美。
但见刘盛微微一笑,对其说道:“主帅又能如何?还不是没有可用之人,哎!整个朔州,听我调遣者,不足三数,我军兵少将寡,不得不如此!”
说着,刘盛又是轻轻一笑,说道:“好了,此事莫要再提了,我且要上城一观,看那柔然人将欲何为!”
说罢,刘盛便抬步前去,拓跋清怜见状,伸手欲拦,可将手方将伸出,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哀叹一声,也便让刘盛去了。
狄那城下,全旭尚在马背之上,只是已伏在其背,不曾一动,在众多坐地之人中,是显得如此特别。
孟小虎见其有些不对劲,忙上前来,拍了拍的全旭的身子:“阿柱,起来了,要睡回府再睡啊!”
说着,又朝其拍了拍。
“阿柱,阿柱!”
“啪啪啪~”
“阿柱!”
拍了几下,见全旭毫无动静,孟小虎心中大骇。
“阿柱不会出事了吧?”
想着,孟小虎脑中又冒起了全旭冲阵的那一刻,那一身鲜血直流的模样,心中更是慌了。
“来人,来人,快来人!”
孟小虎惊慌的大声喝道。
“怎么了?怎么了?”
“何事惊慌?”
几个正在休息的将士听闻这一道怒喝,不禁有些气恼,更是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来。
待转过头一看,一双血目直视而来。
“啊~”
这几人猛然被吓了一跳,待心神稍定,定睛一看,却是孟小虎。
“军副!”
“军副!”
“军副!”
几人恐慌道。
“快过来,将我阿兄放下!”
“你,去城内找医官,快去!”
“你,速去告知将军,便说,便说,呜呜呜......便说,阿柱,阿柱他,阿柱他性命有危......”
第二百四十五章 全旭有危魏将亡
见全旭毫无反应的被众人抬下马来,孟小虎眼眶微红,将狼牙槊丢在一旁,让人将全旭放平。
“尔等......尔等速去找医官!”
看着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的全旭,孟小虎哽咽,对守在全旭身旁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说道。
闻其咽语,众人抬望一眼,对孟小虎扶胸施礼,也未回话,转身便跑向狄那城内,他们知道,现今的孟小虎,状态极不稳定,与其多说一句话,不如行动来的实际。
待众人离去,孟小虎啪嗒一声,跪在全旭身旁,浑身软趴趴的,好似被抽空了全身力气,对全旭喃声自语:“阿柱啊,我已让人去寻医官了,你可要争气啊......”
“嗯哼......”
孟小虎抽咽一声,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遂即,鼻孔微张,猛吸一气,又擦了擦了眼泪,将跪着的双腿前移,俯身看向全旭。
“阿柱啊,你,你可不能先我而去。”
“呵.....你,你要知道,阿柱,你可是和我......还有陈白,我三人可是有着约定的,你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你若就此撒手人寰,你置我与陈白何处?更何况.....”
“兹~”
泪流满面的孟小虎吸了下鼻涕,舔舔了嘴唇,呜咽说道:
“更何况,你曾说过,郎......嗷~嚎......郎主不弃,你便不离,定要助郎主成就一方事业,可是,嗷~嚎......可是.....可是你不起来......你不起来......你不起来呀,嗷~嚎~嚎~......你怎助郎主啊......呜呜......”
哽咽的孟小虎说道伤心处,嚎哭大哭......
城上,方将上城的刘盛还未待远望,三个甲士卷甲倍道而来。
“酋帅,酋帅,孟军主说,呼......孟军主说全军副快要不行了,呼......”
身未到声先到的甲士一路小跑下来,直累得气喘吁吁。
“什么?”
刘盛惊骇,鼓眼努睛发指眦裂。
“你说甚?全旭他如何了?”
刘盛急切问道。
“孟军主说,全军副有性命之危......”
蹬蹬蹬~
不待其说完,满脸惊慌的刘盛就已卷甲,朝下城跑去。
“阿柱!”
“阿柱!”
“阿柱阿兄?”
一众护卫也已听到那甲士的话,一脸骇然的对望一眼。
“快,跟上郎主!”
“对,对,对,快跟上郎主!”
“......”
众人语无伦次,纷下城墙,朝着刘盛的方向追去。
不多时。
“啊啊啊.......”
“啊啊啊.......”
号啕大哭的孟小虎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这悲泣的哭声,直传四方,让得周围之人不敢冒出一丝声音,其身边已围着几位手臂上纹着刺青的人,也是眼眶微红。
蹬蹬蹬~
正在快跑赶来的刘盛突闻前方孟小虎如同哭丧一般的声音,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一股凉气从头冒到脚,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阿柱,你可不能有事啊!”
身子尚未稳住的刘盛银牙一咬,踉跄前行。
“阿虎,郎主来了!”
孟小虎身边的一人,见到刘盛前来,对嚎声痛哭的孟小虎说道。
“嗯哼......”
孟小虎抽咽一声,缓缓转过头,见刘盛踉跄跑来,朝刘盛挪动了下跪在地上的双膝,悲怆一声:“郎主,阿柱他,他起不来了......”
刘盛身子一顿,心中一痛,不曾理会痛哭的孟小虎,快步前来。
围在全旭身边的人见其赶来,连忙让开位置,让刘盛得以上前。
“阿柱!”
赶上前来的刘盛单膝跪地,呼喊其名,一边伸手探其鼻息,一边俯身贴近他的胸膛倾听心跳。
“呼~”
刘盛轻出一口气,他感受到了,全旭还有极其微弱的呼吸,耳边的心脏也尚在跳动。
“医官那?医官何在?”
刘盛转声怒吼,虽然全旭尚有呼吸,还有心跳,但刘盛还是很担心,很惊慌,因为这个时候可比不上现代的医疗环境。
在这个时代,一个感冒就能要人命,更何况比感冒严重多的全旭了。
全旭那极度微弱的呼吸,让刘盛都觉得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现在的全旭处于重度昏迷的状态,几乎相当于休克了。
虽然刘盛不懂什么医术,但在21世纪的耳濡目染下,多少也是知道些常识的。
比如,极度疼痛会让人昏迷,呼吸缺氧会让人昏迷并休克,失血过多也会致人昏迷并休克,一旦得不到治疗,就会死亡。
于是,他便对众人说道:“尔等莫要围在此处,去寻露车来,将全旭送往府衙,悉令各部,限尔等一刻钟,将狄那所有医官尽皆“请”到府衙,若有迟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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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咬着牙,狠狠的看向众人,而那哭泣的孟小虎虽然还在泪流满面,却也不再放声大哭。
而众人听闻刘盛那狠狠咬着的请字,也皆已自悟,不待刘盛说完,便纷纷回道:
“是,将军,我等知晓,若有迟误,粉身碎骨!”
“郎主但且放心,我辈必将狄那医官尽皆请回府衙!”
“对,郎主但且放心,谁敢不来,休怪吾刀下无情。”
紧跟刘盛而来的几个护卫放声怒喝,一脸血渍让其显得很是凶恶,但见护卫兵长回身大喝:“丈夫们!”
“有!”
“有!”
“有!”
各队各幢皆站出几人,细数之下,刘盛原本的五百汉家郎,却也仅存百余位。
但见兵长说道:“今,阿柱阿兄有难,郎主令我等一刻钟内尽聚狄那医官,尔等当如何?”
众位儿郎面色一顿,下一刻,此起彼伏的大喝传来。
“玄甲军,第三幢,第二队,随我走!”
“疾风军,第三幢,第三队,随我走!”
“飞烟军,第一幢,第二队,随我走!”
“玄甲军......”
“飞烟军......”
“疾风军......”
“......”
无数儿郎纷纷暴吼,以行动回应着,遂即,大步朝城内而去。
“女卫营,随其前去!”
一道女声传来,还未离去的众人转头望去。
“殿下!”
“殿下!”
“嗯,尔等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拓跋清怜点头言道,先前说话之人,正是她拓跋清怜。
“是,殿下!”
众人拱手作辑,纷将离去,众女卫看了眼拓跋清怜,也便紧随其后。
蹬蹬蹬~
拓跋清怜的长靴踩在泥土上,看着神色慌乱的刘盛,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阵心疼,走上前来,对刘盛缓声说道:“全军副如何了?”
“不知!”
刘盛摇头,扭头看了眼拓跋清怜,又道:“或是昏迷,或是休克,且看医官如何讲了!”
说着,刘盛脸上又露出担忧之色,双手攥得很紧,也不在乎拓跋清怜是否知道休克是什么意思。
拓跋清怜见状也没去问,踌躇一番,伸出柔弱无骨的手来,一把抓住刘盛尚在抖动的手腕,对其说道:
“你且安心,全军副吉人自有天相,我大魏援军也已来此,料想击退大檀也便在这几日了,现今只要能稳固全军副的伤势,我便可回宫请御医来此为全军副医治!”
感受着手腕传来的温热,心神有乱的刘盛并未多想,还当是现代人之间的平常安慰罢了,忽略了古代肌肤相触唯亲密者,只是摇了摇头,哀叹一声。
看情形,这拓跋清怜是明显不知道这大魏援兵是她哥哥拓跋焘御驾亲征的,而现今更是已被柔然人追逐到白道城了,要是她知道了,也一定会为拓跋焘担心的。
而刘盛之所哀叹,也是为此,虽然他也不知道拓跋焘被撵往白道了,但在他心中,经过他这一只蝴蝶的煽风点火,这拓跋焘能不能和历史一般将柔然人打退已是一个未知之数。
对此,他不报太大的希望,反而担心拓跋焘会不会身死?
那么拓跋焘一旦驾崩,这大魏将会陷入何等的战乱,而他又将何去何从?刘盛毫无头绪......
“哎~”
又哀叹一声,刘盛伸手拍了拍抓在他手腕上的小手,最后停留在那手背上,双目一闭,点了点头,好似在对拓跋清怜说,我知道了!
而被其抚摸手背的拓跋清怜身子猛然一顿,双目落向刘盛的大手,嘴角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带着喜意的双目又抬望刘盛脸庞,言语轻柔的说道:“若有朝一日,你……你位极人臣,一定要向皇......”
“酋帅,酋帅,大事不好了,城外,城外的柔然人聚集起来了!”
不待拓跋清怜说完,一个将士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让拓跋清怜眉头一皱,连忙抽回小手。
刘盛更是眉头紧锁,对拓跋清怜说道:“请公主殿下帮我照看一下全旭,我且去城上一观!”
“嗯,你去吧!”
拓跋清怜面色严峻,对刘盛点了点头。
“嗯!”
刘盛点头轻嗯,遂即,便和那一脸焦急的将士快步跑上城墙。
……
“这是?”
看着城外不断聚拢的柔然将士,刘盛心中一紧。
“莫不是又要打我吧?”
刘盛懵懵的想着。
“去传令,悉令娘子军各部,皆上城来,布防三门!”
回过神的刘盛对身边的将士说道。
“是,酋帅!”
将士领命,喝传四方。
不多时,仅剩一千余人的娘子军分散各门驻守,紧盯城外的柔然部众。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从城下传来,刘盛并未回头,他知道,既然是从城内传来的,定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那一阵脚步待到城墙后停顿了下,便径直朝他走来。
“将军!”
一声呼喊,刘盛不得不回头看来。
“无殇啊!你不在北门驻守,来此作甚?”
看着对他作辑的秦无殇,刘盛皱眉问道。
“那北门有一员猛将在,比起无殇来,更为适合!”
“哦?”
“是谁?”
刘盛问道。
“丘穆陵戈!”
“丘穆陵戈?”
刘盛眉头紧锁,略显生气的说道:“你啊,此人乃盛乐都将,非我部之人,你怎能将兵权交与其手?”
秦无殇微微一笑,说道:“对,他是盛乐都将不假,但其人被将军救回狄那之后,屡次帮助我等,更是在将军陷阵之时率领仅存的数十人前去救援将军,以此可见,此人颇重情义,将军或许可趁机将其收入麾下!”
“哦?竟有此事?”
刘盛眉头一扬,心中一番思索,不禁点了点头。
见刘盛点头,秦无殇笑意更浓,但更多的是眼中的忧愁的,那忧愁之浓,让刘盛都能看得出来。
见此,刘盛沉吟一下,便对秦无殇问道:“无殇来此是有何事寻我?”
“哎......”
秦无殇轻叹一声,对刘盛说道:“将军,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可不讲,我这心里难受啊!”
“嗯?是何事让你如此啊?你可知,你这言之半句,最为让人恼怒,快快讲来!”
刘盛有些诧异,能让秦无殇难受的事情可不多,随后便是有些无语,有些人总喜欢说话说一半,最后半句也不说了,就让你猜猜猜。
但见秦无殇抬头朝四方看了看,有些贼眉鼠眼的说道:“将军,魏国,或许要亡了!”
“嗯?请言其详!”
刘盛双眼一瞪,伸手说道。
秦无殇再次朝四方觑将一眼,将脑袋靠近刘盛,对其小声说道:
“将军,我在北门驻守时,曾见一支魏国大纛,那大纛,正是皇室所有,若殇所料不差,定是魏主来此!”
刘盛一听,心中稍一放松,这拓跋焘来此,他一早便知。
于是,便对秦无殇说道:“国君来此又有何不可?其身边宿卫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更有八大常侍在其身侧守卫,若非大军败亡,必然不会出现乱子,你莫要担忧了!”
说着,担心拓跋焘会不阵亡的刘盛反而安慰起秦无殇来了。
秦无殇闻言,摇手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那大纛先是追柔然贼寇至白道中溪水,后又被柔然人追来,无奈之下,已撤出狄那,前往白道之地了,可一旦到了那里,这将是腹背受敌的局面啊。”
刘盛轻笑一声,说道:“先前便不是腹背受敌的局面了吗?”
“那不同!”
秦无殇将脑袋连连晃动,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有何不同?”刘盛问道。
秦无殇伸手说道:“彼时,大军阵型有序,旗帜鲜明,不曾有乱,而现今,被柔然夹击的大军早已阵乱,且阵亡无数将士,将军往那战场一看便知!”
......
第二百四十六章 赫连勃勃胡夏主
远视狄那城外,柔然大聚兵马,在其身后,是一片脏乱的血红之地,上空弥漫着血色,不仅如此,那战场后方的白渠水,流淌的也已不再是清澈的河水,而是血水。
这是一条被鲜血染红的河流,正径自向东流去,带着大片鲜浓的鲜血。
岸边,枪槊箭矢斜插遍地,残刀断剑横卧竖躺,横七竖八的尸体犹自滴答滴答的滴落着鲜血。
那一滴滴的鲜血,就好似在像向世人诉说:“这是一片血红地狱。”
红日高升,顺着血滴而下,红光与一片鲜浓的血水汇聚,映照着那暗黑的鲜血。
是这一片血沼泽,谁也不知此地究竟埋葬了多少将士,竟让那聚流的鲜血将尸体浮起。
环视四周,浮尸遍地,流血漂橹莫不如此,无数碎肉流淌其上,鲜浓血水好似成了溪流,正缓缓并入河道,尚有无数残破尸体顺其而下,待其流入河道,便会再为鲜红的白渠水填上一分血色。
河道中,腥味蔓延,无数死去的将士漂浮在上,躺在血色河道中的尸体已经开始发白,其内的鲜血也已顺着河水流干,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尸体顺流东去。
“哎~”
刘盛轻叹一声,抬起头来,对秦无殇说道:“你可是想说,魏卒阵亡颇多,兵力大减,旗帜早已不明,未必是柔然人的对手?”
“将军明辨!”秦无殇面无表情的拱手作辑。
“我又何尝不知呐?”
刘盛摇了摇头,将左手的马刀换置右手,看向城外,对秦无殇说道:“你可是想让我带兵前去相助?”
秦无殇身子一顿,双目微抬,淡然的说了四个字:“将军高见。”
说罢,便直勾勾的看向刘盛,
虽然他只说了四个字,但也向刘盛表达了心中之意。
“嗯~”
刘盛点了点头,发出一声鼻音,低眉思索。
半晌,刘盛抬首,叹了口气,说道:“无殇啊,我知晓现今的局势,但我等还尚不可为之啊!”
“嗯?”
“将军此话何解?”
秦无殇前将一步,眉头微皱,伸手问道。
心里想着:“将军真看懂形势了?若真如此,当出兵救驾啊?”
见秦无殇手悬半空,面露疑惑的看着他,刘盛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去救,而是他思索一番之后,他发现,他不能去。
原因有四,其一,将士一夜战斗,早已疲惫。
其二,柔然大军尚在城外,若救魏主定要破阵,而破阵就会有伤亡,且一定很重,而他的兵马本就不多,这又要守城又要破阵必定要分兵的。
可要是分兵,他两路人马都会更少,即便破阵的部曲冲破敌阵,可能存活下来的能有多少?这是一个未知之数,而这还算是好的一面。
要是没破阵呐?
柔然人又不是傻子,一定会借此攻城,一战拿下狄那,到时候,别说救拓跋焘了,就连狄那他们也回不来了。
此时分兵是极为不明智的,合兵强,分兵弱,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合有一利,分有两害,明眼人也知道如何选。
其三,是他想保存些兵力,别看他现在还有二千余人的部曲,可其中水分很大,玄甲军,疾风军、飞烟军与长孙奇的部曲加起来,也只有一千多人了,剩下的全是娘子,并且是没经过训练的。
倘若他真要破阵的话,也一定是率领本部男兵,可这一千人,是他唯一的依仗了,要是这支部队完了,他也就完了。
其四,全旭还在昏迷之中,将全旭视为家人的他,不忍将全旭丢下。
于是,刘盛便说道:“再等两日吧,你且看看,昨夜一战,我军将士早已疲惫不堪,并且,吾辈之人,守城已是不足,又何谈冲阵之言?此去定是无功而返,与其如此,莫不如待他两日!”
说着,刘盛伸手指向城头林立的娘子军。
秦无殇顺臂望去,果见娘子军面露疲惫之色,眉头微微一皱。
“待两日,待两日!”刘盛又摆了摆手说道。
“啪~”
回过身的秦无殇双手抱拳,狠作一辑,对刘盛铿锵说道:“将军,无论如何,我等都要去救国君啊,倘若此时不救,一旦国君被柔然迫害,这大魏必将陷入诸王争位之局,从而大乱。”
秦无殇站起身来,又面色严峻的说道:
“若真如此,且不说柔然是否会南下中原,便说那西方之国,匈奴铁弗部建立夏国的国主赫连勃勃,他若见大魏内乱,定会起兵来犯。
传言,其生性凶暴,嗜好杀人,且又变化无常。
这夏主,每站于城头之上,必将弓剑放置身旁,环视路人,但凡入眼不顺者、令其厌恶者,夏主便是引箭射之,或将拔剑斩去头颅,每上城墙,必是人头滚滚,百姓何其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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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殇情绪有些激动,前将一步,继续说道:
“且,夏国大臣们,但凡有面视夏主者,必被戳瞎双目,胆敢发笑者,必割其嘴唇,更有进谏之人,这夏主硬是说成其乃诽谤,一言而下,先割其舌,再去头颅。
夏国之地,诸部胡人与我汉族儿郎,无不怨声载道,躁动不安,民不聊生啊,将军!
若此人攻下魏国,我北地必将生灵涂炭,望将军不为大魏,仅为北地百姓着想,发兵救援魏主吧!殇,拜谢将军了!”
秦无殇面色悲愤,对刘盛躬身作辑,可能是他觉得此辑已不重,将袍裙掀开,右膝一弯,便要对刘盛施行跪礼。
刘盛见状,双目一瞪,忙上前来,一把拉住秦无殇。
“无殇快快起来说话,你我二人,怎可行此大礼?”
说着,刘盛便要将已弯下腿的秦无殇扶起。
秦无殇目视刘盛,双手下压:“将军不从,无殇......不起!”
秦无殇悲愤一声,侧过头去,保持着将要下跪的姿势。
“你且起来!”
说着,刘盛双手一用力,将其扶起身来,那秦无殇还要挣扎,可他的那一番力气怎比得上刘盛?直憋的脸红脖子粗。
被刘盛强硬扶起的他,面色有些不忿,抬头问道:“将军可要发兵?”
“哎~”
刘盛叹息一声,说道:“无殇啊,我无有说过不发兵,只是不在此时,以我现今的兵力,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且不可将我辈将士的性命当做儿戏一般呐!”
“将军,若您不救,还有谁人能救呐?倘若国君当真亡在此处,与将军不利啊,那夏主赫连勃勃,岂能放过此等机会?
若其兵锋东来,魏国必将亡国矣,到那时,即便将军有远大抱负,再有鸿鹄之志,在此残暴国君治下,又能如何?唯当燕雀呀,将军!”
秦无殇见刘盛颇有推辞,有些激动的对刘盛说着大道理。
刘盛闻言,颇有无奈,对于秦无殇,他不好打也不好骂,毕竟,秦无殇是为了北地百姓考虑,也是为了他刘盛考虑。
想了想,刘盛缓声说道:“无殇,我且问你,我辈将士,你让何人去救?又当如何去救?”
手指向城外:“你且看看这城外,莫说去救国君,便是我狄那也将要被其攻城,若我遣派一部人马,此城能守否?兵少且分之,实乃下策啊。”
刘盛摇头,又道:“倘若如此为之,定是羊送虎口,非但不能救得国君,便是狄那城池也将落入柔然之手,到时,国君未亡我先亡!”
听此一言,秦无殇神色黯然,他知道,刘盛说的都是真的,可他也知道,要是没人去救拓跋焘的话,那拓跋焘也一定很难存活。
一边是刘盛,一边是拓跋焘,这是一个两难的决断。
“哎,罢了罢了!”
秦无殇摇了摇头,踌躇一番,对刘盛拱手作辑,连退三步,不发一言的转过身去,有些失魂落魄的朝城梯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嘴中呢喃:“魏将亡矣,魏将亡矣......”
“嗯......”
刘盛鼻哼一声,对此,他很无奈,以他现今的兵力,或许连狄那都出不去,更何谈救驾?
想了想,便对将要下城的秦无殇说道:“无殇,非我不愿,乃力不可及也,且,我心中已有腹稿,只待两日便可,若你有心,可否代我前去朔方郡向龙骧将军陆俟求援?”
“求援?”
秦无殇顿了顿身子。
“对呀,求援!”
秦无殇双眼一瞪,面色大喜,不禁猛拍了下大腿。
见其如此,刘盛继续说道:“此行,便全权交与你了,若龙骧将军肯率兵前来,与我合兵一处,我辈不仅可救得国君,还能将柔然驱除出境,倘若不成,或许,当会如你所言,魏将亡矣!”
说着,刘盛转过身去,看了看那柔然大军!
秦无殇面色严肃,对背过身去的刘盛拱手作辑:“是,将军,殇定会请来龙骧将军!!若不成,吾提头来见!”
说着,内心焦急的秦无殇也没有心思在这里了,连忙拾阶而下,去准备出行的行装了。
“嗯!”
那边,刘盛点了点,缓缓说道:“待击退城外之敌,我便去寻公主殿下,请其皂囊一封,你携此皂囊前往朔方,龙骧将军见之,定可事半功倍......倍.....倍?嗯?”
“人呐?”
转过身的刘盛有些茫然,原先秦无殇所在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感情这一番话白说了。
遂即,刘盛回过神来。
“这秦无殇,性子比我还急!”
摇了摇头,刘盛扭头觑将一眼,对远处的一位娘子招了招手,待其来至身旁,便对其说道:
“你去寻殿下一趟,便说我请其皂囊一封,向驻守朔方郡的龙骧将军陆俟求援,让陆将军来此相助我等,若殿下准允,便将皂囊交与秦无殇!”
“是,酋帅!”
“嗯,去吧!”刘盛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女兵点了点头,扶胸而去。
“这秦无殇!”
嘟囔一声,刘盛看向城外。
“嗯?”
“柔然人这是要干嘛?”
刘盛眉头紧皱,有些不解,心道一声。
顺其目光看去,但见城外,那已聚集起来的柔然人好似得到什么命令一般,开始朝着北方涌去。
“这大檀变性子了?”
柔然人没来打狄那,还让刘盛有些不适应了!
“除守备之人,余众尽去往北门增援,可莫要着了柔然人的道!”
心中怕柔然人是有什么阴谋,刘盛对众人吩咐着。
“是,酋帅!”
众人施礼怒喝,遂即令传城头四方,不多时,除却留下百余人外,余众尽往北门而去。
刘盛并未离开城头,而是再次往柔然人离去的方向看去。
因为他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片刻,刘盛双眼一瞪。
“坏事了,难不成,真如秦无殇所言,这大檀是要去灭了那拓跋焘?”
刘盛心中一惊。
“拓跋焘啊拓跋焘,你可是史上第一蛮子,你得争气,可不能现今就被柔然杀害了,要不然,我还真得逃亡南朝了。”
“哎!”
轻叹一声:“那可是一个狠人扎堆的地方啊,现今,我大势未成,还需要你在位,要不然,这历史就乱了,希望,你能坚持住,哪怕只是两天......”
想着,刘盛双目微闭,他此时很担心拓跋焘抗不到陆俟的到来。
要是拓跋焘真如秦无殇所言,被柔然人害了性命,那胡夏国的国主赫连勃勃,这一个游击战的鼻祖,还真有可能放弃和西秦抢夺地盘,跑来攻打魏国。
因为这赫连勃勃其实很早就想吞并魏国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而在北魏崇尚武力征服的统治者拓跋焘面前,其实文治高于武功的刘宋还排不上号,西面的世仇赫连夏国,才是他很早就想消灭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是那句话,世仇。
有此世仇在,哪怕拓跋焘不在赫连勃勃死后,趁其子夺位而攻打赫连夏国,两国之间早晚还得一战,这是无法避免的。
至于两国之间为何起初无战,是因为北魏正在消化刚打下来的河南地,而赫连夏也正在和西秦抢地盘,两边都抽不开身,这才一直相安无事。
前些日子,夏主赫连勃勃听闻拓跋嗣死了,便想要趁火打劫,可无奈的是,他夏国的兵力被西秦拖住了,这才没得到机会,反而让地处北方的柔然人得到了伐孝北魏的机会。
而现今,胡夏国也正在慢慢稳定与西秦的局势,一旦情势好转,夏主定会发兵东征,和柔然一样,趁着拓跋嗣驾崩不久,北魏国内未稳的时候前来掠取地盘。
想到此处,刘盛沉吟: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赫连勃勃知道拓跋焘以三万轻骑大败柔然六万铁骑,也就歇了这个想法,继续和西秦抢地盘去了,可要是拓跋焘死了呐?”
“大事不妙啊!”
“哎!”
刘盛扶墙,心思百转千回……
第二百四十七章 每战必是人相食
不知过了多久,刘盛盯着那一片血红之地,鼻尖萦绕着的血腥味,让他心思不断翻转,心思渐起。
有人说,人在无意识中(发呆中),会想得很多很多,而现今,他也正是如此。
看着那一片战场,他真的想了很多很多,一场战役,数万人的死亡,让狄那城外血流不止,如同溪流。
数万人,在这里,已不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条条人命。
数万人就已至此,那历史上斑斑记载的十万、数十万,又是怎样的一副惨状?
刘盛心想。
“哎~”
“五胡之乱,究竟埋葬了我多少汉家郎?”
刘盛自问,脑中不禁思索,一幕幕他看过的典籍好似浮现在眼前,嘴唇轻启,喃声自语犹如背书:
“自刘景沉男女三万人于河开始,羯人石勒,发动起义,攻城掠地之余,杀略官兵。
永嘉五年,大败晋王时,杀百官将士十余万,相践如山,无一人得免者,随后纵兵抢掠,宫殿官府化为灰烬,三万余人被杀,洛阳饥甚,百官流亡者十八九,人相食。”
“关西饥馑,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无一二,人相食。”
“猗卢军与刘耀大战于汾水,再战于蒙山,刘耀军大败,伏尸数百里,山为之赤,八月,刘耀军进逼长安,长安饥甚,米斗金二两,人相食。”
缓缓而言的刘盛莫名的多出一股悲愤之情,心中之声逐渐加大:
“前赵与后赵厮杀,持续六年,河东、弘农之间,民不聊生,人相食。”
“其再战于高侯,积尸二百余里......斩首三万余级......斩首五万余级......枕尸千里.....人相食。”
“随后,便是冉闵知道羯人不为所用,便下令杀羯人,无论贵贱,男女老少皆斩,死者二十余万!”
“呵呵~”
说到此处,神思飘荡的刘盛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些许不屑:“呵呵......杀胡令,呵呵......”
刘盛蔑笑,双目微冷:“哼!”
“所谓一代天王,名起杀胡令,后败石琨、张贺,斩首十四万,竟至中原大乱,盗贼蜂起,司、冀大饥,人相食,后人谁人知晓?
唯道其人杀胡,只因,他是第一个对胡人如此者!”
“天王?冉闵?杀胡令?我不否认其功,但,你有罪,因为你,人相食.....”
“青、雍、幽、荆州徙户及诸氐、羌、蛮数百余万,各还本土,道路交错,互相杀掠,且饥疫亡,能达者十有二三,诸夏纷乱,无复农者,人相食。”
“前秦统一,慕容反叛建立燕国,与秦对峙经年,幽冀大饥,人相食,燕军征伐无粮,食死人之肉。”
“北凉与南凉征伐,姑臧谷价蛹贵,斗值钱五千文,饿死者十余万口,城门昼闭,樵采路绝,百姓请出城乞为夷虏奴婢者日有数百,吕隆惧沮动人情,尽坑之,于是积尸于衡路,人相食。”
“人相食,人相食!”
想到此处,刘盛咬牙切齿,面露狠色:“五胡之乱,害我中国不浅,数以百万计死于铁骑之下,千万之众饿死沟壑,每有战,必相食!”
“啪~”
一只手掌狠拍城墙。
“秦中川,血没腕......”
刘盛抬头,怒极而笑。
“如此歌谣,果真道尽这五胡南北,秦中川,血没腕,血没腕!!!”
嘎吱嘎吱~
刘盛双拳紧握,嘴巴紧绷,即便看不到嘴中情景,却也知道他正在咬牙切齿。
“呵......在这乱世之中,人不如狗,何时方至尽头?
百余年?
盛唐?
呵,可百年内那?
战乱仍不休,更有被后人称为后三国的时代,何其乱?何其惨?”
扶墙良久,刘盛咬了咬牙,说道:“既来此世道,我理当有所作为,安能如此碌碌?若无此魄力,我拿什么来平复南北之乱?”
“来此乱世,不就是打吗?怕什么呐?都说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人死鸟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怎能如此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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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懊恼自问,双拳紧握,目视天空:“那就来吧,你这狗日的世道,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这个乱世,需要平定,需要下猛药,让后三国时代的人相食不再出现!”
“秦中川,血没腕,既然杀,方为现今之道,那我,也唯有杀!我当以杀止杀,杀尽视民如狗之辈,杀尽这人相食的乱世,杀破这南北的昏蒙之气,以壮我华夏光华之色!”
双目微低,凶光闪现,心中冷喝:“大檀!”
怒瞪双眼,刘盛抬头,紧盯着前方离去的柔然部众,那一双眼中,露出的,是野兽一般的凶光,即将择人而噬!
。。。。。。
柔然大军北行,正在策马狂奔的大檀心中突然一惊,猛然打了一个哆嗦,一时间,恍若芒刺在背。
“嗯?”
浑身不得劲的大檀轻咦一声,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怎地,情不禁的回头朝狄那望了一眼。
但见,这一座原本平静的小城,历经昨夜一战,城墙上下早已鲜血遍布,血染的城头之上,正有无数黑点若隐若现。
大檀微目扫视。
这一座小城,不知怎地,竟让他升起一股心惊的感觉,好似这座小城犹如一个凶兽一般,它即将觉醒捕食人间。
“怎会如此?”
大檀暗自皱眉,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喜,连连回头望来。
“哼!”
略有心悸的大檀冷哼一声,咬牙说道:“待我整兵明旗,定要将你这小小狄那城池攻破,看你又能如何?呵,独孤盛吗?”
大檀自问。
片刻,冷笑一声,大檀回转,大声喝道:“悉令各部,速往白道,莫要迟疑!”
“是可汗!”
“是可汗!”
部众的回言,让大檀有了些心安。
他现在也开始有些心急了,一路策马奔腾,不断责令部众尽快赶往白道城,而其部下得闻,却也策马狂奔,加快了速度,慢慢的离开了狄那的视野。
大檀却没看到,在一片黑点中,有一个黑点独立在外,那人正对他露出噬人的目光,而他之所以有感,或许和其人有关吧。
向其看来,正是刘盛。
此时,看着柔然大军远去,刘盛收回心神,恍然一惊。
“呵,原来,我竟也如此嗜杀?”
看着那战场莫名出现的一些想法,让刘盛摇了摇头。
“哎~”
“秦中川,血没腕,唯有凉州依柱观,凉州!”
已回复常态的刘盛呢喃,抬头看向西北方,那是北凉占据的凉州之地,但这个北凉,并非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军卒葬沙场的煌煌北凉,而是匈奴卢水胡沮渠蒙逊建立的北凉。
良久。
“哎~便是凉州也不安啊,又何来依柱观?”
想到北凉近几年来发生的事情,刘盛心叹一声,转身朝城下而去。
........
狄那城中,一片兵荒马乱,无数将士奔走,赶着一些身着体面的人往府衙趔趄走去。
这些身着体面之人,皆是狄那城中懂些医术的人。
原本他们这些懂医术的人,虽然不如士族高贵,却也得人尊重,可不想,此时,却被一些甲士不断往前赶着,稍有怠慢,便是拳打脚踢,一路趔趄。
被人如此对待,他们心中极为愤怒,可那一片片明晃晃的马刀,让他们知道,你敢不前,我就敢杀,在性命面前,他们又能如何呐?也唯有前行了。
此刻,府衙内,阵阵怒吼传来。
“他若亡故,吾便让尔等陪葬,哼,尔等还不快去?”
满身鲜血的孟小虎对前方几位医官怒吼。
“是是是,军家莫要恼怒,莫要恼怒,在下自当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一位年长的医官擦了擦脑门的汗,对孟小虎陪着笑脸,心中极为忐忑,生怕眼前的军家一个心情不好,便害了他的性命。
处此乱世,对于兵家、军家,他们都知道这是一群不能惹的人,倘若得罪了,你就得要小心你的头颅什么时候会被其取走了。
而这位年长的医官更是深知,对孟小虎弯腰作辑,说道:“在下这便前去!”
“快去!”
孟小虎冷喝!
医官无言,作辑连退,待至三步,在两个甲士的‘护卫’下,朝一间厢房跑来。
剩下的几位医官见状,抬脚便追,因为孟小虎的狼牙槊已举起,他们再稍慢一步,谁能知晓那肮脏的槊头上,会不会也将沾染他们的鲜血?
面对犹如亡命之徒的兵家、军家,他们不敢赌。
厢房内,昏迷的全旭尽去衫袍,赤裸的躺在胡床之上,可他身上却是一片脏乱,红一片紫一片的,淤青更是遍布全身,尚有无数伤口。
厢房内正有几个医官在为其擦拭身子。
昏迷的全旭嘴唇苍白,犹自念叨着:“夺帅,夺帅,郎主,郎主......”
年长的医官刚一入门便听到此言,脸上露出惊异之色。
“此人尚能言语,不像是将亡之人啊?”
年长的医官心道一声,驻足停留,他此番模样,却是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们之所以被一群兵家持刀赶来至此,是要救一个将死的军家,可现在,这人明明还能言语啊?
医官疑惑。
“你这奴子,楞在此处作甚?还不快去?倘若我阿兄有所差池,吾定拿你试刀!”
医官的停留,让两个甲士怒了,对其喝声怒骂。
“是是是,兵家,我这便去!”
听两侧的甲士对他怒喝,医官忙不迭的转过身来对其赔笑,言说两句,便迈步朝胡床走去。
“又来一人!”
“哎,又来了!”
“咦,王青囊?是你来了啊!”
“王岐黄!”
“王悬壶!”
“王杏林!”
围着全旭的几人对年长的医官纷纷招呼着,看来此人在这群人中还是很有威望的,因这四种不同的称呼,其实都是此时对医生、大夫、郎中的称呼。
比如,青囊,它的来源是三国时期的名医华佗。
华佗被杀前,为报一狱吏酒肉侍奉之恩,曾将所用医书装满一青囊送与他,而华佗死后,狱吏亦行医,使华佗的部分医术流传下来,后人便称中医为青囊。
杏林,这个名字的起始,也与三国有关。
三国时吴国有位名医叫董奉,他一度在江西庐山隐居,附近百姓闻名求医,董奉从不收取钱财,只求轻症被治愈者种一棵杏树,大病重病被治愈者种五棵杏树,数年后,董奉门前杏树成林,一望无际。
从此,人们便唤中医为杏林。
悬壶,出自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的费长房,其得壶翁传赠的治病鞭鬼之竹杖,从此悬壶行医,从那时起,医生腰间挂的、和诊所前悬的葫芦,便成了中医的标志。
至于岐黄,与黄帝有关,医学也叫岐黄之术,就是因此。
虽然他们是如此称呼,但对当兵的来说,他还有另一个统一的称呼:医官!
…
“诸位青囊安好!”
见众人对他招呼,年长的医官也笑眯眯的回道一声。
“快进去!”
一声怒喝,让众人看来。
“诸位青囊安好!”
却是紧追姓王的医官而来的几人,他们此时正面色尴尬的看着众人。
被甲士怒喝,在他们看来,这是极为羞辱的行为。
和姓王的医官来比,他们可算是有些看不清时势了,姓王的医官贪生怕死,呃......好吧,其实算不上,毕竟,这个世道的人,都是为了活着,只能说拿得起放得下,有气度???
“诸位快莫要站着了,且来近前,看这军家如何医治,倘若我等不作为,这外面的兵家,可会粗鄙的对待我等!”
一位手拿素布,为全旭擦拭血迹的医官对众人说道。
“对对对,诸位快近前来看!”
早先一步入内的医官们纷纷说道,并为其让开了道路。
姓王的医官见状,对他们点了点头,挎着个小药箱便已至前。
“铛~”
将小药箱放下,捋了捋袖子,伸手搭在全旭的手腕处,双目微闭,感受着全旭的脉搏。
半晌,王医官内心一惊:“嗯?脉搏微弱,大限将至啊!”
想着,王医官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对身后几人伸手示意,便退往一旁!
“如何?”
待其退至一旁,观看着另一人上前把脉,旁边有一人冷不丁的凑过来对其问道。
“哼......”
王医官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全旭何状医官难
见其如此,询问之人也不禁哀叹一声。
这询问之人,也是一个在此地算得上医术有着极高水平的人,并且,他比王医官高调,城内皆传,这一下好了,往前高调的人,现今都是第一批被‘请’过来的人。
而他也是第一个给全旭把脉的,起初来时,他见到全旭的那一刻,心中就是一阵惊慌。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那?那一身铠甲血迹斑斑,凹凸不平,要不是他叫来几个兵家为其去铠,他还真脱不了那一身盔甲。
可待铠甲去掉,衣衫尽退,那一身的伤口让他更是吃惊,他都在想着,这人是怎么回来的?他完全想不通。
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将死之人,浑身血液不知流去多少,现今唯有一口气尚在,要不是凭借着这一口气,这眼前的军家也早就死亡了。
面对如此棘手之人,他当时就犹豫了,因为他知道,治好和治不好是两种极端的结果,就此,他便想告辞离去。
他犹记得,在他说出告辞离去的那一番话后,一把染血的狼牙槊倏忽之间便已伸在他眼前,将他吓了一跳。
而那狼牙槊的主人,正蹬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怒瞪着他,登时他就有一股尿意上涌,险些让他尿裤子。
那一刻,多刺的狼牙槊就在眼前摆着,头戴狻猊兜鍪的军家更是如要吃人一般,他不用想也知道,他若胆敢迈出一步,那狼牙槊必将落在他的头上。
就此,为了活命,他也只好返回厢房。
可束手无策的他,唯有心惊胆颤的等待着,至于在等什么,很明显,他在等全旭死去,可他等来的,却是其他医官的到来,这让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而众位医官所诊断出来的结果,也和他一般,这是一个‘将死之人!’
见病人如此,众医官也如他一般,很想就此离去,可他们出去的快,进来的也快,也被那手持狼牙槊的人赶了回来,并对他们说了一番威胁的话。
这一下,他们安静了,他们知道,要是不救得此人,他们都会遭难,他们很想拒绝,可他们能拒绝?
不能,也不敢,要是他们敢说一个不字,那肮脏的狼牙槊指不定就落在谁头上了。
可救吧,他们又苦恼了,他们已经把这人定为将死之人了,既然是将死之人,那又怎能救活呐?
…
“哎!”
心思翻转的询问之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直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而担忧。
时间缓逝,一个个医官上前,又一个个的摇头叹息,不多时,众人皆已看完,整个厢房顿时唉声一片。
“众位莫要如此了,不论如何,我等也当尽力为之,如若不然,那军家定会降罪与你我!”
“哎,谁说不是呐?可这军家,我等当何救那?”
“嗯......”
王医官沉思,抬头说道:“莫不如,我等先为其处置伤口,我观其之状,乃气血亏损过多,才至于此!”
“正是如此,我之所珍,也是气血亏损过多。”
“不错,我也是!”
“嗯,同之!”
众人纷言。
“那我等便先为其治理伤口吧,王青囊,且听说你之金疮甚妙,莫不如用你之物如何?”
“对,王青囊,你之金疮为我等之最,当用!”
“好,既然诸位皆认为如此,那便用我之金疮吧!”
众人一番言语,开始忙碌起来。
厢房外,不断有医官进来诊断,不多时,这厢房内早已堆满医官,但他们却已不再上前诊断,而是看着前方几人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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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人,他们都认识,是狄那城最为出名的几个青囊,在他们想来,有这几人在,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自愧不如啊!
半晌,忙碌的众医官满头大汗,某一刻,王医官的轻吁一声,而众人也是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便收拾收拾,迈步出房。
“嗯?”
“尔等已诊治好了?”
“我家阿兄可无恙?”
厢房外,十数位护卫见厢房门打开,连忙围拢过来,对领头的王医官焦急问道。
“这......”
王医官言语间有些踌躇,不知如何去讲,环顾四周医官,可众医官见状,却纷纷躲避着他。
叮叮当当~叮当~叮当~
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传来,前方围拢众医官的护卫扭头看去,这让王医官不禁稍松了口气,扭头觑将众人一眼,心中鄙视。
“阿兄!”
“阿兄!”
“阿虎!”
“阿虎!”
“......”
前方甲士的呼喊,让得众医官抬头望来,这一看,却是让他们心中一惊。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令他们心惊胆战的孟小虎。
但见孟小虎一脸严峻,一把长达四米的狼牙槊被其拖曳,将夯实的土地拉出一道痕迹,面色冰冷的对甲士们开口问道:“阿柱如何了?”
说着,那冰冷的双眼还朝众医官觑将而来,让见得他双目的人无不心中一凉,双脚发颤。
“我等也在询问医官,阿虎来得正好,且听医官怎么说吧!”
一位年约三十啷当岁的汉子对孟小虎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于孟小虎,他们都认识,也熟识,毕竟常年在一起共事,倒也无那般畏惧,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其称阿虎或是阿兄。
“嗯!”
孟小虎点了点头,右手持槊,左手抱来,对众甲士抱拳作辑:“劳烦诸位阿兄了!”
众人不曾言语,纷往两侧站开,让众医官出了门来。
“军,军家!”
“军家!”
“......”
众医官来至院中,心中忐忑不安的对孟小虎抱拳作辑。
“诸位医官莫要多礼,快快起身!”
孟小虎伸手虚托,颇有礼貌的对他们说道。
众人闻此,微微一愣,自他们来至这府衙,还从来没见过这位军家如此有礼之时,登时就愣神了,可却也仅在瞬间,反应过来的他们,纷道一声:“某,多谢军家!”
众人起身,孟小虎对他们强自做笑,‘笑’问:“我阿兄如何了?”
“呃......”
方被孟小虎一番礼待的众人稍微放松的内心又是一紧,一时无言,下一刻,众人极为默契的交头接耳起来。
“嗯?”
孟小虎眉头紧锁,心中忐忑,直视众人!
“难不成,此辈并未医治好阿柱?”
想着,孟小虎双目一瞪,将手中的狼牙槊紧了紧,直握的手指发白。
嘭~
心中紧张的孟小虎顿了顿狼牙槊,发出一声声响。
正在交头接耳的众位医官觑将过来,无意中看到孟小虎的双眼,心中更是一紧,慌乱的侧过头去,躲开那冰冷又让人畏惧的目光,
他们如此,是怕被孟小虎点到名字让他们回答啊。
孟小虎双目微闭,眼露冷光,因医官们的表情已尽入他眼。
“哼~”
张嘴冷哼一声。
唰~
孟小虎手中的狼牙槊发出一道风声,被其挥舞起来,遥指众人。
“尔等速速说来,我阿兄如何了?”孟小虎冷喝!
“这这这......”
“糟矣,糟矣......”
“这可如何是好?”
被那冰冷的槊头指着,众医官内心一慌,情不禁的连退几步。
锵锵锵~
“作甚?尔等要作甚?快回去!”
见众人连退,余众甲士冷声怒喝,抽刀出鞘,将刀锋伸向他们,一双眼中露出凌厉之色。
“说,我阿兄如何了?”
孟小虎朝其冷喝,又对一位甲士朝厢房内示意一眼!
那甲士见状,朝众医官冷哼一声,怒视一眼,提刀快步跑向厢房。
不多时,甲士出来。
孟小虎抬头,露出询问之色。
“哼!”
甲士摇了摇头。
“我阿兄为何未醒?尔等究竟在作甚?可有好好为我阿兄医治?”
“呵~”
“我告诉你们,我阿兄一日不醒,尔等便一日不可离开此地半步,倘若谁胆敢踏出此院,休怪我槊下无情!”
孟小虎哆嗦着嘴,凶狠的对他们连连大吼,并将手中的狼牙槊高高举起,一副要打他们的模样。
“军家莫慌,军家莫慌,我等再商议商议!”
“军家莫慌.....”
“军家且莫慌,里头的军家我等已为其稍作医治,可此军家尚有他伤,需从长计议啊!”
见孟小虎手中的狼牙槊将要打来,众医官忙不迭的对其安抚。
这不安抚不行啊,自这伤者送到这里来,那孟小虎就时时来看,若不是他需要调度新来的医官,他能一盏茶问你十八句:“如何了?”
他们要是回答个尚不知晓,或是摇头、或是叹气、或是......总之,就是不能有负面情绪,一旦稍有负面情绪,这门神就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对他们大呼小叫。
当然,不是没人说他,可说他的人,都已脑壳翻涌,躺在院中抽搐两下就魂归西去了。
面对这种凶神恶煞,他们是有理说不清。
“哼!”
孟小虎冷哼一声:“那诸位便在此议来,我丑话说前头,倘若尔辈不与我治好阿兄,我定叫尔等人头落地!”
“哎!”
孟小虎极不讲理的话,使得众人纷叹一声,在其狼牙槊的威胁下,不得不聚集起来咬耳相道。
府衙外,刘盛策马至前,一位甲士见其来此,忙出门来,伸手接过刘盛递来的马缰,为其放置。
下得战马的刘盛一卷甲裙,朝内快走。
片刻,刘盛来至小院,脚步微停,却是他刚一入院便看到众人将医官们围成一团,并刀剑相向。
“嗯?发生了什么事?”
刘盛暗自皱眉,脸色有些阴沉,大步迈来。
“将.....”
“嗯?莫要出声!”
一位手持马刀的甲士见刘盛赶来,欲要招呼,被刘盛伸手打断。
刘盛又看了他人一眼,示意其不要说话,他现在很好奇这些咬耳朵的医官在聊什么,连他来到此处也没发觉。
于是,刘盛缓自上前,来至其后,倾听医官之言。
可这一番倾听,让刘盛面色更加阴沉。
原来,这些医官在起初的时候还真是在商议,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商议着商议着,画风突变,竟是成了相互之间倾诉苦水。
这一番诉说,连刘盛到来都没发觉,此时,毫不知情的医官们还在相互诉说着。
“哎,这重伤的军家不好医治啊!”
“岂能叫不好医治?若无那口气在,那就是个死人了呀!”
“哎~谁说不是呐!”
“那军家现今全凭一口气吊着,什么时候那气消了,他也就驾鹤西去了!”
“这情况我等皆懂,可这位......”
说着,这人朝外面的孟小虎觑将一眼,努了努嘴,说道:“这位不让我们走啊,尚且说了,谁若走出半步,他便要谁的脑袋!”
这人缓自说着,丝毫没看到众人正在对他挤眉弄眼的打着眼色。
“嗯?”
“尔等这是在做甚?”
才发现的医官疑惑一声,顺目望来,眼中突然出现一个身着铠甲之人,登时就吓他一跳。
“军......军......军家!”
“尔等可有结果了?”
刘盛淡然的对其冷视一眼,并对众医官冷声问道。
“啊?”
众医官一愣,这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你不是应该发火吗?怎还来问我们?众人疑惑。
“哼,我家将军在问你们可有结果了,尔等在作甚?”
一位甲士怒喝一声,抬起脚来便踹向一人。
刘盛朝其觑将一眼,挥手说道:“休得无礼,退下!”
“这?”甲士欲言。
“嗯?”刘盛冷对。
“是将军!”
甲士收回抬起的腿,对刘盛抱拳作辑!
那险些被其踹到的医官不禁松了口气,忙对刘盛作辑感谢:“多谢将军!不知将军是?”
“护军将军,独孤盛!”
“嘶~护军将军?”
“护军将军,是护军将军!”
“这下遭了,护军将军亲来,那军家定为不凡!”
刘盛的自报家门,让众医官心中惊慌。
对他们来说,这朔州的护军将军就是这朔州的天,因为这是朝廷任命的朔州最高长官,朔州护军将军、督一州军事的督护大将他们还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他们知道,所以才这么惊慌,这前面有手持狼牙槊的小将,就已经让他们备受煎熬了,现今这督护将军也来过问,他们不用想也知道里面那人多重要了,可他们却无能为力啊。
见众人半晌不曾开口,刘盛眉头紧锁,双目微皱,众医官见状,还以为刘盛要发火了,慌忙说道:
“将军,非我等不尽力啊,乃是,乃是......”
“是啊将军,非我等不尽力啊!”
“将军!…”
“将军…”
“止!”
刘盛伸手喝道。
还欲言语的医官见其如此,忙将嘴巴闭上,不再言。
刘盛说道:“我只想知道结果如何,无论好坏,尔等但说无妨!”
第二百四十九章 唯有嚎叫得以生(百铁别打我)
“将军,实不相瞒,那军家流血之多,现今已是全凭一口气吊着,而我辈所学岐黄之术,仅是微末伎俩,比不得有家世的人,军家如此伤重,非我等不尽力,实乃力不可及呀,望将军明鉴之!”
“是啊将军,我辈所学,可比不上那些有家世的人,以军家现今之状,即便我等竭尽所能,也救不得军家,力不可及,力不可及呀!”
“将军......”
“将军......”
听刘盛之言,众医官纷将言道。
因为知道刘盛在他们身后听到些许,无不把自己的苦楚,以及全旭真实的状况,如实的告诉了刘盛。
在他们想来,既然刘盛来此,也一定会问个究竟,早说晚说都一样,也无须向刘盛隐瞒了。
众人言罢,觑将望来,见刘盛眉头微皱,心中各自微凉,无不担忧刘盛是否会暴起杀人。
半晌。
因众医官七嘴八舌的汇报着全旭的情况,让刘盛好好的理了一遍,这刚理顺众医官的话,刘盛便焦急的对他们问道:“尔等来此已久,也应当有所了解,不知,现今可有医治之法?”
说着,刘盛环视询问。
王医官前将一步,对刘盛抱拳作辑,回道:“回将军,我辈仅能为军家止住疮口,不让其鲜血外流,至于他处......哎.......”
王医官摇头叹息,又道:“至于他处,已非我等可医治的。”
“哦?”
“究竟何状?”
刘盛内心紧张,眉头紧锁,盯着王医官看。
王医官伸出手,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来,却是他觉得这话得琢磨琢磨怎么回答。
片刻,心中打好腹稿的王医官伸手说道:“回将军,那军家并无大碍,其致命之处,乃失血过多,若能为其补充血液,当可无忧矣,可难便难在这补血之处啊!”
“失血过多?补血?”
刘盛呢喃,面色微微一愣,遂即银牙一咬,心中念叨着:“哎,又是失血过多,这古代怎就这么难呐?”
刘盛心中苦恼,这乱世三年来,他听过无数军队之事,而这战后事宜,是最让他痛心的。
很多将士上阵杀敌,奋勇向前,不顾自身安危的保家卫国,到头来,他们没被敌人杀死,反而死在伤重,这是极为可笑可悲的,但这就是事实,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一旦你伤重,你唯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在伤兵营熬过一夜,如果第二天你还活着,那么恭喜你,你可以获得医官的治疗了,但你要是没熬过,那也就人死万事休了。
伤兵营可谓是战后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
那么伤兵营中的人是怎么死亡的?
伤口化脓?
不不不,一夜之间,即便感染,还不至于此,他们最多的,是死于失血过多。
包扎?医疗官?医疗队?
很抱歉,这里没有,有的只是战士,战斗和甲士,是没有医疗队给你用的,担架更是不用想,在这血淋淋的战场上,一切只为了杀,从来没有人会去考虑将士如何,要医治,那也是战后伤兵营走一遭之后。
这是因为,部队的医疗资源非常紧缺,不论是药材还是人手,都极为紧缺。
对他们而言,救一个重伤之人,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完全可以救下数位、十数位、甚至数十位的轻伤者,这对于当家做主的将军而言,放弃他们,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当然,将军们也不会明说:“我救你们都够我救更多的人了,你们伤重,即便伤好了,也不能参加战斗了,这医疗资源,你们就让给伤势轻的吧,救了他们,他们还能为我战斗!”
这话肯定不能明说的啊,那么不能明说,怎么办?
嗯,伤兵营!
因他们不仅不能说,还得表个态,我要救你们的态度。
但还是那句话,我资源紧缺,只能救治一部分人,你们这些伤重的,谁能救谁不能救,还得看你们自己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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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做,其实也是将军的另一个筛选,体质好的,会很容易治好,并且还能作战,而体质差的,耽搁一夜也就死翘翘了,那也就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而入了伤兵营的人,虽然心中有怨言,但将军也说了,我办一个伤兵营,把你们重伤的都聚集在一块,你们也知道,伤口化脓什么的,咱们也治不好,你们就待上一天,看看伤口有没有化脓,你们要是能活下来,我就派人救你们。
将士们一想,也是这个理,虽然我不理解,我还有怨言,但谁让你是将军呐?你也没说不救我们,那就熬吧。
就这样,将军们既解决了重伤士卒的医治问题,也不会让士卒怨气太甚,可以光明正大的抛弃重伤的士卒,得以抽出大量人手医治轻伤之人,这可谓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他们如此做,却也让伤兵营成了另一个代名词---死人营!
对,死人营。
因为伤兵营中,能坚持一夜的人都很少很少,一营之人,能存活二三便是极好的,由此,这伤兵营,也就被军中的人称为死人营。
军中有谣:
伤兵营,泪目红,声声悲泣响满营。
月已降,日已升,十之一二尚有声。
此中人,若无声(生),巡将抬首入黄中,唯有嚎叫方得生。
军中有词:
来至伤兵双目红,巡将抬首入黄中。
满营尽是无声人,唯有嚎叫伴我生。
这是一个叫百铁的将士所作,他是从伤兵营走出来的,也可以说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一句歌谣,深受军中将士认同,因为他道出了伤兵营的本质。
进得伤兵营,双眼看到的都是红色的鲜血,每日前来巡视的将士都会抬出无数的尸体埋入黄土中,满营的将士都不说话,因为他们都死了,我也唯有嚎叫几声,才能让巡将知道我还活着,不至于把我也给埋了。
这是一个很真实的歌谣,也很残酷,因为很多昏迷的人,也会被巡将当做死人埋了,唯有嚎叫才能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能让你生。
这就是战后亡人,他们大多数都坚持不了一夜。
因为战后根本就没有医疗官为其包扎,只有自己随便找几块破布止血便是,可那不专业的止血,是会让鲜血染透衣布继续流出的,第一夜,死亡最多的,就是他们。
鲜血不断的外流,染透伤兵营,也就有了来至伤兵双目红。
这些人,和那些伤口化脓的人,是战后死亡最多的一批人,至于缺胳膊少腿的、胸口被贯穿的,基本都死在战场了,即便回来,也是流血牺牲的那一批。
可以说,战场流血,这种被广大群众以及众多将军视为小伤的伤势,其实才是最为致命的伤势,因为忽视,所以不重视。
要是放到现代,虽然也不被重视,但有血库啊,匹配一下血型,挂几袋血,也就补上来了。
可古代那?尤其是这战乱频繁的南北朝之初?
那真的是什么都没有,血流不止的人,只有等死,别无他法。
古语有言:军中之疾,金疮为最,其次中毒,又次落马、马咬者。
流血,也属于金疮之列,虽然全旭有医官为其治疗止血,可也为时已晚,那血液的流逝,已经让他昏迷,甚至休克。
.......
“当真只有气血亏败之状?未曾有他?尔等可莫要诓骗与我!”
好似下了什么决定的刘盛,对众医官冷声说道。
“在下怎敢欺瞒将军?我之所言,句句属实!”王医官作辑言道。
“是啊,我等岂敢欺骗将军?我辈所诊,皆是如此啊!”
“是啊!将军.....”
“将军......”
众医官闻其冷问,无不连连摆手,纷将而言。
“哼!”
“尔等皆乃无用之辈,留之何用?看槊!”
孟小虎闻其所言,脸色大变,怒吼一声,便要提槊打来。
“军家饶命啊,军家!”
“军家,军家饶命啊!”
“军家......”
众人慌乱的连声求饶,可孟小虎面色依旧,手中狼牙槊已挥舞起来,众人纷将转头,对刘盛拜求。
“将军,恕我等无用,恕我等无用啊......”
“阿虎!”
那之前三十多岁的汉子对孟小虎大喊一声,提刀上前。
铛~的一声,一柄马刀将其狼牙槊架住。
孟小虎双目怒瞪,朝马刀之主望来。
“嗯?你要作甚?如此小伤,他们怎就治不好了?我看,分明是在欺骗我等,哼,他们胆敢如此,看我不杀上他几个,好让他们知晓,我等可不是好诓骗的!”
见狼牙槊被那汉子架住,孟小虎连阿兄也不叫了,紧握狼牙槊,对其咬牙怒喝。
“你这奴子,郎主未曾发话,你安敢如此?”汉子对其怒喝。
“你?”孟小虎提身冷言。
“嗯?”汉子双目冷对。
“哼!”
见其冷目相对,孟小虎冷哼一声,将狼牙槊抽回,极为不忿的看了那汉子一眼,又朝众医官冷视,把手指伸出,对其竖起食指,狠狠连点几下,让得众人又连连求饶。
“好了,阿虎,此不怪他等,气血之状,非其之罪,你可忘将我伯父矣?”刘盛朝孟小虎觑将一眼,冷声说道。
孟小虎激动的前将一步,手指厢房,对刘盛说道:“可阿柱他......”
“好了,我已有策!”
说着,刘盛面色严峻的对孟小虎喝道:“孟小虎,听令!”
“这......”
孟小虎身子一挺,发出半言。
“哼!”
遂即,身子一垮,气哼一声,侧头抱拳,颇有不忿的对刘盛拱了拱手,说道:“阿奴在!”
“率人去取阿柱之血衣来,再令人备碗,越多越好,再聚狄那所有民众来此,快去!”刘盛怒喝。
“是,郎主!”
孟小虎应道一声,朝众医官再冷视一眼,便转身气哼哼的走了。
“我部下令诸君受惊了,盛在此代其赔罪,还望诸君勿怪!”
见孟小虎离去,刘盛转过身来,对众人作辑说道。
见刘盛如此,众医官纷纷摇头又摇手,对他们而言,哪怕是刘盛不说这一番话,他们也不敢怪罪啊,可刘盛如此,却也把他们心中的忐忑消除不少,因为他们看刘盛,像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将军。
但见刘盛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如此,盛便多谢诸君了!”
“不过!”刘盛环视,嘴唇轻启。
“呃?”
“嗯?”
“不过什么?”众医官心中一顿,纷纷想着。
刘盛这一句不过,让得他们瞩目而来。
“不过,我部伤卒甚多,还请诸君相助一二,不知诸君可愿留下,为我部卒诊治一番?”刘盛缓首而问。
突闻此言,众人面窥。
“这是要将我等留在此处为其士卒疗伤啊?可如此一来,我等何时方能离去?可若我不同之,这将军是否有变?”
众人心思转变,小心翼翼的将双目朝刘盛觑将看来。
“嗯?诸君为何如此啊?盛,并非强求诸位,若诸君肯留下相助,盛定铭记在心,倘若家中有事,诸君也可自去,盛不强留,但却需诸君留下些许血液,以供我他用!”
见众人面色变化不定,刘盛心中多少也猜出来些许,也便如此一说。
可这一番话,在他们耳中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而是;‘你要肯留下来帮我,我一定记在心里,你要是家里有事,可以走,我不强留你,但是,你得把脑袋留下,我得警戒下他们。’
好嘛,这理由都给我们想好了,我们要走,你不是砍我们脑袋我都不信。
于是,众医官连忙说道:“帮,怎会不帮?我家无事,无事......”嘴角抽搐。
“呃......我家中也无事,便也留下相助将军吧!”眼神飘忽。
“......”
不知他一番话,让众人误解的刘盛,还以为他们是真心相帮,嘴角微微一笑,对他们作辑说道:“盛,拜谢诸君!”
说罢,又作一大辑。
刘盛如此,是因为他从全旭的身上,看到了医官的重要性。
所以,他想要更多的军医来为他的部队服务,哪怕是这些医官都不能为他所用,他也要打好关系,到时候,派些人请教一下也是可以的。
甚至,他都想好了,盛乐之战过后,他若是还活着,他一定在军中开办基础医疗学识,就请这些会医术的人来讲课。
到时候,军中的将士都会自我包扎,这将会把他们的战后生存率提升到一个很高的高度,可以说,他想提前建立起从隋朝才开始有的军队医疗系统。
第二百五十章 北方大地骑穿梭
日出东方红胜火,秋来江水…还是红胜火。
日上初时,孟小虎带领着十数人赶来,手中拿着一叠叠的陶瓷碗,又有将士从房内将全旭的血衣拿来。
刘盛又命人在府衙外放置几张桌子,待所有事情办置妥当,也便带着众人出了府衙。
府衙外,人声鼎沸。
“你可知,将军让我等来此所为何事?”
“我与你一同来此,怎会得知?”
“哎,望将军莫要收我谷物了!”
“咳~”
看着议论纷纷的百姓,刘盛咳嗽一声。
“将军来了!”
“将军来了!”
“将军来了,莫要出声!”
众人相互小声言道几声,便抬首望向府衙门口站着的刘盛。
城内,不断有甲士带着百姓来此。
刘盛环视一周,对他们抱拳作辑:“盛,自月前承蒙皇命,担任朔州护军将军,督一州之军政,然,盛无能,竟让柔然破我云中,打我五原,杀我官吏,屠我子民,盛虽不才,仍想一战。”
众人闻言,面色有变:“难不成,是要让我们上阵杀敌?这可万万不行啊!”
虽然刘盛见他们表情有异,可依旧缓道:
“奈何,我辈伤卒甚多,尤以气血亏败者为最,今,盛得上天垂怜,得一之法,可救我将士于九幽之间,但此法,还需诸君相帮,盛请诸君来此,便为此法,还望诸君莫要推辞,盛,拜谢了!”
说着,刘盛躬身作辑。
“吾等,拜谢诸君!”
刘盛身后的甲士们见状,也纷将抱拳言道。
“吾等,拜谢诸君!”
“吾等,拜谢诸君!”
众甲士连喝三声,让得众人知晓,刘盛并非是让他们上阵杀敌,心中一缓。
人群中,一位颇有威望的老者上前,对刘盛问道:
“将军,恕我直言,我辈皆乃黎民,无甚本事,若此法甚难,非我等可及者,我等尚怕误了将军大事,在下斗胆,敢问将军,是何之法需我等黎民来助?”
老者心中忐忑,因为刘盛说,此法乃上天垂怜得来的,经历过诸多‘神迹’‘仙法’的他们,心中无不想着,此法必然是非同小可。
此前诸辈言此者,必是人头祭奠,轻则劳民伤财,重则鲜血翻涌,由不得他们不担心。
但见刘盛点了点头,对老者说道:“此法不难,仅需诸君手指一滴鲜血入此碗中。”
刘盛说着,伸手引向桌上陶瓷碗,对众人言道:“如此便可,再无他事!”
老者双目一瞪,前将一步,探头问道:“如此便可?”
“嗯!”
“如此便可!”刘盛点头回道。
“再无他事?”老者摇头,带着质疑的目光询问。
“再无他事!”刘盛郑重回道。
“呃......”老者起身无言,面有怀疑的看向身后诸人。
“果真如此?”
“当真只需我等滴血入碗?”
“怎如此简单?”
众人见之,面面相窥,心中有喜,想着:“这上天之法,何时不需祭奠了?”
心中虽有此疑惑,却也信了刘盛的话,毕竟此前刘盛说这乃上天垂怜之法,虽未有人头祭奠,却也让他们鲜血祭奠了。
想着,众人纷将回言:“若是如此,自无不可!”
“嗯,不错,若真是如此,区区滴血罢了,我等自无不可。”
众人的回言,让老者内心疑虑稍去,这随众的心态,自古便是,回身言道:“若仅是如此,我狄那民众自无不可,需我等何做,但请将军吩咐!”
听此一言,刘盛环视一周,点了点头,伸手对身边的甲士说道:“抬缸来!”
说着,勾了勾手。
其身边的甲士也是极有眼色之人,转身便入了府衙,不一会儿,便将两只大缸抬来。
“邦~”
大缸落地,发出一声响动。
刘盛来至缸边,上下打量一番,见其无裂缝,便又对甲士勾了勾手,说道:“去取水来,注入缸中,将其灌满。”
“是,将军!”
众人虽有不解,却也应命而去。
不多时,十数位甲士提着水桶而来,哗啦啦的将水灌入缸中,如此来回两趟,便已将大缸注满水。
观其之状,刘盛指着一缸清水,对手拿全旭血衣的人说道:“将此物浸入此缸中!”
“嗯?”
甲士面露疑惑,心中不解,有些好奇的看了眼刘盛,却也迈步走来,将全旭的血衣浸泡其中。
这血衣刚一入缸,便冒出丝丝缕缕的血丝,在水缸中不断蔓延开来,片刻,便将缸中之水片片染红。
刘盛见状,回身对众甲士说道:“取小瓢血水,再取大瓢清水混入此碗之中!”
众人闻言,纷将忙活,转眼间,无数碗中便已盛满掺杂着血水的清水,丝丝缕缕的血水在其中飘荡。
刘盛所做的,正是验血,整个场面,就如同大型的亲子鉴定的现场。
此法虽笨,却也能解决全旭的危机,像什么A型、B型、O型、ABA八神过来的,他不需要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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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要知道谁的血能融入全旭的血就行了,在刘盛想来,反正ABA,也是排斥不排斥的结果。
这么来看的话,古代的亲子鉴定,还是有可借鉴之处的,因为他们鉴定的结果就是血融还是不融,这种亲子鉴定虽然很多人认为是胡人眼瞎扯几把。
胡几把、瞎几把扯,但也是有道理的。
原理很简单,血融就代表不排斥,不融就是排斥,这对于来自于现代的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血型鉴别方法。
因为他只需要救全旭一人,又不是救全部的人,他也只要知道有人可以给全旭输血就行了。
他也就摆出了这么一个场面,但他也怕众人不懂,于是,刘盛亲自下场,掏出小刀,对众甲士说道:“尔等瞧好!”
说着,刘盛用小刀在手指上割破一道口子,将血液滴入碗中。
“滴答!”
“滴答!”
两滴鲜血自刘盛手指落下,滴落在水中,顷刻间,化作丝丝血缕散开,不与全旭之血相融。
刘盛允指,待无痛觉,对众甲士说:“倘若谁人血液可与此血相融,尔等定要以礼相待,将其请入府中,万不可怠慢!”
“是,将军,我等知晓了!”
众甲士抱拳应道。
“嗯,尔等也来测试一番!”刘盛点头说道。
刘盛如此一说,众甲士也无二言,纷将小刀抽出,割破手指,滴入其他碗中。
“滴答!”
“滴答!”
数道血滴入碗,众人观看其变换,刘盛更是细细观察,良久,刘盛无言。
“这全旭,难不成是O型血?”
刘盛心想,而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一件事,O型血,被称为熊猫血,是代表着极为稀有,他虽然是万能输出血,但并不是万能输入血。
能和其血相融的,也唯有同是O型血的人,因为O型血中有AB抗原,不接受A、B、以及AB的相助,他很傲娇。
“呼~”
轻出一口气,刘盛转身对孟小虎说道:“阿虎,你继续叫人来此,若此行功成,阿柱当无碍!”
“当真?”
孟小虎面色大喜,虽然他知道刘盛从来没有骗过他,但还是情不禁的问了一声。
“嗯,当真!”
刘盛微微点头,对其回道。
“呵......是,郎主!”
孟小虎咧嘴一笑,转身离去。
......
白道城外,就在刘盛为全旭选择血液的时候,魏主拓跋焘率一万轻骑赶来此处。
而正与长孙翰交战的便度突闻大军杀来,诸将皆是再无战心,纷将退往白道城。
于此同时,白道城中,便度败于参合径的残部、与柔然溃兵不断涌入,鲜红的中溪水外,郁久闾匹黎追击至此。
一个是年轻气盛的魏主拓跋焘,一个是想灭魏主入主中原的柔然东部汗王。
双方一个照面,就已知晓此战不可避免,二人无言,皆率领着旗帜不明的部队与敌厮杀。
但,魏国兵锐,柔然人多,双方一时间竟相峙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白道城外,又是一片甲士落马,血水翻涌,金戈之气飘荡。
逃入城内的便度见东部汗王郁久闾匹黎来援,忙将溃兵聚拢,顷刻间聚兵三千余,从白道城东门而出,直转南下,准备袭敌之后。
双方战斗持续良久,阵阵怒喝中,大檀渡得中溪水,得闻魏主与匹黎交战不下,也未整兵明旗,便将部队拉来。
而另一侧的便度也已来至后方,大魏军中,宿卫幢将、与羽林郎们的吼叫遍布魏国阵型,无数将士纷转迎敌。
在这局势于我不利的情况的下,拓跋焘唯有边战边退,一路血洒,不多时,便已退至白渠水处,以面临着背水阻敌。
......
大魏境内,柔然大军进攻云中郡的消息遍布各城,无数百姓早已被这世道折磨的痛苦不堪,再闻柔然来袭,各城内已是人心惶惶,惧战之心颇甚。
无数伯鸭在大魏境内穿梭,将北方军情告知四方,无数男儿披上铠甲,骑上战马,纷将驶来,他们要为国家而战。
魏国境内,一片兵荒马乱,各个官道上,到处都是三三两两骑着战马赶路的骑兵,他们是从四面八方而来,齐往北方云中。
路上,战马自备、武器自备、口粮自备的他们,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全副武装的。
像这等人,每每遇到富裕之民户,便会掠夺一番,将其口粮带上,绢帛换置军备以充己身。
这种情况可以说比比皆是,因这北魏政权是与南朝不同的,北魏可以说是一个以战养战的国度,从拓跋珪开始,一直到拓跋焘晚年,都是以战养战。
而北魏的士卒们也是如此,以战丰自身,所谓的以战养战,并非是与敌交战才能获得战利品,还有掠夺,不论是敌人,还是自己治下的人,都会掠夺。
南北朝之初与三国时期不同,三国时,战前主公需提前在国都备好粮草。
但在这个时代,因五胡铁骑的到来,早已改变模式,大部分都是打到哪里,就在哪里取粮,没有储备就抢各地百姓的粮食。
所以说,五胡至南北朝之初,这是一个空前混乱、空前民不聊生并且绝后的年代,就因这诸国就地取粮的政策,每战必是人相食,这并不是说说而已。
秦中川,血没腕,山为之赤,伏尸沟壑,千里无烟huan之气等等,皆在此世道一一向世人展示,尤其是人相食。
短短百余年,大面积的人相食,就在这个时代出现不下十数例,可谓悲惨之极,没有哪个朝代能比得上的。
这是人不如狗的时代。
这是命不由己的时代。
这也是饥饿的年代。
……
虎牢关内,馆驿中,十数位留着大胡子的人披上铠甲,大笑着纷将离去,后面尚有三五位留着汉须(短胡)的人,待大胡之人离去,这些人也已披上铠甲,朝马厩而来。
其中,有一人,正是那女扮男装的花木兰。
天色大亮之际,吃过早食的他们,也该启程赶往盛乐了。
一身戎装着身,梳着汉族发髻,与三五矮小之辈牵马出厩。
日出红光映射,抚摸马头,回身南望营廓,俊俏的小脸上露出思念之情。
“阿父,阿娘!”心中念叨。
“阿干!”
前方年约十二岁的小郎君见众人已走,他们再不走就有些迟了,回头见花木兰有些愣神,不禁呼唤一声。
“哦,来了!”
花木兰翻身上马,往前驰来,从小郎君身边驶过的时候,唤道一声:“走吧,阿弟!”
“阿干等等我!”
小郎君呼喊一声,策马追其背。
哒哒哒的马蹄出了虎牢关,雄关之上,早已不再是汉家儿郎,而是一位位胡人,这里,早已被北魏夺下年许。
无数甲士正从关中渡来,与二人相同,皆是三三两两相伴,朝着北方奔去,但却也有一个怪异的现象,那就是分类。
大胡之人与大胡之人相伴,汉须之人与汉须之人相伴,矮小者不与高大者相伴,如此为之,是矮小者怕被高大者欺辱,汉须者,怕被大胡者所看不起。
又因,大家都是援兵,如聚集起来,定要统一指挥,他们谁也不会服谁,也便如此了。
此时的北魏大地,无数儿郎快速穿梭其中,而他们的目的地也只有一个--朔州云中。
假若,秦无殇并未求得陆俟来援,若能将这部分人聚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起码,打退柔然人是不成问题了,但问题是,拓跋焘能坚持住吗?而这一支部队,谁能来整合?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古代血库今日建
狄那城,府衙外。
人流涌动,十数张木桌上摆满了血碗,一缸缸的清水不断被消耗又填满,便是装着全旭血衣的水缸,也是重填了一次水。
此时已是日中时分,刘盛双目无神的坐在府衙门槛上,右手托着脸腮,左手抱着兜鍪,直愣愣的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流。
“此为何事?”
不知何时,一只纤纤玉手搭在刘盛的肩膀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极为轻柔的声音响在耳旁。
无神的刘盛扭过头来,见是拓跋清怜正扶着他的肩膀顺势坐了下来。
“无事!”
刘盛抿了抿嘴,鼻哼一声,摇头说道。
拓跋清怜微微一笑:“若无事,你怎会遣人寻我,让我书写皂馕一封以求陆将军来援?”
说着,俊俏的小脸抬望刘盛,露出好奇的神色。
“嗯?”
见其如此,刘盛沉吟,心中想着:“我到底该不该告诉她,这从大魏来的援兵是她哥哥亲自率领的?”
眉头微皱。
“不行!”
摇了摇头,刘盛自我否定。
“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定会让我出兵再战,可我现今还不能出兵,待明日吧,今日先让将士们休息休息,待明日便渡河击大檀,哪怕救不了拓跋焘,也要将柔然牵制住,另外,我还得需要些器械!”
想着,刘盛便对拓跋清怜说道:“我魏国援兵已撤向白道城,与敌相比,乃敌众我寡,我大魏援兵坚持不了几日,须得我部牵制一方,但我辈之人你也看到了。”
“昨夜一战,阵亡颇多,具已身心疲惫,当不得一战,我唯有求援陆俟将军来此,若其应援,也便是明日便到,届时,我部当可一战,将柔然内外击之,定可解我大魏援兵之危局!”
听刘盛之言,好似已胜券在握,拓跋清怜莞尔一笑。
双目微抬,看着门口络绎不绝的百姓,将腿伸直,双手抚膝,身子往前伸了伸,对刘盛笑道:
“呵~我之所问,乃是此是何为?军国大事,你们男儿做主便是,若需我之助,但讲无妨,何用求字一说?”
拓跋清怜的话,让刘盛愣了一下,遂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一句话,他没法接,转身看向门外,心中想着诸般事宜。
拓跋清怜见刘盛有些愣神,小嘴微噘,撇了撇,好似有些委屈的看了眼刘盛,也不再言语,与刘盛一同坐在府衙的门槛上,看着门外络绎不绝的人,拓跋清怜双目发神。
而刘盛此时正在想着他让医官们处理的东西处理好没?比如那猪、羊绥泡,那些医官能清理干净吗?要是清理不干净,将其当做血袋是不是有些不妥?
毕竟,猪绥泡,羊绥泡,也叫猪尿泡、羊尿泡,那可是猪羊尿尿的地方。
还有那极细的空竹和大肠,这一系列的消毒,都让他有些担心,毕竟,他那所谓的烈酒,可比不了酒精。
想了想,刘盛还是有些不放心,将此地交给长孙奇看管,便带着跟屁虫一般的拓跋清怜往府衙一侧走去。
某处小院,一片腥臊味传来,让进入此院的拓跋清怜不禁捂鼻皱眉,眼中露出不喜。
“此处脏乱,公主还是莫要跟来了!”
见拓跋清怜如此表情,刘盛有些无奈的对其说道。
“无妨!”
拓跋清怜言道一声,将手放下,迈过刘盛步入小院,一副我不怕脏的模样,只是微皱的眉头,犹自挂在脸上。
“这游牧家的女郎嫌弃羊骚味,也是没谁了!”
看着前方的妙人,刘盛摇了摇头,迈步上前。
“将军!”
“将军!”
“将军!”
刘盛的到来,让院中忙活的众人纷将起身,对其作辑施礼,只是原本一个个身着体面的他们,现今已是满身鲜血,一股羊骚味伴随身上。
“辛苦诸位了!”刘盛作辑,环顾左右,将作辑的手左右转上一圈,待回至正中,方才弯下腰去。
嗯,都有了!你们自己分!
说罢,不待众人回言,便已至前,看着锅中煮着的烈酒与那正在清洗的猪脬(pao)(猪绥泡),对众人说道:“此猪脬已过几番?”
“回将军,已三番!”王医官抱拳回道。
刘盛指着正被清洗的猪脬说道:“再过三番,便取清凉烈酒浸泡清洗!”
“是,将军!”王医官低头回道。
“那细竹可有做好?”前行几步,刘盛回头问来。
王医官前将一步,伸手引言:“已做好,将军若想入目,请随吾来!”
“嗯!带路!”
刘盛点头应道,遂即,便在王医官的带领下,见到了那细小的空竹。
看着眼前的细竹,刘盛颇有无奈,这细竹可比针大多了,但他也没办法,他总不能真的去找针去吧?而且,这个时代,哪有空心针给他找啊,毕竟没那个技术。
哀叹一声,见其处置的颇为得当,刘盛也便不管了,摇了摇头,带着那小尾巴返回府衙门外,静候着全旭的救命之血。
时间缓逝,日中已过半,仍未遇到能与全旭之血相融的人,刘盛不禁有些心急了,想了想,刘盛站起身来,而身边的拓跋清怜见状,也随其一同起身,疑惑的看向刘盛。
但见刘盛招来一位甲士,对其说道:“去令玄甲军换防城墙,让诸部娘子下城验血,责令,飞烟军、疾风军同来!”
“啊?将军,飞烟军余部已在李军主的率领下护卫军师出城了啊?”甲士哑然。
“嗯?”
刘盛眉头一皱,说道:“令玄甲军独孤昊率三队之人前去换下飞烟军,让飞烟军来此,速去!”
“是,将军!”
甲士抱拳应命,疾步离去。
刘盛又招一人,让其去办之前的事。
遂即,玄甲军换防城墙,已守墙一夜的诸人方得以休息,待下城来,也便赶往府衙门外。
此时,刘盛也已让众人在府衙周围民户中起火,而起火之人,是原本所居民户,并非军中将士,但粮食,却是刘盛之部所带的了。
刘盛言明,不可抢百姓一粟一线,所犯者,军法处置,刘盛此言之后,深知刘盛说到做到的部落之众,也还真无人欺男霸女,纷将口粮奉上,让民户起火。
而每家每户所起之火,乃十数人至数十人不等,可以说是大锅饭了,可即便是大锅饭,也让战斗一夜的甲士口水蔓延,因为,他们已经饿了许久。
昨夜一战至今虽不是滴水未进,但也是仅是喝水,吃得倒不曾有过,要是真让他们饿上一天,他们肯定会有怨言,刘盛也不傻,怎会露此破绽?
而他也想收拢狄那民心,便将此火散布民户家中,一旦出锅,便是狄那全民皆食,算是刘盛为狄那民众发放的一次福利了,当然,也只是给前来滴血的民众。
因为刘盛知道,在这个时代,其他什么的都不管用,唯有吃,才是最管用的,而他正是出此考虑,才如此为之,既可稳定军中将士,又可惠利狄那民众,让他们知道,你们帮我,我就有报答。
让此深入其中,他以后做事也会方便些。
至于那些没前来滴血的,刘盛也犯不着浪费口粮,可怜者千千万,你若信我,我让你好过,你若不信我,我资源有限,也没时间陪你耗。
刘盛是很精明的,他也将他要惠利民众的信息让将士传达,去吸引隐藏极深的狄那民众,这一番作为,果然引来无数闻风而来的民众。
时间缓逝,民众络绎不绝的前来滴血,而刘盛也没浪费此次机会,也将自身的血液匹配了几个‘血库’并为孟小虎等人也一一测试。
府衙前,又起了几个桌子,那是登记的人,上面写着名姓、盛血、虎血、盛虎血、以及旭型血。
其中,盛血自不用讲,乃刘盛的血,虎血就是孟小虎的,而旭血,则是全旭的,可以理解为,刘盛的血是A型,孟小虎的是B型,盛虎则是AB型,而全旭的,就是O型血。
可以说,刘盛此为,已将狄那大半数的民众当做了血库。
至于说刘盛没那么多血来测?刘盛可没那么傻,匹配到几个,他也就让那几个继续匹配了,他才不会傻傻的自己流血的。
而经此一遭,也让刘盛暗自决定,以后登记民户,必要验血,让其血液定下什么类型的。
全旭的这一次危机,可以说让刘盛无意中建立了一个不完善的古代血型库,这将是一个跨时代的作为。
一个,历来穿越者都没完成过的壮举。
于此同时,狄那城外,秦无殇带着拓跋清怜的皂囊,在飞烟军的随同下,朝着朔方进发,其中带头的正是两兄妹。
这时,一位从城内奔出一位甲士,对众人远远的喝道:“军师莫走,军师莫走,将军有令!”
“军师莫走,将军有令!”
“嗯?令兵?”
“是将军的令兵!”李鹏程自言一声,策马上前,对秦无殇说道:“军师,还请慢行,城内有将军令兵前来!”
秦无殇闻后之言,转身望来,见那令兵不断呦呵着,眉头微皱:“将军遣派令兵来此,难道是局势有变?”
心中想着,又抬望一眼,遂即举手言喝:“众人且住!”
哒哒哒~
令兵马蹄至前,翻身下马,对秦无殇抱拳作辑:“军师,将军有令,让玄甲军护送军师前往朔方,飞烟军前去府衙待命!”
“玄甲军?”
秦无殇眉头深皱。
“那不是胡人吗?”
令兵拱手欲言,哆哆哆~一阵马蹄从城内奔出,众人看去,正是一支黑甲骑兵。
待骑兵至前,前方一人下马,对秦无殇扶胸施礼:“玄甲军第一幢第三队队主独孤昊,奉酋帅之令前来护送军师!”
“玄甲军第一幢,第三队,奉将军之令前来护送军师!”
众玄甲对其扶胸、抱拳怒喝!
秦无殇微皱着眉头,看向李鹏程的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李鹏程见状,细细看了眼独孤昊,对秦无殇抱拳说道:
“军师,此人在将军率玄甲冲阵之时,曾担任将军护卫队主,其勇猛不比鹏程弱,且能放心,有此人在,当可无忧,如此,鹏程便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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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秦无殇说话,李鹏程便对其再次拱手,欲要离去。
“好!李军主慢行!”
秦无殇听此一言,也未挽留,先是抱拳作辑,再是伸手引向狄那。
因李鹏程的一番话,让他知道,这独孤昊是可信任的胡人,其人勇猛,可保他一路平安,并且,有刘盛将令在,他也不好留下李鹏程。
“军师保重,我等在狄那静候佳音!”李鹏程再次言道一声,便调转马头!
“军师保重!”李银屏对其作辑,遂即与其阿兄一般,将马头调转!
“军师保重!”余众皆道。
“诸位保重!”秦无殇点了点头,对众人作辑说道!
李鹏程回头再看了眼秦无殇,目光转向独孤昊,对其点了点头,言道一声:“军师之安危,便依仗独孤队主了!”
说罢,便带着飞烟军策马回返狄那。
独孤昊在其身后大声说道:“李军主但且放心,军下誓死护卫军师!”
李鹏程的马蹄远去,又闻独孤昊之言,秦无殇转过身来,对独孤昊说道:“如此,殇之安危,便依仗独孤队主了!”
正看着飞烟军远去的独孤昊闻言,转过身来,对秦无殇扶胸笑道:“军师但且放心,即便无酋帅之令,我等也定誓死守卫军师!”
说罢,便挺直胸膛,目不斜视的看着秦无殇。
秦无殇笑了笑,对其点了点头,缓身上马,侧头说道:“独孤队主,事不宜迟,我等还是快快出发前往朔方吧!”
“是,军师!”
独孤昊应道一声,转身怒喝:“三队,酋帅令我等护卫军师,我等当如何?”
众将士连吼三声,大声说道:“誓死护卫军师周全!”
独孤昊面色冷峻,大手一挥:“出发!”
“是,队主!”众人怒喝。
遂即,一行人便护卫着携带拓跋清怜皂囊的秦无殇策马向朔方求援去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府衙外,众人过午,虽是干巴巴的牛羊粟米,却也吃得很香,他们何时曾千百人齐聚而打火?
这是头一遭,也是头一遭得到官家惠利,心中对刘盛不禁多出了些好感。
他们从来没想过,还有官家能待他们如此,在他们想来,只是区区些许鲜血罢了,这官家便让他们吃上牛羊之物,无不心中对其赞叹。
哒哒哒~
一阵马蹄驰来,却是飞烟军在李鹏程兄妹的带领下姗姗来迟。
“将军!”
“将军!”
翻身下马的兄妹二人不顾周遭打火之人,对正与众人一同打火的刘盛抱拳说道,只是眼中露出些许敬佩、以及疑惑。
敬佩的是刘盛能在战时不仅未曾掠夺百姓之粮,反而对其反馈,疑惑的是,那府衙前一片湿漉漉的,还有那无数陶瓷碗,五个大缸是做什么的?
对,五个大缸,刘盛后来又让人增加了三个。
对于李家兄妹的问候,刘盛并未及时作答,因为他知道,君子食不言,待将口中食物咽下,这才起身说道:“且先打火,他事容后再说!”
说罢,便对一甲士招手。
蹭蹭蹭~
正在打火的甲士见状,忙将手中碗放到身旁的甲士手中,小跑而来。
“将军?呃......”
甲士说着,还打了个小饱嗝。
刘盛笑了笑,对其说道:“去带李军主与飞烟军去打火!”
“是,将军!”
说罢,又对李鹏程伸手引言:“李军主,请随我来!”
李鹏程看了看刘盛,又看了看甲士,点了点头,说道:“好,劳烦郎君了!”
“自家弟兄何谈劳烦一说,李军主请!”
甲士言笑一声,便带着秦无殇朝一民户走去。
不多时,众人过午之后,百姓嬉笑离开,一路上,不断对刘盛发出赞叹的感慨之言。
而众娘子与飞烟军已也开始滴血测试。
某一刻。
“咦?”
“融了?”
“融了,融了!”
“融了,血融了!”
“什么?血融了?”
“血融了,血融了!”
府衙外的将士齐朝一处而去,嘴中皆是发出一声惊呼。
坐在门槛上的刘盛猛的站起身来,面色大喜的朝内挤去。
“将军来了,将军来了,尔等快让开!”
被刘盛挤开的一人刚想开口骂人,可抬头一看是刘盛,连将骂言咽下,对前方众人呼喊。
“啊?将军来了!”
“将军来了!”
众人各自言道,纷将道路让开。
刘盛入内,还不待细看,那看守血液的甲士就对刘盛喜道:“将军,融了,血融了,是,是李军副!”
甲士手指朝前一指,但并未指正,而是斜指地面,因为他知道尊卑有序,是不敢直接指向他口中的李军副的。
刘盛抬头看来。
“嗯?”
“李银屏?”
三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其脑门,可也转瞬即逝,俯身看向陶瓷碗,但见其中血液混作一团,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液。
见此,刘盛直了直身子,又整了整衣冠,面色严肃的对李银屏大作一辑,并未言话。
待站起身来,对李银屏说道:“李三娘,还请入府细谈!”
伸手引向府衙!
李银屏现今还有些茫然,她滴血入碗之后,就见她的血和碗中的血竟然相融起来,这让她有些疑惑,而那前方的甲士更是发出一声惊叫,让她吓了一跳。
随后,众人的吃惊言语,更是让她疑惑,她很好奇,这些甲士为何如此激动?
茫然的她,见刘盛前来也未来得及作辑言话,便被刘盛抢先而问。
见刘盛也是如此,李银屏心中更是好奇了,颔首轻点,拱手作辑:“银屏自无不可,将军请!”
“嗯!”
刘盛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尔等散去,莫要围在此处,虽有一血相融,但仍要验测,血衣何时无血,何时作罢!”
“是,将军!”
众人纷将言道,四散而去,但嘴中仍在窃窃私语。
这是他们一上午,不知道测试了多少人,还从没有人能和全旭之血相融的,唯有这李银屏是头一遭,由不得他们不好奇。
李银屏随着刘盛入了府衙,李鹏程见其阿妹入内,眉头一皱,便跟了上来,刘盛的小尾巴自不用说,也是跟了上来。
一行人入了府内,缓自前行,不曾言说,待至堂中就坐,刘盛扭头看了眼拓跋清怜,暗自摇头,对李银屏与李鹏程说道:
“李兄,李三娘!”
说着,站起身来,拱手作辑,一副严肃之状!
兄妹二人见此,心有疑惑,相窥一眼,纷将起身,对其还礼。
“将军可是有什么要事需我阿妹去办?”
还礼后的李鹏程有些担心自家小妹,不待二人相言,便已开口先问,这是他怕刘盛给他小妹遣派什么高难度的任务,若真是如此,他将揽到自己身上。
“哎~”
刘盛重叹一声,看着兄妹二人,尤其是那李银屏,心中有些踌躇。
虽然李银屏不弱于男子,但毕竟还是一女子,其兄李鹏程对她也是极为宠溺,生怕妹妹受了什么委屈。
若是他贸然提出让李银屏捐献血液,怕不是会被二人误解,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刘盛这一番表情被李家兄妹看在眼中,心中都在想着:“这铁面将军,怕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想着,李鹏程面色怪异的对刘盛说道:“将军,此处也无他人,若有要事,但讲无妨,我兄妹二人又非气量狭窄之人,些许言语,却也容得下!”
听此一言,刘盛身子一顿。
“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说什么,扭扭捏捏的反而不像话了!”
想着,刘盛再作一辑,身子未起,开口言道:“如此,容盛直言,若二位觉得不妥,那便权且作罢!”
刘盛这一番话,让李鹏程心中倒是有些不安了,伸手说道:“将军请言!”
说罢,看了李银屏一眼,因刘盛是唤他妹妹来此,并不是他,若有所求也是求到他妹妹身上,可是他妹妹有什么是刘盛所求的呐?
心中疑惑,将李银屏上下打量一番。
“美色?”
李鹏程微微一愣。
“此事,说来话长,我便简而言之,阿柱,哦,是全旭,先前我与二位陷入柔然阵中,便是全旭率军前来救援我等,这才让我辈将士得以生还。
可也正是如此,却令全旭身受重伤,以致于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哎,
诸多医官皆道全旭已是行将就木,但我此前得一之法,可救全旭一命,但却需他人来助,而这相助之人,须得与其血液相融,而令妹......”
“全旭?”
刘盛话音未落,李银屏便是惊叫一声。
“他现今如何了?可有大碍?”
李银屏上前一步,焦急问道,听闻全旭将亡,她心中已乱,
“哼!”
见阿妹如此,李鹏程心中气急,只感觉家中的大白菜被拱了,颇为气恼的对其说道:“将军未曾说完,你这奴子急甚?”
“我......”李银屏提身欲言。
“嗯?”李鹏程怒瞪双眼!
“哼~”
李银屏见阿兄如此,她虽然心中又气又急,却也不敢忤逆,唯有气哼一声,侧过头去,不再言语,只是那耳朵却在倾听刘盛的动静。
李鹏程见其如此,气叹一声,转过头来,对刘盛说道:“将军勿怪,是鹏程教妹无方,让将军见笑了,还请将军续言!”
“呵~”
刘盛尴尬一笑,其中缘由他多少知道些许,也便说道:“令妹乃真性情也,何来见笑之说?”
说着,又对李银屏说道:“李三娘莫急,容盛说来!”
说罢,话锋一转,接着上次的话茬:“我方才有言,相助全旭者,须得与其血液相融,可全旭之血甚是奇特,遍观狄那民众,竟无一与其相融者。”
说着,看向李银屏,伸手引言:“而令妹,则是唯一与其血液相融者,换言之,若令妹不救,全旭将亡,盛,恭请李三娘救我手足!”
刘盛缓手抱圆,大作一辑,郑重言道:“盛感激不尽!”
“血液相融?”
“难不成,将军在府衙外所设缸中,便是那全军副的血液?”
李鹏程面露骇然!
那满满一大缸的血水,这全旭到底是流了多少血啊?李鹏程心想!
“正是,望二位莫要推辞,能救全旭者,唯令妹尔!”
李鹏程神色变换不定,未将言话。
而李银屏则面色焦急的前将一步,对刘盛说道:“全军副有难,银屏自当相帮,银屏当何为之,还请将军明示!”
“无他,为其输血!”
“输血?”李银屏疑惑。
“此话何解?”李鹏程问道。
“取令妹之血,注入其身!”
说罢,刘盛细看二人脸色,毕竟,这不是现代,而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时代,对于自身血液流至他人之身,他们会不会介意,谁也不知道,这自古以来就没出现过。
兄妹二人踌躇无言。
良久。
“将军,血又融了!”
“将军,血又融了!”
一位甲士面露喜色,一边呼喊,一边小跑而来。
“又融了?”
刘盛抬首望来,呢喃一声。
“将军,血又融了!”
待甲士近前,刘盛抬手说道:“是何人?可有请入府衙?”
“回将军,是丘穆陵都将!”甲士回道。
“丘穆陵戈?”
刘盛双眼微眯,念叨一声。
遂即,对甲士说道:“快请其入府!”
“将军且慢!”
“嗯?”
“嗯?”
刘盛与甲士回首望来。
但见李鹏程正对刘盛伸出右手,见刘盛回身,李鹏程收手言道:
“若非将军,何来我李鹏程?又何来我阿妹李银屏?既然全军副乃将军之手足,那也便是我李鹏程之手足。
手足有难,我李家人,安敢袖手旁观?”
自问一声,严肃说道:“当救,且,那胡人之血,又怎能流入我汉家儿郎之躯?我家阿妹当仁不让!”
“汉家儿郎?”
一旁静听的拓跋清怜不禁微微一愣,有些吃惊,看了眼李鹏程,又看了看刘盛,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此同时,李鹏程颇为心疼的看了眼李银屏,对其宠溺说道:“如此,阿妹便要受些委屈了!”
李银屏微微一笑,说道:“救全军副,阿妹不觉委屈!”
刘盛点了点头,不想再耽搁时间了,便对二人伸手引言:“二位随我来!”
“将军,那丘穆陵都将?”
甲士见刘盛欲走,想了想还在外面等着的丘穆陵戈,不禁询问一声。
“且让孟小虎引其入府......”
“我去吧!”
刘盛话语未落,那一直在旁边听着三人谈话的拓跋清怜便接上话茬,
“你?”
见刘盛望来,拓跋清怜笑了笑:“丘穆陵戈乃一都将,你让一军主前往,岂不是小觑与他?不若便由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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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又对刘盛微微一笑,
“嗯!”
刘盛点了点头,眼中颇有诧异,随意的打量了下拓跋清怜。
“这妮子,还是通情达理的嘛!”
念叨一声,也便说道:“那便劳烦公主殿下了!”
“公主?”
“公主?”
李鹏程与李银屏暗自吃惊。
虽然他们一早就知道公主来至朔州了,并且还在大营待过几日,可那时的公主一袭面纱遮面,身着裙体。
又因其乃公主,便不曾细看,随后他们也就被刘盛分散诸部了,因此不认得身着裲裆衫,面目清秀的拓跋清怜。
而刘盛此时一言,他们却是知道了,兄妹二人连忙拱手作辑:“不知公主殿下当面,还望恕罪!”
“不知者不怪,尔等随朔州伯去吧!”拓跋清怜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听此一言,二人这才站起身来,却也有了些拘束,尤其是李鹏程,他先前可是说了一句‘那胡人之血,又怎能流入我汉家儿郎之躯?’
这公主也是胡人啊!可莫要耽误了将军的大事!
李鹏程心中恐慌,悄悄的朝拓跋清怜觑将一眼,想要看其脸色。
“二位,请!”
不待李鹏程细细观察,刘盛便已伸手言道,并迈步出堂,李鹏程见状,巴不得赶紧离开此地,也便低着头跟着刘盛走了。
…
“汉家儿郎?全旭?”
“刘盛,你在作甚?”
看着远去的李鹏程,拓跋清怜眉头微皱......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南朝狠人刘义隆
日下时分,全旭厢房之内,一支竹竿树立,上面挂着两三只猪脬,其中有血液流转。
至于到底放了李银屏多少血,刘盛不知道,医官们也不知道,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测量单位,也唯有看情况而定了,直到李银屏感觉有些虚弱的时候,方才作罢。
虽是如此,却也灌了五只猪脬,当然,这并不是满的。
头一次见这种医治方法的医官们都很好奇,这真的能救活眼前的军家?他们疑惑,但不论如何,还得看后续几日情况。
大堂中,将事情处理好的刘盛已返回来此,与丘穆陵戈会谈了许久,这一番接触下来,两人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丘穆陵戈也推翻了之前对刘盛所有的臆想,心中只道:“其人言谈举止颇为不凡,兵法韬略吾有所不及,当得朔州督护一职!”
而刘盛对他的评价则是:“悉熟兵法,勇猛有度,再经历几次战役,定是一员猛将,或许,还能主帅一方!”
都对眼前人有所看重的二人是越谈越来劲,越谈越觉得相见恨晚,只把身为公主的拓跋清怜晾在一旁。
但拓跋清怜对此也并未生气,手托香腮,炯炯有神的看着刘盛,那侃侃而谈极具大家风度的模样,让她一时间为其着迷,嘴角竟露出一丝笑容。
这一番会谈持续良久,夜已深。
二人结伴出府,刘盛一路送其来至所住之地,方才返回府衙。
对于刘盛此举,丘穆陵戈是极为激动的,心中也有着一股莫名的激情,正在激励着他要与刘盛交好。
这种激情,并不是单纯的惺惺相惜,也不是单纯的认为刘盛有能力,比他强,还有那一直陪在刘盛身边的拓跋清怜。
那位是谁?他很清楚,其能代刘盛前来接见与他,又能在他与刘盛交谈的过程中不发一言,若说这公主和刘盛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这么一看,有能力,有战功,还有公主在背后支持,这人生简直一片坦途啊。
而他与刘盛交谈下来,见其对他也很是看重,这才是他激动的原因,毕竟,多一个大佬多一条命!
看着远去的刘盛,丘穆陵戈微微一笑,直至看不到刘盛的背影了,他才回返房内。
不久,刘盛回到府衙,先是责令将士换防,保证每人都会得到休息,这才来到全旭的厢房。
“嗯,看来此法还是有用的!”
看着呼吸已逐渐稳定,面色也有些红润的全旭,刘盛放心了,点了点头,也便离开了此处,返回自己的房内入睡。
而那作为侍女的柳瓶儿,也早已将被窝暖热。
戮战一夜,又一天未睡的刘盛很快便在如此惬意的被窝中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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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初八!丙申!
南朝刘宋境内,今江苏南京一代,有一座宏伟巨城---建康。
这是南朝刘宋的国都。
城外,现还是宜都王的刘义隆抵达京师建康。
此时的他,并没有即将要当皇帝的喜悦,反而露出淡淡的忧伤。
时至国内局势动荡,二位哥哥死因不明,但在他想来,唯有那几个顾命大臣胆敢如此,而这弑君之罪,也唯有他们敢。
“哎~”
面目哀愁,年仅十八岁的刘义隆不禁轻叹一声,他没有拓跋焘的豪迈之气,但他却有着拓跋焘没有的儒雅之气。
这两位君王,可以说是一文一武,
所谓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
这前一句,可以对照拓跋焘,后一句,也正对照他刘义隆。
有人说,刘义隆只是遇到了拓跋焘,而拓跋焘,也只是遇到了刘义隆。
二人一文治高于武功,一武功则高于文治,双方各有优点。
有人说,这个时代,武功才是最重要的,文治没用,那刘义隆一定没拓跋焘厉害。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刘义隆虽然没他老爹厉害,但也不弱,他与拓跋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这二人,一个武功平北地,一个文治开盛世,以致于这纷纷扰扰的南北朝得不到统一,反而让出自六镇的杨家做出了统一之举。
可这,并不能怪谁,怪只怪,既生亮何生瑜,生了北雄主,又诞南明君。
也有人说,南北朝没什么名将,没什么名人。
呵呵~
是的,他没有。
他有的只是狠人,在这个时代,他不需要名人,他只要狠人。
不论是五胡时代墨粉登场的诸辈英雄,还是后三国时代的猛将,他们都是狠人。
像闻鸡起舞的祖荻,杀胡令的冉闵,‘狮吼功’的刘裕刘寄奴,千军万马避白袍的陈庆之等等,这些人,或许就是所谓的名人了吧。
但,其中到底有多少水分,则仁者见仁了,比如说,被称为后三国的时代,他之所以被称为后三国时代,就是因为这个时代和三国一样,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
不,如果说三国是英雄辈出的年代,那他就是一个怪物辈出的年代。
但很可笑,这比三国更激荡的时代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并记得他们,反而只记住了三国。
那么,咱们就姑且叫这些不出名的人为狠人吧,
毕竟,他们不出名,说名将名人,反而要被人耻笑了。
不巧的是,他刘义隆,也属于这狠人之列。
目下,这位狠人,现在却很忧郁,因为他不知道回到建康后,他将面临的是什么。
嘎子嘎子~
车架缓行,这是一架六匹马所拉的车撵,其车轮滚滚向前。
六马之车,乃是皇帝的法驾,他本是不想坐的,可与满朝文武见面,一番‘君臣’寒暄之后,他若有所觉,为安抚其心,也便坐上了这六马之车。
不知何时,刘义隆轻叹一声:“何必如此呐?”
说着,摇了摇头,抬起俊俏的脸蛋,看了眼放置在一旁的奏章、皇帝玉玺还有那服饰。
“尔等,究竟欲要何为?”刘义隆缓自说道,看着这些物件,他感到了浓浓的讽刺,嘴角微微一撇,像是不屑,抬望眼,思绪飘飞……
此前,五月中,兄长刘义符被大臣合谋罢黜,随后他又得闻刘义符和刘义真被杀害,当时的他极为恼怒又恐慌。
犹记得七月那日,国内前来迎接他的行台行至江陵,傅亮把象征性的宫城城门立在城南,题名“大司马门”。
那一日,傅亮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大司马门”,向他呈上这奏章、皇帝玉玺和服装,那仪式是极为盛大隆重的。
但他却怕这些臣子欲对他不利,便以无才无德拒之,可想起二位哥哥被害,他很想回京师哀祭祖先陵墓,并与朝中贤能的大臣陈述意见,于是,他便问及左右能否前往建康。
可他左右的将领却给他泼了盆冷水,他们都说,营阳王刘义符、庐陵王刘义真二人被杀身死,极为可疑,王上不可东下。
他听了这番话,觉得很有道理。
但他的司马王华却也说:“先帝功盖天下,四海威服;虽然继承人违法犯纪,皇家的威望却没有改变。
徐羡之才能中等、出身寒士;傅亮也是由平民起家的书生,他们并没有晋宣帝司马懿、王敦那样的野心,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他们接受托孤的重任,享有崇高的地位,一时不会背叛,只是害怕庐陵王刘义真下肯宽宥,将来无地自容,这才痛下毒手。
而殿下聪睿机敏,仁慈宽厚,远近闻名,他们这次破格率众前来奉迎,是希望殿下感激他们,毫无根据的谣言,一定不是真的。
另外,徐羡之等五人,功劳地位相同,谁肯服谁?即使他们中有人心怀不轨,企图背叛,也势必不成。
而被他们废黜的君主如果活着,他们就会担心将来遭到报复,所以才起了杀机,是因为他们过于贪生怕死的缘故。
即是如此,他们怎么敢一朝之间突然谋反呢?只不过想牢牢地掌握大权,巩固地位,奉立年轻的君主使自己得到重视而已!
殿下只管坐上六匹马拉的车驾,长驱直入,才能不辜负上天及百姓的希望。”
王华的慷慨激昂却并没有说服他,反而让他极为恼怒,认为王华是想当宋昌第二,便当场对其怒斥。
可随后,他的长史王昙首、南蛮校尉到彦之等人也都劝他动身东行,而王昙首更是对他分析了天象和人间的种种祥瑞征兆。
受清谈之风的影响,他刘义隆也是迷信的,而王昙首的一番天象祥瑞分析,正讲到了他的心里去,这才觉得有所道理。
心中想到:“徐羡之等接受先帝的遗命,不致于背义忘恩,而且功臣旧将,布满朝廷内外,现有的兵力又足以制服叛乱,如此,我还有什么可疑虑的呢?”
于是,他便令王华总管善后事务,留守荆州,又想派到彦之率军作前锋,先行出发开道。
十五日的时候,他见到了傅亮,想起左右之言,不禁对其问及刘义真及少帝刘义符被废及被杀的经过。
可傅亮却是汗流浃背,张口结舌,这让他又起了疑心,对其戒备起来。
好巧不巧的,此事过后,那傅亮也不知出于何心,竟遣派心腹结交到彦之、王华等人。
傅亮的如此作为,更是让他疑心了,心里总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苗头,也便将到彦之王华聚集账下,君臣相言。
而他更是下令府州文武百官和军队加强保护,严密戒备,让从建康来的临时朝廷文武官员和军队不能接近他的队伍,以防被其人策反。
毕竟,他的安全,可全在这部队上面,由不得他不小心翼翼的。
自那日以后,行台与他的队伍,就是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的前行,即便傅亮求见,他也是能避则避,让出身贫民的傅亮心中忧郁极了。
现今,已是八月初八,建康在望。
而先前行台已停至新亭,是因为前方有着大批官员前来,人数之多,可以说是满朝朱紫尽皆前来。
但他却是有话不能说,反而还得要安抚他们,这对他刘义隆来说是很讽刺的。
你们杀了我哥哥,我还得安抚你们?
可他也别无他法,他必须要安抚百官,为此,他便与百官虚与委蛇良久才让车架启程前往建康。
而这,也是现今的一幕。
“呼~”
车撵内的刘义隆轻出一口气,整了整衣冠,面色平静的伸出手来,将帷幔掀开一角,朝外觑将看去。
“哼!”
看着百官的神态,刘义隆冷哼一声,百官虽然神色平静,但在他想来,未必都是忠于他的,尤其是那谢晦。
想着,刘义隆放下帷幔,心中微凉。
自他与傅亮交谈的那一日后,他就知道,他哥哥的死,和这些大臣脱不了干系,这种弑君之人,他可不敢留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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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君,还是他哥哥。
车架外。
徐羡之小心翼翼的来到傅亮身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对傅亮问道:“傅公此去月余,可观得宜都王为人如何?”
正为自己的安危所担忧的傅亮闻此一言,身子微微一顿:“尚可!”
“哦?尚可?”
徐羡之嘟囔一声,又问:“那与前人相比,可比谁人?”
傅亮听此一问,不禁想起那日刘义隆对他的问话,以及他遣派心腹想与刘义隆左右打好关系,但却被其所忌惮。
“哎~”
此番种种,让傅亮不禁哀叹一声,回道:“比之晋文帝、景帝还要高明啊!”
说着,傅亮深深的看了眼徐羡之。
“哦?”
徐羡之双眼微睁,嘴角露出些许笑意,说道:“那他一定会知晓我等的一片忠心!”
傅亮嘴角露出些许苦笑,看了眼徐羡之,微微摇了下头,心想:“若是知晓,他怎还会忌惮与我?”
“哎!”
心叹一声:“我交好你左右之人,也不过是想为我说些好话,让我安心罢了,可仅是如此,你便对我做出防备,难不成,你真要追究少帝之事吗?”
想着,傅亮摇了摇头,说道:“未必。”
说罢,便快步前行,不想再与徐羡之说道。
他只觉得,和徐羡之说话,简直是刀刀入心,让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一次糟糕起来。
而徐羡之见状,微微一愣,见其快步前去,心中不禁咯噔一下,皱眉沉思......
第二百五十四 魏主缺粮柔缓图
与此同时,北魏,朔州,云中郡,白道城外!
在南朝即将迎来新帝之时,北魏的云中之战尚未结束。
荒干水北岸,敌我分明,双方数万兵马在这里相峙不下。
昨日里,这里一片哀嚎,无数将士染血,拓跋焘面临着背水阻敌,形势岌岌可危,好在,他们坚持到了夜里。
夜深目暗,双方唯有罢战,但即便罢战,柔然却仍然将其牢牢看紧,以防他这个魏主渡河南去。
拓跋焘见此一幕,他也知荒干水无栈道、浮桥,是不能让军队快速渡河的,而柔然犹在虎视眈眈,若他趁夜渡河南下,柔然也定会从他身后发起进攻。
而这,也便绝了他渡河南去的想法,虽然他唯有临岸阻敌,但斗志仍在,趁着罢战之余,将阵型好好布置了一番,以防柔然人第二日的进攻。
昨夜,魏军将士忙碌很晚,当然,这个很晚只是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十一点左右吧!
这个时间点,虽然对我们现代人来说,那时间还早,还不是睡觉的时候,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很晚了。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晚上吃过饭就是睡觉的时候。
而他们连续三日,日夜兼程赶来朔州,这还没怎么休息那,就是一番大战,这罢战之余本该好好休息的他们,却为了布防,又是一夜劳累。
天色微亮之际,大多将士还在睡梦之中,那边的柔然人就已打火,随后便是鼓声阵阵。
这一番鼓声激荡,传至魏军大营中。
“哎~柔然今日也定会来犯啊!”
一座人工所堆的小土丘上,拓跋焘和无数将领抬望柔然大营,昨日与便度大战不下的长孙翰不禁哀叹一声。
现年,他已六十多岁,即便他已如此年老,但在这军中,他是不曾有优待的,这里没有我们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
他也如同所有将士一般,三日不曾合眼,而他又逢大战,从前日晚上与便度一直打到昨日放亮,随后因拓跋焘的到来,让得便度撤回白道城。
可还没等他高兴那,柔然那边的援兵也来了,而领头的人他也认识,正是那柔然东部汗王郁久闾匹黎。
郁久闾匹黎这人和他大战过几次,其人的野心他也都知道,看他那紧追大纛的模样,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匹黎一定是来斩杀他们国君的。
于是,他就和拓跋焘说:“这匹黎野心勃勃,其身为柔然东部汗王,乃大檀之弟,其人位高权重,且一心想入我中原,只是苦于无甚机会。
此次他紧追不舍,定是见我魏国国君来此,想要擒杀单于您呐!”
他这一番话,拓跋焘也知道该怎么做了,这眼看柔然人逼近,退是不能退了,也只有打,就此,双方又是一场大战。
而他长孙翰,也唯有再次提枪上马一番厮杀,这四日所积的劳累,直让他年老退化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
这不,昨夜单于布防,他身为平阳王不可能比国君还早入睡吧?也就一直陪着那年小的拓跋焘,直至布防完毕他才睡去。
昨夜,他那真是挨着床就睡着了,可就在他觉得他才刚睡下的时候,那柔然人的战鼓就开始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经历大小战无数的他,自然知道现今是什么时候,唯有强忍不适起了身来,这刚踏出大营之时,他才发现,原来这大日早已升空,不知不觉间,一夜已过。
不待他发出感慨,那边的拓跋焘就在寻找他们,让他们来此集合,商议大事。
这是昨夜拓跋焘为了观望柔然阵型而下令堆砌起来的土堆,也可以说是观战台了。
受胸腹不适之因,他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对他来说,这胸腹不适,也唯有生病、受伤了,登时只觉得自己将要迟暮。
胸腹中有股反胃的他看着那柔然大鼓不断响起,营中将士卷甲倍道,一副大战来临的情景,也就毫无斗志的念叨了一声。
其实,他那胸腹中的不适,是熬夜造成的,也是休息不足造成的。
通俗来讲,睡眠不足,那可真是能消磨人的斗志的,不管你是否有心,你身体都跟不上。
这本身也就是好好睡上一觉就好的事,但在这种情况下,可没时间让他接着睡,也就让他产生了这一种错觉。
这略带有消极的语气,让拓跋焘心中不喜,冷着脸望来,刚要呵斥,身边又来传来一道一声。
“北平王所言极是,吾观其大营,这柔然,定会来犯,单于,我等还是要小心提防些!”
闻这毫无意义的一言,拓跋焘扭头看去,面色更是不喜。
原来,这开口说话之人,是长孙兰。
这长孙兰虽然是他的八大常侍之一,并且掌管他的武器,但其人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长孙翰的弟弟。
这么一看,长孙兰为何开口说了这么一番废话,也就说得通了,这是怕他责怪长孙翰啊!
“哼~”
拓跋焘冷哼一声,说道:“来犯又如何?我大魏将士何曾惧之?平阳王可是怕了?”
有些出神的长孙翰被拓跋焘点名质问。
“啊?”
“老臣,老臣未曾惧之,未曾惧之!”
长孙翰连连摇手,又看了眼长孙兰,对其示意眼色。
而长孙兰见状,却是将头撇向一旁,不敢目视,只因,那拓跋焘对他怒瞪了一眼。
“既然不惧,那前阵便交与平阳王了!”拓跋焘冷声言道。
“啊?这.....”
长孙翰一时无言,昨夜里与拓跋焘一同布防的他,对于前阵是什么他很清楚,这是第一个面对柔然人的阵型。
“怎么?平阳王想抗我之命?”拓跋焘面色阴沉的对其问道。
“不敢!”长孙翰恐慌。扶胸说道:“老臣遵命!”
言罢,朝外走去。
长孙兰微一抬头,沉默不语的看着长孙翰有些萧条的背影,心中一阵伤感。
“阿干,珍重!”
耳边响起拓跋焘的声音:“韩茂,领中军防北向之敌!”
“长孙石洛,率宿卫军置防其左!”
“是,单于!”
血色甲胄着身的韩茂与长孙石洛领命!
拓跋焘抬望众将。
“邓权,达奚兜!”
“末将在!”
邓权与达奚兜上前施礼,众将士中有一人面露担忧之色,他是达溪普回,那达奚兜,正是他儿子!
面色担忧的他,看着拓跋焘开口令道:“你二人率一军阻东向之敌!”
“是,单于!”
二人领命将退,达溪普回伸手欲言。
“达溪普回、独孤尼!”拓跋焘再次点名。
被拓跋焘点到名的达溪普回微微一愣。
“哎!”
叹了口气,扶胸回道:“末将在!”
那边,年仅十四岁的独孤尼也前将几步,扶胸施礼,稚嫩喝道:“末将在!”
“你二人阻西向之敌!”
“是,单于!”
一老一少二将领命,心思各不相同,年幼的独孤尼心中激荡,年老的达溪普回担心自己的儿子,却从未考虑过自身是否能抵挡得的下来。
待二人退去,拓跋焘又令余将随他身则,居中策应!
大军一动,便是人海翻腾,金戈铁马奔走其中。
不知何时,倏忽之间,一片喊杀声从魏军三方涌来,带起一片尘埃!
“柔然来犯,柔然来犯,众将迎敌!”
“柔然来犯!众将迎敌!”
“柔然来犯!众将迎敌!”
传令兵四散而去,口中连连怒喝。
中军土丘之上,拓跋焘大手一挥:“明旗!”
“呵!”
众旗手怒喝一声,纷将大旗举起!
三方魏兵见之,忙对主官传道:“明旗!”
“明旗!”
“明旗!”
连声怒喝下,无数旗帜从魏军中举起。
拓跋焘环视一周,已是心中有底,看着前方奔来的柔然将士,大喝一声:“令韩茂部兵分为三,一阵相阻,二阵飞矢急射!”
唰唰唰!
随其怒喝,旗手举起韩茂所部的旗帜,先前的明旗,已让旗手找到各自对应的队伍,纷将旗帜对着北方摇晃!
大阵北方,韩茂旗手见中军令旗所举正是他所持的旗子,忙瞩目观看,片刻,旗手大喝:“将军!中军令,兵分三,前阵向前阻敌,余众飞矢急射!”
正盯着前方的韩茂也不多言,忙下令将部队一分为三,待将军队分好,那柔然也已快至阵前,大喝一声,也便率前部策马奔去。
随着韩茂的离去,中军旗帜不断举起放下,每一次的旗升旗落,都伴随着一支部队的调动。
在如此指挥下,柔然兵峰与其相接,霎时间,大战再一次爆发。
时间随着马蹄滚滚向前,柔然与北魏的这场大战持续了二个时辰,此时已是日中时分,柔然见魏军难下,已鸣金收兵,过午去了。
而魏军又得了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的休息时间,虽然,这是无数将士拿生命换来的,但他们早已无心他想,现在,他们只想睡一会,就一会,他们太累了。
柔然阵中,大檀与匹黎会面,看着将士回返,匹黎心有不忿,对大檀说道:“可汗,为何鸣金?我等当将其一战而下啊?”
匹黎手脚并用的肢体语言让他显得很激动。
大檀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若是昨日,我定会一战而下,但此时,却已不可!”
匹黎气急!“怎就不可了呐?”前将一步:“若不可,那昨日怎不趁夜攻打魏军?”
“哼!”
匹黎气急的声音让大檀不禁冷哼一声,对其怒视一眼,说道:“你这奴子,好生说话!”
“可汗?”
匹黎微微一愣。
见弟弟如此,大檀摇了摇头,说道:“昨日魏军与我等一致,皆是旗帜不明,但敌寡我众,与其相比,我军则处于下风,不可久战,须得整兵明旗。”
说着,大檀朝魏军望来,又开口说道:“昨夜,不止我军在整兵明旗,便是那魏主,却也在整兵明旗,但还是那话儿,敌寡我众,敌已明旗,但我部却尚有不曾明旗者。”
手指向交战处:“你再来看,今日一战,地上伏尸,我辈儿郎与敌相比,谁多谁少?”
大檀侧头看向匹黎,对其询问。
匹黎抬头望去,虽然见不得细处,却也能从甲胄上看得出来。
但见,那地上黄色甲胄者要比黑色甲胄之人多了少许,匹黎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即便如此,却也是势均力敌,当攻!”
“非也!”
大檀摇头,说道:“拓跋鲜卑一族,自入中原以来,便已习得汉人之法,常练军阵,非我辈可及!此阵之下,我等若想将其拿下,也已非一日之功,当缓缓图之!”
“怎能缓缓图之?那魏主此来仅率三万之众,若我等缓图,那魏国再来援兵,又当如何?”匹黎皱眉冷言。
“呵~”
闻匹黎之言,大檀不屑一笑,对其说道:“若魏国还有援兵,他魏主又岂能亲自前来?且他仅仅三日便已来至此地,其将士定为劳累,军中之粮,也不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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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大檀嘴角露出些许冷笑,转身而去。
而匹黎则是露出恍然之色,三日、劳累、粮草、这几个词不断在脑中闪现。
良久,他微微一笑,喃声自语:“那我便夜中袭扰,让尔等休息不得,如此,你们会更加疲惫吧?至于粮草,经过昨日一战,也所剩不多了吧?”
经过大檀的一番提点,被击杀魏主冲昏脑袋的他也清醒了,冷笑一声,也便如同他哥哥一般,返回了大营之中。
魏军大营。
正在中军指挥的拓跋焘也正如大檀所言,他的粮草,不多了。
因他初登大宝,柔然就突然来袭,这让他认为柔然是专门来打他脸的,受此屈辱,他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又怎么会让辎重耽搁了行程呐?
这一次来援,可以说,他为了速度,只让将士们携带了十五天的口粮。
虽然说这十五天的口粮已经很多了,但要知道,他们在路上就过了三天。
而前夜渡河怕累及马匹又抛却一些,战时又因厮杀洒落一些,不少将士哪里还有什么余粮?已全靠队兵接济或是杀备马来充食了,再这么下去,估计再有几日,他们也就断粮了。
而拓跋焘也是知道此事的,虽然军队经过昨夜一番整治早非昨日可比,使得柔然人寸步未进,但因为粮草一事,他心中是一点喜色都没有。
往年以来,他们的粮草都是就地征粮,但现今,他已被围困在这荒干水北方,三面环敌、一处背水,还有一片黄土,哪里有粮给他征啊?
于此同时,朔方郡......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殇求援将军府
北魏,东夏州,朔方郡。
一路快马加鞭的秦无殇早已在昨夜里来至郡治魏平县,身负重任他的并未考虑夜深人静正是人安眠之时,就已冒昧的前去龙骧将军府求见陆俟。
但很显然,这深夜到访,是很让人恼怒的,这陆俟,他没见到。
这不是陆俟没气量,而是看守龙骧将军府的将士们不让他入内。
这让秦无殇很着急,他一路风尘仆仆的来至魏平县,不就是为了早一点面见陆俟吗?
可现今,不说面见陆俟了,就是通报的人都没有,但他也不怪这些人,他知道,这深夜叫人起床,尤其是叫位高权重者,是有性命之危的,不像给他开城门的士卒。
想了想,他也唯有带着独孤昊的三队之人去了馆驿,虽然有了落脚地,但内心焦急的他可是一夜没睡。
这第二日,天不亮,他就急匆匆的来至龙骧将军府,在外候着了。
可他等了良久,现今已是日上三竿,而去传报的将士却说那府中的陆俟还在呼呼大睡,并没有要转醒的迹象,这让秦无殇更是焦急了。
其实,陆俟早已得到消息,是故意不出来相见的。
目光辗转,但见府内,陆俟座下有一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将,
这小将一身甲胄,打扮得体,人虽小,但却不失威猛。
但见小将对陆俟说道:“那朔州伯前来求援,我等当真不见?”
“见?怎么见?你去见?”
躺在胡榻上的陆俟双眼微撇,戏谑问道。
现年三十二岁的陆俟留着大胡子,嘴唇上面的胡须也很浓密,倒是脸庞的髯较少,他身穿一身宽松的长袍,袒胸露乳、披头散发,毫无风度的斜躺在胡榻上。
细看其身,皮肤微红,脸颊微热,嘴中不断冒出些许热气,身边几个婢女在为其喂食冷食。
下座的小将对此早已见怪不怪,这是他将军吃‘仙药’五石散了。
“呃......这?”
“阿奴怎敢!”
小将神思翻转,连忙对陆俟言道一声,又抬起头朝陆俟觑将一眼,生怕陆俟责罚与他。
因小将知道,这吃了仙药的人,都在‘修仙’,但在‘修仙’的过程中,他们可不是温文尔雅,而是喜怒无常。
可以说,吃了‘仙药’的人,神智就在修仙了,处于浑噩状态,别的没啥,就剩狂与猜忌了。
那么这修仙的人,能狂到什么程度?那简直不敢想。
在这个男女皆保守的时代,敢脱裤子露JJ那就是道德沦丧,不巧,有一人就是,人家说他吧,他还说人家钻进他裤裆了。
哎,看看这话,在这个时代是人说的话吗?可后人还言:放荡不羁!(我觉得他放荡露J会更贴切一点。)
而这人就是跟着嵇康的一位小弟,人称竹林七贤中的某一个人物。
这竹林七贤是谁?
嗯!魏晋风度的代表人物。
但所谓的魏晋风度其实有好有坏,但最多的,都和这位一般,其实都不配!
怎么说那?要不是嵇康,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换言之,他是跟了一个好大哥。
而这类人,虽然也谈玄学,也探索宇宙,但他是从嗑药开始,与之相同的,有很多。
因为嗑药,哦不对,是仙药,因为五石散是仙人吃的,对他们来说,既然谈玄,那不吃仙药可就配不上他们的身份了,怎么可能不吃仙药呐?
但这五石散,其实本质是慢性毒药,会让人精神亢奋,而这,也就诞生了很多智障,很多狂人。
可以说,嗑药的人,没一个正常的,就算郭嘉也是狂的没边,但人家不猜忌,也不违背常理,只是狂傲,这才是真正的放荡不羁而不是放荡露j。
就此,面对已经嗑药的陆俟,小将可不敢乱言。
当然,陆俟并不是猜忌的人,他自小聪慧、很有谋略,现今高居內侍、关内侯,又掌史部和御史台,这和他的聪慧是有关系的。
按理说,如此重担压身,他不在平城怎么来这朔方了?
这就不得不说,他陆俟的祖父陆引,原名步六孤引是步六孤的酋长及可汗,而他现在的名字,其实也叫步六孤俟并不是陆俟,陆俟是后面改的,那么咱们改回他的本名。
这步六孤俟的一切官职都是拓跋嗣给的,并不是拓跋焘,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步六孤俟也不例外,在太子登基重用太子一脉的时候,他也注定被疏远了。
而被其疏远的步六孤俟,就稍微清闲了些,也就回了部落,而步六孤部落的所在地,就是这朔方,其中最高官职,也就是他这龙骧将军。
这龙骧将军和刘盛的护军将军一样,是三品武官,加大者就位列二品,可以说,这步六孤俟和刘盛的武官职位是一毛一样的。
但不同的是,龙骧将军是经制将军,(经常设置),而刘盛的护军将军则是特设、临时设置的,而且爵位也是一个侯一个伯。
现今,步六孤俟这位龙骧将军嗑药,其实只想解解闷,他作为胡人,可没汉人那般清谈的雅趣,也就是自嗨一下罢了,当然,他该狂的,还是会狂,但他的神智很清醒。
这云中之战,他知道,但他也正在为此纠结,救与不救,两日前就已困扰着他。
救,他步六孤损兵折将,且不一定能获得多少战功,而不救,那刘盛也奈何不了他,即便是天子来了他也有话说,毕竟,我这边还有个伊吾西凉政权要防备。
嗯,伊吾西凉,就是唐契以西凉班底所建立的伊吾,因臣服柔然,也被算做柔然人了,他可以说问心无愧。
而且,他也怕柔然人打了五原,又来朔方,他要是带兵救援去了,这一旦败亡,朔方也将不保。
但又换言之,他若不救,那柔然人打了五原,再来朔方,他也是难混,最多也就依仗城池坚守几日,以待北魏援兵到来,可这样做,他也就失去了缓冲地段,这一个问题,让他左右为难。
今日一早,得将士传报,门外有自称护军将军独孤盛麾下的祭酒前来,所带来的消息,也是向他求援来了。
而这,让并未做好决定的他,更是难做了,在他想来,若是见其人,定要给个答复,救与不救,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可他要说不救,就会得罪刘盛,可若是救,他就得遣兵过去。
“哎~”
面对两难的决策,步六孤俟轻叹一声,双目微闭,心中乱极了。
“这已过半日,那护军将军的人尚在府外候着,可要阿奴让其离去?”
小将见步六孤俟哀叹,想要为其分忧。
“哼!”步六孤俟重喘一口气,缓自起身。对小将说道:“不必了!”
挥了挥手:“去将那祭酒引至中堂,我去换件衣物!”
“诺!”小将领命而去。
步六孤俟也已起身返回堂后,婢女们闻此一言,早就有极具眼色之人去准备衣物去了。
府外,口干舌燥的秦无殇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军师,不若让我等杀进去?”独孤昊面色严峻,心中恼怒。
看着那些如同防贼一样防着他们的将士,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他随秦无殇昨夜就已来至府外求见,但却被拒之,无奈之下只好退去。
这今日一早,他们就来求见了,可又被告知,龙骧将军未起,还请等候,等候就等候吧,可这群人连府都不让他们进。
而且,这一等,就是一上午,他独孤昊倒也罢了,可秦无殇这本就有伤在身的人,怎能经得住?
看那嘴唇泛白,双腿有些打颤,却犹在等待的秦无殇,独孤昊也就怒言一声。
“不可!”
秦无殇发出一声颤音,昨夜一路颠簸,让他旧伤险些复发,又因大事一夜未眠,滴水未进,他现在一闭眼就好似要睡着一般。
“军师!”独孤昊前将一步,还欲言话。
“千将!”
“千将!”
“千将!”
一阵呼喝从守门士卒那里传来,秦无殇精神一震,抬眼望去。
却见那小将出了府来,对众人点头回应,不曾言语。
这千将,是他的职位,全称;千人军将!
这是一个高于幢主的一个职位,和千人督相同,管理着一千人的部队,但这个部队,是不属于经制部队,他也不属于外军和中军,严格来说,他只是守备军。
但一个守备军的军将既然能在府中,那身份就一定不同寻常,再看其年纪,十四五岁,那么,这个小将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陆俟的儿子。
想着,秦无殇打起精神,对迈步前来的小将拱手作辑:“朔州护军将军麾下,军师祭酒,秦江秦无殇,拜见公子!”
因步六孤俟乃关内侯,其儿子可称公子,秦无殇也便以公子相称了。
“呵!”
小将轻笑一声,对秦无殇还一扶胸礼,说道:“步六孤馛(bo),步六孤受洛跋见过秦使君!”
言罢,不待秦无殇细言,便伸手引言:“阿父昨夜宿醉,至今方醒,而我也是方知秦使君在府外等候,也便来此引使君入府,怠慢之罪,还望海涵!秦使君,请!”
“无妨,无妨,公子请!”
虽然知道这名叫步六孤馛的人是在说谎,但他又能如何呐?毕竟有求于人,权且当做是真的了。
秦无殇迈步向前,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却是站久了,腿脚有些酸麻。
那独孤昊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步六孤馛心有疑惑,想了想也便知道为何了,应是和他父亲罚他站立一样,开口问道:“秦使君可无大碍?”
“许是许久不动,腿脚有些刺痛,片刻就好,片刻就好!”秦无殇苦笑。
“我与军师同去吧?”独孤昊关心道。
“这?”秦无殇犹豫,双目看向步六孤馛,却是在向其询问!
“无妨,便让这位壮士一同入内!”步六孤馛言笑一声,点了点头,也便迈步回府。
身后,独孤昊搀扶着秦无殇慢行。
待入了府内,秦无殇的双腿才略微好了些,而那步六孤馛也已在前方停留等着他们。
见此,秦无殇也不敢停留,忙上前去,在这院中前行。
看着前面那小将,秦无殇心中想到:“这步六孤馛与将军而言,年岁上相差无几,处事也有风度,怎仅是个千人军将?”
想着,迈步前来的秦无殇微微一笑,对其问道:“敢问馛公子现居何职啊?”
步六孤馛笑道:“尚未出门,何来职位?”
“哦!”
“无职?”
秦无殇虽然疑惑,却装作恍然。
“咦?”
随即,又发出一声轻咦,故作疑问:“容殇斗胆一问,方才听闻那府外将士称公子为千将,这……不知是为何意?”
步六孤馛脚步微顿,侧身说道:“秦使君有所不知,此乃我阿父为考校我兄弟几人所置部众,并非军中将士!”
“哦,原来如此!”秦无殇点了点头,已是知晓为何其人身为三品将军之后,却被人称为千将了。
随后,秦无殇又找了几个话题来询问步六孤馛,想以侧面来了解下即将见面的龙骧将军。
可这步六孤馛虽然年纪轻,但并不傻,几次下来,秦无殇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一行人也就来到了中堂。
堂中,因秦无殇他们的耽搁,步六孤俟已在上位就坐,只是他那身子动来动去的,好似浑身不得劲一般。
也是,这刚磕过五石散,那热量还在喷发,皮肤敏感度大增,为了见秦无殇,他又穿起了裤褶,那衣物与皮肤摩擦之间,怎会舒服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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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炼过的丹秦无殇见其模样便知为何,轻笑一声,对步六孤俟作辑言道:“护军将军麾下,军师祭酒,秦江秦无殇,拜见龙骧将军!”
“护军将军麾下,玄甲军独孤昊拜见龙骧将军!”见秦无殇对其施礼,独孤昊也连忙对其施礼,不敢怠慢。
“起身吧!”步六孤俟单手虚托。
秦无殇与独孤昊言道一声:“谢将军!”说罢,便站直了身子,看向步六孤俟。
“护军将军遣汝来此,所谓何事啊?”步六孤俟明知故问。
“回将军,殇此次前来,并非我家将军一人所托!”
秦无殇见其模样,心中就知道,这步六孤俟怕是不情愿去救援啊,也便如此一说,在他想来,在步六孤俟一定会问还有何人。
果不其然,步六孤俟听他如此一说,还真好奇了,不是刘盛一人,那还有谁?开口问道:“哦?非护军将军一人?那还有何人托你来此?”
秦无殇微微一笑,从怀中---肚兜中掏出一个皂囊,对其扬手说道:“此皂囊,将军一看便知!”
“哦?”
步六孤俟双目微睁,对身边的婢女说道:“呈上来!”
那婢女闻言,忙来至堂中,将秦无殇手中的皂囊捧给步六孤俟。
步六孤俟拿到手里,先是看了看上面封口有没有动过,这才将其拆开,从内取出一小卷绢帛,摊开来看。
下一刻,步六孤俟双目一瞪,心中颇有惊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秦无殇……
第二百五十六章 龙骧将军步六孤
步六孤俟神色吃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无殇,手中的书帛他仅是大致一览便翻到最后去看那落款之人是谁,这一看,他就看到拓跋薇三个字。
身为內侍的他,又怎会不知拓跋薇就是威武公主呐?可他实在不解,这公主怎会来朔州了?并且给他写了一封求援信?
“威武殿下怎会来朔州了?”步六孤俟皱眉。
秦无殇转动脑筋,抬手回道:“回将军,我家将军与公主殿下,嗯......”
说着,故作犹豫之状。
步六孤俟见其如此,心有疑惑,那独孤盛与公主殿下到底怎么了?你这人,怎言之半句呐?
想着,也便问道:“如何?”
秦无殇见其来问,心中一喜,却故作踌躇,轻嗯一声,欲言又止。
那步六孤俟见状,眉头一皱,颇有不喜:“哎呀,若要明言,汝便速速说来,若不想明言,当就此作罢,秦使君怎这般模样?真是让人气急!”
步六孤俟颇为气恼的挥袖侧头,
秦无殇嘴角露出些许微笑,遂即,前将一步,故作叹息:“哎,罢了罢了!”
挥了挥衣袖,表现出一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定一般,对步六孤俟说道:“殇可直言相告,但请将军莫要传入他人之耳!”
“嗯?”
步六孤俟回头看来,面露疑惑:“什么事还不能传入他人耳中?难不成......?”
“嘶~”
“这殿下与那独孤盛......”
好似想到什么的步六孤俟倒吸一口凉气,抬手说道:“绝不传入他人之耳,秦使君快快言来!”
他迫切的想知道这殿下与刘盛是否是他猜测的那般。
“哼!”
秦无殇轻哼一声,极力表现出不想讲的模样,对其说道:“哎,好吧,我便讲与将军听!”
说着,秦无殇装作回忆一般,踱了几步,微微抬首,开口言道:“那是月前,柔然大举进攻中道之地,此战过后,我家将军想念其母,便悄往平城探望。
在平城,我家将军与公主殿下会得一面,仅是这一面,便已让二人一见倾心。
但我家将军知晓柔然南下,不可在平城多待,也便回了朔州,可这一来,却让得公主殿下想念我家将军,于是,公主殿下便在数日前率其殿前女卫来此,以解相思之苦!
可不巧的是,这柔然竟在此时大举来犯,使得公主殿下陷入这战争沼泽,脱身不得,而我大魏国主得知此事,已亲率八国之人,约三万余众前来救援。”
“什么?”
不待秦无殇把话说完,步六孤俟就吃惊言道。
“单于来了?”
他不止吃惊于刘盛和公主的关系,更吃惊的是拓跋焘来了。
秦无殇伸手欲言。
“何时所到?我怎不知?”
步六孤俟的又一番急问,让秦无殇说不得话。
“你可是诓骗与我?”
“咣当”一声,步六孤俟猛的站起身来,激动之余,将旁边的金器玉件打落在地,但他却毫不在意,伸手指向秦无殇,问道:“你之所言,可句句属实?”
“殇若虚言,怎敢言我家将军在柔然南下之时悄往平城?”
说着,秦无殇面色严峻,挺胸直视步六孤俟:“殇之所言,句句属实,不曾有半句谎言,若将军不信,可遣人随殇一同前去狄那!”
“呼~”
步六孤俟长吁一气,面目微红,神色有些慌乱,来回踱着步,却是被秦无殇所透露的信息给震住了。
看着步六孤俟有些焦急的模样,秦无殇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乐开了花,瞪了瞪双眼,心中又升起一股复仇的快感。
“哼,让汝宿醉,让汝方醒,且让你着急着急!”秦无殇嘴角微撇,面露愉悦之色。
片刻,步六孤俟转身望来,而秦无殇也是瞬间变换脸色,入得步六孤俟之眼的,还是那一副严峻的模样。
但见步六孤俟眼珠微动,遂即,朝秦无殇觑将一眼。
想了想,双眼微抬,对秦无殇问道:“若是如此,你又怎会前来我处求援?”
说着,双眼微瞪,带着质问的目光,想要看秦无殇做何解释。
“哎!”秦无殇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虽然我大魏国主率兵前来,可奈何啊!”
“哎!”。
又是一声摇头长叹,秦无殇抬目:
“这柔然人多势众,而我之魏主却三日以来日夜兼程不曾停留半分,待我魏主来此,已是兵困马乏,且又兵少将寡,又怎是柔然之敌呐?”
顿了顿,又道:“现今,我大魏国主更是被柔然人围困与白道城下,那柔然兵峰之盛,不可小觑啊!”
“步六孤将军!”
秦无殇大作一辑,起身言道:
“逢我大魏国主深陷敌阵之际,我独孤一部理当救驾,可近日以来我部连番征战,兵马大损,已是当不得一战,我家将军遣我来此,非是为己,而是求步六孤将军率军救援国主啊!”
双手抬起,朝东方拱手作揖:“我家将军有言,“若龙骧将军肯率兵相助,与我合兵一处,定能破柔然之阵,救得我大魏国主,并将柔然人驱除出境,以得那救驾之功。”
如此,殇便来了,殇之所言,若有半句虚言,吾这项上头颅,将军随时可取,望将军明鉴之!!!”
秦无殇一番铿锵有力、慷慨激昂的诉说,让得步六孤俟面色变换不定,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秦无殇的话。
转身看了看那被他丢在地上的书帛,步六孤俟又迈步前去,将书帛拿起,细细观看起来。
只见书帛上写道:“我大魏自建国以来,便是战乱不断,尤以背族者柔然为甚,今,柔然已降,攻我中道,伐我云中,更破我故都,杀我大魏官吏无数。
我今见之,其心甚痛,只恨不逢男儿身,跃马扬刀亲上战场。
现今,柔然已将云中占据,日前,大檀兵峰极盛攻我五原,皆赖于护军将军独孤盛拼死抵抗,未让其得逞。
然,柔然未退,危局尚在,虽我大魏援兵已至,却被围困于白道城下,须将外部破之,以救我大魏将士。
独孤一部连番与其交战,损兵之众十不存一,已当不得此任。
我思来想去,也唯有龙骧将军可助我大魏渡此难关,扶大魏于将倒,望将军率兵前来......
----拓跋薇!(加印章)”
清秀文字跃然书帛之上,将其填的满满当当。
足足五张书帛,皆是倾诉战局之危、他步六孤俟如何重要,最后落款之人,也就是那三个字,拓跋薇以及那随身印章,是最让他瞩目。
“拓跋薇,字清怜,封号武威。武威殿下!你可知,你这封号之意?这秦无殇......”
合上书帛,步六孤俟心中念叨,冷漠的看了眼秦无殇。
遂即,对秦无殇说道:“既是如此,待我集结部众,便兵发云中!”
秦无殇与独孤昊皆是面色大喜,一人拱手作辑,一人扶胸施礼,异口同声说道:“谢将军!”
“嗯!”
步六孤俟点了点头,轻嗯一声,对身边的婢女说道:“尔等领秦使君去堂后小歇片刻,我去去就来!”
“是,郎主!”众女婢欠身言道。
“馛儿,你随我来!”步六孤俟对站在一旁的步六孤馛(字:受洛跋)招呼一声。
步六孤受洛跋闻其父呼喊,将头抬起,看了阿父一眼,但见他阿父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也便迈步出堂。
他阿父的一番作为,让他微微一愣,遂即,也便回过神来,小跑跟上。
堂外,受洛跋追上其父,却不敢问言,父子二人一路向前,行至不久,步六孤俟缓行。
受洛跋见此也将脚步放缓,他知道,他阿父一定有事要说。
又前行几步,前方的步六孤俟轻声言道:“秦无殇这人,阿父看不透,其人所言是虚是实还得前去探查一番!”
“哦?阿父何出此言?”受洛跋心有疑惑。
在他想来,那秦无殇言语激动,目不斜视,且并无慌乱,而那一番铿锵之言,也不像是说谎之人啊?
侧头看向步六孤俟,面带询问之色。
“喝~”
步六孤俟轻笑一声,对受洛跋说道:“你可知拓跋薇是何人?”
“嗯?”闻此一言,受洛跋更是不解,在堂中,不是已经言明了吗?便问道:“阿父在堂中已是言明,此乃武威公主殿下,难不成,此中还有蹊跷?”
步六孤俟点头说道:“嗯,不错,正是如此!”
“啊?”受洛跋有些惊讶,心中想到:“谁敢拿公主殿下乱说事儿?”
问道:“阿奴愚笨,不知是何蹊跷,阿父可明言?”
步六孤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受洛跋严肃说道:“馛儿,你可知武威是何地?”
“哦?”受洛跋皱眉深思,片刻,面色一惊,失声说道:“北凉!”
“哼!”
冷哼一声,步六孤俟说道:“正是北凉,若阿父所料不差,先皇在时,便已早做打算,这为其封号武威,是先皇想让她与北凉联姻啊!”
步六孤俟面色严峻,双眼微眯,朝堂中看了看,又朝云中的方向看了下,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
听闻阿父之言,受洛跋有些皱眉,不禁想起堂中秦无殇的话:‘在平城,我家将军与公主殿下会得一面,仅是这一面,便已让二人一见倾心。’
咕咚~
受洛跋吞咽了口唾沫,对步六孤俟说道:“如此说来,这独孤盛怕是不妙了啊!”
“哼!”
步六孤俟冷哼一声,对其说道:“且不管那护军将军,便说这武威公主,其封号是为何意,她心中不知吗?她怎敢与他人互通?以我看,那秦无殇定有乱言!”
受洛跋面色一冷,阴沉说道:“既是如此,那阿奴便将其擒下,好生拷打一番,让他吐出真言!哼!”
说罢,言语不忿的受洛跋冷哼一声。
“不可!”
见受洛跋有些气愤,步六孤俟伸手唤道,遂即,放下手臂,待得片刻,缓自说道:
“为父在宫中当值时,有幸见过武威殿下的字迹,那书帛上确为殿下所写,而那名章,也确实是殿下之名章!”
“啊?”
“难不成,那秦无殇所言为真?”受洛跋又有些疑惑了。
“不!”步六孤俟摇头。
“虚虚实实,有假有真,这一番言语之中,究竟何为真,何为假,须得你我自行鉴别!”
“哎!”
哀叹一声,又将说道:“可不论如何,仅凭此子所言,我大魏国主危在旦夕,且有殿下皂囊在此,为父也不能将其治罪。”
“为何?”受洛跋问道。
“你啊,怎看不透此中之事?我且来问你,若其言为真,而我等却将其杀害,那殿下与那护军将军得知后,会将如何看待我等?”步六孤俟有些恨铁不成钢。
受洛跋皱眉:“若其言为真?”
“那我等将会得罪殿下与那护军将军!”
“不止,便是我大魏国主也会责怪我等,毕竟,此人乃是为国主求援而来!”步六孤俟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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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洛跋一时无言,半晌,抬头问道:“若其言为假呐?”
步六孤俟没好气的说道:“哼,皂囊在此,何为假何为真,你安能辨得?”
“啊?这......”
“哎呀!”受洛跋银牙一咬、拳头紧握,往胸口一攥,气道:“真真假假,这秦无殇,好生让人厌恶!”
“哼!”
步六孤俟轻笑一声,说道:“能让我父子对其束手无策,这正说明,此人有大才!”
“哎!”
“好一个军师祭酒,好一个秦无殇,这独孤盛,竟得一大才啊!”步六孤俟有些惋惜。
“什么大才,竟是诓骗我等!”受洛跋心有不忿,抬头气道。
“呵呵!”步六孤俟笑了笑,说道:“好了,莫要气恼,阿父和你说如此之多,乃是想告知与你,日后,你若遇到这种人才,定要竭尽所能收于账下。”
说罢,又哀叹一声:“哎,只是可惜了,这秦无殇竟投奔了那独孤盛,不能为我所用!”
“哼!”受洛跋侧头冷哼。
见其如此,步六孤俟又道:“此人之言,在为父想来,这公主之事为假,我大魏国主一事也为假,如若不然,这殿下皂囊之上为何只字未提我大魏国主?”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等也不可不防,为父唤你来此,便是想让你带兵前去,若其言为真,你当遣派候人回来告知与我,我好率大军前去,若其言为假,呵,那你便权且当做练兵了!”
说着,双目看向受洛跋:“馛儿,你可敢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救援兵誓不还
日下时分,魏平县外战马嘶鸣,一支队伍不断汇聚。
受洛跋走了,他父亲的一番言语让他知道,他阿父是在为他考虑后路,不管是秦无殇说的是真是假,他们都要去看一看。
与此同时,狄那城内。
看着气息平缓的全旭,刘盛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可以不再为全旭的安危担忧了,但他却要为接下的事情担忧。
拓跋焘,他的安危。
出了府来,左右护卫挎刀在侧,刘盛一路前行,不多久,便来至城墙之上。
单手背后,眺望远方,
一夜过去了,那烈日炎炎下的白道中溪水犹自泛红,而城外战场也并无将士前去打扫。
那伏尸满地的地界,因是秋季,虽然还没有臭味传来,却也是秋蝇飞舞,血液也已渗入地下,将大地变成了褐色。
良久。
“遣侯人去寻贺儿军主!”
城头上的刘盛面无表情,背对众人抬起竖着食指的右手,目光略过褐色战场,看向那白道城。
“是,郎主!”
左侧,一位斜跨胡刀的将士上前一步,扶着刀柄的右手伸出,对刘盛抱拳作辑,在此动作下,露出了他手腕处的刺青。
刘盛无言,将右手收回,背在身后。
那将士抬望一眼,遂即,将头低下,连退三步之后,转身而去。
将士走后,城头上再无一丝言语之声,唯有那旌旗被大风吹得哗哗作响。
许久,刘盛轻出一口气,侧望战场,心中有些凄凉,他本以为那后来改名为陆俟的龙骧将军会派援兵过来,可他等到了现在还是一人不见,即便是秦无殇也没有派候人来。
转过身来,刘盛对右侧的一个护卫说道:“遣侯人前去朔方,看看无殇如何了!”
“是,郎主!”护卫抱拳应命,疾步离去。
“击鼓,聚将!”
刘盛冷言一声,大步迈去,心道:“此战,有死无生,不来便不来吧,少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我刘盛一人,照样可以牵制柔然!”
“是,郎主!”
众护卫抱拳应是,紧随其后,却有二人小跑前去传达将令去了。
不多时。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狄那城外,响起阵阵鼓声,无数百姓出门望来,一个个行色匆匆的甲士行走在街道上,手中的马槊、身上的铠甲,不断传来金器交响。
“哎,定是将军要攻打柔然了,也不知,如此好兵家,还能回来几人?哎!!”
街道旁,一位老人叹息。
先前,刘盛在府衙外让他们滴血入碗,却也给他们吃了一顿好的,而且,这些将士入了狄那,那简直是与民秋毫无犯,可以说,这是他们见过最好的一支部队。
“阿翁叹气为何?这些兵家不就是为了打仗的吗?”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其身下传来。
却是其旁还有一位扎着冲天辫的小儿,这小儿年约七八岁,一身皂衣却呈现出灰白之色,可见,这件衣服,洗了很多次,也脏了很多次。
“阿奴啊,虽说兵家都是为了打仗,可这支兵家不同啊!”
“嗯?”小儿歪着脑袋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同啊?都是甲胄在身。”
“呵呵,阿奴啊,你可要知道,往前,不论那位将军来此,都会征粮于我等黎民,可这将军不同。”
揉了揉小儿的小脑袋:“这将军呐,他不但未曾征粮,反而在日前与我等吃食,且其下兵家军纪严明,与民无犯,比之前人,这便是好军家。
有此军家在,我等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可若此军家离去,哎,我等的日子,又将难熬了!”
旁边一位壮士听闻此言,转过头来,对老人言道:
“阿翁所言极是,某这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军纪严明的军家,哎,可惜,柔然大举来犯,这军家的部下损失惨重,竟是将女郎拉上了战场,呵,老天若不帮此军家,那将是何等的不公?”
“壮士言之有理,可我等又能如何呐?”旁边一人摇头问言。
“从军!”
“杀敌!”
旁边突然冒出一人,这人年约三十来许,留着精干的小短胡,一身汉服打扮得体,虽头上戴着武樱,却有一股儒雅的气质伴随其身。
“从军杀敌?呵,你不知大魏军队无有汉人吗?而且,你这年岁......”
说着,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怕不是已过而立之年了吧?”
“哼,而立之年又当如何?廉颇虽老,尚能饭,我王慧龙区区而立之年,还比不得廉颇使君?至于大魏军中无汉人,呵呵,你若敢来,随我便是,军中定有你一席之地!”
那头戴武樱之人有些气愤,不禁与年老的廉颇去相比,并自报家门,而从其口说出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刘盛曾经遣人去请的王慧龙。
话说这王慧龙来此,也是和刘盛有关。
几日前,这王慧龙正宅在家里,突然一个侯人冒昧来访,来探望他这许久不曾见客的古代宅男,这让他有些疑惑,而那侯人之后的一番话,却也让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拓跋焘才说出‘南人不宜委任师旅之职’的时候,这朔州督护将军竟然还想请他出山?
这是嫌命不够长了?
还是觉得他脖子有些硬了?
而且吧,这独孤将军还是一个都能当他儿子的小胡人,这更是让他有些瞧不起了,可他也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呐?
他好奇这独孤盛到底是何方圣神,竟然敢‘顶风作案’?
于是,他就升起了一个想法,想要私下里看看这独孤盛,想到便做,他也就来了。
可在这里一番走访下来,好像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了解这位新任的督护将军,就在他对刘盛失望,准备返程的时候,那威武公主来了。
这让时时念叨着南下复仇的他看到了希望,一个,在北魏当职的希望。
可这公主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
于是,他就想找个机会接近公主,可这一来二去的,他也没等到机会。
昨日,他见公主与刘盛走得很近,听着方才的阿翁之言,他觉得,这刘盛,好像,还真的和其他胡人不同,他也就想以刘盛作为突破口。
和这些吃瓜群众又言之片刻,王慧龙也就朝着聚鼓响起的地方走去,豪不理会身后之人的讥笑。
————————————————
善无城外,某一座寂静的山丘上突然传来几道声响,随着声音逐渐变大,蓦然间,一个头戴铁面,身着甲胄的人从突然出现在平地。
细看之下,那人却是从一个小洞爬出来的,洞内,还不断有人拿着包裹爬出。
不多时,洞内再无人出现。
前方一魁梧之人,对众人冷声言道:“我辈之人,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尔等绝不可粗心大意,此次,三位丈夫葬身于此,便是对尔等的警示。”
“啪~”
众人无声,双手抱拳,铁面之下,个个面色坚毅。
这一行人,正是二刀子陈白的盗墓队伍。
二刀子见众人如此,也就不再训斥,朝众人冷视一眼,说道:“梳洗一番,遣信人去告知六叔,让其前来取货!”
“啪~”
众人再次抱拳,遂即,便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抗在身上,那打出的盗洞也没去理会,径直朝一条河流走去。
缓行不久,前方奔来一骑。
锵~
闻之马蹄,二刀子将马刀抽出,双目露出凶光,狠狠盯着前方奔来的骑兵。
余众见状,也无二话,小心的将包裹放置地上,随后,便将马刀抽出,聚拢在陈白的身边,他们盗墓数次,遇到过黑吃黑的。
哒哒哒~
骑兵近前,这是一位梳着汉族发髻的男儿,其身穿着便于骑马的裤褶。
看着前方一群头戴铁面的人,他好似没看到那出鞘的刀剑,因为他们,就是他要找的人。
直至身前,翻身下马,对陈白等人拱手作辑,并开口急道:“阿兄安好,诸位丈夫安好!”
礼毕,不待陈白言话,便又说道:“阿兄,就在日前,我部商队回返平城之际,途径城池皆道柔然大举南下朔州,更是攻陷故都盛乐,六叔生怕郎主有事,特遣我来此让阿兄率众前往朔州以供郎主驱使!”
面具下的二刀子身子一颤,对于眼前之人,他认识,这正是六位信人之一,前将一步,对其问道:“六叔何在?”
陈白并没有慌乱,他知道,既然柔然已经攻破故都,那云中也一定失陷了,他郎主若是要有性命之危也不在这一时,可他却需要这一时来集结众人。
“六叔已率五百丈夫前来善无,想来,夜内便至!”
“夜内便至?”面具下的陈白眉头深皱。
“好,儿郎们,将此物就地埋藏,等事后再取,尔等先随我返回善无,静待六叔!”
“啪~”
众人无舌,唯有抱拳回应!
————————————————
狄那城,刘盛为防柔然探子在西门外聚兵。
此时,西门外,一千五百余人甲槊林立。
前方,数驾鼓车传出阵阵鼓声,
其中,有一辆高大的露车,刘盛正站在露车上看着聚集起来的将士,他眼中有些萧条。
此前,那万人的场面犹自历历在目,可现今,将士十不存一,唯有一千五百余人,其中,还有着五百女郎。
“哎!”
轻叹一声,刘盛大手一举,示意鼓手停下战鼓!
瞬间,鼓停,阵中的喧嚣也为之一静,他们知道,刘盛要讲话了。
“将士们,数日以来,柔然大举进犯我朔州之地,杀我子民无数,昨日,我大魏援军来此杀敌,才破我狄那之危,现今,我大魏援军被柔然围困与白道城下,尔等当如何?”
“战!”
“战!”
“战!”
众将举槊怒喝,刘盛伸手止停,大喝一声:“长孙奇!”
长孙奇上前一步,扶胸说道:“军下在!”
“以乙丑幢为基,重建一幢之人,赐名,敢死营!”
“是,将军!”长孙奇怒喝一声,抬步回阵!
“李鹏程!”
“军下在!”李鹏程拱手出阵!
“重组飞烟军,置为一营,赐名,铁血长城,现令尔等,速备五里雾!”
“是,将军!”李鹏程拱手作辑,缓退阵中。
“孟小虎!”
“阿奴在!”孟小虎一甩狼牙槊,策马上前。
“率玄甲军,随时准备渡河,再与我一匹上好之马!”刘盛冷声言喝。
“是,郎主!”孟小虎手持狼牙槊,在马背上拱手作辑,随后,策马回阵。
刘盛环视一周,大声怒喝:“众将听令!”
“啪~”
众将士前将一步,施礼怒喝:“请将军/酋帅令下!”
“初夜之前,各营务必完善,夜内,众将东门聚集,夜袭大檀。”
刘盛面色严峻,对众人喝道:“敢死营当为先锋,玄甲军随后冲杀,铁血长城,则为我等布好后路,李鹏程,五里雾,我初夜便要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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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众将怒喝!
“若不成,斩吾头!”李鹏程怒喝!
刘盛大手一挥,面色通红,铿锵言道:“此次,我等不搭栈道,唯有视死如归,背水一战,尔等,定要在东岸扎下营寨,以牵制柔然兵力,绝不可让我大魏援兵全军覆没。”
举手怒喝:“不救援兵,誓不回返!”
“不救援兵,誓不回返!”
“不救援兵,誓不回返!”
“不救援兵,誓不回返!”
众将士举槊怒吼,哪怕他们只有一千五百余人,可这一千五百人站在野外,却也占据了大片之地,入目的,都是人,也便激起了他们的战心。
而且,他们也知道,狄那之所以没被柔然人攻破,是全靠魏国援兵之因,若魏国援兵一败,这狄那也必将被柔然攻下,五原,也将不保。
为此,他们不得不战,只要一旦开战,哪怕刘盛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的,不为其他,只为自己家人能活得像个人。
远处,拓跋清怜看着正在鼓舞三军的刘盛,眼中露出些许哀愁,柔然人兵马之多,远非这一千五百人能力敌的,她很担心刘盛的安危。
片刻,见刘盛下得露车朝城内走来,她缓步向前,与其会面。
“朔州伯,你,你如此做,不怕一去不回?”拓跋清怜停步问道。
刘盛轻笑一声,不曾停步,犹自向前,而拓跋清怜见状,也转身跟随。
“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吧,谁让那主帅......”
侧头望向拓跋清怜,苦笑道:“谁让那主帅,是你皇兄呐?我不去救,又有谁人去救呐?”
“什么?我皇兄?”拓跋清怜脚步一顿,小嘴微张,面露惊色。
第二百五十八章 拓跋情意刘盛知
“你是说,我大魏援兵的主帅,是我皇兄?”拓跋清怜心中大惊。
“哎,正是我大魏国主!”
刘盛的轻声言叹,让拓跋清怜心中微凉,她很想听刘盛说不是,可事与愿违。
“我皇兄?我皇兄如何了?”
拓跋清怜心中失了方寸,俊俏的小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不知!”
刘盛摇了摇头,看向拓跋清怜,只见那稚嫩可爱的脸蛋上一片惊慌之色,美丽的双目中有些泪水打转,竟是快急哭了。
“哎!”
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刘盛轻叹一声:“莫要惊慌,你皇兄尚且无事!”
刘盛安慰着拓跋清怜,当然,他这一番话,也是真实之言。
“当真?我皇兄当真无事?”
眼中透着慌乱的拓跋清怜抬目望来,在此地,她唯有刘盛可以依靠、信任,而现今,她对刘盛更是依赖了,对于刘盛之言,她会莫名的信服,此时更甚。
于是,慌乱的眼中,又透出满怀希望的目光。
见其如此,刘盛笑了笑,说道:“无事,你要知,若我大魏国主阵亡在此,那柔然人一定会发兵攻打狄那,又怎会继续待在白道城呐?”
问道:“现今,你可见柔然兵马有要攻打狄那的迹象吗?”
不待拓跋清怜回话,又将说道:“由此便知,你皇兄应当无事!”
听刘盛言及于此,拓跋清怜诱人的小嘴微张,楚楚可怜的双目也为之一缓,想了想,还真是如刘盛所言一般,那柔然人并无西来狄那之举。
于是,拓跋清怜内心稍缓,却还有些担忧,抿了抿嘴,说道:“可我皇兄尚处在危局之中,你......”
说着,拓跋清怜心中沮丧,她很想让刘盛即刻发兵前去救她皇兄,可是,她又有些担心刘盛的安危,
因为她知道,刘盛的兵马仅剩这二千余人,除却守城之兵,也唯有那一千五百人是刘盛可以出动的。
想着,拓跋清怜双目黯然,一边是皇兄,一边是暗生情愫的刘盛,谁死,她都会伤心。
“我要见护军将军!”
“我要见护军将军!”
“哼,我家将军正在备战,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吗?你这阿奴,怎这般不识好歹?快速速离去,莫要在此耽搁!”
“你这小将,目不识人,我乃王慧龙!日前,独孤将军可是遣人寻我来此,怎么?今日我来了,将军却要把我拒之门外?”
“什么王慧龙?我没听过,你这阿奴快走!”
二人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却是刘盛的护卫将一头戴武樱之人拦下,而那头戴武樱之人,正是王慧龙。
此时,王慧龙用眼角余光觑将刘盛与拓跋清怜,一副想要闯来的模样和护卫吵闹着,那一声声高昂的言语,却是对着刘盛喊的。
可见这王慧龙是故意如此,他想引起刘盛和拓跋清怜的关注。
看了眼要朝他闯来的王慧龙,刘盛转身对拓跋清怜言道一声:“你先回府吧,我处理下此事,随后便到!”
闻言,拓跋清怜朝王慧龙觑将一眼,却也仅是一眼,担忧皇兄安危的她,丝毫没有把王慧龙当回事。
回过身来,对刘盛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在府内等你!”
说罢,便在女卫的护卫下起身离去,而刘盛也迈开脚步朝王慧龙走来。
王慧龙看着那离去的拓跋清怜,心中登时有股失落感。
“这殿下,怎就离去了呐?这可如何是好?”
“你便是王慧龙?”
王慧龙神思翻转间,刘盛已至身前,看着眼前之人,他心中有些疑惑:“王慧龙怎么会这般无礼?”
“啊?”一声言语,让得王慧龙回过神来。
“哦!”
“在下便是!”王慧龙作辑说道。
“哦?”
听其回言,刘盛故作惊讶,却是他对王慧龙的无礼之举很是看不惯。
于是,也便说道:“我听闻王慧龙知书达理,且深知兵法,乃是一员良臣虎将,若你是王慧龙,那此番之举,也应当是有要事要告知与我吧?”
刘盛这一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你王慧龙无礼,但聪明的王慧龙也听出了其中之意。
作为指腹为婚的典故之人,和能绝房事的男人,他王慧龙不可谓不狠,也不可谓不脸皮厚。
尴尬一笑,对刘盛说道:“慧龙是有要事相告,但在此前,可否容慧龙斗胆,问将军一言?”
“哦?”
刘盛眉头一扬,说道:“是何言?”
遂即,轻笑一声:“呵,但问无妨!”
“如此,恕慧龙斗胆!”王慧龙先是作辑,待起身后,方才言道:“日前,我府邸来了一位侯人,此侯人向我诉说,朔州护军将军想请我前来就职,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嗯?”听闻此言,刘盛惊异,开口问道:“你便是为此而来?”
“正是!”王慧龙作辑言笑。
刘盛点了点头:“不错,却有此事!”
听到刘盛确切的回答,王慧龙笑容更甚,只觉得自己距离接近公主又进一大步,他可是见到公主与这护军将军走得极近。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那刘盛又是摇了摇头,说道:“可现今,却不行了!”
“啊?”
“这?”
“现今不行了?”
刘盛的一番言语让得王慧龙有些张口结舌。
“这之前还想请我前来,怎么等我来了,你还不行了?”
“你这不是羞辱与我吗?”
想着,王慧龙双目微冷,面色一沉,气哼一声,对刘盛没好气的抱拳作辑:“既是如此,慧龙告辞!”
“哼!”冷哼一声,又将言道:“但慧龙却有一言相告,将军如此戏弄与人,当会为天下人耻笑!”
说罢,王慧龙气急挥袖,转身欲走!
听王慧龙的这一番话,刘盛知道,他先前说的话,让王慧龙误会了。
“王郎且慢!”
刘盛伸手挽留。
“哼!”
王慧龙侧头冷哼,不曾停步。
见王慧龙气急离去,刘盛连忙追上,对气呼呼的王慧龙说道:
“王朗误会与我了,非我戏弄王朗,而是现今我已无甚兵马,又怎敢屈劳王朗?还望王朗莫要气恼啊!”
“哦?”
气呼呼的王慧龙微微一愣,脚步顿停,带着些许疑问看向刘盛,说道:“此言当真?”
虽然口中这么说着,其实心里,王慧龙早已知晓结果,这来了几天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刘盛的兵马大损呐?不过是给自己和刘盛一个台阶下罢了。
“当真,当真,王朗若是不信,可随我一观?”刘盛伸手说道。
“呃.......”
王慧龙沉吟一声,眼中晃动,开口说道:
“既是如此,这倒不必了,将军为人,慧龙信得过。”
说罢,眉毛一扬,朝刘盛觑将一眼,说道:“此前,我见将军正与一女将交谈甚欢,却被慧龙搅扰,想来将军定还有事未曾与其说完,依慧龙来看,将军还是先去寻那女将吧?”
王慧龙故意将公主说做女将,并唆使刘盛前往,这是想让刘盛带他一同前去。
可刘盛听闻此话,却是眉头一皱,心中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对王慧龙说道:
“哎,也罢,那便委屈慧龙在此等候片刻,待我回返,再带你一观我辈将士之威容!”
拱手作辑:“如此,盛便先行!”
说罢,对左右之人说道:“你二人先带王朗去寻孟小虎!”
“是,郎主!”左右护卫抱拳应命。
那王慧龙一看,这可不行啊,我得去见公主。
想着,便对刘盛摇手说道:“不必不必,若将军不嫌,慧龙可随将军一同前往!”
说着,面带希冀的看着刘盛。
“嗯......”
刘盛沉吟一番,想了想,带着他王慧龙也不是不可,也便说道:“也好,王朗便随我来吧!”
伸手引言:“请~”
“将军先请!”已达心中之想的王慧龙也伸手引言。
他可是知道他先前的无礼之举已让这将军心有成见,他若是再犯无礼的过错,那就不是他王慧龙了。
而且,要是这将军心眼小,看他无礼就怕他惊扰到公主,不让他随同前去,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路无言,不知道王慧龙心中小九九的刘盛带着他返回了府衙,但刘盛并没有让王慧龙迈入后院,仅是让一护卫将其安置。
这一遭,让得王慧龙心中又是患得患失,可他想了想:“既然入了这府衙,早晚还会见到那公主的!”
想着,也便释怀了,跟着眼前的护卫在这府衙内转来转去。
后院,拓跋清怜双目无神,心中犹自在刘盛和拓跋焘之间来回转换,那美丽的俏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让得一众女卫有些摸不着头脑。
蓦然间,院门外略有响动,女卫看去,遂即相互小声私语一番,也便纷将起身离开。
原来,是刘盛已到,对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去的。
众女卫自然知道这朔州伯与公主有种莫名的关系,而且,这朔州伯也极为看重她们,见刘盛如此,也便对刘盛笑了笑,就听从这朔州伯的命令了。
随着众女卫的离去,刘盛看着拓跋清怜露出忧愁之色的美丽脸蛋,缓步向前。
“还在想你皇兄之事?”
正在神游物外的拓跋清怜突闻一道阳刚之声,猛然惊醒,抬头一看,却是刘盛已坐在她面前。
抿了抿嘴,颔首微点,心不在焉的轻言一声:“嗯!”
遂即,将脑袋低下。
见其如此,刘盛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来至拓跋清怜身侧,面色严肃的对她说道:
“莫要如此,今夜,我便亲率三营将士,前去夜袭柔然大营,定救你皇兄出围!”
“不可!”
“莫要如此!”
拓跋清怜猛一抬头,面色有些慌乱的连道两声,言罢,又将小脑袋连连摇动:“你不可如此!”
“嗯?”见其反应,刘盛眉头一皱:“怎么?我去救你皇兄,有何不可?”
拓跋清怜并没有回答刘盛的话,反而对刘盛问道:“你,你能否让他人率兵前去?”
“呵......他人?”
刘盛摇头轻笑,笑容中透着几许苦涩:“哎,我辈将士阵亡颇多,现今又兵少将寡,若我不去,将士定无军心,此战,非我不可!”
“可正是如此,你才万不可去。”
拓跋清怜猛的站起身来,略显激动。
可看着刘盛投来的异样目光,她的声音逐渐减小:“此战,定是凶多吉少,你若亡故,我......我......”
说着,目光开始躲闪起来,遂即,银牙一咬,说道:“总之,你不可亲去,你不是有军师吗?你不是有玄甲军的孟军主吗?你军中又非无能人,让他们去便是,你为何要亲自涉险呐?”
拓跋清怜双目直视刘盛,面带质问,可话里话外却透着浓浓的担忧,即便是刘盛这个糙汉子也能感觉得到。
看着那娇小玲珑,清秀可爱的面容上挂着哀愁和担忧的拓跋清怜,刘盛心弦波动,这是他來至这乱世第二个会为他担忧的女子,且是如此美丽的少女。
心中一暖,刘盛鬼使神差的抬步上前,来至和拓跋清怜仅有一掌的距离,对其探头说道:“公主,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
说着,抿嘴轻笑。
“是!”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刘盛,那一副抿嘴微笑的模样,被二人搅和的心神不宁的拓跋清怜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妥,心中也是有些羞涩。
而刘盛听到确切的回答,心中更是一暖,又前将一步,直接贴上拓跋清怜的身子。
拓跋清怜因一时羞涩而忘却了皇兄之危,见刘盛如此无礼之举,心中一乱,目光有些闪躲,对其说道:“今夜,你便不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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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拓跋清怜便要后退。
可刘盛怎么会让她如愿呐?看着矮了他半个小脑袋,目光闪躲的拓跋清怜,他伸出右手,一把揽住拓跋清怜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让其退后不得。
随后,在拓跋清怜的一声惊呼中,他用左手抬起拓跋清怜的下巴,让其看着他,对她坚定的说道:“不,我得去,必须去,但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见刘盛面色坚定,拓跋清怜知道,她改变不了刘盛的想法,挣脱刘盛的左手,自将面容抬起,双目盯着刘盛:“战场刀槊无眼,谁能确定自己会活着,刘盛,你在骗我!”
见其如此,刘盛轻笑一声:“不,我没有骗你,大檀绝对会想不到我狄那仅存的将士会夜袭他的大营,对此,他一定毫无防备。
而我一旦破其一营,你皇兄定会得见,他若见此,也一定会举兵与我内外夹击,届时,大檀必败,而我与你皇兄,也将会一同回返!”
说着,伸出左手将拓跋清怜探出右耳的发丝捋到耳后,对其说道:“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拓跋清怜没有理会刘盛作怪的左手,对其问道:“当真如此?”
“嗯!”
刘盛眨了下眼,点了点头,可心中却是想着:“真不真,我也不知啊,可我不去,大魏必乱,柔然也必将南下,我不得不去,哎!”
“可......”拓跋清怜开口欲言。
而刘盛见状,连忙岔开话题,对其说道:“哦!对了,你那个正字,我想,我已经知道了!”
……
第二百五十九章 玄甲渡河中溪水
夜深人静时,五原郡与朔方郡之间,这里有一座城,他曾经有幸被拓跋嗣巡访过,这座城名叫屋窦。
屋窦城,是鲜卑族没鹿回一部所在,但这没鹿回一部,原先跟随的是慕容鲜卑,并非拓跋鲜卑。
可自拓跋珪破后燕拿下慕容鲜卑一族之后,这屋窦城池也自然属于他拓跋鲜卑了。
而世代居此的没鹿回一部也是见风使舵的改名换姓,称为纥豆陵氏,得益于他的识时务,被纳入北魏四方诸族的西部一族。
此时,纥豆陵的酋长正在城门外迎接着一支约有三千骑的部队。
这一行人,正是步六孤氏,受洛跋一部的援兵。
可这援兵,并不是步六孤氏的精锐骑兵,而是步六孤俟为了培养儿子所设置的三支千人部曲。
其中,每一支部曲都有他的一个儿子就任千将之职。
这三支千人部曲的千将分别是步六孤俟(陆俟)的大儿子,后受太子太保的建安王步六孤馛,字受洛跋。
与后官至泾州刺史的二子步六孤石跋(陆石跋,字无考),还有后至东宫舍人、驾部校尉的三子步六孤归(陆归,字无考)。
三位将领之下,还有一人是随军司马步六孤和,这步六孤和是步六孤俟的军中司马,并非三位小将的司马。
而遣其随军,也是步六孤俟他不放心自己的儿子。
按理说他步六孤俟有九个儿子,死上那么一两个也无伤大雅,毕竟,在这时代,他们多生子,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哎!谁让这个时代九岁前夭折、病死的不要太多了呐。
可他步六孤俟却不这么想,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能不死还是不要死的好。
而其后,是在玄甲军护卫下的秦无殇。
纥豆陵的酋长看着这三位小将还有那随军的司马,面目有些紧张。
对他纥豆陵一部来说,这步六孤一部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他连步上前,扶胸施礼:“屋窦城令长见过诸位公子、司马大人!”
“呃......这位是?”
对三位小将与司马施过礼的酋长正欲对秦无殇施礼,可他看着秦无殇有些面生,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去称呼了。
步六孤俟的二子步六孤石跋见此,转头看向大兄,见步六孤受洛跋冷着脸,不曾言话,而这酋长又是问的他们兄弟三人,那秦无殇也不好自报名姓,使得场面有些尴尬。
于是,他便抬手引向秦无殇,对纥豆陵的酋长说道:“哦!此乃朔州伯、护军将军账下,军师祭酒,秦江秦无殇!”
“哦?”
纥豆陵的酋长面色一惊。
“这支部队,不止步六孤一部啊,就是那独孤部也在其中。”
“如此看来,这支部曲是要去支援云中啊!”
酋长点了点头,此前柔然南下云中,他这距离五原不远的屋窦城自然也是知道的。
见秦无殇一身汉人穿着,这酋长也是极为人精的对秦无殇拱手作辑:
“原是护军将军麾下祭酒大人,能当此职者定是大才,失敬失敬!”
“无殇见过纥豆陵令长,殇只是承蒙将军错爱,当不得大才一称!”
秦无殇见其对他颇为恭敬,也是谦虚说道。
随后,秦无殇抬起头来:“令长,时日已不早了,可否让我等先入城再说?”
“哦,哦,哦,当如是,当如是,诸位公子,诸位使君。”
“请~”
酋长伸手引向城池。
“哼!”
受洛跋没好气的瞪了眼秦无殇,连带着对那酋长也不想理会了,一夹马腹,策马入城。
见其如此,秦无殇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对那酋长拱手作辑,也不曾言话,随着受洛跋往城内赶去。
那酋长见二人如此,顿知这二人不合,可他也管不了这二人啊,轻笑一声,也就作罢。
————————————————
善无城内一客馆,一位年约三十多岁、近四十来许的儒雅男子正坐在胡榻上,其一身丝袍挂身,腰系被称为珩铛佩环的玉佩,头戴文簪,脚蹬文织屡。
前方,陈白与几位汉子站立在前。
看着眼前面目丑陋的男子,其人沉默良久。
“哎!”
轻叹一声,儒雅男子开口说道:“二刀子啊!”
陈白上前一步,对其拱手,面对此人,这粗糙的二刀子陈白却也变得彬彬有礼,对其言道:“六叔,阿奴在!”
“嗯!”
又是一声轻嗯,儒雅男子说道:
“郎主有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虽说郎主曾命你来此做事,但现今郎主有性命之危,且身边又无可用之人。
哎,面对此局,你应当速回,以助郎主渡此难关,现今,我已为你聚起五百壮士供你驱使,以待你前去相助郎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儒雅男子面色严肃。
他也就是这群人口中一直说的六叔,可这六叔,并不是他真的就是大家的六叔。
而是他本人的名字就叫这占人便宜的六叔,可即便如此,大家叫着叫着,也就真和对女朋友认错一样,认着认着,也就当真了,虽然说在这个时候,叔叔的称呼是叫叔父的,但也有排行加叔之称。
而刘盛得知后,也未加以阻止,六叔就六叔吧,毕竟此人的年纪,也足矣当他叔叔了,甚至,在这个时代,这人都是做爷爷的人了。
就此,这名叫六叔的人,也就真是大家的六叔了,而又因其人读过书,比他们所有人都有学识,他也就成了刘盛集团的CEO。
听其原名是叫刘势,家中排行老六,乳名六儿,可还不待他及冠,其家世就在战乱中落魄,并与家人分散,而其人也较为仁义,时常惠与小儿,被小儿称为六叔,而他也就以此为字了。
当然,跟随刘盛已久的二刀子是知道的,但他却也和常人一般,叫着叫着,也就真当此人为叔父了。
但见陈白上前抱拳,对其铿锵言道:“郎主有危,白安敢迟疑?吾这就前去!”
说罢,转身欲走,
“慢!”
见陈白迈步,六叔伸手制止。
“虽说我为你聚起五百之众,可兵甲或缺,唯有马刀可供尔等之用,现今,大魏国主令下四方,正是我辈可大肆收集兵甲之时。
我已遣马车三十辆,车载绢帛共计三千五百二十匹,你此行一去,可莫要挥霍,定要用其购买甲兵,如此,也可让这五百丈夫甲胄着身,不至于裸身征战!”
“哎!”
轻叹一声:“六叔能为你做的,也仅有如此了!”
说着,往前对他们极为严厉的六叔竟露出苦涩的笑容。
陈白转身言道:“六叔此为,足矣!白,当不负六叔之望,救郎主于危局之中!”
说罢,陈白严肃的拱手作辑:“六叔,珍重!”
遂即,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尔等也去吧!”
看着陈白离去的六叔对余众之人挥了挥手。
“六叔!”
“六叔!”
“六叔,你还须我等的护卫呐!”
“是啊六叔,若是郎主知道我等未随您左右,定会责罚我们的!”
“好了,尔等莫要多言,现今呐,非我有危,而是郎主有危,像尔等有这般身手之人应当前去,莫言多言了,快随二刀子去吧!”
“这?”
众人面面相窥,他们知道,六叔说的没错,可他们也担忧六叔的安危。
于是,几人对视一眼,纷将目光看向一人,而那人见此,唯有苦笑一声,上前一步,对六叔说道:
“六叔,我几人已做商议,便让他们随二刀子前去相助郎主,由我来护卫您左右,望六叔允之!”
“望六叔允之!”
“望六叔允之!”
看着前面六人如此一言,六叔摇了摇头,什么商议一番,他怎么没听到那?
可他也知道,这是他们几人的情谊,想了想,也便说道:“那便如此吧!尔等快快动身!”
“是,六叔!”
众人抱拳离去。
“哎!”
随着众人的离去,六叔有些落寂,双目开始有些失神,片刻,六叔轻吁一声,面目忧愁:“哎!望阿盛无事啊!”
随后,又将目光看向平城,已有皱纹的眼角露出几许回忆,轻声念叨着:“阿岚,你还好吗?阿盛他,是我儿吗?……”
————————————————
初夜之下,狄那城,东门外,一千五百余众林立,前方由长孙奇率领的敢死营正朝着白道中溪水进发。
其后,是孟小虎的玄甲军严阵待发。
再其后,是被刘盛赋予铁血长城的飞烟军。
此时,飞烟军之众,如同胡人一般,尽皆腰挎蹀躞带,可蹀躞带中的并不是箭矢,而是一包包的粉末——五里雾。
而刘盛正与拓跋清怜缓步而来,二人身后,是前来投奔的崔骧和王慧龙,可这王慧龙现今却是一脸呆滞的模样。
原来,他在刘盛和拓跋清怜私下会话之时,竟无意中被护卫带着从后院路过,从那小门处,他看到了院中姿势暧昧的二人。
那极为暧昧的姿势,让他王慧龙吃惊良久,他敢说,他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因为他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此行一去,你定要小心一些才是!”
前方拓跋清怜关心的话语,又让他的身子颤了颤。
“这独孤盛,这独孤盛,竟然与公主......”
毫不知情的二人并未回身,犹自前行,听闻拓跋清怜的话语,以及那担忧的面容,刘盛开口笑道:“你但且放心,我定不会有事!”
说着,二人也已至阵前,刘盛转过身来,与拓跋清怜面对面,开口说道:“好了,你且先回府吧,我敢死营已朝中溪水进发,我也要率玄甲前去了!”
拓跋清怜并未回话,看着刘盛的甲胄有些不整,她前将一步,来至刘盛身前,伸出柔若无骨的双手,温柔的为其整理了下,说道:“我要在此看着你回来!”
虽然她没有说一个不字,言语之间也是尽显温婉,但其中之意,却很坚定,而刘盛也已懂。
看着犹如妻子一般,为他整理兵甲的拓跋清怜,刘盛嘴角微微一笑,
就在今日下午,他刘盛从拓跋清怜的一番举动中,已经猜出那个正字所代表的含义。
那正字,不是让他做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让他处事堂堂正正不偏不倚,更不是在讥讽他的偷盗行为。
而是正位,正妻之位!
虽然他没明言,拓跋清怜也没明言,但二人心中都已知晓。
刘盛伸出手来,将那为他整理兵甲的小手握住,对其说道:“夜内微寒,你还是莫要在此为好,哎!若你定要如此,那便将此氅披上!”
说着,刘盛将身上的黑色大氅取下,为其披在肩上,抬头说道:“保重!”
说罢,一个翻身,跃上孟小虎为他牵来的战马,牵起缰绳,又看了眼夜中有些模糊的拓跋清怜,刘盛举槊怒吼:“玄甲!”
“必胜!”
“必胜!”
“必胜!”
众人举槊,有些沉闷的大声喝道。
待三声怒喝过后,刘盛大手一挥:“玄甲,渡河!”
“将军令!玄甲渡河!”
“将军令,玄甲渡河!”
“将军令,玄甲渡河!”
遂即,刘盛一马当先,朝着中溪水奔去,随后,余众紧随之。
拓跋清怜无言,双目紧盯着刘盛远去,那咚咚咚踩在中溪水西岸的沉闷马蹄,就如同踩在她心中一般,而那一声声的闷响,也如同她的心跳,为她皇兄,以及那刘盛担忧着……
玄甲军出发已有一刻,飞烟军作为刘盛的第三阵,而第三阵,自古以来就是断后、支援的重要所在,他们在李鹏程的命令下也已开始动身朝着中溪水奔去。
大军出发之后,那原本站着上千将士的位置,已是空荡荡的让人寂寥。
而秋夜的狄那城外没了热源,也变得极具寒凉,让留下的众人不禁紧了紧衣襟。
崔骧上前,对看着中溪水发呆的拓跋清怜说道:“公主殿下,夜内寒凉,易得风寒,公主乃千金之躯,万不可久待,还请公主殿下回府歇息,以待将军凯旋!”
“凯旋吗?”
拓跋清怜呢喃,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凯旋,那我皇兄定会来此,我也应当出城相迎,成与不成,今夜也就见分晓!”
说罢,转过身来,对崔骧面无表情的说道:“崔士子,你且让人在此生火,我与众将同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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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大檀又欲急速战
柔然大营,将士斜躺胡坐于营内,嬉笑怒言不一而足。
大檀账内,柔然将领齐聚。
起先大檀是如匹黎一般想要对拓跋焘发起不休止的进攻,可于陟斤的一言让他放弃了这想法,大檀对于他这个侄子是极为看重的,可以说,其兵法韬略远在他之上。
而现在,日下时分,大檀终于将所有将士重新规整,兵锋已盛。
就此,他认为他现今有三万兵马,而拓跋焘仅存八千余人,这对于他来说,这将是必胜的一局,这又让他又升起了急战速进的想法。
于是,他就在夜内将诸将聚来,想要商讨一番。
但见大檀发出一阵呵呵呵的笑声,对众将说道:“日前,那魏主自不量力,竟妄想以区区三万人马,御我七万大军,岂非以卵击石啊?”
“啊?”
说着,环顾众将,这一声啊,将笑未笑,欲问未问。
众将见之,面色有异,可随后便是哄然大笑,可有几人的笑声中却带着些许尴尬。
“以卵击石?那谁,是谁被独孤盛追的乱跑?”
但以匹黎为首的部众却是真的在笑,毕竟,他们可不是如大檀一般被刘盛追着跑,而是险些将魏主斩于马下,当然,这是对他们来说。
“哈哈哈......”
见众将大笑,大檀也是笑出声来,可随后,面容一板,冷声说道:“我欲传令三军,明日与魏军!一战!定决雌雄!”
说着,大檀面露凶光。
于陟斤见此,连忙上前扶胸施礼,面色严肃的对大檀说道:“可汗,万万不可急战速进呐!”
“哦?”
大檀面色一冷,问道:“大军势盛,何出此言呀?”
于陟斤扶胸说道:“可汗,我军虽众,而勇猛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我军有粮,利在缓守,若能旷待时日,则彼军不战自败,我军若速战急进,正中那魏主下怀啊!”
“是啊,可汗,于陟斤部帅所言甚是,我等当利在缓守!”
阿伏干也出列言道。
随后,又有一小将出列,对大檀说道:“可汗,正如二位部帅之言,若我军速战急进,唯有自取灭亡呀可汗!”
“哼!”
大檀冷哼一声,将欲言话,可账外的一声呼叫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呜......哎呀!”
顺目望来,却是一个柔然将士从马背上率了下来。
见此一幕,帐中有几人面色大惧,而大檀也是如此。
大军未动,尚在商议之时,有将士摔落马来,这对深信玄学的他们来说,这是不详的预兆。
大檀有些紧张的抬目望了望,而账外,此时已有将士赶来,把那摔下战马的人抬走了,众人见此,也就回过身来。
于陟斤看了众人一眼,不曾言话,他知道,此时说话,于己不利,而阿伏干也是极为聪明,如于陟斤一样,闭口不言。
可那小将就不同了,他既不是王庭之人,也不常伴大檀身旁,就连他这个小将,也是因为别帅阵亡从而上位的。
但见小将又前将一步,对大檀扶胸说道:“望可汗三思啊!”
心有担忧的大檀突闻此言,不禁眉头一皱,心中顿生不快,冷声说道:“大军未动,尔等便要乱我军心!”
锵、嚓。
大檀说着,一边将马刀抽出些许,又插回鞘中,一边气道:“真是可气至极!”
那小将不懂得察言观色,见大檀如此,又前将一步,大义凛然的说道:“可汗若是不辨忠言,于战不利啊!”
大檀双目微眯,看着眼前胸膛挺直,一副为你好的小将,他眼中冒出冷光,狠声说道:“左右拖下,将这豁我军心之徒,斩了!”
“是!”
左右之人见大檀有些生气,连忙喝了一声,也便将那小将的双臂抓起,抬着便走。
那被拖着往前走了几步的小将眼中露出惶恐,对大檀大声说道:“可汗不辨忠言,与战不利啊!”
于陟斤见此,连忙喝道:“可汗且慢!”
“可汗!”阿伏干也出声喝道!
大檀转目看去,而那押着小将前去的二人也停步在此。
但见于陟斤对大檀扶胸施礼,待站起身来,对大檀说道:
“可汗,大军方明,三军未战,先斩大将,恐于军心不利呀,不如暂且拘押,以待日后发落?”
阿伏干也扶胸说道:“可汗,于陟斤部帅言之有理!”
而深受溃兵之苦的郁久闾哲茂也连忙说道:“可汗,破魏之后再发落不迟啊!”
“哼!”
见众人为那小将求情,大檀侧头冷哼一声,待回过头来,也便说道:“且将此人锁禁军中,待我破魏之后,再将其治罪!”
“是!”
那拖着小将的人连忙称是,又搀着小将往前行去。
那小将见此,又是连声呼喝:“可汗!不辨忠言,于战不利啊!可汗!”
“哼!”
看着那被拖走的小将,大檀极为不屑,做了一副犹如翻白眼的动作。
随后,对众人说道:“明日,将此部大军布于三方,日中之时,一战!灭魏主!”
“是!可汗!”
有先前小将的以身试法,诸人不敢再多言,纷将出了帐来。
账外,那小将见众人出帐,连忙又喊了起来。
“可汗,不纳忠言,大军必败啊!”
“可汗,不辨忠言,于战不利啊!”
言语中,带着惋惜,带着几许恨铁不成钢。
可众人仅是看了看,也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此人已无可救药!哎!”
想着,众人也便走了,对于此人,他们真是无语了。
可还不待他们走出几步,大营后方突然响起一阵马蹄之声。
“嗯?我部之人不是已尽皆入营了吗?怎还有在外之人?”
阿伏干心有疑惑的念叨一声。
“嘶~”
旁边一人吸了口气,皱眉说道:“难不成,是狄那余众?”
“嗯!”
阿伏干摇了摇头,在他想来,狄那的部众也就千余人,哪有那个胆子敢来冲击这座有着二万人马的大营?
可现实是,那长孙奇已率着五百敢死营的将士正朝这座大营冲来,因他长孙奇的使命,就是为玄甲军破开一道口子。
咚咚咚的马蹄不断靠近,阿伏干皱着眉头,顺声望去,可黑夜中,他什么也没看到。
大营后方,长孙奇左手牵缰,右手提着一杆马槊,面色严峻的盯着那灯火通明的大营,就在即将冲营之时,长孙奇怒喝一声:“掷索!”
一声怒喝之下,身后将士无不从蹀躞带中取出套马索,在半空飞旋几圈,狠狠甩向大营那被称为女墙的木制栅栏。
“嗖”
“嗖”
“嗖”
数十上百道套马索在呼啸中飞跃向前,黑夜中,投掷套马索的众人听闻到些许动静,不待长孙奇发话,他们就已将套马索的这头缠绕到战马的脖子上。
遂即,右手握紧,打马朝侧方奔去,他们之所以将套马索缠在战马脖子上,是因为他们生怕自己的手臂承受不住那种力道。
咚咚咚~
前方之人两侧分散而去,下一刻。
“嗡嗡嗡”
这一道道“嗡嗡嗡”的声音顿时出现在半空。
原来,是套马索被飞奔的将士陡然间拉的直直的,而套马索受此力道,一时间紧绷起来,从而发出些许颤音。
另一侧。
“蹦蹦蹦”
“咔嚓”
“咔嚓”
被套马索套中的女墙顿时发出一道道不堪忍受的声响。
而正在策马奔去的将士也猛然间感到手中一沉,套马索险些将他们从马背上拉扯下去。
好在,他们久做此事,并且也做了防护,将套马索在战马的脖子上缠了一圈,这才不至于让他们摔落马去。
可他们的手掌却也被拉出一道血痕,但他们也顾不得了,连忙又抓起套马索,狠狠打马朝前奔去。
“咔嚓”
“咔嚓”
女墙不断弯曲,下一刻,
“蹦~”
一道女墙被拽飞了出去,霎时间,便引起了连锁反应,一道道女墙不断被扯断、飞离。
话言虽多,可这一切也仅是瞬间。
“咚咚咚~”
长孙奇犹自策马前奔,看着前方已然出现的缺口,他面色一冷,奋力怒吼:“将士们,随吾破营,杀啊!”
“杀啊!”
“杀啊!”
“杀啊!”
众人咆哮,高举马槊,随着战马的前行,身子也不断起伏。
“嗯?究竟是为何人?”
这一阵的喊杀声传来,让阿伏干面色一惊,双目惊恐,还不待他做出反应,黑夜中就已涌现出一群黑甲将士。
“果真是狄那余众?”
见前方一员小将,阿伏干心中惊骇,双目怒瞪,大吼一声:“敌军来袭,众将备战!快快快,敌军来袭。”
极为惊恐的阿伏干一边怒吼,一边朝着他的部曲跑去,他生怕跑慢了,他的部曲会啸营!
“敌军来袭,众将备战!”
“敌军来袭,众将备战!”
阿伏干极为惊恐的大喝响在营中,而柔然众将士也已听闻那大营后方传来的喊杀声,一个个面色惊惧的站起身来,慌不迭就要寻找自己主官。
“王庭乙部,王庭乙部!”
“库仁甲部,库仁甲部!”
“......”
大营内,无数柔然将士慌忙乱窜,一边惊慌的叫喊着,一边随着兵长寻找自家的主帅。
而被大檀聚在账内的主帅才方将离开,哪有那么快就能来到自己部队所在呐?
一时间,营内慌乱不堪,
这主要在于,夜内的敌人,他们不知道有多少。
“何故喧闹?”
听闻账外的呼啸,大檀急忙出帐。
看着慌乱不堪的将士,连忙抓住一人,对其怒问:“何事惊慌?”
“可,可汗,敌军来袭,敌军来袭,已从我大营后方杀进来了!”
被其抓着衣领的将士有些慌乱的说道。
“啊?”
大檀面色一惊,脑袋一晃,连退两步,不可置信的说道:
“怎会如此?这魏主已亲率大军前来,这魏国怎还有援兵?”
说着,大檀面露慌乱之色。
“呼~”
深喘一口气,大檀突然想到什么,喃声道:“难不成,是那独孤盛?”
“他怎敢?”
“他怎敢?”
“以他不足三千人马的部曲,他怎敢?”
大檀的慌乱三连问并没有人为他解答,可他大檀也不是庸才,转瞬间便已回过神来。
他之所以慌乱,并不是害怕后方被袭,而是害怕拓跋焘会趁机与其合击,这样一来,他必败无疑。
“尔等速去迎敌!”
看着营中大乱,大檀唯有对守在账外的部曲发号施令,让他们先行阻敌。
随后,大檀也没耽搁,又对身旁的于陟斤急忙说道:“于陟斤,事不宜迟,快集合我王庭一部,立即压上!”
再对一侯人说道:“速传令众将,让他等防备魏主来袭,快!”
“是,可汗!”
众人也知情势紧张,毫无二话,应道一声是,也便卷甲倍道而去。
而另一边,长孙奇从女墙破口处跃马而来,身后数百骑兵紧随。
待众人飞跃过去,有些断裂的女墙上,已是鲜血淋漓,因那折断处有着倒刺,而战马从上飞跃,难免划破战马的腹部。
毕竟,他们不是刘盛的玄甲军,而是一支轻骑。
这些被女墙倒刺划破腹部的战马在前行几步之后,便已开始滴落些许鲜血,而战马也开始发出一声声的悲鸣。
它们如同人一般,起初受伤是感应不到的,只有事后,才会发觉,它们很想停下片刻来缓解腹部的阵痛。
可事与愿违,它们背上的将士虽然知道它们受伤了,可却也只顾让它们上前,不曾理会它们的痛苦。
因为将士们知道,他们唯有上前,方能存活,若是停留,他与马儿,唯有死亡。
“杀!”
前方的长孙奇一声怒吼,看着满营乱窜的柔然将士,他径直杀来。
“敌军破营了,敌军破营了!”
“破营了,破营了,敌军破营了!”
看着气势汹汹奔来的黑甲骑兵,柔然人慌乱的大叫着,一个个更是开始到处乱撞,直把一些方将聚起的人又冲散一些。
“莫要乱,莫要乱,此来敌军不足三幢,莫要乱!”
从大檀账外赶来的一群柔然骑兵对着前方乱窜的人连声大吼,并将拦在前方的人一一驱逐开来,策马迎向长孙奇的敢死营。
可长孙奇早已得刘盛将令,一旦冲入大营,便四方生火,给魏国援兵发出信号,一个,我们正在攻打柔然大营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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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长孙奇也不与其纠缠,避开其锋头,朝着大营内部分散而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似携飞星纵夜航
就在长孙奇攻入大营四处放火之时,刘盛也已率领玄甲军渡过中溪水,正朝着传出漫天喧闹的大营奔来。
哒哒哒~
孟小虎策马疾驰,赶至刘盛身侧,对刘盛侧头说道:“郎主,吾观之敌营,喧闹异常,定是长孙军主攻入其内,我等可要缓待一时,再行冲杀?”
这是孟小虎深知,重甲骑兵只有在敌我双方呈现纠缠局势的时候,才能起到重大作用,不由得前来相问。
刘盛抬头,冷声说道:“不必,此战,只是让魏主得知,我等已为他牵制柔然主力,他是南下渡河荒干水,还是与我前后袭敌,皆要魏主自行决断了!”
“可魏主要是南下荒干水,那我等岂不是身陷危局?”疾驰中的孟小虎皱眉说道。
刘盛侧头冷言:“并非,若魏主渡河荒干水,我等尚有两条退路,其一,可一路杀出去,顺着荒干水南下,与魏主合于一处,可这非我所想。”
“那其二呐?”孟小虎疑问。
“这其二啊,便要依仗李鹏程的飞烟军了!”
“飞烟军?”
孟小虎皱眉,对于李鹏程,他孟小虎并不是太过信任:“此话何解?”
“哼!”
刘盛侧头笑看孟小虎一眼,说道:
“我留飞烟军断后,便是接应我等,若我军杀入营中已有三炷香的时辰,而魏主又未曾前来,那我也唯有退守中溪水东岸,依仗飞烟军手中之物来阻敌西来!”
“便是郎主所说的那五里雾?”
“嗯,正是此物!”
闻言,孟小虎面色一缓,中道之战,五里雾之威,仍历历在目。
而被刘盛寄望颇深的飞烟也已正在渡河,可他们渡河的方式却不同与他们,而是将双手高高举起,那手中,正是蹀躞带。
因为他们知道,这五里雾的粉末,是沾不得水的。
于此同时,屋窦城,步六孤的援兵已在屋窦城内吃过夜食,本想在此休息一夜的受洛跋却被秦无殇找上门来。
“秦使君夜内来此,是有何贵干啊?”
看着眼前的秦无殇,受洛跋没好气的说道,对于秦无殇,他心中还是有些芥蒂的。
毕竟,他现在还只能算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远非他官至太子太保无论是心性、还是为人处世已成熟稳定的时候,现在的他,还达不到喜行不言语色的地步。
而秦无殇见状,却也不曾理会,只是严肃的对其拱手作辑,冷声言道:“且容无殇称公子为一声将军!”
“嗯?”
听闻此言,受洛跋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喜,只道这秦无殇又在玩什么花样。
皱眉看来,但见秦无殇已站起身,面色严肃的对他说道:
“作为将军,且不说食君俸禄,便说身为将军,统领一方将士,也应当为君分忧,今,我大魏有难,国主遭劫,实乃刻不容缓,然,将军却欲在此耽搁,这是何道理?”
秦无殇言语激昂,右手指着他,胸膛略有起伏,可见心中极为气愤。
受洛跋见此,双眼微眯,对于秦无殇言及于此,也只道是秦无殇是在担忧那护军将军的安危,而不是魏主的安危,也便冷声说道:
“是何道理?那吾便与你讲讲是何道理!”
说罢,受洛跋站起身来,来至秦无殇身前,双目冰冷的看着他,开口说道:
“也正如你所说,现今战局危急,我部将士此去支援,一旦大军抵达,便是大战不休,若我军星夜兼程而往,可还有时日让我军将士修养?”
说着,受洛跋双手一摊,面目冰冷的反问。
秦无殇见此,伸手欲言,可那受洛跋还不待秦无殇说话,便又冷声说道:“难不成,秦使君是欲让我以此疲惫之师迎战柔然大军吗?”
秦无殇张口欲言。
“若是如此,你秦使君将我军将士的性命置于何处?”
受洛跋的话,又将秦无殇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哼!”
受洛跋说罢,冷哼一声,朝秦无殇觑将一眼,挥袖回返。
可就在他欲要坐下之时,秦无殇竟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呵呵,我大魏国主,自闻柔然南下,仅仅三日便已至云中,若依将军之言,我大魏国主岂不是如无殇一般,妄顾我大魏将士的性命?”
“呵~”
冷笑一声,说道:“若将军如此认为,殇无有二言,但请将军可要三思而后行,哼,我大魏国主尚能三日来援云中,而我朔方,呵呵,却要两日。”
“嗯?”
受洛跋心有不快,侧头怒视,欲要言话,可秦无殇却也如他此前一般,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将说道:
“这两日便两日吧,与殇而言,无伤大雅,但对我大魏国主来言,却是极为重要,将军可曾想过,殇来此已有一日。
日前,那柔然大军便已将我大魏国主围困于白道城下,若我等明日再行进发,呵呵......”
说着,秦无殇又轻笑一声,遂即,面色一板,极为激动的对其指头怒喝:“你安能知晓,我大魏国主是否亡矣?”
“哼!”
重哼一声,又抬手说道:“若我大魏国主亡在此处,我大魏必将陷入战乱之中,北方柔然,西方夏与秦国,东方燕国,南方刘宋,此五国,安能坐视不理?让我大魏重归于静?”
“呵呵!”秦无殇怒极而笑。
“以我看,他们定会趁机攻我大魏,而我大魏遭此五国攻伐,必将亡国,若得此局,便是汝之罪也!”
“哼!”
秦无殇拂袖冷哼,转过身去,侧回头,冷声言道:
“我大魏生存与否,皆在汝一念之间,若汝尚且如此按兵不动,不听无殇之言星夜驰援,恕无殇不敢苟同,就此告辞,亡国之罪,汝便一人承担!”
说罢,秦无殇气愤的挥袖离去。
而受洛跋却也被秦无殇的这一番言语给吓住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少年,哪里能承受得着这亡国之罪呀?
当然,这也是秦无殇把此话夸大了,五国之中,燕国是小国,不会来,南朝刘宋值新皇未继之时,也不会来,而后秦更是被夏国所牵制,也唯有夏国和柔然会趁机伐魏。
但仅是如此,也能让魏国亡国,他受洛跋虽然想不到此中之事,却也知道柔然和夏国是魏国的世仇,一定会来。
之前他之所以决定要在此过夜,是因为他阿父步六孤俟和他说,魏主来此是为假,对于救援刘盛,他们可不会怎么放在心上的。
可现今他阿父不在身边,而秦无殇又是那一副笃定的模样,这让他有些模棱两可,不确定魏主拓跋焘到底是否真的来了,并且,秦无殇说的亡国之罪皆在他身,也吓了他一跳。
看着秦无殇将要迈出堂外,他连忙伸手喝道:“秦使君且慢!”
“怎么?将军可是要发兵?”
秦无殇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来,虽然他先前的话多半是在吓唬这少年,可却也有三分真,他不去救援,魏国将亡是真,可这亡国之罪,是怪不到他身上的。
“这!”
见秦无殇面无表情,受洛跋心中更是倾向于那拓跋焘就在白道城了,开口问道:“单于当真来援了?”
“当真!”秦无殇冷声回道。
“那殿下和护军将军?”受洛跋又问。
“你去得便知!”秦无殇朝其觑将一眼,连忙又转过头去。
见其如此,受洛跋踌躇一番。
片刻,银牙一咬,心道:“早一刻晚一刻总归是要去的,若他秦无殇所说为真,也不妨赶夜路了!”
想罢,抬起头来,对秦无殇说道:“若如秦使君所言,我当星夜赶程,可若秦使君之言为假......”
“请取吾头!”
秦无殇颇为豪气的大手一挥,对此,他很有信心,毕竟,那魏主是当真被围困与白道城下。
“好,那便一言为定!”
受洛跋站起身来,对外呼喊:“来人,传我将令,星夜启程,前往狄那!”
刚跑进堂内的将士突闻此言,忙停下脚步,也不再往前,对受洛跋施礼言道:“是,千将!”
说罢,侧头看了眼面带笑容的秦无殇,带着些许疑惑快速离去。
不多时,在秦无殇的忽悠下,这一支三千人马的部队开始在黑夜中前行。
秦无殇策马在前,为大军引路,身后火把点点,一时间,他好似携带飞星纵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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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大营内,一片兵荒马乱,这是真的兵慌,也是真的马乱。
长孙奇所部,自入了大营便点起无数大帐,让得柔然大营升起漫天大火。
而此时,轰隆隆的马蹄响彻在长孙奇的后方,可他听到这个声音不仅没露出恐惧,反而一脸的喜色,又将马槊刺穿前方一个乱窜的柔然将士,怒喝一声:
“玄甲已至,众将听令,喝!”
“玄甲已至?”
“玄甲已至?”
“玄甲已至?”
长孙奇的怒喝,让听到的众人无不心中念叨了一声,遂即,便爆发出非比寻常的肺活量,奋力咆哮:“我大魏援兵已至,众将杀敌!”
“我大魏援兵已至,众将杀敌!”
“我大魏援兵已至,众将杀敌!”
“......”
一声声的咆哮声,让本就慌乱的柔然人更是慌乱了。
“援兵?他们有多少援兵?”
“大魏来援兵了,我们能抵挡的住吗?”
“魏军已杀入营中,又有援兵到来,今日,我是否将亡?”
无数柔然人的心中冒出这般想法,却也有被幢主聚集起来的将士,他们也有如此一想。
轰隆隆的马蹄却不会理会他们的恐惧,犹自带着打雷般的声音渐进。
下一刻,一位全副武装的将军飞跃女墙,朝着营内杀来。
火光之下,细看其人,正是刘盛,而其身后,是头戴狻猊兜鍪的孟小虎。
“杀!”
冲入营内,刘盛不曾多言,大喝一声,便朝着柔然人最多的地方冲去,他知道,他只有五百玄甲,他必须将战果扩大到最大化。
对他来说,人多的地方,就是恐惧最小的地方,他必须将这些人驱散,让他们因自恐而逃去,唯有如此,他的压力才会减小。
玄甲军连连怒喝,将手中的马槊朝前伸出,随着刘盛不断往前冲。
一路上,逃窜的柔然人无一幸免,哪怕是躲过马槊的刺穿,也会被沉重的马蹄踩碎。
待玄甲军冲来片刻,漫天大火的映照下,玄甲众人的面孔映入柔然人的眼中。
其中,有柔然将士见过孟小虎这一位邪将,现今再一见,便极为惊恐的大声叫道:
“此是重甲,此是重甲!”
“快快散去,此是重甲!”
将士慌乱的叫声让余众瞪大了眼睛,有如同那将士一般见过孟小虎的人也连声慌道:
“此乃重甲,诸郎散开!”
“此部日前曾将我王庭二万余人击溃,其兵锋不可挡,快散开!”
“重甲?”
幢主双眼一瞪,看着朝他冲来的玄甲军,那带起的气势让他有些惊恐,连忙下令:“快散开,快散开!”
可他环顾四周,众人早已开始朝四周逃窜,见此,他也连忙朝一侧策马飞去,他可不敢试其锋芒。
刘盛的冲来,可以说,让无数聚集起来的柔然将士如惊弓之鸟一般四处飞散,
而长孙奇则是到处游走,有敌人追来他就跑,跑不掉就反身杀敌,他的使命只有一个,点火,但大营也开始染血。
柔然人在如此乱糟糟的情况下,早已开始出现逃兵,但更多的,是被各自的将领聚合起来,尤其是阿伏干和于陟斤的部曲,此时已聚起大半。
刘盛策马在大营内横冲直撞,直将大营搅和的乱七八糟,可下一刻,他双目微睁。
他前方出现了一支并无慌乱之色的部曲,其带头人,和他有一面之缘。
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他和柔然罢兵言和的那一日,大檀亲自来互易之处,而随大檀左右的,就是其人。
这人,就是柔然大将于陟斤,但刘盛并不知道他就是于陟斤,这一位在史书上有记载的柔然‘名将’!
虽然刘盛不知道他于陟斤,但他于陟斤可是知道刘盛就是独孤部的可汗--独孤盛!
“哼,原来如此,我道魏国怎还有援兵呐?原来是你独孤盛!”
于陟斤冷笑一声,马槊朝前一指,怒道:“众将听令,歼灭此军!”
“呵~”
听闻前方之言,刘盛冷笑一声,举槊怒吼:“玄甲!”
“必胜!”
“必胜!”
“必胜!”
玄甲将士也看到了朝他们冲来的柔然人,纷纷怒吼一声,随着刘盛冲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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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与柔然“名将”的第一次交锋,就在这大营即将展开。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拓跋焘:我来了
柔然大营升起漫天大火,处于三方围困中的拓跋焘早已发现端倪,并登上土丘望来。
看着那漫天大火下的柔然大营,拓跋焘眉头微皱,回身看了眼众将,开口说道:“诸公,柔然大营腾起大火,可知为何?”
众将听此,又朝那柔然大营看了几眼,只见韩茂眼珠晃动,若有所思。
而陆真见此,则一步上前,对拓跋焘说道:
“回单于,若真所料不差,定是朔州伯得知单于被围困在此,因而起兵夜袭柔然大营,以为我军取得一线生机!”
韩茂上前言道:“不错,单于,茂也正有此想,如若不然,那便是柔然人的诱敌之计也!”
说罢,韩茂朝陆真看了一眼,心道:你陆真虽然也猜得少许,但我韩茂看到的东西要比你陆真的多。
“哦?”
“何出此言?”
拓跋焘双目微瞪,原先,他也如陆真一般,认为是刘盛引兵夜袭,若是如此,他应当率军前去迎战,与刘盛合力一处,破其大营。
可韩茂的话,让他心中一凉,只觉得其中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回单于!”韩茂拱手作辑。
顿了一下,环顾四周,这才言道:“若非朔州伯夜袭其营,那便是柔然自毁大营,其,无非是想引我军出战罢了!”
“哦?如你一说,还真有这般可能。”
拓跋焘点了点头,又道:“以你之见,可是这柔然人想让我等认为是朔州伯夜袭其营,从而让我等率军前去,而其则发兵来攻,或于半道伏之,歼我于一役?”
“不错!”韩茂回道,
“哼!”
拓跋焘冷哼一声,说道:“好,好啊,这柔然,果然不乏有识之人。”
说罢,又对韩茂问道:“那如你所言,我等当如何为之?”
韩茂双目微低,对拓跋焘的此问,他不敢乱言,可他又不知道刘盛是否真的来援,若是为真,这将是他们唯一突围的机会,而一旦放过,他们可就难了。
可若是柔然人的计谋呐?他们也定会败亡于此。
“哎!”
韩茂心中叹息一声,想道:“若非柔然看得紧,让我军侯人探不得其营,也不至于此啊!”
想着,韩茂便决定对拓跋焘说一个比较保守的做法,毕竟,说对了,那还好,说错了,那他就有大罪,由不得他不保守。
于是,他就说道:“回单于,以茂拙见,我等当先遣侯人前去,余众则静观其变,若其营当真被袭,那我军侯人也定会探得,若不曾得见,那便是柔然之计也!”
“不然!”
韩茂的话方将出口,陆真便伸手上前,否定了韩茂的话。
拓跋焘见此,转头看向陆真。
“回单于,不论是朔州伯前来,还是柔然之计谋,我等都应当前去,如此一来,若当真是朔州伯接应我等,我军也好就此杀出。
而属下也知晓,朔州伯一部,月前曾在中道与柔然一战,这中道之战,柔然数万兵马南下,而朔州伯仅凭一部人马便将其阻拦,朔州伯之部众,定是损失颇重。
此前,朔州伯更是连续几日与敌交战,其部兵马已是不多,若此番袭营之人,当真是朔州伯一部,那定不可久矣。
而我军也已快至山穷水尽之时,以真拙见,我等何须顾忌?
若当真为柔然之计,那我等便将计就计,率众挥杀,夺我生路,如此,才为上策,望单于明鉴!”
陆真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语,将此中事分析的很透彻,显然,他并不是没看出其中的端倪,而是不想去打击军中士气罢了。
可以说,他与韩茂不同,韩茂是胡汉之人,虽然很多人都说韩茂是东汉司空韩棱的后代。
但很显然,北魏是不会有纯汉人担任武官的,那绝男事(房事)的王慧龙就是榜样。
而他陆真,却是实实在在的胡人,虽然他如拓跋一部一般,遵循汉礼,却也保持着胡人的攻击性。
如果说韩茂是保守派,而他陆真就是激进派,当然,他这个激进,只是相对而言,他并非无脑,只是具有攻击性罢了。
韩茂见陆真出来说话,细想一番,见其分析的很是到位,也就退守一旁,不再言语,剩下的,就看拓跋焘怎么去决断了。
而拓跋焘此人,也如陆真一般,是一个极具攻击性的国君,陆真的一言,也正说到他的心坎上,
但见他想了想,也便说道:“好,那便如陆郎所言!”
说罢,转身怒喝:“传令三军,即刻发兵,攻打柔然大营!”
“是,单于!”
众将怒喝,转身离去。
于此同时,柔然另外两处营内也已看到西方大营的漫天大火。
柔然别帅便度所在的东方大营,那便度正在登高远望,看着那大火漫天的西方大营,他心中极为不安。
“难道是魏国又来援兵了?”
便度如此想着,先前,他被拓跋焘从参合径赶至白道城,又在白道城下与长孙翰大战一番,所剩兵马早已不多。
现今的东方大营中,属于他的本部兵马更是少之又少,全是他在白道城中聚集起来的溃兵。
对此,便度是没有丝毫安全感的,毕竟,这些人不是他的本部兵马,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闹出乱子来?
而匹黎所在的北方大营中,匹黎也正在望着大火漫天的西大营,只是他心中却有很多想法,可不管他有多少想法,最终指向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魏主,是否会起兵前去?
想着,匹黎大喝一声:“传令三军,起军备战!”
“责令侯人,前去便度大营传我将令,让便度率军围拢魏军大营,若其起兵而去,定要追其尾,势必要将魏主留在此地!”
“是,汗王!”
中溪水西岸,无数狄那民众、刘盛所部的女郎,还有前来“投奔”的王慧龙与崔骧,更有那武威公主拓跋清怜。
此时,他们一群人正看着大火漫天的柔然大营,心中又喜又忧。
喜得是,柔然大营冒起此火,定是被将军/酋帅/可汗攻入其中,若是援兵与其夹击,定会破此一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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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忧的是,那援兵,会来吗?
而拓跋焘已用他的行动回应着,我来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魏军袭来
人一满万无边无岸,还是那句话,这不是说说的,这座柔然大营中,聚集着柔然三分之二的人马,那是足足近二万人。
可,成也人多,败也人多,若恐慌足够大,这也将是威力无比的啸营,可若被其稳定下来,那也是刘盛仅凭这五百玄甲杀到手软也杀不完的人。
虽然,长孙奇的敢死营已完成他的使命,并前来相助刘盛,可刘盛面对的,不是庸才,而是于陟斤。
玄甲军与其部厮杀片刻,刘盛才知道,这支柔然人的部曲,不同寻常,
哪怕他的将士是以一换三,但他也是亏的,因为他人少,而柔然人却源源不断的前来增援。
此时的大战已持续良久,约摸着,也快到刘盛定下三炷香的时间了。
因玄甲军被于陟斤部阻拦片刻,虽然玄甲威猛,在其阵来回穿凿了几回,但仍旧未曾将其战心破去。
反而是不断赶来的柔然人让他们士气大震,因为他们看到了,此来袭营的,只有这一支部队,并非魏国大军。
时间缓逝。
柔然人开始往刘盛的后路切来,想要将刘盛围困在此,而刘盛见状,也是知道,他以尽力了,就在他欲要离去之时,一阵鼓声突然响彻在夜中。
但闻: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冲锋鼓从大营前方传来,并伴随着道道喊杀声。
而大营前方的柔然将士也登时出现一片骚乱,纷将大吼:“魏军来袭,魏军来袭!”
“营前魏军来袭!”
“营前有魏军来袭!”
一位形色匆忙的将士策马来至于陟斤身边,对其快速说道:“部帅,魏主一部,已倾营来袭!”
说着,这将士将手指向大营东方。
“嗯!”
于陟斤鼻孔张大,重喘一声,并无慌乱之色,连忙下令:“传令后军,随我前去阻敌,余众,速将此部拿下。”
说罢,于陟斤便调转马头,朝着大营东方奔进,因为那里的敌人,才是他们最为重视的,而刘盛的玄甲,已快呈陷阵之局。
一时间,柔然营内大军频繁走动,一小支部曲围拢着左冲右突的玄甲军,大军则是奔向东门。
刘盛见此,就已知,那拓跋焘不负他的期望,已率兵前来。
想着,刘盛大吼一声:“众将,只管奋勇上前,我大魏国主就在前方,我等当与国君合兵,势破此营!”
无数将士突闻此言,一个个精神大震。
“国君在此?”
“国君在此?”
“救驾之功?”
“杀啊,势破此营!”
“势破此营!”
还不待刘盛的玄甲军发出怒吼,那边的长孙奇就暴怒一声,奋勇向前,看那柔然人,就如杀父仇人一般。
而众人见之,还以为长孙奇想要获那救驾之功。
其实,他们都误会了,长孙奇如此,并不是因为魏主在此,而是他想到,若是魏主在此,那他阿父,也一定在此。
因为,那二王之中,有一人,是他阿父,他的本名,也不叫长孙奇,他的出身,是隐瞒过的,至于他的身份,也得看有没有时间再去诉说了。
得益于刘盛的怒喊,众将士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开始不要命的朝前涌去。
“杀啊,我大魏国主已率大军前来,众将士,速速杀敌!”
“速速杀敌!”
“势破此营!”
“势破此营!”
“......”
刘盛的将士纷纷爆出怒吼。
柔然大营,东门外,不远处。
自陆真说出一言后,拓跋焘就已开始率着大军进发,一路上,可谓是提心吊胆,生怕半路杀出一支伏兵来,可显然,是他们多心了。
可就是这样,反而让拓跋焘他们有些心急如焚了,因为他们生怕刘盛的部曲坚持不到他们的到来。
于是,拓跋焘一行是急赶急得赶来的,看着那厮杀漫天的大营,拓跋焘面色一喜,而众将也是如此。
面对有利于己的局势,他们却也不敢耽搁,随着拓跋焘的一声令下,冲锋鼓不断敲打,所有轻骑顷刻出动,直冲大营而来。
轰隆隆的马蹄声不断靠近大营,受大檀之令,早已有数位将领严阵以待,防备着魏主前来。
听着前方传来的声响,一位位将领大声怒喝,则令将士迎敌。
话落不久,魏国大军便带着雷霆气势冲来,这一股气势,比之以往却甚之又甚。
因为所有魏国将士都知道,不破此营,他们唯有一死。
而现今,那朔州伯不顾自身,以残存部曲夜袭十倍二十倍于他的柔然大营,就是为了给他们创造一个机会,一个突围的机会,他们安能不去珍惜?
所谓衰兵必胜,他们现今,就是无粮的衰兵。
“杀啊!”
一个冲锋在前的魏国士卒大喝一声,随着这人的一声怒吼,无数将士纷将效仿,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在营外。
飞奔中的他们很想先射上几箭,但奈何,他们的箭矢,早已在这战场上消耗殆尽,已无箭矢再给他们用,他们唯有拿着马槊、提着马刀往前杀去。
为此,他们将要承受柔然人的三轮飞矢,但他们毫不畏惧。
嗖嗖嗖的飞矢在柔然将领的怒喝下朝他们袭来,前方策马狂奔的魏国将士毫不理会,因为他知道,箭矢是不会落在他身上的。
所有大战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箭矢,只会朝着人群密集的地方去射,而不会射最前方与最后方之人,当然,登城战除外。
前方急速狂奔的魏国将士眼看着要撞击营门,他们纷将武器束好,从蹀躞带中取出套马索,如长孙奇一部一般,将套马索套向女墙,以及那拒马。
瞬间,一个个套马索在咻咻咻的飞舞中套向营外之物,他们也不管套中没套中,就已策马朝侧方奔去。
大营外的女墙、拒马,顿时被拉开许多,露出里面严阵以待的柔然将士。
那枪槊林立的场面,很是让人担忧,若是撞上去,谁能生还?但魏军却悍不畏死的向其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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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马蹄飞速向前,将士杨刀举槊,纷纷怒吼:
“儿郎们,破其大营,杀啊!”
“杀啊!”
嘭嘭嘭~
噗呲
噗呲
霎时间,双方撞击,一时间人仰马翻,血沫横飞......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魏可以无公主!
柔然因被刘盛夜袭,心中尚未自安,从而士气不高。
而魏国则反之,他们将此一战视作性命之战,因此,他们的士气是极为高昂的。
双方在营门大战良久,魏军一路艰难突破。
不知何时,从魏军后方竟传来一片喊杀声。
“杀向大营,活捉魏主!”
“活捉魏主!”
“杀啊!”
黑夜中,视野有阻,拓跋焘看不清到底是何人在追其尾,但在他想来,也无外乎那东、北二营之人。
拓跋焘牙齿紧咬,脸色紧绷的朝后方怒瞪一眼。
“锵~”
他抽出腰间马刀,朝前挥砍,面目狰狞的咆哮一声:“前军听令,尔等只管奋勇向前,与朔州伯一同夺我生路。”
“是,单于!”
众将怒喝,还不待他们下令,前军将士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奋勇前去。
“杀啊!夺我生路!”
“夺我生路!”
“夺我生路!”
轰隆隆
无数马蹄飞腾,疾驰向前。
拓跋焘左手牵缰,右手马刀再朝后一挥,怒吼:“长孙崇,率后军,回身死战,保我后方无忧!”
“锵~”
长孙崇并未回话,将马刀抽取,朝前一挥,大声怒吼:“众儿郎,随吾回身死战,保我后方无忧,为我前军将士赢得时间夺我生路!杀啊!”
“杀啊!”
轰隆隆
“杀啊!”
轰隆隆
“杀啊!”
轰隆隆
一片喊杀声中,后军之人尽皆回身,随长孙崇一同策马前去。
随着战马奔腾起来,那沸腾的呼啸声中,将士的呼喊也只闻得一声:“啊”,再也听不到那前面的一个‘杀’字。
看着长孙崇已带人前去,拓跋焘又将马刀举起,对众人呼喝:“中军听令,随吾向前!”
“杀!”
拓跋焘狠喝一声,将手中马刀朝前一挥,面色狰狞的朝着柔然大营奔去,余众见状,连忙抽身紧随。
登时间,大营内外,将士为生命发出怒吼,战马的马蹄为其奏乐,在这黑夜中,唱响一曲热血篇章,这是血染的篇章。
阵阵厮杀中,塞外东岸,秦无殇急得满头大汗。
“哎呀,将军,你怎不待无殇回返呐!”
战马上的秦无殇若不是还要牵着缰绳,定会捶胸顿足,他看着那升起漫天的大火地方,就已知道,肯定是他家将军为救魏主,从而铤而走险了。
想着,秦无殇一手指着红光漫天的天际,面色焦急的朝后狠喝一声:
“众将,可曾见得那大火?那定是我家将军未曾见我回返,已是铤而走险,夜袭柔然大营,以让我大魏国主冲出重围,可我家将军兵少将寡,定不可久矣,诸公,快随我前去,莫要迟疑!”
“驾”
“驾”
“驾”
喝罢,秦无殇也不等他们回话,抄起鞭子就狠抽马臀,快速朝着塞水栈道奔去。
“阿干?”
“阿干?”
步六孤石跋与步六孤归兄弟二人看向步六孤馛。
“莫要多言,传令三军,快马加鞭,速速跟上秦使君!”
步六孤馛见秦无殇那焦急的模样,以及那大火烧透天际的地方,心中就已知晓,那秦无殇,并未说慌。
“是,阿干!”
兄弟二人领命,遂即大喝:“众将,我大魏国主正在突围,快随吾等压上,救我国君!”
轰隆隆~
众将虽然心中惊骇,却也无言。
“啪~”
“啪~”
“啪~”
飞速疾驰的三千将士狠狠甩起马鞭,使得坐下战马发出悲鸣,其速也陡然加快。
“玄甲三队,速去救援将军!”
方渡过塞水栈道,秦无殇便对独孤昊狠喝一声!
“是,军师!”
独孤昊想也不想的应道一声,好在,他们的战马早已在随秦无殇前去朔方的时候,就已换成无马铠的战马,若不然,那速去就是一个笑话。
————————————————
柔然大营中,刘盛带着仅剩的二百玄甲军一路向前涌进,所过之处,无不鲜血飘洒,
此刻,所有玄甲将士的身上,早已如同血雨淋过一般脏乱不堪。
“噗呲~”
刘盛一杆马槊刺穿一人,朝左挥去,将还在痛呼的柔然将士甩到一旁。
“啪嗒”,柔然将士摔落在地,刘盛身侧的玄甲又代其前行。
“呼呼!”
略有喘息之机的刘盛重喘,抬目一望,只看得前方柔然人已是稀少。
“夺我生路!”
“夺我生路!”
隐约中,道道呼喝从其后方传来。
“什么声音?”
刘盛眉头一皱,遂即,将马速减缓,示意余众上前,把他护卫在中间,这才侧耳静听。
但闻一声怒吼:
“众将快快上前,夺我生路,朔州伯已从后方袭来助我等破敌!”
刘盛双目一瞪,面色一喜。
“大魏援兵!”
“拓跋焘!”
脑中情不禁的冒出这两个字,刘盛嘴角微微一笑,遂即,面容一板,高举马槊,大吼一声:“大魏护军将军在此,我大魏将士,速速破敌!”
又将喝道:“众将听令,随吾喝:大魏护军将军在此,我大魏将士,速速破敌!”
余众听闻,也无二话,纷将喝道:“大魏护军将军在此,我大魏将士,速速破敌!”
“大魏护军将军在此,我大魏将士,速速破敌!”
“大魏护军将军在此,我大魏将士,速速破敌!”
“......”
这一阵呼喊声,响彻大营四方。
魏军某一处,陆真眉头一皱,他好似听到些许动静,留神静听,但闻:
“大魏护军将军在此,我大魏将士,速速破敌!”
“嗯?”
陆真双眼一瞪,面露喜色,连忙打马上前,对拓跋焘大喜说道:
“单于,前方有将士呼喊,我大魏护军将军在此,想来,那朔州伯就在前方啊!”
“嗯?”
闻言,拓跋焘眉头一皱,侧耳倾听。
隐约间,他好似听闻从大营内传来:“大魏护军将军在此,我大魏将士,速速破敌!”
“好!好!好!”
拓跋焘面目通红,连道三声,遂即,大声怒吼:“众将听令,朔州伯就在前方接应我等,诸君,速速杀敌!势破此营!”
正在冲击柔然人的魏国将士突闻拓跋焘的怒喝,心中一颤。
“护军将军?”
“护军将军?”
遂即,纷纷面露大喜,有些人更是去倾听,而他们也隐约中听到了玄甲军的呼喝,一时间,魏军士气大震。
“儿郎们,我大魏护军将军就在前方,我等速速凿穿此阵,与将军汇合!杀啊!”
“速与将军汇合,杀啊!”
“速与将军汇合,杀啊!”
得知刘盛就在前方,魏军爆发出非比寻常的战斗力,而柔然人听闻此言却是相反,直被魏军杀得节节败退。
而刘盛更是怒喝连连,又将带头冲锋。
不知多久,厮杀声逐渐接近,刘盛知道,魏军也知道,他们已经快要汇合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刘盛却将马槊朝后一挥,面色狰狞的咆哮一声:“众将,回身死战,夺我生路!”
玄甲闻之,纷将调头,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回身厮杀,因为,他们一路冲杀过来,只是凿阵,并不是将所有柔然将士灭杀。
此时,柔然将士已快将他们的后路封死,而封路之人正是阿伏干一部!
“杀啊!”
咚咚咚~
玄甲军猛然掉头,开始反身冲杀,而另一边的魏军,也已冲开柔然阵型,顺着刘盛杀来的路线紧随其后。
两支兵马,就此汇成一股,不过一个是在前,一个是在后,一个是仅有二百人的重甲,一个是浑身带伤的轻骑,轻骑中,也就后方之人无伤了。
“诸部上前,势必将魏主留在此地,一战,挫其精锐!”
大檀于后方责令各部兵马纷纷压上,刘盛的势头,陡然间变重。
————————————————
狄那城东门,中溪水西岸。
“殿下,暖暖身子吧!”
柳瓶儿见拓跋清怜身子有些颤抖,还以为是被夜中寒风吹拂所至,被刘盛安排照顾公主的她,不禁为拓跋清怜取来一碗热水。
“哼!”
拓跋清怜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柳瓶儿,哀声说道:“身寒足矣,可心中凉意,岂是温水一杯可以驱散的?”
“哎,你且自饮吧!”
说着,拓跋清怜又看向那大火燃烧的地方。
“这?”
柳瓶儿看了看拓跋清怜,又看了看手中的陶瓷碗,有些茫然。
咚咚咚~
突然间,一阵马蹄传来,众人回头望去。
初闻:马蹄声声如雷鸣,再看:火星点点如飞星。
此一幕,众人心态皆不同。
有大叫敌军来袭者,让众人引起些许骚乱。
有面色阴沉者,想要决一死战。
有知秦无殇前去求援者,心中带着些许希冀。
而拓跋清怜与柳瓶儿,就在其中。
王慧龙急忙来至拓跋清怜身边,对她焦急说道:“殿下,还快快请入城,若是敌军来袭,那就大事不妙了!”
“不必!”
“殿下?”
焦急的王慧龙嘴角微张,有些不敢置信。
“莫要多言!且看来人,到底是为何人!”
拓跋清怜伸手冷言,将其制止,她知道,若是敌军来袭,这进城与否已无甚重要,仅凭这狄那余众,是怎么也防守不住的。
而她皇兄与刘盛,也就再无生还的可能,她,心中也将再无生志,唯死相随。
咚咚咚~
拓跋清怜的话方将落地,那黑夜中就突来一骑,这一骑,让得柳瓶儿面色大喜。
“殿下,是秦军师,是秦军师,定是秦军师带龙骧将军的援兵来了!”
“嗯!”
拓跋清怜面露微笑,身子有些发软,这大起大落的太快,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呵呵!”
柳瓶儿轻笑一声,看着那如同携带飞星纵马前来的秦无殇,不禁念叨了一声:“军师当真是似携飞星纵夜航啊!”
哒哒哒~
话音未落,秦无殇至前,看着眼前的女子,焦急的秦无殇也未失了礼数,先是对拓跋清怜拱手作辑,再是说道:“殿下,如今战局如何?”
咚咚咚~
不待拓跋清怜回话,又是一阵马蹄传来,却是步六孤三兄弟前来,看着那前方的少女,三兄弟心中大骇。
“果然是武威殿下!”
想着,三兄弟翻身下马,快步前来,对拓跋清怜扶胸施礼:“步六孤馛/步六孤石跋/步六孤归,见过武威殿下!”
“哎呀,莫要多言了,无殇斗胆,还请殿下快快说来如今战局如何了?”
心急如焚的秦无殇对几人快速说道,如今战事已起,他也不怕得罪这位公主了。
秦无殇一言,让拓跋清怜也顾不得三兄弟了,连忙开口说道:
“将军为救我皇兄,在初夜时便聚兵于此,约一个时辰后便分兵渡此河东去,而现今,已是中夜,此中战局,我不曾亲往,也便无处得知。
但将军人少,怕不得久持,想来,已是凶多吉少,为以防万一,还请秦军师与步六孤的阿郎随我速去救援我皇兄与护军将军!”
“啊?国君当真来了?”
三兄弟心中大骇,各自对望一眼,原来,他们还是有些不信魏主亲来的,可现今,此话出自拓跋清怜的口,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而说完此话的拓跋清怜身子微欠,铿锵说道:“武威,拜谢诸君!”
“公主殿下要亲去?”
秦无殇从拓跋清怜的口中,却是听到了另一个信息,这殿下是在说随她前去,而不是让他们前去。
“啊?殿下要亲去?”
“殿下?”
“殿下?”
听秦无殇此言,正在庆幸他们信了秦无殇的话,从而赶来的步六孤三兄弟也纷将脑袋抬了起来。
回想拓跋清怜的话,还真是如秦无殇所言,这殿下是要亲自前去啊。
可,这战场不是儿戏啊,虽然,他们也没经历过多少次战役,但总归是见过血的,可这公主呐?
他们心中不禁有些打鼓。
拓跋清怜见他们如此,并未搭话,而是转身怒喝:“责令,娘子军倾城出动,随我杀向柔然大营!”
“是,殿下!”
“是,殿下!”
“是,殿下!”
众女卫纷纷言喝,而娘子军的主官也是她之前的女卫担任,由此,她完全可以调动这一支为数不多的娘子军。
“殿下?”
“殿下?”
见拓跋清怜果决的言语,众人前将一步,欲要劝阻。
拓跋清怜面色严肃,指着对岸的柔然大营,说道:“诸君莫要多言,现今我皇兄身陷重围,我大魏可以无公主,但不可无国君,武威虽不勇,但尚有一战之力,此行,我定要前去!”
说罢,拓跋清怜面容一板,冷声喝道:“众将听令!”
见其如此,众人虽然无奈,但心中却也生起一股:‘公主尚且冲锋在前,我等也当誓死救出国君!’
想着,众人施礼言喝:“请殿下明令!”
“请殿下明令!”
“请殿下明令!”
拓跋清怜大声喝道:“入得战场,诸君只管奋勇向前,救我大魏国君,莫要理会与我!此战,不救国君,誓不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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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救国君,誓不回返!”
“不救国君,誓不回返!”
“不救国君,誓不回返!”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夺我生路
“众将听令,快快向前将魏军拦住,莫要让其从我部之下突围而出!”
阿伏干见众将士有些畏惧,奋力怒吼,并将马槊朝前一指,其槊头,正对着冲来的刘盛。
“杀啊!”
前方,刘盛大喝一声,手中马槊随着战马的前涌而上下起伏。
“杀啊!”
“快随将军突围!”
“杀啊!”
玄甲背后,无数魏军蜂拥而来。
“悉令各部,速速围拢,莫让魏主逃了!”
眼见短兵相接,郁久闾大檀伸指怒吼,责令各部要将此路断绝。
“是!”
各部帅没有多言,仅称了声是,也便快速离去。
他们和大檀一样,都知道东、北二营此时也定已出兵袭击魏军之后,若他们能将其拦在此地,那魏军此战必败,而魏主也当亡。
“儿郎们,拦其兵锋,势必将魏军全歼于此!”
“族郎们,随吾朝其侧翼掩杀,将其阵分割!”
“......”
一位位柔然别帅、小帅纷纷传达着自己的命令,一时间,柔然人频频跑动。
某一刻,刘盛所部与敌相接。
锵锵锵、铛铛铛、
一阵乒铃乓啷的交战瞬间响起,又伴随着阵阵喊杀声。
片刻,就在刘盛势头已去,与前敌纠缠之时,从其侧翼杀来一队骑兵。
“将军,有一队敌兵袭我左翼!”
“将军,有一队敌兵袭我右翼!”
“将军,有数幢之人已朝后杀去,见其如此,定是要将我等与轻骑分割啊!”
嘭嘭嘭~
正与敌交战的刘盛连忙抽身,看着对他传递消息的三人,他眉头深皱,牙齿紧绷,怒喝一声:
“众将只管向前夺我生路,他者莫管,我大魏国君,定会破此一劫,左右,牵制我两翼之敌!”
“是,将军!”
“是,将军!”
令兵怒回,大声传唱:“将令左右,牵制我两翼之敌,余众将士,速随将军向前破敌!”
“杀!”
“杀!”
“杀!”
“噗呲”
“啪嗒!”
“噗呲!”
铛铛铛~
此起彼伏声音混乱交响,刘盛左右各有一队骑兵袭来,登时间,便与处在侧翼的玄甲交战开来。
刀光槊影、人头攒动之下,是血雾喷洒,肉沫横飞。
后方,拓跋焘在八大常侍的拱卫下一路向前,直至轻骑前方。
“单于,有敌来袭!”
“众将,快护卫单于!”
“快护卫单于!”
“护驾!”
“护驾!”
八大常侍看着前方从刘盛两翼迂回而来的柔然骑兵,一个个的都发出一声怒吼,并快速将拓跋焘围拢在内。
“啊?单于?”
“什么?”
“那魏军在叫甚?单于?”
正快速奔来的柔然将士突闻前方魏国轻骑的一阵呼喊,心中不禁一震,遂即,一个个露出疯狂的笑容,那笑容,极为狰狞。
“儿郎们,那魏主就在前方,随吾杀啊!”
一位小帅将马槊朝前一伸,回头咆哮一声。
“杀啊!”
“斩杀魏主!”
“斩杀魏主!”
“斩杀魏主!”
一片雷霆般的呼啸声从柔然将士的口中发出,直震的整座大营有些颤抖,这非大地在颤抖,而是人心。
这一阵吼叫,让无数目光聚集在此。
郁久闾大檀凝视前方,面色有些凝固,他想不到,这魏主原来距他竟是如此之近。
瞬间,大檀反应过来,连忙对阿伏干吼道:“莫要理会那独孤盛,传令三军,斩杀魏主!”
“夺其头颅!”
“南下中原!”
“哈啊.......”
“哈啊.......”
大檀浑身有些颤抖,连连哈气,他脑中此时一片宁静。
即便处在这喧闹异常的战场之上,他也只觉得一片安静,想着那即将斩杀魏主的场面,他激动过头了。
“可汗令!斩杀魏主!夺其头颅!”
“可汗令!斩杀魏主!夺其头颅!”
激动的大檀看着柔然将士怒吼着朝前冲去,可他们口中呼喊的是什么,他一时间竟如耳聋一般,听不到一丝声音,唯见那面色狰狞的儿郎。
半响,平静下来的大檀这才听闻到他们的吼叫,待他狠狠喘息一番,心道:
“斩,斩杀魏主,我便能南下中原之地,中原啊,呵,不曾想,我柔然竟也有南下中原的一日。
呵呵,拓跋焘啊拓跋焘,本王还得好好感谢你为我送来如此良机啊!”
想着,大檀猛然拔出腰间的马刀,这一柄马刀,本是刘盛的,中道一战过后,二人罢兵言和,各取其刃,而这柄属于刘盛的马刀,也就在他这里了,大檀为了警示自己,一直带在身上,不曾换过。
借着大火,大檀将马刀举起,看着因大火照射而泛红的刀身,他双眼一眯,喃声自语:“独孤盛,此战,若我破你魏主南下中原,你,能否为我所用呐?”
说着,大檀抬头,看了眼正在奋勇杀他族郎的刘盛。
其实,大檀心中对于刘盛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次大雾,还有那提醒他南下盛乐的意图。
在他想来,刘盛提醒他,也一定是想有什么想法,起初他还不知道,直到拓跋焘的来临,刘盛的一番作为,才让他心中多少猜得少许。
“这独孤盛,怕是不甘屈居人下,才想让我柔然南下云中,这是想要以战功谋其高位。”
这是大檀当时的想法,可今日,他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这独孤盛何止是要以战功谋高位啊,摆明了是想要一步登天,以救驾之功登临北魏高层啊!
大檀如此想着,可随后,他突然想到,若是他成了北地之主呐?这独孤盛,能否为已所用?
嗯,他看上了刘盛,或者说,他看上了刘盛的‘仙术’,因他信奉图谶,也想修仙......
“杀!杀!杀!”
“呵!”
看着前方怒喝连连的刘盛,此时,玄甲已经处于陷阵的边缘,但见大檀轻笑一声,将马刀朝前一指,大声喝道:“余众听令,活捉此人!”
“嗯?”
“啊?”
正欲朝刘盛的要害刺去的柔然将士微微一愣。
“活捉?”
“为何要活捉?”
他们想着,可他们愣神刘盛却没愣神,一把马槊朝前横扫。
啪啪啪~
瞬间,便将他们击落马去,刘盛也不耽搁,又将马槊连连挥舞,只将愣神的柔然人击杀不少,而玄甲军也是趁机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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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柔然北撤
同伴的惨叫,让柔然人回过神来。
“上前,上前,莫要退,莫要退!”
在一声声底气不足的呼喝声中,柔然人又再次上前围拢,可却无人再愿去面对刘盛,反而是护卫刘盛身侧的玄甲频频遭到致命的攻击。
柔然人的动作,虽然让刘盛压力大减,可却让其左右玄甲手忙脚乱起来。
铛铛铛~
“尔敢!”
看着朝身旁一位玄甲刺来的马槊,刘盛大吼一声,将马槊一挑,随后借助力道朝后一拉,再朝前一刺。
“噗呲!”
马槊的槊头便顺着柔然人的铠甲缝隙刺入身体,不等刘盛将马槊抽出,那柔然人便痛呼一声摔下马去。
后方,拓跋焘所在,柔然攻势一波接一波,可魏军却也悍不畏死的朝前冲来,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可当两个人都是勇者了呐?
未知之数?
拓跋清怜,她,给出了答案,需要第三人来解决。
换言之,奇兵!!!
“诸公,速救国君!”
后方,拓跋清怜一行人已突骑来至长孙奇破开大营的地方,看着里面人头攒动,她将马刀朝前一指,意简言骇的对众人怒喝一声。
步六孤氏的三位小将、娘子军的各主官闻其怒令,大喝一声:“众将,破柔然,便在今夜,三路齐出,直冲敌营,救我国君!”
“救我国君!”
“救我国君!”
“救我国君!”
众将士三声大吼之后,各主官又咆哮一声:“杀!”
“驾!”
“杀啊!”
“驾!”
“杀啊!”
“驾!”
“杀啊......”
一片呼啸再一次从柔然大营后方传来,一位柔然侯人焦急的策马来至大檀身前,来不及下马,便对大檀焦急说道:“可汗,我大营后方又涌来一支魏军!”
“啊?”
大檀惊骇!
“又一支魏军?人有几何?”
阿伏干快速的对那侯人问道,此时的他,已完全顾不得可汗是否在此了。
“回渠帅,虽不见其人,但闻其声,少有二千余众!”侯人面色焦急的回道。
“二千余众?”
“大事不妙!”
阿伏干大骇,连忙说道:“可汗,还请下令,速将前军调来一部,阻敌来此,如若不然,我军必将大乱!”
“阿伏干,你速遣一幢人马前去阻敌。”
大檀的反应也是极为快速,连忙做出了决断,先是让阿伏干抽出一幢围攻刘盛的人马,又转身对侯人吼道:“速传前军,让库仁一部回身迎敌!”
“是!”
“丙寅幢,回身迎敌!”
“丙寅幢,回身迎敌!”
“丙寅幢,丙寅幢,回身迎敌!”
阿伏干连连怒吼,被其点名的丙寅幢士卒也无二话,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他们唯有听令可言,连忙抽身而去。
而刘盛见此,心中大震,怒吼一声:“龙骧将军的援兵到了,众将士,虽我等陷阵,然,此战救君,有死无生,随吾杀啊!”
“有死无生!”
“有死无生!”
“杀啊!龙骧将军的援兵到了!”
“杀啊!龙骧将军的援兵到了!”
本就不多的玄甲余众,再一次爆发出一声怒吼,随着刘盛奋勇前进,地上,早已是血流成河。
后方,听闻刘盛一部的呼喊,无论是柔然人还是魏军都被其影响,但结果却不相同。
柔然人的士气遭到一次打击,而魏军的士气不减,反而更是勇猛。
此时,拓跋焘四方四维的兵马已然快尽皆战死,唯剩他最为精锐的三千宿卫军,但见拓跋焘大喝一声:“我大魏援兵来了,众将听令,速速向前,夺我生路!”
随之话落,魏军齐头并进。
拓跋清怜带着娘子军掩杀入营,步六孤三将分之三路,其中一路护卫着娘子军,另外两路奔袭左右,不多时,便与阿伏干的丙寅幢撞在一起。
可面对人数、士气都比他们有优势的魏军,这一支柔然人的幢队顷刻间便遭到灭顶之灾,被魏军直杀的抱头痛哭,想要投降。
但他们面对的魏军根本不给他们机会,一杆杆马槊,一柄柄马刀朝其袭来,不消片刻,阿伏干的丙寅幢便被击败,余众尽皆逃窜。
魏军也不曾去追,一路朝着传来厮杀声的地方奔去。
轰隆隆~
马蹄不断前行,而柔然侯人还未曾来至库仁部所在,便看到自家的阵型已被魏军打的连连倒退。
“怎会如此?”
侯人心中恐慌,面对此局,他不知道是否应该再去叫库仁部,若是不叫,那大营后方的人就会袭来,若是叫了,那此处的魏军也一定会破阵。
作为一个侯人,他没有将军的远见和果断,他只是一个传话的罢了,想了想,只见这侯人一个调头,朝着他处奔去了,不曾回大檀处,也未传达将令,他,逃了......
因拓跋清怜的到来,柔然大营的败势已现,前文就已经说过,大檀能统一漠北之地,并非脑残,他也是很有远见的,只是现今年纪大了些,偶尔会犯下浑。
但值此之际,大檀显然是不会犯浑的。
只见他环顾四周,牙齿紧咬,他知道,他必须要退了,若不然,魏主未亡,他这个柔然可汗就会被魏军围困在此,到得那时,魏主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想罢,大檀怒声喝道:“传令三军,北撤!”
“可汗令,北撤!”
“可汗令,北撤!”
“可汗令,北撤!”
柔然将士听闻大魏又来援兵,心中也早已慌乱,听大檀一言,也便言叫一声,紧随大檀往北撤去。
轰隆隆、咚咚咚、哒哒哒。
一片混乱不堪的马蹄毫无章法的践踏在刘盛前方,这一幕,让刘盛不禁稍微松了口气,他知道,柔然并不是真的要退,而是要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虽然刘盛知道,若紧追大檀,或许能将其斩杀在此,可他并不想再去冒险,因为此次来的援兵有多少他不清楚。
而柔然人虽然经此夜袭,但尚有一万人在此营中,更何况,那东、北二营还各有五千人马,他若贪功冒进,说不定会自食恶果,还不如回身去迎接拓跋焘。
想罢,刘盛也便不再理会逃窜的柔然人,带着玄甲再一次反身杀去,虽然,他现今的玄甲军,只剩下这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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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拓跋出围
秋季,八月初九,丁酉,后夜时分(凌晨)
因柔然人往北撤去,让得拓跋焘与刘盛在这乱糟糟的战场上会面,但刘盛显然不想在此多待。
因此,即便刘盛见到人群中被拱卫着的拓跋焘,他也当做没见到,仅是对玄甲众人大吼一声:
“柔然已撤,众将,随我回返,为我大魏将士引路!”
“呵,是,将军!”
“呵......”
“呵......”
无数将士深深喘着粗气,此番大战,对于他们的体力消耗真的很严重。
他们,太累了!
即便此战得胜,可他们也知道,此时不是休息的时候,因为柔然人还未撤完。
而且,他们脸上,也并无胜利的喜悦,他们的人死的太多太多了!
环顾余众玄甲,此时却也仅剩八十三人,一千五百余人的玄甲军,仅剩八十三人…
“哼!”
刘盛轻哼一声,策马朝狄那回返,其背影,有些萧条,而余众玄甲,也是如此。
哒哒哒~
马蹄前去,让方将挤上前来的拓跋焘看到了那萧条的背影
“哎!”
看着那仅剩数十骑的玄甲军,拓跋焘摇头轻叹,他知道,刘盛一部,经此一役,算是完了。
“跟上朔州伯!”
又看了眼对阻拦在前的柔然人屠杀的玄甲,拓跋焘挥了挥手,也便策马前去。
其后八大常侍紧随之,而韩茂却是与陆真互望一眼,这才策马疾驰追上。
咚咚咚~
前行的玄甲马蹄已无轰隆之响,八十三人随着刘盛回返。
“将军!”
“将军!”
几道呼声传来,刘盛还以为是龙骧将军陆俟,抬头望去,这一看,却只看到长孙奇正带着十四人正在侧方砍杀逃窜的柔然人,见刘盛来此,也便朝其赶来。
身影缓近,刘盛将其看清,只见这十四人一身血渍不说,便铠甲也是破破烂烂,很多甲片飞离其身,可见,这一支轻骑,是受到了何等的打击。
“啪!”
待十四骑与长孙奇至前,刘盛抱拳施礼,一言不发的环顾诸人,眼中微红。
“啪”
“将军!”
刘盛虽无言,但众人也知晓其意,在如此环境下,就连胡人也不禁对刘盛做出了汉礼,对刘盛抱拳,再呼喊一声将军!
刘盛点了点头,继续朝前奔去,长孙奇见状,也无甚言,紧随其后。
“杀啊!”
“杀啊!”
奔行不久,前方传来震天的喊杀,听此呼喝,刘盛知道,那是龙骧将军的援兵无疑了。
咚咚咚~
刘盛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进,身上的鲜血顺着手指不断滴落。
不多时,刘盛便看到那前方涌来的骑兵,而前方的骑兵见刘盛赶来,不禁大喝一声:“杀......”
“我乃大魏护军将军独孤盛,柔然已破,诸君请返!”
不待其喝出后的‘啊’,面无表情的刘盛便怒喝一声,将其打断。
“嗯?护军将军?”
“护军将军!”
“是护军将军!”
无数骑兵纷纷一愣,不禁缓停马蹄。
“什么?是将军?”
骑兵中奔来一骑,不是秦无殇还是何人呐?
“将军!”
但见秦无殇面色激动的策马赶来,眼中泪水打转。
“将军!”
“将军!”
呼喊一声,秦无殇言语中就多一分哽咽。
对秦无殇来说,刘盛不止是他的将军,也不止是他南下复仇的希望,更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明主。
若不是刘盛,他一定会在这强者为尊的胡人部落中凄惨的死去,又何来他这军师祭酒,秦江秦无殇呐?
由此,秦无殇对刘盛,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感,在他回返狄那之际,见柔然大火升起,他一度感觉刘盛此次一定是九死一生,也便跟着援兵一同杀来。
可现今,看着活着的刘盛,他的泪腺忍不住了。
“将军!”
来至刘盛身前,秦无殇翻身下马,踉跄的朝刘盛跑来。
刘盛见状,环顾四周,见此地的柔然人早已被援兵吓跑,也便下了马背朝跑来的秦无殇缓行几步。
“啪!”
飞奔而来的秦无殇伸出双手,狠狠的将刘盛的双手握住,哽咽道:“将军呐,殇还以为,还以为.......”
“将军可无碍?”
“且让殇看看!”
秦无殇一边说着,一边朝刘盛身上四处打量。
见此,刘盛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不过却也略显生硬。
“幸得无殇来得及时,若不然,你我再次相见,怕是要在黄泉了.......”
哒哒哒~
就在刘盛说话中,几道马蹄声传来。
“刘盛!”
拓跋清怜带着步六孤三将前来,将秦无殇与刘盛二人间的谈话打断。
刘盛抬头望了一眼,见是拓跋清怜,眉头微微一皱,:“她怎么来了?”
可还不待他讲话,那拓跋清怜就焦急翻身下马,快步來至刘盛身边,也不顾刘盛愿不愿意就拉着刘盛左瞅瞅右瞅瞅,直看的刘盛眉头紧锁。
这时,拓跋清怜好似确定了刘盛无事,抬头看向他,问道:“我皇兄可曾.......”
“已突围!”
听其言话,刘盛就知道拓跋清怜要说什么。
遂即,双目中有些不满,对其怒瞪一眼,问道:“你怎来此了?你可知,战场非同儿戏!”
“我,我……皇兄!”
拓跋清怜正欲回话,可突然间好似看到什么,将手指向刘盛后方,先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随后便是大喜。
刘盛转身看去,顿见那一身被血液掩盖其色的金甲将军拓跋焘。
轰隆隆~
拓跋焘率着宿卫快速赶来,见众人停留在前,他心有疑惑,借着火光看来,他面色突然一惊:“武威妹!”
拓跋焘惊骇一声,立即打马前来。
待拓跋焘至前,拓跋清怜却生生的对其言道一声:“皇兄!”
“单于!”刘盛扶胸施礼,未言拜见与参见,仅是干巴巴的一声单于,算是对其施礼了。
“步六孤氏,步六孤馛/步六孤石跋/步六孤归,拜见单于!”步六孤三兄弟对其施礼。
“拜见国君!!!”秦无殇作辑言道。
“吾等,拜见官家!”
玄甲中的汉人对其作辑施礼,对拓跋焘,他们不言至尊,不言天子,不言国君,只道官家。
因为他们还能活着一切是刘盛的所作所为,因此,他们心中的至尊是刘盛,而不是他拓跋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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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将军凯旋
凌乱的称呼中,拓跋焘朝玄甲与刘盛望了一眼,而刘盛此时也已抬起头来,但见拓跋焘嘴角微微一笑,对刘盛点了点头,也对玄甲众人点了点头。
“此次,吾皆依仗诸君才能生还,吾拜谢之。”
拓跋焘先是对众人回礼,又单手虚托,对众人言道:“还请诸君快快起身!”
“谢单于/国君/官家!”众人道谢一声,纷纷站直身子!
拓跋焘见众人起了身来,先是瞪了眼将欲前来的拓跋清怜,用眼神示意让其不要前来,再是回身对刘盛笑问:“此地不宜交谈,不知朔州伯,可有让我等落脚之地啊?”
说着,拓跋焘一脸笑容,对于刘盛,他现今是极为看重并欣赏的。
在他想来,刘盛敢以残部冲击数倍十数倍的柔然大营,只为救他出围的举动,在这大魏之中,是几近不可见的,足矣见其对他的衷心。
因此,聪明的拓跋焘第一时间并不是与其妹拓跋清怜叙谈,反而还让拓跋清怜不要上前叨扰他。
他如此为之,是想要第一时间收买人心,收买他刘盛的心。
只因,为君如此者,大魏不可见,便是这南北朝中,也是屈指可数,面对如此‘忠臣’,他拓跋焘又怎会让其心凉呐?
于是,他没有责令部众前往狄那,也没有下令让众将与东岸札寨,而是对刘盛和声细语的相问,并极力的表现出一副和善的表情。
可他不知道他心目中的‘忠臣’刘盛,险些将他妹妹给拱了,并且,心中也有异心。
若是他知道了,那将会是何等的表情?又将是何等的我艹?他还能对刘盛摆出这一副和善的表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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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没人会吧,可显然,他拓跋焘是不知道的。
只见那拓跋焘的‘忠臣’刘盛,对其扶胸施礼:
“回单于,我初时发兵一军,置三阵,前中二阵袭营,后阵则守备后方,若单于未曾前来,也好为我等留下一条渺茫的生路。
想来,我后阵之人,已于东岸置寨,只是不知是否已建成,若不成,单于可率大军暂去狄那!”
拓跋焘闻言微微一愣,:“大才,大才啊,此子此次袭营,连退路都已想好,看来,陆真所说不差,若我迟些,这独孤盛定会率军回返,于中溪水东岸建寨阻敌!”
想着,拓跋焘点了点头,心中不仅没对刘盛升起抱怨,反而更是看重他的军事才能了。
抬起头来,对刘盛笑了笑,来至其身边,对刘盛开口说道:“好,那便依我大魏功臣之言!”
“啪啪~”拓跋焘伸手,在刘盛的肩旁上拍了两下。
“嗯!”
见此‘忠臣’的拓跋焘下手有些不知轻重,也未曾留意他拍的地方,是刘盛的伤口所在,只拍的刘盛发出一声闷哼,牙齿紧咬,可见心中定是对其骂了一声‘我......’
“哈哈,请朔州伯带路!”
毫不知情的拓跋焘还以为刘盛被他的举动感动了,对其伸手说道。
刘盛嘴角抽搐,应道:“是,单于!”
转过身来,一脸冷色的刘盛对拓跋清怜微微点头示意,又朝其微瞪一眼,便对众人说道:“众将,随吾回寨!”
说罢,刘盛忍痛,翻身上马,朝狄那飞驰。
而拓跋清怜见刘盛的一双怒眼,心中有些忐忑,只道刘盛生她的气了,可见皇兄在此,刘盛也已远去,也不好对其呼喊。
于是,她便来至拓跋焘身边,脆声言道:“威武见过皇兄!”
拓跋焘见其妹前来,眉头轻皱,心道:“武威怎会在此?”
面带疑惑的拓跋焘摇了摇头,他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便收起心中的疑惑,对拓跋清怜笑道:
“威武妹,此地大战方休,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先随朔州伯回寨,待至寨中,你我兄妹二人再详谈一番?”
“是,武威谨遵皇兄之令!”拓跋清怜轻言一声,也便随着大军开始朝狄那回返。
中溪水东岸,飞烟军的主帅,哦不,现在是铁血长城的主帅,李鹏程正在指挥着五百将士扎起简陋的营寨,可他的目光却频频望向柔然大营。
可见,他的心思,早已不在扎营之上。
自从那武威殿下率着三千余人朝大营冲去之后,他便是如此模样,对其来讲,这一支援兵,将会起到决胜的关键,而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只是他还未见到罢了。
哆哆哆~
一阵马蹄传来,李鹏程猛然转过身来,朝其看去,只见黑夜中奔来一支骑兵,听其马蹄,李鹏程面色一喜。
这重甲的声音,他在营中听过很多次,他很是熟悉。
而他也知道,此地唯有刘盛有重甲,那大魏的援兵因赶时间,来此的都是轻骑,步六孤氏的族郎也是如此。
柔然更不用说,来云中就是速掠谷草的,只是不曾想遇到了大魏援兵,一时间陷入了战争泥沼,若是大檀知道了,也一定会起一支重甲前来。
想着,李鹏程对众人笑道:“尔等且先放下手中事,快随我迎接将军凯旋!”
“将军凯旋?”
“将军凯旋?”
正在忙活的众人闻言,无不面色一愣,随后便是大喜。
“将军胜了!”
“将军胜了!”
“将军凯旋了!”
“将军凯旋而归,那柔然定被杀破胆了!”
无数将士一边发出喜悦的言语,一边朝李鹏程汇聚而来,不多时,便已聚起二百余众,尚有半数还正在赶来。
黑夜中的水岸,是极为寒冷的,但众将此时却并未感到寒冷,一个个望眼欲穿的看着前方。
“军主,将军,是将军!”
李鹏程身边的一位队主朝前一指,并对李鹏程激动的说着。
“嗯!”
看着前方奔来的重甲,李鹏程面色凝重,对队主轻嗯一声,快步向前,他看到了,那重甲,好似,只剩下不足百余骑。
哆哆哆,刘盛的马蹄至前,不待其翻身下马,李鹏程便已赶来,伸手作辑:“鹏程,拜见将军,恭贺将军凯旋而归!”
余众将士闻言,也纷纷喝道:
“吾等,拜见将军,恭贺将军凯旋而归!”
“吾等,拜见将军,恭贺将军凯旋而归!”
“吾等,拜见将军,恭贺将军凯旋而归!”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朔州伯有怨言
轰隆隆~
紧随其后的拓跋焘也已率众跟来,可看着前方迎接刘盛的部曲,拓跋焘立即伸手止停,让众人不再上前,给刘盛留下了一些时间。
但见前方,看着众人的刘盛颇为凄惨的笑了笑,并有些自嘲,
“此战,虽救得我大魏援兵,但我独孤部的儿郎!”
“呵”
“已是百不存一!”
“哎!”
张嘴轻叹一声,刘盛用眼睛余光朝拓跋焘觑将一眼,抬声怒喝:“虽盛心中有愧,亏欠部众甚多,但我独孤一部,乃是为大魏而战,为我子民而战,也为我大魏国君而战。
此次,我部之骁勇,之决绝,单于定会得见,我大魏国君也绝不会亏欠我辈将士,待将柔然驱除出境,国君定不会如中道一战一般,不对我等封赏。”
说着,刘盛又偷偷的用余光朝后瞄去。
后方,拓跋焘听刘盛此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想起了那被他下令斩头的军令司的王尚书。
在他的想法里,都怪这王尚书隐瞒不报,才让他没能及时得对他的‘忠臣’做出封赏,以致于他这‘忠臣’现今都有些怨言了,并且,他自己也臊得慌。
“单于,那独孤盛好生狂妄,且让卑职前去将其教训一番!”
“对,不错,那独孤盛,竟敢妄自议论单于,此子当罚!”
不待拓跋焘言话,其身边的将领就有些怒不可遏。
听刘盛之言,在他们想来,那是在逼拓跋焘对他的将士进行封赏,并且,还将中道一战拓跋焘并未赏赐的事情提出来,这不是在讽刺他们的单于吗?
这刘盛是要干嘛?他是要逼宫、要造反吗?
他们想着。
“嗯!”
拓跋焘举手冷哼,面有怒色的朝左右看了一眼,冰冷的说道:
“哼,朔州伯并未说错,独孤盛一部,为我大魏付出良多,身为大魏国主,我理当对其封赏。”
抬望刘盛,又将说道:“我大魏向来以战功封赏,而那中道一战,朔州伯杀敌数万,而我并未对其做出赏赐,朔州伯有此怨言,其下将士有此怨言,焉能怪罪?”
“可那是军令司的王尚书隐瞒未报,怎能怪得单于?可那独孤盛口口声声言我大魏国君,岂不是在诽谤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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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单于,此责,皆赖那王尚书,与单于何干?他独孤盛怎能如此诽谤单于?”
“不错.......”
“正是.......”
众将纷言,拓跋清怜见状,忙要开口说话,可还不待她做出举动,拓跋焘就已举手将众将制止,开口说道:“虽是军令司未曾上报,也属实是吾之过,吾岂能降罪与人?何况......”
说着,拓跋焘朝左右冷笑一声:“朔州伯敢将心中怨言道出,那便是真性情之人,这可比某些臣子好多了,呵,有些臣子啊,有怨不敢言,深藏于心中。”
拓跋焘神色中有些戏谑,不断扫视左右将领,在看向其中几人时,拓跋焘就对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将众人看的心中有些发慌。
“呵!”
拓跋轻笑一声:“若今日是他等守备朔州,吾敢断言,此辈绝不会如朔州伯一般,哼,仅率残部便敢前来救吾出围,尔等谁能与其相比?”
“啊?何人能与其相比?”
拓跋焘环顾怒问,众将哑口无言,不敢直视拓跋焘。
“哼!”
见此,拓跋焘冷哼一声,嘴角微微一撇:“朔州伯他敢如此,他敢救吾,仅凭此举,他就有大功,他就是我大魏的功臣,他也是我大魏的忠臣,其有些许怨言,又能如何?”
“哼!”冷哼一声,朝刘盛的背影望了一眼:“与我而言,何足道哉?”
说着,拓跋焘侧头环视一周,眉头一扬,好似带着问话一般语气,发出一声鼻哼,冷声问道:“嗯?诸公,何足道哉啊?”
左右见其如此表情,面窥一眼,纷将说道:“卑职有愧!不如朔州伯!”
“卑职有愧!”
“吾不及朔州伯!”
“......”
虽然他们口中如此说着,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想法了,但拓跋焘见此,就已满意了。
“嗯!”
拓跋焘点了点头,严肃说道:“我只恨不得朔州伯多说一些其心中怨言,我也好对其封赏!”
说着,拓跋焘细看左右神色,冷哼一声,也便不再多言,转头看向还在对众人说话的刘盛。
但见刘盛张口怒喝:“我大魏不可一日无君,国君在,大魏在,国君亡,大魏亡,尔等要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国君在此,若有危,我独孤一部哪怕子民死绝,也定要保我大魏国君安然无恙,若我等此做,国君不予我等赏赐,我独孤盛便是散尽家财,也要让我辈将士的家人衣食无忧!”
“尔等!断不可有怨言。”
“是,将军/酋帅!”
余众的呼喝声,让刘盛心中的伤感稍去,也达到了他对拓跋焘的暗示,伸手对众人言道一声:“还请诸君暂待与我!”
说罢,刘盛打马回返,来至拓跋焘的马前,也未下马,对其拱手作辑:“禀单于,我后阵诸将并未搭建好营寨,还请单于入主狄那,但在此之前,盛有一求,望单于允之!”
“哦?汝有何求,但讲无妨!”
拓跋焘面色平常,可心中却对刘盛更是喜爱了,只因刘盛那一句。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君在此,若有危,我独孤一部哪怕子民死绝,也定要保我大魏国君安然无恙。’
这一句话,让拓跋焘深受感触,在这个乱世,他比任何的花言巧语来得实在,并且,刘盛也付出了行动。
但见刘盛对其回道:“回单于,柔然大营虽破,可其军队未亡,以我之拙见,那柔然定然会再起兵来犯。
然,我后军仅有五百轻骑,若其大军攻来,卑职一部,是万不能将其阻拦于此的,因此,卑职请求,望单于留下一军之人,以防备柔然再度袭来!”
“嗯!”
拓跋焘点了点头:“朔州伯所言不差!”
说着,拓跋焘沉吟一番,抬头看了看左右诸将,在众人的面目上一一掠过,某一刻,他眼睛一亮:“嗯!独孤尼!”
第二百七十章 事后
哗啦啦的铠甲碰撞声中,独孤尼打马近前:“单于!”
“吾尚曾记得,你与朔州伯,乃是手足,是否?”拓跋焘笑问。
独孤尼闻言,先是看了眼刘盛,再是朝拓跋焘扶胸施礼:“回单于,朔州伯正是卑职之阿干!”
拓跋焘大手一挥:“好,即是如此,那今日,我便将前军宿卫交与你之手,你且率兵驻守在此,与你阿干之部,合力阻敌!”
“是,单于!”独孤尼应命。
“朔州伯可还有何求?”拓跋焘笑问刘盛。
“无有。”刘盛轻笑,伸手引言:“请单于入狄那!”
“还望朔州伯带路!”拓跋焘伸手朝前,一脸笑容。
刘盛微微一愣,笑道:“卑职斗胆,怕是不能为单于带路了!”
拓跋眉头一皱,还道刘盛心中还有怨言,忙问道:“哦?为何?”
刘盛笑回:“回单于,我将率部驻守在此,若柔然来袭,我也好为单于,为我大魏征战,况,卑职伤身,怕是不能奔波了!”
“嗯?”
听刘盛此言,拓跋焘双眼一瞪,不禁朝刘盛身上细看,这一看,果然见其身多处伤口。
“哎,既是如此,我等何须再去那狄那?”拓跋焘自问一声,随后,转身怒喝:“众将听令,就地扎营,快令医官前来为朔州伯医治!”
“是,单于!”
众将领命,纷纷下马朝着未曾建起的营盘跑去。
见其如此,刘盛心中所悬之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之后,点了点头,对拓跋焘说道:“单于,卑职尚需安置将士,先行告退!”
“嗯,朔州伯速去!”拓跋焘点了点头,对刘盛朝前伸手引言。
刘盛再对拓跋焘施一礼,也便转身回返,待至李鹏程处,对众人说道:“今夜,辛苦诸君了,且先在此安营,待营寨置好,便速速睡去,以防明日柔然人的反扑。”
“是,将军!”
李鹏程抱拳应命。
刘盛点了点头,此前,他看中溪水东岸的营寨已是初具规模,而柔然人也已被杀的人心惶惶,大檀今夜怕是要好好重整旗鼓了,也断然不会前来,要来,也是明日,
故此,他便下了这样的命令,想让众人好好休息一夜,以待第二日的战事。
看着有些出神的刘盛,李鹏程前将几步,来至刘盛马侧,对其伸出手来,一副要扶他下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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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刘盛见此,轻笑一声,也未多言,顺着李鹏程的手,便下了马来,可这一番动作,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势,直倒吸了几口凉气。
“嗯?”
李鹏程见刘盛此般模样,不禁双眼一瞪,朝刘盛身上一看,登时看到刘盛一身的血迹,以及那铠甲中不断流出的鲜血,不禁让他想起了三年前。
那一夜,他兄妹三人被北凉铁骑追杀,刘盛救得他兄妹三人后,也是此般模样,想到此处,他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略有哽咽道:“将军成此大功,军下亦有荣焉,只恨未能同行,护卫将军身侧,鹏程愧之。”
想到他的救命恩人孤军涉险,而他却未能随同,心中当真涌起一股愧疚之感,其实,他对刘盛每每称将军,也并不是将士们口中的将军,而是在呼喊那铁面将军。
但见刘盛摇了摇头,说道:“汝能在如此之短的时辰内就已将营寨初起规模,已是有功,若魏主未曾前来,你也定会救吾一命,又有何愧呐?在盛想来,鹏程已经是头功一件了。”
说着,刘盛笑道:“好了,莫要多言,现今已是后夜,吾观将士已略有饥饿,你再传令下去,今夜犒赏将士一番,许尔等饮酒,但尔等也要严防戒备。
哎!
若明日柔然未曾来袭,我等便回狄那城池,好了,汝且速去!”刘盛挥了挥手!
“是!将军!”李鹏程拱手作辑,连退三步之后,也便领命而去。
不多时,最先建立的一座军帐中,拓跋焘并未占据,反而是让刘盛先行入内,并将随军的医官遣来数位,为其医治伤势。
医官的忙碌中,在这没有麻醉剂的时代,刘盛唯有以思考来抵挡身上的阵痛。
只见其思绪飘飞,不断回想着此次大战的事宜。
一番思索中,刘盛发现,他虽然将原手持五里雾的飞烟军,现铁血长城的五百轻骑置于此处,但此战之凶险却也已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
在他想来,要不是步六孤氏的援军出现,他恐怕会辜负拓跋清怜的期望,他,真的回不来了。
可即便如此,长孙奇的五百轻骑,与他亲率的五百玄甲,也只剩下了这九十七人,且个个带伤。
这一战,哪怕,柔然被他打怕了,自此隐去不战,他所经受的损失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可这一战,他也觉得值了,因为他完成了初来此世的目标----救驾之功。
因此一战,他赢得了拓跋焘的信任,而这,也恰恰是他谋划已久的,可以说,从今往后,在这大魏,没有人会再敢无缘无故的去质疑他、谋害他。
但,他还得有一事必须向拓跋焘摆明,那就是,他身为铁面将军的事。
细数铁面将军所做之事,那真是杀戮无数北魏的宗主豪强,可以说,对于铁面将军,无数宗主豪是强深通恶绝,但更多的平民,却对其视之救命恩人。
可平民始终是平民,并无权力,而宗主豪强却是北魏向中原汉族邬堡低头的产物,两者实乃夏虫不可语冰。
北魏时值新皇登基,国内未稳,各地叛乱不断发生之际,这铁面将军对于拓跋焘以及北魏政权而言,他就是一支叛军,因为北魏政权要安抚宗主豪强。
因此,刘盛推断,哪怕是有李容仁这内都坐大官(法院最高长官)为他在京都掩护,他的身份也经不起推敲,早晚会被发现的。
“哎!”
刘盛轻叹一声,眉头紧锁,开始不断思索着,如何隐晦的向拓跋焘表明他就是铁面将军,让其对铁面将军消去顾虑,又不太明显?
可想了半天,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时间缓逝,在为自己考虑退路的刘盛,也果然减少了被医治的痛苦。
可经过众医官的反复检查和包扎,他简直如他初来一般,好似成了一个木乃伊一般,
当然,这有点夸张了,但也如同一个粽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白灾
“将军可在内?”
秦无殇的声音响在营外,让刘盛不禁回过神来。
“尔等且先退去!”
“是,将军!”
刘盛挥退众医官,对外言道:“无殇,且入内吧!”
“是,将军!”
账外的秦无殇先是应道一声,这才掀开帐帘,缓步迈入,可这刚一进来,秦无殇就微微一愣。
“这是将军?”
看着被医官包扎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刘盛,秦无殇哑然。
“无殇深夜不去歇息,来此所为何事啊?”
刘盛抬头问道,他对于自己现今的形象也很不满意,怪也只能怪那些医官太爱惜自己的小命了。
对,是爱惜他们自己的,而不是刘盛的,因拓跋焘说了‘你们定要好好医治朔州伯,若如不然,定叫尔等人头落地!’
就此,他们不管刘盛愿不愿意,就连破皮的小伤都夸张的缠了几圈白布,直让刘盛哭笑不得,这一番下来,也就让刘盛显得臃肿了。
看着刘盛无奈的模样,秦无殇将笑未笑,前将一步,对刘盛拱手作辑:
“回将军,殇,方夜观星象,兴许是这几日的大战让苍天悲泣,竟引月掩星角,其星暗淡,又有乌云飘散,想来,不日便有天水大降,殇唯恐柔然趁天降无根水之时,再起变动,特来告知将军!”
“哦?又是天象?”刘盛多看了秦无殇两眼。
“呃......”
秦无殇语咽,他才想来,他家将军不信什么天象,就待他欲要作辑离去时,只见刘盛对他说道:
“无殇,你是否和全旭说过,我之卦象有地火师,大有,地泽临三卦?”
“啊?这.......”
秦无殇面色一顿,有些踌躇,他还以为刘盛又要责罚他了,毕竟,刘盛的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中,有着‘大谈阴阳巫卜,鬼神灾祥者,斩!’
想着,秦无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答。
“呵呵,好一个载尸而归乃凶险之兆,好一个阴阳相合方渡此劫,好一个行险而待顺,看来,古人的智慧,也是有所依的,毕竟,我所知道的八宅明镜,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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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刘盛对其笑了笑,说道:“罢了,此事不提,但无殇,你可要知,在军中,定不可言鬼神灾祥一说!”
“这?”
看刘盛的态度有着大转变,秦无殇心中惊骇:“是什么竟让将军变得如此?”
口中却也回道:“是,将军!殇定不敢乱言!”
刘盛点了点头,缓步出账,随意看了眼走动的将士们,便将头抬起,看向天空,顿见天空乌云渐起。
一场大雨吗?
刘盛心想,遂即,又想到:‘现在是八月秋末,大魏粟米才收粮归仓,这柔然的劫掠大军虽然被打退了,但未必就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哎!”
“自古以来,秋后,就是游牧民族最难受的一段时间,牛羊冻死,肉不可食,这是他们极为害怕的白灾啊,为了获得能过冬的食物,只怕,这柔然人还会劫掠云中。”
刘盛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他知道,相对于战死来说,白灾对于草原的各个部落更加可怕,这才是他们为何屡屡南下中原的初衷。
因为寒冬,被草原民族视为威胁与惩罚,因而对天寒地冻,会让他们有恐惧感,直接影响人民情绪,甚至会觉得冬季莫名奇妙的漫长。
古代中国人民为挨过漫长冬季,遂发明以“数九”方法消遣,以打发时间缓解寒冬威胁下出现的心理危机,而当时围着家眷数九亦被视为逍遥境界,也就是后世的九九歌。
但九九歌,他只在说冬季,即从入冬后的第一个九天开始算起,直至九九,便是三个月,也就是冬季过完了。
可以说,九九歌,其本质本来就不是什么节气歌,而是古人为了度过漫长的冬季,用来消遣、用来数天度过寒冬的,度日如年,不外如是。
而南北朝,便已出现九九之说。
这个世道,不像现代,这个时候,也正如那九九歌:
头九初寒才是冬,三皇治世万物生,尧汤舜禹传桀事,武王伐纣列国分。
二九朔风冷难当,临潼斗宝各逞强,王翦一怒平六国,一统江山秦始皇。
三九纷纷降雪霜,斩蛇起义汉刘邦,霸王力举千斤鼎,弃职归山张子房。
四九滴水冻成冰,青梅煮酒论英雄,孙权独占江南地,鼎足三分属晋公。
五九迎春地气通,红拂私奔出深宫,英雄奇遇张忠俭,李渊出现太原城。
六九春分天渐长,咬金聚会在瓦岗,茂公又把江山定,秦琼敬德保唐王。
七九南来雁北飞,探母回令是彦辉,夤夜母子得相会,相会不该转回归。
八九河开绿水流,洪武永乐南北游,伯温辞朝归山去,崇祯无福天下丢。
也有简版: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和六九,河边去看柳。
七九冰河开,八九雁归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可以说,这个时代,是极为寒冷的,九零后往前的人定身有体会。
那河面滑冰、水桶成冰块、并且,还摘冰溜溜吃的小玩伴,还记得吗?
那天气何其冷?
耳朵冻裂,双手红肿,有木有?
那还是我们有棉衣的时候,那这个时候他们有什么?
棉花?
不,他们没有。
这里仅有填充被褥的木棉。
因此,冬季,人大多数是不愿出门的,也正如很多人讲,每家每户,那衣服只供一人穿,只让一人出去。
穷?可以这么说。
但本质是,不把家人的衣服都穿上,他们不敢出门,因为外面太冷了。
比如,现代抗米援朝时,将士伏身于地,竟至冻死。
而古代也是,其每每北征,总是耐不住北地寒冷,在未到之时,其战力便已是十去七八。
为什么?只因寒,那是寒到骨子里的那种寒。
陇头歌中,寒不能语,舌卷入喉,在纸上只是一句词,可却道尽此中艰难。
这是远非21世纪的寒冷可比,这个时代,即便中原,也如现今的哈冰、秦岛、东北之地一般。
而这,也是为何征伐,都是在春夏秋三季。
既春耕后,夏耘后,秋收后,此三季征伐,而唯独冬藏后,是无人征伐的。
当然,草原民族例外,因为他们要为生活而战,哪怕天寒地冻,他们也得打,他们不得不打。
可以说,冬季,对草原民族来说,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
而为了渡过这个惩罚,他们必须南下抢掠,他们将此视为上天的指引,一个让他们活着的指引。
为此,他们物竞天择,他们强者为尊,
这,是生活所迫。
如果换一个角度,他们生活在较为温暖的中原,他们会如此吗?
很显然,他们并不会,人若改变不了环境,那环境就会改变他们,为了生活,他们必须要去适应,不去适应,他们就得——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雨将至
“白灾!打谷草!”
刘盛呢喃。
“哎!”
“都是为了活着啊!”
轻叹一声,刘盛摇了摇头,将脑中想法甩开。
现今,不是他悲天怜人的时候,他得为他自己考虑,他若连跟脚都未站稳,又有何资格去悲天怜人呐?
想着,刘盛又抬望天空。
这是这场大雨或许会给敌我双方带来一丝缓冲的契机。
刘盛如此想着......
半响,刘盛开口,话传至秦无殇的耳中。
“悉令各部,若明日天色昏暗,乌云密布,我等当回返狄那城池,另,派人去单于处,将我军动向,告知与他,也让他等早作安排!”
值此大战之际,即便刘盛心中有很多想法,他也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先将柔然驱除出境,其他的,唯有事后再言了。
“是,将军!”
秦无殇拱手作辑,连退三步之后,收回作辑的双手,朝外奔去。
不多时,军中传来几许胡琴弹唱,原来,是将士的庆功宴开始了。
但,这是属于还活着的人,已战死的将士是享受不到了,军中缺乏娱乐,为了泄去战场上的负面情绪,即便是那些身负重伤的玄甲铁骑,也都走了出来。
因,谁也不知道在这战场上,他们还能活多久,所以,他们会格外珍惜这欢愉的时光。
当刘盛缓步来至胡琴交响之处,正看到许多士兵将一些人抛向空中,细看下去,这被抛在空中的,是伤势较轻的玄甲军士。
这些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同伴,此时此刻,已然成了他们眼中的勇士,他们胡人最为敬佩的,就是勇士。
见此,刘盛点了点头。
军心尚可用啊!
刘盛心中言道一声。
此时,李鹏程注意到刘盛来此,他连忙端起两樽酒杯,朝刘盛走来,待至其身前,因双手皆持酒樽,也未对刘盛拱手,仅是躬身言道:“将军!”
“嗯!”
刘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其说道:“大营可有防守之人?”
李鹏程微微一笑:“将军但且放心,我已命一队之人护卫营寨左右,另,独孤郎也已遣一幢之人守备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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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朝其觑将一眼,冷声言道:“如此便好,虽我许尔等饮酒,但尔等也不可宿醉,也不可多饮,当适可而止,因酒而战败者,比比皆是,莫让我辈也如此!”
“是!将军,鹏程醒得!”
李鹏程大声应道,而此言,也将嬉笑怒言不一而足的众人吸引过来,遂即,营帐周围的声音都为之一窒,所有士兵都有些神情激动。
眼前这个少年,是他们的将军/酋帅/可汗,是他带着千人,孤军冒死欲要救出单于,虽然其中出了很多岔子,可总归结局是好的,也让他们获得了无上荣耀,他们,是救驾的功臣。
“将军,我敬您一杯!”一个未曾脱去战袍的玄甲将士举起酒樽,对刘盛拱手相敬!
刘盛笑了笑,说道:“好,我本当与诸君同饮,然,盛有伤在身,不可多饮。”
说着,刘盛环顾四周,对众玄甲说道:“尔等随我冲杀,也有伤在身,不可多饮。”
说罢,刘盛从李鹏程的手里接过一只酒樽,对余众说道:“今夜,当适可而止,日后,吾定会大赏将士,届时,才是尔等一醉方休之时!”
“是,将军!我等定不会多饮!”
“是,将军!”
众人纷纷言道。
见此,刘盛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樽,对众人说道:“盛曾说过,此战过后,当与诸君一醉方休,今,柔然未去,盛便先与诸君饮酒一樽,待得他日,定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好,不醉不休!”
“......”
众人露出笑容,纷将说道。
“诸君,请!”
刘盛双手环抱手中酒樽,朝前作辑,遂即,一饮而下。
众将见之,纷喝一声:“将军请!”
说罢,皆一饮而尽。
秋季,八月初九,丁酉,晨朝(六点)。
伤势在身的刘盛根本没有睡多久便已起身,待他出了帐来,他先是抬头朝天空望了一眼。
这一看,果然如秦无殇之言,那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密集,恐怕不久就会有大雨将至,见此,他眉头一皱。
在他想来,他必须在大雨未至之时赶回狄那,如若不然,这中溪水一旦涨水,那他们就会被阻在此,于战不利。
而此时,秦无殇形色匆匆的赶来,见正在抬望天空的刘盛,脚步更是加快些许。
“将军,柔然于白道城内重整旗鼓,看来,是亡我之心不死啊!”
“哦?”
听闻其言,刘盛回过头来。
“将军,我等当如何为之?”
秦无殇面色严肃,他没想到柔然人果真如刘盛所言,其并未离去。
从八月初开始,柔然左丘巡与段干延、夹谷三部便夜袭白道戌城,一路杀破白道城,攻入云中。
盛乐城外与丘穆陵戈打了一场攻城战。
随后,刘盛率六千部众驰援,无奈丘穆陵戈弃城随他突围,幸好拓跋清怜率众前来,才让刘盛得以退至这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狄那。
可大檀又却引兵六万,自四方攻打狄那,自此,大战就已在云中郡展开,狄那一战,死亡数万之人,昨夜一战,又是万人阵亡。
这一场原本的盛乐之战,已持续八天之久,而柔然人竟还未思退,竟还想着入侵云中,又或者是,想斩杀大魏国主?
这不由得让秦无殇心中有些恐慌。
“我独孤一部,早已无甚兵员,唯有依仗魏主的宿卫,以及朔方的龙骧将军了,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刘盛无奈。
“哦!”
说着,刘盛好似想到什么一般,对秦无殇说道:“疾风军的贺儿军主可曾寻到?”
“未曾!”
秦无殇摇头,想了想,对刘盛问道:“将军,恕无殇斗胆相问,那贺儿军主究竟是去做何事了?这一千疾风军,竟让我等寻不到丝毫踪迹?”
刘盛略微思索,“告知他也无妨!”
想罢,也便说道:“无他,日前夜中,我让其乘大船自大河(黄河)而下,转道白渠水,去取盛乐之财了!”
“故都盛乐?”
秦无殇眉头紧锁的念叨一声,遂即,抬头说道:“若是如此,那贺儿军主若不是尚在盛乐,那便是已回返船坞之中啊!”
“怎么,侯人未去船坞探查?”刘盛皱眉!
“不曾!”秦无殇有些自责,却也快速回道。
“那便遣侯人前去!另,悉令各部,起营返回狄那,定要在大雨未降之时撤去!”刘盛挥手言道。
“大雨?大雨是为何物?”
秦无殇疑惑,抬头看了眼刘盛,见其正盯着天空看,不禁露出恍然之色。
“哦,原来是天水啊,只是将军为何将天水唤作大雨?雨......”
心中嘟囔着的秦无殇,快步离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刘盛的人才!!
秋季,八月初九,丁酉,日中时分(十点),魏主拓跋焘率军入主狄那,五千将士旌旗招展随其左右,另有一部残兵在前引路,直至府衙。
于此同时,白道城内,郁久闾大檀集结大将。
府衙内,大檀坐于上位,其别帅郁久闾于陟斤,东部汗王郁久闾匹黎(大檀弟弟),渠帅阿伏干、便度、库仁直纷坐下首,另有小将十余位。
此时堂内争论不休,喧闹不止,此等情景已持续近两个时辰。
自昨夜大檀见势不妙引兵北还,众将是一夜未眠,皆在防备魏军追尾,可直至日上晨朝,魏军也未曾前来,这让柔然诸帅皆认为魏军不会追来了。
就此,他们便在大檀的命令下,开始重整旗鼓,待兵马稍聚,大檀又将他们唤来府衙。
而此次议事不是其他,正是谋划着他们到底是从草原继续调兵还是就此撤军。
这一番商讨下来,以匹黎为首的东部将帅皆认为魏军兵乏,当继续调兵。
而以于陟斤、阿伏干为首的将帅,则是认为大军已连战几日,将士心中已有厌战心态,为此,理当先行退去修养一番。
于是,两派之人于堂中争论,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得大檀犹豫不决。
可一个时辰之后,大檀还是责令其弟匹黎领兵三千,前去柔然王庭再聚兵马五万,而余众,则去牵制魏军。
此番调令之下,柔然兵马于白道城外频繁变动。
然,天公不作美,乌云密布之下,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直让得柔然众人淋成了落汤鸡,
此水一降,众人不得不将牵制魏军的事情暂置与后。
时间缓逝。
狄那城中,拓跋焘于府衙内观看大雨,那急端而下的雨水,让拓跋焘有些神色恍惚,片刻,他伸出手来,好似欲要将雨水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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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雨水落在手中,拓跋焘心中念叨:“果真如朔州伯所言,今日天降无根水啊!”
“哼......”
轻出一口气,拓跋焘抬望院中,噼里啪啦的雨滴不断击打在院中。
“那朔州伯定有能人相助,比之我崔太常来,也是不逞多让啊,只是,其人是谁呐?”拓跋焘心中想着。
(此前我写错了,崔浩此时还是太常,并非司徒!)
“哼!”
拓跋焘嘴角微撇,轻笑一声,不禁念叨出声来:“此等大才,吾倒是想观上一观!”
“皇兄欲要观谁?”
其身旁的拓跋清怜抬首向问,眼中露出些许疑惑,‘皇兄自言是为何?’。
拓跋焘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他身边还有着拓跋清怜在,遂即,转过头来,对拓跋清怜微微一笑。
“武威妹啊。”
顿了顿:
“阿干是在想,那朔州伯能断今日有天水而降,其身边定有大才,如若不然,以他现今的年岁与学识,断然不会如此精通天象。”
“像如此有才者,阿干不曾知晓也便罢了,可既已知晓,阿干又怎会将其埋没?”
笑道:“呵呵,理当让其为我大魏效力,才不枉此人一身学识,便如那崔太常一般啊!”
说着,拓跋焘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
“崔太常?”拓跋清怜秀眉微皱。
“嗯!”
拓跋焘点了点头:“想当初,我初登国主之位,我族之人忌讳其乃汉人,对其恶语相向,我不得以之下,唯有将其罢官,可国内初稳,我便又重用其人,你可知为何?”
拓跋焘扭头相问。
“嗯?”
拓跋清怜摇了摇头:“阿妹不知!”
“哼!”
拓跋焘轻笑一声。
“哈......”
双手前伸,抬望落雨,开口说道:“是阿干知晓,一个国家的强盛,远非铁骑的强盛,还需要大量的人才,没有人才稳固国政,我大魏与昙花一现又有何区别?
而崔太常,其学究天人,实乃我大魏股肱之臣,若其不得重用,那我大魏,也不长远了!”
说着,拓跋焘好似想到什么一般,转过身来,对拓跋清怜伸手指言:“哦,对了,武威妹在此已久,可知朔州伯身边有何能人?”
“嗯?”
听其兄之言,拓跋清怜眉头轻皱。
她知道她阿干自登临国主之后便是勤俭节约,只为充盈国库,可以说是个明君。
而崔太常一事她也略有所闻,虽然国家大事还论不到她来操心,但她也是非常支持她阿干的。
就如同拓跋焘之言,财,国之本也,因为此话,她的衣物减少了,簪饰也不多了,但她并没有怨言。
可现今,拓跋焘的一番话,让她明显的感觉到,她阿干想要挖墙脚,还是挖刘盛的墙角,这就让她有些不开心了。
因为,她来到此处已有月半,刘盛身边的人才她都一清二楚,而她更是清楚刘盛的人才,根本就没几个,若是再被她阿干给撬了,那刘盛怎么办?
拓跋清怜心中想着,可她也好奇,到底是何人会让她阿干说出大才?
拓跋清怜脑中不禁冒出几个人来。
其一,刘盛的军师祭酒,秦江秦无殇,对此人,拓跋清怜极为深刻,是他屡屡为刘盛出谋划策,若是大才,他首当其冲。
其二,军副全旭,乳名柱子,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但他皇兄说是大才,应该是文治,而非武功。
拓跋清怜摇了摇头,将全旭除去。
是那后来的崔骧崔元龙?
可其并无官职在身啊?
而且,崔元龙来的时候,她也知道,并非刘盛的官僚。
想着,拓跋清怜又摇了摇头,将崔骧划去。
遂即,她又想到了玄甲军主孟小虎。
“孟小虎习性跳脱,应当不是,那便是那秦江秦无殇了!”
拓跋清怜先是将孟小虎划掉,再是点了点头,心中已是认定秦无殇便是拓跋焘口中的大才,比之崔浩的大才。
可她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刘盛的人才真得很少,即便算上李鹏程,那也是一个巴掌都可以数得过来的。
于是,拓跋清怜决定对其隐瞒,给刘盛留下几个人才,以供刘盛驱使,想罢,便对拓跋焘说道:
“阿妹虽来此已有月半,可并未得见朔州伯的属僚有何能人。”
说着,拓跋清怜顿了顿,朝拓跋焘觑将一眼,怕她阿干不信,又开口言道:
“若是军中之人,那便多了,像李军主,全军副,孟军主,此等人与皇兄身边的宿卫郎相比,却是不相上下,可皇兄宿卫郎之多,应不会再夺人所爱,请其入宫了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中堂继位宋文帝
“哦?”
听拓跋清怜之言,拓跋焘有些诧异,他还真没见过拓跋清怜会给他建议的时候,这让他心中不禁有些起疑。
只见拓跋焘眼珠一晃,多看了眼拓跋清怜,他总觉的其中有什么蹊跷,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透,遂即,眼睛微眯。
拓跋焘对拓跋清怜挥了挥手:“昨夜一战至今,阿干有些乏了,武威妹若无事,阿干便要歇息去了,阿川,你带宿卫送武威妹回院!”
旁边的拓跋川闻言,缓步上前,欲要恭请拓跋清怜。
而拓跋清怜见拓跋焘如此,也未久待,对拓跋焘欠身言道:“武威自有女卫在侧,不敢劳烦皇兄宿卫,这便告退!”
说罢,拓跋清怜便在女卫的护送下离开此地。
看着妹妹远去,拓跋焘对左右之人招手,待左右来至身边,便对其耳语……
。。。。。。。
于此同时,中原各地的援兵不断朝着云中奔来。
崔崇崔子林,也正率领着五百余人慢悠悠的往云中而来。
起先,其叔父崔浩为其谋职,但崔浩始终知道,北魏向来以武力说话,为了家族后续,他将目光伸向了军队。
可他的一番谋划始终被胡人对汉人的偏见所打败。
崔子林他并未能获得兵将长史一职,但也获得了别部司马的职位。
那么司马是什么?当然,咱们得先把姓氏抛开。
司马这一个职位,本质上,是我们所说的参谋、指导员,或者参谋长。
那么别部司马哪?
难道是别的部队的参谋、参谋长?
不是!
汉朝军队建制是以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壬、癸来任命,为十天干,就好比我们的一团、二团。
而此十天干的部曲,即为正部,设有将军(师长),每干又有校尉(团长)为主,而校尉之下便是校尉的副手军司马(指导员、团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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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不叫副校尉,每干部曲也各有一人。
但别部司马,呵呵,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
那特喵的就是一个预备役。
嗯,十天干外再设一部,为别部,是为预备役。
其本质,是管理补充十天干部曲的兵员,少有五百至三千人,但他没有校尉。
对,没校尉,因为所有校尉都管你,说白了,你这个司马就是后娘养的。
打仗轮不到你,你只管给我们补充人就行了,我说要多少,你就得给多少。
没人了?没人了你就得给我去征啊!
这就是别部司马的职责。
至于训练,也不用想了,反正,好处我们正部来,你们别部有没有汤,还得看我们心情,当然,你该做的,还是要做。
可以说,别部司马,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但他也有一个优势,大军胜了,他还能捞点汤,大军败了,他也能跑得贼溜贼溜的。
而崔子林,就是担任的这个别部司马,好在北魏的建制并非十天干正部制,而是幢、军制,他上面也没有校尉,只有统军(军将)
此时的崔子林受命于将令,他将在大军出发后,三日内为其部征兵一千人,与他相同的,是另外两个别部司马。
但其他两个别部司马的部队早已行至沃阳城,而他却还在慢悠悠的前行中,只因他的部队没有征满,他还在一路收兵。
当然,也因他胆子小,不想卷入战争沼泽中……
————————————————
越过长江,俯视一城,是为建康城。
今日一早,刘义隆便前往初宁陵拜谒了其父宋武帝刘裕的陵墓,其后百官随同,直至日中时分方才回到府中。
此时,府中中堂,朝廷的文武百官纷跪下首。
前方,四大顾命大臣手捧皇帝印信,欲呈给刘义隆。
而上座的刘义隆见此玺绶,心中感慨万千,他欲要前去,可想了想,他不能如此,他须得尊礼。
尊什么礼那?三让之礼!
说到三让,这不得不说古人是真的蛋疼,干什么都讲究三让。
比如退去时要退三步,叫三让。
别人敬酒你也得三辞才能饮,叫三让,最出名的就是三让徐州了。
于是,刘义隆便伸手说道:“吾此次前来建康,只为哀祭祖先陵墓,心中并无他想,诸公还是另请他人吧!”
百官闻言,微微一怔。
谢晦跪言:“回王上,臣等遍观诸王,皆不如,唯有王上可当此大任啊,还请王上莫要推辞!”
谢晦方将言罢,不待百官随言,刘义隆便道:“我无才无德,安能当此大任?诸公且莫言笑,当择明君!”
下方众臣闻言,一片交头接耳。
谢晦起身言道:“王上此言差矣,荆州之地,在王上的治理下,频降祥瑞,天象亦妙,若无才,安能得天降之德?”
说着,谢晦朝天上拱了拱手:“王上既得天德,还有谁人敢说王上无才无德呐?”
说罢,谢晦对刘义隆大拜:“臣,恭请王上继承大统!”
“臣等,恭请王上继承大统!”傅亮等人见状,也忙不迭的对其叩首。
“臣等,恭请王上继承大统!”
“臣等,恭请王上继承大统!”
有着四大顾命大臣的带头,余众百官也纷将呼喝着。
见百官不止,刘义隆无奈,只好伸手将众人制止,开口说道:“吾实乃蒙上天错爱,心中已甚是恐慌惊悸,当不得,当不得,诸公莫要再言!”
说着,刘义隆连连摆手,将玺绶推辞。
谢晦等人见状,纷纷对视一眼,但见谢晦再次上前,对其躬身作辑:“王上,恕臣之言,若天降之德是上天错爱与您,那荆州百姓对您的爱戴可能错否?
而,我等常闻,王上乃仁义之君,若继得大统,也定会让我宋国百姓安居,国力强盛,臣,还请王上莫要推辞!”
谢晦话落,百官进言:“还望王上莫要推辞!”
刘义隆见状,装作踌躇,待得片刻,开口说道:“诸公将宋国系于吾身,吾甚是恐慌啊!”
众人见之,趁热打铁,再次恭请。
而刘义隆见差也不多了,也就没再推辞,
于是,在百官的见证下,他刘义隆接过了玺绶,在百官:“臣等拜见陛下”的呼声中,继承了皇位,是为在府中中堂继承皇位的宋文帝。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元嘉!陈白至沃阳
不多时,刘义隆在百官的拥簇中,又乘坐皇帝专用的法驾,摆驾入宫,其行驾随同,是谢晦等人早已备好的皇帝行驾。
是日,刘义隆登上太极殿......
太极殿中,刘义隆一身冠冕。
谢晦前来,拱手大拜,俯首言道:“新君即位,理当改元,不知陛下是否已有元号?”
闻此一言,刘义隆笑了笑,说道:“不知诸公可有何建议啊?”
刘义隆如此相问,百官无不私语。
片刻,王昙首来至殿中,先是对刘义隆大拜,再是朝百官作辑,待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开口说道:“不知诸公以为元嘉如何?”
言罢,意味深长的笑看百官。
“元嘉?”
“元嘉?”
“元嘉?”
百官皱眉深思,而刘义隆也是如此。
但刘义隆可以说是从小就将上位者的权力发挥得淋淋尽致,秉承着有人不用那是浪费,便对王昙首问道:“王爱卿,不知元嘉二字,可有何深意啊?”
见车撵上的人问话,王昙首不敢怠慢,抱拳作辑:
“回陛下,今年乃是上元甲子,为新元会之始,陛下于此年登基,理当以始为年号,然,始之一字已被北方魏国所用,那我等便以元为年号!”
说罢,王昙首伸手抚须,踱步环视百官,又将言道:“而嘉之一字,却是微臣曾阅过上上(和尚)之书。”
说道此处,王昙首神情激昂,伸手比划:“其有着吉祥之意,元嘉二字,则为吉祥、祥瑞之初,寓意着此次元会之中,我大宋将在新君登基之初便祥瑞永降,福泽万民,开万世之朝也!”
说罢,王昙首双手高捧,好似预见了宋国的繁荣昌盛。
而百官闻言,心中无不一惊。
“元嘉?吉祥之初?妙啊!”
“元嘉?妙,妙,妙!他大魏号始光,我大宋号元嘉,不弱于魏国也!”
“甚是,甚是,他魏国号为始光,我大宋当不弱与人,元嘉!妙极!”
“元嘉......”
“元嘉......”
王昙首的提议,让殿中百官纷赞。
于是,被后世称为元嘉草草的国号也便定下了,如同魏国的始光一般,有着相同的意义。
始光,元嘉,这是南北两国的国号,其中的始和元,其代表的含义,正是一个元会的初始年,也代表着,二位国君登基之初。
而后方的光和嘉,也是不逞多让,都寓意着国家的繁荣昌盛.....
如此看来,这南北二帝,从国号开始,便已争锋。
也怪不得,这南北二帝谁也奈何不了谁,你号始我号元,你有光我有嘉,你有武我有文……
待国号定下,宋国也便了却了一桩大事。
但见上首,刘义隆又开口说道:“朕初登皇位,改元元嘉,当不负元嘉之号,我欲大赦天下,诸公同否?”
因刘义隆继位比较匆忙,是没有小黄门为他传话的,所有的诏令唯有他亲自于殿上下达。
而早已期盼着刘义隆登基的众人又怎会忤逆呐?
并且,他们还担心着刘义隆会不会秋后算账,也便在谢晦的带头下,纷纷称赞起来。
而刘义隆见此,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诸位百官,说了一句,百官升官二等,也便下殿去了。
第二日,秋八月初十,戊戌日,北方仍旧被大雨所阻,战事暂休,而南朝却开始了以宋文帝刘义隆为主导的政变之始。
这日,刘义隆再次祭拜皇家祖庙,待礼下几番,面对先皇陵墓,刘义隆不禁想起惨死的刘义真,一时间心中有愧,而心中的仇怨也开始不断变大。
可他也并未失去理智,因这一切,还算在他的掌握之中,但,他还需要试探一番。
于是,回道府中的刘义隆便下诏,恢复刘义真庐陵王的封号,把刘义真的灵柩以及刘义真的母亲孙修华、刘义真的正室谢妃,迎回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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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举动,可以说是刘义隆迈出的第一步。
而此事,于第二日,秋季八月十一才传至谢晦耳中,但得此消息的谢晦并未在意,因他此时还在怕刘义隆降他官位,看来,这家伙是穷怕了。
但他并非无脑,却也命人四处打听,想要看看这刘义隆此举究竟欲要何为。
可谢晦等人的举动尽入刘义隆之眼,得闻谢晦等人如此,刘义隆知道,这些大臣还是有些敏感,他不得不做出一些措施。
于是,八月十二,庚子日,在北方依旧大雨绵绵之时,因昨夜见谢晦有些不安,刘义隆决定再安抚下他。
是日下诏,命代理荆州刺史的谢晦改为实任,想要以此来安抚他。
而谢晦得此诏,也不疑有他,忙不迭的就去收拾行装去了。
可收拾中,谢晦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于是,他便出了府,来至祠部尚书的府邸。
而这祠部尚书名叫蔡廊,字子度,他是刘裕的旧部,也是南朝宋的散文家,现今四十六岁,距离四十七岁的寿命,也就还有一年的时间了。
可这位还有一年可活的尚书此前曾随傅亮迎接过刘义隆,也被刘裕称为‘可以做和平时代的三公。’
可以说,其人极有远见,而谢晦之所以在临走之前来此,就是想向蔡廊询问一事。
待蔡廊的门童将谢晦引入府中,心中忐忑的谢晦见到了蔡廊,他忍不住的屏退左右,快步前来。
看着眼前的蔡廊,谢晦有些犹豫,而蔡廊见其如此,却是一言不发的笑颜相向。
谢晦来此为何,蔡廊心中已猜得少许。
待得片刻,踌躇的谢晦开口问道:“你看我能否幸免?”
说罢,谢晦抬首,紧盯蔡廊,他虽然没有明言幸免什么,但以蔡廊的聪明,又怎会不知呐?
对于他谢晦而言,幸免?能幸免什么?当然是他弑君之事以及刘义隆的怪罪!
“哎!”
蔡廊轻出一口气,双目微闭,心道:“你终于还是问了!”
蔡廊的一声轻叹,让谢晦心中不禁一凉,不待相问,那蔡廊便已睁开双目,对他说道:
“你们接受先帝临终托孤大事,以社稷的兴衰为己任,废黜昏庸无道的君主而改立英明的皇帝,从道义上讲,没有什么不可。”
谢晦听此微微一怔,心中却是一喜,但他也知道蔡廊是说从道义上讲,那么,背后肯定还有另一个说法。
于是,他不曾作言,静待蔡廊的后话。
果不其然,蔡廊又说了个但是。
只闻:
“可是,汝等杀害人家的两个哥哥,却又北面称臣,实有震主之威,而你又镇守长江上流重镇,以此等状况,以古推今,你恐怕在劫难逃啊。”
蔡廊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谢晦。
而谢晦听闻此言,登时吓的魂不附体,忙对蔡廊拱手言道:“吾府中尚有要事,就此告别,蔡尚书,我等日后再见!”
说罢,谢晦不等蔡廊的回礼,便急匆匆的走了,看其脚下生风,可见,他是生怕慢了就无法得以逃脱。
而蔡廊见此,却是轻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哎!”蔡廊摇了摇头。
话说谢晦离开蔡廊府邸之后,就急匆匆的带上行装登上了大船,
不得不说,他谢晦逃命的本事还真是强,仅是片刻就已来此,但谢晦即便登上了大船,可却也不敢回头来望。
直到大船离岸,他这才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
回顾石头城,谢晦心中喜道:“今日,吾终于得以脱险了!”
可看着笑容满面的谢晦,咱们不得不说一句,人家刘义隆压根就没想现在就弄死你啊?你怕个锤子?
但他谢晦显然是不知道的,而这,就是刘义隆的高明之处,他将谢晦逼离都城,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朝堂,以及,他接下来的计划。
此后两天,南北皆无事,直至八月十五,癸卯日。
这几日以来,北方大雨仍未停歇,让得中原援兵汇聚于沃阳城中。
此时的沃阳城,可以说是士卒遍地,而百姓却很少见了,好似成了一座军城。
虽然这座城内并没有兵荒马乱,可却也人心惶惶,犹如大战之后的情景,一片凄凉。
这是因为,此次来的士卒太多,又逢大雨,士卒没地方住怎么办?
那就鸠占鹊巢,将百姓们赶出家门,自己住进去。
而被赶出来的百姓能如何呐?唯有流亡他处。
但,其中的妇人,却少之又少,因大数已被野蛮的士卒留置家中,以供他们取乐。
可以说,当兵的,就是特么的最大的黑社会,管你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我照样嚯嚯!
政权?什么政权?
抱歉,北魏政权就是就地取粮的政权,战事一起,一切以铁骑为先。
为民?
那更是玩笑了,在大战面前,没有人会在意百姓的死活。
他们只在乎,他们能不能胜,很残酷,但很现实。
而现今,就是大战的时候,理当一切为将士考虑。
占你房子咋了?
欺你女人又咋了?
不服来单挑啊?
就是这么无理。
反抗?
看看那些躺在地上的尸体,他们敢吗?
不敢,是他们的写照,他们唯有忍气吞声。
而就是因为他们的忍气吞声,导致了这座沃阳城,就好似发生了‘兵灾’一样。
不,他就是发生了兵灾。
无数魏国将士如同蝗虫,而百姓则如粮食,被将士不断啃食着。
他们犹如地痞流氓一般欺辱着百姓,对他们是动辄拳打脚踢,一不留神,就是一具尸体诞生,让得沃阳城内的百姓已经快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而就在此时,一支约有五百人的黑甲将士气势汹汹的朝城门涌来,路两侧趔趄逃难的百姓见状纷纷避让开来,生怕慢了又引来杀身之祸。
可即便如此,却也有人倒在路中,眼看那铁骑便要临身,若是寻常的时候,定会引来惊叫以及相助。
可那已经躲开的百姓们并没有发出惊呼,也没有露出同情,更无人前去相扶,有的只是漠然,那眼神,很冷淡,很冷淡.....不,这是空洞.....
咚咚咚~
马蹄近前。
“众人且住!”
一声大喝从前方的小将口中发出,只见那小将坐下战马被其勒住,马蹄高高扬起。
原来,其马蹄前方正有一瘦弱之人倒在路中,而他的战马,险些将其踩踏,也幸好他眼疾手快,将战马及时勒停,如若不然,那倒地之人定会变作一具尸体,哪怕他只是被战马踩伤。
待小将的战马落蹄,众人才见得其面。
只见,这小将头戴凤翅兜鍪,身着亮银明光铠,脚蹬黑色长靿靴,一把长枪高高举起。
若只看这些,众人会言此人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可若见其面首,也定会惊叫一声,只因,那小将脸上有两道伤疤。
其人,不是陈白又是谁呐?
但见陈白此时脸色极为愤怒,他随刘盛走南闯北,最见不得的便是百姓受苦,因为,他此前就是其中一员啊。
而其后众人也如他一般,个个义愤填膺。
两侧百姓见这支兵家驻留,他们很是惊慌,虽然趔趄,却也极为快速的抱作一团,至于逃,他们是不敢的。
因为他们知道,对于逃跑的人,才是兵家最为喜爱的玩物!
看着惊恐的百姓,陈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众人怒喝:“速将前方丈夫扶起!”
说罢,陈白下了战马,朝着他马蹄前方的百姓走来。
蹬
蹬
蹬
无数甲士也翻身下马,随着陈白走向他们。
而那原本以为自己要死在此处的倒地之人,也纷纷停下了剧烈的挣扎,开始缓慢起身。
但他们起身之后,却也不曾理会陈白他们,自顾自的朝着抱作一团的人群走去,唯剩下站不起身的百姓。
但见陈白来至那人身边,将其慢慢扶起。
可能是那人许久未食,身子竟是软软的,让得陈白只得一手环抱,才能让其站起身来。
看着眼前面目黝黑、嘴唇苍白,好似生了大病的人,陈白轻声言道:“我辈从此路过,虽无意惊扰诸位丈夫,但却令丈夫至此,白甚是恐慌,些许谷物,便送与丈夫了!”
说着,陈白一手环抱其人,一手从腰间的蹀躞带中取出一包谷物递给怀中人。
可怀中人此时虚弱异常,几次想要伸手接住都未能如愿,不由得抬起头来,对陈白虚弱的说道:“将军,可容阿奴随您左右?”
“啊?”
“女郎?”
陈白微微一怔,他怀中人所发出的声音,正是那女郎独有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棋子、棋盘
“将军?”女郎再次唤言。
可陈白却是眉头一皱,心中下意识的就想拒绝,毕竟,他此来只为解刘盛之危,他是去打仗的,谁会打仗还带着个病秧子呐?
可再看了看怀中的女郎,他心中又是犹豫了。
毕竟女郎如此虚弱,在他想来,若他不管,定是一个身死道消的结果。
而且这女郎先前还能行走,是因他从此路过才致其倒地,他若不管,他良心上也过不去。
但他要管的话,也不好处理,一时之间,陈白有些为难。
而那女郎见陈白如此,便要挣扎着起来,可方一动身,脑袋一歪,便昏厥了过去。
“哎,娘子!娘子!”
陈白见女郎身子一软,不由得紧了下手臂,唤道几声。
“娘子,醒醒,娘子!”
“哎,这可如何是好?”
见唤不醒女郎,陈白无奈叹息一声,抬头环视,见诸位丈夫早已将他人扶起,唯剩他怀中之人了。
“阿兄!刀子阿兄!”
哒哒哒~
“阿兄!”
沃阳城内奔出一骑,对着陈白遥遥呼喊,待其来至身前,面带笑意的对陈白拱手言道:“阿兄,你可算来了,我在此已等候多时了!”
见其人,陈白笑道:“路上为诸位丈夫置办甲胄,因此耽搁了些时辰,三郎不是在平城为郎主蓄养飞奴吗?怎来此沃阳城了?”
三郎,就是那留着八字胡的阿三,也就是为刘盛蓄养飞奴的主事人。(详见第一百九十章飞奴)
此前刘盛问他:“阿三,你想去中道生活吗?”
当时,阿三是很犹豫的,可和家里人商量过后,家人都说刘盛待他们不薄,现今郎主有事,他理应相帮,于是,他也便随刘盛来了朔州。
大檀未来云中之时,阿三正在中道负责飞奴的试程,待其来回一趟,再次回返中道之时,也就是大檀攻入云中的时候,因柔然兵祸已至,使得他们不敢冒入云中,唯有在狄那城中待着了。
日前,六叔来信,说是陈白会到此处,若他有飞奴可用,便给刘盛书信一封,以得现今之战局,于是,他便时常来城门处查看,看陈白有没有到。
但他一副汉人面孔,可没少让胡人盘查,好在,他骑着独孤家的战马,身上也有着刘盛的书帛,这才一直相安无事。
若是没有这些,他阿三肯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了,这使得阿三在沃阳城中时刻如履薄冰,生怕这些蛮子不顾一切的来掠夺。
现今,二刀子陈白到了,他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身子好似放松一般,对陈白笑道:“阿兄有所不知,我等所蓄养飞奴已成,现今正于试飞之中,哎,说起此事,我等真是有苦难言啊!”
阿三摇了摇头,见路旁还有百姓以及散兵,便对陈白说道:“阿兄,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且随我入城再言!”
“这?”
陈白看了看怀中的女郎,有些犹豫,遂即,轻叹一声:“罢罢罢,且先带你入城,若我离去,便托阿三照顾与你,也算抵我之过了!”
想罢,陈白转过身来,对众人喝道:“众人上马,随三郎入城!”
“是,阿兄!”
众人抱拳喝言,遂即,翻身上马,等待入城。
陈白见此,对阿三说道:“还请三郎引路!”
“好,诸君,随我来!”
说罢,阿三打马,在前方引路,待得众人行至城门,约有十数甲士将他们拦下。
一位兵长模样的人对陈白问道:“尔等如此之众,是为何人部曲?”
却是兵长见陈白他们人数足有一幢之人,远非散兵可比的,故此一问。
面对兵长的问话,一众丈夫眉头紧皱,情不禁的看向陈白。
而陈白则是从腰侧摘下一枚令牌,随手抛向兵长。
那兵长见陈白从腰侧取出一物,好似是一枚令牌,让他心中一凛就待细看,可还不待他做何,那陈白就已将那物向他抛来。
心中有着些许猜想的兵长,连忙将其快速接住,又极为快速的摊开一看,顿时面色一变。
随即,如同变脸一般,对陈白笑嘻嘻的说道:“我道此众是谁,原是独孤部的阿干。”
说罢,又对陈白扶胸施礼:“军下见过幢主,此前不知是幢主亲来,还望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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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一边说着,一边便将令牌捧给陈白,那兵长手上的令牌,赫然可见独孤二字,这令牌,是刘盛给陈白的幢主令。
“不知者不怪,我部可入内了?”陈白冷问。
“幢主请!”兵长将令牌高捧!
“如此,多谢兵长了!”
陈白一手抓过令牌,对兵长道谢一声,也便带着五百丈夫策马入城。
与此同时,南朝境内,刘义隆又开始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这一日,刘义隆与太极殿上临朝。
朝议不久,刘义隆就开口说道:“这几日以来,吾思来想去,以为诸公于国家社稷有功,对于有功者,理当封赏!”
百官闻言,面目相窥,更有数位心思反转。
这前几日才百官升官二等,今日又封?难不成,是皇上默认了咱们的行为?
这是徐羡之他们的想法。
但刘义隆却不曾理会他们,对小黄门言道一声:“且去宣诏!”
“是,至尊!”
小黄门俯身应命,来至殿中,大声唱喝,而其喝词,让徐羡之更加笃定了。
只闻小黄门喝道:“……特进司空徐羡之为司徒,封南平郡公,食邑四千户!”
“.......中书令傅亮......加封开府仪同三司......”
得闻此言,傅亮与徐羡之心中一喜,不禁对望一眼,可这一眼,两人都有些尴尬。
原来,傅亮和徐羡之此前同为四大顾命大臣,关系是相当好的,可自从谋害了被罢黜为营阳王的刘义符之后,两人之间就有了隔阂。
至于什么隔阂,咱们前文也说过,当时傅亮率领百官迎接刘义隆的时候,蔡廓也一同前往。
但他们到了寻阳的时候,蔡廊遇上了疾病不能前进,而傅亮则坚持要继续赶路,于是,他就到蔡廊那里告别。
可当时的蔡廓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营阳王在吴地,应该丰厚的加以供奉,若其一旦发生不幸,你们诸位则有杀主的名声,那么,你们想在世上立足,还有可能吗?”
傅亮乍一听闻心中有些惊慌,因为蔡廊的这一番话并非无的放矢,因为他傅亮早就已经和徐羡之商量害死少帝了,并且,已经付诸行动。
可随后,傅亮发现,这还真如蔡廊所言,刘义符一旦身死,他们一定会背上杀主的名声。
于是,傅亮急忙驰马传信给徐羡之,让其停止行动,可等他的信到的时候,那徐羡之已经把刘义符杀害。
傅亮得知后,情急之下,对其怒斥书信一封。
而徐羡之看到此信,勃然大怒,咒骂傅亮:“与人共同谋划,怎么才转过背去,你就把恶名推给别人?你傅亮当不为人子!”
说完此话,徐羡之就觉得他傅亮背信弃义,非可共谋者,而傅亮也觉得他徐羡之有问题。
所以,之前迎刘义隆入建康的时候,徐羡之来找他谈话他都不怎么搭理。
可现今他们的官位不降反升,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在他们想法里,这是刘义隆在向他们表明不想再追究此事的讯息。
于是,两人心中的那点小隔应也消去不少。
“.......王弘......进位司空......”
就在二人相视一笑的时候,小黄门又宣诏了,可这个诏书,却让隔阂稍去的二人眉头一皱,脸色阴晴不定,如毒蛇一般看了眼王弘。
至于二人为何如此,这就不得不说这王弘本人了。
原来,这王弘是琅玡临沂人,说到琅玡临沂,很多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很牛逼的家族,他叫琅玡王氏。
有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词中的王,指的就是他琅玡王氏。
那么琅玡王氏到底有多牛逼?
六个字:“王与马共天下!”这是东晋时代的局势。
王,琅玡王氏,马,东晋皇室司马家。
而他王弘,正是琅玡王氏中人,其字休元。
那么说到这里,咱们还得提一个人。
刘义隆的心腹之臣----王昙首!
为什么提到他呐?
因为王弘正是王昙首的大哥,而王昙首,也是琅玡王氏人,他排行老四,是家中的四郎。
而傅亮和徐羡之呐?相对于王弘,他们可就是出身贫微了。
他们之所以能出头,全托两个人所赐,而这两个人就是被称为东晋门阀政治的掘墓者,前者孙恩、后者刘裕。
孙恩与刘裕都是出身微末之辈,而东晋的政治是家族门阀政治,中央皇家也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说白了,就是圈地,那个家族圈的地,那个家族说了算,那这些个家族还不得使劲圈地?也就是我们说的土地兼并了。
他们圈山,山不可伐,圈水,水不可渔,圈地,地不可耕,唯有为奴为婢成为包荫户才可!
而孙恩的起义也是这种政治下的必然产物,可以说,孙恩的起义打破了这种政治,无论他是否有意,他都将无数家族击毁。
那么咱们再观刘裕,出身贫微的他是反对王与马共天下的,在他与孙恩的对决中,两人借助这场战乱清扫了无数小家族,也使得大家族受到了重创。
而这,恰恰才是刘裕在窜晋称宋之后能发起集权中央、抑制豪强兼并、实施土断的根本原因。
刘裕之所以重视寒门,是因为他是从士族豪强挟主专横中走过来的,对于此事,他能不严加防范吗?史书记载刘裕有多项功劳,但刘裕并没有那么伟大。
他整顿吏治、振兴教育、策试诸州郡秀才、举善旌贤,他的本意是要以寒门均衡士族。
而傅亮和徐羡之等,就是其中的产物,可以说,傅亮、徐羡之,从跟着刘裕开始,就已经站在士族的对立面了。
而他们的对立面,最大的boss就是琅玡王氏。
因此,对于刘义隆任命王弘为司空,二人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反观王弘,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刘义隆所在的荆州能频降祥瑞,就是琅玡王氏在出力,他们是想复辟‘王与马共天下’之局。
纵观刘义隆的荆州心腹,琅玡王氏之人最多,这是因为琅玡王氏已经对他刘义隆压宝了,所以他刘义隆才能如此顺利的被选择为大宋国主。
可能有人不信,那咱们再来说一人。
被刘义隆说想当宋昌第二的王华,他也是琅玡王氏中人,而王华本人,也的确是想当宋昌第二的,当时的刘义隆是看出了些苗头,这才对其怒斥。
可以说,南朝的政变,始终有着琅玡王氏的影子,包括刘义符,归根到底,这还是一场寒门与士族的博弈。
而他刘义隆就是一枚棋子,但此后因有着老爹打下的基础(寒门),从而升级成棋盘,制约着宗室、寒门、士族,可直到最终他也没能变成下棋者。
若不是这些掣肘,他刘义隆说不定还真能北伐成功!
“.......檀道济......进号征北将军......”
“.......谢晦......进号卫将军,加授散骑常侍,进爵建平郡公,食邑四千户!”
殿中的小黄门仍在宣诏,这一通念叨下来,足足十数位官位上升者,可百官各有心思。
待得小黄门念罢,刘义隆朝某处看了一眼。
随着他的目光,百官中站出来一人,对于此人,咱们姑且称他为有关部门吧。
但见这有关部门对刘义隆大拜说道:“陛下,这几日以来,臣每每有疏上奏,但为之奈何,陛下不在华林园中,以致于臣有疏不可奏,不知今日,陛下是否移驾华林园?”
说罢,有关部门抬起头来,目光却不敢直视刘义隆。
他这个人吧,其实就是刘义隆的托,而华林园,是南朝宋惯例听取诉讼的地方。
只见刘义隆笑了笑:“我对于政务刑法不熟悉,可以如以往一般,仍请徐司徒(徐羡之)、王司空(王弘)二公主持!”
“陛下?”有关部门故作惊异。
“速去拟诏!”
刘义隆挥了挥手,随后,又极为快速的开口说道:“令,封王昙首为侍中、拜右卫将军,王华为侍中、封骁骑将军,朱容子为右军将军,到彦之为中领军,诸公若无他事,便各自散去吧,退朝!”
言罢,刘义隆挥袖离去,让得百官面目相窥,可刘义隆已走,他们即便有话,也徒之奈何了,唯有散朝离去。
此次的朝议,可以说他刘义隆的谋划已完成大半,但他还得如履薄冰,因为这是政治斗争,容不得他疏忽大意......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六叔之言
初夜时分,沃阳城内,一处宅院,这是刘盛于沃阳城的据点,现今也是陈白的下榻之处。
此时,阿三和陈白于堂中对饮。
“三郎,六叔怎会让你来接应我等呐?”陈白小抿一口酒,对阿三问着。
“呵呵!”
长相极像坏人的阿三傻笑一声,对陈白说道:
“阿兄有所不知,此前柔然南下云中,六叔便已遣人来此探查。
可那时的云中已被柔然占据,不得已之下,也唯有退回了这沃阳城中,随后于此院与我等相见,可还未待多久那信人便急匆匆的走了,说是要将此事告知六叔。
直到第三日,那信人又带着六叔的口信来了,说是阿兄这几日便到,让我等好生照应一番,并遣一飞奴向将军询问战事。”
“哦?”
听阿三言此,陈白顿时来了精神:“郎主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哎!”
阿三摇了摇头,遂即,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陈白见其如此,眉头不禁一皱:“难不成是什么坏消息?”
“啪!”
阿三将陶瓷碗放置桌上,对陈白说道:“这前一事,与我等而言并非难事,可这后一事。”
阿三摇了摇头:“阿兄你也知道,我辈阿奴向来不识字,这书信如何能写得出来呐?可倘若是让他人来写,我等又怕其作假,这飞奴一事也就搁浅至今,哎,我辈无识字者,这可如何是好啊?”
“啪!”
阿三双手叠击,有些自恼。
陈白微微一笑,对其说道:“我道是何难处,竟令三郎如此,原是区区书信罢了!”
说着,陈白拍了拍胸脯:“三郎莫要惊慌,此书信,我来书写便是!”
“你?”阿三有些质疑,对陈白上下扫视一眼。
“怎么?有何不妥?”
见阿三那副表情,陈白有些茫然!
“你会写字?”阿三探头问道!
陈白笑道:“郎主曾教过我,虽识字不多,却也能书信一封了!”
“好!既是如此,那阿兄快随我来!”
说着,阿三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来,抓住陈白的手臂,就要拽着他去写信。
陈白被阿三拽了个踉跄,连忙稳住身子,并挣脱阿三的手,对其说道:“三郎莫急,三郎莫急,吾随你去便是!”
说罢,二人便步入书房,可这书房内,却并没有书籍,只有空白书帛几卷,还有文房四宝,以及,那装着五只飞奴的笼子!
只见阿三快速的为其铺上书帛,并极为殷勤的递上毛笔,这一副掐媚的模样,让陈白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也便伏案书写起来。
可是,这陈白,还真是个半吊子,写一些字,便画上一个图案,到最后,因图案之多,足足写了三张书帛这才罢休。
看着犹如涂鸦的三卷书帛,阿三有些哭笑不得,对陈白说:“书帛如此之多,飞奴可带不动啊,阿兄可简言?”
“呃……”
陈白有些尴尬,想了想,他又唤来几人,虽然这几人也都是学过字的,可也花了近半个时辰才书写成一卷书帛。
待这一卷书帛方将写完,阿三神色怪异的看了眼无数废弃的书帛,连忙将书写好的收进一个小竹筒内,生怕这书帛坏了又得让他们“大动干戈”。
待阿三收好书帛,他轻出一口气,心道:“就待大雨停歇的时候放出飞奴了。”
随后,二人又回到堂中饮酒,可二人方坐不久,院中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二人闻声望去,可黑夜中,仅能看出这是一个穿着蓑衣的大汉,其正大步流星的朝中堂走来。
堂中二人对望一眼,连忙起身,欲要相迎。
而此时,那大汉也已来至堂门。
只见这大汉先是脱下蓑衣,再甩了甩身上的水渍,这才迈步入堂!
来至堂门处的陈白与阿三借助火烛的微弱光芒,多少能看清楚这人的面孔了。
只见陈白先是眉头一皱,再是对其抱拳作辑:“白,见过阿兄,阿兄此来,可是六叔有何吩咐?”
突闻陈白之言,那正拍打着衣袖的人抬起头来,其人,正是那日唤陈白去善无城的信人,但见他对陈白与阿三作辑:“见过阿兄,三郎!”
礼毕,对陈白回言:“你走之后,六叔便一直放心不下,日前,六叔得知云中天降大水,特让我捎来一段口信!”
陈白前将一步,伸手言道:“是何口信?”
信人回道:“六叔有言,若是天水不歇,柔然也无甚举动,不妨在沃阳多待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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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待两日?”陈白皱眉呢喃,心道:“郎主的安危尚且不知,怎能多待?六叔让我这样做,是何深意?”
想着,陈白抬起头来,对信人问道:“六叔还有何言?”
信人笑了笑,对陈白说道:“六叔仅此一言,可却也对我说过一句话。”
“何话?”
“六叔说,你若聪明,定不会问此,倘若你问了,你的心也就乱了,六叔让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该如何更好的去解郎主之危!”
“聪明?心乱?”
陈白眉头紧锁,眼珠晃动,心中念叨着:“六叔此言定有深意?”
六叔的卖关子,让陈白很不爽。
虽然他知道,六叔是在让他们主动去思考,是在培养他们,但对于他陈白来说,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答案那,老是让人猜猜猜的干嘛?
良久之后,陈白摇了摇头,对信人说道:“天水不歇,柔然无甚举动,便再待两日,嗯,倘若柔然无甚举动,我待两日也无妨,可是六叔让我再待两日的意义何在?”
陈白探首相问。
信人见陈白苦思良久也没能悟出六叔的深意,不禁轻叹一声:“哎,不妨提点阿兄一言,六叔暗指之事,乃与此城局势有关!”
“此城局势?”
陈白眉头一皱,不禁回想着城中的时局,遂即,眉头一扬:“六叔可是要我聚此城之兵,以壮我身?”
信人点头笑道:“不错,六叔正是此意!六叔还言啊,若你猜不得其中之意,便让我直言相告,可此次之行,怕是不得善终了,倘若你能猜得其中之意,他也便放心交与你了!”
说罢,信人脸色一板,严肃道:“二刀子,六叔有言,沃阳城中皆乃散兵,无甚主帅,而你手中则有郎主所赐幢主令,理当便宜行事,借此之机整合兵马收为己用!”
陈白闻言皱眉言道:“虽是如此,可城中之兵,皆乃五胡,安能听得我令?”
信人道:“无论是否听令,总归是要试他一试才可见分晓!”
陈白沉吟片刻,遂即,抬起头来,铿锵说道:“好,那我便试他一试。”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陈白欲聚沃阳兵
八月十六,甲辰日,晨朝。
连绵几日的大雨终于消停了,但人心却并未消停。
陈白独自一人来至院中,此时的小院雨水未尽,秋黄的花草树叶上仍旧滴答滴答的滴落着雨滴。
陈白盯着那落滴站立良久。
昨夜,他与信人交谈之下,知道了六叔的用意,但他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他须得借外力。
可他看了看手中的幢主令,一股忧愁直上眉间,但见他轻声唤言:“虽我兵众,可仅凭此令,怕是降服不了诸辈胡人啊!哎,这可如何是好?”
陈白轻叹一声,不经意的翻转着手中令牌。
却是他在想着,虽然凭此幢令能聚集一些胡人,但他也知道,胡人强者为尊的风气,仅凭一个幢主令是压不住他们的。
另一边,清早起来的阿三见大雨已停,就忙不迭的前往书房,他是想趁着大雨停歇的时候放出飞奴。
蹭蹭蹭~
阿三一路来至院中,突然,他脚步一顿,却是看见陈白正盯着一枚令牌发呆。
“这二刀子,不去城中聚兵在此发呆作甚?”
摇了摇头,阿三朝陈白走来,待至陈白背后,猛然问道:“阿兄在想何事,竟入迷至此?”
“啊?何人?”
陈白猛的一慌,手中令牌险些掉落在地,他一边抓住跳起的令牌,一边转过头去。
这一转身,就看到阿三那面带疑惑的脸。
“呼,是三郎啊!”陈白轻出一口气,叹道:“哎!还不是在想如何聚城中之兵呐!哎!”
“阿兄不是有郎主所赐幢主令吗?有此令在,阿兄还有何忧啊?”
阿三有些不解,在他想来,陈白有着幢主令,并且是目前战事发生地、朔州最高长官刘盛麾下的幢主,那些胡人怎么着也得遵从吧?
毕竟,幢主,在这沃阳城中,就算是最大的官了,也就是县尉还有着五百守备兵,但和外军的幢主相比,那县尉就不算什么了。
看着阿三疑惑的样子,陈白摇了摇头:“三郎有所不知,诸辈胡人向来桀骜不驯,非是好相与的,而我等又乃汉人,诸辈听令与否,我不敢断言啊!”
“嗯?”
听陈白这略显丧气的话,阿三有些恼怒,心想:“往日里,你陈白很聪慧、精干,怎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行了呐?”
想着,便对陈白怒问:“汝不敢断言,那便不去行事了吗?你可是忘了六叔之言?”
陈白见阿三有些生气,沉闷说道:“勿不敢忘!”
阿三听此更是气恼,对陈白怒喝:“汝未忘便好,二刀子,吾严告与你,郎主可还在等着尔等解围,汝若怕了,那便让其他丈夫前去,莫要在此作那女儿态!”
阿三的怒喝让陈白心中很不舒服,在陈白想来,阿三这话里话外的都在说他陈白怕了。
但他陈白是会害怕的人吗?他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怎会是胆小之辈?
陈白越想越觉得糟心,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对阿三说道:
“我陈白虽不才,但随郎主江北饮马杀豪强,江南从商拒敌寇之时,那刀枪剑雨何曾惧过?怎到你口中,我陈白就好似那胆小如鼠之辈了?”
“你如此女儿态,安言不惧??”阿三怒怼!
“吾非惧!”陈白怒喝!
“汝若不惧,怎还不去聚兵?”
陈白怒指阿三:“你这奴子懂甚?你可知,仅凭此令,是降不得诸部之兵的,若我辈想要将此城之兵尽聚手中,唯有将令才可,哪怕,我手中的是军主令,也定可聚之大半。”
说着,陈白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眼阿三:“倘若我手持军主之令,怎还有尔言话之机?”
“啊?你,你竟想聚全城之兵?”
阿三有些瞠目结舌,他是惊讶于陈白的胃口太大了,竟想以幢主之身尽收沃阳兵马,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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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阿三回过神来,对陈白说道:“怪不得你会如此,原是你这奴子心太大,二刀子,你可要量力而行啊,你若如此,我阿三是帮不了你了!”
阿三轻挥衣袖:“我且去放飞奴了,你这奴子,哎!”
阿三摇了摇头,朝书房走去。
看着阿三的背影,陈白有些无语又有些幽怨。
你阿三到底来干嘛来了?上来就给我一通怼,怼完就跑?还特么不给我出主意!还放飞奴?
突然,陈白双目一瞪,朝阿三喊道:“三郎且慢!”
说着,陈白抬步近前。
阿三也听到了陈白在喊他,不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陈白说道:“阿兄唤我?”
陈白笑了笑,对其说道:“汝可助我!”
“我可助你?”
阿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他刚才说他帮不了陈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于是,对陈白连连摇手:“吾帮不了你,帮不了,帮不了!”
说着,阿三抬步欲走。
“不,三郎帮得!”
陈白赶紧上前抓住阿三的手臂。
阿三看了眼被陈白抓住的手臂,疑惑道:“我真能帮你?”
陈白点了点头:“对!你能帮我!”
“嗯!”
阿三沉吟。
片刻,对陈白问道:“那我当如何为之?”
“无他,吾尚记得,你昨夜曾让我书写一封书信给郎主,那我等便再写一封便是,若郎主见之,定会为我传来将令,如此一来,大事可定,我还忧甚?”
“哦?”
阿三双目一瞪,心道一声:“对啊,我怎就没想到呐?一只飞奴是放,二只也是放,何乐而不为呐?”
想着,心中大喜的阿三连连点头,对陈白笑道:“对对对,阿兄所言极是,我等再给郎主书信一封便是!”
说罢,阿三朝着书房一路小跑,并招呼着陈白:“阿兄快来!”
如此着急的阿三,让陈白微微一怔。
这阿三怎比我还急?
摇了摇头,陈白连忙追去。
随后,二人又在书房待了一会儿,不多时,陈白便出来了。
书房中,阿三一边喂养飞奴,一边看着两个小竹简,他心中不断祈祷着飞奴一定要飞回中道。
可阿三和陈白不知道的是,刘盛并不在中道戌城之中,而是在狄那,并且,狄那也并无飞奴……
第二百七十九 到彦之
于此同时,南朝自刘义隆登基开始的初次政变也已步入尾声。
今日的太极殿上,刘义隆面色红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逼走了谢晦,他心中是一阵轻松啊,就连笑容也比寻常的时候多了一些。
看着笑语盈盈的刘义隆,徐羡之等人虽然心有不解,却也赔笑连连,心中只道是刘义隆放下了包裹,原谅了他们,于是,君臣融洽。
可在这一片君臣融洽的表面之下,却是刘义隆一手推动的,他在鼓弄暗潮。
殿上君臣言谈许久,趁着百官心有放松之际,刘义隆出招了。
他先是追尊生母胡婕妤为章皇后,再是封其皇弟刘义恭为江夏王,刘义宣为竟陵王,刘义季为衡阳王,而刘义宣则任左将军,并镇守建康最重要的一个卫城---石头城。
那么,为什么说石头城最重要?
因为他是建康的最后堡垒,石头城一破,建康也差不多该完了,可见其重要性。
而他刘义隆初登皇位,屁股底下的座椅还不怎么稳当,百官又有弑君的前车之鉴,面对他们,他刘义隆没有安全感,就差脸上写出:“我好怕你们这些大臣又来谋害我啊!”
所以,对于石头城,刘义隆不敢假他人之手,唯有托给自己信得过的宗室中人他才能睡得安稳。
但同样的,他也忌惮百官有异言,这才有了前面君臣融洽的一幕,其目的就是要打消徐羡之等人的顾虑。
效果吗,也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下方的徐羡之等,政治敏感是比较差的。
不,是极其差!
刘义隆直接任命了四个宗族之人,但凡政治敏感点的人,都会知道刘义隆对他们还是有忌惮的。
但他们却并没有从这些政令中发觉刘义隆对他们的忌惮,当然,这也是刘义隆想要的结果,要不然,他这一出君臣融洽的戏不就白演了吗?
而得益于前几日的大肆升官,百官更是无甚怨言了,但刘义隆昨日的任命,徐羡之等人却有异言。
但这异言针对的不是他刘义隆,而是他的心腹,一个叫到彦之,字道豫的将军。
到彦之的前半生或者说一生,都是戎马生涯,他也是南朝宋的开国将领,南北朝有数的名将之一。
嗯,这个名将之称应该没人吐槽了。
但到彦之早年家贫,是以担粪为生的屁民中的屁民。
嗯,就是卖大粪的,‘人中黄,木樨香,金汁两桶!’的那种粪。
虽然人家是屁民一个,但他却有一个好老乡——窜晋称宋的刘裕刘寄奴!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到彦之差不多就是那鸡犬了,但人家是有本事的。
东晋末时,号有东晋门阀政治掘墓者的孙恩叛乱,刘裕起兵讨伐,就将他这个老乡叫来一起揍孙恩。
这一战中,到彦之战功显赫,但因战事未定也就没得到封赏,可等到战事初定的时候,刘裕又开始讨伐桓玄了。
但在讨伐桓玄的时候,到彦之两次错过了与刘裕汇合的机会,后面来到京口的时候刘裕已经走了,而他则被京口守将孟旭留在了京口。
于是,桓玄这一战,到彦之并没有参与其中,等刘裕平定桓玄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对于这个老乡,刘裕心中有了怨念,对到彦之就说了:
喂,我在前面和桓玄打架呐知道不?
哦,你知道啊?你知道你还不来帮我?
你老铁我在前面打架,你在后面看热闹?
咱哥俩可是老乡啊,有你这样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以少打多很难的?我就盼着你来帮我呐,你倒好,直接在后面看热闹。
行了,这架我打完了,场子也都拿下了,你现在出现是啥意思?要分场子吗?
那么,打架的时候你不来,现在我凭啥给你分场子?
嗯,用我们的话就叫:穷困潦倒你不陪,荣华富贵你是谁?
就这样,两老乡之间的友谊小船差点翻了。
但面对刘裕的问责,到彦之没有说话,孟旭也没有说话,而心有碎碎念的刘裕还以为到彦之默认了,也就没对他做出奖赏。
直到义熙元年(405年),刘裕知道了详情,他才被刘裕任命为镇军行参军、广武将军。
可就在他到彦之春风得意、心有自满,从一介屁民升级成将军的时候,他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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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卢循攻打石头城的时候,到彦之被后秦派来支援卢循的苟林击败,而他也因此被刘裕免了官。
战场、官场的失意,对到彦之的打击很大,于是,让他决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痛痛痛……
而刘裕也是见到了到彦之的改变,就在西蜀大将谯道福趁卢循之乱占据白帝城的时候,刘裕再给了到彦之一个机会,让他领兵去攻打谯道福。
这一战,才是他到彦之展现真正技术的时候,此一战,到彦之勇猛异常,大破谯道福的两万西蜀军队,并且成功收复了白帝城。
对于这个战果,刘裕很是满意,当时的刘裕还是太尉是没办法为到彦之封爵的,于是,他就上书天子,请封到彦之为佷山县子,任太尉中兵参军。
此后,到彦之又被刘裕委派到荆州,这一待就是好几年,直到刘义隆出镇荆州刺史的时候到彦之还在荆州掌控着荆州的军权。
等刘义隆到了荆州的时候,因为到彦之是他老爹刘裕的老乡,所以他对到彦之格外信任,一直当做心腹、叔辈看待,而到彦之也对得起刘义隆,一直不曾有过二心。
但就这么一个人,就这么一个从屁民走出来的将军,却令徐羡之他们有些忌惮。
在他们想来,刘义隆把谁调在身边都行,唯独这到彦之不行。
因为他们是和到彦之同一时期跟随在刘裕身边的人,他们深知到彦之的能力。
其一生跟随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作战,也深得刘裕的作战之法,而且,他还是刘家的死忠。
对于徐羡之他们来说,这样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要是来到建康,那他们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第二百八十章 雍州之位
徐羡之带着昨日一夜未睡的熊猫眼来至殿中。
精气神都不太好的他对刘义隆作辑大拜,带着些许哭腔,对刘义隆说:
“陛下,雍州刺史褚裕之于日前不幸仙去,以致雍州空缺,虽我等心哀,但还请陛下早择雍州之选啊!”
上首的刘义隆双眼微眯,朝徐羡之看了一眼,遂即眼珠一转,猛然站起身来,故作惊讶:“什么?褚雍州仙去了?”
徐羡之偷瞄了眼刘义隆,泣道:“褚雍州,确实仙去了!”
“确实仙去了?”
“褚雍州一去,令我痛失良臣,实乃我大宋之殇啊!”
“啪!”
刘义隆失魂落魄的瘫坐在龙椅上,可他眼中闪过的精光,却说明,他并不是真的为褚裕之悲伤。
毕竟,褚裕之一个雍州刺史,和他并无来往,他哪里来得那么大的悲伤呐?
他此番作为,只是演戏给百官看罢了,因为他看到了徐羡之并不是真的在悲伤,那假慈悲的模样,让他有些作呕,也顿时觉得这褚裕之的死有些蹊跷。
其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他刚登基并号元嘉的时候死,这对谈玄的刘义隆来说,也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毕竟,他号元嘉,是代表祥瑞之初,不是哀丧之初啊!
下首,徐羡之假抹了一把泪,在衣袖的遮挡下,从缝隙处偷看了眼刘义隆,他见刘义隆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禁一喜,朝傅亮暗示了一眼。
那傅亮昨日就和徐羡之碰过面,并且谋划了一件事,此时徐羡之对他的暗示就是让他出来说话了。
于是,他对徐羡之点了点头,便从百官中出列,待其步至殿中,对刘义隆大拜,俯身说道:
“陛下,褚雍州之死,虽我大宋之殇,但雍州乃我大宋要地,且不可一日无刺史,还望陛下早选其才,以稳定雍州之局势,莫让我大宋再遭劫难啊!”
“是啊陛下,雍州不可一日无主啊!”
“是啊陛下!”
“是啊陛下!”
百官中有不少人附言。
刘义隆想了想,对众人问道:“那依诸公之见,何人可当其职啊?”
刘义隆这一问,徐羡之等人心中一喜,只见徐羡之率先说道:
“回陛下,雍州之地为我大宋防备秦国与魏国之所,雍州之位非大将不可。”
徐羡之顿了顿:“依臣之拙见,到道豫将军曾随先皇南征北战,其所获战功无数,实乃百战之将,这雍州一职,非其莫属啊!”
徐羡之一边说着,一边朝百官环顾。
这个时候,傅亮也开口说道:
“陛下,徐司徒所言甚是,到道豫将军极擅领兵作战,若我大宋与秦魏两国突起兵戈,还得依仗将军,不若,便让将军为雍州,如此一来,一旦战事发生,将军也好驰援!”
傅亮作揖退后,徐羡之又言!
在两位大臣的一唱一和之下,忌惮到彦之的百官也是此起彼伏的附和着。
原来,徐羡之他们之所以提及雍州一事,是出于昨日刘义隆想把到彦之调来建康任中领军,而他们则是不想让其来建康,因为他们忌惮到彦之。
于是,他们就苦想着能把到彦之调离刘义隆身边的方法,当然,那是调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去边远之地镇守。
恰好,这雍州刺史褚裕之去世了。
当然,这褚裕之是自然死亡,还是徐羡之他们下令谋害的,咱们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褚裕之的死亡,是符合徐羡之他们的利益的,他们有很大的作案动机。
但不管怎么说,雍州位置总归是空了出来,而那褚裕之也成了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
“哦?道豫将军?”
刘义隆面色一黑,眉头紧皱,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尤其是那面带喜色的徐羡之,他心中极为愤怒。
徐羡之他们的心思,他略一思索便猜出来了,可就是因此,他还真得必须将到彦之调在身边防备着他们。
雅文吧
那么,怎么拒绝徐羡之呐?
刘义隆思绪一转,眉头一扬,对众人言道:
“诸公之言甚是有理,道豫将军之能朕也知晓,但为时已晚啊!
若是徐司徒早些讲,吾也便准了,可现今,已是不可,诸公也知,日前,我已向道豫将军下诏,让其赴京就任中领军一职,怎可再令其就任雍州?”
“回陛下,以臣之拙见,现今道豫将军应方将启程,若陛下诏令快些,当会在途中与道豫将军会面,让其转道改任雍州也未尝不可!”
徐羡之当然知道昨日的诏令,要不然他也不会说非到彦之不可,为得就是让刘义隆改任到彦之为雍州。
上首的刘义隆脸色一变,心道:“你们真是好臣子啊,道豫的才能让你们忌惮,你们便想将其调离我身边,哼!”
刘义隆冷哼一声,对百官说道:“朕贵为大宋国君,一言既出,安能朝令夕改?诸公可是要险我与不诺之人?
哼,既已下诏,也势必不可回,此事,就此作罢,诸公还是另选他人吧!”
说罢,刘义隆怒挥衣袖,气呼呼的离殿而去。
“陛下?”
“国君?”
“至尊?”
“官家?”
“……”
刘义隆如此决绝的话让徐羡之等人心中着急,对刘义隆连声唤道。
可负气离去的刘义隆头也没回,直接入了殿后,让得百官大眼瞪小眼。
刘义隆的离去,使得他们的企图以失败而告终。
但刘义隆此为他们也理解,也不好去说什么。
毕竟,刘义隆说的没错,他乃一国之君,诏令怎可朝令夕改?
“哎,这可如何是好啊?”徐羡之捶胸顿足。
“嗯!”
傅亮轻叹一声,说道:“看来,陛下是铁了心的要让道豫将军来建康,我等也唯有静观后变了!”
徐羡之哼唧两声,咬了咬牙:“也唯有如此了!”
说罢,挥袖离殿。
百官看徐羡之走了,他们留下来也没啥事,各自对望一眼后也便离开了。
但他们心中的担忧可不比徐羡之少,对于到彦之这位先皇旧臣,他们是很害怕的,毕竟,到彦之随刘裕大战小战无数,可非浪得虚名!
殿后,刘义隆的居所,此时的刘义隆脸色紧绷,双手紧握:“且让汝头存之……”
第二百八十一章 飞奴从外降督护
秋季八月十六,甲辰日,日中时分。
北方战云将起。
中道戌城督护府中有数十个鸽子笼,此时,笼前蹲着一位身着小锦袍、头戴文簪、约有八九岁的孩童,身边还跟着一位蹲捧陶瓷碟的侍从。
孩童聚精会神的盯着正在咕咕叫的鸽子。
“咕咕咕!”
孩童伸出小手,在一同蹲下的侍从手中抓起粟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笼子里的飞奴,若是见到那只飞奴没抢到粟米,他就把粟米抛过去。
侍从手中的碟子本来是盛满粟米的,但现在已经不多了,这孩童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一会了,要不然,这粟米也断然不会少了那么多。
“咕咕咕!”
孩童叫一声就抓一把粟米,叫一声,抓一把粟米,可抓着抓着,他突然抓了一个空。
“咦?”
孩童有些疑惑,抬头一看,却是碟中的粟米已经没有了,这露出面容的孩童,正是刘盛收的第一个徒弟,王全王幼斌。
至于全儿为什么会在戌城,这就不得不说此前柔然南下云中的时候。
当时云中危机,刘盛为了免责聚起六千兵马驰援北魏故都盛乐,那时候的全儿还在拓跋清怜那里。
但拓跋清怜随后不久,就聚集了八堡族人来援刘盛,在其从戌城大营出发前往盛乐的时候,因顾忌全儿还是个孩童,也就顺手将全儿放置在督护府了。
并且,拓跋清怜为了保护全儿,还为刘盛的这位小徒弟留了十个女卫以供其差遣。
全儿盯着碟子看了有一会,时不时的抬起大眼睛看向侍从。
侍从一看,脑门有些冒汗,苦笑道:“全公子,可莫要再让飞奴多食了啊!”
“嗯?”
全儿眼睛一眨,歪着小脑袋盯着侍从看,不曾说话。
侍从见此,心中更是惊惧了。
原来,这侍从其实是蓄养飞奴的人,并不是原督护府的人。
起先,他来到督护府蓄养飞奴的时候,全儿并不在府内,是拓跋清怜将其送来,他才见到了这位小公子。
初见全儿,侍从并不知道眼前的小公子是他郎主的徒弟,因此,也就没怎么重视。
直到第二日,这小公子被飞奴咕咕咕的叫声引来了。
第一次看见飞奴的全儿可是很好奇的,并且,他也还只是个孩子,正是喜爱玩闹的时候,这看到“鸟儿”,自然是要玩耍一下的。
于是,他便要将喂养飞奴的事揽下来。
但侍从呐?
他不认识全儿啊,心中就想着:“飞奴乃郎主极为重视之物,安能假他人之手?况且,我又不认识你这个小公子。”
于是乎,他就拒绝了全儿的请求,但全儿玩心一起,安能罢休?就一直缠着他。
这侍从实在被缠的没法了,伸手出来,抓住全儿的小衣领,那么一提溜,就把全儿提溜起来一路揪着往外领。
侍从的行为让全儿觉得有些受辱,不乐意了,对侍从是张牙舞爪、连连大叫。
这被守在院外的女卫们听到了,她们还以为全儿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奔了过来。
这一来,好吗,就看到那侍从在欺负全儿。
这一下好了,这群娘们对他那是一顿拳打脚踢啊,直揍的他连连求饶,可最后还是鼻青脸肿的。
虽然挨这一顿揍,但他也知道了,这叫全儿的公子,是他郎主的徒弟,呃,就算不是,这群娘们他也惹不起啊。
没办法,他只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了,但这一摧眉折腰,好了,喂养飞奴的事全儿包了,作为铲屎官的他,也就剩下铲屎了。
可铲屎就铲屎吧,但那全儿简直把飞奴当真人来喂了,一日三餐,顿顿有肉,生怕苛刻了飞奴。
可是,飞奴吃肉吗?
侍从无语,又手把手的教会了全儿怎么喂食,随后,肉是没了,但三餐还是照旧,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那飞奴都膘了一圈啊!
侍从都开始有些怀疑,这飞奴还到底能不能飞了?
于是,他也顾不得会不会挨打了,向全儿直言,再喂下去,飞奴就飞不起来了。
可全儿不懂啊,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本来吧,这模样也没事,但谁让全儿身边有女卫呐?
这群女卫也是,自从知道这侍从曾经欺负过全儿,那简直是天天查岗,每天定时,一旦见到全儿委屈的模样,那就是对他一阵毒打,即便全儿出言制止,可事后,他还是免不了这一顿揍。
所以啊,全儿一旦露出这副表情,他就离挨揍不远了。
但他就是一根筋,生怕飞奴膘肥飞不起来,他就愧对刘盛了,所以,每次全儿喂食,他都会说上那么一两句。
但全儿可不知道什么是飞奴,只当是一只鸟,因此并未在意。
没多久,侍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几个女卫前来,见全儿委屈巴巴的表情,女卫兵长怒道:“你这奴子,是否又惹着小郎君了?”
侍从的身子突然一颤,连忙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陶瓷蝶一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小的怎敢啊!”
说着,他还不断后退,看来,他都快被女郎们打出阴影来了。
“不敢?那全公子为何如此模样?”
女卫兵长活动了下手腕,不怀好意的迈步前来。
侍从见状,连声呼道:“娘子且慢,娘子且慢!”
然而,女卫并未停步。
侍从连忙躲在全儿身后,对全儿呼救:“全公子救吾啊!”
全儿看着前来的女卫,不禁站起身来,对她们作了个辑:“诸位娘子,还......”
突然,
“扑棱棱”
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传来,将全儿打断,众人疑惑的看去。
只见,一只鸽子从外飞来,落在了笼子之上,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咦?怎有飞奴从外而来?”全儿眨了眨眼。
“飞奴?”
侍从微微一怔,朝飞奴不断打量,突然,他看到了飞奴脚上有一只竹筒。
“有飞信,有飞信!”
侍从大叫两声,也顾不得那些女卫了,快步来至笼前,一把抓住飞奴,并极其快速的从飞奴腿上解下竹筒。
随后,他将飞奴放置笼中,这才啪啪啪的拍打起竹筒来。
全儿等人见状,连忙凑上前来,看着侍从不断拍打着竹筒,随着侍从的连连拍打,一卷白色书帛慢慢露出头来。
侍从神色一惊:“果然,飞奴已可传信了,只是不知,这是何处来的飞奴?”
侍从心中想着,但手上也没停,他将书帛抽了出来,并摊开一看,顿时头昏脑涨,这一片片的文字,他......全不认识!!!
“哇,书帛?”
全儿见侍从竟从竹筒中倒出一卷书帛,不禁大声惊叹。
“鸟儿传信?”
“这鸟儿竟能传信?”
“这是甚么鸟?”
见那侍从竟从鸟儿身上取出一卷书帛,女卫们连连惊呼。
全儿凑上小脑袋,看着那书帛,对侍从好奇的问道:“飞奴便是如此传信的吗?”
“嗯?全公子说甚?”侍从一头雾水。
“就是,咕咕咕,那鸟儿就带着书帛从空中飞过来了?”
小脸通红的全儿双手比划着,第一次见书帛竟是从空中传递过来的他,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兴奋。
侍从见全儿兴奋的手舞足蹈,不禁点了点头,又挺了挺胸,自豪的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哼!”
侍从傲娇的冷哼一声,朝众人看了一眼,说道:“此鸟啊,就叫飞奴,听郎主说,此鸟可以载着书帛从空中而过,飞越千山万水,今日一见,果真如郎主之言!郎主诚不欺我!”
“哦?”
“原来如此!”
全儿点了点头,好奇道:“那师傅怎会想到让鸟儿来传信呐?”
闻言,侍从摇头苦笑。
“自二年前,郎主便已提出驯养飞奴,当时,我辈有眼不识金镶玉,误把飞奴当做鸟,还曾讥笑过郎主竟妄想让鸟儿传信。”
“哎!”
侍从轻叹一声,回忆往昔,有感而言:“当时,我辈无数次的驯养,无数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就在我辈已失去信心,权当陪郎主玩耍之时,郎主仍旧不忘初心,让我辈如旧驯养。”
“我犹记得,第一只飞奴回到院中的时候,那是何等的场面,在场丈夫无不惊叹,盯着那飞奴看了良久,都想不通这飞奴怎飞回来了?它傻吗?”
侍从自嘲:“呵呵,就是这一只飞奴,给了我们信心,让我们坚持下来了,如若不然,定不会有这飞奴传信了,因此啊,我们便将那只飞奴叫做信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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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鸟?”
专神静听的全儿念叨一声。
“对,信鸟!”
侍从点了点头,说道:“为此飞奴,郎主可是煞费苦心了,也是极为重视,如若不然,我安敢不让全公子多多喂食?乃是怕其腾飞不了,不能再为郎主送信了呀!”
“哎!”侍从摇头叹息!
全儿见此,心中顿起愧疚,回想此前种种,他确实做的有点过了,因为他的玩闹之心,竟险些害了如此宝贵的飞奴。
小脸一拉,对侍从作辑大拜:“先生,先前全儿不懂事,为先生增添了许多麻烦,竟险些酿下大错,在此,向先生赔罪了!”
侍从见全儿对他大拜,手忙脚乱的说道:“哎呀,这,这如何使得呐?全公子乃郎主之徒,如此大礼,阿奴受不起,受不起啊!还请公子莫要折煞小人了,速速起身才是!”
全儿纹丝不动。
那群女卫见此,也纷纷对视一眼,随后,皆对侍从抱拳言道:“先前我等不知此物对朔州伯如此重要,竟让丈夫担忧至今,我等,向先生赔罪了!”
一人未起,又来数人,让侍从更是慌了,连忙说道:“诸位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此飞奴,尚无大碍,不怪诸位,不怪诸位!”
众人闻言,弯身言道:“谢君不怪!”
言罢,这才站起身来,可众人都有些尴尬,一时无言。
片刻,全儿看了眼侍从手中的书帛,对他说道:“先生,还是快看看此书帛所传何事吧!”
侍从微微一怔,面色有些尴尬,随后,苦涩的对全儿说道:“哎,公子有所不知,这书帛上的字啊,吾不识得,安能得知何事?”
说着,侍从突然一愣,对全儿问道:“全公子,你可识字?”
全儿歪着脑袋想了下,伸出稚嫩的小手来:“可容我一观?”
“诶,好勒!”
说着,侍从哈着腰,将书帛递给全儿。
全儿将书帛接过,先是如大人一般摊了摊书帛,再是干咳两声,便瞪着双眼朝书帛看去,嘴中也开始念叨着:
“吾乃......白......今......甚难......请......令......嗯?这是甚?”
全儿念得不甚通畅,有些磕磕绊绊的,这是有些字他不识得,也就跳着念了,可到了某处,他稚嫩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是他有些懵了!
“这是啥?师傅没教过啊?”
看着那一个小图案,全儿摇了摇头,说道:“这书帛上的字,有很多师傅还未来得及教我,全儿识不得其中之意,倒是让先生见笑了!”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
侍从并未责怪全儿,而是担忧他们不能获得书帛上的信息。
侍从焦急的来回踱步,并不断的双掌合击:“在飞奴未曾试飞结束之时,便有飞信传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若我等不及时传出,怕是会误了郎主大事啊!”
全儿小脑筋一转,将书帛收起,对侍从说道:“丈夫且莫着急,那馆驿中还有着伊吾王在,不若,我等向其询问?”
“不可!”
侍从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全儿的提议!
“嗯?”
全儿有些疑惑,李鹏程是唐契的外甥这事他知道,对于唐契,全儿觉得还是可信的,但侍从为什么说不可呐?
于是,他开口问道:“唐伊吾乃李军主之舅父,李军主对我师傅甚是忠心,想来那唐伊吾也不会欺瞒我等,丈夫何言不可呐?”
侍从摇了摇头,说道:“虽是如此,但唐伊吾并非我大魏之人,且又非将军之下臣,若此书帛是将军告急之书,谁能猜得他将欲何为?”
侍从不是不知道唐契是李鹏程的舅父,但这个书帛是第一次的飞奴传信,其意义重大。
而且这也是个特殊时期,信中到底说的是什么,他们不知道,若是一封对刘盛不利的消息,那唐伊吾会不会趁机拿下戌城?或是掠夺一番离去?
对于侍从来说,这一切皆有可能,哪怕他唐契是李鹏程的舅父,毕竟,在这个时代易子而食都能发生,又何况舅甥之间了?
所以,他不信任唐契……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南朝事毕
全儿听闻侍从之话,也是觉得有些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那唐伊吾非助我之人,可若唐伊吾不可,那城中还有何人能助我等呐?”
说罢,全儿犹如小大人一般,哀叹一声。
“我所忧者,也是为此啊!”侍从摇了摇头。
女卫兵长见二人如此唉声叹气,不禁皱眉深思,待得片刻,她上前说道:“二位所忧者,无非是担心此信是为何事,以我拙见,大可不必如此。”
侍从见女卫兵长说话,朝其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娘子何出此言呐?”
却是他见兵长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是很低的,即便是他,也是有些看不起的,哪怕,他都被人家揍的鼻青脸肿了,他也是看不起,因此有些质疑。
女卫兵长也看了出来,不禁笑道:“二位,允我一问,若你等得知此中信息,是否要告知朔州伯?”
“这是当然!”
“必然如此!”
全儿和侍从答道。
女卫又笑了笑,说道:“若是如此,二位当可无忧。”
“嗯?”
“哦?”
全儿与侍从发出一声惊疑,各自抬头看向女卫兵长,好似在问。‘怎么就无忧了呐?’
女卫兵长说道:“目下,朔州伯正在狄那,与我戌城而言,狄那并不遥远,若我等遣派一骑,也便是日下便至,二位只要将此书帛交与朔州伯,那知与不知,又有甚么关系呐?”
“咦?”
“嗯?”
全儿和侍从猛了下身子,各自对望一望。
“对啊!”
“是啊!”
“我们知与不知有甚么关系呐?把书帛交给郎主/师傅便是!”
想着,全儿与侍从同时出声:“娘子所言甚是,将此书帛交与郎主/师傅,我等还忧甚?”
说着,一大一小二人又对视一眼。
“可是遣谁前去呐?”侍从上前问道。
这一问,众人微微一愣。
是啊,遣谁去呐?
他们的郎主/朔州伯,已经把督护府的将士都调走了,哪里还有什么兵啊?甚至伯鸭都被刘盛拿去当侯人去用了。
那么怎么办?
众人面目相窥。
女卫兵长沉默了一会,她在想着,若是没人前去,那她便将此事揽下,可是,她看了看全儿,心中又有些犹豫了。
拓跋清怜让她们护卫全儿,她若就此一去,那全儿谁来护卫?
女卫兵长有些踌躇。
全儿捋了捋小袖子,对众人作辑,说道:“诸位娘子,全儿有些想念师傅了,不知诸位娘子可否护送我前去狄那,以让我面见师傅?”
“啊?全公子你要去狄那?”
侍从有些吃惊,对他来说,狄那现今正是战火蔓延的时候,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柔然人攻下来了,全儿这么一个小儿前去狄那,那不是羊送虎口吗?
于是,侍从焦急的说道:“全公子,狄那现今正是我大魏与柔然交战之处,其定是凶险异常,你万万不可前往啊,若是全公子担忧此信,我自去便是,焉能让全公子冒此一险?”
“是啊小郎君,公主殿下和朔州伯至今未回,定是被柔然人所牵制,此中战局,甚是危机,若小郎君前去,恐分朔州伯之心啊!”
“是啊小郎君,公主殿下让您留在督护府,就是不想让小郎君涉险,您如此为之,岂不是白费殿下一番心意?”
“小郎君......”
“小郎君......”
女卫们也不想全儿前去狄那。
正如她们所说,狄那的战局她们不清楚,但她们也知道,一定不容乐观,若不然,那朔州伯也早就回来了。
全儿心中有些不满,对众女卫说道:“若如诸位娘子之言,全儿更是要去了,现今我师傅正处于危机之中,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吾虽年幼,但身为弟子,师傅有难,全儿安能坐视不理?
何况,只是送一卷书帛罢了,乃我力所能及之事,我理当效劳,还望诸位娘子莫在多言,此次,我定要前去!”
全儿脸色坚毅,正如他所说,他很担心刘盛的安危,也很想见到刘盛。
众女卫见全儿如此坚定,也就不再言他,待收拾一番后,也便带着上书帛、骑上快马朝戌城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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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时分,南朝刘宋境内,到彦之已经接到诏令,并已经开始从襄阳一路南下建康。
而此时的谢晦也已经达到荆州多时。
在路上的时候,他也接到了刘义隆的新任命。
当然,这个任命对于谢晦来说,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升官了,被刘义隆封为卫将军、并加授散骑常侍,进爵建平郡公,食邑四千户。
但这个任命,也让他谢晦觉得有些不对头。
为什么呐?
一个是散骑常侍。
对于这一个官位来说,很多人都觉得他不大,不就是一个护卫吗?
嗯,没啥用。
但事实却是相反的,本来的散骑常侍其实只有散骑并无常侍,本意为皇帝的侍从,与中常侍的性质是相同的,也就是十常侍的那个中常侍,代表人物:张让!
而东汉的时候,因宦官作乱,散骑就变了,他不再为常侍,常侍开始由宦官担任,直至曹魏初年,又将散骑、中常侍并为一职,故称散骑常侍。
以士人任职吧,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
可以说,散骑常侍,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被皇帝极为重视的人,才可担任的。
而第二个,就是那郡公的爵位了。
谢晦吧,他时常担心着刘义隆会记恨杀兄之仇,因此,对于刘义隆升他的官,并且是如此大官,他总觉得其中有着什么蹊跷,也觉得刘义隆对他有些不怀好意。
于是乎,谢晦想了想,他坚决的辞掉了郡公爵位,好让刘义隆知道,我谢晦是为大宋着想,不图郡公。
其后,他来至荆州治所江陵的时候,也并没有直接前往府邸,而是前去拜访了王华。
他之所以前来拜访王华,其实是在刻意的结交他,希望能以此免祸。
但王华这人吗!咱们前文也说道,王华他是琅玡王氏中人,其字德辉,号实庵,目前刚被刘义隆封为侍中,是刘义隆的心腹之臣。
那么,作为刘义隆的心腹,自然是知道刘义隆的谋划的,因此,也不敢为谢晦说好话,他虽然表面上对谢晦笑语盈盈,可暗地里却一直防备着谢晦,但也为谢晦透露了些信息。
这个信息,就是到彦之要前往建康就任中领军,眼下,马上就要到荆州杨口了。
而谢晦听此一说,顿时一惊,对于到彦之,他谢晦也如同徐羡之他们一般,对其很是忌惮。
毕竟同为一个时期的人,他深知到彦之的能力,其人就和檀道济一般,都有着极高的军事才能。
于是,谢晦就开始担心了。
他担心的不是其他,是到彦之来到荆州会不会来见他这个荆州?(官名)。
在他想来,到彦之和王华一样,都是刘义隆心腹中的心腹,刘义隆有什么话,也一定会对他们说。
那么,若是到彦之来看他,那就是说明刘义隆并没有对到彦之说他的坏话,也就是没有记他的恨杀兄之仇。
那要是到彦之不来,这对谢晦而言就有些不妙了,其中所代表的含义就是那刘义隆是在记恨杀兄之仇的,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事儿。
但他却不知道,他担心的事,是真的。
虽然谢晦他很有才能,但那是谈玄论道、领兵作战,却不是政治上的。
因此,他完全想不到刘义隆先前在到彦之的诏书中还藏着一封皂囊。
而这封皂囊所蕴藏的信息,就是让到彦之从荆州路过的时候结交一下他。
而到彦之见到此皂囊的时候,也就打算这么做了。
可见,刘义隆并没有那么傻,反而很精明。
随后,谢晦匆忙的告别了王华,他觉得,到彦之即便不来,他也要去看看到彦之,看能否从其口中探出一丝风声来。
就这样,谢晦急匆匆的赶往杨口,而此时的到彦之也已经在杨口下了船,并朝着谢晦的府邸而来。
时间不久,二人与半路会面。
这一见面,二人都有些惊讶,随后一番交谈,二人犹如多年好友一般推心置腹、缔结友情。
当然,推心置腹那只是表面上,暗地里,到彦之对谢晦却是有些不屑的,但为了刘义隆的大事,他也唯有‘真挚’地表达出自己的诚意,以让谢晦安心。
而谢晦吗,他见到彦之来看他,并且很真挚的和他言谈,他也就放心了,就好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心境上的放松,也就让谢晦对到彦之推心置腹了。
百盟书
就这样,二人相谈甚欢,言及多事,可到彦之还得前往建康赴任,耽搁不了多久。
于是,到彦之就将坐下的名马以及身上的利剑、名刀赠给了谢晦。
谢晦见此,更是大喜,也未推辞就接了过来。
到彦之的作为,让他认为,刘义隆并没有记恨杀兄之仇,若是不然,到彦之一定不会把将士赖以生存的战马、刀剑给他。
至此,谢晦才完全的安定了下来,不再想着刘义隆是否记恨杀兄之仇了。
到了现在,可以说刘义隆已经完全安抚了百官,就差伸出屠刀了。
有人说,刘义隆不算啥,比之谁谁谁来,那都是不值一提,并且还罗列出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来。
但,我们要知道,刘义隆从八月初八登基,到现今的八月十六,他刘义隆仅仅用了八天就安抚了百官,换作历史的上的谁谁谁,他能吗?
并且,还埋下了伏笔。
就是在这一系列的政令中,他让百官无不言道:“咱们的官位不降也就罢了,居然还升了,看来皇上是默认了咱们的行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当然,他刘义隆还不算完美。
因为在这些政令中,有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虽然说比较容易让人忽略,但只要是有心人,那也就一定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首先,是他宋太祖文皇帝恢复了刘义真庐陵王的爵位,并将刘义真的灵柩及他母亲和妻子都迎回建康。
这一条政令,乍一看没什么,但却表明了他刘义隆对于杀兄之仇并不会善罢甘休,这是谢晦担心的。
随后,他又在一片升官令中,重用了荆州旧部,对于朝堂百官虽然也是大肆封赏,但并没有封赏到什么实权。
而荆州旧部呐?
王昙首、王华升为侍中,并封王昙首为右卫将军以此掌控禁军右卫,再以王华为骁骑将军,又把原本的护卫朱容子封为右军将军,这都是实打实的兵权。
朱子容其人原本就是一个护卫,为什么会如同到彦之一般,一朝从护卫变成了将军?就因此!
随后,他又将手中有荆州兵权的到彦之调来建康任命为中领军,委以军政要务,同时也稳住了赶赴江陵上任的谢晦。
这一番举动,足矣见得刘义隆的聪明之处,当然,也离不开琅玡王氏的支持。
可以说,他刘义隆是在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安抚百官,收拢兵权,为他自己在建康打下了基础,他并不弱!
当然,这其中也是有着凶险的,如果谢晦、徐羡之等人猜到了,那肯定又是一次弑君。
但谢晦、徐羡之、傅亮之流,就和郭瑀一般,身为文士,在政治上就好似缺一根筋一般,对政治的敏感性太差,以为宋文帝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并没有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
因此,他们并没有猜出来,这无疑为他们的灭亡做下了铺垫。
。。。。。。。。
历史上有很多巧合,尤其是一个元会的起始,424年的南北朝,南北两大朝不止国号几近,就连动荡与安定也几乎相同。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南朝迎来政变的时候,北魏也迎来了柔然的大举进攻,也就是大檀率轻骑六万南下云中,并攻打了北魏的故都盛乐。
虽然因为刘盛的到来,让柔然提前发起了进攻,使得北魏的历史发生了改变,但南朝那边,却还并没有受到刘盛的影响,不得不说,刘盛这一根南北的搅屎棍还得努力努力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狄那
秋季八月十六,因大雨几日未出的大日终于在日下时分冒出。
塞上的八月已降秋霜,又有接连几日的倾盆暴雨,让此地的气候更加寒冷了。
想来,若不是那秦无殇早已命人收拢柴草,大战甫一结束便送到城中,这些历经血战的壮士,恐怕要十不存一,死在塞上故城。
可即便有柴火燃烧取暖,但也去不了身上的寒意。
这一场大雨,也不知道是老天为悲泣战死的将士,还是为了将历史回归轨迹。
但不论如何,在这一场大雨之下,历史又好似重演,就在今日下午,柔然五万兵马趁着大雨歇去的时候,自北方而来,并与大檀合兵一处。
汇聚了五万兵马的柔然人再一次重振雄风,又恢复了那气吞山河的气势。
见此雄兵,大檀可谓意气风发,不禁言道:“有此威武之师,何愁魏主不灭,何愁大业不成啊?”
大檀恨不得现今就将狄那城团团包围起来,以绝魏主生路。
但他看了看周遭,路面被大雨浸润,河沟漫水,湿滑难走,若要行军,定为艰难,想了想,也就作罢。
可即便不能立即出军,大檀还是做出了其他对策,他要给魏军一个下马威。
时间不久!
晚霞漫天,白道中溪水东岸,大檀将大军汇聚于此,其兵锋遥指狄那。
“喝!”
“儿郎们,继续喝!”
“哈哈!”
“喝破敌人胆!”
大檀左手拎着一壶酒,踱步于阵中,酒一口,热血涌,点手狄那,开怀大笑,让正在操练的柔然将士发出喝声。
“杀!”
“杀!”
“杀!”
在大檀的怒吼中,柔然将士的喝声又大了。
听此怒喝,大檀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目光看向狄那,他的笑容更甚了。
柔然人一声声的呼喝,无不喊在狄那将士的心上,让他们的心神慌乱。
而大檀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驱使将士三万,于东岸操练,不仅是要给魏军一个下马威,杀杀他们的锐气,这还是一个攻心计。
五胡战乱以来,各地胡人都多多少少掠夺了些出自中原的兵书,并且,还加以训练,而郁久闾大檀,就是其中之一。
自他成为柔然可汗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部落中推行汉人的军阵,他之所以能统一漠北之地,是和他学习汉人的军阵、兵法有着很大的关系的。
因此,大檀是懂兵法的,面对现今的局势,他要做的,是要让魏军知晓,我柔然大军还盛,远非昨日可比,也非尔等可敌者,若尔等识相,还是逃去为好。
如此一来,哪怕是魏军未曾言退,他也打击了魏军的士气,可以说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若是好的一面,魏军撤了,或是投降,他大檀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一招,可谓深得兵法精髓。
在晚霞的映照下,湿漉漉的狄那城显得极为凄凉,这不只是环境造成的,还有将士们的表情。
他们,很害怕。
城头上,拓跋焘面色阴沉,一张脸拉得很长,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观望远处正在操练的柔然将士,那密密麻麻之下,竟让他一眼望不到头。
即便是他看着这一副‘黄云压城城欲摧’的局势,他也担心自己能否生还了。
“啪!”
拓跋焘双手怒击,咬了咬牙:“柔然竟又集结大军而来,当真是欺我大魏无人啊!若不是我大魏平乱遣出三万精骑,安能让你如此肆无忌惮?”
“哼!”
深喘一口气,拓跋焘对众人喝道:“众将,今夜务必严防死守,哪怕吾身绝于此,尔等也定要与柔然死战,绝不可让彼军再迈入我大魏一步!”
虽然拓跋焘见柔然兵马大盛,但年轻气盛的他,是不会轻易服输的,对众人喝罢,他也就挥袖离开了城头。
同样面色阴沉的众人点了点头,再回望那几欲让人窒息的柔然大军,众将心中所思,一个个皱着眉头离开了。
“哎!”
看着众人离去,刘盛轻叹一声。
“不来这南北不知道,柔然人对南下中原的执念真是强啊,就好似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死了一波,又来一波,可魏书上却并没有记载,难道,是因为我吗?”
刘盛忧心忡忡的想着,回望离去的拓跋焘,只见那少年的背影好似笼罩了一片乌云。
见此一幕,刘盛神色一惊,眼皮子一阵晃荡,突然开始跳个不停,一种要坏事的感觉萦绕心头。
“难不成,这拓跋焘会死在这里?”
刘盛脑中突然冒出这一个想法,因他总觉得这次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思来想去,也唯有拓跋焘的死亡,对他来说才是大事,毕竟这牵扯着他能否在这乱世立足。
“看来,这一战将是九死一生了!!”
刘盛呢喃,抬望城外大军,那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确实让人生畏,他紧握双拳。
对他来说,身处这个天大地大没兵就无处安身的时代,无论柔然人有多少,他势必都要一战,不然,他无法安身立命。
成则成矣,败则败矣,也不枉他来上一遭了。
想罢,刘盛转身离去。
不久,刘盛返回了城内一座距离府衙不远处的宅院,至于府衙自不用说,定然是被拓跋焘占据了,而府衙周遭的住户则住着一众宿卫郎以及平阳王长孙翰。
而北平王长孙嵩,却并没能回来,至于现在身在何处,还尚未得知!
“郎主!”
“郎主!”
门前,几个护卫对刘盛作了个辑,刘盛心中有事,仅是点点了头,便要迈入府中。
“郎主,全儿公子来了!”一个护卫对刘盛说道。
“嗯?”
刘盛顿足,眉头一皱,回首问道:“全儿来了?”
“是的郎主!”
“他何时来的?”
“就在郎主离去不久,全儿公子便在女卫的护送下来至府中了!”
“哦?”
刘盛脸色一黑,眉头紧锁,对护卫点了点头,朝府内走去。
之前他也问过拓跋清怜全儿在哪里,当时拓跋清怜就告诉他,她已将全儿安全的放置在戌城督护府中了。
因此,他一直都知道全儿是在戌城的,可现今全儿却来到了这个战云密布的狄那,这就让他有些忧心了。
一路行来,刘盛并没有碰到人,是因为这座府中是没有下人的,有的只是外面的护卫。
待穿过回廊,刘盛来至中堂不远。
中堂外几个女卫守卫在侧,时不时的窃语偷笑。
“哎呀,师傅怎么还没回来呀,可莫要耽搁了大事!”
堂中传出全儿稚嫩的声音,刘盛微微一怔,脚步顿停。
大事?
什么大事?
想着,刘盛快步来至堂外。
这时,两侧的女卫也看到了刘盛,忙叫一声:“朔州......”
“嗯!”
刘盛神色冰冷,对众女卫点了点头,让她们的话咽了下去。
拾阶而上,刚一进入中堂,刘盛就看到全儿正在焦急的踱着步,就好似一个小大人一般。
见此,刘盛心中一暖,却还是板着脸,面带严肃的干咳两声,对全儿冷声说道:“全儿,你不在督护府中待着,来此作甚?”
“啊?”
“师傅!”
“师傅你回来了!”
全儿面带喜色,朝刘盛小跑过来。
“嗯?”
刘盛面色一冷,双目朝全儿一瞪。
见刘盛如此,全儿微微一愣,脚步也随之停顿,小脸露出茫然的神色,可随后,他好似想到什么一般,顿足立地,整理衣冠,对刘盛作辑大拜:
“弟子,见过师傅!”
“嗯!”
刘盛这才满意的轻嗯一声,朝其觑将一眼:“起来吧!”
“是,师傅!”
刘盛没说话,那蓄养飞奴的侍从也不敢言,唯有保持着作辑的姿势,待刘盛坐到中堂上位,他才起身来至堂中,再对刘盛大作一辑。
看着这侍从,刘盛眉头一皱,问道:“丈夫怎来此了?”
“回郎主,今日有一飞奴自外而来,降临督护府中,并携带书帛,因吾等不识得字,唯恐误了郎主大事,特将其送来,好叫郎主知晓!”
刘盛猛得站起身来,却是被飞奴传信给惊到了,伸手说道:“哦?在何处?快呈上来!”刘盛语气有些急迫。
“全公子!”侍从将目光投到全儿的身上。
“师傅,书帛在此!”
全儿将小手探进怀里,一边从肚兜内取出一卷白色书帛,一边朝刘盛走了过来。
刘盛前将几步,多看了眼全儿,这才从其手中取过书帛。
哗哗~
不顾他人在侧,将书帛摊了摊。
“嗯?”
“陈白!”
乍一看,刘盛双目微瞪,再朝书帛细看,不一会儿,刘盛面色有惊有喜,对侍从喝道:“快让人请无殇来此!”
“是,郎主!”
侍从拱手称是,脚步急促的离开了,刘盛的言行让他知道,这个书帛不简单,好似是二刀子传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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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久,堂中的刘盛正在训斥全儿不懂事的时候,秦无殇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神色焦急的他略显狼狈,脚下的鞋子也有点变形,他不管不顾,风一般的直入中堂。
“将军,吾来矣,吾来矣!”秦无殇挥手言道。
见秦无殇来了,刘盛也便不再对全儿训斥,对其说了声:“莫要再有下一次!”
“是,师傅,斌儿谨记!”
没得到刘盛的夸奖也就罢了,还挨了一顿训,全儿有些委屈,嘟了嘟小嘴巴。
满头大汗的秦无殇有些茫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对刘盛抱拳作辑:“殇,拜见将军!”
又将手对着全儿,说道:“全公子!”
全儿见状,连忙回过神,对秦无殇回礼:“幼斌见过军师!”
看眼了板板正正拱手作辑的全儿,刘盛微微一笑,遂即又变回严肃的模样,对秦无殇说道:“无殇,你且来看此书帛!”
说着,刘盛将书帛递给秦无殇!
“哦?”
秦无殇微微一愣,现今柔然占据云中,这书帛难道和此事有关?
“且容殇一观!”
秦无殇接过书帛,瞩目观看,随后,先是面色大喜,再是深皱着眉头,但见他眼珠子一转,对刘盛说道:
“将军,依此书帛之言,乃是陈白幢主于沃阳城所撰写,但沃阳城与我狄那之间可是被柔然大军所阻,安能到得此处?只怕是柔然人的计谋啊!”
听此一言,刘盛笑了,他虽然知道这书帛没问题,但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声:“哦?是何可疑之处,竟让无殇如此一言啊?”
刘盛面带笑容的问着。
秦无殇道:“敢问将军,此书帛是如何送来的?”
刘盛指了指天上,笑道:“飞奴!”
“啊?”
“飞奴?”
秦无殇双目一瞪,激动的前将一步,伸手言道:“可是那府中之鸟?”
“正是!”刘盛点了点头。
“啊?此鸟当真可传飞信?”
秦无殇张大嘴巴,却是有些惊讶,想想当初,那阿三带着飞奴来到督护府的时候,他可是好生将他们骂了一顿。
并且,他还当着刘盛的面,说阿三他们在刘盛大事未成的时候,就怂恿刘盛玩鸟,是为不臣之人,理当疏远。
当然,他这是在指桑骂槐,说刘盛不务正业,但当时的刘盛并没有放在心上,这可是让他好一顿气恼。
而现今,这书帛就在手中,他怎能不吃惊?
秦无殇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大的,待他缓了缓,对刘盛说道:“若是如此,那我军尚有危中取胜之机也!”
刘盛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见刘盛点头,秦无殇俯首大拜:“无殇斗胆,还请将军速写书帛一封,以那信鸟传与陈白幢主,好让其聚沃阳之兵,以供我军驱使!”
看了书帛上的字,秦无殇笃定,若是陈白能聚集沃阳城的兵马,他们一定会有机会击败柔然人的。
“我也正有此意,可我等还得谋划一番,虽说有飞奴传信,但却也要时间的,你我二人当计定后续,一并发给陈白!”
说罢,刘盛对外喝道:“取舆图来!”
刘盛一声喝令,自有人前去取地图,不多时,一个护卫便将地图给刘盛送来了。
待地图铺就,二人俯身上前。
刘盛的手指在舆图上游走,最终在沃阳停住了,随后重重一点:“此次陈白虽信中言及沃阳城中兵马不计其数。
但沃阳城乃边塞小城尔,容不得众多兵马,最多也便是一万骑,可这一万骑中,能听吾令的,也唯有与我独孤一部亲近者,如此算来,陈白可聚兵马就不多了!”
说着,刘盛手指从参合径一路滑到白道城......
第二百八十四章 当不负你
刘盛将手放在白道城上点了点,对秦无殇说道:“今日,城外喧嚣,吾上城一观,却是柔然人集结了数万兵马于中溪水东岸操练,且尚有数万兵马驻扎各地,看其兵马,不下六七之众,柔然人,怕是要围城了。
而彼军若要围城,定会打造器械,以供攻城之用,当其处在攻城之时,陈白以三千部曲自沃阳而来,攻敌之必救,直奔白道城下,夺其后方,可能建功?”
刘盛神色严肃,他的话并非无的放矢,方才,他隐约看到了柔然人在忙活着什么,而那一个个物件虽然因距离而看不清,但轮廓上和飞石车一模一样,并无二致。
此前,在与中原的交锋中,柔然人不止一次在坚城壁垒下无功而返,更可怕的是,如果柔然人顿兵坚城之下,中原轻装疾行的骑兵只用数日就会驰援而来,就好比现今已至沃阳的援兵。
若等到援兵到来,他们即便想要离去,那边城的守卒也会步步阻滞,直到他们抛弃辎重,留下足够多的战利品,或是留下首级以供援兵换取升迁及金银。
然而这次南下,却不同往日,柔然人虽然只是例行的打草谷,却偏偏遇到了拓跋焘,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这几日以来,虽然大雨蔓延,但柔然人却是冒雨前进的,因为,他们带着掳自中原还有西域的工匠。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工匠,就如刘盛所言,柔然人要围攻狄那城,但刘盛也没有猜全。
大檀的心思是有两个,其一,是攻打魏主所在的狄那需要器械,其二,是为歼灭魏主之后的南下做准备,毕竟南下,那就是一路攻城拔寨,他们必须要攻坚利器的。
而这,就是为什么刘盛会看到飞石车的影子,但柔然人所造的,可不止是飞石车。
“若依将军所言,怕是不可!”秦无殇摇了摇头,否定了刘盛,又道:“白道城与柔然而言,虽是退路,但并非不可弃!”
“嗯?何出此言?”刘盛眉头微皱。
他知道,自古以来被断后路的军队都会惶恐不安,并极力的要夺回后路,因为后路就是生路。
在他想来,若他令陈白去攻打白道城,那柔然人也定会起乱子,但秦无殇却说那柔然人可能会放弃白道城,这就让刘盛有些不解了。
见刘盛有所疑惑,秦无殇说道:“若柔然人如将军所言,其正在打造攻城器械,那么,彼军的目的,非同小可啊!”
秦无殇伸出手来:“将军且看!”
说着,将手点在白道城,再点向狄那,随后他又围绕着整个云中和五原滑了一圈,对刘盛说道:
“这才是柔然人打造器械的目的,并非我狄那一城啊,若殇所料不差,其定是要先将五原与云中二郡占据,而这二郡一旦被下,那朔方郡也唯有俯首称臣。
至此,柔然将占据整个长城以北的土地,到时,即便我大魏国君能逃回国内引兵再来,他们若要撤退,却也有可退之地的。
将军且看,我之中道,朔方之......此等之地,皆可让其北撤,区区白道城,已算不得甚么,陈白取之无用,唯坏其一些器械罢了。
反而,我等却要考虑,大魏国君若是身绝此处,我辈当何去何从?”
刘盛细看地图,神色变换不定,不待他说话,秦无殇又说道:“将军再看!”
说着,秦无殇张开双手,在朔方、五原、云中三郡一滑,再往中间一点,随后伸出食指一路滑向沃阳,待至沃阳时便重重点了一下,随后善无、武周......直至平城。
“啪!”
秦无殇双手一握,用力敲打在平城。
郑重说道:“无论大檀是否骄横自大,以为我大魏国君势必亡在此处,但他最终的目的,始终是灭亡大魏,若三郡被其攻陷,而我国主被俘,大魏定会内乱,而此时,大檀将会引兵南下,中原之地,与他而言当是戳手可得!”
“大魏?”看着地图上的平城,刘盛脸色极为阴沉。
秦无殇抬头看向刘盛,沉重说道:“换言之,此战,唯胜可言,胜则免难,败则大魏当亡,而将军与殇,也定会同赴九泉!”
闻言,刘盛双目一沉,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无殇之言,是此战可胜而不可败?”
“是!”秦无殇沉重的说道,随后又补了一句:“将军!”
“若陈白取白道不可,那可否断其粮道?”
这时候,刘盛想起了曹操,世人都说曹操喜爱人妻,也对此深深记得,但刘盛却是对他的另一个喜爱更为在意。
那就是,有战必劫粮道,这可以说是曹操胜负的关键。
“怕也是不可!”秦无殇摇了摇头,对刘盛分析道:
“柔然此次南下乃是掠夺谷物,身为轻骑者,每战必会携带口粮,即便陈白幢主夺其粮道,彼军却也能坚持数日,而数日的时间,以我军的士气,足矣让柔然人攻下此城。
哪怕,
我等依次据城而守,柔然也可每下一城,便就地取粮,以补己身,若大檀自持兵众,分而击之,虽会将战事拖延,但也对其有利,而陈白幢主兵少,势必拦不得多久,此计唯败也。”
说罢,秦无殇轻叹一声。
“难不成,陈白此部唯有攻敌之后?”刘盛眉头深皱问道。
他听秦无殇这么一说,心中想了想,还真是如秦无殇所说,但他总归有些不甘,对秦无殇说道:
“古人出战,智取为先,这才能以寡击众,以弱胜强,我等前方战场不占优势,唯有混入后方战场,趁其不备,攻其不意,才能取得一线生机,若依无殇之言,这彼军后方我等也打不得,岂不是唯败可言?”
“非也,殇只是说不可取白道城,也不可断其粮道罢了,却还有一计可用!”
“哦?是何计?快快说来!”
“将军来看!”秦无殇将手引向地图。
“嗯?”
刘盛眉头一皱,心中不喜,却不是对秦无殇的不喜,而是现在日已下山,天色已暗,地图有些看不清了,在这个时候出现这种问题,是很让人恼火的。
“来人,掌灯!”刘盛对外怒喝一声。
一声喝下,自有人前去唤人,不多时,那柳瓶儿便拿着些火石、火刀与火绒走了过来。
啪啪啪~
熟练的将火刀与火石碰撞,那擦出的火花瞬间将小灯燃起。
柳瓶儿将火烛拿起,引向其他火烛,不消片刻,中堂大亮。
至此,柳瓶儿才将火石、火刀收好,因生怕打扰了刘盛与秦无殇,便要起身退去,可她看了看旁边的全儿,也生怕全儿会惹恼了二人,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其带走。
倏忽之间,一股寒风吹过中堂,因夜幕已将,堂中瞬间充斥着一股凉气,刘盛不禁紧了紧衣襟,回头见柳瓶儿还没走,便对她使唤道:“瓶儿,去斟些热茶来!”
正在犹豫的柳瓶儿连忙欠身称是,也便下去准备茶水去了。
刘盛与秦无殇看了一眼,又来至地图前。
但见秦无殇对刘盛说道:“方才斥候来报,贺儿军主已在船坞中寻到,疾风军一千人一个不落,依殇之拙见,陈白幢主当不得奇兵,唯有贺儿军主才能当此大任啊!”
“哦?”
“此是为何?”刘盛问道。
秦无殇将手指向戌城,开口道:“柔然人兵马众多,非二万余众不可从后力敌,陈白幢主不具备如此兵马,那么,我等唯有另辟蹊径。
说着,秦无殇抬首问道:“将军可还记得日前之谋矣?”
“嗯?”
“日前之谋?”
刘盛皱眉回想。
倏忽,他想起一事。
对秦无殇说道:“可是让我军身穿柔然之甲,以混其中?”
“不错!”秦无殇点了点头,说道:“我部兵马不足矣力敌,唯有混入其中才可,而陈白幢主远在沃阳,即便我等有甲,也为其送不得,唯有以疾风军一千人混入柔然阵中。
另外,馛公子也已在数日前遣派侯人向龙骧将军请援,虽因大雨而慢了行程,但对我等而言,却是好事。”
“好事?”
“不错,正是好事!”
说着,秦无殇一边在地图上比划,一边说道:“若龙骧将军入了城,我等还真不好办,可若未曾入城,那将军便可向国君请求,在其到达五原之时,万不可再让龙骧将军的兵马前来,以防让柔然人知晓。
在此之下,再让其从中道而出,一路东来,直至白道停留,而其行踪务必隐迹,万不可让柔然侯人发现,另外,再让陈白择机从后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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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若柔然人大举攻城,龙骧将军的兵马可自白道直转南下而断其后路,陈白幢主则领兵自沃阳而来,那时,我狄那部众再引兵出战,在此之际,彼军定会引起骚乱。
而我疾风军再自柔然阵内发起绝命杀机,如此一来,这疾风军一千人马所造成的混乱,足可当十万兵马之用!”
说罢,秦无殇狠声言道:“定可将柔然一战而歼之!”
“啪”
刘盛双掌合击,有些激动:“好,好啊,此计甚妙!当如此为之!”
“郎主!”
一道女声从二人身后传来,刘盛与秦无殇回望,却是柳瓶儿端着木盘,木盘上有壶一个,茶杯三只。
“瓶儿来了,且放在一旁!”大事初定,刘盛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对柳瓶儿笑言一声,挥了挥手,也便不再管她,继续和秦无殇秉烛夜谈风烟场。
柳瓶儿见此,抿了抿嘴,对全儿暗示一眼,让其过来。
全儿听秦无殇和刘盛所谈的军事听得正起劲呐,突见柳瓶儿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有些不情愿的走了过来。
但见柳瓶儿将一个小茶杯捧到全儿面前,蹲下身来,因生怕吵到刘盛,便对全儿小声说道:
“夜里寒凉,你身子骨还小,莫要着了风寒,且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再去听!”
“嗯嗯!”全儿用力点了点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眼柳瓶儿,又朝刘盛看了看,便接过茶杯,这刚一入手,就感到一阵暖意将之前的不适驱散些许。
那边的刘盛与秦无殇一直谈到深夜。
第二日,晨朝!
狄那城外突然传来号角声,使得城内人人惶惶。
因昨日见到柔然人在对岸操练,因此,他们断定,这四起的号角声,是柔然人要打过来了。
于是,一个个甲士开始在城内奔走,快速登上城墙。
东门瞭望塔上,却有一位将士慌忙的跑了下来,他对众人的呼喊不管不顾,一路奔向刘盛的府邸,其速度之快,竟引起风声,使得守在门外的将士都没来得及拦住他。
待那将士慌慌张张的来至院中,正好看见已已经穿戴好铠甲的刘盛,其往外而来,他连忙抱拳作辑:
“郎主!我自东门而望,那前方皆是柔然大旗,想来,柔然今日便要攻打狄那了!”
“什么?快上城墙!”
刘盛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朝着城门快步走去,此刻,他心中焦急难耐。
突然,刘盛眼前一暗,竟是前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险些将他碰到,待他将头抬起,顿见拓跋清怜正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却是刘盛恼怒的表情让拓跋清怜觉得有些委屈,她虽然面有怯色,却还是喏喏的叫了一声:“刘盛!”
“此刻大战在即,若无重要之事,当在事后再说!”
说罢,刘盛抬步便从侧面走过。
拓跋清怜此举,刘盛虽然心有暖意,但也很恼怒,毕竟很多时候,没有坏心反而比有坏心还可恶,好比三体中那个因善良过度而害了人的家伙。
对刘盛而言,在这柔然大军号角四起,大战即将爆发的时刻,岂是言谈他事的时候?这拓跋清怜来找他,就是在耽搁他的战事,而战事不利,那就是一个死,他可不会犯糊涂。
但对拓跋清怜来讲却不是如此了,在她想来,她皇兄在狄那城,那还有刘盛什么事?
这一切战事,还不是她皇兄做主?
而她这次一过来,是想告诉刘盛,你身上伤势未曾痊愈,我已请求皇兄让你在城中休养,不要再去作战了。
但她看见刘盛那一副面带怒色的模样,不禁犹豫了,可眼看刘盛就要远去,她还是小声说道:“我已对皇兄说,你伤势未愈,不可参战,此次,皇兄已准允你与府内静养!”
闻言,刘盛顿足,也没回身,对其说道:“身为将军,值此国家存亡之际,哪怕一息尚存,也要为国征战,区区小伤罢了!另,战场之上,兵器无眼,你之纤纤玉手,不应染血!”
拓跋清怜微微一颤:“刘盛!此战......”
刘盛挥手,将其打断,冷声说道:“当不负你!若我战死,来生还你!”
说罢,刘盛便急匆匆的走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攻城器械
“柔然人要来了,快上城墙,快上城墙!”
“你在作甚?快上城墙!”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我大魏国君尚在城头备战,尔等可是要试试我的宝刀是否锋利吗?”
“锵~”马刀出鞘。
一路行来,将士百态,有匆忙上城之人,有各地奔走之人,更有胆怯者,而胆怯者,有的被主官威逼着登上城墙,有的东躲西藏想要当逃兵,有的被主官杀鸡儆猴警示将士。
这一切,刘盛都没去理会,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势,这就是面对胆怯者最好的办法,利诱已经行不通了,唯有威逼!
蹬蹬蹬!
刘盛带着两个护卫上了城墙,看到拓跋焘在前方,他也不敢耽搁,连忙来至拓跋焘身后,对拓跋焘扶胸说道:“末将见过单于!”
拓跋焘正在观望柔然人的动向,突闻后方传来刘盛的声音,不禁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对刘盛说道:“武威妹说你之伤势未愈,怎来此了?”
“值此之际,莫说伤势未愈,便是一息尚存,吾也要战!”
“好!朔州伯不愧是我大魏骁勇之士,诸公当效之!”
刘盛一番言语,让拓跋焘心花怒放,直道其乃忠臣也,并当着众将军面夸赞起来。
“单于廖赞,乃盛职责所在,当不得单于此言!”
看旁边的众位宿卫郎都对他露出不满的神色,刘盛顿时谦虚起来,他也怕引起众怒啊!
“哼,我说当得便当得!”
拓跋焘也看到了众宿卫郎的表情,不禁冷哼一声,又对刘盛招手:“朔州伯快快上前,且看敌情!”
“是!单于!”
刘盛苦笑,在众人瞩目之下,他来到拓跋焘身后一步的位置,将头抬起,朝城外看去。
只见,那柔然人果真如那将士所言,在中溪水东岸,满目皆是柔然大旗,可这大旗却有些不对头。
刘盛眉头一皱,心道:“这旗帜密集如林,那将士一定施展不开,若大檀不傻,恐非攻城之举,而是以杜旗者前来示威,以灭我军心啊!”
“嗯!”
想着,刘盛点了点头。
而此时,身后诸将也开始窃窃私语,不少人都在说,这柔然人现今都还没有渡河,一定是在排兵布阵,此战凶险了啊……
刘盛闻之,不屑一笑。
他起初还不是很确定柔然人是否来攻打狄那,但他看了看周围环境就确定了,柔然人就是在示威。
因现在的地面湿滑难走,马蹄要是踩下去,说不定就是一个人仰马翻,而中溪水又因大雨而暴涨,柔然人也没有搭建浮桥、飞舟。
在刘盛想来,若大檀不傻,定不会选择马力泅渡、或是湮水而行,因此,他断定,柔然人今日是不会攻城的。
而事实,也确实如刘盛所猜测的一般,大檀并没有想今日渡河,但也并不是因为中溪水暴涨,也不是因地面湿滑,而是因为攻城器械还没打造好!
此时,柔然大营中,大檀正与无数将军行走在碎木飞舞的制作场,忙活着的匠人们,在寒冷的早晨就已是满头大汗。
但这不是累的,而是害怕,他们害怕手中潮湿的木料会不堪大用。
因为他们知道,今日大檀要来视察,可要是在大檀的观看中,他们手中的木料因潮湿而断裂,那他们也一定会死,大檀可不会去管木料为什么断裂,只会怪他们。
嗤嗤
嗤嗤
嗤嗤
鲁班锯的声音响在木料场上,并伴随着钉铁钉的声音,还有人不断的来来回回搬运着潮湿的木材、以及生锈的铁器。
大檀身处漠北之地,是极为少矿的,因此,他让匠人们打造器械所用的铁器,都是从以前的战场上打捞回来的,或是损坏的战甲、兵器,又或是锈迹斑斑的铁片,总之,就没一件好的铁器。
可即便如此,匠人们也是干得热火朝天,因为他们没办法。
未干透的地面,以及湿漉漉的木材,让此处显得很是潮湿,但大檀却不这么觉得。
他信步走在其中,身后百将跟随,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这几日让匠人连夜打造飞石车,已初见成效啊!”
说着,大檀转过身来,对匹黎说道:“再派些人去乌拉山采石,定要让我军在攻打狄那之时石弹充足!”
“是,可汗!”匹黎点头称是,随后,便将原话告诉了身旁的一位小将,让其前去调兵,而他则随着大檀一路前行。
不多久,大檀来至最热闹的地方,这里,已经摆放着数十架飞石车,以及各种接城、攻城器械。
比如接城的器械,有轒辒(fen,wen),头车,木幔,以及扬尘车。
其中,轒辒是掩护攻城战士接近城墙,进行填壕、掘墙、挖地道时,不遭守敌飞矢、落石、纵火等伤害的工程作业车,不是撞击城门和登城的器械。
其形状是下面四个轮子,上面是木板,木板中间有空隙,人可以站在空隙中往前迈步,从而将轒辒往前推,再往上,就是左右两侧以及顶面的生牛皮。
曹操有注:“轒辒者,轒床也,轒床其下四轮,从中推至城下!”
唐朝杜佑《通典-兵十三》中有较为具体的记述:“攻城战具,作四轮车,上以绳为脊,生牛皮蒙之,下可藏十人,填隍(城壕)推之,直抵城下,可以攻掘,金火木石所不能败!”
而与其相同的,还有一个叫‘木牛车’的攻城器械,和轒辒差不多。(形状传至书友圈!)
而到了南北朝,就有了东西取代了轒辒,那就是----尖头木驴。
这是改进型轒辒车,轒辒和木牛车的顶上基本上都是平的,城头上投掷的石块、火把落在上面不容易滑落,容易被敌人破坏。
为了克服这个缺点,也就在这个南北朝的时候,车顶被改成了等边三角形,称为尖头木驴,或是‘尖顶木驴’。(没登场,在此不说多!)
而头车,柔然人并没有造好,因为这个头车太难打造了,可以说,这个头车是因为轒辒载人有限,不可能长期的连续工作,而战斗紧张的时候又不可能让他经常停止工作。
于是,就诞生了头车,这是一种组合型接城工具,由屏风牌、头车、和绪棚三部分组成。
屏风牌是木制的长方形大盾牌,两侧有侧板及掩手,下有双轮,头车是主车,虽然他和三节火车类似,但主车并非车头,而是中间的车厢,也是最大的车厢。
其长九尺、宽七尺、前高七尺、后高八尺,车顶为两层皮笆,中间填尺许厚的草穰,用以防御砲石,车顶中央有一方孔,供车内人员上下,车顶前端留一天窗,前设屏风笆,笆中心开箭窗,用以观察和射箭。
车身两侧悬挂木牌和皮笆,以抵御矢石,车顶设有泥浆桶和麻撘,用以放火。
而绪棚的高低大小与头车大致相同,是用以接续头车的,但这个时候的头车,是没有轮子的,唯有靠木工逐次撬进。
头车每前进一段,就会用绪棚接续后车,直到抵达城墙为止,而后面则会形成一条由绪棚连接而成的棚道,相当于地上的地道了。
当然,用火车互相联通的车厢来形容此时的绪棚再合适不过了。
而木幔,则是一种悬挂在车上的大型盾牌,用绳索操控,可以上下活动,用它遮蔽城上守军的矢石,掩护攻城战士接近和攀登城墙的接城工具。
这个工具,最早使用者是刘裕,至于扬尘车,前文已讲,不多讲述。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越壕用的飞桥、和蝦蟆车,但狄那城外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沟壕,轒辒和头车就已经够柔然人用的了,因此并未打造。
但登城用的工具,因此前受刘盛的影响,这一次大檀打造了很多,比如钩援、云梯、飞梯、撞车等等,至于飞楼等物,因大檀地处漠北,还未得知。
可即便如此,仅凭这些器械也足矣拿下狄那城了。
看着已经打造好的器械,大檀很是满意,而匠人们却不是如此了,他们一看到大檀过来了,连忙将脑袋狠狠低下,生怕被大檀注意到。
他们身为匠人,自然知道,这使用潮湿木料和劣质铁器制作的攻城器械可谓粗制滥造,保修期绝对不超过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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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个月后,他们也不需要刻意破坏,只要正常使用,被潮气湿透的木料与生锈断裂的铁钉,会告诉使用者们,什么叫做工程质量放心上,要不然,就是骨散木裂。
像是这样的器械,按理说他们是不会造的,但谁让大檀固执,非要这几日完成呐?他们没法,毕竟刀就架在脖子上。
再回望狄那城头,拓跋焘见柔然人半天没有动静,心中不禁起疑,想了想,他对刘盛问道:“朔州伯,你见柔然之状,可有他想?”
“嗯?”刘盛双目微睁,看了看城外,对拓跋焘说道:“回单于,今日,柔然不会来了!”
刘盛的话方将落地,身后就传来几道微弱的讥笑。
“这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懂什么,柔然若不来攻,那举旗作甚?”
“不错,这朔州伯,也便是十之五六,还需历练历练啊!!”
几道声音,刘盛都听入耳中,但他却毫无反应,直勾勾的看着拓跋焘的胸部。
咳咳,,这是他知道不能直视拓跋焘的眼睛,可不是对拓跋焘有非分之想。
而拓跋焘见刘盛如此淡然,心中不禁点了点头,他知道,要是换做是他,他一定会找那几个碎嘴的人理论一番,但刘盛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让他心中倒是有些佩服了,只道刘盛有忍耐之心。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正有此想,吾观柔然大旗许久不动,想来并非排兵布阵,而是向我军示威,或是疲惫我军,哼,小小柔然,竟有如此心机,果不简单呐!”
刘盛笑道:“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能一统漠北之地,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以末将之见,其不想在今日攻我城池,应有其所难之处,而末将日前曾见柔然大营有飞石车等攻城器械,想来,大檀正为此所恼!”
看着身边的拓跋焘,刘盛觉得,他应该向拓跋焘表明他昨夜与秦无殇商量的计策。
“哦?果真如此?”严肃状的拓跋焘脸色一变,双眼瞪的老大。
“末将之眼,做不得假!”
说罢,刘盛侧过身来,对拓跋焘扶胸施礼:“可请单于与他处一谈?”
“嗯?”拓跋焘眉头一皱,若是他人见此,定会胆战心惊,但刘盛却不会,仅是淡然说道:“末将有一计可退敌!”
“你有退敌之策?”
拓跋焘将刘盛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既是退敌之策,何不能在此言谈?也好让诸公听听!”
刘盛看了看周围盯着他的宿卫郎、以及各位将军,开口说道:“非是盛不相信诸公,而是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马虎,望单于明鉴!”
闻此一言,拓跋焘朝众位宿卫郎看了看,但见这些宿卫郎眼观鼻、鼻观心,一双耳朵却微微动着,显然是很想听刘盛到底有什么计策的!
见此,拓跋焘点了点头:“好!”
说罢,对众人挥手:“尔等且先退下!”
“是,单于!”
正在侧耳倾听的众人,连忙俯首称是,走前,无不深看了眼刘盛,唯独那独孤尼露出喜色。
待众人退避,拓跋焘将目光投向柔然大营,对刘盛说道:“朔州伯可以说了!”
刘盛前将几步,扶手驻墙:“单于,今我军少敌十倍有余,仅凭此城怕是撑不过三日,以末将之拙见,我等当遣奇兵绕敌之后!”
“若是如此,还需朔州伯之言?”
拓跋焘冷冷的看了眼刘盛,却是对刘盛有些不满了,这种计策,他身边能人无数,早就提了不下数次,还用得着你刘盛来说?
刘盛见拓跋焘这般表情,心中也猜到了什么,笑了笑,对拓跋焘说道:
“我之计策,非诸公之计也,单于,我有一部将,曾被我遣往平城,而现今已至沃阳城中。
日前,我那部将与我送来一封书信,说是沃阳城中已有我大魏援兵一万之众。
但此众却军心涣散,实乃无头之蛇也,我之部下虽想将其兵马大聚,可他仅是我部之下一幢主,无甚兵权,因此,特来向我请军令一封。
然,以盛之见,我之军令不能号令三军,能令其军者,唯单于也,末将恳请单于下一诏令,以供我部将大聚兵马,若其功成,定可率兵从后掩杀,给予柔然人致命一击!!”
……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今沃阳事在我
“嗯?沃阳城竟有援兵如此之多?”
拓跋焘面露疑色,他来之前就已下令,让大魏诸部皆抽调兵马前来,可直到今日仍不见援兵,他还以为各部已经不再安稳,想要趁着柔然南下的时机兴风作浪,再起五胡时代的诸国情景。
“末将以人头作保,我之部将所言句句属实,若单于可书帛一封,我部将定可将沃阳城中的兵马建成一部。
另,还请单于令人前去拦下龙骧将军,让其率兵于中道北上,在白道外驻守,切不可让柔然发觉,待得柔然攻城之际,我之部将与龙骧将军自敌后而袭,定可破柔然于此!”
刘盛的这一番话,虽然让拓跋焘打消了诸部造反的顾虑,但却恼怒了起来:“此辈已至沃阳,怎不直入云中?在沃阳作甚?哼!”
“呃......”
拓跋焘突然发怒,刘盛猛得一愣,还以为他发了羊癫疯,连忙退后一步。
见拓跋焘忿忿不平、极为恼怒的模样,刘盛才稍微安了心,知道这b(佛狸伐)不是发羊癫疯,是他极易动怒的性子又作怪了。(拓跋焘鲜卑原名b,汉字发音佛狸伐!)
“单于,非彼辈不愿来此,而是无大将在沃阳,其人虽众,却无做主之人,安敢独自前来迎战柔然大军?”
拓跋焘正气得东张西望,听刘盛此言,不禁气哼一声,大声说道:“无主之人?我大魏良将无数,怎会无主?”
极为恼怒的拓跋焘转手就是一掌,直拍在城墙上。
“啪”
拓跋焘的手掌落墙,直看得刘盛都有些手疼。
你怕不是脑壳昏了吧?拿城墙出气?
摇了摇头,对拓跋焘说道:“单于,我沃阳城中唯我部将为一幢将,此外再无他人啊!”
拓跋焘因手掌传来的疼痛,脑壳有点昏,颤颤巍巍的将手收回,并隐藏在袖中,生怕刘盛发现他的糗样。
但刘盛眼睛何其毒?早在他拍在墙垛时候,他就已经发现拓跋焘在龇牙咧嘴了,可为了顾及拓跋焘的颜面,他唯有装作浑然不知,将头转向他处。
拓跋焘看了眼刘盛,见刘盛正炯炯有神的望着柔然大营,他忙不迭的将手伸到嘴边吹了吹。
看着混杂着血痕的手掌,拓跋焘有些欲哭无泪,其实,在他手掌传出疼痛的时候,他就已经后悔拍那么狠了,现今,更是后悔了。
待得片刻,拓跋焘缓过劲来,刘盛一直在用眼角余光看着他,见其模样,不禁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对拓跋焘说道:“不知单于,可否下诏,令我部将聚沃阳之兵也?”
拓跋焘将双手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对刘盛说道:“若朔州伯所言属实,吾自无不可,待我回到府衙便下诏,再遣人与你送去,朔州伯若无他事,且先退下吧!”
拓跋焘挥了挥手。
刘盛抿嘴一笑,扶胸言道:“是,单于!”
说罢,刘盛缓退几步,随后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沃阳城内,一处小院中,数十位胡人剑拔弩张的盯着前面那面色丑陋的男人,而这男人,就是刘盛口中的部将---陈白!
“尔是何人?怎敢号令我等?”
“不错,汝是何人?安敢号令与我?可是欺吾刀不利也?”
“就是,你这小儿,安敢在此造次?不知此乃我拔列一部所在?”
数十位胡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将心中的不忿与那吐沫一同对陈白喷出,那飞溅的吐沫星子险些蹦到陈白脸上。
见其如此,陈白倒还没有什么反应,陈白身后的人就不干了,你们这样做,不是欺负阿兄/二刀子吗?
于是,陈白身后的十数位将士纷纷将马刀抽出,指着胡人,厉声言喝:
“哼!此处,究竟是为何人住所,尔等当心中自知,何时是拔列一部的了?”
“哼!尔等瞎了眼,此乃我朔州督护将军麾下,陈白幢主,尔等身为将士,竟敢以下犯上,罪责当诛!”
“此乃我家幢主,尔等胆敢如此,首级安在?以下犯上,罪责当诛!”
“幢主?”
“幢主?”
“他是幢主?”
众人的话,让胡人们各自一惊,不禁面目相窥。
而众人更是得理不饶人,刀向其指,怒言相向,一声声怒骂中,胡人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陈白见此,顿知不好,连忙伸出手来,对众人说道:“众将!莫要再言!”
说罢,转过头来,看着脸色阴沉的胡人们,陈白知道,若是他不出言制止,这些桀骜不驯的胡人肯定会暴起杀人。
陈白作揖道:“吾不才,现任朔州督护将军麾下幢主一职,此前受将军之命前往平城一场,得闻柔然南下,便昼夜赶来至此,本以为我大魏援兵会于此地备战,择机杀向云中。
可不曾想,此地竟无我大魏主将,白虽不才,却为此地官职为最者,理当集合我大魏将士,救国君(郎主)于危难之中!尔辈,可敢随之?”
陈白虽然口中说是去救国君,但心中却只想救刘盛。
而胡人们听此一言,不禁围拢起来,开始窃窃私语,待得片刻,一人来至陈白身前,对其扶胸施礼:“军下参见幢主!”
说罢,也不等陈白让他起身,他就已经站起来了,将胸膛挺直,对陈白说道:“幢主,吾等虽为将士,却并非督护将军麾下,无我部之令,我等不敢听从!”
“不敢听从?”陈白冷笑一声,说道:“是不敢听从,还是不敢去与柔然厮杀?”
“这?”
胡人犹豫了下,朝身后看了一眼,见另外几人对他点头示意,他也便安下心来,对陈白说道:“幢主,非我辈不愿啊,还望幢主莫要为难我等!”
陈白笑了:“呵!我为难尔等?”
“呵呵!”
遂即,陈白脸色突变,面色一沉,对他们冷声说道:“身为将士,战事已起,听不听令,可由不得你们,等尔部大将?”
“呵!”
“尔等大将何在?”陈白怒问。
“嗯?”
“何在?”
“你部若有大将,安能等到今日?”
陈白严厉的喝声直震人心肺,见胡人不曾言语,他冷哼一声,将幢主令对他们伸出,严厉说道:“此乃我之将令,今沃阳事在我,不在他人,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大手一举,怒喝:“众将听令!”
“有!”
“有!”
“有!”
其身后之人纷往前踏步怒喝!
“敢不从者,当如何?”
“杀!”
“杀!”
“杀!”
众人纷纷暴怒一声。
蹬蹬蹬~
随着众人的喊杀声,院外又涌来一群身着黑甲之人。
“快围起来!”
“围起来!围起来!”
“围起来!”
涌进小院的他们二话不说,先将马刀抽出,随后将胡人们团团围住,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胡人们心中一慌,此前他们是见陈白人少才敢叫板,可现今却不同了,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将士,胡人们知道,若他们不听从,这幢主还真有可能会杀了他们。
于是,一个个开始叫道:
“幢.....幢主.......幢主这是作甚?”
“幢主此是何为?”
“幢主......”
“幢主......”
胡人们很明白,此处做主的是陈白,一个个的都开始看着陈白。
陈白冷哼一声,说道:“日中时分,齐聚沃阳城南门外,若敢不到者,休怪我刀下无情!!”
“走!”
陈白猛一挥袖,大步离去。
余众见状,带着不坏好意的目光看了眼胡人们,也便紧随陈白而去,他们,将要前往下一处了......
————————————————
狄那城内,刘盛府中,拓跋焘的诏令来了,但对刘盛来说有一个难题,就是这诏书和他要对陈白说的话该怎么传出去?
飞奴?
看着眼前厚重的诏令,刘盛有些脑壳疼,毕竟,这么重的诏令,那不是一只飞奴能解决的事情,起码得……呃.......两只!!!
在那蓄养飞奴的侍从口中得知,他也只有两只飞奴能传到沃阳,而其中还有一只是他最初的那一只名叫信鸟的飞奴。
但,他和陈白的话,怎么传?
刘盛沉思良久。
倏忽之间,刺啦一声,刘盛突然将诏令一撕两半,把上半部分丢弃,将盖有拓跋焘印玺的部位留下,径直朝书房走去。
而书房内,秦无殇正在伏案奋笔,他将刘盛与他的谋划简之又简的写在书帛之上。
不多时,秦无殇提笔轻叹,看了看眼前的书帛,满意的点了点头。
“无殇,将此诏令与书帛一同送去!”
刘盛步入书房,正见点头的秦无殇,他将诏令放置在书桌上,俯身去看秦无殇刚书写好的书帛。
秦无殇见刘盛走来,连忙将毛笔放入笔筒,对刘盛作辑:“殇见过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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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起身看向诏令,突然,“咦?”
秦无殇连忙将诏令拿起来,顿见这个诏令不是完整的,而是被人从中间自上而下撕成了两半。
捧着一半的诏令,秦无殇有些呆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禁对刘盛问道:“将军,此是为何?”
刘盛抬眼看了看,说道:“诏令所用布匹太重,飞奴带不动,唯有将其分之,有国主的印玺在,应当无事!”
“可是将军,您如此为之,是为欺君啊!”
虽然刘盛不在意,但秦无殇可不敢,在他想来,不管国君的诏令有什么不妥,作为臣子都不应该将其损坏,因为这是天子之物,若是损坏,就是欺君。
刘盛摇了摇头,叹道:“莫不如此,安能传与陈白?”
挥了挥手:“好了,莫要多言,我去安排疾风军北上,此诏令与书帛,便交与你了!”
说罢,刘盛推门而出,只看得秦无殇连连摇头,心起忧虑。
待刘盛走后片刻,秦无殇看了看手中的诏令,面露苦涩,低声呢喃:“将军呐,这诏令仅有一半,怕是降不得他们啊!哎!”
秦无殇摇了摇头,对外唤道:“来人,去唤那蓄养飞奴之人来此!”
随之话落,门外顿时传来回应:“是,军师!”
一阵脚步声开始渐行渐远。
秦无殇将诏令放好,从书架中取出一卷书简,随后打开书房的推窗,也便顺着窗子坐下,开始观看这一卷书简,其名为---吴起兵法!
待他将书简翻上一番,那蓄养飞奴的人也来了,待其将诏令与书帛取走,秦无殇揉揉了有些酸痛的脑袋,这时候,他突然想要喝刘盛的茶叶来提提神了。
想到做到,他又遣人去唤柳瓶儿,让其为他斟来刘盛的一杯茶,在等待的时候,他又开始看起兵书来。
那边,蓄养飞奴的人正抱着一只飞奴念念有词,其表情很是严肃,好似在向上天祈福什么,那口中的,也正是他们‘发明’的祈祷词。
侍从待念了一会后,他便将飞奴往天上一抛,飞奴也很配合,扑棱棱的打着翅膀飞走了。
那侍从一直望着,直到其飞行的方向没有出现错误,他才放下心来,随后,又将诏令塞入竹筒,并将那一只名叫信鸟的飞奴取出。
这边,柳瓶儿端着茶水入了院,见侍从有些神神道道的在念叨着什么,心有好奇,一边走,一边朝侍从望着。
“信鸟啊信鸟,你可要为郎主争气,一定要飞到沃阳城啊!”
侍从又对飞奴说了两声。
“信鸟?”柳瓶儿微微一怔,看了看侍从手中的飞奴,好似明白了什么,遂即,莞尔一笑,便不再理会。
待柳瓶儿将茶水为秦无殇放置到书桌上,那正在窗下看书的秦无殇还浑然不知,犹在聚精会神的查看着兵书。
扑棱棱~
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下一刻,一只鸟儿突然飞到书房之中,朝着桌子上的茶水叨了几下,好似在喝茶一般。
“信鸟,信鸟!”门外传来侍从焦急的声音。
这一道声音将秦无殇猛然唤醒,他方将书简合罢,那信鸟就扑棱棱的从他身边的窗户飞走了。
这一幕,看得柳瓶儿一愣一愣的。
那信鸟,成精了?还会喝茶?
柳瓶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甚?”
秦无殇惊愕的看着飞去的信鸟,有些心神未定,却是信鸟突然飞来,将他吓了一跳。
“信鸟!”柳瓶儿直愣愣的说道。
“信鸟?”秦无殇眉头一皱,遂即,他也反应了过来,那信鸟不就是飞奴吗?
摇了摇头,对柳瓶儿探头问道:“娘子,将军的茶?”
说着,他朝柳瓶儿身后望了一眼,这一眼,顿见桌上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他面色一喜,连忙快步跑来,也不管他热不热,一饮而尽,其速度之快,让柳瓶儿拦都不拦住…………
第二百八十七章 平漠将军—陈白
日中时分,刘盛带着数十位护卫朝着戌城一路策马狂奔,日前,他早已命人让贺儿无心来戌城等待了。
秦无殇也已放出飞奴,只待拓跋焘的将龙骧将军陆俟(步六孤俟)拦下,并遣其从中道北上,刘盛与秦无殇的谋划也就完美了。
但刘盛还对拓跋焘留了一手,他并没有将他遣人混入柔然阵型的事说出来。
当然,这不是他害怕失败,而是……
他要装B,他要装一个大B,一个很大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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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阳城往北就是秦长城,南方则是长城以内,往昔这座小城是极为平静的,但此时,这座处于长城关隘下的城池却是喧闹异常。
城南三里处,人头攒动,喧哗不断,那高矮胖瘦皆不同的人无不身着甲胄,他们看起来像个士兵,但其作为,却将此处变成了一个菜市场一般。
陈白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们,看其紧握的双手,想来,陈白已经忍到极限了,只见他大手一挥,怒喝一声:“击鼓!”
“击鼓!”
“击鼓!”
“击鼓!”
陈白一声喝下,自有令兵传达至鼓手耳中,霎时间,沃阳城外鼓声阵阵。
咚咚咚~
咚咚咚~
“鼓响了,鼓响了,快站好,快站好!”
“鼓起,鼓起,快站好!”
人群突闻鼓声响起,瞬间慌乱不堪,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起来。
咚咚咚的脚步声持续了一刻钟才将将罢休,可那口中的话却还是喋喋不休。
陈白黑着脸迈步至前,那些已经站好的人见其来此,无不噤若寒蝉。
对于眼前的人,他们很多人都认识,并领教了他的本事,尤其是那些鼻青脸肿之辈。
而且他们还知道,这是一位幢将,比他们的地位都要高。
陈白朝他们冷眼环视,往前迈了两步,将手背后,朝左右踱步,大声喝道:“吾观沃阳之将士,皆乃妇人矣!”
此话一说,下方之人无不色变,对他们马背上的人来说,陈白将他们比作妇人,那就是在侮辱他们,毕竟,他们可是强者为尊的部落人啊!
诸胡大叫:“幢主,吾非妇人矣!”
“幢主,我亦非妇人矣!”
“幢主.......”
“......”
众人怒喝。
陈白冷哼一声,脸色一板,面目潮红,大声怒道:“非妇人矣?”
“呵,我大魏今面临封疆缩其他,而沃阳之歌舞犹唱,战血枯其人,而满座貂蝉之自若,尔等敢说非妇人矣?”
“哼!”
“我辈将士,虽无诛乱讨贼之柄,而一片报国之枕,惟于沙场征战间见之,当使天下须眉而妇人者,亦耸然有起色,可尔等报国之枕安在?”
陈白之怒喝,让众人猛的一震,不禁有些惭愧。
他的这句话不止是在说他们,也在说那些朝中大将在这个时候竟没有一个人前来,使得沃阳城中无主将!
“哼!”
见众人无言,陈白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众位阿郎也已识得我,我乃朔州督护将军麾下之幢主,既然中庭无人来,那我辈当自行统一号令。”
说罢,陈白环视一周,自荐道:“吾虽不才,却也可当这为首之人,让我辈有一战之力,可以杀向云中,救我国君!诸公若有异,自可相言!”
“这?”
“这?”
众人闻言,无不面面相窥,窃窃私语。
可这次,陈白并没有制止,他知道,若他想统领全城之人,必然要有一个过程,他也知道,他可以晚一会的,待刘盛诏令一到,他会更加顺利,但现在,可容不得他了。
因为他遣出的侯人见到柔然人正在大举打造攻城器械,在他想来,柔然人的兵马,也就在这几日便会出征,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在,这些胡人对他的反抗,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陈白点了点头,心中想到:“看来,大事已定啊!”
可下一刻,却出现了变故。
咚咚咚~
一阵马蹄突然传来,众人无不望去,只见远处出现一支骑兵,其人数怕是不下千人。
见此,陈白眉头一皱:“有兵马千人,定是主将前来,哼,此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此时来,可莫要坏了我的大事啊!”
看些那带起飞尘的骑兵,陈白不禁咬了咬牙,至于是不是敌人,他们从来没想过,因为能从长城内而来的骑兵,唯有大魏。
咚咚咚~
马蹄渐进,一位身着白色儒衫、头戴文簪、面容清秀之人映入陈白眼中,而此人,正是那姗姗来迟的崔崇崔子林!
待崔子林催马至前,大喝一声:“兵马且住!”
“吁!”
“吁!”
“司马令,且住!”
“且住!”
“吁!”
随着崔子林的话,奔驰而来的千余骑兵顿时勒马停住,崔子林看了看前方的陈白,还以为陈白是将军,连忙翻身下马,快步朝陈白赶来。
待至陈白身前,连忙朝其拱手作辑,对陈白言道:“卑职别部司马崔崇崔子林,见过将军!”
“呃?”
“将军?”
“我吗?”
陈白有些茫然,回头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崔子林,好似,还真是在对他作辑?
但他不是将军啊?
陈白愕然想到。
可他也知道了眼前的人不是甚么大将,而是一位别部司马,虽然别部司马职位不大,但也和他差不多了,因此,陈白不敢怠慢,连忙回礼作辑:
“当不得崔司马之礼,吾乃是朔州督护将军麾下一幢将姓陈名白,并非将军!!”
“啊?”
“幢将?”
崔子林身子一提,有些惊愕。
这能聚起数千人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幢将?
我堂堂崔家子弟,竟然率先对一个幢将施礼?
想着,崔子林就一阵气恼,没好气的朝天上拱了拱手,说道:“我还道是那位将军在此聚兵,原是位幢将啊!”
感觉陈白占了他的便宜,崔子林言语中透露出浓浓的讥讽!
“呵呵!”陈白轻笑一声,他不是傻子,崔子林的这般模样,他自然看得出来。
“我初见崔司马之部,还道是那位将军欲要前去云中厮杀,却不想,竟见到了一位司马的尊荣,哎,可叹,可叹啊,我大魏已无良将乎?竟派一别部司马上阵杀敌?”
陈白也是对崔子林没什么好脸色,他看崔子林不像是来打仗的模样,故此一说,暗地里却是讽刺崔子林,你前来此处竟然还不着铠甲,你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游玩的?
“你!”
崔子林伸出手来,怒指陈白,陈白的话可谓是戳到他心中的痛楚了。
此前,他请求身为太常的叔父崔浩为他求官,为得就是坐上高位,可他叔父说北来一遭,自然有高位等他,而且,那职位还是一个兵将长史,虽冠名兵将,但并不用去打仗的。
可现在的崔家还不是北地第一族,运作能力还是欠缺一些火候的,他的叔父一番运作下来,却仅有一位别部司马的职位落在他身上,这让他当时就呆住了。
这么小的官?
而现今,那陈白又补了一刀,他能不能气恼吗?
“好好好,我不与你计较!哼!”
崔子林拂袖气道,转头看向正在看他们掐架的众人,脑筋一转,回头对陈白怒问:“你一幢将,竟敢聚如此之兵,可是想要造反?”
“你这司马,莫要血口喷人,我大魏云中正遭柔然入侵,现今沃阳城内无甚主将,我家幢主这才站出来将大伙聚在一块,以商讨出一个良策来!”
陈白身后的丈夫见崔子林要给陈白扣帽子,忍不住的站出来说话了。
崔子林见陈白身后的一个小兵都敢来怼他,大声说道:“哼,我与你家幢主言话,你这奴子安敢插嘴?”
转头怒喝:“左右,速将其拖下!”
锵~
“吾看谁敢!”陈白抽出马刀,双目圆瞪,对崔子林大喝一声:“谁敢动吾之人,我定叫他人头落地!”
陈白的一声怒喝,将前来的几人顿时吓住了,不由得望向了他们的司马崔子林。
崔子林见状,直气的胸膛起伏,手指着陈白连连点动,遂即,怒喝一声,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对陈白喝道:“你这小小幢主,安敢如此?可是想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
‘啪’
陈白猛然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我刀也未尝不利!”
锵锵锵~
陈白身后之人见状,连忙将马刀抽出,纷纷上前一步,对其怒喝:
“我刀也未尝不利!”
“我刀也未尝不利!”
“我刀也未尝不利!”
几十数百人的呼喊,让得崔子林霎时间脸色苍白,可他却也不想失了颜面,情急之下,将剑指向陈白:“你安敢如此?”
看着面带坏笑的陈白,崔子林很想朝他刺上那么一剑,可看了看前方一副杀气腾腾,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好惹’的将士们,他有些怂了。
他身为书香门第,寻常的时候也就是拉着三五好友寻山访水,那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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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退意的他不禁环顾四周,只见众人都在看着他与陈白,那眼中的期待,就好似在说‘快打啊,你们快打啊!’
这一副表情,直让崔子林有些下不来台,脸上开始出现潮红之色。
就在这时,阿三从城内飞奔而来。
“陈白,陈白,喜事,大喜事,郎主来信了,郎主来信了,尚有我大魏国君之诏令!”
阿三面露喜色,一手举着书帛摇晃,对陈白连连报喜。
“甚么?郎主来信了?”陈白面露惊喜之色,也顾不得那崔子林了,连忙朝其跑去!
其身后的将士们见状,纷纷的对视一眼,而那崔子林见此,却是连忙将佩剑插回鞘中,生怕晚了就没有台阶下了。
那边,阿三跳下马来,将书帛递给陈白,陈白二话不说,立即摊开来看,随着目光下移,他的喜色也越来越多。
“哈哈!好,好,好,郎主之计也,甚妙,哈哈!”
看完书帛的陈白大笑起来,将那盖着拓跋焘的印玺的诏令拿起,大步迈向众人,也不顾那崔子林在侧,便对众人展示出来,大声喝道:“我大魏国君有令!”
“单于?”
“单于?”
“单于?”
众人心中一惊,前方之人凑目细看,果见上方印玺与那拓跋氏独有的图腾,连忙喝道:“请单于之令!”
“请单于之令!”
陈白轻笑一声,看了眼崔子林,继续说道:“今,我大魏逢难,于朔州伯处得知,我沃阳城兵马甚众,却无良将率之。
今册封朔州伯麾下幢将陈白为正五品中平漠将军,统领沃阳城之兵马,以拒柔然,军中一切事宜,皆由平漠将军定夺!”
“甚么?将军?怎么可能?”崔子林大叫一声,看着面带喜色的陈白,他有些不敢置信,这前脚还是幢主,后脚就是五品将军了?
而胡人们听此,也是有些哑然,但那些汉族儿郎就不会了,连声大喝:
“吾等,见过将军!”
“吾等,见过将军!”
“吾等,见过将军!”
众人连喝三声,喜不自禁的对望一眼,他们是在为陈白当上了将军而高兴,身为屁民的他们,那会想到会有今天呐?
而与之相反的,是崔子林,他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原本,他与陈白职位相当,可现今,那陈白却要成为他上司了,这能不让他糟心吗?
而陈白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这不,刚当上了将军,他就开始发威了。
“诸部置营,五人一伍,十人一什,百人一队,五百一幢,千五一军,三军为一统,先同伍,后同什,再同队,次同幢,再次同军,所主者,日下以武见之!诸部速建!”
陈白一声令下,众人无不忙碌起来,每五人抱做一团,随后十人,可到了百人的时候,就出了乱子,原本诸部之人来的都会有那么几十号人是相识的,因此倒也能组成什,可到了队这一个建制,就有的队不够人数了。
但见陈白朝崔子林笑了笑,说道:“既然崔司马是为别部司马,我部将士今日有缺,还请将兵权交出!”
崔子林有苦难言,只好从之。
于是,陈白便将‘队’这个建制组好了,而队一建好,那幢也自不用说。
直到日下时分,众人饿的饥肠辘辘的时候,陈白才算勉强建成这一个杂牌军。
至于那些个子高矮的问题,陈白也没理会,他只要这些人能到了战场不混乱就行了。
而这些人中,有那么一队人,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其中,正有着那位虎牢关内十二岁的小郎君,与其身旁的-----丘穆陵兰(花木兰!)......
PS:陈白的话翻译过来就是:
“我大魏眼看国土沦丧,封疆缩地,沃阳城中竟然仍是一片笙歌,歌舞犹唱,前方将士的鲜血因为流尽而枯干了,而满朝的官员却仿佛无事一般,
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有平叛讨逆的权势,但只要有报效国家的尺枕之心,能够在沙场征战中表现出来,使天下那些枉为男子汉的人能够有所触动而有所改进,那就是好的,可你们报效国家的赤枕之心呐?”
(貂、蝉—冠上的饰物)
第二百八十八章 柔然进军
秋季八月十八,乙巳日,晨朝时分,昨日里,刘盛观察柔然大营,他觉得,柔然人会在今日进攻,这不,天不亮他就带着所有部曲上了城墙。
而拓跋焘也已将指挥权给了刘盛。
天色蒙蒙亮,秦无殇忧心忡忡的望着城外,只不过对象不是磨刀霍霍砸城墙的柔然人,而是不知行到何处,不知几时到达,不知有无战心的三无援军。
在大魏肇建,南北乱世之中,军头就是一方诸侯,想反就反,能否征剿还要看君主的能力如何,这在其他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不可想象的,但在“天子宁有种尔,兵强马壮者为之”的乱世之中,却是天下人人皆知的真理。
所以即便秦无殇算无遗策,对陈白何时会来,究竟会不会来,他很担心。毕竟,他不是刘盛,他无法判断陈白对刘盛的衷心到底能达到什么地步。他会不会得了兵权就起了野心呐?秦无殇不知道。
“将军,日前雨止,殇已遣斥候出城探查,旦见柔然人宰杀牛羊,以飨士卒,恐怕今日就是攻城之期……”秦无殇有些担忧。
刘盛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在乱世中厮杀数年,他早已没了初时来此的懵懂无知,北地豪强、宗族、部落混杂,在这个乱世中,他们想要保全宗族,那么他们靠什么?
自然靠的是坚不可摧的堡垒与一呼可以聚万众的实力,而族兵部曲皆是私兵,谁肯轻易折损?
细究起来,刘盛的部下也是他的私兵,乱世中大军阀哄着小军阀的规矩,从来没有被人破解过,若想要破此局,唯有一条路可走。
匡扶天下,重铸山河!
可这也是大魏朝廷办不到的事,毕竟大魏的扩张太过迅速,地方州县的自治程度,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更有些地方的税赋难以收拢,似乎仅有拓跋氏起家的几座大州,才算是完全意义上国土——赋税课役俱全,可以说,这几乎和南朝晋时相同。
对于国土的概念,并不是你打下来就叫国土,而是朝廷遣派官员治理,屯住兵马毫无顾忌,如此方能叫做国土,至于那些中庭管控不住的地方,不提也罢。
“此中原委,吾亦知晓……取舆图来!”
刘盛一声喝令,自有亲信部曲跑到城楼中抱起舆图而来,仅仅数十步的距离,刘盛就是不愿意回去,倒也不是他摆谱,彰显自己的威仪。
而是作为三军的魂魄,他只要站在城头一刻,城内的军心就会凝聚一分,为了让军心士气增长,刘盛已经在城头呆了整整半天。
片刻后,部曲把舆图带上城头,见无处可以铺就,便以身为案,将舆图铺在自己背上。
刘盛的手指在舆图上游走,最终在晋阳以北不远处的参合停住了,随后重重一点,道:“军书飞递至沃阳已有一日,若陈白不曾负我,应已至参合径!”
“参合?”
秦无殇愣了一瞬,这个地名他有些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仿佛是在什么书里看过一般,只可惜年深日久,近些年戎马倥偬,军帐内虽然常常摆着六经四史,却无暇顾及。
思索良久,秦无殇眼前一亮,双手一拍,嘴角勾勒起笑容,仿佛是为自己没有忘记读过的书而兴奋,指着地图上的那一座小城,道:“此便是柴武斩韩王信之地乎?”
“然也。”刘盛点头称是,一本史记被他前前后后翻了几十遍,到如今还能记不住吗?
“参合虽非重镇,亦无屯兵,却勾连内外,交接华夷,汉处此地匈奴所有,屡次入塞,致使高帝亲征,困于白登山上,和亲构币,乃得保全。
至于今日,此地乃魏之边镇,却非前线,也就无人在意,更没人修筑城垒,囤积粮草……陈白至此怕是要乏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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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毒莫过绝粮,军无粮则溃。
即便是汉代孝武皇帝时攻伐万里,四夷俯首的汉军,在面对缺粮的困境时,依然会大败而归,陈白所率领的军队士气如何刘盛不知,但怎么也不会超过汉军之强,假如粮草不济,恐怕每日置灶时,都需要减少几十眼。
‘呜呜呜~’
‘咚咚咚~’
“轰——!!”
两人交谈尚未停止,突见东方升起一片黄云,其中夹杂着两支大纛,数百将旗,那黄云,直扑中溪水而来,东西绵延数里地。
“报将军,柔然大军朝我城进发!”
“报将军,柔然飞舟入水,尚有栈道在建!”
“报将军,柔然........”
“报将军........”
柔然方一行动,巢车上的将士就对刘盛大声喊道。(巢车,望楼车,好比一个被吊起来的房子!)
“诸将速上城墙,待敌三百步,飞矢迎敌!”
刘盛面容坚毅,对身后大手一挥。
时间不久,城头上的守兵战战兢兢的林立在城头之上,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黄云,他们好些人都吓得尿裤子了,好在,他们看此次的大纛---刘盛,其浑然无惧的表情,心中倒也安心了些许。
而此时,柔然已渡过中溪水,他们没有什么城下喊,直呼呼的就朝着狄那冲来,大战,自柔然渡河就已经开始了。
刘盛知道,第一轮攻城,如果不出意外,这将会是一次试探性的攻城,甚至,柔然仅仅只是为了填平城下不深的沟壑。
这狄那城虽然只是塞上小城,没有办法引水为池,但三丈深两丈宽的标准沟壑却是少不了的。
如此长度可不是加上一块木板、一根长梯就能解决的麻烦,毕竟将士攻城,不说“衣三甲,操双刃”也要提着几斤沉的兵器,穿着十几斤乃至几十斤的铠甲,一个不留神木板断裂,三丈的高度足够跌死人了。
“杀啊!”
“杀啊!”
“杀啊!”
柔然人的呼啸自城下传来,可提前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柔然人,而是一位位受伤的魏军将士和鲜卑牧民。
原来,大檀那日在东岸聚兵三万,不止是向大魏示威,还有疑兵之计,就在那个时候,大檀已命余众四下抄掠,凭借骑兵速度所赋予的超高机动性,在区区一日间,便俘获了数千帐牧民。
此刻,已大半押解到了狄那城下,大檀要让他们为自己填沟壑。
而城上守兵见此一幕,无不骇然,不知是该射还是不该射。
第二百八十九章 兵临城下
“将军,柔然贼子命俘虏填沟壑,距池不到三百步,吾等射是不射?”一位宿卫郎对刘盛问道。
“哼!”
“传我将令,鼓声不止,飞矢不绝,射!谁敢心存仁慈,定斩不饶!”
刘盛瞥了一眼城西背负泥土的俘虏,面无表情的下令。
自从刘盛掌兵以来,他的慈悲之心已逐渐消失,换做了一副铁石心肠,因他深知慈不掌兵。
若是在三个月之前,刘盛还会犹豫不决,甚至会下令开城门营救被俘的牧民。
但是在今日,妇人之仁却已不见踪影,留下的仅有
“杀一人而令三军震者,杀!”
“赏一人而令万人乐者,赏!”
执掌三军,倘若被自己的情感所影响,注定功败垂成,身死族灭,就连麾下将士也要因此蒙受不必要的伤亡。
本质上来讲,如今的刘盛同北魏的其他军阀已经并没有什么区别,所倚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拓跋焘的信任和支持,而是自己麾下如狼似虎的骁悍儿郎。
倘若刘盛将自己的老本尽数折损于此,他的大计也将就此胎死腹中,所以,此次守城的士卒,无一是他的人。
“将军令,鼓声不止,飞矢不绝,谁敢心慈,定斩不饶!!”
“将军令,鼓声不止,飞矢不绝,谁敢心慈,定斩不饶!!”
“将军令,鼓声不止,飞矢不绝,谁敢心慈,定斩不饶!!”
传令不断奔走相告,但军令自然不能仅靠口耳相传,刘盛整治军法,传授旗鼓,为的便是让自己麾下的军队,成为一支正规军,而不是只能凭着一腔血勇和劫掠激励的乌合之众。
古来强兵,未闻军法不振,旗鼓不明而威行天下者,秦锐士胜魏武卒,魏武卒盖齐技击,便是这个道理。
而拓跋焘的宿卫军,可以说是北魏军队精锐中的精锐,自然通晓鼓令、旗令。
“咚咚咚……咚!”
“哗哗哗......哗!”
鼓声响,旌旗舞,时举时落的旗帜,向城头上下的弓手传递着刘盛的军令。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可以扭转身子来看旗帜,这是军官独有的权力,也是军官的职责。
倘若军令传达错误,层层追查下来,失职的军官便要当场军法处置,家人也要因此遭殃,不仅没有免除赋役的优遇,还要遭受来自同袍的白眼。
因此,这些幢将、羽林郎,无不卖力的大吼:“将军令,飞矢!”
“将军令,飞矢!”
“将军令,飞矢!”
城头各处,无数大魏将官怒声喝道,直到令兵传喝到此,他们则又叫道:“将军令,鼓声不止,飞矢不绝,谁敢心慈,定斩不饶!!”
这一声怒吼,直让不忍心射杀自己人的将士狠下心来,朝着牧民、以及曾经的战友射去!
“嘭!”
三千弓弦引崩,发出一声巨响,遂即,飞矢如蝗,三千支羽箭的齐射虽然数目不多,但却覆盖了一片区域,黑压压的可不就是箭雨吗?
嗖嗖嗖
箭雨落下,斜插满地,无数人惨叫着倒下,并被后人踩踏而过。
一轮箭雨当然不能阻拦俘虏填沟壑的步伐,久在边塞的牧民,常年面临战争的威胁,三千支羽箭的齐射没能让他们崩溃。
可在刘盛的命令下,箭雨不断袭来,五轮一共一万五千支羽箭,连同十几支床弩的巨箭,以间隔不到一个呼吸的频率,朝着填沟壑的俘虏以及随后看押的游骑射去。
能够在短时间承受大量箭矢打击的军队很多,但他们都有一个必要条件——坚甲。
只有坚固的铠甲才能抵御弓箭的打击,继而降低伤亡,让军队不会因此而崩溃。
当然,都说临阵不过三矢,但那是冲锋姿态的时候,而现今,可是守城,也只有守城的战斗,防御方才有足够的时间射出如此数量的箭矢。
在刘盛鼓声不止,箭雨不绝的命令,攻城部队受到严重打击,开始不断后退。
城外压阵的柔然游骑扫了一眼溃退下来的鲜卑俘虏,眉头一皱,狠声喝道:“放箭,射他们回去!”
对于俘虏,他们从来没有怜悯之心。
于是柔然人开始弯弓搭箭,朝着俘虏发射箭矢,虽然密度不及城头的齐射,但精确度却远高于概率齐射的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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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柔然游骑是目视直射,而驻扎在城内的弓手则是视距外打击,能不能射中全凭城头上的军官指引。
嗖嗖嗖的箭雨在城下飞舞片刻,被俘的鲜卑牧民大半死在了阵前,也有几人成功的连滚带爬跳进沟壑求生,只可惜沟壑内满是断刃残矛,以及刻意加入的污秽之物,即便藏在沟壑,也难逃一劫。
霎时间,哀嚎遍地,无数人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倒地,可这一倒地,他们就再也起不来了。
刘盛站在城头眺望着城北面上下翻飞的旗帜,他虽然不懂柔然的号令,但他从频繁调动的柔然军队动向也能知道,那里是柔然的指挥中枢。
“柔然大纛在城北,东西两面宽阔无遮,料想应是由北面强攻,便是不知柔然人初次攻城,是否遣器械前来,他究竟是蚁附攻城还是以云梯冲车攻城?”
刘盛盯着前方,对身旁的秦无殇问道。
“柔然屡次入寇,所掳掠匠人颇多,想来……”
秦无殇的话还没有说完,柔然军阵后方便缓缓驶出十几辆大车,这是以人力推动的,上面覆盖木板和牛皮,再用打湿的毡子铺上,正是那不惧飞石,不畏火矢的轒辒车。
“此乃轒辒,是用来填埋沟壑所用。”秦无殇前将一步,指着轒辒对刘盛说道。
但见刘盛皱眉细看,那轒辒车对他的感觉就是摇摇欲坠的感觉,好似,这是匆忙之下赶出来交差的。
事实也如刘盛所见,急促之下,工匠自然也顾不得什么细节,只要可以行驶,能够抵御攻击,就算大功告成了,他们才懒得理会其他,左右不过一锤子买卖,柔然骑兵难道还能经年累月的围城不成?
就这样,质量极差的轒辒车就出现了。
刘盛嘴角一撇,连忙招来方才指引齐射的军官,对其询问:“城中积矢尚有几何?”
“回将军,积矢九十一万余。”
“九十一万?”
“……”
刘盛沉思。
“应可支应两日,若是陈白能及时赶到却也无虞,若陈白是路上遭遇变故,那就……不妙了!”
第二百九十章 死士毁轒輼
刘盛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狄那城墙,双眼直勾勾盯着越来越近的轒輼车,转身喝道:“传我将令,床弩,齐射!”
“遵命!”
这道军令便无需旗鼓传达,只因狄那城的床弩,本就没有几具,而且都在刘盛身侧,无需多此一举,用兵本就没有一定之规,仅是以正合以奇胜而已。
在轒輼距城百余步的时候,刘盛右臂一挥,七座床弩朝着同一座轒輼射去,只用铁钉固定的攻城器具,本就吃不得力,何况还是生锈的铁钉?
巨大的冲击力理所当然的将粗制滥造的轒輼砸成零件,露出了里面面色惊恐的柔然将士。
他们还没从轒辒车的破碎中转醒过来。
“善!”
拓跋焘站在城楼中,瞧见被砸散架的轒輼喜上眉梢,忍不住的抚掌大笑,可又触及到伤口,嘴角微微一扯,表情僵住,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当真是诡异万分。
不过射毁一辆车,对十几辆车齐头并进的柔然人而言无伤大雅,更何况床弩的装填本就漫长,城头上空间狭小,更是让床弩射界受阻,只要兵临沟壑,床弩便再无射界。
一句话,俯角不够。
大魏的宿卫军永不低头,这是拓跋家族的信念。
“敢死之士何在?”
刘盛扭过头颅,对着城墙下休息的士兵吼道。
临战之时,提前招募敢死之士已经是传统,有时候,一支心存死志的士兵,是可以扭转战局的!
至于如何招募敢死之士呢?
一句话,重赏之下,必有‘死’(勇)夫!
乱世之中,身为兵家,生死早已不再重要,能够用自己的死换来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拓跋焘身在狄那城,给出的条件自然不会低,赏赐也自然不必多说,最关键的是,他们可以荫蔽家族中一人为官,可以长久的免除兵役,举家给复!
于是,众将皆报命,但刘盛却仅取精锐,不达标的,他没要。
“请将军下令!!”
“请将军下令!”
“请将军下令!”
此刻的死士士气无比高昂,视死如归放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们身上披着坚固的筒袖铠,不持长兵,而是携带斩马刀与大斧。
这筒袖铠,可以在他们敌短兵相接的时候,会让只拿着刀剑并推车负土的柔然人无能为力,而手持沉重锋利斩马刀的死士,却足以斩破刺穿柔然人的皮甲!
而他们携带的大斧,则是用来破坏轒輼所用,只需狠狠的砸上几下,这些粗制滥造的轒輼就会碎成零件。
见众人面色坚毅,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刘盛举声大喝:“为我大魏!出城杀敌!”
城池修建之时,都会留有出城的暗道,由羊马墙以及壕沟等工事遮蔽,整座城池城墙四周一里,都是城防范围。
狄那城也不例外,这座修筑在朔方边地的城池,虽然不及中原城池宽阔,但自始至终都是围绕着城防而规划。
“为我大魏!”
“为我大魏!”
“为我大魏!”
众死士连喝三声,快速朝着暗道奔去。
数息之后,两百多名死士从暗道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等他们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然到了城外。
死士,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卒,不仅敢死而且懂得如何作战,在城头弓箭的掩护下,出了城的死士们并无二话,大喝一声:“杀!”便举着斩马刀朝汗流浃背推着车的柔然人发起了冲锋。
粗制滥造的轒輼车,能把车轮削圆就已经不容易了,而车轴之类的物件,在这个时候,咱们想想就好了。
不过,柔然人也是早有准备,轒輼车巨大,除了推车的八人外,每一座车下还藏着八名身披铁甲,手持大刀的甲士,以逸待劳等候前来厮杀的魏军死士。
时间不久,嘭的一声,代表着双方接战!
交锋伊始,便是白热化,双方都使出了全力,一个个毫不留手,手中的兵刃全然进攻,防御则交给身上的铠甲,至于能否抵挡……看脸!还有赌人品。
当然,这概率就和老马的游戏一样,谁的铠甲氪金多,人品就站在谁这边。
不过很显然,魏军死士比在漠北游牧的柔然人脸要白,坚固的筒袖铠面对劈砍类的兵器十分有效,不过即便无法破甲,上百斤的力道打在胸膛,那也肋骨断裂。
不过此时已经没人去在意这点伤势了,死士出城,就已经把自己当做死人了,他们别无他求,只求杀敌速死,能死得悲壮豪迈一些,让魏主瞧见。
而柔然人更是有着草场牛羊的激励,只要战死沙场,家中老幼一定会得到可汗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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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不只熟读兵书的刘盛知道,自小长在草原厮杀场的大檀也明白这个道理。
轒輼车旁,一场围绕破坏与反破坏的战斗来到高潮,几乎人人带伤的魏军和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柔然人,在车旁展开了最后一轮的交锋。
披着几十斤的重甲,全力搏杀,虽然有着体内激素分泌,但受伤会影响体力的真理,终究无法被忽视。
一人高的斩马刀平刺过去,钢制的锋刃轻易刺穿铁叶札甲的薄弱处,巨大的余力将柔然人的身体刺穿,奋力一转剑柄,五脏六腑便绞烂,虽然临死之前都没有赶到太过疼痛,但柔然人还是死了。
不过残存下来的魏军死士已经不足三十人,各个嘴角带血,气息奄奄,可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为了自己的家人可以得到天子的赏赐,他们用尽最后一份气力,捡起接敌前抛在地上的大斧,呕着鲜血与内脏块,将轒輼车砸成零件。
柔然大将心有不甘,遣派援军进行支援,不过在弓手居高临下的遮断阻击后,终究无法抵达交战区域,留下几百具身中数箭的死尸仓皇撤退。
随着最后一辆轒輼车被死士砸碎,二百名死士尽数倒在距城不足百步的战场上。
他们双手紧握斩马刀,大斧抵在胸口,死去的尸首没有倒下。
“壮士哉!朕为天子,亦敬佩此等壮士,若我大魏将士皆能如此,何患柔然不定,南宋不平?”
拓跋焘站在城头,无端感叹。
刘盛站在一旁,将头盔摘下,为至死仍战的死士默哀。心中却想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拓跋焘敢于拿出与今日死士相同的赏赐,甚至只需要一半,整个魏国境内,无论胡夏都会以你拓跋焘马首是瞻。
然而可惜的是,你手中并没有那么多的资源,或者说,大量的资源不在你这个大魏天子手里,而是在世家大族和部落酋长手中。
如果你想要收回权力,恐怕会经历一场恶战,见血厮杀的恶战!
毕竟,夺权不是请客吃饭……”
想着,刘盛深看了眼拓跋焘!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夜袭
“单于,柔然今日试探已被击退,想来明日便会强攻,其势危急,请单于早作打算。”
眼看夜幕将至,刘盛消声说道。
整座城楼内部只有他和拓跋焘两人,所以这话仍旧是他为明日的装B所做的铺垫,若是形势不紧迫,怎么能体现出刘盛的能力与忠心呢?
“早作打算?”拓跋焘冷声一笑,双目紧紧盯着刘盛,连朔州伯也不叫了,冷声说道:“独孤卿是把朕当成遇敌便逃的晋朝天子吗?”
“末将不敢。”
“朕不会逃,独孤卿只管破敌即可……卿前日于朕前言破敌之计,今日复劝朕遁逃,莫不是前日欺君,无有破敌之策?”
拓跋焘冷冷的问道,眼中透露的意味极其深长,果然是君王心,海底深,谁也猜不透君王的脑洞究竟有多大。
“愿单于观末将破敌!”刘盛抚胸言道,语气铿锵,眼神坚定,让拓跋焘对他的怀疑十分消去了九分。
“朕自是相信独孤卿。”
拓跋焘淡淡的一笑,拍了拍刘盛的肩膀。
“只是武威……罢了!身在皇家,富贵岂是轻易坐享之物!”拓跋焘皱了皱眉,终究还是一挥拳,走到城楼边。
就在拓跋焘还在神伤之际,秦无殇一路小跑来到了城楼,却被拓跋焘的卫士拦住,死活不让进,最终只让他在外面高呼几声,再看城楼上有无人答应。
“将军,柔然人以抛车攻城,将军快下来!”秦无殇焦急的喊道,方才他看见几名柔然游骑上前测量,心中便道不妙,连忙跑到此处,却被卫士拦下,好不恼火!
“将军,下来……”
秦无殇话还没说完,柔然阵后忽然响起震天号子,继而便是几十颗飞石朝着城头砸来。
轰!
“单于,快避!”
门前的卫士也顾不得拦阻秦无殇,飞似的跑进城楼,一步三阶朝着城楼最高层飞奔而去。
十几斤沉的石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以极大的散步命中狄那城背面城墙,直接命中城楼的不过两枚石弹,而且距离刘盛和拓跋焘所在的顶楼甚远。
足有十大步。
但这也足以促使两人从登高望远的城头上下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两人一个是大魏天子,一个是狄那城的指挥官,倘若因此身丧,这大魏也就完了!
两人很快便在卫士的接应下离开城楼,秦无殇焦急的拉住刘盛的手,显得十分担心!
就在三四十息过后,柔然阵后又有一轮石弹腾空而起,直接命中夯土的城墙,激起一阵烟尘。
“将军,柔然人恐怕要连夜填沟壑!”
刚一见面,来不及关切一声,秦无殇便把自己分析出的情况禀报了刘盛。
“怎讲?”刘盛转头急问!
“方才有飞骑携带绳索冲到城下,将绳索连同投矛,刺入沟壑前方之土,入地尺余,恐怕是要引索前行,连夜负土填壕!”
刘盛探头一瞧,果然如此!
在城北的沟壑前,从东到西刺着一排短矛,矛尾还系着一根绳索,一支连到柔然阵中。
足有数百丈。
远远眺望,只见柔然人正在频繁调动,借着日暮微弱的夕阳,数面旗帜各自挥舞,而阵中的柔然步卒也在军官的带领下,移动至应当到达的位置上。
“命人在爝穴中多置火把。”
“殇已命人去做了。”刘盛方一命令,秦无殇就已答道。
刘盛点了点头,遭遇此情此景,他却也无计可施,柔然人的脑洞太大,已经取得了先机。
“将军,用些汤饼如何?”
“善……等等,汤饼?”
刘盛眼前一亮,走下城头换来主管物资的军吏,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引火之物?”
“回将军,硫黄还有八斗,火油剩七斗,柴薪尚余两千余斤……”
军吏如数家珍的报道,等核查完毕却是分毫不差,这倒让刘盛对这个军吏高看一眼,不过时间紧迫,也无暇问他姓名。
“将军何为?”
秦无殇不解的问道,他的兵法,皆是书上的兵法,还需要磨砺一阵。
“一会便知。”
找到结局问题的办法,刘盛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有了心思与秦无殇玩笑。
只见他命二百壮士背负好柴薪,从暗道出门,然后在羊马墙的掩护下,把柴薪丢进沟壑里。
每一名壮士投掷的地方,相隔十步,两千多斤柴薪,没过多久便尽数被丢下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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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刘盛又命人将火油浇到柴薪上,看到这时秦无殇恍然大悟,他已经看出刘盛的目的了!
代北的天黑的极早,最后一批士卒撤回城中时,太阳便已落下,而远方柔然人的阵中,突然传来了鼓角声。
刘盛听到后冷笑一声,骂道:“狡猾!还想骗某的箭矢吗?”
“弓手,准备火箭,射沟壑!”
火箭的准备很容易,撕下一块破布,浸泡在火油中一会,然后捆扎在箭矢上,虽然射程和精度都有很大影响,但……这有什么关系?
反正火箭从来不是用来射人的,只需要大概命中沟壑的位置就好。
上千支火箭轮射,总能有一两支歪打正着,毕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随着时间推进,城外随着风声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刘盛知道这是柔然人在绳索的帮助下,在草丛里摸索前进的声音。
只要抵达沟壑边,只需要从后往前传递,一包泥土就能被投入沟壑,一晚上时间,填平一个没有引水的沟壑不成问题。
就在第一名抵达沟壑边的柔然人止步之时,刘盛望着隐隐约约看不清楚的身影,冷冷一笑,大手一挥。
“射!”
这次的火箭不是齐射,黑夜之中弓手需要一次次按照前一支箭矢的落点,修正弹道。
“嘭——”
“呼——”
火箭离弦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橘黄的曲线,只可惜距离沟壑还有二十步。
黑夜之中,弓手瞄的略近了些。
“射!”
第二轮射击开始了,辅兵手握珍贵的牛油蜡烛,点燃捆扎在箭镞后的浸油麻布。
“嘭——”
“呼——”
这一次有一支羽箭摄入了沟渠,当然不知道是谁射进去的,不过弓手本就不靠命中轮功,到也无人为此争辩。
“再射!”
“嘭——”
“呼——”
刘盛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看到至少有五十根火箭落入沟渠,顿时冲天大火照亮了半边天!
第二百九十二章 言逃者死
“咚咚咚……咚!”
命令全体弓手齐射的鼓声响起,军官站在城头,借助冲天大火进行瞄准!
三千支羽箭腾空而起,黑夜之中,不知何时会被羽箭射中的柔然人崩溃了。
未知的死亡才是最为可怕的结局,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呆在原地等死。
“射!”
有时候杀伤敌人并不是最重要的,迫使敌人无法完成任务,才最为重要。
眼下的柔然人显然没有办法完成任务,只要大火不熄,柔然人只要靠近沟壑难免死路一条。
神箭手天下有许多,并非只有草原的射雕手才能号为神射,百余步的距离对于魏军弓手而言不远,何况此刻的城头上,还有拓跋焘带来的卫士。
个个能骑善射,远近皆精。
披重铠操长槊人马着甲,便是摧锋破阵的具装甲骑。
着皮甲持骑弓纵横奔驰,便是遮蔽战场的游骑轻兵。
能够伴随拓跋焘出征,他们个个都能射落飞雁,充当精确射手再适合不过。
在黑夜中猎杀一个个暴露在己方火光下的活靶子,需要的只有上佳的箭术。
刘盛心血来潮射了几箭,虽然每箭必中,但与拓跋焘的亲卫相比,还是相差不少。
三个呼吸一开弓,羽箭飞驰百步,敌人应声而倒,尸首落入沟壑,化作新的燃料。
然而柔然人的军法严苛,大檀不宣军令,前面的柔然人宁死也不敢退却。
只不过这样的伤亡是无畏的,大檀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就在刘盛思索要不要派出轻骑抵近扰袭的时候,柔然阵后传来了收兵的军号。
不知为何,越过壕沟的云梯车,仅有五辆向着城头靠近,剩下四辆不知是何处损坏,竟然停在原地不动。
刘盛暗叫庆幸,若是九辆云梯车同时登城,自己就真的陷入了必死之地。
敌人的密度已经超越我方火力密度,即便是短兵相接,魏人也未必有优势。
“拉!”
力士喘着粗气,和上千斤的云梯车做着较量,手心已然被粗糙的长索磨的血肉模糊。
但却没有一人放弃,长索绷得笔直,弩矢紧紧嵌入云梯之中,带着反刃的箭镞将弩箭牢牢的留在云梯之上,而两丈的高度,让柔然人对此毫无办法。
“用力拉!”
“咚!”
“咚!”
力士在鼓点的协作下,同时发力,顾不得满是鲜血的双手,手心握不住,便把长索环绕在小臂上,紧紧盯着那高高的云梯,眼中的怒火几乎如同实质,只差一点便能眼冒火光。
吱呀——
云梯车底端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两丈高的云梯车向着侧面倾斜,柔然军士想要按住,却把自己暴露在城头上弩手的射界中。
飞矢似雨,只不过刚才是狂风暴雨,如今乃是雷阵雨。
轰——!
云梯车倒了!
在倒地的一瞬,这座器械已然化作零件,烟尘漫天,砸死了几十柔然人。
但并非每一座云梯车都能被牵倒,最西面的云梯车,虽然被弩矢射穿,却有壮士操大斧,爬上云梯,将手臂粗细的弩矢劈断。
柔然的轻骑第一时间从阵后疾驰而来,高声传达着大檀的命令,却是登城的赏赐。
临阵赐赏,也是振奋士气的绝佳举措。
古来从军为的不就是尺寸之功吗?
立功当受赏,理所应当。
赏罚分明,可得军心。
“吼!”
“吼!”
“吼!”
果然,柔然人的士气增高了数成,可是此消彼长,柔然人的士气高涨,魏军的士气却低落下来。
面临必死之局面,并非所有人都甘愿以死报国,视死如归毕竟是少数人的状态,大多数人还希望有个信念,可以支撑自己走下去。
嘭!
第一座云梯车登城了,副梯势若千钧砸到城墙上,防守的魏军将士下意识的后退三步,免得被咋成肉饼。
“抛!”
城头上,一名中阶军官振臂高呼,手中一瓮火油,朝着即将登城的柔然人抛去,紧随其后的乃是手持火把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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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梯车放火,人却不防火。
既然不能毁物,便以杀人为重。
鱼鳔熬制的膏脂混杂着硫磺,落到柔然人身上时,还让他们心中不解,魏人这是抛了什么东西,又黄又白难道是昨夜便溺之物?
魏人可恶!
念及此处,鱼鳔的腥臭和硫磺的恶味,在柔然人鼻中仿佛已臭不可闻,更有人当初呕吐,眼中怒火交织,杀气腾腾。
“燃!”
两个呼吸不到,又是一声令下,火炬抛入云梯车。
只见,冲天大火熊熊燃起!
火油作为流体,从云梯顶部渗入云梯底部,登时之间,整座云梯车上的柔然人,即刻化作一名名火人。
“抛!”
这一轮的火油却是朝着城下密如蝼蚁的柔然人而去,而且不再是一小瓮,而是一大缸。
火油劈头盖脸的浇下,柔然人也不犯傻,当即朝后撤去,只可惜速度还是慢了半拍,火矢数百支,当空落下。
城北数里之地,尽化一片火海。
但这也意味着,城内的火油储备,见底了。
接下来的战斗,只能靠血肉之间的生死搏杀!
“劈!”
“推!”
临阵交锋,千言万语便化作一个个音节,也只有麾下将士才知道这是何意。
柔然人的攻势被摧破,但只要给柔然人调整的时机,用不了一时半刻,新的一波生力军,就能通过云梯车重新登城。
这是刘盛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趁着交战间隙,他命令麾下勇士,把深深嵌入城头的副梯劈断,然后把云梯车用推杆推倒。
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副梯折断的云梯车,作用要小很多。
“再攻。”
大檀冷眼观瞧,身为三军主将,当无悲无喜,无欲无求,临阵只知攻守,不闻他务。
麾下某人抚胸而退,不多时便有一支更加精锐的甲士乘马朝着城下疾驰。
柔然有的是马,既然能够缩短进入战场遭受打击的时间,何乐而不为呢?
甲士兵临城下,浑身上下都套在筒袖铠中,对于缺乏冶铁技术的柔然人而言,如此的甲士,已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他们来到距离城头五十步的位置,只见方才停驻不动的云梯车开始缓缓移动,刘盛见状心下一惊,原来大檀玩的是田忌赛马的把戏,不愧是久经战阵的马上君王。
“单于呢?”
刘盛双目一扫,抓住一名跟随拓跋焘而来的宿卫军。
“在城下披甲!”
宿卫的幢将抚胸一礼,见刘盛没有其他吩咐,便要离去。
“且住,汝去奏明单于,请单于将宿卫军调拨由吾指挥!”
刘盛眼睛盯着逐渐靠近的柔然甲士,用箭杆做笔,鲜血为墨,在破布上写下了自己的请求。
眼下魏军士气低落,自己的嫡系玄甲军所剩无几,只有拓跋焘这个小子的宿卫军,仍旧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遵命!”
片刻后,一位卫士来到了城下,只见拓跋焘在八大常侍的辅助下,披挂着属于他的吞头连环铠。
“单于,独孤盛将军请调宿卫军入城头接敌!”
卫士将文书递上,扶胸施礼未曾起身。
正如刘盛所预料到那样,拓跋焘的宿卫军士气高昂,丝毫不畏惧死亡。
而且兵甲精良,训练有素,凭借这三千宿卫军,即便狄那城破,拓跋焘也可以有惊无险的逃脱。
而刘盛向拓跋焘要求宿卫军的指挥权,却是已然对他的生存性造成威胁,不知道他能否同意。
而城头的刘盛,命令床弩手攒射的同时,也在不时向城下观望。
忽然,拓跋焘抬起头颅,与正在低头观望的刘盛目光对在一起。
刘盛的拓跋焘的眼中看到了狐疑,不信任与决绝,而拓跋焘再刘盛的眼中则看出了焦急,怨恨与不解。
然而,城头距离拓跋焘所在的位置,足有百步,两人只能互相看到,眼神中所包涵的意味,尽皆来自两人的脑补。
在刘盛眼皮子底下,那卫士重新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份帛书。
刘盛知道,这是拓跋焘的诏书,而殷红的笔迹,正说明情急之下无处寻墨,乃是用鲜血所书。
“拜见将军!”那卫士来自城头,单膝跪地向刘盛行礼。
紧接着,三千宿卫军从拓跋焘周围开始集结,然后迅速来到北面城墙之下。
城中六千守军加上刘盛本部千人,在这两日的战斗中,已经损伤过半,若不是有着坚城可守,早已失去了战斗力。
如今城中仍旧保持着齐全编制的军队,只有拓跋焘的宿卫军,虽然也有战损,但编制没有被打散,士气仍旧高昂。
救火队,该上场了!
“第一幢去甲子位!”
“第二幢去丁丑位!”
“第三幢去辛丑位!”
“第四幢去丙辰位!”
“第五、第六两幢,城门下待命,旗举钹鸣为援!”
“速行,违令者斩!”
临战之前,刘盛便以把城头的防区化作六十分,依照干支命名,一目了然便于指挥也便于调动。
“遵命!”
诏令在手,宿卫军无人敢违抗刘盛的命令,在忙而不乱的短途行军过后,宿卫军已然到达了位置,手中的长短兵刃业已准备完毕。
又过片刻,柔然甲士的云梯车抵达城下,这次刘盛已经没有火油了,而且其他的柔然人使用木梯,对城头发动了佯攻,一时之间,整座城头再也没有可供抽调的兵力,战斗瞬间焦灼。
城池攻守已经到了一战决胜负的时候,柔然人把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凑齐的甲士投入了战场,刘盛也已将手中所有兵力投入了防御。
至于城门的那两幢宿卫军……那是他留给自己带着亲信心腹以及拓跋焘逃命用的!
兵法无常,谁知道陈白能否成功机动到预定位置?
谁知道疾风军发动的攻击一定能让柔然军慌张失措?
人事已尽,余者唯有天命而已!
“杀柔然!破敌军!”
甲士虽然是临时聚集,但有资格披甲的壮士,一定是悍勇敢死之士,冒着抵胸发射的强弩,不要命似的涌上城头。
这如潮水一般的甲士,在冲击到宿卫军时,如同巨浪冲击礁石,水花四溅,血肉翻飞。
刘盛见状长舒一口气,可算是抵挡住了!
但战斗才刚刚开始。
“杀魏卒!灭大魏!”
柔然的人数乃是魏军的数倍,只要能够登上城头,消耗战足以磨平质量上的差距。
“射!”刘盛大手一挥。
箭矢还有四十多万支,但是弓手已经没有了体力,手挽强弓,却是张开费力。
这最后一轮稀稀拉拉的箭雨,相必是狄那城中最后的齐射。
大檀在六百步外,嘴角终有了笑容,他举起手中长槊:“三军速行,攻破此城,擒拿魏主!”
“喝!擒拿魏主!”
“喝!擒拿魏主!”
大檀一声令下,柔然人向着城头发动了总攻。
柔然军阵开始缓缓前行,虽然他只是游牧骑国,但柔然人的军事素养却一点也不差,下马的步兵握着长短兵器,排成一个个密集的方阵,在旗鼓的指挥下缓缓向狄那城移动。
此刻的狄那城中已经没有箭雨覆盖而来,连续放箭一个上午的弓手,已经筋疲力尽,就连举起食箸吃饭的力气也没有了。
此时的弓手已经成为了任人宰割的肥羊,只要城池一破,必死无疑!
体力所剩无几的他们,甚至连跟随败兵溃退的能力也没有,只能躺在城墙根,在睡梦中死去。
是的,体力损耗过大,而且精神高度紧绷的弓手,在接到歇息的军令后,接二连三的睡了过去,无论城头上喊杀声有多么激烈,也不能让他们从熟睡的梦乡中醒来。
在梦中,他们或许梦到了瞭望无垠的草场,成千上万的骏马,数不胜数的牛羊,以及姿容俏丽的小娘,或许还有期盼已久的兄嫂与后母。
“将军,撑不下去了!!!”
一名浑身浴血的幢主连滚带爬跪倒刘盛身边,眼中满是怒火:“将军,援军在何处?”
“不来救我等,也不来救单于吗?”
“逃吧!”
“将军,柔然人在城南未有兵马,也没有设伏,扈送单于逃出去,有功无过……”
刘盛眼中古井不波,他相信陈白一定会率领大军救援自己,于是他拔出了佩剑,二话不说斩下了这名幢主的首级。
高高举在手中,环顾四周,厉声断喝:“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
“律,如是而已!”
“吾独孤盛不死,谁敢言逃?”
刘盛狰狞的咆哮:“言者,死!”
第二百九十三章
此刻,拓跋焘登上城头,脸色极为阴沉,他从刘盛手中接过首级,插到长槊之上,厉声喝道:“有诏,幢主宇文杜,背军而逃,扰乱军心,当夷三族!”
显然,这颗首级,就是宇文杜的。
乱世当用重典,此话对也不对,高压一定会导致反弹,此中,可想而知。
可眼下的情况,能多撑一会……是一会,他们已不做他想。
而对于刘盛来言,他只要等到陈白带领大军过来,他就有反败为胜的希望,并且疾风军一千人已悄然潜入柔然军中,虽然刘盛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散入何处,但总归是一个念想。
哪怕,是自己骗自己,他也成功的骗到自己了。
“杀贼!”
“杀贼!”
“杀贼!”
刘盛高呼三声,快步登临烽火台,他远远的看到东面涌出一片火把,虽然他看不清旗号是什么,但在这里,除了柔然就是魏军,再无他人。
“燃烽燧!!”
刘盛一声喝令,亲卫将烽火燃起,这是刘盛和陈白约定的信号,旁人一概不晓,他如此为之,只是想确定那是不是陈白!
而大檀显然也注意到逐渐逼近的魏军,可是六万大军几乎全部压上,他的身侧仅有三千人的亲卫。
“宿卫军,回身杀敌!”大檀抽出马刀,朝身后火光一指!
“可汗,若是如此,可汗身侧便……”还是那个大将,他脸色一变,抓住大檀将要发号施令的手臂,苦口婆心的劝道。
“无妨!”大檀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只让人痛入心扉。
“是,可汗!”那大将只好应命。
“宿卫军,回身死战!”
“宿卫军,回身死战!”
诸部将领纷纷传喝,柔然将士顿时爆出呐喊,策马杀去。
“杀啊!”
“杀啊!”
“杀啊!”
虽是夜中,却也能借助火把看到灰尘飞舞。
在宿卫军出阵之后,前方督战的于陟斤也听到身后传来的喊杀声,连忙策马回身,急速来至大檀面前,焦急道:
“可汗,大魏已来援兵,我等尚不知几何,今夜恐非破敌之时,还望可汗暂且歇去,以待明日观明敌军少众,再做决议!”
哒哒哒~
柔然除却于陟斤外还有一个阿伏干是聪明人,自大檀身边的宿卫传出喊杀声,他就知道不妙了,转身一看,果然是魏军来援,他二话不说,策马前来,也顾不得于陟斤在旁,急忙说道:
“可汗,吾观大魏援兵已至,将士不知敌有几何,心有慌乱,还望可汗暂且歇兵,明日再战!”
大檀眉头一皱,抬头望向城下,虽不见将士的表情,但那飘飘忽忽的火把已有乱象。
牙齿狠咬,大檀怒喝一声:“区区狄那小城,竟阻我六万大军两日不成?”
大檀虽然气恼,但也知道于陟斤和阿伏干说的没错,气哼一声,说道:“鸣金!”
说罢,便气呼呼的策马而去。
后方,陈白带领大军一路疾驰,眼看狄那战火漫天,陈白的心就一阵急躁,虽然距离和刘盛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天,但他已经耐不住性子想要前来救援了。
轰隆隆的马蹄不断践踏,突然,前方涌出一片喊杀声。
陈白眼睛一瞪,怒声喝道:“众将,杀敌!”
一声怒喝传遍四方。
陈白军中,不少人都是初次上战场,比如那十三岁的丘穆陵兰、与其身边的十二岁小郎君,这二人仅是其中一朵,这万人中究竟还有多少,谁也不清楚,但,一定很多。
因为,他们的马蹄乱了。
“杀敌!”
上过战场的将士们纷纷暴怒一声,他们和新兵不同,他们知道,人多的时候,叫上那么一嗓子,你就有勇气了。
“杀敌!”
如果说第一道喝声没让新兵安定下来,那么这第二道喝声就让他们安定了下来,随后,他们也同老兵一般发出咆哮,这是全力的咆哮。
“杀敌!”
“杀敌!”
吼上那么一两嗓子,丘穆陵兰心中的恐惧稍去,脸色开始慢慢变得坚毅起来,而其身旁的小郎君更是龇牙咧嘴起来,好似要生痰活人一般,口中爆出一道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吼声。
看着身边的人都那么狂躁,哪怕身为女儿身,她也不禁被感染了。
扶了扶头上的突骑帽,紧了紧手中的马刀,她不是有钱人家,她只是朔州镇户,她连上肥马都买不起,更别说价值高昂的马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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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有一把磨了无数次的马刀、锈迹斑斑的两档铠,而这,还是她父亲打拼下来的。
锵!
马刀出鞘,丘穆陵兰暴喝一声:“杀敌!”
一声吼叫,原本俊俏的脸庞变得极为狰狞。
轰隆隆。
黑夜中的马蹄逐渐接近,喊杀声就在前方,所有将士都握紧了手中武器,准备和彼军来一场刀刀见血的战斗了。
“呜呜呜~”
“咣~”
“咣~”
“咣~”
幽沉且急促的号角吹起,一片锣声夹杂其中,正准备与敌厮杀的柔然宿卫军马蹄纷纷一顿,遂即,阵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大喝。
“可汗鸣金!”
“可汗鸣金!”
“可汗鸣金!”
“快撤!”
“吾等快撤,可汗鸣金!”
轰隆隆,即将与陈白交战的柔然人慌乱的调转马头,开始朝大营撤去。
陈白见状,高举马槊,大吼一声:“彼军要逃,众将,随我杀!”
他知道,战场之上,度息而过,他并没有多想,他也不管柔然人是否有什么阴谋,便一骑当先冲锋而去,对他来说,柔然人不战便撤,即便有什么阴谋,他也要去追。
因为,他的兵马在现在暴露了,已做不得骑兵,若是明日再攻,面对众多的柔然人,这些新兵是否还敢冲锋,那就是一个未知之数,所以,他需要一场小胜来刺激士气。
哪怕,这一支军队遭受重创,他也不惜如此,他需要明日敢冲锋的将士。
“敌军要逃,我等快上啊,晚了便无首级在手了!”
柔然人的撤退,让老兵们都开始飘了,经历过战场的他们都知道,敌军一旦撤退,那就是他们收割人头的时候,他们无不嗷嗷叫的冲了上来,甚至都有人要超过陈白了。
可见,在以战功为王的北魏,其士卒是多么好战,而新兵见老兵如此,也被感染起来。
陈白见状,顿减马速,而其身旁之人见此,也是紧随减缓,让得胡人前去杀敌,他们则保留体力、兵力。
前方因掉头而马速已缓的柔然人登时就遭到前头部队的砍杀,而陈白却已没入己方阵中,冷眼旁观。
柔然人本想回身杀敌,可黑夜中,那大魏将士爆发出的喝声足矣震天撼地,让本就慌乱的他们更是慌乱了。
所以说啊,将令不能瞎传,一个不好就是满盘皆输,更何况是在俩军即将交战的时候。
受此影响,柔然人一路败逃,陈白的部队却紧追不舍,待又追了片刻,陈白寻思着:“追了这么久,柔然人也已有所警觉,若再不撤回,定会被柔然大军所阻,那士气一定回降,不若就此撤去!”
想罢,陈白也没耽搁,当即大喝一声:“诸将听令,穷寇莫追,回返参合待命!”
“杀啊!”
“杀啊!”
被战功所累的将士们已经杀红了眼,也不知是没听到陈白的喝令还是故作没听到,反正他们犹自前冲,不曾停留,倒是新兵们还有所犹豫。
“将军令,穷寇莫追,回返参合待命!”
“将军令,穷寇莫追,回返参合待命!”
“将军令,穷寇莫追,回返参合待命!”
陈白身侧的将士见胡人们还在前冲,无不大声喝道,要不是因为在冲锋中,他们一定会将前冲的将士抓起来。
“回返参合?”
“回返参合?”
五百人的吼叫自然不是陈白一人可比的,那些故作没听到的人也不敢再装作没听到了,故作一声疑问,这才停下马来。
而前方已经追远的人还是在前追。
“将军,那些人?”
陈白身边一位将士指着前方追着柔然人奔去的将士。
“哼!”
陈白冷哼一声,不屑说道:“莫要去管,彼辈寻死,我安能拦之?”
转头大喝一声:“三军听令,柔然大军将至,速撤参合!”
“是,将军!”将士应命,传达将令。
随后,众人紧随陈白回返,却有些人眼热的看了眼朝柔然人追去的将士。
待陈白率大军撤去不久,那些追柔然人追得正欢的大魏将士慌了,他们前方出现了柔然大军,被他们追了一路的柔然见自家人就在前面,那还怂什么?
于是,他们回身和追来的将士厮杀,以报追命之仇,而大魏将士见状却开始夺命逃窜,这一刻,情势翻转。
狄那城头,因巨石攻城,城头一片碎石散落各地,破败之状极为明显!
“退了,柔然退了!”
“退了,柔然退军了!”
“吼!柔然退军了!”
“吼!柔然退军了!”
破败的城头传出无数将士的欢呼,他们庆幸他们还活着,他们庆幸他们坚持到现在,他们庆幸他们大魏的援兵来了,因为他们看到了那柔然后方的火把。
一片欢呼中,刘盛却有些萧索,他没有这些大头兵那么乐观,他知道,柔然人虽然这次退了,但待到明日大檀探清大魏援兵有几何,那就生死之战了。
“朔州伯在想何事?”
因刘盛退敌有功,拓跋焘面带笑容的来至刘盛身边,那独孤卿也又变回了朔州伯。
虽然拓跋焘称呼刘盛为独孤卿和朔州伯都没错,但朔州伯的称呼是尊称,包括其他爵位也是一样,无爵则称官,是为尊称。
而独孤卿,则是拓跋焘一再言明你是我臣子,我说什么,你就得做,其意义是不一样的。
刘盛回头看了眼拓跋焘,其一连几次的表现在刘盛眼里,那就是好似拜金女对待穷人和富人的区别。
别过头,嘴角一撇,露出几许不屑,连单于也不想称呼了,嘴中笑道:“无甚,在想明日当如何阻敌!”
“哦?可有良策乎?”
刘盛之前的救驾以及今夜的退敌,让拓跋焘对其不禁多了几分信任,见刘盛说他是在想明日如何阻敌,他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来了。
刘盛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单于也知,我之前与我部将、龙骧将军约定在明日日中时分一同发兵,可今夜却出了岔子!”
“嗯?”拓跋焘听刘盛此言,登时眉头一皱,此前战况极为危机的时候,若不是柔然后方突然出现一支军队,那这狄那城今夜就会被破,当时,他还以为这是刘盛布下的后手,可见刘盛此言,他顿觉其中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可是我大魏援兵擅自出兵?”
“嗯!”
刘盛点了点头。
见此,拓跋焘面色一沉,红晕上脸,牙齿紧绷,心中对刘盛的能力又开始质疑起来,冷声说道:“难不成此部不为奇兵,独孤卿就退不了敌了?”
突闻此言,刘盛双眼一眯,头也没回的对拓跋焘说道:“并非,破此敌,吾仅需一战!”
说罢,刘盛转过头,面色坚毅的盯着拓跋焘,他也顾不得什么君君臣臣,他就直视拓跋焘了。
拓跋焘见刘盛如此无礼之举也未怪罪,心中一直在想着刘盛的那一句豪言,冷声说道:“一战?”
“一战!”
刘盛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拓跋焘踌躇起来,他不知道他该不该信任这位‘忠臣’了,片刻,抬头问道:“当何为之?”
刘盛眼睛一眯,直视拓跋焘双眼:“需单于宿卫军兵权,龙骧将军一部兵权,单于可敢?”
“嗯?”
拓跋焘心中一沉,看着镇定自若的刘盛他眉头紧锁,心中在犹豫要不要将兵权全交给他,毕竟,这兵权可非同小可,要是这刘盛带着兵逃了呐?
可拓跋焘又想了想,他也没什么办法啊,唯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问道:“若不成当如何?”
“提头来见!”刘盛意简言骇的说道。
“好!除我中军宿卫,此城之兵,尽听汝之将令!”
拓跋焘装作豪气的说道,但他留下中军宿卫,却说明他并没有将鸡蛋全放在刘盛这一个篮子里。
刘盛点了点头,不曾言语,转身而去,临走前,他将头低下,深深的看了眼拓跋焘,暗道一声:“果然是帝王心,似海深,哪怕是一个小娃娃......”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吃饱喝足好上路
狄那城中,刘盛府内,柳瓶儿将一件破旧的铁面擦拭几番,对刘盛问道:“郎主,你!”柳瓶儿有些犹豫!
正奋笔疾书的刘盛头也没抬。
“你明日当真要当着魏主的面带上此物?”柳瓶儿心中担忧,脸上也露出忧愁。
“是!”
刘盛简易答道,而手中的书帛也正好写完,待其将笔放下,见柳瓶儿抱着他的铁面具一直搓来搓去心不在焉的模样,他轻轻一笑,说道:
“近日来,大魏查铁面将军颇紧,前些日子更是有人寻到我这里,想来,此事瞒不得多久,与其等大魏查出,不若我自来现身,倘若我明日破敌,当有大功,此功过抵消,无有大碍,若是战败,与死何异?”
柳瓶儿没说话,眼中流出几许泪水,语咽道:“若郎主兵败,阿奴定随郎主共赴九泉!”
刘盛上前摸了摸柳瓶儿的脑袋,笑道:“阿娘尚在,安敢言败!夜已深,瓶儿还是快去歇息去吧!”
说着,刘盛拍了拍了柳瓶儿的小脑袋,让其离去。
“是,郎主!”柳瓶儿挥袖擦了擦眼泪,也便转身走了。
身后,看着远去的柳瓶儿,刘盛哀叹一声,他不知道此战能否渡过,但他一定会尽力而为,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士气。
回头看了眼书帛,刘盛对外喝道:“来人,将书帛送去库司!”
一声令下,门外自有人前来为刘盛办事。
另一边,一路行来,柳瓶儿路过二三十位将士,看着他们,柳瓶儿心中有些失落,只见这些将士无不手持一副铁面,正聚精会神的将那铁面擦了一遍又一遍,对其好似情人一般温柔。
柳瓶儿知道,这些将士,都是刘盛仅存的铁面侠士,是让宗主豪强闻风丧胆的铁面侠士,是让绿林好汉无不称赞的铁面侠士。
柳瓶儿自一位将士路过之时,那将士好似有着心事,并未发觉脚步轻盈的柳瓶儿,他抚摸着铁面,低声吟唱着:
“铁面遮秀颜,峥嵘显人间!”
“福民千千万,名声代代传!”
柳瓶儿闻此一言,不禁驻足望来,看着那将士,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怜悯之心。
那将士口中的童谣,是民间盛传铁面侠士的歌谣,这也是他们跟随刘盛二年多打下来的名声,虽然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铁面遮秀颜,但身为其中一员,他们很自豪。
可今时今日,那令北地宗主豪强闻风丧胆、令绿林好汉称赞的铁面侠士,就如同诏安后的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一个个紧接着死去,唯剩下他们这二十八人。
将士轻抚铁面,缓声说道:“郎主,明日一战,或许是阿奴最后一次再追随与您了,但阿奴并不后悔,愿来生,还能追随您左右!”
将士无神的言语,让柳瓶儿不禁微微一震,她从这人口中感觉到,明日一战,定是凶险万分,若不然,以铁面侠士坚毅的内心,安能说出此言?
想着,柳瓶儿环顾其他将士,可所有人,无不如此人一般。
因为这些人都知道,现今的局势与他们不利,明日一战,他们毫无胜算,以往的铁面侠士,或许也要不复存在,他们觉得,这一战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战了。
为此,他们好好的整理了衣甲,将铁面也擦了又擦,他们想要体面一点跟着刘盛战完这最后一场......
柳瓶儿好似感受到什么,多看了眼沉默无言的将士们,她低头思索,待得片刻,她悄然往府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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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八月十九日,丙午,日上晨朝!
咚咚咚
呜呜呜
秋季的天,没那么快亮,可即便如此,狄那城内也已传出鼓角声。
这战鼓的声音,让昨夜倒地就睡的将士们以为柔然人又攻城了,无不从睡梦中醒来,刚一睁眼,他们便慌乱的四处查看。
某一刻,他们看见城头上站立着一个伟岸的身影,虽然他并不高大,但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高大的,因为就是他,让柔然人昨夜无功而返。
雅文库
待众人观之良久,突然一阵酒香传来,让他们无不吞咽着吐沫,有好奇的将士凑到内墙往内看去,顿见城门处有着无数酒缸,里面有因装满大缸而显得浑浊的酒水。
见此一幕,他们的馋意顿去,面对如此情景,他们知道,今日难了,要不然,谁会大战前让你饮酒?众人无不转头看向刘盛,刘盛却好似浑然不知,依旧盯着柔然大营看。
不多时,城内将士抬着早食涌上城头,众人见状,也顾不得刘盛要作甚了,一个个开始打火,对他们来说,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不是?
于此同时,参合径,陈白所部已经打火完毕,崔子林正向陈白进言:“私以为我军当分四部,一部留守于此以接应我军,其余部众则自左中右三路袭击,方为上策。”
陈白闻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崔子林是崔家的人,他现在就想把他一刀杀了,什么留守一部,还不是他崔子林不想上战场?
并且,将本就不多的兵马再三分,岂不是更少?若是突袭敌军后方,怎么凿穿敌军并分割?
想到这里,陈白就气的刀疤乱颤,在他想来,昨夜里柔然人已经知道他们这一支部曲,自然会防备着他们,他们若是杀去,定然是正面厮杀,而正面厮杀,必然相当惨烈,死伤不计其数。
而柔然人多势众,不惧,但他陈白却不可如此,他必须将所有部将聚集一起,找准一个突破点破敌才是。
于是,陈白便道:“敌众我寡,战场厮杀,我等不占优势,分不得兵,当举兵攻其一也,破其阵,分其兵,使敌乱,方为上!”
崔子林见陈白如此一说,抬手说道:“呈以为此计不妥,假若我等聚兵一处,稍有不慎,便是陷入重围之中,不若兵分四路。”
说着,崔子林怕陈白不同意,又说道:“末,呃,末将愿率军从白桦林突袭。”
崔子林极不情愿的对陈白称呼了一声末将。
陈白闻言,当即将头盔扔到了地上,怒声道:“兵分四路?岂不是让我军的兵力大减?且白烨林是何之处尔不知吗?此处可有柔然兵马?崔司马这是要作甚?可是要当他逃将?”
陈白一番灵魂拷问,让得崔子林羞怒异常,猛的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了地上,怒道:“陈将军莫要血口喷人,如今休戚相关,末将安能有此一想?”
“无有此想?哼!”
见崔子林还在狡辩,陈白冷哼一声,说道:“若尔再提此事,吾定斩汝头!速速退下!”
说着,便令左右将崔子林轰了出去,而崔子林被将士推到了账外,心有不忿,骂骂咧咧的走了。
待其走后不久,陈白便领着人前去击鼓聚兵了,他知道,今日,定是一场大战,一场决胜负的大战。
于此同时,柔然大营,大檀坐于上位,帐中百将林立,却无一人发言,他们都在等。
上方的大檀好似有些沉不住气一般,一会动动右手,一会动动左手,就差口中的叹息了。
“报!”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账外传来,百将闻言,无不精神一震,他们知道,他们等的东西来了,而大檀更是站直了身子,死死的盯着帐门。
下一刻,一位柔然侯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还不待他对大檀施礼,大檀就已焦急问道:“如何?可有探清魏军有几何?”
“回,回可汗,约有万骑!”侯人喘了一口气,快速答道!
“万人?”
“万人?”
百将情不禁的发出一声惊疑,他们不是觉得人多了,而是觉得人少了。
他们完全想不通,一个占据中原之地的大魏,面对他们的入侵,却仅有朔州独孤盛一部、魏主三万铁骑、以及现今的一万人来阻他们。
这对他们来说有点不正常,毕竟和大魏交战多年,大魏的兵力他们很清楚,完全可以聚起一支二十万人兵马。
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北魏虽然占据中原,却也将部落分散了,怪也只怪拓跋珪的离散诸部,以致于北魏再征召大军,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现在,北魏聚集大军,起码需要半个月、有的时候甚至需要三个月之久,和游牧族几日之间就能聚起数万兵马的性质已经不同了。
大檀一直没说话,他在考虑着如何应敌,百将中,有几人露出几许担忧的神色,他们刚想上前言话,大檀就猛然一挥手臂,对众将大喝:“匹黎听令!”
“臣弟在!”匹黎上前应道!
“你率东部一万儿郎阻参合之敌,万不可让其来至云中!”
“是,可汗!”匹黎扶胸而去。
“余将听令!”
“请可汗令!”
大檀面色通红,大声喝道:“今,大魏已有援兵来此,虽仅有万人,但正是因此,其后方,当有大军来援,如今战事若迁延日久,与我不利,今日,诸部不计生死,拿下狄那,活捉魏主!”
“谨遵可汗令!”
大檀大手一挥,喝道:“诸将速去集结兵马,即刻发兵狄那!”
“是,可汗!”
帐中百将纷纷扶胸,随后便鱼贯而出,急匆匆的去集结兵马去了。
不多时,鼓声、号角声自柔然大营传出,瞬间引起一片呼啸。
咚咚咚~
呜呜呜~
随着柔然人的击鼓,整个朔州突然之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阵阵鼓声,一道道低沉的号角声,就如同催命符一般在摧残着狄那众人。
狄那城头,听闻柔然大营起鼓,拓跋焘急急忙忙的登上被女墙围拢的简易城楼,遥望那仍旧不慌不忙的刘盛,拓跋焘急躁的心竟有些平缓了。
城头上,乱糟糟的一片,无数甲士卷甲倍道,在宿卫郎的指挥下进入一个个先前被指定位置。
“第三幢去辛丑位!”
“第四幢去丙辰位!”
“第二幢......”
“......”
慌乱的士卒中,有一人正提着裤裙,迈着急匆匆的脚步登上城来。
蹭蹭蹭
在拓跋焘的注视下,这一位头戴文簪、身着儒衫的青年来至刘盛身旁,其人正是秦无殇。
他来至刘盛身边,也未歇息,带着浓浓的喘息声,对刘盛说道:“将军,现今才至辰时,柔然便已打来,看其阵势凶猛,我等可能坚持到龙骧将军在约定的时间突袭柔然后方?”
“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
刘盛转过身来,看着满天大汗的秦无殇,对其说道:“令城下之人将酒水置上,分与众将士!”
“啊?”秦无殇大骇,焦急道:“将军,这战前饮酒,于战不利啊将军!”
刘盛举手喝道:“我自有打算,莫要多言!速去便是!”
“这?”
秦无殇眉头一皱,脚步踌躇,再看了眼面目严肃的刘盛,他气得跺了跺脚,银牙一咬,回道:“是,将军!”
咚咚咚~
呜呜呜~
柔然的号角依旧,鼓声不休,无数大魏将士眼中露出惊慌之色,看着那比他们多出数倍、并旌旗猎舞的柔然人,他们没有一丝胜算之心,昨夜因看不清楚敌人有多少,他们还敢一战。
可现今,他们看得很清楚,那黑压压的柔然人如蚁潮一般在向着狄那进发。
随着鼓声渐进,他们好似闻到了一股酒香,可面对生命的时候,他们已无暇他顾,只是惊慌的盯着柔然人,但也不乏回头看的将士。
映入他们眼中的,是一只只装满酒水的大缸被将士们台上城头,随着酒缸落地,刘盛便命人给众将分发陶瓷碗。
城楼中,长孙兰见此一幕,眉头深皱,上前对拓跋焘说道:“单于......”
可他仅叫出两个字,就被拓跋焘伸手制止。
“莫要多言,若尔能阻敌,我也可将大权交与你手,若尔不可,便不要多言,且看朔州伯当何为之!”
长孙兰心中气急,扶胸退下!
城头上的将士都有些茫然的看着手中的陶瓷碗,昨夜库司的一番倒腾,他们多少听到些许,说是将狄那民众的陶瓷碗都收拢了过来,至于作甚,他们起初不知道,可现今,他们知道了。
这是将军要他们吃饱喝足上路啊.......
第二百九十五章 悬脾
刘盛不知道将士们心中所想,但见他们有些骚乱,他知道,他该做些甚么了。
于是,他拿起一只碗,挖上半碗酒,迈向高处,待他站在万众瞩目的位置,他端着酒,对众人大声吼道:“诸公莫慌,且听我一言!”
吼罢,刘盛环视,见众人看来又大声说道:“柔然后方有我大魏援兵三万骑,另,龙骧将军也已自中道迂回柔然后方,此战,我等当胜!”
说罢,刘盛高举手臂,将手中的酒碗高高举起。
众将士见刘盛如此,无不睁大眼睛,面露喜色,遂即,情不禁的和身旁之人窃窃私语,好似在向同伴确认这消息的真实性。
而众人自然不会知道刘盛有没有说假话,可他们想了想,也觉得不会,因为昨夜他们听到了城外有厮杀声。
在他们想来,那一定是大魏援兵了,可来了多少援兵,他们不清楚,而经刘盛这么一说,哪怕是刘盛夸大了人数,他们也信了。
见众人神色有些安定了,刘盛再次大喝:“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大魏现今面临生死存亡之际,柔然是南下掠我牛羊、欺我子女,还是在我等面前铩羽而归,皆在诸公之身。”
“此战,胜,诸公则是大魏功臣,单于之良将,当会史册记之,名垂千古,若此战败,我与诸公,皆乃大魏罪人。”
“罪人?”
“罪人?”
“罪人?”
刘盛的一番言语,众将士只想着那罪人了,却无人去想那功臣之事,因为他们现在的士气还未恢复,面对柔然大军,他们心中并无胜算。
刘盛见此,自然知晓,又开口喝道:“无论诸公作何感想,但我独孤盛,不想当罪人,我想当功臣。”
“昔,陈胜吴广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借其言,向诸公来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着,刘盛指向站立在城楼的拓跋焘,大声喝道:“诸公皆乃七尺男儿,况,现今我等尚有胜算,何不杀出我辈将士之威风?单于就在此地,我辈将士勇猛与否,皆在单于之眼,封妻荫子,光门耀祖,何谈话下?下一个侯爷,谁来当?”
众人抬望城楼,果见拓跋焘面容严肃的看着他们,被天子/单于这般注视,他们心中顿起一股豪情,无不叫喊道:
“我,我要当侯爷!”
“我要当侯爷......”
“.......”
刘盛一番言语,又配合着拓跋焘的身影,让得众人无不激动的大吼着。
待众人喊了片刻,刘盛伸手制止,众人也果然比往常有了秩序,瞬间停止叫喊,将目光从拓跋焘的身上转至刘盛。
但见刘盛向拓跋焘抱拳:“请单于观我辈之勇!”
“请单于观我辈之勇!”
“请单于观我辈之勇!”
“请单于观我辈之勇!”
城头将士顿声怒喝,马槊连顿城头,直震得城楼都有些发抖。
拓跋焘见状,对刘盛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他朝前走了一步,来至城楼边沿,对众人喝道:“吾今日,与诸公同在,此战得胜,奋勇杀敌者,莫说侯爷,便是王爷,我也允得,众将士,奋勇杀敌,势阻柔然于此!”
不待众人回应,刘盛便奋力咆哮道:“生为大魏人,死为大魏魂,诸公,敢战否?”
“战!”
“战!”
“战!”
众人连吼三声,直吼得脸红脖子粗。
刘盛转身,高举酒碗,大喊:“诸公,此酒,一敬苍天,天佑我军,二敬我军,所向披靡,三敬将士,封侯拜相!”
啪~
一碗浊酒入喉,刘盛将酒碗往城外一抛,落地之时,陶瓷碗碎裂,刘盛不会傻乎乎的学人家直接摔地上,那将会自己人造成麻烦,他扔出城外则不同,那碎裂的瓷片,将会扎破柔然人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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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众人见之,也连声吼道:
“敬苍天,敬我军,敬将士!”
“敬苍天,敬我军,敬将士!”
“敬苍天,敬我军,敬将士!”
喝罢,纷饮碗中酒,待酒饮完,无不学着刘盛将瓷碗抛向城外。
啪啪啪~
一阵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城外响起。
刘盛大手一举,怒喝:“杀敌!”
“杀敌!”
“杀敌!”
“杀敌!”
无数将士举声怒吼。
刘盛将手一放,大吼:“击鼓,迎敌!”
咚咚咚咚.......
阵阵鼓声自城楼传出,众将无不面色坚毅的转过身去,直视那迎着烈风袭来的柔然人。
“传汤已至,诸将速运!”
城下传来库司小吏的声音,登时就有将士回喝:“三队速运传汤!”
“三队速运传汤!”
这些将士,一边喝着,一边朝着城下跑去,其喝声传至其他位置,令得他人见之,也纷纷叫道:“尔等速运传汤!”
“三队,随我运传汤!”
“二幢一队,速运传汤!”
城头上,到处是将士们的传喝声,这些急速奔走的将士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们身前都有两个轮子中间加一个横轴的车轱辘。
而这个车轱辘,是就一种反接城器械,名为火捽(zuo),也叫传汤,当然,这个汤不是真的汤,而是烫的谐音,是为烫伤敌人之意。
此时,下去运传汤的人已经开始奔了上来,每人手中都抱着一摞摞的草木,这草木,就是传汤中的一环。
“快来捆上!”
一位抱着草木的将士快速把草木往地上一丢,对守在车轱辘旁边的人说了一声,就转身继续去拿了,而其身后之人也无二话,因为他知道,库司的资源不多,若不多拿一些,后面想要都没有。
将草木捡起来,围着车轱辘的横轴捆上,又在外面绑扎带刺的荆刺,随后,他便招呼另外一人,把这车轱辘用绳索拴住,待完成之后,二人又缓缓将这完成的传汤推到城墙之外,让其悬挂在城头。
至此,这一具传汤就算完成了,只待敌人兵临城下,他们将传汤引燃,再砍断绳索,这传汤就会沿着城墙倾斜下滚,这种东西,极为实用,可以说是木擂的升级版===火擂。
特别是在城墙部分遭到损坏,敌人正准备向破坏口进行突击时,点燃火捽前滚,不仅可以烧杀敌人,还可以为出击部队开路。
所以《墨子--备蛾传》说:“烧传汤斩维(悬绳)而下之,令勇士随而击之,以为勇士先行!”
当然,在城墙被破坏时,也可以用它堵塞破坏口,可以说传汤是一物多利的东西。
“快推!”
“快捆上!”
“金火罐已至九十有三,何幢要此物,速来运上城头!”
不待传汤运完,另一位库司小吏就带着一群屁民压来一些泥罐,看其新旧程度,显然是连夜制作的。
按理说,这连夜制作,怎么着也不可能就这些啊?是这小吏无能?
是也不是,说是,这小吏还真有点监督不利的责任,可要说是,那也冤枉他了,这只怪金火罐对于泥罐是有严格要求的。
它必须是圆形,且围长九寸,口径八分,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昨夜里,狄那民众做出了数百泥罐,可能堪堪使用的,也就这九十三个。
为此,诸部守将对这稀缺的守城器械开始极力抢夺起来,当然,他们也没有大打出手,而是抱着就跑,就看先到了。
“速拿金火罐!”
“速拿金火罐!”
一位位将士在幢主的吩咐下,卖命的抱着金火罐就跑,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九十三只泥罐全无,仅剩下一些泥土还能表明,这里曾经有泥罐。
而没抢到金火罐的人,无不心中一暗,对他们来说,现在多一点守城器械,那就多一分生命保障,也能让拓跋焘看到他们的勇猛。
无奈的是,他们没人家快。
就在他们将要撤去的时候,又一个小吏急匆匆的赶来。
这些人眼睛一亮,也顾不得那小吏带来的是什么,纷纷朝其奔去,将那刚伸出手的小吏一窝蜂的挤到一旁,遂即便开始争抢物资。
“留住客!”
“狼牙拍!”
“留住客!”
“留住客!”
“......”
无数将士的争抢,将狼牙拍和夜叉擂(留住客)尽皆取走,随后,又有库司的小吏前来,众将士无不争夺,城下顿时一片‘喧嚣!’
“飞钩?快拿走!”
“悬脾?取了取了!”
“柰何木?要了要了!”
“叉杆?若敌自我守段袭来,可以叉杆将其飞梯、云梯叉出,快拿走!”
“铁撞木?可毁敌轒辒,快抬走!”
众人也不顾不得挑了,他们是有什么拿什么,毕竟,这些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早先的防守器械,在昨夜一战中就被柔然人的飞石击毁,现今他们是很缺乏守城器械的。
虽然这些都是简易的防守器械,并且不多,但总归聊胜于无了。
城外,柔然大军遍地铺开,一位位柔然骑兵下了马来,迈步紧随轒辒、头车之后,他们这一行,将是先头部队,随后的云梯、飞梯、撞车,将会在他们填平沟壕的时候发起猛烈的进攻。
风声呼啸,旌旗猎猎,大檀的兵马威逼狄那,那排山倒海的气势在众人眼中,也不再那般畏惧。
时间不久,柔然大军停止前进,在一番修整过后,大檀冷冰冰的看了眼狄那,抬手一挥:“大纛传令,攻城!”
大檀一声将令,顿时旗举,鼓鸣,拨响。
“攻城!”
“攻城!”
“攻城!”
无数小将临阵呼喊,大军犹如汹涌的波涛,随声而动。
“冲啊!”
“杀啊!”
无数柔然人推着轒辒、头车等攻城器械快速向着狄那发起进攻。
眼看兵临城下,刘盛高举手臂,怒喝:“矢!”
“矢!”
“矢!”
“矢!”
旗兵挥旗,令兵传喝,转瞬间便将刘盛的命令传达各处,城头上的将士无不将弓箭取出,将弓弦狠狠拉开,死死的瞄准一个敌人,只待刘盛一声令下。
“杀啊!”
不消片刻,柔然呼啸而来,但见刘盛大手一落,狠声说道:“放!”
“攻!”
“攻!”
“攻!”
无数幢将将马刀朝前一指,怒声喝道,随其喝声的,是一支支羽箭破空的声音。
‘嗖’
“嗖”
“嗖”
箭雨如蝗,自城头腾飞。
柔然人见状,连声呼喝:“魏军箭雨,速速入车!”
下了马的骑兵,就不再是骑兵,虽然他们的行动极为快速,可仍旧比不了急速袭来的箭矢。
噗~噗`噗~
一阵箭雨临头,无数柔然人中箭倒地,那轒辒车可不管前方是否有人,只顾奋勇向前,一路碾压而去。
此前,刘盛曾派过死士捣毁轒辒,现今,柔然已有防备,在这十几辆轒辒车的后方,都有无数身着双层甲的护车卒,刘盛在高处自然是看得见的,想了想,他也就没再去派遣死士出城,转身喝道:
“速挂悬脾、铁撞木!待轒辒至城,定要将其咂碎!”
“是,将军!”
身后二将应命,速命人将悬脾、铁撞木推至城头,一番快速的操作下,将其悬挂在城头。
方形的悬脾好似吊车吊着的一个集装箱,当然,这是非常小的集装箱,上面有着铁索,铁索上面有着滑轮,滑轮上面有着轱辘,这轱辘就是绞车,城上将士可以操控绞车让悬脾上下移动。
简而言之,这是一座可上下移动的木制堡垒,但却仅能容纳一人活动,此堡木板厚2寸(6公分),前后长3尺(一米),左右宽5尺(一米五),高5五尺(一米五),没有盖口,形似木箱。
因有滑轮存在,所以摩擦力很小,移动轻快而不晃动。
此时,每座悬脾前都有五人,其中一人手持一杆长达四米、两天都是槊头的马槊,他正在步入悬脾之中。
这一杆特制的马槊,可以让他攻击一丈内攀城的敌人,而其后四人,则是为他操控绞车,以让他避免被敌人攻击到。
由著名导演张拍摄的《长城》中,在谷子地一声‘飞索攻击’之下,那鹤军腰套铁环,上有‘蹦极’带,自上而下,攻一敌便会被友军转动绞盘拉上来的攻击方法,就是脱胎于悬脾的攻击方法。
当然,在这里,他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蹦极姿势,也没有那些女兵有气势,因为,他是个带把的,他不好看,他只有一腔热血,要么他活,要么木堡染血变空......
(PS:长城,19:20分,大家可以看看悬脾的攻击方法,当然,把绳索换成一个木制的小堡垒就对了,好比热气球的那种!)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兵临城下
将士面带决然之色登上悬脾,其身后四人严阵于绞车,这五人,是同伍之人,但那登上木堡的却并不是伍长。
“铁撞木!”
“铁撞木!”
几道呼声传来,一架架铁撞木被安置城头。
其和悬脾类似,但悬挂的不是木堡,而是沉重的木材,一大块的木材,和寺庙里的大钟形象相似。
而这铁撞木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轒辒抵城的时候狠狠落下,将轒辒砸成碎片,与此类似的工具还有冲木,当然,刘盛是没有冲木的。
城头一片忙碌,城下的柔然人也是奋勇激进,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柔然人已留下无数尸体抵至城下,几辆轒辒车内的柔然人正从昨夜填平的沟壕驶过,其后的头车也带着绪棚缓缓驶来。
城头上的将士见状,也不待刘盛下达命令,纷将架上的铁撞木朝城下轒辒瞄准,待轒辒车抵达城下,城上士兵毫不犹豫的将铁撞木的绳索切断。
嗖~
嗖~
嗖~
数架铁撞木因绳索断裂,带着一道呼啸狠狠朝着城下落去,而其下方的正是柔然人的轒辒车。
那铁撞木发出的呼啸极为迅猛,可轒辒车有顶棚,车中的柔然人是看不到上面的,因此,他们依旧在埋头苦干,将手中的小铲子挥舞的极为快速。
擦嚓嚓~
柔然人一铲一铲的挖着城墙,突然,他们耳中听到一道轰鸣,随后,脑中一震,瞬间变空白。
“轰!”
“啪嗒!”
一道巨响之下,轒辒车被铁撞木砸了个正着,那自空中掉落的铁撞木将那轒辒车狠狠的压碎,那车中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破开轒辒的铁撞木砸开。
其中有一人就在铁撞木的正下方,登时间,脑花四溅。
‘轰’
“轰”
“轰”
接二连三的撞击,让柔然人的攻势猛然一顿。
后方,大檀见攻势受阻,连忙朝后挥手,大声怒吼:“飞石车速上前来,余众,箭矢掩护!”
“刷刷刷!”
大檀命令一下,那大纛就被旗手挥舞的飒飒作响,而传令兵也纷纷大声传令,可柔然人之多,漫山遍野,这将令竟足足耗费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将将传达全军。
下一刻,柔然大阵的战旗纷纷一变,完全便成了绿色弓手旗。
城头上,刘盛看着不断朝城墙涌来的柔然大阵突举绿色旗,心中登时就知柔然人要放箭了,他抬手怒吼:“籍幕!护!”
“将军令,籍幕!护!”
“将军令,籍幕!护!”
“将军令,籍幕!护!”
在如此情急的时刻,每一个令兵的精神都是紧绷的,刘盛的声音刚一出口,他们也犹豫也没犹豫,就已朝着四方而去,将刘盛的命令喝出。
他们每路过一处,那处的幢将、队主就大声喝道:“籍幕!护!”
“籍幕!护!”
蓦然间,城头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道道喝声自刘盛处不断传向远处。
而随着喝声出现的,是一个个被挑起来的巨大布帘,这布帘上面有轴,好似一幅画,内里有一支长篙顶着,数位将士合力举着长篙,将布帘朝城外伸出。
登时间,整个狄那城头被建起一道以布帘做成的‘护盾’,这护盾牢牢的挡在众人前方,使得其后的城头突然一暗,而将士也再也看不到前方。
就在这布帘刚刚架起,柔然阵中就突然腾起一片黑云,那黑云犹如虫灾一般快速的飞向狄那城头。
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但凡是个人,他都得吓得尿裤子。
因为那不是几千支箭矢,而是几万支箭矢形成的箭雨,此箭雨已将天幕遮盖,使得大地为之一暗,可见其密集程度。
好在,刘盛已命人将布幔升起,使得众人看不到那如乌云划过的箭雨,他们始终在卖力的朝前方射出箭矢,可他们不知道是,他们的箭矢和对面箭矢相比起来,那就是大学生和小学生的区别,简直一触即溃。
呜呜呜~
密如蝗虫的箭矢发出的声音已不再是嗖嗖嗖的声音,而是呜呜的呼啸。
下一刻,箭矢射在布幔上。
‘啪啪啪~’
‘砰砰砰~’
‘呲呲呲~’
转眼间,那布幔就被箭矢击打的发出无数‘哀嚎’,可即便它遭受箭矢如此的欺凌,它仍旧顽强,只是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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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它只是布帘子,但他并非普通的布,在战场上,他被称为‘籍幕!’又作‘籍莫!’或称之为‘渠檐!’。
它是一种以布、草等材料制成的软性防护帘,其悬挂在城墙上,利用它的反作用力,可以遮挡矢石和削弱冲车的冲力。
这种防护帘最早使用的时期是战国,那个时候这布幔已经普及使用于守城战斗。
如《战国策。齐策》记:“百姓理檐蔽举冲橹!”大意是:百姓们举起渠檐来阻挡冲车。
《墨子。备城门》说:“城上之备,渠檐、籍车!”《淮南子。记论训》说:“晚世之兵,隆冲以攻,渠檐以守!”
这种籍幕长8尺(两米四),宽7尺(两米一),用5尺长的杆子挑起,悬于城墙外,一人以绳操纵,可以上下活动。
嗯,这么一看,他的形象就出来了,和船帆差不多!
而它的作用是极其大的,《通典。兵五》有记载:“布幔,复布为之,以弱杆悬挂于女墙(外)八尺,折砲之势,则矢石不复及墙。”
布幔,也就是籍幕,布幔之称,是北齐的时代的称呼。
从以上可见,这布幔是极为犀利的。
大檀见箭矢未曾建功,脸色有些阴沉,而此时飞石车也已至前,距城头仅有三百步,已在其射程之内。
于是,大檀沉着脸,沉闷的咆哮道:“飞石!速攻!”
刷~
战旗瞬间飞舞。
那边,指挥飞石车的将官见代表他的战旗舞动,连忙下令:“上飞石!”
“上飞石!”
“上飞石!”
一片喝声中,无数将士将一块块石头放入石勺。
“放砲!”
那将官大手一落,狠声一喝。
“放!”
“放!”
“放!”
‘砰~’
“砰~”
“砰~”
“......”
瞬间,数十架飞石车发出一道巨响,石勺狠狠往上窜去,这一窜,竟还让飞石车颤了颤,而那飞石也是应声朝着狄那砸去。
将官没有管飞石是否建功,连声喝道:“一队右旋西北向!”
“二队左旋西南向!”
“三队左旋.......”
“旋踵!快!”
将官的怒吼中,无数柔然将士快速的调整着飞石车方向。
此时,那已经飞出的石头已经砸到布幔上。
‘啪啪啪~’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布幔上传出,随后又有几道沉闷的声音传来。
众人都知道,那前面的声音是飞石砸在布幔上,布幔虽然是软的,是可以卸飞石的力道,但它也仅是卸力,那快速飞来的石头总归是要落地的,而落地的地方,也就在墙角。
可墙角,哪里正有着无数柔然人的作业车在破坏城墙,先前的箭矢因他们在车内未曾伤到他们分毫,可这石头就不一样了。
因为石头落地,他是会滚的啊,而这一滚,破碎的石头就会自轒辒车、头车的前后滚入车中,直将柔然人的脚趾砸肿无数。
‘啪啪啪~’
砲石不断袭来,而那呜呜呜的箭雨也再次袭来,面对柔然凶猛的进攻,大魏将士唯有被动防守着。
这和大檀以轻骑攻城不同,这次,是器械之战,是古代科技之战,也是木匠们的对战,那一位位打造出攻城、接城、反攻城、反接城的木匠们,在现代,那铁定就是一位位科学家,而能想出这种器械的,那就是院士.......
现在的战斗就好比敌方在用大炮轰城、地面铁甲部队以步坦的形事进攻,后方还有加特林不断支援,那无数箭矢就好比无数子弹。
正可谓,前方炮火连天,直打的守城将士们抬不起头,好在,他们有着‘碉堡’不至于一波被灭,但那‘碉堡’经此打击也已不堪负重,随时有破碎的可能。
不过刘盛却丝毫不担心,因为布幔没了,他还有‘累答’、渠答这两种和布幔差不多的反毁城工具。
‘砲石!放!’
‘矢!矢!矢!’
飞石车喷出飞石,轻骑射出箭矢,城下的作业车填壕的填壕,挖城墙的挖城墙,撞击城门的撞击城门。
不知何时,柔然人的另一种兵种接近城墙,而他们的到来,则预示着登城战的开始,因为他们这些人无不扛着长长的梯子、或是一根长长的木杆。
而这些梯子虽然形状相似,但梯头却有不同。
比如一个梯头顶端有装有金属钩的长木杆,这叫钩援,用法也很简单,将钩子钩住城墙就可以了,而且,这种钩子一旦钩住城墙,就不会被轻易推下来,唯有以叉杆、撞车来顶开。
但是,钩援,他不是梯子,他就是一根木杆,人就是顺着杆子往上爬,有一个比钩援要大些的梯子,这就是大家熟知的云梯,也称飞云梯,它是在钩援的基础上演进而成的大型登城战具。
据《吕氏春秋。爱类》和《战国策。宋卫策》等记载,云梯是春秋时鲁国人公输般创制的,汉。高诱解释说:“梯长而高,上至云中,故曰云梯!”
至于为什么建这么高的梯子,是因为筑城技术也在提高,现在的城池倾斜度已接近于垂直,因而将两根钩援相并,中间加设足踏的横樘,嗯,我们的梯子踏步。
下面在装上车轮,上面也装上,这样用人力抬架,只要这飞云梯接触城墙,那攻城的人就可以推着轮子前进,仰搭在城墙顶上,而且,这梯子的前轮,可以让云梯自由活动,不像战国时期那般极难移动。
当时墨子都苦恼的:“云梯者,重器也,其移动甚难!”的云梯,在这魏晋的时候加了个前轮,就完美的解决了。
当然,有重器自然也有轻器,除了钩援之外,他们还有一个飞梯,而这飞梯也是由钩援发展来的,他的高度不高,只有两三丈,在他的顶端装上两个滑轮,就是飞梯了。
飞梯的作用比钩援要好些,他只要靠近城墙,将前轮抵到墙上,后面的人只要用力往前推就可以使滑轮沿墙上滑,迅速而省力的将梯子竖立在城墙上。
在这里,完全没有人力扛起梯子,再去搭到城墙的情景,古人的智慧,并不弱,要真是和某些电视剧里,扛起梯子去搭,那多少梯子也不够守城人推的。
除了这些梯子,还有一种综合性登城工具,是为飞楼,也称云车、登城楼车。
他是一种既可以观察、指挥和据以发射弓弩、压制守军以掩护部队登城的器械,又可以推至城墙,从上面攻进城中的重型高架战具,其楼层若干,有高有低,但既然是飞楼,那他制作的时候,就一定会比城池高。
而这飞楼,柔然有五辆。
漫山遍野的攻城器械迅速的靠近城墙,在距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那后方的砲石、箭矢就已经停了,因为柔然人也怕误伤友军。
城上,众人在布幔后方严阵以待,还有不少被流矢射死的将士无声的躺在地上。
“怎无声响了?”
“柔然的砲石怎不来攻了?”
几个举着布幔的人心中有些疑惑。
而刘盛也已察觉到柔然人的‘炮火’已歇,熟读兵法的他,自然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那都是先炮火梨地,然后再吹响冲锋号。
现在柔然人的‘炮火’歇了,那一定就是吹响冲锋号了。
想着,刘盛大声喝道:“撤籍幕,悬脾待发,飞钩、狼牙拍、夜叉擂上前,木擂、累石待命,柰何木速布城墙!”
“撤籍幕!”
“撤籍幕!”
“悬脾!”
“悬脾!”
“飞钩上前!”
“狼牙拍速来!”
“上来一个留住客!”
刘盛的一声令下,城头顿时忙碌,而他们口中的留住客,就是刘盛口中的夜叉擂,军中喜欢称其为留住客。
一阵忙碌中,籍幕被撤下,可这刚一撤下,众人就大吃一惊,那柔然人的攻城部队竟已将飞梯抵至城墙,只待前推便可搭上来。
而其身后,那人挨人,密密麻麻的人群更是将他们吓了一跳。
不止他们被吓住了,刘盛也是吓了一跳,心中不断庆幸:“幸好,我将籍幕撤的快,若不然,这敌人的冲上来了,我还不知道!”
“悬脾速放!”
“飞钩投众!”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决战一
“悬脾!放!”
“飞钩待命!”
“柰何木!”
“.......”
城头上的守兵迅速的将守城器械一一搬来,而城下的柔然人也推着飞梯、云梯急速涌进。
“杀啊!”
“杀啊!”
漫天将士的呼啸,在空中渐渐回荡成一个字符,面色狰狞的柔然人将抵住城墙的梯子迅速前推!
滋滋滋~
那滑轮因快速向上,竟发出巨大的摩擦声响。
大军后方,大檀见儿郎已接城,大手一挥,怒声喝道:“左右佯攻!前军速进!匹黎,速率五千精锐轻骑于西门徘徊,若见魏主逃脱,速追其尾,势必将魏主灭在此地!”
百将闻令,大吼一声:“是,可汗!”
话音一落,诸将皆散。
大檀见之,拔刀怒吼:“击鼓!为我将士助威,此战决雌雄!”
“击鼓!”
“击鼓!”
“击鼓!”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随着将令传达,那鼓阵中的鼓手纷纷打起战鼓,鼓声激荡之下,阿伏干来至一阵,于阵前大喝:“众将,随吾来!”
喝罢,阿伏干没有犹豫,调转马头向西南奔去,而那一阵的将士,在各幢主、队主的率领下紧随其后。
这是一支五千人马的部队,也是柔然的左部,在大檀的谋划下,他们将要自狄那南门发起佯攻。
至于为什么不在交战之初就做佯攻,那是因为实力不允许,他们兵马众多,若是最先进攻的是南门或是北方无门之处。
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是佯攻,毕竟他们距离东门是最近的,舍近求远,无利可图!
而大军铺开,自东门而攻,对大檀来说,魏军一定不会发现无攻城器械的左右二部是佯攻部队。
而其真实目的,只是不让魏军逃脱,攻城,也仅是做做样子罢了。
但即便是做样子,在大檀想来,那魏军也一定会认为他是三方进攻,从而将东门的兵力调遣南北二方,让他的主力部队登城会更加轻松。
在阿伏干离去片刻,库仁直又率领右部五千余人纷往北方而去,他们将要自北方无门的城墙发起‘登城战’,但其目的和阿伏干一样,只是不想让魏军自城墙跳下,从而逃脱。
至于狄那西门,他们左右二部则不用去理会,哪怕是匹黎的五千精锐,也不会靠近西门。
毕竟,围三缺一吗,他们懂得,说白了,他们三部之人的职责,就是追击溃兵而不是攻城,但他们还不能让魏军发现他是来围堵生路的,所以,他们得做做样子,所谓‘佯攻’。
而魏军一旦从城内逃出,他们将会亮起他们的爪牙,对逃离的魏军追捕,因为他们生怕拓跋焘会混入其中从而逃脱。
“咚咚咚~”
“咚咚咚~”
激荡的鼓声响在狄那城外,令无数正在攻城的柔然人精神一震,纷纷大吼一声,将飞梯、云梯奋力朝前推前。
“儿郎们,攻占此城,杀啊!”
“速推!”
“快搭城,快搭城!”
无数主官在后方奋力咆哮,督促着登城部队。
所谓:‘大纛挥使令全军,将士且须主官传!’
战场上,没有哪个大将会责令一队之人,因此,各队各幢的将领都在奋力怒吼,而他们后方的军主、统军则在对他们怒吼,同样的,统军后方,还有大将在对他们传令,大将的后方还有大檀。
依次而序,这就是战场上的信息传递,当战事有变的时候,大檀挥舞大纛,大将旗传统军,统军旗令各军主,各军主再旗使各幢、各队,而各幢各队的主官则苦逼了,他们基本靠怒吼来解决。
毕竟,他们就是第一线,没有哪个兵长会看旗子,他们也只能靠吼。
可又所谓:‘大将一张嘴,将士跑断腿。’在无数队主、幢主的咆哮之下,柔然大军快速朝着城池靠近,但那沉重的飞梯、云梯,让他们这些从事骑兵的人有些吃不消,直累的满头大汗。
“杀啊!”
“杀啊!”
并未抗梯前进的人在他们身后大吼,使得他们心中的恐惧一再缩小,无不咬了咬牙,憋着劲往前冲,耳中的鼓声、喊杀声,给了他们巨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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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上,大魏的将士们心中有些忐忑,那些面色狰狞的柔然人使得他们有些畏惧,众人不禁转头朝城楼看了一眼,这一看,就见拓跋焘正在注视着他们,这一幕,让他们心中一定。
各幢、各队的主官心中一狠,朝城下看了看,见柔然即将抵城,纷纷大吼:“悬脾,落!”
“悬脾!”
“悬脾!”
话音一落,滋滋滋......咔嚓!
一支云梯的金属钩猛然出现在城头,并将城墙牢牢抓紧,各主官见状,急忙吼道:“抵篙!”
“叉杆!”
“速将攻梯抵去!”
“抵篙,叉杆,速将攻梯抵去!”
“来人,将梯抵去,快快快!”
“抵攻梯!”
“抵攻梯!”
将士们听着主官的怒吼,纷纷让开路来,让那些手持抵篙、叉杆的上前。
滋滋滋.....咔嚓!
滋滋滋.....咔嚓!
滋滋滋.....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第一支的云梯抵城,那无数的飞梯、云梯就紧接而来,柔然人的攻城梯瞬间遍布城头,这攻梯到底有多少他们不清楚,但他们知道,城上的每一段几乎都有梯子挂上。
而这,还仅是第一波梯子,对于攻城来说,最起码的三梯一处还是要有的,这么想来,若柔然人将全部的梯子搭上,估计可以布满城墙。
即便未曾未曾全部袭来,可那密集的梯子,也好似给城墙建造了一个梯子护盾一般,但这个护盾,却是致命的。
因为,那些钩住城墙的梯子上,出现了柔然人!!!
就在飞梯刚架上,他们就已将马刀出鞘,以嘴而衔,手脚并用的顺着梯子往上爬,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说和猿猴似的,但也相差无几。
在木梯上如此快行,不少将士脚下会踩空,从而率落下去,但这并未让其他人减慢速度,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慢了,这梯子或许将不复存在,而城墙的将士也已经做足了准备,这对他们而言是为不利。
当然,这也和第一个上城的人,会有巨大奖励有关。
“杀啊!”
“杀啊!”
无数柔然人高举马刀,吼叫着朝云梯涌来,而云梯之下,已经围满了人,不时有人会从梯上掉下砸翻几人,但却无人去理会,但凡云梯有空隙,那无数将士就会争先抢夺,都想要爬上云梯,他们要做那登城之人。
于此同时,城上的悬脾在绞车的转动下开始下落,木堡里的将士瞅着那正在攀爬的柔然人,嘴中怒喝一声:“嘿!着!”,手中马槊也狠狠朝其刺去。
“着!”
“噗呲~”
“着!”
“着!”
悬脾中的将士们不断将双头马槊朝登梯的柔然人刺去,虽然马槊的长度一般都会让将士受制,但木堡中的人好似并未受到影响。
因为,这双头的马槊可以让他们刺穿一人,也不必收回,只需要转个身,再将后槊头刺向另外一人即可,这无疑为他们省下了很多了时间,也省去了很多力气。
“杀啊!”
“死来!”
城下柔然怒吼,半空悬脾发威,将一个个登城的柔然将士刺去,即便有人伸出马刀,想要在木梯上与其打斗,可悬脾在城头将士的操控下不断上下移动,让其只能砍在那木头上,伤不得堡中将士分毫。
而那木堡中的将士则不断挥舞着双头马槊,将他们打的头都抬不起来,一时间,柔然受制。
大檀远望,见魏军如此嚣张,心中一怒,张嘴大喝:“令将士攻悬脾之敌!”
“可汗,此为不妥啊!”于陟斤连忙叫道,将那令兵拦下,对大檀道:
“可汗,若我等只攻悬脾之敌,那城上之人就会得到喘息之机,如今,我等当令各部速上城墙,哪怕被阻,也能牵制魏军片刻,待我军飞楼至下,那悬脾已不足为惧!”
大檀闻言眉头一皱,心中一番思索,而那令兵则是心中一震,抬头偷瞄了眼于陟斤,见其面色平常,令兵心中不禁一紧,却是被于陟斤的话给惊到了。
“那于陟斤为了牵制魏军,竟是不把登城将士的性命当做一回事,可见其心狠,日后,万不能在其帐下效命,不知可汗当如何为之?”
令兵抬头望向大檀,片刻,大檀怒道:“速传我令,遇敌悬脾,当战,若距不足,不可纠缠,当上!速速攻城!!”
令兵心中一喜,答道:“是,可汗!”
说罢,便急匆匆的走了,生怕于陟斤再出言阻拦。
“可汗令,遇敌悬脾,当战,若距不足,不可纠缠,当上,速速攻城!”
令兵一路奔走,传达四方大将,而四方大将又遣令兵传达各统军,各统军再依次传达军主、幢主........
一时间,令声遍布城下,督队的队主们听闻,无不大吼:
“可汗令,遇敌悬脾,当战,若距不足,不可纠缠,当上,速速攻城!”
“可汗令,遇敌悬脾,当战,若距不足,不可纠缠,当上,速速攻城!”
“可汗令,遇敌悬脾,当战,若距不足,不可纠缠,当上,速速攻城!”
前方登城之人闻言,抬望悬脾,见那木堡中的将士连连挥舞双头马槊,将他们的人不断刺下。
虽然他们不会考虑悬脾对部队的威胁以及造成的损失,但他们会考虑自身的安全,见此一幕,他们心中无不担忧着,要是轮到自己的时候,那将士来攻他,他有何法去解?
没法,唯有挡、或是往上爬,而将令也是让他们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往上爬。
于是,爬梯的柔然人开始一手扶梯,一手将马刀握紧,只待悬脾下落,他们就会朝木堡中的将士砍去。
城头上的将士并未发觉其中的蹊跷,将悬脾下放,堡中的将士狠狠朝下望着,双手持着马槊,将一方槊头对准第一个柔然人,待悬脾临头,将士怒吼一声:“死来!”
可现实并未如其所愿,只见那柔然人突然回过头来,那右手的马刀朝马槊砍了一下,铛的一声,那马槊就被柔然人砍偏了。
但这柔然人还不罢休,想要与堡中将士厮杀,可挥舞了下马刀,却发现,因马刀的长度,他够不到木堡,但堡中的将士却是手持很长的马槊能攻击到他。
而此时,那堡中将士也从柔然未死的惊异中回过神来,再一次将马槊朝他打来。
那柔然人见状,连忙将马刀架起,双脚不断向上移动。
铛铛挡~
武器在半空交手三次,悬脾已下,柔然已上,二人上下擦过,但堡中将士不甘心,狠狠的朝上一举,可极长的马槊让他很费力,但他就是气不过,待他将马槊举起,狠狠的朝那柔然人的脚底刺去。
而那柔然人见悬脾下去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就转过了身,开始往上爬,可他这刚一抬脚,顿时就从脚底传来一阵巨力,将他顶了个踉跄,手脚也猛得离梯,径直朝城下率去。
这时候,脚底剧烈的疼痛才传来,而他已身处半空中,这时的他,脑中突然一白,看着自己下落,他没有哀嚎,他就好似第三人一般......
而那堡中将士,也因费力的举起马槊,错过了第二个柔然人,不得已,他唯有朝上面怒吼:“上!上!上!”
一边喝着,他一边朝敌伸出马槊,可柔然人已经得到大檀的命令,见马槊袭来,无不与其交战,而上方的将士听闻堡中人的吼叫,也开始将绞车转动,把悬脾上移。
即便在移动中,那将士也在不断伸出马槊,而柔然人,也将马刀伸出,这种情况,遍布东城门,而这里的半空,也瞬间响起金器交响。
铛铛铛~
噗呲!
噗呲!
“杀!”
“死来!”
“着!”
“你这小儿,速速死来!”
“.......”
无数大喝中,第一次的短兵相接,就在这半空展开了,虽然柔然人很想将木堡中的将士砍杀在地,但堡中将士的双头马槊却不是吃素的。
所谓的:一寸短一寸险,在这里是完全失去了效用,唯有:一寸长,一寸强......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决战2
此时,柔然人的地势不占优,因为他们移动的空间有限,只能往上走,虽然对于堡中的将士而言,他们也是如此,唯有一个木堡可以移动。
但是,他们有队友啊!
他们上面有绞车在控制着悬脾上下移动,他们也有木板阻挡伤害,手中的马槊也比他们长,相比较下来,堡中将士有三长,而彼军则有三短!
可即便魏军有此优势,但也拦不了如此多的柔然人,总归会有漏网之鱼,而那些漏网之鱼,已经快接触城头。
刘盛的悬脾不多,因此,有些地方是悬脾顾忌不到的,就在这边的将士还不断吼着:上上上,下下下的时候,那里,已经开始厮杀了。
“留住客,放!”一位队主看着已经在其攻击的范围,就对队员们大喝一声。
而其队员闻言,不禁朝下一看,下一刻,便纷纷喝道:
“客来!且留!”
“客来!且留!”
“客来!且留!”
喝罢,这些掌管夜叉擂的将士纷纷转动绞盘,将夜叉擂狠狠朝登城的敌人打去。
正在手脚并用急速上爬的柔然人突然眼前一暗,登时就被布满铁刺的夜叉擂打了个正着。
夜叉擂密集的刺头让铠甲都防不胜防,更何况是他这皮质的突骑帽了?但见夜叉擂的刺头深入其颅,响起一道入骨声,那柔然就直挺挺的往城下倒去。
而那夜叉擂又继续朝下滚来,但凡前面没有阻碍,被这‘留住客’招呼到的柔然人,无不被扎了个遍体鳞伤,将自己留在了此处。
唯有前方有阻碍的人,比如,前面的将士给你挡住了夜叉擂,那你就可以幸免,但你却也得受伤。
待夜叉擂滚至城下,那云梯上到处是血迹,还能站在梯子上的人,已是十不存一,都被那铁刺扎的滚下城去。
夜叉擂建功,众将士无不大喜,那队主见夜叉擂已至城下,连忙吼道:“拉上来,快,拉上来,莫要让敌军将绳索切断!”
队主的怒吼,让将士们纷纷卖力,快速的转动绞盘将夜叉擂往上拉。
但这不是他们不再去使用,而是夜叉擂就是这样玩的,它可以反复的上下滚动,以铁刺伤人,直至绳索断裂、或是铁刺皆无,它才无用。
而这次的上移,那些虽然痛呼,却并没有死亡或是掉落云梯的敌人,将会再次被其滚伤,夜叉擂可反复性的滚动攻击特性,也被人将它称为‘车脚擂!’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铁刺猬,还是能被人控制着上下移动的铁刺猬,其形状和滚木类似,但它身上到处是刺。
“客来!且留!”
“往上拉!快往上!”
“客来!且留!”
一声声的大吼,伴随的是夜叉擂的滚动,那浑身长满铁刺的夜叉擂在绳索的控制下快速上下移动,将云梯上的敌人扎下去。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留住客,留住客,势必将恶客留住!
“啊!痛甚!”
“啊~”
云梯上,被第一次滚动的柔然人正在痛呼,可那夜叉擂已自下而上再朝其攻来,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那夜叉擂将他脚裸刺的血淋淋。
那柔然人顿时被扎的跳脚,面容扭曲的惨叫一声:“啊!痛煞我也!”
惨叫中,他也率下云梯。
他倒了,他上面的一个柔然人也被夜叉擂扎到脚裸,移动的铁刺抓住他的衣裳,狠狠的上移,顿时将他的衣裳拉的破碎,里面的血肉被拉出深深的伤口。
那柔然人只感到背后一阵灼热,下一刻,极度的疼痛传来,直让他脑中一阵昏厥,嘴中发出一声惨叫,抓住横樘的手也不禁一松。
自然反应下,他想伸手去抚摸受伤的脚裸,可这一松手,那剧痛的脚就已经站不稳了,他瞪着惊恐的大眼,盯着下方密集的人群,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雅文库
“啊!”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无数登城的将士从云梯率下,偶尔会有手持双头马槊的黑甲将士砸入人群,而一旦见黑甲之人,那柔然将士就纷纷挤来,争抢他的头颅。
“杀啊!”
“杀啊!”
即便守城将士有战具,柔然人也是毫无畏惧、前赴后继的冲上云梯,口中连连暴喝,为自己打气。
而城上的将士也不断爆发怒吼,一句“客来!且留!”,那夜叉擂就被他们放下,一句:悬脾落,那被吊着的木堡就会放下来,在一声:箭矢,中,那无数箭矢就会朝城下射来。
可柔然人悍不畏死的冲锋,仅凭这些是根本拦不住的,已经有柔然人快要触摸城顶的柰何木了,眼看敌人将要登城,众人无不心急如焚。
高处,刘盛看着城下的敌人已是人挨人,那城下的血液都令人看不到,所谓的水泄不通,不外如是。
见敌之众,刘盛心道:“是时候了!”
遂即,大手一举,咆哮道:“铁鸱脚!”
“铁鸱脚!”
“铁鸱脚!”
“铁鸱脚!”
一声声传喝中,无数将士转动女墙,随着女墙的转头,我们会看到一个大钩子,这是一个类似船锚的钩子,现在,这钩子被铁索拴着,另一头的绳索被缠绕在女墙上。
见这些将士把女墙转动开来,刘盛大手一挥,怒喝:“放!”
“放!”
“放!”
“放!”
操控飞钩的将士们大声叫着,飞快的转动轱辘,将飞钩下放!
下方,柔然人突闻上方一阵破空声,抬头一看,顿见一只大钩子袭来。
那大钩子在少数人眼中不断变大,变大,再变大,直到,‘嘭’的一声,那铁钩将他的脑袋中,他才知道,那是什么,可他也被砸昏了过去,而他还是比较幸运的,他没当场死亡。
砰砰砰~
无数飞钩落下,每一个飞钩,都铁定砸中一人,而被其砸中的人,无不眼冒飞星,一一昏厥过去,更有甚者当场被砸了个脑袋开花。
而那些昏厥的人,还不待他们还过劲,就已经被人踩醒了,而醒的那一刻,也就是他们迎来地狱的那一刻,无数的大脚,会将他们生生踩死。
“转!”
“转!”
“转!”
见飞钩已下,城上传来怒喝,那释放飞钩的人又开始转动女墙,这一转动,那缠绕在女墙上的绳索也随之缩短,飞钩也被拉了起来。
“噗呲~”
人群中的飞钩突然移动,将一个柔然人钩住,身上的痛觉,还有那被操控着前移的身子告诉他,他被什么盯上了,这一看,顿见一只钩子将他的大腿狠狠钩住。
“啊!铁鸱脚,是铁鸱脚,吾被铁鸱脚钩住了,救吾,救吾!”
柔然人惊慌的连连怕打,向四方求助,而众人闻言,不禁没上前来,反而要远离他,可人群密集之下,他们退无可退。
倒霉的还是在这个人前方的将士,他们被这个不受控制前移的人纷纷挤开,但人群之密集,使得他们就好似破CHU一般发出惨叫。
随着这人被钩起,无数骇然的钩子纷纷前移,直直的朝柔然人钩去。
另一位靠近飞钩的柔然人看着近在咫尺并朝他刺来的钩子,他眼中露出惊恐,想要后退,可前方被人阻拦,哪能退得了?
只叫一声:“铁鸱脚!”就一声呼喊,他就再也来不及躲避了。
噗呲~一下,那长达八寸的钩子登时就钩住他半边身子。
“啊!”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发出极其凄惨的叫声,不待他将手放置在飞钩上,那飞钩就已经在拖着他一路往城墙拉去,而多头的钩子,一路来,又为他增添了一个同伴。
索索索~
砰砰砰~
噗呲~
刺啦~
飞钩不断被收回,每一个钩子上,必然有两三人被钩住,而被钩住的人无不鲜血喷涌,一路血洒,一旦有挡在钩子前方的柔然人,那一定会挤开、或是倒地。
一时间,飞钩所及之处,顿起骚乱,但人的身体始终是有极限的,在前人的一路阻拦下,那些被钩住肉的人,无不血肉分离,被飞钩狠狠撕下一块肉,那飞钩也就放过了他。
可他没事了,但空下来的钩子,在这人群密集的地方,始终还是要钩住第二人的,飞钩继续往前,又钩上他身后的人继续前行。
就此,这钩子,始终拖着敌人前进,有些命苦被钩住骨头的,那也只能等骨头断了才能解脱。
或许,他也能在骨头没断之前解脱,只要他敢狠下心来,不管是壮士断腕,还是被拖死,他总归能解脱,但人,谁不想好好活着呐?
但现实,往往是不允许的。
柔然阵中并不缺少智者,见飞钩索魂,再观其源头,不少人已经想到对策,看了眼那铁索,无不抽出马刀,对众人大吼:“速斩飞索!速斩飞索!”
“速斩飞索,唯有飞索斩断,我等方可幸免!”
“斩飞索,快斩飞索!”
听闻此话,众人无不眼睛一亮,纷将马刀砍向铁索。
下一刻
铛铛铛!
铛铛铛!
无数武器砍在铁索上,一片火花四溅,有些质量不怎么好的铁索在连续斩击下,被柔然人斩断。
而城头上,正转动此飞钩女墙的将士们,他们还在用力的推动女墙,可下一刻手中猛然一轻,身子不禁前倾,登时打了个踉跄。
他们回身一看,顿见铁索软趴趴的搭在城墙上,见此,他们连忙跑来,顺着铁索往城下一看,这一看,顿见那铁索还在不断晃动,而那原本拴着的飞钩已经没了。
“铁鸱脚断了?”
“断了,铁鸱脚断了?”
“断了?”
见此,几位将士面目相窥,这铁鸱脚才下去就被斩断,这在以往的战场上是不曾出现的,可现实却偏偏出现了。
“上弓弩!”
伍长回过神来,对众人说道。
众人无言,面色有些阴沉,抽出弓箭就狠狠的朝城下射去,对他们来说,没有了飞钩(铁鸱脚),他们就不是特殊兵种了,他们唯有以箭矢守城。
可这样一来,他们杀敌就不多了,其他的铁鸱脚还在不断转动,唯有他们的铁鸱脚被敌人斩断,这让他们的心情更是糟糕。
因此,他们极为愤怒,不断朝城下射着箭矢。
“哈!抵!”几位手持抵篙、叉杆的将士正卖力的想将云梯抵下去,可云梯之上早已布满柔然将士,使得云梯极为沉重,云梯钩子也在不断深入墙体。
“哈!”
“抵!”
将士们双手冒起青筋,脸色憋的通红,狠狠的将抵篙抵着云梯,有些云梯被其抵出一些,又啪的一声弹了回来。
而每每见到这种情况,将士们下一次就会用更大的力气去抵,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云梯是可以被抵下去。
将士用命之下,一些云梯时不时的被抵下城去,也将那云梯上的柔然人率到人群中,砸死砸伤一片。
但大檀好似早有预谋,面对如此小城,他也是谨小慎微,攻城梯如往常作战一般,一处三梯,这刚有云梯倒地,那备用的就被推上。
可这新至的云梯对城上的将士而言,就不是那么难推了,毕竟,这云梯的钩子还没深入墙体。
“哈,抵!”
“悬脾,下!”
“客来!且留!”
“飞钩,转!”
“咚咚咚咚~”
城上阵阵呼号,城下鼓声阵阵,将士无畏,用命征战,搭满云梯的城墙上,到处是攀爬的柔然人,他们一个个面色狰狞,好似吃人!
上方,无数大魏将士操控着已经有些破烂的悬脾、尚存的飞钩、沾满血肉的夜叉擂。
双方的激战,到现今为止,已是白热化,那无数的器械、密集的攻城人员,极为震撼人心,但情势,还是对大魏不利,或许,再来一个器械,能让大魏好过一点。
看了眼传汤,刘盛有些犹豫要不要放,因为这传汤他有大用,这是在龙骧将军和陈白从后杀来的时候,为他率军出城开路的,他不敢轻易动用。
想了想,刘盛将伸手的手收回,心道:“就看那狼牙拍了!”
想着,刘盛望了眼守在狼牙拍身边的将士,遂即,又看了眼那即将靠近的飞楼,他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顿时发现,这飞楼到达城墙的时候,或许,就是狼牙拍能够到敌人的时候。
想到此处,刘盛朝身后大声喝道:“速令飞石车往前,责令库司,将箭矢尽皆搬上城墙!”
“是!将军!”
“是!将军!”
两人应命,各自前去传令。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决战—奈何
时间不久,城内拆房而建的飞石车被征集来的百姓们推往城门,可速度却很慢,而那箭矢,却很快地被他们抱上城墙。
可这众多的箭矢中,却有些很新的箭矢,他们没有铁箭头,只是一支竹矢,当然,这竹子制作的箭矢并不多,仅占少数。
而刘盛见此,顿时就知道他们的箭矢要见底了,若不然,库司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将竹矢夹杂其中,毕竟他不傻。
在刘盛想来,这是库司要告诉他,箭矢不多了,但又怕引起骚乱,所以才在铁头箭矢中掺杂竹制箭矢,以此来隐晦的告诉他。
当然,刘盛不知道的是,库司并没有那么多心思,这一切,都是刚上城来的秦无殇在操作,他频繁的往城下跑,就是在给刘盛做后勤工作。
随着时间推移,空中悬脾交战,夜叉擂滚滚向前,飞钩直下投众索魂,这一切,都拦不住柔然的进攻步伐。
某一刻,一个令兵焦急的跑来。
“将军,南门现敌五千余众,南门告急!”
闻此一言,不待刘盛作何,又一令兵赶来,对刘盛说道:“将军,北墙现敌五千余众,众将告急!”
“什么?”
“五千?”
刘盛眉头一皱,被二人的话所惊到了,他不是吃惊于人多,而是人少。
在他想来,柔然兵马之多,完全可以四处围拢,可交战如此之久,柔然才分兵两处,而且还仅是五千余人,这和他心中的一万人相去甚远。
毕竟,再是辅攻,也不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的兵力,历来主攻部队占六分,辅攻占四分,可大檀却打破了这个常规。
刘盛低眉深思,随后,抬头看了看南北二方,对令兵问道:“其部可有携带器械?”
“无有!”
“无有!”
两人想都没想就对刘盛答道。
“没有?”
“哼!”
刘盛嘴角微微一撇,对秦无殇道:“无殇啊,你说大檀此为,究竟何意?”
满头大汗的秦无殇擦了擦汗渍,对刘盛笑道:“将军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刘盛笑了笑,问道:“依你而言,我等当如何应对?”
秦无殇笑道:“那便如其所愿,只是这分兵,还得将军来!”
说着,秦无殇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盛。
刘盛摇了摇头,说道:“命你速去!”
“是,将军!”
秦无殇笑作一辑,转身离去。
二人的一番对话,让令兵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刘盛对他们挥了挥手,也只好退去。
不多时,便在城头听到秦无殇的叫喊:“玄甲军一幢一队、二队速往南门驰援,四队五队,速往北墙!娘子军一幢......”
随着秦无殇的叫喊,城头上顿时奔出千余人马,而这些人,都是刘盛的本部的人马。
刘盛和秦无殇所说的分兵,就是让本部人马前去阻敌,因为他们二人都猜出了大檀的用意,这南北二方,仅是佯攻,或者不攻的兵马,对城池威胁不大,但又不可不防!
玄甲军的离去,使得城头上的兵马为之一少,远处的大檀也看到了,他心中不禁一喜,暗自说道:“魏军果然分兵为之,哼,料你也不敢不分兵,如若不然,我左右二部就可将此城攻下!”
笑了笑,大檀高声喝道:“令飞楼速速上前!”
“飞楼速速上前!”
“飞楼速速上前!”
一道道急促的令声传至推楼前进的将士耳中,这让他们无不苦笑连连,看着崎岖不平的地面,他们是有苦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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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高大的飞楼,在平地上还好说,可在不平的地面上,他们还得保证飞楼不斜,还得快速前进,就好比,我要价格低,还得质量好,哪有这种好事啊?
众人苦笑一声,不曾言话,沉默着将飞楼向前推进。
此时,秦无殇已经下城,并来至一处聚集了百余人的地方,这百余人正在扎着稻草人,他对这些人说道:“尔等莫要忙了,速速为其戴甲,布至城墙!”
“是军师,军师来了!”
“是军师!”
“军师,我等去何门?”
“南北二处!”秦无殇沉声答道。
“南北二处?北方不是无门吗?柔然怎会来此?”一位青年有些疑惑。
秦无殇眉头一皱,冷声道:“莫要多问,速去便是!”
见秦无殇脸色有些不好看,那青年猛的一缩头,也不再言话,快速抱起几个草人,朝北方奔去。
剩下的人见状,也纷纷效仿。
时间不久,南北二城原本留守的一队之人见玄甲军、娘子军涌来,顿时心中一松,面对那五千兵马,他们心里可是很打鼓的,即便玄甲军和娘子军仅有一幢,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计强心剂了。
此时,双方大战已经持续两刻钟,城头上的将士已经有些疲累了,而城下的尸体也已经开始堆积,有些地方已然成了一座小山。
这两刻钟里,柔然已经阵亡了三千多人,虽然看数字,对那些死亡万人、二万、五万、十万的战斗而言,这是极少数的人,但,这真不是一个小数字,已经很巨大了。
要知道,一百人,就可以堆积成一座小山,更何况是三千多人了。
而且这只是死的,那伤的,可就无法估量了。
战斗到现在,刘盛的狼牙拍也能够到敌人了,但狼牙拍能够到敌人,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而是一个坏消息,这代表着,柔然人距离登城已经不远了。
于此同时,柔然人的飞楼在无数将士的围拢下缓缓靠近城池,在某一刻,那数层高的飞楼上,十数位柔然将士猛然拉开弓箭,对着城上操控着器械的魏人射来。
“放!”
“转!”
“上!”
城上,那些正关注下方战事的操作人员只顾得下方战事,没能看到那飞楼,突然间,一阵稀稀落落的破空传来,他们抬头一看,顿见敌方飞楼已至,他们张嘴欲喝,可那飞来的箭矢登时射入他们的身体。
“啊!柔然飞楼!柔然飞楼!”
一位将士深中两箭,嘴中发出最后的吼声,就捂着胸口倒下了。
“柔然飞楼已至,诸将速防!”
“柔然飞楼已至,诸将速防!”
“啊!”
城头的惨叫,让魏军知道,那飞楼已经可以对他们展开攻击了,无不连声怒吼。
刘盛见此,眉头紧锁,大声喝道:“众将听令!矢,上仰!攻敌飞楼!”
“将军令,矢上仰,攻敌飞楼!”
“将军令,矢上仰,攻敌飞楼!”
“将军令,矢上仰,攻敌飞楼!”
刘盛一言,让众人找到了主心骨,不再慌乱,除却前去接替死去的操控人员的人之外,无不将弓箭拉开,在刘盛一声怒吼之下,对着那五辆飞楼狠狠射去。
嗖嗖嗖~
无数箭矢飞去,至于射那么远的目标,他们会不会浪费箭矢,会不会给登城的柔然人一个喘息之机,已不再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因为他们不射,他们就是靶子,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所以,他们会说:不会。
而那朝天上放的箭矢,也始终会有落地的时候,他们的集群,并不是都能射进飞楼的,而没射中飞楼的,自然会往下落,而落下的箭矢,也一定会射杀下方的柔然人,并非没用,起码,射了后敌不是?
但同样的,他们如此为之,也让柔然登城部队轻松了一些。
“嗖嗖嗖~”
“嗖嗖嗖~”
城头上的将士将箭矢射向飞楼,而比城头还高的飞楼上,柔然将士也对魏军互射,但由于城池较低,而飞楼比城高,那魏军始终被飞楼压制着。
这一刻,柔然人占据地势,魏军处于下风,再互射几轮之后,刘盛见自家将士损失颇大,而柔然人的损失则是微乎其微,并且,那飞楼中的将士死去一人,就会自第二曾上来一人。
那真是死一批上来一批,好似射不完一般。
见此一幕,刘盛心中一沉,转身大喝:“飞石车何在?”
一士卒快步跑来:“回将军!飞石车正往城门而来!”
“现距几何?”
“尚有百步!”
“一百步?”
刘盛眉头一皱,转头朝那飞楼望了一眼,双目一眯,好似在测距一般。
片刻,刘盛神情大震,双目一瞪,朝令兵说道:“速去传令!责令飞石车即刻以火砲攻敌飞楼!”
“是,将军!”士卒快速跑去。
“箭矢!放!”
嗖嗖嗖~
“箭矢!放!”
一波波的箭矢朝飞楼射去,使得爬梯之人快速涌上城头。
见柔然人如此快速,城上操控器械的人无不心急,各处皆在吼叫:
“客来!且留!”
“狼牙,拍!”
“飞钩,放!”
“飞钩,转!”
“悬脾,下!”
刘盛环视四周,但见城头上的将士无不大声吼叫着,那些替补的操控人员将那残存的器械不断来回摆弄,可操控器械的地方,已经不多了。
因大战至此,这些器械被柔然人毁的差不多了,虽然这才战斗没多久,但谁让狄那是小城,而不是第一坚城统万城呐?若是统万城,莫说柔然有六万人,就是给他十万,他也不一定能攻下来。
此时,悬脾还剩下五堡,却也个个木板破碎,将士裸露战斗,那木堡也已经不是木堡,而是血堡了,上面的血迹将木头染透,那被称为铁鸱脚的铁索飞钩尚存三只。
建功最多的夜叉擂上面的铁刺也因血肉过多,而失去了原有的威力,可以说,刘盛已经使用过的守城战具,作用已经不大了。
至今,守城的将士们,仅剩下狼牙拍和被动防御的柰何木这两种器械可堪大用,但狼牙拍,也容易损坏。
虽然前后木框装有铁环的狼牙拍是很厉害,但他厉害的是他用沉重榆木制成拍子,那形长五尺、宽四尺五寸,厚三寸的木拍架子和格条上有着二千二百个长五寸、重六两的狼牙钉。
并且,钉尖露出木外三寸,四面框架各装一刀,可谓是碰着就死,擦着就伤,但他有个致命点,那就是它是用麻绳悬吊城上的,并不是铁索,一旦麻绳被敌人砍掉,这狼牙拍也就无用了。
而柔然人则相反,城下的作业车不断破坏城墙,虽然作业车被刘盛打去不少,但还是有那么几辆尚存。
半空中,云梯、飞梯交互,无数柔然人气势汹汹的攀爬而来,高空又有飞楼压制。
其后大军漫山遍野,黑压压一片,他有充足的人命来填城,天时不占,地势彼优,人和敌盛。
面对此局,哪怕是勇若吕布、关羽、赵云,智如诸葛亮、司马懿之流,也不敢言胜。
毕竟,敌几近二十倍于我,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占,何谈胜言?狄那岌岌可危,但刘盛仍自自若,他在等,等一个机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将军,彼军即将登城,还望将军速速护卫单于出城,我辈将誓死拦贼,为将军谋取一条生路!”
年轻的独孤尼见这情势,他知道他们没办法胜了,他快步来至‘大表哥’独孤盛的面前,说出了这一番话。
刘盛扭头看了眼这个‘小表弟’,冷声说道:“我未亡,安敢言败?”
说罢,转头怒喝:“众将听令,我已命飞石车砲击飞楼,尔等莫再理会,传令,箭矢下俯,射攻梯!”
“箭矢下俯,射攻梯!”
“箭矢下俯,射攻梯!”
“箭矢下俯,射攻梯!”
众人听刘盛说他已经命飞石车砲击飞楼,无不面色一震,开始朝即将上城的柔然人射去。
现在的柔然人,因守城将士射飞楼,已经摸到城顶,可城顶的奈何木却将他们的手扎了个满手窟窿。
这柰何木怎么说那,在往常,这柰何木是防备敌人夜袭的,是没有刺的,只有莿木,相当于荆刺,而其一面在城内栓上砖石,一面伸出城外许多,将其平衡的放在城头。
一旦敌人夜袭,则‘既不能攀援而上,又不能飞越而入,一经移动,砖石下坠,莿木随落,贼自取伤’。
而守城的将士,也因砖石坠地从而警觉,可立即抛打砖石,杀伤偷袭的敌人,因其无可奈何,故谓之柰何木,与其相同的还有装石灰的浮棚。
说白了,就是你一抓,这东西就会下掉,因为他不是固定的,但是你不抓它,你就上不了城,无可奈何......柰何木!!!
第三百章 决战4
而现在,刘盛将其改良了,他命人将这柰何木的木头上布满铁钉,至此,但凡有伸手扣住的,那就得被扎穿。
这原理就好比农村的那些防盗墙,嗯,就是插满玻璃碎片的那种墙,对于城市而言,那就是电网。
而这种柰何木的作用,就和这玻璃墙、电网一样,是一个会让人翻墙受伤的工具,虽不致命,但却会让你情不禁的想要松手,而这一松手,你就得掉下去。
于是,他就将柰何木牢牢固定,充当玻璃墙来使的,毕竟,这木头下坠,也就是一次性的,哪有反复性好?
而这,就让柔然人吃了苦头,大多数抓住柰何木的人,无不哀嚎着率下城墙。
但有些人,却是个人恨话不多的角色,他们强忍着疼痛翻上城来,可还不待他们将马刀握稳,就被守兵一脚踹了下去,遂即,箭雨如林而下,将随后之人射杀。
但柔然现在相比于刘盛,他最不缺的就是人,这一人刚下,又一人登上,绵绵不绝的攻城死士,让守将们都杀红了眼,那不断开弓的手指,都已经有些红肿。
更有甚者,那手指的皮肉已被弓弦切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但他们却强忍着疼痛,继续开弓!
他们活着,就要为活着努力。
被刘盛怒斥一番的独孤尼并未离去,虽然他年纪小,但心中还是有着分寸的,当刘盛下达将令的时候,他没有开口,因为他‘大表哥’是主帅,而现今,令兵已走,他又开口说道。
“将军,柔然势众,而我辈将士早已疲倦,况箭矢已是不多,这狄那,怕是守不住了啊,还望将军为我大魏着想扈从单于离去,就让阿奴在此于敌决之!”
独孤尼用决绝的姿态说着让刘盛逃跑的话,言语中也并未言及他想离去,而是想要为刘盛断后。
正在观战的刘盛回头看了眼面色严肃的独孤尼,这一番模样,让刘盛知道,他这个‘大表弟’也并非孬种。
“你且来!”刘盛对独孤尼招了招手。
独孤尼无言,他知道他的话在军中是乱军之言,他但相信,刘盛作为他的阿干,是不会伤害他的,可刘盛那阴沉的脸,还是让他心中一紧。
待至身前,独孤尼却生生的言道:“阿干!”
害怕的他连将军也不叫了,打起了感情牌。
“哼!”
刘盛笑了笑,伸出手来。
啪啪!
他拍了拍这大表弟厚重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阿尼啊,作为大魏将军,仅你此言,我定斩不饶,可作为阿干,我又于心不忍,你可莫要让我为难啊!现今,趁诸公皆不知晓,我也当你未曾说过!”
“哎!”
摇了摇头,刘盛对他摆了摆手:“你且下去吧!”
“阿干!”
独孤尼心有不甘,焦急说道:“阿干,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从母考虑啊,我阿父远在并州,若你我二人皆亡在此处,那家中妇孺还有何人去照应呐?”
独孤尼面色有些悲愤,他知道,这一战是凶多吉少,他独孤尼不怕死,但他怕家中妇孺无人照应,若是刘盛生还,他还有个念想,若是他兄弟二人都死了,那家中的女郎不知道会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呐。
每每想到他的母亲、从母受辱,他心中就是一阵愤怒,可要是换成刘盛,他心里还能接受,毕竟,父死子替,兄终弟及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传统。
而弟亡,那兄也自然可及,哪怕,只是从兄(表哥)。
因此,他才过来找刘盛,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不想刘盛做无谓的牺牲,他知道,他们二人,必须要有一人回去,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刘盛。
但他身为拓跋焘的宿卫郎,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唯有现今被拓跋焘任命为主帅的刘盛可离去,但显然,刘盛没有丝毫撤离的想法,这就让他很着急了。
独孤尼此话一出,刘盛的身子不禁顿了顿,他不由得想起了身在平城的陈岚,遂即,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对独孤尼说道:“阿尼,你可知我为何不愿离去?”
刘盛抬头问着,却是他一番思量之下,决定对其和盘道出心中之计!
独孤尼心有气愤,侧头说道:“恕阿奴不知阿干为何如此顽固,竟欲抛下家慈!”
闻此怒言,刘盛笑了笑,他知道,独孤尼并无恶意,而独孤尼见刘盛还能笑得出来,更是气愤了,朝刘盛怒瞪一眼,再冷哼一声,犹如气宝宝一般侧过头去。
刘盛笑问:“阿尼,我有一部下身处参合,想来,现今已是率众而来,只要我等坚持片刻,待其从后掩杀,我等可能言胜?”
“哼!我道昨夜援兵是谁,原是阿干部下?”
闻此一话,独孤尼不禁没有露出喜色,反而露出不忿,对刘盛说道:“阿干,你这部下,现今还未来援,怕是已经逃了!”
“阿尼此言差矣,是阿干让其与日中时分与龙骧将军一道对敌发起进攻,并且,阿干已遣千人混入柔然阵中,只待时机出现,便一战溃其兵,现今,距日中时分尚有一刻,阿尼言我部下逃离,为时尚早啊!”
“一刻?”
独孤尼双眼一瞪,对于刘盛说的千人混入柔然并未在意,因为他知道,以现在的局势来说,一刻钟,他们或许都快坚持不了了。
于是,他伸手指着城外的飞楼,对刘盛吼道:“阿干,你可知柔然飞楼已至,彼军已占地势,一刻钟,足矣灭我城池,安能待得援军到来?”
“既知此事,那你还不去守城,在此作甚?”见独孤尼发飙,刘盛也忍不住的对其怒喝。
但见独孤尼身子一提,又欲言话。
刘盛见状,猛喝一声:“羽林郎独孤尼听令!”
闻此大喝,独孤尼猛然一愣,遂即,面带不忿的对刘盛扶胸施礼:“末将在!”
“速往丙辰位,严守城池,若放一人登城,定斩汝头!”
独孤尼大声叫道:“阿干!”
见独孤尼还要墨迹,刘盛伸出一脚,朝其踹去:“速去!”
啪!
被刘盛一脚踹在臀部的独孤尼连退两步,见刘盛一脸怒色,只好憋着怒气离开了。
而二人那一阵阵的怒喝,也让守城的将士们都听到了,见主帅连自家兄弟都拿脚踹了,要是他们,那不得砍头?于是,众人心中一紧,手上的器械、箭矢,再一次猛烈起来。
嗖嗖嗖~
柔然的飞楼不断射着箭矢,将城上的将士射倒不少。
就在飞楼不断抵进,即将靠近城池的时候,城内突然发出一道呼啸,刘盛转身一看,顿见一颗火球腾空而起,快速的划过城头,朝那飞楼砸去。
刘盛猛然拔刀,奋力咆哮:“飞石车已攻敌楼,众将士,速速杀敌!”
闻其怒吼,众人抬头一看,果见那火砲直挺挺的砸在飞楼上,嘭的一声,飞楼一阵摇晃,随之而来的,是那一道道惊慌的吼叫。
飞楼的晃动,使得楼内的柔然有些站不住脚跟,止不住的来回打晃,更有数人在摇晃下飞离楼层,从高达数丈的空中摔落下来。
“杀敌!”
“杀敌!”
“杀敌!”
柔然飞楼被火砲攻击,众人无不大喜,身上更是莫名的多出了一股劲,纷纷大吼一声,直将柔然人再一次压了下去。
此刻,城头满是鲜血,城下尸堆如山,那云梯的底层,已经被尸体淹没,使得抵篙、叉杆再也无法将其撼动,无数柔然人先爬尸山,再登云梯,即便被断刃割伤,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步伐。
因为,狄那城破,已在旦夕!
柔然大军后方,新任平漠将军的陈白一脸血迹,他狠狠的盯着那柔然大纛---郁久闾匹黎。
身旁,无数将士捉对厮杀,大战已持续良久,他们自参合出阵不久,就遇到了这一支柔然大军,对于柔然人会出现在这,陈白没有意外。
这种情况,他昨夜就已经想到了,而这,也是最坏的情况,他可能无法按时到达狄那城下了,但他也必须一搏,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其突破,或是,他自身灭亡。
对于迂回而过,他从未想过,因他知道,若他迂回,这一支部队,也将从他身后攻来,到时候,那就是三面夹击柔然了,与战不利。
就此,陈白便率领大军在这荒干水外和柔然的东部汗王郁久闾匹黎大战起来,这一战,将士用命,新兵染血变老兵,一旦战事结束,他们再次上战场的时候,也就不会怕了。
可,他们还有下一次吗?
陈白环顾四周,那无数的黑甲尸体,是如此的刺眼。
“啊!!!”
“死来!!!”
陈白发出一声怒吼,奋力的将马槊朝前一掷。
呜,一道黑光如电光闪过,
噗噗噗。
那黑光连过三人,直将他们串成了一串,就连那留情结,也未能阻挡那冲劲,可见陈白力气之大。
但见陈白身子一侧,伸手一抄,就将扎在一具尸体上的马槊抡起,狠狠的朝前打去,口中连连怒喝:“众将听令,随吾取敌将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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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
“哈~啊~”
一阵阵的厮杀中,魏军将士闻陈白怒吼,无不紧随其后,他们知道,勇猛,他们不及彼军,唯有斩敌上将,他们方能得胜。
陈白作为箭头一路朝着柔然大纛穿凿,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是每个人都想要的战功、名誉,而他陈白,也是魏军的将,斩杀他,对于柔然人来说,也是一个热切的想法。
“魏将在此,儿郎们,速取其首级!”
“魏将在此,速取其首级!”
“魏将在此,速取其首级!”
柔然人爆发出的怒吼不比魏军弱,反而更胜一筹,无数兵器,也朝着陈白打来。
铛铛铛~
一阵金器交响,陈白无事,却是紧随陈白的将士们见柔然人都盯上了陈白,他们无不上前护卫,这些人,都是跟来的五百将士,可现今,却仅剩下三百余人了。
“索虏,安敢伤我家将军!”
“索虏!看槊!”
“索虏,拿命来!”
“索虏!”
“索虏!”
瞬间将陈白围拢的将士们无不骂喝,那暴怒且狰狞的面容让柔然人一阵惊慌,登时间就被杀死不少,使得前方一空。
陈白挥舞马槊,朝前一指,:众将,速速向前!”
“杀啊!”
“杀啊!”
见陈白身边的护卫如此勇猛,魏军的士气大震,嚎叫着往前冲去。
战场上是拼力气的,但也有拼灵活的,那就是,年小者。
他们没有成年男子那般力气,也没有成年男子那般勇猛,两军对战,力气上,他们不及,勇猛上,他们也不及,马槊相抵,败者唯有他们。
虽然他们矮小,但同样的,这也是他们的优势,那就是灵活度,还有受击面。
都说人不大,给一把武器就能杀人,在这里,完全证实了这句话。
无数矮小者躲避着袭来的武器,在敌人来不及回收之时,一把马刀朝其手臂砍去,使其手臂断落、或是松开马槊,以致于他们一时间失去战斗力,其后,欺身而上,在其痛呼中,将那头颅切下、或是割破喉咙。
但更多的,是留在了这个战场上,因为,他们需要两次斩击才能杀一敌,而敌,只需一击。
数十人的打架都是各自一方,捉对厮杀,使得打架之处凌乱不堪,那上万人交战更是如此,战局混杂,双马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队一什各自为战,唯有大将身边,可聚众兵。
现今,正是谁的战旗倒地,谁就会败亡的时刻。
跟随刘盛多年的汉族儿郎,其本身就是准备流亡南朝的北地汉民,一个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狂,在刘裕时代,那就是妥妥的北府兵。
而现今,他们披坚执锐不为北府,只为为刘盛而战,勇猛的他们陈白的指引下直冲匹黎的大纛,那决绝之色,令人畏惧。
乒铃乓啷的交战四处响起,在这个战场上,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不知多久,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对交战的双方而言,他们早已经忘了时间,他们只知道杀敌。
某一刻,大纛与大纛相距不足五十步的时候,陈白阵中突然射出一支弩箭,这是一支极其快速的弩箭,他的方向,直冲匹黎胸口。
嗖
匹黎正在看着陈白,突然,一道黑光闪现,还不待看清那是什么,就突然感到胸口一闷,铁甲也突然蹦出一块甲片,下一刻,胸口一疼,好似有什么扎了进来。
他伸手一摸,俯视看去,顿见一支弩箭插在他的胸口,而那冲劲,也已将他顶下马去,半空,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那放下弩的小人......
第三百零一章 决战5!陈白败匹黎
“汗王?”
“汗王?”
几道惊恐的叫声自柔然阵中响起,却是护卫在匹黎身则的将士们,若是带兵的人,见匹黎倒下,他一定不会大声呼喝,而是选择将消息隐瞒,并责令大军缓缓退去。
但这些个护卫嘛,只是大头兵,没有那种远见,见他们的大纛匹黎倒下马来,无不面色惊恐,纷纷挤上前来。
“汗王!汗王!”
“汗王!”
“汗王!”
一位兵长下蹲,将倒地的匹黎扶起,可他这一伸手一摸,顿时摸到一只羽箭,看着那插在匹黎胸口上的羽箭,兵长一阵恐慌。
前方,陈白也见到匹黎被一支羽箭射下马去,不禁大叫一声:“好,射得好!”马槊朝前一指,奋力咆哮:“众将士,彼军大纛已去,随吾杀敌!”
“杀啊!”
“杀啊!”
陈白一声喝令,在这战场上,众人唯以行动作出回应。
“汗王中箭了,汗王中箭了!”
柔然人初闻陈白之言还以为这魏将在诈言,即便魏军突然勇猛起来,他们也不曾相信,毕竟,他们的汗王可身处后方,哪是那么容易就被斩杀的?可后方传来的惊吼,却证实了魏军并未说谎。
“什么?”
“啊?”
“汗王中箭了?”
“汗王中箭了?”
正在厮杀的柔然将士无不面露惊恐之色,也连前方的魏军也不顾了,就朝着他们的大纛望去。
这一看,果见大纛下的匹黎已不见踪影,唯有那一匹黄马不安的踏蹄乱动。
“汗王已去,大事不妙!”
“糟矣!糟矣,此战当亡!”
见此一幕,众人心头无不冒出类似的想法,顷刻间,大纛周围的柔然将士,其士气顿时崩盘,再无一丝斗志。
而战场之上,妄顾前敌,岂不是自寻死路?
面对柔然人的做法,魏军没有丝毫怜悯,面色狰狞的将那一杆杆马槊、一把把马刀挥舞的飒飒作响,在柔然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将那些战场失神的敌人一一砍杀。
噗呲!
噗呲!
一片血雾腾飞,头颅落地,众人怒喝:“杀北贼!”
“杀索虏!”
“杀北贼!”
柔然人的表现,让魏军将士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个个都将吃奶的力气用上,咆哮着朝前冲杀。
匹黎战马之下,兵长左手抓着插在匹黎胸膛的羽箭尾端,右手抬起马刀,啪嗒一声,兵长狠狠的将露出的羽箭一刀斩断。
“啊!”
正躺着的匹黎突然大叫一声,身子猛然前倾,却是兵长斩断羽箭的举动,将他生生疼醒了。
“汗王?”
“汗王?”
见匹黎转醒,护卫们纷纷上前。
“哼!”
郁久闾匹黎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双目微微一抬,可映入眼中的事物都模糊不堪。
兵长见匹黎神色恍惚,顿知匹黎已不能在指挥大军杀敌,可没了匹黎,他们的将士就无法得到统一的指挥,此战,败了。
念及于此,兵长转过头,对众人大吼:“汗王无事,汗王无事,众将,快扈从汗王先行离去!”
说着,兵长急急忙忙的将匹黎扶起,“快来!”见众护卫不知上前帮忙,兵长对他们怒喝一声。
众人见之,连忙反应过来,纷纷搭了把手,将匹黎送上战马,兵长也无二话,一个翻身,从后揽住摇摇欲坠的匹黎,也顾不得其他人还在厮杀,“众将,扈从汗王回营!”
一声怒喝,兵长急忙打马,余众见状,纷纷尾随。
可匹黎一动,大纛随行,而靠近大纛,并陷入混战的柔然人却来不及抽身,不断被魏军蚕食。
远处,正捉对厮杀的柔然众人并不知道大纛下发生的事,尚自奋战不休。
“逃了!柔然大纛逃了!”
陈白身边的一个甲士指着那不断往后撤去的柔然大纛,“将军,柔然大将逃了!”
“嗯?”正率军前冲的陈白抬头一望,果见柔然大纛飘飘忽忽的往后撤去,而其撤退的方向,正是西北方的狄那。
陈白平复了下胸膛,猛吸一气,大声吼道:“我大魏将士们,柔然败了,其主帅已逃,速破此敌!”
“柔然败了?”
“柔然败了?”
“主将逃了?”
“主帅逃了?”
闻陈白之言,众人无不前望,下一刻,便发出排山倒海的气势,并高声大喝。
“北贼,尔等大将已逃,还不快快受降?”
“索虏,尔等大纛已无,还不下马受降?”
“下马受降!”
“下马受降!”
魏军将士一边挥舞着武器,一边大叫着下马受降,这一边砍着人,还让人家别动的行为,真是令人无语.......但柔然人还真吃这一套。
回头见大纛都没了,他们还战什么劲呐?
乓乓乓~
无数兵器被柔然人抛下,“降了降了!我等降了!”他们高举着双手,示意对面的魏军,我们把武器丢了。
可这般作为,还是让收手不及的魏军砍杀了不少。
“哈哈!降了,柔然降了!”一个络腮胡的大汉大笑一声,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径直下马,行云流水的砍了几颗脑袋,挂在腰侧的蹀躞带上。
看他极其熟练的动作,显然是一位老兵了,面对这热血滚滚,血肉遍地的场面,他好似看不到一般,一双眼睛,只顾四处打量哪里得人头还能抢过来。
“降了,柔然降了!”而新兵们就没有喜色了,柔然人的投降,只是让他们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是初上战场的新兵啊,没有那些正在割脑袋的老油条们精明。
待新兵们松下心神,望着那遍地残肢的场面,却鲜有人出现呕吐的现象,哪怕他们只是初上战场,鲜血,他们早已见过。
“乙丑、丙寅,收缴武器,箭矢尽取,丁卯、戊辰,受降,余众大纛待命!”
就在老油条砍脑袋,新兵们放松之际,令兵传喝四方,待其远去,老油条们心有不舍的望了眼还未割下的头颅,而新兵们则开始跟着自家的兵长、队主朝着陈白的大纛行去。
随着令兵的传喝,魏军开始涌动,乙丑丙寅二军入阵收缴兵器,丁卯戊辰二军则赶着柔然人往一处聚拢,一批接一批的柔然人被分割起来。
陈白大纛之下,其左侧阵中,一位年约十二郎当岁的小郎君频频望着身边的将士,那一副张口欲言的模样,显然是有些话想问。
而其身边的将士即便看到,也权当没看到一般,犹自擦拭着手中的弓弩,随着他的擦拭,我们可以看到弓弩的手柄处刻画着数十道痕迹!
“阿兄好箭术啊!”那十二岁的小郎君还是忍不住的对其赞叹。
“是好弩!”那年约十六岁的将士也没回头,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显得其很特别。
“好弩?”小郎君低头看了看那将士手中的弓弩!
“嗯?”
“何人喧哗?”
二人的言话,让前方的一位黑甲将士不禁回头怒喝。
“回!回兵长,是我!”小郎君却生生的举起染血的手臂,看着一脸怒色的兵长,心中有些忐忑。
“兵长莫不是要怪罪与我吧?可......”小郎君朝身边的那位将士看了眼:“可是这郎君射杀了柔然大将啊?”小郎君如是想着。
“为何喧哗?”
兵长挤开人群,骑着战马来至前方,对其怒道:“扬声笑语,蔑视禁约,此为轻军,犯者当斩!”
“啊?”小郎君被吓到了,连忙下了马来,跪地说道:“兵,兵长,吾,吾初来乍到,不知军中之规啊,望兵长莫怪,兵长!兵长!”
砰
砰
小郎君一边喊着兵长,一边磕头。
“哼!”兵长冷哼一声,朝四处望了一眼,那些看戏的将士与其怒眼相对,无不转过头去。
看着这些胡人将士,兵长心道:“也是,将军所置军令,也仅限我铁面,此辈当是不知。”
念及至此,兵长缓和了口气,对那小郎君说道:“念你初犯,就此作罢,再有下次,定斩汝头!”
“谢兵长!谢兵长!”小郎君连忙磕头道谢。
“起来吧!”兵长冷视一眼,开口说道:“尔等为何喧哗?”
小郎君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朝那十六岁的将士看了一眼,再回过头,对兵长说道:“回兵长,是,是因为此人!”
说着,小郎君指向手持弓弩的将士。
“嗯?他?”兵长侧头看了看那将士,见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模样,眉头不禁一皱,朝其冷声问道:“汝是何人?”
“冉文!”那将士好似不愿言语,冷冰冰说出两个字,就不再言话,并且还冷漠的看了眼那兵长。
“冉文?”兵长见这人颇为无礼,心中有些不喜,对其怒问:“汝二人为何喧哗?”
“不曾!”冉文惜言。
小郎君却没有那般惜言了,方才被这兵长一阵恐吓,现在心里还发慌呐,见有表现的机会,那还不赶紧表现表现?于是,他连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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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长,此人就是那射杀柔然大将之人,阿奴曾亲眼见之,方才忍不住相问,这才引来兵长!”
“哦?”
兵长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冉文,而冉文也冷着脸朝二人撇了一眼,这一次,冉文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却让兵长有了不同的心态。
“历来豪杰皆狂傲,此人如此,怕不是一位豪侠啊!”兵长点了点头,突然,他好似想到什么,对其问道:“敢问丈夫可识得杀六夷之冉呼?”
“嗯?丈夫?杀六夷之冉?”
平淡的冉文终于露出了其他表情,但见他眉头微微一皱皱,双眼露出些许冷光,朝兵长打量了一番,却不曾开口说话。
“呵呵!”见其如此,兵长又开口问道:“不知丈夫所处部落是何名讳?”
“嗯?”
见兵长再一次称他为丈夫,冉文眼中的凶光稍去,看了眼一脸笑意的兵长,他犹豫了下,也便冷声回道:“鲜卑南部茂眷一族!”
“茂眷?”
“冉文!”
兵长嘟囔了一声,随后,抬头笑道:“不知丈夫可曾听过一曲童谣?”
冉文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兵长,对于兵长的问话,他好似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但心中却也很疑惑,这兵长对他问来问去的,到底要干嘛啊?
冉文的无言相对,在兵长的预料之中,他笑了笑,指着前方的大纛,对冉文说道:“铁面遮秀颜!”又指着冉文说道:“杀六夷之后!”
“什么?”
冉文的双眼突然瞪的老大,直愣愣的看着兵长。
而兵长说罢,却是哈哈大笑一声,随后,深看了眼冉文,便转身朝大纛而去,独留心中波涛起伏的冉文。
半响,冉文从兵长的话中回过神来,朝陈白的大纛望去。
“铁面遮秀颜?”
“莫非,这平漠将军就是那铁面将军?”冉文直愣愣的想着,随后又自我否定,“不对不对,这平漠将军是日前才升任将军之位,恐非铁面侠。”
冉文低头深思,至于他心中为何会这么想,主要还是兵长的那一句杀六夷之冉呼,以及,杀六夷之后。
而这杀六夷之冉,在这五胡南北朝时代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建立冉魏的武悼天王冉闵,而杀六夷之后,也就是冉闵之后,他冉文,正是其重孙。
他爷爷,就是失踪的冉裕。
话说,在北燕处死冉闵、冉智的时候,他爷爷冉裕和冉明一同逃难,这二人本是想着投奔东晋,可在半路却被南部鲜卑茂眷一族所虏,无兵无权之下,二人只好俯身侍贼,至今已过七十余年。
虽然在茂眷部生活的冉家时常被胡人欺辱,妻子时常沦为他人玩物,他到底是胡人还是汉人,他也不清楚,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冉闵之后。
并且,自小就备受胡人压迫的他,常常以其太爷爷为榜样,立誓杀尽六夷,所以,对于胡人,他一向没有好脸色,起初那前来问话的兵长,他还以为是一位胡人,这才一副冷淡的模样。
可自兵长说了这么一番话,他心中却是知晓,这一群人,不简单啊.......或许,是那铁面将军的人?
冉文这般想着。
“众将听令,我言之下,莫要喧哗!”
一位来到此处的令兵,对他们小声说道:“尔等稍后将俘虏尽皆斩杀……”
“啊?”
众人一听,无不大惊……
第三百零二章 决战6君臣阋墙
“什么?将军要杀俘虏?”
“将军要杀俘虏?”
新兵们心中一个咯噔,无不想着,这柔然俘虏那么多,要是我们举起屠刀,他们不会反吗?
却是他们有些担心了,但陈白的将令已下,他们也不敢造次,眼中露出担忧之色,朝那些柔然俘虏望了一眼,老兵们则是大喜,毕竟,这是战功啊!
而冉文听到这番话,心中一动,忍不住的又朝前方看了一眼,这一看,他顿时一愣。
只见那平漠将军陈白也在此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见冉文望了过来,陈白微微一笑,对他点了点头!
冉文面色一僵,心道:“胡人将军万不会对我示好,此人定是那铁面侠无疑!”
想着,冉文嘴角一阵抽搐,自打他懂事起,他就几乎没露出笑容,这怎么笑的,他都快忘了。
这不,挤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丝他认为和善的笑容来,对陈白抱拳作辑并点了点头,算是向陈白回礼了。
而陈白见冉文那僵硬的笑容,脸色一沉,还以为冉文看不起他,忍不住的看了眼那兵长,而那冉文见此,也知道陈白误会了。
顺着陈白的目光望去,冉文看了到之前的那个兵长。
“原来如此!”见到兵长的那一刻,冉文就知道陈白为什么回头来看了,显然是那兵长告知陈白的。
“阿兄,想来此人不善言笑,且莫放在心上!”
那兵长见陈白拉着一张脸,连忙上前对其小声说道,生怕陈白心中有疙瘩,到时候他去拉拢冉文,这陈白给他使绊子,那就不好了!
“哼!”
陈白冷哼一声,朝冉文觑将一眼,开口说道:“愿君所言为实,若不然,此人可入不得我铁面!”
“是是是,阿兄所言极是!”
见陈白一副不忿的模样,兵长面露苦笑,对陈白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想着:“人家来不来还是一回事呐,你陈白还真当咱们铁面是香饽饽了?”
陈白见此,哪能听不出这是兵长敷衍的话,只是现在他没时间去追究了,朝兵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速速回位,且待我令!”
“是,阿兄!”兵长赔笑退下,待至阵中,面色又变得严肃起来,他知道,陈白要行动了!
果不其然,但见陈白大手一挥,身旁的大纛就猛然朝前一指,那兵长见状,锵的一声,将马刀抽出,“儿郎们,随吾来!”说罢,这兵长就紧跟着前面的队主行去。
兵长一声令下,其什中人连忙抽刀紧随,有那么两个人面露喜色,他们知道,获取战功的时候来了,而新兵们则是有些踌躇。
“第三队......”
“第五什......”
“第六队......”
一片呼喝中,魏军四散而去,直奔被分割成一块块的柔然俘虏之处,待得片刻,在柔然俘虏的惨叫、怒骂中,他们举起了屠刀......
大军在斩杀俘虏之后,也就没在耽搁,在陈白的率领下,直奔狄那城池。
“将军为何要杀俘虏啊?”
“我听叔父说起过,若是战场上俘虏敌人,可让其为奴为婢,以供驱使。”
“这么多的俘虏,要是给我几个,我阿母也就不用如此操累了!”
“哎,好可惜啊!”
“阿兄,你说是不是?”
丘穆陵兰旁边的小郎君絮絮叨叨的说着,他有一个叔父是一个小队主,以前吧,他叔父每次回来都会带来几个奴隶。
这些奴隶,听他叔父说,就是俘虏的敌人,深知叔父家的富裕是奴隶所创造的,他怎能不念念不忘呐?
“若是将军不杀彼辈,你或许会亡在此处,还谈什么奴隶呐?”丘穆陵兰朝其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对于这个小郎君,她没有不屑,这般表情,只是她没从战场的阴影走过来。
这位巾帼英雄花木兰,现在还稚嫩的很呐,见其嘴角残存污渍,显然,她吐了。
在她身边所有人,尤其是她身边这位柔弱的小郎君都没吐的情况下,她却吐了,这让她感到一阵羞耻,强忍着胃中的不适,她故作镇定,对这血腥的战场,表现出很淡定的模样,可心中早已慌的一批!
“阿干怎如此一说?”花木兰淡定的副模样,早已被小郎君看透,毕竟,他是和她一起来到沃阳的,而此前,他该看到的也已经看到了,即便花木兰再掩饰,也掩饰不了了。
小郎君嘴上问着,心中却是想着:“你这阿干,都没上过战场,懂甚么?”
花木兰一手持缰,一手拍了拍腹部,待将那上涌的呕吐感压下,她无精打采的说道:
“将军此去乃是解狄那之危,彼辈俘虏不去,将军便要防着他们,毕竟彼军甚众,不得不妨,可若是如此,大军便无法向狄那进军,于将军而言,杀俘才是正确的做法!”
“是这样吗?”小郎君脑袋一歪,“可我叔父说过,我辈杀敌,无非就是掠人回落啊?”
花木兰嘴角一撇:“所以你叔父才是个队主,而不是幢主、军主!”冷哼一声,说道:“不知审时度势,安能为将?这般教你,哼,误人子弟!呜......”
说着,花木兰的身子突然一个前倾,却是胃里又在翻腾,使得她喉咙一酸,险些吐了出来,这一下,直接把她从装逼状态逼了出来,一时间,形象全无!
见此,小郎君笑了笑,权当花木兰是在胡咧咧,也就没将说他叔父的坏话放在心上了。
大军不断前行,待渡过荒干水,前方的陈白抬头看了看日头,脸上眉头一皱,“时辰已至,我误了郎主啊!”转头喝道:“大军速进,快!”
“驾!”
“驾!”
“驾!”
听到陈白的怒喝,其身边的人连忙催促起战马来,整个大军顿时加速。
与此同时,破败的白道戌城,那披着精致铠甲,头戴兜鍪的陆矣已率兵至此。
此时,他算了算时间,感觉也差不多到了他和刘盛约定的时间,不禁扶额抬头朝日头看了看,见那大日已快至正南,他放下手臂,朝身后列好阵型的将士们走来。
这些个将士们一个个昂首挺胸的骑在战马上,见陆俟走来,在前方主官的带头之下,他们大吼一声:“死战!”
“死战!”
“死战!”
陆俟无言,勒停战马,环视面色严峻的众人,他知道,此时的士气,也不用他多说什么了。
陆俟猛的抽出马刀,朝狄那的方向一指,大声吼道:“我与单于所定时辰已至,众将听令,杀向狄那,救我国君!”
“杀向狄那,救我国君!”
“杀向狄那,救我国君!”
“杀向狄那,救我国君!”
陆俟调转马头,刀锋一划,“战!”张嘴怒喝一声,朝狄那策马狂奔。
“战!”
“战!”
“战!”
众将纷纷大吼,身子一个涌动,其坐下战马开始朝前踏蹄,下一刻,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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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那城,哀嚎遍野,城头上的将士死了一波又一波,现今所存已是不多,勉强将柔然攻势阻拦,但却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轰~
轰~
轰~
城内的飞石车不断砸在柔然飞楼上,那城外的飞楼已是遍地鳞伤,上面的几层楼道都被火砲砸出了巨大的缺角。
虽然飞楼建造的时候就会考虑到防护矢石的问题,但大檀心急,以致于飞楼还未完成最后一道防砲石的工序,仅在防火工序做完就将这飞楼拉出来了。
而现在,那被砸出巨大缺口的飞楼,也因却少了固定牛皮之处,从而让防火的牛皮掉了下去,使得火砲砸出其中,引燃其中木料。
飞楼中,柔然人已顾不得再射杀刘盛的人马了,他们急匆匆的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无一不是在灭火。
“将军,火砲已尽!”
“将军,箭矢告竭!”
“将军,悬脾已无!”
“将军,铁鸱脚没了!”
“将军.......”
“将军......”
“将军.....”
“......”
刘盛站在城墙一处,不断有令兵给他带来坏消息,远视城外,那期待的援兵还是不见踪影。
“这次,我是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刘盛环顾四周,城墙上的器械在一刻钟前就已所剩无几,而现在,观遍城头,再也找不到一件守城器械,唯有那固定的奈何木以及刘盛留下的传汤。
“杀啊!”
“杀啊!”
“杀啊!”
柔然人的声音很近,刘盛只要往前走一步,就能看到那云梯、飞梯上密密麻麻的柔然人,而其后那黑压压的一片,要是有人说这是十万兵马,或许都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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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卒不断阵亡,奈何木上的铁刺留下了无数小肉块,遭受了那么多的柔然人,有些奈何木已经松动,或许下一刻它就会随着某位抓住它的人掉下城去。
刘盛双目一闭,抬头长叹一声,遂即,面露苦笑,“已是过河卒子,只有奋勇向前!”
“呵!”
轻笑一声,刘盛睁开双眼,脸色也为之一变,大声喝道:“来人!”
“将军!”令兵至前。
“传令玄甲,尽聚此门!!”刘盛冷声说道。
“是,将军!”
将军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他很不解刘盛将南北二方本就不多的守将抽调,这会让柔然人从南北登城,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去,毕竟,这是令兵的守则。
令兵带着疑惑,带着即将破城的忐忑前去传令了,城楼上,拓跋焘胸膛起伏,那些令兵的声音,他都听到了。
面对现在的局势,他已经对刘盛失望了,心中不禁懊恼,他不该认为刘盛救了他从而在军中声望大震,使得众多将士将其认为勇士就任命他为此地主帅了。
“随我下楼,迎战彼军!身为大魏国主,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拓跋焘一脸怒容的拂袖下楼,见此,八大常侍各自对望一眼,心中也是对此战不报什么希望了,点了点头,八人带着决绝的神色紧随其后。
快步下了城楼,拓跋焘气势汹汹的来至刘盛身前,也未对其怒斥,仅是冷声言道:“独孤卿还请退下!”
“嗯?”刘盛眉头一皱,即便他没看到来人,但仅听声音,他就知道,又是那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出现了。
想着,他转过头来,这一看,果不其然,正是那拓跋焘,只是,现在的拓跋焘面色很不好看,一双银牙紧咬,眼中凶光闪现,那红透的脸庞,或许是他最红的一次了。
见此,刘盛心中咯噔一声。
“这拓跋焘莫不是现在就要找我麻烦?”
张了张嘴,刘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陈白和龙骧将军没来,此战,确实是他的过失,念及此处,刘盛也就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哼!”
见刘盛无言,拓跋焘双目圆瞪,气哼一声,现在,他对刘盛可是极其恼怒,只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可他知道大战之时诛杀大将会让将士的士气低落,虽然大魏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士气,但总归还是不杀的好。
但也正是因此,才让他更为恼怒,他身为大魏天子,什么时候做事需要顾及后果了?这一切,全拜刘盛所赐。
想着,拓跋焘又咬了咬牙,对刘盛狠狠的挥了挥手,将头转了过去,他已不想再见到刘盛的那一张脸,他生怕下一刻就忍不住心中的杀意。
“朔州伯,请吧!”见拓跋焘如此,身为八大常侍的长孙兰自然知道他的秉性,便阴阳怪气的对刘盛做了请势,而八大常侍中的其他七人,也是对他冷眼相看。
见此,刘盛唯有苦笑一声,毕竟,目前为止,确实是他夸大海口了。
“将......将军,玄.....玄甲军......已......至城下!”那位为刘盛集结玄甲军的令兵跑了过来,可他一看局势有些不对,已经在腹中打好草稿的话也就变得磕磕绊绊了。
这时,拓跋焘转过身来,朝其看了一眼,这令兵一看,登时双目一瞪,惊慌的扶胸说道:“不知单于来此,未曾问候,还望单于恕罪!”
拓跋焘冷笑一声,朝刘盛看了看,随后对令兵冷声问道:“独孤卿将其所部聚于城下将欲何为啊?”
咬了咬牙:“可是想要独自逃去?”面色一怒:“啊?”
锵~抽出马刀,遥指刘盛,怒问:“是与不是?”
第三百零三章 决战7
“呵!”
正欲退下的刘盛怒及而笑,转过头来,先是朝八大常侍看了眼,随后抬头盯着拓跋焘,冷声说道:
“盛虽不才,却也有一片报国之枕,若我想逃,何须聚此门?西门不是更好?”
拓跋焘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刘盛继续说道:“聚我兵将于此门,乃是某知道,城池将破,我不得不率兵出城破其云梯,缓其攻势,以待我大魏援兵来此,怎到了国主口中,吾便是那逃将了?”
刘盛的话让拓跋焘又惊又怒,手中的马刀上下微动,却还是不信任,并且,刘盛的质问,也犯了逾越之罪,可还不待他发火,那长孙兰就挺身而出,对刘盛怒声言道:
“身为臣子,安敢如此对国君说话?汝是想死乎?”
“呵!”
刘盛嘴角微微一撇,冷视长孙兰,“大战未休,临阵换将,此国君,呵呵!”
嗯?
突然,刘盛眼睛一瞪,他隐约看到柔然后方涌来一片黑云。
陈白?陆俟?
刘盛直愣愣的想着。
“单于岂是你可评头论足的?”长孙兰没有在意刘盛吃惊的表情,对其呵斥:“你这奴子,单于将守城重任交付与你,可你是如何做的?”
长孙兰的话,让刘盛回过了神,其嘴角微微一撇,没有理会长孙兰,对拓跋焘拱手作辑:“既然国主不信任某,那便请国主下令,以传汤为我开路,我自当率部冲阵,一战,可定乾坤!”
说着,刘盛变得强硬起来。
“单于怎了?”
“啊?”
“你这竖子,可是要讥讽与单于?”
长孙兰仍未罢休,提刀怒问,虽然刘盛只是呵呵一声,并未说出讽刺的话,但呵呵的威力,在古代也是具有极强的杀伤力。
刘盛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看着拓跋焘。
而拓跋焘闻刘盛一言,心中不禁思索:“这朔州伯的话也没错,临阵换将确实是兵家大忌,可面对此局,他怎敢言一战定乾坤?”
拓跋焘抬头看了看刘盛,见刘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道:
“事已至此,我也唯有一战,无论其是否功成,与我而言无甚利弊!而且,城下攻梯之多,若不拔掉一些,如此小城,旦夕不保,不若,就让他冲阵一番!”
想罢,拓跋焘伸出手来,将还要上前追问的长孙兰拦下,对刘盛说道:“独孤卿要冲阵,吾当允之!”
闻国主之言,八大常侍纷纷一惊。
“单于!”
“单于!”
“单于!”
他们呼喝一声,面露惊色,他们知道,刘盛若要冲阵,势必要打开城门,那暗道却已不足以让五百之众迅速出城。
可若是打开城门,那即将登城的柔然人也不会放过从城门而入的机会,刘盛胜还好,要是败了,这无疑是在加速自己的灭亡。
而且,刘盛出城后会不会投敌?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不可预料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时候率部冲阵,那就是孤军出城,再无后援,因为,守城之人会在他们出城后关闭城门,因此,对于刘盛来说,那将是毫无撤退可言,唯有奋勇向前。
或者,投敌!!
难不成,独孤盛早已经通敌卖国?
八大常侍如此想着。
锵!
拓跋焘收刀归鞘,长出一气,对八大常侍说道:“诸公莫要再言,速去执令,让传汤为独孤卿开路!”
“单于不可啊!”
“不可啊单于!”
“单于!”
众人上前惊呼!
“嗯?”拓跋焘双目一瞪,高声怒喝:“传令!”
见拓跋焘生气了,众人无不叹了口气,扶胸说道:“是,单于!”
说罢,众人朝刘盛忿忿不平的冷视一眼,但刘盛就好似没看到一般,对拓跋焘拱手抱拳,铿锵言道:“谢魏主!吾势破柔然!”
说罢,刘盛转过身去,踏步而行。
身后,听刘盛叫他魏主的拓跋焘抬头而望,见刘盛那决绝的背影,呢喃道:“魏主?”遂即,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看来,此人所属大魏之心将死啊!”
“单于,可要我等......”一旁,听到拓跋焘的呢喃,长孙兰朝拓跋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虽然长孙兰没有明言,但拓跋焘也知道这是何意。
“嗯!不必!”拓跋焘伸手说道:“其独孤部尚有战将,若我将其除之,于战不利,便让他出城冲阵吧,届时,他亡于柔然之手,其部也怪不得我了!”
说着,拓跋焘微微一顿,转过身来,对长孙石洛说:“汝率宿卫中军下城坚守其后!”
长孙石洛闻言,看了看神色阴沉、掌管宿卫中军的长孙兰,也便扶胸而去。
看着离去的长孙石洛,长孙兰心中有些不平,‘这宿卫中军向来由我调度,单于此为,是担心我长孙兰吗?’
拓跋焘没有理会神色阴晴不定的长孙兰,在他的想法里,刘盛冲阵破敌飞梯是一个好办法,但柔然要是趁着刘盛出城之机来攻,他也得有对策。
想了想,好像也就宿卫中军能调度,可掌管宿卫中军的长孙兰显然对刘盛有看法,要是二人再起口角那将对战事不利,又为了顾及长孙兰的心情,所以,他命和长孙兰一族的长孙石洛前去,可即便这样,长孙兰心中也有了些想法,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这边,刘盛下了城来,但见城门处有五百身着重甲之人,其下马铠皆备。
虽然刘盛的玄甲军已亡,但只要有人将马铠取回,那玄甲就可重建,而现在因人手不多,刘盛便将所部之人尽皆配上了马铠,让他们都成为了甲骑具装的重甲骑兵。
而这些人,就是刘盛所有的部卒了,当然,得排除娘子军!
玄甲前方,李鹏程、孟小虎正在待命,甫见刘盛下来,二人连忙对刘盛抱拳施礼:“将军!”
“将军!”
“嗯!”刘盛冷漠的点了点头,从二人身边擦过,待他来至阵前,无声的环视一周,那眼中的决绝,极为强盛!
众将见此,心中一凛,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地方让刘盛不满意了,纷纷将身子挺直,不言不语的看着刘盛。
刘盛许久没有说话,众人也就这么看着,不知何时,城头上传来阵阵大喝。
“燃传汤!”
“燃传汤!”
“然传汤!”
下一刻,一片燃烧的声音自上而下,伴随着城外柔然人的惨叫,却是拓跋焘命人将传汤点燃,那腾起的火轮沿着城墙而下,引燃无数爬梯之敌。
啪啪啪
传汤落地,但却不止滚动,仍旧朝前,受此大火烘烤、燃烧,柔然人无不惊恐的往后撤。
水、火无情,这是众人皆知的,面对火焰,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听闻城外的惨叫,刘盛知道,时辰差不多了,果不其然,这时候城上奔来两个传令兵,对刘盛喊道:“单于令,传汤已下,请君破敌!”
“单于令,传汤已下,请君破敌!”
闻言,刘盛微微一笑,举手怒喝:“开城门!”
喝罢,猛然翻身上马,盯着城门看!
在刘盛的一声令下,自有数十人前去搬开阻门之物,至于刘盛为何不早早的搬开阻门之物,那是因为传汤燃烧的时间会持续很久,若他在传汤初下就率军出城的话,不用柔然人来杀他,他就会被大火烧死了。
毕竟,城下被大火引燃的柔然人还没有被烧死,还在满地打滚的四处放火。
时间不久,众人快速的搬开阻门之物,待得片刻,那堵在门后的重物就被搬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人去拉开门栓了。
刘盛见此,嘴角微微一撇,呢喃道:“面具之下,人人无畏,高长恭,兰陵王,五百破贼,是否因此呐?”
说着,刘盛缓缓的从蹀躞带中取出那狻猊铁面,这是一具极为狰狞的面具。
有人说,戴上面具,可以释放内心的卑微,从而强大!
有人说,戴上面具,便可以不再顾忌世人,做自己想做,做自己不敢做的事!
有人说,戴上面具,他将无所畏惧!
刘盛会说,是的,当你带上面具,你的内心会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事,你的胆量都会大,这是一种微妙的状态,如带墨镜和不带墨镜的视觉一般。
所以,刘盛所属,是为铁面!!!他们敢为世人不敢为的事,他们敢杀世人不敢杀的宗主豪强,因为,他们戴上铁面,无所无惧!
身后,孟小虎见他郎主戴上了许久不曾现世的铁面,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那五百丈夫死去良多,唯剩下这二十余人,喜的是,他又可以以铁面侠的身份和刘盛一同作战了。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既苍天蒙蔽,我等,当替天索命!”
想起刘盛当初建立铁面时说的话,孟小虎取出铁面,高高举在手中,大喝一声:“替天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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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天索命!”
“替天索命!”
“替天索命!”
余众二十,纷将大吼。
看着他们,李鹏程心有戚戚焉,当初的那一句“替天索命”将他兄妹三人救出重围,而现今的替天索命,已再无那般气势,只因,铁面侠已去十之八九。
“哎!”
“多久了!”
“替天索命!”
“吾再闻此言,已是和铁面侠们一同征战了!”
“呵呵,与此等豪杰同葬,也不枉我李鹏程来此世间走一遭了!”
李鹏程心思翻转,下一刻,他也怒喝一声:“替天索命!”
身处边地的胡人们有些知道铁面侠的,但也只是闻其名,这好比公司理念、宗旨的口号,他们是不曾听过的。
见前方的军主大喊,这些不知情的将士也纷纷叫着。
城上,拓跋焘闻后之言,面色微微一愣。
“替天索命铁面侠?”拓跋焘咬了咬牙,狠声说道:“独孤盛!原来是你!”
“什么?那独孤盛就是铁面侠?”
七位常侍无不震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在北地作乱的铁面将军,就是他们鲜卑一部独孤氏的人。
“单于,这!”长孙兰慌了,想起他和刘盛的争锋相对,这刘盛怕不是要将他们杀害了吧?
“来人,护驾!”
“快来人,护驾!”
长孙兰激动的大吼着,守城的将士闻言,露出茫然之色。
单于无恙啊?也没敌人登城啊?护什么驾?不就是朔州伯的士兵再叫着:“替天索命”?
嗯,替天索命!
城下呼喝声漫天,戴上面具的刘盛有些神色恍然,他感觉他回到了那带着铁面斩杀宗主豪强的时候,那时的他们,是何等的霸气,是何等的狂傲,那目空一切的气势,让刘盛心中不禁一片翻腾。
“中国之难,何解?我既来,当为之!”
看着城门被缓缓打开,刘盛想到他初来时幼稚的想法,但现在,他却又无比的坚定,当初忽悠人的壮志豪言,现在也一一浮现在脑海。
透过开启的门缝,刘盛看到了柔然人,那无数的尸体遍布城外,身上着火的人正在哀嚎打滚。
“中国之难,当属胡人!”
念及于此,刘盛想到一首诗:“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哈哈!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笑着笑着刘盛的面色开始僵硬起来,心中冷喝:“柔然,那便先从你开始!”
想罢,刘盛双目一冷,侧头怒吼:“众将听令!”
“有!”
“有!”
“有!”
众人纷纷应道。
“待城门大开,随吾冲阵!”
“啊?冲阵?”
“是!将军!”
“什么?酋帅要仅凭一幢之人冲击柔然大军?”
“酋帅可是要我等寻死乎?”
众人心中大骇,城外之敌甚众,他们知道,己部守城都是不足,他们也知道,所以,刘盛要带着他们冲阵,他们怕了。
但见刘盛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不冲阵,柔然破城,杀入五原,妻儿受辱,牛羊不保,尔等也要亡在此处,即便逃得,又能何去?哼,我等,唯有一战!”
听闻此言,众人也不需深思,都知道刘盛说的没错。
见此,刘盛趁热打铁,高声说道:“诗曰: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柔然出**,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众将,敢战否?”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城头上,拓跋焘看着头戴狻猊面具的刘盛,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愧疚,“原来,朔州伯是如此忠心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刘盛口中的这个国,可不是大魏。
城下,将士闻其壮言,那胆怯的心也随之而去,纷吼一声:
“战!”
“战!”
“战!”
第三百零四章 决战8
城门缓开,刘盛无言,抬头一望,顿见拓跋焘注视着他,其眉头轻皱,见此,刘盛微微一笑,但其笑容暗藏与面具之内,只让拓跋焘看到了那一副狻猊面具。
“果真是你!”拓跋焘微微一愣,对于作乱北地的铁面将军,在他身为太子的时候就有无数宗主豪强向他请命去除,他又怎不会知其中细节呐?
而那狻猊面具,正是铁面将军之物,再往后一看,有一个头戴用马槊组成狻猊面具之人。
“十八煞!”见其人,拓跋焘脱口而出,据得来消息,铁面中有十八人,被号为铁面十八煞!
当然,这是宗主豪强和绿林之人为其起的名号,真实的情况是刘盛设了十八堂,每一种武器各为一堂,而拓跋焘口中的十八煞,其实就是堂主!
在他们的消息中,是十八煞中的每一个人,都武艺非凡,而其代表的武器,也有着极高的造诣,所以被命为十八煞,而鉴别他们的方法,就是看他们的铁面上印着什么兵器的图案。
但是,真实的情况,却并不是他们想的这样,而是刘盛为了好区分,比如,擅长用剑的,他安排剑术高的人统一管理、学习,善使刀的,便安排刀术高的人统一管理、学习。
比如其中的刀煞,原为阴馆三侠的刀侠韩毅,其在刘盛眼中也就是刀术教练,可以教会大家如何更好的去用刀而已,其他的深意,他并没有去考虑,他的想法很单纯,但就这么一个单纯的想法,却被无数人放大,好似他刘盛多精明似的。
当然,这是他们没看到头戴铁匠锤、织布机的人,要不然,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拓跋焘望了望刘盛阵中,见那善使狼牙槊的小将不见了,在猛然朝那呃......姑且称孟小虎为槊面人吧,他看了看槊面人的着装,其手中的狼牙槊是那么明显。
见此,拓跋焘就知道了,豪强口中的槊煞,就是这孟小虎无疑了。
可是,那戟煞那?
拓跋焘心有疑惑,在所有的消息中,铁面将军身边有六煞是常随其后,但从未离开的,就是这槊煞和戟煞,可现在,那戟煞却没看到。
当然,若是他知道全旭,那他也一定会知道戟煞是谁。
是的,全旭最擅长的是戟而不是槊,追其祖乃三国钱塘全柔,得闻吕布之勇,效之,因此,其后代善使戟。
拓跋焘环顾四周,却仅见得槊面、棒面、以及樘面,以往的刀、戟、枪,已是不在,心中说道:
“常闻铁面之威盛,却不曾见之,今虽六煞仅存三煞,但也可见其威了。”
得知刘盛就是铁面将军,再闻刘盛那一声‘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他拓跋焘就已经释怀了。
毕竟,不论怎么说,独孤部也是鲜卑部族,哪怕其族乃是汉刘之后,但常年以来的游牧通婚,也早已令其胡化,而胡化后的独孤部,自然也秉承着部落的习性。
而刘盛脸上的铁面,在此时,就好似再向他说:“那杀戮大魏无数宗主豪强的,就是我,但我的所做所为,皆是为了大魏,如若不然,我大可不必来此。”
因此,对于拓跋焘而言,刘盛杀宗主豪强的行为,就不是反叛,而是在为他清扫那些不听话的宗主豪强了。
毕竟宗主豪强这个产物,就是大魏管理不过来所导致的,如果说士族是把控官位,那么宗主豪强这些地主们,就是起义、造反的根源。
士族乱顶多乱个朝堂,但宗主和豪强乱,则是天下乱,当然,有人就问了,袁绍怎么说?
咱们换个说法,士族,是不会屈居于士族的,而袁绍能使他人屈居,这就说明了一件事,自他占地为王开始,在士族眼中他就已不算得士族了,而是宗主豪强。
小者占山为王,中者占地圈城,大者霸郡,而为最者,则占天下,是为宗主豪强!
说白了,士族和宗主豪强在盛世的时候向来不是一路人,唯有大乱的时候,士族才会择其强者跟随。
所以说,刘盛铲除宗主豪强,是真真的对大魏有利,而非虚言,要不是那些宗主豪强在他拓跋焘初登大宝的时候联合施压,他也不会追查铁面将军一事,反而还会乐见其成呐!
“朔州伯,你之衷心,吾已知晓,望此次,你还能凯旋而归,再为我大魏清扫寰宇!”拓跋焘举了举手臂,对刘盛高声大喊:“请君凯旋,你我君臣,一醉方休!”
刘盛没有说话,抬头望向拓跋焘,对其拱了拱手。
见此,拓跋焘也朝刘盛等人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汉礼,因为他抱拳的双手却是左手握拳,而不是右手。
待他朝前一拱手,对众人喝道:“请,诸君破敌!”
众人无言,看向刘盛。
刘盛冷笑一声,再作一辑,冷声言道:“愿君观之!”
“愿君观之!”
二十余位铁面抱拳跟喝,随后,那些不知情的人见前面的人都这么喊了,自己怎么着也不能落下,于是,跟着喝道:“愿君观之!”
“城门已开,将军速行!”
“城门已开,将军速行!”
前方开门的人大喝几声,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却是城外的尸山血海让人触目心惊。
“众将,随吾杀!”刘盛没有耽搁,将马槊朝前一指,策马而出!
其后,甲骑具装的五百众紧随,大喝一声:“杀!”便随着刘盛冲出城外。
甫一出城,映入眼中的,是无数哀嚎的敌军,对此,刘盛并未理会,径直朝城下杀去。
“众将,速破云梯!”
“将军令,破其云梯!”
“将军令,破其云梯!”
“杀啊!”
咚咚咚
咔啪,咔啪
马蹄踩踏尸山,其速不快,却也将无数尸首的尸体踩出骨碎的声音。
“魏军出城了!魏军出城了!”
“魏军出城了!”
“魏军出城了!”
躲避传汤的柔然人突然听闻城内传来的喊杀声,猛然回头一望,顿见一支黑甲骑兵袭来。
“渠帅,魏军出城了!”
“别帅,魏军出城了!”
“可汗,魏军出城了!”
柔然的消息纷纷传递,直至大檀耳中。
“什么?魏军出城了?”
大檀有些不敢置信,面对他们的大军,魏军竟还有勇气出城?
“于陟斤,率众奔袭,趁其城门大开,直入狄那,莫管此辈!”
在城头箭矢开始稀稀落落的时候,大檀就知道,魏军已经箭矢匮乏了,待得传汤消去,那就是他占领狄那之时,但城内奔出的骑兵却让他看到了一个损兵较小的机会,那就是自城门而攻。
于陟斤没有二话,长久的战场生涯,他自然知道现在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不消片刻,于陟斤便聚起三千人马朝着城门杀来,而出城的刘盛却因地上的尸体而延缓了城内将士关门的时间,那陆陆续续出城的人,已将城门堵死。
城墙左右,黑甲皆行,一路坏其飞梯。
“将军,敌军来袭!”
“将军,敌军来袭!”
正在破坏飞梯的黑甲猛然见于陟斤率兵前来,连忙告知了刘盛。
刘盛见状,没有慌乱,镇定的破坏着云梯,对孟小虎喝道:“阿虎,率一队迎敌!”
“是,将军!”
狼牙槊挥舞一圈,孟小虎没有慌乱,对众人怒吼:“一队,随我阻敌!”
众将无言,紧跟其后。
刘盛带着人快速的捣毁云梯,而活着的柔然人因被传汤所焚,无不惨叫着打滚,因此,刘盛并未理会他们,他只需要将马蹄踩上去,那注定就是一个人头收下。
至于战马的毛会不会因此而烧,刘盛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要在陈白或是陆俟来临前捣毁大半云梯,也只有这样,才会让大檀放弃强攻狄那的想法。
毕竟,哪怕后方来敌,有云梯的柔然人也可不计生死的在一刻钟内攻下城池,待得城池拿下,再回身迎敌,这时候,魏主在手,对于大檀而言,那大魏援兵也就不足为虑了。
但要是看到云梯已去,攻城已非一时半会,作为精明的人都会知道,先阻后敌才为上策,不计后果的攻城只有自取灭亡。
所以,哪怕刘盛知道孟小虎此去可能就是一去不回,他也必须这么做,因为现在他除了孟小虎,就无人可用了。
就在刘盛率领二队、三队之人清扫南边云梯的时候,城池北方,长孙奇和李鹏程也在率玄甲第四、第五队清扫云梯。
‘啪啪啪’
‘咔嚓’
‘咔嚓’
一杆杆马槊在战马的加速下将云梯翘起、击断,得利于柔然所用木材是潮湿的,众人破坏起来虽然不是很轻松,但也极快。
“众将速速杀敌!”
于陟斤见魏军在疯狂的破坏云梯,哪能不知道刘盛打的什么算盘?虽然那一万援兵以被东部汗王所阻,但他也不能坐视云梯被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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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云梯是他们的攻城战具,若是没了,他们攻城就没那么简单了。
双方本身距离就不是很远,在于陟斤快速的接近下,他与孟小虎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面容了。
就在他准备下令冲杀的时候,后方突然起了一阵骚乱。
“魏军来了!”
“魏军来了!”
“后方有魏军!”
“北方有魏军!”
这一阵大喝,使得前冲的柔然将士为之一愣。
孟小虎见此双目冒出冷光,大喝一声:“杀!”
狼牙槊朝前一指,带着百人快速撞上柔然骑兵,顷刻间,血洒一片,直到孟小虎刺穿第三人,那楞神的柔然人这才回过神来,但却也心有慌乱,面对魏军的攻击,他们频频招架,却不曾来攻,只为抽个空隙朝北方望上那么一眼!
可他们越是担心被敌袭后,他们就越是会死,因为这些魏军,是毫无撤退可言的魏军,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出城杀敌的,他们毫无顾忌。
于陟斤见前方将士心不在焉,眉头一皱,朝北方望去,可入眼的,都是他们的人,哪里能看到敌人半根毫毛啊?
但身处后方的柔然人就不同了,他们看的很清楚,自北方冲来的人马足足五千余众,那奔腾的战马已带起冲势。
陆俟看着密密麻麻的柔然人,他毫无畏惧,将马刀朝前一指,奋力咆哮:“众将死战!杀啊!”
一声令下,其部之人无不大喊着朝前冲去,把他陆俟留在后方。
为帅者,不是莽夫,需指挥全军,所以,陆俟,是不会带头冲锋的。
带起漫天雷霆之势的龙骧一部,狠狠的插入柔然后方,将柔然大阵顷刻间凿出一个豁口,俯视望去,那黄云渐渐被一朵如箭矢模样的黑云所挤开、吞噬。
后方,大檀闻之,提声怒喝:“后军迎战!莫再向前!”
“可汗令!后军迎战!莫在向前!”
令兵传喝,大纛挥舞,却也拦不住那已带起冲劲的骑兵,若想杀敌,也唯有待其势头尽去。
城下,看不到这一幕于陟斤也便不再理会,他将目光放在了毁梯之人的身上。
“众将莫慌!我军有六万之众,彼辈虽有援兵,却不足万余,此来袭我军之后,无非以卵击石罢了!”
“儿郎们!速速杀敌!”
于陟斤的话,让柔然骑兵们收回心神,与孟小虎大战起来。
而城下的刘盛也听到于陟斤的呼喊了,他知道,陆俟来了,将马槊朝于陟斤一指,咆哮道:“众将听令,随吾迎敌!杀上去!”
喝罢,刘盛一挺马槊,朝着于陟斤冲来。
余众见状,也不管那还没有捣毁的云梯,就操着兵器跟着杀来了。
城头上,拓跋焘一直在看着刘盛的表现,“朔州伯,果真忠肝义胆,为我大魏,不惜身死啊!”
说着,拓跋焘叹了口气,“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朔州伯有此报国之心,吾先前竟想要杀他!”
“单于,快看!”
就在拓跋焘心有愧疚的时候,长孙兰指着柔然后方大声叫道:“我大魏援兵,是我大魏援兵!”
“什么?”
拓跋焘连步上前,抚楼一看,果见陆俟的龙骧军已狠狠插入柔然阵中。
“好,好,好!”拓跋焘连道三声,激动的说道:“我大魏有此忠臣,何愁柔然?”
“众将驾鼓,我当亲击,为我大魏儿郎助威!”
第三百零五章 决战9
拓跋焘话语一落,就有人前去抬鼓,虽然那鼓楼距离不远,但拓跋焘就是不想去,不是他在摆架子,而是他要在城下众人看得见的地方击鼓。
这样一来,城下杀敌的将士见他们的国君在为他们击鼓助威,其士气一定会大震。
“尔等是何部之人?怎如此装扮?”
就在将士前去驾鼓的时候,一行人登上城来,却被守兵拦住。
拓跋焘等人望去,顿见前方一位身材娇小玲珑但看不清年龄的女子,其身上的对襟衫、折间裙以及头上的步摇簪,让人乍一见,还以为是富家女,可是再观其面,这是刘盛一伙的,拓跋焘等人想着。
只因,那女子脸上,也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面具,但这是布做的,虽然和刘盛的材料不同,但其上绣纹却几乎相同,只是那武器,是一只琵琶。
“回兵家,阿奴乃是朔州伯下属,得朔州伯之令,在其率军出城之时,我等当上城来,为将士们奏曲助威!”
女子不卑不亢的对那守兵欠身施礼。
“朔州伯?”
守兵微微一愣,作为拓跋焘的亲卫,刘盛的言行举止以及拓跋焘的态度,他自然清楚,可正是他清楚拓跋焘变换不定的态度,他才不敢拿主意,忍不住朝拓跋焘看了一眼。
那边,拓跋焘闻女郎之声,心中言道:“战时以来,我便未曾见到朔州伯与其来往,这女郎怎说受其之令?”
想着,拓跋焘微微一愣。
难不成,朔州伯早已打算出城阻敌了?”
念及于此,拓跋焘的愧疚更甚,对那守兵招了招手:“放行!”
守兵谦卑的点了下头,转过身,对女郎做了一个请势:“娘子,请!”
女郎点了点头,:“谢兵家!”
说罢,女郎便带着身后数十位抱着各种乐器的人登上城来,拓跋焘连步迈来,拦在身前,对其说道:“敢问娘子,朔州伯是何时交代与你的?”
女郎见大魏国主当面,身子不禁颤了颤,而其身后的众人更是不堪。
“回国君,郎主是昨日夜中吩咐与我的!”
“昨日夜中?”听闻此言,拓跋焘呢喃一声,随后,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那便请娘子为诸君助威!”
说罢,拓跋焘一脸严肃的朝其做了个请势!
女郎没有说话,欠身一礼,待站起身来,便从拓跋焘的面前走过,其后之人无不战战兢兢的跟上。
年幼老少、高矮胖瘦皆不同的面孔从其身前走过,看了看那琵琶、横樘的大鼓,拓跋焘很疑惑,凭这些乐器能鼓舞士气?
带着这个疑惑,拓跋焘静静的看着他们一阵操作,不多久,那乐阵摆开,只待前方的女郎起头,他们便会奏出鼓舞士气的音乐。
城下,刘盛率军冲来,与于陟斤的部队杀成一团,阵阵怒吼不断从面具下的口中发出。
“哈!”一声怒吼,马槊朝前一挥,乓铛,一位失神的柔然人就被刘盛击下马去。
在马槊出手的时候,刘盛就已经没在理会那人,而是双目冰冷的寻找下一个人了。
被刘盛伦下马去的柔然人后方,一位将士眼露凶光,他可以说是柔然人的精锐,当然,能入于陟斤部队的,没一个孬种。
他挺起了马槊,打过很多次仗的他,深知马槊不易收回,在他想来,等他前方的儿郎掉下马去,那魏军也一定没将马槊收回,而这,将是他机会。
眼中,前方的人身子一歪,陡然朝马下摔去,见此,他连忙将马槊握紧,就待他要朝前刺去的时候,眼中出现的魏人让他心中猛然一惊,一股凉气直冲喉间,险些发出一声大叫。
而此时,刘盛也找到了目标,也正是这位愣神的柔然人,只见刘盛大喝一声:“哈!”
遂即,马槊一抡,朝前一挥,下一刻便是乓铛一声,那马槊直直的抡在了柔然人的脑袋上,直将那柔然人抡的脑袋晕乎乎的。
而在柔然人的眼中,却是他看了一个头戴一具狻猊面具的魏卒,而他之所以被吓到,这狻猊面具就是罪魁祸首。
可等他知道了那东西只是一个面具的时候,他也没时间了,那一杆敲在他脑袋上马槊已将他的脑袋敲破,虽然他不知道有多严重,但他知道,那热乎乎的,一定是他的鲜血,遂即,眼中一暗,便不省人事的倒下马去。
后方,插入柔然阵中的龙骧军势头已尽,现在正被无数人围攻着,柔然大纛下方,大檀见局势稳定了,便大喝一声:“前军听令,速下狄那城池!”
“可汗令,前军速进,速下城池!”
“可汗令,前军速进,速下城池!”
“可汗令,前军速进,速下城池!”
一道道的传喝中,柔然大军又分出一部朝城下而来。
行兵打仗,若是万人以下的部曲,仅需三阵便可,但人一满万,历代将领都会置前三阵、中三阵、后三阵。
而大檀现在说的前军,其实就是前军的后阵,也就是前军第三阵,可以说,柔然人之前攻城的部队,仅是前部的二阵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前军有多少人?
从以往的战争来看的话,六万兵马,大多数将领应该是前阵置二万特设先锋营独立三阵外,后阵二万置三阵以接应,而中阵一万五则是护大纛的将士以及随时准备迂回的骑兵,余下的五千兵马则守备大营。
但在大檀的手里却不同了,因为他全是骑兵,迂回的部队没必要指定,所以,他将中军缩减一万,前军加设五千,因而,大檀的前军,是二万五千人。
而他的左右,分别是匹黎和阿伏干,现在也被他派出自狄那南北佯攻,但他也将后军调了五千来护卫大纛。
现在,大檀的阵势是为前军二万五(阵亡不计),中军五千,后军二万。
而龙骧将军陆俟所面对的,是二万后军,虽然仅是后军,人数上也比陆俟多多了,若不是陆俟是突然袭击让大檀来不及反应,大檀也不会让前军停止前进。
而现在,陆俟的兵马被阻,在他想来,以五千敌二万,那魏军简直是在以卵击石,心想着,即便我两方作战,也能大胜!
就这样,大檀便开始让前军的最后一阵上前了,而这最后一阵,足足有一万五千人马。
都说人一满万,无边无岸,这柔然前军甫一出阵,便已将人多势众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那黑压压的人群如浪前涌!
城上,那头戴面具的女郎看着柔然大军朝着刘盛进发,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她伸手摸了下脸上的面具,喃声道:
“郎主,阿奴曾问你,此曲何来,你说,有一面具人,曾率五百众杀入重围,为国征战四方,奠基国之大业!”
“你说,此曲是歌颂其人的。”
“但!在阿奴想来,这人,是您吧?”
女郎遥望浴血奋战的刘盛,嘴中呢喃着,而她,不是别人,正是那昨夜离去的柳瓶儿,而她身后,是狄那所有的优伶。
再看了眼那正在奋力杀敌的刘盛,柳瓶儿轻抚琵琶。
“入阵曲,为君送行!”
柳瓶儿小手一举,其后之人见状,那打鼓的优伶连忙敲起鼓来。
梆梆当,梆当,梆当,梆当......当当当......当当当.......
阵阵鼓声由缓而急,直听得拓跋焘等人微微一愣。
此乐,不弱于战鼓之声啊!
众人想着。
下一刻,琵琶声起,与鼓声交汇。
城下!
“入阵曲?”
“入阵曲?”
城上传来的鼓声、琵琶声,让铁面们无不心中一震。
这首曲子,他们郎主和他们说过,好像是什么‘兰陵王入阵曲’?
而那兰陵王,听说也和他们一样,都是带着面具的家伙。
可这个家伙吧,在郎主口中就好似战神一般,仅凭五百人便杀破敌军重围,战后世人为其作曲,名为“兰陵王入阵曲!”
但,他们没听过这么一号人啊?
兰陵?
那不就是徐州兰陵郡吗?
可兰陵郡啥时候出了个王?
他们不知道!
所以,他们将这首曲子,误认为刘盛是自己在夸自己了,毕竟,铁面,现今为止,也唯有他们了。
可他们又疑惑了。
这首曲子,不是只有他们知道吗?那城头上的是何人?
众人心有不解!
而刘盛闻这入阵曲,就知道那昨夜离去的柳瓶儿在哪里了,虽然这首曲子不是他最喜欢的,但来到这南北朝,自然不能不提那北齐的兰陵王高长恭。
毕竟兰陵王这个人物,是南北朝比较出名的人物,可以和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陈庆之相比了。
其人在现代有着很大的名声,比如,王者荣耀……再比如,那貌比潘安的美男子,呃.....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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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高长恭其人距离现在出生还得有个百二十年,但也不妨碍刘盛提前听听这歌颂其人的入阵曲了,而且,他戴面具行事,其实也是从他身上得到的启发。
当时,他就将这曲子提了前一百二十年给整出来了,可是吧,他说这是兰陵王入阵曲,却没人信,反而觉得是他自己在夸自己,毕竟兰陵郡的王,还没出现过啊?
而这曲子,他也没乱传,唯有他家中的优伶知道,而此地,也仅有柳瓶儿一人在,所以,刘盛笃定,那城头上演奏此曲的人,必是柳瓶儿无疑。
当当当,当当当.......
琵琶声、鼓声交互,在这战场上奏响了入阵曲。
想着柳瓶儿一介女流都敢上城为他助威,刘盛心中激荡,大喝一声:“疯!!!”
众人闻言,当即怒吼:“疯!!!”
“疯!!!”
“疯!!!”
这一声声奋力的咆哮,再加上刘盛面色狰狞的面具,直让他显得如此可怕,其对面的柔然人见之,竟吓的不敢上前。
可下一刻,一杆马槊却突然从背后袭来,直击其背。
“疯!!”
“疯!!”
“疯!!”
柔然阵中,也突然响起阵阵大喝,可这声音,却在四面八方,并且零零散散。
闻此,刘盛心中大定,他们,正是刘盛派出的疾风军,那一声‘疯!’也正是刘盛在告知疾风军行动的信号,
而疾风军的众人听闻刘盛的怒喝,也没辜负刘盛的期望,对其回应了一声。
刘盛身子一震,提槊咆哮:“疾风军,速速杀敌!”
“疾风军,速速杀敌!”
“疾风军,速速杀敌!”
“疾风军,速速杀敌!”
大喝传出,悠悠回荡,柔然人闻之微微一愣,疾风军?
哪里那?疾风军在哪里?
茫然四顾,却看不到哪里有魏军。
柔然众人心有不解,难不成,是这魏将诓骗我等?
可还未待他们的想法落下,他们背后的队友就突然伸出武器,噗呲一声,武器插入其背。
“疾,疾,疾风!”
一个柔然人看着透胸而过的马槊,不可思议的回头一望。
顺着马槊,他看见了一个络腮胡,其人正在对他狠笑,只见那人牙齿一咬,手臂一用力,便将那刺穿他胸口的马槊取出。
“你,你,你就是那疾风呃.......”
柔然人话没说完,就已捂着胸口倒下去了。
这样的情景在柔然前军中不断出现。
那噗呲噗呲的声响,代表着柔然人的死去,而疾风军的暴起,让周边的人无不震惊。
“敌军在此,其已混入我军!”
一个柔然人指着另一人大声喊道,而那人手中染血的马槊,说明了那柔然人没有说谎,此人正是疾风军的人,但这此人也不傻,见有柔然人指着他,他也立即喊道:
“此人乃敌细作,方才要杀我儿郎,现已被我捅死,儿郎们,敌军已混入我军,且要小心背后!”
说着,那人策马奔走,霎时间,便混入阵中不见了。
而他的话,却深深的埋在了柔然人的心中。
“敌军已混入我军?”
“那谁是敌人?”
众人提着心,将手中的武器牢牢握紧,也不再前去攻城了,极其警惕的盯着旁边的人看,生怕下一刻就从其中冒出一个敌军来!
余众也皆是如此,但他们的防备,还是抵不过捣乱的疾风军。
哪怕,有被发现的疾风将士被柔然人杀掉,但也已经在柔然阵中引起了慌乱,而这慌乱一起,再想要压下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第三百零六章 决9
啪~
一个柔然人不知被谁踹了一脚,神经敏感的他登时间就将手中的武器朝后打去。
而其身后的一位柔然人正茫然的看着一位儿郎快速退去,方才,他看到这人踹了他前面的将士一脚,不待他细想,他前方的人就猛的一个转身,将他吓了一跳。
细细一看,一把马刀被其高高扬起,狠狠的朝他落来,见此,他双目一瞪,正要大喊,可那极快的马刀已落其顶,噗呲一声,人头落地……
“他是魏军!”
“他是魏军!”
他砍死了人,周围如惊弓之鸟的将士纷纷对他发起了围攻,而反应过来的他见无数武器朝他伸来,他连忙招架,怒喝一声:“我不是魏军,是此人要杀我!”
可他的解释已经无用了,时刻防备奸细的众人现在只要看到有人举动武器,那便是群而攻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他区区一人,是怎么也挡不住围攻的。
此人一死,众人的兵器还没收回,后方又起杀戮,顷刻间,整个大阵崩盘,人人自危!
后方。
轰隆隆
轰隆隆
一支铁骑快速飞奔而来,那飙飞的速度,让其好似携带雷霆一般。
却是陈白率领大军赶来至此,遥望城关,其下敌卒遍布,那密密麻麻的让人望而生畏,陈白略微犹豫了下,心中想着:“我是否要寻其弱处击之?”
“将军且听!”
“将军快看!”
就在这时,其身边两人忍不住的对他说了一句,并遥指前方。
陈白转头望了二人一眼,朝前细看,侧耳倾听。
眼见,柔然北方的阵型不断变换,其一张一缩,好似其中有敌一般。
耳听,横鼓阵阵、琵琶声鸣,那交织出的乐曲,他极为熟悉,不禁骇然说道“入阵曲?”
陈白话音一落,其后之人无不一惊。
“入阵曲?”
“入阵曲?”
声声传递,三百众皆闻,前方,那让陈白静听的将士说道:“将军,是入阵曲啊!在此地能奏此曲者,唯瓶儿娘子也,看来,郎主还在前方奋战,说不得,现今已是冲出城来!”
待其说完,那让陈白向前看的将士也连忙说道:“将军,那柔然大阵变换不定,也定有他人在凿其阵,现今郎主正在城下,我等当速速驰援啊!”
闻二人之言,陈白提了一口气,大喝一声:“杀!”
遂即,马槊朝前一指,左手自蹀躞带中取出铁面,在飞奔中快速戴在头上,怒吼一声:“替天索命!”
其身边三百余众见状,纷纷效之,戴上铁面大喝一声:“替天索命!”
三百人,在陈白的带领下直插柔然后军的后阵,陈白一走,大纛随行。
前方,柔然人听见身后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无不转头望来。
只见,一支红色大纛缓缓的从东方升起,并快速的朝他们袭来,紧随大纛之后出现的,是一大片绵绵无际的长槊之林,那一片片冷森森的兵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刺眼,几欲将天空映寒。
再后出现的,是汹汹人潮,不,不只是人潮,还有马潮。
士兵上千,映入眼中就已是无边无际,那数以数千计的大魏将士紧随大纛,让其汇聚成了一股黑色浪潮,在红色大纛的引领下,沿着直线漫卷而来。
等这些骑兵已经到了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那后方的骑兵还没见到尾巴。
看着那奔来的大魏将士,很多人不自觉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中泛起了异样的心思。
是大魏援兵,又一支大魏援兵到了。
前方狄那尚未拿下,北方又被一支骑兵(奇兵)突袭,他们正在前去杀敌的时候,后方又涌来这么一支大魏铁骑。
这一刻,无数柔然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红色大纛下,那一身亮银明光铠,跨骑黄骠马,头戴一只以枪汇成狻猊面具的陈白缓缓举起马槊。
随其动作,成百上千的将士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双目露出冷光,狠狠的盯着柔然人。
面对距离的接近,陈白没有向往常一样下令临阵三箭矢,而是伏身马背,狠狠的用马槊尾端敲打着马屁股,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撞击柔然大阵。
前行片刻,柔然面孔在望,陈白将马槊朝前一指,回头咆哮:
“众将!”
“杀敌!”
陈白没有多言,意简言骇的发出属于他的命令,刹那间,数十位令兵往左右两侧一让,沿着行军队列向后奔去:“将军令,杀敌!”
“将军令,杀敌!”
“将军令,杀敌!”
“将军令,杀敌!”
命令逐次下达,带着汹汹气浪的魏卒们无不大吼一声:“杀敌!”来为自己打气,那手中的马槊也已端起,身子开始下俯,他们知道,冲阵,就在眼前。
那边,柔然的黄色大纛之下,大檀得闻后方又来一支大魏援兵,心中大骇。
一位将领焦急言道:“可汗,此魏军自东而来,想必是昨夜之人,而可汗今早已命匹黎汗王阻其前来,可今其至此,那匹黎汗王定是败了,还望可汗早做打算啊!”
“哼!我柔然汗国六万大军在此,岂会怕了那区区万人?”郁久闾大檀闻小将之言心有怒气,大声喝道:“来人!此人动摇我之军心,将其拖下,速速问斩!”
“大纛传令,全军回阵,先灭后敌,再攻狄那!”
大檀的话甫一出口,那小将便被人拖了下去,而大纛也瞬间挥舞。
顷刻间,柔然大阵变换,但北方有着龙骧将军的牵制,却是转身不得,唯有中军以及后军右部转过身来。
面对汹汹人潮,陈白无曾畏惧,这时,柔然大纛再朝前一挥,那转过身来的柔然将士就开始朝着陈白冲来。
两军对进,不到片刻功夫就已兜头相撞,两军阵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鲜血喷洒,一块块的肉沫上扬。
陈白仗着一副令人恐惧的面具,再以自身的大力气,双手持槊一击横扫,挡在面前的三位柔然骑兵纷纷被其打落在地。
一位柔然队主自持力大,一边挥槊打向陈白,一边喝道:“魏将受死!”
面具下的陈白晒然,突然张开大口对着那队主一声咆哮:“哈!”
这一声如惊雷的叫声,势如山崩地裂,那队主只听耳畔‘嗡’的一声炸响,遂即眼冒金星,陈白当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马槊朝前一挺,就将那队主刺下马去。
“哈哈哈!”陈白大笑三声,再次将马槊当成长枪来使,挥舞大开大合,朝前疯狂突进,其后的三百铁面死死紧随,这三百人,顿时成为了一支箭头,犹如锋利的尖刀一般,一下就切进了柔然阵中。
后方,数千魏军顺着缺口蜂拥而入,直杀的两旁柔然人连连退却,将那豁口不断扩大。
柔然大纛之下,大檀面色凝重,他想不到,这一支魏军援兵,竟不弱于拓跋焘的宿卫军,这才短短不过片刻功夫,其前锋就几乎破了他的前阵。
当然,若是他知道这先锋就是魏军主帅,那他也一定理解魏军为何如此勇猛了。
想着,大檀冷声说道:“宿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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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拓跋焘见柔然大阵又一次变动,不禁抚楼而望。
“单于,是我大魏援军,是我大魏援军啊!”
长孙兰指着陈白的部曲激动的大吼着。
“援军?”
“援军?”
“援军来了?”
“我大魏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我大魏援军来了!”
长孙兰激动的声音让城头上观看刘盛冲阵的将士都听到了,起初他们还有些不信,可待他们抬头看见陈白的时候,他们确信了,无不大声欢呼着。
而拓跋焘见此,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他将马刀抽出,大声吼道:“传我将令,大纛挥使,三军出城,迎战彼军!”
“单于,不可啊!”
长孙兰曾和柔然交过手,深知大檀的厉害,虽然大檀现今年纪老迈,已不如年轻时指挥作战的造诣,但仅凭人数,那也不是他们区区千把人就能击败的。
在他想来,若是拓跋焘率军与其对战,岂不是自寻死路?当即劝说道:“单于,我辈兵少将寡,已不足两军,不宜出城啊!”
“哼?”拓跋焘大怒,伸手止其言,喝道:“正因我兵少将寡,才不能放过如此机会,众将,速速传令!”
见拓跋焘如此,众将心下凛然,称了一声是,便下达了全军出城的命令。
霎那之间,将士丢其城头纷往城下跑去,而城下守备城门的宿卫中军也连忙将城门打开。
一身金光闪闪的拓跋焘翻上一匹白马,将马刀朝前一伸,大喝一声:“众将,出城死战,夺我生路!”
拓跋焘一声喝下,将士们一边扬声大喊,一边策马前奔,将那武器高高举起。
城下,刘盛带领着玄甲军一路杀入重围,直奔于陟斤,而柔然前军因有着疾风军在内捣乱,使得那一万五千余人动弹不得,就此,于陟斤成了孤军。
虽然说于陟斤的精锐人马有三千人,但刘盛的部曲比他的部队还要精锐,毕竟于陟斤的部曲再怎么精锐也只是轻骑,而刘盛的部队那可都是甲骑具装的重甲骑兵。
轻骑面对重骑是有劣势的,不说重骑凭借着重铠能以一敌十,但以一敌三还是能做到的,因此,双方是相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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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然人多,武器也多,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都是柔然人打在玄甲军的重铠上发出的声音,而玄甲军的攻击,必然是全力的一击,哪怕不能将其刺杀,却也能将敌人掀倒在地。
重甲不死,就是威胁。
于陟斤看着不断朝他奔来的敌军,心中阴沉,前军发生的事已入他耳,他想不到魏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可这也不怪他们监察不力,毕竟,那些疾风军的人也都是胡人,同为鲜卑一族,语言自然也是相同的。
若说查部落、查熟人,那谁能记住每个部落的人呐?并且,他们面对的局势,可是大胜的局势,谁会闲得蛋疼去盘查呐?更何况,大檀又是如此的急速战,也没给他们时间去盘查是否有敌人的细作混入。
这一连串的因素,也就是疾风军能这般顺利的潜入他们军中,当然,他这个精锐部队,疾风军是进不来的。
“于陟斤,受死!”
一声干涩的大喝从前方传来,于陟斤猛然回神,抬头一望,顿见那头戴面具的魏军已然快近身了。
“哼!”于陟斤嘴角微微一撇,身为柔然第一勇者,他还没怕过谁。
活动了下手中的马槊,于陟斤在玄甲众来回扫视,片刻,冷声道:“你,便是此部的幢主吧!”
于陟斤冷笑一声,却是把刘盛误作了一位幢主,若是刘盛的声音还完好的时候,他一定能听出来这人就是那朔州伯,可刘盛的嗓子在现在已经喊的沙哑了,所以,他才没听出来。
而他之所以说刘盛是幢主,也是因为他只看到了这三百人,当然,这是有玄甲军阵亡后的数量。
“上!”于陟斤朝身后挥了挥手,顿时,他身边的护卫就朝前奔去,迎战出阵的刘盛。
“杀!”于陟斤的护卫们大叫着杀来,刘盛身边有两个戴着铁面的将士一看,连忙将马槊朝侧方一举,胸膛朝前挺起,为刘盛挡下了前方的攻击。
身为护卫,又为铁面侠,逢刘盛有难,他们不会吝啬自己的性命!
铛铛铛~
幸好,他们的铠甲保住了他们一命。
电光石火间,不等于陟斤的人收回马槊,那两个铁面就已将侧举的马槊朝前狠狠打去,一抹耀眼的寒芒瞬间从前敌的颈间扫过。
噗呲一声,血光崩溅,两颗眉目兀自狰狞的人头顿时高高抛起,两具失去了头颅的尸身兀自前扑,直挺挺的倒下马去。
而刘盛自然也不会手软,一杆马槊连连搅动,在杀了前方两人之后,又有两人上前,不及回槊,刘盛连忙左右横扫。
啪啪
两名柔然人来不及反应,顿时被打在肩上,一声骨裂响起,他们不禁惨叫一声,下一刻,便是头颅飞去。
刘盛也不耽搁,他知道,若要破此敌,唯有将那于陟斤杀掉,旋即,挥舞马槊,兜头朝于陟斤杀去。
第三百零七章 决战10
于陟斤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见刘盛朝其主帅杀来,连忙拦在前方。
“死开!”刘盛一声大喝,手中马槊奋力朝上斜挑,挡在面前的柔然将士登时被挑下马去,又惨叫着翻滚了一圈。
见刘盛之勇,附近的柔然人无不骇然,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半步,很快,又有三位将士上前,重新拦在了刘盛前方。
刘盛以槊柱地,剧烈喘息片刻,虽然他率部杀入阵中才仅仅一刻钟,但身上的重铠还有手中的马槊却是很沉的,尤其是那马槊,其虽然只有十几斤,但那长度却是会让手臂承受着数倍数十倍的压力。
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他杀了多少人,又突进了多少距离,他只知道,那于陟斤就在前方,他没有将目光放在那黄色的大纛上,因仗打到这个份上,他很清楚,以他的兵力去击杀万军阵中的大檀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于陟斤,才是他现下的目标。
身旁的铁面已率领着玄甲之众朝前杀去,刘盛没有耽搁,他感觉自身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便挑起马槊朝前奔去,而此时,被其凿穿阵型的柔然部卒们,已经从后面追来,他们紧紧的追着玄甲军。
狄那城门处,在拓跋焘的一声怒吼下,无数大魏将士冲出城门,嚎叫着杀向正在追逐玄甲的敌军。
“狄那守兵出城了!”
“狄那守兵出城了!”
“狄那守兵出城了!”
后方敌军的叫喊,让追逐刘盛的部卒们无不大骇,他们不知道是该继续追逐还是反身杀敌了。
对他们来说,前去追敌固然可以和敌军交战,但也会被敌军袭后,可若是反身迎敌,那他们的主帅于陟斤则会陷入危机。
很多人想了想,死道友不死贫道吗,你于陟斤死了和我们没啥关系,大不了跑就是了,反正我们那么多大军在,也不至于败亡,可若是我们被敌人从后方杀入,那我可就得死了。
于是,几位队主不待幢主发话,便大声喊道:“众将,回身迎敌!”
“众将,回身迎敌!”
“众将,回身迎敌!”
众人正巴不得如此,闻队主之言,也不管幢主如何了,连忙转身朝拓跋焘杀去,口中暴喝:“杀啊!”
而拓跋焘见状,自然无畏,他的宿卫军可是大魏的精锐,而且是精锐中的精锐,怎会怕这场面?扬手怒喝:“杀!”
宿卫军闻其将令,登时敲击马臀,迎头撞上回身的敌军。
“铛铛铛~”
顷刻间,双方交战,但柔然人发现,这些魏军好似磕了药一般的勇猛,张嘴就是一声势如崩山的吼叫,朝前挥舞的武器,也必然是不顾及自身的伤亡,甫一交战,就让他们吃了大亏。
而魏军之所以这般勇猛,是因为他的国君就在后方啊,能和国君一同作战,他们能不卖力吗?
待他们将柔然阵型冲开,那拓跋焘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朝前奔来,其身边的常侍见状,也只好将其牢牢护住,犹如铁面护卫刘盛一般。
“诸君,速速向前,斩其大纛,夺我生路!”
拓跋焘挥使马槊,朝左右连连怒吼。
面对大檀的兵马,拓跋焘心中自知不敌,他此次率军出城,其实是他想杀出一条血路离开此地,待得日后再举兵来攻,所以,身为大魏国主的他,才亲自率军出城的。
至于他皇妹武威公主,他也顾不得了,但在他想来,柔然人若攻下城池,发现大魏公主在内,也一定不会将其杀害,最多就是婚配给族人,或是大檀自取。
这样的结果,对拓跋焘来说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身为皇家之人,就如他说的一般,富贵岂是轻易坐享之物?即便她不被柔然人虏去,他早晚也会将武威公主作为联姻之用,哪怕这是他亲妹妹。
————————————————
陈白率军杀入阵中,绵绵不绝的武器自四面八方袭来,使得他这支箭头重重受阻,已不如最初的劲头了。
“魏将受死!”
每一个见到陈白的敌人,好似都会吼上那么一句,但却没有人能将陈白杀掉,最多也就是在其身上添置新的伤口。
不知何时,前方的柔然人一阵变动,陈白瞪眼一看,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挤了进来,可他们见到陈白的那一刻,无不心中一惊,却是被陈白的面孔给吓到了。
旋即,他们看清了,那只是一具铁面,感觉被欺骗的他们心中一怒,“魏将受死!”
一声咆哮,众人上前,。
陈白大笑一声:“哈哈,尔等何人能取吾命?”
陈白浑然不惧,将马槊挥舞的大开大合,朝前杀去,临阵之时,他咆哮一声:“死!”
“乓乓乓”
一声虎啸,让得前方三人眼冒金星,陈白得势不饶人,瞬间接上马槊,将其打落在地。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目睹陈白神威,尾随其后的将士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反观对面的柔然将士,在这一波声浪中,让他们还以为他们有大将被敌方斩杀了,心中无不骇然。
————————————————
柔然中军,大纛之下,大檀身边一位渠帅的神情由凝重变成骇然,难以置信的对大檀说道:“可汗,宿卫军也挡不住那魏将啊!”
“哼,我眼不盲,看得见,何须你来言?”大檀气哼一声,挥手说道:“传令将士,取魏将首级者,赏千金,封别帅!”
“是!可汗!”
得大檀鼓舞的将令,令兵们快速朝前传达,虽然他们只是令兵,但他们也知道,没有什么是比赏赐还能调动将士们的积极性了。
————————————————
战场北方,陆俟遥望冲入阵中的部曲,其眉头深皱,双眼不断来回扫视,自他率军冲入敌军已有多时,可现今还不见城内将士出战迎敌,这让他心中有些担忧。
而且,那一条鲜血铺就的道路,布满了将士们的尸体,他的兵马损失很大。
看着那骁勇的柔然将士压着他的部曲打,他在犹豫着要不要率军退去,毕竟,他的部曲一旦全军覆没,他就再也没有资本了。
可就在这时,他身边的一位司马指着左前方,对他激动的喊道:“将军,是另一支部曲,其已从柔然后方杀来!”
“嗯?”陆俟闻言转头一望,果见一支红色大纛在柔然阵中飘摇,见此,陆俟大喜,咆哮道:“我大魏援兵已至,众将速速杀敌,救我国君!”
令兵闻言,纷纷大喝:“我大魏援兵已至,众将速速杀敌,救我国君!”
“我大魏援兵已至,众将速速杀敌,救我国君!”
“我大魏援兵已至,众将速速杀敌,救我国君!”
————————————————
被疾风军混入其中的柔然前军后阵,此时已上演了自己人杀自己人的戏码,那些疾风军的将士们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但他们并没有走,还在继续的制造混乱。
这边,一位将士将被人踹了一脚,他反身一刀就将身后之人杀死,下一刻,不待其收回马刀,另一柄马刀又朝他砍来。
噗呲一声,他感觉脖子一热,脑袋一懵,他合了合眼,却感到他眼皮子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但是,眼睛为什么在慢慢变暗呐?
他心有疑惑,视线也开始不断下移,此时,他看到了一具无人的尸体正从战马上倒下,而那尸体上方,还有一柄染血的马刀。
我死了?我被人砍死了?是谁?疾风吗?
临死前,他看到了那人,也看到了一杆马槊为他报了仇,可为他报仇的人,也被他身后的人为前者报了仇.......
疾风军的军主贺儿无心深藏在后军大阵中,他一双眼睛不断来回扫视,某间,一位手臂上系着红带的柔然人挤到他身边,乓的一声,他不小心碰了贺儿无心一下。
这一下,将贺儿无心吓了一跳,还以为有柔然人要杀他呐,猛然朝侧身一看,手中马刀就要砍去。
那将士见状,连忙摇手,小声说道:“军主,我是疯者!”
“疯者?”贺儿无心松了口气,朝前近步,小声说道:“如何了?”
“回军主,未曾寻到柔然主帅!”将士小心翼翼的朝左右看了一圈,并小声回道。
“再去探查,莫要暴露了身份!”
“是,军主!”
两人贼眉鼠眼的交接一番,又各自离去。
起先,贺儿无心也是准备让他们行动的,可是他见陈白率军冲入柔然后军,他的心思就变了,他觉得慢慢的去搅乱敌阵有些慢,他准备朝柔然大将下手。
可是这后军的大将好似很精明,在得知前军有变的时候,深怕后军也混入细作,竟然将大旗放倒,只在大檀传令的时候才举起来,并且,举旗一次就变换位置,让他们的人追寻不得。
“若再寻其不得,那唯有起乱了!”贺儿无心一边四处乱看,一边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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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阵前,于陟斤和刘盛会面,于陟斤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身后混乱的前军阵型,又抬头看了看回身迎战拓跋焘的部众。
他知道,他现在没有后援了,他双眼一眯,嘴角一撇,虽然他身边仅剩下一队之人,但身为柔然第一勇者的他也不曾畏惧,何况,刘盛的部众已厮杀片刻,力气有所消减,而他的部曲则是以逸待劳,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想着,于陟斤冷着眼,将马槊朝前一伸,槊头直指刘盛,大喝一声:“杀!”
其身边的人闻言,立即打马,呼啸着朝刘盛杀来,待众人奔出,于陟斤手腕一动,以槊尾敲击马臀,驱使战马上前,尾随将士身后,直奔刘盛杀来。
见于陟斤率众迎战,刘盛嘴角上扬,将斜指地面的马槊朝前一伸,冷声说道:“众将,杀贼!”
“杀啊!”
“杀啊!”
“杀啊!”
浑身染血的玄甲军在刘盛的一声令下,携裹着血腥之气迎战于陟斤残部。
两军对进,顷刻间便是兜头相撞,但二部皆是精锐,没有一面倒的情况出现,也没有砍瓜切菜,一击杀敌的情况出现。
于陟斤部,马术精湛身披轻甲,因此极为灵活,连连躲开攻来的武器,抽身砍杀。
而玄甲军则仗着坚甲利兵,无视朝战马、朝胸膛打来的武器,奋力朝前挥砍。
二部之间,双马顿时交错,东西往来,交汇处,一片银光寒刃前行,又随着交响擦出火花。
交战片刻,双方皆有阵亡,前头部队也已冲凿而出,片刻,二部交换位置。
回望交战处,玄甲数十,柔然二十余,却是刘盛的部曲落在了下风。
“这一支部队,很强啊!”
“此重甲,乃我强敌也!”
刘盛与于陟斤二人都发出一声感慨,刘盛感觉于陟斤部队的强大,而于陟斤也赞叹刘盛的玄甲之威,在以往和大魏的争锋中,于陟斤从未遇到这么难啃的骨头。
哪怕,他们柔然和大魏的争锋中是屡战屡败,但能不被大魏灭国,就是依赖于他于陟斤的精锐部队,可以说,柔然汗国的部队要是都能如于陟斤的部队一般,那灭大魏,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很可惜,大檀并不是很信任他。
二人对望一眼,竟同时朝对方伸出马槊,再一次命令部曲交战。
二部之人方才的交锋,都深知对方的厉害,也不再言语,保存着那微不足道的体力朝前杀去。
城下,拓跋焘率众围剿于陟斤的前部,后方,刘盛率领二百玄甲和于陟斤来回对冲,双方都是一副不将对方歼灭就誓不罢休的姿态。
柔然大阵北方,陆俟领兵冲凿,陈白自后方袭来,独有柔然前军停步不前,被疾风军搅和的一团乱遭,而狄那城南北二方,又有匹黎和阿伏干率兵佯攻,城头上,娘子军接应不暇的防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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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战争打到现在,可以说是一战决定命运的时候,但大战小战盘横交错,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或许,会从小战开始倾斜天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平一定会在大魏这边,因为,拓跋焘已将于陟斤的残部歼灭,正率军奔向刘盛和于陟斤的交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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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败于陟斤
“于陟斤,你败了!”
再一次的交错而过,刘盛处在原本于陟斤的位置上,遥望率军赶来的拓跋焘,他知道,这于陟斤,跑不了了。
“呵呵!”于陟斤大嘴一裂,对刘盛不屑说道:“此话言之过早,谁胜谁负,犹未可知呐!”
于陟斤一边说着,一双眼睛四处扫视,却是在找寻离开此地的途径,那前军的阵型他是不敢去了。
“看你这模样,像是要逃跑啊!”
面具下的刘盛嘴角微微一撇,抬起左手对众人挥了一下,下一刻,残存一百二十余位的玄甲再一次无声的朝于陟斤杀来。
“不妙!”于陟斤心中一凛,他还没找到退去的路,那刘盛的部众就再一次朝他们冲来,在往常的时候,他于陟斤肯定二话不说,打了就是,可现在却不同了,他后面有着魏军。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风范了,连忙四处查看,想要找出一条出去的路。
但玄甲之人可不会给他时间了。
一脸血渍的独孤小五杨着马刀狠狠的和前方一人互砍了一下,铛的一声,他突感虎口一阵疼痛,还没来得及细看,后脑勺就迎来一股风声,他知道,这是敌军的反手刀。
和其交战数次,敌军的招数他大数都知道了,他像往常一样的去躲避。
可是,这一次也不知怎么地,那极其灵活的身躯却好似灌铅了一般,有些不受大脑控制了。
柔然人手中的马刀不会因为他身子不灵活就会减慢速度,反而更加快速起来。
呜~
铛~噗呲!
“啊!”
独孤小五惨叫一声,手中的马刀掉落,双手朝脖颈处一抹,一片温热传来,不待他细想,脑中一暗,便不醒人事了。
“小五!”
“小五!”
“小五!”
独孤小五身后,那图、那古、那建生三人亲眼看到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之久的独孤小五倒下,不禁发出一声悲泣的嚎叫,可他们也知道现在是在战场上,容不得他们耽搁丝毫。
“呀......死来!”
“死来!”
“死来!”
三人都张嘴怒吼,挺起马刀就杀向将独孤小五砍下马去的柔然人。
“啊?”
刚将独孤小五砍下马去的柔然人突见前方三个面目峥嵘的大汉朝他杀来,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调转马头回阵。
可已被复仇之心占据的兄弟三人怎会让他如愿?见其要逃,那古二话不说,将马刀往上一提,反手一握,瞬间发力将马刀朝那柔然人掷去。
嗖~
虽然那古的动作仅在一瞬间完成,可他使用的力气却不小,马刀闪烁着血光、发出一道呼啸,快速朝其接近。
而那柔然人方将回过神来,看着眼中不断变大的马刀,他骤然间就和独孤小五一般,感到身子灌了铅,怎么指挥也移动不了分毫。
“噗呲~”
下一刻,马刀插入胸膛,那灌铅的感觉也突然消失了,他发出嗬嗬的声音,脸上带着不甘......
独孤小五的死,对于大局来说没什么作用,哪怕是刘盛知道了,他的内心也毫无波澜,毕竟,战场上,总归是要死人的,不是说你认识谁,谁就不会死。
反而是,你认识的人越多,每次战斗过后,你总会少上那么一两个熟识的面孔,这就是战争,无法避免。
刘盛内心平静,招呼独孤昊和其身边的三位将士盯紧那于陟斤,刘盛此前的伤势并未好转,此次也和于陟斤交过手,那一番交战下来,他深知不是于陟斤的对手。
他不是败在伤势上,而是于陟斤是真的强,哪怕是他全盛的时刻,他也不敢说是于陟斤的个,所以,他将独孤昊这个疯子留在了身边,并遣三人一同围攻于陟斤。
至于什么以多欺少,别扯淡了,战场不就是这样吗?只要能胜,管你人多人少呐?只要胜了就行。
就好比两个人打架,双方各自叫人,谁叫的人多,谁就有气势,谁叫的人多,谁就是爷,谁叫的人多,谁就是霸霸......
战争,是染血丢命的打群架,不限制武器,不限制攻击方式,只要能赢,你就是霸霸......
刘盛,他想当霸霸!!!
于陟斤也是一个人狠话不多的人,见双方急进之下,他已没办法轻易逃脱,唯有冲过刘盛的阵型,见此,他咬了咬牙,将马槊朝前一伸,便一头扎进了这处小战场。
“哈!”
邦邦邦~
“哈!”
铛铛铛~
于陟斤连连突刺,一连杀了刘盛三员将士,下一刻,一片寒光照血衣,五柄耀眼的寒刃朝他袭来,他想也没想就杨身一避。
刺啦~
独孤昊从其身侧奔过,马刀划破了于陟斤手腕处的胡裘。
“噗呲~”
又一柄马刀的刀尖顺着于陟斤的铠甲缝隙划过,那铁甲的甲片顿时崩开,将他的胸膛露出。
见马刀已去,于陟斤立即回正身子,手中马槊也不要了,双手一松,右手快速的抽出马刀迎向另一人。
“铛~”
一声交响,于陟斤架下凶刃,左手一擎刀背,大吼一声,双手往前一顶,战马朝前之时,在于陟斤这般巨力阻拦下,玄甲将士一声嚎叫,就被其顶离马背,又嘭的一声,摔落在地,还往前打了几个滚。
可于陟斤这一次的巨力,也让他有些青黄不接,刘盛瞅着机会,马刀一扬,狠狠的朝其胸膛插去。
只听“噗呲”“噗呲”两道炸响,刘盛和于陟斤的身上同时冒出血花。哒哒哒~
双马交错,刘盛手中的马刀,没了!
“咣当~”
于陟斤双手一软,那正滴落鲜血的马刀也随之掉落在地,他左手缓抬,好似他快一些就会死去一般。
下一刻,“嗬!”于陟斤发出一道喘息,左手抚摸在胸口处,可那甲片飞离的胸口,此时却有一柄马刀深深的插在里面。
“柔然大将已死,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柔然大将已死,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柔然大将已死,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耳边,响起魏军的呼唤,于陟斤双眼开始昏沉,那魏军的声音也在不断减小,直至无声。
“我?”
“要死了吗?”
于陟斤双眼一暗,完全失去了意识。
“别帅!”
“别帅!”
“郁久闾别帅!”
得知于陟斤阵亡,柔然人不仅没有投降,反而爆发出非比寻常的战斗力,他们不顾生死的杀向于陟斤落马的地方。
可他们凶猛,得知敌将被杀的玄甲更是勇猛,在柔然人不顾忌自身伤亡的时候,他们仗着坚甲杀的可欢了。
不消片刻,拓跋焘率军前来,而刘盛的部曲也已将于陟斤的残部歼灭,此时,刘盛左手提着于陟斤的脑袋,右臂上,一道自肋骨往上的刀痕蔓延,丝丝鲜血流淌,脸上的面具也被划出了一道白痕。
于陟斤的临死反击,要不是有这铁面在,刘盛也会陨落在此。
“可汗!彼军大将已被斩杀,首级在此!!!”
提起于陟斤的脑袋,刘盛强忍着疼痛递向拓跋焘。
见刘盛衣甲褴褛、鲜血染其身,拓跋焘心中百味杂陈,上前接过于陟斤的头颅,对刘盛复杂的说道:“朔州伯,此战,当为首功!”
听闻此话,刘盛没有丝毫表情:“谢可汗!”因右侧有伤,刘盛唯有以左手扶胸:“可汗,大战未休,还请杀敌!”
拓跋焘绷着脸,对刘盛狠狠的点了点头,转身喝道:“众将士,柔然大将已诛,首级在此!!!”
见拓跋焘举起的首级,魏军阵中顿时发出一片惊呼,长孙兰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首级的面孔,他怎能不熟悉呐?
素以柔然第一勇者而著称的柔然别帅于陟斤,与他长孙兰战过数次,可每次都是他在吃亏,而这一次,仅是交战两刻钟便被独孤盛那毛头小子下了头颅?
这怎么可能?
独孤盛这么小,难不成是霸王转世?
不然,怎么可能比他还勇猛呐?
长孙兰有些不敢置信,双目圆瞪,朝刘盛细细的打量起来,可见到刘盛的那一副惨样之后,他又释怀了。
以伤换命,我不及也!
欢呼声在拓跋焘的再一次举手之下歇停。
“大胜在即,诸君!!”扬了扬手中的马槊,拓跋焘猛然回身,朝柔然前阵一挥,咆哮道:“杀敌!”
“杀敌!”
“杀敌!”
“杀敌!”
一千余将士山呼响应,士气空前高涨。
这一声大吼,让柔然前军得闻,早已被疾风军搅和的一团乱遭的他们,此时更是军心浮动,士气消沉,边缘的将士们想也没想的就策马奔逃。
打仗什么的,他们不管了,他们只想找妈妈......
————————————————
柔然后阵,贺儿无心很幸运,他不经意间找到了柔然大帅的位置,他正在慢慢的靠近他。
不多时,他已来至其后不远,这大将在护卫的团团守卫下往前移动,那密不透风的人墙,让贺儿无心看不到机会,他灵机一转,当即大喝道:“报,别帅,可汗密令!”
“嗯?”
“什么?”
“可汗密令?”
“可汗密令?”
围在大将身侧的护卫们纷纷朝其看来。
“是何密令?快快说来!”大将在人墙内对他说话,并没有让他进入其中的意思。
“回别帅,此令不容他人得知!”贺儿无心不卑不亢的说道,可手心里的汗,早已开始滴落。
“不容他人得知?”大将眉头一皱,朝贺儿无心打量了一番,心中想到:“我身处大军之中,且身边的护卫皆乃我之亲信,若你乃细作,谅你也不敢在此对我不利!”
“嗯!”想着,大将点了点头:“进来吧!”
对贺儿无心招了招手,大将身边的护卫见此,连忙让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口,贺儿无心表现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缓缓迈入其中。
“是何密令,可以说了!”大将虽然让贺儿无心进来了,但对他的防备却未曾减少,反而更深了,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贺儿无心看!
“将军,可否耳语?”贺儿无心故作疑虑的朝左右看了一眼,表现出此密令只有你一人可听的模样。
“嗯?”大将露出怀疑的神色,朝前走了两步,将脑袋一侧,可眼角余光一只在盯着贺儿无心看。
见此,贺儿无心心中冷笑,对其扶胸施礼,低下头的一瞬,他眼中露出凶光。
“可汗令别帅率领大军......”贺儿无心一边说着,一边放下右手。
而那大将听到贺儿无心说大檀要他率领大军的时候,不自觉的开始静听,可下一刻,贺儿无心却没声了,他抬头一看,顿见一道黑影扑来。
“噗呲”一声,他顿感一阵窒息,左手捂着喉咙右手指着贺儿无心,他想大叫,可却只发出一阵‘嗬嗬嗬’的声音。
“此人是细作!”
“此人是细作!”
见大将被那传密令的人杀害,护卫们无不骇然大叫,连忙抽出武器就要砍杀贺儿无心。
“哈哈哈哈!”贺儿无心大笑,不顾涌来的护卫,前将一步,快速的将大将的头颅割下,猛然提在手中,转身大喝:“且慢动手!”
看着滴溜溜打转的脑袋,护卫们微微一愣。
贺儿无心趁机说道:“我今来此,已无生志,尔等便是杀了我又有何妨?”
“可尔等大将已死,大军溃败在即,若尔等不想随其前去,那便快快投降,我在大魏国主面前凭此头颅还能为尔等说些好话!”
贺儿无心右手举着马刀,左手提着大将头颅。
“你这贼人,杀我别帅,还动摇我之军心,速速死来!”大将的死忠不听其言,怒吼上前。
“哈哈哈哈,蠢,彼辈大军一败,尔等身为护卫,安能逃命?以我一人,换尔等皆亡,值了,尔等来啊!”
笔趣阁
贺儿无心将马刀指着上前的护卫,大声咆哮。
而众人闻言,登时踌躇起来,为贺儿无心又争取了一些时间,但见贺儿无心大叫一声:“敌将授首,众将杀敌!”
大叫几声,贺儿无心将马刀前指,左右晃动,狰狞喊道:“来呀,尔等来呀,可敢与我同赴九泉?”
第三百零九章 盛乐之战(完)
柔然后阵大将被贺儿无心所杀,贺儿无心也被柔然人包围了起来,他能不能活咱们不知道,但后阵,却是要败了。
“疯!”
“疯!”
“疯!”
后阵中传来零零散散的大喝,下一刻,便是鲜血飘飞,阵中的幢旗乱窜。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一位伪装成柔然人的疾风将士大声咆哮,可他的咆哮也让别人注意到了他,数柄马刀毫不迟疑的朝他砍来。
“哈哈哈哈,尔等大将已死,我大魏必胜!”将士面色狰狞,张开大嘴暴吼一声,挺起胸膛迎向敌军......
他们,已不再隐藏,他们知道,此战,他们要胜了,因为陈白趁着敌阵大乱的时候已凿阵而来,他们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阵中传来的怒喝让陈白神情大震,仰天大啸:“儿郎们,敌将已死,速速杀敌!”
“杀啊!”陈白将马槊朝前奋力一掷,‘锵’的一声,又铿然拔出马刀,身先士卒的冲进了柔然已经有些混乱的大阵。
被宗主豪强命为十八煞的棍、镋、棒、叉、以及矛,皆在陈白身后,虽然他们擅长的不是马槊和马刀,但对马槊和马刀也有极高的造诣,当然,论起那种最熟练,自然是刀了。
毕竟,练武之人,一长一短是必须的,而刀,是身为武人必学的,至于剑这种象征性大于实战性的武器,勇猛的他们是不屑地,毕竟,刀才是百兵之胆。
见陈白丢掉了马槊,他们嘴角无不露出笑容。
如果有人说,枪乃百兵之王,而比枪还长的槊当然是更强了,毕竟一寸长一寸强吗,那么他们弃槊使刀是不是傻了?
并不是,在人挤人的乱军之中,一杆长枪刺出,你有机会收回吗?
换言之,你不去刺,咱去扫啊、挑的,累不?
将士们会告诉你,累,很累,他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握不住枪杆了。
而刀却不同了,它比枪要省力,如果是杀敌、冲阵为主,那自然是以槊冲杀,但现今,那柔然大将已死,胜利在望,他们只需要冲入阵中,那柔然人自然会军心尽丧,唯逃而已。
说白了,他们现今已经不是去杀敌,而是去驱散敌人逃跑了,至于逃不掉的,那就是他们的俘虏,可看守俘虏,你也得有体力,所以,每当必死、将胜的时候,将士们都会将手中的兵刃换成短兵!
陈白部曲中有不少人是经历过战场的,见前方的人都开始将马槊朝敌军投掷,他们就知道,战斗,要结束了。
“杀啊!”
还是那位络腮胡,他马匹侧方此时已经悬挂了五颗脑袋,瞅着己方部队已经开始弃槊了,他朝他的战利品看了一眼,嘴角露出大笑,旋即,将马槊反握,瞄准右前方的一个柔然人,嗖的一声,就将马槊狠狠的抛去。
“锵!”
马槊离手,他快速的抽出马刀,扬声大喝:“大魏必胜,杀啊!”
下一刻,
嗖嗖嗖~
一片马槊组成的飞雨自陈白大军腾起,无数将士抽出马刀,那一阵铿然之响,直震荒野。
“大魏必胜!”
“大魏必胜!”
“大魏必胜!”
轰隆隆~
无数大魏将士奋力咆哮,他们就像是一群嗜血的群狼,一个个嗷嗷叫的往前冲。
“杀!”
“噗呲!”
陈白一声吼叫,马刀一扬一落,就将前方的柔然人砍死在马上。
一名柔然幢主自恃武勇,见陈白颇为嚣张,举起马槊就直扑而来。
“死!”陈白看也没看,暴喝一声,就将马刀斜斩而下。
“铛”
马槊被陈白一刀砍飞,柔然幢主顿时感到手中一沉,双手不禁一松,啪嗒一声,马槊掉落在地。
陈白不曾耽搁,因战马一直在朝前跑,他此时也来至那幢主身侧,他反手就是一刀砍了过去。
柔然幢主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的抽出马刀格挡,只听‘锵’的一声巨响,柔然幢主手中的马刀登时断成两截,陈白的马刀却去势不减。
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就从柔然幢主的左肩切入,又从右肋切出,竟然将柔然幢主斩成了两截,可见陈白用力之大。
杀了一员幢主,陈白脚下未曾停留,前方柔然将士拦住了他,他来不及收回马刀,左肩猛然一沉,身子一个跳窜,往前巨力一撞,挡在他前方的柔然将士顿时惨叫着朝后倒飞而起。
咔啪一声。
陈白这一击势大力沉的肩撞,竟将那柔然将士撞得胸骨尽碎,脊骨全断,未及落地,便已气绝身亡。
而陈白也借助柔然将士的阻拦又重回马背,旋即,又有两名柔然将士悍不畏死地迎向陈白。
陈白仰天咆哮一声,膛目一瞪,大嘴一张,奋力的朝前挥砍马刀,这一刀,直将二人砍成了四段,不等尸体落地,陈白就已再次杨刀杀入了阵中。
陈白:用刀,我比马槊狠!
柔然中军,大檀躲在亲卫围成的高台上,他冷眼观察着四周战场,先前陈白的勇猛皆入他眼,此时的他心头凛然。
“那是何人?竟骁勇如斯?”
再看陈白身后的部曲,那一个个嗷嗷叫的将士亦是锐不可挡,以数百披坚执锐的箭头狠狠的插入他后军之中。
这入了阵的魏军,那简直如一群猛虎冲进了羊群,他的将士蜂拥而上,竟不能阻其片刻。
大檀面露骇然,连忙转过头,朝其他战场看去。
北方,陆俟的大军与他的兵马形成纠缠状态,一时间是分不出胜负了。
再看西方,前军停止不前已有一刻钟了,而那于陟斤也没有消息传来,这让大檀心中不禁出现了一股危机感。
张嘴就开始下达各种命令,他要将陈白拦住,可他的大纛连连挥使下,竟没得到后军大将的回应,这一幕,让他的危机感更重了。
“轰~”
就在这时,西方前军突然传来一道轰鸣,大檀急忙看去,这一看,他双目瞪的老大。
只见他的前军将士竟开始一哄而散,朝着四方奔去。
“发生何事?”大檀心中冒出一股凉气:“难道,难道于陟斤败了?”
“魏军来了!魏军来了!”
“魏军来了!魏军来了!”
“魏军来了!魏军来了!”
“魏军来了!快逃啊!”
“魏军来了!”
不待大檀细想,前军更是慌乱起来,那一声声恐惧的叫喊之下,一股黑云好似一个箭头将他们冲散,那黑云还发出阵阵吼叫。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什么?魏军竟然出城了?”
大檀骇然,心中凉丝丝的想着,既然魏军出城了,那他侄子于陟斤也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大檀的想法刚冒出,那边的柔然将士就为他证实了。
“啊,那是郁久闾别帅的首级!”
“什么?是郁久闾别帅!”
“郁久闾别帅死了!”
“郁久闾别帅阵亡了!”
“........”
魏军所过之处,众人都看到了那挂在大旗上的头颅,可不就是于陟斤的吗?
作为柔然第一勇者,于陟斤的名声是响彻柔然汗国的,得知本国第一勇者都死了,他们更是无心恋战了,纷纷开始朝外围挤去。
————————————————
狄那城北,一片无门的城墙下,库仁直骑在黄骠马上,静观将士戏弄城墙上的守兵,就在这时,一位侯人快速打马而来。
“别帅,有一部魏军自北方南下,此刻已在攻打我军!”
“甚么?”
侯人焦急的话语,让库仁直不由得大叫一声,:“你说甚么?魏军自北方南下?”
不待侯人说话,库仁直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可能,魏军怎么可能还有援兵?不可能,绝不可能!”
“别帅,部下之言,句句属实啊,那魏军大纛,乃是大魏龙骧将军步六孤俟的!”
“步六孤俟?”
“步六孤俟?”
“步六孤俟?”
库仁直身旁的几人发出惊讶的叫声,一位小将快速上前,对库仁直说道:“别帅,若是步六孤俟,其人自朔方出兵,当可从中道北上,于白道南下,若真是如此,那我大军后方必然已经遭袭,别帅,还请速速驰援!”
“是啊别帅,我等还是去驰援大军吧!”
“是啊别帅!”
众将都知道他们这一部的人只是阻拦城内的人逃跑,并没有其他的作战命令,现在听闻敌人已经从后背迂回而来,他们觉得,他们应该前去驰援,要不然大军一败,他们也必然会被堵死在云中再也出不去了。
但库仁直却觉得,以他们的兵力,阻拦步六孤俟的兵马应该不成问题,毕竟,步六孤俟有多少兵马,他是一清二楚的。
可还不待他做出决定,又一位侯人打马而来,这侯人的脸色很急,不待下马便已大声叫道:“报,别帅,狄那守兵已自西门杀出,现今已快破我前军,可汗危在旦夕!”
“甚么?”
“魏军出城了?”
“魏军出城了?”
“别帅,还请下令吧!”
“别帅!”
“别帅!”
众将闻侯人之言,无不焦急,就差跳脚了。
而库仁直这一次也没敢犹豫,连忙说道:“传令各部,回身迎敌,夺我可汗!”
“是别帅!”
“是别帅!”
“是别帅!”
众将连声应喝,不敢耽搁丝毫,快速的传达将令,
不消片刻,库仁直的兵马从城头快速撤离,直奔中溪水西岸。
而另一边的阿伏干也得到侯人的传报,初时,他觉得他应该率军追讨敌军之背,而不是去救援大檀,可另一位侯人带来的消息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消息不是别的,是他们的后军被魏军凿穿了,而且,于陟斤,死了!
阿伏干知道,这一战,他们败了,大将一去,军心涣散,而且,大檀又被三方围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救大檀出围,他已无力回天。
看了看塞水方向,又看了看云中盛乐,阿伏干摇了摇头。
“这两处皆去不得,若我自中道北上,大魏之人断然会不断追击,如今,我也唯有从那步六孤俟下手了!”
想着,阿伏干便喝令大军沿着狄那往北而去,或许,他会和库仁直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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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替天索命!”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替天索命!”
“敌将授首,大魏必胜!”
“替天索命!”
东西两处的魏军正在不断向着柔然中军靠拢,拓跋焘现在早已放弃了当初的想法,他盯着那柔然的黄色大纛,他知道,只要这一支大纛倒下,他大魏就赢了。
“儿郎们,杀向大纛!”
一身金甲被血染红的拓跋焘发出一声咆哮,其身后扛着大纛的人连忙将黑色大纛朝前点,而方向,就是柔然人的黄色大纛。
那大纛,已近在迟尺。
柔然中军,大檀看着被魏军挑起的头颅,心中恐惧无限增大,尤其是魏军的一黑一红两只大纛正不断朝着他奔来。
回顾四周将士,一张张脸上,全是恐惧,他知道,这一战,柔然败了,他也必须逃了,再不逃,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传令大军,撤回王庭!”
“可汗令,撤回王庭!”
“可汗令,撤回王庭!”
“可汗令,撤回王庭!”
呜呜呜.......
雄浑到令人窒息又苍凉到让人战栗的牛号角声就像一股猛烈的旋风,瞬间刮过战场,也驱走了柔然乱兵心胸中的恐惧,正在狂奔、啸叫、嚎哭、傻笑乃至乱砍乱杀的柔然乱兵纷纷安静下来。
原本呆滞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明,他们听到了,他们听到了,可汗说撤退,可汗说撤退啊!
乱兵们心中冒出喜色,回望那黄色大纛,见其已开始快速朝着北方飘去,他们连忙紧追其后,生怕慢了就会被汹汹而来的魏军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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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逃,可魏军就不愿意了,满脸兴奋的追着他们砍,一颗颗的头颅被悬挂在马侧,这一会,战场变成了魏军获取战功的场所。
红色大纛下,陈白策马砍杀,其身后五千余人发出山呼海啸的怒吼,神情激动之下,一个个全都擎起了手中的武器,霎那之间,无数兵器在空中连续挥舞,噗呲噗呲之声不绝于耳......
第三百一十章 西秦
秋季八月二十三,庚戌。
庚戌这个日子出生的人,都说是自带官气的命,什么支藏丁火,丁火锻炼庚金的,刘盛不信那一套,但秦无殇信。
从他给刘盛卜卦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他觉得,他的官家,应该是庚戌日出生的人,因为他得出来的卦象,在月序上,刘盛是庚金五行从帝旺转入衰地八月。
所以,刘盛在这个元会之初的八月份才不会有果子吃。
当然,庚戌什么的刘盛不知道,毕竟这不是风水上的东西了,而且,他也不想知道,如果秦无殇说他是八月二十三出生的人,他可能会理解,并肯定的告诉秦无殇,你个神棍,你猜错了,老子是三月十九出生的。
嗯,三月十九是刘盛的出生日,但409年的三月十九,他也是一个庚戌日啊???
秦无殇,他没算错,刘盛就是庚戌出生的人。
“庚戌五行从帝旺转衰地八月,将军此时应需火炼,或是土生,但我朔州之土皆乃燥土,不仅不能使庚金出现生化有情,反而会将庚金变得脆弱。”
狄那还是狄那,只不过是战后的狄那,府衙的厢房中,五男三女围坐一团,身后的胡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此时的秦无殇正对另外六人说着这番话。
“那军师,我等当何为之啊?”已经转醒的全旭知道秦无殇的大才,对其问道,余众也不禁望来。
秦无殇笑了笑,抚须说道:“无他,诸君待陈娘子到来便可!”
“陈娘?”
“陈娘?”
全旭和孟小虎对望一眼,眼中露出些许质疑,“如此便可?”二人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如此便可!”秦无殇大笑着站起身,对众人作辑:“无殇告退!”
说罢,秦无殇保持作辑的姿势连退三步,便要转身离去。
“秦使君且慢,如你之言,唤来陈娘子便可?不知那陈娘子是为何人?”拓跋清怜站起身来,对秦无殇问道。
秦无殇笑道:“官家之家慈也!”言罢,秦无殇便已出了堂。
拓跋清怜微微一愣:“刘盛的母亲吗?”呢喃一声,转头看向胡床。
那胡床上躺着的,正是刘盛其人,三天了,刘盛躺在床上已经三天了,从大檀撤退开始,他就陷入了昏厥,但他的意识却不是空白,他好似进入了一个噩梦。
梦里啥都有,万千将士如林,美女入宫环绕,名将数不胜数。
可他也梦到了两个对手,有一个是他认识的,还有一个他不认识,是一个小年轻,看不清面孔,和他认识的人有着相反的气质。
而他认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魏的国主拓跋焘,那么与他相反的人,自然也不用说了,肯定是刘义隆了,他看不清面孔,是因为他压根就没见过刘义隆长啥样啊。
在梦里吧,他高举着刘汉之后复兴大汉的正义之旗,和拓跋焘打的那是不可开交,另一边,刘义隆正在突突大魏的河南地,好吗,整一个另类的三国嘛这不是?
好像,他还娶了刘义隆的老妹?只是在策马奔腾的时候,耳边却时常响起拓跋清怜的哭泣,这让他有些痛心,毕竟,他是在打人家的哥哥不是。
现在,他正在梦里攻打武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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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夏南边有一个国家,叫秦国,只不过这个秦国和大秦相比就差远了,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那种,秦国怎么说呐,就好比棒子,一个省份那么大吧。
本来吧,这秦国还算是鼎盛一时,自从淝水之战过后,这个统一北方的大国就散了,就和苏联解体一般,瞬间分崩离析,各个部族自立了,而前秦就此一蹶不振。
剩下的前秦内部,原降于前秦的羌人贵族姚苌在渭北叛国,晋太元九年(384年)又自称‘万年秦王’,都北地(今陕西耀县东南),次年擒杀苻坚,可谓是又窝里横了一把。
这姚苌杀苻坚,他自然是想当秦王了,于是,他不等前秦完蛋,就在长安(今陕西西安汉长安城遗址)称帝了,国号还是秦,不过历史上将他建立的秦和前秦区分开了。
苻坚的叫前秦,他的叫后秦,毕竟当时的前秦还没完蛋,在位的是第四个皇帝苻丕,
而姚苌的秦,他的统治地区包括今陕西、甘肃东部和河南部分地区。
当时,还没完蛋的前秦有一个镇西大将军,叫乞伏司繁,他的部族是依附于前秦的鲜卑乞伏氏,而他就是乞伏鲜卑的酋长,他有一个儿子叫国仁,司繁死后,国仁代其位。
国仁代位的时候,就是发生淝水之战的时候,当时苻坚败亡,国仁就招集诸部,有多少那?
史料记载,众至十余万。
十几万兵马在手,是个人都得有点心思吧?毕竟往那里一看,霍.......
吟诗一首:啊,大海啊,你全是人.......
所以,国仁也不例外的起了心思,在公元385年,他自称大将军、大单于、领秦河二州牧,筑勇士城为都(在勇士川内,即后苑川郡城),史称西秦。
嗯,他不准备和姚苌玩了,他要自己当皇帝,但是还没等他完成登基他就嗝屁了,就这样便宜了他的弟弟乾归(干归)。
可这个乾归是个极有眼光的人,他继位后也没敢登基,可能有人说他弟弟乾归有点傻,有那么多兵马,干嘛不造反自己当秦王呐?毕竟当时的国家都已经分崩离析了,原本的主脑国家也成两个,也不差他这一个。
但现实是,他有自知之明,当时的世界,呃........
算是世界了,毕竟对当时的人来说,中原就是世界了,毕竟发现外面还有个西域都吃惊的不要不要的,咱们姑且就叫中国为世界吧。
在当时的‘世界’上,是有很多国家的,而他的国家不止分裂了,还有很多叛乱。
他乾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的实力不如那两个国王,毕竟前秦再怎么解体,那也是曾经统一北方的大国,而后秦也是继承于他的军事力量,比他这点兵马要强多了。
面对这样的局势,乾归就想啊,要是前秦主让我去打后秦,那不是在削弱我的力量吗?(当时乾归是前秦名下!)
他想到这里,就起了个心思,那就是:与其操心大局,不如先将自身的实力提高。
于是,他就只称了个河南王,之后,为了不卷入前秦和后秦的内乱从而保存实力,他就将都城迁移到金城(今兰州市西固区),这一个距离北凉很近地方。
而这个位置就是李唐一家的发源地---陇西。
选这位置,乾归是有深意的,因为来到此地,他既可以坐山观虎斗,看前秦和后秦的斗争,在两国打的差不多的时候站出来摘桃子,又可以让这两个国家去对抗别的国家,他在后面苟发育,不可谓不聪明啊!
而他的眼光也不可谓不毒,就在九年后,前秦第五位皇帝苻登在马毛山以南跟后秦皇帝姚兴交战。
这个时候前秦虽然还叫前秦,但已是昨日黄花了,国内各族大批大批的自立,使得他没有像老毛子那样继承大半遗产,所以他败了。
在废桥之战中为后秦尹纬击溃,苻登被生擒后斩首,太子苻崇想要投奔湟中称帝。
十月份,苻崇来到湟中,当时乾归,哦也就是被称为西秦首领的乞伏干归,他见到前秦完蛋了心中正激动呐,而这太子苻崇好死不死的还想借着他的兵马继位,他就想啊。
呵,老子来这里就是不想受你们的鸟气,自立为王的,你还不识趣的想在我这里当皇帝?傻了吧你?而且,你们前秦完了,正是我称帝的大好时候啊。
于是,激动的乾归失了分寸,当场就把苻崇驱逐了出去。
而被乾归赶出来的苻崇则抱着一肚子怨气,他想了想,就前去投奔陇西王杨定了。
话说,这杨定的来头也不小,他本是前秦霸主苻坚的女婿,而苻崇又是苻坚的后代,两人有着亲戚关系,这杨定见苻崇来投,自然不会拒绝。
就在两人会面后,苻崇就向杨定倒苦水,倒着倒着,两人都对西秦有了怨气,毕竟,你特么是我的臣子啊,你敢赶我出来?
嗯,前文也说到,五胡十六国的君主,基本上都有些不正常,苻崇和杨定也不列外,两人一合计,先不管那后秦了,打西秦那个凑不要脸的。
于是,苻崇就和杨定合兵一处,攻打西秦了。
但乾归‘卧薪尝胆’了九年,自然不会被轻易打败,反而是苻崇被西秦的凉州刺史乞伏轲弹斩杀,就这样,前秦被前秦灭亡,那杨定也兵败身死。
而乾归,也自然尽收陇西之地,改为秦王了。
这个时候,胡夏还没出来,那游击战的鼻祖赫连勃勃还在后秦当高平公没奕于的女婿,直到407年才将强大的后秦搅和的一团乱遭。
至于为什么说后秦强大,从他攻杀前秦苻登开始,之后又扫除前秦残部;又乘后燕灭西燕,尽占原西燕河东之地;弘始元年(399年)乘东晋内乱,陷洛阳,淮汉以北诸城多请降,国势遂与后燕相当。
之后,又伐后凉,得鸠摩罗什,这个时候,后秦俨然要恢复前秦的盛况,但在弘始十八年(416年)姚兴死后,姚泓继位,后秦曾归降的多族势力就在赫连勃勃的努力下,都趁机反叛,乘丧发兵了。
而同样气吞山河万里如虎的刘裕刘寄奴看到了灭亡后秦的机会,就在同年八月份,他亲率大军分四路北伐,克许昌,收复洛阳,这个时候的后秦宗室皇弟还在夺位反叛,耽搁了后秦主的战机,虽然最终被姚泓消灭,但也晚了。
次年,刘裕的大军攻破了潼关,兵临都城长安,姚泓无奈,只能举国投降,就这样,后秦也覆灭了,唯剩下将后秦啃得千疮百孔的赫连勃勃的胡夏,还有一直在苟发育的西秦了。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刘裕走了,这里的强国就剩下胡夏和西秦,至于北凉,他们目前还没放在眼里,就这样,两个猴子开始打架了。
直到今年,424年,这两个正在打架的猴子安分了,却是他们一个想往西发展,一个想往东来。
这两个猴子一看对方的行动,咦?都正合自己心意啊,也就罢兵了。
这不,这边胡夏国刚抽出兵力欲要东伐,那边,新一代的西秦王乞伏炽磐就开始派遣太子乞伏暮末率征北将军木弈干等以及步、骑兵三万人向貂渠谷出击,进攻北凉的白草岭和临松郡。
可是西秦才打北凉没几天,那胡夏国竟然又开始聚集兵马要打他们西秦了,这一打听,原来是魏国已经将柔然汗国打败了,那赫连勃勃一听强大的柔然汗国都败了,他有点怂了,为了发展地盘,又瞄上他西秦了。
而这个时候,西秦也攻破了北凉的貂渠谷、白草岭和临松郡,可见胡夏国蠢蠢欲动,也就放下了继续西进的计划,俘虏居民二万余人就急赶急的往回赶。
此时的官道上,一片衣衫褴褛,趔趄前行的百姓,那一幅幅蜡黄的苦瓜脸,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苦,就更不用说在马鞭的鞭挞下的人了。
北方,有一支小队伍却与此相反。
朔州,狄那城外,正在打扫战场、焚烧尸体的百姓看到官道上来了一架极具豪华的马车。
虽然他没有太多的坠饰,但在百姓眼中,那就是豪华的,因为前头有着一行骑兵举着皇室专用的官衔牌为其开路,马车两侧精锐骑兵护卫游弋,而后方则又是一阵骑兵,他们旌旗招展,威风凛凛的把马车护卫的死死的。
正在战场收集武器的百姓不禁驻足而望,看着马车缓缓驶来。
“那是何人?竟有如此甲兵护卫!”
“莫不是哪里的军家吧!”
“军家出行皆骑大马,从未见过坐车的,怎么可能是军家呐?”
“那一车出行,千将着甲,你当何解释?”
“......”
马车中,陈岚微闭着双眼,一串佛珠在其手中一颗颗的移动着,突然听到外面有谈话的声音,她猛然睁开眼,朝马车的帷幔看了看,随后,又朝身边的女婢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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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婢见状,自然知道陈娘何意,连忙将帷幔掀开一角,让陈岚可自车中望外看,但还不待陈岚观看,就有一位骑兵拦在帷幔处,对内说道:“此处颇为血腥,夫人还是莫要观望,若是吓到夫人,单于无法向朔州伯交代啊!”
“陈娘?”女婢朝陈岚却生生的看了一眼。
陈岚没有说话,低头深思!
吓到她会让单于无法向她儿子交代?她儿子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单于如此对待呐?.......
第一章 战后
晚间,民众们都知道有一车架来到了狄那,并且停留在府衙,但上面下来的不是军家,而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少妇。
听府衙多嘴的将士说,那是朔州伯的阿娘,这一听,被刘盛所救的他们纷纷赶来府衙外,因为他们知道,那朔州伯已经昏迷了三天,现今他阿娘来此,指不定是朔州伯要扛不住了。
衙内,下了马车的陈岚脚步急促,虽然前来平城的将士和她说过他儿子没有性命危险,但那甲士的话,却让她发现了些端倪,她儿子一定受伤了。
身后的将士、小婢卷裙小跑,护卫着陈岚来到厢房外,那厢房门此时没有关上,众人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只见,李鹏程、孟小虎、全旭、还有王慧龙皆在其中,另外还有三个妹纸,其中的拓跋清怜不用说,自打刘盛躺在床上开始,她就没怎么离开过。
至于李银屏为什么来到这儿,这就不得不说全旭了,他成功的将这妹纸拿下了,这不,李银屏见全旭的伤势还未好转就来守着刘盛,她心里担忧啊,就赶来照顾全旭这个伤员了。
而另一个妹纸,自然就是柳瓶儿这个小侍女了。
厢房内,众人有些无精打采,只有柳瓶儿在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刘盛,某间,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众人猛然提了个神,朝外一看,不待他们说话,那柳瓶儿就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陈娘!”柳瓶儿如燕子归巢一般,一头扎进陈岚的怀里。
陈岚担忧着刘盛的安危,摸了摸柳瓶儿的小脑袋,便将其推开,说道:“之儿怎么样了?”
一边说着,陈岚一边往里迈进。
“郎主,郎主他已有三日未醒!”紧随其后的柳瓶儿黯然说道!
“三日?”往前走的陈岚微微一震,下一刻,脚步陡然加快。
房内众人见陈岚入内,又闻柳瓶儿之言,自然知道这是何人,作辑的作辑,欠身的欠身,对陈岚施礼说道:“陈娘!”
“夫人!”
“陈娘!”
“夫人!”
自家人,像是孟小虎、全旭称其为娘,而李鹏程等,则是称其为夫人。
陈岚看了眼众人,却只识得全旭和孟小虎,其他人等一概没见过,欠了个身,也没说话,来到胡床前一看,心中泛酸,眼泪直流,刘盛的模样,让她的心为之一疼。
“儿呀,为娘来看你了!”陈岚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的抚摸刘盛的脸庞,她不敢用力,生怕牵扯到刘盛的伤口。
而众人见陈岚来此,不禁对望了一眼,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将这里留给了刘盛母子。
“庚戌,日干为庚金,精神粗犷豪爽,义气轻躁,性情刚烈而重义气,个性好胜,具有破坏力。
且人缘极佳,极易相处,勇敢果断,义理分明,精明能干,刚毅不屈,易流于逞强好胜,玩弄权术,威仪、果断、专制、善恶分明,不服人,顽皮。
所以,庚戌出生的人啊,坐库通根身强,魁罡,聪明刚毅,有文才,忠义双全,这在古代啊,就是官气逼人!”
不知何时,刘盛梦到了那天他闲着没事算命的时候,那是他第一年工作的时候,当时他所在的城市有个算命一条街,那街上的算命先生一个个都打扮的和半仙似的,唯有一人不同。
怎么不同呐?他一副农民打扮,长得黑漆漆的,跟个碳球一样,拉客的声音也与他人不同,也不知道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还是怎地,人家是吆喝,他是有气无力。
而且啊,身体单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倒,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给人家算命的,反而是要没命一样。
当时刘盛就想啊,这算不算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乐于助人,这老人家一看就快嗝屁了,人都这样了还出来摆摊,可见生活不易,我就当做做善事了。
于是,不信邪的刘盛就来到了那碳球老头的面前,碳球老头是坐在地上的,他身前只有三个东西,一本破旧的书,一件锈斑的玉器挂坠,还有一件,自然就是那摊在地上的破布了。
刘盛一看,这也没地坐啊,也就和老头一样,打吧打吧地面,垫了个小砖头,一屁股坐下了,毕竟农村的孩子,坐地上早习惯了。
那碳球老头一看,愣了!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说话。
而本着做善事的刘盛也没说话,两人就这么干坐了一会,半响,老头干瘪漆黑的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问刘盛要看什么。
心里已经知道这碳球老头没谱了,刘盛自然也不会刁难,就说啊,你会看什么我就看什么。
碳球老头一听,笑容突然顺畅了,也没问刘盛的生辰,就对刘盛说了那一番话,说完之后,那老头就带着破布走了,刘盛递给他的钱他也没接,反而将那破书和挂件给了刘盛。
回到家后,刘盛翻了翻那破书,上面的字迹很老,他好奇的看了看,里面是一段他不知道的历史,百度查了查关键词后,他才知道,这是五胡南北朝,那挂件也被他洗白了,是可拆分的双鱼挂件。
而这个挂件,他见过,在陈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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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刘盛缓缓转醒,睁开眼那一刻,火烛的光芒都让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的想抬手遮眼,这一动,不小心牵制到伤口。
“呃......”
“啊!之儿!你醒了?”
守在旁边的陈岚听刘盛发出一声痛呼,忍不住的唤道。
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刘盛斜眼一望,“阿娘!”
说着,刘盛便要坐起身来,可三日未曾进食,他身子有些虚弱,一时间,竟没坐起来。
陈岚见状,连忙将其按下。
“之儿你快躺下,你现在身受重伤,须得好好静养!”
陈岚一边小心伺候刘盛躺下,一边为他往上拽了拽被子,对外说道:“来人,快去请医官!”
“是,夫人!”
门外的将士听从陈岚的吩咐,前去请医官了,而拓跋清怜等人见状,连忙入了厢房。
见刘盛已经转醒,无不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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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那不远处的一片荒原上,伫立着一块久远巨石,刘盛坐在巨石上,瞭望着远方的天空,以及城下还在打扫战场的众人。
距离大战结束已经五日了,但这个巨大的战场还没有被清理完毕,毕竟,狄那的民众不多,而战死的人却足足有着数万人。
那一杆杆马槊,一柄柄马刀,一件件破碎的铠甲,都需要人去分门别类的去整理出来,最主要的是,他们还得需要处理尸体。
刘盛说过,瘟疫的来源,就是尸体,对于瘟疫极为恐惧的他们自然不会小觑。
“将军九死一生,辛劳有加,我命人煮了些燕窝汤药,将军喝一些吧。”不知何时,拓跋清怜走到巨石旁边。
刘盛的凌眸微微搐动了一下,不久前厮杀疆场的画面依然在他心中继续着,但更多的,却是他梦中和南北二帝的争锋。
在这一场统一之战中,死的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轻出一口气,刘盛无神说道:“死的尽是无名士卒,辛劳,呵,我怎敢言?唯有尽我所能,还天下一片安康!”
说罢,叹了口气,望了望端着汤药的拓跋清怜,对远处的李鹏程说道:“命人弄一些好食热汤,慰劳一下将士们,哎!我独孤一部的儿郎经此一战,现今还剩…还剩八十三人…”
刘盛有些悲怆。
拓跋清怜见此,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刘盛,只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另一边,李鹏程已去执行刘盛嘱咐的事了。
两人一时无言,片刻后,拓跋清怜见刘盛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忍心的说道:“将军方将转醒,身子较为虚弱,还是不要去操心家国大事了,先养好身子才是!”
拓跋清怜关心的话,让刘盛心中微微一暖,抬头笑道:“好!先养身子!”
说着,便伸出左手,欲要接过拓跋清怜手中的汤药,但拓跋清怜见状,却是一个侧身躲避,嗔怒道:“如今你不便行动,一切吃食用物,自然由我等来伺候,坐好!”
“呵呵!”
刘盛发出一声轻笑,拓跋清怜恼怒的模样在他眼中是显得如此暖心,也便一动不动的让其往他嘴里送汤。
拓跋清怜这位公主虽然没伺候过人,但也见过别人是怎么伺候她的,一边吹着气,生怕汤药把刘盛烫着了,一边对刘盛没好气的说道:
“此前,你击退柔然大军,深得军中将士爱戴,我皇兄对你也是赞不绝口,可你要知,我皇兄才是国君,你有想过之后该如何摆弄位置与分寸吗?”
刘盛将送入口中的汤药咽下,不待说话,那拓跋清怜又是一勺汤药送来,并对他说道:“自古以来,权位的关系,始终与君王之间.......我怕,有朝一日......”
听闻此言,刘盛就知道拓跋清怜是在担心他位极人臣之后会和拓跋焘发生隔阂。
原来,柔然败退的那天,拓跋焘就准备对刘盛封王的,但心中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顾虑,他将所有部将召集了起来,随后又问了她。
记得当日,她皇兄拓拔焘推开了她的院门,见她出来迎接的时候,拓跋焘好似不想被人发现一般,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便拉着她进入了书房。
房内。
拓拔清怜轻声问道:“皇兄这是何意?”皇兄的行为让她有些不解。
拓拔焘却紧盯着拓拔清怜的眼睛,问道:“威武妹,你来此已久,对朔州伯可有何看法?此人......”
拓跋焘话没说完,拓跋清怜就红了脸,还以为拓跋焘要和其他皇帝一样,要将她许配给刘盛,以此来奖赏功臣,她连忙回道:“皇兄若要为之,武威无有怨言!”
说到这里,拓跋清怜不禁想到刘盛对她的举动,脸上微微一红,似有些娇羞,把头瞥向了一边。
见皇妹这般模样,拓跋焘登时就懵了,想到拓跋清怜时常探听刘盛的消息,并常去刘盛住所,拓跋焘俨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心中狠狠的说了一句:“独孤盛!”
遂即,重喘了一口气,对拓跋清怜说道:“阿干是要问,朔州伯此人性格如何?若重用于他,对我大魏而言,是有利还是有害?可能委以重任?武威妹是想到何处去了?”
见拓跋焘语气有些不善,拓跋清怜顿时就知道她误会,想了想,对拓跋焘说道:“朔州伯聪慧且勇敢,并衷心大魏,对大魏而言,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啊,若皇兄能委以大任,那是再好不过了!”
拓拔焘听此一说,当场无言,而这件事情,拓跋清怜告诉了刘盛。
因为她了解她皇兄,既然如此来问了,定是想要重要刘盛,只是把刘盛放在什么位置上合适,他没决定下来。
而她皇兄担心的事情是什么,她都知道,不外是,位极人臣之后,刘盛会不会造反?
不怪她这么想,因为他们的部落,是强者为尊的,这个事情,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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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盛乐城,自把柔然打退以后,拓跋焘就入住了这个云中治所,他爷爷的故都。
大战过后,总是舔舐伤口的时候,盛乐城也有些残破了,无数的钱财谷物都被柔然人掠去。
宫阙中,拓跋焘得知刘盛转醒了,神色一阵变幻。
却是不知道对刘盛该怎么处理了,本来吧,他的想法是要为其封王,但得知他妹妹心仪刘盛的时候,他和所有的父母有了一样的心情,那就是,他的大白菜被猪拱了。
毕竟,现在的刘盛,还不够格。
而且,他妹妹竟然为了刘盛而不跟他来盛乐,这就让他有些生气了。
殿下,龙骧将军陆俟、八大常侍、各个羽林郎就那么看着拓跋焘变脸,拓跋焘的心思,他们都知道,可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才不敢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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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牵制着皇室,哪怕是没有拓跋清怜,那刘盛不管怎么说,也是此战大战的功臣,并且还救了架,拓跋焘再怎么生气,那也是一时的,之后平静下来,肯定会重用刘盛。
要是他们说刘盛坏话,到时候刘盛当上了大臣,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呐,所以,他们只能等拓跋焘自己消气。
第二章
某间,拓跋焘见气氛微妙,连忙回正了身子,对众人说道:“朔州伯此次功劳甚大,众将说说,该如何赏赐啊?”
众人闻言,没一个吭声的,毕竟,拓跋焘此前有言,斩杀大将者,可封王,那刘盛不正是斩杀了柔然大将吗?
而且,其部下,也杀了一员大将,这么说来,那刘盛的军中,岂不是要出两个王?
一个刘盛都够他们不爽的了,再来一个,他们能膈应死。
拓跋焘见众人许久不说话,也大概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挥了挥了手,说道:“既然诸君不知该如何奖赏,那便回宫之后再做决议,另,朔州伯既已转醒,那战后之事便交由他来处理吧!”
“是!单于!”
“单于英明!”
这一番话,众人倒是无异。
拓跋焘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战事已罢,众将且随我前往狄那迎回武威一同返宫!”
说罢,拓跋焘便下了殿。
众人见状,也无二话,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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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时分,狄那城外,拓跋焘在一千余骑的护卫下来此,城中得知消息的刘盛前来迎接!
二人相见,刘盛率先施礼:“单于!”
本来拓跋焘还在生刘盛的气,可看到刘盛带着伤身来迎接他,心中顿时平衡了,下了马来,双手前伸,并往前走着,待至刘盛身前,便将刘盛扶起,口中说道:“朔州伯不必多礼,此次能将柔然击退,皆赖朔州伯之勇啊!”
刘盛谦虚道:“单于折煞我了,此战,皆赖我大魏将士用命,各位将军用命,盛不敢居功!”
听到刘盛提及他们,众将无不露出笑容,但却也不敢打断拓跋焘和刘盛的对话。
拓跋清怜可就没顾虑了,见他皇兄和刘盛站在外面交谈,担心刘盛的伤势会加重,连忙上前说道:“皇兄,朔州伯伤势在身,受不得风寒,还是入城再说罢,朔州伯在城内已为皇兄设下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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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所安排的酒宴,意在探取拓拔焘的话,也为犒劳一同并肩作战的一众将领。
待席宴开始后还不等刘盛有所安排,拓拔焘倒是先起身了,:“朔州伯为救我等实在劳苦功高,孤还未好生招待与你,倒是让朔州伯设宴了,此酒,谢君救命之恩!朔州伯有伤在身,可以茶代酒!”话毕便一饮而就。
刘盛笑了笑:“单于言重了,盛能够辅佐单于便已是莫大的福份,还幸得单于如此器重,实在是让盛受宠若惊啊!”
自顾的斟上一杯茶,“盛以茶代酒,敬单于!”说罢,一口饮尽杯中之茶。
随后便将目光投向房外,又缓缓开口,“单于在此,柔然已尽然得知,虽我等已将其击退,但彼军是否会卷土重来尚未可知,此地,单于不宜久留啊,若非盛有伤在身,定要亲送单于回宫。”
刘盛语毕便忧心忡忡的看向拓跋焘,心中却另有算盘,这算盘也不是别的,就是想拓跋焘离开这里,毕竟,拓跋焘在这里,他施展不开手脚。
“柔然此次一败,非十五日不可南下,现今,我已命龙骧将军率军助你,你何时重聚兵马,他便何时离去,另,你之部下,我已遣其去往戌城驻守,此来中原之兵,也尽皆入你账下,你可要务必将柔然稳住,以待我回宫后起兵伐他!”
刘盛闻言,连忙附合:“现今也唯有如此了,若单于率军讨伐,想必也不是不能全灭柔然。”
拓跋焘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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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下时分,朔风烈烈,酒足饭饱之后拓跋焘与刘盛来至城外,看了眼那遍地染血的战场,他心有感怀,对刘盛问道:“此次破柔朔州伯实乃居功至伟,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闻此一言,刘盛心中无语,在他想来,能问此话的君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根本就不想赏赐你的君主,还有一种,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赏赐你的君主。
而二者说让你提,你要是真敢提,那也离死不远了。
毕竟,你说大了吧,他会觉得你有野心,指不定哪天就反了,他会开始防备着你,可要说小了吧,自己吃亏,利与功不符啊。
历史上有不少聪明人完美的解决了这个提问,那就是以退为进。
但见刘盛左手扶胸,对其言道:“单于,盛率军击退柔然,乃份内之举、应份之事,不敢有所奢望,不过盛确实有一个心愿,如蒙单于能够成全的话,实在感激不尽!”
“哦?”拓跋焘拖出长长的尾声,眼神飘忽不定,对刘盛问道:“朔州伯,你有甚么心愿呐?不妨向我直言!”
“回单于,盛之所愿,乃是与百姓有关!”
“百姓?”拓跋焘疑惑,这朔州伯怎还和百姓扯上关系了?连忙说道:“快快说来!”
刘盛回道:“此前一战使得朔州生灵涂炭,各地百姓纷逃他处,致使朔州之民十不存一,因此,盛斗胆相求,还望单于将中原难民迁来此地,若有俘虏、奴者,盛也尽皆纳之!还望单于许允!”
“哦?竟是如此?”拓跋焘惊讶于刘盛的请求,他想不到,刘盛得此大功,竟然只要一些难民,心中不禁想到:“朔州伯实乃大魏股肱之臣啊!”
想罢,拓跋焘点了点头,对刘盛赞许道:“朔州此举,乃是为我大魏着想,孤安能不允啊?”
“哈哈!”拓跋焘大笑一声,可随后,又想到什么一般,脸色一暗,摇了摇头,对刘盛说道:“哎!中原难民何其多,若我下令迁民至此,怕是无粮可供啊!”
闻此一言,刘盛笑道:“单于无须担心,盛且闻五原一郡尚有粮草百万石,若是用之于民,何愁粮草无供?”
一听刘盛说要动军粮,拓跋焘就有些皱眉,心中拿不定不主意,对刘盛言道:“可那粮草是我大魏军粮啊,安能轻易动得?”
“单于,此一时彼一时啊,若不动军中粮秣,那此地百姓当如何生存?若其生存不得,可还能为我大魏耕种?”
“这......”拓跋焘一时语塞,刘盛见此,连忙趁热打铁,又开始忽悠起来。
“单于,若百姓无法为国耕种,那我大魏可还有粮?”
不待拓跋焘说话,刘盛便肯定的说道:“不会再有了,民乃国本,若无民,何来国?无民耕作,国便无粮,即使我等有存粮,却也有消耗殆尽的一日,若真到那一日,等待我大魏的,将是何等的下场?”
听刘盛这一番话,拓跋焘的脸色慢慢的变得凝重起来,:“若此事交与朔州伯,你当何为之?”
“迁民,取粮,分田,耕种,盈富谷仓,以此修养朔州之地,盛敢作保,三年之内,便可复我大魏百万石军粮!”刘盛铿锵回道。
“嗯!”拓跋焘轻嗯一声,点了点头,可其心中还存在些许担忧,那就是难民大数为汉民,他独孤盛能驾驭吗?
念及至此,拓跋焘抬手问道:“朔州伯之言甚是有理,可却有一事有些不妥,便是那难民皆乃汉族之人,在其眼中,你我皆乃六夷,若其民众,是否会反叛呐?”
闻此一言,刘盛笑了。
“单于所言盛亦知晓,前些日子,盛曾观察过中原汉民,虽其甚众,并与我辈难以相融,但心性不坏,有一日,盛曾以刘盛之名行事,颇得汉人笑语相迎,因此,在盛想来,若我复姓为刘,应当可使其听令!只是......”
刘盛望了眼拓跋焘,“只是单于,信任我否?”
闻言,拓跋焘转过头来,紧盯着刘盛看了几眼,见刘盛波澜不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朔州伯啊朔州伯,你救吾于危难之中,又救大魏与将倾,吾不信任你,又信任谁呐?只是......”
说着,拓跋焘也来了个只是,吊了吊刘盛的胃口,但刘盛好似不在意一般,仅是笑了笑。
拓跋焘见刘盛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心里面还有点小失落,却也说道:“只是此事重大,事关国家,我须得和朝中重臣商议一番,朔州伯且先善后朔州战事吧!”
闻此,刘盛知道他不能再说了,无言的笑了笑,对拓跋焘左手扶胸一礼。
而拓跋焘没满足刘盛的请求,感觉有些亏欠刘盛,想了想,便对刘盛说道:“朔州伯此前戴的那铁面是为何物啊?”
“嗯?”突闻此言,刘盛抬头觑将一眼,见拓跋焘笑意满面,心中就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拓跋蛮子不准备算账了!
“回单于,盛自觉面目稚嫩,生不出令人恐惧的表情,因此,战场之上盛不敢以面目示人!”刘盛一边说着瞎话,一边掏出铁面。
“你啊,哈哈!”心知肚明的拓跋焘见刘盛还在忽悠他,不禁指着刘盛没好气的说道:“你的事情,我已得知,大魏不会再查铁面将军一事,朔州伯啊,仅是面目丑陋不敢示人!哈哈哈.......”
拓跋焘的大笑,让守在远处的众人都听到了,看着开怀大笑的拓跋焘,他们心中有些不解,但拓跋焘显然不会告诉他们的。
时间缓逝,刘盛与拓跋焘交谈良久,某间,拓跋焘提出要去刘盛的残部中看一看,而刘盛也自然不会拒绝。
毕竟,拓跋焘的亲**问,那对很多部族兵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荣耀,这个牛,他能吹一辈子。
众人前行片刻,来至城外的一处小营寨,这个小营寨和其他的营寨比起来就好似洋房和土房的区别,帐中,不时传来几声将士的惨叫。
账外,拓跋焘听着里面的惨叫,一手指着脏乱不堪的营寨,一边回头,对众人大声说道:“此寨何人所建?朔州伯一部为我大魏鞠躬尽瘁,唯剩下这八十三位阿郎,尔等便是如此对待功臣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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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的怒言让众将不敢说话,而刘盛也乐见于此,谁叫你们欺负我兵少呐?
半响,见无人说话,气呼呼的拓跋焘拂袖怒哼:“稍后再找尔等算账!”
说罢,便带头迈入营寨。
营寨中,褐色的鲜血斑斑点点的洒在大地上,每一个帐门处也都有血渍,拓跋焘掀开一座帐门,不待入内,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拓跋焘没有在意,步入其中。
账内正在修养的伤兵突见帐门打开,还道是其他人来了,也不曾起身,自顾自的休息着。
“单于来此,尔等还不快快进见?”长孙兰那小老头一看,心中不喜,哦,这单于都进来了,你们还当看不见?极力拍马屁的他,便发了这么一通火。
“哼!长孙使君好大的威风!”见长孙兰怒斥伤兵,刘盛怒了,对其冷眼相向,“我部儿郎有七千余众,逢柔然南下,敌众我寡之际,不曾有一人言退,尽皆为我大魏战死,唯剩这八十三人!”
说着,刘盛双目圆瞪,好似吃人一般的望向长孙兰,这一副凶兽一般的表情将长孙兰吓了一跳。
“你且来看看,此帐之中,还有何人能站立?”
问后,刘盛咆哮:“啊?”
“何人?”
咆哮过后,刘盛深喘了两口气便看向神色阴沉的拓跋焘。
见此,刘盛将左手篡得死死的,嘭的一声,击打在右胸口,只打的那伤口又渗出死死鲜血,那极度的疼痛,刘盛好似未曾发觉,对拓跋焘铿锵言道:“单于若要怪罪,请斩吾头!”
刘盛的怒喝,传遍小营寨,躺在茅草铺就成床的伤兵早已回过神来,听刘盛此言,连忙叫道:
“单于,不怪酋长,乃我辈之罪!不怪酋长啊!”
“单于,不怪酋长,乃我辈之罪!不怪酋长啊!”
虚弱他们的抬头看来,并极力挣扎着起身。
可这一用力,众人无不露出痛苦的神色,可即便这样,他们还在强撑着,毕竟,他们的可汗独孤盛为了他们竟不惜自身拦下罪责。
拓跋焘看了看众人,见其伤势果真严重,一边朝长孙兰怒瞪了一眼,一边尽量去显得温和一些的对伤兵说道:
“诸君快快躺下,莫要起身,吾今来此,乃是想看看为我大魏征战的诸君是否无恙,若我来此,反倒让诸君伤势更加严重,那我将难辞其咎啊!”
众伤兵闻言,朝刘盛看去,想要看刘盛怎么说。
而刘盛见此,微微点了点头,对众人伸出沾染了些血渍的左手,示意其躺下。
众人见此,这才对拓跋焘道谢一声,之后便躺了回去。
可见,刘盛的所作所为,已然将其彻底征服,怕是刘盛造反,估计也不会眨眼了,而这,也是刘盛敢当着、会当着拓跋焘的面去咆哮的原因,因为他知道,十六七的拓跋焘,见他这样,只会称赞他爱兵如子......
第三章 长孙奇?北平王的儿子?
“账内何人至此?为何喧哗?”
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自账外传来,使得拓跋焘等人不禁一望。
下一刻,帐门掀开,长孙奇稚嫩的脸庞映入众人眼中。
“阿颓?”不知何时已重归拓跋焘身边的长孙嵩露出大喜之色。
而长孙奇也愣愣的看了眼长孙嵩,张口呼道:“阿父?”
话一出口,长孙奇顿觉不对劲,他阿父身为北平王,断然不可能来此的啊?
想着,长孙奇扭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脸都吓得惨白,噤若寒蝉的对拓跋焘抚了个胸,轻声言道:“罪臣长孙颓,拜见单于!”
“长孙颓?”
“长孙颓?”
“是长孙颓,北平王的儿子!”
“是啊,就是他!他怎么在这里?”
长孙奇,哦不,是长孙颓的出现,让来大千、卢鲁元、于洛拔、达奚兜等人都颇为吃惊,尤其是长孙家的二人。
不止长孙兰楞了,长孙石洛也楞了,
“这不是长孙嵩的儿子吗?”
“这不是长孙嵩的儿子吗?”
二人同时想到这里,不禁对望一眼,虽然他们二人一个是长孙肥的儿子,一个是长孙亦干的儿子,但长孙肥和长孙亦干是亲兄弟啊,所以,这两个人,还是表兄弟呐。
这表兄弟二人先是看了看自家的兄弟一眼,随后又看向长孙兰的大兄长孙翰,想要看看长孙翰作何处置。
而长孙翰,是长孙肥的长子,也就是长孙兰的亲大哥,长孙石洛的大表哥,以长为尊的时代,他们自然是以长为主了。
长孙翰多次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看他的表情,好似想让长孙颓出去一般,可看了看似笑非笑的拓跋焘,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那长孙嵩见这兄弟三人不开口,顿时慌了,心里暗骂:“同为一族,尔等竟不帮我?”
长孙嵩无奈,用眼神挖了眼兄弟三人,对拓跋焘扶胸,谦卑道:“单于,我儿已是知罪,还望可汗放我儿一命吧!”
“嗯?”长孙嵩的话,让刘盛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长孙家的众人,又看看了拓跋焘,最终,目光落在了长孙奇身上。
“长孙颓?”
“怎么这么熟悉呐?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刘盛没理会众人,低眉深思,在脑海中苦苦思索着,片刻,他神情一震,他想起来在哪里看过这名字了,不就是那魏书卷二十五列传第十三里面的那个长孙嵩的儿子吗?
可是,堂堂王爷的儿子,怎么会是一个小卒子?
刘盛有些不解,却是他的记性并没有好到,连个小卒子都能记住的地步,毕竟,看人物列传,也就是看看那些比较重要或是出名的人物,那些人的儿子,如果没啥特别之处,也就一扫而过了。
而刘盛,自然也不列外,除了看看长孙嵩有几个儿子,他也就没怎么在意他儿子的事迹,要不是他听着长孙颓有些熟悉,长孙嵩又那么着急,他也不会想到这里就是了。
这时,一直似笑未笑的拓跋焘说话了:“呵呵,不曾想,今日竟在此见到公之子啊,呵呵......”
虽然拓跋焘是面带笑容的说着这番话,可在长孙嵩的想法里却是拓跋焘要发飙的前兆,脸色焦急的便要言话,而拓跋焘见其表情,猛的伸出手来,将面色焦急的长孙嵩拦下。
“公莫慌,今见令郎在朔州伯的营寨,且以朔州伯的秉性,可见,其定是参与到阻柔然之战,为我大魏立下了汗马功劳,虽说此前令郎犯下大过,却也可功过相抵,就此作罢!”
拓跋焘大手一挥,免了长孙颓的罪责,使得长孙嵩喜不自禁,当然,从拓跋焘的口中,他也听出来了,拓跋焘显然是看刘盛作战勇猛才联想到他儿子的,为此,他不禁朝刘盛投去感激的目光。
而刘盛呐?他见拓跋焘深看了他一眼,顿时就明白了,这拓跋焘是在给他铺路啊!
那么铺什么路呐?
朔州!
嗯,之前刘盛向拓跋焘请命迁移难民的时候,拓跋焘有一句话说漏嘴了。
就是那一句:“朔州此举,乃是为我大魏着想,孤安能不允啊?”
这一句话,朔州后面没有伯这个代表爵位性的东西。
那朔州二字代表了什么?和那南朝雍州刺史称为雍州一样,朔州二字,代表的,也正是独揽大纲的朔州之主。
虽然说刘盛他现今就是朔州护军将军,称上一句朔州也不过分,但实际上,他对朔州的掌控力并不强,而作为皇帝的拓跋焘也是一清二楚的,毕竟,这里是他爷爷的故都啊!
刘盛一边想着,一边朝长孙嵩点了点。
一番插曲过后,拓跋焘又开始继续慰问将士,连续几帐过后,长孙嵩和长孙颓向拓跋焘说父子许久不见,想要畅谈一番,而拓跋焘也知道长孙嵩明日就会随他回宫,也便允了。
于是,长孙嵩带着他儿子长孙颓一路往营寨外走去,直至营外一里处,父子二人停下,虽然他们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家里长短的一些话,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啊!
二人矗立良久,但老子始终是老子,比耐心,长孙颓还是差了一筹,某一刻,他抬步上前,看着他父亲发白的鬓霜,心有感慨的说道:“年许未见,阿父老了!”
“哼!”面对长孙颓的关心,长孙嵩没有高兴,反而有些生气:“你这奴子,胆子不小,我常常叮嘱你不要在人前露出跟脚,你倒好,竟如此莽撞的出现在单于面前,年前秋狩之罪,可是忘了?”
听此一言,长孙颓心有黯然,摇了摇头:“哎,如此重罪,安能忘得!阿父,非是阿奴莽撞,是阿奴也想不到当今单于会来此啊!”
说到这里,长孙颓露出苦笑,他想不到,他千防万防,千躲万避的,终究还是被大魏皇室发现了!
见儿如此,长孙嵩也不禁叹了口气,略有庆幸的说道:“好在单于看你处在朔州伯的部曲中,而朔州伯又立下如此大功,顾忌与朔州伯之尊容,并未对你再去责罚,若不然,你这奴子不是让我晚年丧子吗?”
说道这里,长孙嵩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年前,若非你莽撞行事,那宿卫郎,定有你一席之地,何至于此啊?你这奴子,在朔州伯账下可有收敛?”
“阿父,孩儿已知错了!”见长孙嵩又要旧事重提揭起他的伤疤,长孙颓连忙认错,欲要阻拦长孙嵩继续说下去。
而长孙嵩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直气得胸脯直跳,大声怒道:“你,你这奴子,世人常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怎还如此?”
见长孙嵩气了,长孙颓连忙上前,一边为其阿父顺气,一边苦笑道:“阿父,阿奴本就不是莽撞之人,又何来错呐?”
“无错?”长孙颓的辩解,让长孙嵩不禁拔高了音量。
“无错,你这奴子敢说自己无错?那秋狩与皇家而言是何等重要之事,你你你,你还说自己无错?”长孙颓不提还好,这一提,长孙嵩的气头又高了。
见阿父的气又上来了,长孙颓苦笑道,:“阿父啊,我长孙家向来以勇猛著称大魏之中,您也说过秋狩与皇室而言是重要之事,于我等而言,更是重中之重,须得向太子展现出我等的勇猛,好教我辈入得中庭,有爷此言,阿奴怎敢弱了我长孙家的威名?”
“弱了威名?”长孙嵩摇头苦笑,叹道:“为了区区威名,竟让我儿落得如此下场,我宁愿你弱了威名,也不愿让你来此啊!”
长孙颓闻此言,不禁沉默了。
原来啊,这事情的原委也很简单,就是去年秋狩的时候,因为拓跋嗣大病,身为太子的拓跋焘第一次主持秋狩。
历来新皇初持秋狩,自然是大比选臣的,而选的臣,就是皇帝的身边人,比如宿卫郎、内廷阿干等等。
换句话说,其中的八大常侍,虽然有的是靠裙带关系上位,但也有的是从秋狩中脱颖而出的,内行阿干中的拓跋川,就是在去年秋狩被拓跋焘看上从而调入宫中的。
例数胡人政权,很多人都是在狩猎中被皇帝看中从而一步登天的,比如司卫监拓跋祯的父亲射鸱都将‘拖把杆’,那就是被太宗在一次狩猎中看上的,再比如,后来随拓跋焘狩猎,因和武松一样空手击虎而被命为内行阿干的拓跋可悉陵。
可以说,一次狩猎,就相当于游牧皇帝的一次选拔,那更为重要的秋狩更不用提了,那一般都是皇帝选拔宿卫郎的时刻,而就是这么重要的时刻,长孙颓却犯下了大罪!
原因,是有一位公主混入了他的队伍中。
而那一日,他将那浪费他们秋狩箭矢的公主给砍了,毕竟,秋狩的时候,箭矢是有限的。
当然,其他队伍也有其他的公主在,比如武威公主拓跋清怜,其当时就是跟随在拓跋焘的身后,只是事后欲要问斩的长孙颓并不知道,还以为就他这一支队伍有呐!
那么可能有人问了,这不是比个人的勇猛吗?那不得一人一壶箭,箭矢上还得刻上自己的名字?
平常的时候或许是,但在这个时候,不是,拓跋焘选的是宿卫郎,是大批保镖的头头,可不是一个强大的保镖,既然是头头,那自然会去考校指挥、分配能力。
那么指挥什么?分配什么?自然是箭矢的用度、人员的调配了,因为这队伍,是共用箭矢的,谁能射谁不能射,这个得领头人去分配。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射箭的人一般也就是领头的,其他人只是帮忙搬猎物罢了,毕竟,射出去的箭,是不允许再捡回来的,而大比也很简单,就比谁的猎物多。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浪费箭矢,那就是在破坏领头人的前程,毕竟箭矢就那么多,少一支就可能少一个猎物,少一个猎物就可能会被别人比下去。
而那个公主吧,天生就不是骑马射箭的料,在长孙颓让他们试射猎物的时候,那飞出的箭矢距离猎物有着十万八千里。
长孙颓一看,这人不行啊,不能让她射,再见她一副小身板,也拎不动什么重物件,于是,长孙颓就让这公主带着箭矢跟着他就行了。
可这公主吧,也是傲娇的很,见长孙颓这般轻看他,对着那猎物就是嗖嗖嗖的一通瞎射,长孙颓一看,登时怒了,追着她就要把箭矢取回,可那公主不听啊,直把箭矢给射没了,最后还扬起弓,挑衅的看了眼长孙颓。
可把长孙颓气得不轻,当场就抽出了鞭子!
嗯!怒了!暴怒的那一种!
当时的他,还算是有点理智的,没有当场抽出马刀砍了她,但也抽了那公主几鞭子,一边抽着,一边还抱怨太子给他的队兵竟然有此武弱并不识趣的人。
这是看不起他们长孙家还是想打压他们长孙家?
至于考验他?得了吧,考验也不带这样的。
这么一想,长孙颓就想歪了,还以为是太子见他们长孙家势大,要开始打压他们了,毕竟,秋狩的队兵,都是皇室派来的,也不怪他会这么想。
念及于此,长孙颓就气得牙痒痒,毕竟,秋狩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上的,这一次,可是他阿父千辛万苦给他争取来的,可就是这么一个机会,被眼前的一个小卒子破坏了,而且,这个小卒子,说不定还是受了拓跋焘的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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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长孙颓就忍不住起了杀心。
咱们前文也说过,对于他们这些贵族来说,杀一个小卒子,是没有心理负担、政治负担的,既然气了杀心,他们也是毫无顾忌,长孙颓也是当场就拔出了马刀,那明晃晃的刀刃登时砍在那公主的身上。
这也好巧不巧的,那公主因被抽到地上昏厥了过去,以致于长孙颓砍了一刀之后,见这人不动了,也就离开了,并没有发现这公主没死,只是昏厥了过去,
事后,拓跋焘得知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没回来,就连忙派人去找,等他们找到这公主的时候,那已是气若游丝,而拓跋焘一看刀伤,就怒令彻查,这一查,就查到了长孙颓的头上。
这一下,拓跋焘不好处理了,毕竟,长孙家是大魏的梁柱,于是,拓跋焘就将此事告诉了将死的拓跋嗣。
而晚年的拓跋嗣,和其他胡人皇帝一样,都喜欢猜忌,一听,嚯,你长孙颓将我女儿弄得半死?那我能饶了你?
怒了!当场就怒了!
说是要把长孙颓砍了,得益于长孙家出力,才勉强保下了长孙颓的一条小命,可即便这样,拓跋嗣也对长孙颓做出了重大的惩罚。
他被拓跋嗣从能继承爵位北平王,加授侍中、征南大将军的公子一撸到底,成了一个戌守兵士,至于戌守何处,拓跋嗣没有讲,长孙家也没问。
等从拓跋嗣哪里出来,长孙家就马不停蹄的给长孙颓找地方了,而这一找,就找到了长孙石洛的孙子,也就是朔州长史长孙突了。
这找准人了,有关系了,他们连夜就让长孙颓出发了,因为他们不敢让长孙颓在平城待了,毕竟,拓跋嗣那个时候已经变幻无常、性格多变了,他们怕晚了,那拓跋嗣会改主意。
而就在长孙颓走后不久,那公主死了,拓跋嗣也果真变了主意,执意要杀长孙颓,长孙家的人一看公主都死了,那求情还顶个球用?得好好谋划一番!
就这样,他们说了个谎话,说是长孙颓在前往边关的路上被贼人杀了,而他们长孙家为此,还大动干戈的清扫了一圈山匪,将这一出戏演得真真的。
拓跋嗣一看,这不像假的,也就将此事揭过,但一旁的拓跋焘却有些不信,可他当时也只是太子,不能左右拓跋嗣的决定,也就没说话。
长孙颓也就顺顺利利的投入长孙突的部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兵士。
本来吧,长孙颓是在长孙突手下做事的,可因为长孙家的谋划,长孙突就让长孙颓化名的长孙奇入了铁血队,直到今年五月和刘盛相遇。
可以说,这长孙颓,本来是出生在长孙家的富家子弟,他的父亲还是北魏的北平王,为了当上宿卫郎镀镀金,一气之下把公主给砍了,最后被拓跋嗣贬到边关当了一个小卒子......
第四章 刘盛欲收朔州权
另一边,陪着拓跋焘的刘盛此时也知道那‘随母姓’‘替人从军’的长孙奇为什么会兵法了,出生在一个军事起家的王爷家,他能不懂吗?
只是,为什么心里好气啊?
长孙奇这小子,竟然敢骗我,得亏我还想培养他!!!
刘盛絮絮叨叨的想着,直至日下末时,拓跋焘要率军回返盛乐的时候,长孙嵩父子二人也回来了。
看到前方的拓跋焘,长孙嵩快步上前,带着长孙颓对拓跋焘无言的施礼,好似在感谢拓跋焘没有遵守‘先皇’拓跋嗣的遗嘱杀掉长孙颓而感恩。
而拓跋焘见父子二人如此,心中一阵思索,待得片刻,单手虚托,严肃说道:“公且起身,如今颓公子与大魏有功,便让其一同回都城吧!”
说罢,拓跋焘就没再言语。
长孙嵩听此一言,心中大喜,毕竟老来得子不易,他这个儿子也就和长孙石洛的孙子长孙突差不多大。
其实严格上来讲,要不是老来得子,他长孙嵩也不会让长孙颓跑路了,肯定会一刀砍了长孙颓,并亲自捧到拓跋嗣的面前去请罪。
长孙嵩是高兴了,但长孙颓心中却有些想法,可他犹豫了片刻,抿了抿嘴,也就放弃了发言,毕竟,这拓跋焘才免掉他的罪责,这个时候他要是去提什么要求,显然不合时宜。
转过头,长孙颓复杂了看了眼刘盛,见刘盛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他心中百味杂陈,见过刘盛的‘爱兵如子’‘军纪严明’,长孙颓知道,刘盛将来定大有可为。
如果说谁是下一位大魏梁柱,在长孙颓想来,非刘盛莫属。
朝前拱了拱手,对刘盛作了个汉礼,长孙颓便跟着长孙嵩来至拓跋焘身后。
这一来,拓跋焘就下令回返盛乐了,途中,身为八大常侍中最年轻的达奚兜上前,这个和长孙颓年纪相仿的达奚兜是去年和他一同参加秋狩的。
虽然达奚兜没有长孙颓的家世,但也不可小觑,因为他大爷(爷爷的哥哥)是北魏名将史称奚斤的宜城王达奚斤,爷爷是阳曲护军达溪普回,其父建义将军达奚乌侯。
可以说,达奚家,也是满门武缨了,虽然和长孙家地位有别,但也有共同的话题可聊,因此,这达奚兜和长孙颓的关系就很好,以前就是一对好基友。
可是自从长孙颓被贬边关,而他因大爷蒙荫,又从秋狩中脱颖而出,就被太子收拢身边,当了个手持皇帝宝剑的扈从之后,这二人就断了联系。
现今,达奚兜看见长孙颓这个好基友,自然而然的就上前来了。
“阿颓,恭喜啊!你又能回到平城了!”达奚兜为免让他人听到,压低了声音。
“呵呵!”长孙颓看了眼打小的玩伴,苦笑一声,“阿兜啊!也恭喜你成为单于的常侍了,哎!”
长孙颓的叹气,让达奚兜以为他在为堪忧的前途迷茫,不禁安慰道:“阿颓叹气为何啊?你此次能回平城,便是好的,日后北平王定会向单于请求复你爵位的!”
“我不是在想此事!”长孙颓摇头说道。
“哦?不是此事,那又为何叹气呐?”达奚兜有些不解的望向长孙颓!
长孙颓闻言,抬头望了眼远处的狄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朔州年许的时光,让我得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辈欠缺的还很多,我,已不想做那等爵位的公子,我想当将军!”
“将军?”达奚兜眉头一皱,遂即松开,:“将军还不好当吗?待得几年,我辈定会征战沙场的!你看,我现今不就随着单于来了吗?”
长孙颓摇了摇头:“我要当朔州伯那样的将军!”
“朔州伯那样的将军?”
“嗯,睿智,果敢,能以寡敌众,以少胜多,难道,这样的将军,不值得我辈效仿吗?”
“哼!”达奚兜不屑一笑:“我太父不也打过以少胜多、以寡击众的战役吗?何况,谁人不知你阿父北平王乃我大魏梁柱,有此阿父在,你却欲要效仿与我辈年纪相当之人,岂不可笑?”
闻此一言,长孙颓没说话。
刘盛在城下看着缓缓离开狄那的军队,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拓跋焘身边的拓跋清怜,直至她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回去了!”
“回去了也好!”
“起码不会影响我发展实力了!”
“哎,这一战,我亏大了,那古和独孤小五战死,那图重伤,就剩下一个剑圣,就是楚河汉界也是一个瞎了左眼,一个瞎了右眼,还有......”
“还有我那些铁面侠......”
想到跟随他三年之久的铁面,刘盛心中绞痛,五百位阿郎,唯剩下十三人,这得是多大的损失,他又该如何给他们的家人交代?
“不行,我现在的兵马太少,得赶紧建军队了,要趁着这个时间,将朔州掌控在手里!”
念及于此,刘盛朝身后举了举手。
秦无殇等人一看,连忙上前。
“将军!”
“阿虎,去戌城找二刀子调遣二千兵马清扫诸城叛乱,此前,柔然南下,他辈之人不思报国,于大魏不忠,今,柔然退去,是时候找他们算账了!”
刘盛冰冷的话,不禁没让众人觉得寒冷,反而觉得心热。
这是,这是将军要行动了!
“无殇,五原郡,交与你了,你可知道怎么做?”
刘盛紧接着的话,让他们笃定了,秦无殇笑着向前作辑一礼:“殇知晓!将军大可放心!”
“嗯!”刘盛点了点头,对崔骧说道:“元龙,云中交与你了!”
崔骧见刘盛竟然将云中的事交给他,心中不禁泛起涟漪,遂即,压下心中的激动,作辑言道:“元龙定不负将军所托!”
“鹏程!”
“将军!”
“你随元龙一同清剿云中叛乱,一切事宜,且听从元龙指挥!”
“是,将军!”面对大事李鹏程从来不会多言,称了一声是,也便退了下去。
“慧龙!”
“啊?将军是在叫我?”被点名的王慧龙有些茫然,却也转瞬即逝,连忙作辑改口:“将军!慧龙在!”
“我暂且遣你一幢兵马,随无殇清剿五原叛乱,待得大事既定,再从长计议!”
“是,将军!”虽然只是一幢兵马,王慧龙也是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毕竟,从拓跋嗣说出南人不宜委任师旅之职以后,他就再也没尝过带兵是什么滋味了。
大事吩咐好了,刘盛也便回了狄那,至于戌城,以他伤势,还是能不赶路就不赶路的好!
————————————————
黄昏,一队旌旗招展的骑兵护卫着拓跋焘,威武浩荡的赶至盛乐。
战马上,拓跋焘神情凝重,这一副模样从他渡过白渠水后就有了,他似乎是在思虑什么?
而堂堂一国之君,其思,肯定要思寻常人不思之事,其虑,也应该虑常人不虑之事,而这事,也就是黎民百姓口中的“国家大事”了。
其眼下的大事,无外乎三件,其一,刘盛大功,如何封赏?其二,刘盛的迁民建议,以及战后其他邦国的动向,哪怕他只是十七岁的少年,他也不得不去考虑。
“刘盛,独孤盛,刘盛,以汉姓驭汉民吗?还是,你心向汉人,才复祖姓?”拓跋焘低声呢喃,却是在猜测刘盛。
从刘盛建立大功以来,刘盛到底能不能放心的用,刘盛掌握重权、实力大涨后会不会生起反意?这些忧虑,如同梦魇一般,时常缠绕着他。
“单于,盛乐到了!”这时,一位宿卫郎向前奔来,对其扶胸施礼,轻声的提了一句。
这一句话,让拓跋焘思绪转醒,轻叹一声,挥退宿卫郎,抬起头,望向往昔的故都。
只见,前方巨大的城门早已敞开,两旁伫立着不少卫卒。
城楼上一个卫卒仰首瞭望,看见拓跋焘的行队正驾乘烟尘赶来,卫卒连忙大呼:“单于入城!众人退避!单于入城!众人退避!”
一边跑一边喊,使得城下之人都知道了,他们二话不说,卷起甲裙快步来至城门将人群驱散,随后握了握手中的武器,仰首挺胸的立于城门两旁。
拓跋焘一行无言而入,直至城内的金光阁,待拓跋焘下了马来,二王长孙翰、长孙嵩,也连忙下了马,几步上前,扶胸一礼,便跟在其后。
拓跋焘见二人如此,就知道他们有话要说,笑了笑,便带着他们一齐迈入金光阁。
就坐之后,拓跋焘对长孙嵩笑道:“听朔州伯说,他有一员猛将,名唤长孙奇,公可听过啊?”
长孙嵩嘴角微微一抽,长孙奇是他儿子长孙颓为了躲避皇室化名的,他能不知道吗?可单于此时来提,肯定有事,便小心应道:“回单于,正是犬子。”
说罢,长孙嵩便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拓跋焘。
原来在长孙嵩眼里,拓跋焘让长孙颓回平城是不安好心的,说不定哪天就找个由头就将他儿子给杀了,所以,他一路上,就一直在和长孙翰串气,这才有了前面一幕。
可是吧,入了金光阁,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拓跋焘没问他们有什么话,反而问起长孙奇,这就让他们有些担心拓跋焘会不会是现在就开始找由头了?
长孙嵩偷看的行为让拓跋焘为之一笑,旋即,摇了摇头,语气郑重的说道:“听朔州伯讲,颓公子在军中立下的功劳可是不小啊,此番应予重赏才是。”
长孙嵩闻言,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惩罚我儿便好!
想着,长孙嵩慌忙垂首,扶胸言道:“犬子曾......犬子无能,能为单于分忧,乃是犬子荣幸,只是单于已将其功劳抵消,再做奖赏怕是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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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闻言,登时一笑,长孙嵩的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之意呐?不外乎,长孙嵩担心是不是他试探他们。
“公如若无事,那便退下吧,明日,我便对其嘉赏!”
长孙嵩闻言,欲言又止,想了想,也便作罢,和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插上话的长孙翰走了。
————————————————
长孙嵩和长孙翰离开金光阁后便寻来长孙颓,此刻,三人正在望景楼台。
“颓儿,你廋了…”
大事稍定,儿子的安危也有了转机,长孙嵩终于关心起长孙颓的生活了,看着比以往显瘦的长孙颓,长孙嵩已有皱纹的老眸微微搐动。
细数时光,长孙颓自犯下罪事后,便被贬押在这朔州戌城充当守卫,他长孙嵩为了避免儿子被发现,已经有一年时日未曾见过自家儿子了,老来得子的他,又怎能不想呐?
长孙颓抬首望着父亲,眼神中也透露出思念之情,张口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闭上了,只是说道:“谢阿父挂念......”
“唉,颓儿啊,自你离开平城,你阿父一直都在为你担忧,听闻此次战事中,你立下赫赫战功,我与你父亲都甚感欣慰呐。”长孙翰在一旁叹息说道。
闻此一言,长孙颓忙站起身来,扶胸垂首:“此前阿奴莽撞,犯下祸事,让长辈们烦忧了。”
见长孙颓如此,长孙翰与长孙嵩都很欣慰。
“烦扰与否,已不在重要,只要我儿能平安无事便好!”
“是啊,颓儿无事便好,你父子二人许久不见,想是有很多话要讲,我便不打扰了!”长孙翰长叹一声,起身挥了挥衣袖,不顾父子的挽留回去歇息了。
待长孙翰离去后,长孙颓笑问长孙嵩:“阿父,部落可无恙?阿母近日可好?”
长孙嵩捋了捋须髯,说道:“无恙,无恙,部落有为父和平阳王操劳打理,自是无恙,家中也无甚大碍,待得几日,你回到平城,不知你阿母是有多高兴呐!”
听此一言,长孙颓略显安心的点了点头,遂即眺望东方,好像在想着他母亲。
长孙嵩犹豫了好一会,对长孙颓说道:“颓儿,如今你有战功在身,单于允诺要重赏与你......”
长孙颓听罢,目光转向远处,看着座座峰峦,大河波涛,云雾缭绕,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望景楼台上观的一清二楚,他没有言语,心中不知在什么.......
第五章 七尺男儿长孙颓
良久之后,长孙嵩见长孙颓心有所思,还以为他儿子是想争功,不禁皱了皱眉,对其冷声说道:“单于方将你罪责罢免,你可莫要做那申功争赏之辈,依为父之见,复你爵位既可,且莫要他想!”
长孙颓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他知道,其中定是有什么有隐情才会让他阿父如此,至于什么隐情,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拓跋焘脱不了干系。
“哎!”
见长孙颓如此,长孙嵩不禁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为父为大魏征战多年,更是久待朝堂,朝堂上的争斗,远非征战沙场这般简单,现今,你的处境很是不妙,还是不要多想了,待明日为父便向单于谏言,将你的赏赐作罢!”
长孙颓闻言,抬头看了看长孙嵩,还是没说话,却是他心里知道,他阿父再三此说,定是拓跋焘并没有对他释怀,如果他回到平城,那一定是凶多吉少,他在想着,该怎么样才能不回去?
长孙颓的沉默不言让长孙嵩急了:“我且告知与你,单于此次看似为搓败柔然而欢心,可实则不然,在我大魏大胜之际,单于首当忧虑的,便是封功行赏之事,我大魏建国以来,谁的功劳愈大,谁便可得重赏大权!可......”
说到这里,长孙嵩不禁犹豫了下,
“可谁得赏得权最多,谁也就是单于的肉中刺,眼中钉啊,倘若你只要些钱财女眷,单于倒也心欢,甚至你要的越多,单于越欢心,可若是牵扯到权力尤其是兵权。”
说着,长孙嵩抬起头来,紧盯着长孙颓:“你可要记住为父的话,权越大,单于便越不安心,于此,你万万不可相争!”
“嗯?”长孙颓眉头一扬,双目圆瞪,却是吃了一惊,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若是如此,那朔州伯岂不是危矣?”
念及于此,长孙颓的心越来越乱,起初他阿父几次说话他不曾言语,主要是在考虑他该以什么理由不去平城,可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刘盛那里,但长孙嵩的这一番话,却让他的心乱了。
看着突然变得忧心忡忡的长孙颓,长孙嵩不禁长叹一声,他们长孙家成也满门武缨败也满门武樱,自从出了二王数公之后,便深得皇家的忌惮。
好在,这是个乱世,皇室需要他们,这才没将他们铲除,但苗头也现了。
长孙嵩抿了抿嘴,对长孙颓道:“阿颓,你......”
“阿父,阿奴知晓了,明日单于无论是何赏赐,吾皆不要!”心有烦恼丝的长孙颓出言打断了长孙嵩,使得长孙嵩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看了看天色,长孙颓送了口气,又对长孙嵩说道:“阿父,时日不早了,您且归寝歇息吧,阿奴告退。”
说罢,长孙颓没有给长孙嵩挽留的机会,径直离去。
见其如此,长孙嵩眉宇间闪烁一缕躁怒,眉头微微一皱,却也不知说什么好,便叹息道:“这......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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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日升空,刚净过面的拓跋焘正在呲溜呲溜的喝着一碗粥。
“单于!平阳王长孙翰,北平王长孙嵩求见!”身为八大常侍的来大千踏入房中。
“呲溜!”
“叭叭!”
拓跋焘没有理会来大千,将最后一口粥咽下,眨巴眨巴嘴,这才对来大千挥了挥手:“聚将金光阁!”
“是,单于!”来大千扶胸退去。
时间不久,金光阁中,众人汇聚一堂,既然是汇聚一堂,那一定少不了窃窃私语,而今日私语的话题,就是他们今日将会从盛乐回返平城。
可是,为什么单于和长孙二王不见人呐?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后堂中,长孙翰与长孙嵩二人缓步而来,而他们的单于,早已等待着了。
待二人步入堂中便对拓跋焘扶胸施礼,而拓跋焘也露出可掬的笑容,伸出手来,对二人笑道:“二公可早食了?”
长孙嵩、长孙翰二人闻言,面露一丝疑惑,单于何时对我等关爱有加了?
回过神,对拓跋焘笑道:“臣谢单于挂念,自知今早启程回宫,臣等二人不敢耽搁,便早早打火,前来单于殿外,以供单于差遣!”
“哦!”拓跋焘点了点头,随意说道:“我道二公怎会在我早食之际求见,原来如此啊!”
二人闻言眉头一挑,连忙垂首扶胸:“臣知罪!”
“起身吧!来寻我何事啊?”拓跋焘见二人态度良好,不禁点了点头。
长孙嵩张了张口,望向拓跋焘,又思索了片刻,终是开口说道:“单于,臣有一事相求,望单于允准。”
拓跋焘微抬眉:“哦?北平王有何事啊?但说无妨。”
长孙嵩顿了顿,扶胸说道:“单于,昨日您曾应允赏赐犬子,微臣回去后便和我儿说了这一事,可我儿却说,单于将其罪责罢免已是莫大的赏赐,又怎敢让单于劳财奖赏?所以请托微臣,向单于阐明,他不敢奢求啊,还请单于莫要赏赐与他!”
“嗯?”闻此一言,拓跋焘双目一瞪。
这长孙颓,竟然不要赏赐?
遂即,眉头一皱,看了看平静的二王,拓跋焘心有所思,开口问道:“不知北平王是如何想的呐?”
“回单于,我儿能为大魏、为单于尽力效劳,已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额......”说道这里,长孙嵩停顿了下,因为这话说的他都有些臊得慌。
待重新组织了语言,长孙嵩又道:“额......依微臣之见,单于当无需重赏与他,若单于一定要赏,却也只盼单于能复他爵位即可,其他莫敢奢望。”
拓跋焘听闻,忽而仰首大笑,:“哈哈哈......北平王与公子能有此想,吾甚欣慰,只是有功不赏,安能当得明君?!”
长孙嵩稍有慌神,上前念道:“单于。”
“嗯!”拓跋焘眼睛一瞪,大手虚推,让长孙嵩不要讲话,遂即,挥手召来一位侍卫,喝道:“寻长孙颓来。”
长孙嵩闻言,楞了,但拓跋焘不让他说话,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心里暗暗祈祷长孙颓不要将他的话给戳破了。
不多时,长孙颓便被一位侍卫从殿外带来,待至堂中,他先是对拓跋焘扶胸施礼,言道一声:“单于。”
随后,又朝长孙翰和长孙嵩施礼唤道:“伯父,阿父。”
长孙嵩和长孙翰不敢言声,仅是点了点头。
上座的拓跋焘趁机将长孙颓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嗯,此子身子薄弱,怎获得大功的?”
虽然有此疑惑,拓跋焘却也违心的说:“好!颓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啊!我大魏就需这般威武的儿郎!”
说罢,便将‘赏识’的目光投向长孙颓。
“一表人才?”长孙颓嘴角微微抽搐,他自己长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还一表人才,就他那薄弱的身子骨,在胡人眼里那就是被欺负的对象,还什么威武的儿郎?瞎扯淡呐?
嗯,虽然知道拓跋焘是在说违心的话,但长孙颓也不敢露出其他的表情,忙低腰垂首,不卑不亢的回道:“谢单于赞赏,一表人才不敢当,与朔州伯相比,威武更是无从说起了!”
“还算有自知之明!”拓跋焘暗自点了点头,对其说道:“我闻你阿父说你不想要赏赐?可有其事啊?”
闻言,长孙颓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一旁的长孙嵩,但见长孙嵩对他隐晦的挤眉弄眼,他顿时就明白了,笑了笑:“回单于,确有其事!”
“哦?既是如此,那吾将爵位复授与你,怎样?”
长孙奇听闻,不禁面露难色,心中却在想着如何逃脱此地。
而拓跋焘见其一脸难色,不禁眉头一皱,却是觉得,这长孙颓先前是在给他玩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登时就有些不喜了。
待气哼两声,拓跋焘冷声问道:“长孙儿郎不言话,是为何意啊?”
长孙嵩一听拓跋焘的语气变了,常年侍奉君王的他自然揣摩出了拓跋焘的心思,忙向长孙颓呵斥:“你这奴子还不快谢过单于!你的战功比之朔州伯如何?此等封赏常人一生都不可求,你当真是要气死阿父?”
说着,长孙嵩登时就举起拳头。
旁边的长孙翰一看,连忙抓住长孙嵩,一边朝长孙颓说道:“颓儿!还不快谢过单于?”
见长孙家的人此番举动,拓跋焘眯起眼眸,面色微微露出寒意,那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长孙颓。
这时,长孙颓终于忍不住了,抬步上前,对拓跋焘躬身施礼,语气诚恳的说道:“回单于,非是阿奴贪得无厌,乃是这爵位我也不想要,若单于怜我有功与大魏,那便请单于允我一事吧!”
那边,为长孙颓忘了他昨日之言的长孙嵩本就在气头上,此时再闻长孙颓的话,登时火冒三丈,险些昏厥了过去,哆嗦着手,指着长孙颓:“你这奴子,莫要胡言,单于赏你与否,皆在单于,你怎敢他求?”
眼看长孙嵩就要气晕过去,一旁的长孙翰连忙一个抄手,将其搀扶住,随后,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望向长孙颓。
也不怪二王如此,毕竟接受封赏这事,长孙颓不该这么做,要深知,拓跋焘是帝王、是一国之君,无论你立下多大的功劳,他给你什么,你就得接什么,哪怕他不给你赏赐,你也得受着。
所以,他不给你的东西,你也不能伸手去要。
长孙颓的做法,却是逾越了,毕竟他本身是罪臣,拓跋焘先前已是说过将其功过抵消,这一次的封赏,只是从刘盛口中得知他长孙颓的战功是极大的,为了顾及刘盛和长孙家,拓跋焘才这般为之,若是换做他人,你来试试?
哦,这皇帝都将封赏摆桌面上了,你还妄言要别的?真是嫌脑袋待在脖子上待累了。
当然,这都是长孙二王和拓跋焘的想法,长孙颓的想法却很简单,他只是不想回平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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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拓跋焘伸出手来,将二王制止,对长孙颓笑道:“长孙儿郎且说说罢!”虽然拓跋焘是面带微笑,可笑容下掩藏的,是浓浓的杀意。
长孙颓抬目,朝拓跋焘觑将一眼,又移眸瞥向长孙嵩,心里一狠,垂首说道:
“回单于,自阿奴来到朔州守边,才发现,我守边将士,才是真男儿,他们为我大魏驻守边防,阻敌入侵,才使得我大魏安详。
尤其是朔州伯一部,七千余众,无一言退者,此次一战,部落男儿仅存八十有三,这让阿奴很是羞愧,因此,阿奴不愿再做那逍遥公子,愿与朔州伯一同守卫我大魏边关,阻敌入侵,才不枉我堂堂七尺男儿,此事,还望单于准允!”
此话一落,不止拓跋焘楞了,便是二王也愣住了。
这长孙颓在说什么?他要继续在边关当守卒?要继续在那苦寒之地当兵?
“望单于准允!”半响没得回复的长孙颓又开口说道。
这一言,让三人回过神来,拓跋焘猛然大笑:“哈哈哈.......好好好,颓公子有此志向,实乃我大魏之福啊!”
长孙奇咧了咧嘴,张口问道:“不知单于可准允?”
“哈哈哈,这有何不.......”拓跋焘话没说完,那边的长孙翰插言道:“单于,微臣有话要说,还望恕罪。”
因长孙颓的请求而高兴的拓跋焘没有怪罪长孙翰的打岔,伸手说道:“平阳王说来便是。”
长孙翰上前几步,低眉轻语:“颓儿,你年岁尚小,且兵法韬略不曾熟读,安能驻守边关?万万不可这般胡言啊,你可要知道,单于已允诺你父王,复你爵位,你只要在平城潜心学习,日后,定有你守边的时候啊!”
长孙嵩轻抚着胸脯,匀了匀气息,:“确实,颓儿,你现今,应当随父回府,你不想想,你阿母是何等想念与你吗?”
长孙颓见阿父不理解他的做法,不禁皱了皱眉头,暗道一声:“阿父,阿奴也不想如此,阿奴也想随您回府,可阿奴怕这一回,你我父子二人便会阴阳相隔啊!”
想罢,长孙颓狠了心,锵声道:“阿父不必多言!想那朔州伯,与阿奴年岁相仿,不也立此大功?虽说阿奴不若朔州伯,却也想凭自身进取,而不是靠阿父蒙荫,望阿父成全!”
“望单于成全!”
长孙颓极其坚定的态度,令长孙嵩、长孙翰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反观拓跋焘却露出欣慰的笑容,对三人说道:“好了,二公莫要再言,既然颓公子有此一想,我等当给予支持,长孙颓听令!”
“卑职在!”长孙颓终是面显喜悦。
“现命你为五原都将一职,率兵三千,死守我大魏边关!”
……
第六章 还欠东风
这一日,是八月末,二十六日,魏主拓跋焘比历史上晚回宫十日时间,与急行军不同的是,这一次回返平城,拓跋焘坐上了车撵,其侧一千骑兵护卫着他!
与此同时,长孙颓骑着快马,一脸笑意的渡过白渠水,可就在他准备进入狄那的时候,便听到有人呼喊长孙奇。
长孙颓抬眸一瞧,却是孟小虎率领着五百甲士要出城,这刚一出来城门,便看到他了。
“呵!”长孙颓见是孟小虎当面,不禁咧嘴一笑,对其作了个汉礼:“孟军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说着,长孙颓跳下马来,迎向孟小虎。
而孟小虎见状,也是翻身下马,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对其说道:“我是叫你长孙奇呐?还是长孙颓?”
“嗯?长孙家的颓公子?”孟小虎一边说着,一边朝长孙颓挑了挑眉!
长孙颓闻言,苦笑一声:“甚么颓公子,在朔州伯和孟军主面前,我便永远是长孙奇,阿奇!”
孟小虎知道刘盛原本是要准备培养长孙奇充当他胡人中的将领,自然会与其打好关系。
只是昨日里,长孙奇的身份暴露,让孟小虎心里却是有了些疙瘩,毕竟,前些日子长孙石洛的儿子长孙真才来寻他郎主的麻烦,他又怎么会忘?
而这长孙奇说起来,那是和长孙真平辈的,虽然不是本家,却也是能称上长孙真一句表哥的人,自然而然的,孟小虎就对他有些不爽了。
哪怕,长孙奇现在还是以他熟悉的阿奇来自称,并也表达了心里的想法,可他就是一时放不下,不禁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怎样?是不是封官儿了?是不是大赏爵位啊?是不是赏赐百千强啊?是不是有美娇娘啊?”
孟小虎的升职四连问,让得长孙颓有些哭笑不得,时常与其往来的他,又怎会不知,这是孟小虎酸了。
在孟小虎异样的眼光中,长孙颓上前搂住孟小虎的肩膀,对其贴耳说道:“何止啊,孟军主,你是不知,我不仅封官儿了,还要成为你的上司咯!”
“哼!”孟小虎冷哼一声,不屑的朝其撇了一眼,暗道:“长孙家,没一个好东西,此子能得大赏,我家郎主却没有,莫不是你这奴子将我家郎主的功劳抢去了?”
想到这里,孟小虎心生怒气,用力的抖了抖肩膀,想要将长孙颓的手甩下去。
长孙颓见状,连忙用力一揽,笑道:“唉,阿干这是作何啊?且听阿奴细细道来啊!”
闻长孙颓呼他阿干,孟小虎朝其冷视一眼,耸了耸肩,气哼一声,头一撇,说道:“说罢!”
见孟小虎如此,长孙颓不禁摇了摇头“阿干有所不知,先前单于欲要封我大官,复我爵位,让我随其回返平城。”长孙颓抿了抿嘴:“我将那些赏赐推了!”
闻此一言,生气的孟小虎终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有赏赐不要?你傻吗?
将头转来,生硬的问道:“为何啊?”
“为何?呵呵!”长孙摇头轻笑,看了眼处在城门外的甲士,对孟小虎说道:“阿干可否随我走走?”
看到长孙奇的目光在甲士上停留了一会,孟小虎自然知晓其意,便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将手伸出,做了个请势!
长孙颓见此,笑了笑,翻身跃上战马,便朝着中溪水迈来,孟小虎紧随其后。
两人前行片刻,不多时便来至中溪水西岸,二人下马,来至岸边,长孙颓捡起一块石子,朝远处掷了出去,看着石子打出几个水漂,便坐在了地上,并拍了拍旁边,示意孟小虎坐下。
孟小虎冷眼看了下长孙颓,却也不担心长孙颓能将他如何,便一屁股坐在长孙颓的旁边。
见孟小虎坐下了,长孙颓嘴角露出些许笑容,双目抬起,眺望着远方,喃声说道:“孟军主,你跟随朔州伯有多少时日了?”
孟小虎虽然不解长孙颓为什么会这么问,却也回道:“两年有余!”
“两年啊!”长孙颓有些感慨,抬目望天,轻声道:“铁面将军横行大魏也是两年有余啊!看来,孟军主当时便在了!”
“嗯?”孟小虎闻此一言,登时双目一瞪,左手扶住刀柄,情不禁的将刀柄抽出一截,冷声说道:“甚么铁面,吾不知晓!若你再胡言乱语,恕我不奉陪,就此告辞,你去做你的大官儿去吧!”
说着,孟小虎便要站起身来。
“替天索命!”长孙颓轻描淡写的话,让孟小虎不禁顿了顿,眼中露出杀意。
“这句话,我喊过!我也知道,这是属于铁面侠的!”说着,长孙颓笑着看向孟小虎,而孟小虎闻此一言,眼中的杀意稍退。
这时,长孙颓突然唱起了歌谣:“铁面遮秀颜,峥嵘显人间,福民千千万,名声代代传!”
“槊煞,孟小虎!对吗?”长孙颓抬望孟小虎,脸上露出笃定的表情,:“而朔州伯,便是那铁面将军!”
“你要作甚?”孟小虎冷声回道。
长孙颓没有回答,自顾问道:“若是朔州伯有难,你当如何?”
“誓死相救!”孟小虎一字一句说着,转过头,盯着长孙颓,眼中露出寒光,咬牙说道:“谁敢害我家郎主,我要谁死,你,也不例外!”
长孙颓没有在意孟小虎吃人的目光,严肃道:“是啊,朔州伯若要有难,理当誓死相救,倘若谁要害他,那我等便要谁亡!”
“嗯?”孟小虎冷眉紧锁,却是长孙颓的这番话让他有些不解!
“细数朔州伯两年以来所杀之人,皆乃残暴者,无论是汉人还是我辈胡人,可见,朔州伯是心系天下万民,而非作乱者,且忠肝义胆,待属下也不薄,此等之人,又怎能不让人敬佩,想随之呐?”
“你究竟要说甚?”孟小虎皱眉问道!
长孙颓见孟小虎有些急了,笑了笑,对其说道:“无他,阿奴只是想说,如果我被封授以后,便要回到平城,再也不能追随朔州伯左右,时常听其教诲了。”
说着,长孙颓叹了口气,又道:“唉,若真要那样,我往后也只能听命于家族,听命于朝廷,听命于单于,所以,爵位也好,赏赐也罢,我长孙奇宁可不要,只愿追随朔州伯做出一番大事!”
说罢,长孙颓抬头看向孟小虎,:“阿干,铁面侠,可能有我?”
???
长孙颓的话,让孟小虎直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为别的,只因他眼中的长孙奇能对刘盛有如此忠义之心,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不是胡人吗?他听到铁面将军不应该是喊打喊杀吗?怎么还想跟着我们干事了?
孟小虎很不解。“封授以后,可拥良田、奴隶、财禄,还有许多好事,你当真不要?”孟小虎有些难以置信说道,并好奇的望向长孙奇。
长孙奇笑了笑,好似十分不屑孟小虎所说的那些好处。
当然,这只是表面,他不是不屑,人生在世,试问谁没有一些贪念,有贪念是很正常的事,只不过有些人心中所在乎的东西不一样,有的在乎美女,有的在乎财,有的在乎权。
而长孙颓在乎的是权,毕竟,乱世,唯有兵权才是王道,但他也知道,他长孙家已经受大魏皇室的猜忌了,他不能再去争夺兵权,若是他敢如此,那等待他们长孙家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所以,他将目标投到了刘盛身上,不管刘盛最后是否会成为大魏的下一代梁柱,对他而言,都是好的,因此,他对孟小虎说他想跟着刘盛,并不是欺骗,只是带着目的性罢了,当然,所谓的忠心,他还是有的。
面对孟小虎的问话,长孙颓笑了片刻,直笑得孟小虎有些不好意思了,却是他想起来,这长孙奇,原先就是北平王的公子,什么财物美女没见过?想到这里,孟小虎不禁尴尬的摸了摸兜鍪。
见孟小虎这般模样,长孙颓就知道,孟小虎是在意这些的,不禁调侃道:“怎么?孟军主,我看你是有心啊?不若,我让父王为你向单于讨要一番,如何?”
“呵呵,不必了,不必了!”孟小虎知道他是在取笑调侃,倒也不恼,大笑几声,:“我孟小虎跟着郎主,这些东西,那是早晚的事儿,我不稀罕!”
不稀罕?
长孙颓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孟小虎,他自然知道孟小虎是在说慌,他其实,很稀罕,若不然,他也不会念念不忘了......
二人的这一番谈话,终有尽时,就在某刻,一位令兵策马奔来,朝着二人大声喝道:“军主,将军有令,再不剿贼,他便要剿了你!”
正相谈甚欢的二人闻此大喝,不禁对望了一眼,遂即,相视大笑。
“哈哈,孟军主,你快去吧!莫要让朔州伯真把你剿了!”长孙颓对孟小虎言笑一声,便站起了身。
“郎主玩笑罢了,不过,我也确实该动身了,那阿奇,我先走了,你这新任都将,便自行前去府衙向郎主述职吧!”
说罢,已经站起身的孟小虎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巴,便朝岸上跑去。
经过此次的谈话,孟小虎也知道了,长孙奇还是那个长孙奇,并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而转变。
不过,长孙奇的一番话,却让孟小虎对他的看法以及态度,都大大改变,再加上以前的相处,更让他对郎主要栽培长孙奇的做法而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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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不久之后,待全旭陈白等人得知长孙奇的想法,或许,长孙奇将成为第一个身为胡人的铁面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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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至九月初一。
狄那城中,刘盛正在慢慢的活动筋骨。
经过近十天的恢复,刘盛身上的伤疤已经结痕,当然,这是他没伤到筋骨,若不然,以伤筋动骨一百天来说,他起码得明年才能活动,哪能这般自如啊!
虽然说伤疤已经结痕了,但刘盛的动作还是很慢,生怕再将伤口崩裂。
这时,院外的护卫正放一个侯人进来,正在活动筋骨的刘盛一眼就看到了,待将手放下,便对那侯人问道:“如何了?”
“回将军,五原郡的叛乱已被扫除,只是云中郡却有些难处!”侯人说道云中郡的时候,眼中竟有些恐惧!
“哦?是何难处?”侯人眼中的恐惧,让刘盛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回将军,是,是有其他部落之人聚众闹事,阻我辈入主盛乐!”
“盛乐?”刘盛眉头一皱,待思索片刻,便对侯人令道:“去戌城传令丘穆陵戈,让其带甲三千,以云中都将职责,清剿盛乐之贼!”
“是,将军!”侯人拱手抱拳,将欲离去。
“且慢,再去传令长孙奇,让其带甲一千,驻守五原县,让他担起五原郡都将的职责,将我辈粮秣看好!”
侯人再次拱手称是,这一回,刘盛没有再挽留。
待侯人远去,刘盛回到石桌前,坐至石墩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看着略红的茶水,刘盛心中呢喃。
“五原郡倒是轻松,没有什么阻力,三日内便将那些不听话的都清除了,可是盛乐,势力驳杂,我却不好下手,这个黑锅,只能你来背了,丘穆陵戈,让我看看你的忠心.......”
“是真,还是假!”
话毕,茶水一饮而就。
虽然刘盛把清剿五原说的很轻巧,但其中沾染的鲜血,可是不计其数,一些颇有财产的人,不管是不是作恶多端还是善良淳朴,也不管他是听令还是不听令,哪怕是求饶,有时候,也会被屠刀砍下脑袋。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请参考米国,而刘盛的兵,也差不多这样了,毕竟,这些兵,已经不是他训练过的兵,而是从中原赶来的援兵,他们被拓跋焘分配到刘盛麾下,现今是被陈白统管!
他们,不知道刘盛的军规、军法,所以,他们肆无忌惮,还像往常一般以抢掠为主,而新兵们被他们这么一带,自然而然的就将这事做熟了,新兵们可不管什么人能抢什么人不能抢,那就和愣头青一样,冲进去再说。
虽然他们这么做,给刘盛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但刘盛却不在乎,因为他需要钱,很多的钱,要不然,他养不起军队,而且,在他想来,这个时代的有钱人,会有淳朴善良的吗?
答案是没有!
所以,刘盛心安理得!
至于这些兵日后会不会难以管教,刘盛却丝毫不担心,因为他留了后手,而现今,他的目的大部分已经达成,只差收复盛乐和拓跋焘的回复以及赏赐了........
第七章 拓跋回宫
这一天,拓跋焘等人行至武周,距离平城已是不远,而朝堂上的各路大臣早已接到胜利的战报,并遣人探寻当今皇帝何时归宫,现今,那探寻的侯人已返回平城。
此时,达奚乌侯正在宜城王达奚斤的府中焦急的等待着,他儿子达溪普回是初次上战场,作为父亲的他很是担忧。
这不,他听闻朔州大捷,单于不日便要回宫,那他身为单于常侍的儿子自然也会回来了,担忧儿子的他,就连忙来到大伯达奚斤的府中等候着了,
可这一等,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大军回返,这可把他着急的。
好在,那侯人就好比我们查快递单子一样,能时常给他更新路程,这才不至于让他起兵前去迎接。
“报,宜城王,单于圣驾已至武周,明日一早便可抵达!”府外,达奚斤派去的侯人前来传报。
达奚乌侯闻言,身子挺了挺,对达奚斤说道:“伯父,单于圣驾已至武周,我等是否前去迎接啊?”
达奚乌侯的问话,让达奚斤顿了顿,一身胡裘着身的他没急着回话,先是喝了一口小酒,待放下酒樽,才不急不缓的说道:“单于明日才回宫,莫要着急!”朝外挥了挥手,“来呀!”
今年55岁的达奚斤虽然一头霜鬓,却依然显得精神抖擞,称得上老当益壮,看他那不怒自威的模样,竟不弱于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声怒喝,也是犹如洪钟。
蹭蹭蹭,闻当朝王爷的呼喊,堂外待命的人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进来几人,不待他们施礼作罢,达奚斤便道:“尔等去告知文武百官,单于明日还宫,得此大胜,我等理应前去迎接,明日晨朝尽聚城外三里!
另,再请汝阴公长孙廷尉卿、山桑侯......来我府中议事!”
“是,大人!”侍从唯唯诺诺的俯首称是,如果说长孙家是因为二王从而崛起,那么达奚家,主要靠的是他,即将官拜司空的达奚斤,所以,面对能撑起一个家族的达奚斤,侍从们很小心。
那么,达奚斤到底有多牛掰才能和崔浩似的撑起一个家族呐?
可以这么说,例数北魏名将排名,现今他达奚斤说第二,那就无人敢说第一。
没错,达奚斤就是这么牛逼,当然,这是长孙家的老家长长孙肥死了,要不然,那第一,还得是长孙肥的。
不过,即便他是北魏第一名将,但他的家族,却是不能和尉迟、长孙相比了。
细数北朝名将,达奚家占一位,位列第一。
长孙家除却长孙肥有三人上榜,其一长孙道生(位列北魏第三),其二长孙嵩(位列北魏第十三),其三长孙翰(位列二十九)。
那么还有一个家族,是比达奚家还要牛掰的存在,哪怕,达奚家贵为当朝司空也不敢轻易得罪的,那就是尉迟家,嗯,尉迟候头的尉迟家。
在达奚斤和长孙道生中间的一位,就是尉迟家的人,名唤尉迟元,字苟仁,413年出生,位列北魏第二,当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11岁的小娃娃,之后就是位列北魏第八第九的尉迟古真和尉迟眷(史称尉眷)!和长孙家一样,尉迟家占三位。
至于唐朝的尉迟恭和这个家族有没有关系,咱们为了不被喷,点到为止:尉迟恭朔州善阳人......
所以,面对这样的人,达奚斤没有用告知二字,而是让侍从们前去恭请其来府议事。
时间不久,当朝延尉卿封爵汝阴公的长孙道生、官拜陈兵将军封爵山桑侯的尉迟眷等人一一来至达奚斤的府中。
于此同时,朔州,中道戌城,陈白看着手中的将令欲哭无泪。
几次了?几次了?郎主你到底要多少兵?能不能一次要完啊?今天一千,明儿二千的,现今好了,又是三千兵,我......我这戌城就剩下一千人马了啊?要是柔然......
呃......好吧,柔然刚被打退!
如泄了皮球一般的陈白拎了下书帛,径直朝那盛乐都将丘穆陵戈的军帐而来。
军帐内,丘穆陵戈正在研习兵法,账外的护卫见陈白来此,连忙上前几步,扶胸施礼:“将军!”
“将军!”
“将军!”
“嗯!”陈白挥了挥手,示意护卫退守原位,护卫们见此,无有二话,纷将道路让开,陈白缓步踏入营帐。
不多时,营帐内传来丘穆陵戈的言话,护卫们也不知道平漠将军和自家都将说了什么,竟惹得自家都将发出一声惊呼,好奇的他们忍不住的想要偷听,下一刻,那平漠将军便出了帐来,这一下,将他们吓得连忙挺直胸膛,目不转睛的看着大步离去的陈白。
待陈白远去,众人对视一眼,两两交头接耳。
“你说将军和都将说了甚?竟让都将如此?”
“谁知道呐,说不定,是要将都将调回盛乐了!”
“呵呵,若真如此,那我们便可回家了啊!”
“咳咳!”就在护卫们交头接耳的时候,丘穆陵戈出了帐。
护卫们闻其声,扭头一看,见是丘穆陵戈当面,连忙施礼言道:“少酋长!”
“少酋长!”
“嗯!”丘穆陵戈严肃的点了点头,故作高冷的说道:“尔等随我点兵三千,清剿盛乐匪贼!”
“啊?盛乐匪贼?”
“甚么匪贼?我怎么没听过?”
“是啊,我们盛乐甚么时候出过匪贼了?”
“少酋长!”
“少酋长!”
闻丘穆陵戈之言,众人无不惊疑,他们在盛乐许久,没听过盛乐有匪贼啊?不由得望向丘穆陵戈。
“好了!”丘穆陵戈伸手止停,冷视说道:“朔州伯说有匪贼,那就有匪贼,没有也得有,尔等莫要心存猜忌,随我去点兵吧!”
“这?”
“这?”
“这?”
闻此一言,众人面面相窥,从丘穆陵戈的话里,他们怎么会听不出来,这是刘盛要清剿其他部落之人而找的借口啊!
想着,他们心中不禁打了个哆嗦,庆幸于自己是跟着刘盛的人。
“是,少酋长!”心有凉意的他们称了一声是,便跟着丘穆陵戈走了!
路上,丘穆陵戈低眉深思。
朔州伯让我清剿盛乐,看来对我有些不放心啊,想是让我将旧情一斩而光........
嗯!!!念及于此,丘穆陵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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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上末时,平城,此时的城门已被看热闹的人群挤满,至于看什么热闹,自然是见一见百官齐聚的场面。
“我大魏的文武百官今日齐聚此处,也不知所谓何事啊!”
“还能有甚么,一定是有大人物要来!”
“大人物?”
“对啊!”
“嘶~能让宜城王出城相迎的大人物,那岂不是当今天子?”
“甚么?天子?”
“天子?”
“天子?”
“天子?”
“可是天子要回宫了?那北方战事是胜是败啊?听说此次柔然南下六万余众呐,可非往常,天子御驾亲征之时又仅率三万甲士,这?......”
虽然这人没说完,但众人也知道他要说甚么,无外乎,拓跋焘是战败了。
“是啊,柔然这次兵峰极盛,以天子三万骑,怕不是其对手啊,想来,五原、云中二郡已是落入柔然之手啊!”
“哎!我大魏连年征战,已是不堪,此次若被柔然占据云中,那我大魏当岌岌可危啊!”
“谁说不是呐,我大魏才征南宋,还未曾修养过来便遭柔然入侵云中,若是柔然人当真占据了云中,其一定会攻打我国!”
“哎.......”
围观的群众不断说着悲话,却是他们不知道此次的战事究竟是胜还是败,毕竟,军国大事,做主的人还没发话,你敢通报全国?那不治你罪才怪!
所以,战争如何,唯有当官或是军队之人才知晓,屁民们,也只能等到国家想让他们知道的时候才能知道。
至于所谓的家书,呵呵哒,他们识字吗?一个不会写,一个看不懂,哪怕是让人撰写,在国主的封赏没下来之前,谁敢写战局?
没有!!!
所以,战争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什么人获得什么功,他们都不知道。
前方, 文武百官泾渭分明的纷立两旁。
这些北魏留守朝堂的股肱之臣们一边谈着话,一边盯着官道,对于百姓们的乱言,他们豪不放在心上,没有什么大官看不顺眼呵斥一声的事情发生,因为他们不屑,不屑到和屁民们说上哪怕一句话。
为啥呐?因为这会降低他们的身份。
哒哒哒!
数百匹快马自官道袭来,百官见状,连忙整顿衣冠,他们知道,拓跋焘要来了!
果不其然,那带着烟尘的快马来至前方便大声喝道:“单于回宫,诸公莫怪!”
喝罢,便大手一挥,其身侧骑兵纷纷沿着大臣的身侧飞过,每隔一段距离便停下一人,直至城门处!
“咳咳咳......”
“咳咳......尔等好生无礼!”
“咳咳......”
战马奔腾的烟尘呛到了无数大臣,被呛到的人无不怒言一声,可随后便身边的人拉了一把,而这被拉了一把的大臣也立即醒悟过来,这些骑兵可是宿卫中人,不比他人,于是,百官也不敢骂了,扇了扇眼前的灰尘,便继续等着了。
不知多久,前方一架车撵出现在视线里,百官见此,无不顿了顿身子,文官在崔浩的带领下往前迈步,武官则在达奚斤和长孙道生的带领下赶去。
车撵缓行,大臣迈步,不多时便已相遇,只见文以崔浩拱手作辑,武以达奚斤、长孙道生扶胸施礼。
“臣等,恭迎单于/至尊/陛下/官家,凯旋而归!”
拓跋焘闻外之言,不禁从车撵上站起身来,对众人虚托言道:“平身,免礼!”
“谢陛下/单于!”众臣言谢一番,便站直了身子,让开了道路。
拓跋焘大手一挥,示意车撵往城内行去,而百官则随行其侧。
车撵上,“吾此次一去,几近二十日,朝中可有何大事啊?”拓跋焘对随行的大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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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有山桑侯......八人掌管四部,又有罗侍中帮衬,朝中无有大事!”拓跋焘的话语一落,崔浩就赶前拱手回答了。
“嗯,无大事便好,罗侍中可在宫中?”
崔浩笑答:“回陛下,罗侍中已在宫中等待,若不是年岁已老,出行须得车架,怕冲撞了陛下,其便要前来迎接了!”
闻崔浩之言,拓跋焘仰首大笑:“哈哈,这个罗侍中啊,年岁.......哎!先行回宫吧!”拓跋焘说道罗侍中的年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没了。
原来啊,这罗侍中年岁不是一般的大,而是非常大,大到古代老寿星都不能比的地步了。
此前,由于拓跋焘从小就接受骑射训练,因此很早他就成熟了,到他十五岁称帝时,这位小名叫佛狸的少年已经是位非常称职的君主,他的行为举止,颇受大臣们敬畏。
而他能受此敬畏,离不开这罗侍中。
当时,初登皇位的他先是不顾胡人的反对,对崔浩等人加以重用,又任命代人罗结担任侍中,管理内政,这罗洁,也就是罗侍中了。
罗结呐,是拓跋什翼犍时期的大臣,嗯,就是开创学习汉文化的那个拓跋什翼健。
那拓跋什翼健咱们也说过,拓跋焘的爷爷拓跋珪是昭成帝拓跋什翼犍的嫡孙,那么拓跋什翼健时代的大臣,那得多大了?哪怕,这个时候十六七岁就当爹的时候,那也不小了。
就在今年,也就是拓跋焘登基的时候,罗洁已经活了一百零七岁了,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大寿星。
可别看人家老,就认为人家不行了,人家的精力充沛着呐,且治国有方。
于是,拓跋焘就对他十分尊敬,请他在皇宫里居住,通宵达旦地商议国家大事,学习历史知识和治国经验。(呃......说道这里我不得不批评一下拓跋焘同学,你也不怕把老头给累着了?)
嗯,就拓跋焘这性格,人家罗洁还真受不住,一百一十岁就告老退休了。
可是吧,人家都退休了,这个拓跋焘还经常微服探访,而且朝廷每有重要决策,还都会去征求他的意见。
这特么的,连退休都不让人安宁,可就是这样,人家罗洁还又撑过了十个年头呐,直到一百二十岁才去世。
想来,要不是拓跋焘频频骚扰,说不定,人家能活个一百三十岁呐.........
第八章 刘洁
时间不久,拓跋焘回返宫中,他第一时间就让百官入宫登临正殿议事,可见,这拓跋焘不是一位昏君,当然,要是昏君也不可能统一北方了。
正殿中,文武百官纷立,烟尘未消的拓跋焘自殿后赶来,甫一坐上‘龙椅’,百官就开始大拜。
下方,有一花白老头,皱纹遍布脸庞,那皱巴巴的就和干树皮一样让人看了就觉得恐怖,可是吧,满朝文武没一个敢对他不敬的,因为他就是罗侍中。
只见这位一百零七岁的罗侍中安稳的坐在胡椅上施了一个礼,而百官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罗洁有特权。
待拓跋焘唤了一声诸公免礼之后,文武百官开始向拓跋焘述说着自他离去后的事情。
这些琐事,在朝堂上一一而过,直至某间,尚书刘洁站出来了。
众人一看,心中一禀,知道要出事了。
为什么呐?
因为这刘洁,也不是个简单的人,有记载‘刘洁,长乐信都人,祖父刘生,颇解卜筮。(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能掐会算活神仙!)
其祖父在昭成时,既拓跋什翼健,鲜卑慕容氏就来献女,为公主家臣,仍随入朝,赐以妻,生子。父亲刘提,太祖拓跋珪时,官至乐陵太守,赐爵信都男。
嗯,这就是他家的门荫了,但这个家世,很显然没什么优势,所以,刘洁的不简单是完全体现于他自身的。
在拓跋焘之前,刘洁就几次从征获得大功,从而进爵会稽公了,又逢河西胡张外、建兴王绍等聚党为逆,刘洁就和永安侯魏勤率众三千人,屯于西河以镇抚之,又与勤及功劳将军元屈等击吐京叛胡。
当时离石胡以家眷引屈丐骑前来,在断截山岭邀战刘洁,当时刘洁不小心失了马,在登山力战的时候矢刃俱尽,被胡人所擒,然后又被人送到屈丐那里。
但即便被俘,刘洁也是声气不挠,见到屈丐也是呼其字而与之言,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
这屈丐一看,你牛逼,你厉害,你有义气,然后就狗血的壮而释之,然后这刘洁就被放了,回到国里就典东部事了。
再后来,太宗拓跋嗣寝疾,世祖拓跋焘监国,刘洁和古弼等人就被选为东宫侍,对综机要,敷奏百揆,之后拓跋焘登基的时候,他又献直言,而且还好巧不巧的,那这些话都合拓跋焘的心意。
于是,拓跋焘就认为刘洁是个像国家的柱石一样的奇才,便对他委以重任,之后,在议论军国大事时,朝中大臣也都认为刘洁有能力,就这样,拓跋焘又把他升迁为尚书令,爵位也进爵为钜鹿公。
那么既然是朝中大臣认为他刘洁有能力,那刘洁这个时候站出来,他们自然而然的就将目光聚集在了刘洁身上,堂下为之一静。
上首的拓跋焘听不到小声的议论了,不禁抬头一看,见是刘洁正朝堂中迈步,心中便是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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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众人共认的力量强智谋多的刘洁来至堂中,对拓跋焘扶胸说道:
“单于!虽然我大魏将柔然击退,但郁久闾大檀仗恃他的兵多将广,一定会卷土重来,与其彼军攻我大魏,不若我军向其攻伐,臣以为,单于应当待田里的庄稼收割以后,派遣大军分兵两路,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并进,加以讨伐。”
“讨伐柔然?”
“嘶,钜鹿公要讨伐柔然?”
“这怎么可以呐?虽然我们此次将柔然击退,但我们损失的兵力也不小啊,若是再起兵戈,不一定能打胜仗啊!”
“是啊,此次云中一战,我大魏将士也阵亡不少啊!”
刘洁的话音刚落,百官就开始小声议论着,而拓跋焘也是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愿。
人群中,皱着眉头的崔浩点了点头,看来,他也认为应该去攻打柔然。
“单于,先皇打下的河南地我辈还未稳固,此次再去北伐柔然,是否有些不妥?”东平公假征南将军娥清心有顾虑的说道!
“是啊单于,若我们去攻打柔然人被南宋得知,其岂不是要趁机收复河南地了?”驾部尚书安原附和道。
二人担忧的话一出,好似说到百官的心坎上一样,满朝文武纷纷说道:“是啊单于!若是我们攻打柔然,那南宋趁机攻打我国,我等当如何是好啊?”
“是啊单于......”
“.....单于.....”
刘洁伸出手,大声叫道:“诸公莫慌!且我一言!”
“呃......莫要说了,且听刘钜鹿如何说!”
“莫要说了,且听刘钜鹿怎么说!”
见刘洁站出来说话了,众人连忙停下议论,抬头望向刘洁。
“诸公之担忧,无外乎南宋是否会趁我们攻打柔然之时收复河南地,可诸公有所不知,那南朝在五月时发生了政变,少帝刘义符被谢晦等人罢黜,直至七月,那南朝国主才方定,是为刘义隆,可谢晦等人杀了现今宋主的弟弟,那安能有好?”
刘洁的探头相问,让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什么?南朝政变?”
“南朝政变?”
“不错!”刘洁点了点头,又道:“那谢晦等人杀了宋主之弟,与宋主之间有了隔阂,这君臣阋于墙外,又安能起兵呐?
何况,若不将柔然打退,其便会一直在我背后虎视眈眈,在如此侵扰之下,我大魏可能他去?”
“钜鹿公所言有理啊,若不将其灭掉,那我大魏若要攻打其他国家,可就要小心他了,这与我大魏不利啊!”
“钜鹿公这么一讲,我等还当真要先将柔然灭去啊!要不然,我大魏便无力南击刘宋,西征胡夏,东讨冯燕了!”
“是啊,是啊!”
百官纷纷附和的声音让拓跋焘回过了神,蹭的一声,他从龙椅上站起身,指着刘洁问道:“刘公所言南朝政变之事,可属实?”
刘洁笑了笑,扶胸说道:“回单于,不敢欺君,句句属实!”
“好,好,好!”拓跋焘大喝三声,喜不自禁的转了两圈,“若真如此,那实乃天助我也,当伐柔然!”
“单于英明!”刘洁扶胸一笑,便退了下去。
众人一看,纷道一声:“单于英明!”
第九章 罗洁
“传令各部,即刻于东郊置建可纳十万众的营寨,再传各地良人、胡酋,聚兵于东郊........待探得南朝之事,便北伐柔然!”想到做到,拓跋焘没有二话,当即下令。
那一声声的呼喝中,让得众人无不赞赏其雷厉风行。
时间缓逝,待北伐之事已毕,拓跋焘不禁犹豫了下,却是在想着云中大战的封赏,苦恼的他不禁将目光转向罗洁。
“不若,先私下问问罗侍中?”拓跋焘一边想着,一边点了点头,随后,便责令百官散朝,让罗洁来到了后宫。
寝宫中,罗洁与拓跋焘对坐,对于眼前的老人,惜才的拓跋焘很是尊重,因其年老,也就未让罗洁行那臣子之礼。
“罗侍中,我今有一难题啊!”方将就坐,拓跋焘就迫不及待的诉苦了。
罗洁见拓跋焘又是这一副表情,笑呵呵的抚了抚须,:“单于有何难题,不妨讲来一听啊!”
正等着罗洁这句话的拓跋焘闻言,连忙说道:“罗侍中有所不知,吾在朔州发现一良将,但其人我却有些琢磨不透,不知其是否忠于我,忠于大魏!”
“哦?是何人呐?”罗洁略显浑浊的目光微微一亮,对拓跋焘问道。
“哎!其人乃是独孤刘罗辰部,其名唤作独孤盛,而云中之战能得以大胜,其功不可没,可以说,没有他,我大魏便没有此胜!”
“嗯???”罗洁双目一瞪,吃惊道:“此人竟有如此大才?”遂即,语气重归平静,:“既然没有此人,我大魏便无法得胜,那单于还在担忧什么呐?”
“哎!”拓跋焘摇了摇头,看向朔州的方向,对罗洁说道:“罗侍中可知横行我大魏的铁面将军?”
“铁面将军?”闻此一言,罗洁眉头微皱,在他想来,拓跋焘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人,那既然提起,自然会和那独孤盛有关联。
难不成,那独孤盛就是铁面将军?
极其聪慧的罗洁霎时间就冒出了这个念头,抬头问道:“可是那独孤盛?”
“嗯!”拓跋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罗洁一时语塞,也不知说什么好了,毕竟,那铁面将军可是把大魏搅和的不清,而现今没有丝毫防备的他突然知道大魏的功臣和大叛贼居然是同一人,这让他和拓跋焘当初一样,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君臣二人无言片刻,不知多久,罗洁终于缓过神来。
“唉.......”长吁一声,罗洁望着拓跋焘,语气平缓的说道:“若单于实在爱才,便心怀宽广些,让将其功过抵消吧!”
罗洁知道拓跋焘比较爱才,而且刚才也说独孤盛是一员良将,想来,其心中一定是难以抉择,而他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若说杀了独孤盛,那爱才的拓跋焘心中不舍,若是奖赏吧,那独孤盛又是铁面将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罗洁也只能说出这一番话了。
“可其功劳,比之过来,却要大呀,若是功过抵消,我.......”拓跋焘有些为难。
“哦?此子之功竟比过大?是何功啊?”
拓跋焘顿了顿,缓声说道:“自古以来,就有言:功大莫过于从龙救驾,不说此子助我击退柔然,只说他救过我的命,便已是莫大的功劳,再以其破柔然之功,若不奖赏与他,我于心不安啊,并且,当时他说过这么一番话!”
看着拓跋焘陷入回忆,罗洁虽然吃惊于刘盛竟然救过拓跋焘命,却也没敢出言打扰,直到拓跋焘缓缓吐出那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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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此子当真这般说?”罗洁心中震惊。
“无错!”拓跋焘点了点头!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柔然出**,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独孤将军竟能说出此话,想来,必是我大魏的忠臣啊!”罗洁心有感叹。
“是啊,吾也是这般认为!可其乃铁面将军一事,却让我有些不安,并且,也不好向宗主们交代啊!”拓跋焘摇首说道。
罗洁笑了笑,对其说道:“若是向宗主们交代,这事儿好办,可单于对独孤将军心有猜忌,这就要单于以时日来观察了!”
“那依你之言,此子大功,当如何奖赏啊?”拓跋焘没有问怎么向宗主们交代,反而是问如何奖赏刘盛。
因为拓跋焘知道,既然罗洁说了,这事儿好办,那就一定好办,所以,他就不再去想。
“封赏一事,不知单于可曾问过独孤将军想要甚?”
“嗯!”面对罗洁的反问,拓跋焘想到了另外一事,开口说道:“公若不提,我还险些忘了一事,此前,朔州伯曾言,朔州经此一战,各地百姓已纷逃他处,致使朔州之民十不存一,因此,他希望我将中原难民迁至朔州,哪怕是俘虏、奴者,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罗洁双目一眯,心中一阵思索,待得半响,他抬起头来,对拓跋焘说:“若迁民此多,民之粮秣可足?”
“不足!”拓跋焘摇头。
“不足?”罗洁失声说道:“粮秣不足,迁民朔州,岂不是害了百姓的性命?那朔州怎会如此糊涂?”
“朔州伯说,可取我大魏五原之粮!”
“军粮?”罗洁眉毛一扬,心中一阵思索,下一刻,他便知道刘盛要干什么了,神色恢复正常,缓声说道:“那朔州伯可有说如何为之?”
“迁民,取粮,分田,耕种,盈富谷仓,以此修养朔州之地,当时,他说他敢作保,三年之内,便可复我大魏百万石军粮,公以为如何?”
“那汉民?”
闻此一言,拓跋焘笑了,他记得,他当时也这么问过。
“公有所不知,此话,我也问过朔州伯,其回答,乃是曾观察过中原汉民,虽其甚众,并与我辈难相融,但心性不坏,有一日,他曾以刘盛之名行事,颇得汉人笑语相迎,因此,他想复姓为刘,使其听令!”
“复其祖姓吗?”罗洁呢喃,随后点了点头,:“若是如此,也不是不可!单于此为,可让朔州恢复民生,当为一大功绩!”
“那公以为?”
罗洁想了想,回道:“迁民!但单于应当从平城调遣些粮秣,以让百姓知晓,此乃您的功绩,而不是朔州伯的!”
第十章 移民
“嗯,如此也好!”
听闻罗洁的话,拓跋焘不禁点了点头,虽然这么做会让大魏多出一些粮秣,但结果却是,他拓跋焘会得一部分民心。
“那奖赏?”想透关键的拓跋焘又问出了这一番话。
罗洁笑了笑,说道:“单于曾说其乃朔州伯,那其父一定是独孤泰了?”
“嗯,不错!”拓跋焘点了点头。
“其父在时,乃为朔州侯,子.......咦?”说道这里,罗洁微微一愣,:“那独孤泰不是有二子吗?长子独孤凌继位朔州伯,那独孤盛的朔州伯,是从何而来啊?”
看着罗侍中疑惑的脸庞,拓跋焘笑道:“公有所不知,云中之前柔然便已南下多日,曾攻打过我中道之地,此子仅凭一部之力便打退柔然八万余众,军书送达朝堂之时,公正在休息,因此并不知晓我已将其封为朔州伯了!”
“哦,原是如此!”罗洁恍然,顿首言道:“闻单于曾说斩杀大将者可封王?”
“呃.......”闻此一言,拓跋焘微微一顿,叹道:“是曾说过,按理说,此子建此大功,理当封其为公、为王,但其人心思,我还得小心观察,此次不可封王啊!”
“嗯?单于既说此话,安能收回?岂不是让我大魏将士笑话?若单于此为,日后还有何人敢为国效力,敢为单于而死?”罗洁面露气色,言语上加重了语气。
却是罗洁认为拓跋焘是见其部损失颇大,已不堪重用,本不想再对其大肆封赏,但又怕众人说道,所以才有些苦恼,这么想着,一心为大魏好的罗洁能不生气吗?
而拓跋焘见其如此,有些急了。“哎!公莫要气恼!”拓跋焘连忙伸手安抚,对其解释道:“我并非不对其封公封王,只不过不是现在啊!”
“何解?”罗洁带着怀疑的神色简言问道。
见太太太爷爷时候的大臣还在怀疑自己,拓跋焘不禁苦笑一声,说道:“公误会我了,想那朔州伯现今才一十五岁,正值热血之时,我怕此次便将其封王,那朔州伯就再无斗志了,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让我大魏损失一员良将?”
反问一声后,拓跋焘顿了顿,又道:“而且,日后朔州伯再立大功,其爵位我已封王,那我又当如何去赏啊?”
“嗯?”闻拓跋焘之言,罗洁紧皱眉头不禁一松,低头想了一下,却是发现拓跋焘说的还是在理的,点了点头,说道:“单于此言也甚是有理,可是,单于早已发话,此战斩将者可封王,现今却又食言而肥,怕是会在诸公面前失了诚信啊!”
拓跋焘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笑道:“这有何难?就像公之言,将其功过抵消,只是其功大于过,便官爵各升一级如何?”
“哦?”闻此一言,罗洁有些惊讶,不禁赞叹道:“单于竟已想到此处,看来,假以时日,单于便不用让我时常来此了!”
“哈哈哈,虽得公之赞赏,但我自知有缺,尚需公来相助啊!”罗洁无声的马屁让拓跋焘很是开心,但也没有找不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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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北魏正殿上。
“北平王长孙崇从征有功,赏.........”
“平阳王长孙翰从征有功,赏.........”
“........韩茂从征有功........”
“........陆真从征有功.......”
“........达奚兜从征有功.......长孙石洛从征有功.......来大千从征有功........卢鲁元........于洛拔........邓权......豆代田.......长孙兰从征有功,但其人却苛责有功将士,功过抵消不赏不罚......”
“宿卫郎.......羽林郎.......独孤尼.......”
小黄门捧着一卷长长的书帛高声唱喝,可这一连串的名字和奖赏,可把他累的不轻,尤其是嘴巴又干又渴,不禁加快了些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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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每当小黄门唱出一个人,百官们就对那人开始恭贺,而随众破敌的人也无不笑语相迎。
但其中,却有一人心中不爽,哪怕是小黄门唱到他的名字,他也不高兴,因为,他的阿干,这一次破柔然的主要人物没有得到封赏。
这人,就是独孤尼。
虽然小黄门还没念完,但独孤尼知道,向来重赏都是在前面的,而现今都已经到他了,都还没见他大表哥独孤盛的名字。
已然知道刘盛就是铁面将军的他,不禁想到:“难不成,单于对阿干是铁面将军的事还在耿耿于怀?”
这时,那小黄门终于收起了书帛,一直没听到独孤盛三个字的独孤尼不禁有些着急,这个时候,也有人注意到了,那朔州伯不在其中啊?
念及于此,随同拓跋焘参与云中之战的将领无不面面相窥,他们不怕拓跋焘对其封赏,就怕拓跋焘不封赏,因为这样,就代表着,日后,他们也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下一刻,自认受了刘盛帮助的长孙嵩上前一步,可还不待他说话,又一个小黄门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罗洁来至殿前。
长孙嵩一看,连忙退了回来,他知道,罗洁是不会轻易上朝的,而他一旦上朝,就会有大事发生。
为什么呐?因为他是拓跋焘的‘枕边人!’惹不起啊!!!
嗯,大家都惹不起,只能看着罗洁从小黄门手里掏出一卷书帛,对众人喝道:“云中一战,使得朔州之民十不存一,为使朔州恢复生气,单于特下此诏。”
啪啪~
说着,罗洁摊了摊诏令,环视一周过后,便盯着诏令缓声说道:“诏曰,今朔州之民........责令各州郡派遣人手往朔州迁移难民,途中之粮秣,皆由我大魏皇室供给,但尔等务必要让百姓知晓此乃当今陛下所赐!
另,此次迁民之众,多多益善,各部皆要抽男奴百名,女奴二百......”
“甚么?往朔州迁民?”
“往朔州迁民?”
“单于这是在作甚?朔州边关苦寒之地,唯有我等部落之人方可生存,此次迁民过去是为何?”
“是啊,也不知单于是如何想的!”
罗洁话音一落,百官无不惊讶,朔州是什么地方?对他们而言,那就是贫瘠之地,可现今单于却要往那贫瘠之地移民,这能不让他们惊讶吗?
第十一章 朔州!!侯??
罗洁没有在意百官的小声议论,自顾自的将书帛合上,缓步下了殿。
百官一看,连忙静了声,就待罗洁坐下之后,崔浩整了整衣冠便欲上前言话,可却有一人比他快了一步。
“单于,微臣斗胆,有一言相问!”
“嗯?”看着比他快了一步的独孤尼,崔浩微微一愣。
什么时候羽林郎也能上朝议事了?瞎胡闹!
“嗯?”上方,拓跋焘见独孤尼言话,眉头不禁一皱,可一想到其人乃刘盛的大表弟,也就没对其责怪,松开眉头问道:“独孤郎有何事要问啊?”
拓跋焘似笑非笑的看着独孤尼,却是他知道这独孤尼上来准是问刘盛的情况。
果不其然,只见独孤尼对其扶胸说道:“单于,我阿干独孤盛在云中一役歼敌大将于陟斤,可是大功?”
“是!”拓跋焘笑眯眯的回道。
“那我阿干率五百之众迎敌五万余,可忠于大魏?”
“忠!”拓跋焘的笑意更甚了。
“那我阿干之部将率军袭后,斩敌大将,致使柔然败逃,可算首功,可算此战之功臣?”
“算!”拓跋焘点了点头。
“那.......”独孤尼抬头朝拓跋焘看了一眼,却是他知道这一番话,将会对拓跋焘造成影响,可是为了刘盛,他心中一狠,快速说道:
“那此前我辈宿卫与单于被柔然围困与白渠水之时,我阿干率残部千余,以寡敌众,夜袭柔然三万众的大营,以致独孤一部人员凋零才将我辈救出,其可勇?其可是莫大的功劳?”
“嗯!”听此一言,拓跋焘的笑容没了,双眼一闭,轻嗯一声,也便不再答话。
而独孤尼问道此处,也问了他该问的,便大声说道:“那既是如此,单于为何连我这羽林郎都已奖赏,却将我阿干忘了?”
“大胆!”
“你这奴子,是何身份,竟敢对单于如此言话?”
“就是,你这奴子,还不快快向单于谢罪?”
“你这羽林郎,好不知好歹,竟敢如此对单于言话!”
独孤尼的大声喝问,激起了殿中的百官,对于他们来说,独孤尼这是在以下犯上,是不可饶恕的,哪怕,他们也知道拓跋焘不奖赏刘盛是不对的,但独孤尼这么做,也是不对!
“好了!诸公静言!”
见殿下吵闹不休,拓跋焘忙喝一声,让得百官静下。
“我本想在此次朝会将散之时再对其做出嘉奖,既然独孤郎问了,那我便说一说!”
说着,拓跋焘环视一周,对那已经唱喝了一大串人名的小黄门招了招手,那小黄门见状,连忙将头低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却也不敢怠慢,几步上前,取出一卷书帛。
啪啪~
摊了摊,抬起头,带着沙哑的声音,大声唱喝:
“今朔州有良将,乃独孤刘罗辰部,原独孤泰二子独孤盛,现已更复刘姓,是为刘盛,其人于云中一役,前有救驾之功,后破柔然大将于陟斤,并斩其首级,部将平漠将军陈白斩敌大将一名,致使柔然退却漠南,此功,理应官......”
“咕咚~”念道这里,小黄门不禁咽了口吐沫,却是被这赏赐给震惊了,但他也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连忙压下心中的震惊,继续说道:“理应官升三级封.......封王爵。
然......呃?
然其却有欺君之罪,就此功过抵消,单于念其功大于过,因而特进其官爵各一级,封其为护军大将军,督一州之军政,进爵朔州侯,赏金千两,绢帛三万匹,奴者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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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
“朔州伯......呃......朔州侯何时犯下欺君之罪了?我怎不知?”
“是啊,朔州伯......侯,此前一直在和我等一同作战,怎会犯下欺君之罪?”
百官的议论中,长孙嵩上前一步,扶胸笑问:“单于,敢问朔州......侯是何时犯下的欺君之罪啊?”
“是啊单于!我阿干是何时犯下的欺君之罪啊?”小黄门唱喝刘盛犯下欺君之罪,让独孤尼楞到现在,要不是长孙嵩出来说话,估计他还会一直懵下去。
刚念完书帛的小黄门还没来得及收起书帛就看到长孙嵩站了出来,他连忙躬身退去,让拓跋焘得以直视长孙嵩。
“尔等想要知晓是何欺君之罪?”拓跋焘环视一周,见百官神态不同,心中不禁想到:“我大魏官员中不乏和宗主牵扯不清之人,若我将刘盛乃是铁面将军一事传出,怕是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现今朔州百废待兴,可不能再起乱子了。”
想着,拓跋焘点了点头,抬首说道:“此前,我曾问朔州侯为何头戴狻猊铁面上战场,可他竟敢诓骗与我,说是其怕自己生得稚嫩,使不得敌军畏惧,这才戴铁面上阵,可我见其面,却不是如此。”
“啊?”
长孙嵩和独孤尼闻言不禁一愣,拓跋焘不说,他们也知道后面是什么,不外是,刘盛就是铁面将军罢了。
可即便他们知道,却也不理解,就这么大点的事,就算做欺君?可想了想,与被定为叛军的铁面将军相比,呃......还是欺君吧,毕竟现在的欺君不仅不用死,还官升一级,爵升一级呐!
念及于此,二人也就释怀了,低下头,也不吭气了,另一边,只要是跟着拓跋焘出征的,也都知道了拓跋焘口中的欺君是什么了。
对他们而言,拓跋焘此举,乃是在包庇刘盛,而不是惩罚,毕竟,和叛军相比,胡人的欺君之罪,那就可大可小了,他们和汉人不一样。
而拓跋焘见知道的人心中也都大概清楚了,便站起身来,扮做怒状,伸手喝道:“此子说他生得美丽俊俏,脸庞稚嫩,而我见的,却是一副极其丑陋且成熟的嘴脸,这不是欺君是甚?”
“啊?这?”
“这也算欺君?”
“这,这就是欺君了?”
不知内情的人一脸懵逼,而知道内情的人见拓跋焘这么一说,也不敢说实话了,唯有低着头,憋着笑。
那边,独孤尼面色一喜,俯首大拜:“单于英明!”
嗯,欺君之罪变英明了.........
第十二章 发家致富的大事
朔州,云中郡与五原郡的交汇处既是狄那,塞水东岸,刘盛率众三百余至此。
岸边,柳瓶儿盘坐竹席之上,轻轻抚琴,秦无殇与刘盛沿岸行走,两人时不时的比划着什么。
身后,那三百人里有一百人是身着统一的黑甲,这是刘盛的护卫,而剩余的两百人,虽然衣服混杂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面黄肌瘦,哪怕他们是男女老幼混杂的人群,这一副面孔,却是相同的。
老人脸上有些呆滞,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孩童有些害怕的躲在妇女身后,小脑袋时不时的从背后冒出来瞅上全儿一眼。
他们很好奇,这位和他们同龄的人,怎么不害怕那些官家?难不成这小阿干是朔州伯的儿子?可是,那朔州伯的年岁也不大啊?
呼呼的朔风刮着大人的衣服,十数个小脑袋看着全儿,而全儿也注意到了他们,见其面色蜡黄,一时间竟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嘴角微微一笑,看向和秦无殇沿河而走的刘盛。
“此次将军已有大功,不知接下来,将军有何打算啊?”秦无殇一边朝前行走,一边看着缓缓流淌的塞水。
“打算?这要看魏主是否会接纳我的提议,迁民至此了!”刘盛说着,寻到一处干净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见刘盛如此,秦无殇摇了摇头,他没随刘盛一同坐下,仅是转过身来,对刘盛弓着身子说道:“若单于许允,将军当何为之?若不允,又当何为之?”
“哈哈!若允,那这朔州之地,便尽在我手,若是不允,哎,我却要另寻他法了!”
说罢,刘盛长叹一声,抬目望向河中流水,心中想到:“要是拓跋焘能采纳我的建议,往这里迁民,那我就可以借此之便将我的根基搬来这里,到时候,我要人手有人手,只要有了人,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拓跋焘,他会同意吗?”
见刘盛有些发神,秦无殇没敢将其打断,无声的陪伴在刘盛身边,也不知多久,一动未动的刘盛突然活动了下脖子,也不待秦无殇说话,便径直站起身来,对他说道:
“无殇啊,你可知我寻优伶来此是为何意啊?”
秦无殇摇头轻笑,:“殇虽不知将军寻彼辈来此是为何事,但想来将军定有甚么深意!”
“嗯!”刘盛赞赏的点了点头,面对秦无殇,他总有一种向狄仁杰学习‘元芳你怎么看’的既视感,而秦无殇嘛,自然是‘将军,此中必有深意’了。
看了看岸上还在等待的众人,刘盛笑道:“我寻二三子们来此,是要建一座光荣村!”
“光荣村?”秦无殇楞了楞,茫然问道:“光荣村是为何村?”
“呵呵,光荣村啊!”刘盛笑得有些腼腆,开口说道:“这是一座演员村!”
“啊?演员村?”刘盛话一出口,秦无殇更是懵了,不是光荣村吗?咋又变成演员村了?还有,那光荣是啥?那演员又是啥?
不是后来人的秦无殇,很难理解刘盛口中的词汇。
“对,演员,便是优伶,我欲以优伶建一村,而村中之人,仅有优伶。”
“优伶?”听到刘盛的解释,秦无殇眉头一皱,点了点头,随后,双目圆瞪,惊道:“将军,此事不可啊,优伶向来不事耕作,若以其建村,那村中谷物当如何获取啊?”
“我军中供给便是!”刘盛随意说道。
“若是如此,岂不是加重了军中负担?这于将军不利啊!”听刘盛的意思竟要以军粮供养大批优伶,秦无殇不禁有些急了,连忙劝说:
“虽然殇不知晓将军究竟有何谋划,但殇还是要劝将军一句,以军粮豢养优伶,这自古以来就没有过的事,若是此事传出,天下人将会耻笑将军的!还望将军莫要为之!”
“唉......”刘盛连连摇手,对秦无殇说道:“无殇误会了,我建此村,非是寻乐,乃是训练将士的!”
“训练将士?”秦无殇有些晒然,扭头朝优伶们看去。
就这些人,能训练将士?
“怎么可能?将军莫要玩笑!”秦无殇眼中露出浓浓的不信,带着怀疑的神色,对刘盛问道:“优伶之技艺无外乎以乐娱人,将军若说可让此辈娱乐将士,无殇倒也还信,可若是说此辈能训练将士,无殇却是不信!”
“信与不信,到时便知!你且先督促民众在此建村便是!”虽然秦无殇在怀疑他,但刘盛没有丝毫的不开心,相反,他很开心。
因为秦无殇没有在忽悠他,而是给了他中肯的建议,毕竟,现在没出现过大批量的演员,更没有演过什么大剧情。
所以,他的举动在秦无殇的想法里,是他刘盛在豢养大批优伶供己取乐,而不是训练将士,那一番说辞,只是刘盛的借口罢了,他跟随的官家,已经走在腐败的道路上了,这是在劳民伤财,这是让本就不富裕的朔州又雪上加霜。
但刘盛的想法,却不是他想的这样,而是刘盛要建立一座演员村,这个演员村怎么说呐,就是他请人来演戏给将士们的看的,但这一出戏,却不是娱乐,而是真实,至于怎么个真实法,咱们后续再谈。
而且吧,刘盛还有一个想法并未实施,那就是好比后世的纪念馆、纪念碑、忠魂碑、凌烟阁啥的。
说白了,刘盛的这个举动,就是凝聚军心、军魂的,这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自周以来,便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秦朝又有‘纠纠老秦复我河山(共赴国难),血不流干死不休干。’
而汉朝,则有了众所周知的‘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之后。‘内外诸夷敢称王者,皆斩!’(唐朝)
‘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宋朝!)
‘不和亲,不岁贡,不割地,不赔款,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明朝!)
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军心、军魂的重要性,细数这些朝代,国内民众无不是上下一条心,而每当这个心散了,那这个朝代,也就是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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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大宋虽然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可最终,还是让人家给睡了.........
而刘盛呐?自从本部兵马损失重大,补来兵员的都是中原援兵的时候,那就不要说什么军心军魂了,就是掌控力都还不足。
所以,这个事情,是他必须要做的,也一定要做的,而且他要做的不止是这一件事,还有无数事在等着他。
待上了岸,刘盛缓步朝着优伶们走来。
那些人一看朔州伯来了,无不退后一步,心中有些惊慌。
“诸君莫慌,此次请诸君来此,不为其他,仅需诸位在此村落常住!”刘盛一边说着,一边指向远处。
那里,有一座破败的小村庄,这破到什么程度呐?里面杂乱无章,屋顶斜梁倒塌,横七竖八的林立在村庄之中,这俨然已经破败了许久。
刘盛说罢,便带着他们朝村庄赶来。
在远处观看的时候,众人只看得屋顶茅草不见,墙壁上生出许多杂草似的东西,这近眼一看,却让优伶们大吃一惊。
“甚么?将军要我等住在此处?”
“这村庄如此之破,怎能住人呐?”
看着透出一股腐朽气息的村庄,优伶们心中有些担忧,虽然他们见过这样的村庄,但却从来没住过,哪怕他们只是和奴隶一般的身份,但那也是地位极高的奴隶,毕竟有一技之长不是。
所以啊,他们一般住的,都是主家的下房,但即便是那样的下房,却也比这里好了无数倍。
这里是什么?就好比电视剧里的破庙,那种房门倒塌,木头腐朽,杂草丛生,屋顶没一处完好的破庙。
“日后,尔等便在此居住吧!”刘盛看了眼破旧村庄,不禁点了点头,也没顾忌优伶们的心情,便对他们说道。
而优伶们一听,心中一阵苦涩,却是很不想住这样的地方,但官家都发话了,他们也不敢有异议,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可是,住在这样的地方,那日后该怎么生活啊?
从来没从事过农耕生活的他们,无不低头不语,神情衰落,一股悲凉的气息油然而生。却是他们觉得,他们身为优伶,被朔州伯的部下虏来,应该也是娱乐朔州伯的,可现实却是相反,这朔州显然是没想要他们。
如果主家不要优伶,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副凄惨的画面,所以,他们内心,很忐忑。
“阿虎!”
就在他们神情悲落的时候,刘盛把孟小虎招到身边,对其大声说道:“带五十位阿郎,将此村庄收拾一番,以供他们居住,但要切记,不可用新木置建,须得让其看起来犹如居住多年的村庄一般!”
“是,郎主!”孟小虎抱拳应命,朝身后大手一挥:“五至十什,重建村庄!”
“是,郎主!”孟小虎一声令下,五十位阿郎看着眼前的村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对刘盛拱手说道,下一刻,便疾步迈前,吭哧吭哧的将破败的木头搬开。
“无殇!”
见护卫们动身了,刘盛又唤了声秦无殇。
“将军!”一直对刘盛抱有怀疑之心的秦无殇面无表情的拱手上前。
“你吩咐库司,每三日便向此村运来粮秣,以供其吃食!”
“这?.......唉!”秦无殇身子一挺,想要劝说刘盛,可见刘盛一副严肃的模样,知道刘盛向来说一不二的他,唯有叹息一声,拱手回道:“是,将军!”
“嗯!”刘盛点了点头,见秦无殇脸上挂着一副‘我不开心’的表情,他笑了笑,来至秦无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殇莫要多想,待得日后,定要你刮目相看!”
“希望如此!”秦无殇惜言。
“呵!”刘盛轻笑一声,对孟小虎说道:“阿虎,此处便交与你了,且不可让他人知晓我等在此建村!”
“啊?不能让别人知道?”孟小虎大嘴一裂,有些愣住了!
“嗯,此村未曾建好之前,不能为外人得知,你派人严加看管起来!”
“是,郎主,阿奴定当不负所托!”得到刘盛准确的回复,孟小虎没有问为什么。
刘盛转过头,看向优伶,而此时的优伶听到刘盛一系列的命令,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原来,朔州伯并没有让我们自生自灭啊!
这般想着,他们看刘盛的目光,也多了份感激。
“尔等且随我来!”
刘盛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对他们招了招手,便径直往一边而去。
那里,柳瓶儿早已带着数位优伶等候着了,见刘盛带人来此,柳瓶儿莲步上前,欠身施礼:“郎主!可能交与他们了?”
“嗯,这些优伶,就交与你了,一切事宜,便按之前说的办!”
“是,郎主!”柳瓶儿诺诺的回言一声。
之后,刘盛便遣了十位护卫留守在此,便带着秦无殇走了。
在这塞水东岸的一角,留下了优伶和柳瓶儿他们。
至于为什么将柳瓶儿留下,这就不得不说刘盛的计划了。
先前,他伤势未好之时,也不能干啥,就开始琢磨一些事情,当时,他就想到了让优伶扮做村民,然后他让军队来到这个村子感受一番,至于感受什么,怎么感受,这一切,还得看刘盛怎么安排。
哦,不对,得看柳瓶儿手中拿的是什么剧本,目前呐,这剧本只有三个,而柳瓶儿的作用,就是让优伶们知道这些剧本………
…………
日下时分,塞水东岸一片热火朝天,经过上午的辛勤劳作,那破旧的村庄已经略显干净了些。
孟小虎处在村庄边缘,他一边看着将士劳作,一边看着柳瓶儿在教优伶们对话,至于对的什么话,他听不大清,但隐隐约约间也能听到少许。
比如:“朔州伯......部曲.......若是.......尔等......”
然后,被柳瓶儿他们指导的人就会按着了
于此同时,回到府衙的刘盛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一件,可以让他发家致富的大事.......
第十三章 李书城
九月初五,日中时分。
平城有一处宅院,这原本是独孤泰的宅院,但现今,也属于刘盛的。
往日里,这座宅院虽然不算特别的喧闹有生气,但也有些人烟气息,可现今,整个府邸死气沉沉,竟无一丝动响。
原来啊,这是府邸的主人都走了,只剩下一群下人在府中,而没有主人监督的下人们一看没人监管了,也就开始磨洋工了,但有一个小院却依旧喧闹。
当然,这喧闹的不是人声,而是鸽子声。
院中,十数位蓄养飞奴的人正在来回投食,与屋檐相接的回廊中,一位身着对襟衫,头束帛巾,看似管事的人正在悠闲的喝着小茶。
突然间,一阵扑棱棱的声音传来,管事将茶水放置小案几上,抬头望了望。
这一看,就看到一只鸽子正朝着鸽笼飞来。
“飞奴,有飞奴来了!”
“啊?”正在投食的人猛然抬头一望。
“飞奴,是飞奴!”
“是飞奴啊!”
出了回廊的管事看着飞奴降落,不由得想到:“这飞奴唯有郎主带走一批,今日回来,定是郎主来信!”
念及于此,管事不敢耽搁,一边伸出手来,一边朝蓄养飞奴的下人喝道:“快取下来,快取下来!”
说着,管理掀起裙子就小跑而下。
“快取下来!”
听闻管事的叫喊,两个下人连忙将飞奴捉住,并将拴在飞奴腿上的信件取下。
“快给我瞧瞧!”下人方将信件拿在手中,便被管事一把夺了去。
管事拿到信件后,连忙摊开一看,一目十行的扫过,眼中顿时露出大喜,也顾不得给下人们说道,便急匆匆的朝外走了。
府邸门外,这里,本来是有十位护卫常守此处的,但因刘盛的母亲陈岚往狄那去了,这里的守卫也跟着走了,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他们的老主母。
现今,这里只有两个下人还有一个壮硕的青年,为什么能一眼看出这青年不是下人,那就得从他打扮得体的衣着,还有不凡的气质说起了。
这人呐,一身灰色紧袍着身,腰间别着一把马刀,那随意扫视的眼中时不时的露出些许精光,这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李书城,李书城!”
正斜依门边的青年突然听到门内传来急促的呼喊,他不禁站直了身子,朝内一看,这一看,便见到那管事火急火燎的赶来,手中还紧紧抓着一卷书帛。
“李书城,郎主来信,郎主来信,喜事,大喜事啊!”正往前跑的管事看到青年出现在门口,连忙大声叫道。
看着气喘吁吁的管事,青年眉头一皱,不悦的说道:“丈夫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若是让外人得知,定会说我督护府的下人没有礼数!”
青年话音一落,管事也来到他身前,大嘴一裂,深喘了几口气,调笑道:“行了,李书城,我辈之人,伺候好郎主便是,要那礼数作甚,呐,这是郎主从狄那发来的飞信,你快去给六叔送去,莫要耽搁了郎主的大事!”
管事调笑一声后,便将书帛塞给青年,而这青年,就是管事口中的李书城,呃.......虽然他也姓李,但和陇西李氏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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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日后郎主定会身居高位,你且莫要如此了!”李书城又说道了一句,便接过书帛,他也没看上面写了什么,便从府外的马柱上解下一匹黄骠马,待回头看了眼管事,冷声说道:“吾且去了,府中事宜,你要看管好!”
“去吧,去吧!”管事笑着摆了摆手。
李书城摇了摇头,遂即翻身上马,便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他去的方向,是善无郡,刘势所在的位置。
至于刘势,这位刘盛集团的CEO为什么不在平城,可以说,自从入了刘盛的伙,刘盛就没见过刘势来过平城,至于为什么,刘盛也纳闷,而问吧,也问不出个啥来,反正就是二一添作五,一通瞎扯,刘盛也就放弃了问刘势为什么不愿意来平城了。
毕竟,来不来的,也没啥关系,也就随了刘势,让其在武周置办了住所。
可这么一来,刘盛要是有什么事情,还得跑到武周去寻他,而先前因为云中战事,刘势为了第一时间知道消息,就搬到善无郡的郡治善无城里去了,这一事,李书城自然是知晓的。
自出了平城的郭城,李书城就快马加鞭,风一样的朝着善无城策马狂奔。
半路上,李书城遇到了一支行走缓慢的车队,
车队有着数百人,其中有三百护卫是策马随行,一百位女郎坐在露车上。
这就很有意思了,那女郎们燕瘦环肥的坐在‘敞篷跑车’上,周边一群大汉围绕着,要是在现代,那肯定是一群大老爷们看美女,但在这个时候吧,这群女郎俨然是要送人的。
至于送给什么人,看其路程,要不是刘盛,那也没什么人了,而这车队,也不言而喻,正是那传达拓跋焘封赏的车队。
李书城骑着快马,缓缓的从车队旁边经过,一双眼睛在车队中不断巡视,下一刻,他猛然一愣。
却是看到了那一群女郎,虽然这些女郎算不得多么漂亮,但也是比较可以了,属于耐看型,面容也比较清秀,如果是单个在这里,或许还不会引人注意,但这一百位,那可就不同了。
如果说在现代,那指定得有一群大老爷们频频回头,心里还直痒痒,毕竟一群美女不是。
李书城看着这群女郎,心中也不知道在什么,竟是慢下了些许速度,或许是他想多看上一眼吧,毕竟,这么多美女在一起,可不是他时常能见的。
尤其是,这些女郎都是一副‘委屈’‘可怜’的表情,这更是让人心痒难耐了,恨不得直扑上去,李书城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了,可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泛起了涟漪。
不过他看了看周遭的护卫,不禁摇了摇头,实力不允许啊,也就快速的朝前方打马而去。
哒哒哒的马蹄,惊动了护卫们,他们见一骑快速的从他们身侧飞过,带起的烟尘让他们好一顿难受,人群中开始出现了叫骂声,但好在也没人前去找李书城的麻烦。
待烟尘去后,车队又继续西行,护卫们又回到了初时状态,时不时的望女郎那里扫上一眼,可频频的观望,竟然他们的裆部隐隐的鼓起了小包。
想来,这些女郎要不是单于赏赐的,他们一定会将她们就地正法。
第十四章 刘盛的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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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那城,府衙后院,刘盛正在给陈岚捶背。
“阿娘,过些日子这里就会变得更冷了,你可要回平城居住?”刘盛一边为母亲捶背,一边小声问道。
“怎么?之儿嫌弃为娘了?”正在闭目享受的陈岚突然睁开了双眼,面带戏谑,问道:“之儿是想阿娘回去呐,还是不想阿娘回去?”
刘盛闻此一言,蹲下身子,笑道:“阿奴自然是不想阿娘回平城了,现今这个世道,阿娘独自留在平城,我也放心不下,若不是怕阿娘受不得此地之寒,我一早就接阿娘来了!”
“哎!”陈岚叹了口气,没好气的瞪了瞪刘盛,说道:“此前你游历中原,时常不回府,我在平城也好,戌城也罢,见不到之儿,人在哪里又有甚么区别呐?所以啊,阿娘才一直在平城啊!”
说着,陈岚摸了摸刘盛脑袋,露出慈祥的笑容,“只要之儿在,为娘留下,也自无不可,只是你那大鳌,可要为娘多备几件了!”
“这是自然,阿娘也无须担忧,过些日子,我便命人做些物件给阿娘取暖之用,且,我月前曾在戌城内里置建了一座镇子,这可比毛钻好多了,那些寒风啊,一定吹不到家里来,待些时候,我便带阿娘过去!”
“好!都依你!”陈岚听着儿子的关心,由衷的笑了笑,随后,又看了看刘盛的脸庞,还有那脖颈处已经结疤的伤痕,对其问道:“之儿,你伤势如何了?”
听陈岚这么一讲,刘盛猛然站起身,拍了拍胸腹,说道:“阿娘莫要担心,阿奴身子好着呐!”
“你这奴子,好着就好着吧,打自己作甚?”陈岚瞪了眼刘盛,没好气的问道:“瓶儿呐?”
“在塞水教导优伶呐!”
“优伶?”陈岚微微一愣,遂即,面色一怒,冷声问道:“教优伶作甚?你这奴子,可是要学你那阿父豢养优伶?”
说着,陈岚面色不善的盯着刘盛。
“不不不,阿奴怎会?阿娘啊,你误会我了,我这要怎么和您说呐,哎,这样吧,待瓶儿回来后,让她来给您解释如何?”
“哼!不是便好,若你真要豢养优伶,看为娘不打断你的腿!”陈岚气哼一声,作势要打刘盛。
刘盛见状,连忙陪笑:“阿娘但且放心,阿奴不是贪图享乐的人!”说罢,刘盛话锋一转,探头问道:“阿娘,阿奴还有些要事处理,我让全儿来陪您?”
“全儿?”听刘盛这么一说,陈岚对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你这奴子,怕是不想陪阿娘了吧?”
“怎会?”
“行了!”陈岚憋了眼刘盛,“去吧,你去将全儿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教了他些甚么东西,你这奴子,自身学识还不到家,倒还教起别人了!”
说着,陈岚对刘盛摆了摆手,却是她知道,刘盛是不想再听自己啰嗦了,毕竟是她自己的儿子,她会不知道秉性?
哪怕,这灵魂变了,但后来的刘盛也受了前身的影响,那性格,那做事方法,多少也有些影子在里面,虽然说也改变了很多,但在陈岚的眼里,是因为他儿子在中原游历了三年,这才做出的改变。
她没有发现端倪,而这,也是当初刘盛为什么第一时间就离开了部落,他不是说对胡人痛恨,也不是不想在胡人部落,而是不想被熟悉的人发现,他,独孤盛,已经不再是独孤盛了。
哪怕,他接受了记忆,但处事的方式方法,他还没有从现代摆脱出来,这三年里,刘盛是在为民除害,也是在熟悉这个时代的行为处事,还有,寻找一个好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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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他也不会离开部落,而是以部落为基,开始祸害南北朝了,要知道,在北魏,汉人所具备的军事力量,已经远远不足胡人。
但在这个时代,出身,是很重要的,哪怕是胡人部落,只要你有一个好祖宗,能被世人所接受,那就是好的,所以,他必须要走出去。
不为其他,只为,能被世人接受。
那么,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些呐?
因为他知道,北魏之所以能够步入正轨,这皆赖于一群士子,如果没有这一群士子,不懂治理汉地的胡人,一定不会长。
而这些士子,就是被誉为北方集团的河西士子。
如果说汉代的士子是遍布全国各地,那南北朝的士子就几乎集中在两个地方了。
一个是南方宋朝,另一个,就是被北凉占据的河西走廊,这两波人,也就被分成了南北两派。
细数北朝的政治人物,除了崔浩、刘洁、罗洁、古弼,还有少数数得上号的人,几乎就没什么政治大才了,反而是武将、主帅比较多,这完全就是在畸形发展。
再看南朝,那也是一样,不过却是相反的,从檀道济见人来逮捕他,脱下头巾掷到地上说了一句:‘这是破坏你的万里长城!’
嗯,也就是我们称的“自毁长城檀道济”
仅仅这一句话,咱们就可以大胆的推测出来,南朝的武将,不多,文官、文将反而是多不可数。
而造成这样的因素有很多,但最大的,还是因为世家、士族把控着官位,这些人管理还行,可要说到打仗,不是说没有能人,很少。
尤其是,老将刚死,新将不是还没出生就是刚出生的时候,南朝的军事,还真比不上北朝。
如果单独拉开一张表格,写上424年到435的将领,檀道济算一个,沈庆之算一个,今年十八岁的柳元景算一个,宗悫、胡藩、毛德祖、萧承之、垣护之、朱林、刘粹、再过两年就死的刘荣祖还有他弟弟刘兴祖。
这些满打满算,已经算是这个时期刘宋所有的名将了,但是北魏呐?足足四十多个。
武力上能比吗?
显然是不能比的。
可以说,当南朝的这些将领遇到了野蛮的胡人,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虽然他们有学识,懂兵法,但北魏的将领也不是不懂啊,不然人家怎么算是名将?而且,从入了中原,人家就开始学习阵法、兵书了。
这么一对比下来,嗯,北朝文官差的一比,南朝武将差的一比,南朝治理有余,攻伐乏力,北魏武力有余,治理欠缺。
那么,到底是武力重要还是文治重要?咱们只能这么说,打天下的时候,需要武力,治天下的时候,需要文的,两者缺一不可。
如果北魏没有吸收河西士子来治理地方,那么,不用多长时间,他自己就玩完了。
而刘盛寻祖宗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有朝一日龙得水,河西士子皆来投........
第十五章 傻子一样的做法
日下时分,善无郡、善无城内,客馆的酒旗迎风飘荡,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因为善无郡城的人都知道柔然南下多时,现今局势不容乐观,哪怕,魏主已经率军从这里回返平城了。
但,拓跋焘去时三万人,回时可是只有一千余人的,这就不禁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忧虑。
现今,很多人都在等着战报,若是柔然胜面大,他们将会开始逃亡中原,若是北魏胜面大,他们也就不用逃了。
此时,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一匹马儿奔跑的声音,那哒哒哒的,是那么的刺耳,随着声音接近,却是李书城赶来了。
他来至客馆门口,也不待马儿停下,便跳了下来,馆内,一小厮闻马蹄声便已现出了身,见李书城丢下马儿就朝内而来,小厮连忙让开身,做了个请势,待李书城进入馆内,小厮便屁颠屁颠的给李书城拴马去了。
二楼,一间上房,刘势坐在桌前看书,这是一本黄皮书,没有书名,或许可能,这就是黄书吧!
窗户前,一位青年将探出去的头收回,对刘势说道:“六叔,是李书城来了!”
正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刘势微微一愣,:“李书城?他来作甚?”
话音刚落,房外便响起一阵敲门声。
“邦邦邦~”
“六叔,阿城求见!”
“进来吧!”刘势将黄书放下,朝外说了一句。
支呀一声,房门儿被推开了,一位丈夫对风尘仆仆的李书城做了个请势:“阿城,去吧!”
“谢丈夫!”李书城对开门的人作了个辑,随后,便踏入房中,这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刘势,作步上前,双手抱环,深作一辑:“阿城见过六叔!”
“书城啊,来,坐!”刘势一边伸手招呼李书城,一边问道:“书城,你不在平城,来此作甚啊?可是郎主有什么消息传来?”
闻此一问,李书城忙从怀中取出书帛,:“六叔,此乃郎主飞信与平城的书帛,望您一观!”
“哦?果真是阿盛传来的?”刘势双目一瞪,猛然站起身来,绕到李书城身前,将书帛一把抓来,一边带着怀疑的神色看了眼李书城,一边摊开书帛。
啪啪~
将书帛规整好,刘势定睛一看。
“嘶.......魏主欲要北伐?.......取雍州之粮?”
这书帛的开头,就将刘势吓了一跳,瞬间,面目变得严肃起来,逐字逐句的在心里过了一遍。
片刻,刘势收起书帛,眉头一阵紧锁。
“怎么了六叔?”李书城见刘势皱眉的模样,不禁对其问道。
“来生意了!”刘势顺口说出一个现代词汇,将书帛往桌上一放,对身边的护卫说道:“我们得去凤城周遭寻些人来帮助我等!”
“生意?什么生意?”听刘盛说过生意,李书城知道生意就是他们说的买卖,他问的,是要做什么生意。
但见刘势的脸色变了变,极不情愿的说道:“买驴!”
“买驴?”
“买驴?”
刘势话一出口,李书城二人就张大了嘴巴,如果说买战马,他们能理解,毕竟能骑可以当做代步工具,买牛的话,也可以,毕竟能让他们耕种,买羊吧,拿来吃,也还行,但要说到买驴,他们就不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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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驴这个东西,他们能拿来干嘛?骑,不如马,耕不如牛,吃,不如羊实惠,也就是拉个车,磨个豆子啥的,他们要来没用啊!如果是做生意,那也基本上也是亏本的生意,因为他们只能卖给富裕点的农民,但那价格,却很低。
于是,吃惊的二人的连忙追问:“六叔,我们买驴作甚?可是要拉车?如果是这样,郎主家的下肥马不是很多吗?还浪费此等钱帛作甚?”
“是啊六叔,这些钱帛,还不如买些战马,置建些兵器了!”
刘势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呐?但郎主在此信上再三嘱咐,让我等务必前往雍州买驴,且是越多越好!”
“越多越好?那雍州之驴,怕是不下三千众,哪怕有不愿卖的,那也是极多了,以一头驴作价十绢计算,我等的钱帛怕也是不够啊!”
护卫的话让李书城皱了皱眉头,他眼珠子一转,抬头问道:“六叔,郎主有在此信说买驴作何吗?”
“无有说起!”刘势摇了摇头,旋即,又说了个但是,“但郎主却说,此乃一本万利的买卖,哦,对了,郎主不是让我们完全买下来,只是买他一段时间罢了!”
“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
“这?这如何买呀?”
“郎主信上有讲,好了,二位莫要多言了,我等当尽快动身,快下去召集大伙,待明日便赶往雍州!”
“是,六叔!”见刘势做了决定,李书城二人也就没再说什么。
————————————————
狄那,府衙后院。
“全儿啊,你说之儿要去买驴?”陈岚有些愣愣的看着全儿。
而全儿则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生生的说道:“回娘话,师傅说,这不是买,是租的!”(娘!尊称,非彼娘啊!)
“租?”
“你说,他叫这为租?”
全儿小脑袋一抬,想了想,师傅好像是这么说的啊?
遂即,狠狠的点了点小脑袋,对陈岚说道:“师傅说,这就好比佃户付出一些粮秣向地主.....”
“地主?”全儿无意叫出的现代词汇,让陈岚有些茫然。
“呜.......”见陈岚有些疑惑,全儿小嘴一噘,好似想到什么一般,连忙改口说道:“宗主,是宗主,就好比佃户付出一些粮秣向宗主借取耕种的工具一般!”
“这样啊!”陈岚一边点头一边沉思。:“若是这样,之儿倒也无须花费许多,只是,他要驴做什么呐?”
看来,不止是六叔刘势不解,即便是刘盛的母亲,陈岚,也很不理解啊,毕竟,他们可不知道拓跋焘要用驴来运粮。
这就好比,你回到企鹅刚建立的时候,然后你屁颠屁颠的找马老板说,我要入股,我有创意,我有想法,还是超前的,比如,咱们先搞QQ再搞游戏,这游戏,咱们不收费。
啊?你说不收费怎么赚钱?咱们玩道具收费啊,不行再抽奖,设定个千分之一的几率啥的,你老觉得几率太高了?没事没事,咱们可以把他弄成碎片,就和七龙珠一样,集齐七颗龙珠,你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然后,你就被当傻子赶出来了。
现在呐,刘盛的做法,在陈岚他们眼中,就是这样的。
第十六章 山上泉,地龙水
时间来到九月初七,北魏朝堂终于下发了战报。
胜,大胜,魏国大胜!
但得知柔然被击退的魏国民众们,并没有欢呼雀跃,仅仅只是松了一口气罢了,为自己不用再去逃难而释怀!
同时呐,一位年轻的将军,也随着战报进入了他们的眼帘。
于此同时,雍州,一处‘路边摊’的茶馆,李书城和十位青壮拉着三辆马车来此,那摆地摊的老板一看一支车队来了,登时就两眼放光,连忙吆喝起来:
“走南闯北行客商,来到此地尝一尝啊,这山上泉,地龙水,来他一碗不赔本啊,这前无馆来,后无驿,过了此地无水源啊!”
老板这一声吆喝,让得馆中人都知道有车队来了,因为,只有车队,才会让老板这么热切,毕竟,那对老板来说就是‘大客户’啊!
念及于此,众人纷纷抬头朝官道望了一眼,想要看看是哪里的车队来了。
这刚行至摊边李书城就听到了那吆喝,再看馆中的人都对他们露出不明之色,他不禁会心一笑,知道此地的茶摊,不是个正经人开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原因就在于老板的吆喝,山上泉,什么叫山上泉?顾名思义,就是山上安全,指的是山上的贼匪,如果你来我这里点一个山上泉,那他就会给你个信物,这样,山上的贼匪就不会动你。
同样的,还有一个地龙水,你也得买,不买不行,你要是不买,你过了这个店就会遭劫,至于劫你的是谁,那匪没有了,自然是官了!嗯,就是北魏的地方部队!
这就是老板为什么吆喝山上泉,地龙水,来他一碗不赔本,这不赔本不是在祝福你,而是在提醒你,你得买这水。
那有人说了,我就不买了,我原路返回不行吗?
嗯,不行!
因为老板说了,前无馆,后无驿,你不在这里买,保准你遇不到下一个馆驿!就是这么霸道。
可相比于一些将领明目张胆的劫道打劫,这已经算是良心了,毕竟,人家没想把你搜刮干净,还给你留了点微薄的利润。
“阿城,怎么办?”一位青年来到李书城身边,一边盯着老板看了两眼,一边对李书城问道。
“不急,先探探底!”
说着,李书城翻身下马,朝茶摊赶来。
那老板一见,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待李书城来到身前,他也没施礼,就那么大大咧咧的说道:“诸位,是要山上泉啊,还是地龙水?”说罢,便一脸坏笑的盯着李书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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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城笑了笑,说道:“不知这泉,是哪座山的泉,这水,又是哪里的水?”
“哦?”听李书城这么一问,老板将李书城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怎么?丈夫是想日后为我供水不成?”
“岂敢,岂敢!”李书城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而老板口中的水,就是财,所谓山管人丁水管财,财既水,水既财。
但见李书城朝狄那方向拱了拱手:“郎君有所不知,我呐,是奉郎主之令来此,这车上之物,也非我等可做主的,若是为了解渴,我等便将郎主之物用掉,怎么说,也得给郎主一个交代不是?”
“嗯?”听李书城这么一说,老板内心一突,皱着眉头望了望李书城,而李书城,则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见此,老板心中不禁暗道:“也不知此人之言,是真是假,倘若为假倒也好办,可要是真的,那他那郎主可有出仕?又身居何职?会不会给将军带来麻烦?”
老板朝车队看了看,见其护卫皆是马刀别在身上,一副精干的身板颇有武力,他想了想,也便笑道:“若是如此,郎君可先留下钱帛,待得日后你家郎主来此,可往老虎山取回山上泉!这地龙水,我便赠与诸位了!”
“哦?”李书城笑了笑,这老板在和他玩心计,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叫免了地龙水,还不是怕他家郎主在朝为官,到时候追究起来,会牵连到他身后之人。
但收山上泉,可就不会了,毕竟,那是匪贼,和我们没关系,而且,这样还能探出他们的底,至于老板为什么不亲自问,很简单,问了也白搭,他还是不知道真假,所以,也懒得多费口舌了。
念及于此,李书城嘴角一撇,不屑的笑了笑,“不用了,老虎山?呵呵,听说老虎山的泉,价格极高,这样吧,我再出十倍的价钱买地龙水,至于山上泉,还请老板将他们看好,别到时候,我家郎主找不到人啊,如何?”
“啊?”老板闻此一言,登时楞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主动加钱的,但同样的,这么一来,他还真不敢接了!
李书城却没管他,朝身后招了招手,大喝一声:“来!儿郎们,咱们一路至此,倒也有些渴,不妨尝尝这里的山上泉味道如何,日后,也好向郎主说道说道!”
“呵呵!我辈行商已久,这山上泉,还从来未曾尝过,今日,我们倒是比他人抢先一步尝到了,哈哈!”
“是啊,日后阿虎回来了,我定要和他说道说道,怕是这小子会尿裤子啊!”
闻此一言,正迈步前来的众人哄堂大笑,处在云中的孟小虎不禁打了两个喷嚏,但他却毫不在意,抹了一把鼻涕,便跟上丘穆陵戈去扫荡人家的财产去了。
而那老板一听,心里更打鼓了,面色不禁一沉,对一个小厮招了招手,待其至前,便阴沉的说道:“你且招待好诸位郎君!我去去就回!”
小厮是见到李书城和老板对峙的,此时的他,心中也是极为忐忑,连忙应道:“是,幢......”小厮话没说完,那老板眼睛一瞪:“嗯?”
小厮被一瞪,猛的打了个哆嗦:“呃......是,郎主!”
老板没有理会小厮,而是朝李书城觑将一眼,见其没有什么反应,这才牵出马来,朝着官道疾驰而去,看那身手,显然是军中之人。
身后,李书城看着离去的老板,嘴角微微一撇,:“幢主?一介幢主都已开始做此等之事了吗?哎,看来,郎主需要来此走上一遭啊!”
想着,李书城不禁摇了摇头,他自然知道这老板是去叫人去了,但他也没办法,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界,你始终是跑不过人家的,除非不要那些钱帛.
但这些钱帛,对李书城他们来说,这是刘盛的东西,忠于一人,便要极力守护他的东西,所以,李书城并没有打算逃......
第十七章 雍州
雍州,北枕千山,南带渭水,东望西安,西扼秦陇,其辖境相当于今日的陕西关中平原、甘肃东南部、宁夏南部及青海黄河以南的一部分地。
在西晋建兴后,历为刘聪、石勒、苻健、姚苌、赫连勃勃所据,北魏虽然也有雍州,但这个雍州,仅是一部分罢了,要不然,拓跋焘也不会置建东雍州了。
嗯,东雍州,顾名思义,他只有雍州的东部,其他的分部还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比如,西秦占据的雍州司隶地界,还有平原郡、安定郡、以及长城郡,还有赫连勃勃占据的五城郡、中阳郡、正平郡,以及呃.......人口只有三千二百八十人的定阳郡。
不过,说道这个定阳郡,咱们就不得不吐槽下一下胡夏了,他到底有多残暴呐?
咱们从这个定阳郡就能看出个端倪,毕竟,这是一个郡啊,可不是一座县城,但人口,却仅有户七百九十七,口有三千二百八十人,这得是多么的地广人稀啊?
当然,相比于户只有五十二,口一百五十八人的邵郡,这定阳郡那也算是个人口大郡了,毕竟,像邵阳郡要住满人,那得让一百五十八分三个县居住,这一分,不得一个县城就住五十人?
从这里呐,我们就能知道,胡夏到底有多残暴了,一个县城五十人,一个村.......
而北魏所占据的雍州东部就没那么狠了,他只有一个郡,是为平阳郡,有户一万五千七百三十四,口五万八千五百七十一。
当然了,以后胡夏占据的地方会被改成汾州,雍州会变成只有洛阳周边那般大,也就是司隶了,而平阳郡则会在孝文帝迁都洛阳的时候,划分到司州,但现今他还是属于雍州的。
这个时候,我们的九州,还没有真正的被霍霍干净,但要是想将九州保留住,刘盛还得需要努力努力。
现今,北魏雍州,平阳郡内有五座县城,其一是治所白马城,而白马城既是后来被拓跋焘命名为禽昌的县城,禽昌,顾名思义,擒拿赫连昌。
再往南,就是平阳、襄陵、泰平、临汾,这是建立在汾水河岸的五座城,西面与胡夏的石城遥遥相对,如果胡夏想攻打北魏,这石城,可以作为一个桥头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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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石城,是在黄河东边,已经过了黄河,但北魏,却不能从这里攻打胡夏,毕竟,长江黄河,皆为天堑,长江限隔南北,黄河划分东西,对他们来说,这是不可取的。
此时,白马城北方,眦邻日后会被划分到汾州永安郡的杨县地界外,这里有一座山,叫霍太山(今霍县),但当地的人都不叫他霍太山,而是叫他老虎山,因为山上住着一个凶老虎。
当然,这凶老虎并不是真的老虎,而是人送外号过山虎的山爷,张大山。
话说张大山此人也没啥本事,本来就是一个农家子弟,因生活艰难,从而对朝廷产生了不满,每每见到一些游侠路过,他就特别羡慕他们的潇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学起那些游侠抱打不平,虽然他本事不行,但他的作为,却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在乡里的威武也是一时无两。
而就在他颇有威望的时候,宗主又向他们施压了,特别向往绿林好汉的他,一气之下,就纠结乡里好友趁夜杀了宗主,按理说,这杀了人,怎么着也得害怕一会不是?
但张大山没有,他不禁没有,反而生出了一股豪迈之气,顿时感觉自己是游侠了,当晚就卷着宗主的财产,领着乡里好友出门闯荡去了,这闯来闯去,也就在这霍太山当起了大当家的。
可这当上了大当家的,手底下有着数百号人了,怎么说也算是小有成就,但张大山却不开心,原因就是,他不自由,他的二当家、三当家,是永安郡和平阳郡的刺史派来的。
嗯,对,没听错,就是刺史,也只有现今的雍州刺史,才能指挥得动两郡人马。
这雍州刺史,名唤葛那,既是在始光五年被乐安王拓跋范遣去攻打上洛而亡的雍州刺史,这个时候的葛那,是极为贪财的。
这不,从他上任开始,他就从一群匪徒中选出了一个佼佼者来合作,至于合作什么,不言而喻,就是拦路打劫!
而他选的人,就是那张大山,山爷,但葛那不怎么放心这张大山,也就派了几个人来监管。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两郡太守一看自家刺史都这么干了,那他们也不妨掺和一脚,就这样,上至刺史,下至小兵,都赶来劫道了。
和葛那让山匪劫道他拿提成相比,这两位郡守就比较狠了,他们见插不上山匪的手,就索性抛弃了刺史,将部队拉过来自己干起了劫道的生意。
但他们也知道,不能一次性抢完,不然日后就没人来了,也就学起了刺史,让人家留个买路财就行了,虽然过程中有些曲折,但总归是让他们做成了。
至于怎么个曲折,首先是一郡三令,这分赃之事,就折腾了半天,再有刺史发现,让他们上缴一半的事。
可以说,这地龙水,就是两郡的郡兵扮做强人来劫路的,而山上泉,则是刺史自己在弄,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以雍州官方为背景的劫道。
而李书城,大概也是猜到了,所以,他才没跑,毕竟,目前的雍州,也就是永安郡和平阳郡,他现在所在的地界,就在两个郡的中间,他不管往北走还是往南走,那都跑不出去,至于往东,那是沁水,跑不了。
所以,李书城只能机应变,在他想来,他稍微强硬一些,让这些人觉得他也有背景,那之后的事,也就好办一些了,毕竟,新皇登基,盘查为非作歹的事情很严厉,这些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劫,哪怕是泄露一丝风声,那外都坐大官罗结也就要来了。
对于罗结,他们是很惧怕的,哪怕罗结已经一百零七岁了。
先不说罗结原本就是世领部落,在太宗拓跋嗣的时候就已经除持节、散骑常侍、宁南将军、河内镇将了,就说现在,罗结深受拓跋焘的喜爱,迁其为侍中、外都大官,总三十六曹事。
这三十六曹的事情他一把抓,还管着外族部落,这权力是大的没边了,所以,他们很是惧怕这三十六的总曹把子!
因此,每当遇到有官职在身的人,他们便会放其过去,生怕引起朝廷的注意,至于日后这些人会不会说出去,他们却不毫不担心,毕竟,这种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也只有上面的人不清楚。
————————————————
第十八章 葛那
哒哒哒~
山下,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正策马赶来。
守在山门处的小喽啰听到马蹄声,不禁抬头一看,见是小厮当面,他们就知道,这一次不是有生意来了,就是遇到硬茬子了,当即便有一个小喽啰朝山上跑去。
另一边,那老板也策马来至白马城,作为郡治,白马城的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两旁的叫卖声也是不断传来。
在往日里,这老板听到叫卖声一定会多看两眼,毕竟,那是他的‘客户’,可现今,这老板却顾不得他们了,他一路来至太守的府上,不待门童召唤,他就一头扎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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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太山下,茶摊又来了一行车队,那小厮见状,本欲张口叫喊,可下一刻想起李书城他们还在这里,下意识的朝其看了一眼,底气不足的吆喝道:
“走南闯北行客商,来到此地尝一尝,这山......”
突然间,小厮见李书城朝他看来,并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这让他心中不禁一个咯噔,却也继续喊道:“山上泉,地.......地龙水,来他一碗不赔本,不赔本啊,这前面无馆,后面无驿,过了此地就.......就无有水了!”
小厮磕磕巴巴的念完台词,有些忐忑的望了眼李书城。
而李书城则是轻笑一声,也没理会小厮,回过头就和随行的丈夫喝起茶来,呃,这说是茶,也不过就是一碗清水罢了,至于会不会有毒,李书城表示,他们郎主说的银针试毒不是摆设。
那边,原本没有停意的车队听到小厮吆喝不禁停顿下来,几个领头似的人聚在一辆马车前交谈,不一会儿,便带着几个随从过来,这几个随从手中都抱着绢帛,显然,这些人准备破财免灾了。
那小厮见状,连忙朝后摆了摆手,登时就有十个大汉从烧水的地方冒了出来,他们也没说话,径直朝那些人走去。
这时,李书城突然朝那车队的人喊了一声:“嗨,郎君,可敢来此一坐?”
这话一出口,两方人都楞了,尤其是那茶摊的人可是见过李书城的豪横,却也是个狠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李书城。
那车队的人一看,这人不简单啊!
几个领头人当即接头交耳,待得片刻,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这刚至桌前,其中一位身着儒衫的男子就对李书城抱拳作辑:“多谢郎君解围,不知郎君欲往何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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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这人见李书城一言便镇住了收路费的人,只道李书城是个有本事,有势力的人,想要让其一路同行,他们也好平安的路过的此地,毕竟,能留点钱是一点钱不是?
“些许小事,算不得甚么!”李书城极为豪迈的挥了挥手,转而又道:“这雍州便是我辈此行之地,已不往他处了!”
“啊?这?”
那人一听,脸色一变,不禁朝他人看了看,而这几人,也都是一样的表情,却是心里在想着:“这郎君不与我等同路,若是不给买路财,怕是会被秋后算账啊!”
念及于此,这几人也不敢待了,连忙招呼侍从将绢帛奉上,但那些小厮见他们这般举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去收取,反而是看了看李书城。
只见李书城摇了摇头,叹道:“哎,这便是郎主说的,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唉,阿城,你这话不对,他们怎是明月呐?我看,是沟渠还差不多!”同桌上的一位丈夫不屑的说道。
“就是,毫无胆气,算甚明月?何况,郎主说的明月,可是女郎啊!你将这些粗糙汉子比作明月,岂不是侮辱了它?”另一位丈夫接了一个话茬。
“哈哈,阿昊说的不错!”
“嗯!”李书城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不去管他,枉我还想寻些帮手,免得那些劫道的过来,咱们动起手,会在人数上吃亏啊!”
“吃亏又何妨?郎主现今大破柔然,势必会登临高位,若是我辈死在此处,郎主也有籍口发兵了!”
“就是,我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怕他作甚?”
“你们一群莽夫啊!”李书城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郎主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怎么看不透呐?”
“那我们现在走?”阿昊戏谑的探了探头!
啪~
李书城见阿昊作怪的举动,忍不住的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行了,我也就是说说罢了!”
言罢,李书城面目变得严肃起来,冷声说道:“诸位,今日,我等可能要留在此处了,惧乎?”
“若心有畏惧,安能与君同在?”阿昊也收起了笑容,对其反问道!
“嗯!”李书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我等便好好歇息一番,看彼辈欲要何为,若其要与我辈厮杀,也好以逸待劳!”
众人一听,不禁摸了摸腰间的马刀,对李书城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话。
————————————————
白马城内,一支为数百人的骑队正从太守府直奔城外,那领头的,赫然是那老板,而其后,则是一身便装的平阳功曹。
至于平阳太守,他还没闲到什么事情都要亲自过去的地步,对他而言,这不确定身份的车队,派他的外甥去就好了,嗯,这隶属右曹的功曹史,就是平阳太守的外甥,名唤土难推。
呃.......这个名字吧,和拖把杆差不多,人家姓土难,名推,反正都有拖把杆了,也不差一个难推的土是吧。
这土难推,说起来,也不算是有门第的人,但好就好在,他有个好姑姑,而他的姑姑又嫁了个好姑父,这才让他从土难部落里面脱颖而出,成为了这平阳郡的郡功曹。
自从这土难推成为功曹之后,他就感觉他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以前不敢想的东西,现在都能得到,以往看不上他的酋长,现在也开始巴结他了,这让土难推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但土难推知道,他这一切,都是他姑父给的,他要想继续享受这样的生活,他必须要将他姑父交给他的事情完美的办好,至于怎么办好,他还得见到那支车队再说.......
第十九章 苏安
老板离开已经有些时候了,现在,已经渐进日中,官道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这里毕竟是永安郡通往平阳郡的必经之路,哪怕他们知道这里有劫道的,他们也得走。
好在,那雍州刺史还算明白点事,知道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没啥油水,也就没对他们收取什么过路费,当然,这得看眼缘。
什么是眼缘呐?就是看你苦不拉几,穿着破旧,除了一双手,就是一件破衣服,或许有的人还会拿上个锄头什么的,像这种第一眼看过去,就感觉你是浑身上下都摸不出一个铜板的人,那他们也就不管你了!
嗯,因为你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一个穷字!
可这种事情多了,也就传开了,两郡的富人们就了小心思,故意扮做穷人来行走,想要混蒙过关,更有甚者,好似挑衅一般的还过来喝茶,这.......不得不说,这行为,真是老鼠舔猫B,没事找刺激。
当然,其中也不乏真正渴了的人,因为他们喝水,只要付正常的水钱就好,和那些车队相比,他们只是锦上添花的,如果遇到大型车队,茶摊的人还会将他们赶走呐!
所以,这里的行人,比车队的人还多。
这不,占地大几百平方的茶摊,那二十多张桌子,每一张都坐上了人,有一人单坐的,有双人一桌的,更多的,还是三五成群,像是那敢在这乱世之中单人行走的,咱们只能说一句‘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了!
此时茶摊,异常喧闹,但小厮们的心,却没有变得更好,他们的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在人群中扫荡,如果见到谁比屁民穿的好一些,或者有携带包袱之类的东西,他们就会记上,等待会结账的时候,会看情况收费。
嗯,看脸!!
看来,这些人对那些想要蒙混过关的早就有了对策!!
不过,现今有李书城这个瘟神在,茶馆的小厮们干什么都有些小心翼翼,毕竟那是能让他们幢主吃亏的主,不论那李书城是不是装的,或是狐假虎威,那显然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这时,那被李书城说成‘明月’的人不知为什么又凑了过来,贼头贼脑的看了一圈四周,小心翼翼的将头探过来,对李书城说道:
“在下苏安,感谢郎君先前之为,只是我等势弱,为保大伙的性命,只能不顾丈夫之仗义,屈于彼辈,但丈夫的义举,我苏安铭记在心,不知丈夫可否赐教名姓?”
李书城轻笑一声,头也没回,淡然说道:“李书城!苏君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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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李书城浅饮茶水,他知道,这苏安现在过来说这么一番话,肯定是有什么事要问他,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过来了。
“我看丈夫乃是从北方过来的,我们呐也正好去北方,因此,特来向丈夫请教北方的局势如何?”苏安见李书城摸透了他的想法,不禁尴尬的笑了笑,但走南闯北多年,那脸皮自然是厚的,作了辑,也就顺杆往上爬。
“哦?局势?甚么局势?”李书城听苏安说要去北方,不禁侧头看了眼苏安。
现今北方大战刚结束,你就敢往那里跑?
想着,李书城不禁将苏安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前些日子不是柔然进攻我大魏云中郡吗?前日看榜,见其文书,说是这一役虽然柔然人被独孤刘盛一部所败,但朔州之地却也被刮地三尺,民众百不存一,不知,可否属实啊?”苏安带着热切的目光询问道。
“刮地三尺?百不存一?”李书城楞了楞,心想,怎么可能呐?也就是云中郡惨遭柔然人的侵害,屠杀吏民,那五原郡可没受到丝毫影响啊?
想着,李书城摇了摇头。
那苏安一看,心中一凉,焦急的问道:“怎么?那文书之言非实?”
“实倒也实,只不过,是云中一郡罢了,那五原郡死去的,皆是军中健儿,想来,那百不存一,指的是我辈丈夫吧!”李书城推测道!
苏安沉默了下,半响,又抬首问道:“那朔州物资匮乏,可属实乎?”
“哦?”闻此一言,李书城有些惊异,他很疑惑这苏安怎么这么关心朔州的事情呐?不禁问道:“郎君为何对那朔州如此上心呐?”
闻其所问,苏安稍微犹豫了下,踌躇道:“哎!李君有所不知,月前突闻柔然叩边,我等商人皆怕柔然打至长城关内,从而粮价上涨,因此便合起伙来购置了一批谷物和物资,以备不时之需!可.......”
“可你们得到的却是柔然被击退的消息,是否?”不待苏安把话说完,李书城就讥讽的看了眼苏安,对于他们,李书城心中现在是没有一丝好感了。
因为李书城认为苏安他们是一群炒粮价的人,在这民以食为天的时代,从屁民过来的李书城,是极为痛恨的。
但乱世屯粮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苏安他们并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一战是刘盛胜了而已,如果刘盛,哦不,是大魏没胜,那柔然一入关中,粮食就不多了,他们这些商人到时候肯定会饿死。
所以,每逢有战,苏安他们都会买上一批粮食和物资,不过,买粮食咱们理解,可是买物资是干嘛的?
这就不得不说苏安他们的聪明之处了,他们买物资是防备大魏败亡的,因为他们知道大魏的皇室还算遵守汉礼,现今的单于更是说各地的风俗、习惯一切照旧,不必改变,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一国两制。
但柔然就不同了,这个时代,他们遇到过很多胡人,深知胡人的残暴,而那柔然,也就在其中,如果大魏被柔然攻下,那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苏安他们的打算,就是在大魏败亡的时候寻个深山老林,或是隐蔽之处躲藏起来,等什么时候风头好了,他们再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是做的避世打算,所以才买这么多物资,这样一来,无论是大魏败亡还是柔然退却,他们都有生活的资本,但却也有个弊端。
那就是,一旦大魏获胜,他们就得把手里的物资、粮秣转卖出去,不然,他们就没法做生意了。
这不,前几天看见魏阙下的文书,上面写着朔州被柔然掳掠,而当今单于又要往朔州徙民,他们就想啊,这朔州一定缺粮、缺物资,一合计,行,往朔州来。
嗯,就这么来了。
可听李书城这么一说,那朔州好像没文书上说的那么严重啊?
第二十章 贾虔
苏安苦涩的笑了笑,叹道:“哎!是啊,这柔然一退,我手中之物,怕是要囤积一段时日了,如果明年还未将此转卖,那我这就会变成陈旧之物,其价值,也会降低,这一来一去,不知要损失多少呐!”
“哦?听君这么一说,汝是要将货物贩卖到朔州去?”李书城登时来了兴趣!
“不瞒李君,我等此行,正是赶往朔州,先前单于曾下诏,说是要往朔州徙民,且其数甚大,那粮秣物资应所缺甚多,我等才起了这个心思,不过听李君一言,这朔州,怕也是收不尽我辈的物资啊!”
“收不尽?”李书城顿了一下,朝其车队看去。
嗯?这车队也不大啊?也就十辆驴车,还没我们的商队大呐!
这般想着,李书城便嘲笑道:“呵,莫说苏君仅有十车之物,便是那二十车,三十车,那朔州侯也能吃得下!”
“哦?”苏安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探头问道:“那不知,三百车之物,朔州侯可吃得下?”
“什?什么?三,三百车?”李书城有些吃惊的看了眼苏安。
“嘘!君莫要大声!”见李书城险些惊动他人,苏安一边比着手势,让李书城小些声,一边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看来,也便松了口气。
李书城见其这般小心,也将声音压低:“如此看来,苏君并非小商贾,那朔州之地,苏君也应有所了解啊?”
苏安摇了摇头:“君有所不知啊,我非一人尔,乃是与三五好友共同经商,虽说我辈遍地大魏,可以往从商皆是沿着定州大道及并州大道而行,南至徐州途径相州之地,北至司州,西至并州,东至冀州,唯独北方几州还有这谷物丰盛的雍州不曾来过!”
说道这里,苏安不禁叹了口气,:“哎,要不是来雍州收粮,或许,我辈是不会来此的!”
“哦?这是为何?”李书城有些疑惑!
“你看那西方是什么地方?”苏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胡夏的石头城,问着李书城!
李书城也不是傻瓜,见苏安这么一指,他也就明白了,这是苏安他们害怕胡夏突然打过来,到时候人财两矢,毕竟,那胡夏距离这里是那么的近,可不是说打过来就打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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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惜命的商人,是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的!
念及于此,李书城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想着:“难不成,郎主也是惜命?要不然,怎么也不来这雍州之地呐?”
“李君,那朔州侯,可能吃得下啊?”见李书城点头了,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苏安不禁又问了一声。
李书城抬起头来,想了想,若是当今天子徙民朔州,那郎主定会将我辈接引过去,那谷物物资定会大肆购买,与其我等日后操劳,不若便让此人和郎主会上一面,以郎主的秉性,定会将其物资买下,这也节省了我辈的时间,嗯!!!理应如此!!
想到这里,李书城不禁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朔州现今正是需要大批物资的时候,君此去,乃是解其之危,以朔州侯的聪明,哪怕是吃不下,他也会想尽办法吃下,君莫要担忧,前去便是!”
“当真?”苏安面色一喜!
“当真!”李书城严肃的点了点头,给了他准确的答复,却也问了一句:“我看君此来仅携带了十车之物啊?”
苏安笑了笑,“君有所不知,我辈未曾去过朔州,因为不知道北方路途如何,强人是多是少,便以这十车之物用来探路,若是贼人颇多,我辈也只好放弃北上的想法了!”
说着,苏安叹了口气,并摇了摇头,却是对强人的无奈!
“原来如此!”李书城点了点头,又问:“那不知,余下物资现在何处啊?”
闻此一言,苏安露出警惕的神色,却是以为李书城要打他们的主意,可想了想,这李书城与他们初次会面,即便知道物资在何处,那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但却也留了个心,对李书城说道:“南方州郡皆有我辈之物!”
说着,苏安隐晦的对车队的人摆了个手势,登时就有一个人疾步跑来,对着苏安说道:“苏君,我们该上路了,再晚些,日落之前便找不到馆驿歇息了!”
苏安连忙接上话茬:“哦,对对对,看我和李君一番言谈,竟是忘了时辰,险些耽搁了大伙儿,吾这就去!”
说罢,苏安转过头来,对李书城作辑说道:“李君,时辰已是不早,我等也该要上路了,君今日之言,我苏安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求,吾势必鼎力相助,安就不打扰李君了,就此告辞!”
话毕,苏安也不等李书城回话,便急匆匆的走了!
“这苏安,是怕我们打他的主意啊!”见苏安走了,阿昊不屑的说道!却是他看见苏安做的小动作了。
“无妨!郎主曾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苏安这么做,并没有错!随他去吧!”李书城摆了摆手!
阿昊摇了摇头,笑道:“万丈悬崖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测啊!”拽了一句词,阿昊甚是自我满足,小酌清茶!
“喲,阿昊什么时候有如此文采了?”李书城戏谑道!
“嘿嘿!”阿昊讪讪一笑:“是郎主说给六叔的话,我就记住这么一句!”
“你呀!”李书城正欲他说,突然看见摊外的官道一个落魄的商贾正从茶摊路过,他无神的看了眼茶摊,随后露出痛恨的目光,待看了两眼后,便要离去,而其人身边还带着几位衣衫褴褛的侍从。
“贾虔?贾祸毙?”见到那人面容的李书城失声说道!
“什么?贾虔?”
“贾祸毙?”
“贾祸毙?”
听李书城的一声叫喊,桌上的丈夫无不站起身来朝后一看。
这一看,顿见一位披散着头发、衣服凌乱不堪的男子,那男子年约三十多岁,原本和善的眼中露出了凶光。
“真是贾虔!”
“他怎么来这里了?”
随着丈夫们的言话,那贾虔朝这边望了一眼,见是一群他不认识的人,也就要离去。
李书城一看,连忙跑了过去。
“贾虔,贾祸毙,不认识我等了?”追上来的李书城拍了拍贾虔的肩膀!
“你是?”
“兖州,泰山郡,奉高,买马五十匹!”李书城比划着!
“你,你是铁面将军麾下的........”贾虔指着李书城,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第二十一章 刘盛的战略合作伙伴
还是那个茶摊,不过,李书城的桌子上多了一个人,就是那名叫贾虔的。
先前,二人见面,还有些懵,李书城认识贾虔,但贾虔却不认识李书城,至于怎么回事,这不得不说那是一年前的事情。
当时,刘盛一行来至冀州,在当地贩卖一批下肥马,也就是那个时候和贾虔相遇。
贾虔,字明德,青州益都人,说道这青州益都,咱们又不得不提一个经典著作<齐民要术>,其作者贾思勰(xie),就是贾虔的族侄。
不过现在的益都贾氏,还只是存在一个邬堡之中,远没有后世那般出名,而贾虔本人,少时精于农事,为人精明强干且风趣幽默,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纵横策士之说。
为人,也逐渐变得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了,邬堡中的领袖一看,你这人可以啊,虽然我们邬堡可以自给自足,但总归不能脱离世外,就这样,邬堡的领袖就把贾虔派了出来,干啥呐?
从商。
贾虔是很不乐意的,毕竟这个时代,是士农工商的阶级时代,而他之所以淡化自己擅长的农事转而研究纵横策士,为的就是成为士这一个阶级,不过贾虔却有一个男人的通病,那就是喜爱美人和美酒。
这事,邬堡的领袖也知道,当时就说了,我不要你从商多久,只要咱们邬堡的GDP上来,你就可以回来继续研究你那破纵横说了,你要知道啊,你在外面,可是一把手哦,我可以让你公费吃喝玩乐外加嫖,但这事儿,你不能外传,咱们两个知道就行了,怎么样?这差事是不是美滋滋?
贾虔一听,咦?是这个理儿啊?
嗯,同意了!
可这一同意,那真是三年三年又三年,这不,都特喵的三十五岁了,还特么在给邬堡经商,但多年的经商生涯贾虔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嗯,他看人很准,好似能通晓人心一般,去年在冀州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出了刘盛的不同,这是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刘盛和常人比强在哪里,但他就是觉得刘盛不简单。
于是,他就生出了结交之心,当即就要把刘盛的下肥马包圆了,也就是那个时候,刘盛见贾虔财大气粗,也生了‘土豪,咱们做朋友’的心思。
这二人一拍即合,都想到一块去了,说不擦出点火花都没人信。
嗯,二人建立了长久的商贸关系,也就是我们说的战略合作伙伴,可无奈于贾虔是南朝人,刘盛是北朝人,使得二人不能时常相见,但却经常书信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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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这么一个关系,刘盛也就调笑似得给贾虔取了个外号,叫贾祸毙,当然,这祸毙本来不叫祸毙,而是货币,毕竟贾虔(假钱)吗!
但刘盛生怕古人开不得玩笑,就在贾虔的追问下,给他说是祸毙,意思是,灾祸见到你就死了,谁让你这么聪明呐?
嗯,贾虔聪明,可却也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不,前些日子,他听说刘盛成了北方的朔州伯,心想着是不是过去帮个忙?这不眼瞅着又一个三年到了吗?
可他在见到邬堡主的时候,那邬堡主却说,你再干三年,就三年,绝对不加了!那大义凛然、慷慨有力、绝命忽悠的话,贾虔已经不信了。
他见邬堡主连连推辞,就知道,这邬堡主是看他为邬堡经商能大大的提高邬堡的GDP,这是不想放他去研究什么纵横策士。
贾虔无奈,也气,他真想尥蹶子,但想了想家中的妻儿,也就作罢了,可他心里极度难受,感觉受到了深深的欺骗,可无奈的他也只能带着这一份不满继续行商了。
但这一次,他决定再次穿过国界线去往北方寻找他的战略合作伙伴。
就在前几日,心中苦闷的贾虔在白马城中喝的酩酊大醉,以致于在第二日踏上路程的时候,忽略了这霍太山下的茶摊。
这一次的疏忽,让许久没吃过亏的贾虔又吃了一次大亏,从大前天开始,他就被一支尾巴咬住了,醒过来的贾虔知道,他这一次犯了致命的错误,本想着破财免灾,可那些匪徒却不听其言,直将他车队的人杀了大半,余下的人一看匪徒这么残暴,就纷纷四散逃去了。
而贾虔为人虽然贪酒好色,但对下属还是不薄的,有几个侍从是真心的对他心存感激,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站了出来,合力将贾虔救了下来。
贾虔虽然活了,但物资却没了,就连去往朔州的盘缠也都没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因为自己而失败的贾虔心中很失落,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为接来下的事情去考虑,他将何去何从?
继续北上朔州?可,我没有了货物啊!
那么,打道回府?
可邬堡主那里不好交代啊!
贾虔思来想去,终于在侍从的建议下,他们回程了,因为马车的丢失,等他们回到这霍太山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
而他们,也是三日未曾进食!
李书城见他们饿咕咕叫,就取了些干粮给这贾祸毙,此时,贾祸毙正在优雅的吃着干粮。
哪怕他很饿,他很想狼吞虎咽,但他依旧克制着,待得半响,贾虔吃过干粮,喝过茶水,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啪啪啪~
贾虔拍了拍肚子,这肚子里有了东西,也让他的精气神好了一些。
见贾虔吃饱喝足了,李书城善意的笑了笑,对其说道:“贾祸毙啊,你这吃饱了?”
“饱了!饱了!”贾虔又拍了拍肚子。
“阿昊,去给贾君取些绢帛来!”李书城笑了笑,对一旁的阿昊说道!
阿昊闻言,也没有说话,径直从马车上取出三匹绢,在贾虔疑惑的目光中,乓铛一声放在桌子上!
贾虔看着眼前的绢帛,一时间感慨万千。
铁面将军及其麾下侠士乐善好施之名,果非传言啊!
虽然知道李书城要做什么,但贾虔觉得还是问上一问比较好,于是,便
对李书城拱手作辑,问道:“李君此是何为?”
李书城摇头叹道:“与君相识一场,逢君有难,我辈自当相助,区区绢帛,略表心意,还望贾君莫要嫌少!”
贾虔苦笑一声:“我贾明德落得今天这副田地,尚有李君相助,实乃天不弃我也,三绢,足矣!明德,谢过李君!”
李书城点了点头,笑道:“贾君,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那马车,可供你选上一辆,快快离开此地吧!”
第二十二章 刘盛事迹万人传
贾虔闻言,微微一愣,他素来知道铁面侠士从来不会赶人,但今日,怎么赶起他来了?
莫非,其中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可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贾虔眉头一皱,眼珠子晃动!
难不成,李君要和那劫道的发起冲突?
贾虔眼睛一瞪,先是看了看李书城,再是往其他丈夫看了两眼,见他们一副严肃的表情,贾虔就知道,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顿了顿身子,朝李书城说道:“李君此言差矣,我贾明德虽不是什么骁勇之士,但也有一腔热血,仁义之心尚存,今与李君相逢,且不说受君之惠,便是相识一场,也合该畅谈一番,这才不枉君子之道,此时,君未曾离去,明德又岂敢先行?”
说着,贾虔探了探头,疑问道:“君说此言,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怕牵连到明德?”
不待李书城言话,贾虔又道:“若是如此,君可就小看了我贾明德,也将我贾明德置于不仁不义之地,还望李君明言则个!”
贾虔的一番话,让李书城有些哭笑不得,长叹一声,说道:“哎,怪不得郎主说你贾虔贾祸毙有一双火眼金睛,这事都瞒不住你!”
说罢,脸色一板,严肃道:“没错,此次来雍州,我辈乃是奉了郎主之令前来收驴,这车上之物,皆乃绢帛,常闻朔州强人抽三而过,若是我们将绢帛削去三成,那便达不到郎主的目的了,这于利不符,所以......”
“所以你们便想和其厮杀?”贾虔张大了嘴巴,他知道铁面向来以彪悍勇猛著称,可想不到是这么的彪悍,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啊这是?
难道他们不看局势的吗?
贾虔摇了摇头!
“具体如何,还得那管事来的才能得知,我辈自然是希望安稳的度过,可若其不想,那我辈也只好不自量力了!”李书城眯了眯眼!
贾虔见其表情,内心一突,连忙劝道:“君既然知晓此乃不自量力之举,何不拿钱消灾呐?待过了这道坎,再让将军寻其讨债便是!”
“那会误了郎主的大事!”李书城平静的说道。
贾虔闻此一言,登时怒了,突得站起身来,大声叫道:“那刘盛有什么大事,竟能让二三子们如此妄顾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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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人是谁啊?”
“谁啊这是?竟如此大叫!”
“不过刘盛,这名字好熟悉啊!”
“是啊,好熟悉!”
“对对对,我好像也在那里见到过,只是何处呐?......”
贾虔的一声大喝,让茶摊的人都看了过来,李书城见状,连忙伸手将其拉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贾君何故如此大声啊?”
“哼!”贾虔气哼一声,别过头,一副不愿搭理你的模样。
见状,李书城无奈的笑了笑。
“我想起来了,那刘盛不就是朔州侯吗?”
而此时,茶摊的人也终于想起刘盛是谁了。
“对对对,是朔州侯!话说啊,这朔州侯可不简单啊,其乃是当朝永安公刘罗辰的族属,其父是朔州护军大将军,统管一州军政的存在,只不过老侯爷在前年战死,其大兄继位酋长,领护军大将军一职,是为朔州伯!
可惜的是,朔州侯的大兄在去年战死于虎牢,家中唯剩下这孤儿寡母,其部酋长一职,也便落在了这不曾及冠的朔州侯身上!要知道,那朔州侯还未及冠啊!”
“这个我知道,日前,我还在平城的时候,正好和好友一同看到那榜文,我那好友说,这朔州侯当时还仅是子爵之位,也便是三个月前吧,这仅仅三月,便进爵为侯爷,啧啧!哎,羡煞我也!”这人说着,眼中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呵,你要羡慕,便拿出些功绩来啊,那朔州侯可是在云中一役斩杀敌将郁久闾于陟斤的!”
旁边的嘲讽言语,让那人讪讪一笑,:“哎,我也就说说罢了,我可是知道朔州侯的侯爵是怎么来的,我啊,可没那个本事!”
“哦?你知道?”
“你知道?且说来听听!”
“对,说来听听!”
众人一时间来的兴致,便是远处的人也不禁侧耳倾听,毕竟八卦这东西,向来是他们的茶后谈资。
但见那人润了润口舌,像是说书先生一般咳嗽了两声,见周围的人露出浓烈的求知欲,他满意的笑了笑,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开口说道:
“话说啊,云中一役之前,还有一战是尔等不曾得知的,那就是七月中道之战!”
“中道之战?”
“中道之战?”
“中道什么时候发生过战事了?”
“七月?中道?”
那人话,让众人微微一愣,随后开始议论开来,而前方就坐的李书城和阿昊他们晒然,互相看了一眼,肩膀微微一耸,也便继续听下去了。
那边,有人一问道:“郭佐弼,你快别卖关子了,那七月中道大战是怎么回事,快来讲讲!”
郭佐弼微微一笑,扬手说道:“那柔然秋季南下,这是众人皆知的事,而今年,柔然在七月便已南下,可不知为何,这柔然未曾攻打白道之地,反而向中道进发,具体时日,我不甚知晓,但却知道,那一日,柔然出兵八万余众,向着中道进攻,那浩浩荡荡的铁骑,连绵数十里啊!”
郭佐弼的话让众人都静了声,这主要在于郭佐弼那惟妙惟肖的形容,但见他一手比划着,一边激愤的说道:“万马奔腾之下,地动山摇,那滔天的气势,比之大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中道戌城,却仅有兵马万余,犹如小帆,随时有覆灭的危险!”
“嘶......”
“啊?......”
郭佐弼的话,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直跳,无不想着,以一万人马对阵八万,那是必败无疑的啊?若是柔然攻破中道........
众人不敢想象那谷物未黄的时刻,柔然南下会造成多么大的饥荒,唯有在心中庆幸,庆幸于刘盛将柔然拦了下来。
但他们却对刘盛产生了好奇,好奇他是怎么拦下柔然人的。
当然,郭佐弼会给他们答案!
但见郭佐弼铿锵说道:“面对气势浩大的敌军,初临战场的朔州侯却很平静,他摆出了失传已久的八阵图,可无奈的是,朔州侯始终是第一次指挥大战,其经验不足,终是让柔然人破了大阵!”
郭佐弼的话让众人的心微微一提,却是身在乱世,他们对战争很是敏感,无不将刘盛当做了自己。
而郭佐弼见他要的效果达到了,话锋一转,抑扬顿挫的说道:“可随后,朔州侯......他......施了仙法.......”
第二十三章 朔州侯会仙法
“仙法?”
“仙法?”
郭佐弼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身处在这个迷信的时代,对于妖魔鬼怪、天神天仙,只要你露出一些微末的伎俩,他们就敢信。
“朔州侯会仙法?难怪啊......”
“是啊,原来朔州侯会仙法,怪不得能破柔然八万余众!”
“咦,不对啊!”
反应过来的众人,无不这般说着,但在众多的话语中,却出现了一个质疑的声音。
但见那人是一位独自行走的游侠,一身黑色紧袍显得他就像是电视剧的大侠一般,尤其是头上还带着蓑帽,腰间挂着三尺长剑,此时的他,好似在自言自语。
“那朔州侯,仅是独孤一部处于朔州的一支分支酋长,按理说,身为胡人,是接触不到我中原仙术的啊?他怎会仙法呐?难不成,是西域的妖术?”
那游侠虽然是在自言自语,但却也被耳朵灵光的郭佐弼听到了,这郭佐弼吧,也不是寻常人,毕竟,寻常人哪里能知道那么多呐?
他啊,乃是北地一豪强的儿子,这豪强呐,有二子一女,老二是郭右辅,老三是女郎,名叫郭霂,而老大,就是这郭佐弼了。
这三兄妹的名字都是他们的老爸取的,这又是左弼又是右辅的,还有一个郭霂(国母),可见,他三兄妹的老爸很有想法啊,而且也付出了行动。
就在郭佐弼年少的时候,他老爸就给他请来了郡里的博士来教他。
嗯,博士!
这博士非彼博士,而是博览之士,如果非要扯上什么关系,那只能说,后世沿袭了。
现在的博士呐,那是非常吃香的,大魏令,大郡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学生一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学生八十人,中郡立博士一人,学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学生四十人。
也就是说,这博士,一个郡,才有那么一两个,而郭佐弼所在地是为一个下郡,而郡中的博士,也只有那一位。
以此可见,郭佐弼的老豆在当地是很有能量的,而博士嘛,也自然知道那豪强的霸道,对于教导郭佐弼,他不敢私藏!
从小被博士教导的郭佐弼,可以说是善武知兵,但郭佐弼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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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北地之乱,外加从博士口中得知,那南方刘宋是刘裕篡晋位得来的,而晋又是司马篡魏得来的,还有他们各个邬堡的相互沟通。
他,郭佐弼,不信忠,只讲义,他可以因为了义,而为你赴汤蹈火,但绝不会为了什么忠而去救你,或是帮助你!
好巧不巧的是,这郭佐弼家的邬堡算是比较强的,其父算是一方魁首,其消息来源也较为广泛,主要途径还是各地宗主豪强,毕竟他们相互之间勾连甚广,但也正因如此,他们也得到了大魏的重视。
而这郭佐弼身为郭魁首的长子,其消息自然也是灵通的很,并且,他也算是个地地道道的二鬼子了,有些官方的消息,他也能得到少许,其中,就包括刘盛的消息。
但见他撇了撇嘴,没有理会那游侠,大手一挥,对大伙说道:“有人说啊,这朔州侯施得不是仙法,而是妖术,但以我而言,那定是仙术无疑,因为啊,那朔州说一声风来!嗨,诸位猜怎么着?”
众人一看,楞了。
啊?怎么着?你问我们呐?我们怎么知道?
有人不确定的说道:“风,风来了?”
等了半响,才等到一人回复,郭佐弼也不敢继续卖关子了,连忙说道:“没错!”手掌于半空连点三下:“风果真来了!”
“啊?真来了?”
“嗯,真来了,这呼风之术尔等若说为假,那接下来朔州侯再说了句火来,那火也来了,若这降火也为假,那朔州侯再唤一句雾起,那漫天的黑雾便直冲柔然大军而去,这,又当如何解释呐???”
郭佐弼一边说着,一边朝那游侠看了一眼,而那游侠突闻此言,却是愣住了。
“那朔州侯当真会仙术?这这这,大事不妙啊,先是天师道寇谦之,再是这朔州侯刘盛,这效命于胡人的仙人就有两位了,难不成,我汉祚终究要亡了吗?”
郭佐弼不是游侠的蛔虫,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这般模样,郭佐弼就以为那游侠被他说通了,也便不再针对他了,继续对大伙说道:
“这中道一战,就因那三道仙术,使得朔州侯歼敌三万余,俘众八千余人,令柔然元气大伤,唯有败退王庭,这才让我大魏免遭一劫啊,而其中,尤为那黑雾最是厉害.......”
“噗~”李书城听到这话,不禁将饮入嘴中的茶水喷出,那四溅的水珠,滴落在对面丈夫的身上,那丈夫却仅是擦了一把脸,便露出嘿嘿的傻笑。
“原来郎主会仙法啊,俺还不知道呐!”
“呵,仙法,甚么仙法,若你们知道郎主是如何施法的,你们也会仙法了!”李书城小声的调笑道。
“哦?阿城知道郎主会仙法的事?”一旁的阿昊对其问道!
李书城将脑袋凑到阿昊的耳边,对他说道:“你忘了郎主不信图谶之言,巫卜灾祥?”
“那郎主.......”
“你日后便知!”阿昊话一出口李书城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也便回正了身子,带着一脸的戏谑望向郭佐弼。
此时的郭佐弼还不知道这里有朔州侯的下属,并且,是深知刘盛的仙法是怎么回事的下属,他仍旧在诉说着黑雾的威力,直把那黑雾说的天花乱坠,好似他真见过一般。
而迷信的众人一看,这郭佐弼说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就忍不住的凝神静听,生怕落下一个字眼。
“那黑雾里,伸手不见五指,鬼魅魍魉行走其中,但凡入雾十个呼吸的人,无不被其缠上身,柔然人那见过这般阵仗啊?当时就吓尿了,只恨父母没多生他两条腿呀,这有一个是一个,兜头就跑!”
郭佐弼顿了顿,又道:“这一战,柔然人知道了朔州侯的厉害,不敢再小觑他,因此,这柔然八月掠夺云中的时候,才会从白道南下,而不是中道,这是因为他们怕朔州侯的仙法啊!”
“朔州侯果真乃天人也!”
“是啊是啊,这朔州侯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等黎民的,若不然,柔然在谷物未黄之时攻来,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了!”
“甚是在理啊,唉,只是不知,这朔州侯长什么模样啊?”
第二十四章 有心人刘盛
中道之战,刘盛以少击众,以弱胜强,这是大魏关内人民从来不曾知晓的战争,现今,借于郭佐弼之口,在其抑扬顿挫的语调中讲了出来,茶摊众人也开始对刘盛的模样产生了臆想。
那未曾及冠,定是二十以下了?那郭佐弼又说孤儿寡妇,那年纪定是不大。
难不成,朔州侯如当今天子一般,十四岁就领军了?
“朔州侯长什么模样?这个我也有所耳闻!”郭佐弼有些嘚瑟。
众人一听,也如了他的愿,对他纷纷来问:
“哦?那朔州侯长什么模样啊?”
“那朔州侯是不是十有四岁?”
“朔州侯的模样是不是很俊俏啊?”
众人问言,让郭佐弼很是满足,他吊了众人的胃口,自然也会将他们喂饱,但见他说道:“要说这朔州侯的模样,咱们还得说道说道那云中一役!”
“这云中战事我等皆知,不就是朔州侯斩杀了柔然大将郁久闾于陟斤吗?”
“就是,这事儿,方才有郎君讲过了!你还是快说说那朔州侯长什么模样吧!”
“是啊,是啊,快说,快说!”
郭佐弼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这云中一战,曲折颇多,自打柔然南下以来,朔州侯先是率部追击于盛乐之下,但这次,朔州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是没有施展仙法,在敌众我寡之际,唯有败逃狄那,于狄那苦守几日后,终得见我大魏国主的援兵。
可柔然人一看我大魏的大纛在此,就不要命一般的往上冲,直将国主围了五十余重啊,就在国主危在旦夕之际,那朔州侯就好似天降神兵一般,直从敌后杀来,柔然大阵登时被破,国主见此时机,立即挥兵突围,与朔州侯回返到狄那城中!
待第二日,那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听闻昨日的大纛是我大魏国主的,那狼子野心就压不住了,势必要灭我国主于此,就在当日,大檀建造无数攻城器械,发兵五万余众攻打狄那城池。
当时,国主所带援兵所剩无几,与柔然交战良久的朔州侯一部更是兵少将寡,狄那城中仅有守兵呃........六千余!”
郭佐弼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却是他看到了一位他很熟悉的人,那人叫土难推。
嗯,是的,土难推到了,但他远远的看到茶摊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便遣了侯人前来查看。
而那侯人一看,咦,这不是郭家堡的郭大少吗?他怎么在这里?哎,不对,他好像,在......讲故事?
探清楚情况的侯人就如实的告诉了土难推,而土难推一听是郭大少来了,还以为那车队的人就是这郭大少了,也就带了十几位护卫赶来,将其他人留在了远处,生怕引起郭大少的不满。
就在他刚靠近郭佐弼郭大少的时候,那正在讲故事的郭大少也见着他了,土难推笑了笑,对郭佐弼伸手示意,让其继续。
而郭佐弼见状,也就兴致勃勃的继续讲着故事了,不过这故事,却完全变了个样,先前的中道之战,是因为时间关系,他才能摸得透彻,但云中一役,却不是他能完全得知的了。
他现在所讲的话,一半是听说,一半是从榜文上推测的,毕竟,这郭佐弼再怎么有关系,那也仅是一个大豪强的长子,接触面,还远远达不到朝堂。
但不管怎么样,这郭佐弼还是将刘盛大概的情况讲了出来,比如,那一句‘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再有刘盛以五百骑大破于陟斤的事迹。
而众人也知道了,原来刘盛不叫刘盛,其原名叫独孤盛,至于为什么改成刘盛,郭佐弼倒是给了刘盛一个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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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独孤盛本来就是汉光武帝刘秀的后代,其祖姓就为刘,就如当朝的永安公一般,其改名刘盛,乃是在复祖姓。
这一个说法,他人还没觉得怎么样,那游侠却是双眼冒光了。
和这里相同的,有多处地方,他们所谈及的,都是这云中一役,因在此大战中,异常耀眼的,也唯有刘盛,那累累功绩,无不让人震惊。
可以说,这云中一役,让刘盛之名响彻北魏大地,他的风头,也是一时无两,直接盖过了北平王长孙嵩和平阳王长孙翰,即便是御驾亲征的拓跋焘,也仅是几笔带过,便被人抛之脑后,他们将刘盛作为了茶后谈资。
他们谈的,无外乎三个,一个是,身处边关的人,他们想着,现在的边关,时常发生战争,而他们身在边关不远处,是不是要考虑移个民了?
哎,也不怪他们这么想,毕竟,这边关什么时候发生了中道之战他们都不清楚,那日后再有战争,稀里糊涂的他们该怎么办?
要知道,这中道之战要不是有心人透露出来,那他们还不知道在云中之前还有个中道之战呐,这让他们很不放心啊。
咳咳,说道这个有心人吗,当然不是北魏的官员,也更不是拓跋焘,而是刘盛本人,他现在啊,在为自己造势,因为他不清楚北魏对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是都说,谁掌握舆论,谁就掌握了主动权、主导权吗?他刘盛不想混吃等死,所以他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将自己的功绩从小道消息传遍天下。
为得,就是让拓跋焘不好拿捏他。
得益于他这个有心人,北魏的百姓也真的知道了他刘盛。
而第二个吗,就是在称赞他刘盛的勇猛了,用他们的话来说,被隐瞒的中道之战,要不是刘盛以一万部众击退八万贼兵,那他们铁定就遭殃了,说不定,大魏也会就此亡国,这刘盛牛掰啊!
至于第三个,那就是刘盛会仙术的事情了,因为刘盛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都很信奉图谶之言,但是,还有但是,百姓是信了,那帝王就会忌惮。
所以,图谶这个东西,是一把双刃剑,得民心,则失君心,得民众拥戴,也就会被帝王针对。
刘盛不傻,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他很清楚他现在还不能和拓跋焘翻脸,他没那个资本,所以,他没拿个破石头说是天赐,也没拿个什么破图说是天赐,只是让人说他会仙术。
因为之前有个寇谦之,他不担心,至于那所谓的仙术会不会被人怀疑,柔然可汗都信了啊?那些屁民还能不信?
刘盛是这般想的。
第二十五章 別架从事史
图谶,历来被帝王猜忌,每一位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当政的时候有牛鬼蛇神捧着个图谶出来,所以,一旦什么地方出现了图谶,那也就是大军压境的时候。
得益于刘盛的小聪明,拓跋焘虽然也惊异于刘盛会仙术,但也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想着,什么时候有空去找刘盛问问这仙术,或者,学一学?
嗯,拓跋焘把这个事记在了行程表上。
而大魏的民众们,也如刘盛所想,很多人都信了他会仙术,并热切的想要见他一面,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刘盛是怎么个施展仙术的,如果刘盛能当着他们的面施展出来,他们一定会磕头跪拜,并大呼几句神仙,然后成为刘盛的死忠粉。
当然,即便刘盛没当着他们的面施展仙术,他们心里还是信了,只不过不是那么强烈罢了,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刘盛,就好比抖音的大V,然后那些百姓就是粉丝。
对,刘盛开始有小粉丝了。
不过吗,这些粉丝的粘性不强,随时有脱粉的嫌疑,而且这个数量,也不大,根本原因是,平城周边盛传着一句话,这一句话,是从魏朝堂传出来的。
是什么话呐?
也就是拓跋焘说的,刘盛面目丑陋的事情。
所谓人传人,事情就完全驴头不对马嘴了,这句话也不例外,这传来传去的,刘盛竟成了膀大腰粗、凶神恶煞的大胖子,并且一脸的疙瘩,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呕吐。
呃......要是再来个三头六臂的传言,这岂不是活脱脱的大妖怪啊?
狄那城中的刘盛表示很无辜,我就是想忽悠下拓跋焘而已,谁知道这小子那么记仇呐?
看着手中的书帛,刘盛有些哭笑不得,而旁边的柳瓶儿和王全则笑得花枝乱颤,便是陈岚,也在捂嘴偷笑。
“广大群众以讹传讹、颠倒是非的能力,自古就强啊!哎!!!”
看了看正在看他笑话的三人,刘盛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一下,不说柳瓶儿和王全了,就连陈岚也忍不住了,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我儿要真是这般模样,那可就娶不到新妇咯!”
刘盛无视陈岚的调笑,一手抓着书帛,作辑说道:“得单于之令,阿奴却要为接下来的事情做些准备了,阿娘,便让全儿陪着您吧,阿奴却要做事去了!”
说罢,不待陈岚出言,刘盛就一溜烟的跑了,待出了府衙,便叫上十数位护卫来至那破旧的村庄。
此时,这村庄虽然还没恢复到正常状态,但村庄的一些场景,却也到位了。
那边,每日三往的秦无殇正哀愁的看着不断变化的村子,心中却是在想着:“哎,一旦这优伶村落成,将军怕是要玩物丧志了,我须得寻个法子,让将军醒悟过来!”
啪~
秦无殇正想得入神,一只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直吓的他一个激灵,旋即,苦笑一声,:“将军何故吓殇?”
说着,秦无殇转过头来,而眼前的人,也果真如他猜想的一般,是刘盛来了,至于他怎么猜到的,看看随同他的侍卫没敢拦人就知道了。
“无殇啊,昨日大魏国君诏书已至沃阳,想来明日便会来到狄那,到时,你代我迎接一番!”
“啊?”秦无殇微微一顿,抬首说道:“将军,天使来此,您不亲自迎接,是否有些不妥呐?”
“嗯,无有不妥!”刘盛摇了摇手。
“呃......此话何解?”秦无殇疑惑!
刘盛笑了笑:“若我所料不差,当今天子已是准备北伐事宜,而我身为朔州督护将军,驻守柔然与大魏的咽喉要道,恐难不去,可我若是去了,那我费尽心思拿下的朔州,也就失去了一段修养生息的时机,这于我不利!”
“哦!殇知晓了!”秦无殇听刘盛这么一说,不禁点了点头,“将军可是想以伤身托病,假于家中,以让魏主知晓将军病骨未愈,不能征战,从而获得修养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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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无殇也!”刘盛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秦无殇的肩膀,:“明日,便交与你了!”
秦无殇闻言,连忙俯身,双手抱圆:“殇,必不负将军所托!”
刘盛没有说话,抬头看了看远方,待得半响,“听阿虎说,盛乐已被丘穆陵戈掌握大权,你传我将令,封其为云中州都将,调其前往白道驻守,王慧龙为州副都将,盛乐都将,统管盛乐兵权!”
秦无殇沉默了,他不知道刘盛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丘穆陵戈的不满,虽然刘盛没有卸磨杀驴,但其中的意思,却也透出对丘穆陵戈的不信任啊,所以,秦无殇有些担心,他很想劝劝刘盛。
可他想了想,刘盛的担忧也并无道理,虽然刘盛没有说他在担忧什么,但以秦无殇的聪明,自然会想到了。
“唉,也罢,毕竟将军将此人从盛乐都将升迁为州都将了,料想那丘穆陵戈不会心存不满!”
念及于此,秦无殇也便拱手说道:“是将军,无殇这便安排!”
“不急!”见秦无殇欲走,刘盛伸了伸手,“现今朔州百废待兴,我欲重建户籍,但我却无良才,无殇,可有什么好友推荐给我啊?”
闻此一言,秦无殇笑了,对刘盛说道:“殇确实有几位好友,只是不知,将军欲置何职啊?”
“无殇可任别驾从事史?”刘盛没有回答的秦无殇的话,反而对秦无殇问了这么一句。
“别驾?”秦无殇呢喃一声,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将军欲将一州事务交与我手,乃殇之福分,可殇有自知之明,我之才,在于行军布阵,而不在治理地方,这别驾从事史一职,无殇当不来啊!”
秦无殇的推脱在刘盛的意料之中,他知道秦无殇心中有根刺,而这个刺,就是因为他一家视从伍为耻,以从政为荣,但到头来,却因为没有兵权,落得被刘裕满门抄斩的下场。
秦无殇心中有恨,他想复仇,他想从师军伍,不想再从政,这一切,刘盛都知道,但他还是问了,主要还是他无人可用。
毕竟,那别驾从事史,是一州的二把手,也就是说,如果刘盛任命谁为别驾从事史,那谁就是朔州的二把手,当然,因为这里属于边镇,军事上,别驾还是插不上手的,唯有掌州总务。
如果说一州是一个国家,那这个别驾从事史,就是国家总理,而刘盛,就是总统了,对于这样的一个职位,刘盛不敢大意。
第二十六章 治中从事史
看了眼面带愧疚的秦无殇,刘盛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一次朔州重新洗牌,我欲从上至下,皆换成我辈之人,也只有这样,朔州之地才能尽归我手!”
“从上至下皆换?”秦无殇惊骇,这得是多大的惊变啊?
“嗯,全换,上至别驾从事史,下至僧官!”刘盛铿然说道。
见刘盛坚决,秦无殇低眉深思,待抚须片刻,抬首说道:“若将军真要如此,那我倒是有个人选,其有大才,虽说担任别驾从事史还欠缺一些火候,但任其为治中从事史却正好物尽其用!”
“哦?是何人?”着急用人的刘盛连忙问道。
“此人便是将军将云中托付与他的崔骧崔元龙啊!”秦无殇顿手说道。
“元龙?他之才,不是在军旅吗?无殇何故此言啊?”刘盛有些怀疑的看着秦无殇,崔骧的才能他只知道军事这一块,对于民生,他还没见过。
但见秦无殇说道:“将军,不说此人是否通晓民生,仅凭其出身,殇便可断定,元龙若任治中从事史,那定没有庸才能得我朔州官位,而且,将军现下不是无人可用吗?便先让元龙操劳一阵子吧,待得日后,再将其调回军旅便是!”
闻其所言,刘盛恍然,‘唉,你还别说,这崔元龙还真适合选拔人才的治中从事史,哪怕他没混过官场,哪怕他不懂得人情世故,可我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啊?这崔元龙打小就是个苦哈哈,不受家族待见,若其担任此职,那一定会一视同仁,将真正有才的人选拔上来!’
“嗯!”念及于此,刘盛点了点头。“好,那便依无殇所言,将元龙调至盛乐,担任治中从事,为我朔州选署及操办众事!”
“将军英明!”秦无殇笑了笑,拱手作辑。
待站起身来,笑得极为灿烂的秦无殇又说道:“将军既已将元龙任为治中从事,那一应官员,也应该让其自选,还望将军到时莫要安排他人!”
“理应如此,那上至功曹主簿,下至僧官,便交由元龙了,哦,对了,那王慧龙有一个贵人,是一位上上,你传书王慧龙,问其可否让僧彬来我朔州担任僧官!”
“王慧龙的贵人,僧彬?这是何人?”秦无殇探了探头,眼中露出疑惑。
“呵!”刘盛轻笑一声,说道:“王慧龙可是和你父有旧啊,怎么,这僧彬你不认识?”
“不曾!”秦无殇摇了摇头!又补充道:“虽说我父与其有旧,但那也是我阿父,此人有甚么好友,少时的我又怎会得知呐?难不成,老将军的好友,将军都知晓?”
“呃......”秦无殇的反问让刘盛噎住了,别说他只是接收这个身体的记忆,就说还没穿过来的他,那也是不知道他老爹到底有多少好朋友,或者说,那些朋友的名字叫什么。
毕竟,那是你叔叔、大爷辈的人物,能是轻易唤名的吗?
好吧,就算你问你老豆,‘老爸,这人是谁啊?’
你老豆准会说:“你叫他X叔叔,X大爷(大伯)就好了!”
你品品,是这个理儿不?
所以说啊,秦无殇的问话,简直是灵魂拷问了。
但见刘盛尴尬的笑了笑,却也转瞬即逝,摆了摆手,对秦无殇说道:“这僧彬啊,可以说是王慧龙的救命恩人,当初,要不是他,这王慧龙,也就凶多吉少了,现今能否见着他,还是一回事呐!”
“将军是如何知晓的呐?”秦无殇有些惊疑,他老爸身为王慧龙的旧交,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这刘盛居然知道?
刘盛摇了摇头,没说回答,反而问道:“你可知王慧龙这名字,是从何而来的?”
秦无殇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不知!”
“哎,你呀,王慧龙太原晋阳人,其太父乃是晋安帝的尚书仆射王愉,其父乃散骑侍郎王缉,是否?”
见刘盛没回答他的话,秦无殇就知道刘盛是不想回答,也便不再追问,对刘盛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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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回答,刘盛笑道:“那王愉见王慧龙从少年时就聪慧异常,便认为他是诸孙之中的一条龙,便取名慧龙!可成也王愉败也王愉,这王家满门被杀,可全是王愉的功劳啊!而那王慧龙却不思其中之事,反而一味的要南征,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什么?王家被斩,是因为王愉?”秦无殇的表情很怪异,像是吃惊也像怀疑。
却是他一直以为王家和他秦家一样,都是阻碍了刘裕才会被刘裕抄得家,可刘盛却说王家是因为王愉才被杀了满门,这不禁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但刘盛却并未顾忌他的感受,犹自说道:“当初,刘裕卑微时,王愉自持甚高,认为刘裕出身贫微,不屑与其来往,且对待刘裕也甚是无礼,其中言语之丑恶,我便不详言了。
后来啊,刘裕得势,他还记着王愉的话,都说小人得志必报仇,那刘裕虽说后来成了南宋开国皇帝,但在当时,他的心境并没有那般好,所以,在心中的怨恨驱使下,刘裕便杀了王愉一家,好在,当时有一位上上在,他将王慧龙藏了起来,这才使得王慧龙躲过了一劫。
而这上上,就是僧彬!
之后,僧彬为了避过风头,足足等了一百多天,才带着年仅十四岁的王慧龙过江,可过江的时候,却引起守在渡口的人的怀疑,那人就说啊‘我看你们赶路匆匆忙忙,徘徘徊徊,莫不是王氏后人吧?’!”
说着,刘盛露出一些不屑,对秦无殇说道:“你看,一百多天了,刘裕还不忘追查王氏后人,势要斩尽杀绝,你说,那王愉得说了多么绝的话,才能让刘裕如此的恨他?”
秦无殇没有回答的刘盛话,他现在的心很乱,他完全想不到,王家被灭,竟然还有这般隐情,那他秦家,是不是也如同这般?秦无殇暗自想到。
而刘盛见秦无殇正在深思,也没打断他,静口闭言,看了看远处的村庄,心中想到:“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刘寄奴,也是人啊,是人,就会有私心,有喜怒哀乐,有报复心理,就如同现代,宁愿得罪男人,也不能得罪女人,因为你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会有一天攀上高枝。
而现在,也是如此,出身贫微之人,你安能保证他日后不会飞黄腾达?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日后,我要谨言慎行啊!”
第二十七章 刘盛第一将,畏将军如虎王慧龙事迹
“那王慧龙,是如何躲过这一劫的呐?”等了良久,那秦无殇才缓了过来,平静的问道。
而正独自发呆的刘盛突闻其言,不禁笑了笑,说道:“这就不得不说僧彬了,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而这僧彬,虽然也没说谎,但却也不尽实言,他说啊‘贫道从师多年,居住在西岸,现在想暂时回家探望亲人,不久就会回来了。’
然后指着王慧龙说‘这位是跟随我学习的徒弟,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刘盛学的惟妙惟肖,并且还有一句秦无殇不理解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其中的出家人,秦无殇不甚理解,但他的注意力却也不在这上面,而是在想着王慧龙之后的事情。
要说渡江后的事,秦无殇倒也还了解一些,当然,刘盛更比他清楚,因为王慧龙是有数的名将。
他记得,王慧龙渡江后就西上江陵,投奔他叔祖王忱()的老部下荆州前治中习辟疆。
当时,荆州刺史魏泳之去世,身为治中从事史的习辟疆就与江陵令罗修、前别驾从事史刘期公、当地人王腾等人谋划起兵的事宜,但却没有主心骨,这时候王慧龙的出现,让众人盯上了。
就这样,王慧龙被他们推举为盟主,并确定了进攻荆州城的日期,而刘裕听说魏泳之去世,心里就暗骂了一声‘我操,这魏泳之一去,那江陵肯定要乱,那王家的王忱就在江陵啊!’
想了想,刘裕当即就把自己的弟弟刘道规任命为荆州刺史,那王忱等人一看,得,没戏了,撤吧撤吧,晚了那刘裕就要拿咱们开刀了。
嗯,走了,众人没起兵,那虎头虎脑的联盟也就这样解散了,而身为盟主的王慧龙更是苦逼,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呐,这联盟就散了?
现实告诉他,散了,而他也要走了,不然刘道规的大军就要来了,那罗修当即就带着懵逼的盟主王慧龙赶往襄阳,只是秦无殇不知道的是,那僧彬也在其中。
在王慧龙到了襄阳的时候,晋安帝的雍州刺史鲁宗之见王慧龙是王家的子弟,就对其资助,连夜送他从虎牢关过了江,投奔北地羌族的姚兴去了。
说道这里,咱们不得不说,南朝士子并没有什么种族仇恨,如果有,那身为汉人的王慧龙也不会投奔胡人了,哪怕,是生活所迫。
在这个时代,和王慧龙一样从南投北的士人有很多,虽然多多少少和刘裕是有一定的关系,但主要的还是,自五胡战乱到南北朝中期,人们的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还是那句话,司马篡位的影响,可以说,这影响了很多士族中人,因为他们认为司马家的人不忠,那他们也不必忠于司马家。
而受于他们的影响,底下的百姓自然而然的就随众了,所以说,魏晋时代,忠之一字,是极为可笑的,也便能说说孝和义了,而这,也就是那郭佐弼为什么不信忠,只讲义的原因。
王慧龙呐,很孝顺,也很讲义气,但对于忠,他不是没有,只是和大部分人一样,忠于自己的心,而不是忠于某个国家。
因为在泰常二年的时候,姚泓被灭,他归附了北魏,而北魏太宗拓跋嗣听说有个王慧龙的南方士人,当即就叫来看看人。
这一见面,拓跋嗣还没干啥那,那王慧龙就请求效力征讨南方,嗯效力,这说完,便俯身流泪,那拓跋嗣一看,豁,这么大的人了,竟因为此事哭的这么伤心,着实令我感动啊。
念及此处,拓跋嗣就说:“我正统一车书,席卷江东,你心中有如此打算,我怎能不资助你人马呢!”
嗯,话是这么说了,可回宫之后,拓跋嗣越想越不对味,也就没有任用王慧龙,这王慧龙被欺骗了,但他也无奈啊,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等。
这一等二等的,嗨,还真让他等来了,不过等来的却是洛城镇将的一个职位,而兵马也仅有三千人,虽然如此,王慧龙也满足了,毕竟和啥都没有相比,确实好多了。
但还没等他高兴,也就十多天吧,那拓跋嗣挂了,拓跋焘顺理成章的即位,朝中的诸臣就说了,不宜委任南方人统领军队,而刚登基的拓跋焘也是对南人心存忌讳,更要兼顾朝中大臣,想了想,也便将王慧龙一撸到底了。
这王慧龙的大起大落可以说太刺激不过了,换成一般人估计都承受不住,但他就是承受住了,这主要在于,人家是敢绝房事的男人啊!
说王慧龙绝房事,那就不得不说下他空守闺房的娘子了,其人是崔浩的弟弟崔恬的女儿,至于叫什么,反正我查不到......
起初,崔浩的弟弟崔恬听说王慧龙是王氏的后人,这还没见过面,就把女儿许配给他了,也就相当于和崔浩联了姻。
等崔浩见到了王慧龙,看着那大大的鼻子,当即就冒出一句:“果真是王家的后人啊!”
至于崔浩为什么问都没问就知道了,这主要是王氏世代都是酒槽鼻,也就是大鼻子,江东的人也因为这大鼻子,就戏称他们为酒槽鼻王氏,所以崔浩见到他才会这么说,“啊,真是贵种啊!”
嗯,大鼻子就是贵种,所以,大鼻子的哥哥姐姐们,你们不要微整鼻子了,你们是贵种,会深得南朝第一谋略家崔浩的喜爱的。
要知道,崔浩见过王慧龙的鼻子后,那是整天到处炫耀赞美,可是吧,也会得罪一个人,那就是北平王长孙嵩,对,就是长孙奇的阿父,长孙嵩那糙老头子。
这糙老头子吧,和崔浩不对付,见崔浩赞美王慧龙,心里就不高兴了,向拓跋焘说:“这崔浩叹服南方人,也就有讪笑贬低我国风化的用意!”
拓跋焘一听,怒了,连忙把崔浩招来一顿叼啊,那连环炮似的问责,让崔浩插不上嘴,怎么办?
崔浩急中生智,当即脱下了帽子来解释告罪,拓跋焘一看,嗯,认错的态度不错,就放过你了。
嗯,放过了崔浩,这事,也就才算完。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王慧龙前半生的常态。
这不,就大鼻子的事件才完事没多久,那鲁宗之的儿子,先是投奔姚兴的鲁轨归附魏国了,这个大嘴巴子到处乱说,说啥呐?
说王慧龙是王愉的家奴,与僧彬的私生子。
???纳尼?王愉家奴与僧彬的私生子?僧彬是女的?
不不不,这是两个事情,意思是,王慧龙是僧彬的私生子,是王愉府上的家奴。
这话传到了崔浩耳中,这崔浩一听,这是我侄女的老公啊,我不能坐视不理。
小书亭
因为侄女的原因,崔浩也就站出来为王慧龙作证,“那谁,陆地上的轨道是吧,是不是车速太快把你脑子压坏了,才让你这么瞎说?人王慧龙就是王氏族人!”
那陆地上的轨道一听,不乐意了,我还能说假话?当即就和崔浩吵了起来,而崔浩一看,也是登鼻上脸,两人一顿吵啊!
呵呵,这一吵,崔浩不仅没帮上王慧龙,反而还害得王慧龙的官没了,这主要是拓跋焘一看,得了,你们吵吵个啥?我说了算!
大手一挥:把王慧龙给我贬了。
嗯,王慧龙的官没了,这事也算过了!
不过这个事情的影响是很大的,直到很久之后,王慧龙才被委任为乐安王拓跋元范的师傅,领并州、扬州、荆州三州大中正,而中间的空白期,也就是现在,刘盛给他填上了,嗯,朔州云中郡的郡尉!
不过历史上的的轨迹,却是王慧龙一直闲赋在家,直到这一次,那王慧龙一看,机会来了,当即就激昂的上表,希望在南部边陲效劳,而崔浩见侄女家的男人这么有志气,也就极力的为王慧龙说话。
这个时候的崔浩已经是司徒了,那说话的份量自然不是往日可比的,于是拓跋焘就任命王慧龙为南蛮校尉、安南大将军左长史,这个长史,就是兵将长史,是带兵的那种。
后来刘义隆的荆州刺史,也就是顾命大臣谢晦,他在江陵起兵,但他的力量和南宋相比还是不够的,就决定联合王慧龙,而王慧龙也乐见于此,两人是一啪即合!
就在谢晦为其放开关卡的时候,王慧龙也便督率司马灵寿一万人,攻下了刘义隆的思陵戌,并进军围困项城。
这一战,可以说是王慧龙打得最痛快的一战,不过没多久,谢晦就兵败了,王慧龙不得不撤回北魏。
随后,刘义隆的大将王玄谟进犯滑台,拓跋焘就下诏,让王慧龙代理楚兵将军,与安颉一同讨伐王玄谟。
安颉吗,是征南大将军安原的弟弟,其地位远在王慧龙之上,所以这一战,是以安颉为主导的,可安颉的能力,却远远没有他哥哥那般厉害,与王玄谟足足相持了五十多天,原来是其部下鉴于敌军强盛,没有一个敢首先作战的。
而王慧龙便上前请命,安颉一看有人站出来了,也便同意了。
得到准允的王慧龙没有当即攻打,而是设下了奇兵,那王玄谟也果真上当了,使得王慧龙一战成名。
得益于此,拓跋焘便赐给他宝剑、战马和钱财,并授予龙骧将军,赐爵长社侯,拜为荥阳太守,仍旧担任长史,
这个官位,足足有十年没有变动,在任的十年里,王慧龙农事与战事一起抓,名声和政绩都非常不错,因此,他一说招纳边远地方的人,那归附的就有一万多家,(不是口!)
所以说,王慧龙还算是个农事专家呐!而他经过王玄谟的事情后,那军事才能也展现锋芒。
因为在此期间,宋文帝刘义隆凭借富强的国力,他,北伐了,也就是公元430年的北伐,北魏用防守反击的策略,击溃南军主力,打败了刘宋,夺取黄河南岸数个重镇。
在这场战斗中,王慧龙立下了奇功,战后,刘义隆不服气,经常出兵击魏,想收复黄河以南的土地,宋将到彦之、檀道济频频进犯淮、颖,大相侵掠。
王慧龙则领军纵横驰骋,竭力反击,屡屡挫败来军锐气,因为他击败过自毁长城的檀道济,王慧龙也就成为了宋军北犯的劲敌。
毕竟,连檀道济这样的当世名将都被王慧龙击败了,那刘宋将士应该是非常畏惧王慧龙的,也正如拓跋焘后来所说的:“义隆畏将军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
而与其交过手的到彦之也曾给友人说过这么一番话:“鲁轨愚顽迟钝,马楚粗疏狂妄,逃亡的人中只有王慧龙和韩延之应该特别畏惧,想不到儒生懦夫,却让老夫惊讶啊!”
到彦之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可见其对王慧龙的肯定,他是一位军事大才,之前只不过被掩盖了而已。
要不然,刘义隆也不会在得知王慧龙的事迹后,决定使用反间计陷害王慧龙了,这反间计,也就是他说了这么一番话:“王慧龙因为自己劳苦功高,但是却没有得到升迁重用,对朝廷十分怨恨,暗地里与宋军勾结,并要执司马楚之南叛,如今现在正在等待着刘宋的北伐,一旦有所机会就立刻南逃。”
北魏的大臣们听到后,连忙上奏,让拓跋焘将王慧龙给抓起来,而拓跋焘听到后,却笑了笑,否决了重臣们的猜疑,说此事绝对不可信,一定是宋军效仿齐国人来离间乐毅的手法。
于是,为了表示对王慧龙的信任,他亲自修书一封,赐给王慧龙的亲笔信中是这么说的:“刘义隆害怕将军就如同害怕老虎一般,要用反间计加害于你,我心中自然有分寸,将军可以尽管放心,不要担心外面的风尘之言!”
嗯,就是:“义隆畏将军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
拓跋焘的信任使得刘义隆的诡计没有成功,他一时急上心头,想出了一个馊主意,那就是派遣刺客去刺杀王慧龙。
于是,他悬赏说:“若得王慧龙的头,封二百户男、赏绢一千匹!”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一个刺客接了这个单子,而这个刺客,也就是吕玄伯,这位忠义之士………
第二十八章 野心渐起的刘盛
吕玄伯虽然是刺客,但为人极为忠义,他接下单子后就伪装而来,他先是请求王慧龙屏退其他人,说是他有话要说。
但聪慧的王慧龙正好想起上次针对自己的流言危机,唯恐又是刘义隆的诡计,于是命人搜吕玄伯的身,也果然搜出了一尺长的匕首。
吕玄伯见事情败露,也没有否认,铮铮铁骨的他跪下了,但他却不是求饶,而是求死。
吕玄伯这样的行为深深感动了王慧龙,当即就对左右说:“各自为自己的主人,我不忍心杀害这样的人啊!”
左右将领一听,连忙劝阻道:“刘义隆贼心未死,若不杀此人,那便无法制止将来的事啊!”
王慧龙大度的说:“死生有命,我今日放了他,他日后又怎么能害我呐?并且,我正以仁义作为武器,又担心刺客做什么?”
左右将领听此一言,无言相对,只好放了吕玄伯,王慧龙的宽容,使得当时的人们非常的钦佩他。
而他所谓的绝房事,是因为王慧龙闲赋在家的时候,也就是424年这个时间段,他自以为遭受家难而流离,常心怀忧愁,于是作《祭伍子胥文》寄托心志,是因为他很害怕自己会迷失了心志,就在他老婆生下一男一女后,王慧龙也就狠心断绝了这令人惬意的双人运动。
他穿布衣,吃蔬菜,不参与喜庆的事,一举一动必以礼法为准则,他时刻的提醒着自己,不能吃软饭,要自己坚强,尤其是在这个落魄的时候。
很多人质疑王慧龙的名将不符实,或者说他是吹出来的,可他打败过檀道济、到彦之的事,却是事实啊?
哪怕此事不说,就说王慧龙本人如此顽强的心性,如此自律的性格,何人能及啊?
所以,本人认为,心性坚定且聪明的王慧龙是名副其实的名将,他有此成就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名将,不是浪得虚名。
换句话说,如果是我们闲赋在家,我们会怎么做?
嗯!大概会想尽办法去出风头吧,然后吸引各路大官,从此展开青云路。更甚者或许会去泡美女,做一个古代的渣男,实现夜夜做新郎,日日换新娘的理想抱负。
但我要说的是,这样的人,永远活不长。
因为在你没根基,势力不大的时候,你的所作所为,是会成为别人的嫁衣的。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个人的道路上总归有牛鬼神蛇来阻碍,如果单打独斗,你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所以你得学会抱团,而这,也是刘盛为什么来了三年还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剽窃诗词歌赋来彰显他的文采。
是,你有文采会被世家所看重,但世家能看重你自然也会在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抛弃你,你的资本,永远是底下的百姓,如果你上来就把自己捧的高高在上,那百姓就不敢轻易的接近你!
所以,没资本没实力的时候,还是苟着比较好,要不然,刘盛早就造出新武器和新式铠甲了,那各种收拢民心的政策也会一一颁布,而不是随波逐流,这一切,是因为刘盛知道,他现在还不能,他必须要强大起来之后才能那么做,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和常人不同,他才有篡魏的可趁之机。
有人说,十年磨一剑,功成之日,便是一剑光寒十九洲之时,虽然刘盛没有十年那么长,也没有王慧龙熬了一二十年那般,但也熬了三年,眼见要掌握朔州权柄了,他又怎么会不为接下来的事情去做准备呐?
做,必须做,还得做的尽善尽美,因为他的目标是直指大魏的至高权柄,而不是小打小闹了。
是的,他要魏国,不,不止魏国,他要的是.......天下!!!
“凝聚军魂,方可清扫寰宇马踏九州!”刘盛盯着前方的村庄,嘴中喃喃,一直苟到现在,他终是要露出狰狞的。
可随后,却又叹息一声:“哎,王慧龙啊王慧龙,你只有十六年了,可十六年,不一定能实现我心中的抱负啊!!!”
刘盛心中有些失落,却也有些庆幸,庆幸于他能将这位名将收到账下,而失落的是,他除了王慧龙,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名将了。
哪怕他有全旭、孟小虎、李鹏程等人,但他知道,这些人都有缺点,全旭倒也还算稳重,但战场厮杀经验不足,孟小虎向来跳脱,哪怕现在有所改变,那也只是一个猛打猛冲的莽将,如张飞哦不,或许比张三哥好些。
这些人中,也就出身西凉李氏的李鹏程能拿得出手,但其人虽然出身名门、兵将之法有所涉,但几年来,却也沾染上了江湖气息,他需要时间做出改变。
综上所述,王慧龙,是刘盛目前军事方面,唯一一个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
但,王慧龙却没有多少活头了,他死于440年享年50岁,距离现在的424年,可不就是刘盛说的十六年吗?
十六年,有人说很长了,但战争,向来不是过家家,现代还有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的说法,而这个时候,也有大战一年,修养三年的说法。
如果刘盛要取天下,那大战役不得打上个几次?这一次几年,王慧龙还真有可能熬不到那个时候,所以,极度缺乏人才的刘盛很是担忧。
好在,他也知道王慧龙是为什么英年早逝的,主要是他有一块心病。
至于什么心病,说了那么多,大家大概也能猜到了。
太子少傅游雅说:“王慧龙,是古代遗留下来的孝子!”
对,孝!
王慧龙临终时对功曹郑晔说:“我是寄居作客的南方人,恩义不是过去结下的,承蒙圣朝特殊的慈爱,得以在边疆上效命,我立誓要到吴市中去鞭打仇人的尸首,在江南去铲平仇人的坟墓。”
这句话,也就是王慧龙所做祭伍子胥中的‘鞭尸吴市,戮坟江阴’!
但王慧龙最终还是没能完成他的心愿,所以临死前他向郑晔说:“我如今心愿无法实现,不仅上愧国家的神灵,实在也下惭土地之神,年岁长短是命中注定的,还有什么话可说?我死以后,请求圣朝把我埋葬在河内州县的东方,按古墓的样子,不起封土,足以掩盖发齿就行,或许灵魂有知,我还希望报答皇上的恩情!”
说完这话,王慧龙也就带着未曾完成的心愿去世了,但他的孝举请求却犯了北魏的规定,这个规定就是归附魏国的南方人死后都要安葬在桑干,这是个死规矩,郑晔做不了主。
于是,郑晔便向朝廷上报王慧龙的遗愿,而拓跋焘也被王慧龙感动,准允了王慧龙的遗愿,并追赠为安南将军、荆州刺史、谥号穆侯。
王慧龙死后,吏人及将士心存感恩,便共同在他的墓地修建佛寺,以期望他能得到佛祖的保佑,并把王慧龙和僧彬的像画到上面而颂扬他们。
而那个刺客吕玄伯听闻王慧龙死了,感激王慧龙保全性命赦免罪过的恩德,他也便在墓侧当起了守陵人,一生再也没有离开过。
说了这么多,主要还是,刘盛认为王慧龙的死,和心病有很大的关系,而吕玄伯这位忠义的刺客,被他盯上了,便是那寥寥几笔的郑晔,刘盛也想挖过来。
迫切需要人才的他,现在已经感受到蜀主流弊流癣多没有大才的心情,也体会到为什么爱才的人都会不凡了,因为人才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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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快成了他的心病,就好比他打游戏的时候,同为大帮会,怎么才能做到第一呐?
挖,挖那些氪金的人,挖那些常在线的人,只要有人,那就一切不是问题。
刘盛的小锄头,向来是非常犀利的,游戏里,只要被他盯上的人,哪怕不来,也会不忍心对他下手了,但这里是现实,刘盛不敢保证他的小锄头是否还有用。
远看天际,骄阳似火,照耀九州,或许,这便是火从天上来吧!!!
刘盛看了眼秦无殇,心中想起秦无殇的那卦象!
而秦无殇犹在低头深思,只是眼中多了些灵动,看来,他早已回了神,只是不知道如何去评判这件事情。
见秦无殇半响未曾说话,刘盛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要是再不回去,他阿娘准会叫人来催他过午,也便对秦无殇说道:“那渤海有一人,名唤高允高伯恭,可任别驾从事史,若无殇有空闲,可否亲往请之?”
“啊?高允高伯恭?”秦无殇一听刘盛说话了,也便接着台阶,对刘盛问道:“不知这高伯恭现年几何?又身居何职啊?”
刘盛笑了笑,说道:“已是而立之年,约莫和王慧龙一般岁数,现今在渤海担任功曹一职,可其之大才,远非一州刺史可比的!”
“非刺史可比?”秦无殇大惊,那比一州刺史还要有能力人的,自古以来就很少,而这些人,无不是名留青史,这高允高伯恭何德何能竟能得将军如此赞赏?
“倘若那高允高伯恭真有如此大才,我等当是要礼待有加,自古以来,有大才者,势必性格古怪,极重诚意,殇以为,唯有将军亲往请之,方可彰显我们的诚意啊!”
秦无殇知道刘盛向来不会夸大说辞,那高允高伯恭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让他说出这么一番话。
刘盛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呐?若非朔州刚经柔然侵掠,需要我坐镇于此,我定会亲自前去,可朔州事务让我脱不开身,思来想去,也唯有无殇可代我前往了!”
说着,刘盛对秦无殇大作一辑:“还请无殇势必要将其请来,有此大才,我朔州无忧矣!”
“将军快莫要如此!”秦无殇连步上前,伸手托住刘盛作辑的手:“将军之忧,便是无殇之忧,为将军分忧,乃殇之本分,当不得将军如此大礼!!!将军有命,无殇去便是了!”
刘盛笑了笑,将作辑的手收回,对秦无殇笑道:“那便拜托无殇了!一定要将其请来啊!而且,此事要快!”
“啊?这......”秦无殇有些犹豫,主要是刘盛卧病的这段时间,朔州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手上,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一时间还走不开,待踌躇一番后,也便开口说道:“将军,能否让无殇做好手里的事情之后再去?”
“三日,三日内务必将所有事宜交付给崔.......”刘盛刚要说把事情都交给崔骧的时候,他突然想起王慧龙担任荥阳太守的时候,那也是农事战事并修,并善施仁政的,也便改口道:“汝观王慧龙此人可否暂代别驾从事史一职?”
“慧龙?”秦无殇眉头一皱,虽然他不知道刘盛为什么会想起让王慧龙来暂代别驾从事,但为了避嫌,他想也没想,就说道:“将军,王慧龙此人心性足矣,但才能上是否可担任这一州要职,无殇不敢笃定!一切,还需将军自行斟酌!”
说罢,秦无殇朝刘盛拱了拱手,表示爱莫能助!
“呵呵!”刘盛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举才不避嫌,无殇啊,你可是落得下乘了,王慧龙此人乃王家之后,定是学术精湛,所涉甚广,我看啊,暂代别驾从事史一职,那王慧龙一定可以。”
秦无殇讪讪一笑,说道:“是是是,将军所言极是,无殇倒是多想了!”说罢,轻叹一声:“将军说王慧龙可担任别驾从事史,那其一定可以,只是,王慧龙向来热衷于军旅,将军将其调来担任别驾,不知其心中是否愿意啊?”
对王慧龙知根知底的刘盛心中自然有忽悠王慧龙的办法,便对秦无殇说道:“你传他来便是,这事儿,我来和他讲!”
“是将军!”秦无殇笑了笑,拱手称是。
“嗯,既是如此,那你便将所有事宜交与王慧龙和崔元龙二人,三日后,务必起程前往青州渤海郡请来大才!”刘盛点了点头,对秦无殇严肃说道!
“无殇,必不负所托!”秦无殇也严肃的拱手回言,待抬起头来,对刘盛说道:“若将军无有他事,殇便去整理事务,也好向慧龙、元龙交接!”
“嗯,去吧!”刘盛挥了挥手!
秦无殇见状,作辑连退,直至三步后,才转身离去,只是转过身的他,脸上露出了很开心的笑容。
“将军任命有才能的人,一定是有大抱负,看来,是我多疑了!”秦无殇如此想着,脚下也如同生风一般,不禁加快了些许速度。
“王慧龙,你此生之志,便由我来为你实现,哪怕,你立誓要到吴市鞭打仇人的尸首是冤冤相报,但你可莫要负我啊!!!”看着秦无殇离去的背影,刘盛呢喃.........
百万字了!
不知不觉,这本书写了快十个月了,从去年九月份开始,懵懂无知的我,一头扎进这受众小,冷门中的冷门题材----南北朝!
细数同期作品,不少已经断更,其中南北朝更是如此。
怎么说呐,我是一个小白,去年九月发书,一天两千字,第十三章的时候,遇到了寒蝉,这是我写书生涯中,第一次被人批评并指正,但我却如沐甘霖,因为我有读者了,之后,每天三改,剧情全推,得到了寒蝉肯定。
再之后,我得到了很多人的指点,也就是书评了,因为第一次写书,所以对于网文,只在自己的臆想中,那是随心所欲,想到哪里是哪里,是书评的铁汁们给了我指正,然后就针对错误性、呃........也就是阅读不流畅、毒点啊这类的,因为人不同吗,我又写的胡人政权,所以争议很大,因此,每有人提出好建议的时候,我就会改上一改。
直到一百多章,也就是五十万字的时候,当时处在在疫情期间,也就是二月份,经过五十万字的沉淀,我成长了很多,回头看了看前面的文,却是不尽人意,所以成绩差,我很释怀!但这是我的第一本书,我还是想努努力,就在疫情期间大改词汇,修了一修前面的八十多章,换成了我当时认为还算可以的词汇,不过现今再回头一看,呃。。。。也就那样吧!
毕竟我本身就不是从事写作的人,只能慢慢摸索,写到现在,可以说已经达成了一个小目标,百万字。
很多人都说什么百万封神,我是不敢想的,因为我知道,我这本书,不是主流的爽文,只是一本严谨文,且科普较多,所以受众小之又小,不怕大家笑话,每个月的稿酬如果没全勤,我电费都不够交的,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也就是作者们说的为爱发电。
可即便是为爱发电,我也是每章必先发出来,然后自己订阅着看,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错别字,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饰的,然后大家会在粉丝榜看到我这个作者,还排名前十。。。。。。。哎,羞于启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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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就是,每天的章节发出来,如果有人第一时间看了,那你等半小时后再看,就会知道,我中间可能会有变化,但之后就不会再有了,这是我在修词,百万字,每一章都是如此,虽然我写的不算多好,但写吗,就要认真负责。
话不多唠了,先谢谢从最初跟到现在的铁汁们,没有你们,我不会坚持到现在,哪怕,只有你们十几个人,你们在,我就在,这本书,我大概二百万上下完本,如果写的快,或许一百五十万。
另外再感谢下后来居上的QQ阅读、.asxs.的铁汁们,本人不会哭惨哭穷,只会哭手残,我一天产量也就四千字,所以,在此向你们道歉,你们跟的辛苦了,这几天比较忙,因为赶稿子,可能质量下降、有点水了。
这主要在于,我晚上七八点才会回到家,然后吃过饭,码字就要到凌晨了,我习惯于今日码明天的,所以这段时间我很累,大概七月份,我大概可能也许会放弃全勤,毕竟这样很累,不打算指着.asxs.每月的几百块了。日后,我每天码字多少就发多少,这样,既不会质量下降,也不会觉得累而赶稿子水数字而是直接去睡觉去了!!哈哈哈!!大家觉得我这想法阔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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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土:作辑!!
第二十九章 打起来了
看着秦无殇离去的背影,刘盛笑了笑,呢喃道:“王慧龙,你此生之志,便由我来为你实现,但你可莫要负我啊!!!”
“郎主!郎主!陈娘唤您过午!”
“郎主!郎主!”
远方,一匹快马奔来,马背上的是一位短麻衣男子,这是陈岚的随从。
抬头看了看日头,已然过了午时,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刘盛摇了摇头:“哎,我就知道,只要晚上那么一会,我那母亲就会让人来叫我!好在,事情已经吩咐下去,这朔州的民生,就看那高允会不会来了!这样,我也好一心管理军事,不必费多少心思放到民生这块了!”
“哎!”刘盛说着,叹了口气,遂即,招了招手,朝周遭的护卫说道:“走吧!大伙也饿了,随我回府过午吧!”
说罢,刘盛便径直朝战马走去,而其身边的护卫是陈白带来的汉族儿郎,是刘盛的心腹,在刘盛收拢人心的时候,时常和他们一同就餐,所以,和刘盛一起吃饭,他们没有什么心里压力,仅是点了点头,也便急忙围拢在刘盛两侧将其护卫起来,拥簇着他往狄那回返。
这一遭,虽然因为陈岚,他连村庄都没进去,但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个时代的亲情,是极为珍贵的,何况,那村庄,还没建立好,他晚半天去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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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北上既是永安郡,南下既是平阳郡的霍太山下,此时有两方人马正在对峙,而对峙的双方,自然就是李书城和土难推了。
李书城冷着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土难推,而土难推见李书城人马稀少,却是露出似笑非笑的面容,其中的戏谑之色非常浓烈。
原来啊,这土难推在郭佐弼讲完故事后便将其请来叙谈,而叙谈之下,自然也就明白那车队并不是这郭大少的,得闻这个消息,这土难推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起初他来到这里并没有问那老板车队的人是谁,只是自己暗自猜测是郭大少,而郭大少说不是他,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愚笨了?
念及于此,土难推很是羞臊,为了照顾心中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他问也没问,就让人将李书城围了起来,至于谈?抱歉,现在爷的心情很不好,我需要发泄发泄!
而李书城本人也是个倔强的骨,受不得平白无故的欺辱,虽然说他面对大是大非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但现在的情况不仅牵制着他,更是牵制着刘盛的大计,所以,他没有退缩,带着这十几号人就和其对峙起来。
于是,便形成了这副模样。
旁边,郭佐弼想要说话,想要告诉这土难推,这些人中好像有人提到过刘盛,但他想了想:“雍州之地,一向被你等把持,所过商贾无不‘交税’三成,便是我家的,你也要收,如果这些人真是朔州侯的人马,这不正是让葛那吃亏的时候吗?”
想到这里,郭佐弼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却是想要将此地的事情通报给刘盛,好让刘盛知晓,杀李书城的人,是雍州刺史葛那的人马。
这么做的目的,他就是想刘盛和葛那打起来。
虽然李书城现在还没死,但郭佐弼却已经将其当做死人来看了。
那边,李书城冷声说道:“为郎主行商至此,何故拦我?”
“拦你?不不不,我不曾拦你,是你不想离去罢了,怎怪得我等?”土难推有些阴阳怪气,遂即,嘴角一撇,将腿一垮,衫裙掀开,露出内里的裈,指了指挡下:“尔等若要离去,那,从这里过去便是!”
“你,你安敢羞辱我等!”激动阿昊上前一步,一手要抽刀,旁边的丈夫连忙将其拦下。
李书城看了眼阿昊,对其使了个眼色,遂即看向那土难推的裆部,而原本异常激动阿昊见此,突然安静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李书城见阿昊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抬头笑道:“楚汉相争之时,那齐王韩信韩使君都曾受过胯下之辱,我辈比之韩使君来,却有不如,此胯下之辱,又何尝不能接受呐?只是,其中后果,汝可知这是要掉脑袋的!”
“哈哈哈......”土难推发出一声大笑,:“儿郎们,你们听到了吗?他们竟想和韩使君相比,以此来当做懦弱的籍口,哈哈哈!!”
“哈哈哈,彼辈欲求生,却也放不下羞耻,那能如何那?也只能找个由头咯!”
土难推的话,以及那旁边队主的调笑,使得众人也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容,别提多开心了,愚弄他人,向来是他们快乐的资本。
而李书城见此,露出邪笑,暗道一声:“哼,让尔辈先高兴高兴,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对阿昊招了招手,阿昊见状,连忙阴沉着脸站了出来,在土难推等人的大笑之下,径直来至其前方。
看着那土难推令人作呕的姿态,阿昊紧了紧腰间的小匕首,遂即冷笑一声,在周边看热闹的人群围观下,缓缓的跪了下来。
“跪了,这人真跪了?”
“他真要从其胯下钻过啊?”
“这丈夫,能屈能伸,日后定有成就!”
“哎,世道逼我受辱,若不想亡故,我安能不从之啊?”
“这丈夫啊,哎......”
“哎,这丈夫被愚弄了,那人我曾见过,乃是平阳郡的功曹,这些人啊,估计是没交‘税收’才被他盯上了,这被他盯上的人,哪有轻易逃脱的,无不是被其寻乐至死,这些人,凶多吉少了!”
围观的人见阿昊真要钻土难推的胯,无不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赞赏阿昊是能屈能伸,有人经过受辱的经历发出感慨,却无一人是幸灾乐祸的,因为他们,也深受其害啊。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阿昊缓缓靠近土难推,而土难推的笑声也终于停下了,但笑容依旧,他心中却是在想着坏事,他欲要在阿昊钻入胯时将其夹住,再好好的羞辱他一番。
阿昊跪行三步,抬起头来,盯着近在咫尺的裆部。
“看甚么看?还不快钻?”土难推见阿昊有些犹豫,厉声说道。
“呵,手酸了!”阿昊露出憨笑,可憨厚的笑容下,却隐藏着一股子阴冷之色,但他将右手离地,好似活动手腕一般。
土难推等人见状,仰天大笑:“哈哈,这才几步,便手酸了,这汉子臂力不行啊!”
土难推的调笑还未落地,突然,下方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般的涌来,在他们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听到‘刺啦’一声,随后,一道鲜血朝前喷出。
这一刻,众人愣住了,无不露出惊骇的神色,而土难推则是露出惊恐的神色,那一抹血红,正是从他裆下喷出。
痛觉未至的土难推愣愣的抬头看了眼急速退去的阿昊,双眼渐渐瞪的老大,嘴巴缓缓张开,再张开,直至最后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啊,你这奴子,竟敢如此,来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啊.......”惨叫过后,土难推面色狰狞的捂住裆部,那地上,一截拇指粗,寸长的物件软趴趴的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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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阿昊切了命根子。
“嘶~这丈夫,他不怕死吗?不过,切的好啊!”
“嘶~好狠!这丈夫怕是不要命了!”
“嘶~这下糟了,这些人今日定会亡在此处,我等快走,莫要被其牵连上!”
“走走走,快走!”
围观的人见事情突变,一个个面色惊慌的四散而去,生怕慢了就会被打斗波及到。
不过,他们跑的时候,为什么还捂着裤裆????
呃......主要还是那阿昊太狠了,他不按套路出牌啊,但这好像也给他们上了一课。
下一次遇到敢让我钻胯的,我也这般为之。
嗯,这些百姓学到一招!
“啊.....啊......”
“功曹,功曹!”
“功曹!”
“功曹!”
正欲上前的人见土难推突然开始满地打滚,一时间竟是慌了,连忙上前查看起来。
那边,李书城看着几欲疼晕过去的土难推,接过阿昊手里的刀,将其举了起来,那丝丝鲜血是如此的晃眼,看了眼血丝,嘴角一撇,不屑说道:“敢让我辈钻胯之人还未出生呐,你算甚么东西?”
“就是,莫要说你是此地的功曹,便是那郡守、刺史来了,我辈也敢如此,你当谁都是韩使君啊?哼,我家郎主可是说了,若谁叫你钻胯,那便是已经不拿你当人,生或死,仅在其一念之间,但众多的,却是被其玩弄至死。你.......”
切了人家男根的阿昊听闻那些人叫他为功曹,也自然知道这人定是永安、或者平阳郡的功曹了,但他也无甚畏惧,毕竟,连郡守都杀过的他们,面对功曹,也就那样了。
露出不屑的面容,说道:“哼!以你的德行,即便我辈钻了,怕也是难逃一死,我家郎主说了,遇到这样的人,便要借此切下他的男根,让他余生都在后悔中度过!这样,哪怕是我死了,那也值了!哈哈哈!来啊,尔等来啊!”
锵
说着,阿昊抽出了马刀。
锵锵锵
随之而来的,是十几号人的出刀声,这些人,比土难推的人马更先将刀出鞘。
“坏事了,坏事了!”
郭佐弼见土难推的男根被切了,心中一阵恐慌,连忙带着邬堡的人朝着北方奔去,他知道,土难推的男根被切,若他还在这里,那土难推的姑父一定也会对他生出不满,要是其以此为籍口来敲他的竹竿,他阿父也不敢不给!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逃,才更是让那平阳郡守茂眷承生气。
随着郭佐弼的离去,这里,也就剩下土难推的一百来号人,和李书城的十几号人,说是十几号人,其实,李书城的人,也就十位,剩下的都是贾虔的人。
此时,这十几人无不面露决然之色,便是贾虔这个文人,也是如此,他见土难推的人现下都只顾着自家的功曹未曾在意他们,连忙对李书城喝道:“彼辈心乱,刀刃不稳,此时不杀,还待何时?”
而李书城也正有此意,:“无论如何,彼辈是不会放过我等的,儿郎们随吾杀!”
刀锋一指,虎步冲去。
余众见状,毫无无惧,兜头就杀进了人群。
这些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土难推,可他们担忧的却不是土难推本人,而是担忧他们的功曹被害,其姑父郡守茂眷承还不知道会如何惩罚他们,以其性子,想来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们才会楞到现在,若不然,早就提刀砍杀了。
可他们的忧心忡忡,却成了李书城的致胜关键,霎时间便砍了他们十几号人。
“贼人杀来了,贼人杀来了!”
人群骤起的骚乱,让他们回过了神,见李书城他们竟敢以少击众,心中大惊,在他们的想法里,李书城他们仅有十来人,而他们却有一队人马,这李书城是怎么也不敢和他们厮杀的吧?
可往往事与愿违,那李书城不仅敢,还率先朝他们砍了过来,这还来不及反应的他们连喝几声:“儿郎们,快迎敌,快迎敌!”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快迎敌!杀了他们!”
李书城冷峻着脸,一刀自空中斜劈而下,‘噗呲’,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登时就将前方的一人辟得血肉搬家。
此人刚一倒地,下一人便杀了上来,李书城毫无畏惧,大喝一声:“呔!”
猛然响起的大叫,让那人楞了一下,常使这招的李书城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即旋刀压上,将其砍倒在地。
而其后方冲过来的人眼前闪现一抹红晕,还不待看清是什么,下一刻,啪~的一声,一股暖洋洋的东西喷洒在脸面,这让他情不禁的闭上了眼睛,伸手一抹。
这是和水一样的液体!
被淋了一身的他这么想着,可还不等睁开眼,耳中就响起一道呼啸,脖颈上传来被利刃划过的声音。
这是?敌人的刀?
他睁开了眼,为证实一般的看了下自己的脖颈处,可下面哪还有什么身子?有的,只是快飞旋转的画面,有天空、有大地、有厮杀的人,远方,还有一支庞大的车队缓缓驰来,那旗帜,是为‘刘’......
第三十章 刘势欲夺杨县
嘭嘭嘭~
杂乱的脚步声下,银光寒刃飞舞,头颅落地人横倒,激烈的厮杀仍在继续,按理说李书城的人少,本该是劣势的一方,但事实上,却因阿昊切了土难推的男根,使得他们心中有了顾忌,反而是李书城他们有优势了。
毕竟,一方担忧着事后之责,一方为存命而战,这士气上就不对等。
那队主见状,也知道不能如此了,连忙大声叫道:“儿郎们,唯有杀了他们才能得到郡守大人的饶恕,若尔等还如此畏首畏尾,安能将其除之?”
队主的话,让众人心中一禀。
而李书城见敌之模样,也大叫道:“丈夫们,我等现今唯死而已,若要存活,势必要全灭此贼,随吾杀啊!”
“杀!”
“杀!”
“杀!”
双方人马纷纷怒吼,这小小的战斗,却也如火如荼。
乒铃乓啷的打斗中,李书城和对面的队主不断大声怒喝,这杂乱的声音引起了那一支车队的注意。
这支车队很庞大,庞大到什么地步呐?大车小车足有百辆,人员上千人,五百余护卫骑着战马游弋两侧,车队中有一架马车,说他朴实无华吧,他又是双驱的,现今,有人正快速朝其赶来。
而这个人,就是陈白赶往沃阳时,刘势房中的六侍卫中的一人,而他,也是被留下的那一人,其名唤作陈保,和陈白一个姓,但却不是同族。
这人身为常随刘势的六侍卫,那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就是绿林所称十八煞中的一人,其人善使铁鞭,但他却不叫鞭煞,而是索煞,胡人的豪强也称之为索命煞,被他盯上的人,无不脖颈被绳索勒断。
至于双驱马车吗,呃.......自然就是两匹马拉的车咯,而这车也不是露天的,既然不是露天的,那马车里的人一定是有地位的,再看陈保,那人不是刘势是谁呐?
“六叔,前方有乱,为免波及,我等是否迟些再去?”见前方有人打斗,陈保对车内的刘势说道,但面容却没有担忧的神色,他们几年来再大的战斗都见过,这小场面对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大事,主要是怕耽搁了时间。
马车的帷幔被刘势掀开,他朝前方看了看,缓缓说道:“书城在前方为我等探路,雍州之地我等不甚祥知,恐其遇到不测,还是不要停留了,绕过便是!”
说罢,刘势便将帷幔拉上,坐骑上的陈保拱了拱手,便打马前去,领着车队欲要从侧方绕过。
“死来!!!”
“尔等害我功曹,快快死来!”
“尔等多行不义,我辈如此,实乃为天除贼!”
“夺我钱财,坏我货物,我贾明德与尔等势不两立!”
车队缓行片刻,那打斗的声音更清晰了。
“咦?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李书城和贾虔贾祸毙的呐?”领头前行的陈保面露疑惑,抬目细看,顿见路旁有几辆马车,而马车上的旗帜,和他们的是如出一辙,皆为‘刘!’
“不好,是书城他们!”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马车,让陈保见车如见人,顿时知晓那交战的双方,是李书城啊!只是贾虔怎么也在这里?
来不及细想,锵的一声,将马刀出鞘,陈保杨着马刀朝后怒吼:“丈夫们,书城有难,快随我杀上去!”马刀朝前一点,策马而出。
而其后之人闻言,顿时一愣,下一刻,锵锵锵,一片马刀出鞘的声音响起,却是他们反应了过来,没有二话,也没有惊疑,杨着马刀就跟上陈保。
哆哆哆~
前方人的离去,让车队中间的人有些疑惑,不过看陈保他们杨着马刀,那一定是有什么事,他们想也没想就随众而上。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土难推的人中有一人看到了杨着马刀的陈保,惊慌的说道,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帮助自己的还是帮助李书城他们的,如果是前者那还好,可要是后者,那他们就要遭殃了。
毕竟,这些人,可比他们多多了!
随着他的话,众人侧目望来,正在这时,陈保大声吼道:“书城莫慌,我来矣!”转头怒喝:“丈夫们,随吾杀贼!”
“杀啊!”
“杀啊!”
众人扬声怒吼。
一身鲜血的李书城闻言,面色大喜,:“哈哈,丈夫们,陈保来了!哈哈!”
“陈保来了?”
“陈保?”
“陈保?”
剩下的六人一边阻敌,一边回望,那策马奔来的,可不就是陈保吗?
见此,他们心中一震,一股巨大的力气涌现,而对面,土难推已经疼晕了过去,只有那个队主在指挥着众人,他一看对方有强大的帮手来了,心知不敌,慌忙说道:“撤,快撤!”
早已经没了斗志的人听闻此言,纷纷抱头就跑,而李书城他们现在还剩下六人,自然不敢去追,只能围拢在一起,看着那队主抱着土难推离去。
“尔等莫要走啊,先前气焰是何等的嚣张,怎现今却如之懦夫?比起鼠来,何如?”
李书城讽刺的话,让那队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转头喝道:“尔辈莫要嚣张,你们高兴的太早了,今日所害之人,乃我家功曹,是郡守大人的外甥,待我等回到白马城,定要向茂眷大人禀明此事,看尔等到时与鼠相比,何如?哼!”
放下一句狠话,再以同样的话反问李书城,那队主便一溜烟的跑了。
哆哆哆~
陈保来至李书城的前方。
“诸位可无恙?”陈保一边翻身下马,一边急切的问道。
李书城笑了笑,对其拱手:“多亏阿保来得及时,若不然,我与二三子们便要留在此地了。”
陈保扫了战场一圈,无视那些哀嚎的人,对其问道:“彼辈是为何人?为何要与丈夫们厮杀?”
“此事说来话长,这茶摊本是劫路之人所设,这剪径贼,一是那老虎山的山匪,二是那两郡郡兵,可这二者,应受命于雍州刺史,我想,郎主身为朔州侯,其一定会给上几分薄面,这才力争,熟料那平阳郡冒出来一个功曹,他二话不说便要羞辱我等,这才引来大战!”
李书城将大概的过程与陈保说了一遍,这个时候,外面又涌来一群人,却是六叔被拥簇着赶来。
众人一看,连忙将道路让开,六叔顺着甬道走了进来,他先是打量了下战场,再是朝李书城看了看。
“呃......这是?”看着李书城旁边的人,六叔楞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贾虔贾祸毙?”
“六叔?哎呀,不曾想,不曾想,我贾明德竟能在此见到六叔啊!”贾虔一边说着,一边朝刘势走来,待至身前,一把抓住刘势的手,对其问道:“许久不见,六叔的身子骨可还好啊?”
“果真是你!”刘势拍了拍贾虔的手背,说道:“好好好,身子骨好着呐,只不过到我们这个年岁,已经老了,再操劳这些事,怕是要吃不消咯。只是贾君,许久不见,倒是沧桑了许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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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贾虔叹了口气,说:“还不是那劫道的将我的货物掠去,使得我三日未曾进食,这才变得如此模样,这些名为匪贼实为郡兵的人,着实令人可恶!若我有官家中人,定要他们好看!”
贾虔一边说着,一边隐晦的看了眼六叔。
“哦?这些人是郡兵?”刘势皱着眉头问道,对于州郡的将领让手下扮做匪贼劫道的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比起这里,还有比他更狠的,他只是在想,他们得罪了这里的地头蛇,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着,刘势也顾不得和贾虔叙旧,向李书城问道:“你可知此辈是为何人?”
李书城上前说道:“回六叔,阿奴不知,但有人说那领头的是平阳郡的功曹!”
“什么?功曹?”刘势双目一瞪,双手一拍,焦急的踱步。
李书城等人见状,心中一个咯噔,难不成,这件事会影响到刘盛?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面面相窥,李书城作辑道:“六叔,我,我辈还将那功曹给阉了!”
啪~
刘势闻言,双手用力一拍,叹声道:“哎呀,这这这,哎!这可如何是好啊!”左右踱了两三步,回身说道:
“若仅是些许争执,死些兵众倒也好说话,可这功曹被阉,兹事体大,想来那郡守不会善罢甘休,虽然我辈也不惧他,但现今有郎主之令在身,却不可鲁莽行事,这已非我等可做主的了!”
这般说着,刘势的脑筋也快速转动,待得片刻,他伸手说道:“快,快用飞奴向阿盛传信,务必将其中缘由告知与他,看他如何取舍,众人且先随我进入杨县,严守其中,以防其率兵打来!”
众人看刘势焦急的神色,知道此事有些严重,连地上的武器也不顾了,就急匆匆的朝着杨县赶去。
路上,不算宽大的马车里,李书城缓缓道出事情的起末,刘势则伏在小案几上奋笔书写,哪怕马车咣当咣当的来回晃动,却也没乱了他的字迹,看来,这刘势没少在马车上写字。
待书帛写完且干透,刘势便让提着鸽笼的人快速赶往杨县,从杨县哪里放飞这信鸟,而他则随着车队渐进,他已经打算好了,这一次,他要把杨县占下来,不然,他怕等不到刘盛的书信。
于是,他便命人做好厮杀的准备,先是将护卫一分为三,前一部百人分批混入城中,中部二百人齐聚尾随,若杨县守军拒不让入城,他便以被劫为名,攻打杨县,待杨县拿下,他便可以坚持许久,以待刘盛。
刘势的命令一下,携带飞奴的人在二十位阿郎的护卫下快速朝着杨县奔去,不消片刻,那中肥马就把他们带到了杨县,而其余众人,也分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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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县是个小县城,得益于很多人都去做那‘劫道’的生意,这里没有什么太多的守兵,只有那么两三个歪瓜裂枣,斜依城门聊天,对于过往的人,他们一概无视。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过了霍太山,那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们能干的了,毕竟,他们留在此处,就是因为郡守看不上他们,对于什么职责,他们才不会去管。
哦!好处你给别人了,你让我们来这里喝西北风,还想让我们兢兢业业的为你做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不看不看,打死也不看,自己休息一会他不香吗?反正来到这里的人都被你们搔刮过一遍,也没什么油水,即便想去捞,那也捞不到啊!
有着这样的想法,久而久之,这些兵卒也就不管入城的人了,他们每天也就开开门,关关门,剩下的时间就是吹牛侃大山,有什么美女路过再讨论讨论她的小蛮腰是怎么个细,那屁股是如何的翘,是多么的能生娃,然后再臆想一番!
至于会不会有山匪啊、歹人之类的入城,呃.......他们表示,那霍太山上就是,而且还是自己人,每次来还可能会孝敬孝敬他们,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干嘛要拦啊?
你说这些人会抢劫?呃......又不是我们抢劫的,找我们干啥?
所以,杨县,是很乱的,里面的小偷小摸不断,便是入室抢劫,那也是时常有之,但凡有什么美女,那也一定不在这里了,至于在什么地方,那肯定是先在霍太山,然后再被雍州的各地大佬挑走啊。
所以,这些兵卒,也就敢臆想臆想,占便宜的事,他们是不敢想的。
就在他们懒洋洋的侃大山的时候,已是日中时刻,远方,二十一骑携带烟尘疾驰而来,那守门的兵卒见状,连忙将身子挺直,待到这二十一骑入城,这些兵卒有些懵懵的,面面相窥一眼,无不摊了摊手,耸了耸肩,又变回了懒洋洋的模样,只不过嘴角却露出些许不屑。
“老虎山的人忒不识好歹了,这次竟没给咱打个招呼!”
“就是,连以往的孝敬也没了,他们这是要干嘛啊?”
“哎,说不定他们也没粮了,你没看他们这次可是有二十余人呐,以往,他们也就七八个来寻欢作乐,看来,他们要在县城闹出不小的动静咯!”
兵长有气无力的调笑一声,也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看来,老虎山的人没少来杨县祸害,这才使得他们把提着飞奴的人当做了老虎山的人......
第三十一章 杨县之变
飞奴入城之后不久,哒哒哒,又是一阵马蹄传来,兵卒双目微抬,见其有二三十骑,不敢怠慢,挺直了身子,也没阻拦,那奔来的骑人见他们没有阻拦的意思,也便策马而过,这一遭,和那飞奴一行是如出一辙。
兵卒们又是一次面面相窥,怎么回事?这老虎山的人今日都这么霸道了?
他们想着。
“那老虎山的人今日是怎么了?这都下来数十位了,难不成,他们要在杨县聚集?”一位兵卒对大伙问道。
那兵长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漫不经心的说道:“只要不抢到我们身上,管他作甚?”说着,兵长好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若要歇息便歇息,不歇息便去看门!”
兵卒们见兵长有些不开心,一个个缩了脑袋,跟着兵长那么久,他们自然知道自家的兵长是酸了。
杨县内,飞奴(蓄养飞奴的人)等人找了一个宅院,给了些绢帛便让人走了,他快速的将信鸟(飞奴)取出,系上竹筒,往上那么一抛,那信鸟就扑棱棱的飞走了。(我感觉称养鸽子的为飞奴好些!咱们不妨换个称呼吧,反正看到现在的人,也不会被我误导了!)
“还请丈夫在此静候,我辈要前往城门处了!”跟随飞奴而来的人对其拱了拱,便鱼贯而出,但却也留下了两个人在此一同守候着他们的战马!因为他们入了城再骑马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待他们刚来至城门处不远,便看到另一队人马越入城中,前方领头的是一个叫石永寿的人,而他们的领头者叫王左,这个时候,王左朝石永寿招了招手。
而石永寿见状,却是对他摇了摇头,看了眼守门的兵卒,好似在向王左说,咱们现在不能聚在一起,要不然会引起这些兵卒的注意!
王左见状,多看了眼兵卒,见其面带疑惑,自然知道了石永寿的顾虑,也便对石永寿点了点头,随后,又朝身边的一个阿郎指了指宅院的方向,用眼色示意其离去!
那阿郎低头一想,就知道这什么意思了,连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撒丫子就朝宅院跑去。
石永寿等人见此,连忙跟上那人。
王左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久!
哒哒哒~
哒哒哒~
连续两波的人马已经进入城中,那守门兵卒的疑惑越来越重,而兵长也好似开了窍一般,伸手将第四波人拦了下来。
而这个领头人,就是李书城本人了,兵长拦他也不为别的,就是看李书城一身血迹,想要问问他,他们来杨县到底干嘛来了。
但见那兵长对李书城问道:“今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诸位怎全来这杨县了?还有郎君这一身.......”说着,兵长朝李书城的衣裳看了看。
“嗯?”闻此一言,李书城有些茫然,‘这兵长认识我们?不可能啊,这雍州地界我们还是第一次来啊?嘶~难不成,这兵长将我辈误做他人了?’
念及于此,李书城点了点头,暗自说道:“应是如此,若不然,他安能说出这般熟人间的问话?”
想着,李书城便忽悠道:“哈哈,兵长有所不知,今日啊,我们逮了一条大鱼,我家大人一高兴,就说了,让我们来杨县乐呵乐呵,以犒赏大家!所以,我们这才来此!至于这一身吗,嗨,还不是那大鱼弄得!”
说着,李书城从怀中取出一个用绢帛包着的小物件朝兵长丢了过去,“小小玩物,便赠与兵长了,我身后的儿郎可是迫不及待的要寻些女郎咯,就不在此耽搁了!”
说罢,李书城也不管那盯着物件看的兵长,一招手,便带着众人冲入杨县,那兵长倒也识趣的将道路让开了。
“兵长,这是什么啊?”
“是啊,兵长,让我们看看啊,这老虎山的人,又给了什么东西?”
李书城方一进城,那些爱财的兵卒就将兵长围拢起来,想要看看李书城到底给了什么东西。
不过这一看,这是啥玩意啊?怎么像个鹌鹑蛋?
嗯,打开绢帛,就是一颗白色的软蛋,这软蛋吧,是土难推的。
但这些人却不知道啊,有个兵卒还好奇的上前闻了闻,下一刻便急忙扇了扇了鼻子:“哎呦,这股子骚味哦,也忒难闻了,那人给的是啥啊?能吃吗?”
“这也太小气了吧,就给个蛋?也不说给点值钱的东西!”
“就是就是,兵长还说他们无粮了,看看,人家是逮着大鱼了,这一波两波的都不在意我们了!”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兵卒酸溜溜的说着,一双眼睛还忍不住朝李书城他们看了看,心中却是想着‘这群山匪,还真是逍遥快活,这次,他们一定是去那花楼了!’
兵卒眼中的羡慕,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想来,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会变成土匪吧!
入城的李书城却是不知道了,此时的他,正被王左的人引到了宅院,待他们放下战马,也便赶来和王左汇合。
一波接一波的人马到来,使得宅院显得拥挤了,如果那宅院本来是给人住的,现在却成了马的海洋,不算大的院子已经被它们占据,而李书城见这个宅院快容不下战马了,也便留下人将另一个宅院盘了过来。
至于怎么盘的,无外乎威逼利诱了,虽然说他们本身就是屁民,对于威逼这件事是很反感的,但有时候他们也不得不做,就像刘盛一般。
刘盛虽然仁义,但有时候也会残忍,因为他知道这是必要的,一味的仁慈只会助长敌人的嚣张气焰,这事,他懂,他更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当然,不到紧要关头,刘盛也不会这么做就是,哪怕是做了,他也会对其作出补偿,你看,深得其法的李书城不也给人家钱了不是?
李书城这么做,是因为李书城知道,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事关他们商队的生死存亡,先前那队主发狠话的时候,他本想带人追杀过去的,可就怕无人守卫商队这才作罢,要不然,他才不会傻乎乎的让那队主安然的离去。
但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也都晚了,现在,他唯有和大伙一同将这杨县给拿下!
杨县外,第五波人的到来了,而兵长却仅是撇了一眼,他没有挺身迎接,因为李书城的话,让他们误以为这些人真的是来寻乐的,而且,前三波的人都没理会他们,李书城更是仅仅给了他一个软蛋,这让他们有些不开心,心里直想着,等你们下次只有几个人的时候,一定要你们好看。
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霍太山的山匪啊。
毫无戒心的兵长又将第五波的人马放入城中,这一波人的到来,预示着前部的人马皆已入城,此时,这一座土城内已经有了一百二十位具有武力的壮年。
当然,相对于那三百真正的铁面来说,这些被临时被召集来的百姓,武力还是差了很多,但对付对付一般的小毛贼,那也是不在话下。
毕竟,刘盛手下被盛传的十八煞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哪怕,只有十二位是武艺,六位是匠人,但这十二人,也足矣教导出很多人了,而被教导出来的人再去教其他人,这就是滚雪球的发展。
笔趣阁
也就是一人学战,教会十人,十人学战,教会百人,百人学战,教会千人,如此,大军可成!
对,这些人,本身就不是刘盛的本部人马,而是三州百姓,他的人马,早已在朔州了。
君不见,先是三百真正的铁面被刘盛拉到中道戌城,一战过后,仅存二十八人,再是五百众的后备役,一战过后,仅余二百众。
可以说,除了刘势为保证商队的安稳发展而留下的二百人,其他人都是临时征召过来的,也就是从三州之地过来的汉族儿郎。
当然,他们也不是要跑到善无郡,而是有人带着他们在半路上和刘势汇合,所以,刘势的商队才有这么大的规模,但这却不是最终的规模。
因为在刘盛的信中,他说过,这件事,必须要有三千人来完成,所以,更多的人,还在路程上......
永安郡,户二万二千七百四十八,口一十万四千一百八十五!
平阳郡,户一万五千七百三十四,口五万八千五百七十一!
相较于这雍州十县十六万人的人口,刘盛所遣的三千人已是极为庞大的数目了,但在他想来,却还远远不够,因为他要做的,是要发北魏的国难财,所谓国难财,也就是一次性的买卖,时间也不会长久,如果想要利益最大化,刘盛必须如此!
杨县,是在永安郡里面排行老二的县城,哪怕他仅是一个土城,却也比城高一余丈、宽七尺的赵城雄厚,这杨县的城墙已经具备高三丈,宽一丈的守势。
这不得不说刘势还算误打误撞选了个好城,若不然,他要选个赵城什么的,那一定坚持不了多久,当然,这也得益于刘势听说过雍州杨县这个名字。
此时,这座雄厚的杨县县城外飘起一段烟尘,随着烟尘的快速滚进,那咚咚的马蹄声也传至兵卒的耳中。
他们抬头一看,却是二百余骑携带着飞尘奔来。
“那是何人出行,怎如此多的随从?”
看着奔来的骑人,兵长有些惊讶,还以为是那个大人物要来了,连忙对一个兵卒说道:“快,快去向令长禀报,说是有大人来此!”
一旁的兵卒不敢耽搁,连忙朝城内跑去。
咚咚咚的马蹄至前,这二百人的领头人是一个叫郭诏的年轻人,他是陈保的徒弟,他看了看毫无防备的杨县,嘴角微微一撇,不待兵长上前言话,大手一挥:“丈夫们,速占此城!”
“是!丈夫们,速占此城!”
“丈夫们,速占此城!”
郭诏一声令下,二百余骑瞬间前冲,那正欲攀高枝的兵长登时便死在马蹄下,到死他都不知道,有人在打杨县的主意,而其后之人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郭诏杀了个干净,至此,再也没有人能敲响那警示城中兵将的钟,唯有见他们杀人的百姓快速的躲回家中。
这结果,在郭诏的预料之中,而这,也就是郭诏为什么不遵循刘势先前的意思,而是直接开杀,因为他看到守门的兵长就知道城内是有多么松懈了。
毕竟,看门的守卒,向来是把控城池咽喉的人,连这样的人都不浮上台面,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呐?
看着儿郎快速的占领城头,郭诏露出了笑容。
城内,李书城见郭诏等人毫不费力的将城门占据,他会心一笑,对石永寿和王左等人说道:“城门已下,为防有变,阿左随我前往府衙,将那令长控制住!阿寿,你带人去夺南门,务必要避开县中的兵马!”
“好!”石永寿和王左没有多言,仅是说了一声好,也便急急忙忙的去了。
不多时,城门被占据的消息传到了县尉的耳中,这县尉看了看空旷的大营,想也没想就带着家眷跑路了,虽然他是个县尉,掌管杨县的守卫职责,但特喵的,你得给我兵啊,没兵你让我怎么守?
嗯,得益于杨县靠近霍太山,他的兵,早就被抽调出去了,哪里还在大营啊,就这样,县尉跑路了。
而县尉的跑路,自然而然的会带起连锁反应,这不,上下官吏也开始纷纷跑路,不想跑的呐,也就把自家大门牢牢的关紧,以此来告诉敌军,你们打吧,我不反抗也不参与,别来我家抢夺就行,我等你们打完出来投降。
嗯,这是所有人的一贯做法,当然,更多的是,蛮横的士卒是铁定要撞开你家的门才会罢休,毕竟,那里面是他们的战利品啊!
这不,府衙的官老爷因为跑的不及时,他只好将自己关在府衙内,李书城和王左正带人咣当咣当的撞大门呐。
门内的官老爷见这群人一副农民的打扮,连声说道:“各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想我王某人为官至今,也不曾迫害百姓,不知是何处得罪了诸位,还请丈夫们明言则个,我改,我一定改!莫要撞门了,快莫要撞门了!”
县令急切的吼叫着,而李书城和王左则是充耳不闻,继续指挥着大伙咣当咣当的撞门,他们却是想着,我又不是本地人,哪里知道你这官老爷是好是坏啊?先把你人抓了再说。
嗯,抱着这个打算,二人压根就没打算理会那县令。
第三十二章 王远之
此时,石永寿也带着五十人静悄悄的摸进南城门,而这个时候,南城门的守卒已经得知北门被占据,但在敌情不明,又没得到命令的时候,他们也不敢乱动,更不敢前往北门去支援,只好在这里焦急的等待着。
蹭蹭蹭,
一阵杂乱的脚步传来,兵长抬头一看,不禁楞了下神。
这,这不是县尉大人吗?他带着家眷是要作何?难不成,他要逃?
看着县尉领着家眷急匆匆的赶来,兵长心中这般想着。
“县尉大人......”反应过来的兵长连忙上前招呼,可还不待说完话,那县尉就将其一把推开,急切的说道:“快,尔等快去支援北门,此次贼兵势众,我需要去白马城搬救兵,你们先行阻敌,待我将救兵搬回,自然会赏赐尔等!!”
说着,县尉极其勇猛的挤开兵卒,一手拉着个小妾就往前跑,他的妻子正趔趄的抱着小儿子在后面吃力的跟着。
“大人!大人!”兵长焦急的呼喊,并未能将闷头前冲的县尉喊下来。
“哎!”兵长顿手怒叹。
兵卒们见此,一时间心中拔凉,不禁相互看了一眼,却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兵长,看县尉携带家眷,显然是要跑路啊,其让我辈前去阻敌,料是想让我等为他争取逃命的时辰,兵长,我等当真要去北门阻敌?”
“是啊兵长,这县尉妄顾我等性命,独自逃去,我们真的还要听他的命令吗?”
“兵长,你快说句话啊,我们是否要去阻敌?”
随着众人不断的说话,兵长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想着他曾经为这县尉做了多少坏事,可他这一见大事不妙,独自逃命也便罢了,竟还想让他以命去换取他逃命的时机,这就让兵长有些恼怒了!
“兵长?”
“兵长?”
兵卒问话不断,阴沉的兵长狠喝一声:“阻敌?我阻他老母!”深喘一口气,骂骂咧咧的说道:“这老贼自己都跑路了,竟还想我等去送死?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老子不干了!”
“对,不干了!”
“不干了!”
“可是兵长,我们现下该如何做啊?”一位兵卒小心的问道。却是他的家在这里,他不想离开杨县。
兵长看了看他们,阴沉着脸,狠声说道:“现下,我等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便是离开此地,再寻他处谋生,若有不想背井离乡的,那便去投敌吧,哼,老贼,莫要让我再遇到你,如若不然,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看着面色狰狞的兵长,兵卒们有些不敢说话了。
“杀啊!”
“弟兄们,速占城门!”
“杀啊!”
就在兵卒们愣神的时候,石永寿带着一帮人朝他们杀来,兵卒们见状,登时就慌了,一边连退一边叫道:“贼兵杀来了,贼兵杀来了!”
“尔等当何为之?快速速决断!”兵长快速的说出这番话。
兵卒们闻言,微微一愣,当何为之?
看了看令人畏惧的石永寿,他们想也没想的就将武器丢到地上,然后高举着双手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我等降了,我等降了!”
“将军饶命啊!”
“将军,我等降了!”
见兵卒们如此,兵长有些失落,也有些放松,失落的是,他无法带着他们去谋其他生路,而放松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一定敢跟着他背井离乡,若他真要逃了,而他们却不跟着他,那他跑路还不如投降算。
所以,这兵长的心情才会如此复杂!
而石永寿,也为此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南城门。
街道上,到处是慌乱奔跑的民众,他们一边大声喊着:“打城了,有人打城了!”一边如无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现在他们看到什么人都觉得像是打城的人。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有人攻城,那就是他们遭殃的时候,不管是守军胜还是败,他们都难逃被掠夺,胜了,守军会以抚恤为名征收,败了,那敌军可不会在乎敌人的子民的,他们唯有大肆抢掠,所以,他们很慌乱。
郭诏一路行来,见路旁的民众无不害怕的躲避着,他挥了挥手,对众人问道:“郎主有说过打城的时候怎么安抚民心吗?”
“不曾!”
“不曾听闻!”
“未曾听起过!”
“这?”郭诏怔住了。
“郭诏,六叔命你速下府衙,张榜安民!”就在郭诏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位骑着快马的人赶来,远远的对他呼喝道。
“对对对,张榜安民!”郭诏快速的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快随吾前去府衙!”
说罢,大手一挥,便带着众人前往府衙去了。
而这个时候,李书城已快将府衙的大门撞开,那咔嚓咔嚓的声音,让内里的县令更是担惊受怕了。
咣当~咣当~
李书城的人马抬着大梁撞击着大门,这大梁,也不知道拆得谁家的屋子,不过看这木头撞了半天也没断裂,可见质量着实上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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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的撞门声依旧,李书城和王左面无表情的盯着大门,不知何时,嘭的一声,前面的丈夫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李书城抬头一看,却是那大门被撞开了,那里面,正有个身穿对襟衫的中年男子,其面孔极具惊慌之色。
“上!”李书城挥手一点,左右之人无有二话,抄着刀子就冲了上去。
那对襟衫的男子见状,慌忙的摇手说道:“好汉有话好好说,好汉,好汉!”
“哼!绑起来!”
率先进入府衙的王左不屑的看了眼这男子,对众人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人马从其身侧冲去。
王左的话说出口,自然有人前来将这男子绑了。
时间不断流逝,转眼已是日下时分,杨县,这座中等的土城,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就易主了。
府衙内,刘势坐于上位,下方是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中年男子,而这男子,便是杨县的县令长,名唤王辽王远之!
此刻,这王远之正在苦苦哀求着郭诏,只因郭诏正在围着他的女儿转圈圈,当然,也少不了他的女人及小妾。
“啧啧啧,看这面容,倒也算俊俏,你们说,郎主见了会不会喜欢?”郭诏盯着王远之的女儿看了看,也没顾忌刘势,就对众人调笑。
“哈哈,郎主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喜欢,怎么,可要为师给你说说媒。”刚处理完事情的陈保甫一登堂,便听到自己的徒弟说出这般话,不禁也调笑着。
“师傅,嘿嘿,您来了!”陈保的调笑让郭诏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哼!”陈保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也便不再管他,抬步上前,对刘势拱手说道:“六叔,县内叛乱已平,我将丈夫置于城上了!”
“嗯!”刘势点了点头,朝王远之看了一眼,陈保见状,笑了笑,也便退到一旁,他知道,刘势要对王远之问话了。
但见刘势转了个身,从属于王远之的位置上走了下来,缓步至前,来到王远之身前一步,伸手欲言:“呃......”看了看王远之身上的麻绳,刘势觉得这么绑着个人家也不是事儿,也便对其左右之人说道:“快为王使君松绑!”
左右闻言,也无二话,登时便给王远之松开了麻绳。
“谢过使君,谢过使君!”被松开的王远之一边挣开麻绳,一边卑躬屈膝的向刘势道谢。
刘势笑了笑,刚想说话,便看到挣开绳索的王远之三步并作两步,霎时间冲到他女儿的身边,对他女儿问道:“阿菀,你没事吧?他们可有欺辱与你?”
阿菀却生生的朝郭诏觑将一眼,小声回道:“阿父,阿奴无恙!”说着,又胆怯的朝郭诏看了一眼,看来,她对郭诏还是有些害怕的,谁让郭诏那小子说了那一番话呐?
所谓知子莫若父,王远之看女儿的模样,哪能不知道其所担心的事?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啊,心里有苦却不能露,对女儿强挤出一丝笑容:“无恙便好,无恙便好!”
说罢,王远之转过头来,对刘势说道:“敢问使君,可否善待我之家眷?”
“嗯?”闻此一言,刘势轻嗯一声,刚要说话,那贾虔就猛得站了出来:“令长所求,自无不可,吾辈向来不是欺男霸女之徒,若不是途径此路遭遇恶贼,也不会借这杨县一用了!”
“当真?”王远之双眼一瞪,上前一步问道!
“呃.......”贾虔的私自做主让刘势有些尴尬,手悬半空不曾落下,见王远之再次问道,也便收回了手,没好气的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有不真之理?”
王远之闻言,面色一喜,朝女儿及新妇看了一眼,而贾虔闻此言,却是知道刘势对他有些不满了,毕竟,他不是刘势的人,说出那一番话有喧宾夺主的嫌疑。
于是,贾虔上前几步,将嘴巴凑到了刘势的耳边,刘势见状,自然知道该如何,也便将脑袋靠近了些许。
“那王远之眼中之期望与决绝并存,若想从其口中获取有用的信息,唯有将他的家眷照应好!先前出言之罪,望六叔莫要放在心上啊!”
“哦?竟是如此?”
贾虔的话,让刘势情不禁的朝王远之看了一眼,而王远之见二人耳语,自是提心吊胆,生怕二人生出悔意,那担忧焦急的神色任谁来看都能看的出来。
刘势点了点头,暗道:“阿盛说贾虔有识破人心、游说之能,若得其相助,定可交好四方,此子果真如此啊!”
一边想着,一边将脑袋回正,对王远之说道:“王令君!”
“在在在,使君有何吩咐?”刘势仅仅唤了个名,那王远之就谦卑的连声应道,看来,他很担忧刘势会将他的家眷杀害!
“善待令君家眷与我等而言乃轻而易举之事,但,我等若想要取其性命,那也是举手之劳,你,可知怎么做?”
“使君但凡相问,远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远之老大不小了,在这个时代都是老夫的存在,自然知道刘势是什么意思。
“嗯!”刘势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王左挥了挥手:“令君家眷所居何处,便遣回何处,责令众人不得前往,为保其安全,你带二十位丈夫日夜守候门外!”
“是,六叔!”王左不善言语,抱拳应命而去。
见家眷被这些人送回住处,王远之内心松了口气,叹道:“家女现年一十有二,还不到婚嫁的年岁,若君等势要送与官家,还请诸君向郎美言,可否待女一年?”
“啊?”
“甚么?”
“这县令是何用意?”
“这令长是甚么意思?”
王远之的话让众人微微一怔,心中茫然。
而王远之见状,却是觉得他们不愿,失落道:“看来,是吾奢望了!”
“令君何出此言呀?我辈未曾想过将你阿奴送与郎主啊!”刘势也有些茫然!
“嗯?未曾想过?”王远之神情一震,朝郭诏看了看:“那这.......这位郎君方才曾言,要将小女.......”
刘势顺着目光看来,见是正指着自己的郭诏,他顿时明白了王远之为什么会这样了。
这一切,还都是郭诏那一句‘看这面容,倒也算俊俏,你们说,郎主见了会不会喜欢?’
这一句话本来还没什么,也就是一句调戏的话,但方才他女儿露出的怯懦,却让王远之认为,郭诏的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真有这个打算。
而他吗,已经算是阶下囚了,哪还有什么能力为自己的女儿去争取什么呐?
都说古代女子的地位极地,如同货物一般,今天在这个人手里,明天在那个人手里,今天被这个人抱上了床,明天又被另一个强人虏上了床单。
这话,不假!
王远之深知这个世道,没有权利,就没有稳定的女人,从他被抓起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女人、女儿极有可能会被他们祸害,而郭诏无意间的调戏,让他误认为这些强人要将他女儿送给他们的郎主了。
他知道这些强人如果决意要将他女儿掳走,他是怎么也拦不住的,他是个具有责任心的父亲,见女儿怯懦的模样,他有些于心不忍。
从他的名字咱们就可以知道,这是个汉人,而且是读过书的,读书人吗,总是聪明一些的,在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拦的时候,他也唯有向这些强人求求情了,但这个情,他得避开自己的女儿。
这样做,他觉得会让他女儿好受一些,毕竟,这种事情就相当于做买卖了,而且是强买强卖,当着货物的面谈及此事,那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对于自己的女儿,王远之不忍心,所以,他才会在他的家眷离开过后第一时间说起了此事,为得,就是让刘势好同意。
可见,这个人很聪明。
而刘势吗,自然也猜透了其中的缘由,暗自想道:“这人,倒也是个人才,阿盛现今不正是缺人才的时候吗?不妨........”
第三十三章 书帛至
刘势的想法,王远之并不清楚,但他也知道了刘势并没有打算将他的女儿送给刘盛,可他的心,还是有些忐忑。
这些强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何比之他人来却有不同?而这被人称为六叔的明显是个读书人,又为何做此行径呐?
王远之偷偷瞄了眼贾虔。
这郎君,一身气度,也是不凡,如果强人都有这般人才,那大魏败亡也不远矣!
“王令君,你可知本地刺史是为何人?”就在王远之到处打量他们的时候,刘势开口问道。
“哦!”王远之连忙回过神,对刘势作辑说道:“回使君,此地刺史乃是葛那葛雍州!”
“其兵马几何啊?”刘势又问。
王远之想了想,说道:“这,却不是吾能知晓的了!”说罢,又担心刘势觉得是他知道而不愿意说,又补充道:“使君有所不知,这杨县如众多县城一般,皆是三令主政一方,想我汉人,哪能知晓兵事啊!”
“哦?杨县也是三令长?那为何不见其他二位?”刘势伸手问道。
王远之摇头叹道:“哎,此中之事,着实令人心伤,原本呐,大魏朝堂命我和朱庆朱郎君同任杨县县令,到任时,那胡人县令为了给我等一个下马威,便将朱君给杀害了,唯剩我这一人,而那胡人县令不善理事,再将县内一应事务交与我手之后,便去那永安郡享福去了,所以,使君才仅能见着我一人!”
刘势点了点:“闻城中强人颇多,不知县令是否遣出兵家除害啊?”
“这.......”王远之犹豫了,可他不说话,刘势等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这让他心里的压力很大,咬了咬牙,也便说道:
“使君有所不知,我这县内兵马,早已被永安郡的郡守茂眷承私调出去了,唯剩下五什之人以作守门之用,哪还有什么兵马去清扫这些强人呐?而且,那强人,乃是和雍州沆瀣一气之辈,为了一家老小,我也不敢得罪啊!若不然,那能轮到他们来此嚣张跋扈?”
刘势撇了一眼王远之,心道:“这王远知道审时度势,虽说这是缺点,但也是优点,就看阿盛怎么去用了!”
想着,刘势便对王远之问道:“那杨县兵马,原有几何?”
“三队!”说道本城兵马,王远之连犹豫都没犹豫就伸出了三根手指。
“哦,三队!”刘势呢喃一声,心中盘算着,杨县也算是雍州重城了,却仅有兵马三百余,那赵城之流,怕不是仅有一百余众?除却郡守兵马,八城之兵可算一千余,只是不知那郡城的兵马有几何了!
刘势这般的盘算,以及问王远之的话,都是在探取雍州的兵马有多少,所谓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吗。
可是,王远之只知道本城兵马却不知道州郡兵马,这就让他有些摸不透了,想了想,也便让人把王远之送了回去。
待王远之走后,刘势坐回上座,对众人说道:“雍州两郡十城,兵马详数尚未可知,可这杨县兵马那王远之说有三百余众,诸君以为,这雍州,有兵马几何啊?”
“六叔,我与郎主互信时,曾在南方边境待过,不说兖州,便说那徐州之地,仅以凤城来讲便有一幢,边关重镇,更是人马过三统,起码五千余,而这里,哪怕是眦邻汾水,无须多少守兵,但其西与胡夏接壤,想来也不会少了,以阿奴来看,一郡之兵,怕是不下五千众,这雍州之地,约莫着有一万人吧?”
陈保回忆着南方边境的守备情况,又说了雍州的地理位置,将其兵马的人数,分析的已经很到位了,但贾虔却摇了摇头说:“不足万人!”
“哦?贾君有何言啊?”见贾虔说话,刘势转头问道。
贾虔抬了抬衣袖,缓声说道:“雍州之地,本来是司州一部,向来是我辈汉人居住的地方,哪怕是被魏国所占,那也是汉人为多,胡人少之,这主要是大魏将这里当做了粮仓,所以才有了这一十六万的庞大人口,而这一十六万百姓的产出,那自然也就是大魏朝廷的!”
说罢,贾虔抚须而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势。
而刘势见状,也自然知道贾虔没接着往下说是为何意,这是在留给他说啊!
想着,刘势也便笑了笑,说道:“贾君是否要说,此地之粮,养兵三统已是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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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抚须的贾虔眯了眯眼。
“那如此说来,这雍州兵马仅有五千众?”刘势探头问道。
“不不不!”闻此一言,贾虔连连摇手,:“六叔可知那雍州为何要做剪径贼?”
“夺民粮秣,以充己身?”刘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错,那雍州定有私兵,只是有多少,那还得看其劫掠了多少财富,但以我来看,其兵马定不会超过三千人,若不然,那雍州的粮草,也就不足以交付朝廷了!”贾虔笃定的说道。
“如君所言,那雍州是可起兵八千来攻打我等?”
“嘶,八千?”
“八千?”
刘势的话,让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才多少人马?满打满算,也就五百人是经过训练的,剩下的都是一群大老粗,真正见过血的不多,就算把其算上,那也仅有千人。
而敌方,却有八千,一对八,怎么看都是败局。
“不不不,无有八千,以我来看,那雍州一定不会出动私兵,而是出动郡兵来攻,但郡兵,总归要有留守之人,所以,攻打杨县,他们也仅能出兵四千余!”
“呼.......四千?还好,还好!”
“四千?那还好!若是八千,我辈能否阻挡一夜都是问题啊!”
“是啊是啊,还好,仅是四千!”
贾虔的话,让众人都松了口气,而贾虔见状,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原来啊,这贾虔早就猜出来结果了,至于为什么不直言相告,反而是一味的让刘势来说,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乍一说出敌人可能会出兵四千,那以一对四,也会吓到众人的。
但当他借刘势的口说出八千的时候,他再出来来砍上一半,这个时候,哪怕是众人觉得这个数字还是很多,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这就好比你去买东西,然后有人告诉你这个东西可能很贵,要一万多二万多,当你到地方的时候,人家给你报价几千,你就会觉得,咦,没那谁说的那么离谱啊?大几千,勉强能接受了。
可以说,贾虔这个人,是真的要成精了,将人心揣摩的透透的,就连刘势听到这个话,也是觉得这四千人,也不是不可力敌的啊?
嗯,得益于贾虔的话,众人就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在刘势连续的命令下,无不雄赳赳气昂昂昂的去布置了。
————————————————
雍州,平阳郡,郡守府内。
啪~
“这一伙强人究竟是从何而来?竟敢如此大胆!”平阳郡的郡守茂眷承极为愤怒的拍了下桌子。
“回官儿话,下官也不曾得知其是何来路,只是突然之间便杀到了杨县!”一个小吏对茂眷承回道。
“姑父,一定是那伙贼人,一定是那伙贼人.......”已经转醒的土难推原本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一听到有强人占据了杨县,便激动的站了起来,对茂眷承大声说道。
可他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一次疼晕了过去。
茂眷承不屑的看了眼倒地的土难推,对左右挥了挥手:“送去后院,莫要让他再出来了!”
“是,大人!”
左右称了一声是,便架着昏迷的土难推走了。
“官,我等当何为之?”碍事的土难推走了,那小吏又问道。
“当何为之?自然是向刺史大人禀明此事了,难不成,杨县之乱,还想让我一人出力?”茂眷承脸上有些不满,这个不满,不仅仅只是杨县被强人占据,还有土难推的原因。
其实土难推这个人,茂眷承是不怎么喜欢的,就连他下面的小吏也是不怎么看得起他,认为土难推是靠关系上来的,而不是靠本事。
那么既然茂眷承本人不喜欢这个外甥,那又为何让其领功曹这个不低的位置呐?这主要是,茂眷承信任的人不多,土难推再怎么不讨喜,再怎么没本事,那始终有着亲戚的关系,他用着放心。
但你要是说他多么在意土难推,那真是想多了,从土难推被阉,咱们就可以看得出来,但凡在意的人,那肯定是即刻起兵去找场子了,哪怕是敌方有五百之众。
可茂眷承呐?他什么也没做,哦,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起码,给土难推找了个医官不是?
所以啊,土难推被阉的事,茂眷承是极为平静的,他在想着自己的得失,如果说李书城只有百十来号人,那茂眷承愿意找这个场子,可听回来的队主说,那是足足一幢的人马。
这就让茂眷承有些顾虑了,现在吗,又听说那群人占了杨县,有了地势,他更是不能出兵了。
而小吏闻言,自然也知道郡守是什么打算,拱了拱手,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是夜,侯人进入雍州刺史的府邸和永安郡守的府邸.......
于此同时,北方,朔州之地。
有人把寒冷的地方比作朔土,也就是北方的土地,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初夜时分的朔州就是当之无愧的朔土,其寒风烈烈使人舍不得离开房屋。
狄那的府衙中,刘盛与秦无殇正商讨着什么,院内是缩着手并打着哆嗦来回巡守的护卫。
“这才九月的天儿便已这般,那要是入冬,可怎么受得住啊!哎,还是我中原好啊!”一个护卫搓了搓手。
“所以说啊,咱们得穿胡裘!六夷能抗此风寒,我看那胡裘占了大功!”另一人扯了扯衣襟。
“瞎说,人家是常年居住在此,已经适应了,哪像我们......”
“咦?什么声音?”
正在说话的人突然听到一阵异响。
“啊?声音?哪有.......”旁边的人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只黑影从天而降。
扑棱棱~扑棱棱~
“甚么东西?”看着飞过的黑影,那人瞪大了眼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信鸽在天空中传信,自然是不知道的。
“快,快跟过去,看那到底是甚么!”
一位丈夫担心是甚么异物或是祥瑞,一招手,带着大伙朝飞奴追了过去,片刻,他们跑到一个小院内,院内一个飞奴正在取出书帛,众人二话不说,一哄而上。
“这是甚么?书帛吗?”
“甚么?是书帛?”
“从天上过来的,是书帛?”
“哪能啊,肯定是这小东西!”一人指着信鸽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在作甚?”突然冒出来的众人把飞奴吓了一跳,急忙把书帛往怀里一踹,警惕的看着他们。
兵长见其相问,便说道:“我等方才值守时,见天上有异物划过,还以为是甚么东西,便追来看看,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啊!”
说着,兵长还伸手戳了戳了信鸽,直将信鸽戳的咕咕叫。
“起开起开,这是信鸟,娇贵着那,别被你们这些粗汉子给弄坏了,它还得给郎主传信呐!”飞奴打掉兵长的手,摸了摸信鸽,有些生气的说道。
“传信?甚么信?就是这书帛吗?”被飞奴打了下的兵长没有生气,指着飞奴的胸口问道。
“是啊,是啊,甚么信?我等能看看吗?”
“这鸟儿传信,我等还是第一次见,那甚么书帛,我们看看?”
“对对对,小郎君,你快别藏着了,让我等瞧瞧,这信鸟传的是甚么信儿!”
见他们七嘴八舌的,飞奴抚了抚胸,没好气的说道:“甚么信儿也不是你们能知道的啊,我说你们不好好值守,瞎凑甚么热闹啊?让郎主知道了,一定会扒了你们的皮!起开起开,莫要挡路,我要给郎主送去!”
“你这奴子,让我们看一眼呗?”
“就是,让我们看一眼啊,我还没见过信鸟传信呐!”
飞奴强硬的挥了挥手:“郎主说了,信鸟传递的信息,他人一概不可阅览!走开走开!”
说着,便强硬的挤开众人,一溜烟的跑了,这让众人有些哭笑不得,但他们也知道了,这信鸟的东西,不是他们可以看的,于是,兵长摇了摇头,说道:
“好了好了,郎主都说了,信鸟的信息他人一概不可阅览,我们也别让郎主难做,快去巡守吧!”
说罢,便带着好奇心依旧浓烈的众人走了。
而飞奴,也将书帛呈给了刘盛,这是从杨县传来的.......
第三十四章 刘盛的对策
“嗯!”
胡榻上,与秦无殇对作的刘盛叹了口气,将书帛合上。
“将军,是何处的飞信啊?”秦无殇见刘盛看过书帛后就有了心事,不禁问道。
“是雍州来的,我家仆遇到了些麻烦!”说着,刘盛将书帛递给了秦无殇,:“你且看看!”
秦无殇身前一个前倾,双手捧了过来,待回原位,便仔细的阅读,起初,秦无殇的表情还是笑嘻嘻的,可随着目光转动,那脸色正逐渐变得阴沉。
某一刻,秦无殇狠狠的拍了下案几,“啪!”这极为愤怒的一击,直将案几拍的跳将起来,愤怒的说道:“这雍州官吏抢夺民物,与那强人何异?此官不除为祸一方啊!”
说着,秦无殇也没穿鞋,快速的站到地上,对刘盛拱手大拜铿锵说道:“还请将军,替天索命!”
刘盛摇了摇头,秦无殇的话,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无外乎,让他再以铁面将军的身份将其除去,若不然也不会说那一句替天索命了,可刘盛也知道,他现下的事情,不是如何去杀了那郡守,而是如何不让六叔他们出事。
想了想,也便说道:“我那些儿郎已面临被定为叛贼的地步,若要除贼,唯有从此调兵,可这些兵马要赶到雍州,起码要两日,这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哎!”刘盛叹了口气。又道:
“因此啊,我等眼下要做的,不是商议如何除贼,而是如何将我家仆免除这叛贼的罪名,无殇,可有良策?”
“叛贼?”秦无殇眉头一皱,暗自思索。
事情的经过他在书帛上已经有大概的了解,原是刘盛让他家仆去雍州收驴,半路上却遇到了扮做强人的郡守兵马,并与其打斗了一番,还阉了平阳郡的功曹,刘势生怕平阳郡的郡守会率兵征讨,从而损失了这大量的钱帛物资,便决定将杨县攻下,坚守以待,并飞信一封,想要问问刘盛下一步该怎么做。
回想着书帛上的信息,秦无殇的眉头越皱越深,却是他认为,刘势不取杨县的话,那事情就还有转机,可刘势一旦取了杨县,那被定为叛贼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怎么才能让刘势他们免除这个罪责,他现在毫无头绪。
另一边,见秦无殇皱眉不言,刘盛也是有些糟心,担忧雍州众人的他,不禁对秦无殇说道“不如,令他们来朔州?如何?”
“朔州?将军也曾言,此地距雍州颇有路程,哪是一时半会就能到的呐?何况,如此多的.......呃......”
说道这里,秦无殇微微一顿,脸色逐渐露出笑容。
刘盛见此,有些疑惑,这秦无殇怎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了?难不成,他想到什么了?
念及于此,刘盛也便问道:“无殇为何发笑啊?”
秦无殇喜道:“将军,有了!”
“有了?”听此一言,刘盛有些惊喜,连忙问道:“是何良策,快快说来!”
有了想法,秦无殇也就放松了许多,他抚了抚须,缓缓说道:“虽然殇不知将军为何要去雍州收驴,但想来,应和粮食有关!”
听到这里,刘盛悬着的心也便放下了,在他想来,既然秦无殇能猜出他的用意,那这法子,也一定有效,坐正身子,似笑非笑的对其问道:“无殇怎知我收驴是和粮食有关呐?这件事,我可没告诉过别人啊!”
秦无殇笑了笑,说道:“驴者,无外乎驮物、拉车罢了,不管是磨车、露车,它都可胜任,因此,无殇斗胆猜测,将军一定是想将五原的粮秣取出,可苦于无驴,这才去雍州收驴的!”
分析过后,秦无殇也有些疑问,便问道:“可令无殇不解的是,将军为何不去横州,反而要去距离较远的雍州呐?”
听此一问,刘盛笑了笑,并未答话,他从秦无殇的话中,也大概猜到了秦无殇要如何做了,也便说道:“无殇可是想让我诏令一封发与儿郎们?这诏令呐,就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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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刘盛伸出手来,比划着:“今朔州遇难,百废待兴,国主下诏,迁民来此,可朔州缺粮已久,急需粮秣,特命其为朔州收粮特使,前往雍州收粮,以供民食,若雍州无甚存粮,便取驴三月,于他处收粮!”
刘盛一边说着,一边做着手势,那一点一顿以及笑容满面的模样,让秦无殇看得很是欣慰。心道一声:“将军成熟了啊!”
“不知,我说的可有错?”刘盛面带笑意的相问,让秦无殇回过了神,笑道:“将军所言,比无殇之想,更妙!”
“哦?”刘盛眼睛一瞪,朝秦无殇露出怀疑的神色,戏谑道:“当真?”
“当真!”秦无殇点了点头,笑道:“无殇所想,不过是将军命人收驴罢了,可将军竟将此事和国主的诏令牵上关系,这不得不说将军走一步好棋啊!料想那雍州刺史见了,也不敢拿他们如何咯!”
“好,那我这便起草文书!”得到秦无殇肯定的回答,刘盛迫不及待的书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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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乐,城主府,丘穆陵戈看着手中的任命书,心中五味杂陈。
“将军是怕我尽收盛乐民心才让我去白道的吧?哎,还是不信任我啊!”
“阿戈,你在吗?”
“丘穆陵都将可在?”
门外,来了三人,却是李鹏程、崔元龙和孟小虎。
原来,秦无殇派来的侯人在给丘穆陵戈任命书之前,就听从了秦无殇嘱咐,特意交代了下他们三人,要好好安抚丘穆陵戈,莫要让其心寒。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三人,自然不敢怠慢,便携手而来。
“呃.......”丘穆陵戈将书帛放入怀中,对前来的三人扶胸说道:“见过李军主、孟军主,崔郎君!”
因崔骧并没有官位在身,也就是所谓的白身,所以丘穆陵戈称他也只能称为郎君,但他不知道的是,过了今夜,崔骧便不是白身了。
但见李鹏程笑道:“甚么崔郎君,日后啊,咱们要叫他治中大人咯!”
“治中?治中从事史?”丘穆陵戈微微一怔,朝崔骧上下打量了一番。
“此人白身,将军都可将其任命为治中高位,那我这州都将,又算得了甚么呐?”
见丘穆陵戈看着他有些愣神,崔骧不禁朝自身看了看,见无甚异状,心里直纳闷,这丘穆陵戈一直盯着我看是要作甚?
就这时,丘穆陵戈突然变得有些失落,这表情,被崔骧察觉到了,见此一幕,崔骧不禁想起那侯人说,务必要将其顾虑打消,他也便知晓这丘穆陵戈为何如此了。
笑了笑,对丘穆陵戈说道:“丘穆陵都将,恭喜升迁啊,听那侯人将,此次升迁之人,唯有元龙、慧龙还有都将三人呐,可见,将军对我三人是何等的器重啊!”
“器重?三人?”失落的丘穆陵戈突闻此言,猛地抬起头来,茫然问道。
“可不是吗,想我孟小虎随郎主走南闯北,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便是这云中一役,我也歼敌不少,可这奖赏,却仅有你三人的份,连我都不曾有之!这可不行啊,崔治中、州都将,您二位,日后可要在郎主面前为我说道说道啊!”孟小虎故作不平的说道。
“行了,你这奴子,今天是崔郎君和阿戈升迁的日子,你便有此所求,若是时日再长些,你岂不是要提更加过分的请求了?”李鹏程在一旁附和着。
“岂敢岂敢!”孟小虎摇了摇手,但一脸的笑意,却显得他很没诚意。
“哼,你这奴子,莫要酸了!”李鹏程没好气的撇了眼孟小虎,说道:“崔治中本是清河崔氏之人,乃名门之后,其家学渊博,农政皆通,兵法皆晓,便是星象那也能占得,岂是你这糙汉子可比的?”
看着李鹏程捧了下崔骧又踩了下孟小虎,丘穆陵戈眼中露出一色光彩,却也不曾说话。
而时刻观察着他的李鹏程自然看到了他的变化,也便继续说道:“还有王慧龙王别驾,你莫要认为他无甚本事,其人啊,可是南朝贵种,太原王氏之后,其祖父是晋时的尚书左仆射(ye)王愉王茂和.......”
“这来头,是不小啊!”不待李鹏程把话说完,孟小虎就眨巴眨巴了嘴,露出一声感慨。
而丘穆陵戈闻此一言,又放松了些。原来,这二人竟有着学识在身!他这般想着。
“你知道便好,王别驾一身学识,可不弱于崔治中,其农事、兵事极为擅长,所以,将军才任命其为朔州别驾从事史,兼盛乐都将!”
说道这里,李鹏程顿了顿,向三人探头问道:“你们可知,王别驾来到北朝的事儿?”
三人连忙摇头,当然,孟小虎和丘穆陵戈不知道是正常的,但要说崔骧不知道,那纯属扯谈了,毕竟,他就是与王慧龙指腹为婚的崔家人啊,他族叔崔浩夸赞王慧龙的大鼻子的事,他能不知道吗?他另一个族叔将女儿许配给王慧龙,他能不知道吗?
这一切,他都咳咳......也就是王慧龙绝房事的事情他不知道了,显然,崔骧、孟小虎还有李鹏程他们三个,在演戏。
但见李鹏程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讲与你们,你们可莫要传入他人耳中,这可是妄言朝中大臣的事!”
“嗯嗯嗯!”真心不知道的孟小虎连忙点头,他确实是很想听听王慧龙的事儿。
而崔骧吗,自然也是继续演了,二人带动下,丘穆陵戈也只好点了点头。
见人如此,李鹏程朝崔骧挤了下眉毛,也便说道“当初,王慧龙来到北朝的时候,当今的崔太常有一位阿弟,见其乃王氏之后,便将长女许配给了他,那个时候,是太宗在位,在得知有王氏中人来此,便与其见了一面,当时,王慧龙的气度不凡,被太宗所赏识,有重用此人的想法。
只不过啊,还不待太宗任其高位,太宗便病逝了,而国君初登时,又有人从中作梗,说南人不宜委任师旅之职,国君为稳朝中大臣,这才将太宗的话作罢,若不然,以其人之才,早已是那将军了。”
说着,李鹏程转过头,对孟小虎问道:“你说,王别驾有此大才,可是你能相比的?”
“呃.......”听此一问,孟小虎尴尬的摸了摸脑袋,不曾说话。
李鹏程又道:“这二人之才,世间罕有,所以将军要让他们位与才配,便是丘穆陵州都将!”
说着说着,李鹏程将手引向丘穆陵戈,孟小虎自然也是配合的将目光转移。
而丘穆陵戈见状,却是微微一愣。
我?我怎么了?难不成,在其眼中,我也有大才?
但见李鹏程说道:“将军受命守卫朔州,可朔州有重关两处,其一中道,其二便是白道,月前,柔然率兵八万攻打中道,被将军拦下,可白道之地,柔然仅仅六万余众,便破此关,这让将军知道,白道,必将要有一位将才把守,他才能睡得安稳,可谁人能当此大将一职?”
李鹏程说着,将手引向丘穆陵戈,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但看在丘穆陵戈的眼中,却是那么的令人欣喜。
“丘穆陵州都将,原为云中都将之后,盛乐一战,阻敌六万余,使其不得登城,为将军争取了一线生机。狄那一战,州都将又救将军于重围之中,这云中一役,更是随将军斩杀柔然大将于陟斤,其可勇?其功劳,可大?”
孟小虎竖起大拇指:“大,仅是救我郎主一命,便已是大功!”
“嗯!”李鹏程点了点头,“州都将有此功劳,且能征善战,又熟悉地形、及柔然的作风,他不当州都将,谁人能当?”
孟小虎朝丘穆陵戈大作一辑:“阿虎,谢州都将救主之恩!原本州都将被任命,我还有些不服气,想要找你较量较量,听李军主一言,却是我孟小虎小肚鸡肠了,我,心服口服!”
“哎,孟军主这是作甚?你我皆为将军效命,可当不得孟军主此礼!且主帅有难,安敢不救?”丘穆陵戈见孟小虎对他大拜,一时间喜上眉梢,连步上前,扶起孟小虎,而心中的担忧,也因此烟消云散。
丘穆陵戈是完事了,崔骧也能接受治中从事史一职,朔州初次的人员调动,也便剩下一个王慧龙,一旦王慧龙就位,刘盛的这匹马车,也将开始高速运转了.......
第三十五章 宣扬
丘穆陵戈的问题解决了,而崔骧也能接受治中从事史这一职位,处在盛乐的四人也便去把酒言欢,为二人祝贺去了。
此次,朔州的人员调动,也便仅剩下一个暂代别驾从事史的王慧龙,一旦王慧龙就位,刘盛的这匹马车,也将开始高速运转,哪怕,在刘盛心中,王慧龙理政是迫不得已的。
五原郡内五原县,县内有一座巨大的粮仓,这粮仓门口被长孙奇牢牢的把守着。
他,好似习惯了长孙奇这个名字,在军中,他从不以长孙颓来自称。
前面,王慧龙来此视察,他抬步上前迎接,面对王慧龙,他不敢大意,他是知道其人的,毕竟,就是他老爹长孙嵩向拓跋焘告崔浩的状,说是崔浩夸赞南方人,也就有贬低他们的意思,所以,王慧龙和他还算是有间接的过节!
“王使君!”心中担心王慧龙会因为老爹而牵扯到他,长孙奇仅是称呼了一声,也没有说其他的话。至于为什么不称呼王慧龙郎君而是使君,是因为他知道王慧龙早晚会在刘盛这里当职。
“长孙都将!”走上前来的王慧龙见长孙奇对他扶胸施礼,也还了一礼,抬头说道:“近日以来,吾听闻国主要迁民于此,且数目甚大,吾观朔州粮秣已是不多,料想将军会取此地之粮以供民食,因此前来粮仓看看有粟几何,不知都将可否通融?”
“料想?”长孙奇皱了皱眉,说道:“此地粮仓乃五原之重地,奇受将军之命,严守于此,可不敢擅自做主,不知使君可有将军手谕?”
见长孙奇一脸严肃,公事公办的模样,王慧龙眼睛一眯,很干脆的说道:“无有,这样吧,既然都将不肯通融,那都将可否自己去盘查一番,再告知慧龙?”
“这......”长孙奇犹豫了下,抬头望了眼王慧龙,见其不像是开玩笑,也便点了点头:“也好,那吾便代使君走一遭,另,奇受命于此,才不能让使君入内,还望使君莫要怪罪!”
王慧龙拱了拱手:“都将职责所在,慧龙焉能气恼?若气之,和那小人又有何区别呐?都将自去便是,自去便是!”
“嗯,还请使君稍待片刻!”长孙奇点了点头,也拱手说道,下一刻,便要命人开仓。可就在这时,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
众人看去,却是奔来六骑,最前面的一位是他们守城的士卒,其后,是一个侯人,再其后,是四名护卫。
“王使君就在前方!”
“哪位?”
“长孙都将身旁的就是!”领头的守门卒遥指王慧龙,对那侯人说道。
“多谢阿郎!”
“皆为将军效命,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既然我已带到,也便回去了!”疾驰中,护卫不待侯人说话,便将马头调转而去。
那侯人回头看了一眼,也便作罢,朝着王慧龙狂奔而来,不待至前,便大声呼喝:“王慧龙王使君,将军有令,即刻前往狄那,面见将军!”
“王慧龙王使君,将军急召,即刻前往狄那,面见将军!”
“王慧龙王使君,将军急召,即刻前往狄那,面见将军!”
三声过后,侯人至前,极其利索的翻身下马,举着一卷书帛来到王慧龙的身前一步,对其说道:“王使君,将军急召!令您即刻前往狄那面见!”
说着,侯人将书帛奉上。
“有劳阿郎了!”王慧龙一边说着,一边将书帛接了过来。
“嘿嘿!”腼腆的侯人面对王慧龙的道谢说不出来话,仅是傻笑两声。
待王慧龙将书帛看完,便抬头问道:“阿郎可知将军如此急召我回狄那,所为何事啊?”
“回使君,阿奴不知!”侯人摇了摇头!
王慧龙看了看书帛,轻叹一声,转过身,对长孙奇说道:“长孙都将,将军急召,我须得去往狄那一场,但我之所言,还望都将放在心上,莫要到时将军令下,我辈却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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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奇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王慧龙抬头看了看已经昏暗的天际,他知道,今天他是去不了,也便对长孙奇说道:“如此,五原便依仗都将了,待得明日一早,我便动身前往狄那,就此告辞!”
“使君慢走!”长孙奇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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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出时分,雍州之地,平阳郡的杨县被强人所据,这一个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本来,信的人还不是很多,毕竟这里的强人,已经被刺史垄断了,即便有新来的,那也会被刺史拉拢,如果拉拢不成,那结果也就不言而喻,所以说,对他们来讲,强人占据杨县,那是一个大玩笑。
但是,这话出自从杨县逃出来的县尉之口,那就不得不让人深信不疑了,他们现在都想看看雍州刺史葛那面对这些强人,到底会如何做?
杨县内,这一大早,城头上便忙碌不堪,而城中,则是静悄悄的一片,哪怕刘势已经张榜安民,但效果却微乎其微,那些百姓不信啊,毕竟他们不是身着铠甲的甲士,而是和他们一样穿着的人。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人很害怕那些当兵的,但当他们和这些没着铠甲的人一对比,那还是那些兵家比较让人信服,起码人家可以保证是朝廷的人。
而你们呐?谁知道是不是比当兵的还坏?
他们不敢赌,因为输了,就是性命不保。
城头上,刘势远观城外,经过一夜的发酵,刘势认为雍州刺史葛那一定知道他们占据了杨县,今日,或许就是他们攻打杨县的时候。
刘势的猜测,并没有错。
此时,永安郡邬城,这里是永安郡最靠近北方政治中心的地方,葛那将州所设在了这里。此时,刺史府中,葛那正在调兵遣将。
昨夜里他得闻杨县出现了叛乱,他的第一个想法却是,是不是老虎山的人反了?可现实告诉他,不是,而是另一伙强人。
“昨夜里,雍州大人令茂眷承、屋引启各出兵一统发往杨县,于杨县城北十里处札寨,可现今,那二人竟毫无动作,大人,可要催促一番?”葛那的属僚觑将着葛那。
这属僚口中的茂眷承前文说过,他是平阳郡的郡守,而屋引启,则是永安郡的郡守了,和茂眷承一样,都是出自鲜卑内入七十五姓,但他是倒数三的屋引部落,单名一个启字。
也不知是不是同为七十五姓都有一个尿性,他和茂眷承的想法竟是一致,再得到葛那的命令后,为防自己的部下遭到损失,他就想让茂眷承先行,他随后再到,而茂眷承本来就是你们不出兵我也不出兵的打算,见葛那和屋引启都没出兵,他自然也不会出兵了。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二人也就是将兵马集合了起来,其他的动作,一概没有,这让葛那心中有些不痛快了。
“哼!”
但见葛那冷哼一声,对属僚说道:“这二人,乃是在等我出兵啊!”
“那大人,我等可要出兵?”属僚小心问道!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强人不除,我寝食难安啊,未眠夜长梦多,那便随了他们的愿,让葛戾带兵一统,先行杨县!”葛那有些无奈,虽然他知道,他只要催上那么几次,茂眷承和屋引启一定会出兵。
但这对葛那来说,却会耽搁了时间,而耽搁了时间,就会耽搁他赚钱,如果他赚不到钱,那就没办法供养他的私兵,倘若私兵没有饭吃,那一定会逃,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的私兵没了。
所以,葛那不得不妥协,毕竟,他需要二人的兵马来除贼,不然,仅凭他的人马,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永安郡,坞城外,葛那的族侄葛戾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千五百人朝永安城奔去,这让看见的人都在暗自猜测,这是刺史大人去平反了,至于方向为什么是永安郡的郡城永安城?
那这就不得不说葛那是怕死的,以往的刺史,要么在首都,要么选一个郡当做州治,而州城,自然就是郡城。
这就好比咱们有三十六个省,省内有很多市,咱们可以把市理解为郡,把省理解为州,那市长就是郡守,而高官就是刺史。
比如江苏的省会南京,他有高官也有市长,而这里,也一样,如果刺史选了一个郡治,那这里既有刺史也有郡守。
但是吧,葛那与常人不同,他见这里和胡夏眦邻,心里就不安,选州治的时候,他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平阳郡。
为什么呐?因为能打平阳郡的有两个国家,更不安全,所以,他将目标投向了永安郡,可是永安城,他也觉得不安全,他就想啊,我得靠近都城一点,到时候胡夏打来了,我也好逃跑啊!
于是,葛那就把州治选在了坞城,而他的担忧,也是他养私兵的根本原因。
葛戾出发了,再途径永安城的时候,将屋引启的兵马一同带了出来,就此,三千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赴杨县,这个时候日头已经当空而照,用我们的话来说,那就是太阳已经晒屁股了,已经十点多了。
但是吧,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杨县南方的茂眷承得到消息,但杨县的刘势他们,却听到了些风吹草动,这主要是,刘势的探子们,骑得都是上肥马,那速度,自然是快的。
城头上,刘势正盯着一卷书帛看,那脸上的喜色是怎么也遮盖不了的。
李书城急匆匆的从城下赶来,他无视刘势的面容,严肃的抱拳作辑:“六叔,探子来报,永安城有三千甲兵向我杨县奔来,目下,半个时辰就会抵城,若我所料不差,其一定会将北门作为主攻之处,书城斗胆,还望六叔重点防备北门!”
“不用了!”刘势挥了挥手。
“啊?”刘势的话李书城大吃一惊,不用了?什么不用了?六叔是放弃抵抗了吗?
李书城胡思乱想之际,六叔朝众人笑道:“阿盛已传来此诏,我辈无忧矣,反而是那雍州刺史,倒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如若不然,我定叫他知晓我刘势的厉害!”
“???”李书城听的一头雾水,问道:“郎主说了甚么,竟能让我辈如此?”
刘势笑了笑,没有答话,双手插袖,缓步下了城楼,这让李书城不禁摇了摇头。
不久,刘势又登上成来,只不过手里多了三份书帛,李书城见状,连忙围了过来,欲要相问,可刘势却未曾理他,而是朝四处看了看,待看到石永寿和郭诏的时候,他便朝石永寿和郭诏挥了挥手,那二人一看刘势在召唤,就屁颠屁颠的赶了过来。
“六叔!书城!”
“六叔!书城!”
二人拱手一辑,立定不言!
“你二人各带一队人马,分别前往永安郡的郡守府和平阳郡的郡守府,将此书帛交与他们,谁人去永安郡,可再劳累一些,去坞城送上一份!”说着,刘势将三份书帛交与二人手中!
二人虽然有些疑惑刘势为何如此,但也没敢相问,仅是拱手称是。
“另外,你们途中,务必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就说,我辈乃是奉永安公麾下朔州侯的指令,前来雍州收取粮秣及驴者,可不曾想,竟是遇到了匪徒,夺了我辈绢帛万匹,而这些匪徒便是杨县地界的人,因此,我等只好将杨县围城,为防朔州侯亲自来查,还望雍州及永安、平阳二郡的郡守前来相助,务必要查出这绢帛到了何处!如若不然,朔州侯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
刘势说着,还开心的抚了抚须。
“如此说,当真可解我等之围?”李书城疑惑。
“自然,倘若雍州刺史消息灵通的话,一定会得知国主下诏迁民朔州!”刘势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若是不知道呐?”李书城又问了这么一句。
“若不知道?那不还有着永安公的名头吗?”刘势笑得更灿烂了。
“永安公?他远在朝堂,安能帮得我等?”石永寿傻乎乎的问道。
“你这奴子,永安啊!永安郡公的封地,便是这永安郡,若那郡守知道了,一定不敢乱动!”李书城没好气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石永寿恍然。
“好了,二位莫要耽搁了,快启程吧!”
“是,六叔!”二人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第三十六章
大日横空,光耀九州,古雍州之地发生了一件让众人喜闻乐见的事,那就是当朝护军大将军前来雍州收粮的队伍被劫了。
这件事,虽然传的不快,目前也仅是杨县周边的人知道,但也不妨碍他们开心。
呃.......对,刘盛被劫,他们很开心。
因为在他们心中,大魏的官员,都是不靠谱的,而领军的那更是胡人,这胡人被劫,他们能不开心吗?这必须开心啊,尤其重要的是,他们是在这雍州被劫的啊。
这雍州什么情况?官匪一家啊!
嗯,有好戏看了!
杨县内,榜文被刘势改了,城门也打开了,但守门的人,也换了。
王远之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在远处看着那些守门人穿着从杨县库司抢来的铠甲,他有些欲哭无泪。
“哎,此辈之人,原以为是强人,不成想,却是朔州侯的部下,可朔州侯的部下,怎也是一副强人的作风?那库司的铠甲非要夺了去,这日后让我如何向郡守大人交代啊!”
王远之捶胸顿足,自从一刻钟前,他知道这些人是朔州侯的人之后,他就被放了,家中家眷也一应无恙,这让他知道,这些人,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
于是,身为杨县县令的他,也便出来看看这杨县发生了什么变化,会不会影响他的前途,可这一出来,就听到他们抢了库司的铠甲。
这事,不是件小事,弄不好他是会掉脑袋的,王远之担心,就连忙来到城门观看。
而和他一起的,还有众多胆大好事的百姓,说他们胆大,一点也不冤枉他们,这攻下杨县的人就说了句他们是朔州侯的兵马,他们就敢出来了,完全没有想过,这些人如果不是刘盛的人马,而是正真的强人呐?
哎,所谓愚民啊!
杨县北郊,靠近古雍州的大道上,刘势在陈保的保护下来至这城外三里处,他在这里搭建了一个小凉棚,再北上三十里,是一支百人骑队,他们逢村便吆喝着而过,逢镇便入,遇县则留,那一声声的呼喝中,将他们被劫的消息大肆传出,且欲要向四方问责。
而杨县南边,也有着这样的一支队伍,不过这支队伍没有郭诏那么倒霉,因为郭诏,将会遇到葛戾的部队。
此时,葛戾正率领着三千骑浩浩荡荡的行驶在古雍州的土地上,人数虽然没有满万,但声势却不小,那招展的旌旗也是威风凛凛。
前方,葛戾面无表情,将身子伏在马背上,带头奔向杨县,而郭诏的部队距离他已经很近了,并且也在朝着他们前进。
也不知葛戾是不是心大,这一次出兵,他没有派侯人探路,直到见着郭诏,他才恍然发现,前方有一队人马。
而这个时候的郭诏,却没有什么异样,因为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支部队前来了。
“阿诏!”疾驰中,一位丈夫呼喊了一声。
郭诏伸了伸手,没有说话,继续朝前狂奔,而葛戾有着三千人马,自然不会害怕,也是朝着郭诏冲来。
两队相冲,顷刻相见,数十步外,“吁~”郭诏勒停战马,朝葛戾大声说道:“前方何人?可是这雍州将领?”
“尔辈又是何人?可是那杨县反贼?”葛戾还没有说话,其身边的小将就大声回道。
“反贼?哼!汝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朔州侯为反贼,吾郭诏怎能容你欺主?”郭诏将手伸手,并作剑指,怒目而言!大声叫一声:“儿郎们!”
“有!”众人回喝!
“主辱臣死,当何为之?”
“杀,杀了他!”
“杀!”
“杀!”
见郭诏他们不足百人还能有此气势,葛戾心中一惊。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朔州侯的麾下,难不成,真是如此?
这般想着,他连忙策马上前,对众人笑道:“诸君勿躁,昨日我等接到传报,说是杨县被一群贼人所据,我这军主心系杨县,这才口无遮拦,无意冒犯贵主,不知诸君来此,是何贵干啊?”
见身着明光铠的葛戾上前,郭诏就知道,这人就是做主的了,冷笑道:“哼,贵干?”面色一板,问道:“你可是雍州的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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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郭诏气度不凡,葛戾不敢怠慢,扶胸说道:“葛戾不才现任雍州州都尉一职,雍州刺史,正是家叔,不知使君寻我雍州官吏,是有何事啊?”
“何事?哼,汝自观之!”郭诏不屑,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帛交与身边的一位丈夫,那丈夫也无二话,将书帛取来便给葛戾送了过去。
葛戾见那丈夫递来的书帛,眉头一皱,看了眼极其生气的郭诏,也便让人将书帛拿了过来。
“什么?朔州侯来此收粮,竟被强人所劫?损失绢帛万匹?嘶.......”
这一看,葛戾登时就被吓了一跳,毕竟,现在的朔州侯,因云中一役,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可不敢得罪,这损失绢帛万匹,那可不是小数目,可随后,葛戾微微一怔,这绢帛万匹,我们也不敢动啊,难不成,是他们在说谎?
于是,葛戾便带着怀疑的神色看向郭诏。
“都尉可看完了?”见葛戾看来,郭诏很平静的问道!
葛戾犹豫了下,:“君说尔等乃朔州侯麾下,可有何凭证?”葛戾很聪明,他没有问绢帛的事,而是问郭诏有没有什么凭证证明自己是朔州侯的部下。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问了绢帛的事,不说会被刘盛猜忌,便说怀疑刘盛,那也会让人不喜,所以,他觉得,在他还没有和葛那通气之前,他应该以礼相待。
“我家大人便在杨县,都尉若有所疑,可前去询问,我主诏书,便在大人手中!”
葛戾听此一言,就知道郭诏说的应该不是谎话,也便招来左右,对其耳语一番,待左右点头退下,葛戾抬头笑道:“君有此言,想来此事必真,但我辈职责所在,不得不探清事实,若有无礼之处,还望诸君莫怪!”
说罢,葛戾顿了顿,又伸手说道:“那便请君带路,我去见一见贵大人!”
郭诏拱了拱手:“都尉此举,乃是本分,我辈怎敢怪罪?只是奉大人令,还得前往永安、坞城一场,因此,吾不便带路,不若,让我左右为都尉引路,可否?”
说罢,郭诏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若都尉不放心我等,可遣兵卒随我前去!”
“嗯?”葛戾眉头一皱,看了看郭诏,又看了看手中的书帛,顿时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原来啊,他是怕郭诏是真的强人,拿刘盛来当幌子,他去北上也只是逃命罢了,既然郭诏能让他派兵监视,那一定也不会说谎了。
念及于此,他也便说道:“如此也好!”
说罢,便遣来左右,让其带一幢兵马跟着郭诏继续北上,而他则率领着二千五百余众随着带路的丈夫南下。
于此同时,朔州也迎来了朝堂的赏赐队伍,但刘盛没有去迎接,他从一大早就没起床,一直躺到现在。
此时,门外传来邦邦邦的敲门声,刘盛故作虚弱的说道:“且进!”
门外的人听到了刘盛的话,支呀一声,推开房门,他先是看了眼被拉上帷幔的胡榻,眼珠子一动,回身将门关上,这才来至床前,对刘盛拱手施礼:“将军,慧龙来了!”
“哦?是慧龙来了!”
胡床上的刘盛将帷幔拉开,穿着内衫的他也没披上外衣,鞋子也没套好,就急忙的下了床,一把手抓住王慧龙:“许久不见,慧龙消瘦了!”
刘盛也没仔细打量人家就说了这么一番话,可见,他是在说瞎话,这主要是他看电视剧看得太多了,什么光脚下地、嘘寒问暖之类的。
“慧龙倒是无恙,反而是将军的伤势,还未见好转啊!”王慧龙身为聪明人,见刘盛这般模样,自然知道刘盛的伤势已经好了,这是在装病,但他也知道这病不是装给他看的,所以,他还是比较配合刘盛的。
“嗨,什么伤势,吾早便好了,只是朝廷欲要北伐柔然,朔州百废待兴已经不得一战,这才假病于此!”刘盛倒也干脆,将话说的明明白白的。
“呃......将军.......呃.......果真爱戴百姓!”刘盛的实诚,倒是让王慧龙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毕竟,说刘盛直爽吧他骗朝廷,这有点不合适,但要不骗朝廷,那不就是骗他王慧龙吗?
念及于此,王慧龙不禁想着:“将军将欺骗朝廷的事竟如此干脆的说于我听,这是对我的信任啊!”
想到这里,王慧龙还有一点小激动,士为知己者死的时代,朝廷和他之间,刘盛选了他,他能不激动吗?
“爱戴百姓?算是吧!”刘盛小声嘀咕了下。
“不知将军寻慧龙来,是有何事吩咐啊?”王慧龙终究是经过大起大落的人,心境也比常人平复的快,仅是刘盛嘀咕的时间,便已经平复了心情,对刘盛拱手问道。
刘盛顿了顿,说道:“慧龙啊,你观朔州如何?”
王慧龙想了想,说道:“水草丰满,却也苦寒,适养战马,依山傍水,却无生气,当植草木,牛羊遍地,却少耕种,当分田地,民风彪悍,却乏治理,当用有识之人,此前,将士用命,却少良将,当任勇猛之士为将,目下,军纪散漫,当严整之!”
“嗯!”听王慧龙这么评价朔州,刘盛没有生气,主要是王慧龙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朔州虽然水草丰盛,但也苦寒,苦得就剩下草了。
而所谓的依山傍水,那也是穷山恶水较多,靠山是吃不了山的,因为这里的山,是石头山较多,也没有什么动物,顶多就是歪脖子树多一些,水,因为是黄河分支,浑水较多,也比较急,那打渔什么的,自然也比较难。
像什么牛羊遍地,这个吧,没假,但王慧龙的意思是牛羊没有谷物的保存期长,所以才说缺乏耕种。
至于民风彪悍,这个不用讲,还有将士用命,缺少良将,这个是云中一役他就发现的事,而现在的军纪,也如同王慧龙说的一般,是很散漫的。
所以,刘盛没得反驳,知道自己在地势上没什么优势,刘盛也便不提了,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向王慧龙坦白。
于是,他便说道:“慧龙之事,我略有耳闻,且心中志向,我也明了,不知慧龙认为,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要完成南击刘宋,于吴市中鞭打仇人尸首,在江南去铲平仇人坟墓的心愿,需几年?”
闻此一言,王慧龙微微一怔,有些懵,心道:“我之志向,从未向他人提及,将军怎会知晓?”
想着,王慧龙也便带着震惊的神色问道:“将军是怎么知道的呐?我之志向,可从未向他人提及过啊!”
刘盛笑了笑,说道:“祭伍子胥文也!”
“祭伍子胥?”听闻此话,王慧龙不禁想起那请他来朔州的人。
“这文章,一定是他看到了,然后告诉将军的!”
王慧龙点了点头,南击刘宋的事,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也就对刘盛铿然说道:“是,我此生之志,唯愿鞭尸吴市,戮坟江阴!将军若问我几时能达成所愿,我亦不知,但我余生,皆为此尔!”
“若我说,我能助你呐?”刘盛微笑道。
“慧龙感激不尽!”王慧龙朝刘盛大作一辑!
“先莫要谢我,慧龙要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想达成此愿,那可是长久之事,以慧龙现状,怕是余生也不得实现啊。”刘盛故作叹息。
“将军所言,慧龙自然知晓!”王慧龙心中有些惆怅。
“哎!”刘盛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助你,但奈于朔州不稳,朝中无权,无法向国君请命,我素知慧龙有大才,所以,我想请您,先助我治理朔州,待得朔州平稳,我一定向国君请命南征,不知慧龙意下如何?”
“呃?慧龙现今,已在相助啊?”王慧龙有些不解的说道。
刘盛摇了摇头,说道:“朔州别驾从事史!”
“啊?别驾?这.......”王慧龙有吃惊,有不愿,吃惊的是刘盛竟然想让他当朔州别驾这个二把手,可不愿的,还是他想从事军旅。
“将军,此事.......”
见王慧龙犹犹豫豫的,刘盛伸手说道:“慧龙且先莫要推辞,这别驾一职,你只需暂代便可,待我日后寻得大才,一定会让你专心军旅,且,在任期间,我会让你身兼盛乐都将,如何?”
王慧龙沉思片刻,觉得这活也不是不能接,也便踌躇着同意了。
这主要还是刘盛没让他一直当任别驾,并且,还有个盛乐都将的职位在吸引着他。
此后,因顾忌着朝中之人,刘盛与王慧龙又交谈了一会,也便继续躺在胡床上,让王慧龙去盛乐了。
而府衙前堂,陈岚、秦无殇等,正在接收拓跋焘的赏赐之物........
第三十七章
日中时分,葛戾带着二千余众来至杨县外三里处,前方,一座凉棚矗立在路中央。
是的,就那么直直的建在路中央。
两侧,约有数十位持刀护卫在驱散民众,不让他们靠近,百姓们很无奈,只能绕过凉棚。
棚内,地上铺着草垫,草垫上有蒲团分立在精致的案几两侧,这案几是东西对坐,南北而放,其中,西方的蒲团上坐着闭目养神的刘势。
“这是?”葛戾瞳孔一缩,压下心中的想法,待再行几步,他便让众人停留,带着几人一同赶来。
“六叔,来人了!”守在凉棚外的陈保见葛戾下了马,便径直走来,向闭目养神的刘势说了一句。
“嗯!”刘势微不可察的轻嗯一声,也没睁开眼,依旧静坐着。
陈保见刘势没什么反应,只好拱手退去,待至棚外,将手伸出,拦下前来的葛戾等人:“此路不通,诸君若要南去,请过侧方!”
葛戾身后之人闻此一言,不由得有些恼怒,身子一挺,便要怒言,还不待说话,葛戾便笑道:“闻朔州侯麾下使君到此,特来一见!”
“嗯?”陈保头颅微抬,虽然鼻孔离地不朝天,但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姿态,就这么斜望着葛戾,:“汝是何人啊?大人尊颜,可不是谁想见便能见的!”
陈保的姿态让葛戾等人都有些恼火,可葛戾知道,他目下还不能得罪刘盛,也便放低了姿态,强颜欢笑的对陈保说道:“雍州州都尉葛戾!”
“哦?雍州州都尉葛戾?”陈保放下了高傲的头颅,朝葛戾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就在这时,棚内的刘势开口了:“既是州都尉来此,那便入棚一叙吧,陈保!”
棚外的陈保闻刘势叫他,转身作辑:“大人!”
“退下吧!”刘势依旧没睁开眼。
“是,大人!”陈保拱了拱手,便弯着腰连退三步,待其站直身子,朝葛戾等人一伸手:“都尉,请!”
葛戾没有说话,深看了眼陈保,便迈步入棚,而其后之人也欲跟上,却被陈保给拦了下来,众人见此,也只好作罢,就在棚外等候着了。
棚内,葛戾刚入内,便看到了闭目养神的刘势,从其身上透出一股莫名的气势,这气势,让他觉得有些压抑,比他见葛那还要压抑,那蒲团就在前方,可他的内心告诉他,那人没说话,你就不能坐,一时间,他有些踌躇。
就在这时,刘势睁开了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眼花,竟看到刘势眼中冒出了一丝精光。
“雍州州都尉葛戾?”
“正是在下!”
刘势的声音不算多严厉,但在这个气氛的烘托下,却也让葛戾有些拘束。
“坐!”
刘势朝他前面的蒲团伸了伸手,而葛戾见状,也连忙坐了下来,伸手一摸额头,却有了些冷汗,他不管不顾,对刘势拱了拱手:“不知大人当何称呼?”
“刘!”刘势说了一个刘字,便伸手拿起小陶壶在案几上沏茶。
“葛戾见过刘使君!不知刘使君在此建棚是为何?”葛戾望了望四周。
刘势轻笑一声,说道:“今建此棚,乃为立志。”说着,面容一禀,盯着葛戾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贼人一日不除,绢帛一日不归,呵呵!”伸手指了指棚子:“这棚子啊,吾便一日不拆,不仅如此,我还要各地官道皆设此棚,不知州都尉以为如何啊?”
说罢,刘势便面带笑容的看着葛戾,可这笑容在葛戾的心中,却是那么的可怕。
为什么呐?因为古人也知道,想要富先修路,所以才有了定州大道,这要是刘势真要把官道都给占了,那还得了?你说杀?那更行不通了,杀他们,就属于在杀刘盛的官僚,也就是变相的和刘盛开战。
葛戾苦笑道:“使君万万使不得啊,这大道乃是利于众人同行的,若是使君将其置上棚子,岂不是欲要引起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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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刘势故作惊讶,倒吸一口气,说道:“嘶,这大道是利民的啊?我还道这雍州无有知晓之人呐,若不然,怎会让强人横行于大道之上?”
说着,刘势眼眉一抬,点着头,紧抿嘴:“嗯,君若不说,我还当真以为这雍州的大道是可随意设棚的!”
葛戾闻此,内心一紧:“嗯?这刘使君莫不是见着那棚子了?”想着,葛戾抬头一望。
“这,这棚子,不便是那.......”
看着凉棚,葛戾心中冒起一股凉气,却是这凉棚的模样,和那霍太山下的凉棚一模一样,也就是少了桌子。
“使君言笑了!”葛戾嘴角有些抽搐。
“哼!言笑了?”刘势嘴角一撇,虽然是在对葛戾微笑,但那笑容在葛戾眼中却是带着不屑,葛戾唯有报以尴尬的笑容。
见其如此,刘势也不打算绕弯了,开门见山的说道:“葛都尉既然来此,也一定知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莫要藏着掖着了,我且问你,那霍太山下,是为何人?”
“啊?霍太山?霍太山怎么了?”
刘势见葛戾装傻充楞,面色一冷,开口问道:“葛都尉方才见我这棚子如何?”
葛戾沉默了。
“葛都尉可是要我寻来我辈丈夫来和你说道?”刘势冷声问着,身子一个前倾,又冰冷的道:“还是说,雍州想要与我家将军为敌?”
刘势如此强硬的姿态,让葛戾无法再保持沉默,沉闷的问道:“使君将欲何为,不妨明言!”
“哼!”刘势笑了笑,将身子回正,从怀里掏出一卷书帛,缓缓的放到案几上,一边往葛戾的身边推,一边说道:“葛都尉不妨看看我家将军的诏令!”
葛戾无言,双手摊开书帛,往那字迹上一看,顿见一种不同的字体出现在书帛上,虽然这字迹没有什么名家风范,却也有一股气势,但这个气势,却是字里行间所描述的事情。
“诏刘势书,中道一战,尚未平息,又逢柔然南侵,杀我朔州吏民,逃难者更不计从数,今朔州难矣,吾刘盛身为朔州督护,至今已有三月有余,任期不曾为民谋福,反至今日之难堪,吾深感惭愧。
今朔州百废待兴,国主下诏,迁民来此,可朔州缺粮已久,急需粮秣,为免国库匮乏,特散尽家财收取粮秣,以供民食,虽绢帛极少,却也寥慰吾心,盛闻雍州乃天下粮仓,今特封田、仓二曹主刘势为我朔州收粮特使,前往雍州收粮,以供民食,若雍州无甚存粮,便取驴三月,于他处收粮!”
书帛不大,字数有限,葛戾看得很快,而他也知道了眼前的人是什么人了,身子一垮,却是有些放松了,对刘势拱手说道:“使君原是朔州田、仓曹主,失敬失敬!”
虽然葛戾口中说着失敬,但面容上却没了初时的严谨,因为田曹、仓曹说白了就是管理田地和仓库的,职位不大,权力也不大,算不上什么心腹。
葛戾前后的变化刘势自然发现了,但见他笑了笑说道:“什么田曹、仓曹,若不是阿盛非要让我担任此职,我宁愿做一介白身,赋诗山水之间,那才是我之所求!”
“嗯?阿盛?”葛戾身子微微一顿,“这刘使君称朔州侯为阿盛,难不成,此人与我一般,和朔州侯有甚么关系?”
念及于此,葛戾又变得严谨起来,板板正正的问道:“不知刘使君和朔州侯是何关系?”
刘势抚须笑道:“无甚关系!”
“无甚关系?”葛戾微微一愣。
“仅是称我一声六叔罢了!”刘势又补充了一句。
“嘶~!”葛戾倒吸一口凉气,连忙站起身来,对刘势大作一辑:“原是朔州侯家叔至此,葛戾有失远迎,还望使君勿怪!”
“无妨,葛都尉请坐!”刘势挥了挥手。
“谢使君!”知道了他就是刘盛的‘六叔’,葛戾更是不敢怠慢了,刘势说什么就是什么,拱了拱手,便坐了下来。
刘势顿了顿,开口道:“有何话,我也不妨明言,我主来前,曾说过,若是各地官僚见我辈时能与我等惠助,哪怕是滴水之恩,他日后也会涌泉相报,可若是谁敢为难我等,便是与他为敌,现今,我辈在这雍州遭劫,不知都尉当何为之啊?”
“使君但且放心,朔州侯之事,便是我雍州之事,些许粮秣,我让人为朔州侯收来便是!”葛戾啪啪啪的拍着胸脯,但却在左顾言它。
“哎!”刘势抬了抬头,“葛都尉误会了,我辈尚有些许绢帛可用,只是不多矣,我此言,是那万匹绢帛之事,这收粮,不敢推于雍州啊,都尉只要帮我等将那绢帛寻回便可,不知可否?”
说罢,刘势笑眯眯的看着葛戾。
葛戾犹豫了下,装作无奈的说道:“使君被劫一事,葛戾深感惭愧,但使君初时都不曾寻到人,这已过一日,我又如何寻得呐?”
“那是何处?”刘势朝霍太山指了指!
“呃.......”葛戾再一次犹豫了,他感觉,刘势好像洞察了一切,他所说的话,都被刘势看透了。“哎!”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不敢欺瞒使君,那是霍太山!”
“霍太山上有何人?”刘势紧追不舍的问道!
“过山虎!”说道这个份上,葛戾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过山虎?”刘势喃喃,抬头问道:“可是这里的贼首?”
“是,这过山虎本名张大山,原是一地游侠,被迫落此,见其人还算仁义,我辈也便没去理会他,使君莫不是怀疑是他劫了绢帛吧?”葛戾没等刘势问过山虎的情况,便急忙说了出来,可说出来的话,再一次撒谎了。
刘势朝霍太山瞅了两眼,又瞅向葛戾:“此地唯此山尔,难不成,还有他人?”
“使君有所不知,这过山虎向来是取之有道,从不.......”
“嗯!”见葛戾还欲狡辩,刘势伸出手来,将其打断,冷声说道:“葛都尉既然不与方便,那我等也唯有待主率兵前来了!料想,我那侯人已出了雍州地界,或许,七日之内,我主便可率兵来此!到时,还望葛都尉放我主入城啊!”
刘势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葛戾心中泛酸,那朔州要真是率兵前来,不说这霍太山的贼是我们养的,就说雍州的贼他们还得让朔州的人来除,这说出去,我雍州还要不要面儿了???
念及于此,葛戾唯有苦笑,左右看了一眼,见众人都在外面,没有什么耳朵,也便将头探出,小声道:“看来,此事不能向使君隐瞒了,哎,使君有所不知,这霍太山上的匪贼,乃是,乃是家叔外戚!”
“嗯?雍州之外戚?”刘势故作惊讶。
“哎,正是!”葛戾叹道。
刘势双眼眯了眯,意味深长的问道:“葛都尉莫要诓骗与我,雍州外戚是何等的地位,怎会落草为寇?”
“使君有所不知........”
葛戾巴拉巴拉又是一通胡编乱造,而刘势是见招拆招,虽然言语上没什么锋利的话,却也让葛戾感觉被扎心了,从现在起,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刘势说什么话了。
于是,葛戾很干脆的说道:“使君,这事情尚未查清之前,讨贼定是讨不得的,不若先让我上山问他一问,若真是他张大山做的,我一定将其头颅摘下,送与使君,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刘势见事情已经达到他的目的,也便笑道:“也好,那便如此吧,劳烦葛都尉了!”
葛戾一看刘势松口了,连忙站起身来,对刘势拱了拱手:“如此,那葛戾现便上山一问,就不打扰使君了!”
说罢,葛戾便要往外跑,可刘势的一声“葛都尉且慢!”让他收回了跨出去的腿。
刘势站起身来,侧跨案几,来至葛戾身前,对其说道:“葛都尉,若此事不是那张大山做的,也请带来让我辈见上一见!”
“使君见他作甚?”葛戾心又开始突突的跳,生怕刘势又生出什么哟蛾子。
但见刘势笑了笑,说道:“我辈之人,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绢帛乃是我主之物,我辈信得可不行,还得我主相信啊,这张大山乃雍州外戚,若此事真不是他做的,辈也不敢拿他如何,使君又担心什么呐?”
葛戾一听,也是,也便答应了刘势,转过头,一溜烟的跑了。
身后,刘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三十八章
张大山,山爷,现年三十七岁,是一个妥妥的‘老夫’,两鬓发霜,唯顶还黑,一身紧袍着身,手中拿着一把环刀在空地上挥舞的虎虎生威,那腾转挪移间,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面容,但也能看见那魁梧的身材。
“张大山!你过来!”
一声怒吼,响彻山寨,正在练刀的张大山猛然一愣,回过头来一看,却是雍州州都尉葛戾,他连忙将刀背起,快步赶来。
“葛都尉,您怎来此了?哈哈,尊降我寨,实让鄙人荣幸啊!”张大山单手抓刀,一边朝前拱手,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我且问你,日前山下有一商队经过,你可曾拦其绢帛?”
葛戾对待张大山就没那么客气了,上来就是直接盘问,将一身的将军范展现的淋淋尽致。
“啊?”张大山见葛戾突然变脸,有些懵了,回想了下昨日他干的事,也就是吃过饭练会刀,晚上叫上几个小姐姐做一个多人运动,然后就睡觉了,没干啥事啊?
“葛都尉,昨日,昨日我没下山啊?怎么,那商队是有什么来头?”
“哼,什么来头?这是我叔父也不愿得罪的人,张大山,若真是你劫了那绢帛,我给你两条出路,一是交出绢帛,从此隐名埋名,二是我将你交出去,你自行斟酌吧!”
葛戾单手背后,转过身去,张大山一看,急了。
“葛都尉,我昨日当真没下山啊,那绢帛一事,我是真不知道,不若我带您去问问那二位?”
葛戾轻嗯一声,侧过来头,朝张大山觑将一眼:“你当真没下过山?”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张大山将刀仍在地上,连连摇手。
“哼,二位寨主我已问过,也未曾下过山。”
说着,葛戾不禁嘀咕道:“可这就奇怪了,你们都没下山,那朔州侯的绢帛怎会被劫呐?难不成,真如我猜测的一般,是他们在说谎?”
葛戾心中开始对刘势起疑了。
而张大山见葛戾嘀嘀咕咕的,也不禁侧耳倾听,那一句朔州侯,他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耳中,心中大骇。
“朔州侯?如都尉所言,难不成,是朔州侯的商队在此遭劫了?”
想到这里,张大山不禁瞪大了眼睛。
“大事不妙啊,若真是朔州的商队,那一定有精良的护卫,能下此队者,唯有强匪,而这雍州也唯有我这霍太山,到底是谁栽赃与我?”
张大山瞪着眼睛,朝葛戾看了两眼。
“莫非,是那雍州要卸磨杀驴?”
念及于此,张大山心中更是恐慌,再朝葛戾看了看,见其一副严肃的面容,心里更是笃定是雍州刺史要将他除掉。
他不动声色的将丢下的环刀捡起,对葛戾说道:“葛都尉,昨日山上的弟兄,的确没有什么大举动,若是有人怀疑我等,不妨让其来山上瞧上一瞧,看我这霍太山,可有那商队之物!”
葛戾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正有此意。”
说罢,葛戾便交给张大山一套说辞,省得到时候又在刘势那个老狐狸面前露出马脚。
之后,葛戾也就朝刘势的方向赶来。
此时,已是日下时分,葛戾是连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和刘势说了这个情况之后,刘势也便同意了葛戾的提议,带着陈保等人便上了霍太山。
山路上,刘势看着两旁夹道欢迎的小喽啰,不禁对陈保调笑道:“郎主常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辈此时,正应郎主之言啊!哈哈!”
刘势大笑一声,将手背在身后,大步前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陈保呢喃一声,突然,面色一变。
“不好,六叔这是告诉我们,这山上或许有危险!”
想着,陈保缓停一步,身后的人险些撞到他,不待那人说话,陈保就小声嘱咐:“告知诸位丈夫,到了山上,一定要保护好六叔,此地,或凶!”
说罢,陈保为免令人起疑,连忙追上刘势,而被陈保所嘱咐的丈夫,也将这话依次传递了下去。
气氛,莫名的严肃起来。
山上,张大山一脸紧张的盯着山下看,并时不时的来回走动,一旁,两位寨主却毫不在意。
“来了,都尉大人来了!”一个小喽啰指着山下说道。
“啊?来了?”
正在踱步的张大山朝山下张望,顿见葛戾带着一行人朝山上而来,他也顾不得许多,提起袍裙就前去迎接,可是到了半路,他见到刘势身后有一人特别面熟,可一时间也没想起来是谁。
之后,张大山带着疑惑将众人迎至山寨,一路上,他频频朝其观看,待入了山寨,张大山还是没想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时候,刘势已经在大大方方的朝着各处观看,而陈保等人,却和做贼似的牢牢盯紧众匪,生怕他们突然暴起杀人。
“这里便是我辈的仓库了!”不知不觉,张大山将众人引至一个被几把铜锁锁住的房屋前。对守在两旁的人说道:“将门打开!”
“是,山爷!”
两个小喽啰俯身一应,连忙将腰间的长钥匙掏出,铜锁一把一把的被他们打开,待最后一把锁也被他们取下,面色有些怪异的张大山朝刘势做了请势:“使君,请!”
刘势见状,点了点头,便欲迈步,就在这时,陈保三步并作两步,来至前方,将刘势拦下,对其说道:“六叔且慢,让我先进去看看!”
“嗯?”刘势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眼面色怪异的张大山。“无须,既是雍州外戚,安能害我?嗯,张使君?”
“啊?对对对,刘使君乃是贵客,能来我霍太山已是我张某莫大的福分,我岂敢加害于他?”张大山见刘势对他点了点头,也连忙回过神来,对其回道。
见此张大山如此模样,刘势不禁笑了笑,“陈保!”朝陈保挥了挥手。
陈保见状,不禁多看了眼张大山和葛戾,也便对刘势拱了拱手:“是,六叔!”说罢,便退到了刘势身后。
下一刻,刘势便带头下进入了房中,陈保不敢耽搁,连忙紧步相随,葛戾见状,也想入内,可这刚一探头,便闻到一股臭味,脸色露出嫌弃的表情。
“刘使君,我让张大山随您左右,吾便不入内了!”
朝内吆喝了一声,葛戾也便退到房外,示意张大山入内。
张大山见状,也没推辞,大步一迈,便进来了。
只见,房内有很多架子,可大多数架子都是空的,唯有角落堆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势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走过一架架的置物架,最后,停留在那杂物处,仔细的打量起来。
这个时候,紧步跟随的张大山近距离的看到了陈保的面容,心中不禁一喜,忍不住上前一步,对陈保问道:“君,可是陈保陈郎君?”
“嗯?君识得我?”陈保微微一愣,带着异样的目光扫视着张大山。
“啊?果真是陈郎君,我,我是张家邬的张大山啊,那个,那个拿着木剑的,您还教我刀法呐!”张大山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
陈保有些疑惑,将张大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可心中对张大山,还是没有一丝印象,不禁问道:“郎君见过我?”
张大山身子一顿,好似有些失落,可转眼间,又变回笑容满面的模样,对陈保说道:“也难怪君不记得我,君可还记得,十年前,君打行唐走过,遇一豪强欺压百姓,君看不过眼,一怒之下便将其除去,事后,我等感激陈君救命之恩,欲要推举您为张家邬的邬主?”
“张家邬?”陈保喃喃。“行唐?张家邬?我去过吗?”陈保有些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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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还是个懵懂少年,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便遍行天下,游戏人生,也就是所谓的游侠,但他和一般的游侠不同,他是随意飘荡的,走到哪里是哪里,也爱管路上的不平事,救了多少人,救了什么人,在哪里救的,他早已记不清了,不过有人推举他为邬堡主的事,他倒还有些印象。
“可是定州行唐?”
见陈保有些茫然,张大山连忙说道:“对对对,是定州,是定州,君想起来了?”
“哦!”陈保虽然在点着头,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这人我没见过啊?不记得教过他刀法!”
想着,陈保也便问道:“君说我曾教授你刀法?”
“是啊是啊!”张大山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此时就和小孩一样,对陈保连连点头。
“当初君说要游历天下,不愿偏居一方,可在我等的苦苦哀求之下,君还是教授了大伙一套刀法,以供我辈自保,当时,山便在其中!”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吾确实教过!”张大山的话,终于让陈保想起来他什么时候教人家刀法了。
可想到这件事,陈保不禁没有自豪感,反而觉得有些臊得慌。
原来啊,那所谓的刀法,也就是他胡乱劈砍的,是他当时自认为非常牛逼的东西,可是,后来经历的事告诉他,那所谓的刀法,在强人眼中,是那么的中看不中用。
这就好比写小说,你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总是幻想着自己写得多好多好,可事实上,你写的很差,等过一段时间,有了经验,你回头一看,豁,这写的什么玩意?自己都臊得慌。
陈保,就是这个心情。
“与君一别,竟是十年有余,哎当初,君救我张家邬数百条性命,与那豪强打斗的身姿,着实令山景仰.......”
那边,张大山还在感慨当初的事情,说着说着,这张大山竟不顾及场地,将环刀握在手中,开始在陈保面前卖弄他的刀法。
另一边,一直静听二人谈话的刘势微微一笑,心道一声:“这张大山,竟和陈保有旧,日后,也是阿盛的一大人脉啊,虽然其人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有些事,还当真需要他们这些人去做!”
想着,刘势点了点头,慕然间,他从杂物里看到了一件东西,想也没想,便将其取了过来。
啪啪啪~
刘势将上面的浅灰拍散,打开一看,却是一卷书帛,而书帛上的信息,还和刘盛有关。
“什么?这,这是军书!”
“阿盛的军书,怎会在此?”
刘势双眼瞪的老大,却是这书帛,正是那五月里,刘盛迟迟没到的军书。
刘势朝正在挥刀的张大山看了一眼,想了想,便不动声色的将书帛放入怀中,对二人平静的说道:“阿保,走吧,此地无有我辈之物!”
“是,六叔!”正尴尬的陈保见刘势发话了,连忙应道一声,转过身,猛的上前将演武的张大山拦了下来。
而正在卖力、想在‘师傅’面前表现的张大山突然被人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愣。
“我这一刀,就这么轻易的被拦下了?”
张大山有些懵懵的,抬头一看,见陈保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上连忙浮起笑容,“陈君便是陈君,这刀法,我已练了十年,却仍旧抵不上陈君随手一击啊!”
“走吧!”陈保内心抽搐,瘪了瘪嘴,径直朝刘势追去,可刘势却突然间转过身,对陈保贴耳说了一番话。
这时候,张大山也跟了上来,陈保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张大山,对刘势点了点头,便向赶来的张大山说道:“出去后,莫要提及我的身份,你我便当做从未相识!”
“啊?这,这是为何?”张大山有些茫然。
陈保笑了笑:“我与葛戾非是一路人,我效命于朔州侯,他效命于雍州刺史,而你吗,若我所料不差,应是效命于他的吧?”
自张大山说他十年前见过陈保,并且是在定州行唐的时候,刘势和陈保都知道,这张大山,根本就不是雍州外戚,所谓的雍州外戚,只不过是葛戾释放的烟雾罩罢了。
而张大山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他,露馅了。
楞了楞,张大山心想:“陈君于我有救命之恩,更有教授之情,哪怕他不认得我,那有何妨?露馅便露馅吧!”
想着,张大山很干脆的说道:“陈君所言不差!”
“那便是了!”
“若葛戾知晓你与我有旧,他安能留你?”
陈保的话,让张大山想起之前的事,心中不禁下了一个决心,可还不待他说话,那刘势便已转身走了,而陈保也是看了他两眼,也便朝屋外走去.........
第三十九章
来不及了,明天一起看吧,今天先这样!!!凌晨换文!!
张大山,山爷,现年三十七岁,是一个妥妥的‘老夫’,两鬓发霜,唯顶还黑,一身紧袍着身,手中拿着一把环刀在空地上挥舞的虎虎生威,那腾转挪移间,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面容,但也能看见那魁梧的身材。
“张大山!你过来!”
一声怒吼,响彻山寨,正在练刀的张大山猛然一愣,回过头来一看,却是雍州州都尉葛戾,他连忙将刀背起,快步赶来。
“葛都尉,您怎来此了?哈哈,尊降我寨,实让鄙人荣幸啊!”张大山单手抓刀,一边朝前拱手,一边笑嘻嘻的说道。
“我且问你,日前山下有一商队经过,你可曾拦其绢帛?”
葛戾对待张大山就没那么客气了,上来就是直接盘问,将一身的将军范展现的淋淋尽致。
“啊?”张大山见葛戾突然变脸,有些懵了,回想了下昨日他干的事,也就是吃过饭练会刀,晚上叫上几个小姐姐做一个多人运动,然后就睡觉了,没干啥事啊?
“葛都尉,昨日,昨日我没下山啊?怎么,那商队是有什么来头?”
“哼,什么来头?这是我叔父也不愿得罪的人,张大山,若真是你劫了那绢帛,我给你两条出路,一是交出绢帛,从此隐名埋名,二是我将你交出去,你自行斟酌吧!”
葛戾单手背后,转过身去,张大山一看,急了。
“葛都尉,我昨日当真没下山啊,那绢帛一事,我是真不知道,不若我带您去问问那二位?”
葛戾轻嗯一声,侧过来头,朝张大山觑将一眼:“你当真没下过山?”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张大山将刀仍在地上,连连摇手。
“哼,二位寨主我已问过,也未曾下过山。”
说着,葛戾不禁嘀咕道:“可这就奇怪了,你们都没下山,那朔州侯的绢帛怎会被劫呐?难不成,真如我猜测的一般,是他们在说谎?”
葛戾心中开始对刘势起疑了。
而张大山见葛戾嘀嘀咕咕的,也不禁侧耳倾听,那一句朔州侯,他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耳中,心中大骇。
“朔州侯?如都尉所言,难不成,是朔州侯的商队在此遭劫了?”
想到这里,张大山不禁瞪大了眼睛。
“大事不妙啊,若真是朔州的商队,那一定有精良的护卫,能下此队者,唯有强匪,而这雍州也唯有我这霍太山,到底是谁栽赃与我?”
张大山瞪着眼睛,朝葛戾看了两眼。
“莫非,是那雍州要卸磨杀驴?”
念及于此,张大山心中更是恐慌,再朝葛戾看了看,见其一副严肃的面容,心里更是笃定是雍州刺史要将他除掉。
他不动声色的将丢下的环刀捡起,对葛戾说道:“葛都尉,昨日山上的弟兄,的确没有什么大举动,若是有人怀疑我等,不妨让其来山上瞧上一瞧,看我这霍太山,可有那商队之物!”
葛戾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嗯,我也正有此意。”
说罢,葛戾便交给张大山一套说辞,省得到时候又在刘势那个老狐狸面前露出马脚。
之后,葛戾也就朝刘势的方向赶来。
此时,已是日下时分,葛戾是连饭都没吃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和刘势说了这个情况之后,刘势也便同意了葛戾的提议,带着陈保等人便上了霍太山。
山路上,刘势看着两旁夹道欢迎的小喽啰,不禁对陈保调笑道:“郎主常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辈此时,正应郎主之言啊!哈哈!”
刘势大笑一声,将手背在身后,大步前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陈保呢喃一声,突然,面色一变。
“不好,六叔这是告诉我们,这山上或许有危险!”
想着,陈保缓停一步,身后的人险些撞到他,不待那人说话,陈保就小声嘱咐:“告知诸位丈夫,到了山上,一定要保护好六叔,此地,或凶!”
说罢,陈保为免令人起疑,连忙追上刘势,而被陈保所嘱咐的丈夫,也将这话依次传递了下去。
气氛,莫名的严肃起来。
山上,张大山一脸紧张的盯着山下看,并时不时的来回走动,一旁,两位寨主却毫不在意。
“来了,都尉大人来了!”一个小喽啰指着山下说道。
“啊?来了?”
正在踱步的张大山朝山下张望,顿见葛戾带着一行人朝山上而来,他也顾不得许多,提起袍裙就前去迎接,可是到了半路,他见到刘势身后有一人特别面熟,可一时间也没想起来是谁。
之后,张大山带着疑惑将众人迎至山寨,一路上,他频频朝其观看,待入了山寨,张大山还是没想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时候,刘势已经在大大方方的朝着各处观看,而陈保等人,却和做贼似的牢牢盯紧众匪,生怕他们突然暴起杀人。
“这里便是我辈的仓库了!”不知不觉,张大山将众人引至一个被几把铜锁锁住的房屋前。对守在两旁的人说道:“将门打开!”
“是,山爷!”
两个小喽啰俯身一应,连忙将腰间的长钥匙掏出,铜锁一把一把的被他们打开,待最后一把锁也被他们取下,面色有些怪异的张大山朝刘势做了请势:“使君,请!”
刘势见状,点了点头,便欲迈步,就在这时,陈保三步并作两步,来至前方,将刘势拦下,对其说道:“六叔且慢,让我先进去看看!”
“嗯?”刘势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眼面色怪异的张大山。“无须,既是雍州外戚,安能害我?嗯,张使君?”
“啊?对对对,刘使君乃是贵客,能来我霍太山已是我张某莫大的福分,我岂敢加害于他?”张大山见刘势对他点了点头,也连忙回过神来,对其回道。
见此张大山如此模样,刘势不禁笑了笑,“陈保!”朝陈保挥了挥手。
陈保见状,不禁多看了眼张大山和葛戾,也便对刘势拱了拱手:“是,六叔!”说罢,便退到了刘势身后。
下一刻,刘势便带头下进入了房中,陈保不敢耽搁,连忙紧步相随,葛戾见状,也想入内,可这刚一探头,便闻到一股臭味,脸色露出嫌弃的表情。
“刘使君,我让张大山随您左右,吾便不入内了!”
朝内吆喝了一声,葛戾也便退到房外,示意张大山入内。
张大山见状,也没推辞,大步一迈,便进来了。
只见,房内有很多架子,可大多数架子都是空的,唯有角落堆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势漫无目的的扫视着,走过一架架的置物架,最后,停留在那杂物处,仔细的打量起来。
这个时候,紧步跟随的张大山近距离的看到了陈保的面容,心中不禁一喜,忍不住上前一步,对陈保问道:“君,可是陈保陈郎君?”
“嗯?君识得我?”陈保微微一愣,带着异样的目光扫视着张大山。
“啊?果真是陈郎君,我,我是张家邬的张大山啊,那个,那个拿着木剑的,您还教我刀法呐!”张大山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
陈保有些疑惑,将张大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可心中对张大山,还是没有一丝印象,不禁问道:“郎君见过我?”
张大山身子一顿,好似有些失落,可转眼间,又变回笑容满面的模样,对陈保说道:“也难怪君不记得我,君可还记得,十年前,君打行唐走过,遇一豪强欺压百姓,君看不过眼,一怒之下便将其除去,事后,我等感激陈君救命之恩,欲要推举您为张家邬的邬主?”
“张家邬?”陈保喃喃。“行唐?张家邬?我去过吗?”陈保有些自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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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他还是个懵懂少年,仗着自己有几分武力,便遍行天下,游戏人生,也就是所谓的游侠,但他和一般的游侠不同,他是随意飘荡的,走到哪里是哪里,也爱管路上的不平事,救了多少人,救了什么人,在哪里救的,他早已记不清了,不过有人推举他为邬堡主的事,他倒还有些印象。
“可是定州行唐?”
见陈保有些茫然,张大山连忙说道:“对对对,是定州,是定州,君想起来了?”
“哦!”陈保虽然在点着头,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这人我没见过啊?不记得教过他刀法!”
想着,陈保也便问道:“君说我曾教授你刀法?”
“是啊是啊!”张大山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此时就和小孩一样,对陈保连连点头。
“当初君说要游历天下,不愿偏居一方,可在我等的苦苦哀求之下,君还是教授了大伙一套刀法,以供我辈自保,当时,山便在其中!”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吾确实教过!”张大山的话,终于让陈保想起来他什么时候教人家刀法了。
可想到这件事,陈保不禁没有自豪感,反而觉得有些臊得慌。
原来啊,那所谓的刀法,也就是他胡乱劈砍的,是他当时自认为非常牛逼的东西,可是,后来经历的事告诉他,那所谓的刀法,在强人眼中,是那么的中看不中用。
这就好比写小说,你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总是幻想着自己写得多好多好,可事实上,你写的很差,等过一段时间,有了经验,你回头一看,豁,这写的什么玩意?自己都臊得慌。
陈保,就是这个心情。
“与君一别,竟是十年有余,哎当初,君救我张家邬数百条性命,与那豪强打斗的身姿,着实令山景仰.......”
那边,张大山还在感慨当初的事情,说着说着,这张大山竟不顾及场地,将环刀握在手中,开始在陈保面前卖弄他的刀法。
另一边,一直静听二人谈话的刘势微微一笑,心道一声:“这张大山,竟和陈保有旧,日后,也是阿盛的一大人脉啊,虽然其人登不得大雅之堂,但有些事,还当真需要他们这些人去做!”
想着,刘势点了点头,慕然间,他从杂物里看到了一件东西,想也没想,便将其取了过来。
啪啪啪~
刘势将上面的浅灰拍散,打开一看,却是一卷书帛,而书帛上的信息,还和刘盛有关。
“什么?这,这是军书!”
“阿盛的军书,怎会在此?”
刘势双眼瞪的老大,却是这书帛,正是那五月里,刘盛迟迟没到的军书。
刘势朝正在挥刀的张大山看了一眼,想了想,便不动声色的将书帛放入怀中,对二人平静的说道:“阿保,走吧,此地无有我辈之物!”
“是,六叔!”正尴尬的陈保见刘势发话了,连忙应道一声,转过身,猛的上前将演武的张大山拦了下来。
而正在卖力、想在‘师傅’面前表现的张大山突然被人拦了下来,他微微一愣。
“我这一刀,就这么轻易的被拦下了?”
张大山有些懵懵的,抬头一看,见陈保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上连忙浮起笑容,“陈君便是陈君,这刀法,我已练了十年,却仍旧抵不上陈君随手一击啊!”
“走吧!”陈保内心抽搐,瘪了瘪嘴,径直朝刘势追去,可刘势却突然间转过身,对陈保贴耳说了一番话。
这时候,张大山也跟了上来,陈保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张大山,对刘势点了点头,便向赶来的张大山说道:“出去后,莫要提及我的身份,你我便当做从未相识!”
“啊?这,这是为何?”张大山有些茫然。
陈保笑了笑:“我与葛戾非是一路人,我效命于朔州侯,他效命于雍州刺史,而你吗,若我所料不差,应是效命于他的吧?”
自张大山说他十年前见过陈保,并且是在定州行唐的时候,刘势和陈保都知道,这张大山,根本就不是雍州外戚,所谓的雍州外戚,只不过是葛戾释放的烟雾罩罢了。
而张大山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他,露馅了。
楞了楞,张大山心想:“陈君于我有救命之恩,更有教授之情,哪怕他不认得我,那有何妨?露馅便露馅吧!”
想着,张大山很干脆的说道:“陈君所言不差!”
“那便是了!”
“若葛戾知晓你与我有旧,他安能留你?”
陈保的话,让张大山想起之前的事,心中不禁下了一个决心,可还不待他说话,那刘势便已转身走了,而陈保也是看了他两眼,也便朝屋外走去.........
第四十章
北魏国都平城东郊十里处有一座巨大的营寨,这是一座可容纳十万兵马的军营,此时,这座大营内的兵员还不是很多,只有平城周围被称为四方四维的兵马聚在此处。
与云中一战相同的是乐安王拓跋范他们也已讨贼回返,三万将士有二万六千人安全回来,他们现在都在这里。
喧嚣的大营内将士四处奔走,怀里的草料时不时的飘出,使得草料零零散散的遍布大营,主管这些草料的人,是一个叫公孙轨的人。
此时,一辆马车拉着一个小黄门疾驰入营,径直寻到正在查看草料的公孙轨。
“公孙司马,国主有诏,命你即刻进宫觐见!”小黄门下了马车,朝平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哦?国主招我觐见,可是为那粮草之事?”一身小袖紧袍,头戴皂帽的公孙轨回头问道。
“回司马,下官不知!”小黄门欠了欠身,不敢怠慢公孙轨,因为他知道,这公孙轨,是先皇之臣,也是先皇任命的补诸军司马。
按理说,司马这一个职位,相当于指导员副团长的存在应该不会管粮草的,但公孙轨不同,他是极其擅长后勤的一个人,当然,这是拓跋嗣认为的,所以,拓跋嗣才命他为补褚军司马这一个特定司马。
所谓的补褚,咱们也得分开来看,一个是补,一个诸,那么意思就很明显了,补吗,补充的意思,褚吗,众多的意思,合起来就是补充诸军的司马,嗯,也就是补褚军司马了。
这个人呐,拓跋焘是知道的,自前些天拓跋焘准备出兵柔然的时候,他就已命其为后勤粮官,让他主管大军的粮草事宜。
这不,前天的时候,公孙轨见大营粮草消耗渐多,他掐指一算,嗯,这粮草也就够三万人吃上一个月的,而拓跋焘又说这个大营是按照十万人去准备的,那粮草上,一定是远远不够了。
于是,他便向拓跋焘上疏:“大家让我管理粮草一事,是对臣下的信任,日前,臣下清点国库所遣之粮,却是发现仅够三万将士一月之用,闻大家欲要起兵十万,这粮草怕是要捉襟见肘了,逢此秋收之际,还望大家.........”
洋洋洒洒的千字文,写着数十条公孙轨认为可行的方案,但拓跋焘却认为只有一条是行的通的,这不,就让小黄门来叫他入宫了。
不多时,换上朝服的公孙轨步入正殿,这个时候,正殿上的百官还未散朝,好似议论什么事情,直到他进来,众人这才静音。
“臣公孙轨,拜见陛下!”公孙轨躬身前行,待至殿中,对上座的拓跋焘行礼。
“公孙司马已至,诸公还有何言,便一一说来吧!”上座的拓跋焘见公孙轨进来,对两旁的百官说道。
“单于,虽说逢此秋收,但如今四方四维兵马大损,尚有朔州阵亡的将士需要抚恤,其粮秣怕是不足大营消耗,便是横州一地,也是不足,不若,遣四方州郡,共征粮草!”
拓跋焘话语刚落,尚书刘洁就站了出来,对拓跋焘说了这一番话。
“嗯,刘尚书所言,诸公以为如何啊?”拓跋焘环视一周。
“若是四方州郡共征粮草,那此事定可迎刃而解!”
“是啊,刘尚书所言极是,当令四方州郡共征粮草!”
“不错.....”
百官纷纷附言,但其中有那么几人却是在皱眉深思,没有随大众,而这些人,无不是有真才实学之辈,比如崔浩崔太常,还有特列独行的罗结罗侍中。
“罗侍中,此事,你怎么看?”
见百官都在附和刘洁的话,唯独崔浩和罗结等人不言不语,深知他们有大才的拓跋焘不禁对罗洁问道。
正在深思的罗结沉吟一声,抬首回道:“回单于,结认为,刘尚书之言虽然可解粮草之危,但却将我大魏粮草的情况告知了天下,此事颇有不妥之处,还望单于明鉴!”
“嗯!罗侍中所言不差,若依刘尚书之言行事,当我辈与柔然交战时,那柔然见我大魏的粮草乃是征于四方州郡,定会以为我军粮草不敷,令其军心大震,此事,确实不妥!”
拓跋焘分析后,刘洁连忙又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此事乃可利可弊啊,倘若我军与柔然交战时,那柔然当真这么认为,那我不妨示敌以弱,待其松懈之时,给予其迎头痛击,如此,一战可下柔然!”
闻此一言,拓跋焘微微一怔,
这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啊?
想着,转过头,看向罗结!
而罗结见拓跋焘正在看着他,自然知道拓跋焘是想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于是,他笑了笑,对拓跋焘说道:“陛下,公孙司马乃先皇任命补褚军司马,这粮草一事,他知之甚详,不妨让公孙司马来做抉择!”
“嗯,如此也好!”拓跋焘点了点头,看向在殿下老实待着的公孙轨,问道:“公孙司马,你前日所疏之事,我已知晓,今日召集殿中群臣,便是为此,可群臣的说法都甚是有理,吾也不知如何去抉择了,你曾于我父皇账下效命,想来对此有深刻的了解。”
说着,拓跋焘顿了顿,又道:“呃........诸公之言呐,有三法,其一,乃是暂且推迟将士的抚恤,以供大营所需,二是于四方州郡征粮,三是各部兵马的粮草自备!不知,公孙司马以为如何?”
公孙轨笑了笑:“陛下,朔州五原乃军屯之所,取粮十万石,便可供我十万大军连续征战一年有余,有此之粮,何不取之?”
“嗯!”拓跋焘摇了摇手,:“五原粮秣,我已遣给朔州侯恢复民生之用,不可取,不可取!”
对于拓跋焘迁民朔州的事,公孙轨是知道,见此行不可,他又说道:“那雍州之地,向来是我国库之本,取之,当可供我十万大军三月之用!”
“嗯?若是如此,那我国库,今年岂不是无有粮秣了吗?”拓跋焘又摇了摇手。
“陛下,此言差矣!”公孙轨俯身说道。
“嗯?差矣?此话怎讲?”拓跋焘眼睛一瞪,伸手说道。
“回陛下,此次,我辈乃是北伐,若战事顺利,那所缴获之物,还抵不上这雍州之粮?”公孙轨不卑不亢的说道。
拓跋焘楞住了,心想,是啊,我这是去打仗啊,要是胜了,那柔然的不就是我的了吗?那一国的东西,难道还比不上雍州一年的税收不成?
嗯,这么想着,拓跋焘心里也就同意了,而百官闻此,也是不禁点头议论。
“公孙司马所言极是,当取雍州之粮啊!”
“甚是甚是,公孙司马,果然不愧是太宗所重视之人啊!”
刘洁和罗结见拓跋焘陷入沉思,竟不约而同的赞同了公孙轨的提议,便是崔浩,也不禁附和了一声。
这个时候,拓跋焘也回过了神,见三位大才都这么说了,他心里就想啊,这事,可行。
于是,挥了挥手,对公孙轨说道:“既然诸公都以为取雍州之粮为最,那不妨说说让谁去督粮好啊?”
罗结道:“单于,此事,既然是公孙司马所提,那自然是一事不劳二主,理当遣公孙司马前去!”
“臣也正是此意!”刘洁附和道。
拓跋焘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说话了,也便说道:“若诸公无异,那便让公孙司马前往雍州督粮吧!”
“单于/陛下英明!”百官俯身。
就此,公孙轨率着本部兵马踏上了前往雍州的路程,而刘盛,早已命人在等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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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雍州地界,刘势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他的前面,就是雍州刺史葛那,自从葛戾将刘势是刘盛的六叔这个消息传到坞城的时候,葛那就遣了一队使者,以礼请其入坞城。
面对地头蛇的邀请,刘势自然不会去节外生枝,就在使者来的第二天,也便随着他们来到了坞城。
“刘使君,我这雍州之驴,您已取之大半,不知您何时牵去朔州啊?”上位的葛那探问着刘势。
“快了快了,也便是这几日了!”刘势嘴上说着快了,可心中却是想着;你问我,我问谁去?阿盛交代的人还没来,我哪敢走啊?我这要是走了,这驴不就砸手里了?
嗯,用玩金融的话来说,这是被套牢了,咱得去找个高楼跳一跳。
“嗯!”葛那苦涩的点了点头,他其实是很想刘势赶紧走的,因为刘势待上一日,他就会担心一日,生怕刘势在这里出了事,刘盛会借此对他发难,当然,他更在乎的是永安公刘罗辰。
毕竟,刘罗辰的封地,就是这永安郡啊!所以,刘势在一天,他就得小心伺候一天,别看他是个雍州刺史,可自家的事自家清楚,他和独孤部比起来,那还差得远了,若不然,这永安郡的公爵,也不会落到独孤部头上,而是他的头上了。
这一切,还是因为他的部落不够强大啊!
“哎!”想着,葛那不禁叹了一口气。
刘势抬目一望,见其面露苦涩,嘴角微微一撇,心道:“哼,汝设棚拦路,却不想,竟让我等因祸得福,使得收驴一事,事半功倍啊!”
想着,刘势开心的点了点头,而这个时候,葛那正好瞧见,脸上的苦笑更是浓烈了。
原来啊,这驴的事情,他本来是不打算同意的,毕竟秋收已过,他也要往朝廷送粮了,虽然他们有官驴,但官驴是始终不够的,在以往,他会经常性的无偿取驴送粮,可现今刘势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个格局。
今年,他只能用官驴送粮了,这主要是刘势的人太狠了,一口气吃下了雍州大半的民驴。
当然,在前期收驴的时候,刘势他们也遇到了麻烦,毕竟,能买得起驴的,不是小有资产就是几家几户集体出资购买的,这属于大家共有之驴,那不是一个人能做决定的。而这个情况,是最多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几家几户一起合资购买的驴,他们会卖吗?答案当然是不会。
毕竟,他买驴就是拿来用的,如果卖掉,那他们买过来干嘛?所以,他们大部分,是不愿意卖的。
好在,刘盛也和刘势交代了,他们不是买,而是租,至于怎么个租法,刘盛也给了方案,那就是半匹绢租驴三个月。
可是,哪怕刘势这么说了,但信的人还是寥寥无几,毕竟,你说租三个月就三个月啊?你给我把驴牵跑了,我去哪里找你去啊我?
所以,还是没人卖,至于后来怎么收到的,这就不得不说,李书城引起的事,还算帮了刘盛一个大忙,使得雍州刺史站出来给刘势他们来作证明了。
有着雍州刺史保证,头上还顶着朔州侯部下的名头,这才让人敢租他们,刘势吗,也没小气,当场就把绢帛一分为四,给了他们四分之一,嗯,刘盛所交代的定金。
随着这件事的发酵,雍州各地都开始谈及此事,刘势租驴的举动,俨然成了雍州百姓的茶后谈资,但随着发酵,却也会给刘盛带来麻烦。
这几天,刘势每每听到有人说起此事,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他想了想,或许是被人传的吧,于是,他便将此事告知了刘盛。
而刘盛得知后,连忙向刘势说,你将丈夫们扮做雍州本地人,千万不要传出去了,只待一个名叫公孙轨的到来,咱们就可以收网了!
于是,在坞城作客的刘势便遥控指挥大家牵着驴藏于人群之中,到时候,一定要让公孙轨认为他们是本地的百姓。
这几天,李书城等人,也就在忙活着这件事,他们将在永安郡收的驴牵到了平阳郡,在平阳郡收的驴牵到了永安郡,这两郡的人和驴都调换了一下,使得旁边住户还以为这些人还真是刚从外地搬来的人员,并且,还是个有驴的住户。
当然,话说起来很简单,其实里面还是很复杂的,毕竟刘势还得给人家的驴标上记号,不然还给人家的时候,人家说这不是他的驴,你怎么办?
好在,这些事情都已经完美的解决,他们只要耐心等着那名叫公孙轨的人就行了。
而这个时候的公孙轨,已在途中.......
第四十一章 驴无强弱
时间匆匆如流水,眨眼间,已是九月中旬,刘盛还狄那,装病的这几日,刘盛多出了一些奇思妙想,当然,他想要实现的话,还得等六叔他们过来。
这一日,雍州迎来了一支为数三千人的部队,这是公孙轨的人马。
雍州刺史葛那听闻公孙轨来了,急忙出了府,朝外赶去迎接。
而此时的刘势,却是喜出望外,这来雍州也已经十数日了,阿盛口中的公孙轨终于来了。
这么想着,刘势也便不辞而别,带着人马就朝杨县赶去,因为他们曾经占据过杨县,所以对杨县可能有着某种情愫吧,他们将杨县当做了大本营。
这个时候,李书城、郭诏等人也都在杨县待命,在刘势赶来的时候,他们也没离去,从刘势口中得知,公孙轨来了,他们也如刘势一般,高兴的喜出望外,都感觉,这事终于要结束了。
嗯,是要结束了。
公孙轨这个人,不爱财,不拖沓,做事向来雷厉风行,面对雍州刺史葛那,他也没有废话,当然,也没有那种盛气凌人的模样,反而是很温和的向葛那说:“今受君命,前来取粮,除保证民食以外的粮秣,吾皆要取走,此事,还望雍州尽快去办!”
闻此一言,葛那自然不敢怠慢,毕竟是受大魏皇帝命令的特使,连忙说道:“公孙司马但且放心,吾这便命人前去督粮,来,司马且入府一叙,我那府内,还有着朔州侯的六叔呐!”
“哦?”公孙轨微微一愣。
“朔州侯的六叔?”
“他来此作甚?”
公孙轨一边朝前走一边疑惑道。
“嗨,此事,司马应有所了解,日前啊,国主曾下诏.........”
前事再一次被葛那提及,最后,他赞叹道:“哎,朔州侯真乃仁义之士也,他散尽家财只为饱民之腹,吾不及啊!”
葛那这个大嘴巴子一通叙说,直将刘盛忽悠他的话传给了公孙轨。
公孙轨皱着眉头,心有所思。
“朔州侯的人来此,究竟欲要何为?”
朔州缺粮吗?不缺!那五原粮秣之多,若取之,可供朔州军民吃上一年有余,至于缺驴,公孙轨就呵呵了。
君不见,朔州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游牧民族的地盘,战马能少了吗?这铁定不能够啊。
那么,咱缺驴就不能用马吗?除非,那朔州侯是个傻子,毕竟这马比驴还好用啊!想了想刘盛的事迹,公孙轨认为,刘盛一定不傻,若不然,也不会得此大功。
可既然刘盛不傻,朔州也不缺粮,那他派人到这里来到底是来干嘛的?
公孙轨有些想不通,他是真的想不通,你说你不缺粮不缺拉车的,你到底干嘛来了?
他很纠结,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个事,这主要是这几天几乎天天都能听到刘盛的事,这让他先入为主的认为刘盛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可聪明的人犯这样的错误,就让他有些接受不能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刘盛能预知后事,他就不会想不通了,也一定会知道,刘盛来雍州,主要是为了他。
当然,现在的公孙轨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毕竟,刘盛要比他早来了十几天,还是朝廷没下诏的时候过来的。
所以,他很是疑惑,但他也不是喜爱钻牛角尖的人,待和葛那回到刺史府,他也便将此事放了下来,督促着葛那征集粮草。
数日后,一处村庄,有数个甲兵正在挨家挨户的敲着门。
一家住户的门前,一个左手抓着刀柄的甲士伸出右手用力的拍打着大门。
邦邦邦~
“各位村民父老,我辈乃是当朝补褚军司马公孙大人的部下,日前,我等奉国主诏令前来雍州征粮,现今,粮秣已足,但我辈却缺乏运送之物,特来向各位村民父老借驴一用!”
一位将校在村口大声呼喊着,可他不喊还好,这一喊,顿时将百姓都吓回了家里。
“这些官家又来了,我等如何是好啊?”
“哎,这天杀的,怎又来害我?”
“我道是谁,原来又是这群吃人不眨眼的兵家!”
一位正要开门的汉子放下门栓,骂骂咧咧的回屋去了,那身后的大门,还在邦邦邦的响。
“老乡,开门!”
“老乡,开开门啊,我辈不是歹人,老乡,快开开门啊老乡!”
甲士一边敲着,一边喊着,还有些无奈的看了眼将校,好似在说:
你说你喊啥?你不喊人家就给我开门了,你看你,你这一喊,人家都不给我开门了!
甲士有些无辜,又敲了一会,见里面是真没有什么动静了,也只好换了一家继续敲,可因为将校的呼喊,这些百姓早已将大门紧锁,哪能让他们进来呐?
便是刘盛的人也是如此。
这过了大半天,见一家人的门都没敲开,将校很生气,但想了想公孙轨的为人,也便将抽了半截的马刀插了回去,怒哼一声:“哼,一群刁民,收队,下一处!”
第二日,公孙轨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他现在开始怀疑朔州侯是来给他捣蛋的。
为什么那?
看看这堆积成山的粮秣就知道了。
“如此粮秣,若运回国都,怕是要驴车数百架,可此去国都道路崎岖,以车架行驶,势必会耽搁些许时日。”
公孙轨的行军主簿看着堆积如山的粮秣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如今,我辈自国都出来已有十日有余,启程时,四方州郡的兵马也已赶来,那大营内的粮秣怕是仅存数日之用。”
主簿叹了口气,朝公孙轨拱手说道:“公孙司马,若我等再不回返,那大营势必缺粮,而军中将士一旦受饿,也一定会啸营,这件事一旦发生,你我二人,都脱不了干系啊!”
“此事,吾亦知晓,可谁能料到朔州侯的人马会在此收驴,竟使得各地各村民父老无有空闲之驴了呐?哎!”公孙轨也有些无奈,他奉国主拓跋焘的命令来此收粮,那责任是很大的。
身为补褚军司马的他也知道,自他启程的那一日起,如果他不能在半个月内将粮运回,那势必会让将士挨饿。
为了此事,他所带部众都是双马一人的标配,为得就是多驮些粮草,在他想来,他以双马驮物,再以雍州的牲畜拉粮,怎么着也能拉上三万石粮吧?
可现实却是,雍州的百姓根本就不答应他去送粮,或者说,他连门都敲不开,即便是有敲开的,那也不愿意为他运粮,这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你说强抢吧?那肯定行不通,可要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吧,人家比你还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瞧瞧,你说一句,我们是为大魏着想,他们就会说一句,可我们没了这驴,我们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啊?我还活不活了?你不让活?那你就是丧尽天良。
呃.......你说,公孙轨他能怎么办?毕竟人家也说得也在理,咱再怎么为国家着想,那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吧?
所以,公孙轨很苦恼,就在前日,他寻到了刘势,想要把驴借过来用一用,可刘势说了,驴是我租的,我耽搁一日,那就是朔州耽搁一日,而朔州耽搁一日,那可就是莫大损失,我是万万不敢耽搁,因此,驴,我已经让人牵走了!
面对刘势的忽悠,公孙轨自然是不信的,于是,他又找到葛那,向葛那探听了虚实,而葛那吗,也是个人精,他见二人这般,哪能不知道这不是他能掺和的,也便含糊不清的将公孙轨打发了。
公孙轨无奈,只能先让官驴和部曲的副马驮上些粮秣回返,自己则继续动员雍州的百姓,想要说通他们为自己送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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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二去,又是两天过去了,也就是今日,他主簿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见公孙轨有些沉默,主簿又上前说道:“哎!司马大人,以军下拙见,那刘势所租之驴,定未迁回朔州,而其之所以不愿为我等送粮,怕是有其他隐情啊!”
公孙轨疑惑道:“其他隐情?主簿何故此言呀?”
主簿挽了挽袖子,说道:“司马大人有所不知,这几日,我曾于暗处寻查,却是发现,那刘势本为朔州田、仓二曹主。”
“田、仓曹主?”公孙轨微微一愣,这事,葛那没和他说过。
“不错,司马大人曾有言,朔州五原粮秣丰足,那朔州侯遣其田、仓曹主来此收粮,已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更何况是收驴呐?”主簿隐晦的说道。
其意有所指的话,让公孙轨不禁深思。
这件事,虽然从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但却从未想过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你是说,朔州侯,是来刁难我的?”公孙轨的声音有些沉闷。
“军下不敢妄言!”主簿虽然这么猜测,但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刘势来这里的时间,是在国主下诏之前。
“但说无妨!”公孙轨绷着脸。
“呃.......那恕军下直言!”
主簿犹豫了下,拱手说道:“朔州侯此来收粮,应是别有用途,其部下所失绢帛一事,也应是其监守自盗,或许,根本就没有强人抢其绢帛一事,他们如此一说只不过是想雍州与其方便罢了!”
“那么,其目的不言而喻,便是为驴来得!只是朔州侯为何收驴,对其有何利弊,又有何用,这是军下一直未能参透的。”
说着,主簿抬头看了眼公孙轨,小声道:“若是此驴与朔州侯来说无甚用处,那么,也唯有刁难将军了!”
说罢,主簿便低下了头,但一双眼睛,却还在偷瞄公孙轨。
公孙轨绷着黑脸,心中不断分析着主簿的话,待沉默了片刻,他摇了摇头,说道:“朔州侯来时,国主还未曾下诏,其安能得知我欲来此征粮?”
主簿俯身道:“或许,是朔州侯早已猜到国主会让司马来此征粮,哪怕不是司马,也会是其他人!”
“嗯?怎么可能?便是郭使君、诸葛使君也不敢断定后来之事,那朔州侯何德何能,竟能得知后来之事呐?”公孙轨反驳道。
主簿抬起头来,叹道:“哎,司马大人可是忘了朔州侯会仙法一事?若此为真,以其仙法威能,何尝不能算出此事呐?”
“啊?”公孙轨双目一瞪,心脏开始噗通噗通的直跳,脑门顿时冒出一股凉气。
“如此说来,这朔州侯当真是要与我难堪不成?”
想起刘盛会仙法的传言,再回想此次征驴之难,而刘盛的作为又好似对刘盛没有一点好处,但却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困难,公孙轨不由的阴沉起来。
“同为大魏之臣,他怎敢如此?”
“他不知道此事乃国主亲自下诏的吗?”
公孙轨越想越生气。
主簿连忙说道:“司马莫要言之过早,其中之事,是否如我所言,还尚未可知,目下,司马不妨将此事禀告与国君,让国君来定夺!”
公孙轨咬了咬牙:“也只能如此了,刘盛小儿,你若真是成心刁难于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说罢,公孙轨气喘片刻,待平复了心情,他冷声说道:“去,传我将令,各地村民父老,若为我等遣驴运粮,与绢一匹!”
“这?司马大人!”主簿欲要劝说。
“嗯!”公孙轨扬手说道:“莫要多言,现今,不管刘盛是否刁难,我等也要将粮秣运回,若其真有此意,我便让他瞧瞧,即便有此阻碍,我也能将粮草运回国都!”
主簿犹豫了,叹了口,也便俯首称是。
第二日,雍州各地百姓都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当朝补褚军司马调民之驴运粮,并许诺给驴的主人绢一匹。
这一个消息,让无数民众都兴奋了,毕竟去平城一来一回也便是半个月,这比那租驴的朔州侯还要大气,而且时间还短,同样的,这个消息也让那些已经把驴租出去的人有些后悔了,可事情已成事实,他们也不敢和官家叫嚣,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而这个时候,刘势终于知道刘盛要做什么了,可不就是在等公孙轨的这个举动吗?
于是,在刘势的一声号令之下,无数丈夫将驴牵至公孙轨的大营,无论是强驴还是弱驴、老的小的..........
第四十二章 大浪淘沙
由于刘势的人马出动,真正的百姓一看都有这么多人来了,那公孙轨再大胆也不敢欺众吧?
于是,各地百姓也都开始纷纷来赚这个快钱来了。
而公孙轨一看这招见效甚大,也不由得笑了,但下一刻就又变得阴沉,因为,刘势的人说了,必须要将绢先给他们。
这一下,公孙轨没撤了,唯有向雍州刺史先取了五千绢分与众人,这才让众人欣然接受。
见事情已经办妥,公孙轨不由的笑了笑,就下达了明日清早出发的命令。
第二日,早食后的公孙轨就迫不及待的让众人出发了。
此时,绵延的雍州大道上,嗯昂嗯昂的驴叫无时无刻不在响起,俯视下去,却是一支庞大的驴群在一群骑兵的护卫下缓缓前行。
那一声声让人心烦的驴叫在这群人眼里却是那么可爱,当然,他们更在意的是驴背上的一匹绢,即便这匹绢顶在粮秣的上面,他们也是对那粮秣视若无睹。
因为,粮秣不是他们的,而这绢,则是他们的了。
驴队中的一位丈夫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驴队,那驴就如同这道路一般起伏不定,高高矮矮的参差不齐,唯一相同的,便是那顶上的一匹绢了。
他碰了碰了旁边的丈夫,轻笑道:“呵呵,丈夫你看,这驴可高大?”
“啊?”旁边的丈夫微微一愣,这人不是李书城又是谁呐?只见李书城朝前一望,顿见无数绢在高空上下起伏。
“哈哈,驴无强弱,脊背负绢自然高大。”李书城有些戏谑道。
其旁边的丈夫闻言一愣,遂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丈夫所言甚妙,驴无强弱,脊背负绢自然高大,当如是!当如是!哈哈......”
这人的笑声被他人听了去,顿时,整个驴队发出了哄然大笑。
“驴无强弱,脊背负绢自然高大.......”
“驴无强弱,脊背负绢自然高大.......”
“驴无强弱,脊背负绢自然高大.......”
雍州的百姓在笑谈此事,道路两旁的路人也在笑谈此事,而朔州的刘盛,也缓道了一声:“呵呵,驴无强弱,脊背负绢自然高大,公孙轨,你已经出发了吧?”
想着,刘盛不禁发出了笑声。
如果问南北朝里什么小事是让他记忆最深刻的,那就是公孙轨的雍州收粮了,因为这件事说明了公孙轨和其他官员的不同,他没有强迫民众的意愿,而是出钱解决,虽然此事被广大群众所讥讽,但不得不承认,公孙轨就是人间的一股泥石流/清流。
对,对于现在的人来说,他是泥石流也是清流,因为他的做法,会让其他官员不敢苟同,但也会让百姓安心。
“粮草已经解决,那么,拓跋焘,十二月就会出征了吧?”
刘盛呢喃一声,想了想,他决定趁着现在好好整顿下军纪。
于是,日下时分,他对云中一役所存活的将士大肆封赏,最低的也是一员兵长,并命他们即刻上任,去按照他所训练的方法去训练部队。
之后,刘盛又将娘子军的兵符交给了胡三娘,并遣其回返部落重新组建一支为数三千人的娘子军,而胡三娘得娘子军的兵符,自是喜不自禁,但与之相反的却是丘穆陵木,她本以为以她狄那城下救援国主一事,刘盛一定会将兵符交给她,可现实却是,刘盛交给了胡三娘。
此时的丘穆陵木心中有些失落,也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胡三娘会得赤凰将军,而我仅是从四品青鸾将军?
如男人一般,胡人的女郎,也不乏自命不凡的人,那胡三娘和丘穆陵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刘盛之所以把娘子军的兵符交给胡三娘,是因为胡三娘一直在跟着他战斗,他看得见其人之猛不弱于男儿,尤其是,这胡三娘是忠于他的人。
至于丘穆陵木,在刘盛谈及娘子军的主帅时,全旭曾说了那么一句话。
“郎主若要命胡英胡三娘为赤凰将军,旭不敢妄言,但若是让那丘穆陵木担任,旭还望郎主多思量,日前,我袭敌之后,曾与那丘穆陵木见得一面,虽然其人不弱于胡三娘,但衷心却比不得胡三娘对郎主的衷心!”
就因为全旭的这一句话,刘盛就在心里将丘穆陵木枪毙了。
毕竟,这个时代,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人说是权,也有人说兵,但要刘盛来说,那是为将者的衷心。
翌日,狄那城中奔出数十骑,这些人一出了门,便奔向四面八方。
他们,就是随刘盛冲凿柔然大军仅剩下来的人,胡人八十三位,重伤者四十有六,轻伤者三十七,汉人仅存十二,重伤者七人,五人轻伤。
目前,轻伤的人已经好了,但重伤的人有的死去,有的还在病榻上躺着,此时离去的众人,便是已经好转的轻伤人士。
他们这一去,将会分布各个地方,有的要去孟小虎哪里任职,有的要去长孙奇下面任职,可不管去哪里,他们必定是要主管兵权的。
刘盛府外,李鹏程迈着大步赶来。
门前的护卫见其脸色有些不好,连忙问道:“李军主是来找将军的?”
“哼,将军可在?”李鹏程撇了撇头,气哼一声。
“在在在,且容军下去禀报一声!”
“哼,快去!”李鹏程气恼的挥了挥手,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枪药,竟然这么暴躁。
那护卫见其如此,不敢怠慢,急忙入了府。
不多时,护卫又跑了出来,不待李鹏程问话,护卫身后就传来刘盛的声音。
“鹏程今日是怎么了?听我府中阿郎说,你脸色很是不好啊!”
李鹏程抬头一看,而这个时候护卫也让开了身,露出了刘盛的身姿,李鹏程绷了绷嘴:“将军,我听说昨日里,您已将此战奖赏封下,何故无我啊?可是鹏程哪里做的不对,让将军心寒?”
“呵呵,鹏程来得正好!”见李鹏程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刘盛不由得笑了笑,对其招了招手:“你且来,我正要寻你呐!”
“嗯?”李鹏程微微一愣,昨日他便知道刘盛又要有大动作了,在他想来,他身为刘盛的身边人,那一定会被其重用,可是等了一夜,只见他人频频接到刘盛的封赏却唯独他没有,这让李鹏程有些不舒服了。
就和刘盛说的一样,人啊,是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哪怕是义薄云天的关云长、一身是胆赵子龙也不会免俗,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否会直言、会说出来,这就要看个人了。
有人说李鹏程的做法是错误的,但在刘盛看来,这却是最好的,因为这代表着李鹏程没有什么小心思,如果不说出来,那才是最大的问题。
李鹏程跟着刘盛入了府。
府中,刘盛取来了一卷书帛,对李鹏程道:“我欲重建军旅,分置三军,其一,便是你这铁血长城,其二便是长孙奇的敢死营,还有一部,名为无双,你且看看!”
说着,刘盛将书帛递给了李鹏程。
而李鹏程听闻刘盛竟要以他的铁血长城为基重建部曲,心中不由大喜,连忙接过书帛看了起来。
随着目光的移动,李鹏程的喜色逐渐增多,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疑惑以及不解。
待得片刻,李鹏程放下书帛,强压下复杂的心情对刘盛说道:“将军,若依此法,我辈将士可是不足啊!”
“将军欲将我这铁血长城设为守城精卒,鹏程无甚怨言,可为何又置这铁血、长城二军?且这军下还有铁、血、长、城四营,这岂不是很繁琐吗?”
“繁琐吗?”刘盛反问道。
“比之现制,却是繁琐了!”李鹏程认真的说道。
“不,是你不曾尝试过,这铁血长城,下辖一营为中军护卫营,也便以这铁血长城命名,入内者,皆为军中佼佼者。”
“次者,入铁血、长城二军,这铁血军,我欲要将其打造成一支精良的守备精锐,而其下设铁字营,入内者,皆为军中杰出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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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者,入血字营,入内者,须得强于他人,之后,便是这长字营,至于那城字营,哼,那是给懦夫留的,你说,我如此置建,能否激起军中健儿之心?”
“可如此一来,那吾辈需要何等的人手才能补齐这铁血长城啊?”李鹏程有些急了。
因为在刘盛的书帛上,那可不只是一个铁血军,还有一个长城军,说白了,刘盛将他的铁血长城一分为九,中央是主力中的主力,相当于特种兵的那种人才,之后是铁血军,铁血军下面有四营,最强的是铁字营,最次的是城字营。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完了,那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其下面还有着一到十幢,听这话的意思,这一个营,就得五千人,那一个铁血军,就得二万人,再加上长城一军,那不得四万之众?
虽然刘盛能让他带领这么多人他很开心,但他上哪里去弄那么多的人呐?所以,李鹏程觉得刘盛有些异想天开了。
但刘盛却不这么觉得,只见他笑道:“鹏程不必担忧,我如此治军,乃是要激发我辈儿郎的血气,你看呐,我等先将所有部众置于城字营十幢,然后每十日考校一次,过者入第九幢,而第九幢的人能过者则入第八幢,直至第一幢为止!”
李鹏程第一次听到这种升级式的考校,不由得听呆了,而刘盛却未管他,仍在说着。
“每逢月初呐,我等便全军考校,胜者入长字营,而长字营的呐则入血字营,直至你中军铁血长城,如此,我们才能选出最为骁勇的将士!”
“当然了,每座营的伙食待遇,也要不同,比如城字营,仅供早晚二食,无米无肉,至于吃什么,你自行决断。”
“其次呐,长字营,已算是平常将士,可为其提供三餐,若是供粥,这粥的多少,也要根据幢号来分,到了血字营,便可为其供无肉之汤,些许下菜,那铁字啊,自然是要有鱼肉了,咱们以此来划分,那将士们,还不卯足了劲往上冲?”
刘盛的话,听得李鹏程一愣一愣的。
“可是将军,彼辈来此从军,我等不让其吃饱,若战事发生,那他们还会为我等卖命吗?”
刘盛摇了摇头,笑道:“你当城字的营人是要上战场的吗?”
“难道不是吗?”李鹏程惊愕。
“不是!城字营的将士,上了战场,也唯有送死尔,留之何用?记住了,我辈要的,是血字营之上的将士,那些,才是精锐!”
说着,刘盛在李鹏程的肩旁上拍了拍。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这叫,大浪淘沙!”
“大浪淘沙?”李鹏程若有所思。
待得片刻,李鹏程回过神来,对刘盛敬佩道:“将军此法,当得是大浪淘沙,鹏程敬佩!”
“只是,这四万人,我等如何寻得呐?”说着,李鹏程又提及这个人数的问题。
“不不不!”
刘盛摇了摇手。
“不是四万人,而是两万人!”
“两万人?”李鹏程愕然,这铁血一军就有两万了,他这个铁血长城可不就是四万人马?
想着,李鹏程看向刘盛。
“这长城啊!”刘盛努着嘴摇了摇头“可不是我辈的将士,而是那各地村民父老!”
“什么?村民父老?这........”
李鹏程理解不透,这些百姓怎么能算是他们的将士呐?
不待李鹏程问话,刘盛就已说道:“对,是村民父老,待国主迁民来此之后,我欲寻军中将士操练百姓,使其建立村中卫队,取名长城,若逢外敌,这些百姓,便是随时可取的兵员,而这一支部队,我也交与你!”
“长城?”
李鹏程双目失神的朝秦长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是他被刘盛的话给震惊了,这历朝历代,也没人敢这么做啊,训练村民,这是要反吗?
想着,李鹏程又朝刘盛看了一眼,而这一眼,李鹏程好似眼花了一般,他竟然在刘盛身上看到了大日。
他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刘盛就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身上也没什么变化,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慕然间,他又想起秦无殇和舅舅的话......大有........
第四十三章 铁血长城
李鹏程走了,带着升级式的管理方法走了。
这个升级式的部队管理,也就是所谓的阶级制度,是刘盛在给李鹏程的部队取名铁血长城的时候就已经想好的,只是他一直没时间去施行罢了。
养病的这段时间里,他又将这个计划提上了日程,有事没事就琢磨着自己部队的情况,比如说人数和战力这两个最重要的军事力量。
可人数这一块他受制于朝廷不敢多想,他也就另辟蹊径了,也就是学习现代战争,让村民自己建立一个小的武装,然后这个小武装听命于中武装,可以理解为区小队,区大队。
但这个做法在这个时候有利有弊,如果做的好,那就是有利,如果做不好,那就是弊大于利,所以刘盛并没有让李鹏程现在就做,而是要求他等六叔来了之后再做。
为什么呐?
因为这个行为,就相当于让每个村子都成了小邬堡,而他仅是派过去一个邬堡主,里面的人,还是当地的人,这个行为,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百姓有了武装,自然就有了反抗的能力,他派去的主事人也是一个隐患。
一旦邬堡主不仁,那也就是他刘盛不仁,所以,这件事情,容不得他马虎,哪怕刘盛的胆子比较大,也对自己有信心,但也不得不慎重慎重再慎重。
所以,他在这个基础上还想大规模的建立白鹭这个类似于警局的存在,不管是邬堡主还是白鹭中的人,他都想让来自中原的心腹之人担任。
可这些人吧,因为他之前想赚公孙轨的快钱,将他们派去了雍州,所以一时半会是办不了了,但他也不着急,毕竟各地的难民还都在半路。
这个计划他是准备长期实行下去的,为此,他将这个计划命名为长城计划。
为什么叫长城呐?
因为在他想来,如果他这个谋划能成功的实现,那他朔州之地,将会是全民皆兵。
想一想,当敌人打败他的主力部队即将攻城的时候,城内突然冒出无数农兵,他们悍不畏死的守卫着城池,这将是多么震撼的一件事情?
绝对会吓死无数敌人吧?
再有听了一辈子的义勇军进行曲那一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
长城,种花家最后的堡垒,也将是他刘盛最后的堡垒,如果这个部队没了,那也就代表着他刘盛也完了。
如果说长城计划,是刘盛发动所有村民在将来能为他守城的计划,那铁血计划就是他选拔精锐战士的计划。
可以说阶级制度,也可以说是淘汰制度,他都无所谓,他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铁血长城里面的人,一定是以一敌十的存在。
李鹏程说刘盛要将他们训练为最精锐的守备将士,其实,是他误解了刘盛,所谓的守备精锐,只是铁血军血字营的人,那中营为特号铁血长城的营队,他的本意是怪物集中地、将领预备役,而那铁字营,是强者集中地!
这个计划,刘盛囊括了很多,往小了说,他是在选拔特种兵,往大了说,他是在储备军事人才,这,对刘盛才是最为重要的,也将是他日后军事方面主攻的方向。
至于敢死营,这个没必要多解释,因为大秦就有轻兵。
无双,这个是刘盛取中国陆军无双之名,说白了,就是他要建立步兵部队了,而这个部队,就叫无双。
至此,攻城方面,先是铁血长城的将领预备役,其次铁血军铁字营的特种兵,再是率阵冲锋的敢死营、常规骑兵,最后是攻城的无双步兵。
守备方面,先是血字营专攻守备的人马,再是常规守卒,最后便是那各地的百姓组成的长城堡垒!
当然,说是守备,但并不是说他们没有攻击性,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发动攻城战,但相对于主攻攻城方面的主力部队,会差很多就是了。
至于刘盛为什么这么做?
君不见古代的各种名将手下都有着一支非常出名的部队,比如吕布的飞骑,曹操的虎豹骑,高顺的陷阵营,麹义的先登死士,刘备的白耳精兵等等,毕竟所谓术业有专攻吗,刘盛,就是要他们如此。
他要做的,就是让他手下的部队,都能成为这样的一支精锐,所以,专攻!
………………………
时间匆匆,就在刘盛勾画他的大计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十月底,朔州的寒风更冷了,但仍旧打消不了朔州百姓的热情。
因为,朔州侯给他们分田了,他们正在自己的田头上看着属于自己的田地。
田埂上,无数百姓喜笑颜开。
“来年,我一定要将这里都种满粟!”一位憨厚的少年指着前面的田地憨笑道。
“呵,你这奴子,瞎说什么?”
“种满粟,你那桑怎么办?”
“没有桑,你怎么织绢?”
“没有绢,你怎么上交税收?”
“难不成,你要等官家来收你的粟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官家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要如此,那一准要饿肚子了!”
一个老翁絮絮叨叨的,哪怕是跋山涉水走了千百里路,这老翁的精气神依旧饱满。
“啊?税收?甚么税收?”憨厚的少年有些疑惑,十岁前他家的田地都是父母在操劳,里面的情况他知道的不多,而十岁后,他就成了别人家的家仆。
嗯,他是十岁的童工,现今,他已经十六岁了,在主家那里,他当了六年的下人,前段时间,拓跋焘说各地都要遣人,主家见他脑子有点不好使,就把他给送了过来。
所以,对于田里的情况,他还留在十岁前跟着父母劳作的时候,说白了,耕种,他不擅长,里面的税收,他也不知道。
老翁见这少年好像是真得不清楚里面的道道,也便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向那少年诉说着各种情况,而少年也是很认真的在听,待老翁说了半天,他感觉嘴巴有些渴了,眨吧眨吧嘴,朝四处望了望,想要看看哪里有井,可扫了半天,也没见着。
“这田上无井,不是好田啊!”老翁摇了摇头。
“不是好田?那,那能种粟吗?”少年有些忐忑,他听老翁讲了半天的学问,认为这老翁一定见识非凡,他说这不是好田,那就一定不是好田。
“种是可种,就是收成不怎么好啊!”老翁叹了口气,朝远处望了望,随后,又看了眼少年,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老翁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说道:“你随我来,咱们去看看哪里有水源!”说着,老翁就拽着少年往前走。
少年觉得老人家帮了他不少,也就没计较拉手的举动,随着老翁挤开了人群,就朝着西方的塞水而去。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半天也没见到水源,就在二人要放弃的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人的叫喊。
“快点挖,明年春时,务必要将田渠挖开,可不能耽搁了村民耕种!”
“阿翁,你听!前面好像有人!”听到声的少年指着前面对老翁说道。
“嗯!”老翁低头想了想。“走,随我去看看!”
有着少年在身边,老人的胆子好像变大了,以往不喜欢热闹的他此时竟想着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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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二人迈过一个小土丘,顺着土丘往下一瞧,二人大吃一惊。
只见,有那么一群人正在哼哧哼哧的撅着田地。
“阿翁,他们,他们在破坏民田!”少年有些急了。
“莫急,莫急!”老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气愤,但他知道,以他二人是怎么也斗不过掘地的坏人的,他安抚了下少年,生怕少年冲下去和他们理论。
“快走,我们先回去告知众人!”
又看了眼那掘地的人,老翁连忙拽着少年回去了,待回到田埂,还不待老人说话,那少年就吧嗒吧嗒的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而听闻此事的众人,自然是群情激奋,在少年的带头下,一窝蜂的朝那土丘赶来。
土丘这边,有个人叫苏兴,他是这里的管事,他不是什么恶人,而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三日前,他跟着刘势来到朔州,和他一起的,还有很多丈夫,除了去雍州还驴的,他算了算,大概也有着千把人吧。
他们这一批人,是孤家寡人,也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那种,说白了,就是除了自己,家里就没什么亲人了。
前些日子,她听说刘盛有难,需要大批人手来雍州,受过刘盛恩惠的他想也没想就赶过来了,可待他们赶到国都的时候,刘势又说了,如果你们没什么牵挂的话,那就来朔州讨生活吧,咱们的铁面将军就是朔州侯。
嗯,刘势和他们摊牌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不知情的人还楞了半天,他苏兴就是其中一个,他当时就想着。
原来铁面将军是独孤刘盛啊!
嗯,自从刘盛改回刘姓,别人叫他都会加上一个独孤,意思是独孤部的刘盛,如果说他的部落或者部队,他们也会加上一句独孤刘盛一部!
虽然苏兴很诧异,但也没多计较,却是想着自己的户籍还在徐州,那能随意走吗?
这个想法是很多人的想法,而他们也将这个担心告诉了刘势。
刘势就说了:“当今国主下诏,迁民朔州,你们怕甚?”
于是,众人沸腾了,有家眷的连夜启程回去带家眷去了,而没有家眷的,当即就要跟着刘势来朔州,可刘势也说了,咱们得把驴还回去,这驴一还,咱们大伙就一块到朔州。
这话说完,李书城就站出来说:“还驴这件事六叔遣我三百丈夫足矣,余众便随您去朔州吧!”
李书城的这一句话,深得众人认同,刘势想了想觉得李书城说得也在理,还个驴,还不至于要那么多人,也便同意了李书城的说法。
苏兴来到这里已经三日了,他们这些人,很受刘盛的重视。
这不,他们有喜欢军伍的,被刘盛安排到一个叫铁血军的部队当主管,有喜欢打抱不平的,被刘盛安排到白鹭里面当了官,还有些木匠被刘盛安排到了一个名叫器曹的,当然,这个器曹,在他们的理解里,就是木官,刘盛为他们建立了一个曹属!
不管这曹是不是特设的,木匠们总归有了自己的位置,他们就很高兴了。
而他苏兴,除了种地也没什么爱好和专业的,也被刘盛安排到了田曹当值从史,并且还兼职水曹从史。
前天,刘盛给刘势这个田曹下了个诏,说是要给难民分地,随后又给他水曹的曹主下了个诏,说是咱不打井,井这个东西说干就干,咱玩点高科技的,来个灌溉田。
苏兴不理解什么是高科技和灌溉田,但却知道,刘盛让他们挖沟,还是老长老长的沟,这简直就是在田头挖了个小河。
起初,他很不理解,但来到现场一看,经验丰富的老农民自然知道了其中的有利点。
在他想来,如果这项工程结束,那这里的田地,一定不会再缺水了,毕竟,那塞水就是大河的分支,想要这里缺水,那得是大河干枯。
大河会干吗?
苏兴表示,大河是天河,那指定不会干的。
所以,做这件事,苏兴是非常高兴的。
这不,他都亲自下来挖了。
“苏从史,郎主说要我等挖到中溪水,可这已经两日了,我等才挖了不到三里地,这何时是个头啊?”
新挖掘的半人沟里,一位灰头土脸的丈夫苦哈哈的朝苏兴抱怨了一句。
苏兴抬起头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渍,将刘盛命人造的铁锹往地上一杵,看了看前面已经挖好的沟,那是足足一人高度的深渠。
“哎!”
苏兴高兴的叹了口气,又望了眼数十位和他一起劳作的丈夫,笑道:“尔等莫要有怨言了,这沟渠一旦落成,势必福泽万民,而且,郎主也说了,我辈也就是挖这几日,待刚来朔州的民众收收心,便会让他们来挖!”
“收收心?收什么心啊?若是我,我一定会来挖渠,毕竟,这是对田地有利的事情!”那丈夫也将铁锹杵地。
苏兴笑了笑,没说话,抄起铁锹又干了起来。
这个时候,那老翁和少年也带着大批民众越上了土丘。
“就是他们,他们在破坏民田!”
刚登上土丘的少年一脸怒气的指向苏兴他们,后面的民众抬头一看,果见一群人正在田地里挖坑,他们想也没想就一窝蜂的冲了下来........
第四十四章 沟渠
“且住!”
“且住!”
“汝等是为何人?”
“为何坏我民田?”
“尔辈难道不知此地乃是朔州侯分与我等的良田?你们坏我田地,究竟是何居心?”
一窝蜂冲下来民众一边跑一边让苏兴他们住手。
“苏从史!”
“苏从史!”
“他们是要作甚?”
“苏从史?”
正在挖掘沟渠的诸位丈夫见一群愤怒的百姓冲来,登时吓了一跳,茫然的看向苏兴,心中还在担忧着:“彼辈来势汹汹,怕是要出事啊!”
这般想着,他们心中更是慌了,本就汗如雨下的脸上,汗珠又增多了。诸位丈夫不禁握了握手里的铁楸,那扎实的木杆,让他们好似找到了些许安全感,顿了顿身子,直勾勾的看着冲来的百姓。
苏兴本就是一个老农民,他也没见过什么大阵仗,这几十上百号人怒气冲冲的过来,他心中也是慌的一批,可他见周围的丈夫都将他当做了主心骨,他知道如果他日后还想带领他们,他现在就不能怂,他必须得站出来。
握了握手里的铁楸,苏兴便要爬出沟渠,可想了想,又啪的一声将铁楸插到沟渠中,空着双手爬了上来。
而众人一看苏兴爬了上去,也纷纷撑着铁楸出了沟渠。
“呼.......呼.......”
“尔辈,尔辈为何坏我民田?”
“呼.......”
少年喘着粗气,蹬蹬叫的跑了过来。
苏兴爬上了沟渠,见民众不断赶至那少年身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强作镇定的做了个辑。
“兴,见过众位丈夫!”
礼罢,抬头,伸手引向少年,对其说道:“不知丈夫如此气愤,是为何啊?可是兴哪里冒犯了诸位?”
显然,心慌的苏兴没有听清少年之前带着喘息的话,不然也不会这么问了。
这个时候,少年也平复了下来,抬步便要说话,那阿翁一看少年要当出头鸟,连忙就要上前抓住少年,可阿翁的步子显然慢了。
“这里的田,乃是朔州侯分与众人的,尔等为何要在此挖掘大坑?”
说着,少年的手也被阿翁抓住了,少年回头看了眼满脸担忧的阿翁,心中一阵疑惑,不待相问,身后的众人也开口质问苏兴。
“小郎君说的不错,这里的田乃是朔州侯分与我等的,你们在此挖掘沟渠,莫不是不想让我等耕种?”
“对,你们难道是不想让我等在此耕种?说,尔等是何人?我定要上报周官家,让周官家好好惩治你们!”
“对,上报周官家,让周官家惩治他们!”
“快,将他们围起来,莫要让他们跑了,我去周官家那里通报!”
“对,将他们围起来!”
“将他们围起来!”
众人说着,也不顾寒风当面,挽起袖子就将苏兴他们围成一团。
“你们要做甚?我等乃是水曹之人,尔辈莫要自误!”
“你们做甚?”
苏兴身后的丈夫们见百姓有些激动,生怕自己吃了亏,一个个将铁楸举起,怒目相对。
“怎么,你们坏我民田,还想打我不成?”
“就是,你们还打我等不成?”少年见苏兴等人举起了铁楸,一把挣开了阿翁的手,向着他们蹬大了眼睛,一副要动手的模样。
“诸位,诸位!莫要慌,莫要慌!”
苏兴举起双手,一边说着,一边往下按,好似这样就能把众人的怒火按下去一般。
“你们.......”
“尔等.......”
现实是,百姓的怒言依旧,苏兴苦涩的笑了笑,对身后的众人举起右手,一边往下按一边说道:“放下铁楸,放下铁楸!”
这一次,众人极为配合的放下了铁楸。
百姓们一看,暴躁的情绪也好了一点,苏兴见此,连忙说道:“诸位,你们可是在说我等挖掘的沟渠?”
说着,苏兴指向已经挖了一半的大坑。
“沟渠?”
“沟渠?”
苏兴说的沟渠让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待顺着苏兴的手指看去,这才明白,那沟渠说的就是这大坑。
“对,就是这沟渠!你们在民田里挖此沟渠,岂不是要我等无地可种?”
“是啊,这民田本就不多,你们还如此糟蹋,是要害我等不成?”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待他们说了半天,苏兴也算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伸手叫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苏兴的话并没有多大效果,那议论的声音依旧,无奈的他只好又叫了几次,这才让众人静音。
苦涩的苏兴顿了顿身子,朝百姓作了个辑,待直起身来,对众人说道:“诸位,挖这沟渠,非是我等要坏民田,而是朔州侯要与你等方便!”
“方便?挖如此大,如此长的坑,已是在挖河道了吧?怎算是方便?”百姓里有一人说道。
“河道?对呀,这不就是河道吗?”老翁看了看那沟渠,双眼一亮。
“正是,众位可曾发现,我主分与尔等的民田,皆无田井?”苏兴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
“无田井?”
“真的吗?”
“那田里无井?”
“想起来,似是如此!”一个百姓皱眉回想。
“似是如此啊!”
“我那田头是无井!”
“我那田也是无井!”
“......无井!”
“......无井!”
“.........”
众人楞住了,无井的田?那浇地,岂不是要肩挑了?
这个时候,老翁站了出来,对苏兴作了个大辑,问道:“敢问郎君是何名讳?现居何职啊?”
“阿翁!”
少年见老翁站了出来,伸手欲要将其拉回,老翁回头看了眼少年,对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边,苏兴头一次被人问他现居何职,这在以往从来都是他问别人,何时有人问过他呀,一时间,精神竟有些恍惚,好在,他手下的人及时将他唤醒!
苏兴整了整衣冠,作辑道:“回长者,在下苏姓,单名一个兴字,本无甚才能,得我主赏识,现居这朔州水曹从史!”
“水曹从史?”
“啊?水曹从史?”
“他是水曹从史?”
“他是官家啊?”
“官家,这,这,这是官家!我.....我.......我等......”
苏兴的回答,让百姓们心中慌了,虽然水曹只是管理水,但那权力也是不小了。
现代的人呐,可能会听过,在蒙古南下的时候,一口水井,是有水官的,其实这个时候,也有的,那就是水曹的水官,或者是特设的水官在管理。
好比盐有特设的盐官,木材有特设的材官等等,水官,也就是管理民用水的,无论是浇地还是干嘛他们都是从水井里取出来的,但井水有时候会干枯,就设了个水官来管理用度。
所以,百姓们对水曹,还是很惧怕的,毕竟牵制着他们的田会不会得到足够的水来浇灌。
苏兴呐,本就是农民,见百姓们这般表情,他哪能不知道其中的害怕呐?毕竟,他以前就是这样的,将心比心,苏兴不忍心。
于是,便对他们说道:“诸位莫慌,我呐,以前也是从事耕作的黎民,和诸位丈夫一样,只不过我主乃是朔州侯,这才得此水曹从史,我深知我辈黎民之苦,所以不会刁难村民父老的,诸位莫要怕我!”
“草民,谢朔州侯、苏从史为我辈黎民挖此沟渠以灌民田!”苏兴话音刚落那老翁就想通了什么事情,对其大作一辑,这般话,让少年有些愣神,他不理解老翁为何不问苏兴为什么掘地,反而还要感谢苏兴!
他不理解,是因为他没怎么耕种过,其他的丈夫就不同了,闻此话音,再联想之前的无井之言,顿时就明白了这沟渠是干嘛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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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众人对视一眼,无不深作一辑,参差不齐的向苏兴道谢。
“谢朔州侯、苏从史为我辈黎民挖此沟渠以灌民田!”
“谢朔州侯、苏从史.......!”
“谢朔州侯、苏从史为我辈黎民挖此沟渠以灌民田!”
“谢朔州侯、苏从史........”
诸位丈夫的呼喊持续了几个呼吸,也让少年回了神,他看着身边的众人都是这般行为,内心想到:“莫非,官家此举,还是利于我辈的?”
念及于此,他才姗姗说道:“谢朔州侯、呃......苏从史!”
看着向他们走来的苏兴,少年把接下来的话咽了下去。
“诸位,快快请起,兴当不得诸位如此大礼啊!”
苏兴挽了挽袖子,“呃......老人家,快快请起!”
那老翁被苏兴托住了双手。
“谢苏从史!”
老翁没有推辞,径直站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纷忙道谢一声,将身子直了起来。
“官家,这沟渠,是要挖到何处啊?”一位刚站起来的中年男子有些急切的问道。
中年男子的话,也是诸位丈夫想知道的,不由得都将目光投向了苏兴。
苏兴笑了笑,指向东方,对众人说道:“这沟渠啊,横贯东西,要从塞水挖至中溪水,并且,中途还要挖上几道南北向的沟渠。”
“嘶~”
“甚么?”
“竟是如此长的沟渠?”
“太好了!太好了,这么长的沟渠,我辈浇灌田地也不必跑很远去挑水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是啊,这沟渠一旦落成,那我辈田头上便是河渠,哪怕遇到大旱年,这取大河分流之渠,也定不会干了!”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着。
可说着说着,众人突然一静,愣愣的看向苏兴。
“苏,苏从史,您,您是说......”
“咕咚~”说话的人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您是说,这沟渠要从塞水挖至中溪水?”
众人安静的看向苏兴。
“正是如此!”苏兴不知众人心有他想,还笑咪咪的说道。
众人一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苏兴的目光中也多了些不信任。
这么长的沟渠,那得要挖到什么时候?
众人不禁小声议论着。
“这沟渠如此之长,所需人手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绝非苏从史等人可以挖通的!”
“嗯!”旁边一人点了点了点头。
“丈夫所言甚是,这塞水到中溪水少说有数十里地,如此长的一条沟渠,仅凭苏从史等人,也不知道要挖到何年何月了,可如此一来,那这田,岂不是也要荒废一段不短的时日?”
“是啊,仅凭苏从史等人挖掘沟渠来浇田,那定非一朝一夕之事!”老翁见众人议论不断,也不禁掺和了一句。
“啊?如此说来,那我辈这田,岂不是废田了?”少年愣住了,他的话,也让众人慌了起来。
“对呀,要是如此,那我辈明年定是耕种不了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
“这可如何是好?”
“诸位,诸位莫慌!”
见众人有些慌乱,苏兴连步上前。
众人一看苏兴要说话,也便安静了下来。
“诸位,这沟渠啊,可不是我等来挖,而是要尔等与我辈一同挖掘!”苏兴如此说着。
“啊?我辈来挖?”
“甚么,让我们来挖?”
“我们来挖?”
众人微微一愣,心道:“是啊,苏从史等人挖的慢,那我辈一同相助,那不就快了吗?”
这般想着,他们也便欲要向苏兴诉说。
这个时候,苏兴朝东北方拱了拱手,对他们说道:“让诸位丈夫挖掘沟渠,是我主朔州侯早已决定的事!”
“那朔州侯为何没来告知我等呐?”老翁开口问道。
苏兴顿了顿,说道:“哎,这事啊,在我主,因我主并非是要将诸位充当苦力,所以,他要为诸位丈夫定个酬劳。”
“可这个酬劳的多寡,却让我主伤透了脑筋。”
“据我所知,我主先是定下挖渠一丈予粮一石,挖渠三丈予绢一匹。”
“可朔州才经柔然肆虐,那粮秣绢帛却是不多了。”
“无奈之下,我主只好又将酬劳定为挖渠三丈予粮一石,挖渠九丈予绢一匹。”
苏兴叹了口气:“可如此酬劳,我主却觉得亏待了诸位丈夫,因此一直悬而未决!”
说到这里,苏兴不禁苦笑一声,对众人道:“诸位可能不知,挖渠三丈予粮一石,那可是我主将朔州之粮尽皆取之的结果啊!”
听完苏兴的话,众人内心翻涌。
“我,我辈,何曾,何曾被官家如此挂念过啊?”老翁有些激动的伸出颤抖的双手。
“苏从史啊!”
“我已是顶入黄土之人,此生所遇官家,莫要说劳作给予酬劳了,便是一日三餐,那也是清汤寡水,朔州侯有此心意,我辈已甚是满足了,我也知晓,朔州方经柔然之难,那绢帛谷物定是不多,这沟渠,我朱曾不取分毫,定要给朔州侯挖了!”
老翁说罢,转过身,对众人说道:“丈夫们,朔州侯挖此沟渠,乃是为我辈而挖,你们说,这酬劳,尔等要还是不要?”
“这如何要得?朔州侯分我田地,还为我辈挖此沟渠,我包洼是没那脸皮要酬劳。”
说着,包洼又憨厚的补充道:“嘿嘿,只要朔州侯能管我吃饱便是了!!”
这话一说,引起一片哄笑。
“哈哈,包洼,你这话,说道我心坎里了。”
“丈夫们,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包洼阿兄所言甚是,朔州侯管我辈饭食即可,那酬劳,我辈可没面皮去拿!”
众人的言语,让苏兴心中极为欣慰。
于此同时,狄那城中,刘盛与崔元龙和王慧龙二人会谈着朔州大计………
第四十五章 三长制
“诸位丈夫若真有此意,不妨去狄那走一遭,向我主禀明此意!
欣慰了半天,苏兴朝议论不断的百姓拱了拱手说了这么一番话。
“啊?”
“怎么?”
“苏长史做不得主吗?”
老翁,哦,不对,应该叫朱曾,他有些吃惊。
这官家和官家说不上话,我们就可以了?
苏兴苦涩的笑了笑道:“长者啊,那毕竟是我主,我主要做何事,欲做何事,那都不是我辈能左右的,并且,我辈非良人,又无甚学识,贸然向主进谏,岂不徒增笑话?”
“咦?”朱曾眉头一扬,诧异道:“苏长史此言差矣啊,主有所错,仆自当警醒,与主有所利,仆也自当告知啊,郎如此为之,以朔州侯的仁义,又怎会笑话您呐?”
“哎!”
苏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朱曾说道:“长者有所不知啊!”
说着,苏兴抬起头,看向狄那,想起前几日的事,不禁又叹了口气,这让朱曾等人很疑惑,但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等着苏兴的下文。
苏兴也没让他们等多久,待深出一口气便转过了身,对朱曾说道:“前些日子,我主让诸位五家立一邻,五邻立一里,五里立一党之事,君可知晓?”
“知晓,知晓!”
听苏兴说起这个,朱曾有些兴奋的拍了拍大腿,激动的说道:“朔州侯此举,让我辈受益匪浅啊!”
“不说那孤儿寡母的人家有所依靠,便是我这土已没顶之人,也有所依啊!”
“朔州侯,真乃仁义之君子也!那五邻一里.......”
说起刘盛提前弄来的三长制,朱曾有些滔滔不绝,按理说,三长制是没有使人赞叹的地方啊?这朱曾为何如此呐?
这就不得不说刘盛的三长制和历史上孝文帝的三长制是不同的。
历史上,孝文帝废除宗主督护制设立三长制是为了抑制豪强隐匿户口和逃避租调徭役,并直接控制基层的政权组织。
这个三长制,即五家立一邻长,五邻立一里长,五里立一党长。
其职责是检查户口,监督耕作,征收租调,征发徭役和兵役。
当然,虽然说邻长、里长、党长都是屁民当任的,孝文帝还是给了这三长一定的优待,比如,他们可以免除一人到三人的官役、和兵役。
这个制度呐,有利于加强中央,也就是中央集权,其对地方的统治会大大的增高,并且还能在增加国家赋税收入的同时也打击了世家大族及地主的利益。
这一招,可谓是将大秦的中央集权又发挥了出来,刘盛要做的,也是如此。
当然,虽然刘盛的三长制也是这个意思,但其中还有其他的意味,不然,也不会令朱曾如此了。
他呐,把三长制优化了,就和建国之初的大锅饭类似,比如五家一邻,他就将这五家(户)人合在一起,利益集体化。
讲白了,就是大锅饭,共吃一口锅,幼儿集体带,老人共同养,这是他的一邻。
而里呐,也就是小队的意思,现在的农村估计问一问老人,还能问出来这个队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就是一同生产、种地的组织,可以理解为大一点的大锅饭,再然后是党。
这个党,在刘盛这里,就算是到头了,党长也就是所谓的村长,刘盛要是下发什么东西,也都会交到党里,然后让党部下发里部,里部下发邻部。
那么征收什么的,也自然是从邻到党了。
说到这里,可能就有人说大锅饭有弊点这件事,但他的弊点,在这个特殊的时间里,对刘盛来说是弊大于利的。
因为刘盛根本就没打算施行多长时间,他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这些百姓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迁来。
刘盛深知,当你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周边也没熟人,无依无靠的时候,那真的会令人绝望的,尤其是孤儿寡母,那真的会死人的。
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
人口!!!
为了人口,刘盛不得不这么做,他必须要那些孩童活下去,因为他们,将是他刘盛未来的依仗!
所以,刘盛将三长制改了改,形成了以邻为单位的家庭组织,其中,有孤儿寡母的邻将会受到刘盛特殊的照顾,这样,那些丈夫们,也不会嫌弃这些人没有劳动力了。
最显著的呐,就是少年和老翁朱曾了。
少年算是孤儿,朱曾算是孤寡老人,这两个人再加三个还算健全的家庭,就算是一个邻了,在刘盛的想法里,三个健全的家庭是要照顾好这两个人的,而这两个人呐,也必定要付出些什么。
可初来乍到,他们能付出什么呐?少年还好说,毕竟穷人孩子早当家,已经可以从事劳作了,可老人还吃得消吗?哪怕吃得消,几年后呐?其势必会被他人所嫌弃吧?
那么,怎么办?
五保......
嗯,后世的五保,被刘盛搬来了,当然,他不是给钱,而是粮食。
像朱曾这样的老人,刘盛会定期让人为其送来粮食,并且是三人份的粮食,那多出来的两人份自然也就会被其他人吃了,所谓吃人嘴软,也算是朱曾有了贡献,这样一来,这个邻内的人,也就不会嫌弃他了。
可以说,刘盛为了这个事,可谓是想了又想,才定下的,为这,崔骧、王慧龙等人还向他进谏过,他们认为这个三长制对大魏的宗主督护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弄不好会让朝廷震怒。
有人说,出仕的人会忠于两个人,一个是当朝的皇帝,另外一个就是谁推举他做官他就听命于谁!
这话,一点也不假。
在皇帝没下令的时候,他们的确会听命于推举人,所以这个时代的人呐,很喜欢推举别人做官,不为其他,只因为一旦成了,那就是自己多了一个忠诚的下属。
那么,这么爽的事,何乐而不为呐?对不对?
所谓四世三公、桃李满天的袁氏,他难道真的是教出了很多的学生或是弟子才会让三国时代的人这么推崇?
不,不是的,是因为袁氏推举的人太多太多了,这些被其推举的人,都会念其好,皇命之外听其命,那么,也就有了另一个称谓,也就是所谓的主公了。
主公,这是三国时期叫的最多的,所谓主公,主是主事,公是敬称。
公,只要是个读书人,你都可以叫他公,比如寒蝉,我们就可以叫他寒公、明公,如果我和他说话,那就是:‘公(寒公、明公)今日之月票,土甚是感激!’
那么如果我投效了他,或是他推举了我做官,那就是:“主公之赏.......”
当然,来至这南北朝,主公一词虽然也有了郎主、我主这些替代品,但其意,还是存在的。
而对于崔骧和王慧龙来说,现在的刘盛就是他们的主公。
为主所忧是士子的职责,自知道了刘盛要施行这和大魏宗主督护制相驳的三长制,他们二人就开始为刘盛担忧着。
因为朔州的治所在盛乐,他们是朔州的两架马车,自然也在盛乐,二人本欲前来狄那劝阻刘盛,可却因一堆公文让他们分不开身,于是,二人就派了人前来诉说,但下了决心的刘盛自然不会听从的,就将侯人遣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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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崔骧和王慧龙得侯人回报之后,见刘盛固执如此,心中更是急了,连忙又遣侯人,这几次三番的派人,他们意在拖延刘盛,好让他们抽开身,可心意已决的刘盛想都没想就将其派来的侯人遣了回去。
甚至,他还提前颁发了这个三长制,这让身在盛乐的王慧龙和崔元龙都有些懊恼,当下就想把那三长制给撤了,可刘盛毕竟是主,他们还不敢逾越,于是,他们加急处理好文件,就联袂而来了,此时,这二人正在府中和刘盛絮叨着这事儿!
而苏兴叹气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看到了崔骧派来的人,当时那信人向刘盛进言的时候,正是他被任命为水曹从史的时候,在苏兴想来,那别驾从史和治中从史的话都不管用,他一个小小的水曹从史说的话.......
刘盛会听吗?苏兴苦涩的笑了笑。
朱曾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话,苏兴心中苦极了,伸出手来,打断了朱曾。“我主仁义,兴自是知晓,当得明公之言啊!”
叹了口气:“哎,可其所思所行,很多时候都会令我等不解,倘若有人进言,我主虽是欣喜,可所做决议,往往与我辈所想背道相驰。”
“啊?”
“背道相驰?”
朱曾有些惊讶,探头问道:“朔州侯如此仁义,怎会不听人言呐?”
苏兴又摇了摇头:“公等前些日子方到,我主为了好安排村民父老便下令设这三长制,可公不知,这三长制,与我大魏的宗主督护制相驳啊,我主此举,可谓是得罪了众多宗主啊!”
“啊?怎,怎会如此?”
“竟是这般?那,那这三长制,会不会被罢黜啊?”
“是啊是啊,若众多宗主向朔州施压,朔州侯可会.......可会罢黜这三长制?”
“苏从史?”
“苏从史?”
“.......”
听到苏兴这般说,底下的百姓无不窃窃私语,他们深知,大魏的基础是各地的宗主豪强,如果说刘盛设三长制会侵犯到宗主的利益,那这三长制在他们心中也不会长久,从三长制得到好处的他们,自然会担忧了。
“那,那朔州侯日后可会........”
众人的话没说完,苏兴就说道:“公等但且放心,我主既然做了,那便是有万全的把握,我主非是不虑后事之人,其行事,往往三思而后行,此次,也应是如此!”
“那既是如此,苏从史又为何为此所恼呐?”众人有些不相信。
苏兴深吸了一口气:“我所虑之事,并非为此啊!”望了望远方:“而是我就任水曹从史的当日,今朔州别驾与治中遣人来诉说这三长制的事,二位官家言及我主万不可行此制,如若不然,定会引起朝廷的怪罪,可我主......我主.......”
“朔州侯未曾听之?”朱曾探了探头,抢了苏兴的话。
苏兴点了点头:“嗯!不错,我主未曾听之。”
说罢,苏兴转过头来,叹道:“长者啊,那别驾从史与治中从史的话儿,我主都未曾听从。”
苏兴摸着胸膛:“我这小小的水曹从史,又如何能左右我主之事呐?”
“呃........”朱曾哑然。
“这事儿啊,还得公等前去表明心意,如此,我主或许会应允,兴是万万不敢向主进谏的!”
苏兴言罢,朱曾陷入了沉默,心想:“这苏从史说的倒也在理,其毕竟是朔州侯的属僚,若是由他来说此事,说不得朔州侯还会认为此人在贪赃,嗯,许是如此这苏从史才不敢代我等进言吧?”
想到这儿,朱曾不禁点了点头,对苏兴说道:“我辈前去诉说不是不可,只是,我等能见着朔州侯吗?”
朱曾心中很忐忑:“我等黎民,真能见到朔州侯吗?”却是对自己的出身有些担忧了,在他想来,阶级不一样啊!!
苏兴笑了笑:“公且放心,我主对出身从未有过偏见,公若实在担忧,那我领诸位前去可否?”说着,苏兴环顾众人。
闻此一言,朱曾面色大喜:“好,好极了,我辈自来至朔州,还未曾见过仁义的朔州侯,心中早已想见见刘公了,此次,正好可得偿所愿呀。”
老翁一席话,让百姓们沸腾了。
“见朔州侯?”
“什么?我等能见朔州侯?”
“朔州侯不仅为我等放粮,还照顾彼辈孤儿寡母,如此仁义之人,此生仅见朔州,能见其一面,此生足矣,苏从史,我等何时去啊?”
“是啊苏从史,吾等何时动身?”
诸位百姓一听要见刘盛,心中都兴奋极了,这主要是刘盛一系列的惠民政策,让他们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甜头。
从安置,到吃食,从孤家寡人到十数口一邻,从无田之人,到有田之人,并且,他们还听说,刘盛正在命匠人给他们打造耕种的工具,还备了无数耕牛........
虽然,刘盛付出的并不多,但他们要求的也不高啊,能吃饱,有地睡,便是他们最大的满足了。
而刘盛的所做所为,恰恰切中这一点,所以,他们对刘盛很是感激了,心中也不由的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归属感........
第四十六章 刘盛欲要分残羹
不提苏兴挖渠之事,便说狄那城中,今日一早便有两架马车驶入府衙,这是真的两架马车,车是,人也是。
府中,王慧龙居左,崔骧居右。
“主上,这三长制实在有违大魏之制,还望主上三思而后行啊!”崔骧有些担忧的说道。
此话方将说罢,那王慧龙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是啊,将军,元龙兄所言甚是,将军将这三长一立,那宗主何存?酋长何在呀?”
王慧龙摊了摊手,继续说道:“将军,不说满朝貂蝉是否会因我等有违大魏制度而向我等发难,便说那些因将军此为而蒙受损失的宗主们,其届时是否会与我等难堪?将军可曾想过?”
“是啊主上!”崔骧附和着。
听二人说了半天,上方的刘盛终于动了动身子,下一刻的他,却仅是换了个姿势。
咚咚咚~
他修长的手指击打在扶手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抬眼望了望二人,又将双目微闭,王慧龙和崔骧的来意他早已知晓,但他还没想好怎么去向他二人诉说,他动身子,只不过是他坐久了......
半响,刘盛长出一口气,望向二人,开口说道:“此事,我已知晓,且容我考虑考虑!”
“啊?考虑?”
“还考虑?”
王慧龙和崔骧有些无语。
考虑考虑?
考虑啥了?
您倒是说啊?
别我们说什么,您就嗯嗯嗯,公之言,甚有理,我考虑考虑的啊......
王慧龙瞪大了眼睛,朝崔骧看了一眼,随后面带严肃的朝刘盛拱了拱手:“将军!此事万万不可耽搁啊!”
被王慧龙瞧了一眼的崔骧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上前说道:“是啊主上,此事宜早不宜迟,倘若迁延日久,此事定会被朝廷发现,到那时,主上当如何自处?我朔州的弟兄,又当如何自处啊?”
刘盛摇了摇手,苦笑道:“好好好,我今日便把话给你们说明白了。”
说着,朝二人瞥了一眼,堂下的二人此时正是鼓眼瞪睛,好似刘盛不将话说明白就不罢休的模样。
“呃.......呵.......”刘盛干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且先入座吧!”
说着,刘盛朝他们伸了伸手。
堂下的二人见状,不但没有领命,反而前将一步,异口同声的说道:“还请将军/主上尽早做出决断!”
啪~
刘盛猛的拍了下扶手,锵然起身,冷着脸望向二人:“这三长制,与我辈有利,且利甚多,尔等看不到吗?”
刘盛一边说着,一边向二人走来。
王慧龙和崔骧听到这话身子不禁顿了顿。
“呃......”
“这......”
王慧龙与崔骧相视一眼,但见王慧龙点了点头,抬步说道:“将军,此事虽然对我朔州有利,但对将军而言,却有害呀!还望将军三思!”
正在向他们走来的刘盛没有说话,待至其身旁,看了看崔骧,又看了看王慧龙。
“哎!”他长叹一声,拍了拍王慧龙的肩膀,开口说道:“二公之言,我又何尝不知呐?可朔州已是满目疮痍,我等若是还按照朝廷的意思去办事,这朔州的民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恢复了啊!哎!”
刘盛说着说着,不禁又叹了口气。
“可这.......”崔骧身子一挺,伸手欲言,可话才出口,便被刘盛打断了,但见刘盛抬手说道:“好了,元龙啊,此事我已思虑良久,若朝廷当真怪罪下来,我自有办法,君等,还是莫要再言了!”
刘盛言罢,崔骧和王慧龙都有些沉默了。
朔州的情况他们清楚,原本的居民早已是跑得跑、逃得逃,就剩下小猫两三只还有世代游牧的部落了,若是还要按照朝廷所置的宗主督护制来监管,那民生的恢复当真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哎!”
见二人有些沉默,刘盛叹了口气,将手背在身后,缓步来至堂口,崔骧和王慧龙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但刘盛却没有理会他们,他将头抬起,望向远方。
“一战养三年?”
“呵,三年啊,太久了,我等不了!”刘盛心中呢喃着。
他很清楚三长制的颁发,会触及朝廷和宗主的利益,说不好,还会引起众怒,但他真的等不了了。
可能有人会说,一战养三年?闹呐?
呵呵,这还真不是闹!
在汉家做主的时候,战争一起,农民便要服兵役,这会导致良田荒芜,现在虽然说北地是胡人当家,汉人不用从军的,但他的战争,也将会是良田荒芜。
因为胡人,是残暴的,是会抢掠的,其所过之处,无不刮地三尺,哪怕是魏主拓跋焘,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部队没有这样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百姓们,一旦听到些风吹草动,那都是卷席而逃。
像拓跋嗣伐孝南宋的时候,那里的百姓就是逃的逃,跑的跑,等拓跋嗣拿下了三州之地吧,他就傻眼了。
嗯,人没了.......
可能有人些人会发现,从拓跋嗣拿下河南地之后,北魏就从未动过兵戈了。
那么,为什么呐?
很显然,他就是因为三州没人了,他需要人,他需要消化这三州之地,他需要恢复这里的民生。
所以,北魏才会在打下河南地之后就从未动过兵戈。
是他们不想吗?
不!
不是!
他们很想,但他们不能!
这不只是消化三州之地的原因,还有兵员、粮草的考虑。
在这个医疗条件、以及农业不发达的时代,兵员受伤是难好的,战争过后农民的逃窜会让田地荒芜,他是无粮的。
但大批存在的难民,你得去赈灾,不然,不仅没人会来这里定居还可能会引起国内大乱,所以,想要三州恢复,你就得去赈灾。
可这战争刚过,北魏那有什么余粮呐?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北魏过的很辛苦。
而那段时间,正好是拓跋嗣卧病,拓跋焘当太子处理政事的时候,拓跋焘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所以他一介胡人,才能说出:“财,国之本也”的话。
他呐,也付诸了行动,让宫中的人节俭节俭再节俭,甚至自己也跟着节俭了。
这是穷过啊......
当然,他的穷,和我们的穷不一样,他毕竟是皇帝,穷不了多久,也就是两年吧,也就是现在,三州之地勉强恢复了些民生,他也算是脱离了三州之地的制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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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来看,一战养三年,这不是说说而已。
但刘盛他等不了三年,甚至他连一年都等不了,可朔州的情况却不允许,因为它和大战后的三州一般,没人。
那么没人怎么办?
只能颁政策了!
嗯,惠民政策吸引难民来定居,这是最好的办法,这也是历朝历代所实行的,但人来了,你还得有政策去恢复民生。
对于皇帝来说,他什么都能做,但刘盛不行,他不是皇帝,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去做的,做了,那就有可能掉脑袋,这三长制就是。
那么,其中的道理,刘盛不知道吗?他不清楚吗?
不!
他知道,他很清楚!他也不傻!
这是他从拓跋焘答应移民的时候就谋划好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前段时间将朔州所有的宗主都清除了一遍,哪怕你是无辜的,他也要杀,为的,就是这三长制!
当然,三长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要尽快恢复朔州的民生,为他参与到接下来的大时代而做准备。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他不想因为朔州的民生而错过!
但崔骧和王慧龙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是穿越过来的,自然不清楚之后的事情,他们只知道这三长制的影响太大了,大到拓跋焘即便知道其中的好处他都不敢去做的地步。
为什么拓跋焘不敢呐?
这主要是北魏的宗主督护制才施行不久,他还得依赖各地的宗主去维护地方,一旦这些宗主不干了,那北魏也将陷入各地战乱的局面,这会让北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改革嘛!向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须得缓缓推进,慢慢弱化宗主的权益。
孝文帝吧,属实是个铁憨憨,虽然他积极汉化值得我们表扬,但他操着过急的改革,也葬送了北魏。
起因吗,就是他自认为那个时候宗主的影响力已经很小了,但事实上,宗主豪强的权力,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边镇。
那么边镇是什么地方?
自拓跋焘设镇之后,边镇就不再设州郡,而是以镇、戍领民,号为镇民,主要是鲜卑拓跋部民,地位较高,随着北魏疆域的扩大,又强制汉族及其它族的大族豪强、部落酋帅徙边。
也就是说边镇是日后军事豪强滋生的地方,也是诞生关陇集团的地方,孝文帝的汉化、迁都、三长中央集权制无疑损害了这些地方豪强的利益,这些豪强自然是不会同意的,至此,历史上的六镇之乱也就诞生了,既六镇起义。
所以说三长制,真的不适合这个时代,起码百年内都不适合。
虽然现在的边镇,还没有关陇集团,还没有那么多的宗主豪强,但少数的宗主豪强也会让刘盛陷入一个非常难堪的局面。
崔骧和王慧龙多聪明啊?自然看得很透彻,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劝说刘盛了,哪怕为此会恶了刘盛,他们也要劝说,他们所图的,只是刘盛的安危罢了!
“将军!”
“主上!”
忧心忡忡的二人看着望天发呆的刘盛,又忍不住的想要劝说。
刘盛望天长叹一声,转过身来,细细的看了眼崔骧和王慧龙。
“慧龙、元龙!”
刘盛唤了二人一句,又忍不住的叹息,“哎!二公之言,我亦知晓,可为了朔州,我不得不如此啊!”
“哦?”王慧龙眉头一皱,伸手问道:“将军何出此言呀?我朔州,无须将军冒此风险啊?”
刘盛摇了摇头,问道:“国君前些日子征调兵马欲要北伐之事,你可知晓?”
“嗯!”王慧龙沉思了一下,“略有耳闻!”
伸手问道:“可此事,与我朔州有何干系?”
刘盛没有回答,转身望向天空,看着飞过的大雕,低声问道:“倘若我说,此战过后,我大魏五年内都是兵戈不绝,尔等信否?”
“什么?”
“怎会?”
“大战方去,国君怎会再起兵戈?”
“是啊,主上,连年征战与国不利,国君自当明白,又岂会做此糊涂事?”
刘盛笑了笑,:“那我朔州大战方休,国君又为何起兵伐柔呀?”
“呃......这.......”崔骧有些哑口无言。
但另一边的王慧龙却不是如此,只见他抬步说道:“将军,依慧龙拙见,柔然趁太宗驾崩,国君新继之时发兵,定是想要看看我大魏的新国君是何模样,强则退之、弱则攻之。”
“想来,国君也正是有这样的想法,这才下令伐柔。”
“哼!”刘盛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冷笑,淡然说道:“国君可不是这么想的,而是觉得有柔然在侧会牵制我大魏大量的兵力,这会使他抽不出兵力去攻打其他国家啊!”
“伐柔,哼!”刘盛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冷笑道:“伐柔之后,便是胡夏,你,信是不信?”
王慧龙见刘盛如此笃定,心中也不由得打起鼓来,小心问道:“将军,据我所知,国君敢在此时伐柔,乃是我大魏已修养生息近两年之久。”
“这两年,我大魏的粮秣、兵甲足矣让国君动此兵戈,但此战过后,想来国库也必将大损,再征胡夏?这.......”
“怕是不会吧?”
“哼,不会?”刘盛嘴角一撇:“怎么不会?国库不足,天下足否?”
“嘶~取天下之粮?”王慧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的老大。
“这......这可是.......”
啪啪啪~
王慧龙的话还没说完,刘盛就在他肩旁上拍了三下。
“五年内,大魏征战不休,倘若你我要争取高位,明年,最迟明年,定要将朔州的人马强大起来,可人马的强大,需要我朔州的百姓丰衣足食,如此,才可保我后方无忧!”
说罢,刘盛双手背后,“这三长制,吾定要执行,唯有如此,我等明年才能上得战场获取战功,慧龙南下之日,也就不远了!”
王慧龙和崔骧听此一番话,就知道他们劝不动刘盛了,自古利益熏人心,他们也是人,自然不能免俗,刘盛升官,他们也势必会水涨船高,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劝说刘盛,但其心思,依旧活动着。
崔骧呐,是在想着如果这三长制被朝廷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而王慧龙则是想着刘盛说的真实性,不是他不相信刘盛,而是刘盛说的话,真的是太不能让人相信了。
毕竟,自古以来,大战方休,再起兵戈的事,往往会被冠为昏君,虽然这个时候的北魏已经修养生息了两年,国库能让他北伐柔然,但连年征战肯定是不够的。
但他突然想到各地的库存,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各地的库存取出,北魏是有资本大战几次的,可连年征战?
这可能吗?
王慧龙不禁朝刘盛觑将一眼。
而刘盛呐,也正想着拓跋焘还会不会按照历史的走向去走?想了想胡人的习气,刘盛便放心了。
因为两年不打架,对胡人来说这是非常难得的,不打架就代表他们没有额外的收入,没有额外的收入他们就会过得很艰难,所以战争,对他们来说,是早已望眼欲穿的事,哪怕拓跋焘不下令去打,他们也会找借口发兵的。
想想接下来的三年,是奠基南北霸主根基的时间,刘盛就心潮澎湃,他认为这是他的时机,他要想有所作为,就不该等,也不能等,他必然要从其中分上那么一杯羹。
哪怕是残羹,他也得去......
第四十七章 朔州事
待会改,来不及了!!
不提苏兴挖渠之事,便说狄那城中,今日一早便有两架马车驶入府衙,这是真的两架马车,车是,人也是。
府中,王慧龙居左,崔骧居右。
“主上,这三长制实在有违大魏之制,还望主上三思而后行啊!”崔骧有些担忧的说道。
此话方将说罢,那王慧龙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是啊,将军,元龙兄所言甚是,将军将这三长一立,那宗主何存?酋长何在呀?”
王慧龙摊了摊手,继续说道:“将军,不说满朝貂蝉是否会因我等有违大魏制度而向我等发难,便说那些因将军此为而蒙受损失的宗主们,其届时是否会与我等难堪?将军可曾想过?”
“是啊主上!”崔骧附和着。
听二人说了半天,上方的刘盛终于动了动身子,下一刻的他,却仅是换了个姿势。
咚咚咚~
他修长的手指击打在扶手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抬眼望了望二人,又将双目微闭,王慧龙和崔骧的来意他早已知晓,但他还没想好怎么去向他二人诉说,他动身子,只不过是他坐久了......
半响,刘盛长出一口气,望向二人,开口说道:“此事,我已知晓,且容我考虑考虑!”
“啊?考虑?”
“还考虑?”
王慧龙和崔骧有些无语。
考虑考虑?
考虑啥了?
您倒是说啊?
别我们说什么,您就嗯嗯嗯,公之言,甚有理,我考虑考虑的啊......
王慧龙瞪大了眼睛,朝崔骧看了一眼,随后面带严肃的朝刘盛拱了拱手:“将军!此事万万不可耽搁啊!”
被王慧龙瞧了一眼的崔骧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上前说道:“是啊主上,此事宜早不宜迟,倘若迁延日久,此事定会被朝廷发现,到那时,主上当如何自处?我朔州的弟兄,又当如何自处啊?”
刘盛摇了摇手,苦笑道:“好好好,我今日便把话给你们说明白了。”
说着,朝二人瞥了一眼,堂下的二人此时正是鼓眼瞪睛,好似刘盛不将话说明白就不罢休的模样。
“呃.......呵.......”刘盛干笑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且先入座吧!”
说着,刘盛朝他们伸了伸手。
堂下的二人见状,不但没有领命,反而前将一步,异口同声的说道:“还请将军/主上尽早做出决断!”
啪~
刘盛猛的拍了下扶手,锵然起身,冷着脸望向二人:“这三长制,与我辈有利,且利甚多,尔等看不到吗?”
刘盛一边说着,一边向二人走来。
王慧龙和崔骧听到这话身子不禁顿了顿。
“呃......”
“这......”
王慧龙与崔骧相视一眼,但见王慧龙点了点头,抬步说道:“将军,此事虽然对我朔州有利,但对将军而言,却有害呀!还望将军三思!”
正在向他们走来的刘盛没有说话,待至其身旁,看了看崔骧,又看了看王慧龙。
“哎!”他长叹一声,拍了拍王慧龙的肩膀,开口说道:“二公之言,我又何尝不知呐?可朔州已是满目疮痍,我等若是还按照朝廷的意思去办事,这朔州的民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恢复了!”
刘盛说着说着,不禁又叹了口气。
“可这.......”崔骧身子一挺,伸手欲言,可话才出口,便被刘盛打断了,但见刘盛抬手说道:“好了,元龙啊,此事我已思虑良久,若朝廷当真怪罪下来,我自有办法,君等,还是莫要再言了!”
刘盛言罢,崔骧和王慧龙都有些沉默了。
朔州的情况他们清楚,原本的居民早已是跑得跑、逃得逃,就剩下小猫两三只还有世代游牧的部落了,要是按照朝廷所置的宗主督护制来监管,那民生的恢复当真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哎!”
见二人有些沉默,刘盛摇了摇头,将手背在身后,缓步来至堂口,崔骧和王慧龙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但刘盛却没有理会他们,他将头抬起,望向远方。
“一战养三年?”
“呵,三年啊,太久了,我等不了!”刘盛心中呢喃着。
他很清楚三长制的颁发,会触及朝廷和宗主的利益,说不好,还会引起众怒,但他真的等不了了。
可能有人会说,一战养三年?闹呐?
呵呵,这还真不是闹!
在汉家做主的时候,战争一起,农民便要服兵役,这会导致良田荒芜,现在虽然说北地是胡人当家,汉人不用从军的,但他的战争,也将会是良田荒芜。
因为胡人,是残暴的,是会抢掠的,其所过之处,无不刮地三尺,哪怕是魏主拓跋焘,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部队没有这样的。
所以,这个时候的百姓们,一旦听到些风吹草动,那都是卷席而逃。
像拓跋嗣伐孝南宋的时候,那里的百姓就是逃的逃,跑的跑,等拓跋嗣拿下了三州之地吧,他就傻眼了。
嗯,人没了.......
可能有些人会发现,从拓跋嗣拿下河南地之后,北魏就从未动过兵戈了。
那么,为什么呐?
很显然,他就是因为三州没人了,他需要人,他需要消化这三州之地,他需要恢复这里的民生。
所以,北魏才会在打下河南地之后就从未动过兵戈。
是他们不想吗?
不!
不是!
他们很想,但他们不能!
这不只是消化三州之地的原因,还有兵员、粮草的考虑。
在这个医疗条件、以及农业不发达的时代,兵员受伤是难好的,战争过后农民的逃窜会让田地荒芜,他是无粮的。
但大批存在的难民,你得去赈灾,不然,不仅没人会来这里定居还可能会引起国内大乱,所以,想要三州恢复,你就得去赈灾。
可这战争刚过,北魏那有什么余粮呐?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北魏过的很辛苦。
而那段时间,正好是拓跋嗣卧病,拓跋焘当太子处理政事的时候,拓跋焘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所以他一介胡人,才能说出:“财,国之本也”的话。
他呐,也付诸了行动,让宫中的人节俭节俭再节俭,甚至自己也跟着节俭了。
这是穷过啊......
当然,他的穷,和我们的穷不一样,他毕竟是皇帝,穷不了多久,也就是两年吧,也就是现在,三州之地勉强恢复了些民生,他也算是脱离了三州之地的制约。
以此来看,一战养三年,这不是说说而已。
但刘盛他等不了三年,甚至他连一年都等不了,可朔州的情况却不允许,因为它和大战后的三州一般,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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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惠民政策吸引难民来定居,这是最好的办法,这也是历朝历代所实行的,但人来了,你还得有政策去恢复民生。
对于皇帝来说,他什么都能做,但刘盛不行,他不是皇帝,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够去做的,做了,那就有可能掉脑袋,这三长制就是。
那么,其中的道理,刘盛不知道吗?他不清楚吗?
不!
他知道,他很清楚!他也不傻!
这件事他思考了很久,从拓跋焘答应移民的时候就已经在谋划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前段时间将朔州所有的宗主都清除了一遍,哪怕你是无辜的,他也要杀,为的,就是这三长制!
当然,三长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要尽快恢复朔州的民生,为他参与到接下来的大时代而做准备,他不想因为朔州的民生而错过这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但崔骧和王慧龙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不是穿越过来的,自然不清楚之后的事情,他们只知道这三长制的影响太大了,大到拓跋焘即便知道其中的好处他都不敢去做的地步。
为什么拓跋焘不敢呐?
这主要是北魏的宗主督护制才施行不久,他还得依赖各地的宗主去维护地方,一旦这些宗主不干了,那北魏也将陷入各地战乱的局面,这会让北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改革嘛!向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须得缓缓推进,慢慢弱化宗主的权益。
孝文帝吧,属实是个铁憨憨,虽然他积极汉化值得我们表扬,但他操着过急的改革,也葬送了北魏。
起因吗,就是他自认为那个时候宗主的影响力已经很小了,但事实上,宗主豪强的权力,还是比较大的,尤其是边镇。
那么边镇是什么地方?
自拓跋焘设镇之后,边镇就不再设州郡,而是以镇、戍领民,号为镇民,主要是鲜卑拓跋部民,地位较高,随着北魏疆域的扩大,又强制汉族及其它族的大族豪强、部落酋帅徙边。
也就是,说边镇是日后军事豪强滋生的地方,也是诞生关陇集团的地方,孝文帝的汉化、迁都、三长中央集权制无疑损害了这些地方豪强的利益,这些豪强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才有了历史上的六镇之乱,既六镇起义。
所以说三长制,真的不适合这个时代,起码百年内都不适合。
虽然现在的边镇,还没有关陇集团,还没有那么多的宗主豪强,但少数的宗主豪强也会让刘盛陷入一个非常难堪的局面。
崔骧和王慧龙多聪明啊?自然看得很透彻,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劝说刘盛了,哪怕为此会恶了刘盛,他们也要劝说,他们所图的,只是刘盛的安危罢了!
“将军!”
“主上!”
忧心忡忡的二人看着望天发呆的刘盛,又忍不住的想要劝说。
刘盛望天长叹一声,转过身来,细细的看了眼崔骧和王慧龙。
“慧龙、元龙!”
刘盛唤了二人一句,又忍不住的叹息,“哎!二公之言,我亦知晓,可为了朔州,我不得不如此啊!”
“哦?”王慧龙眉头一皱,伸手问道:“将军何出此言呀?我朔州,无须将军冒此风险啊?”
刘盛摇了摇头,问道:“国君前些日子征调兵马欲要北伐之事,你可知晓?”
“嗯!”王慧龙沉思了一下,“略有耳闻!”
伸手问道:“可此事,与我朔州有何干系?”
刘盛没有回答,转身望向天空,看着飞过的大雕,低声问道:“倘若我说,此战过后,我大魏五年内都是兵戈不绝,尔等信否?”
“什么?”
“怎会?”
“大战方去,国君怎会再起兵戈?”
“是啊,主上,连年征战与国不利,国君自当明白,又岂会做此糊涂事?”
刘盛笑了笑,:“那我朔州大战方休,国君又为何起兵伐柔呀?”
“呃......这.......”崔骧有些哑口无言。
但另一边的王慧龙却不是如此,只见他抬步说道:“将军,依慧龙拙见,柔然趁太宗驾崩,国君新继之时发兵,定是想要看看我大魏的新国君是何模样,强则退之、弱则攻之。”
“想来,国君也正是有这样的想法,这才下令伐柔。”
“哼!”刘盛冷不丁的发出一声冷笑,淡然说道:“国君可不是这么想的,而是觉得有柔然在侧会牵制我大魏大量的兵力,这会使他抽不出兵力去攻打其他国家啊!”
“伐柔,哼!”刘盛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冷笑道:“伐柔之后,便是胡夏,你,信是不信?”
王慧龙见刘盛如此笃定,心中也不由得打起鼓来,小心问道:“将军,据我所知,国君敢在此时伐柔,乃是我大魏已修养生息近两年之久。”
“这两年,我大魏的粮秣、兵甲足矣让国君动此兵戈,但此战过后,想来国库也必将大损,再征胡夏?这.......”
“怕是不会吧?”
“哼,不会?”刘盛嘴角一撇:“怎么不会?国库不足,天下足否?”
“嘶~取天下之粮?”王慧龙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的老大。
“这......这可是.......”
啪啪啪~
王慧龙的话还没说完,刘盛就在他肩旁上拍了三下。
“五年内,大魏征战不休,倘若你我要争取高位,明年,最迟明年,定要将朔州的人马强大起来,可人马的强大,需要我朔州的百姓丰衣足食,如此,才可保我后方无忧!”
说罢,刘盛双手背后,“这三长制,吾定要执行,唯有如此,我等明年才能上得战场获取战功,慧龙南下之日,也就不远了!”
王慧龙和崔骧听此一番话,就知道他们劝不动刘盛了,自古利益熏人心,他们也是人,自然不能免俗,刘盛升官,他们也势必会水涨船高,这么想着,也就不再劝说刘盛,但其心思,依旧活动着。
崔骧呐,是在想着如果这三长制被朝廷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而王慧龙则是想着刘盛说的真实性,不是他不相信刘盛,而是刘盛说的话,真的是太不能让人相信了。
毕竟,自古以来,大战方休,再起兵戈的事,往往会被冠为昏君,虽然这个时候的北魏已经修养生息了两年,国库能让他北伐柔然,但连年征战肯定是不够的。
但他突然想到各地的库存,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各地的库存取出,北魏是有资本大战几次的,可连年征战?
这可能吗?
王慧龙不禁朝刘盛觑将一眼。
而刘盛呐,也正想着拓跋焘还会不会按照历史的走向去走?想了想胡人的习气,刘盛便放心了。
因为两年不打架,对胡人来说这是非常难得的,不打架就代表他们没有额外的收入,没有额外的收入他们就会过得很艰难,所以战争,对他们来说,是早已望眼欲穿的事,哪怕拓跋焘不下令去打,他们也会找借口发兵的。
想想接下来的三年,是奠基南北霸主根基的时间,刘盛就心潮澎湃,他认为这是他的时机,他要想有所作为,就不该等,也不能等,他必然要从其中分上那么一杯羹。
哪怕是残羹,他也得去......
第四十八章 刘盛欲要除宗主
想到杨广,刘盛也不由得有些担心了,哪怕他所做的事情都和百姓息息相关,难道杨广就不是了?
他做的事情呐,也是短期看不出名堂的东西,他让百姓们服劳役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这个劳役,还是颇大的。
“可还有隐匿户口的宗主吗?”刘盛冷不丁的问道。
“啊?”
“隐匿户口的宗主?”
王慧龙微微一愣,随后便知刘盛欲要何为了,俯身说道:“回将军,月前平叛,已让诸多宗主有所收敛,倘若将军再次发难,恐有不妥之处啊!”
刘盛嘴角微微一撇。“不妥之处??”
“呵!”
“你是说他们会祸乱我朔州吧?”
刘盛笑了笑:“正所谓不破不立,若不乱,安能知晓何人忠于我呐?”
“可我朔州方经大难,可能再承受得起?”王慧龙面露难色。
刘盛站起身来,抚髀说道:“彼辈宗主,常年身处高位,且隐瞒荫户,岂是经我一番清扫便可收敛的?”
啪啪!拍了拍大腿,淡然说道:“要我说啊,要不了多久,彼辈宗主便会常思既往!”
“常思既往?何意?”王慧龙眉头一皱,不解的问了一声。
“嗯!”刘盛沉吟了下,:“一旦朔州安稳下来,难保会有人时常想起当初的权势!”
“哎!自古权贵熏人心呐!”刘盛摇头叹息。
闻此一言,王慧龙登时领悟了刘盛的意思,沉声说道:“将军之意,官下知晓了,待回到盛乐,吾便去做!”
说着,王慧龙眼中也冒出一丝冷光,话,不用刘盛说得太明白。
这些人一旦时常回想当初的权势会怎样呐?
嗯,一定会出事!
那怎么样才能不出事?
也只有他们死了吧?
王慧龙心中想道!
前段时间的宗主们可是高高在上的,是手下掌管数十上百甚至几百号人的主家,可在刘盛一言之下,他们无数的包荫户被收入户籍,虽然也有反抗的,但哪能经得住一群**呐?
更何况,刘盛也曾下令,但有不从者,尽皆杀之,那段时间,整个朔州的宗主几乎都遭了殃。
说是几乎,是因为有些人面对强硬的刘盛、和朔州如此的局势,他们快速的反应过来,在刘盛的兵马还未光顾之前就将包荫户主动交了出来。
这极为识时务的举动在他人看来可能是他们以此来求自身安全,但在刘盛眼里却不是如此,包括王慧龙和崔骧也是如此。
因为他们很了解这些宗主,其不会轻易的放弃自身的地位的,他们这么做只是迫于局势罢了。
顺从,固然是以求自身,但更多的,是要隐藏一些人口。
一些,家中精锐,一些,颇有能力的人,因为这,将是他们日后的依仗!
这些事情他们以为刘盛不知道,但实际上,刘盛很清楚,崔骧和王慧龙也明白,但刘盛最终还是没向他们痛下杀手,反而采取了怀柔政策。
这不是刘盛不想除掉他们,而是逼不得已,因为当时的情况已经非常微妙了,哪怕刘盛的兵马去的快,但宗主们的反应也不慢,他们已经有了联合的苗头。
倘若刘盛不接纳这些宗主,那这个苗头一定会越烧越旺,到时候会不会蹦出来个手捧图谶、替天行道的人,这是谁也说不好的。
但要是接纳了这些宗主呐?
那这个苗头也一定会向相反的结果去走。
熄灭,是它唯一的途径。
刘盛这么做了,效果,也非常显著,很多宗主见那些主动投效的人都相安无事,也便纷纷效仿。
刘盛虽然不想接受,但很无奈,为了在道义上站住脚跟,他只能如此。
至此,朔州的第一清扫宗主豪强,以似胜而败而告终。
胜,是刘盛从各地宗主手中夺下了众多包荫户,败,是他没将朔州的宗主彻底铲除,尤其是宗主豪强保存了一些人才。
而这,也让刘盛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中了别人的计,出计的,也不是一人一家,而是朔州几大宗主。
这几个宗主很会看局势,争取自家利益更是没得说。
在一番谋划下,他们认为刘盛的铁甲当面,他们很难与其对抗,即便是挡住了,那也是得不偿失。
这与家族利益不符!
不利的事他们自然不愿去做,在清楚他们造反后的结果之后,他们改变了初衷,他们认为,顺从刘盛,才是最好的办法,但同样的,他们得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于是,他们先是联合诸多宗主欲要反抗,再通过隐秘的途径告知刘盛,他们已经准备联合反他了,以此来让刘盛投鼠忌器,之后再是一手投效争取利益最大化。
而初经此事的刘盛也果然上当,被这些人活生生的上了一节课,虽然他事后很气愤,但也为之奈何,总不能尘埃初定他又杨灰尘,索性也就先放置一边,准备日后再来收拾他们。
而这个日后,也就是三长制的颁发,在宣告这个政策的时候,刘盛便已命令陈白、长孙奇二人严防五原,孟小虎和丘穆陵戈严防云中,但凡那些聪明人有所异动,那等待他们的便是**入府。
好在,这些聪明人并无举动,但没有举动,对刘盛来说反而就是最大举动,也更加担心他们了。
在他想来,这些宗主如果没有所图,那他们会隐藏那些特殊人才吗?
答案是不会的!
毕竟性命当前,地位、钱财之物与其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那么,这些人敢这么做,如果不是有恃无恐,那就是把地位、权力看得比生命还重,有这样的人在卧榻之处,谁不担心呐?
尤其是,刘盛将大量的包荫户从他们家中变走,使得他们生活远非往昔,虽不是从天堂掉落地狱的差距,但那也是从天上掉落了凡间。
如此大的差别,他们会没有怨言?会没有什么举动?
刘盛不信,他觉得,这些人一定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遇到这种事,或许有人会放任他们如此,然后等他们蹦出来的时候再去收拾,顺手装个逼。
但刘盛却不会,对他来说,这种做法就是脑残,他认为,既然知道敌人有阴谋,那就应该当断则断,能不给他们机会就不要给的好,尤其是对手是这些宗主的时候。
他了解这个时代是残酷的,也深知这个时代的国家究竟是怎么个回事。
那可谓都是一家之国,记得少年中国说有言:
夫所谓唐、虞、夏、商、周、秦、汉、魏、晋、宋、齐、梁、陈、隋、唐、宋、元、明、清者,则皆朝名耳。
朝也者,一家之私产也,国也者,人民之公产也。
换句话说,除了我大中华,是先有国,再有的家,被称为国家外,以往的朝代皆是一家之国,我们可以称他们为家国,嗯,先有家,再有国。
这个事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那就是在古代,你得先有个家族当靠山,哪怕他不大,你也得有,再不行家庭也可以,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在古代脱颖而出成为皇帝。
可能有人说刘邦不是啊?他没啥背景,就一小混混,一帮子大将还都是从丰邑中阳里带出来的。
嗯,如果没有吕雉......
那.....那朱元璋也不是啊?先是放过牛、后是当和尚,最后牛逼了,他造反了.......
嗯,马大脚马皇后......
所以说嘛,这古代,没个家庭背景啥的,还真不好混,可一旦有个背景啥的,那乞丐流氓都有可能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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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但对于要大搞一场的刘盛来说,这还真是必要的,他也得赶紧找个家庭背景。
嗯!但鲜卑的背景他好像是不需要了,他需要的是汉族背景。
而汉族的背景,他能有什么呐?
汉光武帝刘秀之后!!!
这是他可以自诩的,也是他最好的选择,哪怕会有很多人会不认同他,但只要有,那就行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很高的傲骨和民族情怀的,有汉光武帝之后的这么一个帽子,刘盛也就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遮羞布,一旦他势大的时候,他也就不怕没人来投他了。
这就是家庭背景的重要性。
刘盛他之所以着急改回刘姓,也恰恰是这样,可也因为这,刘盛对那些宗主豪强是极其防备,甚至,他连不知名的小宗主都会防备着。
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诞生许许多多不知名的英豪,他不敢赌,也不能赌,因为输了,就是人死道消。
当然,士族,他还是能接受的,因为士族和宗主豪强不同,士族,只是士族,并不是地主,也没有掌握大量人口,充其量也就是有下人的士子、官员,武力不强。
武力,是宗主豪强赖以生存的,所以,刘盛的目标,向来是宗主豪强而不是所谓的士子。
先前,崔骧说未将事情办好,刘盛第一想法便以为这些宗主在捣鬼,虽然经过王慧龙的解释,他知道了并不是这些人,但心里,却也对他们又诞生了杀意。
因为他知道,宗主和宗主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哪怕不是家家联姻,那也是息息相关的,除掉一家,难保不会得罪其他家的宗主,月前的一场杀戮他究竟杀了多少宗主,他自己都不清楚了。
这些人里,一定有怨恨我的!
刘盛这般想着。
随后念头一转:“若是我不惜将此宗主彻底铲除,那我朔州人口一定会多出许多,尤其是那些被他们隐藏起来的人才.......”
念及于此,刘盛情不禁的点了点头,可随后他又陷入苦恼之中。
因为他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宗主如果再一次集体反抗呐?
刘盛陷入沉思.......
琢磨了半响,刘盛突然想起太祖选集里的这一句话。
“拉拢中间派,分化瓦解顽固派.......”
“拉拢一批,分化一批,再杀一批!嗯,好办法!”
点了点头,朝王慧龙看了眼,对其说道:“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慧龙啊,这与我辈也是有利的!”
“嗯?”
“与我辈有利?”王慧龙楞住了,心想:“彼辈贪图权贵与我有利焉?”
“嗯!不错,彼辈如此,与我辈有利也!”一旁的崔骧眼前一亮,突然站了出来。
“嗯?”王慧龙转顾崔骧,见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心中更是茫然!
刘盛也是轻咦一声,心中念道:“这崔骧这么快就领悟了?”
“难不成,这崔骧在政治上是一把好手?”
刘盛默默的想着,遂即,摇了摇头,对崔骧说道:“呵呵,吾观慧龙不甚明了,元龙不妨和慧龙说道说道这其中与我有利之事!”
见刘盛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崔骧没有推辞,当即笑道:“那元龙便姑且说之,主上与王别驾姑且听之!”
谦虚了下,崔骧直起身来,面向王慧龙,抚须说道:“王别驾,主上言及彼辈宗主常思既往便会生留恋心,此留恋者,依我看,无外乎权贵也。”
“权贵?”王慧龙紧锁眉头念叨了一声。
“不错!”崔骧捋了捋小胡须,笑道:“若吾所料不差,主上言及与我有利者,应是欲要从中则选几人赋其权贵,使其心向主上。”
崔骧话说一半,便笑眯眯的看向王慧龙,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王慧龙眉头一皱:“则几人赋予权贵?”嘴中喃喃,看了崔骧一眼。
崔骧微笑着点头。
王慧龙面色一动,好像想到什么一般,遂即露出大喜之色。
“好,好,好!”
王慧龙笑容下的鼻子显得更大了,他拍腿连叫三声好,遂后朝刘盛大笑道:“将军英明也,如此一来,我等既可让彼辈生出间隙,也可让其做我等便做的事,妙,妙啊!”
崔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欣慰的点着头!“嗯!不错!”
刘盛则是楞了楞:“让他们去做我不好做的事?”
沉吟了会儿,刘盛双目一瞪,转顾王慧龙:“果然是贵种啊,要不是你说出来,我还真想不到我完全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啊!”
看着王慧龙高隆的酒槽鼻,刘盛是越看越欣喜。
原本,刘盛只是想拉拢一批,然后再分化一批,之后再对那些他认为危险的宗主下手,可王慧龙的这一番话又让他心中生出一个想法。
只见他面色一板,大声喝道:“王慧龙!”
“啪~”
一声大喝,让王慧龙忘了自己是别驾从事史而不是将领了,他习惯性的单膝跪地,高拱双手,做出了一副将士领命的姿势,大声喝道:“末将在!”
刘盛撇了眼王慧龙,淡淡的说道。“汝乃我朔州别驾从史,理当将我朔州民户录入户籍,彼辈宗主隐我朔民之事,你当如何?”
“回将军,当收服几人,使其为我所用,再令其与他人相斗,使我朔州官吏置身事外!”王慧龙未曾起身,双目直视刘盛,脸上带着些许笑意。
“哦?”刘盛嘴角上扬,问道:“你欲要收服何人啊?”
沉吟了下:“又当如何收服?”
王慧龙神色一顿,拱手说道:“官下此时不敢断言,唯有巡查过后方可决断!”
听闻此言,刘盛点了点头,心道:“是啊,不摸摸底,怎么能对症下药呐?”
“甚么人用甚么法子啊!”
摇摇头,赞许的看了眼王慧龙:“那此事,便交与你和元龙了!”
说着,刘盛转顾崔骧:“令长之下,允尔等委任!”
“是,将军!”
“是,主上!”
王慧龙与崔骧领命,作辑而起。
刘盛扫了眼二人,淡然道:“诸多事宜,也当提上日程,不说诸事同办,也要加紧一些,务必要在来年开春之前将事办妥!”
“这!”
王慧龙面露难色,遂即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将军将此重任交与我和元龙,我二人理当尽职尽责为将军办事,这才不枉将军的信任,只是.......”
王慧龙故作踌躇,先是看了眼崔骧,再是朝刘盛觑将一眼,无奈说道:“只是,我二人同办诸多事宜,实乃分身乏术,倘若因此误了将军大事,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啊!还望将军分一些事交与他人吧!”
闻此一言,刘盛没好气看了看他,他哪能不知道王慧龙这是在找他要人呐?
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说吧,你需何人相助!”
王慧龙面色一喜,当即说道:“平漠将军陈白陈将军,铁血将军李鹏程李将军!”
“不可!”
当听到王慧龙要让李鹏程去做这事,刘盛想都没想就挥手拒绝。
“鹏程还有大事要做,去不得,换他人!”
刘盛的严厉的拒绝没有让王慧龙感到意外,好似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似的,他笑了笑,探头问道:“那五原郡内长孙都将,云中郡内丘穆陵都将,这二位都将,可否?”
“嗯?丘穆陵戈?”刘盛眉头一皱,对于丘穆陵戈,他目前还是不太放心,想了想,对其说道:“云中郡内,孟小虎可否?”
王慧龙摇了摇头:“丘穆陵都将世代居于此,与我行事有利,此中利事非孟军主可相比的!”
“哦?”刘盛深看了眼王慧龙,:“那五原郡为何要选长孙奇呐?”
“长孙!”王慧龙笑了笑,只说了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已经足以说明他为何要选长孙奇了。
长孙......
听此回答,刘盛突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自始至终,便是想要这二人助你吧?”
王慧龙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旁的崔骧见状,也忍不住的低头浅笑。
见二人浅笑不语,刘盛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允了,退下吧!”
“是,将军!”
“诺!”
崔骧与王慧龙作辑缓退,直至隐去身。
身后,刘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人啊,弯弯绕绕的就是多!哪有无殇直言不讳的好啊,哎......”
说罢,刘盛抬目眺望,不禁笑了起来:“我的大才啊,你………来否?”
……
第四十九章 刘盛欲往戌城
翌日,大日横空,微冷的朔州在其光耀之下也变得有些暖洋洋的。
府衙后院,支呀支呀的摇椅伴随着幼童的背书声响在这寂静的庭庑下,院中的两个木制摇摇椅正在缓慢的前后摇动,发出支呀支呀的声音。
看这超时代的东西,不用说,自然是刘盛命人造的了。
这两把摇摇椅里面有一个是被貂皮所缠绕的,貂皮下的摇椅显得很是精美,看情况,应该是为女子打造的。
而刘盛的母亲陈岚,正躺在上面,其面容恬静,微闭双眼,好似睡着了一般,另外一个摇椅则不同,仅是下方铺了一块虎皮,上面的人呐,正翘着二郎腿,让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但刘盛却不这么觉得,他可是非常惬意的。
翘起高高的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惦着,他后面还有一个小人儿在给他晃动着摇椅,这咋一看,豁~这不是地主老财吗?
嗯,用童工的地主老财。
幼童也不是别人,正是刘盛的弟子王全。
此时的全儿一边背着书,一边给他无良的师傅晃动着摇椅。
“兵起,非可以忿也。见胜则兴,不见胜则止.......”
“支呀~支呀.....”
“患在百里之内,不起一日之师;患在千里之内,不起一月之师;患在四海之内,不起一岁之师.......”
全儿清澈的声音响彻庭庑,言语中也充满了自信。
摇椅上的地主老财兴许是不高兴了,他突然睁开双眼:“上言何解?”
话,自然是说给全儿听的。
全儿登时停下背书:“回师傅,上言是说:当我辈打仗时不可意气用事,若有胜敌的把握应当立即发起进攻;倘若无有胜敌的把握,也应当即刻停止进攻。”
地主老财点了点头:“嗯!不错!”
老财随意的夸赞让全儿极为欣喜,小眼睛眯的和月牙儿似的。
“下言何解啊?”老财又问。
全儿笑了笑,将小胸脯挺了起来:“回师傅,下言是说祸乱生于百里之内,我辈当不作一日之功!”
“祸乱生于千里之内,不作一月之筹谋。”
“祸乱生于四海之内,不作一半之谋划.......”
全儿胸中成竹的回答,老财很是满意,但为了不让全儿骄傲,他仅是点了点头,又翘起了二郎腿:“再背!”
“是,师傅!”
全儿不敢忤逆,背道:“将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
“宽不可激而怒;清不可事以财。夫心狂,目盲,耳聋,以三悖率人者难矣.......”
“何解?”
“将帅之人,当不受制于天时.......”
“再背......”
“兵之所及,羊肠亦胜,锯齿亦胜,缘山亦胜,入谷亦胜。方亦胜,园亦胜。”
“重者,如山如林,如江如河;轻者,如炮如焰,如垣压之。如云复之。”
“令之聚不得以散,散不得以聚,左不得以右,右不得以左。兵如植木,弩如羊角,人人无不腾陵张胆,绝乎疑虑,堂堂决而去......”
“何解?”这一次,老财终于放下了翘起的二郎腿,摇身一变,变成了谦谦君子刘盛。
全儿答道:“训练有素的军队,哪怕在小道之上也能取胜,在高岩,呃......”
不知为何,向来记性极好的全儿突然想不起下面的话了,那充满自信的话也变得磕磕巴巴。
“在高岩......峻岭.......也能取胜,攀登高山也能取胜.......”
“唉!”全儿磕磕绊绊的话,让刘盛摇了摇头。
他当过学生,也曾通宵达旦、夜以继日呃......努力背诵课文呃.......好吧,他是被老师手里的扫帚条给逼得,为了不挨抽,他才死记硬背的。
斜眼望了望全儿,刘盛心中想道。“看这情况,全儿是背不出来了啊!”
“.......也能取胜......”全儿犹在卖力的回想,一双小手来回的搓动,脸上些许惊慌。
刘盛看得出来,全儿现在很不安,究其原因,还不是怕他这个师傅会责怪他?
摇了摇头,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全儿一看,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得往后退了一步。
“师,师傅!”诺诺的叫了一声,将头低下。
刘盛缓步走来,温和的在其脑袋上揉了揉,:“想不出便是想不出,无须这般,回头再温习下便是!”
全儿抬起头,小脸上满是羞愧:“是,师傅,可是,全儿太笨了!”
刘盛笑了笑,为全儿紧了紧衣襟。
全儿唯唯诺诺的不知所措,他情愿他师傅训诫他,而不是这般,这样,他或许会好受一些。
但刘盛显然是没有严师风范的,对于懂事的全儿他更是如此,全儿聪明、努力,他都知道。
尉缭子这本书,刘盛只在与其初识的时候教过他三天,之后便没有再教授,全儿能懂得这么多,已是不简单了。
而且,全儿识字不长,也才仅仅三月,有些字他根本就看不明白。
待为全儿收紧衣领,刘盛拍了拍全儿肩膀,安慰道:“全儿不必妄自菲薄,你识字不久,何况这尉缭子你也仅是随我学了三天,仅这三日,你便能领悟如此之多,已是令为师讶之啊!”
全儿探了探头:“师傅当真讶之?”
刘盛微微一笑,伸手敲了下全儿的小脑袋,嗔道:“你这奴子,可莫要自傲!”
全儿没有躲避,俏皮的眨了眨眼,嬉笑道:“是,师傅!”
刘盛摇了摇头,斜眼一望:“你这奴子,可还记得为师常说的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记得,师傅,全儿记得!”全儿点了点头。
“来说说!”刘盛淡然道!
全儿没有说谎,这句话是刘盛常常挂在嘴边的,他张口就道:“此言乃是说急速行军时,我军当如狂风飞旋;行进从容时,当如森林徐徐展开;攻城掠地时,当如烈火迅猛;驻守防御时,当如大山岿然;军情隐蔽时,当如乌云蔽日;大军出动时,当如雷霆万钧。”
全儿一边说着一边杨着小手,一言一顿,说的是惟妙惟肖。
刘盛笑了笑:“重者,如山如林,如江如河;轻者,如炮如焰,如垣压之。如云复之........可有通处?”
“啊?”全儿小嘴一张:“这......”
懵了!
师傅常说的话,不是孙子兵法吗?怎和尉缭子还有通处?
“你啊.......”刘盛摇摇头,之后便是一堆大道理涌上来,这教育人的话,好似怎么也说不完似的。
呃......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大道理也是一套接一套。
全儿有没有听进去咱们不知道,但刘盛略显激昂的声音却将假寐的陈岚吵醒了。
只见陈岚在摇椅上坐直身子,目光一转,朝这边望来,顿见刘盛滔滔不绝的说着一番不着天际的大道理。
拂袖遮额,抬头看了看日头,见已是日上三竿,而刘盛却还在府中,陈岚心中便是一阵气恼,语气不善的问道:“之儿啊,你今日无事可做?”
陈岚缓缓站起身来。
正在和全儿讲大道理的刘盛听此一问,不禁转过头来,正瞧见自家老娘那不满的双眼。
“???”
“我犯错了?”刘盛茫然。
“阿娘说甚?”
“你,今日无事?”陈岚微冷着脸。
刘盛很惊讶,陈岚向来没生过他的气,怎今日倒发气无名火了?
刘盛有些想不通,眨了眨眼:“阿娘何故此言啊?”
陈岚脸颊微侧:“你这奴子,可是忘了陈白?”
眼睛一撇,瞅向全儿:“全儿留下,你去处理事务去吧,莫要让陈白等久了!”
“是,阿娘!”刘盛不敢顶撞陈岚,只好称是!随后对全儿招了招手:“且来!”
全儿瞪眼一看,师傅在叫!!!
嗯,不敢耽搁,小腿一迈,吧嗒吧嗒的跑了过来。
待至身前,却生生的唤了一声:“师傅!”
刘盛微俯身子,对全儿说道:“今日之事,为师已是知晓,若你心意已定,那不妨去寻李将军。”
“当真?”全儿面露欣喜。
“嗯,当真!”刘盛点了点头,将嘴巴凑到全儿的小耳朵旁:“李将军乃李广之后,当年,李广与霍去病等人共称龙庭神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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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将军?”
刘盛话还没说完,全儿就惊喜的说道!
被打岔的刘盛有些不满,瞪了全儿一眼,全儿见状,登时噤若寒蝉,唯唯诺诺的不再言语。
见全儿安静了,刘盛这才没好气的说道:“嗯!不错!”
说罢,又念道:“有诗曰: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愿龙庭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念罢,又顿了顿手:“这龙庭神将虽说不是一人,但名声在外足见得其又不凡之处。”
“李广身为其中一员,那军事才能自然也不会差了,而李鹏程乃其后人,若其曾留下些行军之法,那李鹏程当会受益!”
听刘盛如此一言,全儿心中充满喜意,煞有其事的说道:“难怪师傅会将铁血交与其人,原来李将军是飞将军之后啊!”
说着,全儿眨巴眨巴了小嘴儿,颇有期待感。
刘盛见状,揉了揉全儿的小脑袋:“我将铁血交与他,可不是见他乃是李广之后,而是他确实有此才能啊!”
说着,刘盛直起了身:“若他肯助你,你定有所收获,但你要切记,不可强求!”
全儿闻言,板板正正的施了一礼:“是,师傅,全儿知晓兵法不外传,若李将军肯助我,我自然欣喜,若李将军不肯,全儿也不会强求!”
“嗯,你知晓便好!”
说罢,刘盛转顾陈岚:“阿娘,阿奴去做事了,等晚些再来陪您!”
陈岚将头扭到一边:“阿娘未老,无须人陪,何况,你现今已是我大魏朔州侯,怎能将朔州百姓放置一旁来陪我这妇道人家呐?”
朝后挥了下手:“你且去吧,有全儿陪着为娘便好!”
看着陈岚的背影,刘盛无奈的笑了笑,朝柳瓶儿点了下头,示意柳瓶儿要照顾好陈岚,见柳瓶儿点头回应,也便朝院门走去。
身后,陈岚望着离去的刘盛,不禁哀叹一声。
柳瓶儿闻其哀叹连忙近前:“陈娘何须叹气,郎主又非游历中原之时三月五月不回!”
陈岚回头看了眼柳瓶儿:“哎!”摇了摇头:“你不懂!”
说罢,陈岚抬眼望了望院落门口,那一群护卫正拥簇着刘盛离开视线。
“之儿长大了,可长大了,他就要肩负起他的职责,但这职责,却如重山压顶,稍有不慎,那之儿......!”话到此处,陈岚再也说不下去了。
柳瓶儿随刘盛许久,也经历过战争,哪能不知道陈岚说的是什么呐?出言安慰道:“陈娘不必多想,郎主吉人自有天相,万不会有事的!”
闻言,陈岚没有说话,抬目眺望天空,许久不曾说话。
她好似在回忆什么。
过了半响,陈岚才回过了神,许是对柳瓶儿须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三年前,我夫亡故,我便知道,之儿早晚有这么一天,即便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了之儿一命,但逢此乱世,苍天又能饶他几回呐?”
陈岚面目露出些许忧愁,柳瓶儿也沉默了,身为乱世人,哪能不懂世道的艰难呐?
这时候,陈岚又轻轻的摇了摇头,问道:“之儿说他要游历中原时,你可知,我为何允他?”
柳瓶儿摇了摇头!
“是我想让他多结交一些豪杰,为此,哪怕我母子二人聚少离多,我也不曾悔过,只望他在危难之际,能有人助他度过难关!”
“倘若不是国主的军书,之儿怕是还在中原吧!”陈岚不禁笑了起来,可笑容里,却有些苦涩。
柳瓶儿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嘴巴张了好几次,最终也没有说出话。
陈岚却又说道:“接便接吧,我儿能在这里度过余生也是好的,可不曾想。”陈岚咬了咬牙:“之儿方到,那天杀的柔然便突然来袭!”
闻此一言,柳瓶儿也不禁攥紧小手,那几日的大战,她还历历在目,安能不知其中的艰险?
“郎主这不是安然无事吗?陈娘又何须挂怀此事?”柳瓶儿强颜说道。
陈岚摇了摇头:“之儿能有惊无险渡过此难,可全懒陈白和龙骧将军,若无他二人,后果不堪设想啊!而这战功,国主与之儿的却也高了!”
柳瓶儿讶然:“郎主被国主封侯,莫不是喜事?”
陈岚道:“喜则喜之,但之儿一战封侯,陈白倒也罢了,那龙骧将军会做何想?与其一同作战的他人又做何想?而且,之儿如此年幼,他能担得起这一州之责吗?”
“所以陈娘为了不让师傅误了朔州大事,这才将他赶走的吗?”不知何时,全儿已在二人身后,听到陈岚说的话,他不禁问道。
陈岚转过身,看着小大人模样的全儿,她会心一笑:“全儿倒是聪明,之儿好生不懂事,如今身为朔州侯不去处理事务反倒是闲与家中,你说,这是不是讨打?”
“师傅才不是呐,陈娘误会师傅了,陈将军的事,师傅早已安排妥当,也将在明日前往戌城,今日空闲下来,只是他不知这一去需要多久,这才来陪陪您,也顺着考校下全儿!”全儿煞有其事的说道。
“哦?之儿当真如此?”陈岚有些狐疑!
却是在她心中,刘盛还是那个未长大的孩子,做人做事,她总觉得刘盛会有欠缺。
全儿挺了挺胸膛:“那是自然,昨夜师傅便告知全儿他一天后便会赶往戌城,还问全儿要不要去呐!”
“哦?”
“那你如何答的呐?”陈岚笑问道。
“全儿知道,若和师傅去了戌城,定会拖累师傅,不若留在府中陪陈娘了!”
闻言,陈岚笑了笑,点了下全儿的额头:“你这小人精,怕是今日你师傅会责怪你吧?”
“怎会?”全儿吃惊的抬了抬头。
“那这尉缭子,瓶儿来说说?”陈岚似笑非笑的看了全儿一眼,又转顾柳瓶儿。
柳瓶儿咯咯一笑,指着全儿道:“好了,全儿,你欲学兵法的事,陈娘和郎主早已知晓了!”
“啊?早知晓了?”全儿面色一囧。
原来啊,经过朔州的大战,全儿的心里就埋下了当将军的种子,昨夜里,知道刘盛要去戌城待些时日,全儿就急了,他很想学兵法,但身为弟子,师傅教什么不是你能提的。
于是,他也便找了柳瓶儿这个和他唯一要好的人来商量对策,柳瓶儿就让他和刘盛坦白去说。
但全儿总觉得身为弟子,有些难以启齿,让柳瓶儿再想他法。
柳瓶儿能有什么办法呐?但全儿可怜兮兮的,她也不忍心,就想着,全儿不敢向郎主说,那我就去说说看吧!
嗯,这么想着,柳瓶儿也就随口一言将全儿打发了。
而这随口一言,就是问他,你师傅教过你什么?
全儿就想啊,好像就三字经和百家姓啊?呃.....不对,还有初遇时的尉缭子,将这些一一告诉了柳瓶儿。
柳瓶儿就说啊,郎主明日不是要考校你吗?你来背读尉缭子,郎主一定会知晓你的心意的。
嗯,全儿当真了!
当时吧,他还觉得柳瓶儿虽然是一介女伶,但想法还是蛮多的吗,却不知道,这柳瓶儿是另有他想,转眼就把他卖了,把他的想法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岚和刘盛。
而这,就是刘盛为什么说,今日之事,我已知晓,并还给全儿推荐了李鹏程。
李鹏程那边呐,刘盛自然也是派人去打了个招呼,也明言,教与不教,看他个人意愿。
这些事,全儿都不知道,但总归,全儿的想法是如愿了。
第五十章 我之朔州
“报,将军,水曹从史苏兴求见!”
刘盛方出院落不久,一位守在门外的护卫便急匆匆的赶来,正好在半路遇到了他,这护卫连忙传报!
“哦?水曹从史苏兴?”
被护卫拦下的刘盛皱了皱眉:“他不是在挖掘沟渠吗,怎来我这里了?”
“莫不是出了甚么事?”
念叨着,刘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也没说话,朝着大门而去,身前的护卫不敢阻拦,连忙让到一旁,身后的护卫则是紧紧跟随,更有二人已先行一步。
府外,多人窃窃私语,虽是小声的议论,但因人数太多,反而形成了声潮,这先行到门口的两个护卫那么抬头一看。
豁~
人山人海啊!
这.....这是发生了甚么事?
二人对望一眼,带着狐疑朝守卫府衙的兵长走了过去。
兵长是一个面目粗糙的壮汉,一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安抚在腰间的武器上,双目警惕的看了眼府衙外的街道。
那里有着上百人,他们牢牢挤成一团,许是在害怕什么,他们尽量不去占用过多的地方,显得很是拘谨。
人群前方,有一位老者和少年,少年略显痴,老者略显谦卑,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兵长心想:“看此等人,也不像是欲要加害郎主的,只是郎主近日以来颇有劳累,这苏大郎未曾请示便聚此民众,也不知郎主会不会怪罪与他?”
这般想着,兵长又将目光投向他身前的男子,这男子穿着粗衫,但不并显得拘谨,反而很随意,好似与兵长相识,而这人,正是苏兴。
他见兵长向他投来目光,忍不住笑道:“二郎看我作甚?”随后扫了自身一眼,疑惑道:“可是兴身上有物?”
兵长摇了摇头,笑道:“苏郎身上倒是无物,只是我很是好奇,你这般为之,岂不怕郎主怪罪?”
苏兴苦笑道:“二郎啊,这可非我所愿呀,实乃民意如此,不得不为之!”
“哦?”兵长又看了看府外的人群:“民意如此?”
“是啊,他等皆是来......”
“二郎,府外之人,所为何事啊?”苏兴的话没说完,那两个护卫就来到了兵长身后。
兵长闻言,回头一看,见是刘盛身边的护卫,连忙拱了拱手:“我也知之不详,这不,正在问苏大郎呐!”说着,朝苏兴努了努嘴。
两护卫先是回了个拱手礼,再朝苏兴看了一眼。
“这人好面生啊!”其中一个护卫嘟囔了一声。
旁边的护卫点了点头,苏兴这个人,他们确实面生,但兵长的口气,好似与这人相识,二人也就没冷脸相向,其中一人笑问:“你便是水曹从史?”
“正是在下!”苏兴作了个辑!
“你寻郎主有何要事啊?”
“这府外之人,可是你带来的?”
两个护卫同时开口,虽然问的问题有些不同且混杂一起,但苏兴还是都听进去了。
他想了想,伸手指向人群,开口笑道:“民众请兴带路,来向将军请愿来了!”
简单的一句话,同时回答了两个人的问题。
“请愿?”
“是何愿啊?”
苏兴笑道:“是诸位村民父老......”
“嗯?”说着,苏兴突感不对,这面前的二人只是张了张口,并未出声啊。
那,这话是何人在问?
苏兴不禁抬头朝后看去,这一看,顿见一行护卫拥簇着刘盛大步迈来。
“官下拜见朔州!”苏兴拜道!
“将军!”兵长拜道!
守在府衙外的兵卒一看刘盛来了,也连忙手抱兵器向其施礼:“将军!”
“朔州侯出来了,朔州侯出来了!”门口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民众的注意,不少人叫嚷着。
“啊?朔州侯来了?”老者楞了一下,马上又反应了过来:“快快快,我等快拜见朔州侯!”
随后,众人在老者的叫喊下纷纷大呼一声:“民等,拜见朔州!”
哗哗啦啦的跪倒一地。
听府外传来众人的声音,刘盛眉头微皱,看了眼兵长又看了眼苏兴,问道:“府外之人,是你带来的?”
“回,回朔州,正是官下!”刘盛不怒自威的面容让苏兴有些畏惧,之前想好的说辞都忘了一干二净,下意识的就这么回答了。
“所为何事?”刘盛转过头,看着府外的百姓,一边问,一边迈出门槛。
苏兴连忙跟在身后,小声说道:“此前官下正在挖掘沟渠,诸位村民父老见之,误以兴在作践田地,兴便如实告知,众人得知后,便叫嚷着要......要见您!”
话到紧要关头,苏兴终于清醒了一点。
“哦?这样吗?”刘盛低喃一声。
话落,人也来至百姓身前不远,其护卫早已林立两侧,刘盛抬目一望,见前方乃一老者,脑子一转,登时便朝其大步走去。
“诸位,快快请起!”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快速的迎向老者。
“谢朔州!”
跪地良久的百姓闻言,连忙言谢一声,便动身起来。
这个时候,刘盛也一个箭步来到了老者面前,伸出双手便欲将其托起。
“啊?”
突然出现的双手让老者一惊,连忙抬头,顿见他们的朔州侯就在他的面前。
“朔......朔.....州侯!”
老者惊住了。
“朔州侯竟如此年轻?”
老者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刘盛的亲民举动,而是被刘盛的年纪给惊到了,随后,才是被刘盛的亲民举动所触动。
如此年轻的朔州侯,还如此对待我等,我辈黎民有福了啊!
老者傻愣愣的被刘盛扶了起来。
“阿翁!”
“阿翁!”
看眼前的老者为他的举动而愣神,刘盛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但他也不能冷场啊,赶紧招呼了两声,把老者叫回了神。
“啊,草,草民在!”知道自己怠慢了刘盛,老者显得很恐慌,双腿一弯,便又要跪下,口中喊道:“草,草民初见朔州尊容,一时慌了神,还望朔州大人勿怪!”
其身后的百姓一看,也慌了,欲要随之。
但刘盛哪能让场面变得如此呐?他连忙伸出双手将老者拦下:“哎,阿翁如此年迈,些许愣神,又何足道哉?且起且起!”
说着,刘盛便强硬的把跪了一半的老者又扶了起来。
老者带着些许恐慌些许感激的说道:“草民谢朔州赦罪之恩!”
刘盛笑了笑,朝老者身后的百姓看去:“诸位,且起身吧!”
“谢朔州!”
众人大呼一声,带着忐忑的心站了起来,随后,无数双眼睛朝刘盛觑将而来。
如果是一个二个,刘盛倒也发现不了,但如此多的人,那是个傻子也能知道他们在偷看他了。
刘盛没有介怀,大笑道:“诸位,抬起头来,吾又不是甚么凶神恶煞,岂有看不得之理?”
诸人听此一言,有些人脸红了,有些人抬起了头,也有些人笑了,但不管怎么样,因阶级而产生的莫名气氛总归是又少了一些。
“阿翁,吾听苏兴言,汝等是来向我请愿的,可有其事啊?”刘盛笑眯眯的说道。
老者没有立即回答,微抬双眼,看了看刘盛表情,见其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老者不禁松了口气。
“回朔州侯,苏从史所言不差,我辈此来,乃是向您请愿来了!”
“哦?可是粮秣不足?”
“这无妨,我让库司再与各地送些便是!”老者未曾搭话,刘盛便已故作豪爽的大手一挥。
老者连连摇手:“朔州误会了,非是粮秣不足也!”
“哦?”刘盛脸色一变:“那可是当地官吏欺压汝等?”
老者一听刘盛变了调,登时被吓着了,可还不待他说话,刘盛就冷哼一声:“哼,若真如此,我定为诸位讨回一个公道,我朔州可容不得欺压百姓之辈!”
说着,怒气满满的朝后一挥手:“来人!”
一个护卫当即前来:“将军!”
“去命本府白鹭去查,倘若有官吏胡作非为欺压百姓,责令其当场斩首!”刘盛无比强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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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将军!”护卫也是极其配合的应和一声,其转身便欲行去。
这一通操作,让众人看得是目惊口呆。
我.......我们没说啥啊,咋就牵扯到官吏欺压我等了?
嗯,不过,这年轻的朔州侯,还真是体恤我等!众人心里突然暖呼呼的,不过一想到待他们不薄的周官家,这些人突然咋呼起来。
“兵家且慢!”
“兵家且住!”
“兵家莫走!兵家莫走!”
“兵家莫走啊!”
“嗯?”正欲离去的护卫听闻百姓的呼喊,不禁犹豫了下,转顾刘盛。
众人一看,连忙又向刘盛说道。
“朔州大人,我周官家,并未欺压我等,反倒是对我等照顾有佳,且莫让兵家去查了,这会寒了周官家的心呐!”
“是啊朔州大人,周官家对我等不薄,无有欺压我辈!”
“朔州大人,可容老奴细言?”老者诚恳的说道,他浑身有些颤抖,一旁的少年见其有些不对劲,连忙来至身旁搀扶住。
刘盛看了眼老者,又看了看还在呼叫的众人,将双手高举,作按伏状,呼喊道:“众人且住!众人且住!”
众人一看,也便不再叫喊,抬头注视着刘盛。
刘盛见大伙都安静了下来,回头对那护卫说道:“且先待命!”
护卫见之,也果按其行,退到了一边。
众人见此,心中登时一喜。
“阿翁且说!”这时候,刘盛回过了头,对老者笑道。
“谢朔州!”老者在少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作了个辑,待起身后,老者便将要挖掘沟渠之事向刘盛说了出来。
待老者说完,刘盛沉吟了,他转顾众人,目光从这些百姓身上一一扫过。
他看得很仔细,这些嘴唇微张,眉头未皱却显得皱的百姓,面容虽然有了些血色,但依旧有呆滞在其中。
这是因为他们长期生活压迫下所产生的,这种表情,让这些人往那一站,也不用做什么,就会让人感觉到苦,让有爱心的人会心生怜悯。
这是一种透在骨子里的苦。
遍观百人,映入刘盛脑子里的,便是面黄肌瘦,身材干巴巴,年纪不大便有皱纹生出,哪怕有些生气的人,那一双眼中也是无时无刻不在露出乞求的神色。
刘盛知道,这是这个时代下的人民长期养成的,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他要将这些人变得有生气,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看着面色微苦,眼中透着乞求的人群,哪怕刘盛不是圣母婊,那心中也是被触动了。
“以往,见个老人被欺负自己都会抱打不平,如今,整个中国,除了那些官老爷、宗主豪强,怕都是这样的人吧?”
念及于此,刘盛不禁想起一句话:“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
“那这封建社会,我刘盛一人可能破?”刘盛沉默了。
下方众人,也不敢出声,静静的看着刘盛,直到刘盛叹了一口气,其他人还没什么,但老者却是模糊的听到:“若我刘盛破不了这封建社会,那又有何德何能救得了天下人呐?”
闻此一言,老者心中骇然,突感浑身冰凉,双脚又是抖了抖,旁边的少年不知其然,慌忙搀扶了下。
“救得天下人?”
“救得天下人?”
“想不到,朔州侯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志向!”
老者骇然想道,左手不经意的握紧,却狠狠的抓住了少年的手。
少年嘴巴一张,却是吃痛之下险些发出惊叫,但他终究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也做过下人,自然清楚如今朔州侯当面,容不得他有失礼之处。
少年马上把嘴巴闭了起来,只是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他强忍了下来。
“阿翁,阿翁!你抓痛我了!”少年从牙缝里小声挤出些声音。
老者听到了少年的呼痛,他默不作声的松了松手,颤抖的说道:“明,明公,我,我辈之愿,可,可能允否?”
听到刘盛的呢喃,这老者连朔州也不叫了,直称刘盛为明公。
刘盛虽然得闻,但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双目看向人群,好似无神的说道:“允,为何不允?”
“吾不但允尔等此为,还要发与众人酬劳,我朔州之地,只要我刘盛一日主事,那便无有有劳而无获之事!”
“来呀!”朝后挥了挥手:“传库司令!”
“是,将军!”一侍从朝外奔出。
“阿翁,且先入府!”转过身,刘盛对老者说道。
刘盛的话,老者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是其以为他是这些人里能做主的人罢了,但他知道,他只是第一个和苏兴说上话的人罢了,还完全做不了众人的主。
于是,他摇了摇头:“回明公,草民非是官家,也非乡老,无法为诸位村民父老做主,还是让老奴与众人同坐吧!”
刘盛闻言,不禁想了想:“这让众人一起讨论,也是不错啊!”
点了点头,朝后喝道:“江二郎!”
蹭蹭蹭~
那守门的兵长连忙跑了过来。
“将军!”对刘盛作了个辑。
“去寻些胡椅来,莫要让诸位村民父老受累了!”
“是,将军!”江二郎没有犹豫,当即带着一票人马入了府衙。
众人闻之,对刘盛的感官又清晰了些。
等了少许,十几位护卫从府内搬来了些马扎子,众人起初还不敢坐,直到刘盛在府前置了两个案几,他往左边的那么一坐,众人这才敢坐下。
就在众人坐下不久,刘盛陪着大伙唠家常的时候,一位头戴突骑帽,身着汉裘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明公,贾虔来了,贾虔来了!”
那人的一声吆喝,让正与众人交谈的刘盛微微一愣。
“假钱来了?”
扭头一看,笑了。
还真是‘假钱’来了。
对贾虔指了指旁边的案几:“且坐!”
贾虔并未入座,气喘吁吁的他来至刘盛身前,先给刘盛作了个辑:“贾虔见过明公!”
“祸毙无须多礼,且先入座!”
“谢明公!”
贾虔这个时候才坐了下去。
“阿翁,这位郎君,便是我朔州的库司令,贾虔贾明德!”
老者闻言,连忙起身,向贾虔施礼:“老奴朱曾,拜见贾使君!”
贾虔见刘盛对其很是客气,也没摆谱,放低了身段,转至案几前,双手一伸:“阿翁无须多礼,快快请起!”
“谢贾使君!”说罢,也就直起了身,这老者也就是朱曾。
刘盛也没让二人耽搁直吩咐其入座,待二人坐好,他却站起了身,来至众人身前,他高声叫道:“诸君之意,我亦知晓。”
“但我之朔州,非彼时朔州,也非为官不仁、为将不仁之朔州!”
众人闻听此言,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非彼时朔州?那彼时朔州是何模样?”
“为官不仁,为将不仁吗?”
“这与他处相比,别无二致啊。”
“也不知,朔州侯口中的朔州,将如何?”
众人心思百转。
但见刘盛有高声喊道:“我虽不知诸君是从何处来,但我亦知诸君生活不易,他处,上有为官者不仁,下有宗主豪强收己粮秣,余下之粮,尚不足妻儿食之,倘若上有老下有小者,唯有忍痛弃其亲,或老,或小!”
刘盛的声音很大,众人皆听的一清二楚,哪怕是周边围观者,也是听得真真切切,这一言,道尽无数人心中的痛楚。
正如刘盛所言,食物不足时,他们唯有抛弃一人,或老人,或小孩,甚至有时候,当妻子的不忍家中老小挨饿,她们会选择进入深山,饿死于深山之中,为得,就是那一口粮食。
人群突然沉默了,不知何时,突然传来几许哭泣,却是那曾经的弃亲者,心中的苦楚一下就爆发了,哪怕未曾经历过弃亲的人,那也是心有戚戚。
挨饿的日子,着实令人绝望啊。
刘盛静静观望着众人的百态,见众人悲伤已深,他沉吟了下,随后话锋一转,沉声说道:“我刘盛不愿我朔州出现此等之状。”
众人闻言,心为之一停,抬头望向刘盛。
但见刘盛举起双手,高声喝道:“我不愿我朔州出现此等之状,遂,我之朔州,我欲要其国泰民安。”
随后,刘盛一声比一声高。
“我之朔州,我欲要其劳有所获。”
“我之朔州,我欲其民众富强。”
“我之朔州,我欲其官民一家。”
“我之朔州,我欲其同心同德。”
“我之朔州,我欲其民有余粮。”
一声声的大喝,直入众人心间,他们无不面露震惊之色,一个个呆若木鸡,愣愣的看着刘盛。
“我之朔州,我欲要其劳有所获。”
“我之朔州,我欲其民众富强。”
“我之朔州,我欲其官民一家。”
“我之朔州,我欲其同心同德。”
“我之朔州,我欲其民有余粮。”
刘盛的话,不断回荡在他们心间,某刻,人群中有一壮年突然小声念叨了出来:“我之朔州,欲要其劳有所获。”
“我之朔州,欲其民众富强。”旁边一人被那壮年的声音吸引,也不禁念叨了出来。
随后,人群中开始不断出现念叨这些话的人。
“我之朔州,欲其官民一家。”
“我之朔州,欲其同心同德。”
“我之朔州,欲其民有余粮。”
念叨着,众人心中突然腾起汹汹烈焰,双目炽热的看向刘盛。
刘盛冷峻着脸,很是严肃,见众人朝他望来,他不禁咆哮一声:“敢问君等,可愿与我共建?”
前方,年迈的朱曾将颤抖的双手高高举起,遂即双膝一弯,跪地大呼!“我等愿随明公!”
“我等,愿随明公!”少年见之,连忙随同。
“我等,愿随明公!”众人得见,纷纷效之!跪地大呼三声:“我等,愿随明公!”
这心潮澎湃的呐喊,让刘盛几欲耳聋,一旁围观者见此之状,也心有所动,跪地呼道:“我等,愿随明公!”
“我等,愿随明公!”
“我等,愿随明公!”
“.......”
声潮一浪高过一浪,让躲在府门内偷看的陈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我儿,长大了啊,已不需我这当娘的来为其操心了!”
那全儿见受众人跪拜的师傅,眼中露出炽热的目光。
“做人,当如师傅也!我日后,也定要成为师傅这样的仁君!”
........
第五十一章 天朝五铢
愿随明公之言,如雷一般映入耳帘,这时候,刘盛才恍然发觉,他不知何时,已被人敬称为明公了,心情又是激动,又是复杂。
他激动的是,明公,这个词,是被人所接受统治的代表性称呼,而复杂的则是这话传出去后,对部落一向保持离散政策拓跋家会当如何?
刘盛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了,那些百姓炽热且崇拜的目光,让他突然觉得,他应该这么做!
“诸君!”
刘盛双手按伏,欲将百姓呼声叫停,但百姓们一听刘盛呼喊,反而叫的更加大声了。
“我等,愿随明公!”
众人直喊的脸红脖子粗。
“诸君!”
“诸君!”
刘盛大喝两声,随后,不顾百姓的叫喊,大声说道:“诸君,且听我言!且听我言!”
“明公.....”
“明公.....”
“明公.....”
“且听我言!”
虽然百姓与刘盛的叫喊混淆在一起,但诸位百姓的目光却始终在刘盛身上,见其伸手按伏,嘴中说着什么,为了想听清楚,他们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叫喊。
下方为之一静!
刘盛笑了笑,一个箭步跨上案几,“诸君今来,吾甚荣幸,既诸君愿与盛共建此等朔州,那盛也自当不会寒了诸君之心。”
“今日,君等皆在,库司贾令君也已至此,那盛本欲日后再行之事,便告与诸君吧!”
言罢,刘盛沉吟了下,随后朝贾虔招了招手。
贾虔至前,刘盛蹲下身子,小声问道:“那铜钱,可能铸否?”
贾虔看了眼周围,小声回道:“可铸!”
“嗯!”闻言,刘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面朝大伙。
“各位村民父老,尔等既然不愿取我绢帛,那盛以币代之,可否?”
“啊?以币代之?何意?”
“以币代之?”
“以币代之?”
生活在北朝的汉人几乎快习惯了北魏的以物易物,毕竟北魏货币经济落后,实行是粟帛交换,长久没用过的货币的他们,被刘盛突然提出币之一字,不禁愣了下。
之后,众人不禁又想到。
这不给粮秣改给钱币了?那朔州大人的钱币够吗?又是何币呐?
众人脑子里登时闪过几种货币,有前秦的,有晋朝的,不一而足。
嗯,北魏的货币经济落后,和这种类繁多的货币是有着极大的关系,毕竟,一个国家充斥着五六种货币,驳杂且价值不等,同样的货币,在不同的人手里的价值也不同。
就好比什么日元、港元、韩元之类的流通在一个国内,不管什么货币,一块钱,那就是一块钱,不管你是港元还是日元还是其他什么的。
这么一来,那货币系统就乱了,因为韩元一块钱......或者说,缅甸币一块钱......像这样的货币,就属于虚钱,甚至可以说是假钱了。
而当官的就是用这样的一块钱买了百姓们的东西,然后百姓再拿着这样的虚钱去买东西,但那价值,就是缅甸币,而不是我国币的价值了。
当然,这么讲可能有点夸张,毕竟比列太大了,我币一块钱就好比几十上百了,而这个时代的货币比列上下浮动也就在十左右,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
所以,货币,就是很多人不愿意碰的了。
但现在对于朱曾他们来说,这货币就相当于刘盛白送的,不管是缅甸币也好,韩元也罢,那总归是钱,从苏兴口中得知刘盛也不好过的他们,自然是想着能给刘盛省点就省点。
于是,朱曾上前,朝刘盛作辑一礼,:“明公,您下令水曹挖掘沟渠,乃是为我等黎民着想,我辈出力也是应当的,怎敢劳明公之财也?”
“是啊,明公,我辈初来此地,您便分良田,救粥饭,对我等已是莫大的仁慈,我辈为明公出些苦力,也是应当的!”
“对,我等为明公出些苦力,自是应当的!”
“明公之德,无以为报,某只有一身力气可为明公效劳,还望明公莫要劳我朔州之财了!”
“明公.....”
“明公.....”
百姓一人一言,无不表达着肺腑之心。
刘盛心中暖暖的,会心一笑,开口说道:“诸君真诚与我,我自当回以真诚,盛虽年幼,但亦知生活之艰苦,诸君还是莫要再言了!”
摆了摆手,又道:“且,这币,非是此前之币,而是我欲要铸我朔州之币也,仅我朔州使用之币,用此币,我朔州各地库司之物,诸君皆可购得!!”
“啊?明公要铸币?”朱曾有些吃惊。
“明公铸币?”
“明公铸币?”
下方的百姓听闻也是登时一愣。
这货币,又要多出一个朔州币了吗?
众人一下子对刘盛的感官降低了些许,在他们的想法里,铸造货币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是来祸害他们的。
但转念一想,这货币哪怕是再不值钱,那刘盛也是说了,用这个可以在库司买东西,即便是十枚数十枚才能购得一件,那也是白得不是?
这么一想,众人心里也就平衡了。
人群里走出一人,小心的将朱曾拉回了人群,下一刻,众人围在一起一番议论。
刘盛见状,也未阻止,下了案几也便静坐等待着。
约是盏茶时间,那人群散开了,朱曾又被众人给推了出来。
“呃......”
走上前来的朱曾有些踌躇,犹犹豫豫的。
刘盛笑道:“阿翁不妨直言,吾非恶人矣!!”
“.......”朱曾一阵沉默。
谁也不会说自己是恶人啊?
低了低头,小声说道:“呃......明公......方才我辈商议了一番,既然明公决意如此,我辈便按明公之意便是!”
说罢,朱曾这小老头偷偷的瞄了眼刘盛。
刘盛一看这小模样,再联想北魏的情况,自是知晓他们是何意了。
抬首望向众人,这些来自五胡四海的难民,或是奴仆,一片苦哈哈的模样。
“与初来相比,这些人,算是有点生气了!”
刘盛微点着头,当初迫切需要人口的他一听难民来了,他就迫不及待的去看了,他见过这些百姓刚来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们,真的是蓬头垢面,步履蹒跚,很多人一幅行将就木的模样,而现在,他们虽然不是油光满面却也是干净利索,已经略有精神面貌了。
可即便如此,刘盛也不禁叹了口气。
他在可惜,可惜那些没能坚持走到朔州的,路上死了多少人,又有哪些人在半路逃走,或是被迫害,刘盛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十万民众,所到者,仅有十之七八,有二万余众不知所踪。
这消失的人口,到底是死了,还是逃了,刘盛没去深究过,毕竟人已经没了,你还能如何呐?也只有为其哀叹一声:“你不来我朔州,是你们没福气了!”
念罢,刘盛摇了摇头,对贾虔道:“明德,我此前欲铸之币可有随身?”
贾虔闻言,连忙起身,朝袖子里掏了掏,摸来摸去,摸了有一会,好似从咯吱窝里摸到什么东西一般,面色一喜,抓了出来。
“生怕主上问起,明德每日皆有随身!”说着,贾虔将东西亮了出来,并凑向刘盛。
随着贾虔的接近,刘盛顿时闻到一股异味,扇了扇鼻子,朝异味看去,最终,目光落在的贾虔的手中。
这是带着一股子味道的小荷包。
‘又是一个不经常洗澡的人啊!’刘盛摇了摇头,对贾虔道:“分与众人观之,莫要来了!”
说罢,连忙将头扭了过去。
贾虔见之,顿生冏样,刘盛的嫌弃他又不是看不到,看了眼手里的荷包:“哎!”摇了摇头,走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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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明,见其来此,连忙作辑:“贾使君!”
“贾使君!”
“贾使君!”
“......”
“诸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贾虔至前,抬起手来回礼,那荷包正对着小老头朱曾。
本欲起身的小老头朱曾突然一愣。:“这,这是甚么味道?怎如此,如此腥臭?”
“阿翁,贾使君手里的物件好腥臭啊!”一旁的少年口无遮拦,对朱曾小声说道。
朱曾闻言,连忙朝贾虔觑将一眼,见其无有异样,才低下头对少年道:“莫要多言!”
说罢,便直起了身,少年瘪了瘪嘴,也不再言语,只是看向贾虔的目光有些嫌弃。
贾虔不知,拆开荷包,将里面的铜钱取出:“诸君,此币,便是我朔州之货币了!”捏起一枚五铢,朝上扬了扬手。
众人目光随之上移,唯独少年与朱曾撇开了头。
贾虔捏着钱币,迈着悠哉步伐朝众人走来,三五人与其一枚,直至手中钱币剩余两三枚这才回返。
此时,拿到货币的人身边都围上了百姓,他们三五一群,对着五铢左看看右瞧瞧的,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听着众人对钱币的议论声,贾虔很是惬意,可这惬意并未持续多久,就在他路过几位大汉之时,就听人群里面人有人说道:“此币与彼之货币相比,却是精美许多啊!”
这是一位颇有长见的人说的,听此赞扬,贾虔忍不住的看了一眼。
“甚么精美?”有一大汉未听清,对那人问道。
“这字,这铜!”捏着货币的人将其朝上,指着五铢上的字体。
那问话的人看了一会,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说道:“吾看不出如何精美,此币在吾之眼与彼之货币别无二致啊!”
“也不对!”
说着,这人朝前凑了凑,鼻子吸了吸,:“这货币的味道不同!”
“啊?”
捏着货币的人眨了眨眼,朝手里的货币看了看,情不禁的凑到鼻尖闻了闻,这一闻,登时一愣:“咦,还真是不同啊!”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可随后眉头一皱,:“不对,这味道,怎如此熟悉?”
说着,那人朝自己腋下闻了闻,这一闻,登时露出恍然之色。
“我道是甚,原来是吾腋下之味啊!”大汉忍不住的笑道,还有些心喜这钱币的味道和他腋下的味道一样呐。
众人闻之,皆是吁了一声。
有一汉子说道:“你这奴子,你那可是狐臭,这钱币,这......这......”说着,大汉不禁一愣,回想起那钱币的味道.....呃,还真是如此!!
念及于此,众人不禁面面相窥。
怎这钱币是带着狐臭的?
“咳咳!”贾虔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夹了夹咯吱窝,狠狠的瞪了眼那几个人。
那几人听闻贾虔的咳嗽,连忙转顾,见其夹了夹咯吱窝,又朝他们挖了几眼,登时就想起来,这特么的是从贾使君腋下掏出来的啊?
众人眼睛一瞪。
坏事了坏事了,这要被贾使君记恨了。
想到这里,众人对视一眼,下一刻。
“哎呀,我就说这味道怎这般好闻,原是如此啊!”反应极快的汉子连忙大声叫道。
众人一听,立即领会。
“是啊是啊,这味道,竟是这般好,我得多嗅一下,不然,下回可就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嗅到了!”
“是极是极,我也要闻下!”
这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往人堆里走,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偷瞄一眼贾虔。
坐在案几前的刘盛笑了笑,连忙招朝后招手。
一位甲士连忙上前,“将军!”
刘盛脑袋一侧,指着那几人,对其笑道:“你去寻那几位丈夫,问其可愿为我效力!”
甲士望了眼那一头扎进人堆的人才,“这几位丈夫也无异与常人之能啊,将军怎会看上他们?”
甲士眼中有着浓浓的疑惑,但并不敢问刘盛,因为这不是他该问的,对刘盛俯身称了声是,也便去做他的事情去了。
“人才啊!”
甲士方走,刘盛便忍住不的赞叹一声,像这种会见风使舵的人,总是让他欣赏的,因为聪明啊!
这时候,贾虔面色微红的回来了,刘盛问道:“如何?众人可有怨言?”
贾虔摇了摇头:“未曾听闻!”
“嗯,那便好!”刘盛点了点头。
遂即,看向下方的人群,他们无不在观看着那平平无奇的五铢,这五铢,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和其他的五铢一模一样,当然,文字肯定不同,因为这是写着天朝五铢的铜钱。
刘盛并未以朝代或地名而命名,直接以天朝做其名,也就是天朝五铢了。
虽然说私自铸币是不对的,对百姓也是有伤害的,但刘盛心里并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因为铸币这件事情,他非做不可。
因为一个体系,势必要有统一的文字,统一的语言,以及统一的货币,只有这样,这个体系才能发展壮大,也既是秦始皇的书同文,车同轨了。
当然,文字一说,他现在是不敢奢望的,唯有用时间来同化,但语言和货币,却是他可以现下施行与朔州的。
可能有人会说,现在的货币那么多,干嘛不用?反而要自己冒着风险去铸币呐?
这主要是刘盛有两个想法,其一,这可以算是他留人的一种手段,既是,我这里干嘛都是发钱,但这钱出了朔州别人不认的,你也只有在我这里买东西。
嗯,这是刘盛留人的一种手段。
这其二吗,是他不想朔州的百姓们以后还要背着绢帛上街置换东西,那样无疑会增加百姓们的负担,带着荷包、带着小巧的货币来买东西他不香吗?
嗯对刘盛来说,香,它肯定香,一来嘛,这让百姓间的物品流通会加快,会节省出很多时间来。
这二来嘛,咳咳!就是满足他的恶趣味了。
21世纪不是经常有人说:“你家是开银行的啊?”
那么这在这里,他就可以说:“对啊,我家开银行的,还兼职印钞呐,你要看看不?来来来,我带你转转......”
“………”
嗯,不差钱!豪!!!
这是真的不差钱了,毕竟货币都是他造的,还不是想造多少造多少啊?
当然,这也只是他臆想一下罢了,如果他真敢造出很多,那势必会让货币不值钱。
这不是刘盛想要的,虽然现在这个货币还真不怎么值钱,但他将这货币命名为‘天朝五铢’,那野心,自然也不会小了,他要的是这货币,将流通于整个天朝。
为此,铸币的钟官、审铜的的辨铜,刻范的技巧,那是被刘盛一日三回的嘱咐,要辨铜挑选好铜,让刻范把模雕琢精细,让钟官不要马虎,势必要将这货币造的精美。
而现在,这精美的天朝五铢,将会提前面世,刘盛的计划,也因此将会提前.......
第五十二章 未来的外交部发言人
钱币归拢,众人散去,刘盛骑上战马,带着一行护卫朝城外而行,贾虔一路护送。
待至城外,刘盛勒马转身,贾虔见状,连忙作辑。
“明德啊,你之才能我皆知晓,如若不然,我也不会将铸币之事交与你手!”
贾虔一直保持着作辑的姿态,得闻刘盛之言,又将身子弯下些许:“承蒙主上厚爱,明德万不敢忘!”
刘盛笑了笑,自是知晓贾虔误以在敲打他,他也没解释,瞅了眼贾虔。
“与民酬劳,非比互易,你常年走商,可不能如往常一般来行事,我念你未曾治理过地方,欲遣元龙来助你,也好让你在此立足,不知你意下如何?”
贾虔闻言,未有二心,俯首道:“臣下,谢主隆恩!”
刘盛微微一愣:“谢主隆恩?”
一句话,让刘盛不禁想起电视剧里那些文武百官,他们口中大喝着:“谢主隆恩!”
金銮宝座之上,一身冠冕的辫子皇帝威严的坐着,让人一看,这就是妥妥的大BOSS。
没办法,谁让刘盛是生活在当代红旗下的小伙子呐?那些电视剧里,可不就是动不动那个谢主隆恩这个谢主隆恩的?
而他们口中的这个主,除了皇帝还是皇帝,也不怪刘盛这么想,这不,他第一次听人对他这么说,还产生了一种当皇帝的错觉呐。
当然,这个错觉,也只是一晃而过,因为刘盛非常清楚,所谓的谢主隆恩,他就是字面的意思,可以理解为,谢谢主人、主公、主上、主家的厚恩,这和是不是皇帝并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那就是大家都是主上,不过一个是一国之主,天下人共称,一个是一家之主,家中共称,当然,还有个中间的,那就是诸侯,比如三国时期的袁绍、曹操之流,其下士兵言谢,那也是谢主隆恩。
所以啊,刘盛很想笑,讥笑,讥笑那些认为谢主隆恩这个词,只能用在皇帝身上的人,这就好比咱们之前说的打火住店,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打尖.......
可是,打尖?
这是个什么东西?
呃......或许、大概、可能、也许他是火的多体字?
又或者是那些个朝代(鞑子)不认识火给写成了尖?然后越传越广?
嗯,这个可能,或许就是唯一的答案了......
其实,主便是主,皇帝是皇帝,皇帝他是天子、大家、至尊,可不是一句主可以代替的。
想想朝堂之上百官谢拓跋焘的词汇:
“至尊隆恩!”
“大家厚恩!”
“单于恩重!”
刘盛不禁摇了摇头:“谢皇帝,应如是啊!”
念罢,刘盛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贾虔。
贾虔保持着作辑的姿态一直未曾起身,许是久了,刘盛坐下的马儿不禁打了几个响鼾,踩踏了几下蹄子。
刘盛安抚住马儿,对贾虔道:“元龙乃是崔太常家侄,勿要怠慢于他!”
“清河崔氏?”贾虔心中一颤,睫毛抖了抖,却很平静的回道:“主上但且放心!不说崔治中乃是崔太常家侄,便是我与元龙乃共为主上办事,明德也不会怠慢了崔治中!”
刘盛深看了眼贾虔:“如此便好,我且先行,你当与元龙共主此事!”
“诺!”贾虔应命。
刘盛将缰绳一拉,马头顷刻调转,他高声喝道:“元龙今早已启程赶往盛乐,你且去派人追回,待我赶至戌城,当会飞信与你,此事事关我朔州之将来,万不可轻率行之,当三日一信与我!!”
“遵主上令!”贾虔俯身。
“啪~”
刘盛挥起马鞭,‘啪~’的一声,打在坐下马臀。
“嘶嘶嘶~”战马吃痛呼和,马蹄高抬。
“且回吧!”
刘盛话音刚落,嘭的一声,战马的前蹄落地,迈开蹄子就朝前奔去。
哒哒哒~
贾虔忙作辑大喝:“恭送主上!”
战马跑的很快,刘盛未曾听到。
“恭送主上!”
“恭送主上!”
出城相送之人皆俯身大喝。
“快,跟上将军!”
“跟上将军!”
“快快快,跟上将军!”
刘盛的护卫们见刘盛打马前去,连忙调转马头,三位兵长更是扬鞭奴喝,怒催战马,率领其下三十三骑朝刘盛追去,
啪啪啪~
那频繁交错的马鞭响彻城外,随着怒喝越来越远,贾虔知道,刘盛已经走了,他收礼起身,整顿衣冠。
待抬起头,便望向远去的众骑,看着黑影绰绰的众人,贾虔会心一笑:“其虽年幼,却有诸侯之象,且与人为善,扶危拯溺!”
“呵呵!”贾虔摇了摇头。
这是他曾经对刘盛的评价,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才三年未见,刘盛便已是一州之主。
遂长吁一声:“现观其人,何止是诸侯之相?其志乃在天下啊!”
“哎!”贾虔似肃穆似欣慰,好似想起什么一般,朝袖内摸了摸,下一刻,便摸出一枚刘盛要造的五铢。
天朝五铢!
“天朝五铢,天朝,这是我主欲建之国号吗?”
贾虔盯着天朝五铢四个字,大拇指细细摩擦着,手里的触感,让贾虔心有所动,其所念叨的,皆因天朝而起。
说起来,他贾虔之所以会从合作伙伴的身份,摇身一变,变成了俯首称臣的账下之人,是和刘盛要铸币有着极大的关系地。
当初,他随刘势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要在刘盛账下效力的想法,但架不住刘盛的百般挽留,这才就任了库司令一职,可其心,却总想着继续他的老本行。
当然,这个老本行并非行商,而是钻研纵横之说,他本想着,待刘盛人手齐全之时便就此离去,但刘盛的一个做法,却让他发生了改变。
贾虔记得,那是半个月前,那天,天气晴朗,刘盛带着一个全儿的幼童和一个年过半百之人来到库司,也没说干什么,就问库司有没有好铜。
而得闻刘盛来库司的贾虔自然也赶来亲自相陪,带着刘盛去看铜了。
到了铜库,刘盛也没说话,只是让那年过半百之人前去看铜,还别说,那人看铜还真是厉害,仅是一会儿,便挑出几块好铜,当即大喜的来到刘盛身前,也未顾忌贾虔在侧,开口便道:“郎主,好铜啊,可铸币!”
这话一说,贾虔当即领悟了什么,连忙追问。
或许遇到这种事,别人可能会心有芥蒂,说不得还会杀人灭口,但刘盛却没有,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坦白的对贾虔说:“我欲铸币!”
贾虔得闻,来了兴趣,当即随同刘盛去了铸币坊。
这里的技巧、钟官已经打造好模具,且有几枚粗糙的货币放置一旁,刘盛说,那就是他要造的货币。
贾虔一听,连忙拿起货币,当场便被那天朝二字所震,喜爱纵横之说的他,其头脑自然不会差了,仅凭这两个字,他就猜出刘盛有野心,而且不小。
随后,他又想起军中传言,说是刘盛有地泽临之相,封王只是时间问题,摸了摸那天朝二字,贾虔当时就觉得刘盛在日后一定会起兵,而且这种感觉,很强烈很强烈,强烈到他几乎已经预见了刘盛起兵的时刻。
那个时候,他的心情极为动荡,心头顿时冒出:“若真如此,我贾虔虽不及鬼谷孙斌之流,亦比不得范增萧何,却也能在朔州用人之际略尽绵薄啊。”
“若其功成,不说吾功达万户之侯,便是了我纵横之愿,死亦足矣!我贾虔无憾呀!”
“若苍天不公,令其兵败,吾亦生平过半,能与其同赴黄泉路,那也是一大幸事!呵呵,说不得撰写史册的史官,还会写上我一笔.......”
“既如此,何不从之?”
于是,贾虔当即跪地,敬称主上,更是将铸币一事揽下。
而这,好似是刘盛预谋好的,他对于贾虔的行为一点也不奇怪,很平静的将其扶起,也很平静的将这铸币之事交给了他。
当时,全儿不懂,回到府里便问刘盛贾虔为何如此啊?
刘盛哈哈笑道:“贾虔啊,其志向远大,我早已知晓,那军中传言,还有这货币之事,皆是我要他看到的,以其人才智,若猜不透我意,那他也就不是我想要的人了!!”
全儿人小,懂不得许多,当即又问:“师傅是要何等之人?”
刘盛笑答:“与军伍,万人敌,与地方,父母官。”
“那贾虔是万人敌还是父母官?”全儿好奇。
刘盛笑道:“其人二者皆不是,但与我却很重要。”
“如何重要?”全儿又问。
“其人懂得纵横,且头脑聪明,这是一个极好的外交官啊,也将是我未来的外交部发言人!”刘盛贱兮兮的摸了摸全儿的小脑袋,为自己收下一个人才而高兴。
但全儿却很迷茫,“外交官?外交部?发言人?”这些都让他疑惑。
……
事情,贾虔是不知道的,这个时候的他,正如同当时一般摩擦着天朝二字,可突然间,他好似想到什么,忙转过头来,朝身后侍从大喝。
“快,择快马去追崔治中,便说主上有令,令其至此,与我共谋朔州大事!快,快去!”
贾虔双目瞪的老大,神情有些激动。
诸侍从无有二话,当即领命而去。
.......
戌城还是那个戌城,不过斑驳的城墙上,又多了很多血迹,以及划痕、凿迹。
城内,铛铛铛的打铁声,街道的喧闹声,让这座城显得很热闹,可见,其生气早已恢复,毕竟,这座城的诞生,就是为士兵服务的,兵在服务他们的人就在。
此刻,距离戌城外十里地,有一座镇,镇子横贯东西,将中道彻底拦截,这是被刘盛命名为怀朔镇的镇子,也是他建立起来的镇子。
这座镇子从建立之初,就没迎来过主人,只有一些穿着铠甲的糟汉子踩踏着他美丽的城楼。
城楼上,两只大旗树立两旁,巡逻的士卒百无聊赖的侃着大山,一看就是兵油子的类型。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明光铠的将领走了上来,众人未曾看见,依旧散漫。
将领的脸色不由的变黑,大步上前,怒喝一声:“守备城墙,当时刻警惕,尔辈如此,逢敌杀来,可是要将此城拱手让人?”
“啊?”
“啊?”
“幢,幢主!”
“快,快起来,幢主来了!”
“幢主来了!”
“幢主来了!”
十几个兵卒一看将领来此,手忙脚乱的将斜戴的突骑帽戴正,抄起一旁的武器。
一个小个子士卒刚整理好衣甲,伸手去拿槊的时候,有一双大手比他还快,嗖的一声,就把槊抓在手里。
“这是我的槊,我的槊!”小个子要去抢。
抢他槊的人留着大胡子,身材也较为硬朗,望了眼身子薄弱的先郎君,他不屑的笑了笑,遂即肩膀一撞。
“啊!”
小个子痛呼一声,被其撞到一旁。
那人没有理会他,提着槊就去拜见幢主了。
被撞的小个子备受委屈的看了眼那人,随后扫了扫城楼,见武器早已没了,只好垂头走到幢主面前,等候幢主的发落。
那幢主是个小寸须的壮年,长的很是魁梧,其原为疾风军的一员,朔州一役,疾风陷入敌围,唯有不多的人活了下来,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其人名唤贺儿力,是贺儿无心的同族中人,因作战勇猛,事后被刘盛戏称为力哥。
而力哥,这个名号,也被另外存活下来的八十六人所接受,每每见到他,总是要调笑一声力哥。
而这位名叫贺儿力的胡人,现在是这座怀朔镇的幢将,统管一幢之人。
呃......好吧,他就一百来号人能管理,没法,没人。
就连这一百号人,也是从陈白哪里调过来的中原兵。
在这些中原兵的面前,力哥的威严好似很大,他半响没说话,都吓得他们有些打哆嗦,这主要是力哥惩罚人的方法有些怪。
他不打你,也不骂你,就让你两腿岔开,双手伸平,头上顶着个呃......夜壶,还是装满那腥臭的夜壶,然后他让你站在门口,他盯着你看,直到黑夜降临,或是夜壶内的物体洒落满身,他才会放过你。
或许有人说,我完全可以不遵从啊?
不遵从?可以啊,镇狱的酷刑可以了解一下,相比力哥的惩罚,那镇狱的酷刑可就真不是他们想去享受的了,如果前者是让你颜面尽失,那后者则是让你惨不忍睹。
所以,对于力哥,众人还是颇为畏惧的。
小个人有些胆战心惊,他自认为他武器没了,一定会被力哥惩罚,不待力哥说话,他便站了出来。
“幢,幢主!军下武器遗失,自知有罪,请幢主责罚!”
小个子颤颤巍巍的,双眼一闭,已经做好头顶夜壶的准备了。
但力哥却没理会他,走城墙边,朝下一望,指着下面说道:“能把此槊丢到城外如此之远,其人定是勇士也,不知是为何人啊?”
说着,力哥朝众人望来。
那个抢小个子武器的人不禁嘿嘿一笑,还不待说话,便听力哥一声咆哮:“来人呀!”
“幢主!”
“幢主!”
其后护卫上前一步。
“将此人给我拿下!”
力哥朝前一指,左右护卫连忙将那胡人控制了起来。
“幢,幢主?”那人有些懵。
不是夸我勇士吗?咋,咋还要抓我?
确实有点懵!
力哥嘴角一撇,挥了挥手:“将军说过,武器,乃兵之本,槊在人在,槊丢人亡,念你初犯,送去镇狱!”
那人一听,慌了,连忙叫道“幢主,我之槊在手,我之槊在手啊幢主!”
力哥没有听从他的辩解,两个护卫更不会听从了,不顾那人惊恐的目光,押着他就朝城下走去。
力哥朝前,捡起地上的槊,来至小个子身边。
打眼一看,这不就跟着丘穆陵兰一同来此的十二岁小郎君吗?
呃......怪不得他会被欺负了,谁让他一脸汉人模样呐?
力哥这般想着,将槊送至其手:“下次,莫要丢了!”
“是是是,幢,幢主,军下,军下谨记!”小个子有些激动的说道。
力哥笑了笑,朝众人望去,面色冰冷的说道:“平漠将军的侯人未曾告知尔等吗?”朝狄那的方向拱了拱手:“我部可汗,当今朔州侯不日便会至此,尔等还敢如此模样,莫怪我未曾提醒,我家可汗,可未有我这般好说话,尔等好自为之!”
说罢,力哥指向小个子:“你之槊虽是他人所夺,但遗失之罪尚在,且去城下!”
小个子闻言,顿是露出苦瓜脸,下城干嘛?那还用说?自然是要去顶夜壶去了。
众人闻言,很是想笑,却因力哥在,也就未敢发出声。
力哥再次扫了眼众人,也便朝前行去,继续巡逻他处,这是,要对小个子网开一面啊!
众人一看力哥走远,忙凑热闹的朝城下看去,就见那小个子苦哈哈的顶着夜壶,在大门一侧扎着马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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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娃子,顶得住不?”
“哈哈哈,这是杨小第几次了?”
此话一问,众人纷纷大笑。
下面的小郎君,名字就叫杨小,众人不知他是第几次了,但他知道,这是他第十二次了,和他年龄一般的次数。
这,都是拜你们所赐。
杨小不能抬头,只是咬了咬牙,朝上斜瞪了一眼,虽然他知道力哥没来看他,是在给他能休息的机会,但杨小却不会如此,他虽年幼,却也懂得做事就要安安分分的,偷奸耍滑的事情不能干!
“幢主不在,你大可不必顶着了,放心,我等不会告发你的!”
“是啊杨小,我等绝不会告发你,快快放下吧!哈哈!”
他的执拗,换来的却是众人的嘲笑,嘴上虽然说着关心的话,但眼中却充满了戏谑,军中无趣,欺负人,也算日常行为了。
哆哆哆~
一阵马蹄从城外传来。
杨小耳朵微动,哀叹一声:“哎,又要被人说道了!”
杨小很无奈,但也无法,因为这就是力哥想要的效果。
马蹄渐进,被城上的人听到了,抬目一望,顿见数十位身着甲胄的骑从,他们护卫着一位身着貂裘的少年………
第五十三章 怀朔
哒哒哒~
刘盛策马来至城下,一旁顶着夜壶的杨小让他多看了两眼。
这时,城门下的守城士卒出来了一位,提着马槊蹬蹬叫的跑了过来,刘盛也将战马止住,并朝后伸手示意,骑队戛然而止。
“大人!”
跑来的士卒对马上的刘盛礼敬,随后仰着头朝刘盛问道:“不知大人现居何职?来此何干呀?”
刘盛收回目光,朝其笑道:“不知贺儿力幢主在否?”
听此一问,士卒微微一愣。
“贺儿力?”
“我家幢主?”
“难不成,此人与我家幢主相识?”
士卒忍不住朝刘盛打量了一番,见其貂裘着身,面红齿白,腰挂锒铛玉佩,身侧骑从无不凶神恶煞般的四处打量,双手更是按伏在马刀之上。
士卒心中一禀:“敢问大人,您可是与我家幢主有旧?”
刘盛笑了笑:“且去唤来便是!”
说罢,刘盛缓身下马,两侧骑从一看,连忙跳下马来,快速围拢其侧。
“嗯!无妨!”
骑从靠的有点近,让刘盛有些不舒服,伸手示意他们停在原地。
士卒看了眼众人,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嘴上却没犹豫,叫了一声:“且容大人稍后!我这便去寻我家幢主!”
刘盛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士卒对其施了一礼,急急忙忙的跑回镇里寻力哥去了。
刘盛打眼扫了扫这座镇子:“这座镇子,以后将会取代戌城,成为我抑制塞外的咽喉,力哥,怕是不能胜任守将,还得要另外选派一位良将啊!”
念叨着,目光落在杨小身上。
此时的杨小也在偷偷打量刘盛,只是头顶的夜壶让他不能轻易的扭头,使得那双眼睛已经斜到了极致。
“哼!”刘盛乍然一笑,朝其走来。
“小郎君这是何故啊?”
伸手指了指杨小头上的夜壶,那散发出来的味道,刘盛自然熟悉,没敢靠近杨小。
杨小顿糗,遂即讪讪一笑,也没敢动身子,朝刘盛说道:“回大人,是小的犯了错,我家幢主罚我在此!”
“哦?你家幢主?贺儿力吗?”刘盛笑问。
“正......呃......”杨小欲点头,可这才轻微的动了一下,那头顶的夜壶便摇摇欲坠,使得杨小猛的一惊,连忙将头定在原地。
刘盛一瞧,顿时笑了,因为这方法,可是他发明的。
“哎,小郎君,稳住稳住,莫要溅得一身啊!哈哈!”刘盛笑得贱兮兮的。
杨小可没心思听刘盛在说什么,为了不让身上溅得一身黄,只能全身心的将夜壶稳住,他也不敢用手,因为用了手,他第二天还得站。
夜壶晃了晃,刘盛也没帮忙,不闲事大的在一旁‘嘘寒问暖’。
这看得杨小直翻白眼,直到夜壶稳了,杨小不禁长吁一声,急速的心跳慢慢回转过来,随后便隐晦的朝刘盛瘪了瘪嘴。
“这大人好生猥琐,非要吾顶夜壶落下不可?”
朝刘盛身上瞧了瞧。“哼,也不怕贱你一身!”
念罢,杨小挤出一丝笑容,对刘盛说道:“大人,我家幢主正是贺儿部的,其名作甚,我不明其详!!”
“嗯?身为其下之兵,你不知幢主名讳?”刘盛脸色微变,语气也有些生硬。
杨小未听出其中变化,:“军中有人知晓,但吾不知!”
“你不知?”
刘盛双眼一眯:“汝唤何名?”
“回大人,贱名杨小!”
“杨小?”
刘盛念叨了一声,随后问道:“我且问你,为何他人知晓幢主名讳,而你不知?”
“这......”杨小身子一颤,朝刘盛看了眼,:“杨小不敢作答!”
“不敢作答?”
刘盛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我命你说!”
“不知大人现居何职?”听刘盛口气颇大,杨小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刘盛嘴角一撇,冷哼一声,“我现居何职?怎么?官职不大,还管不得其中之事了?”
听闻这话,杨小静静的看着刘盛,不言不语,无言的向刘盛传达‘你官职不大,还真管不了其中之事。’
刘盛一看,乐了。
好嘛,都说你们军纪不行,这没见着还好,这一见着,特么的连上级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不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吗?
刘盛是怒及而乐,朝杨小冷冷的说道:“我乃独孤刘盛,现居朔州督护大将军一职,可能命你详言?”
“啊?”
杨小大吃一惊,身子一提,那头上的夜壶就啪的一声摔倒在地,途中,那黄水散落其身,杨小浑然未觉,小小的脸蛋上满是惊愕。
“你......你.......你......你是,你是朔州大人?”
刘盛冰冷着脸:“是我,如何?可能说了?”
这,这就是朔州侯?
杨小哆嗦着身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既,既是朔,朔州大人当面,杨,杨小自,自当直.......”
“可汗!”
“可汗!”
杨小话未说完,城内便奔出一人,一边朝刘盛摇手狂奔,一边大声呼喝着,让杨小的话语不禁一顿,一边朝声源望去,一边吐出最后一个字:“言!”
刘盛朝城门看了眼,遂即冷哼一声,回过头来,对杨小说道:“稍后讲我与听!”
说罢,朝后一摆手,三位兵长立刻窜至身前。
“将此人押走!无我之令,不可放其离去!”
“是,将军!”
三位兵长抱拳领命,待起身后,朝后一划手,顿时赶来几人。
这时候,那城内奔来的人也已经来至前方,看着刘盛将杨小押住,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却是在想着:“难道,他冒犯了可汗?”
念头落下,人也来至身前,其刚弯下腰,便听刘盛冰冷的问道:“贺儿力,我且问你,你可知此人名讳?”
来人正是贺儿力,也就是力哥,他听闻刘盛的话,连忙直起身来,朝杨小看了一眼,忐忑道:“回可汗,此人乃是我幢下第三队的甲士,名唤杨小!”
“哦?”
力哥的话,让刘盛的怒气为之一消。
这将,还是知道兵的嘛!
刘盛点了点头,但脸上的寒冷并未完全散去。
“此人为何受罚?”
力哥偷偷的瞅了瞅刘盛,小声回道:“回可汗,此人被其队之兵将槊抢了去!”
“抢槊?”刘盛的音量不禁拔高了一节。
环顾四周,只见杨小在此,刘盛不禁将手指向四方,怒声问道:“那抢槊之人何在?”
力哥脑袋一缩,低头说道:“回可汗,族下已将人押至镇狱受罚!”
“受罚?抢战友利器,如同杀人,岂是受罚可抵消的?”
刘盛劈头盖脸的怒骂,让力哥一阵心惊,小心翼翼探了探头:“那,依可汗之见,当如何?”
“哼!”刘盛冷哼一声,双目盯着力哥,咬牙说道:“杀!”
“啊?杀?”力哥微微一愣,以为听错了,毕竟,他们的兵员,可不多啊。
“此般人,若不杀之,你安能树立威严?”
力哥一听,吞咽了口吐沫。
“可汗好大的杀气!”
“怎么,我一日不在军中,尔等便如往常一般目无军纪了?”刘盛朝其冷冷的撇了两眼,眼中的警告是如此明显。
力哥身子一颤:“族下不敢!”
“不敢?”
“哼!”
刘盛冷笑。
“贺儿力,可还记得,你先前是何职?”
“疾风军三幢二队五什之兵!”贺儿力不假思索,张开就道。
刘盛斜望杨小:“我之军法,犹在耳否?”
力哥顿了顿,低头说道:“可汗之令,阿力万不敢忘,时时铭记于心!”
刘盛踱步三息,叹问:“动改师律,谓何罪?”
闻言,力哥身子不禁一颤:“回,回可汗,动改师律,谓,谓慢军!”
力哥双手有些发抖,朝城楼上的将士望了一眼。
“如此将士,害我也!”
念罢,力哥双目一闭:“贺儿力有负可汗,请可汗降罪!”说着,力哥也跪了下来。
刘盛没有理会,继续说道:“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谓何罪?”
自知自己办事不利的力哥倒也干脆,当即答道:“可汗军令,此四者谓之构军,犯者当斩。”
“当斩?”刘盛嘴角一撇,望向杨小,随后,又转顾城楼,缓声说道:“扬声笑语,蔑视禁约,谓何罪?”
“谓轻军......”
“剑戟不利,旗帜凋弊,谓何罪?”
“谓欺军......”
“调拨军士,令其不和,又谓何罪?”
“谓谤军!”
刘盛接二连三的问话,让力哥的脑袋懵懵的,十月的天儿,那脑门上的大汗就如夏伏天一样。
“我,我有犯如此多的过错?”力哥懵懵的想着。
“属下犯错,队主......”
刘盛说到这儿,不禁一愣,却是他突然想到,这连坐法,还只说过战时的,日常训练巡逻并没有涉及。
那么.......
刘盛低头看了眼力哥,那贺儿力正在可劲得擦着脑门的汗。
刘盛笑了笑,抬步上前,将手伸出,一边托抚力哥,一边说道:“起来吧!”
“可汗,阿力有罪!”力哥恐慌,不敢起身。
刘盛摇了摇头:“你无罪,但日后,可不能如此了,治军,就要严明!”
听刘盛说他无罪,力哥还是有点懵,眨了眨眼。
所以,可汗之前说的,都是吓唬我的?
力哥狐疑的看了看刘盛。
“怎么?你做不到?若是如此,这幢主之位,我当另寻他人!”
力哥半响没说话,刘盛也未气恼,却也板着脸吓唬了下。
这次,才是刘盛真的吓唬他,之前所谓的军令,只是刘盛见他属下而说出来的。
对于力哥来说,这是个乌龙,因为在刘盛的记忆里,他总以为他和现代训练似的,曾说过一人犯错全军受罚,在他想来,力哥的属下犯错,那力哥自然要承担责任的,所以,刘盛才对力哥说了那么一通军令。
可现实却是,他并没有说过,那连坐法,只提及了战时。
这时的力哥反应了过来,连忙大叫:“啊?可汗,吾做得到,吾做得到。”
说着,力哥站起身来,朝刘盛拍着胸脯说道:“日后,阿力定会严厉治军,绝不让可汗失望!”
见其如此,刘盛不禁笑了笑,对于这个老兵,他还是很看重的。
伸手拍了拍了力哥浑厚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抗击柔然时,彼军犬羊之众,弥亘山原,军势一时无两,强甚至极,当真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呀!”
“而我军所部之内,少将十倍,吾式遏寇贼,众人生死相随,奋勇杀敌,以昼通宵,四面抗敌,凡十有四战,所向必摧。”
“凶徒就戮,过半不反。”
“锋刃之馀,亡魂窜迹。”
“若非将士用命,岂能以少破之?你与汤官之勇,皆入我眼尔!”
“嘿嘿!”力哥闻言,嘿嘿傻笑。“彼军虽众,但可汗都未曾言怕,且身先士卒,吾辈又岂能丧胆?”
力哥说的也是他当时的想法,可见,主将的神色,对将士来说,是何等的重要了。
“彼军声势浩大,我焉能不惧之?”刘盛摇了摇头。“身后是我部家眷,身旁是我部儿郎,战亦亡,不战亦亡,何不一战?”
“那可汗当时为何如此平静呐?”力哥很疑惑。
刘盛笑了笑:“我是三军主帅啊,众将士的军心、士气、以及生死,皆在我手,若我怕了,众将士的心,也便乱了,无有战心,安能取胜?”
“我不可惧之,也不能惧之,只有这样,将士们的军心,才会永在!”
“哎~”
说着,刘盛不禁长吁一口气:“所以阿力,勇士仅是勇士,即便他很勇猛,那所杀之敌也是有限,而将军则不同,其一念之间,可灭万敌,却也可葬送我辈无数儿郎。”
“将军?万人敌?”
力哥若有所思。
“呵呵,所谓万敌人,便是常胜将军了!”听到力哥小声念叨的话语,刘盛不禁开口笑道。
“那阿力,可能当上将军?”力哥抬起头来,对刘盛问道。
“你啊?未可知也!”刘盛摇头笑道。
“未可知?”力哥的表情突然凝固。
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呐?可汗到底啥意思?
力哥不懂刘盛的意思。
刘盛笑道:“你可知,我为何将这怀朔幢将交与你手?”
力哥摇了摇头:“阿力不知!”
力哥确实不太清楚,如果说他功劳大吧,那还不至于连升三级,若说小吧,那斩首数十级,也不算小了,所以,力哥也很疑惑,还一度觉得刘盛是非常看重他呐。
刘盛笑道:“柔然一役,你未曾离我而去,衷心有佳,实乃我心腹之人也,我让你来此,乃是我欲让你为将,这才将你遣来此地,以一幢之人来磨砺与你,若你做得好,我便让你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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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哥等了一会儿,见刘盛没有下文了,不禁问道:“若做不好呐?”
“做不好?”刘盛打眼撇了下力哥。“你知晓军中之令,若做不好,你又有何能当得了将军呐?”
“啊?”刘盛一言,让力哥幡然醒悟。
“难怪可汗会问我军令,这是我未做好啊!”
力哥觉得,他之前对中原兵的放之任之,使他在刘盛心里刻下了不好的一笔,直感觉那将军之位,离他是越来越远了…
这时候,刘盛突然又拍了拍力哥的肩膀,对他说道:“能否成为将军,为我率军征讨贼寇,便要看你自身了!”
说罢,刘盛转过身去。
力哥突然一喜,看着刘盛的背影,不禁握紧了拳头。
“整顿军纪!”是他现下唯一想法了。
“明日日中,且来戌城!”
刘盛跨上战马,朝力哥说了这么一句.......
第五十四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日下时分,戌城。
一位披散着头发的胡人满脸的喜色,他一路奔跑,一路朝街道两旁叫喊着。
“可汗回城了,可汗回城了!”
“可汗回来了,可汗回来了!”
随着他的叫喊,街道两旁正在忙碌的人们手中不禁一顿,纷纷朝那胡人看去,而其后面,正是一行三十四骑的刘盛。
“可汗!”
“可汗!”
“可汗!”
两旁的胡人喜出望外,无不躬身施礼,以往的面瘫脸,都露出了些笑容。
听闻外面大呼可汗的声音,土屋内也走出了不少将士,望着远去的散发胡人,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转身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
“好一个贵公子!”
很多士卒都是自中原而来,并不认识刘盛,见着他的第一印象,便是一个贵公子了。
这时候,街道旁对刘盛施礼的那些人大声叫道。
“那落领民,拜见可汗!可汗万胜!”
“胡落领民,拜见可汗!可汗万胜!”
“.......可汗万胜!”
“.......可汗万胜!”
胡人们非常激动,可汗秋去冬回,已是月余,而柔然仍在漠南虎视眈眈,刘盛的回归,让他们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对于刘盛月前的狄那一战,经过回落的娘子军讲述,很多胡人都已得闻,因为他们信奉强者,而当这个强者是他们的可汗的时候,他们会更加无比的骄傲,并盲目的崇拜。
看,这就是我们的可汗!
救大魏于水火之中的可汗!
斩敌大将于陟斤的可汗!
破柔然十万大军的可汗!
你柔然在侧有何妨?我可汗能败你一次,那便能败第二次!
“.......可汗万胜!”
“.......可汗万胜!”
激动的胡人们,不断的大声叫着。
而两旁闻声出来的匠人则不同,他们很平静,只是看了眼刘盛,便提着锤子、钉子、皮毛回了土屋。
朝代不断更迭,我该打铁的还得打铁,谁胜谁负,与我何干呐?我还不是要打铁?
那些出来的士卒们微微一愣。
“这?这是,独孤部的可汗?”一位士卒自问自答。
“显而易见!”旁边一位短须的士卒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他作辑一礼,大声叫道:“军下,拜见朔州侯!”
一声大吼,让他旁边的士卒都吓了一跳。
与可汗万胜不同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刘盛的注意,他朝这边望了眼。
那些士卒也反应了过来:“军下,拜见朔州侯!”
刘盛没有向往常一样随和,仅是平淡了说了句:“起身吧!”便带着众骑从其身边擦过。
“谢朔州侯!”
短须男子直起身来,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但眼角余光却一直看着刘盛,直到三十三骑走过,他话都没说一声,朝着一方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嗨,你这奴子去作甚?甲不要了?”
短须男子没有理会同伴的呼喊,就闷着头朝前跑,心中却是在想着:“哼,一副甲,回头再取便是,朔州侯回城之事,才是大事,我若能先告知将军,那将军心中,定会有我一席之地。”
这么想着,短须男子跑的更快了,让其同伴看得直摇头。
而与短须男子相同的是无数胡人,但不同的是,他们要回落告知落大人,我们的可汗回来了.......
。。。。。。。
督护府中,陈白正在发愁,自狄那一战过后,那些中原兵就有点脱离他的掌控了,他比不得长孙奇和丘穆陵戈这种土生土长的胡人,他们说什么,胡人士卒还会听一听,但到他这里,却有些行不通,只因为他是个汉人。
“郎主之前曾让我辈掌过军中事,也无我这般呀,哎,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陈白想不通刘盛为什么可以,他却不行。
“将军,将军!郎主来了!”
院外,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陈白猛的一怔:“郎主来了?”
楞了一下,陈白连忙朝外走去,迎头撞见一人。
“郎主到何处了?”不待那人说话,陈白便已问道。
“已入戌城!正朝督护府而来!”那人作辑笑道。
“好!”陈白猛拍大腿:“快叫上诸位丈夫随我前去迎接!”
“是,陈将军!”那人笑眯眯的答道,一转身,人就没了,这速度没说的。
陈白摇了摇,:“这汤官,都已是幢主了,还如此......”
絮絮叨叨了两句,陈白卷起甲裙,两步并作一步,朝着大门走去。
等了有一会,一群穿着明光铠的人赶来。
“郎主当真来了?”
“来了,当真来了,吾骗汝作甚?”
“好,姑且信你一回,你这奴子若要言谎,弟兄们定叫你臀部开花!”
“对,你这奴子敢说谎,定饶不了你!”
“好好好,阿奴若要说谎,诸兄要对吾作甚,吾都接着,可要是吾未言谎,那诸兄是否要请小弟去那馆驿潇洒潇洒?”
“这有何难?郎主来了,当饮!”
“饮?饮甚?”陈白远远的插了一嘴,这一嘴,使得众人纷纷一顿,也不再言话。
“将军!”
“将军!”
陈白扫了眼众人:“尔辈既已从军,那便不能再如往昔一般嗜酒,郎主所言,火烧乌巢、大意失荆州之事,诸君可在耳否?”
陈白说完这话,便直直的看着众人。
众人没有回话,一副见鬼的模样。
陈白不解,刚欲转头,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二刀子还记得这事儿,不错,不枉我教导多年啊!”
“郎,郎主?”陈白身子一颤,猛的转过身来。
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让陈白心中一暖,当即大拜:“白,拜见郎主!”
“吾等,拜见郎主!”
“威武!”看着身着铠甲显得武威不凡的众人,刘盛笑了笑,走上前来将陈白扶起。
“都起来吧,诸君随我多年,不必拘礼!”
“谢郎主!”众人唰的一声,整整齐齐的站了起来,怀念的望着刘盛。
刘盛笑了笑:“今日不能与诸君叙旧了,且散去吧,待我与陈白了解下我部之事,再与诸君一醉方休!”
众人一听,自是知晓何事,还不是为了那些兵来得?
秉着郎主的事为大,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但也没走,很自觉的为刘盛把起了大门。
可这么一来,就苦了之前的门卫了,看着这一群大佬抢了自己的饭碗,他们是有苦难言啊,走吧又走不掉,不走吧,如坐针毡啊。
看看,这些人,不是幢主就是队主,最低的也是个队副,他们是一动也不敢动啊,尤其是,刚才进去的,朔州侯......我......我们没施礼啊!!!
门卫们快要急了哭,但这些个人却兴致勃勃的在门口大肆讨论起来。
府内,陈白和刘盛一路前行,没有什么接风洗尘,也没有什么休息,创业路途上,是极具艰难的,刘盛现在是争分夺秒,迫不及待的就向陈白了解着戌城所发生的事情。
絮絮叨叨的谈话中时不时传出一声怒喝,房中二人从日下时分,一直说到初夜。
“如此说来,是他们不服你呀!”
了解了军中详情,刘盛不由得叹道。
陈白神色一暗,胡人向来强者为尊,又个个自诩勇士,没有开化的人还会把汉人视作下贱人,当他们知道他们的将军陈白就是那下贱的汉人的时候,他们那高傲的性格,又岂会服他?那种族的骄傲,哦不,是族群的骄傲,又岂会让他们服一个汉人?
“白有负郎主所托!”陈白心中有愧。
刘盛沉吟了下,“所部之内,人人如此,怪不得你!”
眼睛一眯,冷声说道:“但他们此为,也着实不将我放在眼里呀,可是欺我年幼?”
“兵长可越,队主可取,幢主可代,可这军主,岂是他们可自取的?”
刘盛的言语中透着森森的杀气,陈白一惊,连忙说道:“郎主,彼辈势大,还望缓缓图之!”
“缓?”刘盛抬头看了眼陈白,冷哼一声:“缓不得啊!时不我待,须得枪打露头鸟,给予其致命一击!”
“可彼辈数倍与我,不得胜啊!”陈白面露难色的说道。
如果能以强硬的姿态降服他们,那他陈白早就降服了,也不会等到今日,那些被刘盛任命为军主幢主的人,也不会现在给刘盛守门了,而是在军营中。
因为,他们是被打出来的。
以下犯上,死罪,但犯上的人多了呐?甚至是可以翻身的时候,那谁是上谁是下?
这是一个以拳头说话的种族建立起来的王朝,哪怕他们在学习汉,但骨子里的东西是没办法一时间就改变过来的,所以,这里也是一个以拳头说话的地方。
法律什么的,之前也说过,鲜卑建国以来,律法便不完整,说他们无法无天也不为过了。
出了这种事情,刘盛如果想要一劳永逸,也只有一个字,杀,杀了那些领头的。
这是刘盛必要做的,如若不然,那日后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些来自中原的胡人,不是他的子民那么听他的话。
镇压,必须武力镇压。
刘盛咬了咬牙,当即书写了二十六份书信。
是夜,督护府奔出二十二骑,飞出四只飞奴.......
戌城外,有一座大营,这是刘盛之前的大营,那最初抗击柔然的土丘仍在,土丘下方,十几个人围着一团篝火。
“朔州侯来了!”一个身穿明光铠的大胡子一边烤着不知名的肉,一边沉闷的说道。
一个打眼一看就面色不善的人随意的咀嚼着肉块,对于刘盛来此他很淡然,副桀骜不驯的脸上露出丝丝笑容。
“终于来了?”
刺头,妥妥的刺头!
“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一位较为稳重的中年胡人对大胡子问道。
“一位兵卒见着他了。”大胡子瞄了一眼刺头,朝后方招了招手:“且来!”
随着话落,黑暗中走来一人,细细断量,正是那短须士卒,想要在将军面前博得脸熟的士卒。
“军主!”短须士卒对大胡子作辑施礼。
“且来说说,你见着什么了!”大胡子没有抬头,转动了几下手中的烤肉。
士卒抬头偷瞄了眼众人,作辑说道:“回各位大人,军下今日去戌城修缮甲兵之时,曾遇三十四骑进入戌城,最前者,身着貂裘,腰佩啷当,颇为不凡,且旁人皆称其为可汗,并高呼可汗万胜。
“军下当时便想,在这朔州,能称得上可汗的,也唯有朔州侯了吧?”
“遂,施礼高喝,得其应,果应了军下所想,其人正是我朔州侯!”
“那人年岁几何?”中年胡人沉稳的问道。
“约十有五六!”
刘盛的年轻配上他的高位,始终是最惹人注意的,士卒不可能不清楚。
“仅有三十四骑?”刺头有些惊愕!
“呃......”刺头的态度,让士卒有些狐疑,但却也回道:“三十四骑!”
刺头闻言,发出一声大笑,刚要说话,那大胡子就叫道:“好了,你且下去吧!”
大胡子没有对士卒做出任何的奖励,仅是挥手让其退去。
士卒瞳孔一缩:“是,军主!”
说罢,士卒便朝外走去,步入黑暗中,但黑暗中,这一道人影却突然晃了一下.......
篝火处的刺头被大胡子打断了大笑,正面色不满的看着大胡子,而大胡子却也没有好脸色,对其冷喝道:“柯拔贺,你这口无遮拦的奴子,那可是汉人!”
闻此一言,那名叫柯拔贺的刺头微微楞了一下,遂即不屑一笑,却也没再说话。
人群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隐隐中有被众人排挤的嫌疑,但他却神态自若,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在那士卒走了一会后,他睁开了眼睛,朝众人笑道:“朔州侯此时回归戌城,若无这士卒相告,我辈还不曾知晓,你们说,这是好,还是坏啊?”
这人一边说着,还一边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众人,言罢,不待众人回应,又将双目闭上了,好似游离在人群之外。
而众人闻言,也仅是朝他看了一眼,也便不再搭理他。
但他的话,却也让众人心中一惊,相互对视。
那年轻人的眼睛微张,见众人如此,嘴角一撇,心道:“成则成矣,败也不能引火上身啊!”
念罢,也便不再理会他们,他知道,他将这个问题抛出去,自然会有人议论的,他只要一个结果就好了,毕竟,他是做不了这群人的主的,他只是随个大流。
其实,他是不想这样的,但大家都这么做了,你不一起,那不是等着被排挤欺负吗?虽然,他本身就不被他们喜欢......
“朔州侯不是身受重伤吗?怎好的如此之快?”一根筋的柯拔贺愣愣的说道。
众人闻言,朝其撇了一眼,都好似在看傻子一般。
“这人是怎么被他柯拔氏推举出来的?”
众人摇了摇头。
那大胡子叹息一声,说道:“此时不是讨论朔州侯伤势一事,而是我辈的行为,是否会恶了朔州侯?诸君以为如何?”
说着,大胡子朝柯拔贺投去不满的神色,
如果不是柯拔贺同为次南一部,且非常勇猛,他说什么也不会给他解围。
大胡子的话,让众人重回重点,但见中年胡人顿了顿,开口说道:“依朔州侯回戌城却未告知众将士来看,怕是对我等不利啊!”
说罢,中年胡人又沉思了下,念道:“可,朔州侯抵至戌城时却如此招摇,却也没有不想我辈知晓的意思,这又是为何?”
中年胡人有些想不透,既然刘盛来前并未向戌城发出消息,那一定是不想他们知道了?那么,入城的时候又为什么高调了?
他实在不解。
“或许是知晓我等不服汉人吧,这才来时无信,抵时招摇,以此来给我辈一个警醒!”大胡子如是说道。
“我们要的不就是这结果嘛?”那不起眼的年轻人突然笑了笑。
众人一听,我们聚众不从军令,并自称军主,不就是为了让朔州侯来此给个说法吗?
“不错,朔州侯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狄那一战,皆赖我辈用命,若非如此,朔州侯安能击败柔然?可柔然退去,功劳甚多之辈却无甚大赏,反倒是那陈白麾下之人个个升官,若非我辈,他们有何等何能当得军主?”
“我柯拔贺不服!”年轻易燥的柯拔贺第一个发出了不服的叫声。
而这个叫声,还是大家一致认同的。
“对,我也要问问,我杀敌十数,仅是兵长,那汉子杀敌不过五却能当得队主,为何对我等不公?”
“我辈殊死搏斗,为大魏立下大功,但各队队主队副,幢主幢副,便是那军主军副为何皆是汉子无有我辈?”
众人怨气颇大,看来,这是他们认为刘盛未将水端平,汉人一股脑的任命为主官,却让主战的他们保持原位,这是对他们的不公。
多出怨言的众人一口一个的说着,怒气越来越大,真不知道他们这么下去会不会引兵杀向戌城,毕竟,这是一个反骨最多的种族。
怒气满满的声音让年轻人再也矜持不住了,连忙打断众人,:“诸位,朔州侯毕竟是我大魏国人,且是这朔州独孤部的可汗,莫要轻举妄动啊,想想国都的永安公!”
年轻人的一句话,让众人心中的怒火登时歇了大半,但嘴中还是在碎碎念。
大胡子一直没话说,他就看着众人发着牢骚,其实,他很想众人脑子一热杀向督护府,然后他们自成一军的,但年轻人的话一出口,他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
哎,永安公。
大胡子摇了摇头:“只要我等一心,族中儿郎一心,定可让朔州侯重用我辈,不再用那汉人,哪怕为此会恶了朔州侯,但只要我众人儿郎皆如此,朔州侯总不能将大营之人皆斩首示众吧?”
众人一听,纷纷大笑起来。
“库狄军主所言甚是!只要我等皆不从军令,朔州侯定会重申功绩。”
“怕不会如此啊!”
年轻人摇了摇头,他对这些人实在不看好,比如,他们都自封军主,也唯有他,还是保持着队副的职位,没有自称什么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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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不确定是否能成事之前,他不会鲁莽。
更何况,这自封的军主也有点笑掉大牙。
陈白所部中原兵,加上后续补充的,满打满算也就万人,可这万人被长孙领走一部,丘穆陵戈领走一部,还有孟小虎等人领走一部,这剩下来的,也就三千左右。
这一幢五百人,一军一千五百人,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军主,而那两个军主还在督护府中,可这里呐?一二三......特瞄的十三位军主了吧?
这年轻人曾经劝过,但他们却觉得吧,只有这样才能让刘盛注意到他们,他们就是要闹,闹得越大越好,这样才能体现他们的价值。
对于此,年轻人不敢苟同,虽然说在部落里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但要知道,这里不是部落,而是军队,这些人在不了解刘盛的情况就这么玩,这是迟早药丸的节奏。
第五十五章 夜中行
疏远,不是单方面的,是年轻人与他们都在做。
年轻人比较聪明,他不想死于非命,看了看诸位族人,他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声,缓缓说道:“库狄军主此言差矣,要知其虽年幼,但毕竟是这独孤部的可汗,且统管这一州军政,其人秉性如何,我辈尚且不知,若其秋后算账,诸位可有打算?”
柯拔贺笑道:“我辈儿郎一心,若朔州侯需要我族为其效力,安敢欺我?”
大胡子库狄也笑道:“柯拔军主知我心也,不若,明日我辈同往戌城面见朔州侯?”
“可!”
“可!”
“可!”
“不可!”年轻人总是和他们格格不入,这让库狄他们很不爽。
“怎么,侯莫陈队副怕了?”柯拔贺狠狠咬了下队副二字,可见柯拔贺对那年轻人极为不感冒。
众人戏谑的望向年轻人,这年轻人就是柯拔贺口中的侯莫陈队副。
侯莫陈队副没有说话,他转顾一周,见众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一群蠢人呐,都说经狄那一战朔州侯麾下兵马损失殆尽,但此中真假,谁又能知道呐?”
“中道之战,以少击众,盛乐之战......狄那之战......区区一个独孤部,便阻柔然大军数次,其人之能,怕不是尔辈之想啊,你们如此贸然行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侯莫陈心中极度不屑,冷冷的看了一眼柯拔贺。
“朔州侯既已来此,我若不想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须得抽身了!”
心念于此,侯莫陈没有理会柯拔贺,他站起身来,对众人扶胸说道:“既然诸位军主已做好万全的准备,那允介时随诸位军主行事便可,若无他事,容允先行告辞!!”
侯莫陈虽然施得是胡礼,但文质彬彬的话语,以及气度,颇有汉人的风范。
但就是这个范儿,却让他不被库狄等人所喜,认为他距离背族不远了,所以,库狄等人着实不太喜欢他。
这一次的共事,若不是库狄等人要将大营内的族人团结起来,他们才不会让侯莫陈进入他们的这个圈子。
“速走速走!”
“且去且去!”
听侯莫陈欲走,众人也未挽留,好似挥舞苍蝇一般让他快快离去,这很是无礼,好似正巴不得他走一样。
侯莫陈笑了笑,并未在意,缓缓离开人群。
篝火外围,有着数十位身着皮甲的人护卫着,见侯莫陈走了出来,其中两个护卫默默的来至身后,跟着他朝大营而去。
一路上,侯莫陈沉默不语,两位护卫也是极有眼色之人,见自家队副如此模样,也未敢出言打扰,这种情况直至侯莫陈抵至营外。
大营飘忽的火光,让侯莫陈的心神也是恍惚了下,他抬头看向大营。
黑夜中的大营很是寂静,但不知怎地,望着摇曳的火把,侯莫陈却恍恍惚惚中听到了厮杀声,那跳跃的火焰,也好似鲜血一般映透大营。
“嗯?”侯莫陈吓了一跳,摇了摇头,又擦了擦眼睛,再次望去,火把还是那个火把,大营还是那个大营,寂静无声的大营。
“我向来不曾耳聋眼花,怎今日却出了这种事?”
侯莫陈有些骇然,他如今才二十有三,距离老眼昏花还得很久,近日以来也无甚操劳,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现象还让他以为他得了什么病。
“回去定要医官好好把脉一番!”
念叨着,侯莫陈便要动身入营,可下一刻他却猛地一愣,一股凉气直冲脑海。
“天示?”
侯莫陈瞪大了眼睛,在这个迷信的时代,侯莫陈也不例外,他也相信神鬼之说,更相信苍天会对将死之人发出警示。
那么,刚才的是?
侯莫陈惊恐的望向大营,这个时候的大营,在他眼中却如一个凶兽一般,给他一股非常危险的感觉,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踏入这座军营,他将再也无法出来。
“难不成,朔州侯今夜便会对我们下杀手?”
侯莫陈脸色阴晴不定,他从老胡人口中了解过刘盛,他知兵法,懂韬略,虽年幼却智不凡,且行事风格雷厉风行颇为强硬,这是一个不同于历代胡人的人。
“继位之初便聚兵万余阻敌漠南,与彭城侯拓跋粟义结金兰,柔然南下,率兵六千便敢深入盛乐,其人之勇,冠绝我辈,常人会逐步蚕食,他敢一战定乾坤,其人之行,异于常人,这次,怕也要如此了。”
夜里的朔风很冷,心有所思的侯莫陈未曾觉得,但他的两个护卫却很被冻的不轻,他们很想回营暖暖身子,但侯莫陈不走,他们也不敢先行。
“队副,为何不入营呐?”
有一护卫被风吹的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的问道。
“回营?”
护卫的询问声惊醒了侯莫陈,他望了眼护卫,又看了看大营,神色较为犹豫。
“不,不能回!”
“不仅如此,我等还得出营!”
侯莫陈允严肃说道。
众搓手的护卫猛的一听,楞了。
这大半夜的不回营?
这是要作甚?
莫名的有些怨言,正欲问话,那侯莫陈便坚定的说道:“你去营中叫上我侯莫陈一部的儿郎,切记,莫要惊醒他人,当从营侧而出,莫走营门!”
“我等何去?”护卫问道!
侯莫陈望向夜色:“戌城!”
“戌城?”
护卫眼睛一瞪,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戌城可是陈白的大本营,他们去了能讨得好吗?护卫不置可否。
“对,戌城,莫要多问,听我命令行事便是,快去!”侯莫陈没有理会护卫的惊异,对他挥手说道。
“是,队副!”
见侯莫陈不像是开玩笑,护卫唯有应命,虽然心中还有疑惑,却也不敢问了,他哈了哈手,便跑入大营。
“队副,我们不进去吗?”剩下的护卫不知何去何从,茫然问道。
侯莫陈道:“你在营外候着,稍后带着儿郎们至督护府外候命!”
“啊?”这护卫有些不情愿,毕竟这大冷天的在野外被风吹可是非常刺激的。
“嗯?”
侯莫陈眼睛一瞪,那护卫瞬间慌了,连忙应道:“是,队副!”
“藏好踪迹,莫要被他人发现!”
说完这句话,侯莫陈便入了大营。
不多时,一道身影破坏了大营侧方的护栏,静悄悄的牵出一匹黑马,待至大营远处,这才骑上了马儿朝着戌城一路狂奔。
........
督护府中,刘盛提审杨小。
“胡人视我如犬羊,饭食他先食,甲兵他先修,稍有不慎便是拳脚相向,言语多冒犯,军中无汉人立足之地......”
刘盛很平静,面目平静,语气也平静,只是那握紧的拳头却表明他心中......不平。
“小,小人无有此想!!”
杨小有些畏惧,他还不傻,刘盛身为独孤部可汗的身份,他还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在杨小心中,刘盛是个胡人。
那从他嘴中冒出的胡人视我如犬羊之言,让杨小认为是刘盛在说反话,在故意说出他心中所想,意在敲打讽刺,这是合情合理的,胡人不就是这样吗?
杨小偷瞄了眼刘盛。
“无有此想?”
刘盛嘴角一撇,他哪能看不出杨小的想法?
摇了摇头。
胡人就胡人吧,他犯不着为一个小兵就解释,挥了挥手,对外叫道:“去送小郎君歇息!”
话语刚落,门外便进来两个甲士,对刘盛作辑一礼,也为言话,便带着颤颤巍巍的杨小退了下去。
杨小走后,刘盛这才露出些许怒火。
“胡人,当真是桀骜不驯,不管什么场合,他都敢聚众闹事。”
“胡三娘,拓跋粟,丘穆陵戈,长孙奇,孟小虎......”刘盛面色一冷:“哼,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太祖说的话,是有道理的,面对这样的人,就得比他强硬。”
念及于此,刘盛抬头望了望天,他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便对陈白说道:“陈白,取甲来!”
陈白一听,连忙窜到刘盛身前,嘭的一声,单膝跪地:“郎主伤势未愈不宜出城,今夜便让白去吧,白虽未治理好部曲,但大营内的事物一概悉知,比之郎主来,却有便利。”
刘盛摇了摇头:“取甲来!”
陈白没有听从,继续劝道:“望郎主允白前往戴罪立功!”
刘盛斜望了眼陈白,语气开始有些不善:“取甲来!”
“郎主!”陈白心系刘盛安危,身子一提,便要再此阻拦。
“取甲来!”刘盛冷喝一声,让陈白楞在当场。
“这......哎......”
见刘盛态度坚决,陈白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为刘盛取甲去了。
堂外众人见其出来,连忙问道:“将军,可是要动身了?”
“动身?哼!”陈白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候着吧,我去为郎主取甲!”
“取甲?郎主要亲去吗?”
陈白此话一说,众人瞬间围上。
“起开起开!”
陈白心中正烦,懒得理会他们,伸手推开众人便走了出去。
众人见状,面面相窥。
“看来,郎主当真要亲去了!”
“还是跟着郎主行事痛快,说揍他便揍他,说打便打,这一来,就要收拾那些索虏,今夜,我定要狠狠杀他一番,好出些鸟气!”
“杀?”
“啪~”
旁边一人一巴掌拍在他脑后。
“你这奴子,郎主尚且说了,擒人擒人,不是杀人,他留着这些人还有用,今夜将其捆住便是!”
“呃.....”
被掌掴的男子摸了下头,笑道:“是是是,阿兄说的是!”
虽然口中这么说,但那眼中露出的凶光却表明,他今夜一定会染血。
所以,侯莫陈的感觉并没有错,刘盛就是要在今夜便将那些人拿下,趁着夜色,趁着他们不备的时候将其控制起来。
要不然,等天亮行动,那些胡人一定不会乖乖就范,这无疑会让刘盛多费一些功夫,甚至会让他的兵马折损在内斗中。
所以,他选择快速的夜袭!!!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控制人,将这些将士全俘虏了,而不是杀掉,毕竟,这也是他的兵员,哪怕是他们不听话,以后驯服也是一支可用的部队!
陈白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多时便为刘盛取来了一副明光铠。
刘盛当即便在堂中穿戴起来,这刚穿上甲衣,还未穿甲裙时,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声音的靠近,一个甲士出现在堂外,对刘盛高声说道:“郎主!府外有人求见!”
“有人求见?”
刘盛眉头一皱:“是阿粟?”
想着,刘盛又自我摇头否决:“我这斥候才出去不久,他要集结兵马不可能来这么快!”
“何人求见?”向甲士问道。
“回郎主,是军中的一位队副!”
“队副?”
听此一言,刘盛眉头皱的更深了。
从陈白的口中得知,这城外大营原先虽然有些怠慢军令,却还不至于拥兵自重,直至刘盛将封赏下发之后,才渐渐的有不听的话胡人出现,面对这样的人,陈白本意是要杀鸡儆猴,但下面的士卒却不同意。
如果说数十人倒也好,但那可是数百人不同意,若是陈白坚持要斩,看那情景,非得啸营不可,陈白不得不慎重,于是便从轻发落了,可这么一来,就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不听话的越来越多,也形成了十几个小团队。
这十几个小团体形成后,不仅不听将令,还视军营如无物,将这里当做了自己家,好似他们的部落一般,对汉人是拳打脚踢,冲突不断,以陈白为首的汉人集团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为此,还发生了好几次打斗。
好在双方还都比较克制,知道上面还有着刘盛,因此没敢真的杀人,也就没使用武器,不然,这军营中的人起码得少一半。
但也因此,这打架的事几乎天天发生,陈白一看,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这天天打也不是个事,但他也处理不了了,也便向刘盛请示,遣派其他将领相助。
这是没脸说管不住胡人。
而对军事非常重视的刘盛听了这个话就觉得有些不对,但朔州的布局未曾稳妥,这才一直没来,陈白无法,只好将军中汉人牵来了戌城,将那城外大营让给了胡人,以此来相安无事。
也就是说,那城外大营中的人,都是中原各地的胡人,而汉人,则都在戌城中,嗯,那些过继从军的汉人。
换句话说,这从大营深夜到访至此的,也是刘盛要收拾的那一批人。
皱眉思索了下,刘盛对陈白说道:“陈白,让诸位丈夫把守堂外,遣十位丈夫去堂后候着。”
跟随刘盛多年,陈白一听这话便知何意,拱了拱手便去叫人。
不多时,便有十位戴甲将士快速窜入堂后的屏风下。
刘盛这才对甲士说道:“去唤来吧!”
甲士笑了笑,当即俯首:“是,郎主!”
说罢,便朝外跑去。
......
府外,侯莫陈看着督护府心中很是忐忑,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好是坏,但和那些人相比,他宁愿相信侯爵在身的刘盛。
那传信的人已进去多时,怎还不出来?
侯莫陈有些急了。
那传信的人好似听到了他的呼喊,下一瞬便从府内跑了出来,对他喝道:“入府吧!”
“谢大人!”
侯莫陈对那人作辑一礼,这是非常标准的汉礼,看得那人有些发愣。
侯莫陈近前,看着这人,瞳孔猛的睁大。
“汤......汤幢主!”
侯莫陈心中惊骇,但他掩饰的很好,下一瞬便恢复了正常,装作不认识汤官一般,跟着他后面朝中堂走去。
望着汤官脚后跟,侯莫陈心中的担忧更甚。
之前距离较远,他没认出来汤官,这方才趁着汤官发愣的时候,他看清了,这人正是他之前的幢主,汤官。
“幢主在此,那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今夜,朔州侯果真要动手了吗?”
汤官的出现,让侯莫陈不禁脑补了起来,但这个脑补,却也正中下怀。
随着距离中堂越来越近,侯莫陈脑门的汗渍也越来越多。
这一个个的队主、幢主皆在,不是动兵戈他都不相信,也庆幸自己来了,但,他将如何面对朔州侯?
侯莫陈极度不安。
“郎主,人已带到!”
前方的汤官已经停步,朝内呼喊了一声,侯莫陈知道,他要面见刘盛了。
“进来吧!”
堂内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虽然有些稚气,但仍旧让他心中一颤。
“随我走!”
侯莫陈连忙将头低下,跟着汤官进入堂中。
咔嚓咔嚓的甲片撞击声传入耳中,这熟悉的声音侯莫陈自然清楚,心中更是恐慌,连忙跪倒在地:“军下侯莫陈允,拜见朔州侯!”
“侯莫陈?”
那威严的声音念叨了一句,便再无他声,但侯莫陈允知道,此时一定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而这双眼的主人,就是刘盛。
上上下下打量这堂下人,刘盛没有说话,是因为眼前人的名字,让他想起一个人。
“侯莫陈允。”
刘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心中念道:“如果我把他杀了,那西魏八大柱国之一的侯莫陈崇是不是就没了?”
“呵呵,侯莫陈允,侯莫陈崇的祖父,想不到啊,他居然在这里!”
看着双手打摆子的侯莫陈允,刘盛收敛了笑容,冷声道:“起来吧!”
“谢朔州大人!”
侯莫陈允颤抖着站起身,没敢抬头,怕冲撞了刘盛。
“今日深夜前来,所谓何事啊?”
刘盛的声音很平淡,但在侯莫陈允耳中,就是威严的表现了。
“回,回朔州大人话,军下自知营中将士不听军令,朔州大人势必会严惩不贷,为让大人便宜行事,军下便自作主张,假作随众,深入其中,好为大人探得详情,今日得闻大人回返,这才深夜求见!”
刘盛嘴角一撇,侯莫陈允说的话,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毕竟是西魏八大柱国之一的侯莫陈崇的祖父,那心思会少了?
“哦?假作随众?”嘴角上扬:“果真如此?”
虽是不信,但刘盛也想知道这侯莫陈允会怎么做!
“大人明鉴,军下已让我队兵悄然出营,前来听从大人调遣。”
“哦?”
闻此一言,刘盛朝陈白看了看,陈白当即前来,附耳说道:“郎主,此人与常人不同,并未犯过军法军纪,但眼下之言是否属实,白不敢确认!”
“嗯!”
刘盛轻嗯一声,点了点头,对侯莫陈允道:“你有心了,但你所言之事,仅是你一人之口,我如何信得?”
侯莫陈允一听便知刘盛是不信任他。
“大人.....”
“嗯!”刘盛举手打断他的话:“库狄,柯拔贺.......”
刘盛没有多说什么,仅是说出了那些领头着的名字。
“库狄,柯拔贺?”
侯莫陈允念叨了一声前二人的名字,心中不得其解。
“朔州侯是何意呐?”
他忍不住得朝刘盛觑将一眼,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映入脸庞。
“最近山匪较多,阿白呀,你当选几人入伙打入内部,至于投令状,便从库司取几副甲吧!”
“诺!”
啪~
刘盛看似对陈白说的话,让侯莫陈允脑海犹如雷霆闪过,当即明白了刘盛的意思。
投令状。
这是要他取这几人的项上人头当投令状啊!
侯莫陈允脸色变了变,朝周围偷偷瞄了几眼,想起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各个队主幢主,他也没再犹豫,俯首说道:“军,军下领命!”
“嗯?领命?领甚么命?”刘盛故作疑惑,遂即笑道:“我无有命令你做甚么!”
侯莫陈允当然知道刘盛什么意思,连忙说道:“是是是,大人无有命令我做甚,是军下失言了,军下失言了!”
说着,侯莫陈允不禁擦了擦脑门的汗!
见其如此,刘盛轻笑一声,来至堂门处,朝大营的方向看去,意味深长的说道:“哎,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啊!明日,便无这般好时辰了!”
刘盛话音方落,一阵密集的铠甲碰撞声便传入耳中。
锵锵锵~
随着声音出现的,却是一群身材娇小的将士。
前方一人至前,见刘盛正在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当即大拜:“军下娘子军胡三娘拜见可汗!”
“军下娘子军丘穆陵木,拜见可汗!”
“军下娘子军鸾凤营.....”
“军下娘子军赤凰营.....”
刘盛平淡的看向一众娘子军的将领,淡然道:“将士们何在?”
“回可汗!三千将士已在城外集结!”
胡三娘锵然回道。
“既是如此,那便动身吧!”
刘盛说罢,便欲前去!
“郎主,不等彭城侯的兵马吗?”
陈白见刘盛要走,连忙上前说道。
在刘盛的诏令中,他可是知道,今夜行事的有队人马,一是娘子军,二是彭城侯拓跋粟的人马。
可看刘盛的样子,显然是不准备等拓跋粟了!
“阿粟会在营外等候我等,时辰已到,莫要耽搁了!”刘盛朝后挥手:“众将听令,随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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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众人闻令,皆是激动不已。
哼,今夜定要那群狂妄的索虏吃点苦头!
刘盛带着众人走了,好似将侯莫陈允忘了一般,但侯莫陈允知道,刘盛也给了他任务,那就是取库狄柯拔贺等人的人头。
不过他现在却有点懵,回想着那几位将领,以及那所谓的三千将士,他就忍不住的吞咽了口吐沫。
朔州侯,果真有后手。
而且,女子。
那是女子。
竟是女子从军。
咕咚~
侯莫陈允又忍不住的吞咽了口吐沫。
楞了半响之后,他知道,他该行动了,因为刘盛的那句时辰到了,这不止是说给诸位将领的,更是说给他听的。
今夜,他若不能取得人头,那明日,他的头颅将会被取。
“果真智慧过人,恐杀威望者而兵反,便以我为刀,杀其名望。”侯莫陈允有些苦涩。
刘盛这是要将他推到风口浪尖,让他背黑锅啊!
可,他有的选择吗?
“不怕我反吗?”
侯莫陈允一度起过这个念头,可想了想那些胡人和刘盛之间的差距,他,反不了.....
第五十六章 取而代之
夜无月,星稀朗,戌城的大门从内打开,正是夜深人未静。
昏蒙的黑夜中,全副武装的刘盛骑着高头大马缓缓驶出城门,随后便是数十位兵主,他们一路无言,朝着前方的火把群而去,那是娘子军所在!
不多时,众人来至前方不远,英姿飒爽的胡三娘一马当先奔出队列,朝前方军阵娇喝一声:“可汗到!众将行礼!”
“军下,拜见可汗!”
黑夜中,众将士早已看到举着火把而来的刘盛等人,在将军熟悉的声音中,纷纷躬身行礼。
刘盛来至前方,环顾众人,:“众将请起!”
“谢可汗!”
三千女将怒喝一声,挺直胸膛。
“嘶,这些个娘子,好生俊俏!”
“吼,想不到,女郎之辈身着戎装,竟有如此气势,爱煞我也!”
“相比于殿下的女卫,我部女郎更胜一筹啊!”
刘盛身后的将官们表情有些愕然,遂即便双眼冒光,纷纷发出赞叹,他们实在是被震撼住了,哪怕是见过拓跋清怜的女卫营的将士,也是如此。
毕竟,女卫终究是女卫,并不是军中人,做不到如此整齐。
而眼前诸多女将呐?
这一道道身影,坚毅挺拔,肃穆的面容,整齐的着装,严阵以待的军阵,都让她们更加显得英气逼人,哪怕这些娘子长得并不好看。
但,他们又何时见过女郎这副模样?
这是不同于男儿军阵的感觉。
这一刻,不论是出于男性的劣根还是震撼,他们.......心动了。
刘盛朝后望了一眼,见身后之人无不啧啧赞叹,他会心一笑。
这些人呀,就和他初见女兵方阵亮相阅兵仪式的表情一般,只不过,他们看的方向却不同,他们是盯着上半身看,而刘盛当时则是盯着.....咳咳.......
裙子看!
“郎主,仅依娘子军,怕是不能降服他们啊!”从震撼中回过神的陈白走上前来,小声说道。
虽然眼前的女将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但深入脑中的女子不如男的思想,还是让他有些担忧。
“哦?何以见得?”刘盛扭头问道。
“女郎毕竟.....毕竟.......”陈白支支吾吾的。“毕竟不如男儿那般有力气!”
刘盛笑道:“力气虽有不如,但胜在弓马娴熟,许多男儿还不比得她们呐,莫要忧虑!”
说罢,脸色一变,不再理会陈白,对众人大声说道:“常人皆道,女子不如男。”
众将士面色一变,纷纷看向刘盛。
“但我不信,我偏要说,我独孤部的女郎,皆女中丈夫!”
突变的话,让女将们都会心一笑,她们能成为将士,不就因为可汗吗?虽然刘盛话中,还是将她们比作男儿,但那又何妨?
“谢可汗赏识!”胡三娘带头怒喝!
“谢可汗赏识!”
“谢可汗赏识!”
虽是女声,但漫天的娇喝铿锵有力,别有一番气势,让身后将官更是瞪大了眼睛。
刘盛双手按伏:“自入秋以来,柔然屡犯边关,中道之下,虽是男儿主战,但却也有诸多娘子相助,否则,我辈安能渡得难关?那大战之地,怕也不会埋我儿郎尸首数千,而是我部皆亡!”
刘盛抬首,望向白道。
“八月以来,柔然自白道寇边,我独孤一部受任北鄙,理当式遏寇贼,但柔然犬羊之众甚多,凡十有四战,所向必摧,盛乐城下,六千儿郎折损七八,若非殿下相救,儿郎皆亡,即便脱困敌围,却也唯有困守狄那,所存者数千,而柔然大军尚数倍于我。”
说道这里,刘盛转头看向三千女将。
“在此生死存亡之际,诸娘子渡塞水,聚狄那,建赤凰,战沙陵,御强敌!”
刘盛的声音激动且高昂,听得众女郎心中激荡,那一战,是娘子军的第一战,她们何尝不记得?
“若非我辈女郎来援,大魏何谈言胜?若非我辈女郎誓死抗敌,我大魏何谈言胜?若非我辈女郎血染沙场,我大魏,又有何胜可言?”
刘盛高举右手:“这,便是我独孤部的女郎,哪怕力不如男儿,但有护我部落之心,仅此足矣,为此,众娘子无所畏惧,力遏杀敌,为我大魏赢得大胜,为我独孤一部保全子民!”
“在我眼中,她们骁勇善战,不弱男儿,在我眼中,她们可驰骋沙场!我独孤部有此女郎,幸哉!”
刘盛的话,听得众女将热血沸腾,张口喝道:“为部落而战,虽死无悔!”
“为部落而战,虽死无悔!”
“为部落而战,虽死无悔!”
俊俏的脸庞布满红晕,这不是娇羞,漫天的娇喝声下,她们无不表达着护卫部落的决心。
这是一支军队!
陈白等人心中惊讶,他们在这群娘子身上看到了身为士卒的战意。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一群女郎,凶悍的女郎!
刘盛对此,也甚是满意,大声喝道:“作健向沙场,登台不望乡,狄那一战,众娘子与我部儿郎无一退缩还家者,唯葬沙场。”
“这一战,尔等打出了我独孤部的威名,这一战,尔等已向世人证明了,我部女郎,勇士也!”
“我可以很自豪的向大魏诸部言道‘我独孤一部,无论老弱妇孺,皆忠肝义胆,誓死为国之士!女郎不弱男!’”
刘盛震耳发聩的话回荡在耳中,众娘子无不浑身颤抖,双手紧握,她们激动的无以加复,某刻,一位将士突然叫道:“誓死为国”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激动的众娘子找到了宣泄口。
“誓死为国!”
“誓死为国!”
“誓死为国!”
激动的将士,声浪极高,如山崩海啸一般,也便是这里距离中道较远,不然,那中道大营的人一定会听到。
虽然大营的人没听到,但戌城,却热闹了起来,众娘子的叫声,惊醒了他们,无数人穿上衣衫,准备起身来看。
而刘盛见已激起众将士的战意,也不知不能拖了,幽幽说道:“吾辈无惧死亡,可保家卫国,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狄那一战,我独孤一部,元气大伤,须得修养。”
说着,刘盛指向中道大营:“但,柔然不能防,我知晓,单于也知晓,承蒙单于厚爱,将四方援兵纳入我部,驻守此地。”
说到这里,刘盛面色一变,狠声说道:“可那四方援兵却不思御敌,其结党营私,妄顾军纪,不尊将令!”
“如此将士,如何能为我部防得柔然?”
“如此将士,可对得起我独孤部战死的勇士?”
“如此将士戌边,诸君安否?”
“将子民安危系于此辈,诸君安否?”
刘盛突然的咆哮让众人心中一颤,惊骇的抬头望向刘盛,火焰下,刘盛的面色极度狰狞,她们,还从未见过刘盛的这一副面孔。
“可汗竟发此火,可见,那大营将士,着实不堪!”
“若彼辈当真如此,那柔然一旦南下,岂不是一击即溃?若是如此,中道之地让其驻守,实乃自掘坟墓啊!”
众人面面相窥。
“可汗之意,莫不是要我赤凰军取而代之?”胡三娘若有所思,她不同于其他娘子,她想得更多。
虽然她身处部落,和大营之间仅间隔一座戌城,但她从狄那回来便一心组建赤凰军,对于中道大营从未在意过,在她想来,中道平常也便是三五千人驻守,同为部落兵,怎么着也不会差了吧?
可此时听刘盛这么一讲,她才知晓,诸多儿郎拼死保下的中道,现如今竟是这样的将士在驻守,也从刘盛话中听出他要撤掉四方援兵的意思。
不然,为何深夜召集赤凰军呐?
也唯有这个答案了吧。胡三娘心中想道。
“此辈,与我部儿郎相比,夏虫不可以语冰也,即便是我部娘子,却也强之百倍。他等在此,仅会拖累我独孤部。”
“果然!”刘盛的话让胡三娘证实了猜想。
“但其所在,互有勾结,似成一部,倘若贸然军法处置,其必反也。”
此话一说,胡三娘还未反应过来,众人便已群情激愤。
“可汗在此,彼辈安敢?”
“可汗受单于之令北鄙柔然,彼辈安敢造反?”
“若其敢反,我赤凰军势必除贼!”
“对,可汗,他等若反,我赤凰军势必除贼!”
“可汗,中道之地,绝不可让此辈驻守,我赤凰军请命,取而代之!”
身为娘子军的二把手,丘穆陵木也算是听懂了刘盛的意思,当即请命。
但刘盛却没有接话,反倒是朝胡三娘看了一眼,毕竟,胡三娘才是赤凰军的统领。
而胡三娘也非愚蠢之辈,连忙说道:“可汗,我赤凰军请命,取其位,驻中道!”
刘盛眼睛一亮,这并非是看到两团凸起,而是这铿锵有力的话,让胡三娘尽显将军风采。
“好!有赤凰将军此言,我心安矣!”刘盛大声叫道:“依我之意,本欲将其除之,可其毕竟乃单于所赐之兵,不可杀之过甚,今夜召集众将来此,便是要将此营中人控制起来!”
丘穆陵木见刘盛丝毫不在意她的话语,不禁微微一愣,朝胡三娘看了一眼,心有黯然:“不为主将,终是做不得主啊!”
胡三娘没有看到丘穆陵木的举动,对刘盛大声回道:“谨遵将令!”
刘盛点了点:“胡英!”
一声大喝,使得众将浑身一震。
要点将了!
众将连忙将胸膛挺直!
胡三娘翻身下马,躬身言喝:“军下在!”
刘盛凌然:“命你率赤凰军自大营西、南二向悄入营中,所部之内,自行决断!”
“是,可汗!”胡三娘应命,待回军阵,便对周遭赤凰军的主官下发将令,分置部曲。
刘盛回身:“陈白!”
“军下在!”陈白上前怒喝一声,心道:“我辈男儿,岂能弱之娘子?”一双虎目投向胡英。
见此,刘盛摇了摇头:“遣一侯人,一路向北,待遇阿粟一部,让其自北而入。”
陈白微微一愣,听刘盛点他名,他还以为是要让他带一部来着,可结果却是这么一件传递消息的事,那之前虎躯一震的作为,岂不是白瞎了?
“是,将军!”
陈白心中有些失落,言语上也是有气无力,但刘盛吩咐的事自然也要办好,当即怒冲冲的寻来一侯人,命其快马西奔。
“赤凰营听令,紧随统主行事!”
“左前营听令,紧随统主行事!”
“鸾卫营听令,紧随统副行事!”
“右营听令......”
“左营听令......”
女传令兵奔走在军阵,传达胡英的将令。
这时候,城内已有百姓偷偷观望,但见城外火把漫天,却也不敢冒然前来,可即便身处城内,那也是隐藏不住的,刘盛就那么偶然回头看了一眼,就已看到他们。
“已经有人被惊醒了,得快些行动了,不然,这城中但凡有大营的前去通报,那就不好收拾了!”
想着,刘盛也不敢再耽搁,锵的一声,抽出腰间马刀:“众将听令!”
三千女将精神一震,顾不得再听传令兵的话,纷喝一声:“有!”
刘盛喝道:“马摘辔,人衔枚,趁此夜时,俘获中道大营一部!”
“诺!”
轰~
三千女将纷纷下马,她们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一个个的跳下马来,从蹀躞带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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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三娘抬头看了眼刘盛,她突然觉得,这位可汗要比历代的可汗都要聪明,哪怕,他还年幼......
“可汗让我部准备此物,早已准备夜袭啊,独孤有其做可汗,独孤当兴.....”
胡三娘心头莫名的火热起来......
时间不久,众将便已将马蹄包裹,嘴套牢,踩着微弱的声音奔向中道大营。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第五十七章
戌城下,侯莫陈允牵着马儿出城,周边护卫对其充耳不闻。
“哎,既已在朔州账下效力,也合该听其军令,尔辈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了,只是我侯莫陈允,却也要被诸族记恨了!”
看着远去的赤凰军,侯莫陈允深深叹了口气,从他见到城外三千甲士开始,他就知道,那中道大营的人,真的成药丸了。
而他,也将会成为刘盛的一把刀,并兼职着一口锅,一口很大的锅,还很黑的那种。
“糟了!”
突然,侯莫陈允大叫一声。
“这要是在途中相遇朔州一部,朔州大人为防消息泄露,族人会亡否?”
却是他突然想起,此前让族人来此集结,可那族人还未至......
侯莫陈允将眼睛瞪的老大,来不及思考其他,骑着马就往前追去,生怕晚了,他的族人会被刘盛杀戮一空。
“郎主,我辈何去?”
刘盛所处,陈白策马前来。
“何去?”刘盛朝陈白撇了一眼:“大营四方,还有何处可去?”
陈白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自东而入?”
刘盛嘴角一撇:“还不算傻!”
“呵呵!”自知多问的陈白干笑两声,嘟哝道:“这群娘子,双向进攻,能行吗?”显然,陈白对娘子军还是保持着怀疑的姿态。
刘盛又看了眼陈白,问道:“众娘子气势如何?”
“呃.....”陈白犹豫了下,带着不甘的语气说道:“已不弱诸位丈夫!”
刘盛道:“只此便足以!”
“可我辈夜袭大营,这些娘子是否有些太过气盛?”
“气盛?”刘盛微微一愣,问道:“我于阵前之言,可知何意?”
“鼓舞士气!”陈白嘴角一扯,怎么说也跟了刘盛两年,兵法什么的虽然涉及不多,但耳濡目染下,还是懂一些的,
刘盛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要给大营的人定罪,须知,出师要有名,无名则不顺!”
“嗯?”陈白微微一愣,茫然的看向刘盛:“名?”
见其不解,刘盛笑了笑,又问:“未曾言及之时,众将士是何等模样?之后,又是何等模样?”
闻言,陈白皱眉回想,边嘟哝着:“未曾言及之时,诸将士虽是威武不凡,却也仅有英气,无有杀气,而之后......”陈白眼睛一瞪,:“却有了杀气!”
回想起众娘子嗷嗷叫的姿态,陈白惊道:“这便是出师有名之果?”
刘盛笑了笑:“有名,便会有方向,而有了方向,众将才可上下一心,所谓名正则言顺,若出师无名,又怎向他人交代呐?”
刘盛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陈白却也犹如醒醐灌顶。
“阿奴受教了!只是,那侯莫陈允,郎主又为何放他离去?”
对于刘盛放走侯莫陈允,陈白很不解,毕竟,那也是胡人的一个小领袖啊!
陈白的问题很多,但刘盛并未觉得不耐烦,对他来说,他更喜欢这样的人,爱问的人,才能懂得更多啊。
他笑道:“我且来问你,军中不尊将令者,是否以威望者为首?”
“郎主所言不错,这侯莫陈允便是其一!”陈白一边答着,一边还不忘提醒刘盛。
陈白的话让刘盛很想笑,但终是没笑出来,问道:“那我再问你,若我被杀,你会如何?”
陈白一听,当即面色一冷,愤然说道:“有阿奴在,谁若想加害郎主,须得从阿奴的尸体上踏过去!”
刘盛挥了挥手:“哎,就事论事,快快答来,我若身死,你会如何?”
陈白咬了咬牙:“哼,吾势必将其千刀万剐,再随郎主而去!”
“嗯!”刘盛点了点头:“是了,他们也会如此!”
“啊?”陈白眼睛一瞪,楞了半响之后,想通了。
“彼之威望者与其下,便如郎主与我,那.......”
“不好杀之!”刘盛淡然说道。
陈白心中一沉:“若其皆如我辈一般,将其威望者杀害,那岂不是将郎主陷入危机之中?这......这可如何是好?”
陈白急了!“如此一说,我们岂不是不可妄动?可若其不除,却也根除不了隐患呀?”
在陈白眼里这事很棘手,但刘盛却丝毫不担心,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白,对其笑道:“这不是有侯莫陈允吗?”
“侯莫陈允?他能有何用?郎主放他一马,他还不快快逃去,留在这里作甚?”
刘盛眼睛一眯,轻笑道:“杀人!”
“杀人?杀何人?”
“威望者!”
“啊?”刘盛的话,让陈白茅塞顿开,脑中一片清明,犹如浑水洗尽铅华变得透彻一般,那无数让他头疼的问题也都随着这一句话而烟消云散,其面色一喜:“借刀杀人,郎主高明!”
忍不住的对刘盛竖起了大拇指。
“高明?呵呵......”
刘盛自嘲的笑了笑。
这算什么高明?如果这都算高明,那三十六计.......
“哎,这些人啊,欠缺的还很多,当个冲锋的头头还行,真的要指挥打仗,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看了眼满脸喜色的陈白,刘盛心中很是无奈。
人才,几乎快成了他的执念。
“不对啊郎主,那侯莫陈允同为胡人,怕不会对彼辈痛下杀手吧?”
就在刘盛想着秦无殇能否把高允忽悠过来的时候,陈白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将刘盛的思绪拉了回来。
刘盛无奈的叹了口气:“若其聪明,自会杀人,若不聪明......”说到这里,刘盛朝远方望了两眼。
“如何?”这一打顿,让求知欲强盛的陈白有些急了。
“再选一人便是!”刘盛说的很是淡然。
“再选一人?那他岂不是可有无之人?”陈白皱眉问道。
“也不算是,刀,有好有坏,好刀,可以杀人不见血,沾染不到自身,而锈迹斑斑的刀,或许杀不死敌人,反倒给了敌人一个可乘之机。”
“那他可是好刀?”
“好刀,锋利无比的好刀,若非恰逢其会,在我需要刀的时候他出现了,或许,我真的要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刀了!”
“好刀,他是好刀?可是因其有部下?”
见陈白总算聪明了一回,刘盛长吁一口气,眼见大营即到,也不再回其言,仅是说道:“日后,你自会明白,目下,先将大营之人俘获才是!”
“呃......”听刘盛这么一说,陈白连忙收起小心思,回道:“是,郎主!”
言罢,也不再叨扰刘盛。
于此同时,中道大营的北方,拓跋粟与候人相遇,并得其口谕,当从北方入营........
冬季十月,夜风凉爽,爽到人发颤。
土丘之上,拓跋粟极度平静,眺望中道大营,略有稚气的脸蛋露出的是严峻以及.......不满。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原因自不用说,都是被逼的,而这纷乱的南北朝是连富家孩子都不放过,哪怕不穷,他也得懂事,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拓跋粟出身皇族,自然是贵不可言,这一出生虽然不是撕葱级别的那也相去不远,这个本该潇洒快活的二代、三代,却因这个战乱频繁的年代在他还是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带兵军屯。
这是形势所迫,也是家族所迫,更是自身所迫,处在这个时代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自己活得舒服一些,兵权,是绕不过去的话题。
但兵权有高有低,将士有好有坏,谁都知道,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是多么难得,尤其是他们游牧一族。
和刘盛结拜以来,他见识过玄甲军的厚重如山,见识过疾风军的奔腾如火,即便那群汉子组成的步卒方阵,在中道一战也是气焰滔天,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令行禁止!
再瞧这营中将士,他所部到此,竟无一人察觉,这警惕性简直差到极点。
这是,误我阿干!
拓跋粟心中恼怒。
如果说之前拓跋粟是想借助刘盛崛起,那么现在,他是真心以待,不为其他,只为身后一千五百余众出自四方四维的八国良人。
四方四维,是大魏的核心,也是大魏的根基,出自这里的士卒,都是大魏的精锐。
非皇室不可统的精锐。
这代表着他已经进入拓跋焘的视线并已重用,日后,前途无量。
而这一切,都是刘盛所赐,狄那,满山遍野的敌人,他敌不过,刘盛可以。
这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并从中获得利益,所以,他很看重刘盛的情谊,不论是为了往后的利益还是真的在乎刘盛这个人。
哪怕,独孤部元气大伤,他也没有丝毫动摇过。
他坚信,刘盛会比他走得更远,也是刘盛将他推到了拓跋焘的眼中,并且,拓跋焘也说对他说过那么一句话。
“几年未见,阿粟已是勇猛非凡,让吾刮目相看啊,军屯之事已然屈才,我欲委以重任,但柔然方去不可不防,独孤一部伤亡惨重,若其卷土重来,吾怕其阻挡不住,你我同根同源,可愿率军再回漠南协助独孤戌我边关,待我北伐凯旋?”
拓跋焘的话虽然是对他的赞许,但话里话外也不离独孤二字,二人都知道。
戌边,不是开玩笑。
经过几次战役,拓跋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不如刘盛,拓跋焘看重刘盛也无可厚非,而他日后也将会和刘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直至大军凯旋。
在此期间,倘若柔然入关,可不会因为他出自皇族就会手下留情,独孤弱便是边关弱,即便他不真心以待,他也没得选,他必须助独孤重振。
之前,他听闻刘盛大营的将士有些跳脱,不尊将领,就有心想要为其治理一番,最终还是生怕引起刘盛的误会而没有去做,但心中却也是记下了那些领头者,以待刘盛到来再率兵为其助威。
而现在,就是他相助的时候。
星空下,拓跋粟抬起头,欲要观看时辰,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毕竟乌漆嘛黑的,能看出个啥啊?这只不过是习惯的动作罢了。
“现是甚么时辰?”
拓跋粟楞了一下,只能问旁边的计时人员。
被其问话的人,连忙朝腰侧看去,他腰间有一铁质高筒盒子,盒子里有香几柱,那人朝盒子里看了看。
“回侯爷,已是丑末!”
“丑末?”拓跋粟低喃一声。
“阿干信中有言,寅时人昏睡,当此时入营,这时辰刚刚好!”
言罢,朝挥了挥手,轻声言道:“第一幢左向入营,第二幢右向入营,余众从中而入,莫要喧哗,以套马索捆敌为主!”
身后将官闻言,习惯性的便要怒声称是,手抬了抬,又停了下来,却是想到拓跋粟说过莫要喧哗。
众将顿了顿,无言躬身,以示尊令,随后便四散而去。
“第一幢,左向入营,莫要喧哗,以套马索捆敌为主!”
“第二幢......”
“第一幢,左向入营.......”
将令传达需要时间,尤其是小声传令,但口口相传之下,时间也是极快的,待闻后方再无言语,三幢幢主大手一挥命人将火把熄灭,便带着人马向大营摸去。
自始至终,拓跋粟都没有动地方,他,已经小有将军风范。
于此同时,大营南方,胡英的赤凰营、左营、以及左前营来此,得益于距离的原因,他们比往大营西侧的丘穆陵木要快许多。
“营主,统主令,我左前营自东北向入营。”
一位位传令兵悄然行走在三营,左前营的营主更是接到进营的命令,而丘穆陵木的鸾卫营、右营、右前营尚在途中,
看来,她们想同时发起进攻是不可能了,当然,刘盛也没想过让他们同时摸进去,毕竟,计时很难,夜中只能靠点香或者猜。
而所谓的营主,是刘盛为了好区分男兵女兵部队而设置的,男兵幢部便是女兵营部,男为幢主,女为营主!
“传我将令,熄灭火把,随我入营!”
左前营的营主没有犹豫,当即让人熄灭火把,朝着大营摸来。
侯莫陈允比较幸运,他的族人没有遇到这北上的三支部队,哦不,或者说他们遇到了,但他们却躲了起来,等再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追赶的侯莫陈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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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陈允的回返,让他的族人都找到了主心骨,当即便把遇到骑兵的事情告知了他。
悉知所有事情的侯莫陈允自然知道那是谁,但他没有多说,因为背锅这件事一旦说出来,他怕他的族人会不干,只能隐晦的打个预防针便带着人马再度回返大营,在侯莫陈允的刻意下,他们的速度很慢。
在他想来,以他这个速度过去,不论刘盛是成是败,也都会有一个结果,而他要的就是一个结果,他要看结果行事......
趋吉避凶是人的本能......
第五十八章 地利
看着远处的大营,刘盛有些无奈。
这古代的黑夜是真的黑呀,哪怕是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所以说,夜袭,是最让人恐惧的一件事啊!”
刘盛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不像21世纪的夜晚,在21世纪哪怕你把家里的灯都关了你还能看到些东西,而在这里,火把一灭,那真的是很黑很黑。
因为相较于21世纪,他缺少一件东西,一个名叫霓虹的东西。
霓虹不存于农村,不存在于无光照的时代。
霓虹源自光源,途径水面,折射天空而形成光照,所以,越发达的城市,夜晚也越亮,有人说这是路灯造成的,嗯.......也没错,毕竟路灯是光源,没有光源,自然也就没有霓虹,但无路灯的地方,则全靠霓虹了。
所以说啊,霓虹,是夜晚的主要光源之一,而古代没有路灯,照明系统也不行,那自然也是没有霓虹这个东西的。
那么,剩下的光源是什么?
只有火和月亮了。
但火把,刘盛是不敢打的,因为这不同于狄那的那一夜,那一夜他们是在打仗,必然要有人举着火把,而现在他们是偷袭,自然不能高举火把,不然那就是不是偷袭而是夜袭了。
虽然偷袭和夜袭都有一个袭字,也都是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发起的攻击,但其中的性质却有不同,而引发的结果也不相同。
偷袭,是可以理解为偷偷摸摸的袭击,尽量避免被人发现。
而夜袭,可以理解为在夜里光明正大的发起袭击,这无疑会发生规模不小的战斗以及......胡人啸营!!!
这不是刘盛想要的结果,所以,他的行动? 以偷袭为主。
现在,刘盛一部的火把早已熄灭? 眼前虽说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却也相去不远,可见? 月亮也是没有的,光照这块,是死死的掐灭了。
眼前? 火星点点? 那是大营中的火把燃烧殆尽之后的余晖,也幸好大营还有着火星? 不然,刘盛的部下们估计都要摸不准方向了。
“如此视线,虽然有利,但众人行事也多有不便啊!”
刘盛长叹一声? 他知道? 这种夜色下? 势必会有自己人出错从而导致有敌人反应过来并与其发生打斗,死亡也势必会发生,这是无法避免的。
他能做的? 就是让能反应过来的人少一些,从而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让局面陷入可控的局面,失败,在刘盛眼里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将这大营中的人,也已视为自己以后的部下,而今夜因战而死的人,他也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在削弱自己的力量了。
好在,刘盛知道不破不立,有舍才有得,他也只能为今夜将要死去的人发出一声哀叹了!
这一声哀叹,入得身旁众人之耳,但见汤官眼珠子一转,心道:“郎主向来不做毫无胜算之事,今之叹气,定然不是此行会败,那.......”
汤官思绪良多,却也在转瞬间回过神来,但见他略作沉吟,之后便作步上前:“郎主何须叹气,我辈虽目有不及,但彼辈也是如此。”
“相较下来,二三子们突然袭营,可算占据天时,若捆其兵马,定占人和,而大营又始建于我。”
“书中常言天时地利人和,我辈此行当三者皆占,即便此辈发觉,也为时已晚,郎主,定得大胜!!”
说罢,汤官深作一辑,显得非常睿智,颇有一代将帅风采。
“哦?”
汤官一席话,使得刘盛讶然,不由得看了眼汤官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陈白,问道:“陈白,你有何言啊?”
“啊?”
陈白微微一怔,朝汤官看了看,遂即低头皱眉,想了有一会才缓缓说道:
“天时地利人和?如此目暗,怎算是占得天时?”
“地利一说,更有些牵强,于我部而言尚可,与彭城侯、赤凰军而言可占不得地利一说!”
“而人和之事,倘若诸部分散,一击而束之大半,自然可占得人和,依白拙见,此三者,我军仅占其一,我部占二,算不得三者皆占!”
闻此一言,刘盛与汤官皆是摇了摇头,或许是汤官想要在刘盛面前表现表现,当即说道:
“平漠将军此言差矣,我辈身着甲胄且入得营帐,而彼军尚在酣睡,可算天时,突而袭之,彼军尚未清醒,搏击之时我军定占上风,可算天时,而彼军三千余众,经此一击,势必除去大半。”
“而我军赤凰一部便有三千,何况尚有彭城侯一千五百余众,我戌城五百余众?天时一来,人和自现!”
陈白面色一变,问道:“那地利你当如何言说?”
汤官笑了笑:“赤凰军与彭城侯不知大营,我辈可遣去知晓之人引路啊!如此,地利可占否?”
陈白嘴巴张了张,有些哑口无言,憋着一口气朝刘盛投去询问的目光。
但夜中,他的目光刘盛却是看不到了,即便看到,刘盛也不会在意,因为汤官的话,让他发现了他的一个错误,那就是,他没有派人去引路,可以说,陈白所言地利一事,是正确的,如果说彭城侯拓跋粟来过大营,那赤凰军的人可就是真的不清楚了。
“所以说,地利,是三部占其二,人数最多的赤凰军,反而不占地利,汤官一席话,却是点醒了我,百密一疏啊!不过.......无伤大雅,但汤官能有这般见解,却有点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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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朝汤官细细打量,即便目暗,他也从汤官身上看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犹如全旭一般,不,比全旭还甚,这是.......智慧,或者说,思想的转变。
在刘盛的记忆里,他的汉族子弟里面,还真没有什么将帅之才,即便他教了他们很多兵法,他们也是如此。
毕竟一门心思只知道种地的农民想让他们短短两年三年的时间成为一代将领这是非常难的一件事,哪怕仅是率领三五千人的将领。
比如他最亲近的心腹陈白、全旭、孟小虎、陈保等人,这些人在兵法上的造诣以全旭为最,其次陈保,再是陈白。
但陈白呐,区区三千余人的胡人大营都没管理好。
而今夜的事情,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更是没有一个理解透得。
就连刘盛他自己也犯了一个小错误,足矣见得,他的手里,是真的没有什么将帅之才,而汤官,却能说出这一番话,这不由得让刘盛有些欣喜了。
下一位铁血长城的将领,有着落了!
刘盛心中这么念叨着,却也怀念秦无殇在的日子,不由得念道:‘倘若无殇在,一定会提醒我的吧!哎,也不知无殇那边怎么样了,高允能不能为我请来?’
第五十九章 触手可及
“幢主,现下已是寅时,是否令将士们入营?”
倏忽之间,一道声音传来。
却是汤官身边的一个观香人,这观香人见代表丑时的香已燃尽便上前对汤官小声说道。
而汤官闻言,先是朝其看了一眼,再是转过身对刘盛言道:“郎主,时辰已至,入营否?”
“嗯!”刘盛点了点头,又笑了笑,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他好像发现了些东西,但也不是很确定。
毕竟,汤官从未玩过什么心计啊!
“汤官!”刘盛轻声唤了一句。
“阿奴在!”汤官将身姿放的很低,一如既往的恭敬!
刘盛道:“若此五百将士,吾今交与你手,不知,你能否担此重任?”
汤官闻言,面色一楞,他不知道这个重任到底指的是什么,是保证双方无伤亡的情况下俘虏胡人,还是不计伤亡的俘虏胡人,如果是后者,他自信可以完成,但倘若是前者,他没有把握保证伤亡的人数。
想了想,汤官说道:“阿奴誓死耶!”
“誓死?”刘盛轻念一声,遂即笑道:“足矣!”笑罢,对将招手:“今赐你统兵之权,率众将行事!”
“谢郎主隆恩!”汤官单膝跪地对刘盛拱手言道!
“去吧,今夜,皆在汝身!”
“阿奴遵命!”汤官严肃的起身,
许是刘盛心中还有些不放心,又唤道:“吾且送你一言!”
汤官连忙停步:“阿奴倾耳!”
刘盛小声笑道:“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念罢,刘盛轻叹一声,拍了拍的他的肩膀,往前探道:“赤凰军,不占地利!是吾之过,你当补之!”
汤官闻言,身子一颤。
别人家的郎主是错了也是对的,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那会影响他们的威严,但刘盛却偏偏这么和他说了。
还有,这句话.......奴仆?
摇了摇头? 将脑中一些不好的想法抛开,抬头看向刘盛,对其诺道:“阿奴谨记!!”
“去吧!”刘盛挥了挥手!
“是郎主? 阿奴去了!”
躬身一礼? 汤官隐入黑夜之中。
身后,刘盛目光灼灼。
“你若真有将帅之才? 今夜之事当会妥善处理,倘若不及我心中所想? 哪怕你是我心腹? 我也不能对你委以重任!”
看着汤官离去的地方? 刘盛心中暗暗想道。
至于汤官如果没有能力会不会造成此次的失败? 对于刘盛来说是没必要考虑的,因为主力? 从来就不是这一部? 而是赤凰军和拓跋粟。
所以,即便汤官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他也不担心此次的夜袭会失败,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死的人会多些。
如果是以前? 刘盛不会这么做,但现如今他却这么做了,这不是他变了,而是形势在逼迫他,如果他想完成心中所想,势必要有良臣名将,可北魏名将数十位,要么投身北魏,要么就是年龄较小,唯一的一个王慧龙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很多能带兵打仗的人才。
那么,对于跟随自己三年之久的袍泽,且是心腹,无论他是否有这个心思,刘盛都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因为这是他的心腹。
哪怕汤官算是用了些手段,他也不介意,毕竟,这所谓的手段是良性的,也是人之本能,向上爬的本能,总归是好的不是?
而汤官能说出一番形势之言,总比现役的军主强多了,哪怕汤官真不行,他也无非是以数百人的死亡试验了下。
一向惜人的他能如此痛下狠心,也是因为他冥冥之中有感,那便是汤官今天的一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为得,就是让刘盛知晓他的能力已不弱!
为此,刘盛愿意一试!
“希望汤官不要让我失望,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再晚,这大好的北方将要归于一统了!!”
回望北都,刘盛轻叹一声,那皇宫中的少年,若不是胡人的话,或许会代替杨坚成为这统一全国的人,可惜,他是完完整整的胡人,并不是杨坚那种混迹于胡汉两头还混的非常好的人。
“哎!”
刘盛轻出一口气,一旁的陈白见状连忙自马背上取下一件斗篷为其披上。
刘盛笑了笑,没有拒绝,待紧紧了斗篷,便与陈白等数十人举目观营,哪怕看不清楚,那也看得非常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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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前数百步外,这里人头攒动,齐齐往大营靠拢,却总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走歪了。
“跟上,快跟上,莫要走丢了!”
每当这个时候,总有些人会提醒那么一声。
可即便前面的人连连低声呼唤,后面的人也是走得小心翼翼,第一个是他们看不清前面,第二个是他们也看不清脚下,生怕踩到不该踩的从而发出声音。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这要是一不小心,铁定得走歪。
前方,汤官一人领先,脑中不断回响着刘盛的话。尤其是那一句“我始为奴仆,几时树功勋。”
这句话,是让汤官之前误会刘盛的话,且让他感同身受,因为他,本身就是奴仆啊!
初闻之时,他觉得这是刘盛在敲打他,你是个奴仆知道吗?有些话能是你说的吗?
可等他回过神,念叨完刘盛全部的词汇,他才明白,这哪里是在敲打他啊,这是在告诉他,你本为奴仆,何时能建功呐?
是啊,何时啊?
一介奴仆,建功立业何其渺茫,但刘盛用行动告诉了他。
今日,就在今日,我给你个建立功勋的机会。
倘若是之前,汤官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可刘盛身边的全旭走了,孟小虎也走了,唯独只剩下一个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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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很大,统两郡之地,便是戌城就有镇将,目前是刘盛头号心腹平漠将军陈白担任,可其他地方还缺少良将。
远得不说,就说这大营。
大营之中有将士三千,三千将士任高位八人,六位幢主两位军主,余下参军、司马等副手在胡人部队名存实亡。
除却陈白受封朝廷平漠将军外又受刘盛之命担任怀朔镇将,余下幢主军主在其眼里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他觉得以他的能力在无全旭和孟小虎的时候,他当个军主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仅仅只是他潜意识的想法,并未对当一个幢主有什么怨言,毕竟,这些人的信念就是,郎主的话,就是一切。
所以,之前的形势之言,并非刘盛所想的那样,汤官很清楚,自身兵法都是刘盛所授,如果刘盛看不透,又怎能教他兵法呐?
可是他得潜意识一直在告诉他,这是个机会,这是个机会.......这就像是入了魔障了一般,汤官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可刘盛的一声哀叹,让他再也忍不住,一问一答之下,也就不由自主的说了一番形势之言。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了,尤其是刘盛说送他一言的第一句就是奴仆这二字,那时候他真的觉得他有点莽了,好在,刘盛并未怪罪,反倒是给了他一个带兵的机会。
他觉得,他距离军主之位,已是触手可及......
第六十章 挽弓当挽强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应是让我取长补短,可现下,天时地利我皆占,应不是如此简单!”
看着慢慢变大的营地,汤官将火热的心压下,微眯着双眼,眉头微锁。
“还有,赤凰军不占地利,那究竟是何意呐?......”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擒贼先擒王。”
汤官重复念叨了一句,突然,他眼睛一瞪。“擒贼先擒王?”
汤官若有所悟:“郎主此言,乃是是告诉我,应当先擒库狄、柯拔贺等人啊!”
汤官面色一喜,点了点头:“应如是,此行,借助我辈熟悉大营之利,趁其夜色天时,率先擒王,自然可使得彼辈群龙无首,自乱阵脚,此乃最佳之策也!”
完全不知道刘盛这是剽窃的一首诗,汤官自行脑补了起来,当然,刘盛也确实是想让他这么做,不过这个群龙无首却是汤官自己想的了,因为在刘盛眼里,王?库狄?
那算个锤子的王?
顶多就是个黑涩会老大哥,在斧头下那也是盘菜,若不是想要收服其下的小弟,他才懒得弄他们。
不过汤官却不知道,他反而是对刘盛更加的钦佩起来,来到戌城仅仅几个时辰便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能不让人钦佩吗?
这不禁让汤官又想到后两句:“杀人亦有限.......岂在多杀伤!”
有了前面的觉悟,他自然而然的认为刘盛说的话都有含义。
但见他一边前行,一边低声呢喃:“如果前言是让我扬长避短,那此言,应是其自乱之后的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少杀人?”汤官抬头看了眼大营,心中有所觉悟。
可以说,刘盛剽窃的这一首诗,应了现下所有的局势。
而且,对汤官来说,他还预言了之后的事,并告诉他该如何去做,这.......锦囊妙计吗不是?
念及于此,汤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外不外如是了,虽然此次并无千里之远,但足矣见得郎主高明呀!”汤官长出一口气,碎碎念道:“郎主果真是智慧过人,吾不及也!”
念罢,还摇了摇头,不过片刻,面色变得严峻起来:“我汤官受此提点若还不能尽善尽美,定会辜负郎主的一番栽培,郎主对我恩重如山,我当不负郎主,负之,不为人子也!”
汤官咬了咬牙,朝后一挥手,:“传令!”
“幢主!”
“幢主!”
“幢主!”
数位早已待命的传令兵顷刻上前。
汤官快速对一人说道:“传令!一队一什、二什、入中军营帐。”
头一转,话锋不绝,又对另一人道:“传令!四什、五什.......军主营帐。”
“传令!七什.......”
话锋不绝
“传令!十什于账外游走,遇胡出帐,格杀勿论!”
“传令!二队一什、二什自中军第一兵帐束敌.......”
“传令!二队三什、四什.....第二帐束敌.......”
“传令!三队......”
“传令!四队......”
面色严峻的汤官将一道道将令下达,从其开口,就未曾停下,而令兵也不断的一句句的往后传递,自始至终,人群就没有停下脚步。
随着一道道将令的下达,时间也悄然而过,不知何时,汤官也已摸至营门外,望着无人把守的大营,汤官不禁冷笑一声。
“先前,我与陈白时常说彼辈如此行径有违军纪,可尔等却视若无睹,今夜,吾定要尔等受其之害!”
汤官狠狠的握紧拳头,好似对胡人又很大的成见,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起先,汤官与胡同营,这些来自中原的胡人兵就是胆子很大,认为柔然被打退了,短时间内断然不会来袭,再加上享受过中原的温暖,再经这朔风一吹,那不想看门的心情就很强烈了,为此,汤官还与胡发生几次争执,可结果总是不了了之。
这一行径,今日就给了汤官一个机会,一个自大门而入的机会。
汤官微眯着双眼,露出些许狠色,朝后一摆手:“两什一账,务必全束彼辈!”
手一落:“进!”
随其话锋,一位什长毫不犹豫的带头摸入大营,他对外围营帐不管不顾,直奔中军第一帐而去,其后还跟着一什队兵。
“何队?”
那什长刚走,又一什长跟上,守在营门口的汤官连忙问道。
“一队三什!”什长回道。
“三什中军南向!四什紧随!”汤官手一罢,示意其入内,待三什四什之人过去,又对下一人问道:“何队?”
“二队三什!”那什长回道。
“二队三什西南向.....”
...........
“五什左向.......!”
“........”
“七什中军右向.......”
“八什中军右向,紧随七什!”
“........”
每一个什长过去,汤官总是要问问下一个是什么队什么什的人,然后再嘱咐一番。
或许有人觉得这很麻烦,但你要知道,一个主将,是不可能认识所有人的,所谓的将知兵,兵知将,那是军主识得幢主、队主,幢主识得队主、什长、而队主则识得全部人员,而所有底层将士则是要识得自家什长、队主、以及隶属幢、军等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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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让一个幢主认识所有的将士是不现实的,尤其是其他幢的将士,汤官虽然身为幢主,但这里的兵,并不是他一个幢的,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再确认一遍。
这是汤官生怕之前的将令没有传递完整,他想要给刘盛一个完美的答卷,他不想出任何的差错。
从这里来看,汤官真的很用心了,他先是把人派往中军营帐周围,从中军营帐开始往外辐射,这么一来,他就做到了先擒主官再擒士卒的目的。
汤官的计划并无遗漏,只是其中是否会按他所想,还得看实际操作,在其指挥下,士卒不断入内,袭击,一触即发........
PS:那啥,老婆二胎刨腹产,所以耽搁了本就不多的时间,这两天加加紧了!
第六十一章 入营
“二队三什.......”
“二队......”
“三队......”
众人随着汤官的命令逐步进入,一位位将士腰插套马索,手持出鞘短剑快速无声的奔向中军营帐。
他们双目凌厉,走的悄无声息,犹如暗夜幽灵一般。
大营南方。
胡英的一千五百余众也已进入过半,唯有丘穆陵木的部队还在破坏着栅栏,未曾有人入内。
倘若不是刘盛建造大营的时候只建造了一个东门而是建造四门,或许,大军早已全部入内了。
“呼噜噜.....”
“呼噜噜.....”
夜中的大营鼾声不断,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轻微的脚步声,一道道人影不断穿梭。
一座营帐外,身材娇小的女兵什长朝后挥了挥手:“莫要弄出声来,先遮其口,再束手脚!”
她是赤凰军赤凰营的一位什长,虽是女子,却也曾征战狄那,是狄那一战的幸存者,
“呼~”
但见她深吸一口气,将马刀朝前伸去,快速的将帐帘掀开,然后蹑手蹑脚的进入其中,而其后女兵虽然心中忐忑,但见自家什长已入兵帐,却也不敢耽搁,连忙跟了上来。
甫一入帐,迎面而来的不止是齁人的味道,还有更暗的视野。
这账内比外面要黑上一些,让女兵们猛然间还有些不适应,那充满兵帐的腥臭更是让她们难受!
什长一边在鼻尖扇了扇一边轻碰了下身边人,这是在示意她们动手。
女兵们得到示意,强忍着不适,两两一组慢慢走向胡榻。
待靠近胡榻,她们先是仔细的观察了下榻上人的嘴巴所在,随后才动手,这一动手,便是快若雷霆,嗖的一下,人就窜上了胡榻。
这一动,便引起了一些动响。
而原本在胡榻上正在熟睡的胡人们,他们迷迷糊糊之间便闻到一股不同的味道,而且这股味道还在不断靠近,这是不同于他们这群糟汉子的味道,很香,可凌晨三点人是极为嗜睡的,他们只当是做梦了,而梦中,自然是出现了女郎。
可下一刻,他们的梦成真了,一只冰冷的手敷在了他们的嘴巴上,还不待他们睁开眼睛,脖子上也猛然一凉,脚裸好似被什么给拉了一下,使得双腿紧紧靠在一起,下一刻便是一股痛感传来,好些人瞬间惊醒。
“呜......”
“呜呜呜......”
“........”
一阵呜咽声传来,却是他们怎么叫也叫不出声,他们极力挣扎,将胡榻弄出些许咚咚咚的声音。
他们这些率先醒来的人到目前还不知什么情况,有的想要先将嘴巴上的东西拿开,有的想要先将双腿解放,这一瞬间的挣扎给众娘子造成了些许麻烦。
这些娘子倒也不含糊,直接将武器往上一顶:“尔等可是寻死?”
脖子上传来的痛觉,让胡人们瞬间清醒,睡意全无,常伴兵戈的他们怎会不知道脖子下的是什么东西呐?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中也是慌乱起来。
“凶器!”
“这是凶器!”
“我被人捉了?”
“我被人俘了?”
受到惊吓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耳边传来的是女声,心中的慌乱,早已让他们将心外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唯剩下一个灰暗的念头。
那就是,完了,完了,全完了,以后我的人生将一片黑暗......
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什么演习是不存在的,一旦有人摸进营内,那就是战事,现在,他们被俘,那就是俘虏,俘虏是拿来干嘛的?那自然是奴隶。
这些率先醒来的人,无不大脑空白,他们万万想不到,这种事会落到他们头上,他们没有在战场上战死,没有浴血厮杀,就这么轻易而举的被人给俘获了。
这是耻辱,可没人会去想。
好在,他们也为其他人做了些贡献,那就是惊醒了其他人,可事情既然做了,娘子们倒也利索,趁其还未完全苏醒,瞬间压上。
有些事就是这么奇妙,在你还没做的时候,你会担惊受怕,瞻前顾后的怕这怕那,可一旦做了,那胆子也是相当的大。
这些女兵就是,她们之前还战战兢兢的,可事到临头,反而一个个都不害怕了,当胆子大了起来,她们以二对一又有利器的情况下,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所有胡人控制了起来。
女兵们无言的将这些难兄难弟赶到一起。
“祸事了,在此之敌唯有柔然,敌军都已经摸进大营了,此后,我定会被其迁去漠北为奴。”
“柔然来袭,我命休矣!”
“昨日柔然还无甚风声,怎今夜便至营中?哎,我大魏危矣!”
“这云中一役才罢,柔然怎敢再来?”
被俘虏的人有了缓冲的时间,心神稍有恢复,总算是有空去想是谁来打他们了,可他们的想法,始终在柔然身上,毕竟,戌边,防的就是柔然,没有二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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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做是库狄柯拔贺之流,或许会有些猜测,可这些大头兵?你让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刘盛身上去。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他们怎么着也得是先想想是谁来打他,然后才是觉得前途一片灰暗,可他们却是反方向的。
因为这些底层将士都知道,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他们潜意识里就已经认为是柔然打来的,而正是他们的这一个潜意识,才使得他们在被俘虏的时候瞬间大脑空白。
“阿柔、阿容,你二人留下看管此辈,余下之人随我去下一帐!”
慕然间,黑夜里传来一道女声,让正在思索的胡人们纷纷一顿,帐中安静的可怕,好似空气都要停滞一般。
这是.......女郎?
他们怀疑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是,什长!”阿柔、阿容二位女郎小声应道,但在安静的帐中,却是如此明显。
“女郎?”
再次听闻,胡人们都愣住了,身子有些颤抖。
“女郎,果真是女郎!”
“娘.....娘子,我,我竟是被娘子所俘?如此一说,或许,此辈并非柔然?”
“这......这.......真是娘子?”
胡人们都有些不敢置信,若不是嘴中塞着东西,估计他们会把牙齿惊掉。
“余众,随我走!”女兵什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帐中的人影也瞬间走动开来,那脚步很轻微。
梦中的味道随着女兵的离去也变淡了,这就是一群女郎,梦中的
莫名的,他们还有些欣喜.........
第六十二章 王锡山
夜色下的大营正被一群人所光顾,他们有男有女,分布各处,其中一支人数最少的部曲是为汤官一部。
相较于女兵,汤官所率之人就显得利索多了,这些士卒虽说不是什么百战之师那也是打过仗或是杀过人的,对于捆个人这件事来说,他们还没有害怕到胆战心惊。
这一支部曲在汤官的指引下直接化整为零,一支支小队遍布各地,在夜色中蹑蹑前行。
中军营帐是刘盛的大帐,不管是地段还是环境都比较好,不过,往昔毫无杂乱之处,现在却是乱糟糟的一片,显然,是有人搬到了这里。
“胆敢住在此处,也不怕掉了脑袋,哼,看这情景,其内定是胡人队主!”
汤官麾下的一位什长正至账外,他是一队一什的什长,名叫王憨字锡山,年纪在二十四岁上下。
如果说不听他的字,只听名的话,或许会有人觉得他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并且会脑补出憨憨的样子。
但其本人是真的不憨,也并非五大三粗的壮士,相反,他长得白白净净犹如女子一般,这一看就不像是军伍之人,反倒是像个娘......呃.....读书人。
为甚么这么说呐?因为这一身皮甲穿在他身上吧,总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好似,他不应该穿戎装。
或许他适合穿儒装,其下的所有人都生出过这种想法。
这种感觉,也是见过他的人都有的一种感觉,娘炮吗,总是惹人注意的,哪怕只是面容上,为此,这王锡山在汤官手下还狠狠的出了个小名。
外号----小娘子......咳咳.......岔了,是书生!
小娘子是背地里叫的,这当着人家的面可不敢这么说。
寅时过刻,小娘炮王锡山带着两什之人摸到账外,这说是账外,其实算是个小营门,这中军营帐就是营中营,不过这个营只有三帐,为左右护卫帐,中军统帅帐!
这小营门靠近左右护卫帐,王锡山说话更是要小声了,他对身后的一位将士招了招手,那人见着忙俯身前来。
王锡山说道:“汝且去探营!务必要小心些!”
“是,什长!”将士点了点头:应声抱拳之后隆上甲裙便小心翼翼的入了这小营,入了营,这将士便靠在右护卫帐的帐边往前摸去。
王锡山身边有一人,是为二什什长李启杰,这李启杰........怎么说呐,和王锡山一对比------这是两种相反的感觉,很是鲜明!
别看他这名字还挺文雅,但这斯长得并不文雅,因为他才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该有的模样,膀大肩宽不说,还有点傻里傻气的,哦不,应该说楞里楞气,和个二愣子似的,可见,脑袋并不见得有多好使。
这不,那将士刚一入营,他就虎着个脑袋往王锡山身边一凑,楞里楞气的说道:“王什长何须如此谨慎?今夜我等袭营者可是倍与彼辈,便是这大营中人惊醒,又有何妨?”
王锡山微微一愣,琢磨了下,笑道:“哦?听李什长之言,可是有何见教?”
王锡山话里有话。
但李启杰就是个二愣子,他哪懂得这话中话?当即便道:“见教倒也谈不上,只是这偷偷摸摸的,好生让人难受,要我说啊,我等当直入帐中擒那贼斯,不知小娘........王什长意下如何?”
这说着,李启杰险些将时常挂在嘴边的小娘子给叫了出来,好在及时改口,不过,以王锡山的聪明自然也听得出来,而且他在军中有个小娘子外号的事他也清楚,但要事当前,他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事了。
不过,他不计较,他那个副手就不乐意了。
但见他旁边的副手上前一步,对那二愣子李启杰小声骂道:“王什长处事向来谨慎,阿兄汤官这才让他做我一什什长,李启杰,你可莫要胡来,听王什长的便是!”
副手一脸凶巴巴的样子,李启杰登时打了个寒颤,“吾,吾也便是那么一说,自.......自然是要听王什长的!”
言罢,李启杰当即离开三米远,生怕这副手再找上他!
嗯?李启杰好似很害怕长宇?
李启杰唯唯诺诺的样子让王锡山很是诧异,朝副手觑将一眼。
“李启杰李什长,虽然头脑一根筋,但却勇冠全队,是个谁都不服的主,而我这副手竟能让其如此,可见,吾这副手定非寻常之士,只是,如此人才,汤幢主为何会放与吾身之侧呐?”
王锡山有些琢磨不透。
“莫非,是汤幢主有眼无珠识人不明?”
“嗯!定不是!”王锡山摇了摇头,因为他还算是了解汤官的。
那军中著名的铁憨憨李启杰怎么会因他一句话就偃兵熄鼓了呐?
这不正常!
绝对不正常!
怎么感觉这卢长宇比起队主来还让李启杰惧怕呐?这卢长宇比队主还厉害?
想到这里,王锡山突然一愣,他记得,有一次和卢长宇面见队主的时候,这卢长宇还真没有当下属的觉悟,反倒是那队主对卢长宇倒是有些亲热过头了。
王锡山眼睛一鼓,心中惊道:“难不成卢长宇就是队主,而那队主,其实是队副?”
方了!
王锡山方了,楞楞的看了眼卢长宇,而战事临近,卢长宇本就严阵以待,自然是英气逼人,散发着一身雄壮,使得那本就昂然挺拔的身躯在其眼里又无限放大开来。
王锡山眨了眨眼睛,
十有七八!
莫名的,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假若,卢长宇是队主,那么,他隐藏身份是何用意?
王锡山皱了皱眉头。
记得当初他来的时候还没见过这副手,可自他当了什长之后,这叫卢长宇的副手便紧跟着冒了出来了,且隔三差五的来给他嘘寒问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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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身有关系?王锡山挑了挑眉。
吾有甚么地方是值得一队之主如此对待的呐?吾又不是黄花一样的女郎,呃........呃?
念头方至,王锡山突然眼珠子一瞪,脸上布满惊恐,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龙......龙阳之好?”
“是了,传言这军中无娘子便会生出龙阳之人,而像我这般白白净净的俏郎君正是他们所喜好的,果然,他们是要对我下手了吗?”
这无意识中的发现,让王锡山又方又惊恐,双手抖啊抖的,脚下情不禁的往外挪了两步。
而被其疑作有龙阳之好的卢长宇原名卢大,耕种出身,无字,长宇二字,是刘盛给取的,本着近义的想法,取长久、远大之意,他本人,也确实如王锡山所想,是一队的队主,不过,他真不是有龙阳之好的人。
他之所以会接近王锡山,这主要是汤官的命令,和他没什么关系,至于为什么接近王锡山,卢大没问,汤官也没说,反正就是一句话,保护好王锡山,他的脑袋比你的管用!
嗯,就这么一句话,卢长宇亲自来了!
看着王锡山距离自己有了点距离,卢长宇不禁往那边靠了靠,而王锡山见状登时一哆嗦忙退两步,这看得卢长宇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未曾多言,话不多。
王锡山见卢长宇没有再来,不禁松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营内摸了出来,王锡山一看,顿知是那探营将士出来了,连忙迎上前去。
第六十三章 中军营帐
“其内何状?可有人夜宿帅帐?”王锡山对那将士问道。
将士面色微红,带着些许火气说道:“什长,左右护卫帐内皆有犬辈酣睡,帅账之外更有四卒把守,军下为免打草惊蛇便未入内查探,但以军下细断,其内定有胡人队主!”
“甚么?汤幢主谨慎一言,竟是成真,这胡人真敢入得帅帐夜宿?”
王锡山大吃一惊!
“甚么?这群贼子真敢住我郎主之帐?”
“好胆,陈白阿兄尚且不曾居于郎主之帐,此辈竟敢如此猖狂!”
“郎主之帐,岂容犬辈居之?”
“犬羊之徒,何德何能居郎之所居?不杀其人,不解吾心头之恨!”
“王什长!”
“王什长!”
“王什长!”
众将士无不低声怒吼,只因这是朔州侯刘盛的大帐----主帅之帐,在军中,那就和皇帝的宝座一般,不容他人践踏。
包括刘盛汤官等人在内,他们都没有想过这些胡人会敢住这帅帐,若不是汤官想以帅帐为中心辐射,他们也不会发现。
都说亡国之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男人三大恨,这是尊严,刘盛帅帐被他人所睡,这也是尊严受辱。
“君忧则臣辱,君辱则臣死!”
众人怒发冲冠!
胡人猖獗,或者说,无脑,但无论如何,帐中有人夜宿的事情已成事实,身为刘盛麾下,其座被他人所居,这也是他们身为其麾下的耻辱。
“哼,今日,不管是何人在帐,吾定以其血液洗净帅帐!”李启杰低声咆哮!
“不错,朗主之帐,犬羊榻之,奇耻大辱,当杀!”
“当杀!”
“当杀!”
王锡虽然不是刘盛旧部,只是个从中原过继从军之人,但仍能感受到将士们的怒火,不待他讲话,那卢长宇就抬手说道:“阿呈、阿飞.......汝四人将那账外之卒除之,余郎听令,待卒人除去,随我入帐.......!”
“是,什长!”
阿呈阿飞四人没有看王锡山,得卢长宇之令,当下便朝着营帐摸去,而阿飞,就是那探营将士,有了人引路,他们四人速度极快。
王锡山知道,卢长宇这是憋不住了,他的兵权,也该交到其手上。
想着,王锡山便默不作声。
只见,待得少许片刻,卢长宇又道:“余郎听令,随我入帐杀人!”
说着,卢长宇掂了掂手里的短剑便冲了过去!
除王锡山外,余下一十四人早已耐不住性子,此一得令,也如兔一般闪入营帐,王锡山身子骨不强,吊在最后。
众人速度很快,可即便如此,待众人赶至那帅帐外的时候,阿呈四人早已将那账外卒人解决,此刻正在死死的捂着卒人的嘴巴。
概因人死,是需要时间的,他不像电视剧那样,割一下喉放下就死,那不现实,因为割喉他不是瞬间死亡,其实他本身算是一种缓慢死亡的酷刑。
死亡的原因,就是失血过多和无法呼吸,这个慢性死亡的过程,他们是会完完全全的感受到的。
试问,谁在感受着自己正在一秒一秒的步入死亡的时候不恐惧、不挣扎呐?
除非他活够了!
但这些卒人,显然没活够,他们正在极力的挣扎,只是越挣扎,脖子上的伤口就越大.......
这是非常血腥的一幕,阿呈他们当然知道卒人的痛苦,可正是这样,他们才觉得痛快。
王锡山见之,也无甚话。
“随我入帐!”卢长宇冰冷的声音传来。
言罢,不待后人反应,便一马当先冲向军帐,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却是他在担心这些卒人会在临死前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从而制作出一些动静,不由得他不着急。
众人也没敢耽搁,撩开帘子便冲了进去,这一入帐,便闻到一股子酒味
此时,账内胡榻上正睡着一个胡人,这是一个壮年,但他既不是库狄也不是柯拔贺,好吧,不管他是谁,对众人来说都毫无意义了。
可就在这时,夜中隐隐传来一声‘敌袭!’
这一声敌袭很是缥缈,假若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显然这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此夜深人静的时候,王锡山等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糟了,被敌人发现了?”
这一声叫,让大家的心都猛跳了一下。
王锡山当下叫道:“快将其擒住!快!”
众人闻言三步并做两步冲向胡榻,登时踩出蹭蹭蹭的声音。
“何人扰我?”
突然响起的动静惊醒了胡榻上的人,然其一声猛喝并未吓到众人,继续朝其冲去。
而榻上的胡人也显然没在意,因为在他心里,这一定是他的属下在搞什么事情,这一边骂着,一边撑起身子。
不过这刚起身过半,怎么就感觉头上有黑乎乎的东西在动?
嗯,还有风声?
胡人疑惑,抬头一看,顿见十数位甲士齐齐的朝他涌来,那手里的一柄柄短剑闪闪发亮。
“甚么?”
胡人大惊,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张口便要大喊。
冲在前方的李启杰一看,这还得了?要是真让你叫出来,我们不就暴露了吗?
“嘿!”的一声,一拳出击,“嘭”,这一拳正落在那胡人懵逼的脸上。
那胡人瞬间被打歪了头,在嘴巴张得老大的情况下挨了一拳,那到了嗓子眼的吼叫也变成了闷哼。
李启杰得势不饶人,提上短剑便要在其脖子上来上一刀,王锡山见状连忙说道:“留人,且先留人,朔州侯受辱,我等绝不可让其如此轻易亡去,先捆上!”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儿。
李启杰那刺去的短剑也一个翻转便成反握,杀可以稍后杀,但现在起码得先揍上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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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那正懵着的胡人脸上又挨了李启杰一拳。
“哼!”
胡人闷哼一声,他知道,他决不能束以待毙,但目下账内都是敌人,他也不敢再大声乱叫了,生怕这些人一个恼火把他给咔嚓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其他人不清楚,这眼见榻上的胡人要缓过来劲,就见一个小将士快狠准的朝其嘴巴骟去。
“pia”的一声,在夜中很是响亮,当真是让闻者心惊。
也合该这胡人倒霉,这不刚缓了一下,一个大嘴巴子又来了,这刚又准备叫喊,又是一个反手巴掌。
这一拳两巴掌下来,他只觉的脑袋晕乎乎的。
那将士瞅见这个机会,当即便把一团物体塞进了他的嘴巴里,而其他人也未闲着,这套马索一出,三下五除二将这人给捆了。
“呜呜呜.......”
这挨了巴掌的胡人终是清醒了,极力的挣扎着,脸上一片怒色,好似在示威。
不过众人可不买账,一将士见其这般心有不爽,登时上来给他两巴掌:“小小索虏,安敢睡于虎榻之上?”
“啪啪~”又是狠狠的两巴掌下去。
那王锡山瞅了眼,也没去阻止,毕竟阻止也阻止不了,缓步来到帐门,掀开一角,朝外瞅了瞅动静。
那一声敌袭虽然轻微,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轻度睡眠的人不是?
第六十四章 惊醒
踏踏踏~
一阵轻微的脚步传来,王锡山转眼一看,却是阿呈四人走了过来,还不待他说话,那阿呈便说道:“什长,我方才闻到些许动静,怕不是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为防其护主,我等不若携那蛮子去往他处?”
说着,阿呈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王锡山略一沉吟,回头看了眼账内胡人,面色一沉,冷声道:“于我等而言当,但却与郎主不利,假若他等真的发觉,我等也合该借此牵制彼辈一部,从而静待他处部曲,如此一来,才是对郎主有利之事........!”
“敌袭!”
“敌袭!”
“贼人入营了!”
“贼人入营了!”
王锡山话还没说完,大营周遭就响起零零落落的叫喊,阿呈等人更是心中一惊。
这前脚才说完,这后脚就来,我们说话这么准的吗?
阿呈有些懵。
“且先入内!”
阿呈懵了王锡山却没有,他一把拉过阿呈,待将其拽进账,回头一看,这余下三人动作也有些慢,这个焦急哦,快速的伸出手来,一把抓一个。
等四人入了帐,王锡山连忙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道:“弟兄们,彼辈已然知晓我等袭营,但诸兄也莫要慌乱,朔州此次袭营,可是遣派了三千五百余众,敌我兵力相差无几,而我辈更是占得天时,初遭定会灭其一部,余下之人,不足为惧也!”
说着,王锡山看向众人,露出犹豫之色。“不过,此处乃是彼辈小主所在,届时定有他人前来相救,为朔州之大计,我等当阻彼辈于此,以待他处得胜,不过如此一来,诸君或有性命之危,不知诸君......当何处之?”
说罢,王锡山便静静的注视着众人。
一边是自身的安危,一边是刘盛的大计,他们该如何选择?
是自身的安危,还是愿为主而死?
众人沉默了!
但选择?
他们可不需要选择!
如果是平常的人或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身的安危,但这一队之人除却王锡山外可都是刘盛旧部所在,刘盛对他们的情义很深,他们对刘盛也是如此,他们很难做出背叛刘盛的事,谁让这是个民风淳朴且重感情的年代呐?
他们沉默,只是在考虑,如何给自家的郎主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王锡山心中却不这么想,他见众人无言,只道是他们陷入了两难,或许想走又碍于颜面。
“哎!”
王锡山轻叹一声,他虽然未曾打过仗,但他也知道中军营帐向来是大营的中心,一旦营中大乱,不管士卒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会往中军营帐靠拢,这是人的本能。
哪怕现在这里只是住着个胡人队主,但中军营帐毕竟是一个精神向导。
所以说,不管他们是走还是留,始终是避免不了和敌人接触的,如果说什么是最安全的,那自然是留下。
因为中军营帐,是双方人的精神向导,这是不分彼此的。
在王锡山想来,率先至此的会是敌人,但敌人也一定会是这胡人队主的手下,毕竟,这里有他们的头头,而恰好,他们的头头在他的手中。
那么投鼠忌器之下,是不是可以拖延一些时辰?
即便这个时间会让敌人将他们包围,但这不也正是好事吗?如果他们顾忌头头的死活的话!
毕竟,他们的包围也势必会将之后赶来的人阻拦在外,这就好比万人打一人,能攻击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你挤不进来也是无用不是?
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僵持多久,只要坚持到其他部曲赶来,他们就会活.......
可眼下,十九位将士,却沉默了,这让王锡山有点慌了。
但见他
王锡山凄笑一声,悲壮道:“吾,王姓锡山,兖州邹县人,年九月入伍,投效大魏护军大将军朔州侯麾下,虽未曾谋面朔州,也未曾受其恩惠,但吾既为麾下将士,便要为明公而战,此战,唯死而已,诸君若忧,可就此离去,事后锡山若能生还,也绝不追究其责!”
言罢,王锡山对众人深作一辑!
众人一听,楞了!
这小娘子还有这么铁血的一面?不得了啊,不得了!
“好!王什长当真男儿也!”李启杰上前狠狠拍了下王锡山的肩膀,这汉子不知自己的力气很大,直将王锡山拍的生痛!一边拍还一边说道:“之前曾将你视作小娘子,无有丈夫之气,今日,你当真是令吾刮目相看啊!”
“李什长廖赞了!”王锡山扯了扯嘴角,一边伸手欲将肩膀上的大手拿开。
可李启杰并未如他所愿,反而抓的更紧了,笑哼一声,说道:“不过,你说我等怕死?”
说着,李启杰回头望向众人:“儿郎们,可惧一死?”
随着李启杰的话,众人接连上前。
阿飞笑了笑:“为郎主而战,何惧一死?”
阿呈道:“为郎主而战,死又何惧?”
众人:“为郎主而战,愿死!!”
“我等!死战!”
“好!”王锡山由悲转喜,也顾不得那肩旁上厚重如铁一般的手臂了,在活路面前,一切都好说。
激动的他连忙下令:“阿飞你与阿呈二人挟持那榻上胡人,若彼辈人数众多,便以其相挟拖延时辰。”
二人闻言,没有立即答话,扭头看向卢长宇!
王锡山见状,也不禁看向卢长宇,生死大事当前,他也没了那恐惧。
“看吾作甚?还不听令行事?”卢长宇斥道!
二人一听,忙对其拱手作辑:“是,队......”
卢长宇猛一瞪眼,阿呈阿飞作辑的对象瞬间转向王锡山:“王什长!”
言罢,二人便急匆匆的朝榻上的胡人走去,好似在回避什么东西!
王锡山深深的看了一眼卢长宇。
果然不出所料,其真乃吾之队主也!
其微微点了下头,略作沉吟,也便继续说道:“余下之人,当出帐八位,阿伟、阿鹏......汝八人且先出账探查左右护卫帐,若有人惊醒,便回返账内,若无有惊醒,趁此时机将其斩杀!”
哪怕是知道了卢长宇是队主,但既然其不表明,那他还是这里的第一指挥官,当然,即便卢长宇表明,他还是会向其要来指挥权的,他怕卢长宇不懂其中的厉害!
有了阿呈阿飞的前车之鉴,阿伟等八人也就没再去看卢长宇,当即领命,提着短剑便摸了出去。
“余下之人,快寻些木料做障.......”
在王锡山的一言一行之下,二十人开始行动起来,两人挟持胡人队主,八人出账偷袭护卫帐的人,余下八人寻找各自杂物欲要堆积到帐门口。
“敌人入营了!”
“敌人入营了!”
“啊......”
“有贼人!有贼人!”
“快阻敌,快起身阻敌!”
账外的叫喊声越来越多且越来越大,看情况蔓延到这帅帐只是时间问题,而帅帐的左右护卫营也终是起了乱子。
帅帐内,诸人将物件备好,都杵着一双眼睛往外看,尤其是那李启杰抓耳挠腮的,看情况是有些急了,毕竟那正在厮杀的可是他们情同手足的人。
哒哒哒,
哼......
哒哒哒
李启杰踱几步叹一声,直把众人叹的心烦意乱可又不好去说,因为他们也着急啊。
“啊~”
突然,一声熟悉的惨叫传来,李启杰身子一颤。
“是阿伟!”
这一声惨叫,触碰了李启杰的憨筋,当即大叫一声便要往外冲。
卢长宇一看,心道不好,一个前冲将其拦住:“李二奴,你要作甚?”
李启杰急道:“是阿伟的叫声,是阿伟啊!诸丈夫在外厮杀,我等便要坐视不理吗?”
卢长宇虽然不知道王锡山这么做有甚么用意,但王锡山平时做事的风格早已让他敬佩,心知其人定有甚么算计,生怕李启杰给他搅黄了,当即伸手一指,斥道:“李二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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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启杰面色通红,大叫一声“我要去杀敌,卢大,你放我出去!”
“王什长有言........”
“王什长有言?什么王什长,不就一小娘子吗?”气头上来,他也忘了之前还说人家有丈夫之气呐。
这一嗓子,让卢长宇有些尴尬不禁松懈了下,而就是这个瞬间,李启杰猛一转身,嗖的一声就跑了出去。
“李二奴!”
风过影去,卢长宇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顿时暴跳如雷,却也知道这是李启杰的楞劲又上来了。
“阿兄,我等,我等.......”几个二什之人见李启杰冲了出去,也有心随其而去。
“哼!”卢长宇气哼一声,这些人是来干嘛他自然知道,他们这些人啊,就是有事一起上,从来没落下过。
看了眼那闹腾的左右护卫帐,向王锡山投去无奈的表情,说道:“王什长,我辈向来重情重义,见不得兄弟有难,如今看来,是要辜负您的一番谋划了。”
言罢,不待王锡山说话,转头对阿呈阿飞说道:“阿呈、阿飞,汝二人在此保护好王什长。”
“余郎听令!”
“有!”
“随我杀!”
众人一听,瞬间气势翻腾:“是,阿兄!”
阿呈阿飞有些沉默,他们也想一起过去!
王锡山气急了,但他想拦也拦不住,只能怒骂一声:“奴子,一群奴子,听吾之言,可保尔性命,汝等此为,实乃自寻死路!”
众人闻言,皆嘴角上扬面露冷笑。
寻死?
三年前,我们早死了!
他们没有理会王锡山,在卢长宇的一声怒喝之下直奔左右二营。
“杀啊!”
他们大叫着扬起手中的短剑。
瞬间,整个大营更加沸腾了............
第六十五章 拓跋粟除患
大营外,刘盛皱着眉头望向北方。
“那里,是阿粟所在的地方!”刘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一声敌袭,正是从北方传来的。
“陈白,你派人查探一下!”
“是,郎主!”陈白阴沉着一张脸,望了眼乱糟糟的大营,怒骂一声:“贼子误事!”
说罢,便令三人骑上战马朝北方奔去,虽是夜深目暗,但草原阻碍不算太多,只要顺着声音摸过去,还是可以的,不过可能会摔下马几次,好在这个时候大营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也没必要再熄火,火把皆是打了起来。
陈白回来后依旧阴沉着脸,下方大营里喊杀声、惨叫声混作一团,究竟是谁在染血,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他的部曲一定会有伤亡。
“郎主,阿奴请命,入营杀贼!”陈白想要带人杀入。
刘盛转顾一眼:“不必!”淡然道:“营内三千赤凰军,五百汉儿郎,不惧!”
他倒是显得很淡定,嗯,不惧就是不惧。
只不过.......这一下,可得死多少人啊?
好在,那敌袭只是叫了一声便再无动静,让营内的人将士有了些缓冲的时间,若不然,这大营肯定比现在还热闹。
想起这个,刘盛就有些疑惑,若是被胡人发现的,那必然不可能只叫一声,可这偏偏就只叫了一声。
这就让他很好奇,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一刻钟前,大营北方。
在拓跋粟的注视下,他的部曲已完全摸入其中。
“这大营现今还未出现喧闹声,看来,今夜注定功成!”
“有侯爷在,自当万事皆顺!”拓跋粟的副手狠狠的拍了个马屁。
拓跋粟瞟了眼副手,没有说话,他的冷淡,让副手有些阴沉,他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拓跋粟,自他来到漠南,拓跋粟就极度不待见他,若不是他有任务在身,早就一走了之了。
不过,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他有了些猜测,他不自然的笑了笑,问道:“如此人困马乏之时,侯爷尚且亲来,对朔州侯很是看重啊?”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看重?”拓跋粟斜眼一望,嘴角上扬:“朔州侯驻我大魏边关,抗击柔然,月前一战,犹在眼前,朔州侯的才能连皇兄都极为重视,本侯,又岂敢怠慢?”
说着,拓跋粟嘴角露出讥讽之色:“你说呐?长孙弘?”
副手微微一愣,长孙弘是他的名字,他是长孙一部之人,不过不是二王本家,而是旁系,但即便是旁系,那也是贵族了,身为贵族自然有贵族的骄傲,只是,他面前的是皇族.......
长孙弘脸色更加阴沉了,暗暗想到:“在此人困马乏之际,身为皇族之人尚且亲来,若说你和朔州侯无有关系,非愚人不可信”。
念着,长孙弘嘴角一撇:“看来,彭城侯对我如此,是看到了些甚么,起因,还是这朔州侯啊!”
念及于此,长孙弘轻笑一声:“侯爷所言极是,单于尚且对朔州侯赞赏有佳,侯爷如此,也是应当,只是独孤一部精锐尽丧,怕是会辜负了单于的期望啊!”
“精锐尽丧?”
“呵呵!”
拓跋粟不屑一笑,世人皆道独孤精锐尽丧,谁又能了解到那支赤凰军呐?谁又能知道,五原城外正在组建部曲呐?
拓跋粟斜眼道:“长孙弘,警你一言,看清形势很重要,一步踏错,可是要掉脑袋的,有些事,能不做,还是莫要去做的好!”
长孙弘眼眸一抬:“彭城侯果然是知晓了些甚么!”叹了口气:“侯爷警言卑职铭记在心,可汉人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大魏,也是这般啊!!”
拓跋粟长吁一声,大魏的事情他哪里不懂啊?叹问:“长孙家要你作甚?”
长孙弘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见此,拓跋粟突然笑了:“是长孙突让你来的吧?”
闻此一言,长孙弘浑身紧绷起来,这副模样,哪怕是拓跋粟知道他心怀不轨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一切,还是那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不死,你家里人就得遭殃。
在这里,君,不一定是皇上,还可能是可汗、酋长。
“八国之事向来由八国之师及单于决断,族兄身为朔州长史,可左右不了八国之事,侯爷此言却是玩笑了,弘能来此,只是想建功立业罢了!”
“八国之师?建功立业?”拓跋粟不屑一笑。
谁不知道八国之师长孙家占其二呐?
左右不了?
呵.......一千五百余人,都是长孙家的人,就这还左右不了?虽然他知道其中的一些内幕,或者说,他也参与了,但里面根本就没安排长孙翰的人马,可长孙弘他就是出现了,这里面没有猫腻,他可不信。
不过,长孙弘说他是建功立业倒也没错,不过这功,不在大魏,而在长孙。
“当初朔州侯可是扣押了长孙突,要不是其父长孙真带着都坐大官李先来赎人,朔州侯定不会放其离去,此事,可让长孙突丢尽了颜面,从其往常行事来看,他若是不来落井下石,那便不是他长孙突了。”
说着,拓跋粟转头冷笑:“而你,自来到漠南便时常出入戌城、怀朔镇、以及拔那山南的独孤领地,且频繁接触各落主,你,到底是何居心?”
长孙弘沉默了,他不知道这小侯爷到底是什么态度,因此不敢说太多。
他的不说话,让拓跋粟连连摇头,对于长孙弘,他还是挺惜才的,其人算得上是一个打仗的好手。
“哎!可惜了!”
拓跋粟轻叹一声。
长孙弘眼眸抬了抬,继续沉默。
拓跋粟挥了挥手:“朔州侯与我义结金兰,你与他为敌,那便是与我为敌。”
“咯噔~”长孙弘心中一紧。
听这话的意思,彭城侯和朔州侯早已义结金兰,还要杀他?
长孙弘猛得瞪大双眼,右手慢慢摸向马刀。
他可不是束手待毙的人。
身后传来数道破空声。
“是刀!”
长孙弘浑身一紧,这挥刀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身子一动,朝前踏出,锵的一声,一柄马刀快若闪电从其腰间抹出。
铛铛铛~
瞬间,三声击响,长孙弘架住了朝他袭来的武器,身子一让便要抽身,可他却忘了,他身后还有一个拓跋粟。
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从他转身开始,拓跋粟就已抽出了马刀,在他架住后人武器之时,拓跋粟的马刀,也已朝他挥来。
闻后风声,长孙弘想也不想的也就朝一蹲,使得拓跋粟砍空,可躲过了拓跋粟,也使得其他人又朝他杀来,无奈的他不敢起身,只好往地上一躺再次躲过。
拓跋粟既起杀心,自然不会留下这个隐患,毕竟,长孙弘始终是长孙家的人,哪怕是个旁系,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要么找个籍口,要么就擦好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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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口,拓跋粟现下没有,可擦屁股,趁着袭击大营的时刻,正好!!
尤其是,他早已将长孙家的人马遣了出去,只要他的心腹不说,谁能知道呐?
“侯爷!”
已经躺在地上的长孙弘自知不妙,因为他躲闪的空间正在被慢慢封死,或许下一刻就是身首异处,他目前只能奢望拓跋粟能网开一面了。
嗖~
一刀又迎面而来,长孙弘惊恐,就地翻身朝一旁滚去,拓跋粟的沉默让他知道,今天,他必死无疑,狠狠一咬牙:“尔等不仁,休怪吾不义!”
长孙弘内心悲愤,本着我死也不让你们好过的想法,猛吸一气,奋力大吼:“敌袭!”
吼罢,他笑了,他知道,拓跋粟不会给他多余的机会,能吼出这两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果然,笑声还未发出,面无表情的拓跋粟就砍下了他的脑袋,圆滚滚的脑袋带着笑容在地上转了转……
“呼呼~”
三位挥刀砍杀的将士喘着粗气。
“侯,侯爷,此人如此叫喊,怕是会误了朔州侯的大事啊!”
拓跋粟在尸体上擦了擦马刀,看了眼大营,平淡道:“长孙突遣此人来此欲乱我阿干部曲,若不除去此人,独孤定有后乱,与营中人而言,此人,才是阿干的后患,趁机除之,死上些许人,值得!”
说罢,拓跋粟收刀入鞘,嘴角露出一丝狠色:“抬去大营,如何做,无须我多言吧?”
几人闻言,登时明了,抬起长孙弘的尸体便涌向大营........
第六十六章 大火焚营
啪啪啪~
火把燃烧,照亮周围,刘盛及周边将士无不皱着眉头看着下方营帐。
却是大营内也溅起星星点点,他们在为下面的战事而担忧着。
“大营不保啊!”突然间,刘盛轻抚额头,苦涩且无奈。
“大营不保?”
刘盛一言让众人惊恐,纷将上前。
这一看,星星点点的火把在大营中飘飞,快速且毫无章法,如头无头苍蝇一般,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们即便散乱,却也朝着一个方向汇聚,那是………帅帐,路上,还会有火把掉落在地。
看着这一幕,粗心的众人更是楞了。
“这大营不是好好的吗?”
陈白走上前来,想要询问,但将手伸出的一刹那,他又觉得不太妥当,随后便犹犹豫豫的又将手放下,终是没问出口。
这时,满脸苦涩的刘盛也回过了头,方才陈白的模样他也看在眼里了,但他实在是没心情说话。摇了摇头,叹道:“这一场火下来,大营可要重建了,哎,也不知又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想起这个,刘盛就觉得有些牙疼。
崔骧和王慧龙一定又要和他诉苦了吧?
都说做人难,这做主子的比做人更难,就好比二十一世纪的小老板不如员工一样。
还是穷!!!
这要是放在以前,刘盛还是算是小有资本的,像这样的大营那是说建就建了,可现在不一样,此时的朔州可正在‘大搞改革’。
这一旦牵扯到建设、开发啥的,那注定也不是什么小动作,他现在什么都缺啊。
眼看着大火将起,刘盛的心,沉的难受,到了这个份上,已是无力回天,他也没有再继续等下去的必要了。
难不成还要他亲眼看看什么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眼睁睁看着大批的人力物力付之一炬?
刘盛自认不是什么受虐狂,他感觉,他这样看着,那就像是看着原本属于自家的亿万家财不翼而飞,就像是看着原本属于自家的女神躺在床上等着别人临幸。
贼扎心!
救是救不回来了,他可不想再扎扎心、找找虐了,索性眼不见心为净,朝后挥了挥手:“梁杰,你率人随我回戌城!”
“是,郎主!”
梁杰是个小胖子,呃.......说小,其实是刘盛认为的,在这个时代,人家可不算小了,毕竟人家怎么说也有二十啷当岁了。
作为刘盛麾下第一胖的梁杰非常听话,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只要是刘盛吩咐的事,他只知道做就对了,当即带着十数人朝着马儿走去。
刘盛头也没回,对陈白说道:“啊白,你来善后!”说罢,便抬脚走了。
陈白和梁杰不同,他会思考刘盛为什么这么做,可他思考吧又想不出来个啥,以致于会经常走神,然后再问刘盛。
这不,陈白又懵了。
他实在不理解刘盛为什么这就要走,不看着战事了?
郎主就这么放心?
想了半天没整明白,等回过神想问刘盛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了。
陈白努了努嘴,鼻出一气,闷闷的看向大营。
这一看。
“完了,大营不保!”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刘盛会这么说了。
火光大盛,但火光,却不是火把,而是.......营帐。
抬目看去,整个大营到处是燃火点,即便有的地方还没出现营帐着火的现象,但陈白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因为那些火把群,正朝着没着火的地方齐齐涌去,在这个移动的过程中,不断有火把掉落一旁,然后......
刘盛不愿看到的事情,他全程目睹,他眼睁睁的看着星星火光陡然变大,将大营内的营帐点燃,还正在朝四周蔓延,周边的营帐也因此不断被火焰侵袭。
扎心了!
不,是烧心了!
即便是他,也知道建立一个大营是需要人力物力的,一心向着刘盛的他,不由得为刘盛心疼起来。
常言水火无情,这一场大火之下,不说营帐是否留存,便是人在里面久了,也是会被烤熟的.......
陈白心疼了………
大火烧了一夜。
第二日,天未亮,督护府门外迎来二三十骑,骑骑载将士,将士腰挎刀,不过灰头土脸的模样,让他们没了曾经的威武雄壮!
陈白率先下了马来。
“将军!”
门外带人守夜的梁杰连忙迎上,见其灰头土脸的,想笑又不敢笑。
陈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郎主可曾醒来?”
梁杰笑道:“郎主回来便未曾就寝,一直呆在书房之中!”
闻言,陈白有些沉默。
如果说他最不愿听到什么,那么刘盛一直呆在书房位列第二。
一直,这个字很关键。
几年来,能让刘盛如此的,要么就是他们闯祸了,刘盛在考虑怎么惩罚他们,要么就是有解决不了的大问题。
二者相比,他情愿是前者,当然,两者都没有是最好的。
“可是昨夜之事?”陈白不敢贸然前去,决定先问问梁杰这小胖子。
梁杰自然知道陈白想问什么,依旧笑嘻嘻的:“你不必担忧,非是你我之过,而是营寨的问题。”
“哦?营寨的问题啊!”闻此一言,陈白不禁松了口气,顿时觉得,他们郎主有点小题大做了,不就一个营寨吗?
这么想着,陈白便放心的带着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入了督护府。
书房内,刘盛闭目思索。
对于一直驻守戌城的陈白梁杰等人来说,他们还不知道朔州之内的大动作,更不清楚,就这一个营寨问题刘盛就已经很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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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光是木材、皮革的问题,还有人手上的问题。
有人说,让士兵去建啊?
........
仅凭戌城汉将五百众,建一个万人大营累死他们也得需要不短的时间,肯定得加人手。
而胡人,可不会给你搞这个事情,因为他们已经将建房的技能死死的封锁成灰色,哪怕只是营寨,他们顶多搞毛毡,扎营向来都是奴隶搞的。
那么,让三千赤凰军上?
他能想象的到,一旦他这么做了,那他日后也一定会出名。
那是来自所有自认有节操的读书人的谩骂,不知道会被叫成欺压妇女还是侮辱丈夫?
到时候真闹出事来,他颜面无存不说,就光那些读书人对他心有芥蒂,那以后还何谈让其投效?
难不成虎躯一震,展露下王八之气吗?
呃.......刘盛表示,这是龙傲天的专属,不是他的,也不是这个时代能发生的操蛋事。
第六十七章 落定
总结下来,刘盛无奈的发现,戌城要运转,是抽不出来多少人的,他还是得从朔州要人,而这么一来,他势必又得给崔骧王慧龙的任务增加难度。
毕竟,木材、皮革等材料需要人手,就说木料从砍伐、去枝、截断、去皮........就好麻烦了。
之后,因为不是建造房子,地基什么的可以不需要,但起码的木桩什么的得弄,这一下来,几天时间建造个万人营没个二三千人还真搞不定。
“要不,搞个简易的?”
“或者,从部落里弄些毛毡?”
刘盛这么想着。
“郎主,陈白奉命回返!”
门外响起陈白的声音,刘盛轻出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进来吧!”
陈白推门而入,先是瞧了眼刘盛,再是拱手作辑:“郎主,胡人皆已被俘,现已看押在外!”
一夜未眠,两人的精神已不是那么饱满,陈白的话中带着些许疲惫。
刘盛揉揉了脸庞:“去彭城侯处探查的人呐?有何发现?”
陈白犹豫了下。“侯人说......是彭城侯所造成的,并非营中人。”
“嗯?阿粟?”刘盛眉头一皱,扭头问道:“是何原由?”
陈白低头道:“侯人言,彭城侯说是要亲自向您言说,未曾告及与他。”
“那他人呐?”
“在城外,许是无颜见您,迟迟未曾动身!”
“无颜见我?”刘盛摇头轻笑:“罢了,稍后与我一同前去,且来说说,昨夜......”刘盛迟疑了下,问道:“伤亡几何?”
陈白面无表情的说道:“吾辈儿郎亡者三十有二,伤者五十有三,赤凰军亡者百二十三人,伤者五百余众,彭城侯一部吾等不知其详。”
“死了一百五十五人!”刘盛长叹一声:“伤者务必全力医治,营中人尚存几何?”
“亡者五百余众,伤者千人,过半重伤,余一千四百余众是我辈趁其酣睡之时将其擒下,因转移及时,这才未曾波及。”
“嘶~”
虽然知道昨夜一定会有伤亡,他也做好了准备,可这么巨大的一个数字摆上来,刘盛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伤亡怎如此之多?”
陈白指了指脸上的灰尘,苦笑道:“郎主啊,昨夜您方将离去,营内便燃起大火,诸遭营帐皆付之一炬不说,便是营中将士也有不少葬于火海之下。”
刘盛瞪了瞪眼:“水火无情,身在营中,遇无救之火不出帐,人皆蠢乎?”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都遇到大火,干嘛还不跑?
还有......
瞪了眼陈白。
我让你善后,你就这么善后的?
刘盛的问话及眼中深意让陈白很是尴尬,毕竟,刘盛可是将善后的事情交给了他,而他却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缩了缩脑袋,辩解道:“这火起先较小,吾与众人皆不曾重之,直至大火蔓延开来,这才意识到兹事体大,可再逃已是迟了些.......”
“迟了些?呵......”刘盛面露苦涩,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收敛心神,对将问道:“其头领可曾全部捉住?”
“回郎主言,一十六人皆已执下!”
陈白终究还是没有辜负刘盛的期望,哦不,或者说汤官。
“人在何处?”刘盛问。
“城外玄甲之中!”
“玄甲?”
熟悉的名字让刘盛微微一震,不禁想起随他一同征战的玄甲军,这一支部曲自狄那过后便已名存实亡,唯留下些火种随陈白至此。
目前的玄甲早已不是之前的玄甲,其中血液早已从胡人更换成了汉人,虽然明知道汉人射术不如胡,但这却是无奈之举,主要是独孤一部无法再抽调男丁,而大营之人又非嫡部,不得信任,唯以汉人充当。
缅怀了下昔日玄甲,刘盛不由长叹一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哎,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啊!”
摇了摇头,唤陈白道:“随我去玄甲!”
“是郎主!”陈白拱手作辑,紧随刘盛出了书房。
........
戌城三里外,异样的旌旗迎风招展,说是异样,主要是旌旗上都沾满了烟熏色。
旌旗下,哀嚎遍地,到处都是被烧伤的人,更是有些小娘子。
拓跋粟看着如此之众的伤兵,心有忐忑。
“此遭,怕是要被阿干重责了!”
每每想到这里,拓跋粟的心情就有点沉重,他实在想不到,他一个好意之举,居然会造成如此大的伤亡,脸上阴晴不定。
哒哒哒~
从戌城方向传来的马蹄声让他心中一紧,他知道,一定是他阿干出来了。
回过头,看向戌城,嘴角慢慢露出苦涩,那一身胡裘着身的,不是他阿干刘盛又是谁呐?
片刻,马蹄近前。
“阿干!”拓跋粟朝马背上的刘盛扶胸施礼。
“大事已毕,阿粟怎不来我府上?”见到拓跋粟,刘盛嘴角上扬,一边翻身下马,一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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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阿奴有愧!”拓跋粟低了低头,有些惭愧的说道。
刘盛上前将其扶起:“你我义结金兰,生死与共,有何愧可言啊?”
此言一说,拓跋粟更是惭愧起来,指向众人说道:“昨夜一事,死伤之惨重,与阿奴脱不了干系!”
闻此一言,刘盛脸上的笑意不由的加深了。
昨夜的事情他大概明了,如果说拓跋粟对他有所隐瞒,那就说明这人有想法,所谓的义结金兰也只是个徒有虚表的东西,但要是没隐瞒,说明这人对他还是有人情味的。
啪啪~
刘盛伸手拍了拍拓跋粟的肩旁,没有说话,朝着四方环视。
而留守的将官们正等着他和拓跋粟的交谈结束而上来见礼,这一眼下去,就让他们知道,是时候了,于是,众将上前。
“拜见将军/侯爷/可汗!”
“诸君免礼!”刘盛单手虚托,望向分列三处的众将。
“谢将军/侯爷/可汗!”
这三处,就和称呼一样泾渭分明,左边是称他为将军的汤官一部,中间是称他为侯爷的拓跋粟一部,右边则是称他为可汗的赤凰军诸统领。
刘盛对隶属汤官一部的几位小将问道:“那一十六人何在?”
“将军,军下为您引路。”
刘盛问话,众将不敢怠慢,当即便有小将上前,随后,刘盛随同小将而去。
第六十八章 鸟食
战后总是杂乱的,不管是大战小战,死伤或多或少,都必然如此。
刘盛随着小将前行,入秋以来,这里的天气就已较为寒冷,尤其是早晨,仅仅是微风那么轻轻一吹便会令人忍不住的紧上衣袖。
朔风刺骨!
刘盛抖了抖肩,好叫身上的衣服更加舒适一些,一双眼睛也在不断观察着周围。
此刻的胡人们无不瑟瑟发抖,刘盛也不知道是他们冻的还是被吓的,只因昨夜一场突袭,让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只有那内衫着身。
“呵。”刘盛苦笑:“塞外秋风冷刺骨,十月更比腊月寒,这些人只穿个内衣,就算是常年受冻的胡人也受不了啊!”
招了招手,唤来汤官,刘盛吩咐道:“营内若有余衫便取来为其避寒,若无衫可用,那破碎的衣衫皮毛便拿来吧,另传令火营多起炉灶,熬上些热汤,让此辈也驱驱寒!”
“嗯?”众人为之一愣。
“驱寒?”
“为他们?”
刘盛点了点头。
“是,将军!”得到肯定的答复,汤官没有二话,当即嘱咐下去。
“此辈犯法便是逆贼、罪人,与奴何异焉?此辈现已被俘,终是脱不了奴籍,既是奴者,朔州又何必理会其生死呐?”一个三十多岁的将官对刘盛问道。
刘盛朝其看了一眼:“或许在尔等眼中,奴者、俘虏皆为蝼蚁,可在我眼中,奴者也好,俘虏也罢,那都是人,既是人,那便有生存的权力。”
将官嗤之以鼻:“若其不能为朔州效力,徒废粮秣呐?”
刘盛摇了摇头:“能效力则留,不愿效力,那便遣回大魏,为了活命,他们终究是要自力更生的。”
将官摇了摇头:“可这与朔州并无益处!”说着,双手摊了摊,好似在嘲笑刘盛一般。
“此言差矣。”刘盛笑了笑,也没在意将官的态度。
“哦?”将官微微一怔:“愿闻其详!”
刘盛指向俘虏:“你看此辈有力否?”
将官下示意的看去,望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俘虏眉头微皱,心道:“毕竟是从中原而来的四方诸部,与下将士无二,只是将要被打入奴籍啊。”
“尚可!”将官自认没必要说慌。
“我且问你,大魏诸郡是人多地少还是人少地多?”见这人倒还实在,刘盛投去赞赏的目光。
将官闻言,略一思索:“自是人少地多!”
刘盛叹道:“是啊,地广人稀,这是真的稀了!”
???
刘盛莫名的感慨让将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朔州侯说着说着,咋还多愁善感了还?小心的唤了句:“朔州?”
刘盛摇摇头,感慨道:“伟人曾说,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这人啊,很重要!”
“伟人?存地失人?”将官没读过书,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刘盛拍了拍将官的肩旁:“能说此话之人便是伟人也!”
说罢,刘盛也就不打算再多解释了,径直朝前走去,可那将官却是一脑筋,追上来就问:“朔州,那存甚失甚的,何意啊?”
“存肾失肾?”刘盛愣了愣,娄了眼那五大三粗的将官:“嗯,还别说,就这体格,那肾一定好!”
内心调侃归调侃,将官的话,刘盛略一琢磨就知道啥意思了,对将官问道:“假若我大魏有十人从事耕作而供将士一人之腹,如今将士杀其一人,尚存几人?”
“自是九人!”将官虽然没读过书,但这一到十的数字还是知道的。
“是啊,九人,汝可曾想过,原有十人耕种才使我将士吃得饱,如今杀其一人,那便会少一人提供粮秣,这少一人的粮秣,将士可会挨饿一分?”
“挨饿?怎会?”刘盛的话让将官显得很吃惊,满不在乎的说道:“莫说只杀一人,便是杀他五人又何妨。”
“哼!”刘盛冷笑一声,对于将官视人如草芥的态度有些不满,嗤笑道:“是啊,不会,无有粮秣抢来便是,可你要知道,粮秣是人种出来的,而不是凭空浮现。”
说着,刘盛将手张开,好似手里有一捧粟米,接着手掌慢慢合拢,说道:“杀一人,便会少一人耕种,少一人耕种,便会使良田荒芜一分,这杀多了,也就没了人烟,没了人烟........要这地还有何用?”摇头叹道:“无用之地啊!”
叹了口气,戏问道:“这无用之地,你去哪里抢粮呀?”
将官被这么一问给问住了,不待他细想,刘盛便戳着他的胸膛继续说道:“这无粮可抢,等待尔等得,怕也是一个死吧?”
“啊.......”将官被刘盛的话吓了一跳,待了半晌才回神道:“朔州,朔州所言不无道理!”说着将官还吞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吐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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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想如此,还是莫要妄作杀孽,这去其一人,便是让我大魏将士挨饿一分,反之,其增一人,我大魏将士便可饱腹一分,这一去一增,可是二人之差,在吾看来,此辈活着,远比死了好!”
此一言,让众人无不惊愕,只是他们心中也是疑惑重重。
比如,这杀一人咋就成了两个人呐?那,剩下的一个人是谁?.........鬼吗?
“这自从前秦建立打打杀杀的不断,这打来打去好多年,死了不老少人,也杀了很多俘虏啊、百姓啊,也没见将士们真饿着啊?”那将官还真是有啥说啥,当即便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刘盛不屑一笑:“鸟食!”
“鸟食?”
“鸟食?”
众人一听,楞了,啥意思啊这是?
略微一想,便有人猜到了。
“朔州何意?”将官对旁人问道。
“中山!”一位猜到的人简答道。
“中山?中山咋了?”将官还是不解。
“道武皇帝、中山之战,崔逞!”那回答他的人也有些头疼,毕竟这在北魏是忌讳,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人一个地儿。
可即便是这样,那将官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尤其呢喃着:“道武皇帝?中山之战?崔逞?”想了片刻,这才想起来:“桑椹啊!”恍然大悟的他登时就给叫了出来。
“嗯?”
“嗯?”
瞬间,齐刷刷的目光望来,半数带着凶光,那之前回答他的人连忙抽身往旁边躲了几步。
第六十九章 赐衫
“这光幢主脑子里是甚么?道武皇帝攻打中山无粮,让其下将士吃桑椹的事情能随意呼号的吗?”朝刘盛看了眼:“便是朔州也不敢言多,这奴子,也怪吾多嘴!”心里又气又恼。
“咕咚......”被人如此盯着,那将官也有些怯场,对众人傻笑一声。
“别看桑椹是猫头鹰的吃食,人也是可以吃的,只是有些人放不下身段罢了。”刘盛站出来说道。
众人默不作声。
见此,刘盛不禁摇了摇头:有些人啊,就是矫情,当人饿到极致的时候,别说是桑椹,就是树皮、泥土,只要能吃的、能消除饥饿的,哪个不能吃?
区区桑椹罢了,这还是我小时候的零食呐.......
嗯,也对,时代不同吗,不过这拓跋珪宁愿部下吃他们所谓的‘鸟食’也没啃人,还算有点人性,不知道等哪天我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会不会也成为那些食人族?
或许吧.......
长出一口气,刘盛便不再理会他们,毕竟这里的将官有半数不是他的人,他没必要去说那么多去教育他们,他只要汤官等人记住就好。
至于他所施行的一系列政策,他也不怕别人知道,因为别人做不来,哪怕他们知道这是好事,他们也不愿去做,因为这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利益高于一切,不管是家族利益还是个人利益,这是时代的悲哀。
就像那将官说的,这与朔州(刘盛)并无益处,换一个人来,就这一句的非常简单的话,就会决定那些人的生死,对于不能用的人,他们不会浪费时间去派人运送,也不愿浪费粮食给他们吃,只有一个字,杀!
命贱不如狗。
……
众人前行不久,还未走出俘虏群前方便有一队人马迎面而来,那些人抱着些破旧的衣物,领头的赫然是汤官。
“这动作蛮快的吗!”刘盛赞赏的看了眼汤官,对于汤官的办事效率极为满意,汤官本想再来给刘盛作个辑的,但却被刘盛阻止了,点了点头,也便抱着衣物朝那些俘虏跑去。
刘盛停步静观,想要看看那些俘虏收到衣物后的表情。
而那些俘虏们从看到汤官抱着衣物朝他们奔来开始,就已经面露诧异、愤恨、不解。
不解的是这些兵家抱着衣物来此作甚?
愤恨的是这些兵家估计是来羞辱他们衣不遮体的,又或是再给看管他们的人增添些保暖的衣衫,这是心里不平衡所导致。
而诧异的,则是有预感,这些衣衫,应该是为他们准备的,这些人,无不看向刘盛所在。
汤官至前,也没废话,朝左右吆喝:“分了吧!”说着,将怀里的衣物丢给了一旁看管的将士自身朝刘盛走来。
那将士接过衣物,朝俘虏们叫道:“我家将军仁慈,不忍尔等受这朔风之苦,特让吾等取来衣衫为汝等驱驱寒,哼,这也便是我家将军,要我说啊,合该冻死你们这些不听话儿的!”
叽歪归叽歪,将士终究还是将衣衫发了下去,当然,这些所谓的衣衫,没有几件是完整的,但对这些仅仅穿着内衣的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见这些衣衫真是要给他们的,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要涌上来,众将士见状连忙抽出刀子,大叫道:“莫动,退去,退去,速速退去!”
一番威吓之下,骚动瞬息即停,但却只维持了片刻,待将士将衣衫分完回到原地的时候,无数双手伸向那些衣衫,登时刺啦声一片,原本刘盛给其保暖的衣衫瞬间支离破碎。
“这.......”方将回到刘盛的身边汤官深皱着眉头。
“朔州一番好意,终是无人可享啊!”那光幢主好似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是幸的刘盛还是乐的那群俘虏。
“无妨,再取!”刘盛冷冰冰的说道。
“是,将军!”这一次,汤官也有些犹豫了,但终究还是没有忤逆刘盛的意思。
随后一批还是伴随着刺啦声终结,甚至还发生了殴打,但随着第三批的到来,这些人好像也明白了,这么争下去将会一无所有,也便不再相互争抢了。
在这里,刘盛足足看了半个时辰,直到汤官说营内再无布可拿的时候,刘盛才冰冷的说道:“先前争抢之人皆压出来单独看管,其若身有衣衫.......扒下来!”
“是,将军!”听此一言,汤官登时来了精神,急吼吼的赶了过去,在人群中翻翻找找,一下就拉出来几十号人,有衣衫的全被将士们给扒的精光,扒下来的衣服也没收回,直接丢给那些没衣服的人。
那些被扒了衣服的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弱者拿走了‘属于’自己的衣服,留他们在这里吹冷风,他们很想怒号,但在冰冷的刀光下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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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那些刺头用了些时间,等他们被押走之后,那些穿上衣服的人也不再感到那么冷了,他们望着汤官离去的方向,那里有个少年。
一个瘦弱的俘虏犹豫了下,突然站起来大声叫道:“谢朔州赐衫!”
大营为之一静,目光齐聚其身,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他登时吓的缩了脑袋,慢慢的蹲了回去。
“完了!”就在他觉得日后将要被其他俘虏欺辱的时候,周围瞬间响起和他一样的叫声。
“谢朔州赐衫!”
“谢朔州赐衫!”
哪怕不是衣衫,仅是些破布披在身上的人也这么叫着,但显然,这样的人不多,哪怕是感激刘盛的人,也不多。
刘盛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随着时间推移,这就好像成了口号一样,慢慢的感染了很多人,洗脑之所以被称为洗脑,就那就是有那么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这喊着喊着,本来没啥感觉的人也突然觉得不说上一句谢朔州赐衫都有点愧对良心了,当然,有没有良心就另说了。
到了这个时候,刘盛才满意的点头点,对汤官说:“彼辈之衣衫,非绢帛所制,与你我而言不足挂齿,便是寻常之时,他们也不会放在眼中,可在此刻,却能令他们对我心存感激,哪怕是我将其俘下,可知为何?”
汤官笑道:“此辈当知其罪,如今被将军俘下,自知将入奴籍生死无度,即便刀剑加身也是应当,然将军在其受冻之时却予其衣衫取暖,这一措施,不仅是暖其身,也是暖其心呢!”
第七十章 拓跋粟的兵
“哈哈.....!”
听完汤官的话,刘盛忍不住大笑起来。
汤官也是笑了笑,他知道,他的回答,刘盛很满意。
他看得很明白,刘盛给这些俘虏衣服看起来是一件小事,但却是别有用心,并非是单纯的收买人心,因为他知道人心这东西并非一时半会能收买的,他都能想到的东西他不信刘盛想不到。
在其看来,刘盛此举不应该说是收心,而是叫放心,那所谓暖暖身子只是个幌子,或许有点作用,但不值一提。
说收心自然是收拢这些人的心,而放心,自然也是让这些人放心。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若换做是他被俘,那肯定是要担心敌将是不是残忍、嗜杀、会不会杀自己。
这是很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关乎自己的小命,假若认命,那就是坐以待毙,但对于汤官来说,他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或者说他们都不是。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在敌人动手的时候,他该如何处理并逃走,为此,他还得拉上一些送死的人。
可在这个时候,敌将仅是见你受冻就为你取来衣衫供暖,当然,感激汤官是不会感激的,他可不会为了一件衣服就心存感激,那该逃得还是得逃,但也会下意识的认为这不是一个嗜杀的将领,他们或许不用死,无形之中,他们就会放下心来选择静观其变。
这是汤官所理解的,而且他大概也知道刘盛为什么要这么做。首先刘盛的兵力以娘子军为众,相比男子而言威慑力就少了很多,在有心人的煽动下出事的几率很大。
其次,是刘盛不愿面对这些人的临死反扑,因为这样会使他的损失加剧,所以,得让这些俘虏知道,他们能活,哪怕只是极少的人能领悟。
这种做法我们可以叫做安抚俘虏,安抚之后的手段那自然就是优待俘虏了(收拢人心)。
优待俘虏不得不说这是非常厉害的一招,看看连小日本的都能死心塌地的办事,刘盛不信他连这些没啥花花肠子的人还收不了。
而之前和光幢主说甚么存地失人之类的,那就是个幌子,但他也没瞎说,只是说了个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实,但却是他要去做的。
至于为甚么骗光幢主,很简单,因为光幢主不是他的人,是拓跋粟的部曲将官,他说那么多,其一是在教汤官等人,其二是不想这些人看出端倪来。
不然,就凭拓跋粟旗下的一个幢主,他刘盛还真不屑说那么多话去解释,毕竟不是自己人,废那么大劲干啥?
好在,对于胡人部队来说奴隶就是奴隶,没有人权的存在,那注定是要被压榨的,尤其是这些奴隶还不安分,得时常盯着他们反主,不然,下一个柔然汗国的始祖说不定就他们这里诞生了。
但他们却不知,正是这种高压手段,才会让奴隶如此,比如说刚才提到的柔然始祖,原名木骨闾,曾是拓跋的奴隶,因犯了死罪自知无法抵抗便带着数百奴隶逃了,这才有了后面一统漠北的柔然汗国,这种例子比比皆是。
所以说,奴隶也好,俘虏也罢,只要是人那都不会想死的,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那可不得逃吗?这是本能不是?
可要是逃不了?那就应了一句话:兔子急了要咬人......咔哧咔哧红眼超凶兔,不认命就拼命啊,毕竟要死了,可不得拼吗。坐以待毙,向来只是少数,哪怕是奴隶,这急起来,那也是一个嗷嗷叫,超凶的。
这种人性问题,很多人不懂,但刘盛懂啊,他门清的很,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来到独孤部的第一件事就是善待自家的仆人,第二件事就是让奴隶入军营了,为的还不是怕他们反主吗?
可即便是这样,那独孤部的奴隶在刘盛抽调了所有男丁之后不也是反了一部分?可以说,要不是刘盛将玄甲军和疾风军藏在了部落,那独孤部早特么完蛋了。
而眼下,那大片大片的俘虏都在瑟瑟发抖,刘盛是真不清楚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他不敢赌,万一哪根筋抽了要拼命,他刘盛就凭那些娘子军可不好收拾。
...........
“侯爷!”
“侯爷!”
正走着,前方突然传来叫喊,刘盛抬头一看,却是来了一什之人,其个个头戴突骑帽,虽然身材有高有低,但却非常健壮,一股子精悍之气迎面而来,哦不,还带着痞子气,因为他们正在走着外八步.........
“一看就是常年骑马之人。”刘盛心念着,抬头细细打量前方的那人,那领头的是个络腮胡,嗯,真的是络腮,如果毛在多些,怎么看都是南北朝的‘猴’哥。
“军等拜见侯爷!”他们停在前方施礼。
这一拜,让刘盛明白这是拓跋粟的部曲,而不是他的,不只是因为这些人是对着拓跋粟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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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他自认没有这样的部下,哪怕他不曾见过中原的援兵,也将其排除在外了,因为那些人的外八步走得非常‘完美’,这不是中原胡人能走出来的。
毕竟环境是会改变人的,那些到了中原的胡人,即便再不想去改变已经习惯的外八步,但在周围异样的眼光下也会下示意的去做收敛,慢慢的也就不那么明显了。
所以说,能走出这么明显外八步的人,要么是部落的人,要么是内军和外军的人,郡兵都走不出这么销魂的外八步。
“朔州侯当面,尔等还不快快行礼?”拓跋粟点了点头,对那些人说道。
什长及其队兵闻言,也来不及看刘盛的面容连忙施礼:“军下拜见刘朔州,不知朔州当面,军等失礼,望朔州责罚!”
刘盛伸手虚托:“不知者不罪,众将士请起!”
“谢朔州不罪!”什长一干人等再抚一礼,待起身后,便操着一双眼睛朝刘盛觑将而来,这一瞄,便是眉心一跳。
“这朔州侯果真如传言一般年幼,也不知其是否真会那仙法?”
“阿干勿怪,阿奴见阿干部曲皆是女郎,怕其看管不住俘虏,便命一幢将士巡守其中,一幢将士驻守周边以助阿干!”拓跋粟在刘盛耳边小声解释着,生怕刘盛起了疑心。
第七十一章 猜忌
刘盛眉头一挑:“巡守?看来,不止这一队人。”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无妨!”
话是这么说,但其心里却不这么想,正如拓跋粟所担心的一样,刘盛起了疑心。
从那些将士的外表以及细节之处,刘盛发现这些人疑似八国良人,这是属于内军的范畴。
内军是什么存在?可以说和咱们理解的御林军差不多,当然,本名是叫羽林军,为皇帝禁卫,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存在,像拓跋焘的宿卫就其中一支。
像是这样的一支部曲,如果是出征,刘盛不会有丝毫怀疑,可驻守边关?那真是大材小用、杀鸡用牛刀了。
刘盛并不觉得他这里特殊到需要八国良人的部曲来协助戌边,哪怕是有着皇室子弟在,毕竟这是从北魏建国之初就从来没有过的事。
想到此处,刘盛面色开始有些阴沉,时不时的朝那些将士打量了一番,也不知心中在琢磨什么。
这时,拓跋粟发现了刘盛的异样,心中不由一惊:“阿干瞧出来了?”遂即脸色变幻,待思索了下,便朝身后将官喝道:“朔州侯与我共阻柔然于此,且熟悉此处地形,我等在此当以朔州为主,日后,朔州之令,便是吾令!”
“甚么?”
此话一讲,身后众人皆是一惊,便是刘盛也有些诧异,不由得望向拓跋粟。
“怎么?尔等有异?”拓跋粟脸色一板,却也在小心观察着刘盛。
“侯爷......”光幢主上前欲言,拓跋粟猛一回头,朝其冷眼一瞪,极其凶悍的将其给瞪了回去。
那眼神使得光幢主吓出一身冷汗,皇室中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唯唯诺诺道:“是,是,军下谨遵侯爷之令!”
余众一看光幢主吃瘪,便知拓跋粟心意已决,也不敢在劝,心中却道:“吾主乃单于弟,位高人尊,这朔州侯区区小州酋长,何德何能获主如此待之呢?”
一边念叨着一边朝刘盛细细端量,想要看出个不同来。
这看来看去,也没觉得刘盛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许也就是小小年纪便成为朔州之尊吧,于是,他们便认为拓跋粟是在抬举刘盛,或者说拉拢。
嗯,日后能予其方便就予其方便吧!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拓跋粟,有甚么事在瞒着我?”刘盛看了众人,又看了看拓跋粟,嘴角撇出一丝笑意。
偷偷打量的拓跋粟见刘盛露出些许‘笑容’内心也是为之一松,回头对那什长挥了挥手:“此地事关重大,尔等当好生巡守,若出了差池,定拿尔等试问,下去吧!”
“是,侯爷,军等告退。”言罢,什长昂然而去。
望其之背,刘盛若有所思,对拓跋粟试探道:“吾观阿粟部曲之勇不弱我大魏八国之士,不知是哪部的族人啊?”
“啊?”拓跋粟闻言不由得一愣,看刘盛那笑眯眯的模样,心中一个咯噔:“阿干果然看出来了!”摇了摇头,索性不再隐瞒:“阿干好眼力,此正为八国之士也!”
“嗯?”刘盛瞳孔骤然放大:“果然是八国良人,若无拓跋焘,他们不可能会来这里,此时出现在这儿到底是何用意?监视?取代?又或是.......杀我?”
即便早先便有所猜测,可这经拓跋粟口笃定下来,他还是心里凉飕飕的,虽然他也惊讶于拓跋粟的坦白,但现下却也顾忌不得了,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究竟是哪里没做好从而让拓跋焘起了疑心。
“自见到拓跋焘开始,我所行之事无外乎表出铁面将军的身份,为让中原的儿郎迁至朔州说服其移民,还有便是索要五原粮仓.......”
刘盛皱眉深思,不断的将事情分开来剖析,可想来想去,他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若非如此,拓跋焘不可能会让禁卫到这里来,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刘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无意间朝汤官等人看去,这一看,他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三件事,看起来都没问题,可连起来就有问题了。”看着汤官等人和光幢主不一样的面容,刘盛这般想着。
“看来,我做事还是不够谨慎,这三件事哪怕少做一件,或许都不会出现这个问题,但三件连着做,确实会让人产生怀疑。”
“一个汉人之后且形似汉人的人,在中原大肆屠戮胡人帮助汉人,手下还有这一支铁甲部队,即便是部落之人,也不能让人放心啊,若我是拓跋焘,也自然会考虑他会不会对大魏不利,心向汉人。
所以,移民之时,若出现的汉人较多,则表明我心向汉人,毕竟,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啊,要粮,要人,可不就是要独立的表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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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于此,刘盛心里反倒是不怎么慌了,大不了反出去逃亡其他国家。
“阿干,阿干.......”拓跋粟见刘盛有些出神,忍不住唤道。
“嗯?”刘盛紧锁的眉头松开,平静的望向拓跋粟。
“阿干在想何事竟如此出神?”拓跋粟连唤几声不见刘盛回应不由得试探道。
见其小心翼翼的模样,刘盛更加肯定心中猜想,不露声色的朝汤官等人招了招手,待他们来至身后,这才笑道:“阿粟方才问吾在想甚。”
朝前探了探头,半分严肃半分冰冷的说道:“吾是在想,单于既然会让八国良人听你调遣,这会不会是将要重用与你啊?嗯?”戏谑的挑了挑眉。
“阿干........阿干说笑了,阿粟.......阿粟可无甚才能值得单于如此。”听刘盛之言,拓跋粟没有慌乱,也没有喜色,反倒是有些尴尬,一向快言快语的他,也有些支支吾吾。
“哦?说笑了?谁人不知我八国良人乃单于亲部,内卫京城,外备征战,这样一支精锐,如今却在你手下戌边.......呵呵.....”刘盛似笑非笑:“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
“阿干......”拓跋粟上前一步,欲要辩解什么。
这不禁让刘盛有些狐疑:‘难不成,这小子还真把我当成阿干来看待了,所以不忍对我下手?’
随即,对拓跋粟严肃道:“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呵呵......不得不死......这又何苦来哉?”说着,刘盛便转过身,对汤官等人伸出手来,好似………
拓跋粟没有注意到刘盛的举动,但他也知道刘盛误会了,急忙说道:“阿干想差了,且听阿粟一言!”
刘盛身子一顿,回头道“哦?误会?”
拓跋粟的看了眼四周将官,对刘盛说道:“阿干,可否移步?”
闻言,刘盛顿感疑惑,想了想,也便随拓跋粟一道走了出去。
第七十二章
二人行到无人处,拓跋粟面向刘盛:“不知阿干.......”说了四字,拓跋粟犹豫了,也不知是否有什么顾忌,显得很是为难。
刘盛没好气的说道:“此处仅你我二人,有话但讲无妨。”
拓跋粟摇头苦笑,他知道他带来的八国良人让刘盛产生了不好的想法,比如,单于要杀他。
可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但其中也有他认为难以启齿的东西在里面,可见刘盛这般语气,心觉不与其说个明白怕是会出事。
拓跋粟沉默片刻,抬起头后,满脸的苦涩与些许担忧........还有犹豫,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向来雷厉风行的刘盛可见不得这般,尤其是察觉到拓跋焘有杀他之意,心中焦急回狄那做出一番处理,于是怒道:“汝与娘子何异焉?”
一番怒骂,引得拓跋粟幽幽一叹,却也逼得他踌躇道:“不知阿干与武威姊.......”
说着,拓跋粟抬起头来,平静的望着刘盛,就这么一直看着,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他知道,刘盛一定知道其中之意。
而刘盛闻之武威二字,不由心中一禀:“你知道多少?”
刘盛平淡如风的言语在拓跋粟心里却是波涛汹涌:“阿干.......你.......”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拓跋粟还是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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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威姊和阿干果真有染。”拓跋粟沉默了。
刘盛也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拓跋粟。
沉默良久,拓跋粟失笑道:“我却说武威姊为何偷盗皇兄虎符将我原有士卒皆换成了我大魏精锐。”
刘盛心中一震,聪明的他很快就领悟了其中之意,问道:“你是说,此部精锐,是清......是武威殿下偷了单于的虎符,并调遣与你的?”
话到此处又急了起来:“武威殿下可......现状如何?”
刘盛原本是想问拓跋清怜有没有被拓跋焘责罚,可一想这是偷盗虎符,哪怕是皇帝的姐姐,那也是重则砍头轻则软禁的,莫名的有些悸动。
拓跋粟朝刘盛觑将一眼,心道:“京城一叙,所提之事皆为阿干,念阿干之战伤更是满脸忧愁,遂冒此大不韪,偷符、换将,若无染,何至于此呢?”
摇了摇头,失笑道:“此前,我还道是武威姊念我姊弟之情对我照顾有佳,这才偷遣精锐与我,呵呵......清怜便清怜吧,阿干又何必欺我?”
说罢,讥讽之色露于面,也不知那满脸的讥讽是嘲笑刘盛的不知门户妄图攀龙附凤,还是嘲笑自己的自以为是,又或是刘盛的不信任?
“她如何了?”刘盛没有理会拓跋粟的各种情绪,径直问道。
拓跋粟沉默了下,冷淡道:“无事。”
“单于不曾责罚?”
拓跋粟摇了摇头:“此事仅我与阿姊、北平王三人知晓,旁人不知。”
“北平王长孙嵩?”刘盛沉思片刻,问道:“是北平王的部下?”
拓跋粟点了点头,他知道刘盛说的是谁,也知道刘盛在想什么。
“北平王是有心相助其子,但长孙颓并不知晓。”
刘盛陷入了沉思,拓跋粟的话,让他知道了他之前的所有猜想都是遐想,但却也给他敲了个警钟,心中起了警觉。
往后行事,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片刻,刘盛抬起头:“你对此事如何看待?”
拓跋粟眼眸动了动:“阿干所问何事?”
拓跋粟的明知故问让刘盛为之一愣,细看拓跋粟的脸色,一脸面瘫像,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这是?
刘盛想了一想,是了,我想和你做兄弟,你却想睡我姐姐?
嘴角慢慢勾起,心中也腾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坏笑道:“自然是我与你阿姊之事了,好阿粟,快来告诉姊夫,你是如何想的?”
好嘛,刘盛这是一下全挑开了,是啊,我就是想睡你姐姐.......满满的恶趣味。
拓跋粟嘴角抽了抽,眼皮子一耷拉,颇有些生无可恋的说道:“我如何看待重要吗?”
刘盛上前笑道:“你与我义结金兰,情同手足,贸然间成了阿粟姊夫,阿干怕你不适应这亲上加亲之事,自然是要问你一问。”
拓跋粟没好气的看了刘盛一眼,那神情就好似在问:知道你我义结金兰还勾搭我阿姊,你是不是因为我阿姊才和我结拜的?翻了个白眼:“此事非你我与阿姊可决议的。”语气里有无奈。
刘盛摇了摇头,好似没听到一样,追问道:“那你是如何看待的?”
拓跋粟叹道:“阿干二阻柔然大军,救我大魏与水火,称得上智勇双全,但还不够,即便我认阿干,也是无济于事,以阿干现职........”
说着,拓跋粟突然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刘盛笑了笑:“有阿粟此言,足矣,至于单于之处,吾自有办法。”
拓跋粟笑了笑,没有当回事。
刘盛一看,自然知道拓跋粟不信,便笑道:“陈使君与吴使君大泽乡起义之言,阿粟知否?”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拓跋粟试问。
“不错,难道阿粟以为阿干不及陈胜、吴广之流?”刘盛反问。
拓跋粟想了想,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可阿干却忘了一事。”
刘盛眉头一挑:“哦?何事?”
拓跋粟叹道:“前些年太宗欲交凉州,便命前凉公李歆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高昌等七郡诸军事,封爵酒泉公,阿干知否?”
刘盛点了点头:“略有耳闻,不过虚名耳!”
拓跋粟摇了摇头:“若沮渠蒙逊未曾攻破凉州,这便不是虚名了。”
刘盛没有反驳,毕竟是已成的事实。
“沮渠蒙逊破凉州,深得太宗重视,见其悍勇,欲交之,便诏为河西王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且任凉州刺史。
可南朝刘裕也不简单,不欲大魏与凉州更进一步,便与太宗同令,也诏其为河西王镇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任凉州刺史。
太宗便任阿姊为武威公主,却也未曾言及和亲,许是为了颜面吧。
诸王及满朝大臣皆知太宗之意,只要凉主前来提及和亲一事,那武威姊定是首选之人,可不知为何,其人虽然年年朝贡,却从不提及武威姊一事,这着实令人疑惑。
算起来,至今也有三年年景了,想来,凉主这两年应是会提及吧。”
刘盛嘴角一撇:“不然”。
第七十三章 和亲幕后
“阿干另有高见?”拓跋粟疑惑道。
刘盛笑了笑,没有说话,单手背后,望向远方,思绪,也渐渐陷入那一场拖了十三年之久的政治联姻。
这是河西王沮渠蒙逊的态度和凉州的重要性所引发的。
从凉州地理来看,凉州虽然不大,但却是一线天,其境内西至阳关(敦煌郡),东至广武,南为贯穿东西的祁连山,北自东入为贺兰山、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
反正不是山就是沙漠,哦对了,还有一条疏勒河。
这样的一个环境,就算想搞什么奇谋妙策也是捉襟见肘,唯有强打强上,而那沮渠蒙逊能击败西凉建立北凉政权,并将其牢牢把控在手里,这就很厉害了。
凉州,可以说是目前出使西域的唯一途径,所以,它显得弥足珍贵,刘宋、拓跋魏、乃至周边大小国家,无不要从此地借道,为了这条道路的畅通,他们怀柔、渗透。
当然,眦邻其地的邻居就不会了,远交近攻,不论是他的邻居还是他本人,都有一个扩大地盘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他们总是要磕上一磕,比一比谁的头硬。
而之前,是李家的西凉头硬,现在,是北凉头硬,不管是日落西山的西秦还是其他小国,目前都碰不过北凉,可见蒙逊还是有点本事的。
不然,也轮不到北魏南宋和他扯皮、下诏了,为了道路畅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北魏中间隔着胡夏,南宋中间隔着仇池等国,可以说是鞭长莫及,想打凉州首先得把中间的国家给灭了,起码得发起二到三次的灭国之战,这对于两国来说有点得不偿失。
毕竟,在打其他国家的时候,凉州也不坐以待毙,可以断你朝贡、经商之路,不论是去你国家朝贡的、走商的,还是你走访西域的使者、商队,我全给你突突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呵呵,只能干看着。
而南北两国向来都是看不得对方好,一方打凉州那另一方自然是要找事的,攻打凉州的那个国家也同时会和凉州交恶,在这种情况下,凉州同样也会选择断路,所以,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下,南北两大国谁也不敢迈出那一步。
而这,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关系,在没有能力攻打凉州的情况下,两国同时选择了拉拢,可拉拢也得有个度。
和亲,可以说是国与国之间最好的建交方式,但南宋和北魏却都没提,不是和亲不好或是受人诟病。
南宋,汉之天下,世家门阀政治,即便刘裕曾经破坏了这个政治集团,但却尾大不掉,不过是新老门阀的更迭罢了。
普通大众仇视胡人,世家门阀蔑视胡人。
凶残、嗜杀、毫无人性,这是民众长久以来的认知,世人认为他们残暴。
粗野、凶恶、不通情理,这是世家门阀对胡人的理解,他们很有优越感,
总得来说,不管是民众还是世家,对胡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凉州前政是李暠所建西凉,他们派了公主和亲是因为李暠是飞将军李广之后,这是汉人的政权。
而现在,凉州是胡人的政权,对他们来说和亲是不可能和亲的。
这不是世家的高傲在作祟,而是所有汉人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胡人如犬羊,犬羊与人,安能连理?更何况是我大国公主?
换句话说,你是要人兽吗?
让大国公主被人兽?这得是多低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不止皇帝受不了,大臣也受不了,这是很丢脸的事情,所以他们不会提,或者说即便北凉提出和亲,他们也只会娶公主而不会嫁公主。
娶和嫁,意义不一样。
虽然北魏没有胡人这一顾虑,虽然他是胡人的天下,但长久的汉化也让他们沾染了些缛节,比如说面子。
你找我嫁公主那叫提亲,而我找你出嫁公主那叫求和、求稳,或者说服软。
要面子的拓跋嗣就说啊: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我不能提,我就把我女儿封个武威公主,剩下的你自己悟。
嗯......能当开国国主的,一般都不傻,沮渠蒙逊是悟得出来的,起初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北魏都打算和亲了,那不是证明我很强吗?虽然拓跋嗣那LYB没主动说,但主动释放信号不是一样的吗?
恩,蒙逊乐了。
但沮渠蒙逊终究不是靠高兴办事的,回头仔细一想,和亲不妥,这是一个会破坏平衡的决策,也是不利于国家的政策。
北凉新建,政权不稳,他不敢冒险,索性,就当看不透,脚踩两只船吧。
于是,为了不被打上任何一方的标签,他向北魏进贡的同时也向南宋进贡,在稳住两个大国的时候,开始竭力攻打西秦企图发展出更大的地盘来稳固北凉政权,或许在他的想法里是想搞个三国鼎立。
九年后.......
他还是仅仅掌控凉州,而胡夏、西秦却被北魏所灭,他前期和周边磕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却给北魏做了嫁衣,拓展地盘的计划废了。
达摩克利斯之剑已至。
北魏版图和凉州接壤,这个时候,是南宋鞭长莫及,而北魏触手可及的时候。
用一句话来说,有个大哥带着一群小弟来堵门,什么时候破门而入就要看人家心情了。
焦虑的他病了,病得还很严重,起不了床的那种,他知道他大限已至,为了北凉的国策,或者说他怕他儿子被拓跋焘打成狒狒,他选择了向北魏和亲来稳固凉州最后的挣扎。
不过,他没敢提武威的事,而是把自家女儿送给了拓跋焘,毕竟这个时候不是北魏对他怀柔而是他要稳住北魏,即便病了,蒙逊的脑子也还保持着清醒。
这边的拓跋焘一看,喲,北凉送兴平公主来了?啥意思?
低头一想,这是要投靠呀?
少年国主志得意满,屁颠屁颠的把美人迎了过来,封了个右昭仪,北凉和北魏就此开启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代,可这个时代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前面说过,北凉处于丝绸之路通道,具有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北魏自然重视,拓跋焘本着北凉已经投靠,还送了个公主给他把玩,也就没有必要再动刀动枪,所以他对小舅子沮渠牧犍很是青睐。
但这个沮渠牧犍脑子有点虎,和他老爹完全不能比,他总觉得身为一个国君是不能受人摆布的,虽然我只有几个城几个郡,但那也是国了不是?
嗯,起了点歪心思,或者说觉得自己牛逼了,自己能行了,但也知道还掰不过北魏的腕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他一方面表面上对北魏很谦恭,另一面却有自己的打算,比如说,和他老爹一样脚踩两只船,毕竟北魏强大,南方的宋朝也不弱不是?
嗯,可以说脚踏两只船这是沮渠家和北凉的传统了,从开始到结束,都是踩着两条船渡过的,虽然这北凉也就经历了这爷俩。
他老爹倒还好些,玩得是稳,而沮渠牧犍却要找刺激,他觉得他受两个国家的摆布要比受北魏一家摆布要好得多.......
什么意思呐?就是一个主子不够,我得要两个.......
感觉有点奇怪,可本质上来说,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奇葩的想法,咱们正常人是怎么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咋想的,可他就是这么做了,还做的非常漂亮,让刘义隆也封他为都督凉秦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凉州刺史、河西王了。
就此,沮渠牧犍完成了一人侍二主的成就,但这个成就吧,总给人一种一女嫁二夫,二夫还同在的感觉......有点怪。
那咱们就换个称呼,南北两朝天子同时承认的藩王----河西王吧。
可算是深得其父脚踩两只船的真传,但还差点意思。
嗯.......是差多了。
毕竟一个是游离在外,尔虞我诈的稳扎稳打,一个是俯首称臣,一臣事二主,一个是不听令,一个是表面要听令,意义完全不一样。
这要是放在那忠义的三国年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为人所不齿的,估计也就比拜谁谁死、差点拜死曹操、险些成为害死四父的四姓家奴---吕大爷少了一姓?
要不,咱称个二姓.......国奴?
咳咳,好在这是胡人,没那么多讲究,北魏也不大清楚他做得傻事,倒也没真落上二姓国奴的外号。
后来就是维护关系或者说讨好南朝主子,至于北魏?那是早就舔好的,现在主要是舔南朝爸爸,没说的,那就开舔呗。
搜罗了一些河西的书籍给宋朝送了去,嗯,宋朝也大方,回了书籍.......几十种。
???
看了看回礼.......
沮渠牧犍有种这屁股太冷舔不动的感觉,但南朝回礼起码说明了对自己也看好不是?那也算是有个不稳的后盾了。
于是,这家伙就开始派人跑到西域和柔然的部落里到处嚷嚷:“北魏已经衰落不堪了啊,现在天下为我独强,你们以后再看到有北魏使者到了你们国家,可以不用再理会他们了,直接朝贡给我就行了.......”。
这看起来作死的话,还真起了作用,有些部落信了,开始和北魏貌合神离。
当然,有信得自然也有不信的继续朝贡。
北魏那边也不知是这几边都瞒着还是咋滴,或者是因为还有些部落朝贡吧,让拓跋焘以为那些不朝贡的是起了别样心思,但鞭长莫及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从这件事看得出来,北魏的情报工作做的实在太差,让拓跋焘一直被蒙在鼓里,回头还笑嘻嘻的说那些常年进贡的部落很有诚意,为了保证道路畅通有必要把凉州牢牢握在手里。
那就.......和亲!!!
和亲的对象吗,他想了想,咱做人得厚道啊,人凉州的公主已经嫁过来了,还被他封为右昭仪,这次不能让人家出公主了,也该他这边出一个了,那么出谁好呐?
这个公主得会吹枕边风,得会说大魏好、大魏妙,最好是能绑住凉州,当然,最重要的是忠心,可不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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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思来想去,也没哪个公主符合,如果有,那也就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这是他最不想但却也是最合适的人了。
武威和他兄妹情深,不管是他对武威还是武威对他,都是极好的,自从凉州嫁了公主给他,他就没有再升起过让武威嫁人的想法,而武威也是对阿兄依赖,活活成了个大龄剩女。
而眼下正是个好时候,既成全了他妹妹的人生也成全了北魏的国策,一石二鸟啊。
很快,拓跋焘便决定了,让武威出嫁凉州........
那一年,是437年,历史的齿轮上,武威公主的命如同很多和亲公主一样,虽然不是命途多舛,但也是不怎么好,刚到北凉的时候,沮渠牧犍出于对北魏的敬畏.......
好吧,主要是边境都接壤了,不老实不行,所以对武威公主还是比较尊重和体贴的。
不过,胡人吗,好像是不勾搭嫂子的小叔子不是好国君?
或者说后面的都是跟沮渠牧犍学的?
没错,这沮渠牧犍和他嫂子勾搭在了一起。
都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这沮渠牧犍和他嫂子这一勾搭就是天雷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也就冷落了武威公主,关键是偷情还被武威发现了。
这好了,武威公主的脾气吗......掀桌子是肯定的,指着沮渠牧犍的鼻子骂也免不了。
但沮渠牧犍好像有点青春期的叛逆,这越骂他越玩嫂子......越骂越玩。
而他这个嫂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玩坏了,玩得脑子出了点问题,她给武威下了药,咱也不知道是甚么药,反正武威没被毒死,然后一道消息直送平城,去娘家搬救兵去了。
武威和拓跋焘的关系说一句长兄如父再合适不过了,不然也不会让武威一直不出嫁,武威被下药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那不得了了,当场就发了彪,叫嚷着要沮渠牧犍交出他的嫂嫂。
可这天雷地火正旺,沮渠牧犍怎么舍得呐?
恩,没玩够,死活不乐意。
他想啊,我先委屈我自己,把嫂子弄到武威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给武威道个歉,再对北魏做出赔偿,你总不能再发火了吧?毕竟看在武威的面子上,还有我手里的丝绸之路,你总不能把我突突了吧?
想到就做,
可他低估了拓跋焘对武威的宠爱,拓跋焘说要他嫂子,那真的就是要他嫂子,一听他把他嫂子弄到酒泉,那叫一个怒不可遏,当即列出沮渠牧犍十二条罪状,反正有的没的全按上,师出有名,点上大军就气呼呼的出征了。
而这一打,就没收手,直接就把北凉打飞了。
这是极为戏剧性的,北魏原打算以武威公主和亲来巩固北凉,却误打误撞以武威为籍口占下了北凉,这比巩固来得还彻底,还以此完成了北方统一,而北凉也再次证实了红颜祸水可覆国。
在刘盛的认知里,武威的存在只是加剧了北凉的灭亡时间,除此之外便没有任何的历史价值。
因为即便武威没有入北凉,那迟早也会被北魏吞并,毕竟沮渠牧犍的作死行为可是非常强大的,不管是和北魏接壤后的一臣事二主还是各地败坏北魏的名声,一旦被拓跋焘知道,那对北凉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第七十四章 怂就对了
刘盛觉得,如果是换做他来坐沮渠牧犍的这个位置,他不会搞这些小动作,他只会韬光养晦,默默发展、默默的苟着,东边发展不了咱就将触手伸向西域,在西域建立一片势力,待兵锋光亮,再回头反攻北魏岂不更好?
哪像这蠢小子,既然对北魏称臣,又屁颠屁颠的跑去南宋求罩,这可不是合纵了,而是明摆着让南宋看不起,想借助南宋牵制北魏的想法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北魏打他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南宋为什么没趁机出兵打北魏来解他之危,这是因为,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你,你本来就是北魏的附臣,作为附臣,就得有附臣的样子,天下皇帝都一个样,最看不起这样两面三刀的人。
综合来说,这沮渠牧犍,他刘盛并不放在眼里,哪怕现在人家已经有好几个郡的自主地盘,但他刘盛又差了吗?
怎么说也有一州之地了,论面积不弱于人,差的,也就是人口、士兵和繁荣度。
这种东西是实实在在比不过人家的,这个刘盛心里清楚,但他也知道他的优势在哪里,他不相信他十三年的时间会比不过一个沮渠牧犍。
是的,沮渠牧犍迎娶武威公主的时间是十三年之后,既公元四三七年,他还有的是时间去谋划战功、去圈地、去养兵。
所以,拓跋清怜的武威二字在他人眼里是注定要入主北凉的,但对他来说却不一定。
不,有他在,是一定不会。
如果没和拓跋清怜有牵扯倒也罢了,既然有了牵扯,他刘盛可不是眼看着自己女人被送入他人之帐的人。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对拓跋粟说的。
“阿干?”
拓跋粟将刘盛从历史的记载中唤醒。
刘盛笑了笑:“沮渠蒙逊非易于之辈,从其所事来看,我可断定,此人在位一日,便无清怜入凉州之时。”
拓跋粟眉头一皱:“阿干何故此言?”
刘盛笑了笑:“他若有意与我大魏交好,清怜早已入凉州,哪能等到现在?”摇了摇头:“其不愿也。”
“不愿?”拓跋粟眉头一皱:“我大魏兵强马壮,百万肥马数十万控弦之士,岂是他小小凉州可相比的,哼,沮渠蒙逊,鼠目寸光之辈。”
“沮渠蒙逊不仅不是鼠目寸光,还极有远见呐。”刘盛笑道。
“远见?”拓跋粟不屑,他对大魏的强大是盲目的崇拜。
刘盛道:“他如此为之,无非是想既不恶了大魏也不恶了南宋,在大魏与南宋之间保持一个微妙的关系罢了,而这也恰恰是对他对凉州最有利的做法。”
“哼,我却不见得,我觉得他这是在恶我两家。”拓跋粟咬了咬牙,感觉很是不爽,他现在是怎么看沮渠蒙逊怎么不顺眼。末了,又气道:“小小凉州。”
闻言,见状,刘盛笑了,笑得很灿烂,他越对凉州不满,刘盛就越开心,不过,刘盛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拓跋粟知道得更多些,便贱兮兮的说道:
“并不会,其人掌利国之路,无求于人,而南宋、大魏对于凉州终是鞭长莫及,反倒是要与其交好,以保通商西域之路,这,是他的底气所在,也是太宗如此强势之人会封清怜武威之名的原由。”
拓跋粟楞了楞,又眨了眨眼,指着刘盛笑了起来:“哈哈,若是如此,阿奴倒是认为凉州与我大魏和亲才是上策,哈哈......凉主愚昧也!”
刘盛嘴角一瞥,一伸手,‘啪’的一声,将拓跋粟的手指打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何以见得?”
拓跋粟甩了甩被刘盛拍过的手,笑道:“近年来北方诸部时常交战,战火之最非凉州莫属,而我大魏乃北方上国,兵锋之盛无国可敌,若非柔然在侧,单于定可一统北方之地,北方诸部,西秦、胡夏之辈,何人不与我大魏交好?
倘若凉主与我大魏和亲,得我大魏之势,料想,诸部首领也不敢再轻举妄动,那凉国也可得修养生息之机,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说着,拓跋粟又连连摇头,满是惋惜的说道:“枉我之前对凉主还心有赞赏,不配,不配啊!”
“天真!”刘盛斜眼,这满满的自豪,是谁给你的?
“若凉州与南宋和亲,我大魏当何处之?”
“啊?”拓跋粟眨了眨眼:“和南宋和亲?”身子一挺:“他敢如此,我大魏定不让其好过,即便大军出动不得,却也可促使他国攻打,哼,与南宋和亲,置我大魏与何地?”
刘盛点了点头:“是了,南宋也是这般想法。”
拓跋粟楞了楞,阿干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啊.......
见拓跋粟沉默,刘盛笑了笑:“凉州也不想受制于人,所以他得打周边国家,不打,就要受制南北两国,打了,他或许可以从西秦等国开疆扩土,远交近攻,国之发展,其欲效那三国鼎立之局,成为第三上国啊。”
拓跋粟被震住了,惊骇道:“北凉新建,不思修养,竟还欲图他国?还想成为第三上国?”
拓跋粟很吃惊,他从来没想过,小小凉州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摇了摇头:“凉州兵少将寡,怎会如阿干之言有此野心,定是阿干想差了。”
刘盛摇头叹道:“沮渠蒙逊他很清楚他想要甚么,更何况,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丝绸之路就在那儿,他不图他国之领土,他国也会图其之凉地,凉州之争,避免不了,虎狼环视在侧,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没有选择,图与不图,无甚区别。”
拓跋粟皱了皱眉:“西秦与我大魏相交已久,若凉州与我大魏修好,那西秦.......”
“两国相争,大魏帮是不帮?”不等拓跋粟说完,刘盛便将其打断。
“这.......”拓跋粟无言。
刘盛笑道:“凉主很精明,与大魏和亲,大魏并不能给他带来甚么利益,反而会阻碍他向周边发展以及恶了南宋,例如与西秦之争,大魏遣人讲和,这和是不和?”
“应是会和吧?”拓跋粟想了想,他觉得,这两个国家怎么着也会给点面子的吧?
“凉主并不想和!”刘盛淡然道:“这会影响凉州的发展,与凉州不利,他要的是侵并周边之地。”
“如阿干此言,与大魏和亲,凉州有两害而无一利了?”拓跋粟觉得,他肯定是因为昨夜没睡从而产生了甚么幻觉,大魏那么强大,怎么和大魏和亲反而是没好处的事情了?
他闹不懂。
“所以,这便是凉主未曾提及的原因的吗?”
刘盛点了点头:“嗯,若说和亲一事,与凉州而言,和南宋和亲,才是上策。”
拓跋粟眉头深皱:“此为何解?”
“蠢,因为南宋可以在其攻打他国之时牵制大魏啊,凉州毕竟在北方,大魏对其来说,是个威胁,此乃两害取其轻,你呀,只知打打杀杀,哎......”
刘盛闭眼摇头,心有无力,他感觉和这些人谈天下大事,真的很累。
拓跋粟摊了摊手:“我才十有五岁呀......”
刘盛:“我也才十有六岁啊。”
拓跋粟:“........”
想了想,摇头叹道:“哎,可惜了,阿姊封号武威呀......”说着,斜瞅刘盛,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
你十六岁,你牛逼,你厉害,你去搞呀?
还想睡我姐姐?我姐姐还顶着武威封号呐,我看你是想吃屁,你不是厉害吗?你去呀。
刘盛捏了捏拳头,将指节捏得啪啪作响,他真想一巴掌把拓跋粟给拍到地上扣也扣不出来。
嘚瑟是吧?
“可惜了是吧?”捏着拳头往拓跋粟身边凑了凑,面无表情的说道。
拓跋粟眉头一抖,挑衅。
刘盛左手抓着右手腕,摇了摇右手的拳头:“你觉得武威入凉州是好事是吧?”举起拳头:“镬大的拳头应该也是好事?”
看着那拳头,再瞅瞅刘盛的表情,拓跋粟犹豫了,低头想了想,待抬起头,眨了眨眼,惊讶道:“怎会?凉州之地,何人能居我大魏之公主?依我之见,武威姊良配阿干也。”
“嗯?”刘盛身子一顿,探头问道:“从心?”
“嗯,从心!”拓跋粟点了点头,隐晦的看了眼那摇晃的拳头。
“哦~”刘盛嘴巴成圆,扮做恍然大悟的模样。
拓跋粟呵呵一笑。
“怂就对了。”刘盛面色一收,甩了甩手臂,朝汤官等人走去。
拓跋粟笑容一僵:啥,啥玩意?怂?
拓跋粟转了转脑袋,“怂就对了?何意?”
挠挠后脑勺,不理解:“怂?”歪歪头又嘟囔了句。
见刘盛已走远,忙唤一声:“阿干待我!”
呼喝一声,朝其跑去。
刘盛听到了,却没有回应,他觉得,这拓跋粟有点不老实,他得敲打敲打,这正想着,那拓跋粟就‘嗖’的一声窜了上来,带着一股子风味,气喘道:“阿....干......待我呀!”。
刘盛面无表情的歪头,拓跋粟也正在看着他,二人对目。
刘盛:“........”
拓跋粟:“.......”
“呵呵.....”拓跋粟傻笑一声,露出白牙。
刘盛嘴角一瞥,露出一丝坏笑。
拓跋粟笑容再僵,心道:“不对劲,阿干不对劲。”
念着,连忙退了一步。
刘盛看了看,语重心长的说道:“阿粟啊......”
拓跋粟一听这要交代事情的语气,忙抚胸说道:“阿奴......”
在字未出,一道身影晃动,拓跋粟恍然,砰砰两声,却是刘盛健步上前,伸手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得拍了两下。
拓跋粟一个踉跄,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一道重咳,下一刻,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揉肩。
“阿干好大的力气。”
念头一转,连退两步,远离刘盛身旁,心中后悔没穿甲胄了。
“阿干这是作甚?”拓跋粟知道刘盛是在玩闹,或者说是报复,也便故作委屈。
刘盛笑道:“阿粟,你有心了啊!”
“有心了?甚么心?”
拓跋粟嘴角抽抽,他知道,他阿干这一句有心了,所表达的东西挺多的。
比如,他派人帮独孤部巡守。
比如,他杀了独孤弘。
这两者,怎么看都是表达谢意的意思。
但......那两巴掌是怎么回事?
拓跋粟想了想,这绝非谢意,一定还是报复他那一句阿姊封号武威,或者说,这和从心与怂有关?
看向刘盛,嘴角一撇:“小气......”开口笑道:“哪里哪里,不如阿干大度。”
拓跋粟表示,反击谁不会?
刘盛闻言,一个箭步前冲:“你个瓜娃子!”伸手便打。
拓跋粟见着,转身便跑,可还没跑出两步,刘盛两耳刮子直扇其后脑勺,啪啪~两声,打的拓跋粟猛得缩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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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口凉气,拓跋粟也不跑了,一边揉脑瓜子,一边倔强道:“阿干果真大度。”
刘盛一伸手,拓跋粟猛得一窜:“莫动,阿干莫动,阿奴从心,阿奴从心。”
刘盛笑道:“怂就对了!”勾了勾手:“过来!”
拓跋粟摇头:“阿干莫要捉弄了,阿粟知错!”
刘盛叹了口气:“回了!”说罢,便动身前行。
拓跋粟瞅了瞅,见刘盛好像是真的要走了,也就走过来了。
正前行的刘盛瞧见,猛得一个转身,一勾手,顺上了拓跋粟的脖子,狠狠得娄了下。
“你跑?你再跑啊?”伸手敲了敲拓跋粟脑袋,赏了两个栗子:“和我玩?封号武威是吧?”
邦邦~又是两个栗子赏上。
拓跋粟懵了,被刘盛勾着想摸脑袋止痛也摸不着,愣愣的看向刘盛。
刘盛没理会他,一勒手:“走,随你‘大度’的阿干会会那为首之人!”说着,便曳拽着拓跋粟往前走。
拓跋粟一听这话,不懵了,怕了拍刘盛的手臂,挣扎叫道:“阿干这是作甚?松开些,松开些。”
刘盛瞅了瞅,没理他,他就感觉不搞一下拓跋粟,他心里就不舒服,为了自己心里舒畅,也只能让拓跋粟不舒畅了。
但拓跋粟明显不乐意,挣扎的更厉害了,毕竟,这属实是‘有失体统!’
“阿干,阿干,快些放手,快些放手啊,若被他人看到,你我便颜面无存了啊。”
拓跋粟挣扎着:“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
见拓跋粟挣扎的厉害,刘盛紧了紧手臂,义正言辞的说道:“莫怕,不失体统,就算颜面无存,还有阿干陪着你,勿羞!”
“???”拓跋粟僵硬的扭过头,一脸懵逼。
这是羞不羞的问题吗?
这姿势......
怕是夫妻之间也做不来吧?
就这还不失体统?
还说得这么严肃、那么义正言辞,敢问一声,阿干,你家的体统是啥样的?
“不妥,不妥,此举不雅。”
刘盛斜眼:“不妥?何处不妥?何处不雅?我军伍之人又有何雅可言?”抖了抖身子,显出一身正气。
“阿干......”
刘盛膀子一提,让拓跋粟说不出话来,大义凛然的说道:“我与阿粟情同手足,何人敢说不妥?古有抵足而眠奉为雅谈,我今勾肩效之,世人当说你我兄弟情深,何人敢言我之过错,寻他来,我拧了他。”
刘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拓跋粟也没法了,总不能抽刀子吧?幽幽一叹,看着逐渐靠近的众将官,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过,心里多少还是认同刘盛的话的.......嗯,从心。
第七十五章 饮酒?
“将军!”
“将军!”
“侯爷!”
“侯爷!”
众将官迎上,看着勾着拓跋粟脖子的刘盛,他们脸上很是精彩。
那犹如小娘子一样的,是他们的侯爷?
那生无可恋,半依怀前行的,是他们侯爷?
那像个俘虏似的........
“朔......”有些将官很想指着刘盛说些甚么,可一想到刘盛的官职,就说不下去了,只能半张着嘴定定的看着‘被蹂蹑’的拓跋粟。
“带路!”
刘盛没理会众人,对那带路小将喝道:“速速带路,莫要迟疑了。”
小将闻言,登时前跑,在前方领路去了,对于二人的行为,没有丝毫的诧异。
不止小将一人,但凡刘盛所部将官,都是如此。
“诸位,将军已行,还不随往?”
汤官见自家郎主已走,而八国将官大半数张着嘴没动,便出言提醒了下。
众人回神,大呼小叫。
“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
“有损皇家威严......”
“皇室威严荡然无存......”
一众八国良将连连哀叹,险些就哭天抢地了。(抢无错)
汤官等众嘴角一撇,不屑道:“娘子之态!”
言罢,嫌弃似的撇开目光,带人追上刘盛。
八国将官中有一人脱下突骑帽,露出锃亮锃亮的光头,哦不,看那两边还有点毛,顶多算个顶秃,而这人吧,也人如其姓,他姓光......
这光头被周围的哀叹议论搞得是心烦意燥,耐不住的摸了摸顶秃,朝前看了看刘盛,又看了看汤官。
略一犹豫,便抱着突骑帽跑至汤官身边。
汤官扭头看来:“???”
光头笑了笑,好似有些羞涩。
汤官微微一愣,继续看去:“???”
光头低了低头。
汤官嘴角一抽:“汝是何人?来此何干?”嘴上这么问着,其实心里应该是这样的:“你特么谁啊?直接跑我身边来,还给我露个羞涩?你羞涩个鬼哦,要干啥赶紧说,麻溜点.......”
光头又笑了笑,看的汤官想打人。
“吾乃彭城麾下,军屯乙丑幢幢主光........”
“哦,光幢主呀。”不等光头说完,汤官便了然说道,随后探问:“不知光幢主寻我作甚?”
听此一问,光头又开始羞涩起来,看得汤官眉毛直抖,气道:“光幢主乃军中勇士,可莫要做那女郎之态,有事快快说来,若无事,我等还要护持将军。”
光头闻言,踌躇道:“这,这,此话,着实有些不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汤幢主海涵。”
说着,光头还学着汉人抱了个拳、作了个辑。
汤官眉头一扬,心道:“这光幢主未言请罪,是何用意?”
想着,更是狐疑起来,对将说道:“光幢主直言无妨!”
闻此一言,光幢主不笑呵呵也不羞涩了,朝刘盛望了眼,问道:“恕下斗胆,汤幢主随朔州许久,朔州此为,汤幢主不应劝诫一番吗?”
说罢,便小心翼翼的看着汤官,生怕其恼怒起来。
八国将官一看,顿时对光竖起大拇指,也不哀叹了,就静听着汤官的话。
而汤官却是微微一愣,念着:“劝诫?”
朝刘盛看了看,又朝光幢主和其身后的八国将官看了看,心里透亮透亮的,光幢主那什么羞涩,全特么唬人的。
汤官摇头低笑,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刘盛的行为是逾越礼制的,但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换句话说,汤官早就见怪不怪了,如果他懂得现代词汇说不定还会说一句:别慌,郎主基操,勿六!
“怎么?汤幢主有难处?”光头探问,问罢,才想起来什么,遂又叹道:“哎,是了,汤幢主乃朔州麾下,属实不好相劝......”
“呃......”汤官沉吟道:“光幢主有所不知,吾主性真,向来不拘小节,此乃廖表情谊之举,并无冒犯之意。”
说着,汤官心里还有点酸,心道:
曾经,郎主这么对待丈夫的时候,六叔让我等时常劝诫郎主莫要如此,说甚有失体统。
可劝诫有什么用?
谁又敢?
谁又愿?
诸多丈夫那个不想是被郎主抚颈的那一个?
这世间,能做敢做到这般的,唯有郎主了吧?
也只有被郎主放在心上之人,才可让郎主如此啊,像柱子、阿虎、刀子,此三人,哪一个不是郎主重用之人?
我与卢大等人,却也仅是曾与郎主抵足而眠那么一回,虽比他人要与郎主亲近些,可与三者相比,不及也!
看看那些老弟兄,现在哪一个不是羡慕得神色?
念及于此,汤官朝周围丈夫扫了一眼,面露不屑。
哼,这些小崽子,一定在想着被郎主抚颈的是他,日后好向众弟兄吹嘘,毕竟,能被郎主如此的,日后都会被重用。
酸了,都酸了。
嗯,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常识,常人想得却得不到呐,得到的,都被重用了.......
“情至深处?”光幢主还没说话,其后便来了个皱着眉头的将官,他对汤官的解释很不满意。
虽然这个时候是胡汉相融的时候,他们的接受能力是很强的,比如说曾经抵足而眠的情谊在这个时候,其实并不算甚么,毕竟大营中的将士,那个不是这般?
只是这勾肩搭背的却不曾有过,初见这一幕,着实辣人眼睛,尤其是,其中一位还是他们的将军拓跋粟。
先不说拓跋粟是他们的上司一职,便说其人身份,就让他心中不忿,哪怕刘盛同为侯爵,但在其心中,那有出身皇室的拓跋粟尊贵呐?
其实也就一句话,尊卑有序。
只是,刘盛大小也是统一州军政大事的刘朔州,就算是乞丐,那也是丐帮帮主的存在,收拾他一个小小的幢主还是不在话下的。
他犹豫道:“表达情意之举甚多,为何偏偏勾着侯爷之脖颈呐?”那人说着,还作了个勾肩的姿势,然后指着前方说道:“你看,我家侯爷身子都弯了,这若是被单于得知,那还有得好?”
汤官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汤官的态度好似刺激了八国将官,一片咋咋呼呼的。
这时,又站出一人来,笑呵呵的说道:“吾曾闻抵足而眠,已是讶然,这抚颈之举却是未曾见过?汤幢主,恕下斗胆想问,刘朔州可有心爱之人?”
“嗯?”汤官顿了顿,思索其人何意,顷刻,眼睛一眯,冷笑道:“吾主已有婚约在身,不劳挂心,还望人子莫要再出此言。”
“嗯?”
“嗯?”
汤官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坐等好戏开场。
那人瞧了瞧汤官,又瞧了瞧隔着数步开外的刘盛,而这时候,刘盛也突然回了个头,对他笑了笑。
他微微一愣,长出一口气,他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话,刘盛都听到了,那看似不经意的回头一望,其实也在警告他。
看了看周围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将官,他摇头暗骂:“彼其娘之!”
回过头,对汤官拱了拱手,笑道:“是在下糊涂,言语不当,冒犯了尊主,在此向诸君赔个不是,只是尊主言行,着实有些不当呀!”
汤官不是个小气的人,见对方已道歉,也没抓着人家不放的意思,对其笑道:“无妨,吾方才闻君之言乃抵足而眠,诸君须知,我军中男儿,可个个如此呀”
看了看众人,又道:“吾主非不明事理之人,若说此时夜幕,说不得当真会令君讶然,不过这青天白日,吾主万不会留恋床榻之间。
吾主不拘小节,敢为常人敢不为之事,诸君以为吾主有失礼数,可不妨看下彭城之意?”
说着,伸出手来,指向刘盛二人。
众人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拓跋粟也搭上了刘盛的肩膀,现在何尝不是如刘盛之前一般?
这......还怎么说?
“呵呵!”汤官呵呵一笑:“能令吾主如此亲密之人,屈指可数啊。”
说着,看了旁边的丈夫一眼,话不多说,一伸手,勾上肩膀:“哥俩好啊........”
被勾着的将官楞了楞,随后也将手臂搭上,笑道:“哈哈,三星照啊。”
汤官身子一顿,看向丈夫,笑意深了:“嘿嘿.......四喜财嘿.......”
后面的人一看,乐了,忙凑上来一个脑袋:“五朵花啊.......”
“六六六呀........”又挤上一人叫了句,顺手搭上前一个丈夫,手势比了七。
“划拳?晚上吃酒吗?我来我来,七个巧......”嘴上这么说着,可手势却是个九。
其身旁一人看了看,比了个一,对那七个巧笑道:“满堂红,哈哈,阿兄夜里可要喝上一盏了。”
“你这奴子耍巧,不算不算......”
看着前方打闹一团的汤官等人,八国将领面面相窥。这啥情况?怎就成了划拳的地方了?勾成一团的刘盛集团,这一刻全成了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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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嘴角抽搐,不过,莫名的想喝酒啊?
“今晚吃酒?”光幢主道。
“坐东?”一人歪头问道。
光幢主翻了翻眼皮:“皆出!”
众人点了点头,也没真打算让光幢主坐东。
前头,拓跋粟听着后面的叫喊,回头看了看‘痞子集团’,对刘盛嘀咕道:“夜中聚将?”
刘盛顿了顿,回头看了看打闹的众人:“饮酒?”
“恩,皆是受任北鄙之将,理当相识。”
刘盛低头一想,促进两方将领的友谊也是好事,若此行完美,放他们一夜也不是不可。
念吧,也便同意了这一提议:“若事可为,夜中督护府设宴!”
“甚好!”拓跋粟点了点头。
........
大营某处,库狄一双眼睛轱辘转,东瞧瞧,西瞅瞅,和做贼似得。
“莫要看了,逃不出去。”柯拔贺心灰意懒的说道。
库狄笑了笑:“我未起此念。”
“未起此念?”柯拔贺不屑:“那阿干是要作甚?”
说着,柯拔贺盯着库狄看,他觉得,库狄这老狐狸一定是有甚么想法。
“寻个羊儿!”库狄小声道。
“羊?”
柯拔贺楞了楞,随后,便想起甚么:“阿干高呀。”
凑近库狄:“阿干可有人选?”
库狄摇了摇头刚要说甚么,远处便传来一阵声音。
“宝一对呀.....”
“四喜财啊.....合五,合五,孙兄败了,孙兄败了,孙兄啊,此乃三盏也.......”
“记上,记上......”
库狄等人抬头一看,却是一小将带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公子哥’来了,那声音是其身后一队正勾肩搭背的划拳人。
虽然他们并没有提着酒,但从听那声音可以听出来,他们晚上,一定会喝上一场。
或许,是在庆祝他们的失败吧,库狄与柯拔贺对视一眼,露出一抹无力的苦笑。
朔州侯来了。
二人领会,当即回退,低下头,默不作声。
不一会儿,那小将停在他们前方十步,对刘盛说道:“将军,到了!”
刘盛抬眼一望,便看到十几个邋里邋遢的人围蹲成一团,那蓬松的头发、杂乱的衣衫就和被****后的小娘子似的,活脱脱的一群难民,即便这样,却还保存着些流里流气的气质。
俗称-痞子气。
刺头啊这是。
刘盛笑了笑,对拓跋粟道:“彼与难民何异焉?”
拓跋粟道:“难民可入籍,此辈,唯有奴籍也。”
刘盛摇了摇头,朝前走去。
众人一看,连忙紧随其后。
看押这些魁首的将士有数十人,他们有男有女,男者玄甲,女者赤凰,前有两将,是为队主,一者女子赤凰队主,二则玄甲队主。
“将军!”
“可汗!”
瞧见刘盛,二队主连忙迎上。
待刘盛靠近,这才看清二主,玄甲队主脸上一片干枯血渍,颇显憔悴,而这人,正是那卢大卢长宇。
刘盛扫了眼赤凰队主,随后将目光投在卢长宇身上:“起身吧!”
“谢将军/可汗!”
二人同时起身,不过卢长宇行动有些迟缓,好似在忍耐着甚么。
刘盛瞧见,心有疑惑,朝卢长宇走了过去。
卢长宇看到,神色一暗,低下头去,不敢看刘盛。
刘盛近前,将其面庞抬起,伸手为其擦了擦脸上的血渍,但卢长宇脸上的血渍早已干枯,他擦拭一番,也仅是弄掉一些血痂而已。
“看你脸上这血渍,昨夜很是艰辛啊?”刘盛随意说道,眼神在其身上打量了一番,之后便朝周围望去。
卢长宇自然知道刘盛在寻找甚么,他眼眶微红,哽咽道:“郎主,弟兄们,不在了!”
第七十六章 羊可拒乎?
虽然刘盛早已从汤官那里得知死了三十多位丈夫,但再闻一次,仍是有些沉闷,这些,可都是他以后赖以生存的人,都是对他忠心耿耿之辈。
沉默了好一会儿,刚要伸手拍拍卢长宇的肩膀,却想到了甚么,停下手来,问道:“启杰呐?”
“启,启杰阿弟在医官处救治。”说到李启杰,卢长宇的眼睛更红了。
昨夜里,他们身在中军营帐,那一波波的敌人袭来,他们两什二十人当场战死一十三人,若不是后面友军从其后袭来,他们.....都得死。
哪怕是这样,剩下的人也是身受重伤,即便是他卢长宇,那衣衫内的躯体上也是遍布伤口,这一个铮铮铁汉一直在忍耐着,因为他的部曲,都是最早跟着刘盛的,他要给刘盛一个交代。
哪怕,这是一个不好的交代.......
刘盛双目一闭,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对小将吩咐道:“诸儿郎的尸首定要寻回,遣人回信其家人,家中老幼........托人照顾!”
刘盛不敢想象,家中男儿死去,假若没人照顾的话,他们的家人在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至于悲伤?
呵,整个时代都是悲伤的。
“是,郎主!”小将低声应道。
“谢郎主!”卢长宇拜谢,说着便要躬身行礼,刘盛一把将其拉住,对身后的汤官说道:“去寻医官来为长宇诊治!”
回过头,对卢长宇道:“好好养伤。”
“来年,杀敌!”
“是,郎主!”卢大憋着哭声,他知道,郎主不喜哭声.......
出了这一幕,不用别人讲,大家也知道刘盛是谁了。
待汤官带着卢长宇下去后,刘盛便来至那些首领前方,定定的看着他们。
那些首领不知道刘盛的心思,也不敢说话,一个个低着头,沉默着。
“这怕是得有两个月没洗澡才有的味儿吧?”刘盛忍耐着齁人的臭味,在人群里扫视。
突然,他眉头一锁:“不见侯莫陈允?”
看了看,除了侯莫陈允,一十六人,一个不少。
刘盛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对赤凰军的队主问道:“是否少了一人?”
赤凰军的队主闻言,连忙朝人群里去瞅,一边瞅着一边嘟囔:“一、二、三........一十有六,不差啊?”
挠了挠头:“回可汗,大营内一十有六部,部主皆在了!”
刘盛眼眸一冷:“好一个侯莫陈允,自己跑了也便罢了,居然还敢带着一队人马跑,真当我不敢杀人吗?”
念着,刘盛浑身透出一丝冷意,霎时间,杀气蔓延。
对他来说,侯莫陈允可有可无,事成事败都没有影响,跑了他一人刘盛不可惜,但带着一队人马跑,那就触犯了他的底线,他需要人,很多很多的人。
前方,蹲着的库狄等人莫名感到一阵寒意,偷偷望来,正见那刘盛欲要杀人的目光,登时吓了一个激灵。
朔州侯,要杀我等?
瞳孔放大,寒意上脑,他们慌了。
“阿干可是在寻一人?”拓跋粟挪步上前,在刘盛身边小声问道。
“你知道人在何处?”刘盛转过头,止不住的杀意仍旧充斥眼眸。
和那冰冷的目光对视,拓跋粟内心一颤,连忙说道:“昨夜我部擒了百余人,其头领名曰侯莫陈允,说是阿干之部,因其无有阿干信物,阿粟不敢贸然放其离去,已囚于我部,不知是否阿干所寻之人?”
闻此一言,刘盛笑了,杀意顿时全无,这急速的转变,让拓跋粟看得是目瞪口呆。
“既是被阿粟擒下,那人也便无用了......”说着,刘盛突然想到甚么,犹豫道:“稍后见上一见吧!”
拓跋粟点了点头,往后退去,他明白这里是刘盛的主场。
刘盛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十六人,细细打量着。
“昨夜怎么就没死上几个头领呐?”
看着他们,刘盛有些不满,说来也怪,这昨夜里一场大乱竟没让这些小头头死上几个,这让刘盛的心情有点不好啊。
偶然,他好似察觉到什么,朝人群中看去,迎上的,是库狄的那一双眼睛。
库狄好似很怕他,见他看来,便快速的低下头去,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让刘盛眼睛一亮。
扫了扫其他人,和库狄如出一辙,全被刘盛方才释放的杀意给吓到了,毕竟,不管拥簇他们的人事后会怎么样,都和现在没关系,现在他们的命可是危在旦夕。
刘盛指着库狄对赤凰军英姿飒爽又娇滴滴的队主问道:“此为何人?”
队主看了眼库狄:“此人名为库狄塔,乃次南库狄一部,是军中拥簇者之最。”
“带头人啊!”刘盛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招了招手,对妹子吩咐道:“取胡椅来!”
妹子不解,却不敢发问,应了声是,便去给刘盛取来了把马扎子。
刘盛腾开马扎子,放地上一放,甩了甩衣后摆便坐了上去,然后瞪着一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脸上毫无表情。
库狄等人心中一颤,他们刚被刘盛吓过,心中本就还慌着。
原以为刘盛起码会问问话,可结果却是搬来一个胡椅,大大咧咧的坐在哪儿,一声不吭。
这是......要做啥?
他们很难受,总感觉一把刀子在头顶来回晃荡,要砍不砍的。
场面,一度安静。
便是回来的汤官也正经了起来,带着一帮子丈夫,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站在刘盛身后,好似一群穿着古装甲胄的黑涩会保镖一样。
“早食可好?”暮然,刘盛对汤官问道。
板着脸的汤官弯下腰,低声说道:“回郎主,汤食已好!”
“取来!”刘盛摆了摆手。
“是,郎主!”汤官躬身而去。
不多时,便为刘盛取来一碗‘羊肉汤’,碗内有木勺。
刘盛接了过来,握着勺子在汤碗里搅了搅,泛起无数肉片,里面的羊肉很多,想来是火夫知道这是将军的早食才放了许多。
看着在碗中翻腾的羊肉,刘盛对众人说道:“千羊有命,人若食羊,羊可拒乎?”
木勺击打木碗,大声说道:“逆者只不过是早些成这碗中汤食啊。”
将头抬起,朝那一十六人露出笑容,摇头道:“不愿为人!”
说罢,取出一块羊肉吃下,卡兹卡兹的特别用力,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众人听之,惊着了,他们纷纷看向刘盛,看着那嘴中不断被他狠狠嚼烂的羊肉,他们没有羡慕,没有饥饿感。
这那是在吃羊,分明是要吃人啊......
就好像一个个忤逆他的人,被他狠狠得咬碎。
这一刻,即便刘盛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却也止不住他们心里的惊悚。
怕就怕这样的笑面虎啊,上一刻和你笑嘻嘻的,下一刻,说不定就会要了你的命,令人防不胜防。
先前被刘盛回望的那八国将领,此时一头冷汗,他都在想着,先前刘盛的回头一笑,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完了?
那一十六人更是不堪,好些人都吓瘫了。
坐实了,朔州侯要杀人,一定是这样。
他们想着。
“朔州饶命,朔州饶命啊,非吾逆之,实乃库狄之威也,望朔州明察......”
“朔州饶命,实乃库狄逼之......”
两个被吓到的人当即跪地求饶,大呼饶命,想将责任一干二净的推给库狄。
旁人一看,意有所动,可见库狄无甚反应,想了想,也便继续沉默着,库狄向来狡猾,他们不敢赌库狄是不是有后招,虽然现在看起来库狄也是等死的样子。
刘盛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嚼着,等了有一会,见还是那二人在求饶,其他人并无举动,刘盛便将汤碗递给汤官,对其说道:“此羊老矣,食之无味,去,命娘子军再杀些肥得、壮得,烹来与众人食之,哦,多杀些,晚上请众将士吃酒。”
汤官躬身接过汤碗,这时候,刘盛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汤官撇了眼库狄等人,笑道:“是,郎主,吾定挑些头羊来。”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些未曾求饶之人。
那些人一看,更慌了,头羊呀,这不是暗指他们吗?
于是,本就有意求饶之人也顾不得甚么了,当即跪地大呼。
“逆者便是碗中汤食吗?”看着跪地求饶的几人,拓跋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刘盛:“阿干的权欲......好盛......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时,刘盛站起来拍了拍身子,对他招手。
拓跋粟见状,连忙回神,上前低声道:“阿干。”
“侯莫陈允一部可皆在你囚?”刘盛小声问道。
拓跋粟想了想:“部卒死了一些,尚存八十余人。”
“你且唤来!”刘盛吩咐道。
拓跋粟抚胸退后,随手招来一人,又嘱咐与他。之后,便和刘盛一块静静得看着库狄等人。
等了好一阵儿,灰头土脸的侯莫陈允才急急忙忙的出现二人面前。
“将军,军下办事不利,望将军责罚!”再次见到刘盛,侯莫陈允连忙告罪。
现在的他很是羞臊,刘盛吩咐的事,别说做了,就连大营都没进去几步就被拓跋粟给擒了,这不是在说他能力不行吗?
刘盛挥了挥手:“前事不咎,今若失职,二罪并罚!”
侯莫陈允闻言,登时大喜,这话里意思,俨然是要再给他一次机会啊,当即拜道:“请将军示下!”
刘盛朝侯莫陈允觑将一眼,说道“带上你的人马,将此辈看住,但有逃者,格杀勿论。”说着,伸手指向库狄等人。
看到库狄等人,侯莫陈允沉默了下,毕竟相识一场啊,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刘盛,以及诸将官,他知道,他没得选。
咬了咬牙:“是,将军。”
说罢,大手一挥,带着他的人马将玄甲、赤凰给换了下来。
被换下来的众人对刘盛遥遥一礼,便下去吃早食去了。
行将不远,从他们对面来了数百余众,他们个个头戴突骑帽,帽后露着类马尾的发辫,即便甲胄着身也显得纤瘦,一个个面孔很是白净。
这是一幢娘子军,不过,带头的却是汤官,原来,方才刘盛在汤官耳边说的,就是让他带一幢人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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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主,幸不辱命!”汤官来到刘盛身边,对其小声说道。
刘盛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拜见可汗!”
“拜见可汗!”
一众娘子军来至前方,对其拜道。
刘盛没有说话,摆了摆手,一众娘子军登时散开,来前,她们便得知了她们需要做甚么。
在几个队主的指挥下,一众娘子军将侯莫陈允的部曲团团围住。
这一下,库狄等人在内,侯莫陈允一部在中,娘子军则在外,这一圈一圈的围下来,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侯莫陈允的部曲看到娘子军将他们围起来,登时起了些慌乱,一个个无助的四处张望。
侯莫陈允脸色变了变,隐晦的看了眼刘盛,眼眸中透着抑郁。
朔州侯不信吾啊。
叹了一声,侯莫陈允收敛心神,将部曲安抚下去。
他知道,如果这一次他没做好,那些娘子军一定会把他连带他的部曲一起干掉,这一点,他毫不怀疑,刘盛的二罪并罚,俨然只有一个死字。
“朔州饶命,朔州饶命.......”
“望朔州恕吾之罪,朔州.......”
“侯莫陈队主......”
看到刘盛调遣了二支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圈中的人吓坏了,连连叩首,有些甚至还向侯莫陈允打起了感情牌,但侯莫陈允现在都自身难保,他哪敢理会得许多,静静的不发一言。
“阿干,朔州此为,莫非真要杀害我等?还有那侯莫陈允,想来早已投靠朔州。”柯拔贺表情沉重,对一旁的库狄唤道。
“莫急!”库狄低声道:“其若真想杀掉吾等,先前之人便已足以,他此时再调人马,显然别有用意。”
库狄并没有被刘盛吓到,他的脑子很清醒,看了眼侯莫陈允:“至于侯莫陈,或许吧。”
对于侯莫陈,库狄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但想到侯莫陈的格格不入,确实挺像早已投靠刘盛的苗头,也便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
柯拔贺闻言,沉默了下,随后朝四周洒了眼,低声道:“阿干可曾看出来些甚么?”
库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刘盛,他确实猜不到刘盛要做甚么,但他知道,刘盛的做法一定不简单,或者说,即便是杀他们,也绝不是简简单单的给一刀解决,里面一定有甚么阴谋在等着他们。
下一刻,他神色一动,却是刘盛在招那平漠将军,他们原本的上司陈白,他狠狠的盯着刘盛的嘴唇,想要从其中看出甚么来。
但他失望了,他一不懂唇语,二是刘盛说的是汉语并非胡语。
第七十七章 女郎从军非君愿
刘盛吩咐了陈白一声,便带着众将官朝来路行去。
陈白走到了一旁,让令官将牙旗取下,待牙旗举起,便大声喝道:“众将着令!”
众娘子军及侯莫陈允一部无不身子一挺,变得严肃起来,虽然这不是大纛仅是牙旗,却也容不得他们放肆。
因为牙旗,也是为将者的标示,是大纛下一级的旗帜。
“执一十六罪者,随旗行,若有怠慢格杀勿论!”陈白大声喝道,随后,看了眼侯莫陈允。
“诺!”
锵锵锵~
命令一下,众将执行,娘子军率先马刀出鞘,锋芒直指侯莫陈允。
侯莫陈允见之,不由得苦笑起来。
陈白的命令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前者是对他说的,而后者,则是对娘子军说的,怠慢之人,也包括他自己。
摇了摇头,苦涩的侯莫陈允指着库狄之辈对其部下喝道:“执下!”
有将令在,众人不敢怠慢,当即跑出三十余人,每人抓其一条胳膊,将库狄等人分将执下。
库狄等人也好似认命一般,没有丝毫的挣扎,也是,挣扎只有死得更快,那一句‘逆者只不过是早些成这碗中汤食’仍旧在耳。
陈白看了眼众人,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前行,令官高举牙旗紧随其后,不多时,这数百人便来至那千余俘虏之处。
此时,刘盛等人正矗立前方。
陈白小跑上前,对刘盛躬身道:“郎主,一十六人带到。”
“恩”刘盛点了点头:“将其押上来。”
陈白回头,朝侯莫陈允招了招手。
见状,侯莫陈允自然知道何意,当即便带着部曲将库狄等人带至前方。
“首领......”
“首领......”
“队主......”
“幢主......”
千余俘虏看着前方的库狄等人,变得不安起来,看了看他们的‘首领’又看了看刘盛,茫然无助。
刘盛将手举起:“静!”
话音一落,众将士跟着大声传喝。
“静”
“静”
近千将士大喊传唱,声传数里,使得此处再无二音。
刘盛转过身,对库狄等人道:“汝等方言,非想逆之,乃库狄塔胁迫尔等?”
原本求饶的几人,现在倒是不说话了,一直低着头。
之前,只是他们几人,倒也放得下面子去求饶,而今,却是上千只眼睛看着,还有很多相识之人,他们现在都在看着自己,他们弯不下自己的膝盖了。
刘盛笑了笑,没再继续说道,转过身,扫视千余俘虏。
良久之后,对陈白招手:“军令官何在?”
“军令官何在?”陈白朝后大喝:“军令官。”
“军下在,军下在!”一位山羊胡男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对陈白匆忙一礼,话也没来得及说就继续朝刘盛跑了过来。
“将军,军下在!”军令官对其谦卑道。
刘盛抬眸看了眼,对将说道:“月来此辈所犯军法几何,你且一一念来!”
“是将军!”说着,军令官直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抬头看了眼前方的千余残兵败将,缓缓念出。
“月余以来,营中生乱,朔州七月新令,军法十七者所犯诸多,其一者,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得构军之罪。”
“其二者,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得轻军之罪。”
“其三者,旗帜凋弊,得欺军之罪。”
“其四者,谣言诡语,蛊惑军士,得淫军之罪。其五者,调拨军士,令其不和,得谤军之罪。”
“其六者,私进帐下,得探军之罪。”
“其七者,言语喧哗,不遵禁训,得乱军之罪。”
“其八......”
军令官念叨一声,便抬头看上一眼,看得众人是心神不宁,脸色煞白,神色慌慌张张的。
这十七令他们不是不知,自他们来到这大营,那陈白便是三令五申,只是他们未曾理会罢了。
可眼下,明显是刘盛要秋后算账,那他们还有好?
虽然不记得诸多条例都讲得甚么,但每个条例后面的斩,他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军令官所念之罪,他们很多人都能占上那么一条,如旗帜凋敝的旗官,私进账下且夜宿刘盛之帅帐的小头头。
这些,只是小头,还有很多人起码犯了三条以上的罪责,身为首领的库狄等人,更是不止,这还仅是十七禁令,倘若是按五十四斩来判,那定是一个人头滚滚,砍他十次头都不够。
这一刻,众人是又惊又慌,都在担忧着自己的小命,骚乱渐起。
好在,军令官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静了下来。
“十七者,悖军、慢军、懈军、构军、轻军、欺军、淫军、谤军、奸军、盗军、探军、背军、狠军、乱军、诈军、弊军、误军,犯者当斩,然,将军曾言,闲时从宽,示罪者而定刑,予杖、鞭、笞等刑。”
“请将军定罚!”山羊胡军令官念叨完,将绢帛合起,对刘盛一礼。
刘盛顿了顿,左手握在腰间刀柄上,朝前走了两步。
霎时间,众人目光凝聚其身,又随其身而动。
刘盛道:“诸位,柔然叩边,戮我云中,陷我盛乐,一役数万村民父老、部落儿郎死于非命,单于御驾亲征,却险死还生,其,可得虎狼之师否?”
刘盛说的很平淡,但他们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柔然强吗?
当然强,北魏建国开始就一直在和柔然汗国打仗,柔然的实力毋庸置疑。
虽然他们时常把柔然比作虫子,但他们绝不否认柔然的战斗力。
狄那一战,他们打的有多艰难他们自己清楚,亲自看到死了多少人,残了多少人,可以说,若不是刘盛斩了于陟斤,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虎狼之师,柔然担得起。
但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出于自尊、骄傲、还是熟人在侧,他们都不愿回应,回应了,是否就代表服软呐?
是的,他们认同刘盛的话,但自诩男儿有傲骨的他们,却不愿这么做。于是,场中无一人回应。
当然,刘盛也从来没指望过他们会回话,眼眸一抬,朝众人冷视一眼,锵然说道:
“我独孤部镇守此关以来,柔然二度叩边,七月,柔然汗国八万大军压境,我独孤部少将十倍,此一役,杀敌万余,损兵以千计,凭得,便是这军纪严明,令行禁止,才得大胜。”
众人闻言,神色微动。
这七月一役,独孤部以万人击退柔然八万控弦,很多人都知道,并奉为美谈。
他们自问,在面对数倍之敌的时候,能做到不慌张,就已经非常好了,而刘盛一部却能将其击退,这不得不说是值得人们称赞的。
虽然他们知道独孤部有将敌军夸大的嫌疑,可即便再怎么夸大,那数万人总归是有的。
史册上、传闻中,有不少以少胜多、以寡敌众之人,但那或多或少都其他因素在里面,或天时、或地利、或奇谋。
而中道之地,可并没有什么天时、地利可以施展,如果说戌城的矮小城墙算是地利的话,那柔然数倍之兵也算得上是人和了。
可以说双方人马同兵种、同地利,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有的,只是人数上的差距,柔然在外,迂回不得,奇谋无用,只能正面交锋。
在这样的局面下,以万人对抗数万虎狼之师,他们自认做不到。
刘盛是怎么打赢的?
这个问题,他们一直猜不透。
现在,刘盛给了他们答案,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但他们却有些不信,因为他们并未亲眼看到,还有这句话,耳熟能详,很多人都知道,但却做不到。
“八月,柔然六万大军压境,中道之后,独孤势弱,可逢此大难,我独孤儿郎敢不北鄙?”刘盛扫视全场,继续说道:“全族上下,幼至十之一二,老至知命花甲,皆血战沙场,自交战伊始无一怯战者。”
“凭得......”
“便是这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这一次,刘盛说的,是他们亲身经历的,众人不由得想起了狄那一战。
那一日,无数独孤部的儿郎血染沙场,战后的尸体上,无不千疮百孔,令人唏嘘。
犹记得,危城之际,朔州侯亲帅五百将士冲入敌阵。
那些将士冲阵时的勇猛无畏,杀敌时的疯魔之态,陷阵时的视死如归,战死后的惨状,以及那浓浓的不甘战意,他们死不瞑目的瞳孔,历历在目。
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
当时,他们是这么想的,现今不过月余,他们又怎会忘呐?
难道,朔州能打胜仗,当真是凭得这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众人心有疑惑,抬头看向刘盛。
却见刘盛面露哀色,悲愤叫道:“当柔然退去,我独孤一部,十不存一,老弱尽去,男儿仅存数十。”伸手指向众娘子:“可我独孤部仍在戌边,男儿尽去,那便,女郎战沙场,吾辈,势抗柔然。”
轰~
刘盛悲愤之言,直轰众人心间,脑中犹如一道雷霆划过。
胡英闻其言,身姿一挺,战意冲天,‘锵’的一声,抽刀出鞘,锋指苍天,大吼:“赤凰军,势抗柔然!”
众女郎闻言,齐举战刀:“势抗柔然。”
不屈的战吼,响彻天地之间,虽是女郎娇喝,却仍叫人热血澎湃。
胡英再举战刀,大吼一声:“死战!”
“战!”
“战!”
“战!”
这一刻,众女郎煞气漫天,顿兵怒喝。
这是一群母老虎,再也不是那娇滴滴的女郎。
“尔等可知,汝等为何会来此驻关?”刘盛冷眼环视,咬牙说道:“女郎从军非君愿,只恨落中再无丁,单于恐我女郎无力,这才令尔等驻守此关,共戌柔然。”
“可尔等是如何做的?”刘盛面目通红:“不尊将令,结党营私,视军纪如无物,倘若柔然来袭,谁来阻敌?”
刘盛指向他们,大声吼道:“凭你们吗?”
“呵呵......”刘盛冷笑:“此关,有汝等之辈,莫若无有,我独孤女郎比之尔辈,尤胜千万倍。”
女郎从军非君愿,只恨落中再无丁?
女郎从军非君愿………
非君愿………
众人愣愣的看着那些战意冲天的娘子军,这一刻,许多人悔了。
起先,看到独孤部的将士多是女郎,他们还为此嘲笑过、蔑视过、戏言过,当被其擒下,还生出夺兵杀人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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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部的战绩是辉煌,可也惨烈,以至于,女郎从军......
这一刻,他们多数人都感到羞愧难当。
他们,竟连女子都不如。
这一刻,他们都低下了头颅,放下了自身的骄傲。
是啊,和独孤部相比,他们,又算得了甚么呐?
独孤部的女郎都尚有如此战意,可他们呐?
想起他们做的一切,不少人心中充满愧疚。
“好教尔等知晓,此关,并非无有尔等不可。”刘盛冷眼相视,伸手指天,一字一句的咆哮道:“尔等若想建功立业,那便谨遵将令,牢记军规,此关,事关我大魏命脉,容不得尔等放肆。”
“放肆.......”
“放肆.......”
“放肆......”
阵阵吼叫回荡在众人耳旁,直震得众人头皮发麻,心底发慌,更有甚者被吼的双目无神,喃喃说道:“吾,吾有罪啊.......”
“吾有罪,吾有罪,望将军定罚.......”
有人念起家中姊妹,忍不住痛哭流涕,这些娘子军,又何尝不是他人之姊妹?
往后,他之姊妹,是否,也会如独孤部一般,女郎战沙场?
抬起头,朝刘盛喊道:“吾有罪,请将军定罚,只望将军,还能容我在此戌边.......”
“吾有罪,请将军定罚!”人群呢喃着。
“吾有罪,请将军定罚!”呢喃之声渐渐变大,从微不可及,到震耳发聩仅是几个呼吸。
“我等有罪,请将军定罚!”
“我等有罪,请将军定罚!”
“我等有罪,请将军定罚!”
慢慢的,人群竟形成了统一的声音。
刘盛笑了,他知道,其中一定还有不少不屑一顾之人,比如,库狄他们的死士,但对他来说,已经不影响大局了,日后,他再慢慢收拾便可,现在,他需要做的,是如何完美的杀掉库狄他们........
第七十八章 洗脑怎能没托
待静下众人,刘盛回头看了眼库狄之辈,对众人说道:“侯莫陈允一部,犯者诸多,然其部队主悬崖勒马,并有检举之功,其部可功过相抵,念众将士初犯,闲时从宽之规,我也可许尔等检举之事,以抵所犯之罪。”
说着,伸手指向库狄等人:“侯莫陈队主曾言,众将士本不欲触犯军规,实乃此辈相逼,我允尔等之机,检举其人之罪,可回落,可留此戌边,不入奴籍,战死沙场者,家眷吾养之。”
说着,扫了眼众人,冷声道:“警醒诸君,侯莫陈队主及其队兵与尔等相处日久,不说与诸位皆相识,但大数应当识得。
诸君可莫要说谎啊,若不愿检举,吾也不强人所难,说出自身所犯何罪于军中领罚,可倘若言不由心,但有隐瞒,待由侯莫陈队道出,哼,那吾也只好与其斩首之刑了。”
众人闻言,浑身一颤,看向库狄等人的脸色极为痛苦。
库狄之辈,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部落,他们这些将士,也都是来自这些部落的阿郎。
换句话说,库狄等人能当领头的,可都是他们极力拥簇的,他们或相识、或玩伴。
现在,刘盛让他们告其罪,能不为难吗?
这就相当于你兄弟知道你生活艰难,非常仗义的带着你卖粉。
有一天,哥俩都被逮了。
他们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检举你兄弟、提供他的犯罪证据,你不仅无罪还有功,你会怎么做?
仗义的呐,咬紧牙关,咱哥俩一起死。
不仗义的呐,自然会说出来。
就像那一首童谣:
星期天的早晨雾茫茫,十八岁的小孩抢银行,我抢金,他抢银,我跑了,他抓了,我在家里吃馒头,他在牢里挨拳头,我在家里嗑瓜子,他在牢里挨枪子,我的瓜子磕完了,他的小命玩完了.......
虽然是个童谣,但也说明了两种人格。
这里面的我,显然是自私的性格,不然不会仅跑了一个‘我’。
而里面的那个他,是个仗义的性格,没把‘我’供出来,不然那个‘我’不会那么安稳的坐在家中又是吃馒头又是磕瓜子的了。
所以,是要好好活着,还是玩完?
这是一个深奥且自私的问题。
如果是私下来说,可能大部分人会选择自己好好活着,自私是天性,仗义是人性,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换个角度来讲,人的自私也是会被削弱的。
比如,众目睽睽之下,你是供还是不供?
不供,完蛋。
供了,那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个不仗义的完蛋玩意,并且会越传越广,自己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唾弃你,可能某天走在路上,就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是一个深奥且自私的问题。
令他们陷入两难的,便是这仗义在作祟。
俗话讲,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讲义气呐,多半是从事卑贱职业的普通民众,而有知识的人却往往做出违背良心、背弃情义的事情。
而他们,大多数都是那屠狗辈。
倘若,刘盛不以家国大义来压,这些人并不会犹豫,他们会坚决的保持沉默。
可刘盛上来便是拿独孤部的忠义来讲话,暗示他们甚么叫大义,然后再道出关隘的重要性。
这明里暗里可都是在说:你们推选出来的人都是在破坏国家的稳定,而我独孤部为了家国的稳定现在连女人都上战场了,你们还要再捣乱吗?
身为部落的人,他们可以不顾国家的存亡,但身为男人,他们可不想连女子都比不了,可这,却需要他们将个人仗义放置一旁,这也是他们不愿的。
场面寂静无声,唯有那风儿刮过吹出些响声。
刘盛目光平静,在人群里不断扫视。
卢长宇说,他队里有个很聪明的人,昨夜情况危急之时他让这人混入了这些人中,以保安全,他不知道这个人能否帮到刘盛,但却也将他的名字告诉了他的郎主.
那个名字,就叫王憨字锡山.......
刘盛找的,便是这个人。
自他知道俘虏里面有着这么一号人的时候,他就想出了一条更好的办法,当然,这个办法得需要那个叫王锡山的人来配合。
刘盛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聪明到甚么程度,但能当得卢大一声聪明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突然,刘盛笑了,在他视线的某处,倏忽之间伸冒出来一只手臂,这只手臂在半空划了一圈又落下,出现到消失的过程很是快速。
“还蛮谨慎的吗”刘盛笑道。
他没有贸然行动,那地方的人很多,手臂也仅是一闪而过,他没有确定到底是谁。
他瞪着眼睛,目光锁定那块区域,静待那手臂的再一次出现,他知道,如果是那个聪明人,他一定会看到自己在找他。
如其所想,等了一会儿,那手臂便再一次出现、落下,刘盛看清楚了,大声叫道:“既然诸君不愿当那为首者,那吾便点兵了。”
说着,指向那手臂的主人:“汝来!”
众人闻言,登时回望,想要看看刘盛指得是谁,可那一片区域有不少人,谁也不敢确定是谁。
被刘盛所指的地方,人群一片恐慌,唯有一人却是慌乱中带着平静,他便是那王锡山,但他没有主动站起来,反而在尽力的和其他人保持一样的姿态。
刘盛笑了笑,随手指了两个将士,对其说道:“去,将那臂束红带之人押出来!”
二人朝人群看了一眼,登时便看到那手臂束着红带的王锡山,忙应命道:“是,将军!”
言罢,便冲入人群,直奔王锡山而来。
看着甲士奔来,王锡山周边的人都慌了起来,王锡山见状,也连忙装作慌乱的样子,直到被甲士架起来。
周围的人看着挣扎且无助的王锡山,不禁松了口气,也为王锡山默哀着。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王锡山,特么的是个暗托啊......
洗脑,怎能没托呐?
刘盛笑咪咪的看着眼前的小郎君,那灰头土脸的样子掩盖不住他的书生气。
“汝先来。”刘盛指了向库狄他们。
王锡山闻言,朝后看了一眼,表现的慌慌张张,有些犹豫的样子。
这演得,可以啊。
刘盛心里赞道,但他已经不想浪费时间了,走上前来,拍了拍王锡山的肩旁,大声说道:
“汝是何人,吾不问,何人部下,吾也不问,你只需道出其人何时何地所犯何罪便可,一罪抵一罪,说的越多,罪责越轻,待讲完,去军令官处上报名姓即可!”
王锡山抬头看了眼刘盛,眼中满是笑意,但身子却是颤抖着,礼道:“谢将军!”
说罢,他便指向一人,缓缓道出他‘所了解’的事情,说完一人,他未曾罢休,又指向一人说道:“此人如前者一般,于..........”
一个又一个。
看得刘盛是目瞪口呆,这王锡山做的,比他想的更好,他以为王锡山顶多也就是开个头,随着指着一个人说上一番就好了,哪成想,这是要把一十六人全给说一遍啊。
说完,下一个,说完,下一个。
下方人群,开始有人对其怒视,说一个,怒视他的人便会多一些。
直到,他除了侯莫陈外全说了一遍,那充满愤怒的目光已是多不可计。
但王锡山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的脸色全特么是灰,谁认识谁啊?
刘盛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做得不错,卢大在医官处,你可去寻他。”
“谢将军!”
王锡山满是喜色的说道,但却不见其身子动,也不见其嘴唇张开,还在极力的表演着。
刘盛挥了挥手,笑道:“去军令官处定罚吧!”
“是,将军!”王锡山扶胸一礼,便径直前往那山羊胡所在。
此时,山羊胡军令官处早已摆设了十六张案几,案几旁竖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部落,正对应那一十六人的部落。
诸多人看着小郎君安全得离开,不由得心动了。
刘盛回望,心道:“差不多了,有了人开头,你们的罪恶感也就不会那么强烈了吧?”
想着,刘盛便道:“已有阿郎诉其之罪,所言罪者诸多,吾有言,一罪抵一罪,阿郎无罪之,而此辈,仅凭阿郎供词,我便可定其之罪。
我念诸君不易,予尔等之机,诉其罪者,少一人不少,多一人不多,若过巳时,该斩之人当斩,该杀之杀当杀,诸君好自为之。”
言罢,刘盛便转过身,朝那医官走去。
.........
随后的事,也如刘盛料想的一样,有人踌躇的站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诉说着一些罪状。
起初,很多人心里还过不去那道槛,忿忿的看着那些上前诉罪之人,可慢慢的,人数多了,他们也便麻木了。
毕竟,是选择日后的衣锦还乡,还是选择现在的狼狈模样,他们都有各自的计较。
而那些被其怒视之人,心中好似有着些许的愧疚之感吧,说话时倒也是实话实话,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可慢慢的,事情就变了,很多人为了减轻罪责,开始往库狄等人身上按放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都说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头,后面的就不怕了,越来越多的罪状,让人听得是目瞪口呆。
很多人想起了刘盛的话,少一人不少,多一人不多。
这么一想,他们释怀了。
是啊,那阿郎‘王锡山’把所有人的罪责都说了一遍,这些人已是必死无疑,要怪也得怪那阿郎‘王锡山’,怪不到自己身上。
借着一切都是阿郎‘王锡山’的错,他们说与不说都没甚么区别的想法,秉着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为了我无事,你就辛苦一下吧,反正你必死无疑的态度,他们的人更多了。
他们都想当那个回家吃馒头和磕瓜子的人了。
时间缓逝,眼瞅着巳时过半,许多没上前说话的人都开始急躁了。
说。
不说。
说。
不说。
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说的小人越打越猛。
然后。
叭叭叭~
叭叭叭~
一群人站在前面,指着库狄等人一顿叭叭叭,喷的库狄他们是脸色黑又青。
这时候,汤官来了。
他对侯莫陈允说了一句话,便走了。
看着汤官的背影,库狄他们知道,他们栽了,栽得很彻底。
因为刘盛这一招,会让所有人成为杀死他们的帮凶。
而事后,有了这次的背叛,这些部落的儿郎也将不会再和睦相处了,他们都会防着各自的阿郎。
刘盛将会完全掌握这一支部曲,他将他们的仗义、道义全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抬头看了眼侯莫陈允,库狄笑了,他知道,侯莫陈允也是被刘盛利用得。
这是一把刀,既斩儿郎之心也斩他头颅的刀。
侯莫陈允见库狄面露揶揄之色,内心苦笑一声,从刘盛开口说他有检举之功开始,他就没了回头路。
午时三刻,他侯莫陈允还得当一次刀,一把,锋利的刀.......
日头渐中,晒得人们暖洋洋的,那风也不是那么刺骨了。
那些俘虏在刘盛的操作下,纷将跳了出来,倘若不是刘盛觉得让他们朝库狄等人身上吐口吐沫会让他们很难接受,或是写上一封罪责书让他们签名有些麻烦的话,库狄等人身上一定会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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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军在慢慢集合,她们要准备进驻戌城。
城里面也来了不少人,他们推着板车,将一位位伤员放了上去。
在将卢长宇放到车上的刘盛又回到库狄等人面前,陈白、汤官等一众将官随行左右。
出乎刘盛预料的是,巳时未过,那原本挤了满满当当的俘虏之地,已是再无一人。
他们没有一个是死忠的吗?
这让刘盛很疑惑。
怎么说他也是看过不少小说、历史书籍的人了,也看过不少毒害、魔改、武侠化、轻功化、功夫化、一人敌万化的电视剧,这里面的将领,无一例外,都有一些死忠、愚忠。
可在这里,他没看到,事情顺利的让他有些恍惚,直到,他看到了那一群光屁股的人,他才知道,原来死忠,早已经被他给抓了。
对于死忠,刘盛是很喜欢得,可他喜欢的是死忠于他的人,而死忠于敌人的,那不好意思,你即便再有才,那也得死。
午时三刻,是个行刑的好时候。
侯莫陈允的部曲将库狄等人押在地上,使他们跪向南方,一片刀光闪过,十六个头颅带着血花绽放。
人群不忍,死忠哭泣。
侯莫陈允的刀上,鲜血直流,死忠之士,对其露出仇恨的神色。
在他们想来,若不是侯莫陈允,他们的‘首领’或许不会死。
可就在他们仇视侯莫陈允的时候,他们也被押了上来,随着一声‘斩’,侯莫陈允狠狠得挥下马刀......
又是一片血人头………
第七十九章 独孤来落三十邑
公元424年,冬季十月,吐谷浑的宫殿之内,吐谷浑的可汗慕容阿柴行将就木。
阿柴的一生可以说活得很滋润,因为他有儿子二十个,或许是活动做得多了,才让他在这个年纪就得了重病吧。
这一日里,病重的阿柴将他的弟弟、儿子都召到了病榻之前,一时间,整个屋子满满当当。
这里也没有外人,都是慕容家的亲系。
这些亲系看着行将就木的阿柴,不由得悲痛万分。
阿柴的可汗之位,不是来自父袭,而是慕容树洛干为了维持国家大计传位给他的。
慕容树洛干是吐谷浑王国第七位首领慕容乌纥提的侄子,慕容乌纥提袭父之位,但胆小懦弱,耽酒淫色,不恤国事。妻子念氏专权国事。
405年被乞伏乾归所击败,在南凉去世,将汗位传给了有能力的慕容树洛干。
树洛干继位之初,能力是非常强,他轻徭薄赋,赏罚分明,使得吐谷浑复兴,史称英武,可以说是威震梁益,称霸西戎。
但412年之后,树洛干开始走了下坡路。
用一句话来说。
412年之前,谁也打不过。
412年之后,谁也打不过。
前半生的威武,和后半生的落魄,使得他在白兰郁郁而终,临死前,为了国家大计他没有将汗位传给他儿子慕容拾钱(虔),而是传给了他这个表弟阿柴。
阿柴和树洛干,都是慕容乌纥提的侄子,可以说,两者都没有传位给自己的儿子。
所以,这一次,阿柴也不准备传位给自己的儿子,他将所有的子弟全都叫了过来。
此刻,数十人都恭恭敬敬的跪坐在榻前。
看着一表人才的大儿子慕容纬代,阿柴心神恍惚,半喘着气说道:“先公车骑将军(慕容乌纥提)因维持汗国大业的缘故,不教他的儿子慕容拾虔继承汗位,而把大任交给了我。
如今,我又怎敢用私心把汗位传给纬代,而忘记先帝的伟大志向呢!”
迷浊的眼睛看向诸子,随后望向慕容慕,虚弱道:“我死后,你们要拥戴你们的叔父慕容慕为汗,他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
诸子闻言,登时看向叔父,眼中有着不知名的光彩。
慕容慕是慕容乌纥堤的儿子,和他们的关系是极深的,并非单纯的表叔。
因为阿柴的父亲,是慕容乌纥堤的哥哥,阿柴的母亲自然就是慕容乌纥堤的嫂子了。
胡人有个习俗,叫兄终弟及,而阿柴的父亲也不幸,在生下阿柴就战死了。
于是,慕容乌纥堤就娶了嫂子,阿柴的母亲也就变成了叔母,叔嫂之间又生了个儿子,就是这慕容慕。
也就是说,慕容慕是阿柴同母异父的弟弟。
阿柴的做法,虽然是把汗位再还给叔父一脉,但也是起了私心的。
毕竟,这是他叔父XX了他母亲生下的弟弟啊。
阿柴的儿子们是清楚的,所以并没有甚么特别的不满,但不爽总归是有些的。
阿柴也知道他不把汗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他们一定会有怨言,于是,为了他们不给慕容慕捣乱,他便让他的儿子们各献上一支箭。
待箭支上来,阿柴已快神志不清,他对离他最近的人说道:“你且折箭一支。”
距离他最近的,是他的弟弟慕容慕利延,闻阿柴之言,慕利延也没耽搁,他知道他哥哥要撑不住了,当即便拿出一支箭矢给折断。
阿柴又道:“你将那十九支箭矢合在一起,再折之。”
慕利延照做,将箭矢合到一起,可怎么也折不断。
阿柴撑着身子道:“汝曹知之乎?孤则易折,众则难摧,汝曹当戮力一心,然后可以保国宁家。”
说罢,啪嗒一声,一命呜呼而去。
一时间,诸子痛哭,叔侄悲泣......
.........
同月,北魏。
朔州侯刘盛上表平城,边关之地有兵叛乱,为首者一十六人皆已伏诛,但叛乱过后朔州兵少将寡,遂欲招兵,天子命独孤单于刘罗辰遣落三十至朔州......
十月下旬,戌城督护府外。
“阿干,阿干!”
一位骑着黑色大马的少年来至此处,抬望府宅大门,他很是惊喜,急匆匆的从马背上翻了下来,直冲那府外的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正是刘盛。
“二锅头,你不是去就任去了吗?怎得闲来我这督护府了?”
看着飞奔而来的刘尔头,刘盛笑嘻嘻的伸出双手,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
“哈哈,皆因阿奴想念阿干呀,怎么,阿干不愿见吾?”刘尔头伸头笑道。
“你这奴子。”刘盛笑骂,松开手来,朝刘尔头细细打量一番,双手各拍刘尔头的一只膀臂:“好啊,壮实了不少。”
刘尔头一伸手,朝刘盛胸膛锤了一拳:“哈哈,那是,不过,可比不得阿干之精壮啊。”
“呵呵,走,随我入府。”刘盛轻笑一声,拉着刘尔头的手便入了督护府。
“阿干,听单于说,日前诸部叛乱,独孤少兵,不知是否属实?”刘尔头一边走,一边问道。
“嗯,确实如此。”刘盛点了点头,叹道:“你来时应见我戌城守将皆是女郎,若非无有男儿,吾又何必如此呐?”
“哎,戌边戌边,谁人戌边谁人部落便会遭创,柔然年年来犯,我独孤部年年损丁,此次,我独孤部已遭大创,大单于不该遣其他部落来吗?怎还让我独孤部戌边?”刘尔头满是怨气的说道。
“谁让我独孤部为大魏强部呐。”刘盛摇了摇头:“何况,即便大单于想撤我独孤,太父也是不愿的。”
“太父?”刘尔头楞了下,问道:“太父为何不愿?”
刘盛笑道:“我独孤戌边,可得一州之地,若被单于撤去,那这朔州,也便不在我独孤之手了。”
“哦!”
刘尔头微微点头,他不是没读过书的人,刘盛这么一讲,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对刘盛笑道:
“阿干,此次太父听闻你部损失惨重,特调五十邑落部民来此,先行者乃八国独孤之落,太父为防阿干制服不住,才命我带人前来。
现今,诸部已至拔那山下,余三十落正在途中,阿干甚么时候有空闲了,便去见上一见吧。”
刘盛闻言,登时大喜,拍着刘尔头的肩旁说道:“好,好呀,阿干正愁无兵可用,尔头此来,正解我之危也。”
说着,突然一愣:“好你个二锅头啊,我倒是说您怎会来此,原是太父之命,你方将还言是想念于吾呐,该罚,该罚呀。”
“诶?”刘尔头身子一跳:“阿干何故此言呀?阿奴与你讲啊,原是我父耶要来的,还有独孤尼那奴子,一直叫嚷着,若非我想念阿干,缠着太父让我前来,那来得,指不定是谁呢。”
探着头,戏问道:“难不成,阿干想我父耶来此?”
闻此言,刘盛嘴角抽抽,相比于刘求引那中年大叔,他倒是希望是独孤尼或是这刘尔头,毕竟有代沟啊。
而且,那也是独孤单于的嫡长子,下一代独孤单于,他要来到这里,那这朔州是他说了算还是刘求引说了算?
撇撇嘴,没好气的说道:“尔头所言极是,阿干呀,还是喜欢你这白白净净的小伙子。”
“今夜同榻?”刘尔头挑了挑眉,对于刘盛的骚话,他早已免疫,什么小伙子,小白脸,大屁股的,头两年可没少听,他也知道,刘盛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真要和男人那啥,他一准跑的比谁都快。
刘盛抬眸下撇,一伸手,啪叽一声,撸了下刘尔头的后脑勺。
“你若由男化女,阿干定会与你夜夜同榻,你这粗鄙小子,就算了吧。”说着,抬了抬刘尔头的手臂,一脸嫌弃样。
刘尔头撇着嘴,摸了摸后脑勺:“哼,阿干无人道也。”
刘盛撇了眼,摇摇头,没再理他。
夜里,为刘尔头接风洗尘之后,刘盛便其打发到厢房歇息,自身回到书房写下几道命令,让飞奴传到狄那与盛乐。
第二日,刘盛和刘尔头从戌城出发,一路奔向拔那山的独孤部落。
此时的独孤部落相比以往很是热闹,这一次,刘罗辰将八国之内的独孤部民迁了近万人过来,这是一次不小的迁徙。
牛、羊、马匹与人,加起来不下十万众。
“阿郎,许久未见,身子依旧硬朗啊。”
一位老妇人来到这新部落串门,打眼就看到一个熟人,对其激动的说道。
老妇人前面有个胡子邋遢的小老头正在毛钻旁忙活着,听身后有人讲话,猛得转头看去,这一看,面色大喜。
“大妹。”老头一边叫着,一边朝其走来。
“阿郎。”老妇人激动的身子有些颤抖。
“大妹啊。”
“阿郎......”
两个老人相拥,许久后,老妇人问道:“阿郎此来,可是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单于说是让我们的邑落来此定居,往后啊,你我兄妹,便可时常相见了。”
老妇人喜极而泣,自她嫁到这里来,便和兄长一家几乎断了联系,以往有着儿子和丈夫,倒也还有依靠,可自从柔然今年入关开始,她的儿子、丈夫先后战死沙场,到最后,连她那女郎也是从了军。
如今,家中仅剩下她一个老人和一个十岁的孙子相依为命,但她并没有觉得苦。
因为她们的可汗,对她们非常好,从不让她们为生活而担忧,吃得喝的,由可汗的家仆来送,自家的牛羊,也由可汗的家仆统一照料。
那白鹭(警察局)里的人,还会经常将她们这些被可汗称为烈士家属的人聚到一起,说是开甚么联欢会,这一来二去,落里的女人们,也算是有了盼头,时不时的三五人聚在一起,相互帮衬着。
但女人呐,总觉得没有男人就没有依靠。
昨日里,听说独孤部又迁来了几个邑落,里面有不少熟人,也有很多人家中都有要出阁的女子,待娶得阿郎。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部落都惊动了,要知道,天下独孤是一家,原本就是聚在一起的,只是后来被拓跋珪、拓跋嗣二位国主连续离散了。
这一次,她们说不定会在里面找到相熟的人,尤其是,在得知这些邑落都是从八国内迁来的,那些出嫁后,本家却迁到八国之内的人更是激动了。
这一次,阿郎/父耶/阿母/阿娘会来吗?
想起这个,很多老妇人都激动的睡不着觉,叫上三五个‘闺蜜’一起探讨这件事。
主题的发起人,是寻亲者,叫来这些‘闺蜜’,就是想让她们明天帮忙一起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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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商量着,也不知是那个‘闺蜜’提出,不如趁着这个时候,赶紧为家里的女郎去寻摸寻摸个好儿郎吧,不然再不行动,下一次赤凰军招兵,说不定就轮到他们家的女郎。
这一提,话题就从寻亲的主题,变成了相亲的主题。
在她们想来,女孩子上战场打打杀杀的,那能打得过人家壮汉吗?
要不是刘盛对她们很好,她们一定不会让自家的大女去从军,这一去,她们几乎都当那大女已经死了,现在,可不能让二女再入了军。
这一说,诸多‘闺蜜’都心动了,都开始呼朋唤友的,让她们帮忙寻摸。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到了这第二天,老妪集团出发,前来新落探查,既是寻亲也是相亲。
而这老妇人,就是寻亲的一员,她不是最幸运的,因为她走了三个落,才寻到了她的兄长,有些人,只跑了一个落,便找到了自己的本家。
找到本家的人,待话叙衷肠后,也没忘记为‘闺蜜’家的女儿找个婆家,毕竟她们的落内,可算是无有男丁了,想说个亲事都难。
虽然说这次来了些阿郎,可谁不知道这些人是要上战场的?
她们要是不快些下手,保不准就嫁不出去了,等嫁出去了,这男娃子即便战死,那还有他弟弟、他表弟,也算是给女娃子找了个依靠,要是能留下个子嗣,那是最好不过了。
刘盛来到这里的时候,是这样的情景。
“阿郎啊,独孤XX家,有一女,年芳十三,已到出嫁的年纪,落里的阿郎可有未曾婚配的啊?”
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典型.......
第八十章 要搞大动作了
看着这疑似乡村‘相亲’大会现场的部落,刘盛很是懵逼,为了搞清楚情况,他没有直接去找落主,而是带着刘尔头在落行走。
“哎,那是可汗?”
行走间,刘盛被一老妪瞧见,那老妪以为看花眼了,拍了拍旁边的‘闺蜜’,她那‘闺蜜’正对一老汉说着甚么,听其一言,忙抬头看来。
这一看,楞了下,随后双手一拍:“哎呦,还真是可汗,那小模样儿,我记得清。”
老汉好奇的转过头,打眼一看,目光就略过了刘盛,放到了刘尔头的身上,惊叫道:“刘郎君?”
眨了眨眼,这才往刘尔头旁边的刘盛看去。
嗯,这也是一个年轻的小阿郎,其步履之间虎虎生威,气度端是不凡啊。
老汉暗自赞叹。
他不知道刘盛是谁,但他知道刘尔头是谁。
看着落后刘盛一步的刘尔头,老汉暗自咋舌,再一想那老妪的话,不禁想到:“莫非,这是朔州的独孤可汗?”
“那可是朔州的独孤可汗?”老汉向老妪确认道。
“正是,正是,阿郎快来,随我见见可汗。”老妪一把抓过老汉的手臂,拽着他朝刘盛蹬蹬蹬的快步‘走’来。
“老妇/老妪拜见可汗、刘郎君。”两个老妇人来至前方作辑说道,虽然自称不一样,但意思都一样。
这个时候,那老汉的手臂也被作辑的老妪放开了,本有急色的老汉当即大拜:“老奴拜见朔州可汗。”老汉起身后,又再次朝刘尔头拜道:“部民独孤阿达拜见刘郎君。”
“嗯?”刘盛眉头一皱。
显然,老汉还没适应从八国到朔州的转变,称呼刘盛依旧带着地名,而称呼刘尔头虽然是刘郎君,但自称却是部民。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可想了想,部民这个自称也没说错,毕竟刘尔头的爷爷是独孤部单于(最高领袖),算起来,他刘盛也只是超高级的部民。
怎么说呐,这就好比刘罗辰是一个公司的董事长,而他刘盛只是一个分区总裁,那别人称呼他,自然会带个地名,比如说:朔州总裁、京都总裁之类的。
而这些从八国来的人,也就好比朔州分区的人手不够了,把他们从京都调了过来,带队的是董事长的孙子刘尔头,虽然这个孙子没有任何职位,但人家份量大啊。
刘盛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相当于,这些刚从京都过来的人,才刚租好房子,他这朔州总裁就来人家里看人家了。
这一照面,没反应过来的人,称呼上自然还会保持着以前的称呼。
想通这点,刘盛也猜到刘尔头为什么会来这里了。
神特么的想他,这特么一定是刘罗辰安排的。
这一点,刘盛毫不质疑。
为什么?
从老汉的称呼里就能得到答案---刘郎君。
这表明,刘尔头在独孤部并没有任何实权职位,就好比那懂事长的孙子,在公司没有任何职位一样,他决定不了公司的发展,唯一的特点就是他身份尊贵,能另一些人听话。
比如说,遵从刘盛,或者给刘盛找麻烦,当然,刘盛和刘尔头的关系不错,刘尔头不至于害刘盛。
所以,倘若刘罗辰想要他刘盛完全掌控这些人,那这件事,也只有刘尔头才能办到,换一个人来都不行。
是的,只有刘尔头。
想到昨天刘尔头上蹦下跳的样子,刘盛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一切,只发生在旦夕之间,刘盛并未让那三人等待多久,当即上前扶起两老妪:“阿姏快快请起。”
说着,再一伸手碰了下老汉:“同为独孤之人,日后不必据此大礼。”
“谢,可汗!”三位老人顿了身子,再道:“谢刘郎君。”
说罢,这才起身。
待三老直起了身,刘盛没敢让他们说话,他打初中开始就有点怕老人,那是一种一打开话匣就止不住的一群人。
他忙问道:“落内是何状况?可是我独孤妇人皆好客,闻八国来落,前来款待来了?”
听刘盛此问,本想着和刘盛唠唠嗑的老妪当即回道:“回可汗话,这是........”
叭叭叭......
叭叭叭......
刘盛无语望天。
果然,老人是难缠的,这也是为何所有孙子即便是有心陪老人,也顶多是半天的原因吧?
叭叭叭,叭叭叭......
“这便是我辈来此之意,不知可汗何时娶妻啊?”
老妪终是说完了,末了,还问了刘盛的婚姻的大事,看那意犹未尽的样子,好似还想给刘盛寻个妾室一样。
刘盛打了个冷颤,忙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甚好?”老妪疑惑。
是的,老妪很疑惑,因为她为了不让刘盛知道她们急于嫁女是为了不让女儿从军,后面是一顿乱说,说得是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啥,怎么可汗还甚好?
老妪张了张嘴。
刘盛一看,连忙抓住一头雾水的刘尔头朝前跑去:“阿姏,我已召集诸落之落主议事,不叨扰了。”
“啊?”张着嘴的老妪,看着一溜烟跑得飞快的刘盛,有些懵了,随后笑了笑,对老汉和‘闺蜜’嬉笑道:“看吾可汗,身子就是壮实,跑得老快了,怪不得能打败柔然好几万人呢。”
老汉和‘闺蜜’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阿干,阿干,慢些慢些。”
另一边,被刘盛抓着的刘尔头跑得气喘吁吁,见刘盛还在蒙头往前跑,连忙呼唤,他可是快跑不动了。
刘盛回头望了眼,见看不到那老妪了,这才放慢步伐,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你这奴子,还得好好练练啊,正好到我军部走上一遭。”
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抓着刘尔头的手。
刘尔头翻了个白眼:“阿干如此疾跑是要作甚?”
刘盛没有答话,四处看了下,对刘尔头道:“去召集各落落主议事吧。”
说罢,便朝穹庐外走去,待回到放马处,骑上白马,便朝自家的穹庐飞奔而去。
虽然老妪说话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但大致情况他也了解了。
无外乎,家中女儿待字闺中,独孤部无有待婚男儿了,她们怕这些落里的待婚男儿不够分的。
这个情况刘盛有过预料,但他没想到他的部民们会如此着急。
看来,下个计划要提上日程了。
刘盛暗暗想道。
.......
楚河汉界,是刘盛最早的侍卫长,狄那一战后,二人同病相怜,一个失了左眼,一个失了右眼。
有人说,没了一只眼睛,你会看得更清楚。
楚河汉界会说,屁呀,两只眼睛看得才清楚,一只眼睛看世界,都有点模糊了。
是的,他们很不适应。
很多人都知道,当你闭上一只眼睛之后,你的视线都会不一样,少一半重叠区,少了一些扩散区。
左右眼重叠区,会让你看东西看得很清楚,扩散区,可以理解为捕捉区。
捕捉东西,然后重叠区拉近观察,这是人的视觉。
人有时候闭上一只眼看东西,其实并不是为了看得更清楚,而是看得更专注。
楚河汉界,在常规的领域里生活了近二十多年,这突然一下子进入永久性的专注领域里,自身生活都不太方便了,更何况是保护刘盛?
所以刘盛将他们遣回了落内修养,等他们适应了,再回来护卫他。
目前,刘盛和楚河汉界分离的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楚河汉界也渐渐得适应了这个视觉。
哒哒哒......
马蹄声,传到了正在喂羊的楚河耳中,楚河抬头一看,常人还需要定眼看下,但他却不需要,因为他从一个月前就进入了专注领域,这不,他一下子就看清了来人。
“郎主?”楚河定定的站在那里,手里的草料不断滑落。
他前方的一头羊儿吃得正欢,突然不见那左眼汉子递来草料,羊头一抬,朝那草料提款机看去,正瞧见一抹草料落地,这羊儿四梯子前进,羊头一伸,嘎子嘎子的吃起地上的草料来。
楚河愣愣的看着前方,突然,将草料一抖一撒,大吼一声:“郎主来了。”
一声吼叫,伴随着草料盖羊头遮住了羊眼,羊儿吓得一哆嗦,猛得朝后窜去,那挂在羊头上的草料飒飒直落。
“郎主来了,郎主来了,汉界,汉界,郎主来了。”楚河惊喜的大叫着。
啥,啥玩意?
奔跑的羊儿一回头,看着它的提款机傻呵呵的朝前跑去,那奔腾的四蹄也停了下来,头上的不适感,令它使劲得晃荡脑袋,直到最后一些草料落了下来才作罢。
许是脑袋晃得久了,又太快太急,这羊头有点不适,晕乎乎的,头上还有两三根草料俏皮的晃动,盯着取款机的眼神因为眩晕而显得迷茫。
整个羊的味儿,突然就出现了,那是.......我在看傻逼.......
“郎主来了?”帮父养马的汉界听到楚河的叫喊,骑着个小马儿就赶了过来,往下一跳,啪嗒,登时摔了个狗吃屎,可见汉界得是有多激动。
顶着两三根草料的羊瞪着迷蒙的眼睛:我在看两个傻逼......
旁边的毛毡窜出大祭司的身影:“阿盛......可汗回来了?”大祭司惯性的问了一声,便抬头望向马蹄传来的方向。
“大祭司。”骑着马的刘盛转瞬即到,对大祭司笑呵呵说道,然后卷了卷缰绳,翻身下马。
大祭司等连忙上前。
“咩.......”
“咩.......”
看傻逼的羊儿周边出现三头羊,它们伸出舌头将那头上的草料卷入嘴中,那羊儿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
“吾等拜见可汗!”大祭司忍下心中的激动,对刘盛扶胸一礼。
“大祭司见外了。”刘盛上前扶起大祭司,朝楚河汉界望了一眼,看着左眼空洞吓人的楚河、右眼眶空空荡荡的汉界,刘盛问道:“伤势可好些了?”
听刘盛关心的话,楚河汉界激动的拜道:“谢郎主挂念,我与楚河/汉界早已无碍,只盼着郎主召回呐。”
刘盛抬步上前,盯着二人看了一会。
楚河汉界自知自己的眼睛较为吓人,不想吓着刘盛,连忙低下头去,楚河更是伸出右手将那瞎眼遮住。
“为独孤而创之,何不敢视人?”刘盛不悦得将楚河手臂拿下,指着楚河的右眼说道:“汝之伤,乃军功彰显,是为将士之荣耀,落内男儿,哪个敢说三道四,你报与我,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谢,谢郎主”楚河哆哆嗦嗦的,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大祭司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刘盛,刘盛对下属越是爱戴,他越是喜欢。
“不争气。”刘盛摇了摇头,对其叹道:“哎,罢了罢了,汝等此番出去,也着实会让他人不敢视之,免得你二人日后自惭形秽,我教尔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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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汉界闻言,登时大喜。
楚河:“请郎主赐教。”
汉界:“还请郎主教之。”
刘盛道:“你二人寻个抹额,将那额花遮眼便是了。”
二人一听,抹额遮眼?
捏着双手从上到下比划了下,再左右比对,好似在移动额花的位置:“郎主,这,这额带不也将我那左/右眼遮住了吗?”
楚河汉界愣愣的说道。
刘盛一听,乐了,独眼龙啊,没见过?
伸腿踹了楚河一脚,没好气的说道:“何不斜之?”
楚河汉界闻言,楞了下,随后大喜。
“谢郎主教之,郎主聪慧过人也。”
二人喜滋滋的拍了计马匹。
刘盛撇了眼,没在理会他们,对大祭司说道:“大祭司,吾欲召诸落之落主来此议事,此间宴事,还得需大祭司帮衬了。”
大祭司摸着下胡,笑呵呵的说道:“好,甚好,可汗召集诸落议事,定是关乎我独孤部的大事。”俯身作辑:“可汗只管议事,他者老奴定妥善处之。”
刘盛抱拳:“有劳大祭司了。”说罢,刘盛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提一提刘尔头的存在,于是,便补充道:“大祭司,缚之忘言之,此番带人来此者,乃单于之孙尔头,此时正集新落诸落主,稍后议事,尔头也会来此。”
“哦?”大祭司闻言,登时一惊:“单于之孙来此?那可要好好招待一番啊,吾这便去找那独孤阳,让他宰上几头肥羊。”
说着,大祭司便匆匆的走了,他没让楚河去寻他父,因为大祭司知道,楚河即便瞎了眼,那也是刘盛的侍卫长,刘盛在此,他哪也去不了,而落中的男儿,也没啥人可用,只能劳力自个儿了。
待大祭司离去,刘盛朝汉界说道:“汉界,你去寻伯鸭来。”看了眼楚河:“楚河,你随我入帐。”
“是郎主!”二人应命,汉界独自离去。
刘盛要搞大动作了…………
第八十一章 瞒天过海
朔州,狄那城,府衙。
昨夜里有几只信鸟飞落飞楼,待得看管信鸟的飞奴通报李鹏程后,全儿也就知道了。
全儿年龄虽小,但好奇心特别大,得知后当即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和李鹏程一块去看信件儿去了。
那信是他师傅刘盛传来的,里面说道什么铁血招兵计划,全儿当时就在想,朔州不是没人了吗?铁血还能招到兵?
三只信鸟三件信件,全是在说这个招兵计划,
看完信件后,全儿懂了一些,但更重要的信息,他看不出来。
李鹏程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瞒天过海的计划。
李鹏程激动的一夜没睡好,天色方将放亮,他就迫不及待的从榻上爬起了身,也没洗漱,就急匆匆的出了府。
等他从外面溜达一圈回来,已是日上巳时,他坐下的马匹也是嘿嘿的直喘粗气,看来是没少跑路。
李鹏程回来没多久,接连数十个膀大腰粗的壮汉就紧跟着来了,他们个个龙行虎步,一看就是个好手,三教九流的模样都能看到。
待李鹏程将他们带到了中堂,那些在外面一个个沉默不语的人,都开始叫嚷了起来。
一个壮汉手舞足蹈的说道:“月前郎主命我等四处寻找未入户籍之人,这些日子以来,我等可寻摸了不少,郎主可是说过要予他们一个户籍的,可至今也没有甚么动静。
虽然吾辈粮秣充足,可这么一直养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让其种种地、做做活也好呀,总比闲置要好些。
此辈该当如何处置,李军主是否给个话儿?”
这人刚刚说罢,下一个就马不停蹄的站了出来:“李军主啊,您是不知道,这石乐志三兄弟与焦恭又遣来一批货,吾这库里可要堆不下了啊。
你说说,郎主为何非让六叔任那劳子田、仓曹主?
这仓曹,要是也能给我腾点库房也就罢了,可这六叔倒好,把那一堆铁疙瘩放的满满当当的。
那铁疙瘩能有这货贵重吗?满库的陪......好物件儿啊,就等着地儿放,还有水部,啥时候来取货啊?
是不是六叔不管事儿,你们也不管事儿了?
我这好多丈夫都不敢干活了,就整日里看着,郎主既然让李军主主持这狄那事宜,是否也能将这货物给捯饬捯饬?”
这个壮汉是发了满满一牢骚,看来是怨气不小。
但其他人都没搭理他,一个脾气火爆的人将他挤开,对李鹏程说道:“李军主,我李大虎不管那甚么户籍、货物的,我只问,你寻我等来,可是我辈能入军了?”
这人一言,其后又站一人:“是啊李军主,您寻我等来,可是我等可入军了?”
“李军主.......”
“李军主.......”
叽叽喳喳的叫声一直没停过,让李鹏程很是头疼。
原本刘盛在的时候,这狄那俨然就是朔州的政治中心,甚么东西都往这儿送,可刘盛一走,这些事也落在这里了。
整个狄那,没甚么拿得出手的人来撑场面,唯一能独当一面的刘势还忙着民生,毕竟那才是他的强项。
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还不能让其他人来做,这直接杜绝了王慧龙和崔元龙的路子,这两人,目前可还没进入刘盛的核心圈子。
这么一来,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只能落在他李鹏程身上。
在刘盛想来,李鹏程怎么说也是西凉世子,也做过豪强,这些事情怎么着也能处理得好吧?
可他高看了李鹏程,若说打仗,他李鹏程绝无二话,甚至是做生意,也能勉强做一做,但刘盛交给他的都是甚么啊?
搜罗的无户籍难民,十五岁以上的流浪男子,李鹏程表示,这世道甚么都缺,就是不缺难民,但招过来后的事情就难了啊。
还有,你能看到一堆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的陪葬品吗?
李鹏程表示,我看过,这都是焦恭和石乐志那四个缺德鬼带着一帮子人挖人家祖坟挖出来的。
看到那些陪葬品的时候,李鹏程都在想,要是焦恭他们去了凉州,他家的祖坟会不会也被刨了?
然后,还有一群天天叫嚷着要入军的人。
这.......这.......
这都是特么一群甚么人啊?
以前李鹏程不懂,现在,他全都懂了。
摸了摸怀里的三封信件,李鹏程笑呵呵的。
邦邦邦~
敲打了下座椅扶手,让众人静声。
下方的壮汉们一看,知道李鹏程要说点啥了,一个个闭上了嘴巴。
见他们安静了下来,李鹏程笑呵呵的从怀里把那三封信件掏了出来,对众人说道:“将军有命。”
‘啪’众人一听,神情肃穆,齐齐抱拳:“请郎主令!”
李鹏程取出一道信件:“将军着令火部,挑选十五岁以上无家眷无户籍之男子,进拔那山独孤一部。”
说着,李鹏程将信件递出,需要怎么做,刘盛信件里面说得很清楚,无需他去说道。
下方站出一雄壮男子,其头束白巾,身着灰白衫,臂有红带,一副江湖草莽的气息。
他高举着双手朝李鹏程走来,待到前方三步,身子一躬:“尊郎主令。”
李鹏程没有嘲笑好似迎接圣旨的火部大汉,因为刘盛在这些人眼里,那就是天,他将信件放到大汉手里,对其说道:“将军望你速去。”
大汉捧着信件后退三步,手掌一翻,右手抓着信件,左右朝前,拱手道:“火部领命。”说罢,双手往前一推,潇洒豪迈的退回原位。
其人所在,皆是臂有红带之人,这红带极为眼熟,正是和那王锡山带的一模一样。
李鹏程朝大汉点了点头,随又取出一卷信件:“着令木部之人,挑选家有二郎无户籍之户,入拔那山独孤一部,如何行事,将军帛内有言。”
火部大汉旁边有一群人,他们的穿着和大汉一样,不同的是,他们的手臂上没有红带,但左手袖口上却染着一抹绿色。
这便是木部之人。
他们面貌清秀,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也让人很容易亲近。
里面走出来一个精瘦男子,他不徐不缓的接过信件,对李鹏程作辑说道:“木部领令!”
李鹏程也朝其点了点头,随后,便将其他几部的事情也一一处置。
说起来,他李鹏程也是第一次知道,刘盛手下还有着这么一个组织,是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部。
五行各行其职。
金部。
这两个字不能顾名思义,和实际上的金钱没有任何关系,但有根源上的联系。
因为这里面的人全是匠人。
各种匠人。
织布、纳鞋、打铁无所不包。
当然刘盛的重头还是打铁。
百炼成金嘛。
他们主要负责的是寻找匠人,然后拉其入伙,可以理解为古代王朝的工部。
木部。
刘盛以为,木代表着生机,在这个时代,什么是生机?
粮食?
对也不对。
对于大多数人来是对的,因为那是他们的生机。
但对刘盛来说并不是,人口,才是他的生机。
所以,这是是一个收拢家庭组织和孤儿的地方。
这个家庭并不是所有的家庭,刘盛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养活那么多人。
主要收拢的,是那些没有户籍的一家老小。
这样的人好收心,也好处理。
孤儿方面,主要是针对十二岁以下的男孩,和不分年龄的女孩。
这些孩子,会被木部的人指派到那些收拢的家庭里去当养子、养女。
所以,这是一个安置孤儿的地方,收拢家庭的目的,其本身就是为了这些孤儿,这是以寻找孤儿和无籍家庭的部门,其行动几乎和人口普查的户部差不多了。
至于为什么男孩不要十二岁以上的,而女孩却没有限制,这就不得不说火部了。
火部。
这是一个集护卫、袭杀、外出办事、寻孤为主的一个部门。
这里有很多脾气不太好的人,他们很容易暴躁,可以说他们很倔。
这也是个孤儿集中营。
十二岁以上的男子都在这里,当然,这说的是孤儿,哦,说孤儿有点不太恰当,我们应该说孤人。
里面全是孤家寡人,没有一个是有亲人在世的。
这在里,十二岁的娃娃从事各种训练,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出来做事。
至于做甚么事,无非也就是那几个个。
‘夜袭寡妇村’的铁面侠、商队的护卫、和各地寻孤。
这是军部的雏形。
水部。
说到水,现代人的第一个想法估计是女人,毕竟有一句话叫做:女人是水做的吗,或许还有很多读者说作者水,古人大概会想到河流。
然而,这个水部和河流、作者水数字、还有女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反而和铜臭味的金钱有关系。
这不是让找些女人让人家出去卖啊。
说个人名,大家就知道了,六叔----刘势。
是的,这是刘盛的商部。
有人可能会说,钱不应该是金吗?
金,利器也,水,人之财。
古语有言:细水长流。
堪舆有言:山管人丁水管财。
水部,统筹一切商务上的事情,虽然,目前还只是个小小的行商。
土部。
嗯.......这个部门,本来是挺好的,现在嘛,却让李鹏程有点牙酸。
这里的人本来都是些会造房子啊、挖矿石啊之类的和土有关系的人才,属于土木工程一类的城建、土建局。
可是,前段时间.......焦恭和石乐志三兄弟入了土部。
这.......
焦恭和石乐志哥仨是谁啊?
那可是盗墓贼啊,专刨人家祖坟的存在。
李鹏程当时就在想啊:你说你一个土木工程部混入四个盗墓贼是个啥情况啊?那哥几个和土.......呃,好像和土是有关系…………
可是,李鹏程一想到他们,满脑子都是‘刨祖坟啊刨祖坟’。
这就像是个魔咒一样,只要见到土部的人,他就会魔性的想起这三个字,这脸色也是又黑又红。
黑嘛,自然是他怕这种动不动就刨人家祖坟的的人。
红的是,这些个人吧,来钱还贼快,比谁都快,水部也不行,我土部说的。
刨祖坟,是真特么香,自陈白一走,焦恭和石乐志三兄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把这盗墓的本事发挥的淋淋尽致,说是刮地三尺也不为过,为刘盛带来了大量的钱财。
这五部,是刘盛初来所置,也是他目前为止,所有的汉族势力,嗯,人脉不算。
这不仔细看吧,还看不出来个啥,若细细品味,你看看,金部=工部,木部=户籍普查的户部,水部=商部(工商局)火部=军队=治安、征战,土部=建设。
有那造反的味儿不?再加几个农部啥的,妥妥的一个朝廷班底啊。
这.......是不是刘盛早就准备造反?
刘盛表示,如果他早有反意的话,那一定不会只有五个部门,而是很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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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也不晚,毕竟和当初相比,现在可好多了,比如,水曹、田曹,这就是明面的农业部,都不用他去烦甚么,就大大咧咧的去拉人。
只要一句:我朔州水曹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就可以招到很多人。
其他的,也是一样,都可以放在明面上了。
但唯独这五行部里面还有几部不能摆在明面上,尤其是木火。
昨夜,刘盛传给李鹏程的消息,主要的还是对于木、火二部的部署。
木部知道无数无户籍的荫户,但奈与之前的刘盛能力有限,无法养活那么多人而没全收。
五原粮仓开后,唯一掣肘刘盛的东西就没了,刘盛也没放过这个机会,趁着大魏迁民朔州的时候,他就让木部的人开始收拢那些当初没收纳过来的荫户。
至于有无安置的地方,地广人稀的朔州那可真是太有了。
于此相同的,还有火部,之前因为粮食而不得不停的寻孤一事也重新提上了日程,并且还早于木部,还比木部持久。
短短的时间内,两部迎来了人员暴涨。
迄今为止,木部有二千六百户,合一万三千口。
火部,十五岁以上的孤儿两千口,余下十二岁到十四岁的倒是少见,仅有千人。
刘盛此次的目的,比较明显,他就是让这些人趁着独孤北上的时候混入独孤,然后以独孤部民的身份入军队。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也是李鹏程认为这是瞒天过海的想法,瞒的,就是北魏的天........
第八十二章 独孤
日上巳时末,日头渐近中。
阴山山脉朝南一向,被阳光照耀的山头下,是一望无际的穹庐群。
穹庐内,三五毛毡,分分散散的从拔那山一路向南蔓延,左右分列各不同,毛毡上各色的帆布被吹的飒飒作响。
整个穹庐群贯彻南北,南方还有部落在扎着毛毡,北方寂静而无声。
这靠近北方山缘处的,是独孤刘盛一部,也是朔州独孤可汗的汗帐所在。
当然,咱们也可称上一句汗庭,或是王庭。
此时,这座可汗账内,聚集了独孤部所有的落主,他们正在向刘盛汇报着各自部落的情况。
刘尔头带着八国诸落的落主在后方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抬头望上一望,看看那坐在上方的可汗是个甚么表情。
账内落主一站一坐,一坐一站,这刚有人坐下,便会有人站起来,议事的气氛良好且和谐。
“君等为何来此,应当都知晓了,目下,中道、白道兵力皆是不足,还需诸君遣派人手戌边了。”
说了许久,刘盛终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此话一说,众人纷纷对视,随后微不可察的相互点头示意。
一人站起来,扶胸笑道:“回可汗,我这一落,有阿郎百六十三人,可入军八十人供可汗驱使。”
刘盛闻言,抬眸望向那独孤落主,露出善意的笑容。
那独孤落主见状,报以微笑,再扶胸一礼,便坐了下去。
其他人一看那人坐下,身子一动便欲起身,可有一人比他们还快,操着那大嗓门说道:
“可汗,我这一落啊,有阿郎百三十七人,萨阿在京都时,便常闻可汗之勇,朔州儿郎之勇,世人都说咱天下独孤是一家,我听着,可是喜欢。
今来朔州,那这朔州日后便是吾萨阿之家,朔州有难,便是吾萨阿有难,吾落当全助之,可汗为吾落留些养马放羊的儿郎便可,余下阿郎,可汗尽管招其入伍。”
这名叫萨阿的汉子倒是极为豪气,看得刘盛甚是喜欢,对其笑道:“萨阿仗义也,这天下独孤是一家,说的好啊......”
闻言,萨阿的都笑得眯成了线:“可汗谬赞了,吾........”
“行了行了,独孤萨阿,你快快坐下吧,我等还得报于可汗呐。”就在独孤萨阿还要说甚么的时候,其身后冒出一人,笑眯眯的按着独孤萨阿的肩旁,将其按到了坐位上。
独孤萨阿耸了耸肩,没再说话。
那扶着独孤萨阿肩旁的人见其消停了,便朝刘盛扶胸说道:“可汗,我这一落,有阿郎百六十八人,可入伍几何,但凭可汗吩咐。”
这人比独孤萨阿还爽气,但却引得他人有点‘不爽’了,后面一人指着他笑骂:
“哈,你这奴子,可真会讨好可汗哈,我这一落,老幼较多,可是吃大亏咯。”说着,朝刘盛一礼:
“可汗,我落有儿郎百七十七人,可其老幼较多,唯以六十阿郎入伍了,望可汗莫要嫌弃。”
刘盛笑着点头,并没有嫌弃之意。
“可汗,我这一落.......五十阿郎,任凭可汗驱使。”
“可汗,吾落阿郎.......余者,但凭可汗驱使。”
“可汗,........”
刘盛的笑容随着这些落主的话是越来越少了,他快笑僵硬了……
“可汗,吾........”
“可汗,我这一落........”
“可汗,........”
“........”
“可汗,我这一落,有阿郎百二三人,可入军四十余供可汗驱使。”
最后一人躬身行礼,其说出来的数字,只有四十个人了。
刘盛不禁暗自摇头,但也没说甚么。
毕竟,这些落主并没有不支持他,反而很多人是在鼎力支持。
刘盛摇头也不是有甚么不满的地方,而是人还是太少了些。
他算了算,新来的部落有二十个,平均每一家的阿郎大概在一百三十个左右,二十个落下来,预计也就二千六百个阿郎。
看起来这和迁过来的万人有很大的出入,但真实的情况是并没有。
因为他们口中的阿郎是指青壮男子,儿郎是指所有男子,这里的二千六百位,是说的这些部落里有多少可以随时征战的青壮男儿。
根据镇户、营户的规定,家中只要一人从军便可,一家两子或是一家三子的,会留一到两个阿郎在家,毕竟,部落,也是需要青壮年来做事的,所以这些阿郎是不可能全部入伍的。
换句话说,有些人是可以随时为刘盛征战,但寻常的时候是不入军队系统的,可以理解为编外人员。
呃......或许说预备役会更准确些。
综合来说,除了独孤萨阿几个力挺刘盛的,其他部落多多少少都留了几近三分之二或者一半的阿郎在部落当预备役。
能待在军队的,大概是三分之一左右,也就是九百人上下,两幢不到的人马。
这是二十个落的所有阿郎,如果算上老头和十五岁以下的娃娃,应该能达到五千人这个样子。
当然,具体的,还得通过人口普查过后才能得知,现在,他也只能从刘尔头那里入手。
但刘盛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昨天刘尔头就和他说过,这二十落,并不是常规的二十落,这些人原本也并不属于这次迁徙计划,是他们这些落主毛遂自荐而来。
这些落主或多或少都和刘盛的部落有些牵扯,得闻刘盛的事迹后,他们更想为刘盛做些甚么,所以,这些人,刘尔头让刘盛不要担忧他们会起别样心思。
这话反过来说,不担忧这二十落,那是不是就得担忧那还没到的三十落?
嗯,刘尔头的意思,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独孤部离离散散许久了,刘罗辰不敢保证所有人都还对独孤王庭保持着敬意。
当然,这句话,刘尔头是没对刘盛说过,但刘盛也非曾经的刘盛,这一点,他在早上的时候就想到了。
“吁......”刘盛长出一口气。
这些支持他的落主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兵员,让他有些索然无味,即便事后还有三十落的人马,他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了。
因为这些人对他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
他更是觉得,这二十落出的兵,还会比那正在路上的三十落会多些。
他看了看诸位落主一眼,心中不断琢磨着,该怎么样添加更多的兵员,以前,他只想着汉人入军,昨夜刘尔头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大门。
那便是,收天下独孤人。
想了想,刘盛觉得此事,应该可以行得通,不过却需要迈过一座大山---刘罗辰。
具体的细节,他还得等秦无殇回来后再好好讨论,目前,他的任务是让他的五行部由暗转明。
想通这些,刘盛也来了精神。
‘啪啪’
他拍了拍手,对众人说道:“诸君以诚待我,我当以诚还之,诸君只知我部骁勇善战,二败柔然,却不知,我部之伤亡,却是连一幢之阿郎都没有了。”
众人闻言,没有惊讶,他们都觉得刘盛在开玩笑,也没生气,反而笑嘻嘻的看着刘盛。
但见独孤萨阿身后的汉子调笑道:“哈哈,可汗如此说笑,可非诚啊,莫非可汗对诚字是有甚么误解?”
“哈哈,阿干说的是,可汗如此说笑,非诚也,误解也。”有人附和道。
“若如可汗之言,那戌城的守卒,莫非是我部儿郎之英魂?”独孤萨阿作怪的张着嘴,歪着脑袋左一扭停一下右一扭停一下的,一双眼珠子也是作怪的很,引得众人是哈哈大笑。
“哈哈,若真如此,那可真是我独孤之福啊。”
“是极,是极,前段时日可汗还上表平城有部作乱,眨眼间却又给平了,这平乱的若不是我独孤儿郎,那又是谁?”另一位落主也站起身来说道。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朔州的真实情况,只知道刘盛的功绩,而不知其他。
也是,世人只知称赞胜利,哀叹战败,听闻战死的人多了也会惊叹那么几句:啊!死了好多人啊!谁还会理会你还剩下多少人呐?
我想,除了当政、当权的,以及当事人,或许并没有多少人想去了解。
又或是,因为消息探查、传递的阻弊,而没去探查,这种事情在这里屡见不鲜。
毕竟,连当朝皇帝的消息都不怎么灵通啊。
看着下方并不相信他的诸人,刘盛也没生气,指着胡落主等人叹道:“哎,既然诸君不信,便听一听我部还余阿郎几何吧。”
转过头,对胡落主等人说道:“汝曹将我部之人说上一说吧。”
胡落主等人闻言,神色一暗,却也扶胸道:“是,可汗。”
说罢,那落主率先起身,他没有看向众人,而是低着头说道:
“我那落经中道、狄那一战,落中儿郎仅余一十三残肢,为戌中道关隘,吾之大女与落中百余女郎入赤凰。”
那落主说罢,便沉默着坐了下去。
胡落主又站起身来:“我胡落经中道、狄那一战,落中儿郎仅余一十六位残者,为戌中道关隘,女郎入赤凰百二十六,吾之三女,为赤凰之主。”
“我贺儿......”
胡落主坐下,贺儿站起,贺儿坐下,其他人又站起,他们沉闷的说着自家尚余阿郎几何,又道......女郎......入军几何。
新迁落主一个个听得是呆若木鸡,他们觉得,胡落主在撒谎,独孤部......
可他们心里的悲痛却告诉他们,这应该是事实。
朔州的两次大战,都是以少击多,以寡敌众,这个伤亡,实属正常。
他们不由得望向刘盛,眼中藏不住悲意。
原来,朔州两次大胜,已将所有男儿耗尽,现今那戌边的,是我独孤女郎啊.......
“嗬嗬......”
人群众,有两位落主流下了两行清泪。
与此同时,他们的部落里,流了更多的泪,很多人都已得知朔州独孤的惨痛,流泪的人,多数是老妪,但老妪身前的诸多人儿,虽未流泪,却也是满眼通红。
因为,那都是他们的亲人啊。
账内的一声低吟,让诸多落主都黯然神伤。
“原来,戌边、平反,皆是我独孤家的女郎所为,我独孤已是至此吗?”
悲痛的独孤萨阿锤着胸口,身为男儿,他不敢想像,一群持家的女郎是如何戌边、平反的,他有一种罪责感。
一种,身为男儿,却让女郎戌边、平反的罪责感。
这是诸多男儿共同的感受。
“想我独孤部曾经是何等的风光,可如今,却已让女郎戌边......”
“呵......若非吾部定居四方四维,若吾部未曾分散,小小柔然,吾部何惧之?诸位,我等既已来此,难道还要看着我独孤女郎戌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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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我等未曾知晓也便罢了,可既已知晓,如何还能让女郎代我男儿之事?我这便回落,召集所有儿郎随可汗北鄙柔然。”
“对,回落,召集儿郎。”
“回落,召集儿郎。”
“召集儿郎。”
“召集儿郎。”
众落主激愤万分,挥舞着拳头便要急吼吼的赶回落去召集诸部儿郎。
“且慢!”刘盛伸手大喝。
“可汗?柔然欺我,当还其眼啊!”
“是啊,可汗,如今我等皆在,可汗一声令下,我等皆随可汗北去,还其眼之!”
“还其之眼。”
“还其之眼。”
“还其之眼。”
众人大叫。
“住口!”看着那一个个红着眼,要召集儿郎去打柔然的落主,刘盛眉头紧锁。
这都是没脑子的人吗?
我就是想借此试探下你们对用汉人来壮大独孤的口风罢了,怎么就感觉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刘盛暗自皱眉。
“可汗!”
“可汗!”
“可汗!”
众落主见刘盛冷着脸,一个个都有些急了。
刘盛抬眸,冷眼说道:“怎么?尔等是觉得我独孤男儿死得不够多吗?”
冷笑一声,不屑道:“单于三万兵马,我独孤八千余人,与柔然云中一役,尚且险死还生,汝曹是觉得,你们比单于精明,还是我部儿郎,比之宿卫更骁勇?”
众落主闻言,内心的怒气登时被凉气下了一半。
刘盛扫了眼,冷声说道:“朔州之地,乃我独孤一部舍死取下,得之不易,我独孤部若想在大魏稳固自身,当保朔州无虞,这不仅是利于独孤之事,也是太父之意,下回,谁再敢做出不利我独孤之事,吾定斩不饶。”
第八十三
诸落主闻言,登时清醒了过来。
“我等失言了,望可汗莫怪!”一群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见众人心情有些低落,刘盛摇头说道:“诸君之心,亦是吾心,只奈何我独孤目下无力,尚不能与柔然比肩,只望日后我朔州强大起来之时,诸君可莫要忘了今日之言也。”
众人闻言,纷纷礼道。
“定不忘言,亦不敢忘!”
“定不忘言!”
话语里,仍旧带着些低落。
独孤强大?
如何强大?
怕是没机会了啊。
他们如此想着,心情又怎能会好呐?
见状,刘盛不禁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好了,诸君莫要如此不悦,只要君等能允我一事,我可保独孤再复往昔之风,或许会比往昔更甚,两个月后,吾也便敢率兵北上,攻伐柔然,不知君等当如何处之?”
说罢,刘盛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那充满自信的铿锵之言,使得众人无不一颤,旋即抬起头来,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问道。
“可汗此话当真?”
“可汗此言当真矣?”
“若可汗当真能让我独孤壮大,吾这老命,可汗取之又有何妨?莫说一事,便是百事,千事,吾也无有不允之理。”
“好,阿干说的好,只要能令我独孤壮大,即便不及往日之风采,吾这条老命,也豁得出去。”
说话间,好几人激情满满。
堂下站出一人,面色通红的对众人说道:“好了好了,诸位且静一静,且听可汗说说让我等所允之事,是为何事呀!”
众人一听,微微一愣,旋即向刘盛问道:“可汗,您想让我等做甚么,就直接说吧,我独孤十石马上去办。”
“我刘庚也绝无二话。”
“我刘浩大.....”
“我独孤......”
“我......”
独孤十石一开口,堂下众人一个个都拍着胸脯说道,连问都没问,就说自己一定能咋咋、咋滴,胸脯一个比一个拍的响。
看着那些激情昂然的落主,刘盛暗自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他不敢保证他接下来的话一但说出来,这些人会不会当场翻脸,想了想,他决定再探一探。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对众人说道:“诸位,在此之前,我想问尔等一事,另外,此处仅我独孤儿郎,还望诸位莫要隐瞒心中所想。”
众人见刘盛说的严肃,神情也是认真了起来。
心直口快的独孤萨阿上前施礼:“可汗有话,但问无妨,萨阿定当知无不言。”
众人上前:“我等,定当知无不言。”
说着,众人满怀期待的望向刘盛,刘罗辰的日子不多了,他们真的太需要另外一个能带领独孤部的领军人物,刘盛,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看着众人热切的目光,刘盛幽幽叹道:“不知诸君以为我独孤之将来会在何处?”
众人闻言,无不心中一惊,纷将对视一眼,他们从其他人眼中都看到和他们一样的神色。
“是了,我等能想到的事情,可汗又怎么想不到呐?”
众人沉默了。
待得片刻,有一人站出来说道:“此处也无外人,皆乃我独孤部的儿郎,我等当畅所欲言。”
说着,对刘盛深作一礼:“可汗,您如此试问,想来也是看出甚么了,依落下之见,我独孤之将来,现系于单于刘公之身,若刘公尚在,则我独孤无忧,倘若刘公故去,那我独孤将再也没有希望,以大魏对我独孤的忌惮,武卫将军是不能有甚么作为了”。
这人挥袖哀叹,眼中落寂颇深:“哎!我独孤难矣!””
此言一出,众人感同身受,无不哀叹连连。
刘尔头眼眉一跳,目光注视着众人,心中也是悲叹连连。
独孤部的事情,他们一直都清楚,曾经的独孤部有多风光,如今便会有多难堪。
独孤部和贺兰部,一直以来都是北魏的心病,深得北魏历代国主的忌惮。
这主要的,还是人数的众多和曾经的赫赫威名,但成也威名败也威名。
自刘罗辰入北魏之后,除了他一人之外,独孤部竟是再也找不到朝中大臣,便是领军作战的,也鲜有独孤部的将领,有的,只是冲锋陷阵的小卒。
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很清楚,只是没人去明说罢了。
魏主是一天不把独孤部彻底搞散,那独孤部便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魏主不会让独孤部再度崛起,一个刘罗辰,已是他们的极限,他们不想再出一个身居高位的独孤单于,这于国不利。
北魏为什么会有部落离散考?
起因便是这独孤部和贺兰部让魏主感觉到了危险,一个被人夺取国家的危险。
独孤部的人是真的太多了,比任何部落的人都多,但论控弦之士,起码十万众,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也会想着怎么把他们给分散开,于是,便有了部落离散考。
在这种情况下,炮灰,将是独孤部永远的主题,直到,独孤部不再只有一个声音的时候,魏主才可能会让独孤部的人去发展。
像刘盛,明面上很风光,但私底下呐?
呵呵,那也只是个高级炮灰。
刘盛之前,朔州之地,宗族豪强、胡人各部旁系盘根错节,在这里,独孤部既要防备柔然,还得防备着其他人背后捅刀子,当真是活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天就没了。
说是朔州督护,可出了戌城,谁理会你呐?
这事魏主不知道?
盛乐故都所在,皇室时常到来,魏主岂有不知之理?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给了个朔州督护的名头,让独孤部的面子上好过些,但实际权力当真是一点没有。
这一招,主要还是为了消耗独孤部的有生力量。
刘盛继任后,中道一战大胜,有甚么奖励?
要不是刘盛找到刘罗辰,估计也便是口头嘉奖外加部下升个小职罢了,一个将军的封号都没有。
即便是现在,若非刘盛在云中狄那一役救了拓跋焘,并表现了足够的忠诚。
朔州侯?
呵呵,那真是不用想了。
大魏对独孤的防范是很深的,这些,但凡是独孤部的高层,没一个不知道的。
所以众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目前可全靠着刘罗辰才能在八国内还有些力量,但刘罗辰死后呐?
四方四维可还有独孤的容身之处?
这独孤部部的将来又将如何?
靠刘求引?
一个武卫将军升了降、降了升,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不知道吗?
想想一个独孤单于之孙,出仕只能当县令,而长孙家的子弟出仕便是将兵长史。
高门不可为卑官,在独孤部这里简直就是笑话。
刘尔头他不想事从高位吗?他不想接过太父的单于之位吗?
不,他比谁都想。
但他知道,大魏的皇室可以容忍刘求引接位,但绝不允许他去接位,因为刘求引的时日,也没多少年头可活了,他刘尔头还年轻。
大魏,是要在刘求引在位的时候,将独孤部彻底离散啊。
身为单于之孙,却不能为独孤部做点甚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偌大的独孤部在北魏的政策下逐渐衰落,这个心,很无力......
尤其是,下方悲叹连连的落主,更是让他焦心。
“我独孤,当真只有慢慢消亡之路可走了吗?”刘尔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看着诸位落主那落寂的神色。
“自魏主当政以来,我独孤部几经分散,更有甚者天各一方,诸多儿郎聚少离多,几年也不曾见上一回,我独孤散矣,散矣!”
“是啊,往昔里,我等起兵三五万众,也不消三五之日,可如今,要起三五众,却是难上加难啊。”
“哎,我偌大的独孤部,分部数百,邑落数千,穹庐漫山遍野,如今却是天南地北各自分散了,独孤之将来,危矣。”
“想那长孙一部,曾经是何模样?现今都快要跳到我独孤头上拉屎撒尿了,独孤之将来,难矣,难矣!”
“哎,都是这定居之事,让我独孤之辈聚不得、见不得,倘若我辈数千邑落,可如臂挥使,料那国主也不敢如此对我独孤。”
“谁说不是呐,像我等,若非可汗上表平城,哪有我等聚在此处之机也?”
“阿干所言极是,若非可汗上表,我等定会在那八国之内待上一生,出头之日无望啊。”
“这是诸落儿郎拿命换来的啊。”一个落主幽幽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哀叹不已。
“是啊,可汗二败柔然,虽然得大单于之重视,封朔州之地,但我辈儿郎也是损失惨重,若非如此,可汗何故要上表呐?”
见众人又要唉声叹气,刘盛连忙敲了敲桌子:“好了,诸君且听我一言。”
刘盛话音一落,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刘盛道:“诸位,如今我独孤部深受大魏忌惮,军中儿郎,多为马前卒也,鲜有五品之上,战事一起,独孤每为前峰,次次大损,缚之认为,此实乃国主消亡我部之计也。”
“不错,可汗所言,也是我之念也。”
“可汗所言极是,国主每伐柔然,我四方四维之儿郎,定为前峰,厮杀过半,方见大纛挥使,若非消亡我部儿郎,定不会如此。”
“正是如此.......”
回想八国内的经历,可不是如刘盛之言?每次打仗都是他们冲在最前面,等他们和敌人的主力打了一半,死伤惨重的时候才见自家的大纛挥动?
想起这个,众人心中就憋屈的很。
“国主不当人子也,若是早些年,定反了这拓跋家。”
“若我等实力强大,定反了他。”
诸落主七嘴八舌的说道。
刘盛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想不到,他就只是说了一句而已,这些落主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
看来,独孤部对大魏是积怨已久啊。
刘盛暗暗想道。
也是,承受这样的打压,是谁都会生气,要是实力足够,谁不反呐?
就好像那些宗主豪强,他们为甚么反?
还不是被欺压了,要么就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独孤部,可也没少被针对。
至于为什么没起兵造反,只能说大魏对他们看得太严了。
念及于此,刘盛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但见他缓缓说道:“诸位,我有一计,可壮我独孤。”
众人闻言,登时停下讨论,纷纷望向刘盛。
“可汗是要私下召集我部儿郎吗?”
这人一说,众人眼睛纷纷一亮。
“是了,如今可汗在此戌边,统一州之军事大权,还不是想让几人入军就让几人入军?若我等联络四方诸部来此,定可聚之数万兵马,以朔州为据,北抗柔然,南征大魏,或可取其天下。”
“可汗当真此想?”
“可汗,可真是如此?”
“可汗.......”
众人纷纷惊道,不过那眼中,却是炽热的战意。
刘盛笑了笑,踱步走入人群:“此计不可,大魏对我独孤如此忌惮,正是畏我独孤控弦之士颇多,所以,经年来,时常离散我部,并防备单于联络四方诸部,在我想来,我四方族部里,定有拓跋家的细作在内。
倘若,我等真这么做了,不消三五日,拓跋家便会得知我独孤部要造反的消息,届时,我独孤危矣。”
“啊?那我等当如何处之?”
众人愣住了。
“这,那可如何是好啊?”
刘盛转过身,挥了挥袖,对众人说道:“若想使我独孤壮大,聚集儿郎一事,是万不可行的,我等唯有另辟蹊径。”
“哎呀,可汗,你有甚么法子,就直说吧,这搞得萨阿是不上不下的,着实难受呀。”独孤萨阿急的跺脚。
“是啊可汗,你有何法,就请直说吧。”众人纷将说道。
闻言,刘盛低头一笑,遂即严肃的看向众人:“诸位,我独孤儿郎是万不能从军的,但我们并非无人可用,这朔州之地,可不止我独孤一部啊。”
“不止我独孤一部?”
众人闻言,无不皱眉深思。
除了独孤部,那还有谁?
丘穆陵?尉迟?
难不成,可汗早已将丘穆陵等部收服?
可这也不对啊,就凭这两部,那兵马也没多少,是不可能让独孤部壮大起来的。
可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突然,众人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那群汉人?”
想到此处,刘庚猛得上前:“可汗,您,您可是说,是,是那些,汉人?”
(多粘贴了一遍,我蛋疼了,改不了,回头补下文吧,明天接这里看)
诸落主闻言,登时清醒了过来。
“我等失言了,望可汗莫怪!”一群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见众人心情有些低落,刘盛摇头说道:“诸君之心,亦是吾心,只奈何我独孤目下无力,尚不能与柔然比肩,只望日后我朔州强大起来之时,诸君可莫要忘了今日之言也。”
众人闻言,纷纷礼道。
“定不忘言,亦不敢忘!”
“定不忘言!”
话语里,仍旧带着些低落。
独孤强大?
如何强大?
怕是没机会了啊。
他们如此想着,心情又怎能会好呐?
见状,刘盛不禁叹口气,摇头说道:“好了,诸君莫要如此不悦,只要君等能允我一事。”刘盛身躯一挺,自信且霸气的说道:“我可保独孤再复往昔之风,或许会比往昔更甚,两个月后,吾也便敢率兵北上,攻伐柔然,不知君等当如何处之?”
说罢,刘盛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那充满自信铿锵之言,使得众人无不一颤,旋即抬起头来,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问道。
“可汗此话当真?”
“可汗此言当真矣?”
“若可汗当真能让我独孤壮大,吾这老命,可汗取之又有何妨?莫说一事,便是百事,千事,吾也无有不允之理。”
“好,阿干说的好,只要能令我独孤壮大,即便不及往日之风采,吾这条老命,也豁得出去。”
说话间,好几人激情满满。
堂下站出一人,面色通红的对众人说道:“好了好了,诸位且静一静,且听可汗说说让我等所允之事,是为何事呀!”
众人一听,微微一愣,旋即向刘盛问道:“可汗,您想让我等做甚么,就直接说吧,我独孤十石马上去办。”
“我刘庚也绝无二话。”
“我刘浩大.....”
“我独孤......”
“我......”
独孤十石一开口,堂下众人一个个都拍着胸脯说道,连问都没问,就说自己一定能咋咋、咋滴,胸脯一个比一个拍的响。
看着那些激情昂然的落主,刘盛暗自点头,但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他不敢保证他接下来的话一但说出来,这些人会不会当场翻脸,想了想,他决定再探一探。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对众人说道:“诸位,在此之前,我想问尔等一事,另外,此处仅我独孤儿郎,还望诸位莫要隐瞒心中所想。”
众人见刘盛说的严肃,神情也是认真了起来。
心直口快的独孤萨阿上前施礼:“可汗有话,但问无妨,萨阿定当知无不言。”
众人上前:“我等,定当知无不言。”
说着,众人满怀期待的望向刘盛,刘罗辰的日子不多了,他们真的太需要另外一个能带领独孤部的领军人物了,刘盛,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看着众人热切的目光,刘盛幽幽叹道:“不知诸君以为我独孤之将来会在何处?”
众人闻言,无不心中一惊,纷将对视一眼,他们从其他人眼中都看到和他们一样的神色。
“是了,我等能想到的事情,可汗又怎么想不到呐?”
众人沉默了,待得片刻,有一人站出来说道:“此处也无外人,皆乃我独孤部的儿郎,我等当畅所欲言。”
说着,对刘盛深作一礼:“可汗,您如此试问,想来也是看出甚么了,依落下之见,我独孤之将来,现系于单于刘公之身,若刘公尚在,则我独孤无忧,倘若刘公故去,那我独孤将再也没有希望,以大魏对我独孤的忌惮,武卫将军是不能有甚么作为的”。
这人挥袖哀叹,眼中落寂颇深:“哎!我独孤难矣!””
此言一出,众人感同身受,无不哀叹连连。
刘尔头眼眉一跳,目光注视着众人,心中也是悲叹连连。
独孤部的事情,他们一直都清楚,曾经的独孤部有多风光,如今便会有多难堪。
独孤部和贺兰部,一直以来都是北魏的心病,深得北魏历代国主的忌惮。
这主要的,还是人数的众多和曾经的赫赫威名,但成也威名败也威名。
自刘罗辰入北魏之后,除了他一人之外,独孤部竟是再也找不到朝中大臣,便是领军作战的,也鲜有独孤部的将领,有的,只是冲锋陷阵的小卒。
为什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很清楚,只是没人去明说罢了。
魏主是一天不把独孤部彻底搞散,那独孤部便没有出头的那一天。
魏主不会让独孤部再度崛起,一个刘罗辰,已是他们的极限,他们不想再出一个身居高位的独孤单于,这于国不利。
北魏为什么会有部落离散考?
起因便是这独孤部和贺兰部让魏主感觉到了危险,一个被人夺取国家的危险。
独孤部的人是真的太多了,比任何部落的人都多,但论控弦之士,起码十万众,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是个人也会想着怎么把他们给分散开,于是,便有了部落离散考。
在这种情况下,炮灰,将是独孤部永远的主题,直到,独孤部不再只有一个声音的时候,魏主才可能会让独孤部的人去发展。
像刘盛,明面上很风光,但私底下呐?
呵呵,那也只是个高级炮灰。
刘盛之前,朔州之地,宗族豪强、胡人各部旁系盘根错节,在这里,独孤部既要防备柔然,还得防备着其他人背后捅刀子,当真是活动小心翼翼,生怕哪天就没了。
说是朔州督护,可出了戌城,谁理会你呐?
这事魏主不知道?
盛乐故都所在,皇室时常到来,魏主岂有不知之理?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给了个朔州督护的名头,让独孤部的面子上好过些,但实际权力当真是一点没有。
这一招,主要还是为了消耗独孤部的有生力量。
刘盛继任后,中道一战大胜,有甚么奖励?要不是刘盛找到刘罗辰,估计也便是口头嘉奖外加部下升个小职罢了,一个将军的封号都没有。
即便是现在,若非刘盛在云中狄那一役救了拓跋焘,并表现了足够的忠诚,朔州侯?呵呵,那真是不用想了。
大魏对独孤的防范是很深的,这些,但凡是独孤部的高层,没一个不知道的。
所以众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目前可全靠着刘罗辰才能在八国内还有些力量,但刘罗辰死后呐?
四方四维可还有独孤的容身之处?
这独孤部当的将来又将如何?
靠刘求引?
一个武卫将军升了降、降了升,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不知道吗?
想想一个独孤单于之孙,出仕只能当县令,而长孙家的子弟出仕便是将兵长史。
高门不可为卑官,在独孤部这里简直就是笑话。
刘尔头他不想事从高位吗?他不想接过太父的单于之位吗?
不,他比谁都想。
但他知道,大魏的皇室可以容忍刘求引接位,但绝不允许他去接位,因为刘求引的时日,也没多少年头可活了,他刘尔头还年轻。
大魏,是要在刘求引在位的时候,将独孤部彻底离散啊。
身为单于之孙,却不能为独孤部做点甚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偌大的独孤部在北魏的政策下逐渐衰落,这个心,很无力......
尤其是,下方悲叹连连的落主,更是让他焦心。
“我独孤,当真只有慢慢消亡之路可走了吗?”刘尔头痛苦的闭上眼睛,他不敢看着诸位落主那落寂的神色。
“自魏主当政以来,我独孤部几经分散,更有甚者天各一方,诸多儿郎聚少离多,几年也不曾见上一回,我独孤散矣,散矣!”
“是啊,往昔里,我等起兵三五万众,也不消三五之日,可如今,要起三五众,却是难上加难啊。”
“哎,我偌大的独孤部,分部数百,邑落数千,穹庐漫山遍野,如今却是天南地北各自分散了,独孤之将来,危矣。”
“想那长孙一部,曾经是何模样?现今都快要跳到我独孤头上拉屎撒尿了,独孤之将来,难矣,难矣!”
“哎,都是这定居之事,让我独孤之辈聚不得、见不得,倘若我辈数千邑落,可如臂挥使,料那国主也不敢如此对我独孤。”
“谁说不是呐,像我等,若非可汗上表平城,哪有我等聚在此处之机也?”
“阿干所言极是,若非可汗上表,我等定会在那八国之内待上一生,出头之日无望啊。”
“这是诸落儿郎拿命换来的啊。”一个落主幽幽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哀叹不已。
“是啊,可汗二败柔然,虽然得大单于之重视,封朔州之地,但我辈儿郎也是损失惨重,若非如此,可汗何故要上表呐?”
见众人又要唉声叹气,刘盛连忙敲了敲桌子:“好了,诸君且听我一言。”
笔趣阁
刘盛话音一落,便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刘盛道:“诸位,如今我独孤部深受大魏忌惮,军中儿郎,多为马前卒也,鲜有五品之上,战事一起,独孤每为前峰,次次大损,缚之认为,此实乃国主消亡我部之计也。”
“不错,可汗所言,也是我之念也。”
“可汗所言极是,国主每伐柔然,我四方四维之儿郎,定为前峰,厮杀过半,方见大纛挥使,若非消亡我部儿郎,定不会如此。”
“正是如此.......”
回想八国内的经历,可不是如刘盛之言?每次打仗都是他们冲在最前面,等他们和敌人的主力打了一半,死伤惨重的时候才见自家的大纛挥动?
想起这个,众人心中就憋屈的很。
“国主不当人子也,若是早些年,定反了这拓跋家。”
“若我等实力强大,定反了他。”
诸落主七嘴八舌的说道。
刘盛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想不到,他就只是说了一句而已,这些落主怎么就这么大的反应?
看来,独孤部对大魏是积怨已久啊。
刘盛暗暗想道。
也是,承受这样的打压,是个谁都会生气,要是实力足够,谁不反呐?
就好像那些宗主豪强,他们为甚么反?
还不是被欺压了,要么就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独孤部,可也没少被针对。
至于为什么没起兵造反,只能说大魏对他们看得太严了。
念及于此,刘盛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但见他缓缓说道:“诸位,我有一计,可壮我独孤。”
众人闻言,登时停下讨论,纷纷望向刘盛。
“可汗是要私下召集我部儿郎吗?”
这人一说,众人眼睛纷纷一亮。
“是了,如今可汗在此戌边,统一州之军事大权,还不是想让几人入军就让几人入军?若我等联络四方诸部来此,定可聚之数万兵马,以朔州为据,北抗柔然,南征大魏,或可取其天下。”
“可汗当真此想?”
“可汗,可真是如此?”
“可汗.......”
众人纷纷惊道,不过那眼中,却是炽热的战意。
刘盛笑了笑,踱步走入人群:“此计不可,大魏对我独孤如此忌惮,正是畏我独孤控弦之士颇多,所以,经年来,时常离散我部,并防备单于联络四方诸部,在我想来,我四方族部里,定有拓跋家的细作在内。
倘若,我等真这么做了,不消三五日,拓跋家便会得知我独孤部要造反的消息,届时,我独孤危矣。”
“啊?那我等当如何处之?”
众人愣住了。
“这,那可如何是好啊?”
刘盛转过身,挥了挥袖,对众人说道:“若想使我独孤壮大,聚集儿郎一事,是万不可行的,我等唯有另辟蹊径。”
“哎呀,可汗,你有甚么法子,就直说吧,这搞得萨阿是不上不下的,着实难受呀。”独孤萨阿急的跺脚。
“是啊可汗,你有何法,就请直说吧。”众人纷将说道。
闻言,刘盛低头一笑,遂即严肃的看向众人:“诸位,我独孤儿郎是万不能从军的,但我们并非无人可用,这朔州之地,可不止我独孤一部啊。”
“不止我独孤一部?”
众人闻言,无不皱眉深思。
除了独孤部,那还有谁?
丘穆陵?尉迟?
难不成,可汗早已将丘穆陵等部收服?
可这也不对啊,就凭这两部,那兵马也没多少,是不可能让独孤部壮大起来的。
可如果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突然,众人瞪大了眼睛:“难道......是那群汉人?”
想到此处,刘庚猛得上前:“可汗,您,您可是说,是,是那些,汉人?”
第八十四章 八三多粘贴了一遍,今天补了。
今天的继续看八三,后半段补了,蛋疼,修改字数只能在一千以内,没法删,只能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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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 封锁
“诸君请起,兴我独孤,还需君等与我共勉。”刘盛单手虚托,很是真诚的说道。
“敢不效死力?”众人闻言,納头便拜,头触及地,旋即起身。
刘庚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上前问道:“敢问可汗,着汉人入军一事,该如何做呐?”沉吟了下:“据我所知,汉人对我等诸族成见颇深,或许并不会如可汗之意啊。”
“哎?”
众人闻言,为之一愣,刚高兴没多久就被刘庚的这一句话给浇了盆凉水。
“是啊,我等只想汉人入军对我等所造成的影响有多大,却没想过,即便我等让他们入军,他们会不会来呀?”
众人面面相窥。
枉他们之前还纠结着到底让不让汉人入军,却没想过,他们愿意,人家汉人愿不愿意呐?
嗯,你们是同意,可人家还没说话呢。
这时候,倒是他们担忧汉人愿不愿入军了。
那落主和胡落主等人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刘盛,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心里可是门清,汉人入军在其他人那里或许比较难办,但在刘盛这里应当不是甚么大问题。
他们可是知道刘盛的手下有一批汉人的。
比如,那随军师东去的全旭,哦,那军师也是个汉家子,以前还是个奴隶唻。
如果说几个月前,他们对汉人是保持着警惕心的话,那如今,他们则是不排斥了。
这一切,都是刘盛的安排所至。
犹记得,刘盛分旗时曾言人之起源,不说千百年前的事,便说独孤部乃刘进伯之后,他们的排斥心理就发生了改变。
之后,好几位老夫子在落内建立私塾教娃娃们读书,教他们识字。
经过数月,整个的落内风气可是大变模样。
比如他们再也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
比如,娃娃们从只知道养马、放羊和打架,变成了知道讲道理的人,还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有时候还会说得他们这些大人哑口无言。
这是他们从来没想过、也没见到过的事情。
曾经,这样的娃娃,那都是别人家的,被称为‘有出息的孩子’,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幢主、军主甚至是统军,便是将军也不是没可能,可着实令他们羡慕坏了。
而如今,这样的娃娃是他们家的。
一想到那几岁的娃娃摇头晃脑的和他们讲故事、讲知识、甚至是讲道理,即便是很稚嫩,那也表现出了足够的‘不凡’。
嗯,把他们给牛逼坏了,别提多骄傲了,逢人就说自家娃今天咋咋咋了,一定是‘幢将之才’。
这让他们深刻的领会到,学习汉人的东西,是他们最正确的出路,由此而发的,是他们对刘盛的盲目崇拜。
盲目到,可汗做的事,永远是对的,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独孤好,我们不需要做甚么,听话就行。
这是那落主等人这几个月以来的心里路程,部落的娃娃每一天都在改变,部落的生活每一天也都在变化。
唯一的缺点就是部落的男子太少了,晚上再也听不到某些声音了。
所以,那落主和胡落主等人,是非常乐意让刘盛将汉人迁过来的,而这,也是刘盛之前的疑惑之处。
“不知可汗是否已有定计?”堂下众人哀叹之余,独孤十石上前问道。
刘盛微笑着点了点头:“汉人入军一事,我自有安排,君等悉听吾令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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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刘盛迈步回道上座,不待其坐下,上左处坐着的刘尔头便问道:“不知阿干计将安出?”
刘盛笑了笑,转身坐下:“自国主北迁难民之时,吾便已有此想,月余未至戌城,便是在为此忙碌,如今时机已至,是该行动了。”
说着,眼神一变,身子坐得笔直,严肃说道:“诸落听令!”
胡落主与那落主等人闻言,登时大喜,笑意盈盈的对视一眼,便对刘盛深作一礼:“落下听令!”
刘尔头闻言,神情一震,连忙从座位上站来起来,快步来到账下,扶胸说道:“落下听令!”
新来诸落之主见刘尔头都已将自己放在下位,也不敢摆谱,连忙施礼叫道:“落下听令!”
刘盛冷眼一扫:“悉令各部,严查族内细作,往昔交友但凡与长孙、达奚、伊娄、丘敦.......等十部联系颇深者,或斩或牢,君等自便。”
遂即,眼神一眯,浑身充满杀气的说道:“好教尔等知晓,汉人入军,乃我独孤百年大事,须得瞒着大魏,倘若君等因姑息自家儿郎而置我独孤于不顾,从而令我独孤事败,那我独孤将再无崛起之机,此为背族之罪。”
众人听闻此言,无不神色大惊,旋即锵然说道:“我等谨遵可汗之令,为我独孤大计,绝不姑息。”
刘盛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起身言道:“着令独孤十石、独孤......三位落主,率其部儿郎与赤凰军一营三日后封锁塞水西岸,绝不可让人渡过塞水。”
独孤十石与另两位落主闻言,登时上前应道:“落下领命!”
刘盛挥手,让其退下,扭过头,看向刘庚:“着令刘庚.....三位落主率其部儿郎与赤凰军一营三日后封锁朔方之路,往来商贾、人丁,一律遣返。”
刘庚三人上前:“落下领命!”
“着令刘浩大......封锁......”
“落下领命!”
“着令诸落副帅备齐户籍之册,为汉人入籍......”
“落下领命!”
“着令刘尔头坐镇汗帐,统四方诸事,那力行、胡突......多建毛毡,准备纳人入落。”
“我等领命!”刘尔头等躬身领命。
“着令.......”
于此同时,北方戌城,一匹快马载着一个独眼龙飞入,不多时,这独眼龙便来至督护府,不待门前护卫来问,便大声叫道:“郎主有令,平漠将军、赤凰将军何在?”
叫嚷着,独眼龙翻身下来,门口有一护卫早已跑入府中。
不一会儿,陈白与胡英联袂而来,见独眼龙之时,陈白一阵恍惚。
这是???
胡英也是楞了下神,可再一细看,这不是可汗的护卫长汉界吗?
一边走来,一边对陈白说道:“此乃可汗护卫长名汉界,日上可汗回落,如今护卫长来此,定是有甚么大事。”
陈白绷着个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扮做独眼龙的汉界也看到了胡英,再看其一旁的陈白,登时明了。
连步上前,扶胸道:“军下汉界拜见两位将军!”
“快快请起。”胡英上前虚扶,问道:“可汗让你来此,可是有甚么要事?”
汉界取出刘盛的腰牌:“郎主有令,着令平漠将军率三百玄甲入怀朔镇,与贺儿力幢主三日后封锁南下之路。”
“啊?还有我的事儿啊?”陈白身后响起一道懵懵的声音,正是被刘盛叫来戌城训斥的贺儿力。
汉界扫了眼,见是贺儿力也就没有理会,扭头对胡英说道:“郎主令赤凰将军胡英,遣赤凰军左前营与独孤十石落主三日后封锁塞水.......”
………
第八十六 汉入落
大魏始光元年,十月二十三,朔州侯刘盛以扫清余孽为由封锁北上新镇怀朔镇、西向朔方郡大小商道、以及东往盛乐的塞水栈道。
三水汇聚之处,数百艘大小船只临岸停靠。
“快上船,快上船,木部先行,到了对岸,自有人接应......”
大嗓门的丈夫们指挥着一群扶老携幼的汉子登上船只。
对岸,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毛毡,毛毡前有数百人在三位老夫子的带领下安置着案几。
无数妇女自毛毡内进进出出,手里捧着空白书帛。
独孤凯旋这位曾经的独孤幢主,现任的白鹭首领带着些身有残疾的儿郎跨刀林立。
大祭司在毛毡前高兴的跑来跑去,逢人便拉上指派上一两句,被拉着的人笑嘻嘻的应着,可一回头,就继续抱着物件忙东忙西。
我可以尊老爱幼,但并不代表我需要听你的话,毕竟,我们都快忙死了,你说的东西,可都有人去做的.......
大祭司好像知道,也好像不知道,仍旧乐呵呵的跑来跑去,别人是有目的,他是漫无目标。
时间不久,对岸传来三声啰响,众人望去,顿见那停靠的船只在慢慢开拨。
“夫子,夫子,船要来了,船要来了。”
一个孩童拉着一位老夫子指着开拨的数百船只,高兴的又蹦又跳。
老夫子捋了捋胡须,笑道:“恩,船来了,郎主曾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却道,苦海无涯主为舟,有郎主在,我辈将渡苦海矣。”
老夫子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叫道:“快,书帛置案,人来矣。”
众人笑道:“是,夫子。”
应着,众人有序的跑向那数十案几,会写字的两人席地而坐,身后各自跟着三位捧着书帛的人,或男或女。
即便是早已跑得气喘吁吁,他们也毫无怨言。
北方,拓跋粟闻刘盛封锁怀朔,还是以扫清余孽的理由,深知其事的他前来查探,这刚至新镇怀朔,那城门下便走出两人---平漠将军陈白、独孤单于之孙刘尔头......
西方,龙骧将军陆俟(步六孤俟)得闻刘盛封锁大小官、商道,心中狐疑顿生,遣人来探,侯人抵城,正瞧见刘盛在鞭挞族人.......
东方塞水,刘势带领着一群农夫将栈道团团围住,正在和李鹏程打嘴炮,农夫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被其堵在栈道外,更有几部独孤部的部落欲要强渡,却奈于李鹏程的强硬,以及刘盛之母陈岚的到来.......
.......
“来来来,阿郎这边,阿郎可曾婚配?我告诉你啊,我胡落女郎多,阿郎少,你若未曾婚配,来我胡落就对了......”
“阿郎莫听他的,我那落才是女郎多,还个个貌美肤白.......”
“啊呸,老胡老那,你们够了啊,这无家之儿郎,可汗可是说了,我等一部一人,一部一人啊,你这都抢我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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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落的新任落主看着胡落、那落使出美人计,那是急得跳脚,蹭蹭蹭的跑到独孤凯旋这个上任落主身边告状去了。
独孤凯旋闻言,登时板着个脸,带着三五位白鹭人员往那落、胡落的案几处那么一站,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登记书帛的人。
“哎呦,白鹭长这是作甚?”
独孤凯旋:.......
“白鹭长?我这还得登记入册,您让让?”
独孤凯旋:.......
“那,一部一人?”那落的登记人探头试问。
独孤凯旋眼眸一抬,点了点头,沉默着走了。
那落与胡落对视一眼,默默的登记起来,也不叫那些骚话了。
........
十月二十五。
这一日,独孤部人声鼎沸,青庐遍地,尤以刘盛旧落为最。
这些个落主们一个个脸上笑呵呵的,落中的老妪们也是开心得不得了。
都在想着自家的女郎终是有依靠了,家里也有了顶梁柱,尤其是那些顶梁柱一个个还孔武有力,虽然骑马射箭不咋滴,但拳脚功夫厉害啊。
他们以为他们赚了,但火部的丈夫们可是觉得自己更赚。
这一入落就有了户籍不说,还白得一媳妇,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美滋滋啊.......
接连的青庐前,无数新郎官碰面后纷纷对视挑眉,其中的意味不足外人道也。
十月二十八。
仍旧有青庐,三日前已成家的诸多丈夫被调入军,赤凰军众女郎被遣回落。
十月三十。
又是一次青庐遍地。
十一月初九,戌城外一座大营平地建起,赤凰军回城,李鹏程征兵。
这一座铁血军营正式启动,原中原援兵、新落儿郎、火部、木部丈夫尽皆入伍。
至此,刘盛完成了汉人入落、入伍一事。
从封锁三道到汉人入落,足足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波,独孤部的人都觉得自家赚大了,但殊不知,真正的赢家是刘盛。
火部儿郎看似入赘,实则当家做主,刘盛笃定,来年,独孤部将会真正的汉化.......
铁血大营,李鹏程带着一干武将训练兵马,他听从了刘盛的大浪淘沙之法,将铁血大营分至四营,每营各一幢,实行了等级制度。
比如四营,铁血长城,我们可以理解为一阶二阶三阶四阶,下十幢为一级二级......。
换句话说,城字营的第十幢,就是一阶一级,第二幢就是一阶二级,以此类推,直到城字营第一幢,为一阶十级,下一次的考核就是升阶,也就是升营,从城字营升到长字营。
长字营就是所谓的二阶了,然后第十幢为二阶一级.......直到四阶十级,所有士兵才会完成所有的训练以及考核。
考核也很简单,为速度、力量、体力三项。
第一次考核,也将在七日后进行,我们可以理解为分班。
毕竟人是不同的,有的人生来就在第三层,有的人生来就注定在第一层,这第一次的考核,就是鉴定他们的实力在何处,然后根据他们的身体素质来进行训练。
训练项目是刘盛根据后世的训练综合现下改编出来的一套另类训练法,这是一个非常耗时的事情。
至于何时是个头,刘盛也给了标准,那就是所有人都达到血字营的标准,既三阶一级.......
第八十七章 高允来了
十一月十五。
刘母催婚,刘盛北逃大营,监督招兵训练事项。
四方诸部余下的三十落人马也已到来,经过六日的招兵,铁血大营已有将士一万二千众。
至此,刘尔头完成了他的使命,启程回平城去了。
他这一去,独孤部定会掀起惊涛骇浪,至于浪有多大,就得看刘罗辰的胆子有多大了。
但这个事情却也不需要刘盛去操心,他坚信,如果刘罗辰有想法的话,一定会支持他,即便刘罗辰没有想法,那为了刘求引和部落,他也不会揭发就是了。
当然,有想法的刘罗辰一定会在他身边安插些亲信,但这在前期对刘盛并没有甚么影响,他只要将这些人找出来,等不需要借独孤的势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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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无城,刘盛来过几次,秦无殇也来过几次,但之前秦无殇从来没有感到亲切过,有的只是屈辱,如今再临善无,却有了一种近乡之情,无怯。
“穿过善无,我等晚间便可至狄那,也不知郎主如何了。”
全旭骑着高头大马策行于马车旁,风尘仆仆二月余,他终于又回来了,带着,望了望马车----高允高伯恭。
看着城内川流不息的人群,全旭露出一丝真诚的微笑。
他和秦无殇九月份从狄那出发,到了青州渤海郡的时候也不过是十月初,路程虽远,却没有耗费多少时间,他和秦无殇之所以耽搁了近两个月,这主要还是人生地不熟。
渤海郡下辖县城足足二十二座,郡治浮阳,人口众多,他们来的时候很不巧,高允并不在郡治,他们找了高允足足半个月才寻到。
秦无殇知道刘盛对高允很看重,所以并没有上来就直接邀请他去朔州,而是与其交友,投其所好,畅游于文学和玄学的海洋之中,直到全旭一再催促的时候,秦无殇才向其提及。
秦无殇以为高允这种大才应该不会第一时间答应,可结果却是相反,或许是和秦无殇聊得很投机,又或是想要见见秦无殇口中的刘盛,高允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但他也有个要求,那便是如果刘盛不贤明,他则再回渤海。
因此,他并没有辞官,而是借着访友的籍口前来。
马车内,秦无殇与三十岁的高允高谈论阔,二人惺惺相惜,某间,秦无殇突然想到甚么,掀开帷幔,对全旭叫道:“我等已至善无,合该通知郎主一声,全旭,你且遣上一骑先行。”
全旭闻言,意有所动,可看了看周遭儿郎,还是压下了自己要亲去的想法,招来一员骑将对其嘱咐一声,便让其策马狄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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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大营内,刘盛正随将士同训练,一身衣衫被汗水浸透。
“将军,军师归矣,军师归矣!”
李鹏程兴高采烈的朝刘盛跑来,嘴中也大声呼喝着。
“甚么?”
刘盛正挥舞着长枪,闻李鹏程之言,登时便停了下来,手一甩,将长枪丢给楚河,迈步出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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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无殇回来了?到了何处?”刘盛边走边问道。
“已过善无。”李鹏程笑答。
“好。”刘盛大叫一声,突然想到甚么,扭头问道:“可曾提及高允高伯恭?”
李鹏程笑道:“正与军师同行。”
闻言,刘盛大喜:“好啊,军师不负我,快,叫上所有将官、吏从随我出城迎接。”
“诺!”李鹏程笑着施礼。
.........
夜,狄那城外。
刘盛身披大獒望向远处,其身后一应将官在侧,吏从仅是五原郡的一些人。
“来了,来了。”汤官指着前方,激动的叫道。
众人看去,顿见远方火把点点,正朝他们赶来。
刘盛笑了笑,迈步前去,众人紧随。
走了有一会,两队人马相遇。
东方策出一骑,他打着火把前来,待至前方不远,刘盛才看清其人。
“阿柱!”刘盛张开双手朝前走去。
“郎主!”马背上的汉子也惊喜莫名,急匆匆的翻身下马,朝刘盛跑了过来。
看着刘盛张开的双臂,全旭也没做他想,忘了尊卑有序,朝刘盛狠狠抱去:“郎主,阿奴回来了。”
“哈哈,回来了,回来了便好。”刘盛高兴的说道。
遂即‘嘭’的一声,二人拥抱在一起。
待互拍其背,全旭便松开了手臂,压下心中的喜悦对刘盛说道:“郎主,伯恭先生正在车内。”
“好,好,好,带我前去。”刘盛伸手说道。
“郎主,请!”
马车上,秦无殇听到了刘盛的声音,带着高允出了车来。
“那便是朔州侯?”
看着大步前来的刘盛,高允呢喃问道。
“不错,正是吾主!”秦无殇抚须笑道:“快伯恭,随我前去,可莫要怠慢了吾主。”
说着,秦无殇便朝走去。
高允脸色变了变,终是没有说甚么,叹了口气,便跟着秦无殇朝刘盛走来。
“无殇拜见郎主!”
秦无殇终究是个读书人,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他没有像全旭一样上去给刘盛一个拥抱,而是彬彬有礼的向其作辑。
刘盛箭步上前:“两月未见无殇,想煞我也,无殇快快起来。”
刘盛一边扶着秦无殇,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其身后之人。
“想必,这便是高允了吧?”刘盛高兴想道。
“谢郎主!”
在刘盛的虚抚下,秦无殇顺势起身,他也知道刘盛一直念着高允,不待刘盛言话,他便将手引向身后的高允,笑道:“郎主,此便是您所言之大才,高允高伯恭。”
高允闻言,微微一笑,伸手作辑:“渤海蓨县高允高伯恭拜见朔州侯!”
“啊~”刘盛故作兴叹,对其深腰作辑:“朔州刘盛刘缚之,今日得见伯恭先生尊颜,实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呃.......”
刘盛不似做作的姿态让高允不禁愣了神,想他高允活了大半辈子了,何时被人如此看重过?
没有,从来没有一州之主以上的人对他高看一眼。
便是一郡功曹之职,也是受故大人丞相参军之职而得来的一个举孝廉的机会,从而得到郡守的赏识而出任。
即便他自认自己学识非凡,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名气能传到这千里之外的朔州。
毕竟,他目前可没甚么名气,也没甚么功绩值能得别人的称赞。
那么,朔州侯为何这般?
第八十八 酒器茶入
三生有幸?
高允想不通,他非名流雅士,也非名门望族,他的背景无非就是在他少年时死去的父亲,其曾担任丞相参军一职。
可他父亲和独孤部的人并无往来。
若说刘盛和他父亲有关系吧,他是怎么也不会信的,毕竟刘盛那么小,以他的年纪都可以做刘盛的爹了。
可刘盛为何这般说呐?
如果只是客套话,他倒也还能接受,可刘盛还偏偏说的那么真诚,这让他一时间琢磨不透了。
“难不成,朔州侯当真是赏识我之才学?”高允暗暗想道。
这也是他能得到的唯一答案。
念及于此,高允当即再作一辑,谦虚道:“允不过受父蒙荫,这才出任一介功曹,何德何能当朔州此言呀。”
刘盛笑道:“先生过谦了,君之大才,世人不知,乃其愚昧,我却知先生不亚古之萧何,乃当世大才也。”
高允闻言,登时一愣,随即身子一挺,笑眯眯的说道:“朔州谬赞了,吾与萧君不可比,不可比!”
嘴上这么说着,可心底还是极为欣喜的,毕竟被人认同可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尤其是一州之主。
高允偷偷望了秦无殇一眼,见其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心中不由得想起在渤海郡之时,秦无殇曾说他是受朔州侯之命前来请他去做朔州别驾从事史的。
那时的他,并没有相信,只是笑了笑便罢了。
毕竟半辈子都没被人赏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从功曹跳到别驾呐?
他可不觉得他有甚么本事能令一州之主遣其爱将专门来寻他,只当是秦无殇前来渤海办事,见他有些学识,想要自己为其主出力罢了。
想一想,若不是二人兴趣爱好有相同之处,从而惺惺相惜的话,他是怎么也不会跟着秦无殇来朔州看一看的吧?
假若自己没来,他也就不会知道,这世间,还当真有人赏识于他。
目下也恰恰证明了秦无殇的话,虽然还未如秦无殇说的那般要让他出任朔州别驾从事史,但他观刘盛之言,心中也有了七八分计较。
想到这里,高允不由得轻点其头,暗道:“君无戏言也。”
刘盛没有察觉到高允的心里变化,毕竟他不是神,由将引手向城,对高允笑道:“先生快随我入城,我已在府内置宴为先生接风洗尘。”
高允没有推辞,拜道:“允,不胜感激。”待起身,引手向前:“明公先请!”
刘盛闻言,登时大喜。
明公。
高允称他为明公。
“先生请!”
刘盛喜不自禁的在前方带路,他并没有当场说让高允为他出力甚么的,因为这样会显得他操之过急。
在他想来,高允既然称他为明公,那这事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他不必急于一时.......
一夜喧嚣,顷酒满堂,朔州大小将官、从吏的陪同,让高允那半辈子的浮浮沉沉得到了慰藉,也知道刘盛是真正的看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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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想做出一番事业,这将是他的一个机会。
可是,他不知道刘盛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他目前还无法下定决心,即便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攀升机会。
回到刘盛为他安排的住所,高允并没有入睡,而是在院内遥望星空,不时发出一声轻叹。
头上,星光漫天,那一颗颗的星星犹如河中砂砾,不知繁几,有些明亮,有些暗淡,有些被云雾所遮,但这些,却未能引起高允的注意。
他在看着一颗调皮的星星,它时明时灭,时隐时现,将亮未亮,欲起又伏,就好似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看着它,高允的内心很不平静。
世人观星,便是笃定每颗星都有各自的意义,月掩星角犯杀机,星光大盛迎太平,可太平之前,却总是月掩星角。
这是在暗指朔州侯刘盛,还是指我高允高伯恭呐?
高允隐约猜出了些甚么,但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就是对的,毕竟,这里面可是牵扯着滔天大事,以及他自身。
待了半响,高允又是幽幽一叹:“罢了罢了,待明日观其朔地再做决议,若其真乃明公,辅其王业也不失一件美谈啊。”
念叨着,摇头两三转,便迈步入房去了。
房内,桌上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只另类的酒壶,一座酒樽,酒壶内茶香飘出。
高允狐疑,上前提壶,左手取酒樽,将壶内的液体倒入酒樽之中,随后放置鼻下一嗅。
是茶非酒,可这杯子却为何要用酒樽?
“茶入酒壶?酒樽盛茶?何意?”
看着这怪异的搭配,高允眉头一皱,暗自揣摩着刘盛送这一副托盘的用意........
另一处,秦无殇与刘盛在房内夜话,诉说着渤海郡的种种情况,以及高允之事,言谈间,秦无殇极其推崇高允之才,并明言,他不如高允。
当然,这是指治理地方,对于军事这块,秦无殇还是非常自傲的。
“高允并未请辞功曹之职,说明他无心与我,可夜时却称吾明公,又表明愿仕朔州,对于此事,无殇可有何见解?”刘盛一手持茶,对秦无殇问道。
秦无殇笑了笑,并未立即回答,端起酒樽饮了一杯茶,随后看着空酒樽说道:“盛武酒之器却被郎主盛文茶,实乃酒器茶用,且酒樽比之饮茶之茶盏却也小了,不合,不合啊,屈茶也!”
刘盛微微一笑:“甚么都瞒不住你。”抬头问道:“高允可能明白我意?”
“不知!”秦无殇摇了摇头,可脸上却挂满了笑意。
刘盛眼眸微撇,抖了抖眉:“你当真不知?”
秦无殇抿嘴摇头:“不知!”伸手取过刘盛命人做的水壶,往酒樽里填了一杯茶:“高允一定看出了郎主所表达之意,但他是否愿意明白,我是当真不知!”
说着,又摇头叹道:“人心难测啊!”
言罢,手一抬,酒樽近唇,呲溜~一声,饮茶入肚。
刘盛迟疑了下,遂即轻笑一声,呢喃道:“也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
“郎主说甚?”秦无殇脑袋微斜,刘盛的话着实让他理解不了。
“呼......无事。”刘盛长吁一声,扭头望向窗外。
秦无殇见状,也没追问,独自饮茶一樽,随后也将目光投向窗外。
第八十九章 星亮?
星空中,一颗星辰时隐时现。
“哦?有趣!”秦无殇见星心喜,慢慢观察起来。
刘盛闻言,神色微动,他不懂得星象,也不懂得观星,但他知道秦无殇懂, 回顾其身,问道:“无殇又看出甚么来了?”
“啊?”听闻此言,正观星入神的秦无殇不由得愣了下。
他感觉自己有点精神恍惚了,郎主一向不信这天象之说,可他方才好像听到郎主问他看出甚么来?
这怎么可能?
这肯定是幻觉。
念着,秦无殇朝刘盛眨了眨眼:“郎主说甚?”
刘盛没察觉到秦无殇的异样,他朝天空指了指:“你又瞧出个甚么星象来?”
秦无殇闻言,为之一怔,眼眸瞪得老大, 随后不自然的朝天上看了看,不确定的说道:“郎主是问......天象?”
刘盛笑了笑:“方才你言之有趣,不知是何趣啊?”
秦无殇大喜,双手一顿,遂即伸手指向那颗明灭不定的星辰,对其说道:“郎主且看,此星时隐时现,隐时如无物,现时如明珠,此乃大世之人将出未出之象啊,若郎主能寻得此人,此星定可长明或转文曲之象,且辅郎主之紫薇也。”
“哦?”刘盛闻言,不由得抬头细看,那时明时暗的星辰,就好像小朋友在玩灯的开关, 一按,啪嗒,灯亮了,再一按,啪嗒,灯灭了。
“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听着秦无殇的话,刘盛心有所感。
“或许,这天象有可取之处。”
这是刘盛头一次觉得天象是有几分道理的,因为他想到了高允。
高允是甚么情况呐?
史载少年丧父,大器‘早’成,但在刘盛看来,这个早字应该是说高允的文采,而非职位。
因其在少年的时候就气度非凡,崔宏崔玄伯和其父叙旧的时候见到他还言“高子黄中内润,文明外照,必为一代伟器,我只担心自己不能亲眼见到。”
以崔宏的见识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足矣见得高允不凡。
但可惜的是,在高允自十来岁的时候其父故去,其祖父高泰便带着他奔丧还归渤海郡。
到了渤海祭拜过父亲后, 高允许是悲伤过度,又或是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父亲死去的现实, 恍恍惚惚间就如看破红尘的得道高僧一般,将一切身外之物都看得不那么真切了。
于是,心灰意冷的他将家中的财产都让给了两个弟弟,一熘烟的遁入空门当了和尚,还起了个法号叫法净。
恩,因为这法号比较符合他当时的心境,净,这感觉就很好。
可是吧,看破红尘这件事毕竟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能真正领悟的,那是活了一大把年纪啥都经历过的老年人才能干得出来的。
这就好比办事。
没办事前,少年者见颜心动,视乳神动,瞧腿意动,看臀ji动,总之就是蠢蠢欲动,如虎而扑之。
办完事后.....
嗯?就这?就这腿?我刚才还想着玩一年?啥啊?我无欲无求......
老者:我还想多活几年,颜?恩还不错,年少的时候一定XXX,腿?恩,也还行,年少的时候XXXX,臀?呃......年少......总之,一句话,心有余而力不足,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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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是真正的看破红尘。
正所谓不染一身灰尘,又怎能看破红尘?
高允年纪不大,正是大好年华,还未经历红尘,就更不用说看破红尘了。
和尚庙里的生活和他幻想的生活有很大的差异,这里的人叁教九流各不同,他们或是躲避战争、灾难,或是赋税了,这是一个养老的好去处。
年轻气盛之人是受不了的,这不,等他接受了老爹死亡的事实后,他就还俗了,或许这期间他领悟了甚么哲学道理吧,让本身就喜好文学的他更喜欢了。
就有了后来的担笈负书,千里求学之行。
自此高允也就开始博通经史、天文、术数,这其中最爱读的便是《春秋公羊传》。
这本书说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也就和咱们现在看的资治通鉴二十四(五)史差不多,他是一本记录了春秋一段历史的书籍。
这也是很多古代大才喜欢读,或者说必读的一本书。
为嘛?
因为古人也懂得读史使人明智,古人也懂得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按规矩来,读了那么多书,怎么着也得开始大展宏图,在官途上一展雄风了,高允也是这么做的。
于是,叁十岁的他,受其父荫而举孝廉,事迹传入郡守耳中,便得到了郡守的赏识召为功曹。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博通经史、天文、术数的大才,一直到四十多岁,都429年了,他还是一个功曹,也就是430年,他才被迁为从事中郎,在北魏开始逐渐发展起来。
四十岁之前,功曹伴随,四十岁之后才崭露头角,足足五年的功曹,可以说,他既是大器早成的人,也是一个大器晚成的人。
假如秦无殇所言星象无误,那么刘盛觉得,这一定是在指他高允高伯恭,也在指他刘盛。
星明则高允出仕朔州,会被刘盛任为朔州别驾从事史,自后为刘盛尽心尽力,且早于六年开始展露属于他高允的锋芒。
而星灭则是回绝刘盛,继续如明珠蒙尘一般静待五年,直到等到拓跋焘的召唤,可这,将会是刘盛最大的损失。
行军打仗,刘盛有秦江秦无殇,虽然不是甚么特别出名的人物,甚至历史上都没有记载,但刘盛觉得,秦无殇或许比不了南北第一谋崔浩,但怎么着也是能独挡一面的人物了。
毕竟,所谓的历史名将,若非出身家臣,还不一定留有名字呐。
像是叁国中的魏之夏侯,东吴之程普、韩当、祖茂、黄盖,如果不是东吴的家臣,指不定会在哪个疙瘩和泥把呐。
这些人强吗?
很多人说他们是叁国的二流武将、叁流武将甚么的。
可在刘盛看来,这也不过都是一个个敢打敢拼的人出生在一个好地方罢了,换个体格和他们一样的人,能不能获得如此成就?
能,太能了。
毕竟武将,又不是卒子,胜败大多数还是得看谋略以及士卒。
谋略上,刘盛自人秦江不弱他人,而士卒,他已着手汉人入军,届时,他的部曲将是胡汉溷杂,可收百族之人为兵,不会再因胡汉问题而只能从部落中择兵,他已再无掣肘,这将是他最大的一个兵源优势。
第九十章
谋略、士卒、兵源,三者为军事之根本,刘盛已无欠缺,缺的也只是时间、训练的问题。
可行军打仗,不能只有这些,他得有安稳的后方。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耳熟能详的一句话, 阐述了最大的问题,粮食。
粮食二字,看起来简单,不就是种地吗?
可在这个时候,种地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土地兼并要解决吧?
不解决都没地种,怎么种粮食呐?
那开荒?
开荒得有地方吧?这可不是随便选个地种下就能长出粮食的, 要不然也就不会有良田、桑田之说了。
可不像是现在,啥地都能种粮食,山上都能搞成梯田的时候,最主要是,他没化肥、没改良后的种子、没有能适应各种土地的植物。
所以,得有田曹从事处理土地问题,不论是土地兼并,还是择地开荒,都得有专业的人探查、筛种,这个得是有学问的人来搞。
等忙活完,土地也有着落了,你以为就完了?
天真了,你还得安排耕具。
因为无论是流民、难民、还是有田的户农,都和佃农差不多,土地、种子、耕具等等都是别人提供的。
前者是找官府,所以有赋税,甚么土地税、种子税、耕具税、人头税等等杂七杂八的税,为了简洁好听,统称赋税。
说起这个, 咱不得不说一下,2005年12月29日,这是一个大好日子,中国传承2600余年的东西,种花家的皇粮国税---农业税(俗称交公粮)。
没了,他不需要老百姓再交了。
出生在00年的孩子们,估计是不知道的了,嗯,或许城市的人也不清楚,而就是这个所谓的交公粮,其实就是古代的赋税,只是没有古代那么刻薄。
这是属于官方的。
而佃农,是地主家的人,他们则是找地主领取不同产量的土地、种子、耕具等等,每年需要交得粮食,咱们也可以称为交私粮。
至于要交多少呐?
得看地主心情。
遇到心善的地主,即便收成再差,也能活下去。
而遇到心黑的地主,那你就准备来年入土吧, 他不会因为你的收成少就减免你的粮食。
可惜的是, 心善之人, 终究是太少了, 所以,难民成风,流民诸多。
而朔州,恰恰就是目前难民、流民最多的地方了,收拢难民,上报户籍,你得有户部的功曹吧?嗯,又是一个人才缺口。
收拢了他们,你会奢望他们有耕具吗?或者说,你觉得朔州会有那么多耕具?
耕具,刘盛得准备,不然,人家没法种地,不能用手刨地不是。
可耕具,你得有铁匠打造吧?
铸造管理人才---又一个缺口,总不能指望库司的啥都管。
接着有铁匠打造,你得有铁吧?
那么铁在哪里?
这可是不是随便说一句在矿里就完事的,这矿,也得发现才行,它们不是地下就是山上,这寻矿的探矿员,也不是小百姓能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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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记一个,探矿员。
找到矿,还得来人挖吧?
这个人从哪里找?管理矿场的也得有人吧?
如果是拉壮丁这种令人愤怒的事情,那随便找谁都行,只要派过去一队凶神恶煞的将士那就妥妥的完成,可这会埋下隐患。
如果给工钱,那钱哪里来?
赋税?
那还不够军饷的。
大家族的上交?没这种事儿,除非你把人家全灭了。
所以,搞钱---商业人才。
商,得行走,得装货,得运钱........
马车、船只、木材.......
马匹、护卫、武装.......
林林总总的,刘盛头都大了。
这细算下来,是真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看来,想要朔州欣欣向荣、州富民强,那都得手手抓,任重而道远。
但这也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事,刘盛要管理军事,那么就会疏忽民生,注重民生,势必也会对军事放松。
如果让刘盛在两个里面选择一个的话,他会选择前者,毕竟‘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当然,最理想的,自然是一同发展,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搞后勤的人才,一个能统筹全局的人才。
比如,丞相、宰相之类的,而高允,恰恰就是一位目前不得志的宰相,也是唯一的一个,能被刘盛钻空子的治国之才。
如今,朔州虽然在崔骧和王慧龙的治理下还算不错,但刘盛知道,王慧龙虽然对治理地方有几分本事,但其最擅长的终究还是行军打仗。
而崔骧的志向,也不在此,而在军伍,这两个人,只是他赶鸭子上架的代理人员。
现下朔州正在高速发展,真得太需要一位这样的人才了。
虽然高允现在才三十多岁,距离他崭露头角还有六年之久,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刘盛坚信,日后能当宰相的人,现在任一州别驾可是很轻松的。
若他得之高允,则后方无忧,他可主军事一方,可若得不到高允的效忠,那么,他的势力,也终将有缺。
日后,说不定还会和高允碰上,以高允的智慧.......
“不助我,也绝不能放其离开,我可不是诸葛亮,高允也不是孟获,欲擒故纵、养虎为患、放虎归山之事,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刘盛双手一攥,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嘶~”
秦无殇陡然感到一阵凉意,扭头一看,正瞧见刘盛释放他的杀意,身子一顿,眼眸微微放大。
他跟了刘盛许久,虽然不能完全揣摩到刘盛的想法,但多多少少也是有所领会。
此刻见刘盛眼中的杀意,他哪能不知道刘盛是对高允产生的杀意呐?
心中不由得为高允担忧起来。
“还望伯恭兄勿要委辞,若不然,其路难矣。”
念罢,便是摇头轻叹。
虽然明知高允若不答应效力朔州,其定然会死,他也没去和刘盛说什么,心里也没有想要告诉高允的意思。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刘盛才是他的郎主,他与刘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莫说是一个高允,便是十个高允、百个高允,刘盛要他杀,他也照杀不误。
第九十一章
第二日,日上卯时。
上班这玩意吧,基本都有个考勤制度,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古有点卯,今有打卡。
但现在的打卡,可比古时候好多了, 在现代人还在吐槽什么九点上班九点下班做六休一的996的时候,古代早就实行了5XX。
嗯,就是五点打卡上班,下班时间未知,休息时间未知,工作难度还贼强, 以致于大多数人都熬不到养老的时间就直接猝死在岗位上, 或者被领导给搞死。
有些人啊就很聪明, 看自己的脑袋秃了、被领导不重视了、或者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果断的就打报告要还乡养老去,这一类,被称为,告老还乡。
这一批人,也是活得最长的一批人,像那些‘不识时务’的人,坚持五点打卡上班的,那一个个可都是人至中年已是头。
想想也是,五点,那天都还没亮,这是人能起来的时候吗?(年轻人表示很怀疑。)
府衙内,冒出几个哈欠连连的小厮,虽然点卯是官员的活计,但作为下人,哪能比自家郎主起得还晚?
这几个伙计打着哈欠,慢悠悠的去府内的管事报了个道, 在管事的安排下,火夫开始弄火为郎主做早食,杂役们开始拿起扫帚清扫庭院,偶有的婢女也没有花去浇,只能拿着抹布去擦拭着中堂等公共场所。
下人的举动并不是那么大,但这个时辰,是人们将醒之时,即便是轻微的动静,却也惊动了睡在府衙中的某些人。
比如高允。
在陌生的地方,人总是睡不踏实,第一次在朔州过夜的高允也不例外,哪怕他是个有学究的人。
高允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穿着衣衫,隐隐约约间,高允听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身子一顿,耳朵微动,静静听着。
嗡嗡嗡~
嗡嗡嗡~
这不是蜜蜂的声音,而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好似一群人在大声吼叫着。
高允不由得脸色一变:“若非部卒将士, 便是民众汇聚,可如今才是卯时, 若是民众,那定然是强迫之为。”
念叨着,高允神色阴沉下来,一边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一边在房内踱步,随着时间推移,高允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遂即推开房门,朝外匆匆而去.......
高允离开不久,四位从吏便从外而来,虽然昨夜诸将吏一同饮酒至中夜,常年以来的习惯,却也让他们早早醒来前来府衙点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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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人是第一批前来的人,这不是他们有多上进,而是昨夜宴席上,他们见刘盛对高允表现的很热情,他们心里多少都有些明白,这高允日后怕是在朔州将会是一员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们这一大早的就来点卯,就是想要在未正式工作前,和高允再增加下感情,盼着高允日后能念着他们的好。
他们先是去了‘办公室’找记录人员‘点个到’,然后便结伴来寻高允,待至厢房外,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他们不禁面面相窥。
“不是说高使君严于律己吗?”
“不是说高使君识得大体吗?”
“不是说高使君学究天人吗?”
“不是说高使君乃渤海功曹吗?”
众人对望一眼,其中意味都明白。
“这都卯时了,还未起榻,估摸着,使君是见时下闲松,这才如此吧?”一人勉强道。
“这绝非有学识之人所为。”另一人摇了摇头,顿了下,低吟道:“许是昨夜饮酒过多,才至于此。”
众人一思索,不禁点头:“有道理。”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们也没少喝呀?这.......?
一人张了张嘴,猜测道:“或许高使君已醒,只奈此处无亲无友,便闭门静坐厢中,且待我唤之。”
说着,卷袍上前。
笃笃~
伸手敲门,侧耳探头,高喊:“高使君,可曾安醒?陈安前来拜会。”
说罢,陈安便侧耳倾听,就等里头回声了。
然而,他们所期待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约莫五息过后,陈安挑了挑眉,面带狐疑又敲了两下。
笃笃~
“高使君?”
叫一声,待一待,又是五息不见回言,陈安敲得急了。
笃笃~
“高使君?”
笃笃~
“高使君?”
笃笃~
“高使君,您可安醒?”
叫了好几声,陈安败退,无奈道:“或许高使君不愿见我等吧。”
三人闻言,神色黯然。
这时,一位提着扫帚的下人路过,见陈安等人在此,又想到方才听到的叫喊,心里顿时明了:“这些人是来找高使君的。”
念着,下人对众人抱拳一礼:“奴下见过众官家,几位官家可是来寻高使君的?”
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总是要问上一问的。
陈安等人闻言,登时来了精神:“听汝之言,莫非使君不在厢内?”
下人回道:“今日一早,高使君便已起榻,许是有甚么急事吧,告知了吾等一声,便急匆匆的出了府衙,说是晚些回来,让吾主勿忧,诸位官家要是寻高使君有事,不妨晚些再来。”
说罢,下人弯腰一礼,便退了下去。
陈安等人没有理会,此刻却是心头大感不妙。
急匆匆,晚些回来,这是两个关键词。
是甚么事情能让高允如此急躁?
晚些回来,那说明此事就在狄那附近。
可高允是哪里的人?
青州渤海郡啊。
这是哪里?
朔州,云中郡啊。
两地相隔不知多少里路,中间的方言可谓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语言通否?人情通否?有友人否?
否
否
否
全是否,在这里,高允就特么没认识的人。
这怕不是要跑吧?
这么一想,陈安不安了,惊恐道:“莫不是这高伯恭瞧不起我朔州,不辞而别了?”
其余三人也是一脸惨白。
刘盛对高允的看重,昨夜里他们可是看得真真切切,要是高允一走了之........
想想那些当政之人一旦发怒,是怎样对待下属的,他们心里就不由得一慌,尤其是,他们四个绝壁会撞枪口上。
早知道,就不来了。
陈安四人心中懊恼,也急了。
陈安道:“诸君莫要多想,还是速报朔州为妙。”
众人闻言,连忙点头......
........
第九十二章 书
“二娃子,还未早食呐?”一位扛着‘锄头’的大汉来至一民户门前,对门口的娃子叫道。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娃正蹲在门口喝着热粥,看着前方扛着‘锄头’的大汉,急匆匆咽下一口,呼道:“从兄待我。”
说着,急忙将粥器放置一侧, 也未还屋,一伸手抄起门旁的‘铁楸’就跟着大汉走了。
大汉带着娃子前行,每到一户门前便叫上一声,随着话落,内里就会有回声,不消几个呼吸, 就会看到扛着‘锄头’或是‘铁楸’的人出来跟大汉汇合。
有些人家出来一个娃子, 有些出来两三个男子,不一而足。
这大汉也没叫多,就叫了那么七八户人家,身后却已有了十几位丈夫。
大汉点了点人头,一招手,便带着他们朝城门走去。
其身后有幼儿、老妪、老翁以及妇人在笑颜相送。
行走着,众人一边朝后挥手,一边笑声连连、扛着工具高谈论阔,当然,这个高谈,也不过是谈些家长里短,或是最近有干了甚么事儿。
“二娃子,还未早食呐?”一位扛着‘锄头’的大汉来至一民户门前,对门口的娃子叫道。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娃正蹲在门口喝着热粥,看着前方扛着‘锄头’的大汉,急匆匆咽下一口,呼道:“从兄待我。”
说着,急忙将粥器放置一侧,也未还屋, 一伸手抄起门旁的‘铁楸’就跟着大汉走了。
+369会有回声,不消几个呼吸,就会看到扛着‘锄头’或是‘铁楸’的人出来跟大汉汇合。
有些人家出来一个娃子,有些出来两三个男子,不一而足。
这大汉也没叫多,就叫了那么七八户人家,身后却已有了十几位丈夫。
大汉点了点人头,一招手,便带着他们朝城门走去。
其身后有幼儿、老妪、老翁以及妇人在笑颜相送。
行走着,众人一边朝后挥手,一边笑声连连、扛着工具高谈论阔,当然,这个高谈,也不过是谈些家长里短,或是最近有干了甚么事儿。
不多时,他们便步入了城中街道,一眼看去,人头攒动, 街道两旁, 到处都是呼朋唤友、高声传邻,各处巷子还不断涌出人群,他们嬉笑怒骂。
整个狄那人声鼎沸。
而高允,便是被这些声音给惊醒的,这些个声音,从寅时末就出现了,让初来乍到本就睡不安稳的高允更睡不着了。
他可是从来没有哪个城市会如狄那一般,在寅时就有了如此喧嚣之景,心中也不免有些好奇。
可时间太早,他也不敢贸然惊动他人,便一直忍耐着,可忍着忍着,就实在忍不住了。
就想着:“我何不趁此出府走访朔州?”
这一想,当即就行动起来,但他也知道,不能不告知一声就走。
于是,他未惊动府衙中的将官、从吏,仅是告知了下人与门外护卫一声,便出了府来。
此刻,他正站在一个巷子口,看着齐齐涌向城外的民众,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肩负具之,当为事而忙,气血充足,乃富足安康,面露笑颜,声有幸意,非生而有望不可得呀,如此看来,刘朔州当有明公之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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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高允抬步上前,紧随民众身后,想要再从侧面了解下朔州的具体情况。
于是,诸位丈夫身后便多了一个侧耳倾听的隔墙耳,民众虽有所觉,却也未曾理会,只当是外地来的人好奇他们的行事,这种事情,他们早已见怪不怪。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高允跟在他们身后走了有小半个时辰,民众间的谈话深深吸引了高允,连的神色从澹然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有震惊,有恍然,更多的却是不解,却是他从这些家长里短中,听出了不少的东西。
比如,挖渠、掘井、开荒,五铢和军库这将要施行的东西,这些个他多少还能理解。
可五铢和军库联系起来,他就不懂了,分开看,五铢,钱也,军库,军中甲具之处。
分开看,他都懂,可合起来?这钱和军库能有甚么关系?
再比如,三长制,使得朔州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耕具无偿供用,还有正在建造的甚么厕所、粪池、垃圾站、学堂......
为民开荒高允极为欣慰,新鲜事物让他好奇。
不知不觉间,高允随着丈夫们出了狄那城,来到了田埂。
田埂上,有一条沟,沟不长,一眼可见,但见丈夫齐刷刷的跳入沟里,对着两头继续开挖,还有嘿哟嘿哟的号子声。
高允看了看,不禁沉思,没待多久,高允也便回了,他怕待久了,会被人认出来。
一边回程,一边思索着朔州的种种,这些东西都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丈夫们的面色。
“他地之人无不面黄肌瘦,便是富饶之地也是如此,可朔州苦寒,竟能令诸百姓面色红润,尚有余粮,难不成,这朔州官员、地方宗主都是大善人?”
高允不信。
念了念,高允调转身子,继续朝城外走去,不回城了,他要弄清楚朔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督护府,刘盛被一群人嘈杂的吵闹起来,待一问事儿,得知高允出了城,他微一思索,便挥退了他们,待叫来一侍卫,对其说道:“寻到高伯恭,但莫要惊扰到他,我要知晓他今日在作甚。”
侍卫抱拳领命,无有二话的退下去了。
刘盛一路沉默的来到书房,看着书桉上的书帛,不禁笑道:“看来无忧矣。”
说着,来到书桉前,抚摸着粗糙的书帛,有些刮手,喃喃道:“大事将成,这些,那些快要落灰的东西,也该出来亮亮相了,不过,还是不能大张旗鼓啊。”
“哎!”刘盛摇身一叹:“瞒瞒瞒,慢慢慢,越瞒越慢,可不瞒,便是身死道消,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时代,可真悲哀。”
言着,刘盛双目冰冷:“哼,世家、士族,我们,拭目以待......”
刷~
刘盛将书帛撤下,反身从书架的某个角落取出“一本”书,是的,一本书,没有书墨香气的一本书。
刷刷刷~
刘盛指尖滑动,那一页页的书纸翻飞。
“久违了,九年义务教育。”
刘盛笑得很灿烂,虽然书上没有他久违的书味,也没有前世的纸张那么好,但,他已经知足了,毕竟,现在还是书帛时代啊。
第九十三章 教育
时间,总是不长眼,人想要年轻,可它偏偏就想让人变老,距离高允来到朔州已过了两个月,此时的高允已经走马上任,开始了他的别驾从史事之路。
人们都说, 日新月异,两个月,朔州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村庄的集体垃圾站,使得村庄干净卫生了不少。
比如,老弱病残都喜笑颜开,因残退伍的将士们组成了各个村卫, 在每个村庄里面训练着农民, 虽是寒冬,可抵挡不住他们为刘盛效力的热心。
此时,朔州明面上的部队是五千人,可暗地里,却达到了三万余人,是的,没错,三万人,这是没算娘子军。
除却独孤部本部兵马,余者皆为汉人,玄甲军也在铠甲的配备下壮大到三千人,娘子军组建了五千余人。
朔州百姓也达到足足八十万之众,因而导致各地民兵多不胜数,可以说,两个月的时间,刘盛的部署便已完成,剩下的就是日常训练,没有训练的士兵, 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的。
他也没有学别人教授现代化训练的那一套,毕竟,现代化的训练,主要是训练单兵作战能力,而冷兵器的时代,是团体作战的时代,个人的武力并不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虽然没有教授现代化的一整套,但他也取了些有用的以此来训练士卒。
发展,一片坦途。
督护府内,一间最大的房间内,一片书生模样的人排排坐着。
而那布置,但凡是上过学的都很熟悉,教室的模样。
书生们人手一本书,正听着前方刘盛的讲课。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或者说,50多天。
他们也不是第一批人,前面刘盛已经教了很多批,或者说,每天,他都要将一本书讲上很多次, 有时候是五六次,有时候是七八次,夜晚,也在教授范围内。
“如此,诸位便可结业授课了,但诸位切记,此书,不可示人,务必让人小心藏好。”
讲台上,刘盛严肃的说道。
众学子闻言,纷纷起身:“学生谨记!”
“嗯!”刘盛点了点头:“且先坐下,诸君授课之地可曾给予安置?”
众人道:“日前秦师已为我等安置。”
“那便好,诸君且去,祝前程似锦!”刘盛拱手道。
众人见之,无不还礼:“承师吉言,望师事安!”
言罢,众人有序退去。
顺着出口,但见那门上写着两个简体字“师范”。
开着的门上写着“语文”......
待学生走完,刘盛学着学校的老师,背着手美滋滋的出门,迈着老师步朝着后院走去。
一路走来,但见有六个房间都被改成了后世教室的模样,门上都有师范二字,但门上的字体却有不同。
细细数来,这些门上的字,分别是,“语文”“数学”“物理”“语文”“数学”“物理”
嗯,一共就三门课,这时候,另外一个标着语文的房间内也走出一人,抬头看了看刘盛,小跑道:“郎主!”
闻其呼唤,刘盛停步,扭头一看,笑道:“无殇也授课完了?”
秦无殇苦笑道:“完矣。”摇了摇头:“郎主,这月余来,所授者你我共授二十室,一室三十余人,这可是六百人呀,您视我之唇,可有变化乎?”
秦无殇指着自己的嘴唇诉苦。
刘盛笑着,指了指自己也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君视我唇有变化乎?”
言罢,二人不禁相视一笑。
“加钱,得加钱,此不为所处也。”
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那写着数学的房间内传出,二人看去,顿见贾虔贾明德吐沫横飞的出将门来,乍一抬头,神情忽的一变,哭丧道:“郎主啊,此非虔所处之地啊,我一商贾,您让我传道受业,可苦煞我也,郎主啊......”
刘盛歪着头,躲避飞来的吐沫星子,伸手阻道:“止止止。”
待贾虔闭嘴,刘盛笑道:“说罢,这次又有何事?”
听刘盛这么一说,贾虔登时来劲了。
“郎主啊,这可不是我又何事,而是东去经商,尚需.......”
贾虔吧嗒吧嗒的说了一通,刘盛扣着耳朵全当没听见。
对于贾虔他再熟悉不过了,前面说的都是废话,重要的永远在最后。
“加钱二万贯”
随着这五个字落下,刘盛伸出两根手指:“二百贯。”
说罢,也不等贾虔说甚,带着秦无殇便急匆匆的走了。
贾虔气急败坏:“郎主可不能如此啊,我......”
“真高兴!”看着消失的刘盛和秦无殇,贾虔脸色瞬间一变,笑眯眯的跑去商部去了。
商部的前身,便是水部。
两个月前,刘盛的教育事业就已经提上了日程,从那日起,他将金部人员更为匠部,匠部里分铁司、布司、杂司等等。
而造纸术,在身为金部的时候就已经造出,包括活字印刷,不过因为时代、以及无有地盘的掣肘也便没有大规模的开工,仅是在内部流通。
在那日刘盛下定决心之时,现在的匠部、制造司便开足了马力制造纸张、印刷成册,而册子也不多,没有什么一到六年级的书本,只有三字经、弟子规、一本数学书、一本内含各种滑轮啊、有点小化学知识的综合体书,再加几本教人道理的书。
对于刘盛来说,百姓读书明理会写字就足以,毕竟,世家大族的很多人也不外如是。
至于数学书,也很简单,就是阿拉伯数字和加减乘除、竖式啥的,太高深的他也不懂啊,可就这非常简单的算术,都震惊了N多人,也算是绰绰有余之绰绰有余了。
另外就是物理和化学为什么会在一起的问题,这不得不说,刘盛本人,咳咳,九年义务教育的半漏网之鱼,物理懂一半,化学懂一点,化学书上的是一点都不懂,就知道二氧化碳,元素周期表就认识几个简单的,你让他怎么搞?
没办法,合一吧,反正也是杂学,这个属于兴趣班,但制造司的是必须要学的。
刘盛的教学方法也很简单,先教一部分人,再让一部分人去教授其他人,和练兵似的,教得一人,一人能教得十人。
他先是教授语文,语文毕业了可以学习数学,而物理只有晚上讲课,也只有他来讲,这两个月来,也算小有收获。
最起码他现在不用一天教那么多次了,只需要教授最聪明的那一批就行,属实是尖子班,校长班。
目前,仅仅只是督护府内语文授课便有六百人,秦无殇是另外一个语文老师,所以被称为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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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百人,刘盛每教授完一批,便打发他们去某个地区授课,一年后可自主选择是继续进修还是入仕为官,反正现在就一条路,教课。
这是一个文化大普及的时刻。
目前,整个朔州,每五个村庄都有一个村学堂,之前的学堂是随意安排的几个教书先生去的。
这里所谓的教书先生,其实学识并不大,就和那一句调笑语一样:一乡二里共三夫子,不识五经六艺,竟敢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而刘盛在中原的本部人马都是心腹,都有事情要做,没法这么普及的授课,但也教授了不少出来。
可以说,目前而言,整个朔州,都已经被学堂包围了。
但这个学堂,并非什么深奥的学堂,可以说是启蒙吧。
按照刘盛的想法,是每个学堂,必须有一个语文一个数学老师,而这两个老师一人上午一人下午,上午没事的要去负责区的村庄进行普及教育,毕竟学堂只是学堂,有些人是不愿意来的。
而这个教育,算是半强制的,日前,刘盛已下达扫盲令,每个月一审核,但凡问及不答不懂者,会有粮食上的处罚,虽然不重,但对于饿怕了的百姓而言却不一样。
如今,整个朔州都在小声的谈论着这扫盲令,但他们也不傻,有了刘盛的嘱托,遇到陌生人他们还是会避而不谈的。
为了自己的生存,能吃饱饭,现在是刘盛说啥他们干啥,妥妥的拥护者。
优伶村也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每天,都会有一个村子来这里看表演。
上面的表演也不是这个时代的咿咿呀呀,而是刘盛为其写出的剧本。
什么精忠报国,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陈胜吴广农民起义,国之不仁当覆等等私货是层出不穷。
啥意思呐?
明着暗着的暗示他们等我造反的时候跟着我一起呗。
百姓们看戏看的是津津有味,思想也在不断进步,每回到家总能是隔三差五的拎出来聊一聊‘国家大事’。
就和善聊的出租车司机一样,总能说出个人的见解,但这个所谓的个人见解,还是被固有思想所束缚,尺寸不大。
虽是如此,但这也只不过是星星之火的起点罢了。
匠部和库部是息息相关的地方,刘盛与秦无殇一同来到这热火朝天的匠部,里面的匠人无不是形色匆匆,或者忙活着。
对于刘盛的到来,匠人们没敢打扰,匠部的主事人倒是迎了上来。
“郎主。”
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
刘盛点头示意,问道:“马具如今所造几何?”
主事人言道:“回郎主,马具如今之用可备三万骑。”
说着,主事人引着刘盛往制造司内走去。
一路上,锄头、铁楸、陶制、可拆卸组装的大型器具等等不一而足,最后才是马蹄、马镫、马鞍。
制造司采用的是流水线工程,除了大型器具外,其他的制造速度都很快。
里面有农具,有兵器,有攻城、守城的器具,若非这里的铁器足够,怕是还经不起刘盛的消耗。
一边走着,主事人一边说道:“近月来土部根据郎主的办法,发现了铁矿有十有六处,如今我辈已是不缺矿石,只是熔炼稍慢。”
“另外,木棉成衣因木棉不足,才成五千具。”
刘盛闻言不禁皱眉:“贾虔所购木棉仅足五千具?”
主事人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刘盛想了想,转身朝田曹而去。
待到田曹,刘势正在与人商量着什么,见刘盛到来,刘势连忙起身迎接。
众人见状,纷纷告退。
待室内仅剩下二人,刘盛开口问道:“六叔,冬麦种植几何?”
刘势笑道:“见你来此便知有此一问,方才,我正询问与他辈,得益于啊盛的名声,且又有粮食供食,诸位百姓皆已是种下。”
说着,刘势一边笑眯眯转过身去,一边笑道:“今日正好有个物件交与你瞧瞧,看是否你常年来所寻之物。”
言着,刘势从桉几下掏出一个土了吧唧的东西,是个不规则圆的物件,隐约有点黄色。
而刘盛正在愣愣的发呆,身子有些颤抖。
“土.....”
“土豆.....”
“真,真找着了?”
刘盛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红薯、土豆可都是从外国引进来的,他可没有大船能远渡,便是国外也是语言不通,更别说一路爆发的战争也不会让人轻易的过去了。
在国内找土豆和红薯,也唯有刘盛了吧?其实他也仅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呐?
万一中国有呐?
“此是那绥阳县之民所发现,其人食不果腹,上熊山采野草食之,其之根便是此物。”刘势缓缓说道。
“草根?”刘盛愣了愣。
是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可不就是草根吗?吃野菜也不过是吃绿,谁会往下挖呐?
不过绥远县?
想了想,刘盛恍然大悟。
绥远县,说起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哪怕是熊山,也是很多人未曾听过,但如果说神农架,但凡是炎黄子孙都懂。
而熊山,就是神农架。
然而,刘势接下来的话更是刘盛惊喜,但见刘势又笑道:“随着那人我辈丈夫将其周围搜索,又发现了不少物件,其上有郎主所画红草根、黄草根之物。”
“红薯?”刘盛激动道。
“嗯!”刘势点了点头。
“好,好啊!”刘盛拍手道:“甚好,有此一物,安矣!”
“天佑也!”刘势点头笑道。
红薯、土豆这种东西刘势听刘盛说话,一亩产粮十石有余(一千多斤),初闻时如听天方夜谭,可自从穿过棉花所制作的衣服,那就没有任何的质疑了。
木棉、土豆、红薯、造纸术、印刷术、炼钢术、火药术、制兵制甲,这些,是刘盛早些年就开始研究的东西,包括,杂交水稻、冬麦等等。
目前,除了杂交水稻和火药外,其他的可以说都已完备。
种植上,冬麦是去年才开始在他们的试验田里种植收获,亩产,十石余,冬麦后种植的木棉,其后再是冬麦。
一年来的冬麦,没人食用,他们知道,这是种子。
而今,种子,已种下这偌大的朔州之地,一旦结果,势必石破天惊。
“冬麦结束后,朔州之良田尽皆种植木棉,下田皆种植红薯与此物,可能办到?”刘盛指着土豆说道。
刘势笑答:“熊山之种,足矣!”
刘盛大笑:“善!”
第九十四章 脖子破的佛
是年,十二月初。
铁血营的将士们已经训练三个有余,因为进阶制度,每个人都非常努力的训练,此时早已具备了一股军气。
而今,这支无有番号旗帜的部队正在往深山老林里钻,并清扫沿途一切痕迹。
盛乐周边以及白道周围的所有书籍都已没收, 所有学堂该停课的停课,仅有少些还在教授着。
村庄又恢复了往昔那般破败不堪,优怜村的优怜们也停止的演出。
这种不正常的操作,朔州百姓却没有任何的怨言。
因为,那北魏的皇帝要来了。
如果被他看到朔州的变化,说不定他们又要交上些沉重的赋税了。
虽然百姓们的扫盲还在进行中,但总归不是屁民了,懂了些取舍,懂了些利弊, 懂了些站队。
朝廷今年被柔然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的皇帝正欲报复,这才回去没多久,便给柔然安排上了。
朝堂几乎是拓跋焘的一言堂,他无视了各大臣的意见,又准备御驾亲征了。
其命安集将军长孙翰,也就是平阳王,以及安北将军尉迟卷(尉卷)率先出发北击柔然,自领一路慢往榨菜山(柞山)而去,同时命刘盛率一部辅之。
十二月初五,长孙翰率领六万大军而来,刘盛率独孤本部兵马三千人,领牙将独孤尼、丘穆陵贡,丘穆陵兰,以及独孤昊,副将乃是刘盛伯父独孤鑫。
二人相见自是一番客套,可有皇帝御驾亲征, 倒也不敢多逗留,言罢两三句便直奔榨菜山而去。
而此时的柞山正有柔然别部头领库仁直、阿伏千率军驻扎在此,赶路至此的尉卷与长孙翰见状,连忙见机行事,片刻未待,便摇上大纛,三军直奔其大营。
轰隆隆的马蹄声下,柔然别部将士慌乱的骑上战马,又有亲兵在头领的安排下报信求援。
刘盛见状,连忙率本部人马绕过柞山之敌,待奔赴十里有余,至歌删山处,便命本部左右分之,上其山脚,静待其援兵。
时间不久,得到求援信号的柔然便发来援兵,领头者是柔然别部头领莫孤,其下乃高车一族的骑兵,其部约有五千余人。
山脚处, 刘盛看着缓缓奔袭而来的柔然将士,待其头部方过, 大手一挥,一声怒喝:“来将受死!”
“杀啊!”
众士卒随其怒喝,左右一拥而上。
“敌袭,敌袭!”
“敌方有埋伏。”
还未交战,柔然别部变已是乱做一团。
其头领莫孤见之,连忙打马回转:“撤,回撤!”
言喝之间,也顾不得部下将士,打马便走。
余者见状也不恋战,急匆匆的便回了过去。
此一战,歼敌一千余人,多是相互践踏之人。
但刘盛要的是全歼,带着本部紧追不舍,直追的莫孤心惊胆丧,慌不择路。
此时的柞山之战尚未结束,阿伏千之才能不弱,待初时惊慌静下,便领人和魏卒打的有来有往。
柞山外,尚有一小山,此刻,拓跋焘的部队正在此驻扎,望着激斗正酣之柞山,不过,说其是部队,不如说只有一幢宿卫。
正待拓跋焘观望之际,忽听一阵马蹄近前。
拓跋焘回望一眼,童孔勐得一缩:“柔然援兵怎会从此而过?”
其身侧,是拓跋干之子拓跋祯,其眼观声势便知敌众我寡,脑子一转,勐然说道:“快将马鞍卸下,赶其下山,以做伏兵之样。”
众人闻言,连忙去做,一时间,千余马匹从山上奔下。
正往此来的柔然将士正是莫孤一行,尚心有余季的他勐然见前方山上有万马奔腾之势,却料如之前一般有伏兵,当即便要回转。
可这乍停之间,刘盛便已率本部人马追上,疾驰的马蹄勐然撞上。
柔然此部,遭遇两次‘伏击’心下早已无战之心,莫孤急躁的连连怒吼,勐然间,斜袭一支飞失,正中其喉。
双方部队普一交战,柔然便是瞬间瓦解,丘穆陵兰领着将士一路冲撞,直凿击而出,朝着尚在挣扎喘气的莫孤一刀砍下,硕大的人头拎在手上,此一幕,更叫柔然崩溃。
一时间,投降者不计其数。
待将负隅顽抗之辈尽皆灭杀,一众将士上前收缴其兵刃,捆其身,事罢,遇重伤之敌予其一刀,头颅悬于腰间,便也作罢。
随后刘盛命独孤鑫领一幢将士绕路押回本落,又领余部往柞山而去。
山上,拓跋焘目睹着一切,眼中满是赞许。
“好一个小将,好一个朔州侯,这又是救了吾一命啊。”
拓跋祯看着这一幕低着头没敢说话,他总觉得,这刘盛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你也不错!”
好似想到什么,拓跋焘又对拓跋祯说道。
拓跋祯闻言大喜:“谢单于赞赏。”
拓跋焘没在言他,回身继续望向柞山。
此一战,并未持续多久,即便阿伏千有万人之能却也敌不过六万大军,两部人马死的死逃的逃,直到日下时分,战场打扫完毕,众人才开始安营扎寨。
待营寨安置,拓跋焘也到了,于中军大帐称赞了一番刘盛,又问其杀莫孤之人,刘盛一一作答。
拓跋焘问完,也没说什么,看来是要回去后统一奖赏。
刘盛也没在意。
夜里,柔然那边知道了魏国发了大军来攻打他们,连夜里收拾了起来,又准备向北逃亡了。
这也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和游击队似的,你打我,我就跑,你不打我,我就过来。
是挺膈应人的。
这不,等了第二日上午,大军出发,一路来看到的都只是一片人烟痕迹,却找不到半个人影。
一连追击几日,偶有柔然来不及逃走的部众被击杀俘虏,余众柔然军兵皆已北逃,拓跋焘是气得连连发怒。
毕竟发动战争和收获不成正比,心里总是不爽的。
可不爽归不爽,该回的还是得回,这又在漠南待了两日,便命人拔寨起营回京了。
刘盛也顺了不少俘虏回了本部,他没随着拓跋焘回京,毕竟,他的身份是外军,而不是八国将士。
不知何时,拓跋焘一行路过一村庄,其内之人无不躲避纷纷,一片静悄悄的,可某个地方却发出些伊伊呀呀的声音。
拓跋焘登时来了兴趣,心想:“他人都避之不及,而此却发出声来,莫不是有大才故意引我?”
念着,拓跋焘下了车撵,往声音的来源走去。
待至一间屋外,拓跋焘停步外去,却见屋内皆是七八岁、十一二岁的男女童,偶有十有六七之少年与那及冠之丈夫,一窝子满满当当坐了不下几十号人。
屋外,一个老丈慢悠悠的转了过来,普一见金装满身的拓跋焘,登时吓懵了,连忙跪倒在地大呼:“拜见官家,拜见官家。”
屋内人闻言,登时跑了出来,但见拓跋焘一身金色甲胃,其旁长孙、尉迟二将相随,更有宿卫二十余。
得刘盛之信,众人心知这便是那魏国的天,皆不敢逾越,忙呼拜见官家。
见此之民,拓跋焘登时失去了兴趣,但却引了猜忌之心。
这一屋子人围坐一团,是要干啥?
想着,便严肃问道:“吾且问尔等在此作甚?”
众人正为面见天颜而吓的瑟瑟发抖,哪敢言语?
这等了会,不见人答,拓跋焘登时一怒:“来人,此辈聚众造反,给吾尽皆拿下。”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面色一白。
那先见拓跋焘之老丈,却是回了神来,连忙说道:“官家恕罪,官家恕罪。”
指着跪倒一地的人,用那不符合年龄的速度快速言道:“此乃朔州侯所置学堂。”又指着前方书生样的人说道:“此人便是朔州侯遣下来的教书先生。”
哗哗~
宿卫们正在前行。
拓跋焘闻言,连忙止住。
看了看那教书先生,又瞅了瞅众位‘学生’,见其神色都是慌张,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向老丈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此处教甚?”
“知晓,知晓!”老丈快速答道,生怕说慢了这皇帝就要杀人。
“你且来说说!”拓跋焘神色平静道,不过眼里却有些寒芒,想来,但凡知晓些甚么事儿,那刘盛怕是要被其惦记上了。
老丈也没敢起身,跪着说道:“朔州侯教的甚么啊.....”说着,老丈顿了顿,许是在费着脑筋的回忆。
“啊甚?”
“我饿!”
拓跋焘问着,老丈也同时答着,这一下,还真好似一问一答。
拓跋焘愣了愣,下一刻便明白了,这老丈不是在对他说我饿,而是刘盛教的东西叫我饿。
“我饿?”拓跋焘皱眉,心想,这刘盛莫不是想教此辈向官府呼喊我饿?念着,便问:“朔州侯便教你们这个?”
“尚有,尚有!”老丈费劲的想着,脑门上冷汗直冒,只怪自己当时没记住。
“我饿下面是甚来着?我饿,我饿,哦哦,对了,我饿要给东西吃,予,对对对,是予。”
想着,老丈便道:“是,啊,我饿,予吾鱼。对,无错,是啊我饿,予吾鱼。”
拓跋焘一听,我饿,予吾鱼,这不是要饭吗?这刘盛还真是要这些人要饭啊!
想着,心里放松不少,继续问道:“还有甚?”
老丈哆哆嗦嗦的,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但又个词儿,他是记得的,便说道:“还有,还有甚么佛。”
“佛?甚么佛?”拓跋焘疑惑的看了眼老丈,思索道:“我饿,予吾鱼,佛。”念着,勐得想到什么,恍然道:“原来如此,是朝寺庙索要啊。”
言罢,拓跋焘内心大喜,说真的,历代皇帝,可能也就他不喜欢佛了,毕竟,这可是太武,太武灭佛了解下。
自行脑补的拓跋焘心满意足的走了。
待其走后,一个小儿弱弱的说道:“阿翁,不是予吾鱼,是i u ü,也不是甚佛,是b p m f。”
老丈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脖子破的佛,记着了,记着了,下回定是记着了。”
下书吧
嗯,可不得记着了,方才就在阎王面前转了一圈啊。
眼下,拓跋焘的形象算是深深的刻在了这群人的心里,脑海也不禁想起前段时间看的优伶戏......
今年的十二月,不太平静,北方刚打完柔然,南方也发生了一起叛乱。
就在刘宋文帝下诏,封营阳王的母亲张氏为营阳太妃的时候,林邑王范阳迈,也率兵进犯刘宋日南、九德等郡,其又是一场大战。
而与此同时,宕昌王梁弥匆,派遣他的儿子梁弥黄,前往北魏朝见。
宕昌国呐,是羌族的一个支派。
此羌族所居住的地域,东与中原相接,西与西域相通,东西长数千里。
羌族各支各有首领,部落与部落之间也分地而居,不相管辖。
其中,属宕昌部的实力最强,共有二万多个部落,其他各部族都非常畏惧他们。
所以,他也就是这里面的王了,境内差不多十来万人,位于北凉和西秦的夹角。
而现在过来也不为其他,就是来表忠心的,想要内附,以此来避免被西秦和北凉和吞灭。
这就完了吗?没有,就这个时候,胡夏也不安稳。
赫连勃勃感觉自己有些老了,他有好几个儿子,其中大儿子被封为太子,但其是他本人是不太喜欢大儿子的,要不是立长,赫连勃勃也不会立老大为太子。
他心中最喜爱的是小儿子赫连伦,也就是幼子。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地被其大儿子赫连璝知道了,胡人向来是直来直往的直脾气,或者说是愣头青,这赫连璝一听,当即领兵七万人北上进攻赫连伦。
而作为被父爱养大的赫连伦当然不杵,也率领三万轻骑要与其哥哥决战,于是,长兄与幼弟在高平发生了大战,这一战,尸山血海自不用提,便是赫连伦也被赫连璝给斩于马下。
赫连伦还有一个同胞兄弟,也就是同胞哥哥赫连昌,这一听自己亲(一个妈的)弟弟被(阿姨)家的哥哥杀了?登时便怒了。
毕竟亲疏有别,对于自己亲弟弟的死,赫连昌决意报仇,率领一万轻骑奇袭方将大战的赫连璝,这方将大战后的赫连璝还未重新收整兵马,而这些将士也是认识赫连昌,于这种情况下,也没怎么反抗。
于是,赫连璝又被赫连昌斩于马下,并收缴了八万五千人的兵力,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国都统万城。
这一下,胡夏主一连死了两个儿子。
夏王赫连勃勃一向妄自尊大,他给都城统万的四个城门分别命名:东门为招魏门,南门为朝宋门,西门为服凉门,北门为平朔门。
啥意思呐?东边是魏国,我要招服魏国,南面就是南宋,西边是凉国,而北面是......刘盛。
这一下,妥妥的四个位置,这不得不说其真‘自信’。
本来死了儿子的他是要伤心的,可见赫连昌如此勇勐,心下却是大喜,无有半点忧伤,还当即封了赫连昌为太子。
整个十二月,可谓是精彩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