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弄错了！》 第1章 楔子 “桃桃，我带嘉泽到里面检查，你在这里等我，记得不要到处乱跑。” 听到母亲的叮嘱，4岁的叶桃桃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等待母亲和弟弟出来。 医院弥漫着的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让她不适应的吸了吸鼻子。但不经意间，她发现了自己旁边坐着的那个同样在等待的孩子。 遇到同伴，的确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叶桃桃眨了眨眼，看着面前这个洋娃娃般精致可爱的女孩，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漂亮姐姐，你也是在等人吗？” 黑眸中有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女孩惊讶出声：“我不是……” “漂亮姐姐，我请你吃糖果吧。”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然后，女孩才发现自己的手中多出了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 “谢谢。”女孩怔了怔，感受着手中棒棒糖的余温，她很有礼貌地向叶桃桃道谢。 “不客气。”叶桃桃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却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漂亮姐姐，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家医院的灵异事件？” “这家医院的……灵异事件？”女孩闻言动作一僵，攒着棒棒糖的手力道明显收紧了一些。 “是啊。”叶桃桃点了点头，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两个大人在讨论这件事情。他们说这家医院在半夜的时候……咦？” 可是，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却没有得来任何的回应，察觉到不对劲的叶桃桃不由停了下来，疑惑地看向旁边的人。 “漂亮姐姐？”叶桃桃试探地轻轻唤了一声，又拉了拉女孩的衣角，可是对方依旧身体僵硬地呆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没有任何的反应。 “呀，原来漂亮姐姐睡着了？真是可惜，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叶桃桃似是十分惋惜般叹了一口气。 “不过，不愧是漂亮姐姐，就连睡着时候的样子也是这么好看。虽然……” 第2章 被“抛弃”的男神 “虽然你这么喜欢我，但我还是要始乱终弃！” 偌大的礼堂里，一个大一新生突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所有的声音被这一声响彻给吞没殆尽。 鸦羽般长及腰际的黑发用一条蓝色的发带束着垂在身侧，墨色的黑眸半寐着。女生睡眼朦胧，似是睡梦未醒。 发生了什么事？ “桃桃……桃桃，你怎么了？” 叶桃桃是被宋林琳摇醒的。 事实上，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能容纳数千人的大礼堂中，旁边的好友一脸惊悚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角。 鸦雀无声。 这一刻，来自四方八面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她的身上，震惊、纠结、难以置信……各种诡异的神情在那一瞬间定格在全校师生的脸上。 而上方挂着的那一幅“a大学迎新会”的横额很好地说明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 看着周围的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叶桃桃惊愕了几秒，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失礼的举动。 “对、对不起！” 回过神来的叶桃桃赶紧道歉，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不由红了脸颊。 大礼堂里空气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 也许是台上的代表终于想起了他的职责，在一片静默中缓缓开口，继续未完成的发言：“……十分荣幸……” 平缓的声音让人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幻觉，但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僵硬。 不过很可惜，大脑混乱一片的叶桃桃显然已经无暇分神去注意台上的人。 低头的时候，她看到了掉落在自己脚边的笔记本，已经僵冻成冰的嘴角没有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熬夜，果然不是一个好习惯。 为了迎新会的话剧节目，身为话剧社的新任编剧，叶桃桃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在迎新会的前一个晚上，她还因为剧本里的一句话跟社长争论了很久，只是，那在她看来是剧本里最经典的一句话，最后还是被社长给无情地删掉了，想想都觉得可惜。 原本她还觉得，熬了这么多个晚上，她还能撑到今天，实在难得。却没想到，她会在迎新会上睡着，还当众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实在，太丢人了！ 在迎新会结束散场后，叶桃桃果然被辅导员留了下来。 “叶同学。”停顿了一下，年轻的辅导员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又接着说道，“虽然说开学礼的确是以轻松为主，但是刚刚的事情，希望你能注意一些。至于那些私人问题……咳，那些事情嘛，老师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那些问题，还是自己私下解决比较好……” 私人问题？你们自己的事情？ 叶桃桃听得一头雾水，但最后还是没有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因为她知道，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应付辅导员最好的办法，自然是—— “老师，很抱歉给大家带来麻烦，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她露出了一个适时的愧疚表情，十分诚恳地道歉。 许是看在她良好的认错态度份上，辅导员并没有怎么为难她，只是语重深长训了几句便放她离开了。 目送着辅导员离开的身影，叶桃桃偷偷朝好友宋林琳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可是她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发现，自家好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哎？ “小琳？”叶桃桃快步朝宋林琳走了过去，疑惑出声，“你……怎么了？” 宋林琳好不容易从石化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听叶桃桃这么一问，她也顾不上收起脸上古怪的表情，立刻冲上前摇晃叶桃桃：“桃桃，你什么时候跟凌学长交往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啊？等等……” 还没等叶桃桃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宋林琳已经像连珠炮似的扔出第二个重磅炸弹：“可是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那可是a大里最受欢迎的凌衍啊！” 叶桃桃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她动了动唇，正要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的几个女生的议论声打断了她。 在那阵细碎的议论声中，叶桃桃隐约听见自己和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凌衍，就是宋林琳刚刚提起的那个人——被重复提起。 “刚刚那个女生，我打听到了，法学系的大一新生叶桃桃……” “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凌衍的眼光怎么可能会这么差？” “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啊，凌衍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被女生抛弃了。” “凌衍到底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但是，她刚刚可是当众跟凌衍说了什么‘虽然你这么喜欢我，但我还是要始乱终弃’，而且凌衍也没有否认……” 什么！？ 那句话不是她剧本里被删去的…… 如遭雷劈，“嗡”的一声，叶桃桃的大脑顿然陷入了当机状态。 而且，凌衍。 尽管入学才一个月，她对这个名字也略有耳闻。 可是刚刚，好友宋林琳和那几个女生却不约而同地告诉她：a大法律系的大一新生叶桃桃，在迎新会上，当在六千多名师生面前，把迎新会的学生代表、网球社社长、理学院的男神、a大官方bbs上“a大最受欢迎男生”票选第一的凌衍，给抛弃了！？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叶桃桃风中凌乱了。 十月，正是桂花开得最烂漫的时节。淡白染满了枝头，风一吹便落英缤纷，乳白色的雪雾弥漫了整个a大。 午后阳光灿烂，暖风和煦，这个时候很适宜学习和阅读，不过正身处图书馆的叶桃桃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 原因是因为学校论坛上的一张帖子。 [1楼]叮当猫：天啊噜，凌衍居然被女生甩了？ [2楼]洛洛不是罗罗：呵呵，理学院的大才子、a大校草榜首就这个品味？ [3楼]angle：那天迎新会我没去，真的假的？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又为什么要分手？求扒！ [4楼]之之：那女的什么眼光？而且开玩笑吧？相貌身材都一般，凌衍能看得上？ [5楼]香辣鸡翅：男神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太惊讶了，不是说他还是单身吗？ [6楼]小yy：到底怎么回事？凌衍是谁？他很有名吗？ [7楼]蝴蝶啊蝴蝶：不是吧？楼上的居然连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也不知道？ [8楼]大哥王：连凌衍也不知道？6楼的一定是新生。来来来，让哥给你们科普一下，凌衍那哥们到底有多牛。我跟他是一个系的，上学期期末考高数，我们系的高数老师图省事直接从数学系弄来一张试卷，虽然都是理学院，但大家还是考得浪哭鬼嚎，最后挂了一大片人，合格也没几个人，状况惨烈，过六十已经算高分了。以哥我高考数学满分的水平，那次也才考了七十多。结果我一打听，凌衍那哥们居然满分！哥当时就被气哭了！ 正如论坛上的这张帖子所说的，a大有名气的人并不少，可这些人当中，理学院的凌衍却是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凌衍不仅仅只是一个在理科方面具有压倒性优异的学霸，他居然还有着令人惊讶的文艺细胞，精通书法和绘画，自小学以来就取得了不少书画比赛的奖项。除此之外，他在运动方面也有很高的天赋。身为网球社社长的他，除了获得过多项网球个人比赛的荣誉外，更带领学校的网球队连续夺得两届的省大学生比赛的冠军。出众的相貌，过人的智商，当真可以用“才貌双全”这个词来形容他。 如此优秀的男生自然是女生们追逐的对象，只是凌衍的时间大部分都放在学习和网球社的训练上，鲜少跟女生接触。大概是距离产生美，凌衍越是低调，大家对他便越是好奇。每当有关他的传言流出，学校的bbs总会掀起一番热论的热潮。 就像现在。 浏览着学校论坛上回帖，叶桃桃的心情复杂万分。 本来以为过段日子，校友们那颗热爱八卦的心就会消停。 就连她的照片也被热心的群众贴到了论坛上，虽然只是一个侧影照，但秉承着八卦精神，很快连她的详细信息也被贴了出来。 这下好了，就这样，叶桃桃从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全（nv）校（sheng）名（gong）人（di）！ 拜论坛上的帖子所赐，她最近走在校园里的回头率也迅速升高，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桃桃，看到那个帖子没有？那些人也太过分了！”一旁的宋林琳凑了过来，小声地说，语气有些气愤。 “算了……对了，黎学姐不是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跟我们说，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收回思绪，叶桃桃将手机递还给宋林琳。 图书馆的学习氛围是不错，如果能没有那些不时向她投来的诡异目光的话。 宋林琳收起手机，朝她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开始收拾东西。 将手上的参考书还掉，叶桃桃转身走向存放物品的地方。 只是当她打开储物柜的时候，里面立刻哗啦哗啦掉出一大堆的粉红色信件。 看着脚边那座粉红色的小山，叶桃桃忍不住嘴角抽搐。 “嗯？这些难道是……情书？”宋林琳从掉到地上的那堆粉红信封里随意捡起一封，好奇地问。 叶桃桃也拿起一个信封，拆开阅读起来。 里面的信纸也折成了心形，看得出写这封信的人的用心，只是他的字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叶桃桃盯着那几行歪歪曲曲的字体看了很久，才勉强辨认出那些话的意思。 “凌衍的前女友，请跟我交往！” 最后落款的名字，是一个叶桃桃压根儿就不认识的男生。 “网球社社长的前女朋友，虽然我知道突然给你写这样的信十分冒昧，但是你的出现，让我相信一见钟情神奇般的在我身上发生……”与此同时，宋林琳念出了另外一封信的内容。 叶桃桃：“……” 两人又接连拆了好几封信，发现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尽管收到情书是对叶桃桃魅力的肯定，的确能够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可是为什么那些人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凌衍的前女友”、“网球社社长的前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掀桌！ “桃桃，你对于你成为了全校名人有什么感想？”宋林琳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努力忍笑，“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这没什么好说的……”实在是有惊无喜。 叶桃桃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不断作怪的异样情绪。 而且，这明明只是一个误会！ 在宋林琳逐渐变得诧异的注视下，叶桃桃一脸平静地弯下腰，将地上的粉红色信件全部收拾进书包，然后将装得满满的双肩背包甩到肩上。 “桃桃，你要做什么？” “将这些东西毁尸灭迹，然后……顺便去找社长算账。”叶桃桃的语气带了一丝不自然的僵硬，她扯了一下书包肩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图书馆。 “哎，你等等我！”宋林琳敲了一下脑袋，连忙抓起一旁的背包，追了上去。 “社长，你得对我负责！” 推开话剧社社团活动室的大门，憋了一肚子委屈的叶桃桃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 原本热闹非凡的话剧社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了她。 会场里一阵寒风吹过，冷场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怯怯的声音小心翼翼地从角落传出，打破了这阵沉默—— “难道叶学妹对凌衍学长始乱终弃是因为……社长么？” 那片目光又齐刷刷地转向了另外一个人。 话剧社现任社长是大三的学姐黎清妍，是一位御姐型的女生。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清爽马尾辫展现干练气质。 听到有人提出的疑问，黎清妍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向了叶桃桃，义正严词地说道：“桃桃，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夹杂着同情的目光又齐齐扫向了叶桃桃。 “你们这种奇怪的想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叶桃桃不由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个话剧社成员投来疑惑的目光：“那不是桃桃你自己说的吗？” “我想说的明明是，如果不是社长把我剧本里那句话删掉，我……” “对了，说起来，社长的男朋友不是网球社的吗？打听到那边的消息了吗？”不等叶桃桃话未说完，那个女生的视线已经从她身上移开，落到黎清妍身上。 话刚落音，周围的人立刻围到了黎清妍身边，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听说凌衍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今天的训练量都翻了一倍。” “啊？不会吧？凌衍那样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 这不会是迁怒吧？叶桃桃忍不住想。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刚才的重点明明是，她剧本里那句被删掉的话…… “社长……” 但是很可惜，刚想开口的叶桃桃再一次被打断了。 黎清妍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严肃表情：“的确是真的，不过我打听到的版本是，当时凌衍社长并不在场，而是副社长甄天宇看到一群人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训练，所以才……” “原来是这样啊。” “……喂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好几次想要插话不是被打断了就是被忽略，叶桃桃忍不住嘴角抽搐，最后还是放弃了找黎清妍“算账”的念头，转身离开了社团活动室。 算了…… 还是，先去道歉吧。 冷静下来后，叶桃桃想起了被她无辜连累的凌衍。 这件事的责任全部在她，说起来，凌衍还被她拖下水的。 所以她想，她应该去跟他道个歉。 社团活动已经开始差不多半个小时了，现在能找到凌衍的地方，大概只有网球场。 隐约听见从网球场方向传来的击球的声音，叶桃桃却在距离网球场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连凌衍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该怎么办？ 总不能跑到那里再大喊一声“哪个是凌衍”吧？那样太失礼了。 叶桃桃下意识向左右张望，前方一个落单的身影让她眼前一亮。 她赶紧快步追上那个染着一头褐发、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生：“这位学长，不好意思，打搅一下……” “唔？”男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询问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 “请问学长你是网球社的吗？” 男生点了一下头，神情中透出几分兴味：“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叶桃桃犹豫着开口问道：“我想问一下，网球社……哪位是凌衍？” 男生漆黑的眸中划过疑似是惊讶的情绪，但转瞬即逝，转而嘴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小学妹要找我们社长？那家伙很好认的，呐，你要是看到一个总是把外套当作披风披在肩上的人，那就是他了。” 说法虽然很奇怪，但是特征十分明显。 “好的，谢谢学长。” 叶桃桃礼貌地跟男生道谢后，又继续往网球场的方向走去。 “噗哧。”直到她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棕色头发的男生才缓慢地抬起头，手指绕著书包带又转了一圈，小声笑了出来。 根据男生描述的特征，叶桃桃很快找到了那个疑似是凌衍的人。 他的肩上披着一件灰色的运动外套，一头黑色的短发像海藻那样微微卷曲。男生正站在网球场边上的树下，弯腰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着什么。 叶桃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就是凌衍？ 酝酿了一下情绪，她走了上前，颇为紧张地弯下了腰：“学长，对不起。” “啊？”黑发男生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眼中透出几分疑惑，不过下一刻，他却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后退了一大步，惊愕出声，“你你你不是那个——” 叶桃桃努力组织着解释的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说法更具有信服力，却忽略了男生脸上异样的神色，“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之前听说过你的事迹，一直都对你存着仰慕的心情，所以之前……” 叶桃桃的话让男生一呆，下一刻脸刷地涨红，整个人变得手足无措：“你……那个……突然这么跟我说，我也……” “许其远，你在做什么？”一个很是动听的声音在这时传入了两人的耳中，那是足以让冰雪消融的温柔声线。 这个温暖如春日暖阳的声音却黑发男生忍不住抖了一下，他有些艰难地转过身看向来人：“凌、凌衍社长，甄天宇副社长……” 等等—— 许其远？凌衍？！ 纵使叶桃桃再迟钝，也能从这段对话里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说—— 她在不经意间抬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令人惊艳的微笑。 微风吹过，轻轻撩起男生额前黑色的碎发，再往下，是一双深邃的墨夜般漆黑的眼睛。他的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看上去十分的温柔近人。身上却隐隐散发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 不过，叶桃桃很快发现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这个人，他他他也像刚刚的黑发男生一样，把外套当作披风！ 她僵硬地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人。 似是察觉到叶桃桃的注视，那个看起来稳重老成的男生有些不自然地伸手压了一下帽檐，遮住了他那张一直板着的脸。 叶桃桃认得他——理学院大三、学校的团总支书记甄天宇，她和宋林琳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把他错认成老师。 甄天宇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从叶桃桃身上掠过，最后落到了那位叫许其远的男生身上：“其远，你的外套是怎么回事？” 许其远扯了扯身上的外套，气呼呼地抱怨道：“还不是程睿学长，他骗我说凌衍社长的外套是用胶水粘在肩上的，让我也试试，结果现在外套扯不下来了。” “许其远，太胡来了！”甄天宇黑着一张脸，简短而极具震慑力的厉喝让许其远浑身一震。 “副社长，对不起！对、对了。”他缩了缩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了叶桃桃，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就算你说你仰慕我，我也绝对不会做出抢社长女朋友那样的事情！” 被称作“凌衍”的男生脸上的微笑显得愈发温柔，可是周围的温度却明显降低了不少。 甄天宇脸色更黑：“其远，真是太松懈了，今天训练加倍！” “副、副社长……” “现在立刻到操场跑五十圈！” “对、对不起，我马上去！” 看着许其远落荒奔走的身影，叶桃桃回过神，小心地试探出声：“……请问，到底哪一位才是凌衍？”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再确认一下比较好。 “你在找我吗？我就是凌衍。”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样，男生将目光转向了她，笑容仍旧温柔。似乎是觉得这句话的概念过于模糊，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解释，“那个被你当众抛弃的人。” 脑袋在那一瞬间被什么狠狠砸中，叶桃桃好不容易重塑的三观又再次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学长，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啊喂！ 他才是凌衍。 先前准备好的一箩筐的道歉和解释的话，全部梗塞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叶桃桃觉得她的感知都被剥夺去了。 一天之内所承受的打击太多，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那么，应该作出怎样的回应？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请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学长，你搭讪的方式实在太老土了。 脑里掠过无数答案——但是这些回答，似乎都不太合适。 叶桃桃也不认为这样的回答会得到皆大欢喜的结果。 于是她揉了一下变得僵硬的脸部，对上凌衍看似温柔的黑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轻松：“学长，你说的笑话真冷。” “不，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整个学校的人似乎都已经知道叶学妹把我抛弃了的事情呢。”凌衍温柔浅笑，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却在无形之中让人感受到压力的存在。 “那么。”叶桃桃定了定神，然后郑重其事地鞠躬道歉，“学长，对不起。” 这样直率的举动，倒让凌衍颇为意外地挑起了眉。敛起黑眸底下讶然的情绪，他并没有接下叶桃桃的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其实，这件事情是这样的……”叶桃桃斟酌了一下词句，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陈述了一遍，“那个完整版的剧本，我已经带过来了。如果学长你不相信的话，可以——” 她边说边拉开书包，想从里面拿出写有剧本的笔记本。谁知道，刚打开扣带，里面几封超载的情书就像是得到解放一样，立刻从早已经承受不住的书包里掉了出来。 “——！”动作一僵，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来叶学妹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呢。”凌衍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那些粉红色的信封，唇畔笑意更深。 温和的听似是解围的声音却让叶桃桃手一抖，更多的粉色信封从书包里掉了出来。 周围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她突然觉得，这位传说中凌衍学长其实是一位冷笑话高手吧？ “学长，很抱歉。剧本落在宿舍了，我下次再把它带过来。” 叶桃桃花费了几秒钟将脸上僵硬的神色收拾干净，然后迅速垂下眼帘，蹲下收拾地上的信件，以掩渐渐漫上脸颊的红晕。 似乎又觉得这样不怎么妥当，在手忙脚乱将粉红色信封塞回到书包的过程中，她犹豫了片刻，又转头看向凌衍，一脸真诚地说道：“不过，迎新会上是学长刚好站在台上，才被大家误会了。要是早一刻或者迟一刻说出那句话，那么就可能是其他人了。所以学长，请不要将那句话放在心上。” 但是，安慰别人这种事情，向来没有经验的叶桃桃毕竟不怎么擅长。 尤其是在如此窘迫的情况下，就更加困难了。所以她的这一番话显得语无伦次，甚至带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加快了收拾的动作，将信件胡乱塞进书包后，她站起来，再次朝凌衍鞠躬道歉：“总之，十分抱歉给学长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至于迎新会上的事情，我一定会向大家澄清的！” 因为刚好站在台上，所以才被误会？那算是什么道理？ “今年这届的新生真有活力。”直至那个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凌衍才收回视线，轻笑出声，“是吗，天宇？” 被点到名字的甄天宇从帽檐下抬起头，他皱了一下眉，却没有说话。 对于得到的回答只是沉默，凌衍并不在意。他转过身，浅笑着看向网球场出入口的方向：“成浩。” 那个留着齐耳短发、从网球场中走出来的男生，正是a大网球社主力之一的连成浩。 “阿衍，天宇。”连成浩走向两人，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跟预期的差不多，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退部了。” “超过一半的人？”凌衍微微感到诧异，但那一丝微妙的神色很快被笑容掩盖，“没想到，退部的人会比我想象中的多。不过现在看来，大部分的人都不是因为真正热爱网球而加入的。” “最近是社团的招新季，出现这种现象也是属正常，只是……”连成浩点了一下头，说着面无表情地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根据我的统计，真正热爱网球而加入网球社的人不足35%。而退部的人中，有20%是因为承受不了每天训练量而退出，5%的人是因为盲目崇拜和一时冲动，10%的人由于私人原因退部，剩下的30%都是因为那件事情……而且，这些退部的人，有95%可能性会加入……话剧社。” 甄天宇脸色一沉：“为了那样的理由，实在是太荒唐了！” “说起那件事情。”连成浩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然后不动声色地在翻了一页的笔记本上添上几笔，“最近收集了一些信息，我想有阿衍你对这个一定很感兴趣。” 凌衍微微挑起眉梢。 连成浩的声线依旧是那样清淡平稳：“叶桃桃，毕业于本省z中，以全省第一的分数考上a大法学系，成绩优异，除体育外，其他学科全优。爱好阅读和写作，尤其擅长编造鬼故事。入学初加入了话剧社，刚加入不久就成为了话剧社现任社长黎清妍的重点栽培对象，是下任社长的热门人选之一。另外，因为优秀的成绩，学生会曾经向她抛出过橄榄枝。”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连成浩敏感地发现，当他说到“鬼故事”的时候，凌衍嘴角啜着的笑容不易察觉地僵了僵。 好像又收集到不少不错的信息。 连成浩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刷刷地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学生会？刘易谦？”凌衍敛起嘴角僵硬的笑容，适时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是的，最近新加入网球社的刘易谦就是学生会的会长。”温润的声音却让连成浩动作一顿，因为太用力，白色的纸张被笔尖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但他仍然镇定地回答，“我想，这个疑问刘易谦会更加清楚，毕竟他对学生会的事情再也熟悉不过了。” 笑容再一次在凌衍的唇角绽开，他轻笑出声：“不愧是成浩，收集到的数据永远是那么精确。” 明明是夸奖的话，周围的温度却倏地下降了十几度不止。 连成浩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气氛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甄天宇突然响起的一声怒吼给他解了围。 “许其远，练习时间你在看什么？” 原本应该在履行绕着网球场跑惩罚的许其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就站在三人的不远处，手中拿着一封粉红色的信，煞是眼熟。 而许其远的前后左右围了一大圈的人，边探头去看他手上的信边不时朝凌衍的方向投去诡异的目光，肩膀不约而同抖得像筛子，显然是忍笑忍得十分痛苦。 看着人数转眼间变得寥寥无几的网球场，向来严于律己的甄天宇立刻爆发了。 正低头捂着嘴偷笑的许其远听到这阵吼声，身体立刻僵直。 “啊！副社长，我……” 看着甄天宇那张阴沉得可怕的扑克脸，其余的社员连忙扔下许其远四散而去，来不及逃走的许其远被抓了个正着。 “其远，你在看什么？”凌衍也跟着走了上前，泛着清浅笑意的黑眸底下却划过一抹犀利。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许其远手中的粉红信封，正是刚刚从叶桃桃书包里掉出来的其中一封…… 两大社长的气场压迫得许其远无法弹动，他颤巍巍地抬起头，有些无措地说道：“这是凌衍社长前女朋友的……啊，不！社长，副社长，我、我马上去跑步，100圈！” 见情况不对，小学弟许其远很有自觉性地给自己加了圈数，胡乱将信件塞入了甄天宇的手中，不等他发话就拔腿逃跑了。 甄天宇看着手中皱成了一团的信纸，忍不住皱眉。他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当着凌衍和连成浩的面展开了信纸，只是，映入眼帘的却是歪歪扭扭的—— “凌衍的前女友，请和我交往！” 这样的一句话。 “错别字比其远还要多，实在太乱来了！”甄天宇有些不自在地压了压帽檐，严肃地给出这样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 凌衍没有说话，他抬眸朝许其远逃跑的方向扫了一眼，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只是空气中那股冷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源源不断地蔓延了整个网球场。 似乎，更冷了。 “看样子大家都很闲，那么今天的训练在平时的基础上再翻一倍好了。”凌衍风轻云淡地说道，不温不火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网球场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 网球场内，顿时响起了一片绵绵不绝的哀嚎声。 连成浩默默地后退了几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低头在笔记本记录下什么。 所以说，凌衍被甩真实性的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么？ 第3章 情书事件 早已经逃之夭夭的叶桃桃自然不知道此刻网球场内的水深火热。 跑出好一段距离，叶桃桃才停下了脚步。回头往网球场的方向望了一眼，想起刚刚自己不知所云的解释，那些窘迫的情绪又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让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在到达网球场之前，叶桃桃也有想过自己的道歉可能不会被接受的可能性，却没有想到，她的第一次道歉会在那样糟糕的境地下被迫中止。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凌衍那看似温柔的眼神，让一直故作镇定的她有种“啊，被看穿了”的感觉。 总而言之，道歉的经过只能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惨不忍睹。 这时社团活动还未结束，离开网球场后，叶桃桃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到话剧社的。 可一想到书包里那堆乱七八糟的麻烦的东西，她又忍不住头疼起来。 犹豫再三，叶桃桃还是转身折返回话剧社去找宋林琳。 最后，在宋林琳惋惜的目光注视下，叶桃桃书包里的那一堆情书也顺带被毁尸灭迹掉。 “桃桃，说起来，你真的要跟凌衍学长分手？” 离开社团活动室的时候，宋林琳再次提出了这个疑问。 “都说那不是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叶桃桃很有耐心地给宋林琳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但是当她看到对方脸上“你确认你不是在开玩笑”的疑问表情时，立刻泄气了。 “是这样吗？”宋林琳十分怀疑地问。 叶桃桃很是无奈：“所以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宋林琳赞同地点了点头：“因为听起来很假啊。” “好吧，那换个说法。”叶桃桃没好气地说，“如果我说，是凌衍学长想把我甩了，但是我不甘心，所以抢先一步把他甩掉了。这个说法，你信不信？” 宋林琳毫不犹豫地点头：“至少，比你的第一个说法可信多了。” 叶桃桃：“……” “噗哧。”耳边一侧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两人齐齐转过头，距离她们一米的位置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背着网球包的男生。 见自己的偷听行径被发现，男生非但没有丝毫的尴尬的意思，反而勾起唇角，朝两人打起招呼来：“嗨，小学妹们。” “桃子，你认识……这位学长？”宋林琳戳了戳叶桃桃，压低声音问，不忘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笑得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的男生。 黑色的运动服，褐色的头发，看起来不怀好意的笑容，根据这些明显的特征，叶桃桃很快从记忆中将他搜索出来：“啊，你是那个骗子学长！” “骗子学长”这个称呼成功让男生笑了出声。 “这个称呼还真是有意思。”他挑起一边的眉毛，状似不解地问，“不过，小学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先前误导我认错人的难道不是学长吗？”叶桃桃直直地注视着他，用上了一个反问的句式。 “哎喂，小学妹，我真的没骗你。我们社长的确总是把外套当作披风披在肩上，这是网球社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男生耸了耸肩，又叹了口气，“为什么我难得说了一回实话，反而没人相信？因为实话实说，我还错过了今天的训练，结果被副社长训话了……是吧，搭档？” 他说着，随意将手搭到旁边那个人的肩上。 这时候，叶桃桃和宋林琳才注意到男生的身后其实还跟着一个人。 他身穿着一套深褐色的运动服，戴着一副不透光的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温文雅尔、举止庄严。 “刘学长？”叶桃桃略微有些惊讶出声。这位戴着眼镜的男生，正是在入学初邀请她加入学生会的学生会会长刘易谦。 只不过，为什么向来正经的刘易谦学长会跟那个看起来像不良青年的学长走在一起？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叶学妹。”刘易谦礼貌地朝叶桃桃颔首致意，然后面无表情地瞥了旁边男生一眼，“这家伙是计算机学院的程睿，我为他的恶作剧向你道歉。” “喂喂，搭档，好歹给我留几分面子吧？”程睿“一脸你果然不靠谱”的夸张表情，顺势整个人斜靠到他的身上，眼睛半眯，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不过，搭档，你们认识？” 刘易谦推了一下眼镜，简洁地回答：“我曾经邀请叶学妹加入学生会。” “只是这样？” 微微上调的语调显出一丝戏谑，明显不相信刘易谦的话。程睿一脸促狭的笑容，半开玩笑道：“搭档，难道你邀请小学妹进学生会……” 嗅到八卦味道的宋林琳连忙竖起了耳朵。 “不会是因为你对小学妹有意思吧？你就不怕凌衍……” 话未说完，就被宋林琳的一声惊呼打断：“什么？难道劈了凌衍学长腿的人其、其实是刘学长？！” 叶桃桃：“……” 刘易谦：“……” “……噗！”程睿忍不住喷笑出声，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他扶着刘易谦的肩膀笑得七颠八倒，完全忽略了陷入了半石化状态的搭档。 “小琳，不要乱说啦！” 被程睿的笑声唤回了思绪，叶桃桃做了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赶紧拉过宋林琳朝刘易谦弯腰道歉。 “刘学长，很抱歉，请不要听小琳胡说八道。” 刘易谦推眼镜的动作僵了一下，停顿了几秒，他的手收握成拳抵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没关系。” “真的非常抱歉。”叶桃桃再次道歉，顿了一下，她转向了程睿，也朝他鞠了一个躬，“还有，程学长，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今天给我提供的帮助。只是，说谎的确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程睿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然，不过很快，他的嘴角再次挑起一抹慵懒随意的笑容。 “难道学妹想说，说谎鼻子会变长吗？”他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叶桃桃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相对于说谎鼻子会变长这个说法，我更倾向于说谎会被鬼抓走的说法。” “鬼？”程睿挑眉。 她眨了眨眼睛，毫不心虚地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就是那种全身黑色，披散着白色的头发，长着尖尖的长牙齿，一脸狰狞……” “啊，还有这种说法？不过，这种说法好像比鼻子变长更加不靠谱吧？对吧，搭档……”程睿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一手搭在刘易谦的肩上，“嗯？搭档？” “别闹。”刘易谦伸手拍掉他的手，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 “咦？”程睿自然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不由惊讶，“搭档你怎么了？莫非你还怕鬼？噗——不会吧？这种骗小孩的把戏……” “学长，车快要来了，我们先走一步了。” 趁着程睿和刘易谦还在“窃窃私语”的空隙，叶桃桃赶紧拉着还在发呆的宋林琳离开。 “等等啊，桃桃，你说的那个什么鬼是怎么回事？”等到宋林琳反应过来的时候，叶桃桃已经带着她走出了校门。 “我编来吓唬他的。”想到程睿刚刚的反应，叶桃桃不由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好像失败了啊。” 然而叶桃桃等人不知道的是，几乎同时，从网球场出来的三个人恰好将刚刚那一幕尽收眼底。 凌衍看着不远处的几人，嘴角的笑容渐渐加深：“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可是，“有趣”这个词从他的嘴里冒出，是多么的令人惊悚。 “阿衍，你是不是生气了？” 连成浩好几次想要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但是到最后，他还是默默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你觉不觉得，那个女生看起来很眼熟？” “啊，她不就是那个……” “就是她，那个当众说要跟凌衍……” 告别了宋林琳，叶桃桃无视掉周围怪异的目光，像往常一样登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 叶桃桃的家离a大不远，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就能到达，每个周五她都会乘坐傍晚的班车回家。 一天的课程和社团活动结束后，学生们也相继离开学校，所以在汽车上遇到同校的学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叶桃桃淡定地挑了一个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忽略车上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将视线投向窗外。 只不过…… 在临下车的时候，叶桃桃忍不住回头往最后排靠窗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个正靠在窗边呼呼大睡的黑发男生，不正是在网球场被她错认成凌衍的许其远吗？ 再过一个站，这车就要开出市区了，他为什么不下车？ 但叶桃桃并没有多想，她只是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在司机催促的眼神中下了车。 天色渐暗，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为四周朦胧上一层温暖的橘黄色。 叶桃桃走到自家门前，熟络地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爸，妈，我回来——” 然而话未说完，只听见“砰——”的一声，什么东西被击中的声音。 一只刚做完抛物线运动的黄色小球被反弹出去，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下来。 被砸得头晕眼花的叶桃桃后退了几步跌坐到地上，她晃了晃脑袋，捂着被砸中的额头，恼怒地对着网球飞来的方向喊道：“嘉泽，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家里乱扔网球！” 叶嘉泽，性别男，现年13岁，z中初中部一年级学生，成绩优秀却有着让人头疼的性格。尤其在去年暑假迷上了网球后，他的捣蛋性格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对于叶桃桃来说，他真是一个麻烦的弟弟。 追逐着网球出来的叶嘉泽猛地刹住了脚步，他愣了一下，紧接着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哎呀，桃桃你回来了？” “什么桃桃，要叫姐姐！还有，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在屋里打球吗？” 叶嘉泽朝叶桃桃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抬起下巴，神气十足地说：“才不要，网球的乐趣，像桃桃你这种运动白痴是不会懂的。” 叶桃桃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也懒得跟他争辩，抓起书包从地上站了起来，越过叶嘉泽往屋里走去。 叶桃桃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却也家境殷实。叶爸爸是大学物理系教授，叶妈妈则是全职的家庭主妇，加上叶桃桃和弟弟叶嘉泽——这样的组成十分普通，但总体而言，这是一个简单而幸福的家庭。 “桃桃，你回来了。快洗手来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清蒸鲈鱼。”叶妈妈摆放手中的碗筷，对刚进门的叶桃桃招呼道，然后转头看向叶嘉泽，温柔浅笑。 “还有嘉泽，身为男子汉，可不能把东西随地乱扔哦，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吧……对了。”她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亲切，“我今天按照网上的教程，尝试熬了一锅新品种的海鲜汤，嘉泽要试试吗？” 背后倏地升起一股寒意，叶嘉泽有些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等、等等，妈妈，那什么海鲜汤就不用了，我我我马上把东西收拾好！” 不等叶妈妈接话，他已经急急弯下腰，将地上的网球拍和网球捡起，手忙脚乱地奔进了里屋。 “这个孩子，还真是……” 看着叶嘉泽仓皇而逃的背影，叶妈妈的语气有些无奈，眼底却漾着笑意。 从叶嘉泽身上收回了视线，她又转头看向了叶桃桃，笑着温声问道：“那么桃桃，你要尝尝我的海鲜汤吗？” 没有想到由叶嘉泽引发的“灾难”会延续到自己的身上，叶桃桃嘴角幸灾乐祸的笑容立刻一僵，她的反应跟叶嘉泽如出一辙——后退了一步，紧张地摆了摆手：“不，妈妈，我也不用了。” “等会我还要写剧本。”她飞快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尽管这个借口经不起推敲。 作为一位贤妻良母，叶妈妈的厨艺不错，但她却有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爱好：喜欢研制稀奇古怪的汤。 在空闲的时间里，她会从网上下载一些新式的菜单，然后通过改良和加工，熬煮出各式各样的汤来。 当然那些汤并不是正常的汤。诸如刚刚叶妈妈提到的“海鲜汤”，大概是各种海鱼的内脏、虾壳、鱼的[哔——]等食材混合在一起，再加上过量的油和盐所熬制成的汤。 当然，这只是叶桃桃的猜想，但那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正常的用料了。 至于叶妈妈研制的汤，叶桃桃和叶嘉泽只尝试过一次，从此就对叶妈妈的杰作敬而远之。 因为那些汤的味道……实在让人难以言喻。浓重的咸味里夹着呛味和腥味，难以下咽，甚至会引起看到食物就反胃的后遗症。 所以说，叶嘉泽的闻“汤”色变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对于叶桃桃和叶嘉泽的反应，叶妈妈早已经习以为常，她微微一笑，接着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那还真可惜，那些海鲜汤要全部便宜爸爸了啊。” 叶桃桃十分同情地为叶爸爸的胃默哀了三秒，然后回到房间将书包放好。 当她洗完手回到饭厅的时候，叶嘉泽已经入座了，刚刚的惊惧似是一扫而空。 “桃桃，快一些，可以开饭了。”叶妈妈招呼道。 “不等爸爸吗？” 拉开椅子入座的时候，叶桃桃注意到饭桌上只摆放着三副餐具，不由疑惑地问。 叶妈妈为她的碗添上白米饭，微笑着解释：“今天爸爸的学校要开教学研讨会，所以他不回来吃饭了。” “原来是这样。”叶桃桃有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执起一旁的筷子。 她心里却想着要不要给爸爸提个醒。 最后，是叶妈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嘉泽，怎么把青菜都拨到一旁了？作为男子汉，可不能挑食哦。” 叶桃桃闻声抬起头来，果然看见叶嘉泽把碗里的青菜都挑到了旁边的碟子里。 “不吃也没关系吧，反正吃饱了就行。”叶嘉泽闷闷不乐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白米饭。 叶妈妈一脸不赞同的神色：“你正在长身体，只吃肉不吃蔬菜对身体不好。” 可是叶嘉泽根本不听她的，他将头扭向一边，很坚决地拒绝道：“不，我不要吃青菜。” “真拿你没办法。”叶妈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听似是同意了他的要求，“看来只好这样了，嘉泽你不喜欢吃青菜，那明天我就用青菜熬汤怎么样？也许这样你不会讨厌……” 叶嘉泽得逞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挂到脸上，就僵在了嘴角。 “别冲动，我吃就是！”他赶紧抱着自己的碗碟挪开了一些，飞快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才是好孩子。”叶妈妈重新露出温柔似水的笑容。 对于叶妈妈的“黑暗料理·汤”的攻势，叶嘉泽永远无法抵抗。 叶桃桃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然后默默低头扒饭，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叶嘉泽苦着一张小脸，用深仇大恨的眼神直盯着盘子里的青菜。 过了好几秒，像是终于想通了一样，他颤抖着伸出手，拿过盛菜的小碟子，一鼓作气将所有青菜全塞进嘴里，然后低头猛地扒饭，可是脸上鼓起的那个大包却始终没有“消肿”。 很快，就见他跳下了椅子，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洗手间。 对于叶嘉泽的小动作和小心思，叶桃桃了然于心，却没有出声点破，只是不动声色地低头一笑。 直到叶嘉泽若无其事地坐回到饭桌前，叶桃桃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对了，妈妈，今天我在学校听同学说了一件事情。” “桃桃听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叶妈妈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叶嘉泽的注意力也被拉了过来。 “是这样的，今天班上一位同学告诉我，她有一位远方亲戚的孩子向来很讨厌吃青椒，有一次经常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把青椒倒进了厕所里。可是……” “可、可是什么？”叶嘉泽心虚地追问。 “可是当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孩子半夜上厕所的时候，竟然看见了……”叶桃桃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只长得像青椒、却满面獠牙的妖怪从厕所里爬了出来，那个孩子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 咚！ 话未说完，只见椅子一翻，叶嘉泽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一、一定是桃桃你在胡说。”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举动的失礼，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强作镇定地反驳道，“你以前也总是编造鬼故事吓唬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我那同学是在开玩笑吧。”叶桃桃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笑得十分轻松，“不过，如果想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嘉泽你也可以亲身实验一下，说不定晚上真的有青椒鬼来找你呢。” 叶妈妈也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叶嘉泽脸色白了白，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沉默不语地低头扒饭。 果然接下来的用餐时间，叶嘉泽乖乖地吃掉了一整盘青菜。 晚餐在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氛中结束，但叶桃桃并没有将餐桌上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只是，叶桃桃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弟弟正在客厅里徘徊。 “嘉泽，你怎么还不去洗澡？”她有些奇怪地问。 以往叶嘉泽总是爱跟她抢浴室，可是现在他…… 叶桃桃走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叶嘉泽吓了一跳似的抬起头，然后浑身抖了抖，脸色苍白地瞟向了浴室的方向。 叶桃桃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突然明白过来：“你不会是……不敢上厕所吧？” “……” 看着自家弟弟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叶桃桃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声：“嘉泽，你不是说我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吗？怎么你还真的相信了？” 看到捧腹笑得毫无形象的叶桃桃，叶嘉泽再迟钝，此刻也醒悟过来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立刻像炸毛的猫咪一样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桃桃你这个混蛋，你又骗我！” 叶桃桃止住了笑，极为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哪有？” “明明就——”叶嘉泽正要辩驳，视线却突然被脚边一个粉红色的东西吸引了过去，“唔，这是什么？” 他弯下了腰，而那个随之映入叶桃桃眼帘的粉红色信封却让她心里暗叫不妙！ 不好了！ 那些情书不是被处理掉了吗？怎么还会剩下一封…… 看着叶桃桃变幻莫测的神色，叶嘉泽似是捉住了她的把柄一样，促狭地笑了起来：“哦哦，我知道了，是男生写给你的情书吧？” 叶桃桃迅速回过神，上前去抢夺信封。 “嘉泽，还给我！” “就不，我要看！” 叶嘉泽在客厅里绕圈跑，边跑边拆开了信封，还不时地回头撩拨自家姐姐：“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家伙这么没品味，竟然会给你写情书……” 虽然叶桃桃的运动神经十分糟糕，但不代表她追不上叶嘉泽。当叶嘉泽放松警惕的空隙，她出其不意刹住了脚步，调转方向，将叶嘉泽拦下了，顺利将已经被拆开的情书夺了回来。 叶嘉泽有些不甘心地叫嚷起来：“叶桃桃，你耍赖！” “这明明是我的东西。”叶桃桃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哼！” 叶嘉泽对着叶桃桃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眼珠一转，眼中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刚刚虽然没有看到情信上的具体内容，但他在匆匆间从那上面的几行字里扫到一个名字。他确认，那绝对是一个男生的名字。 所以叶嘉泽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给桃桃写情书的人……” 那个人肯定是跟桃桃一个学校的，那么…… “a大的凌衍吗？” 那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所以叶嘉泽也不确定那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不管了。 哼哼，他倒要看看，给叶桃桃写情书的男生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有时候，情书收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房间里，叶桃桃坐在书桌前，支着下巴，没有意识地将手中的信件反复折拆，直到它变得不成样子。 最终，那封从叶嘉泽也手中夺回的情信被她扔进了废纸篓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周日的晚上。 收拾好明天回学校所需的物品，叶桃桃关掉台灯爬上了床。 可是，任由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入睡。 因为叶嘉泽也的缘故，她很不幸又再想起今天在学校发生的那一系列令人尴尬的“误会”。 先是礼堂上的“抛弃”宣言、接着是储物柜里的情书、然后是网球场的…… 现在只要看到粉红色的东西，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一个名字。 “你为什么要跟凌衍分手？”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宋林琳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叶桃桃双颊微微发烫，她用枕头捂住了耳朵，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到被窝里。 太奇怪了，明明平常头碰到枕头就会在五分钟之内睡着的。今天的她是怎么了？ 于是这天晚上，叶桃桃第一次很可悲地，失眠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才勉强培养出一丝睡意。 叶桃桃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但没过多久，她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桃桃，怎么还不起来？上学要迟到了哦。”门外传来叶妈妈关切的声音。 怎么回事？ 叶桃桃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摸索着拿过旁边的闹钟一看，顿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糟糕，要迟到了！ 她从床上弹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洗手间。顾不上失眠带来的倦意，穿好衣服、梳洗完毕后，叶桃桃赶紧拎着书包离开了房间。 现在已过八点，叶嘉泽也和早出晚归的叶爸爸早已离家前往各自的学校。以往这个时间点，叶桃桃早已经到达a大了。 可是今天，却出了这样意外的状况。 法学系周一的第一节课开始时间是在早上八点五十分，从她家到a大，乘坐公交车大概需要大约二十分钟，从校门口到教学楼最快也需要十分钟。 也就是说，现在的她面临着迟到的危险。 要知道周一的第一节课可是系主任的刑法学，作为a大法学系赫赫有名的魔鬼教授，系主任每次上课和下课之前必来一次大点名。要是被逮到迟到或者旷课……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桃桃，快过来吃早餐。”看见叶桃桃从房间出来，叶妈妈赶紧招呼道。 “来不及了，要迟到了。”叶桃桃摇了摇头，经过餐桌的时候随手抓起一个面包塞到嘴里，“我回学校了。” “那路上小心。”叶妈妈在身后叮嘱道。 叶桃桃朝她点了点头，小跑着出了家门，匆匆赶上了前往学校的公交车。 还算幸运，叶桃桃在公交车开走的前一刻顺利登上了车，却在这个时候，一个着急的喊声远远传来。 “喂！前面那辆车，等等——” 那是属于一个男生的声音。 叶桃桃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车门却已经关上，将刚刚那个声音隔绝在外。 汽车缓缓加速开动，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在车后拼命追赶。 只是叶桃桃来不及多想了，寻了一个靠近车门的位置坐下后，她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十五分。 还有三十五分钟…… 但愿能赶得上。 下了车，叶桃桃脚不停步地往学校的方向跑去。 大概是跑得过于匆忙，叶桃桃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一不留神就撞上了旁边的一个人。 手一松，书包掉到了地上，扣带“啪”一声松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散了一地。跟她的东西混杂在一起的，还有被她撞上的人的物品。 “对不起！” 叶桃桃连忙道歉，蹲下身以最快的速度将地上的东西分类收拾好，然后交到对方手上。 “很抱歉，这是你的……” 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微微带着诧异的眼睛。 接触到她视线的那一刻，凌衍的眸中带起一丝笑意，晨曦为他黑色的发丝渲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更显温柔。 叶桃桃立刻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显得无措：“凌、凌学长……” “早上好！” 还好她反应及时，迅速转了话题，才没有让气氛陷入了僵硬的局面。 “还有，学长们也早上好。” 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叶桃桃压下内心尴尬的情绪，又跟凌衍旁边的几个学长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拾起自己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教学楼。 “学妹，等一……” 凌衍正要出声叫住她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教学楼的入口。 “阿衍？”旁边的甄天宇皱了皱眉。 “真没办法，难得我也有一天带错课本去上课，但愿那个老头子不会发现。”凌衍叹了一口气，随手翻了翻手中的刑法课本，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法律系的新生吗？” 踩着刺耳的电子铃音，叶桃桃终于顺利到达刑法课的教室。 视线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她很容易在最后两排的位置上找到了宋林琳。 成功逃过一劫的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在系主任和班上同学诧异的目光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许是看在对她平时印象不错的份上，系主任只是皱眉扫了她一眼，便拿起名册开始点名。 “桃桃，真险耶！我差点以为你今天不来上课了。”刚坐下，宋林琳就立刻凑过头来跟她说起了悄悄话，“我还在想你今天怎么这么勇敢，连老妖婆的课都敢不来，要知道今天可是她惯例的大点名。” “别提了，早上起床迟了，差点赶不上——”叶桃桃揉了揉眉心，边说着边从书包里翻出课本，声音却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赶不上什么？”宋林琳随口问了一句，可是等了好半晌也没有得到叶桃桃的回应，下意识转头看向她，“哎？桃桃？” 却见叶桃桃正愣愣地看着手上的课本，盯出了神。 宋林琳疑惑到往书的封皮上扫去，一眼就看到了封皮上“企业资源计划erp”这几个大字。 “咦，这本书是……” 叶桃桃蓦地回过神来，赶紧用手覆盖上去，遮住了那本书的标题。 “桃桃？” “我好像带错书了……不过有什么下课再说，系主任往这边看过来了。”一句话让宋林琳立刻正襟危坐。 一整晚没有睡好的叶桃桃勉强支撑着不断想要合拢上的眼皮，强迫自己认真听课，可是她在笔记本上写下的那一行行的歪歪斜斜的完全辨认不出原型的字，早将她的心不在焉暴露无遗。 课间的时候，体育委员再次向班上的同学传达有关运动会的通知以及报名的注意事项。 a大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将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举行，报名工作如期开展。 在昨天晚上，班委就已经在班级的qq群发布出相关的通知了。 “桃桃，真是很少见你踩点进教室，而且你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昨天没睡好吗？” 向来与运动无缘的叶桃桃对此兴趣缺缺，不过体育委员带来的通知能暂时将大家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拉走，她还是很高兴的。 “桃桃，太稀奇了，很少见你踩点进教室。而且你今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是昨天没睡好吗？”这时，宋林琳向叶桃桃提起了她刚刚差点迟到的事情。 “差不多吧，大概是昨天失眠的原因。” 叶桃桃打了一个呵欠，随口回答道。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那本莫名其妙出现在她书包里的《企业资源计划erp》上。 这本书出现的同时，她的高数课本也不翼而飞了，所以她很容易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一定是她早上回学校的时候太匆忙，慌乱中把自己的课本跟凌衍的课本交换了！ 说到凌衍…… “失眠？”宋林琳感到惊讶，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慧黠的光芒一闪，“说起来，最近大家都在议论你跟凌衍学长的事情呢。所以，桃桃你昨天失眠，不会是跟凌衍学长有关吧？” 她不过随便想想而已，怎么宋林琳就真的说出那个名字来？面对宋林琳闪闪发光的眼神，叶桃桃忍不住抚额。 “小琳你不要乱猜啦，没有的事。” “真的？”宋林琳一脸怀疑的表情，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 却在这时，一个令人意外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 “请问，叶桃桃学妹在吗？” 第4章 退社事件 这个温柔的声音很是耳熟，熟悉得让叶桃桃手一抖，手中拿着的笔险些掉到地上。 “小琳，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她看向宋林琳，不太确认地问。 大概是耳朵出现了幻听？ 宋林琳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接着颇为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肯定地纠正道：“不，桃桃，那不是好像，而是……” “啊！凌学长？” 不料宋林琳话未说完，教室外突然传来的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声，代为解答了叶桃桃的问题。 “真的假的？凌衍来了？” “可是凌学长怎么会出现在一年级？” “他是来找叶桃桃的……” 可怜叶桃桃好不容易降低的存在感在这一瞬间又恢复到满值。刹那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叶桃桃忍不住嘴角抽搐。 当你第一次被学校男神级的人物单独叫出去，而且这个人还是你的绯闻对象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叶桃桃却是一改最初的慌乱无措，拿着那本《企业资源计划erp》在众目睽睽下走出了课室。 刚刚冷静下来后，她很快猜出了凌衍出现的原因。其实即使他不找上门，她迟早也要去把自己的课本换回来，只是没有想到他的行动会这么快。 踏出教室大门，叶桃桃很容易看见那个找她的男生就站在走廊外侧的窗户边。 她犹豫着走了上前，用疑惑的口吻唤了他一声：“凌学长？” “叶学妹，有时间谈一谈吗？”凌衍转头看向她，看似温柔的眼神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魔力。 “啊，好。” 叶桃桃点了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一刻的自己在做些什么。 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淡定，但事实上，她已经完全进入条件反射的状态了…… 而叶桃桃没有想到的是，她前脚才离开课室，下一刻宋林琳的座位就被班上的同学给包围了起来。 “宋林琳，凌衍学长为什么会来找叶桃桃？” “对啊，不是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吗？” “不大清楚。”面对着一双双闪烁着八卦光芒的眼睛，宋林琳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我猜……应该是来找她复合的吧？” “什么！？” 无视众人惊掉一地下巴的表情，宋林琳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 “学长，这是你的课本。”换回了各自的课本，叶桃桃又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向凌衍道歉，“很抱歉，因为我的失误，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顿了顿，她又犹豫出声：“对于那些议论……学长你一定……很生气吧？” “没关系的，叶学妹其实不必理会那些流言。人言亦言，很多事情并非你我可以控制的。”凌衍温声道。 叶桃桃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 她没有想到，凌衍会反过来安慰她。 第一次近距离正视眼前的男生，她才发现，男生纤长的身影在昏暗的光源里显得单薄，配合刚刚所说的话，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感。 这一刻，叶桃桃觉得心里有什么被触动了一样，顿生出一丝丝的愧疚感。 说到底，如果不是她的原因，凌衍学长现在也不会受到那些流言的困扰。 “请放心，学长，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澄清那些谣传的！”她信誓旦旦地向他作出保证。 凌衍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那就拜托你了，叶学妹。” “好。” “那么，叶学妹，我先回去了。” 目送着凌衍离开的身影，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哎，等等！她刚刚答应了什么？ 几秒钟后，想起什么的叶桃桃反应过来，连忙追了上前：“学长，请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吗？” 凌衍回头看向她，那温柔浅笑的模样让叶桃桃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似乎每次面对着眼前的人，她总有一种无从隐匿的感觉。 “那个……” 却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的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打断了她。 “我看到了，凌衍来给叶桃桃送东西，可是叶桃桃却毫不留情地拒绝收下。” “所以说之前那个传闻是真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 诶诶？ 等等！那又是怎么回事？送东西？拒绝收下？她们确认那个冷酷无情的人真的是她吗？ 叶桃桃表情一僵，凌衍的表情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动作却明显变得僵硬。 气氛似乎因为这些议论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为了缓解这种诡异的气氛，也顾不上想要告诉对方的事情，她赶紧接上刚刚的话题：“学长，今天的事情……十分抱歉。” “没关系。”他语气温和地说，似是未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只是…… “怎么突然觉得冷了很多？快把窗关上……对了，我们说到哪里？” “凌衍好可怜啊，对叶桃桃一往情深，可是叶桃桃却那么冷酷无情。” “对啊，早上我看到他们一起上学，叶桃桃还甩脸色给凌学长看。” “哦快看，学长的背影多么落魄。” 学长，还请一路走好。 同样躺枪的叶桃桃只能注视着凌衍的背影，看着他明显停顿了一下的脚步，在心里默默祝福。 可是，当接收到来自四方八面的“负心汉”、“人渣”的责怪眼神时，叶桃桃突然觉得相当鸭梨山大！ 直到走到走廊无人的转弯角，凌衍突然停下了脚步，语气淡淡地开口：“偷听够了就出来吧。” 不温不火的声音，却带着令人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说，社长也太不厚道了，居然装可怜骗取小学妹的同情心。”率先从正对面的转弯角走出来的是程睿，冒着被打击报复的生命危险，他十分坦诚地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凌衍缓缓勾起一抹笑容：“程睿，你是不是觉得最近的训练量太轻松了？” “社长，其实失恋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学弟许其远也开口安慰他道，“这样吧，等部活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大吃一顿吧，程学长请客。” 程睿有些不满地挑了挑眉：“喂喂，学弟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为什么又是我？” “因为你是学长！”许其远理直气壮地说道，再次转头看向凌衍，“社长你也不要太伤心，女朋友没有了可以再找……” 但话说一半就被程睿按住了脑袋。他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程睿：“程学长？” “今天天气真好，应该很适合跑步吧？”程睿嘴角微微翘起，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天空。 许其远一脸的不解：“诶？程学长，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凌衍脸上的笑容渐渐加深，看着两人的目光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于是，为了报答网球社的各位对他的体贴关怀，当天网球社的训练又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一倍。 澄清一个谣言，比叶桃桃想象中更要困难。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向周围的人解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比如说，宋林琳。 中午时分，女生宿舍里，叶桃桃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的解释，换来的却是宋林琳一脸“你在逗我呢”的怀疑表情。 “桃桃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样对得起凌学长吗？就算你已经不喜欢他了，也不能这样无情地对待他吧？敢作不敢为，你再这样我会鄙视你的哦！” 恰好从两人身边路过的杜澄澄也忍不住插话道：“没错，桃桃，就你和凌衍那个样子，没个十年八年的奸情谁会相信？” a大的宿舍是四人间的，不过因为入学时人数分配不均的缘故，叶桃桃的宿舍只住了三个人——最初分配的时候原本只有她和宋林琳两人，后来物理系的大三学姐杜澄澄因为跟原来宿舍的人闹了矛盾，刚好这里还有剩余的床位，她便向学校申请调换宿舍搬了进来。 原本两人有些还担心她们会跟这位学姐合不来，不过相处下来后，她们渐渐发现杜澄澄除了性格有些古怪外，意外地好相处。 而且杜澄澄还是话剧社的副社长，当初还是她开后门将叶桃桃和宋林琳两人拉入话剧社的。 只是听了杜澄澄的话，叶桃桃忍不住嘴角抽搐。 她今年才19岁，十年前和八年前那是几岁？ “澄澄学姐，你的数学不会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叶桃桃忍不住说道。 宋林琳和杜澄澄对望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了她。 “不要转移话题啦！”两人异口同声道。 叶桃桃：“……” 经过这次失败的尝试，叶桃桃终于放弃了从身边的人入手的做法。 原本她想要到学校论坛上发表一条声明的，但苦于解释的言辞，以及开学初忙碌的学习生活，让她不得不暂时放下了这个想法。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一周的周五。 社团活动结束后，叶桃桃如常一样跟宋林琳有说有笑地行走在通往大门的校道上。 快要走到校门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害她认错人的男生，程睿。 不过没等她开口，对方就已经抢先一步跟她打了一声招呼。 “小学妹，又见面了。” “程学长你好。”尽管程睿嘴边挂着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叶桃桃还是没有忘记最基本的礼貌。 同一时刻，a大的校门口外，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从围墙后探了出来。 “那个一头黄毛的家伙就是凌衍？”看着不远处男生和女生交谈得正“愉快”的一幕，完全忽略了还有宋林琳存在的叶嘉泽也抚着下巴琢磨起来，“看起来像是不良男生，没想到桃桃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叶嘉泽想得过于出神，一时没有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好，一不留神，就被叶桃桃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好！ 对上那双微微带着诧异的黑眸，叶嘉泽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将脑袋缩回去。 但是显然已经迟了。 “小学妹？” “怎么了，桃桃？” 在程睿和宋林琳好奇和疑惑的注视下，叶桃桃几步走了上前，一下子将躲在墙后的那个家伙揪了出来。 “嘉泽，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自己的行踪暴露，叶嘉泽心虚地将视线移向别处，努力装出一副普通偶遇的模样：“啊……哈哈，好巧啊，桃桃。” “好巧？”叶桃桃看了一眼前方的公交车站站牌，然后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我好像记得，你放学回家的路线并不经过这里吧？” 叶嘉泽当然不会笨到直接告诉叶桃桃，他是来a大踩点的。 “我、我只是想过来看看……”眼珠转了转，他飞快想了一个理由，“因为我决定了，我以后要考进这个学校！” “真的？”叶桃桃非常怀疑他的动机。而且他说谎的时候，眼睛总是不自觉瞄向自己的脚尖。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来这里还能做什么？”叶嘉泽语气肯定地说道，然后将双手枕到脑后，摆出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倒是桃桃，你在做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着话题，目光似是不经意到扫过她身后的程睿：“还有他是？” “一个同校的学长而已。”叶桃桃没有多作解释。她可不想让弟弟知道她在学校的“光荣”事迹。 “是吗？”叶嘉泽的眼神又往她身后飘了飘，立刻眼尖地看到程睿背在身后的网球包，“……网球拍？” “这位学长是我们学校网球社的。” “桃子，这是你家弟弟？”从惊讶中回过神的宋林琳不由好奇地问。 “是啊。”叶桃桃一把抓住正想要偷溜的叶嘉泽，将他揪了回来，然后朝宋林琳点了一下头，“抱歉，小琳，我和嘉泽先走了一步了。” “……好。” 叶嘉泽仍然在挣扎：“桃桃你快点放开我。” 叶桃桃伸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有些不耐地说道：“好了，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家吧。” “等等啊，我还没进去看——”叶嘉泽赶紧捂着脑袋跳开，有些不甘地扭头看了程睿一眼。 “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每个学校的设施都差不多。而且很晚了，不要让妈妈担心……” 看着叶家姐弟的互动，程睿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叶桃桃那位弟弟打量他的眼神里隐隐带着些许的……敌意？ 叶学妹的弟弟好像还蛮有趣的……说不定比许其远小学弟还要好玩。 程睿抓了抓头发，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收回了视线，他看向旁边还在发愣的宋林琳：“这位学妹，你是走这条路回去吗？” 他指了指右方。 “对啊，你想干什么？”宋林琳不由警惕地起来。 程睿嘴角微微扬起，别有深意地抬眸扫了叶学妹姐弟一眼：“没什么，我刚好顺路，不如一起走？” “好吧。”宋林琳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有些犹豫地回头看了叶桃桃一眼，然后才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那么桃桃，我先走了，明天见。” “叶学妹，再见。”程睿假装没有看见叶嘉泽朝他龇牙示威的模样，嘴角弯出一个慵懒的弧度，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再见，回去再联系。” 告别了两人，叶桃桃将叶嘉泽拖到了附近的公交汽车站站牌下，回头望了渐渐远去的两人一眼，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这副模样落入叶嘉泽的眼中，却成为另外一番意味 桃桃真是没有眼光，居然喜欢上这样一个浑身痞味的人。而且那个家伙还敢当着桃桃的面勾搭别的女孩子的，实在是不可饶恕。 叶嘉泽不理解的同时，也为自家姐姐感到愤愤不平。这样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喜欢的？ 他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不行，他一定要…… 就这样，两人各（ge）有（huai）思（gui）量（tai）地登上了回家的汽车。 晚上，叶家。 晚餐桌上，处处透着诡异气息。 “我吃饱了。”平时胃口不错的叶嘉泽一反常态，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回房间去了。 “桃桃，嘉泽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在怪我最近几天都没回来吃晚饭吗？” 看着叶嘉泽消失飞快的身影，就连遇到实验以外的事情都会变得十分迟钝的叶爸爸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担心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傻爸爸不由紧张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叶桃桃同样困惑地摇了摇头。 说起来，嘉泽那家伙似乎从她放学那时候就变得怪怪的了，他无缘无故怎么会跑到a大去了？ “要是这是桃桃的话，我并不觉得奇怪。”叶妈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桃桃是因为恋爱了，那嘉泽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叶爸爸眼中掠过一抹意外之色，立刻看向了自家女儿：“啊？桃子恋爱了？” “妈妈，别、别胡说。”叶桃桃脸上一热，赶紧澄清，“这……你听谁说的？我才没有恋爱！” “是嘉泽告诉我的。啊，爸爸快看，桃子又害羞了。”叶妈妈捂嘴轻笑出声，“这一点果然跟爸爸一模一样。” 叶嘉泽这个家伙，就会胡说八道！ “说起来……”叶桃桃压下心底的恼怒，很不厚道地将话题转移到叶爸爸身上，“爸爸，当初是你追妈妈的吗？” “哎？”叶爸爸抓了抓头发，那张看起来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我……” “当然不是。”开口的是叶妈妈。 不是？ 叶桃桃略微感到意外。 原本她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跟她想象中很不一样的结果。 事实上，年轻时的叶爸爸虽然长了一张冰块脸，身上也处处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但实质上，他是一个非常腼腆的人。 加上总是喜欢窝在屋子里做实验和研究物理现象，他从小就有“技术宅”的称号。 作为一个典型的理工男，他向来少言寡语。因为外表过于“冷酷”的缘故，不少的爱慕者都为此心碎。那时候，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一致认为叶爸爸在毕业之前肯定不会找到心仪的另一半，可谁知道在那样天气晴朗的一天—— 一只可爱的猫咪跑到了他家的院子里，从小对绒毛动物没有抵抗力的叶爸爸跟猫咪玩耍了起来。 但是没一会儿，猫咪的主人就找了过来。那是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孩。 叶爸爸有些舍不得这只可爱的猫咪，于是随口问了一句：“那个……能借我玩几天吗？” 女孩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可以啊，没问题。” 女孩的笑容让从叶爸爸微微红了脸，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想要说道谢的话，哪知道一紧张就脱口而出：“那怎么好意思，要不我也借你玩几天？” 然后，没有然后了。 叶爸爸就这样把自己借给了叶妈妈理，一去不复返…… 叶爸爸和叶妈妈的恋爱史给了叶桃桃很大的灵感。 她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题材，于是默默记到了心里，打算以后有机会就写到剧本里。 不过，叶桃桃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个想法告诉话剧社的社长黎清妍，周一社团活动才刚开始，黎清妍就已经主动找上了她。 却不是因为任何和剧本有关的事情。 黎清妍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让叶桃桃心里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那样一句令人震惊的话。 “桃桃，你要退社？” “什么？”叶桃桃愣了一下，只觉得莫名其妙，“退社？社长你在说什么？” 黎清妍拿出一张表格举到她的面前：“早上你不是让人给我递交了申请表，说要退社加入网球社吗？” 加入网球社？！ 看着那份分明写着她名字的《退社申请书》，叶桃桃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社长，这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写过这份申请书。而且为什么是网球社？我根本就不会打网球……” “我说。”就叶桃桃惊讶不已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杜澄澄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你和凌衍到底要闹别扭到什么时候？” 杜澄澄的语气毫不意外，就像是早已经料到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一样。 叶桃桃有些不能置信地回过头，指着她颤抖出声：“学姐，难道是你……” 杜澄澄眼神闪了闪，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有误会还是早点解释清楚啊，我看凌衍对你依然痴心一片。” “学姐，你……” “呦，我知道我是个好人，桃桃你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那张网球社助理的申请表，现在大概已经交到凌衍的手上了。” “——！” 艰难地从轮番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叶桃桃蓦地转身冲出了话剧社。 速度之快，让杜澄澄和黎清妍都为之惊讶。 看着她的背影，杜澄澄喃喃出声：“……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叶桃桃的思绪乱成一团。 她没有想到杜澄澄会这样做。 尽管她们平时关系很不错，但是没有经她的同意就擅自帮她作出决定，这一次杜澄澄的做法的确过分了。 她知道她应该生气，但是杜澄澄这个人……应该怎么说呢？每回对上杜澄澄的时候，她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不过……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前方已经可以看见网球场的轮廓，叶桃桃揉了揉太阳穴，加快了脚步。 眼下最要紧事情，是到网球社把那张入部申请书给要回来。 网球场内，网球社的部活刚开始不久。 刚做完热身活动的社员们各自分散去拿回自己的球拍，准备开始这一天的训练。 “社长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对啊，他今天没给我们加训练任务了。不过，他正在看的那张是什么？” “难道是给我们新增加的训练菜单？” 几个社员趁着拿网球拍的机会窃窃私语起来。 回头望去，社长凌衍正站在网球场边缘的一侧，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身上披着的那件外套永远那么引人注目。 就在这时，副社长甄天宇走了上前，低声跟他说起话来。 他那严肃的表情，更加坐实了大家心中的猜测。 “不、不会吧？”想到最近一段时间的地狱式训练，其中一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正要有些什么，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网球场外：“哎，快看，那个不是……” “啊，是社长的前女友！” 这一声惊呼不仅把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还成功让凌衍抬眸向这边扫了过来。 在那淡如止水的目光的注视下，几个社员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赶紧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四散开去，然后积极地投身到训练当中……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家看似是在积极训练，但实际上，就连正选们也不时将目光投向网球场外。 “我去看看他们是怎么回事，实在太松懈了！”甄天宇微微一怔，随之压低帽檐，以最快的速度走开了。 凌衍噙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转眸看向那个出现在网球场入口的身影。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似是一点也不意外来人的到来。 叶桃桃一口气跑进了网球场，脸颊因为太过急促的奔跑而透出了淡淡的红晕。 还没有跑到凌衍面前，她就已经着急地开口解释：“凌衍学长，很抱歉，那张申请表——啊！” 一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非过来的黄绿色小球准确无误地砸到了叶桃桃的后脑勺上，突如其来的冲力让她一个趔趄。 身体重心一失，叶桃桃整个人立刻往前摔去。 但是，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却没有预期之中的疼痛，反而身下是软软的…… 等等！软软的？ 然后，她听到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叶桃桃有些迟疑地睁开眼睛，却恰好对上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那双黑眸里有一抹错愕之色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生出现在网球场的外围，叫住了一个刚从更衣室中走出来网球社成员。 “这位同学你好，我是学校记者站的特派采访员，今天来是想采访一下——” 啪！ 什么掉到地上的声音，下一刻男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网球场内刚刚发生的一幕，震惊得合拢不上嘴巴。 网球场顷刻陷入了一片无比诡异的寂静中。 叶桃桃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在一瞬间陷入了当机的状态。 在这一刻，她满脑子都是这样一句话：她扑倒了凌衍她扑倒了凌衍她扑倒了凌衍……她的清白她的清白她的清白…… 如此不断地单曲循环着。 “哇哦！社长被霸王硬上弓了！” 直到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阵沉默。 而这一个不怕死声音更是将网球场内可怕的气氛直接推到了顶点。 背对着网球场入口的那位社员手一抖，没有接住练习对手反击过来的网球。 球直接砸向了刚好将一筐网球搬运进来的那位社员身上——他重心不稳，一脚踩空，顿时整筐网球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黄绿色的网球顿时如同漫天花雨般乱撒了一地，空着的篮筐在空中翻转一周后直接套到甄天宇的头上。 刘易谦闪躲着从天而降的网球，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摔倒。他下意识抓住旁边牢固的东西稳住脚步，却没想到—— 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身体下滑。 察觉到不对劲的刘易谦立刻抬头看向自己抓在手里的东西，然后飞快移开了视线，一脸淡定地推了推眼镜。 “成浩，真没想到……原来你喜欢穿这种颜色和这种样式的内裤。” 连成浩手中的笔记本早已被他捏得看不出原型。 网球场边缘，不知道被哪个撞了一下，正在跟对手激烈奋战的许其远用力过度，球飞越出网球场围栏，直直飞出了学校的围墙，消失不见了。 “咦？你们这是在玩cosy吗？”姗姗来迟的程睿慢悠悠到步入网球场，看着场内堪称混乱的一幕，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至于一众社员的怒目而视，自然是被他无视了。 “学妹？” 凌衍的这一声呼唤声终于将叶桃桃的思绪拉回现实，她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还压在他的身上，赶紧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 “对不起！”她边爬起来边道歉。 “你没事吧？” 凌衍又恢复了最先从容不迫的模样，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总是给人一种“他是个好人”、“他很亲切”的错觉。 而这种温柔，让人很轻易就放下防备和心生愧疚。 那一句关切的问话反而让叶桃桃的心情更加混乱，这样的一时紧张，让她口不择言：“对……对不起，学长，我会对你负责的！” 刚刚恢复过来的社员们再次集体石化。 难得连凌衍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我会对你负责的。 ……会对你负责的。 ……对你负责。 ……负责。 ……负。 叶桃桃脸色一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的她在下一刻转身夺路而逃。 但是想起自己来到网球场这一趟的原因…… 叶桃桃又猛地刹住了脚步，硬着头皮折返回去。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解释起事情的缘由来：“学长，很抱歉，我……请问早上是不是有人给你送去了一份入部申请表？那是因为有人想要跟我开玩笑所以……” 明明只是那么短小的几句话，叶桃桃却说得异常困难，她好不容易才将事情的经过解释清楚。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在想是哪个人的恶作剧。”凌衍重新露出一贯的微笑，柔和的声音让人分辨不出这句话的真假。 从他手上接过申请表，叶桃桃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不过…… “谢谢你，凌学长。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 她窘迫地朝凌衍道了歉，转身快步离开。 “所以说，社长又被始乱终弃了吗？” 看着叶桃桃离开得飞快的身影，小学弟许其远抓了抓头发，忍不住同情地看了凌衍一眼。 甄天宇拿下了头上的装球的篮筐，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黑了：“其远！成语不是这么乱用的！” “不，至少其远这次的成语没有用错。”凌衍轻笑出声，脸上笑意加深。 这时网球场上很适时地刮过一阵凉风，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尽管气氛诡异可怕异常，但是—— 什么？！社长亲口承认了！？这这这可是惊天大新闻！ 在众人火热的视线和自家社长冻得吓人的目光的注视下，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许其远突然觉得无比鸭梨山大。 浑身不自在的许其远赶紧转移话题：“部、社长，我刚才不小心把球打到学校围墙外面去了。” 凌衍温柔微笑：“没关系。” 许其远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见凌衍云淡风轻的声音传入耳中。 “打到外面就出去捡吧，顺便到操场跑五十圈把捡球浪费的训练时间补了再回来。” 所有人：“=口=！” 第5章 已哭晕在厕所！ 解决完申请表的事情，叶桃桃回到了话剧社的活动室。 但还没进门，她就听见宋林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学姐，虽然我也很希望他们和好。但是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份了？那毕竟是桃桃自己的事情……” 她怔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而宋林琳的声音也在那一刻停了下来，她微微感到诧异：“桃桃，你回来了？” 杜澄澄似乎也惊讶于叶桃桃来回这一趟的速度，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咦？小桃子，你回来了？”她迎了上前，很是惋惜地叹出一口气，“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会留在网球社的。” 叶桃桃看向她，语气严肃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留在网球社，学姐你会感到很高兴吗？” “哎？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杜澄澄被她的一本正经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地反问。 “因为我想知道，如果我离开了话剧社到了网球社的话，学姐会为此感到高兴吗？”叶桃桃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杜澄澄愣愣地摇头：“当然不会……” “那么。”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叶桃桃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郑重其事地朝她鞠了一个躬，“请学姐你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一阵沉默。 察觉到气氛的凝重，宋林琳赶紧过来打圆场：“对啊，我也觉得澄澄学姐这次做得过份了，这明明是桃桃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乱插手了。” “我明白了。”片刻沉默后，杜澄澄抿唇说道，顿了一下，她又急切地解释，“还有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我只是……” “没关系。”叶桃桃微笑着揭过了话题，“时候不早了，我和小琳先走一步，学姐再见。” “啊？！桃桃，等等——” 不等宋林琳把话说完，叶桃桃已经将她拉走，只留下杜澄澄一个人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学校的天台，往往是情侣约会的圣地。 但自从在半年前，a大教学楼的天台被改造成屋顶花园后，大家就开始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了。 因为屋顶花园种满了夹竹桃、秋牡丹之类的毒花毒草，加上真的发生过在天台幽会的情侣屡屡中招的情况，不好的事情总会越传越玄，于是到来天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以上的一切，都是叶桃桃从同系的一位学姐口中得知的。 虽然不太明白打理屋顶花园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种植这么多的毒花毒草，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有一个学神爸爸的叶桃桃来说完全是毫无压力。 小时候总是泡在爸爸的学术书堆里过活的叶桃桃可以很清晰地说出这里每一种花草的名字和特性……唔，至于能不能把它们养活，就另当别论了。 最近叶桃桃喜欢上了这里安静的环境，有时候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找不到位置，她就会抱着书本跑到天台上小憩一会。 暖暖的阳光和着微风，还有淡淡若无的花草香气，让人无比惬意。 至于那些有毒的花草，她觉得只要别去碰它们就好了。 “桃桃，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叶桃桃回过头，杜澄澄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学姐？”叶桃桃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杜澄澄会找到这里。但不等她有所反应，杜澄澄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态度诚恳地朝她鞠了一个躬。 “桃桃，对不起。”她的语气一改以往的轻佻和不正经，“请你原谅我之前的过错，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无论你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的！” 片刻怔然后，叶桃桃微微一笑，十分愉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你写一篇主角是你自己的小黄文我就原谅你。” “那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杜澄澄蓦地瞪圆了眼睛，“啊？你说什么！？” 叶桃桃测了测头，语气平淡地说道：“澄澄学姐，a大官方bbs上那几篇《求求你们不要爱上我》、《哥哥们，我要被你们玩坏了》和《少爷们的甜心小女仆》的np文是你写的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哦不！”突然发现自己说漏嘴的杜澄澄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可还是迟了。 叶桃桃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听社长说的。” “黎清妍那家伙——等等，这不对！那跟要我写自己的那什么文有什么关系？” “所以这个要求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很容易事情吧？”叶桃桃一脸“瞧我多为你着想”的诚恳表情，看着杜澄澄满头黑线、嘴角抽搐的模样，她只觉得原先那些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那么，澄澄学姐你慢慢考虑，我先回去了。” 听到叶桃桃对自己的称呼，杜澄澄就知道她已经原谅自己了，但还是感到哭笑不得：“真是的，怎么会提这样的要求啊？哪有正常人会……” 杜澄澄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停顿了片刻，正要原路折返的时候，一个突然传入耳中的声音却让她刚刚放下不久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里。 “杜同学？” 杜澄澄脚下一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步，抬头惊悚地看着面前的人：“凌、凌衍，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的对话他不会全听见了吧？ “天台上的花圃一直都是我们社团代为打理的。”凌衍轻轻地勾起唇角，微笑得体而疏离，“不过，杜同学好像很惊讶我出现在这里？” 杜澄澄松了一口气，也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就胡乱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打搅你了。” “对了，杜同学。” 就在杜澄澄转身离开的时候，凌衍却出声叫住了她。 她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凌衍嘴角笑容加深：“刘易谦让我转告你，下个月的海外进修交流会，学生会决定委派你和莫风铃一起……” 这么一大段话，杜澄澄只听到了一个关键词，她立刻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楼梯摔了下去：“等一下！你说什么？莫风铃？你说的那个人是……莫风铃？！” 她瞪大了眼睛，十分不确认地问。 莫风铃，不是向来跟她相见两相厌的仇人吗？ “没错，刘易谦是这么告诉我的。” 杜澄澄不自觉地往后退，凌衍笑得越温柔，就意味着某些人的下场越悲惨——虽然跟面前这个家伙并不太熟，但毕竟同班了两年之多，某些事情杜澄澄自然还是知道的。平时她或许还会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在一旁围观偷笑，可是当“某些人”换成“她自己”的时候，她却怎样也笑不出来了。 杜澄澄手指发颤地指向了他：“你、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当初不是杜同学主动报名参加交流会的吗？”凌衍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困惑”的表情。 “的确是没错，但……”可是当知道了莫风铃也报了名的时候，她明明交代了学生会里熟悉的朋友，如果选上了就不要把她跟莫风铃安排在一起啊！ 她忍着挠墙的冲动，看着凌衍，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你果然是故意的吧？” “杜同学，你在说什么？这不是学生会作出的决定吗？” 杜澄澄：“……” 当初她因为跟莫风铃闹了矛盾而一怒之下搬出了原来的宿舍，这件事情在a大里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学校里谁不知道她和莫风铃是老死不相来往的仇人？更何况，在网球社里，学生会会长刘易谦可是凌衍手下的一员大将！她绝对不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凌衍那家伙没有从中作梗。 尽管她是这么想的，但在这一刻，她却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终，杜澄澄几乎是泪奔而去。 叶桃桃和凌衍那两个家伙，绝对是串好一起的！原本她还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半信半疑……如今看来，说他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谁会相信？ 那两个没有人性的家伙，还不如骂她一顿或者直接给她一刀来得痛快呢！ 她欲哭无泪地想。 嘀嘀嘀。 就在这个时候，口袋的手机响起了收到新短信的提示音。 杜澄澄打开手机，是来自好友的信息：橙子橙子，你怎么不回我了？？？发生什么事了？ 她盯着信息看了好几秒，然后回复：已哭晕在厕所！ 难得这天下午没课，从天台下来后，叶桃桃并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跑到图书馆。 在图书馆里消磨了一下午的时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点。 叶桃桃在抬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墙壁上的挂钟，才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于是赶紧收拾东西到食堂跟宋林琳汇合。 来到食堂的时候，宋林琳已经帮她打好饭了。 刚坐下，宋林琳就拉过她问：“桃桃，你中午的时候有没有遇到澄澄学姐？” 叶桃桃怔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怎么了？” “那就奇怪了，中午的时候，她到处在找……诶？澄澄学姐？” 两人正谈论着的时候，却看见杜澄澄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将刚打好的番茄炒蛋饭往旁边一放，便躲进了她们的里侧。 宋林琳疑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澄澄学姐你在做什么？这样鬼鬼祟祟的。” “借我躲一下嘛。”杜澄澄悄声道，说着还夸张地弯下身子，将宋林琳的身体当作了掩护，探出半个脑袋往某个方向瞄去。 叶桃桃有些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意外地被一个女生吸引了目光。她留着一头波浪卷的长发，长相艳丽，气质优雅，身边围绕着似有若无的冰冷气息。这个时候，一个男生从身后唤住了她——似乎是他们班上的一个男生。 男生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开口：“莫、莫学姐，我真的很喜欢你，请给我一个机会吧！” “对不起，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位冰山般的学姐却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语气冷淡地回应道。 扔下这么一句，也不管对方满脸诅丧的模样，女生直接转身离开。 可是一回头，女生对上了叶桃桃的视线。她明显愣住了，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片刻过后，女生收回了视线，径自离开了，留下因为表白失败而垂头丧气的男生。 但不知道是不是叶桃桃的错觉，那位学姐在离开的时候，分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呀？ 叶桃桃心里奇怪，当下疑惑地看向宋林琳，问：“小琳，你认识那位学姐？” 宋林琳有点蒙了：“啊？不是桃桃你认识的吗？” 正在两人一头雾水的时候，一旁的杜澄澄突然插嘴道：“她就是莫风铃。” 叶桃桃跟宋林琳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莫风铃？不是之前跟澄澄学姐闹翻了的那个人吗？” 莫风铃，a大大三生，理学院系花，走高冷路线的美女，属于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类型。因为那身冷艳的气质，a大里很多人都称她为“冷美人”。 原本杜澄澄跟她住在同一个寝室，后来因为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两人闹翻了，于是便有了杜澄澄搬换宿舍的事情。 “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对桃桃怀有某种敌意？”宋林琳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所在。 杜澄澄瞥了莫风铃远去的背影一眼，然后点头：“当然，她可是凌衍的脑残粉呢。” “不是吧，她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凌学长那个类型的女生。” “她高中的时候跟凌衍同班，喜欢凌衍的事情几乎整个年级都知道。她以前倒追了凌衍三年，不过凌衍始终没有理会过她……那时候因为这件事情，她经常被级长找去谈话。” 杜澄澄停顿了一下，接着爆料：“而且她是大一下学期才转入我们理学院的。” “是因为凌学长？”宋林琳立刻猜到了其中的缘由，但她很快疑惑起来了，“不过，澄澄学姐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告诉我们这些事情？” “因为我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耍了小手段，才抢了我的班长职务的。” 追问了一些细节，宋林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了，所以澄澄学姐你就恼羞成怒地要求换宿舍了，是吧？” 杜澄澄撇了撇嘴：“说起来，莫风铃那个女人在我们学校人气还蛮高的，所以，小桃子你要小心呦。”她说着看了一眼由始至终都没看她们一眼的叶桃桃，顿时被打击到了，“什么嘛，原来你根本没在听。” 叶桃桃放下筷子，抬头看向她。 “学姐，你是指我很有可能会被莫风铃学姐暗地里进行打击报复吗？” “的确有这种可能。”杜澄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加深，“不过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亲爱的小桃子。” “……学姐，你死心吧，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啊，小桃子，你太让我伤心了。莫非你还对凌衍念念不忘？” “学姐，你的表演很精彩。说起来，我下个剧本里有一个角色很适合你呢。” 杜澄澄很感兴趣地问：“什么角色？” “抠脚大汉。”叶桃桃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杜澄澄：“……”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有关于莫风铃的话题就此打住，一向多话的杜澄澄难得安静了下来。 叶桃桃边吃饭边跟宋林琳谈论着早上的课程，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快吃完的时候，她才发现杜澄澄正低头按着手机，而她面前的番茄滑蛋饭几乎一口没动。 “学姐，我看你总是对着电脑和手机敲个不停，到底是在做什么？”宋林琳注意到杜澄澄对着手机一脸专注的模样，不由好奇地问。 “就是写……”刚要习惯性接话的杜澄澄突然顿了顿，动作亦有片刻的僵硬。在宋林琳好奇的眼神中，她抬起头，若无其事般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写写程序什么的。” 宋林琳惊讶极了：“程序？可是学姐你不是计算机系的吧？” “呃，这个嘛，因为我……选修了计算机编程这门课嘛。”杜澄澄僵了一下，然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眼神闪躲，“即使不是计算机系的，也可以尝试一下自学自考什么的。而且我去年刚过了计算机二级，所以就想着看看今年能不能考过三级。” “原来是这样。”宋林琳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她，“澄澄学姐你还真厉害啊。” “还好还好，一般而已。”她赶紧摆了摆手，谦虚道。 “已经很了不起了，计算机那些程序在我看起来就好像天书一样，乱七八糟的怎么也看不懂。而且你还不是计算机专业的，也能有这个水平，说不定比计算机系的某些学生还要厉害呢！” “这个，还好吧……”杜澄澄干笑了几声。 叶桃桃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杜澄澄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杜澄澄越来越不自在了。 似是察觉叶桃桃的目光，杜澄澄连忙掩饰般轻咳了一声，侧过头，将手机收了起来，却在抽手的时候不小心从口袋里带出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打了个转，轻轻飘落到地上，刚好落到了宋林琳面前。 “咦？”注意到落入眼中的异物，宋林琳下意识伸手去捡。 “不要——”杜澄澄脸色一变，赶紧去阻止。 但是已经迟了，宋林琳抢在这之前将纸张捡起了。 “这是什么？”扫了纸条上的内容一眼，宋林琳惊讶出声，看向杜澄澄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邪魅……总裁狂狷妻？高贵王爷冷艳妃？” 话音刚落，整张桌子安静了一下，就连隔壁的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叶桃桃依旧淡定地啃着排骨。 “澄澄学姐你——” “谢谢。”不等宋林琳反应过来，杜澄澄已经飞快抢过她手中的纸条，捏成一团揣进口袋里，移开视线，假装不在意地解释道，“啊，这个嘛……哈，这是我表妹无聊的时候写的小说，说让我有空的时候帮她改个书名什么的。” 宋林琳想了想：“你表妹？哦，我想起来了，前几天你跟我们说过的，正在b中读初一那个对不对？” “是啊。”杜澄澄心虚地点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宋林琳松了一口气，“刚刚实在吓我一跳，我就想，像澄澄学姐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写这种雷人的文。” 听着宋林琳的话，杜澄澄脸上的神色变化可是相当的精彩，但她依旧艰难地维持着僵硬微笑的模样，低头扒饭。 虽然此刻的杜澄澄看起来若无其事，但叶桃桃总觉得她其实快要吐血身亡了。 第6章 医务室偶遇 知道其中的内幕，叶桃桃自然能够理解杜澄澄这一顿饭吃得多么地痛苦。 饭没吃几口，杜澄澄便以“晚上还有选修课要上”为藉口，匆忙地收拾餐盘跑掉了，那背影完全可以用“落荒而逃”这个词来形容。 “现在不才六点多一些吗，距离晚上第一节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吧？”宋林琳看了一眼手机，忍不住惊讶出声，随即狐疑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澄澄学姐今天怪怪的？” 不过叶桃桃并没有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因为这时正巧有同班的同学经过。她刚举起手准备跟对方打招呼，下一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手不由僵在了半空。 叶桃桃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赶紧收回视线，扯了扯宋林琳：“小琳，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哦，好的。”大概是还在思考杜澄澄的事，宋林琳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而是心不在焉地说道。 看到宋林琳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叶桃桃不由松了口气。 两人把餐盘放回到回收点，快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宋林琳再次提起了之前的话题：“刚才澄澄学姐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桃桃……你在看什么？”她顺着叶桃桃的视线望去，忽然看到了什么一般，眨了眨眼，急切地晃了晃叶桃桃的手，“快看，那是不是凌学长？” 叶桃桃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飞快地说道：“一定是你看错了，走吧走吧，我们回宿舍吧。” “可是，我明明看到……”宋林琳犹是狐疑地朝着那个方向张望着，叶桃桃却已经迅速拉走了她。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凌衍仿佛有所察觉地往这边看了过来，而当叶桃桃不经意地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他将视线收回的那一幕，她不由一怔。 叶桃桃迟疑地转回头，心情却不复平静。刚才……她好像看到了凌衍意味深长的一瞥？ 怎么会呢，他们又不熟。叶桃桃摇了摇头，在心里小声告诉自己：刚刚一定是她的错觉！ 不过，快要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宋林琳突然停下了脚步，用手一拍脑门自语道：“哎呀，我差点忘了。” 叶桃桃回过头看向她：“怎么了，小琳？” “我差点把报名参加运动会800米长跑的事情给忘记了，今晚7点就要截止报名了，幸好还来得及……”宋林琳露出一个庆幸的表情，可很不凑巧的，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是吧？谁打来的……喂，老妈？啊，你等等，我先跟同学说点事情……”她一边捂着手机，一边压低声音对叶桃桃说道，“桃桃，你帮我跟体委说一下报名的事情。你知道我老妈的，啰嗦起来能说上一个小时。” “好。”叶桃桃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寝室。 随手将背包放在书桌上，叶桃桃打开了电脑的开关。连接上网络后，她登录了qq，迅速在新生群里找到了体育委员的号码。 陈卫阳是班上体育委员，负责这次运动会的报名事宜。 虽然看到陈卫阳是离线状态，不过叶桃桃并没有太在意，而是直接留言说了宋林琳报名的事情，然后就关掉窗口开始浏览起网页来。但没过一会儿，她的电脑忽然卡了一下，直接弹出一个qq对话框。 咦……陈卫阳居然按了“抖动”功能？ 一抹疑惑从叶桃桃心底掠过，却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她很快被对方的话所吸引了目光。 体育委员陈卫阳：叶桃桃同学，你要报名参加女子800米长跑？？？ 那三个问号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叶桃桃虽觉心中疑惑，但还是随手回了一句“是的”。 似乎他是一直守在电脑旁一般，几乎立刻，对方的新对话就刷了出来。 体育委员陈卫阳：[qq截图] 让叶桃桃有些意外的是，陈卫阳发来了一张截图，她一头雾水地扫了一眼，下一刻，却被截图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这分明是a大bbs八卦版里的一张帖子，而标题更是让她直接呆了。 《惊天内幕！a大男神凌衍被无情抛弃内有隐情？》 叶桃桃握着鼠标的手僵住了。而未等她有所反应，陈卫阳已经飞快地开始刷屏。 体育委员陈卫阳：[擦汗] 体育委员陈卫阳：[擦汗][擦汗] 体育委员陈卫阳：[擦汗][擦汗][擦汗] 体育委员陈卫阳：啊抱歉抱歉，发错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无视就好。 他似是十分尴尬，连连发了好几串道歉的表情。 叶桃桃压下满腹的疑惑回了个微笑的表情，回复：没事。 体育委员陈卫阳：[龇牙] 虽然只是一个常用的表情，叶桃桃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对方似乎松了口气。 体育委员陈卫阳：叶同学，我现在找不到那份报名表了，等找到后我再帮你填写报名的信息，行吗？ 叶桃桃疑惑：啊？报名通知里不是说报名截止前一定要把报名表上交吗？ 体育委员陈卫阳：没关系的，我会帮你把报名表的事情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叶桃桃有些犹豫，但还是回复他：好的，那麻烦你了。 体育委员陈卫阳：ok，那我先去忙了。[龇牙] 对方的头像很快暗了下去。 可这样随便真的没关系吗？ 叶桃桃犹豫了片刻，才关掉聊天窗口，心想道：明天再去找他问问看吧。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体育课前，陈卫阳特地找到叶桃桃，告诉她已经帮她把报名表交上去了。 “叶同学，实在抱歉，昨天临时被朋友叫出去了。”陈卫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过我已经帮你把报名表填好交上去了。” “报名表……噢，谢谢，实在麻烦你了。”叶桃桃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替宋林琳向他道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卫阳抓了抓头发，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对了，叶桃桃同学，昨天那张截图……” 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他干笑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心虚：“其实也没什么。800米的比赛加油，我看好你，争取为我们系争光哈。” 看好她？ 叶桃桃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地方，正要追问，上课铃声却不适时地响了起来，谈话只好到此为止。 陈卫阳歉然地朝她点了点头，便匆匆跑开了。 “桃桃，桃桃？” 叶桃桃心不在焉地走向集合的地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宋林琳凑近的脸，不觉吓了一跳：“怎么了啊？” 宋林琳一脸奇怪：“应该是我问你吧？刚才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理睬我。对了，体育委员找你什么事？” 叶桃桃愣道：“呃……也没什么，就是昨天帮你报名参加运动会的那件事。” “哦哦，原来是那件事……”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集合的地点。 虽然在同一个系，但各人所选择的体育项目并不相同。叶桃桃跟宋林琳抢到的项目是篮球，跟选择羽毛球的陈卫阳不在同一个体育班。 不过，与其说是“抢课”，倒不如说是被迫选择。 因为选课的时候正巧碰上了社团活动，两人错过了最佳的抢课时间，等到登录上教务系统的时候，就只剩下篮球班的名额了。 十月初天气刚开始转凉，空气也变得干燥。但是盛夏的余热并没有散去，骄阳似火，塑胶抛到被晒得滚滚发烫。 不走运的是，负责教篮球的体育老师在a大里是出了名的严格，叶桃桃和宋林琳的第一节体育课并没有如杜澄澄说的那样轻松愉快，这也让一众原本抱着“来打酱油”心态的大一新生叫苦不迭。 虽然对于熬过了一个月军训的大一新生来说，这样的体育课不过是小菜一碟，但是，在这炎炎烈日的底下站着，大家还是有些许的抱怨。 这天大概是叶桃桃过得最为艰难的一天了，因为自小学以来，她的体育就从未及格过。 短短的90分钟对于她来说，就像度过一个世纪般漫长。 “为什么大学还会有体育课这种东西？”叶桃桃跟宋林琳说起了悄悄话。 “好了，桃桃，再抱怨体育课也不会从我们的课表上消失，还是想办法拿下这个学分吧。”宋林琳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叶桃桃做了一个汗颜的表情，又转回头去，继续听体育老师说话。 体育老师絮絮叨叨地交代着与上课相关的注意事项，沉闷的语调直听得人昏昏欲睡，叶桃桃才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她的目光心不在焉地扫过篮球班的队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无精打采的脸。 因为是自由选课，这个班聚集了来自各系的同学，但其中也不乏熟悉的面孔。目光落在一个人脸上时，叶桃桃微微一怔—— 那是同班一个叫沈小花的女生，记得军训的时候，她因为身体素质不好开了医生证明没有参加，而此时…… 当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时，叶桃桃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而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后，沈小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眼睛紧紧地闭着，满脸是汗，看起来情况十分糟糕，这可吓坏了体育老师，学生中也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体育老师在短短的惊慌后，很快就回过神，抬起眼迅速地在队伍里一扫，最后目光定格在了叶桃桃二人身上：“你们两个，对对，快把她送到医务室去。” 叶桃桃和宋林琳交换了一个视线，赶紧扶起地上的沈小花离开。 校医室距离篮球场并不远，几人还算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目的地。 早听说学校的校医很不靠谱，以至于让人担心会不会发生玩忽职守这样的事，因此，当她们听到门内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后，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至少里面并非空无一人，然而进门后，进入叶桃桃视线的却是两个意料之外的人—— “学妹？”怔愣之际，她的耳畔传来凌衍一贯温和的声音，带着略微的惊讶。 对上了凌衍和甄天宇注视的目光，叶桃桃和宋林琳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凌学长？甄学长？”宋林琳看起来虽然没什么异样，微颤的声线却透露了她激动的情绪， 甄天宇朝两人点头致意，脸上的表情永远那么严肃。 “学妹们是来找校医的吗？”凌衍的视线落在两人扶着的沈小花身上，微微一笑，温声提醒道，“他现在在诊疗室里。” 对了！ 经他一提醒，两人才恍然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刚准备把沈小花扶进诊疗室，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嚎叫声，叶桃桃下意识地侧了侧头，总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受到这番惊吓，叶桃桃和宋林琳的脚步不由缓了缓，宋林琳一脸受惊地望了望那个方向，无意识地喃喃：“刚才是……” 凌衍正准备开口，一个哭丧着脸捂着屁股的男生走了出来，叶桃桃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是许其远。 他古怪的姿势成功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凌衍神情关切地问道：“其远，校医怎么说？” 叶桃桃和宋林琳一边把沈小花送到诊疗室，一边留神注意着他们的对话。 通过凌衍三人的对话她们得知，原来许其远刚才被校医诊断为食物中毒，可是他死活不肯吃药，最后校医不耐烦了，就直接给他扎了一针——这就是刚才她们听到的那声惨叫的由来。 叶桃桃两人扶着沈小花躺倒床上，校医连忙给她进行检查诊断。好在沈小花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给她灌下了一瓶藿香正气水后，只需要躺着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这时，宋林琳忽然脸色一变，然后捂着肚子悄声说道：“桃桃，我去下洗手间。” 叶桃桃点了点头，宋林琳离开后，外面几人的对话传入了她的耳中。 “其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无端端会食物中毒？”直到许其远的脸色有所好转，甄天宇才开始问起他食物中毒的原因。他并不认为会是学校出售的食品的缘故，a大的校风向来严谨，是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许其远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讪讪地笑了起来：“哈哈哈……这件事说来话长，我……” 在甄天宇的追问下，他终于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这次事故的“真相”。 最近a大外摆了许多不明来源的流动烧烤摊。前几路过的时候，许其远抵挡不住诱惑买了几串来品尝。 谁知道一吃就吃上瘾了，每次路过都要买上几串，结果不到两天，就开始闹肚子痛了。 更没有想到会演变成食物中毒那么严重。 “其远，你真是太乱来了！”甄天宇当即黑了脸。这件事他一定要上报学校才行，他是绝对不允许那种危害学生的毒瘤存在的。 “甄学长，对不起，我错了——”许其远小盆友赶紧捂住脑袋趴了下去，跪在床上跟他弯腰道歉。 念在他现在是一个病人的份上，甄天宇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拎起来训话。 不过，就在许其远弯下了腰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从病床上掉了下去。 一直插不上话的叶桃桃扫了屏幕亮着的触屏手机一眼，刻移开了视线，心中思忖离开的理由。 凌衍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 闻声抬起头的许其远看到了那个手机，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哎？我的手机什么时候……” 话说一半，他的语气莫名地混进了几分惊慌。 “社长，那是我的手机……”抬头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 凌衍正要将手机还给许其远，视线却在无意中扫过手机屏幕，不由一怔。 屏幕上显示的是a大官方论坛的手机站，打开的那张贴子，正是最近最火热的一张帖子。 凌衍，叶桃桃…… 凌衍的目光从帖子上的关键词略过，片刻怔然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还给许其远。 就在许其远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凌衍开口：“其远，你今天就好好休息。 “许其远，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他在微笑，语气温和，却让许其远一瞬间遍体发寒，“下午的训练可以暂时不来，至于落下的进度，等你痊愈后再补回来吧。” 以后再补回来…… 今天未完成的训练x2=明天2倍的训练 明天未完成的训练x3=后天6倍的训练 后天未完成的训练x4=大后天24倍的训练 大后天未完成的训练x5=大大后天120倍的训练 大大后天未完成的训练x6…… 一串诡异的数学算式从许其远脑海里闪过，向来对数学公式一窍不通的他居然懂了。 会、死、人、的。 脑里冒出了这四个字，许其远立刻惊恐失色：“不不不，社长，今天的训练我能去的，请你相信我……” “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自己，还是身体要紧。” 凌衍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又转头看向正在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叶桃桃：“学妹，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听到他的话，叶桃桃就知道自己的尝试失败了。 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留下甄天宇和许其远，默默地跟着凌衍走出了医务室。 医务室门外。 “学妹。” 久等宋林琳都不出现，叶桃桃猜测她会不会已经回宿舍了，正要告别凌衍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论坛上的帖子……你也看了吧？” 这个问题本身并不奇怪，但是配合凌衍那带有不明情绪的语气，再联系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周围的气氛开始朝着古怪的方向发展。 尽管不太明白他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叶桃桃还是点了点头。 “对不起，学长，我不知道她们会把这件事发上学校的论坛……”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可始终找不到适合的词句，“我……” 于是，气氛朝着另一个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 然后，冷场了。 走廊安静得可怕，不过叶桃桃却对周围的环境变化浑然未觉，似是陷入了沉思。 看着明显走神的叶桃桃，凌衍不觉莞尔，黑眸也不自觉染上了笑意。 “学妹，要负责吗？”他开口打破了沉默，一贯轻柔的声线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不用了。”完全不在状态的叶桃桃摇了摇头，下意识就回答道，“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学长，我先回去了。” 依然是似乎永远带着笑意的声音：“好，那你慢走。” 走了一段不长的距离，叶桃桃突然停下了脚步。 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 记忆往回倒退—— 凌衍问她，要负责吗？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来着？ ——“不用了。” 既然“始乱终弃”的人是她，需要对此负责的人自然不会是凌衍。 所以说，她再一次“人渣”了吗？ 叶桃桃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的凌衍，看着他脸上依旧温柔治愈的笑容，她只觉得，自己刚刚经历过的事情…… 唔，就只是她的错觉。 “学妹，还有事吗？”凌衍透着疑惑的声音传入耳中。 叶桃桃回过神，定定看向了他：“不，没有了，抱歉。” 收回了视线，她继续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此刻的叶桃桃看起来十分淡定，但事实上，她的内心却乱得比麻线团更要纠结。那像是踩在云上一样漂浮不定的脚步，让她有种“这具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的错觉。 很好，这下她已经可以遇见不久后大家又会怎样议论了。 叶桃桃似乎已经看见了她仅存的清白在人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一去不复返了。 背景音乐适时响起，为这一幕增添了一种悲凉的气息…… 不对！ 叶桃桃如梦初醒地接起电话，另一端传来宋林琳心虚又虚弱的声音，“桃桃，你在哪里？我出来没看到你。”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你现在在哪里？”叶桃桃连忙问道。 “我刚从厕所出来……没想到忽然拉肚子了！” 咦，食物中毒也会传染么？ 挂了电话，叶桃桃连忙返回校医室去接宋林琳，这么一折腾，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 回到宿舍的时候，杜澄澄正趴在床上玩弄她的平板电脑，听到床下的动静，她只是懒懒地朝两人打了一声招呼。 恰好这时有人来敲门，才刚放下书包的叶桃桃连忙去开门——原来是法学系的班委，还有一位来串门借东西的女生。 “打扰了，收一下身份证复印件。”班委扶了一下黑框眼镜，有些抱歉地说道。 “为什么忽然要交身份证复印件？”宋林琳一愣，疑惑地问道。 “啊，你们忘了吗？是因为要集体办银行卡，群里已经通知过了。” “大中午的谁看群消息呀，”来串门的同班女生小声嘀咕道，“我没复印件了，现在就去楼下复印一份，你们谁需要？也给我一起吧。” 叶桃桃翻了翻钱包的卡夹，脸色忽然一变：“哎呀！” “怎么了，桃桃？” “我的身份证好像落在家里了。” “那怎么办？” 叶桃桃想了想，最后决定：“我下午请假回家一趟吧。” 找辅导员批了请假条，叶桃桃登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 中午这个时候是乘车的高峰期，同校的学生排着队上车，很快车上就没有多少位置了。 “请等等！” 赶在汽车开走之前，一个男生匆匆跑着登上了车，接着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直接坐到靠近前面的一个空位置上。 刚好，那个位置就在叶桃桃旁边。闻声转头的她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由有些惊讶地开口：“许其远同学？” 听到有人叫自己，许其远转过头。看到叶桃桃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紧接着显得局促地揉了揉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哈，真巧。又遇到你了。” “的确巧。”她转移话题，“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那当然，身为未来冠军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病痛而屈服？”可是说到这里，他却不由泄气了，刚才还元气满满，下一秒却垂头丧气起来，“可是我刚刚去参加部活的时候，社长却说我还没康复不适宜参加训练，把我给赶走了。我明明可以参加训练的！” 感受到从许其远身上散发出的幽怨气息，叶桃桃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他：“这……或许，他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毕竟刚刚痊愈，过度的运动可能会对身体不好。” 许其远低下头，宛如一直遭到主人抛弃的小狗：“你说得对。不过……” 他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双手抱着肚子冲到了司机的位置旁，紧捂肚子痛呼起来：“司机，麻烦让我下车，肚、肚子好痛——” 一阵急刹，公交车在就近的一个站点停了下来，门刚打开，许其远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下去。 “哎！许同学，你的球拍——” 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叶桃桃发现许其远把他的网球包落在了座位上，连忙抱起它追了上去。 只可惜她跑到车门前的时候，许其远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位同学，你也要下车吗？”几秒后，耳边传来汽车司机疑惑的声音。 “抱歉。”叶桃桃从车外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抱着网球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个网球包，只好等回来的时候再还给他了。 第7章 论坛风波 叶桃桃回到家时，恰好遇上叶嘉泽出门上学。 看到突然出现的叶桃桃，叶嘉泽意外极了：“你怎么回来了？明天没课了吗？” “我把身份证落在家里了，所以请假回来拿。” “那也不用……”叶嘉泽站在一旁看着叶桃桃换鞋，视线不经意落到她身后的网球包上，不由眯起了眼，“你们两个已经发展到那种地步了吗？” 叶桃桃没有反应过来，随口答道：“啊？什么？” “连球拍也放心地让你拿回来。”叶嘉泽的语气莫名的不爽。 解鞋带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叶桃桃回头看向他，脸上漫上一层红晕：“嘉泽，你在胡说什么！” “我哪里有胡说？”叶嘉泽指了指叶桃桃背后的网球包，然后将双手枕到了脑后，“你背后的那个网球包不就是证据吗？” 叶桃桃无奈地解释道：“那是一个同学不小心漏在车上的，我只是暂时帮他保管，明天回去就还给他。” “真的假的？桃桃你会这么好心？”叶嘉泽十分怀疑。他仔细观察着叶桃桃脸上的神色，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但失望的是，他什么也没发现。 “我一直都很好心。”对于这个问题回答，叶桃桃完全没有半点的心虚。 当然，前提是这种“好心”必须用在正确的地方。 叶桃桃没有将最后半句说出口，她并不打算跟叶嘉泽继续墨迹下去，将滑落的网球包带子拉回到肩上，越过他往屋里走去。 却没想到这么一拉，只听“啪”一声，网球包上没有拉好的拉链突然松开，球拍从里面掉了出来。 叶桃桃正要弯腰去捡，叶嘉泽却抢先一步将地上的球拍抓了起来。 “嘉泽，你——” “居然是wilson牌的球拍！” 叶嘉泽将球拍举到眼前，随即惊讶出声。 这不是他盼望了很久，但是叶妈妈却一直不肯松口给他买的球拍吗？梦寐以求的东西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是那样东西却不是属于他的，这种难受的感觉可想而知。 压下内心各种羡慕妒嫉恨的情绪，叶嘉泽将球拍塞回到网球包里，又指着网球包的底端说道：“你看，球拍柄末端的位置不是写着那人名字开头的字母吗？所以说，桃桃你还想骗人……” 他指着的地方有用记号笔写着的“l”——不是代表许其远名字的字母x，而是字母l。 l？大概……只是巧合吧？ “好了，嘉泽，快把球拍还给我。万一把别人的球拍弄坏了就不好了。”叶桃桃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中夺回球拍，塞回到网球包中。 叶嘉泽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撇了撇嘴，却没说些什么。 他调整了一下书包带的位置，正要转身出门，却被叶桃桃抓住衣领揪了回来。 “等等，先别走。” “桃桃你干什么，我要上学了。”叶嘉泽挣扎。 “你刚刚说的‘你们两个已经发展到那种地步了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嘉泽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你不是认识一个打网球的学长吗？就是上次去你的学校遇见的那个，我以为你们关系不错……难道不是？” 叶桃桃半信半疑：“是吗？” “当然是！我先走了，快要迟到了。”叶嘉泽随口敷衍了一句，扯着书包带转身出了门。 看着关上的门，叶桃桃眉间闪过一丝疑惑。她总觉得自己弟弟最近的言语行为有些古怪。 不过疑惑归疑惑，还是正事要紧。叶桃桃在房间的抽屉里翻到了自己的身份证，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家附近的复印店复印了几张身份证后，她又乘车返回学校。 没想到，她刚一推开寝室的门，迎接她的却是一阵鸦雀无声，气氛十分古怪。 在叶桃桃进门的那一刻，宋林琳和杜澄澄不约而同将略带诡异的目光投向了她。 “你们这是怎么了？”她一边反手关上门，一边随口问道。 “桃桃，你下午的时候……有看学校的论坛吗？”杜澄澄和宋林琳交换了一个眼神，试探性地问道。 “论坛？怎么了？” “你……还是自己过来看看吧。”杜澄澄欲言又止地说道，而宋林琳则是直接点开了一个网页招呼她过去看。 叶桃桃一头雾水地放下网球包，凑了过去。 a大论坛的灌水板块炸开了锅。 ——《八一八学校里某个让人三观尽碎的女生》 这张帖子一直漂浮灌水板块在前三的位置居高不下。叶桃桃看了一眼时间，帖子是下午两点的时候发布的，不到几个小时，已经打上了“hot”的标签。 点开帖子，一开头就是这样一段义愤填膺的话—— 本楼内容绝非虚构，有图为证！先说明，楼主和这女生没打过交道，也不可能有私人恩怨之类的。只是她做得实在是……有目共睹，总之，楼主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这女生也算是风云人物吧，倒不是多漂亮，而是一进校就莫名其妙和某男神扯上了关系。当时楼主知道这些事也只是和大家一样八卦围观一下，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一开始，我也只是听说她对男神好像……不是那么真心，但我也是半信半疑，直到我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生拉拉扯扯，暧昧不清，这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货色！ 主楼文字后贴了几张用手机拍摄的照片，可谓是“铁证如山”。 照片有她神情关切地看着在校医室躺着的许其远的；有她和凌衍并肩走着的；还有在公共汽车上，她和许其远坐在同一排上、有说有笑的场景。 当然也有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凌衍显得格外“落寞”地看着她的。 要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确足以引起任何一个看到这个帖子的人对主人公的唾弃——前提是照片的主人公不是她自己的话！ [1楼]玩家：沙发是我的！ [2楼]外景地：地板！ [3楼]大卡车：火前留名！ 开始的评论只是一些无意义的内容，直到十多层楼才出现了一些有内容的言论。 [18楼]晴雨菲儿：卧槽ly我男神！发生什么事了！ [19楼]yoyo：最近是怎么啦？男神怎么接连出问题？ [26楼]四季豆：凌衍好可怜！怎么遇上这种女人！ [27楼]萨迦寺苗：有没有谁认识凌衍的，快让他看清楚这种女人的真面目别再上当了！ [28楼]琉璃影：啊啊啊不是吧？？？我的许其远小天使！快放开那个小天使！ 叶桃桃滑动帖子内容的手有些僵硬，但神色很快恢复平静，她将位置还回给宋林琳。 “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太过分了！桃桃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比起叶桃桃自己，杜澄澄却显得十分愤怒。 “反正又不是真的……”不可否认，刚看到的那一瞬，叶桃桃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不过仔细想想，这些人根本不了解自己，这些无关紧要的的看法自己又何必在意呢？ “肯定是莫风铃做的！”仔细地思索了一下，杜澄澄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莫风铃？”叶桃桃微微一愣，盯着屏幕上那些污蔑的话语，若有所思。 “没错，你得罪过的人只有她一个，”杜澄澄言之凿凿地说道，“再说……她也的确有这个动机！” 杜澄澄本已经热血沸腾地开始酝酿如何揪出她认定的这个幕后黑手，没想到叶桃桃脸上的严肃反而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在意，“那又怎么样？”她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是……姑息养奸！”她的反应让杜澄澄大失所望，不由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听说我们学校的老师也会关注论坛上的八卦，说不定让他们印象深刻还能加学分呢！”一旁的宋林琳突然插嘴道。 叶桃桃沉吟：“嗯……那要不要我上去自黑一下？” 杜澄澄掀桌：“喂，我可是说认真的！” 尽管当事人十分不配合，但这并不能平定杜澄澄此时浑身翻涌的热血。 她坐回了电脑边，登上qq，点开某个人的头像：小睿子，在吗？帮我查一下这几层楼的ip。 片刻后，拿到查询结果的杜澄澄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果然是我想的那样啊！” 紧接着，她打开了论坛的帖子，鼠标和键盘并用，操作得飞快，令人目不暇接。 其实，她只是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用打酱油的口吻在已经建得很高的楼下跟帖。 [160楼]橙子萌萌哒：楼主，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解释一下这些楼层的ip是怎么回事？[图片]还有你的照片我找朋友检查过，似乎有ps过的痕迹哦？ 这层楼一出，立刻引发一片哗然。 还在帖子里蹲守的人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过去了。 [167楼]小雏菊：难怪我看着那些照片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原来是ps的呀？ [168楼]紫送：怎么回事？大反转吗？ [169楼]打孔器：呵呵，洗白的还是省省吧。就算叶桃桃跟那个大一的新生没什么，她都是对男神始乱终弃的人，这可是全校都目睹了的事情，总不能有假吧？ 帖子里的人因为杜澄澄的回复渐渐分成了两派，一方人怀疑楼主的动机，另外一方人则坚决支持楼主，最后甚至发展成互掐。 “搞定！”见目的已经达到，杜澄澄满意地关掉了网页，也没有再管帖子的后续。 与此同时，男生宿舍里。 浏览完程睿刚刚顺手发过来的帖子，凌衍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连成浩：“成浩，你能查到学校论坛上的发帖人是谁吗？” 连成浩握着笔的手停顿了一下，诧异地迎上凌衍的目光，似是很惊讶他也会关注这样的帖子。 “我试试。”收起那些纷杂的思绪，连成浩又回过头面向电脑，拿过鼠标键盘操作了起来。 对面床正在看美剧的室友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转过头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凌衍：“阿衍，你这么紧张那个学妹，莫非之前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凌衍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但是这抹笑意却明显没有到达眼底。 不论论坛上争辩的结果如何，叶桃桃也没再去关注了，只是后来偶尔听宋林琳提起，那张帖子最后被管理员以“信息不实”的理由封掉了。 第二天早上没课，叶桃桃和往常一样早起到图书馆自习，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点开一看——是话剧社的社长黎清妍发来的短信，内容大意是有紧急的事情要找她帮忙，询问她现在是否有空。 叶桃桃刚回复黎清妍的短信，那边就来电了。她连忙走出图书馆接起电话。 “桃桃，你现在在哪里？能帮我去美术馆把话剧社的道具拿回来吗？”此刻黎清妍的语气听起来心急如焚，不等叶桃桃开口便连珠炮似的说出她的目的。 “美术馆？为什么会需要去美术馆？”叶桃桃惊讶地问道。 说到这个，黎清妍满是抱怨：“我明明让他们送到话剧社，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竟然送去了美术馆……” “原来是这样。” “我临时找不到人，那些道具就拜托你了。社联那边还要开会，我先过去了。” “好的，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学姐你就放心吧！” 挂上电话，叶桃桃独自一人前往美术馆。 学校的美术馆似乎即将举办一场绘画比赛，门口前张贴着醒目的海报。而美术社的成员正在里面布置场馆，忙碌不停。 不过叶桃桃没有想到的是，在美术馆，她遇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看到那双熟悉的黑眸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 “叶学妹？”直到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她才惊觉那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但是叶桃桃依然十分意外会在这里遇见凌衍。 “凌学长？”叶桃桃回过神，倒映着他的身影的眼中带上了几分讶然。 唔，似乎最近遇到他的频率不是一般的高啊。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凌衍将叶桃桃同样想说的话说了出来，他的唇角弯了弯，温暖的笑意在墨色的眸中漾了开来，“学妹也是来报名参加绘画比赛的吗？” “呃，不是，其实我……” 然而她话未说完。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啪”一声，灯灭了，整座美术馆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美术馆内，黑漆漆的一片。 就连音乐声也消失了，一瞬间的死寂。 下一秒，众人哗然。 原本正在布置美术馆的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美术馆内的不安和躁动越发明显。 “发生了什么事啊？” “为什么突然没电了？是不是学校的电路出了什么问题？” 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了叶桃桃的视线，她的思维也随着灯灭掉的那一刻中断。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知道是停电了，不由有些无奈。 这场停电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巧合。 似乎她每次遇到凌衍，都会发生倒霉的事情啊…… 眼前是一片黑暗，茫茫的黑暗之中，看不见方向究竟在哪里。 叶桃桃并没有惊慌失措，她站定在原地，等待重新来电的那一刻。她并不怕黑，周末的时候，她常常会在乌灯黑火的房间里看鬼故事和鬼电影，胆子也因此被锻炼得非常大。 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美术馆里的人明显开始慌乱骚动。 黑暗中，有人踩到叶桃桃的脚，为了躲开，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想撞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啊！对不起……” 正要躲开，那人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手上传来温暖的手指触感，让叶桃桃顿时如同触电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虽然她并不害怕漆黑，但是那只包裹着她的手掌宽厚温暖，一股似曾相识的暖意从掌心传来，如涓涓细流一般，一点点地涌入心间。她有几分暧昧与不适，但不得不说，那只宽厚的手掌却格外温暖，传来春风般温柔的力量，将黑暗中的冰冷和空虚尽数驱去。 可是，拉着她的人是谁？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任何的人和事物，所以叶桃桃也辨认不出眼前的人。 “凌学长？”她试探着问了一声。 “……是我。” 熟悉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迟疑，同时，他不但没有松开握着叶桃桃的手，力道反而稍微收紧了一些。 叶桃桃的第一个反应是惊讶，凌衍居然会主动拉她的手？ 第二个反应，这是她的错觉吧？还是她出现了幻听？ 第三个反应，难道……他怕黑？ 这个念头在叶桃桃心里一闪而过，但她半信半疑。凌衍平时看起来温柔却不失气势，很有领袖的风范……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怕黑的人啊。 她带着疑惑，又怕伤了凌衍的自尊，于是再次试探性地开口道：“学长，你……怕黑吗？” 话刚落音，叶桃桃能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明显僵了一下，这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学长也会怕黑，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心中了然的叶桃桃没有再挣扎，只是任由凌衍紧握着自己的手。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阵，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但温暖却通过二人相握的双手静默地流淌。 叶桃桃有些走神，在嘈杂的人声中，竟觉得能清晰地听到凌衍的呼吸声，不像素日那样平静而均匀，这次声音有些沉。 他们保持着这样的状况，度过了像是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的几秒，眼前忽然明亮起来，黑暗被光明所替，美术馆里的其他人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终于来电了啊……” 叶桃桃回神，便与凌衍四目交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墨色的眼睛。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完全静止，定格在这一画面。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唯有彼此。 凌衍的目光幽深而难以捉摸，目光流转，嘴角温柔的微笑熟悉却也陌生。 曼妙轻柔的音乐再次响起，很快美术馆又恢复了灭灯前那种舒适静谧的气氛。 “……学长？” “抱歉。” 凌衍方才醒悟过来一样，松开了手。 从他的掌心中收回了自己的手，叶桃桃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别处。 两人一时无言，在相对安静的美术馆内，气氛略有些微妙。 叶桃桃自然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尴尬，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现在尴尬的气氛。 几秒后，她抬头：“学长，刚才的事情……我会保密的。” “好。”凌衍很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对了，学妹，刚刚听你说，你到美术馆来是为了？” “啊，对了，我是来搬运话剧社要用的道具的……” “道具？” “没错，就是这个……”根据黎清妍的描述，叶桃桃很快在美术馆堆放杂物的地方找到了装有话剧道具的箱子。 但是箱子太大了，抱在怀里会遮挡掉她的视线，根本看不到路。 “我帮你拿回去吧。”凌衍见状，直接走了上前，从叶桃桃手中接过了那只箱子。 叶桃桃一愣，下意识要婉拒：“学长，不用麻烦你——” 凌衍微笑着打断了她：“不麻烦，就当是……你帮我保密的谢礼吧。” 听他这么说，叶桃桃也不好再推辞。 两人仿佛心照不宣，对方才停电时握手一事只字不提，都很有默契地对避开了刚才的话题。 离开了美术馆，叶桃桃才后知后觉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凌衍和她走在一起，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见…… 幸好正值中午，走在校道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是两人并立行走所造成的回头率还是很高，这一路上，不时有诧异的目光投向两人。 不知道怎么的，叶桃桃莫名想起了学校论坛上的那张帖子。 是不是应该跟他道个歉？叶桃桃这样想着，下意识抬头看向凌衍，可当她的视线落到他侧脸时，却没有勇气开口了。 似是察觉到叶桃桃的注视，凌衍微微偏过头来，询问道：“学妹，有事吗？” “没、没什么。”叶桃桃脸有些发热，她赶紧收回视线，心里却有些不解。 为什么在她回答的时候，会在他眼中看见一丝失望？ 是她的错觉吗？ 第8章 奇怪的组合 在凌衍的帮助下，叶桃桃顺利地把器材送到了话剧社。 “桃桃，你终于回来了？”刚一进门，一个话剧社的学姐就十万火急地冲了出来。没等叶桃桃接话，她又头也不回地指挥凌衍：“快快快，把东西搬到那个地方，社长都要急疯了。” “哎，学姐……”叶桃桃见此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一眼凌衍的脸色。正要提醒这位学姐的时候，凌衍却是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帮忙把器材搬到了要求的位置。 学姐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十分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这小伙子不错啊，回头努力把他拉到我们社里。” 叶桃桃：“……”画面太美不敢看。 “谢谢，不过很抱歉，我已经有社团了。”折回来的凌衍正好听到这句话，从容不迫地回答。 “……”看清了他脸的学姐早已进入了斯巴达状态，整个人都石化了的样子。 而凌衍则是把目光投向叶桃桃，微笑着说道：“那学妹，我先回去了。”那双墨色的眸子宛如黑夜的碎片，却温柔得仿佛三月春风，轻易让人迷失了心神。 “啊，好……”等叶桃桃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桃桃，刚刚那个人……是凌衍？”这时，如梦初醒的学姐才回过神，后知后觉地将视线转向叶桃桃。 “是的。” 学姐惊呆了，然后觉得自己简直要崩溃了：“啊啊啊，我刚刚居然指挥凌衍干活！” 旁边学姐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叶桃桃却是充耳不闻，无意识地望着凌衍离开的方向。 是了，她刚刚还没有向他道谢呢…… 抓狂过后，学姐想要再进一步向叶桃桃问凌衍的事情，可终究还是被叶桃桃也给逃掉了。 叶桃桃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样回到宿舍的。 心神被扰乱了，就连刚刚学姐问了她什么也不知道。 只记得她离开十学姐那充满了八卦和崇拜的目光。 叶桃桃总觉得路上的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也不敢在食堂久待，匆忙打包了两份饭便头也不回地回到宿舍。 关上寝室的门，叶桃桃回头招呼还在赖在床上的宋林琳下来吃饭。 “桃桃，还是你最好了。”宋林琳欢呼着从床上爬了下来，从叶桃桃手中接过饭盒。 似是想起什么，她问起了刚才的事情：“是了，桃桃，你刚刚有没有收到社长的短信？她有什么急事吗？” “刚才的事情？”愣了一下，叶桃桃也想起来了。于是她简单地将黎清妍拜托她的事情告诉了宋林琳，当然，凌衍的那一部分很自然地被她省略了。 “原来是这件事，怪不得我起来的时候看到社长的短信，回复她的时候，她却说‘没事了’。”宋林琳咬着排骨，又顺手指着叶桃桃的桌底，“对了，你什么时候买的球拍？你想要学网球吗？” 网球拍？ 突然想起了什么，叶桃桃惊呼出声：“啊，糟了！” “怎么了？” “差点忘记了……小琳，一会去上课的时候你记得提醒我把这个网球包带过去，我先去把球拍还给许其远同学。” 宋林琳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许其远？” 许其远是谁？他的网球包为什么会在桃桃那里？ 宋林琳内心的疑问一直持续到下午的法制史课。 一下课，叶桃桃拿起网球包快步走出了教室。 宋林琳有些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本来打算直接到网球社找人，只是刚走出教书楼，叶桃桃就很意外地遇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许其远熟悉的身影正走在不远处的校道上，她赶紧追了上前。 “许其远同学，请等一等！” 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许其远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了起来。 很快，他看到正向自己快步走来的叶桃桃。 “这是周五那天，你落在车上的球拍。” “哎？我的球拍？”当许其远看到叶桃桃手中的网球包时，眼中的茫然瞬间转为惊喜，“太好了，原来社长的球拍被你捡到了。” “社长？”叶桃桃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词。 “对的，这个球拍是凌衍社长的。”许其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尴尬地笑了一下，“我那天走得太急了，不小心拿错了他的网球拍。” 叶桃桃：“……”她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我开始还以为弄丢了……对不起，肚子又痛了，我先去厕所。”许其远声音一顿，突然弯腰捂着肚子，脸色微微发白，“你帮我把网球拍带给社长吧，谢啦！”他语速飞快地请求道，说完这话，便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 “桃桃？”从教学楼走出来的宋林琳一眼就看到站在校道上一动不动的好友，不由疑惑地走了上前，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别管她们了，我们先把网球包还回去吧。”叶桃桃拉了一下即将滑落的网球包带子，摇头道。 宋林琳点了点头。 两人加快了脚步往网球场的方向走去。 击球的声音愈渐清晰，奇怪的是在网球场外看热闹的人并不多——都是往网球场里扫一眼便匆匆离开。 叶桃桃原以为网球场的外围会被围得泄水不通的。 不过，当看到犹如一尊黑脸神像、正守在网球场入口的甄天宇时，她突然明白了人少的原因。宋林琳有些好奇地走到网前，朝场内看去，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桃桃桃桃，快看，那个不是你的……” “哈？”叶桃桃带着疑惑看向了网球场内，可是只是一眼，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一个球迎面朝叶嘉泽飞来，他又喜悦又紧张，谁知挥拍过猛，球拍竟然忽然从手中甩了出去，差点砸到站在一旁的无辜的凌衍。 却见凌衍轻巧地一闪，转身已绕到了叶嘉泽身后，准确无误地接下了方才的那一球，打得对手措手不及，没有接住。 叶嘉泽忙尴尬地干笑道：“呵呵呵手滑。” “没关系。”凌衍微微一笑，语气是一贯的温柔。 网球场内，正在进行一场双打比赛。 一局结束，连成浩清冷有力的声音在网球场内响彻，让场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双打比赛在a大的网球社并不少见，在每周的练习赛里也时常能见到。 而这场的双打比赛引人注目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双打比赛的本身，而是因为参加这场比赛的选手。 被挑战的一方是程睿，跟他组合的自然是他一贯的搭档刘易谦。 只是，另外一对组合…… “咦？这个中学生是从哪里来的？” “我刚刚听到裁判喊的是……叶什么？哪个‘叶’？等一下！那个中学生和对凌衍始乱终弃的叶桃桃有什么关系？” “可‘叶’这个姓氏不是很常见吗？” “那为什么凌学长会跟他组队？如果说没关系的话……也太可疑了吧？” 细碎的议论声传入叶桃桃的耳中，她却恍若未觉，目光始终没有从场内移开。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着实把她折腾得够呛。 她定定地看着网球场中的凌衍。看着他将球垂直上抛，球拍上翘，面稍后仰，然后——击球！看着那一抹黄色以超高速飞向了程睿和刘易谦那边的场地。 看着那颗小球准确无误地压到了发球区的底线上，程睿和刘易谦这对组合的球拍连球也没有碰到，那个球突然一个拐弯，从两人的空隙间呼啸而过——直接发球得分。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来告诉她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间倒退回二十分钟前——在跟刘易谦前往网球社的途中，程睿被突然出现的叶嘉泽拦住了去路。 “叶桃桃学妹的弟弟？”看着眼前这个比他矮了一头的男孩，程睿颇为意外地挑起了眉。 “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叶嘉泽挥了挥手上的网球怕，开门见山地说道，“要追求我姐，就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程睿眼中划过一抹讶然之色，接着明白过来对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澄清这个误会，反而挑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当然可以，不过……” 然后程睿淡定地表示他打惯了双打，因此…… “这是我的搭档刘易谦。” 他将手搭到刘易谦的肩上，“好心”地提醒道，“如果你要挑战我的话，就得找一个人跟你一起组队。” “……”被点到名字的刘易谦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眼镜的镜片在同一时刻闪了闪。 “这……”听到这话，原本斗志高昂的叶嘉泽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 现在去找一个双打的搭档，显然是不怎么现实的事情。可是就这样离开，他又觉得不甘心。 那么，该怎么办？叶嘉泽感到非常为难。 这个孩子还真是好忽悠。看着神色纠结的叶嘉泽，程睿勾起了嘴角。 可是下一秒，他却笑不出来了。 “我来做他的搭档怎么样？”一个温柔得不真实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三人的耳中。 程睿转过身，脸色发僵地看着迎面而来的凌衍：“社长……” “希望接下来能手下留情，程睿。”凌衍的语气淡淡，却不给对方任何拒绝的余地。 于是，这场组合诡异的双打比赛开始了。 比赛仍在继续。依然是凌衍和叶嘉泽这一组发球，前几次都是凌衍发的球，漂亮又有技术，并且都是直接得分。 这种光看着不能打的球让叶嘉泽既无聊又不爽，于是向凌衍提出了请求：“也让我打一下球嘛。” 凌衍看着他，也不拒绝，微笑地抛起了球：“好，那你来试试。” “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叶嘉泽无比自信地说道，等到网球向他迎面飞来的时候，网球拍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整个姿势利落有力，他的眼神充满自信，脸上挂着笑容，然而——这一个挥拍，又扑空了。 叶嘉泽的表情在同一时刻僵住了。 “原来……”从网球场上那对古怪组合的身上收回视线，宋林琳回过头看向叶桃桃，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真正劈了凌学长腿的人，是程学长啊……” 叶桃桃：“……”这是叶桃桃此刻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的心情。 而眼前的那一幕，大概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那就是——惨、不、忍、睹！这场双打比赛，到最后自然而然发展成为了单方面殴打的比赛。 凌衍用一连串的ace球顺利拿下了最后一局，程睿和刘易谦组合毫无悬念地以1比6的结果惨败给叶嘉泽和凌衍组合，准确来说，是惨败给凌衍。 “太厉害了！”叶嘉泽转过头，看向凌衍的眼中满满是崇拜的光芒，“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凌衍怔了一下，脸上绽开一个微笑：“我叫……” “叶嘉泽！”到了这个时候，叶桃桃再也看不下去了。也顾不上网球场内外的人会有怎样的反应，在宋林琳诧异的注视下，她大步冲进了网球场内，一把揪住了叶嘉泽的衣领。“嘉泽！你这是在干什么？” 叶嘉泽脸色一僵，立刻慌了起来：“桃、桃桃，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叶桃桃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又忐忑不安地转向凌衍，“学长……” “没关系。”凌衍眼底的笑意加深，“学妹的弟弟很可爱呢。” 叶桃桃：“……” 很……可……爱…… 没错，可爱得让人想要狠狠抽他一顿。 叶桃桃是这样想的，于是就真的这么做了。 “学长，很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深呼吸了一口气，叶桃桃拿起一直抱在怀里的笔记本，往叶嘉泽身上抽了过去。 叶嘉泽立刻抱头鼠窜：“啊啊啊，桃桃！不要打脸！头也不要打！会变成白痴的！” 看着叶桃桃追赶着叶嘉泽远去的身影，凌衍轻笑出声：“真是有活力啊。”收回了视线，他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程睿身上。 他语气淡淡地说道：“程睿，下个月校际友谊赛就要开始了，你这种状态似乎不怎么行啊。” 程睿挑了挑眉，下意识看向背后散发出黑气的刘易谦。 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但事实上，他早已经在心底里哀嚎了起来。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不解释清楚那个误会，似乎一不小心就玩脱了啊。 十五分钟后，距离a大不远的一间甜品屋里。 “都是嘉泽的错。”叶桃桃努力压下了再次狠狠抽打叶嘉泽一顿的冲动，气呼呼地瞪了他也一眼。刚刚只顾着教训他，她忘记把网球包还给凌衍。 直到来到这里，才想起了自己背后的那个网球包。 “胡说什么嘛，那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叶嘉泽鼓着包子脸说道。 “你说什么？” “好了，别说那个了，我们来点餐吧。”宋林琳出声打断了两人，将菜单塞进了两人手中，“你们要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却在这时，甜品屋的风铃声响了起来。 “输了球，你还跑来做什么？”叶嘉泽突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一脸警惕地看着刚从门外进来的程睿——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长得十分阳光帅气的男生。 看到叶桃桃几人，程睿微微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接着习惯性地勾起了嘴角：“好巧，两位学妹，还有叶学妹的弟弟。” “坐下，不准没有礼貌。”叶桃桃尴尬地将叶嘉泽拉回到座位上，又抬头看向程睿，“程学长，很抱歉。还有这位……” 男生很热情地作自我介绍：“我叫江浩，跟这家伙同系。” “哎？你叫他什么？程学长？等等——你不是凌衍？”叶嘉泽终于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赶紧追问道，“那……凌衍是谁？” 程睿挑了挑眉，却没有说话。 江浩看向叶嘉泽，奇怪地反问道：“刚刚跟你组队比赛的那位帅哥就是凌衍，你不知道吗？” 轰隆！轰隆！轰隆！ 内心世界电闪雷鸣，叶嘉泽如遭雷劈：“什、什么！？” 比认错人更要悲剧的是，那个原本你所“讨厌”的人在误打误撞间成为了你心中偶像般的存在，而你却依旧蒙在鼓里，直到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得知真相。 如果遇到了这种情况，你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这时的叶嘉泽恨不能立刻挖一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只可惜，这间甜品屋里没有铲子，也没有地洞。 “对不起！”叶嘉泽本质上还是一个好孩子，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赶紧朝程睿弯腰道歉。 “没关系。”程睿倒是十分大度地原谅了他，买了一些点心后，又跟着江浩一同离开了甜品屋。 “原来只是个误会啊。”这时，一个微微有些失望的叹息声从隔壁传了过来，“真是可惜，亏我还真以为程睿劈了凌衍的腿……” 宋林琳惊讶地看向旁边的一桌：“澄澄学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坐在你们隔壁，你们没有发现吗？”杜澄澄斜着脸朝她们看了过来，咬着吸管慢慢地吸着果汁。 叶桃桃也看向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杜澄澄，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澄澄学姐，你很希望那是真的吗？” “诶，那是当然啊。”杜澄澄感慨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竟然是假的，这种郁闷，就像是当你得知自己中了头奖不过是彩票公司弄错了人的心情。” 叶桃桃依旧面不改色：“那澄澄学姐，你的那些文……写完了吗？” 杜澄澄脸色一僵，果汁从吸管倒滑了回去：“咳咳……等等，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桃桃你不要当真，我只是感到好奇……唔，没错，是好奇！咳，那个……我突然想起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也不理会还有一大半没有喝完的果汁，站起身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澄澄学姐怎么了？她是来搞笑的吗？”看着杜澄澄落荒而逃的身影，宋林琳眼中写满了疑惑不解。 怎么感觉她像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啊，我也不太清楚。”叶桃桃随口回答了一句，然后低头看向手中的菜单，似是对上面的甜品很感兴趣。 “先等等，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渐渐从窘迫状态回过神来的叶嘉泽一脸茫然的表情，“你们说的劈腿是……” 他承认他之前的确是认错了“凌衍”这个人，可是通过叶桃桃和宋林琳刚刚的对话，他又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还有，姐姐不是在谈恋爱吗？为什么她们会说是凌衍被劈腿？ 叶嘉泽觉得自己要被弄糊涂了。 “啊？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吗？”这回轮到宋林琳惊讶了，“桃桃她……” “等等！别——”叶桃桃蓦地回过神，可想要阻止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欺骗了凌衍的感情又对他始乱终弃，这是整个a大都知道的事情了。” 叶嘉泽：“……” 叶桃桃：“……” 沉默了几分种后—— “小琳，你……”叶桃桃看向了宋林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宋林琳望向天花板，嘴角抽搐：“桃桃，很抱歉。我说话太快了，一时收不住口……” “……”这是已经彻底被劈成焦炭的叶嘉泽。 “人不当渣枉少年。”然而这时，杜澄澄那咏叹调式的感叹再次传入三人耳中，“这说明桃桃你的青春很精彩呢，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宋林琳被神出鬼没的杜澄澄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她后才松了一口气：“澄澄学姐，你不是有事离开了吗？” “我突然想起有东西没拿，所以又回来了。”杜澄澄走到旁边的一桌坐了下来，语气变得莫名沉重：“我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出发前往美国了，你们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吗？现在提这个也太早了吧？” “一路顺风，祝你和莫学姐幸福。” 宋林琳和叶桃桃的反应却让原本有所期待的杜澄澄一口老血憋出了内伤。 “你们！亏我平时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实在太没有良心……”像是没有看到杜澄澄幽怨的眼神一样，叶桃桃和宋林琳各自将视线移向了别处。 杜澄澄只好默默咽下那口快要吐出的老血，拎起自己落下的手袋，内伤而去。 拜叶嘉泽所托，那个原本开始停息的流言非但没有减淡的趋势，反而传得越来越离谱了。 例如，叶桃桃睡了凌衍又始乱终弃，凌学长却始终痴心不改；例如，劈了凌衍腿的人其实是程睿；又例如，凌衍和程睿为了叶桃桃以网球的方式决一死战，不死不休……各种版本谣传的精彩程度堪比狗血言情剧，但叶桃桃对此十分淡定。接连遭受一连串狗血事件的打击的她早已经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 临睡前的自我提醒果然很有用，即使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不佳，叶桃桃也没有忘记还网球包这件事情。 不过，为了避免又再忘记把网球包还回去的事情发生，第一节下课后，叶桃桃便带着网球包来到了她打听到的理学院大三级正在上课的教室。 “请问凌衍学长在吗？” 无视那些投到她身上的诡异目光，叶桃桃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教室里的学生集体沉默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一个好心的学长告诉了她凌衍的去向：“你找凌衍吗？他不是我们班的，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美术室里。” “好的，谢谢学长。”叶桃桃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a大的美术室位于教学楼的第五层，再上两层楼梯，拐过一个转弯角，就能看见走廊尽头的美术室。 距离目的地还有几步之遥，叶桃桃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然而这时，有人喊住了她。 “叶学妹。”叶桃桃回过头，出现在眼前的男生着装整洁，黑色的头发干净利落，眉眼清秀，五官俊俏，英气十足。 叶桃桃对他还是有一点印象的，他叫林卓然，经济系的大三学生，依稀记得记忆中好像是学生会的成员。在开学初，他曾经跟刘易谦一起前来邀请她加入学生会。 不过，他拦住她干什么？ “林学长，请问有事吗？”林卓然神色略显紧张不安。几秒后，他扬起嘴角，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学妹，我喜欢你。” “哈？”叶桃桃并没想到对方拦着自己是为了表白，措手不及，愣在了那里，“你……在开玩笑吗？还是因为最近的那个流言？”在她的印象中，她和林卓然虽然在开学初说过几句话，但并不熟悉，只不过是泛泛之交。这让她不得不想到最近的那个谣传——因为那个误会的缘故，她曾经在一段时间内收到大量的情书和表白。 可惜那些人连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完全是冲着“凌衍的前女友”而来的。 “不。”林卓然却十分笃定地说道，“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那些流言，也绝对不是因为你是凌衍的‘前女友’。” “……”林卓然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那些谣传并不是真的。” 比起谣言，叶桃桃更加不能适应眼前这种场面，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呃……为什么呢？” “我相信叶学妹不是这样的人。”林卓然语气十分肯定，“我承认，在这个谣言传开的时候的确对你产生了好奇，但仅仅局限于好奇。通过长久以来的观察，我发现了你另外的一面，你的坚强，你的优秀……这样的你打动了我的心，我觉得我渐渐喜欢上你了……” 分析得十分正确，话语的内容也非常感人，但是……叶桃桃干脆一口拒绝：“对不起，我……” “学妹，或许你一时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因为连我自己也觉得太突然了。”林卓然在她说出拒绝之前打断了她，“或许我比不上凌衍那么般优秀，但是请你相信，我们篮球社并不亚于也不亚于网球社的。” a大从来不缺乏优秀的学生，身为学生会委员的林卓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篮球社的社长。 “……”叶桃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林学长，我……” “或许你现在不能接受我的表白，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的！”林卓然眼中流露出一种极为坚定的神色。“所以，我们公平竞争吧，凌衍！” 最后一句话，甚至带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不过——等等！ 凌衍？ 他在跟谁说话呢？！ 一回头，叶桃桃就看到了凌衍的身影出现在美术室的门口，目光深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凌衍的身影意外地……落寞？ “我先走一步，叶学妹，我刚刚说的话……希望你能考虑。”林卓然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桃桃心里忽然隐隐生出一丝慌乱无措。 “凌学长，其实他……”叶桃桃尴尬地走了上前，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释起来，“抱歉，我想他也是误信了那些谣言，请不要介意。” 她顿了一下，又愧疚地说道：“至于那个谣言，我一定会尽快澄清的。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真的不好意思……” “不，其实没有关系的。”凌衍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 “哎？”叶桃桃抬头，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里光华流动。 “学妹，你有没有想过……将那个谣传变为现实？” 第9章 又失败了 “……哈？” 脸上歉然的神色化为了惊诧定格在脸上，叶桃桃看着眼前的凌衍，对着那熟悉万分的温柔眉眼，整个人都呆住了，脑子瞬间空白。 “叶学妹，你有没有想过……将那个谣传变为现实？”就在几秒前，凌衍这样问她。 这句话的杀伤力远远超越了林卓然刚刚的表白。 将谣传变为现实？ 凌学长什么意思，什么叫将谣言变为现实？什么谣言？又什么现实？ 是要将“对凌衍始乱终弃”这件事情变为现实吗？ 等等，哪里不对，为什么她会产生这样诡异的想法？ 叶桃桃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了，就像出故障的收音机，串到了一个奇怪的频道里。 “学长，你为什么这么问？”定了定神，叶桃桃看着凌衍，脑袋却依然未能绕过弯来，心里一动，接下来的话已经脱口而出，“难道你想要被始乱终弃吗？” 啊，等等，她到底在说什么？ 几乎立刻，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脸色微微一僵，赶紧捂住了嘴巴，脸颊发烫起来：“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那个谣传不是说我对你始乱终弃，还有把你睡……不不不，我意思是……” 凌衍怔住，有什么难以说清的情绪隐入了那片墨色的底下。 叶桃桃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扑哧”的轻笑。 她愣愣地抬头，意外地看着凌衍丝毫没有介意的样子，小声地唤了一声：“学长？” 凌衍弯起了眼睛，如夜幕的新月，温柔的笑意不经意间从眼角抹开：“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刚刚说话时的凝重之色已从他的眼中消失，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叶桃桃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原、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 凌衍看着桃桃如释重负的样子，目光复杂，若有所思，但他很快将这些掩藏在他风云不惊的笑容之下，他开口问道：“学妹，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桃桃这才想起到来美术室这一趟的目的，赶紧将凌衍的网球包拿了出来，递给了他：“对了，学长，这个网球包……” 眼中掠过惊讶的神色，凌衍挑眉：“原来是在你这里。” 叶桃桃点头解释道：“是许其远同学那次无意中拿错的，落在公共汽车上被我捡到了，他拜托我来还给你。” “许其远吗？”凌衍的眼眸深处一抹深思转瞬即逝，墨色的眸子很快又被一贯的温和掩盖，他微笑着道谢，“辛苦你了，学妹。” “不客气。”完成了任务，叶桃桃只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下来，她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那我先回去了。” “学妹。”却在她即将转身离开的时候，凌衍却又出声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学长？”叶桃桃回过头，向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凌衍心里生出了一阵无力感，他想说的话，最终都化为了两个字，“慢走。” 叶桃桃朝他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目送着叶桃桃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凌衍转身回到美术室里，拿起颜料和画笔，继续那幅还未完成的水粉画。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面色沉稳，眼底如一池深水，捉摸不透，深不可测。 暖暖的光透过玻璃窗温和地洒落在地，挨窗的座位似乎开起细碎的金色小花，风微弱地呼吸，吐纳之间一股穿越安静的茉莉花香缕缕散开，弥漫了整个美术室，填补了角落缝隙。一些事物的影子如素描的阴影一般轮廓分明地显现出来，一丝丝安静而美好的气息如水墨滴到宣纸上一般，渐渐渲染。 这种气氛自是无比舒适，也非常适合作画，然而凌衍却始终静不下心来，就像不时有微风吹过心湖，涟漪不断，漾开层层波纹，扰得他无法平静。他拿着笔涂涂抹抹，明艳的色彩在纸上晕开，让他不禁想起了少女灿烂而朝气蓬勃的笑容。 微风吹过，掀起了窗边的布帘，他稍微分神，握着画笔的动作一顿，笔下得太重，一抹颜色在这幅画中显得格外违和。 凌衍眼色一沉，也不放弃，而是小心翼翼地去弥补这抹不自然。 通过一番的努力，他终于将那一抹违和的色块用其他的颜色遮掩了过去，但还是遗憾地在画上留下了细微的瑕疵。 果然在精神不集中的状态下，他没有办法画出让自己满意的东西来啊。 凌衍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思绪已然不在画上了。 片刻后，他揉了揉太阳穴，将染着粉色水彩的画笔浸入了水中，站起身出去清洗工具。 凌衍离开后不久，连成浩和刘易谦两人出现在美术室门前。 他们是为了网球社的事情而来的。 两人走进了美术室，在里面寻觅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他们要找人的身影。最后，两人的视线落到了那一幅刚刚完成但颜料尚未干透的画上。 刘易谦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带着几分好奇：“阿衍画的是樱花树？” “不，这是桃花树。”连成浩的目光定在画上，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边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桃花树，落叶小乔木，高三到八米，花可以观赏，花期常在三至四月，果实成熟期因品种而异，通常为八至九月，结出的果实可以生食或制桃脯、罐头等，核仁也可以食用。”连成浩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而桃花的花语则是……爱情的俘虏。” “你的意思是，阿衍的桃花要开了吗？”刘易谦眼镜片一闪，面不改色地问道。 连成浩语气平淡地纠正他：“不，其实我想说的是，他肯定是又复合失败了。” 还掉网球包的那天之后，叶桃桃的生活似乎开始恢复回平静。 ——她曾经自欺欺人地想，时间久了，也许有关于她的流言就会淡下去了。 又是新的一周，天气渐渐开始转冷，但叶桃桃早起去图书馆自习的习惯并没有因此改变。 如常一样到图书馆借书时，叶桃桃忽然想起杜澄澄的委托，便到小说区拿了几本她喜欢的言情小说。 杜澄澄的口味一如既往，文名清一色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王爷酷炫狂霸拽》，封面还是粉粉的颜色，叶桃桃看得嘴角抽搐，自欺欺人地把这几本书塞进了借的书中间。 在办理借书手续的时候，当天值日的图书馆管理员愣了一下，看向叶桃桃的目光中带着一种难以说清的怪异：“这位同学，你确认……你要借这几本书？” 叶桃桃点了点头，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佯装无辜地问道：“对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这位女生摇了摇头，很干脆地为叶桃桃借的书办理了借出手续，然后将书本放到她的手上，“请慢走。” 在叶桃桃离开后，女生又向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附近并没有其他人后，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喂，是小然然吗？我是佳人……什么叫没事别烦着你？我在图书馆值日的时候见到你的女神……哼，现在倒求着我说了是吧？好了好了，告诉你吧，刚刚她在图书馆借了几本书……” 通完电话，那位名叫“佳人”的女生又若无其事地将手机塞回口袋，然后继续整理借还图书记录的工作。 不过在她抬头的时候，一行字无意中映入了眼中——《霸道总裁与小白花少女不得不说的故事》：高富帅总裁爱上了贫民少女，年度最感人肺腑的爱情小说！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本书。 “哎？这本书什么时候……啊！她漏了一本没有带走？”女生讶异地自言自语道。 愣了一下，她赶紧打开之前的借阅记录查询。 大概是刚刚过于震惊的缘故，她在帮叶桃桃办理借书手续的时候，无意中算漏了一本书。所以，电脑里并没有这本书借出的登记信息。 “还好，记录里没有这本书的登记信息……” 女生暗暗松了一口气，正要站起身把这本书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却在这时，图书馆又迎来了一个人——网球社的副社长、理学院的甄天宇。 身为a大的风云人物之一，甄天宇自然有着他的过人之处。 这位青年不仅成绩优异，连续拿过几次校级奖学金，而且他的运动能力十分出众，他带领着网球社为a大拿过不少的相关奖项。为人言行谨慎，极富领导力与执行力。除了网球社副社长的身份外，他还是a大的团总支书记，深受老师的器重。总而言之，他是一个优秀得无可挑剔的人，凡是用来表示美好品德的词汇，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从某个程度上说，甄天宇的影响力并不亚于另一位风云人物——同是理学院的凌衍。 不过同为a大的名人，在学校里敢向甄天宇表露心迹的女生却少之又少，这跟他那张过分成熟的脸有关——那张无时无刻板着的脸让大家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被他注视的时候，总觉得他像是要同你讨论学习上的问题，让人觉得告白的话语都太过低端，只能够敬而远之。 除此之外，甄天宇的身上还有一种长辈般的威严，会让人觉得面对他的时候，心里那些阴暗面都会无所遁形。老沉成熟的他，让人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眼下就有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甄天宇的出现，让原本正要迈出脚步的女生立刻将脚缩了回去，挺直腰背，目不斜视，正襟危坐起来。 “甄学长，你也来借书吗？”女生努力挤出了一丝堪称勉强的笑容，不自然地将那本胎教的书往一旁不显眼的位置推了推，同着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怕他的目光往着那一侧歪上一点。 对方面无表情地朝她点了一下头，将借书证和挑好的几本图书放到了柜台上。 “请稍等一下。” 女生接过图书，为他办理借书手续，心中的紧张感却越来越强烈。尽管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微笑，但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她微笑下隐藏的僵硬。 甄天宇借的书跟他本人一样正经，诸如剑道、马术、网球等等跟运动有关的书籍。 女生不自觉地挺了挺腰，以最快的速度将借出的图书信息录入电脑，又态度恭敬地将图书和借书卡交还到甄天宇手上：“可以了，甄学长请慢走。” “谢谢。” 送走了甄天宇，女生将身体重重地靠在椅背后，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为什么面对甄天宇的时候会比面对老师还要紧张？明明他只是个学生啊。 缓过神后，女生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工作。这时她想起了那本言情小说，下意识向旁边摸去，却意外地摸了一个空。 “……咦，刚刚那本书呢？”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低头一看，心里立刻“咯噔”一下，脸色僵住。 完了，她一不小心，把那本霸道总裁的言情小说塞进了甄天宇借的书里面了！ 瞬间，图书馆传来了一声尖锐的惊呼声，引来旁边借书、阅读的同学的异样目光。 女生急忙捂住嘴巴，尴尬得恨不得马上挖一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下午三点半，网球社部活时间。网球场中，有人在做着热身运动，有人在做挥拍练习，还有的人在那边对着墙壁练发球。 如往常一样，社长凌衍站在网球场的边缘，监督着社员们的训练。 “阿衍，学校运动会的日程表已经出来了。”这时，连成浩向他走了过来，将一本日程表递到他的手中。 “我看了一下篮球比赛的顺序，我们系抽签抽到了c组，对手是经济系。”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还有你上次让我调查的经济系的林卓然，他原本报的是足球，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也报了篮球……” “是吗？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凌衍温声道，唇边的笑意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他的目光在日程表上写有他名字的那一页停留了片刻，又往后翻了一下，无意中翻到田径项目的那一页。 然后，一个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哎？这个是…… 女子800米长跑，大一法学系，叶桃桃？ 凌衍看着日程表上的名字，略微有些诧异。 却在这个时候，网球场里的一幕引起了凌衍和连成浩两人的注意—— 从社员活动室出来的许其远冒冒失失地冲进了网球场中，捂着嘴巴躲到一旁的角落偷笑起来。 “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 他忍笑忍得肩膀都快抖成筛子了。 凌衍和连成浩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朝他走了过去。 “许其远，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做什么？” “啊，部、社长，我……”许其远回过头，赶紧用手捂着嘴巴，但仍然止不住笑，“嘿……嘿嘿，刚刚我在社员活动室看见的，哈哈……副社长居然看这样的书……” 这样的书？ “什么书？”凌衍扬眉，看似温柔的眸中透出一丝疑惑，似是对那本书的内容很感兴趣。 许其远艰难忍笑：“霸道总裁和小白花少女不得不说的故事！哈哈哈简直不可想象啊，副社长那样严肃的人，居然也会看这种书！” “你说什么？如何从……” 凌衍脸上的微笑凝成了惊讶。 霸道总裁和小白花少女不得不说的故事 总……总裁？！ 看这种书的对象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如果那个人是甄天宇的话……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就连连成浩也睁开了眼睛，褐色的眸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竭力掩饰语气里的诧异。 许其远赶紧澄清道：“我绝对没有看错。封皮上的确是这个名字，而且上面还有一句‘元气少女恋爱攻略’之类的话。” “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副社长居然会看这种书？”恰巧路过的程睿停下了脚步，满脸震惊地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又忍不住插话道，“如果是社长看这种书，我可能还会相信。” “啊？为什么是社长？” 连成浩移开了视线，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程睿，这个玩笑也大了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刘易谦扶了一下眼镜，淡定地爆出了一个更加震撼人心的消息：“不过说起来也奇怪，下午我去图书馆交接值日生的工作，翻了下之前的借阅记录，发现叶桃桃学妹也借了类似的书籍……” 程睿将手搭在刘易谦肩上，斜挑着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次他决定不开口说话。 “叶桃桃，那个抛弃了社长的叶桃桃吗？”程睿挑了挑眉，想也没想就接话道。 “这种巧合程度，难道……” 这件事情…… 一双双眼睛如同白炽灯一样散发着炽热的温度，最后都汇集到了凌衍的身上…… 可当他们看到凌衍脸上来不及收回的诧异神色，都沉默了下来。 那一瞬间，空气凝结了。 在这种揪心得可怕的气氛下，连成浩觉得还是很有必要为甄天宇辩解一下，他沉吟道：“两个人遇到同一件事的机率为百分之十，结合天宇一贯的性格，这件事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 本来意在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这个诡异的话题中抽离出来，却不料—— 许其远下意识脱口而出：“所以说，也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他们一起去借的书或者是叶同学将书忘在甄天宇副社长那里的？” 看着凌衍的脸色，连成浩表情一僵，聪明如他，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许其远的话，来扭转许其远或许大概真相了的话。 其余人都面面相觑，睁大眼睛，一脸惊悚，但谁也不敢开口。 就这样冷场了。 许其远一脸囧样，郁闷了，明明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好吗？正常人都会觉得逻辑清楚吧？ 怎么这一群人不仅沉默不语，还一个个地走开了，而面前只剩下对他笑得灿烂的凌衍？ “哎？他们怎么都走开了？”许其远左顾右盼，心里疑惑。 凌衍眸色深沉，忽然微微颔首，朝许其远身后温声笑道：“天宇，你来了。” 天宇？ 甄天宇副社长？ 好像一盆冷水悬在头上快要泼下来一样，许其远突然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他颤巍巍地转过身，一回头，就看见甄天宇黑着脸，站在网球场的入口，表情深沉严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其远！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许其远顿时惊慌失措。不等甄天宇开口，他赶快溜之大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副社长！！！我错了！我马上去训练！！！” 第10章 不能始乱终弃！ 对于借书发生的后续，叶桃桃并不清楚。 下午的选修课结束后，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却在半路上看到了戏剧性的一幕。 道路前方有两个人，一个是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长发扎成双马尾，乌溜溜的眼眸澄澈透亮，她背着一个小熊书包，看起来十分水灵可爱；另一个是一个比女孩高好几个头的青年，染着一头黄毛，稍微比她年长一些。 两人拉拉扯扯，似乎正在起纠纷。 不过……这个青年似乎有些眼熟？ 咦？那个人不是计算机系的程睿学长吗？ 叶桃桃见那双马尾的小女孩挣开了程睿的手，躲到了一旁的路灯后，睁着水汪汪的黑眸瞪着程睿，紧张说道：“我才不相信你！” “等等，我真的没有恶意……”程睿连忙为自己辩解，他追了上前，一脸着急，似乎有理说不清一般。 然而这并没让小女孩放下戒心，她反而更加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安好心，从刚刚坐车的时候你就开始跟着我了，你是想拐卖我对吧？你还想哄我跟你走，可惜现在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桃桃还没摸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被那小女孩看到了。女孩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迈着小短腿几步跑了过来，扑上来抱紧叶桃桃的大腿。 “呃……这位小妹妹……”叶桃桃被扑得措手不及，有些困惑地低头看着女孩。 脸蛋圆滚滚的大眼睛小女孩恰好抬起头，两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小女孩立刻羞赧地红了脸颊。 她飞快地躲到了叶桃桃的身后，然后探出脑袋，一副找到大人帮忙的模样：“姐姐，帮帮我，我遇到了坏人。” 哎？坏人？ 叶桃桃下意识抬起头，对上程睿的视线。 “程学长，好巧。”她落落大方地朝对方打了一声招呼。 程睿的笑容十分勉强，简直比哭还要难看：“是很巧……” 没想到程睿也会有吃瘪的一天。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想幸灾乐祸怎么办？ 这时，小女孩从叶桃桃身后探出头来，道：“姐姐，你不要跟这个人说话啦，他是坏人！” 程睿：“……”哥哥我真的不是坏人啊！ 程睿感到深深的无力感，道：“这位小妹妹，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坏人？” 他明明刚好路过，结果在教学楼前看到一个似乎遇到了麻烦的小妹妹，好心上前想要帮助她，结果却被当成了坏人。 难道他真的长了一张坏人脸？ 程睿郁结了，觉得内心很受伤。 小女孩看着他一字一眼道：“因为哥哥说不要随便理会陌生人的搭讪。” 这句还好，然而紧接着，小女孩又继续说道：“而且你长得很像哥哥说的变态跟踪狂！” 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清脆动听，可是她的一字一句却像一支利箭一样直戳程睿的心脏，戳得他遍体鳞伤。 程睿只觉得自己的膝盖被射烂了，一口老血卡在胸口，差点喷出来。 可是小女孩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在程睿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的时候，小女孩的下一句话给了他最后致命的一击。 “……还像那种在公交车上总是盯着女孩子的大腿看的色狼大叔！” 程睿：“……” 叶桃桃突然觉得，世界上最悲剧的事，不是关于自己的谣言满天，而是长了一张是人看见了都忍不住去黑他的脸。 比如，眼前的程睿。 叶桃桃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过了还一会儿，程睿才十分艰难地抬手扶着了脑袋，有气无力地对叶桃桃道：“在这里遇到你太好了，那么这位小妹妹就交给你了。” 叶桃桃囧然，她无意间就这样接下了一个任务？ “我先告辞了。”好不容易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程睿气若游丝地朝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夕阳西下，裁剪出他无比落寞的身影。 那抹无限拉长的孤单影子不断延伸，似是在向人诉说着他内心的无奈和凄惨。 程睿离开后，叶桃桃转身蹲下，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安抚道：“小妹妹，不要害怕了，‘坏人’已经离开了。” 她在心里默默忏悔。对不起了，为了祖国未来的花朵。程学长，你就姑且当一回“坏人”吧！ 小女孩望着叶桃桃，眨了眨眼睛。 “快回家吧。” “可是……”双马尾女孩一脸苦恼，她皱了皱鼻头，小声道，“我迷路了……” 她显得沮丧。 这么小的孩子的确容易迷路。 叶桃桃努力让自己变得亲切些，微笑道：“那你记得你家的地址吗？” “我是来找哥哥的！” “你哥哥也是我们学校的？”叶桃桃不禁有些意外。 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黑眸，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在哪个专业吗？” 小女孩想了一会儿，然后软糯糯地说道：“是理学院的……” 又是理学院？叶桃桃心里泛起了嘀咕，却也没多想——哪有这么巧的事。 a大的各个学院宿舍都是在同一栋楼，因此叶桃桃不用多加思索，她站起来，牵着小女孩的手道：“这样吧，我带你回去。等到了那里，你再让宿舍管理员打电话给他，好吗？” “太好了，姐姐你人真好！”小女孩立刻兴奋雀跃了起来，她回握着叶桃桃的手，看起来十分喜欢叶桃桃。 夕阳染出一个水墨浸染似的黄昏，瑰丽而浪漫。道路两旁的建筑在水墨一般的阳光下影影绰绰，安静的道路成为了一块幕布，映出了一大一小女孩拉着手的影子。 因为已经结束了最后一节课，这条路这时候很少有学生经过，所以十分安静，偶尔风拨动树叶琴弦的沙沙琴声，也清晰可闻。 空气已经染上初夏的气息，微风撩动起舒适的气氛，温和凉爽，让人依赖。 叶桃桃按照小女孩报出的地址，牵着她的手走进了理学院的范围。 一路上小女孩左盼右顾。 快走到男生宿舍楼时，小女孩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前方对叶桃桃说道：“我记得这里了。姐姐，我哥哥宿舍就在前面那里。” “那我们过去吧。” 叶桃桃牵着她走了上前。 她依稀看见宿舍楼门口站着一个人，但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 他应该就是女孩的哥哥吧？ 叶桃桃有些不确认地想。 “哥哥！” 叶桃桃的猜测是正确的。快要走到宿舍楼下时，小女孩松开了她的手，小跑上前，两根马尾荡起，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小女孩扑进前方人的怀中，撒娇般蹭了蹭。 眼前的一幕非常温馨，可是叶桃桃却愣在了原地，她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凌衍。 “叶学妹？”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略带意外。 叶桃桃回过神，只见凌衍正站在不远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洁白的衬衣整洁崭新，黑色的长裤衬出他修长的双腿，微卷的黑发被夕阳镀上了一层光影，一双墨色眼睛明净如水，面容温柔而表情优雅。 “凌学长？”她惊讶出声。 然后，她这才恍然察觉，两人的容貌有着几分相似。 原来这个小女孩是……凌衍的妹妹？ 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叶桃桃的脑子都被小女孩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占据了—— “因为哥哥说不要随便理会陌生人的搭讪。” “而且你长得很像哥哥说的变态跟踪狂！” 哥哥说的…… 哥哥…… 可是，她的哥哥就是凌衍…… 叶桃桃略有些尴尬地低头，决定还是不要提起这个话题。 凌衍从叶桃桃身上收回了视线，看着扑入自己怀里的妹妹，眼底里满是温柔：“小静，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来？” 虽是在责备，但语气中却无半点责怪，而是宠溺。 凌静眨巴着水灵灵的黑眸，她指了指桃桃，对凌衍解释道：“我来找你的时候迷路了，路上遇到了一个变态跟踪狂，还差点被那个坏人拐掉，还好这位姐姐把我送回来。” “……”叶桃桃突然无比同情那个被当成变态跟踪狂和坏人的程睿。 凌衍听到后一怔，夕阳的光辉毫不吝啬地为他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美好，朦胧了平日单薄的棱角。 但随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温柔地浅笑着：“原来是这样，谢谢你把小静送来。” “不客气。”叶桃桃回以礼貌的一笑，“那么我先……” “叶学妹。”她正要告辞，却听见凌衍说道，“你过吃饭了吗？” “没有，呃……” “那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作对你帮了小静的感谢。” 叶桃桃怔了怔：“可是……” 凌静也跑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角：“姐姐一起来嘛，我很喜欢姐姐呢，我也有很多话想跟姐姐说。” 女孩用可怜兮兮的哀求眼神望着叶桃桃，表情可爱得令人无法拒绝。 叶桃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拒绝凌静的请求，她点点头道：“那就谢谢了。” 餐厅里，在凌衍妹妹的搅合下，叶桃桃刚刚见到凌衍时那种紧张拘谨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凌衍和凌静兄妹两人的互动虽然很囧，但是也十分温馨。 她只觉得眼下的凌学长更加平易近人，无论被如何神化，身上有多少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疼爱妹妹的哥哥。 心里有种暖暖的，说不清的感觉。 不经意间目光扫向了窗外，眼见天色越来越黑，叶桃桃低头抿嘴一笑，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谢谢你们的招待。” “诶？姐姐你要走了吗？”凌静也跟随着站了起身，惊讶地问。 凌衍也看向了她，黑眸中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是啊，我得回去了，不然舍友们会担心的。”叶桃桃点头说道。 “啊，这太可惜了。”凌静显得失望地说道，不过很快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不过，姐姐，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叶桃桃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客气。” “那你下次还会来吗？”凌静拉了拉她的衣角，一脸期盼地问。 “有机会的话。”叶桃桃没有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只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伸手摸了摸凌静的脑袋。 这样活跃可爱的小妹妹，让人很想把她抱回家呢。 “对了，姐姐，你等一等。”凌静想起了什么，翻了翻自己的书包，然后将什么放到了叶桃桃手中，“我很喜欢你。这是送给你谢礼，不过要到家才能拆开哦。” 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福袋，大概巴掌大小，上面绣着可爱的小图案。 “好，我会的，谢谢你。”叶桃桃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凌静朝她露出清甜的笑容。 看着眼前这一幕，凌衍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叶学妹，等会我送你回去吧。”他很适时地开口，接过了话题。 叶桃桃愣了一下：“好的，那拜托了。” 然而在离开之前，凌静又趁凌衍转身没有注意到她的机会，拉过叶桃桃的手，踮起脚附在她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还有，姐姐，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其实哥哥之前跟我说过，不要随便给外人送礼物的话。” 叶桃桃怔住。 哎？ 礼物？是刚才凌静给她的那个福袋吗？不能送外人？ 凌学长妹妹说的“外人”，应该……是指她这种吧？ 叶桃桃下意识诧异地看向凌衍，心里突然间涌起了一种难以说清的怪异的感觉。 那为什么刚刚…… “叶学妹？”耳边响起温和的询问声。 “抱歉，没事了。” 叶桃桃收回了心中一时理不清的复杂思绪，跟上了他的脚步。 “啊！” 但没有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凌衍妹妹的惊呼声。 凌衍闻声回头，叶桃桃一时没有刹住脚步，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小心！” 凌衍并没有躲开，而是用身体护住了叶桃桃——两人重心不稳，致使他被她身体的冲力压倒在路边的树干上。 “啊！” 叶桃桃觉得自己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那是凌衍的胸膛。 大概是有些热的缘故，他并没有系领带，白衬衣第一颗纽扣解了开来，露出了结实的胸膛，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整个人透出一种诱人的气息。 这副画面实在…… 呼吸在一滞，叶桃桃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凌衍怔怔地看着她。 这一刻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得能够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还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那双幽深的眸子宛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她惊异万分的脸，自然她也能从那片深邃的墨色中看到了对方的惊怔。 沉稳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地回荡在耳边。 气氛，在这一刻诡异的暧昧了下。 叶桃桃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一刻，似乎有一个幸灾乐祸的大笑声在她的脑海里回响起来。 这是第二次了。 她又扑倒了凌衍。 这实在是…… “凌……凌学长？” 似乎是觉得眼前情形过于暧昧，叶桃桃僵硬地偏过头，略显得尴尬。 只是脸蛋红得更厉害了，她头低低地垂了下去，心跳骤然加快…… “啊，姐姐你这是在调戏哥哥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凌静惊呼了一声，立刻用双手捂着眼睛，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会长眼针的会长眼针的会长眼针的…… 尽管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去看，但她又不住透过手指的缝隙去偷看。 “不过你把哥哥扑倒了，你得对他负责！” 凌静觉得自己在关键的时候心还是向着家人的，她心情愉快地绽开一个笑容，似是觉得此刻的气氛还不够精彩，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可不能对哥哥始乱终弃！” “你把哥哥扑倒了，你得对他负责！” 凌衍妹妹语出惊人，叶桃桃好不容易重启的大脑再次当机。 负责…… 负…… 叶桃桃的脑海里盘旋着这两个字，久久不散…… 眼前的场景很熟悉，但是这句话更加熟悉。 她第一次把凌衍扑倒在地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一句“学长，我会对你负责的”完全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她就懵掉了，当时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然后，她很没骨气地落荒而逃了。甚至连凌衍的表情也不敢多看……那个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而现在，那些已经被她选择性遗忘的记忆，在凌静的提醒下，一下子又全部回来了。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羞臊难当，恨不得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我……”好半晌，叶桃桃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惜就在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稍微恢复的理智，又再被凌静的下一句话粉碎得彻底。 “你可不能对哥哥始乱终弃！”那软糯清甜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再度响起，却如同魔音穿耳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边地回响着，对方睁着可爱的大眼睛，闪亮亮地看着她，叶桃桃总觉得对方歪头的样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将她小恶魔的獠牙露出来了一般。 始乱终弃……始乱终弃……始乱终弃…… 这位外表可爱如同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再度提醒了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似乎在不明的状况下，再一次对凌衍“始乱终弃”了！ 不过，她似乎有些理解程睿当时的心情了。 因为凌学长妹妹的每一句话都直戳人的心底，一针见血，简直是让人欲哭无泪。 看着身上呈石化状的叶桃桃，凌衍眼眸深邃，他伸手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用低沉而轻柔的声音唤了一声：“学妹？” 叶桃桃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压在凌衍身上，赶快站了起来，满脸通红，慌忙道：“抱歉！” 凌衍也站了起来，并不经意地移向了自己的妹妹，顺手系上了那颗松开的纽扣，那精壮的胸膛也因为纽扣的扣上而被掩盖在白衬衫之后，凭空增添了几许禁欲的感觉。 “哥哥？”接收到自家哥哥带着警告的视线，凌静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看似疑惑地问。 凌衍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危险：“小静，始乱终弃这个词是谁教你的？” “啊，那个么？”凌静眨巴着清澈的黑眸，一脸无辜，“那是我到朋友家玩的时候，朋友跟我说的。她说这是她哥哥提到的一个成语，说是可以用在情侣身上哦。” “是吗？”凌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自己的妹妹，看似温柔的眼中暗含锐利，“小静，以后离教你这个成语的人远一点，他会把你带坏的。” “哦，我知道了。”凌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睁着滴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不过哥哥，‘始乱终弃’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必知道这个词语的意思，这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不理会不满地噘起了小嘴的妹妹，凌衍将视线转向了叶桃桃，依然笑若春风，但语气似乎有点无奈，“很抱歉，叶学妹，小静又给你添麻烦了。” 叶桃桃回过神，当目光跟他的撞在一起的时候，又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没、没关系的。” “我送你回去吧。” “……好。” 她再度点了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她看着凌衍的背影，心里思绪万千。 第11章 喜欢的感觉 女生宿舍外。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柔和地照在两人身上。 微弱的灯光勾勒出凌衍修长的身形，为他英俊的面庞打上一层柔光，那双黑而深邃的眼睛漾着一池温柔，他向上微翘的唇，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回过头，见叶桃桃没有说话，呆立在原地，凌衍反倒笑了：“怎么不说话？” 这一笑，不是平常那礼节性的客套而疏远的笑容，他笑得十分温柔，带着真诚的暖意，深及眼底，让人如沐春风。 听到他的询问，叶桃桃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他的眼。 看着他的笑容，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莫名地跳快了半拍。 心底像是爬着一只小虫子，时不时地骚动，抓个痒。让人心痒难耐。 太奇怪了…… “抱、抱歉……”叶桃桃又迅速垂下了眼睑，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这个时候，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如疯长的藤蔓，爬满了她的心房，并悄然盛开了粉色的花朵。 这种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感觉就像交织在一起的毛线，无法理清，又像混乱的思绪，难以道明，感觉微妙。 “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今天小静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凌衍微微一笑，停顿了一下，他又开口道，“对了，叶学妹，你觉得……天宇他怎么样？” 他仿似不经意间提起。 “嗯？” 叶桃桃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以为凌衍是担心他们之间闹矛盾才提出这样的问题，不由抿嘴一笑：“甄学长吗？” “是的。”凌衍看着她，清俊的脸上依然保持着完美的温和的微笑，右手却不自觉地攥紧。 叶桃桃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甄学长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总是给人一种很老成的感觉，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种面对家长的错觉。” “就这样吗？”凌衍眸光渐渐变得深沉复杂，他的手松开，又握紧。 叶桃桃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把他错认成老师。不过，甄学长的确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一阵风撩起凌衍额前的柔软的头发，暗暗握起的拳头松了开来，他重新露出了微笑：“原来是这样。” 告别了凌衍，叶桃桃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宿舍。 “桃桃，你回来了。”正在宿舍看肥皂剧的宋林琳看向叶桃桃，当看到她手中拿着的小福袋，不由惊讶地问道，“这是什么？” 叶桃桃微微一怔，这才记得凌衍妹妹送给自己的那份谢礼，于是如实回答道：“一个小妹妹送的谢礼。今天遇到一个迷路的小妹妹，我把她送到哥哥身边，然后她送了我这个。” “哦，这样啊。”得知了缘由，宋林琳也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兴趣，回过头继续追她的电视剧。 同宿舍里的杜澄澄因为觉得身体不舒服，吃过晚饭便爬上床休息了。 放好书包后，叶桃桃打开台灯，坐在书桌前拆开了凌静送给自己的谢礼，却在看到礼物的真容的那一刻，瞬间石化。 怎么会是…… 几分钟后，叶桃桃将那张凌衍三岁时穿着小熊睡衣、一手提着裤子的照片重新塞回到福袋里。 虽然她表面看上去十分淡定，但事实上…… 夜深人静。 宿友们都已经熟睡，可叶桃桃还是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最后她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煮了一壶热水给自己冲了一杯牛奶。 失眠并不是一件好事，曾经有过一次失眠经历的叶桃桃深有体会。庆幸的是，明天是周日，她不必担心迟到的问题。 只是…… 小心翼翼地爬回到床上，叶桃桃抱着枕头重新倒下去。 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浮现出凌衍温柔的笑容。 她也说不明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心境。 那是过去十一年里未曾出现过的感觉，奇怪而微妙，让人难以弄清。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那个谣传没有澄清，所以自己太忧心了？是因为一次次给凌学长带来麻烦，所以心感愧疚？ 不，一定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为妙…… 叶桃桃将脑袋埋进了被窝里，似是要冲散心里那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眼帘渐渐垂下来闭合在一起，然而熟睡的她，嘴角却流露出一丝不轻易察觉的笑意…… 然而，在第二天的公选课上，叶桃桃却敏感地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十分奇怪。 鉴于之前的种种血泪经历，她敏感地察觉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这种微妙的担忧一直持续到公共课上，一个同专业的女生因为忙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而差点摔倒后终于爆发了。她怀着一种视死如归地心情问旁边的宋林琳：“说吧，我都知道了。” 整节课都欲言又止地偷瞄她的宋林琳闻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啊，桃桃，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吗？” 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叶桃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啊……不过他们究竟怎么说我的？” 宋林琳偷偷地瞄了一眼讲台上正侃侃而谈的教授，从口袋里手机，打开了学校论坛页面，其中一张帖子的标题赫然写着——《凌衍伤心质问叶桃桃和甄天宇的传言，却惨遭羞辱！》 叶桃桃：“……” 原来她有这么渣吗？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叶桃桃最后还是没有理会这张帖子，不过这天午休，她却破天荒地没有待在宿舍，而是拿着书来到学校的小花园。 脱离了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她这才觉得舒服一点。 叶桃桃卷着书，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微风徐徐，正是看书的舒适环境。 然而她坐下来还没几分钟，就听到了花园的另一个方向有争吵声。 由于觉得有些耳熟，她站了起来，顺着声音走去，绕过楼梯口的凸顶，正好看到了凌衍和一个男生对峙。 “凌衍，你真卑鄙！”林卓然气急败坏地指着凌衍，愤愤道。 凌衍的淡然与林卓然的愤怒形成鲜明对比，他微微一笑，笑意未及眼底，语气温和：“林同学，你在说什么？” 林卓然见凌衍如此从容，自己倒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叶学妹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人？” 凌衍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仍然沉住气，一脸平静：“很抱歉，我不太明白，林同学你到底是在说什么？” 林卓然哼道：“她侮辱你的谣言，是你散播出去的吧？因爱生恨，用这种恶劣的手段抹黑她，简直是太过于让人不齿。” 凌衍微愕，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冷，他眼底一沉，道：“这件事你听谁说的？” 林卓然愣了一下：“这……这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 “想不到林同学也是那么八卦的人。”凌衍重新扬起笑容，态度高深莫测，带着些许的不屑，“也会相信这种谣言。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着，他不等林卓然回复他，直接越过了他，看向他身后的叶桃桃，温柔道：“叶学妹。” 林卓然刚刚还觉得凌衍扬起的笑意有些不怀好意，听到叶学妹二字的时候陡然一惊，回头一看，这这这这叶学妹同学什么时候在身后的？ 只不过想要偷偷警告情敌一番，为什么这么正好被喜欢的人撞见？尤其是……自己偏偏占了下风的情况下！ 凌衍直接无视了林卓然走上前。 叶桃桃微微不解地看着他，却只看见他一步步地走近了她，在她身前停下，然后防不粹地伸出手来，触上她的发顶。 哎？！学长他…… 叶桃桃身体一僵，她被凌衍这一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吓到了，如受惊的小鹿般失声轻呼：“凌学长？” “叶学妹，你头上有一片树叶呢。”凌衍不觉莞尔，他很温柔地帮桃桃拿下头上的树叶，姿态优雅，如同一个得胜者。 叶桃桃才看见他手上的树叶，不由脸上一红，为刚才的失礼感到愧疚，低头向他道谢：“……谢谢。”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林卓然整个人都傻眼了。 同时，他脆弱的少男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然而，更让林卓然打击的事情在后头—— “不客气。”凌衍脸上笑意加深，在阳光的映照下，墨色的眼眸中似有点点光华在跳跃。 微风拂过，远处仿佛有几声鸟鸣，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凌衍目光温柔地看着叶桃桃，而叶桃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颊上透出一抹连她也没有发觉的浅红。 “……学长，你也喜欢在午休的时候出来自习吗？”许久叶桃桃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觉得此刻的气氛实在令人尴尬，于是尝试开口缓解气氛。 莫名地，她的心跳加快了不少。 “是啊。”他停顿了一下，又放低声音轻柔地说道，“对了，叶学妹，上次一起吃饭，小静很高兴，你走以后，她一直问我你下回什么时候再约。” 叶桃桃想起凌静，也不由微微一笑，但是仍然歉然地拒绝道：“呃，我想近期内，我都没有机会来打扰学长了……” 凌衍露出一脸的惋惜，像是真的在为自己的妹妹扼腕叹息：“这样吗？小静知道了，说不定会很失望。” 叶桃桃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睑：“真的是非常抱歉，我一旦有机会一定会再约小静的。” 凌衍微笑着看着她，认真地说道：“那么，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一起吃饭…… 和凌衍一起吃饭…… 刚才回过神来的林卓然立刻受到了二次重击。他自动忽略了凌静的存在，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难道他们已经发展到约会的地步吗？ 不，不可能，他心目的女神怎么可能是那么轻浮的人呢？！ 就在林卓然内心痛苦挣扎的时候，却又听见凌衍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那天晚上你落下了一件衣服，明天我带过来还给你吧？” 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是如此令人惊悚—— 凌衍的话，成功将林卓然的思维引到了另外一个更加诡异的方向。 落下的衣服……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莫非他们真的已经那个了…… 林卓然浑身一震，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我落下的衣服？”叶桃桃回想了一下，神情变得困惑，“那天……我并没有穿外套呀？” 凌衍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那大概是我弄错了，也许那件衣服是上一桌客人的，我还以为是你那时候忘记带走的。” 不过说到上次一起吃饭的事情…… 叶桃桃不自觉地想起凌静送给自己的谢礼，于是犹豫出声：“对了，学长，上次小静送给我谢礼……” “那个吗？没关系，我知道的。”似是看出她的疑虑，凌衍微微一笑，“既然是小静送给你的谢礼，你就放心收下吧。” 他知道的…… 请放心收下…… 叶桃桃浑身一僵。 可那是你三岁时候的照片啊！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咆哮，但是理智还是让她没有说出最后的那句话。 “那我先回去了。” “……好，学长请慢走。” 叶桃桃脸颊绯红，她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向别处，却正好看到呆若木鸡地站在近处的林卓然。 哎？ “叶学妹……”见叶桃桃眼含惊讶地看向他，林卓然这才迟钝地回过神，下意识唤出了她的名字。 “咦？林学长，原来你也在吗？”叶桃桃讶然地问，她这才才注意到林卓然也站在那里。 林卓然再度受击，身体狠狠一震。 被忽略了…… 原来叶女神没有看见他原来叶女神没有看见他原来叶女神没有看见他原来叶女神没有看见他原来叶女神没有看见他…… 脑里只有这一句话在循环播放，林卓然只觉得自己早就碎成了渣渣的少男心又被人踩在上面，狠狠地碾了一次。 “林学长，还有事吗？” “不，没什么……我先回去了。”林卓然虚弱地摆了摆手，在叶桃桃疑惑的目光下，迈着虚浮的步伐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了。 因为最近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事件，有关叶桃桃和凌衍的那个谣传似乎有所减淡。 叶桃桃曾经抽空登上学校论坛看了一眼，发现那张帖子回复的人也不多了，掉到了二三页后。 但让她疑惑的是，系里的同学最近态度变得十分奇怪。除了上课外，有时候在路上遇见，他们也只是尴尬地对叶桃桃笑笑，便飞快地走开了。 虽然觉得奇怪，但叶桃桃并没有多想。 于是，这一周很快在平平淡淡的学习生活中结束了。 因为老师临时有事，周五下午的三节法理学暂停了。原本叶桃桃打算过了午休就直接回家的，但是宋林琳一时兴起，把她拉到了学校附近新开张的咖啡馆尝鲜。 咖啡馆的老板是一位打扮得很时髦的中年女人，她有一位五岁的小女儿，梳着两个羊角辫，笑起来甜甜的，露出两只小虎牙，很活泼可爱。 小姑娘好像很喜欢叶桃桃，在她和宋林琳两人进来后，便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她的身后，一口一个甜甜的“桃桃姐姐”，叫个不停。 老板娘见状，赶紧走上前将她拉了回去：“蕊蕊，别淘气，不要打搅姐姐们。” 被拉走的蕊蕊有些不情愿地回头看了叶桃桃一眼，很不高兴地噘起了小嘴。 过了一会儿，老板娘给两人端上两杯柠檬水，又道歉道：“真是抱歉，我家女儿太淘气了。” “没关系的。”叶桃桃微笑着朝她摆摆手。 收回目光时，她想起了最近在学校里遇到的奇怪现象，便随口问了一句：“是了，小琳，为什么最近周围学校的人看我的目光这么奇怪？” “咦，你不知道吗？因为最近学校论坛的管理员封号封得实在厉害，所以他们都转移阵地了。现在他们都在讨论你跟凌学长……哎？”宋林琳咬着吸管说道，突然神色一僵，目光越过叶桃桃直直盯着某处，“凌……凌学长？！” 叶桃桃还没有注意到宋林琳的不妥之处，只是觉得疑惑：“我跟凌学长怎么了？” “不是，是凌学长……”宋林琳欲言又止。 “你在说什么——” 叶桃桃大为不解地循着宋林琳的视线看去，声音连同反应一起冻结了。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三人正是凌衍、甄天宇和连成浩。 三位长相出色的青年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似是注意到叶桃桃两人的注视，他们也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宋林琳连忙抬起手朝几人挥了挥，干笑道：“哈，几位学长，好巧。” 在她们旁边的一座坐下，凌衍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真的好巧。” “学长，你们也……”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桃桃姐姐，这个送给你。”蕊蕊拿着一朵玫瑰花跑到了叶桃桃的身边，踮起脚将它递到她的手中。 叶桃桃这才回过神，微笑着朝她道了一声“谢谢”。 “小蕊蕊，你怎么给桃桃送玫瑰花？”宋林琳看到这一幕，顿时起了逗蕊蕊的念头，她忍着笑问道，“你知道玫瑰花的含义吗？” “当然知道啊。”蕊蕊眨了眨眼睛，那副理直气壮的可爱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凌衍握起拳头抵在嘴边，轻笑出声。 连成浩依旧面无表情。 而甄天宇一向冷肃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往蕊蕊那边扫了过去。 “……好凶。”蕊蕊对上了甄天宇的眼神后，立刻害怕地扑进了叶桃桃的怀里，眼泪花似乎都要出来了，一副受了伤害的表情。 甄天宇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变黑了。 “呃……甄学长，很抱歉。”叶桃桃不由尴尬了起来，她向甄天宇投去了一个歉然的眼神，又低头安抚怀中的蕊蕊，“蕊蕊，别怕，甄学长不是坏人。” 宋林琳则无奈地看着蹭在叶桃桃怀里求安抚的蕊蕊，十分不解地问：“蕊蕊，为什么你对桃桃就那么粘，对甄学长就那么怕？” 说话的同时，她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 “因为我喜欢桃桃姐姐，我想和她结婚。”听到宋林琳的问话，蕊蕊小妹妹从叶桃桃怀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很平静地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话。 而这句话，把大家都石化了。 这句话放在普通的情况下是很正常的。 但是，当这句话经由一个小女孩口中说出，对象是另外一个女孩的时候，就显得万分不正常了。 崩溃，崩溃，崩溃！ 正拿着菜单在看的叶桃桃手一抖，把手中的菜单给摔落地上，幸亏被凌衍眼疾手快地稳稳接过。 连成浩握着的玻璃杯里洒出了几滴柠檬水。 “噗！”而宋林琳更是直接，一口柠檬水喷到了隔壁桌刚好正对着她的甄天宇脸上。 此刻惨烈的状况，已经不能用言语去形容。 “学妹，你门的菜单。”唯一看似没有受到影响的凌衍一脸平静地将菜单递回到叶桃桃手上，但是另外一只空出的手却暗暗握紧了起来。 “啊，谢谢学长……” “甄学长，不、不好意思……”柠檬水喷出的那一刻，宋林琳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看到甄天宇那副仍旧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内心既惊慌又觉得好笑，嘴角因为憋笑而做着诡异的抽搐运动。 反应过来后，她赶紧拿出纸巾递了过去：“你快擦擦……呃，要不……甄学长你到洗手间里处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甄天宇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纸巾，拿下头上的帽子，一言不发地站了起身，走入洗手间。 等甄天宇离开后，宋林琳大大送了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蕊蕊，继续好奇地问：“蕊蕊，为什么你要跟桃桃姐姐结婚？” “因为桃桃姐姐长得漂亮，性格也很温柔，我很喜欢呢！” 蕊蕊仍然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呵呵……呵呵，一场百合剧要上演了吗？”宋林琳嘴角抽搐，“原来……桃桃不仅吸引男生，还吸引女生啊……” “这个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连成浩表示沉默，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事情。 舒缓的轻音乐萦绕在咖啡馆内，客人们或细细品尝着咖啡和精致的小点心，或小声交谈着，气氛显得舒适宁静，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但是凌衍和连成浩所在的这一桌，却是气氛微妙，似乎是冷场了，除了扭过头忍笑忍得艰难的宋林琳，大家都一语不发。 在蕊蕊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连成浩清晰地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凌衍脸上足以倾倒众生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那一抹笑容，让周围的布景在瞬间黯然失色。 但是，熟知凌衍性格的连成浩自然比谁都清楚那其中藏匿着危险气息。 遇见凌衍后，连成浩才愈发明白了“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危险”这一道理。 凌衍的目光从蕊蕊身上掠过，最后落到了叶桃桃的身上。 不过，叶桃桃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注视，她还在自我抚慰那颗受到惊吓的心，不过很可惜，蕊蕊接下来的那句话又让她风中凌乱了。 “因为姐姐长得漂亮，性格也很温柔，我很喜欢呢！”那位天真烂漫的小妹妹这样说道。 等等！长的漂亮？性格温柔？蕊蕊确认说的那个人是她？ 在这一刻，叶桃桃很想做出一个不忍直视的动作，但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的肢体迟钝得来无法摆出姿势，她只有表情僵硬地看着蕊蕊，一头黑线。 蕊蕊对上叶桃桃纠结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侧着脑袋，疑惑地唤了她一声：“桃桃姐姐？” “蕊蕊，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叶桃桃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思，她觉得很有必要去纠正蕊蕊的想法，于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是不可能结婚的。” 蕊蕊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这个……”叶桃桃一时回答不上来，这种严肃的问题实在过于深奥了，所以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蕊蕊解释。 叶桃桃下意识看向宋林琳，打算向她求救，可是她才发现，那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她的目光又往旁边移过了一点，那是已经将存在感降到了一半以下的连成浩。他依旧一言不发，扮演着沉思者的雕像。 情急之下，叶桃桃只好向凌衍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可是凌衍只是微笑，那抹倾城的笑容渐渐模糊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揉碎了一地绚烂的光华。 “……”喂，你们能帮忙表个态吗？ 看着站在原地一脸无措的叶桃桃，凌衍低头抿嘴一笑，决定出手相救，他清咳一声道：“如果学妹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呢？” “……”刚想松下一口气的叶桃桃顿时表情一僵，看着凌衍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僵冻。等等，凌学长，是不是哪里不对？虽然很感谢你的解围，但是现在说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早了。 蕊蕊盯着凌衍打量了好一会儿，才狐疑出声：“这位哥哥，那个‘结婚对象’指的是你吗？” 凌衍微笑不变：“假如是我呢？” 叶桃桃：“——！！！” 这又是什么情况？！ 不仅是当事人叶桃桃，就连宋林琳和遇事冷静的连成浩也不淡定了。 连成浩看向凌衍，眼底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宋林琳同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出声：“桃桃，你跟凌学长不是……” 大概是这个玩笑太冷了的缘故，以至于这一刻咖啡馆内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这件事情的走向也变得越来越诡异…… 不过，幸好凌衍说的是“假如”。 没错，假如！那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不是说真的。 叶桃桃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不断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还没等叶桃桃反应过来，蕊蕊就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突然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桃桃姐姐，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 叶桃桃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尴尬的红晕：“蕊蕊，这种玩笑……” “这不是玩笑。桃桃姐姐，我真的是很喜欢你，我长大后娶你好不好？”蕊蕊用十分认真的目光看着她，表明自己的决心，顿了一下，她又指着凌衍说道，“这个哥哥长得太漂亮了，没有安全感，还不如跟我一起！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叶桃桃：“……” 连成浩：“……” 宋林琳：“……” 难道这就是桃桃抛弃凌学长的真相？ “学妹果然很受欢迎呢。” 一阵沉默后，凌衍单手握拳抵到嘴边，轻笑出声。可明明是笑着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遍体生寒。 而且，谁也没有看见，他那只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却隐隐显出青筋来。 不过熟知他性格的连成浩却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冲动——他很想立刻站起来，跟随甄天宇的脚步躲进洗手间里。 但他不能跑，不然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叶桃桃和宋林琳只觉得冷意迎面扑来。 似乎，更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老板娘将咖啡馆内的空调温度调低了？ 宋林琳好不容易遏制住嘴角的抽搐，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又掩着嘴清咳一声，开口道：“可万一桃桃喜欢的不是你怎么办？不一定是凌学长啊，还有……” “不会的。”蕊蕊摇了摇头，然后一脸认真的分析道，“刚刚跑到厕所的那位大叔年纪太大了，没有竞争力，而且总是黑着脸，对着太久了会把人吓坏的。” 恰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甄天宇听到这话，脚步一僵，脸色变得更黑了。 什么情况？怎么他才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有人在黑他？ “那连学长呢？”宋林琳觉得有些有趣，她犹豫地抬头看了连成浩一眼，接着问道。 蕊蕊的目光落到连成浩身上，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位哥哥吗？他一看就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配角啊，完全没有威胁。” “……”这是无辜中枪的连成浩。 叶桃桃眼睁睁地看着蕊蕊就像是生化武器一样把在场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击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找个借口溜出去。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于是，她垂下了眼睑，赶紧起身向着洗手间的方向匆匆走去。 这个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叶桃桃离开后，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而在她离开后没有几分钟，凌衍也站了起身，一脸自然道：“我也去一下洗手间。”说完后，他就跟随着叶桃桃的脚步离去。 “……”宋林琳看着两人相继离去的身影，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叶桃桃并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一不留神—— “啊！”她整个人撞进了凌衍的怀里。叶桃桃的脸被撞得生疼，她皱着鼻子抬眼一看，当看到是凌衍时，不由地一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凌学长，对不起……” 定定神，叶桃桃按捺下内心慌乱的情绪，赶紧向面前的人道歉。 “学妹。”凌衍定定的看着她，那双温柔的墨色眸中夹杂着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刚刚的事情……” “刚刚小蕊蕊的话……学长，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想起刚刚蕊蕊的话，叶桃桃以为他是被那些话打击道，于是赶紧出声安慰他道，“其实学长你在女生中很受欢迎的，对于她们来说，你并不是……” 他出声打断了她：“那学妹呢？我对于你来说，会有安全的感觉吗？” 叶桃桃愣住，随即不自然地低下头：“……学长，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凌衍移开了目光，很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要是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对了，学妹有喜欢的人吗？” 语气仿佛不经间提起。 喜欢的人…… 凌学长为什么会问出一连串如此奇怪的问题？ “……还没有呢。”叶桃桃怔了片刻，最后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原来……是这样吗？” 凌衍微微一笑，额前的碎发无风而动，“那么……” 凌衍最后却是欲言又止。 直到他离开后，叶桃桃仍然没能从无措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喜欢的人……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叶桃桃也十分茫然。 说到喜欢的人的时候，她的脑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起一张脸，而那个人…… 她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似是要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袋里驱除出去。 可是——喜欢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感觉？ “我回来了。” 怀着那种复杂难辨的心情，叶桃桃回到了家中。 “桃桃？”身为妈妈的叶妈妈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女儿的异样，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叶桃桃抬头看向叶妈妈，酝酿着措辞犹豫出声：“妈妈，我想知道……喜欢上一个人会是怎样的感觉？” 此话一出，难得一向波澜不惊的叶妈妈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客厅里的叶爸爸合上了报纸，抬头看向两人，脸上带上了几分好奇。 恰好从楼下下来的叶嘉泽猛地刹住了脚步，更是用一种“今天你吃错药了吗”的怀疑眼神看向了她。 这个问题很奇怪吗？ 看着不约而同沉默下来的家人，叶桃桃忍不住嘴角一抽：“……妈妈？” 果然恋爱中的孩子都是这样迟钝吗？ “喜欢一个人吗？”叶妈妈会心一笑，转身看向叶爸爸，“老公，你觉得呢？” 叶爸爸没有想到叶妈妈会突然向他发问，不由一怔，然后脸微微涨红了起来：“大概……会有一种实验成功的喜悦感吧……” 他犹豫地瞥了叶妈妈一眼，又飞快移开了目光，用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那乱糟糟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呆萌。 叶妈妈抿嘴笑了起来：“果然，这种问题不应该问你爸爸。” “……”妈妈你也知道啊？ “好吧。”接收到叶桃桃无奈的眼神，叶妈妈这回终于认真了起来，她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大概是每次遇到跟他有关的事情，都会发自内心地微笑。在不经意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他的一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更加了解他。被他触碰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空闲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的事情……大概，就是那样的感觉吧？” “是这样吗？那就是喜欢吗？”叶桃桃不确认地问道。 她也弄不清自己对心里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每次遇到他的时候，的确会心慌意乱，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跟他有关的事情……这跟叶妈妈说的很相似，但似乎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妈妈所说的喜欢，真的是这样的感觉吗？如果她弄错了怎么办？ 她知道，这种问题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大概就是这样吧。”叶妈妈微微一笑，“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到喜欢的人的时候，总会有想跟他接吻的冲动呢！” “接……”顺着她的思维往下走的叶桃桃蓦地反应过来，不由窘迫地涨红了脸，“妈妈！” 哪有母亲会跟女儿说这样不正经的事情？ “啊，开玩笑的。”叶妈妈笑了出声，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随之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喜欢’这种事情，是需要你自己去体会的哦，问别人是没有用的。” 需要自己去体会…… 可是她连真正的恋爱也没有谈过，怎么去自己体会？ 叶妈妈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温和地微笑道：“桃桃，这个问题你自己想想，我先去做饭。” 她说着，转身走进了厨房，留下叶桃桃一人站在原地发怔。 叶嘉泽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抱着脑袋走了过来，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你之前不是把那个叫凌衍的家伙甩掉了吗？应该很有经验才对吧？怎么突然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难道又看上其他人了？” “才、才没有，别胡说。” 叶桃桃脸上一热，却不敢对上叶嘉泽的视线，只是加快脚步回到房间。 那个名字被提起的时候，那种被她小心翼翼地掩藏起来的情绪，立刻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涌而出—— 凌衍，凌衍，叶桃桃知道，这个名字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心，可是，她仍然弄不清那种感觉，那么复杂的感觉。 其实，她一开始只是想弄清那种叫“喜欢”的感觉而已，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将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了？ 活了十八？年，在感情方面依然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叶桃桃，第一次被这种问题困扰住了。 既然想不透，她也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 这种逃避的做法让她的心情稍微得到平复。 晚饭过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叶桃桃接到了来自宋林琳的电话。 刚一接通，宋林琳充满元气的声音就传入耳中：“桃桃桃桃，是我！” 听着她活力满满的声音，叶桃桃的心情也不禁轻快了起来：“小琳，有事吗？” “是这样的，刚刚老妈给了我两张电影票，周日上午10点的片场，是你最喜欢的灵异片，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 叶桃桃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是后天我要帮妈妈到超市里买日用品，恐怕没空跟你看电影了，改天再一起去吧，不好意思了。” 宋林琳略带失望：“那真可惜啊……不过没关系，我找别人吧。” 说到购物…… “对了，小琳，你知道淘宝上哪家的diy布料质量比较好吗？” 叶桃桃突然的发问让宋林琳有些惊讶：“啊？桃桃你要学做手工吗？” “其实……”叶桃桃微微赧然。然而宋林琳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对啊，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做手工的吗？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些了？” 叶桃桃含糊地解释：“唔……因为有位前辈曾经帮过我很大的忙，我想做点什么送给他表示感谢……” “是吗？”好在宋林琳虽然泛着嘀咕，却也没有深思，“我知道有家的质量很不错，你等等，我找到地址后发给你。” 过了一会儿，宋林琳发来了记着店铺地址的短信。谈完了正事，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后就挂了电话。 到了十一点半，叶桃桃关掉了台灯，准时爬上床睡觉。 闭上眼睛，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却在意识朦胧的时候，凌衍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 “学妹，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吗？ 如果妈妈说的那种感觉就是“喜欢”的话。 大概……有了吧…… 内心的深处，有一个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声音，这样小声地回答道。 第12章 雨中的棒棒糖 转眼间又到了新一周的周一。 午休的时候，叶桃桃到学校图书馆还书。 她将借书卡和上周借的那几本图书交给当天图书馆的值日生，等待对方帮她办理还书手续。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无意间抬头，却看到了正站在旁边一脸惊愕看着她的林卓然。 林卓然也是到图书馆借书的。 看到叶桃桃时候，他还小小地兴奋了一下，正要上前跟她打招呼。 却在看到她还的那几本书的书名时，林卓然脑海中不由浮起了前段时间的传言，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定了一下脚步，只觉得一阵恍惚。 ……不，这不是真的。 叶桃桃虽然看到了林卓然，但并没有留意他脸上的表情。她只是朝他点了点头以示问候，接过借书卡后，便转身离开。 “叶学妹，等一等。” 但没走出多远，叶桃桃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林卓然的声音。 他快步追了上前，一个闪身来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林学长？请问……有什么事吗？”叶桃桃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由有些拘束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很抱歉，刚刚……我看到了……”林卓然神情变得尴尬起来，他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又霍然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叶桃桃，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放弃的！” 叶桃桃只觉得莫名其妙：“啊？林学长，你在说什么？” “叶学妹，我……”林卓然表情认真地上前一步，正要对叶桃桃发表他出自肺腑的宣言时，却被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 “喂你这家伙，要对社长的女朋友做什么！？”抱着一大堆书从图书馆出来的许其远大步走了过来，横在了两人之间。 酝酿了许久话就这样被打断，林卓然很是气恼，想也没想就反驳道：“学妹她什么时候承认过她是凌衍的女朋友了？” “这不是全校公认的事实吗？”许其远也不甘示弱。 “这种问题应该问当事人吧？” “问就问，谁怕谁？” 两个大男生就这样吵了起来，连叶桃桃也被他们殃及鱼池了。 “叶学妹，你来说！” “叶同学，快告诉他！” 下一刻，原本还在争吵的两人齐齐看向了叶桃桃，异口同声。两人看她的眼神，似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 叶桃桃还在状况外：“呃？问我吗？这个……我……”他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就在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学妹？” 如沐春风的声音打断了林卓然，也让他陡然一惊。 林卓然抬起头，手颤抖着指向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如临大敌一般：“凌、凌衍！怎么会是你！” “社长？！” 看到凌衍的出现，许其远立刻眼前一亮。 可是，凌衍直接无视了满眼警惕的林卓然和一脸激动的许其远，很自然地走了上前，握过叶桃桃的手，在众目睽睽下将她带出了两人之间。 叶桃桃也没有想到凌衍会突然出现，还是在她如此窘迫的情况下。 当手心出来温暖的触感，她蓦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凌衍紧紧握在了手中。 微热的温度从手心传来，丝丝温暖渗透进了心底——这一刻，心跳被混乱的思绪同调了。 可是，看着那只被凌衍拉着的手，叶桃桃却有些不淡定了——现在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有种在学校闯了祸，然后家长来领人的感觉！？” 她抬头看向凌衍，惊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也没有察觉的颤音：“凌、凌学长……” 凌衍黑眸带笑地看着她，温声道：“我们走吧。” “……哦。” 已经进入了条件反射状态的叶桃桃愣愣地点了点头，就这样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离开。 一路走过，隐约有类似“看啊，凌衍来把叶桃桃带走了。”、“对啊，即使叶桃桃那么无情地对待他，他依然对她不离不弃……”、“为什么她要这么对男神”之类的议论声传入耳中，但是都很自动地被她过滤掉了。 因为这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凌衍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拉着叶桃桃的手，旁若无人般穿过走廊。 一路走过，向两人投来的讶异的目光不断，议论声更不绝于耳。 叶桃桃低着头，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即便如此，在a大里，凌衍的本身就是一盏聚光灯，无论站在多黯淡的地方，也无法不吸引到众人的视线。 其实在谣言传出的初期，叶桃桃已经成为了a大名气并不亚于凌衍的名人。于是，两人拉着手从走廊路过的这一幕，一时成为了校园中一道特殊的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来自周围的压力突然间全部消失，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的叶桃桃蓦地清醒过来。回过神后，她才发现，两人已经身处在教学楼后的小花园里。 这里并没有异样的眼神和细碎的议论声，不过反倒让她无所适从起来。 “叶学妹？”似乎发觉了叶桃桃的不对劲，一直走在前方的凌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 “哦，没、没什么。”叶桃桃摇了摇头，目光却在无意中落在了两人交握的双手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凌衍紧紧攥在手心中。 叶桃桃立刻宛如受惊小鹿一般，迅速将手收回，可脸却如火烧热了起来，耳根子也不由自主地红透了。 凌衍怔了一下，看着自己空落的手，黑眸底下有什么难以说清的情绪隐了下去。 努力压下内心乱如麻团的情绪，叶桃桃轻声问出心底的疑惑：“凌学长，你怎么会……” 怎么会在她处于那种尴尬的局面下突然出现？并且还帮她解围。原本她也以为，他是来找许其远的，却没想到…… “学妹……我刚刚听说，许其远和林卓然为了你大打出手？”凌衍收回了手，缓缓出声，过分平静的语气反倒透出了几分怪异。 “噗……”一句话让叶桃桃心底里的紧张瞬间转为了囧然，脸上表情也僵住了，反应过来后，她急切地解释道，“学长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件事不是这样的啦！那是……” 却在这时，一声轻笑打断了她。 “哎？”叶桃桃疑惑地抬头，对上凌衍弯成了新月的眼睛。似乎……刚刚那一个语气古怪的凌衍那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现在不紧张了吧？”凌衍好看的眉眼间有温柔的笑意不经意化开，他意有所指地说道，“刚刚的学妹让我很不习惯呢。” 原来，是为了让她放松心情？ “学长……” “很抱歉，许其远那个家伙又给你添麻烦了。”语气缓了缓，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难懂，“连累了你，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刚刚拉你的手只是出于掩护，所以……你不会介意吧？” 叶桃桃对上他的视线，却发现读不懂他黑眸中透露的信息。犹豫了一阵，但当她看见他嘴角啜着的温柔的笑容时，心在霎那间平静，脸似乎也没那么烧了，宛如一场雨水，扑灭了那些焦急不安的大火。 他的微笑总带着神奇的力量，可以安抚她那些紧张无措的情绪。 怎么说呢？面对凌衍的时候，那种感觉跟妈妈所说的“喜欢”的感觉并不一样。 会紧张无措，但是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因为他会让她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安心，舒适，任何的焦灼不安在他的面前都可以被轻易化解——这是他给她的感觉。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厌烦，并且越来越习惯…… 但是很奇怪，无论面对林卓然、许其远还是其他的男生，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所以，她越来越弄不清了。 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在没有确认内心那种感觉之前，她不敢轻易迈出下一步。 万一，她弄错了怎么办？ 双方都会觉得很尴尬…… 更何况，她和他之间，似乎还还跨着一个大难题。 有关于，那个谣传…… “当然不会。”叶桃桃下意识回答道，脸上不自觉露出了歉然的神色，“不过学长，刚刚大家的那些讨论……很抱歉，我好像没有办法去澄清那个谣言了。” 凌衍微笑道：“那个谣传吗？我说过，其实没有关系的。” “可是学长，你不会觉得很困扰吗？”平静下来后，叶桃桃也缓缓地提出她心里的疑问。 正常人遇到那种情况，不是应该生气吗？ 为什么他还不计前嫌，一次次帮助她？ 更何况在这之前，他和她根本就没有过任何的交集……所以，这不是很不合常理吗？ 疑问的种子在叶桃桃的心里播了下来。 凌衍如海洋一般广阔深沉的眼眸缓缓流淌过深思的神色，但随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淡淡地笑着反问道：“那么，学妹你会因为这个谣传觉得困扰吗？” “我……”叶桃桃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也不太清楚……开始我的确觉得很困扰，觉得很内疚，可是后来……似乎慢慢习惯了这个谣言的存在了……” 说到最后，她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因为凌衍才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而她，没并有立场来谈论这件事情的感受吧？ 却没想到，凌衍是这样回答她的：“那么我也一样。” “哎？”叶桃桃讶异地抬起头看向他。 凌衍却很自然地跳过了之前的话题：“其实要让一个谣传消失并不是只有澄清的方法，还有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去证实它。 有一个声音在心里说道。 不过，凌衍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叶桃桃。 半晌。 他再次开口：“学妹，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情吗？” “上次的事情？学长你是指？”叶桃桃微微不解。 “学妹，其实我……” ……看到喜欢的人的时候，总会有想跟他接吻的冲动呢…… 不知道为什么，在忽然之间，叶桃桃的耳边不由自主地回响起叶妈妈的这一句话，甚至她说这句话时的温柔语气，也如此地清晰。 叶桃桃的脸微微涨红了起来。 不，不对！她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阳光穿越了一秒一秒的沙漏时光，扩散抚摸着那些娇艳的花。 时间定格在某一刻。 凌衍突然停止了说话，接着抬头看向了某个角落。 “不愧是凌衍。”一个感叹的声音从一旁的角落里传出，紧接着，杜澄澄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懊恼和失望的表情，“真是的，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藏身的地方。” 叶桃桃看着突然出现的杜澄澄，不由惊讶出声：“澄澄学姐？” “安啦，安啦，不用特意跟我打招呼。”杜澄澄毫不心虚地朝她挥了挥手，嘴角挑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不过小桃桃，我没打搅你们谈情说爱吧？” “……” 叶桃桃果断忽略了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我一直都在啊，你没发现吗？”杜澄澄看似不在意地扫了凌衍一眼，又慢悠悠地感叹道，“不过，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面对杜澄澄的调侃，凌衍仍旧面不改色，语气平淡：“杜同学，我记得下个月你就要前往美国参加那边的交流会了，莫非你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你跟你未来的搭档商量好相关的事情了吗？” “副社长，你那篇文写完了吗？”碍于凌衍在场，叶桃桃自然不能直接说出“小黄文”这个词，于是换了一个隐晦的说法。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 杜澄澄脸色僵住，她尴尬地干笑了几声，移开了视线。 “啊！快看！这里的花真漂亮……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情没做，先走一步了，再见！” 匆匆扔下一句话后，她一溜烟似的逃掉了。 没有理会落荒而逃的杜澄澄，叶桃桃和凌衍同时回过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凌衍轻笑出声：“真默契啊，学妹。” 叶桃桃低头抿嘴一笑，脸颊微微透出些许红晕。 然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休结束的时间了。 微风吹过，轻轻撩起凌衍额前的碎发。 “叶学妹，在遇到连自己也无能为力的事情时，千万不能逞强。”又听凌衍开口道，他那片墨色的世界很快又被一贯的温和掩盖，“也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的话后，叶桃桃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我明白了，学长。谢谢你，我下午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好。” 他这样回答道。 时间已经不早，虽然午休还没结束，但叶桃桃还是直接去了下节课的教室。 下节课正好是必修课，教室倒是记得清楚。 不过让叶桃桃意外的是，她才走近教室，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争执的声音。 “体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校运会的日程表上没有我的名字，我记得我明明报了800米的项目的呀？” 宋林琳的声音在那片争执声中显得尤为激动，就连隔着一扇门，叶桃桃也能听清楚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反而桃桃……” 听到宋林琳提到自己，叶桃桃带着疑惑推门走了进去。 只是门刚打开的那一刻—— 见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叶桃桃不由奇怪地问道：“哎？发生什么事了？” “桃桃，快过来看，校运会的日程表出来了。”宋林琳快走了上前，将她拉到了体育委员的座位旁，边走边着急地解释道。 “哎？校运会的日程表？可是……这跟我有关系吗？”叶桃桃一脸不解地着她。体育向来都是她不擅长的项目，虽然她也很想为集体出一份力量，但在体育运动方面，她也有自知自明。 为了不拖累这个专业的后腿，她这一次并没有报名参加任何的项目，而是选择成为后勤人员的一员。 但现在，小琳却跟她提到了…… “可是，我们专业800米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宋林琳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叶桃桃迟钝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了宋林琳：“……小琳，日程表借我看看。” 宋林琳立刻看向了陈卫阳，陈卫阳迟疑地将手中的日程表递到了叶桃桃的手中。 叶桃桃接过那本并不厚的日程表，哗啦哗啦翻到了田径项目的那一页。 只见，800米长跑的名单上，清晰地写着—— 女子800米长跑，法学系，3号跑道：叶桃桃。 叶桃桃看着手上的那份名单，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报了800米长跑了？ “听说你要跑800米，班上的同学都很惊讶。”这时宋林琳在一旁开口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过我知道这不会是你自己报的名。所以我看到日程表上没有我的名字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体委弄错了。” 良久，叶桃桃放下了手中的日程表，看向了陈卫阳，声音却暴露出她此刻的不淡定：“体委，这是怎么回事？” “可……这不是叶同学你自己报名的吗？”在四道目光的注视下，陈卫阳抓了抓头，十分疑惑不解。 “可是我明明记得，那一次我跟你说的是，我是帮小琳报的名，你当时也说明白了。”叶桃桃回忆着当时帮宋林琳报名的细节，语气十分肯定。 陈卫阳表情僵了僵，眼神往别处瞟了瞟。似乎……他回想起来了，当时叶桃桃的确是这么说的来着。可是，那时候的他在做什么来着？ 好像正在看学校论坛上关于叶桃桃和凌衍的八卦帖子，所以误将报名的人当成是叶桃桃…… 陈卫阳脸上的表情变得尴尬，他艰难地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呃，这个……那么可能……大概是那一次，我没有看清楚报名的其实是宋林琳同学，所以……” “那么，这个名单现在还能更改吗？”这是叶桃桃和宋林琳此刻最急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已经不能了，这个名单已经确定下来了，负责人说名单不能随便更改。所以——很抱歉，叶同学！请你原谅我！我发誓我再也不关注你跟凌学长的八卦消息了！” 叶桃桃：“……” 所以，她还能说些什么！？ 铃—— 上课的铃声终于姗姗响起，告诉大家课间休息时间已经结束这一个信息。 “桃桃，虽然我也很想抽体委一顿，但是……我还是祝你好运吧。” 铃声中，宋林琳同情地拍了拍叶桃桃的肩膀，转身返回到座位上，留下叶桃桃一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对一个体育废柴来说，跑800米，会死人的！ 叶桃桃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她下周将要在校运会上跑800米这一个噩耗。 她尝试着催眠自己，就算要跑800米那也是下周的事情，她还有一周时间可以准备，要乐观一些。 但她很快可悲地发现，她的自我催眠失败了。 于是，这一周在她下周校运会该如何度过的烦恼中落下了帷幕。 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 叶桃桃决定暂时将那场噩梦遗忘，等过完愉快的周末，再开始考虑这件事。 这个周末，叶妈妈在家里进行大扫除。 叶桃桃则被叶妈妈打发出去超市购买家里需要的生活用品。 附近的超市距离叶桃桃所住的校区不远，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走过去很方便。 挑选完补充的日用品和食材后，叶桃桃结账走出了超市。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天气变化反复无常。 天空却是令人意外的雾蒙蒙的阴沉，空气异常压抑，似乎要下雨了。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一片，所以叶桃桃并没有带伞。 看着瞬间转变的天色，叶桃桃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这个超市离家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她想着只有这么几步路，大概能赶在下雨前回到家吧？ 思索了片刻，她再也没有迟疑，直接走出了超市。 可惜她才走过一条街道，惊雷的声音蓦地在她头顶炸响，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压顶的乌云一下子将它愤怒的情绪都宣泄出来了，“哗”的一声，倾盆大雨疯狂落下。 说来就来的暴雨让叶桃桃始料未及。 还没有从雷声的惊吓中反应过来，雨水已经淋了下来。 不到几秒钟雨已经大到十几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分明了，人们都举着伞捂住脑袋四下逃窜。一会这条街上就没有人了，四周除了雨点的咆哮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不会这么倒霉吧？” 叶桃桃连忙跑到屋檐下避雨。 她抬头望向下起了瓢泼大雨的天空，希望雨能快点停，但一分一秒过去了，这场雨也没有停止的迹象。 她开始懊悔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而这附近也没有卖雨具的商店…… 还好带了手机，叶桃桃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叶嘉远。 可没想到，在她说完自己苦逼的状况后，换来的却是对方没心没肺的话：“哎，我正在招待同学呢，桃桃还是喊别人吧，拜拜。” “喂……”话音未落，对方已经欢快地挂断了电话。 没良心的小鬼！叶桃桃腹诽着，无奈地收起了电话，却也的确拿他没辙。 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叶桃桃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一片阴影覆盖了她站立的地方，紧接着一把浅紫色的伞遮到了她的头顶上。 ……哎？ 叶桃桃有些讶异地回过头—— 大雨倾盆，而叶桃桃愣愣地看着撑伞的那个人，一时间觉得嘈杂的落雨声好像小了一些。 凌衍…… 那双熟悉的黑眸中流淌着能温暖人心的笑意，对于此刻的叶桃桃来说，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此的不真实。 叶桃桃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凌衍呢？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但睁开眼时面前的人依然没有消失。 叶桃桃开始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否则，怎么会连逛个街也会产生“他就在自己面前”的幻觉？ “学妹？” 直到，凌衍温和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世界。 叶桃桃回过神，才赫然发现，眼前的凌衍原来并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所以，出现在她眼前的人，真的是凌衍？ “凌学长？”叶桃桃询问的声音中带有几分惊疑不定。 看着她脸上惊讶的神色，凌衍不觉失笑：“见到我很惊讶吗？” 叶桃桃诚实地点了点头。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而且她记得，他家似乎并不在这附近吧？ “我今天到这附近办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凌衍风轻云淡笑了笑，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刚刚我在超市门外看到你的背影，还以为认错人了。”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巧合……”叶桃桃低喃出声。 “叶学妹你是在这里避雨吗？不过我想，这雨恐怕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了。”凌衍看了一眼屋檐外的瓢泼的大雨，回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她，“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的确，按照现在的雨势，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 她可不想在这个地方呆站一天。 而且…… 叶桃桃低头看向将她的手压得生痛的那一袋日用品，不由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了，学长。” “不客气。” 凌衍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很自然地将她手上的购物袋接了过去。 他低头的时候，侧脸映入了叶桃桃的眼中，从旁边的小商店里透出的光线落到他的脸上，使他的脸部线条分外柔和，前额落下的几缕碎发遮挡着他的眼睛，让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专注。 “哎，学长，其实……不用麻烦的……”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叶桃桃动作僵了一下，霎时无所适从起来。 “我来拿吧。”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拎着的袋子已经被他拿到手上。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两只手，叶桃桃唯一能做的只有点头道谢：“谢谢……” 看着脸颊绯红的叶桃桃，凌衍的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他弯了弯唇，温声道：“不客气，换作任何一个男生都会这样做的。” 顿了一下，他接着问道：“对了，学妹，你家的住址是？” “我家在……”叶桃桃抬头，报了一个地址。 “那我们走吧。” “嗯，好……” 叶桃桃点了点头，带着一丝拘谨走入了凌衍的伞底下。 雨中。 叶桃桃和凌衍并肩而行，雨伞很大，足以将两人都护在伞下，就像是为两人撑起一片屏障，伞内与伞外的大雨像是形成了一个封闭而狭小的空间，而身处其中的，唯有叶桃桃和凌衍两人。 两人靠得很近，带着水汽的空气混杂了暧昧因子，在两人之间漂浮不定。 叶桃桃不太好意思抬头看凌衍，只有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就闭口不言。 但怎么还是觉得那么奇怪？ 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虽然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但是，那只是为了不让大家被雨淋湿…… 所以，她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叶桃桃如是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还是无法使心跳平缓下来。 一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有些微妙。 从避雨的地方到叶桃桃家的距离不长，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但叶桃桃却觉得他们走这段路所花费的时间，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学妹，是这里吗？” 直到耳边响起凌衍询问的声音，叶桃桃回过神，这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自家的门口。 怎么又走神了。 她有些懊恼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赶紧从凌衍手中接过那袋日用品，十分感激地说道：“学长，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 顿了一下，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红晕：“……似乎我每次都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看着叶桃桃那带有几分滑稽的举动，凌衍的眼中流露出少许的笑意：“不客气，那么，我先……” 然而抬头的时候，叶桃桃却不由一怔。她眼尖地发现凌衍另外一边肩膀上衣服完全湿透了，而她身上的衣服却毫发无损。 叶桃桃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会造成可能的，只有一种情况。 一定是刚刚送她回来的途中，只顾着她，把雨伞都推到她这边来了，结果他另外一边的衣服…… 叶桃桃突然觉得心里漫出了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 看着外面没有分毫停下迹象，反而越下越大的雨，她连忙叫住了即将转身离开的凌衍：“学长！那个……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等雨小一点再走？” 凌衍微微一怔。 叶桃桃努力压下那种不自在的情绪，微红着脸说道：“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正好……” 凌衍不觉莞尔，眼底下泛起了愉悦的笑意：“好，那就打扰了。” 他收起了伞，跟着叶桃桃走进了屋里。 听到玄关响起的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的叶嘉泽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凌衍，又看了看叶桃桃，十分吃惊地问了出声：“你们——” “你是上次那个……”最后，叶嘉泽震惊的目光落到了凌衍身上，就这样愣怔地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好。”凌衍微笑着朝他点头示意。 “嘉泽，这次不许……”想起上次到网球社的挑衅事件，叶桃桃担心叶嘉泽又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顾不上抱怨他的“见死不救”，连忙赶紧上前阻止他。 “等一下，我终于想起来你是谁了！”叶嘉泽却突然一拍脑袋，惊呼出声。 不等叶桃桃反应过来，他又再次出声：“难怪我觉得你名字很耳熟，你以前在我们学校的事迹很多呢！到现在也无人能超越的、当时离满分只有1分之差的中考状元，对吗？” 叶桃桃：“……” “我知道你的事！学校里的同学们都有讨论过你的事情的——” 哎！？ 听着叶嘉泽变得崇拜和热切的语气，叶桃桃突然有些不明状况了。 却见叶嘉泽突然扑上前抱住了凌衍的大腿，抬头双眼放光地看向他：“对了，姐夫，你教我打网球吧！” 喂喂，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态度转变得过于突然了，叶桃桃一时无法接受。 “桃桃抛弃你是她太没有眼光了，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听说你的网球很厉害，你教我打网球吧！” 叶桃桃呆了一下，立刻着急地上前将他拉了回来：“嘉泽，不要乱抱大腿！” 凌衍怔了一下，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 “学长……” 叶桃桃顿时无奈了起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蔓延四肢。凌衍他……怎么也跟着嘉泽胡闹？ “不过，你怎么会知道那件事的？”凌衍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得到了凌衍的允诺，叶嘉泽内心雀跃不已，自然没有注意到那句话所蕴含的意味，于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啊，是上次跟我们对打的那个哥哥告诉我的。” 凌衍掩下眼中若有所思的神色：“原来是这样吗？” “学长，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给你拿毛巾和热水。” 夹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里，叶桃桃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会被逼疯的。 于是，她赶紧找了个借口溜掉，顺便将不断在一旁“添乱”的叶嘉泽拖出了客厅。 “嘉泽，你不是在招待同学吗？”走出客厅的时候，她压低声音问道。 “嘿嘿，他刚走。”叶嘉泽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叶桃桃瞪了他一眼，碍于凌衍的存在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对了，老妈不在吗？” “老妈说她看老朋友去了，”见逃过一劫，叶嘉泽暗暗松了口气，闻言看着她的眼神带有几分疑惑，“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叶桃桃摇了摇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妈妈还没回来的消息时，她心里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是，万一将凌衍带回家的时候遇见叶妈妈，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尴尬状况。 还好今天这场大雨并太久。 十多分钟后，雨渐渐停息了下来。 带着几分窘迫的心情，叶桃桃将起身告辞的凌衍送出了门，顺带，为刚刚的事情道歉：“凌学长，你知道嘉泽他很喜欢网球，但是……所以，他刚才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凌衍眼底的笑意加深，“我觉得叶学妹的弟弟很可爱呢。” “……”这句话很耳熟，似乎听他说过。 不过，她总觉得这种对话风格……哪里不对？ “对了，学妹，我有东西要给你。” 就在叶桃桃感到忐忑不安的时候，凌衍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叶桃桃有些讶异地抬起头。 然后她看见凌衍从口袋中拿出了什么，放进了她的手心中，使之握紧后收回了手。 “那么再见，叶学妹。”墨色的眸中透出一抹深邃难懂的笑意，道了一声告别后，不等叶桃桃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离开。 “再见……”那被只凌衍握了一下手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热。 叶桃桃怔了一下，迟疑地张开手，脸上的表情却刹那间僵住。 静静躺在她手心中的那样东西，是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 第13章 有关棒棒糖的传闻 棒棒糖……还是水蜜桃味的。 这一刻，叶桃桃只觉得她被宇宙的大恶意砸中了。 这种风中凌乱的感觉，就像当初宋林琳在迎新会结束后告诉她“你把a大的男神凌衍给甩掉了”一样。 看着手中的棒棒糖，叶桃桃脑海中开始陆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记忆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张像洋娃娃般精致可爱的脸，还有一双宛如水晶一样澄澈剔透的黑眸，那是属于一个小女孩的。 除了画面外，还有声音…… “小姐姐，我请你吃糖果吧。” “对了，小姐姐，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家医院的灵异事件？” “不过，不愧是小姐姐，就连睡着时候的样子也是这么漂亮。虽然……” 只不过，那个稚嫩的声音是属于她的，四岁时候的她。 多年前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渐渐地拼成了完整的画面，提醒着叶桃桃一个不堪的事实，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棒棒糖。 似乎在四岁那年，她在医院里也送过一个小女孩同一个的牌子、同一款的口味的棒棒糖。而且还跟那个漂亮的女孩说了一个精彩的鬼故事，结果却把对方给吓傻了。 一切的巧合叠加起来，叶桃桃很清楚地知道，这已经超出偶然的范围了。 思绪纷乱成一团解不开的麻，叶桃桃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不断作怪的异样情绪，转身返回到屋中。 “我说，桃桃——哎，你怎么了？” 没有理会叶嘉泽惊讶和疑惑的目光，叶桃桃从他身边越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后，她从钱包里翻出了凌静送给她的那张照片。 直到现在，她终于明白，看到这张照片时所衍生出的熟悉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记忆碎片拼合的那张脸，很快跟照片上那个三岁时候的凌衍的脸重合了起来。 虽然在医院遇到的那位“女孩”稍微年长一些，但是小时候的变化并不大，虽然略有不同，但叶桃桃还是能清楚地辨认出，照片上的人跟那个“漂亮的女孩”，就是同一个人。 小时候的凌衍的确很容易让人将他误认成女孩子。 所以说，她在小时候就已经跟凌衍见过面了吗？ 而且那个时候，她还给他讲了一个自己胡编乱造的鬼故事…… 思及此处，叶桃桃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那么，刚刚凌衍在离开之前往自己手里塞了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是要告诉她，他之所以接近自己，是因为要报那一糖之仇吗？ 不，不是的。 但叶桃桃立刻又把这个念头否决了。 学长不是那样的人。 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道。 否则，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被她连累，他也没有责怪她，反而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多次伸出了援手？ 在停电时安慰她，帮她搬东西，下雨的时候主动送她回家，共用一把伞的时候为了不让她淋湿，他把雨伞都往她这边移，自己却淋湿了一半身子…… 那些事情，都不是虚假的。 从过往一点一滴微小的细节中，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心意。 如果是要报复，他大可以不必这么做，甚至可以从一开始就落井下石…… 但是几乎立刻，又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里反驳道：可是，在那些狗血的言情小说里，男主角为了无意中报复嘲笑伤害过他的女主角，都是这样渐渐接近她，等博取了她的好感和信任后，再狠狠地伤害她，转身离开…… 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不是吗？ 不对，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学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叶桃桃心烦意乱地抱着脑袋，看着静静地躺在桌子上的棒棒糖和照片，万千思绪如飞絮，最后化成那双熟悉的温柔的眼眸。 闭上眼睛，回想起和凌衍各种巧合的相遇以及相处的种种，她忽然意识到——那个人，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融入了自己的生活之中。 每次看到他，心里会有种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小雀跃。 可是看不见他的时候，她却没有想象之中的高兴，反而会产生落寞的情绪…… 那个时候，连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样了，但是现在，那种情绪似乎明了了。 若是无关要紧的人，无论对方做了什么，她根本不会理睬。 但是不知不觉间，她却在他的身上倾注了如此多的关注—— 答案，呼之欲出了。 如果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么，她是真的喜欢上凌衍了。 可是想通了一切，叶桃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觉悟得太迟，她也不知道这算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在她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却让她知道了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这让她如何是好？ 叶桃桃扑倒床上，拿着枕头捂住耳朵，整个人都蜷到被窝里。 为什么要这么玩她呢？！ 叶桃桃觉得自己遇到了比运动会和800米还要可怕的事情。 她完全无法静下心来，那种复杂的情绪一直伴随着她度过了这个周末。 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尽管叶桃桃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好友宋林琳还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桃桃，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下课的时候，收拾完东西的宋林琳走了过来，略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是因为后天的运动会吗？” “不……”叶桃桃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犹豫出声，“小琳，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凌学长了。” ……卧槽！ 宋林琳错愕了一下，心中情不自禁地蹦出了两个字。 ——这个词能精确地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情。 震惊过后，宋林琳连忙用手探上了叶桃桃的额头，急切地问道：“桃桃你怎么了，桃桃你没发烧吧？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呀……” “小琳，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叶桃桃却打断了她，一脸认真地对上她的视线。 “这……” 宋林琳身体不稳地晃了一下，她一脸惊呆的表情。良久，她艰难出声：“你不要告诉我你以前真的是对他玩玩而已。” 这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让她怎么跟宋林琳解释？ 于是，叶桃桃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直接问出下一句话：“所以小琳，我该怎么办？” 虽然跟不上叶桃桃跳脱的思维，但宋林琳呆愣了一下后，还是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建议：“既然喜欢上了，那你就去告诉他啊。你不说出来谁会知道？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等你的。” 去告诉他？ 叶桃桃并不是矫情的人，她并没有任何两人之间的差距太远，也没有配不配得上之类的犹豫，因为喜欢就是喜欢——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就不会逃避。 至于告诉凌衍，她也很想那么做，但现在的问题是…… 叶桃桃揉着额头纠结地说道：“可是，他给了我一根棒棒糖……” 宋林琳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你不要告诉我，你当初是因为一根棒棒糖才跟凌学长分手的！” 宋林琳丰富的想象力一如既往地让人招架不住。 听了她的猜测，叶桃桃不由哭笑不得：“不是啦，小琳。总之这件事……唉，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离开出了公选课的教室。 宋林琳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她才回过神，赶紧抓起一旁的书包追了上去：“哎？桃桃，你去哪里？等等我！” “桃桃，你真的没事吗？不要吓我。而且……话剧社不是往那边去的吗？” 出了教室，宋林琳小跑追上了叶桃桃的脚步，却忍不住回头往身后望了一眼，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叶桃桃轻轻摇了摇头：“不，小琳，我决定了……” “你决定了什么？”宋林琳疑惑地问。 叶桃桃语气坚决地说道：“我要去找凌学长。” 她决定了要去找凌衍，找他问清楚这件事。 有些事情，还是开门见山说清楚比较好，例如他送她棒棒糖的含义，还有他的真实想法……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她恐怕会被自己逼疯。 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宋林琳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桃桃……” 正陷在自己思绪中的叶桃桃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宋林琳看着前方迟疑地开口提醒道：“那个，你要找的人……” 叶桃桃下意识抬起了头，走道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映入了她的眼中。 她僵了一下，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拉着宋林琳，转身就逃！ 那个人，在她还未准备好的时候，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在对方温柔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哎？桃桃？”宋林琳惊讶出声，被动地被叶桃桃拉走了，“你不要是找凌学长吗？” 最后宋林琳的声音连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弯角。 走道的另外一端，走在最前方的凌衍看着叶桃桃落荒而逃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中那一片墨色渐渐变得凝重。 连成浩收回了视线，看着他犹豫出声：“阿衍，你……已经开始出手了吗？” 凌衍没有说话，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后便转身离开，不过他周身萦绕的气息却有了明显的变化。 看着他在夕阳下那道被拉长的影子，连成浩跟甄天宇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各自移开了视线，沉默地跟上了凌衍的脚步。 虽然出手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失败了？ 两天的时光终是过去。今天，正是a大一年一度的校运会。 这一天，体育馆和运动场周围都挂上了各专业的宣传标语和横额。志愿者和老师们抱着运动会的所需用品和桌椅在走廊和校道间来回穿梭，忙碌不停。 有报名参加项目的运动员在做比赛的准备，而各专业的人也换上了统一的服装，为各自专业参加比赛的同学们打气。 校园里到处洋溢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气氛。 “今天大家都很兴奋啊，好像格外阳光。”宿舍楼底下，宋林琳看着周围吱吱喳喳议论不停的女生们，又转头看着叶桃桃，笑着鼓励道，“800米的比赛在上午，我会为你加油的。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嘛！就算最后一名大家也不会嘲笑你的。所以桃桃，你要打起精神来！” 虽然这么说是没错，可是叶桃桃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在她还在为那天的逃避感到懊恼的时候，噩梦般的800米长跑却已经悄然降临了。 “小琳，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起那件事……” 心绪不宁地喝了一口水，叶桃桃回头看向宋林琳，语气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她总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怪异，完全提不起精神。 大概是因为即将到来的800米吧。 叶桃桃摇了摇头，压下了内心那股莫名的烦躁感。 人差不多来齐后，叶桃桃和宋林琳跟着大部队的脚步走出教学楼。 路上，注意到叶桃桃略微苍白的脸色，宋林琳不免有些担心。 但她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是800米长跑的原因，于是拍了拍叶桃桃的肩膀安慰道：“桃桃，不要紧张啦，你就把800米当成是平时的测验好了。” “嗯……”叶桃桃正要接话，却被一阵从小腹处传来的胀痛打断，她按住疼痛传出的地方，低声道，“小琳……我觉得肚子痛，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吧，那你快点回来。”宋林琳点了点头，目送着她快步离开。 可是，走出不过一小段距离，叶桃桃却觉得那阵腹痛越来越强烈，下身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黏黏糊糊的让她很不舒服。 她转过身，一抹鲜艳的血红映入了她的眼中。 叶桃桃蓦地睁大了眼睛。 那条浅灰色的运动短裤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一片红色，在浅灰的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竟然—— 叶桃桃，19岁，在a大的运动会上，遭遇了女生们传说的“每月几天”！ 远远看到有几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迎面走来，已经来不及去洗手间了。 情急之下，叶桃桃慌不择路，转头跑进了一间离她最近的小屋子里。 校运会在短跑的枪声中拉开了序幕。 下一个项目，是大一女子800米的长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短跑就要进入尾声，宋林琳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叶桃桃回来。 她不由着急了起来。 “桃桃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找遍了附近的洗手间，宋林琳也没由发现叶桃桃的踪影，她在洗手间入口停下了脚步，对着男厕所的出口小声地喃喃道，“总不会跑到男厕所去了吧？” 找不到人，宋林琳只好往原路折返。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经过，宋林琳眼前一亮，连忙跑了上前，叫住了他：“学长，你有见过桃桃吗？” 凌衍微怔了一下，回头看向她：“你说叶学妹？发生了什么事？” 宋林琳走到他的跟前，喘着气说道：“刚刚桃桃跟说我她肚子痛，可是……” “你们要找叶桃桃吗？刚刚我看见她跑到体育器材室里去了。” 一个冷清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宋林琳的话。 莫风铃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穿着一套蓝色的短袖运动服，及腰的长发束成单马尾，头上戴着一顶遮阳帽。不过她还是那副冰冰冷冷的样子。 “我去看看。”凌衍微怔了一下，没有分毫的迟疑，立刻转身朝体育器材室的方向走去。 对上宋林琳带着几分疑虑的眼神，莫风铃隐下了眼中那抹失落，又恢复了一贯冷清的模样，冷冷地开口说道。 “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又不是我把她关进去的。”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侵犯的坚定，“虽然我承认我很喜欢凌衍，但是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去争夺他，我还不屑。” 扔下这么一句，莫风铃淡漠地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的人。不过既然凌学长去找桃桃了，我就不用跟着去了吧？”宋林琳看着她的背影嘟囔道，又朝凌衍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那我继续去围观比赛好了。” “这下该怎么办？小琳怎么不听电话？还有澄澄学姐和社长还关机了……” 一片漆黑的体育器材室里，叶桃桃握着手机，听着从里面传出的忙音声，她的心情愈发焦虑。 现在这种情况，她实在不敢出去见人，但她并不知道如何是好。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叶桃桃简直欲哭无泪。 哗啦—— 就在叶桃桃无所适从的时候，器材室的门突然被人拉开了，光线照了进来，让她有些不适应地抬手遮住了眼睛。 但是当她看到出现在门外的那个人时，却不由慌乱了起来。 “凌、凌师、学长。”叶桃桃立刻惊慌失措地往后推了几步，试图遮住那个敏感的地方。 怎么会是他？每次在她最慌乱的时候…… “叶学妹，发生什么事了？”凌衍打开了器材室的灯，看着她的眼中盛满了担忧的情绪。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凌衍，叶桃桃连连后退，紧张地说道：“我……等等，你别过来！” 凌衍怔了一下，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顿时明白了过来。 但是他还是走了上前，在神色慌乱的少女面前停下了脚步，然后一言不发地脱下披在肩上的外套，绕了个圈披到她的腰间，用两只衣袖打了一个实结，遮住了她的下身。 叶桃桃看着他专注而小心的动作，不觉失神：“凌学长……” 他又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 “这下不怕了。”带着安抚力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将那冰冷和空虚尽数驱去。 感受着那无声的温柔，叶桃桃心怦怦乱跳个不停，下意识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凌衍的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暖意如涓涓细流一般，一点点地涌入心间，让人舒心。 然而这个时候，体育器材室的门再次被拉开。 看到体育器材室的两人，刚好推门而进的杜澄澄愣在了原地，手还保持着推门那一刻的动作。 “学妹，你有没有带那个……” “可是……我还没有准备……” 光线昏暗的体育器材室里，刚拉开门，杜澄澄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凌衍和叶桃桃正紧紧搂抱在一起。凌衍的外套正缠在叶桃桃的腰间，而叶桃桃那绯红的脸颊，泛着盈盈水光的黑色双眸，再加上两人微微凌乱的衣衫……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咳咳咳，很抱歉打搅你们两个了，那啥……我什么也没看见，也没有听见什么，哈哈！再见！” 呆愣了几秒，杜澄澄猛地回过神，连忙转身一溜烟似的跑掉了。 叶桃桃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凌衍，疑惑出声：“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用管她。” 凌衍收回视线，淡淡地说道，脸上并没有丝毫被撞见后的尴尬。 他的目光落到怀中的叶桃桃身上时，明显柔和了不少：“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叶桃桃摇了摇头，一想到那条被染红的运动裤以及那令人窘迫的一幕，又羞得将脸都埋进了他的怀里：“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有带手机吗？”凌衍温声问道。 叶桃桃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 “有，可是……我刚刚有打过电话给小琳还有几位学姐，但她们不是没听电话就是关机。”她红着脸苦恼地说道，“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校运会上，估计一时也不会注意到我了。” “这样吗？” 凌衍稍微思索了一下，松开了她，又很自然地将她的手握到手心中：“那跟我来。” 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直入心底，仿佛可以一直暖到心窝，叶桃桃心中的不安也随着凌衍的安抚一点点消失。 叶桃桃怔怔地拉着自己手的青年，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体育器材室。 虽然这一刻她的心跳依旧平稳如初，但她的意识却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空白的脑海里偶尔飞闪过一些画面，却满满的都是他。 为什么……有种愿意沦陷的感觉呢？ 这间放置体育器材的小屋外，运动会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几乎全校的师生的关注都落在了运动会上。 此时的教学楼空无一人，静悄悄的，跟运动场和体育馆热闹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衍带着叶桃桃来到学校的小超市时，却发现超市的大门紧闭着，门上面贴着一张醒目的告示。 告示上的内容大意是：超市正在装修，如有不便之处，敬请师生们原谅。 凌衍对着小超市门口的公告斟酌了一番，几秒后果断拉过叶桃桃的手往原路折返：“我带你出去吧。” “学长。”想到了什么，叶桃桃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地说道，“你有报名参加项目吧？那会不会……” “没关系，我报名的项目在下午，还有准备的时间。”凌衍怔了一下，接着微笑道，“至于你参加的800米就弃权吧，身体要紧。” 叶桃桃讶异地抬起头：“诶？学长你知道我要跑800米吗？” “嗯，我看过校运会的日程表。”凌衍看了一下时间，“我们走吧。。” 找运动会相关的负责人员说明了情况，凌衍带着叶桃桃离开了学校，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超市。 大概是工作日时间的缘故，超市里人并不多。 “叶学妹，我不知道你要用哪种……” 只不过，即使内心强大如凌衍，当面对一货架的女性用品的时候，也不免尴尬了起来。 他松开了她的手，然后移开了视线，略微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你挑完后叫我一声。” 叶桃桃：“……” 当着关系暧昧的男生的面挑选卫生巾这样的事，实在是太尴尬了，叶桃桃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怎么改口。 似乎把她的尴尬理解为了不知道如何选择，一旁的导购小姐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地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叶桃桃愣了一下，然后局促地点了点头，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道：“我想买……请给我一份超薄的，呃……我有点容易过敏……” 第一次和男生一起做这样的事，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导购小姐的目光掠过凌衍，最后落到了叶桃桃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了悟，随即从一旁的货架上拿出一个方盒，递给叶桃桃，殷勤地微笑道：“好的，这是最近新推出的品牌，有各种水果口味可以挑选，非乳胶制品，保证不会过敏，很适合您的。” 哎？卫生棉还分什么水果口味吗？ 听了导购小姐的推荐，叶桃桃先是好奇，可是，当她看清楚盒子上的字时，脸上的表情转化为震惊。 等、等一下，她要的是卫生棉啊，为什么导购小姐要给她推荐套套？！ 拉回了被震飞的思绪，叶桃桃红着脸解释道：“不好意思，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 “怎么了，叶学妹？”听到动静的凌衍走了过来，疑惑地开口问道。 “两位是情侣吗？”导购小姐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继续介绍道，“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哦。如果是第一次的话，用这个牌子的是最合适了，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 叶桃桃：“=口=！” 凌衍：“……” “虽然这款是新上市，但是很受欢迎。”误解了两人的表情，导购小姐继续微笑着推荐道，“很多小情侣都爱买这款的。如果两位不喜欢这种也没有关系，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品牌，例如这种牌子，也不容易过敏……” “抱歉，我们不是……” 恰好这时，一对来购物的年轻母子从两人身边经过，不约而同将异样的目光投到两人的身上。 年约三岁的小男孩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妈妈，眨巴眨巴了眼睛，指着导购小姐手上的东西，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妈妈，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哥哥和姐姐要买那个？” “这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的事情。”年轻的妈妈连忙低下头，一本正经地教育道，“等你长大以后就会懂了。” “哦，我知道了。”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小男孩有些不高兴地努起嘴巴，但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年轻的妈妈从两人身上收回了怪异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不过这大概就是青春吧！ 一番话，让叶桃桃十分尴尬。 看着她泛起了红色的耳朵，凌衍的黑眸里流露出少许的笑意。他上前一步，开口为她解围道：“很抱歉，可能我女朋友的表述不太清晰，她并不是想要……” 凌衍不愧是凌衍，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解释清楚，并且，所用的言语并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原来是这样啊。”导购小姐一愣，随即露出了抱歉的笑容，“真是很抱歉，我还以为……如果是卫生棉的话，这款会比较好……” 女朋友…… 这个词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在叶桃桃的内心世界里击开了圈圈的涟漪。 她不由怔住。 以至于凌衍和导购小姐后面所说的话，她都没有听见。 “叶学妹？” 直到凌衍的一声呼唤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就这款好了。” 至于导购小姐推荐的那款卫生棉，她也没仔细查看，随手拿了一包，就直接到收银台结账了。 因为叶桃桃的钱包落在了宿舍，所以这包卫生棉的钱自然是凌衍付的。 走在返回学校的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原本安静的街道就只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叶桃桃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一路沉默地低着头，看着地面。她此刻的心情，是难以说清的复杂。 最终打破这片沉默的还是叶桃桃。 她叶突然停下了脚步，仰起头看着凌衍，紧张出声，“凌学长，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底里折腾了她许久的疑问。 凌衍也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向她。这一刻，他脸上一贯的温柔笑容全然消失，黑眸中流露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凝重。 所有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他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属于青年的温暖透过怀抱传遍了她的周身。 “学长……” 带着同样情绪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明白吗？” 凌衍比叶桃桃高出一个头，他这个动作，刚好将她整个身体都收入怀中。 “我……” 叶桃桃睁大了眼睛。 很近的距离，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暖，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听到他均匀的呼吸…… 脸忽然滚烫，心跳响得如同雷鸣。她伸手抓紧了他的衣服，却无所适从。 “还记得我上次问过你的问题吗？”头顶响起凌衍低沉的声音，“迎新会那件事后，我的确有一段时间觉得很困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地又觉得，似乎这样也不错。跟叶学妹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愉快和有趣。” ……喂那个“有趣”是怎么回事？ 叶桃桃从他怀里抬起头，却对上了他复杂的目光。 “我怕太唐突了会吓着你，但没想到还是……”凌衍对上她清澈澄亮的黑眸，轻叹出声，“我感到很抱歉。”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道：“不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明白……我真正的想法。” 叶桃桃垂下了眼睑：“学长，我……” “现在不用急着回答我，给些时间自己考虑，然后再告诉我答案，好吗？”凌衍却出声打断了她正要说出口的话，黑眸中眸色微沉，略有几分自嘲的神色，“因为，我也有害怕被拒绝的时候啊。” 他这样说道。 叶桃桃再次抬眼望着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猛地，叶桃桃再次被凌衍拽进了怀抱里，还未反应过来——她只觉得嘴唇上一片温热，眼前是凌衍放大的脸庞。 有什么在脑袋里蓦然炸开，大脑顿然陷入当机的状态。 这是…… 吻吻吻……吻上了！？ 良久，叶桃桃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凌衍却已经松开了她，转身离开。 望着渐行渐远的熟悉的背影，明明应该为之感动才对——可这一刻，叶桃桃却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刚刚凌学长是向自己告白吗？可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他…… 等等，那种耍了流氓就跑掉的做法是怎么回事啊喂？！ 得知了叶桃桃在运动会上的“遭遇”，宋林琳深表同情。 但在听完叶桃桃的删节版陈述后，宋林琳还是很没良心地笑弯了腰。 叶桃桃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好友：“小琳……” “抱歉抱歉，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被那800米吓得躲起来了。”宋林琳捂嘴嘴巴，艰难忍住了笑，然后换上了惋惜的语气，“不过你错过了下午的比赛真可惜。下午的比赛才是精彩呢，整场比赛就只有凌学长一人由始至终保持着完胜的记录，没有被任何人打败。” “没错，那一场比赛真的很激烈，看得我都激动了。”一个声音突然插进了两人的对话中。 宋林琳被突然冒出的杜澄澄吓了一跳：“学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一直都站在你们旁边啊。”杜澄澄一脸轻松的表情，“似乎林卓然也参加了这场比赛啊。但说起来，虽然他打篮球的样子是很帅气没错，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跟凌衍比起来，还有一定的差距呢。是吧，桃桃？”她意有所指地说道，带有暗示的眼神瞟向叶桃桃。 “林卓然？是放话说要追求桃桃那位学长吗？他似乎第一局就被凌学长淘汰出局了吧？哎，被凌学长和连学长联手夹攻，还有甄学长的强势拦截，说起来他还真是可怜呢。”虽然是这么说，宋林琳的语气里却没有分毫的同情，她顿了一下，又看向叶桃桃，“不过说起来，桃桃，今天论坛的新帖子你看了没？” “论坛？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叶桃桃露出困惑的表情。 “你还不知道吗？”杜澄澄看了她一眼，然后用手机打开论坛，放到她面前。 《为了一根棒棒糖，天之骄子凌衍惨遭抛弃！？》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个醒目的标题。 视线定格在标题的那一行字上，叶桃桃表情一僵。 片刻后，她抬头看向宋林琳：“小琳，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跟我没关系噢，我发誓我没跟任何人透露过一个字。”宋林琳赶紧澄清道，语气带着几分苦恼，“不过说来，还真是奇怪啊，我记得，那天明明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听着两人对话，一旁的杜澄澄则惊讶地说道：“难道这个爆料是真的？我还以为他们在搞笑呢！桃桃你真的为了一根棒棒糖——” 只可惜，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桃桃，宿舍楼下有个男生说要找你。”敲门的是隔壁宿舍同系的女生，她是来代为传话的。 有人找她？ 宋林琳投来了好奇的眼神。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稍微迟疑了一下，叶桃桃还是带着疑问下了宿舍楼。 却没想到，来找她的人，居然是他——林卓然。 那位放话说要追求她的青年正站在宿舍外的一棵树下，神色颇为忐忑不安。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倏地一亮，立刻迎了上前。 “叶学妹……” 叶桃桃停下了脚步，略微感到惊讶：“林学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叶学妹，我……”林卓然深呼吸了一口气，脸上漫上了一层愧疚的神色，“很抱歉，昨天运动会上的表现让你失望了，我……又输给了凌衍。不过——” 他说着，突然将一大包的棒棒糖捧到了她的面前，眼神灼灼地看着她：“我听说凌衍那个家伙连棒棒糖也不肯给你，所以我……” 哎？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是，就连昨天那包卫生棉也是凌学长付的钱，他怎么可能会……不对，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很抱歉，林学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叶桃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在处理感情或是其他的问题上，叶桃桃向来都讨厌藕断丝连的做法。已经确定下来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 所以，她索性干脆利索地拒绝了他。 林卓然呼吸一滞，脚步不稳地摇晃了一下：“那个人，是……凌衍吗？” “……是。”叶桃桃点了点头，歉然地说道，“真的很抱歉，林学长。” “好吧，我明白了……”林卓然叹了一口气，脚步虚浮地转过身，喃喃出声，“没关系，这不关叶学妹的事。” “不过。”下一刻，他却突然转过头，看着叶桃桃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极为坚定的神色，刚刚浓浓的失落神奇地一扫而空，“不过，就算学妹你拒绝了我，我不会放弃的！” “叶学妹，我会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扔下这么一句宣言，林卓然冲她自信一笑，然后斗志昂扬地转身离开。 这一幕，一如他第一次表白时的情景。 望着林卓然的背影，叶桃桃无力地抚额。 难道她刚刚说得还不够清楚？ 为什么她会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自从校运会事件后，叶桃桃一直处于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 她还没有想好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凌衍，所以选择了逃避。 一向是好学生的叶桃桃第一次在课堂上走神了，课上教授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 直到下课后，她被宋林琳挽着离开了教室，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即使校运会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宋林琳依然对凌衍等人的精彩表现念念不忘：“桃桃你是没看到，校运会的时候……咦，快看，那个不是凌学长吗？” 她伸手指向某个方向，叶桃桃下意识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女生是谁？似乎不是我们系的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穿着格子短裙的女生走到不远处几个男生面前。她有一头披肩的棕红色长发，留着碎刘海，却只见她在凌衍的面前停下了脚步，绽开了甜美的笑容：“学长，你们校运会上的表现真的很精彩……呃，其实我想说，我一直都很喜欢……” 宋林琳眨了眨眼，讶异出声：“看来凌学长在a大真的很受欢迎，几乎每天都有人跟他表白——哎？桃桃，你去哪里？” 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等你…… 想起宋林琳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刻，叶桃桃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很不舒服。 “哎，桃桃，你要做什……” 宋林琳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步伐坚定地走向了凌衍。 被什么冲昏了头脑的叶桃桃直接越过表白的女生，走到凌衍面前，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脱口而出：“学长，我们复合吧！” 周围吵杂的音量好像在这一瞬间下降了不少，一瞬间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们的身上。 凌衍怔住，墨色的眸中有讶然之色一闪而过。 但随即，他弯起了眼睛，如夜幕的新月，温柔的笑意不经意间从眼角抹开。 然后听他回答道：“好。” 棕红色长发的女生仍旧维持着张口说话那一刻的动作，她瞠目结舌地看着两人，站在原地呆怔好几秒。 忽然间，醒悟过来一般，她“啊”地尖叫了一声，转身跑掉了。 第14章 真心话大冒险？！ 以叶桃桃和凌衍为中心，直径五米内一片鸦雀无声。 直到女生的尖叫声响彻，那阵沉默才被打破。 只是，现场的气氛似乎被推向了另一个更加诡异的方向—— 啪！ 刚好打完水路过的许其远张着嘴巴，手中的水壶应声落地，流出的水污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脚，但他却没有反应过来。 从那个落荒而逃的女生身上收回了视线，程睿伸手揉了揉自己耳朵，望向天空，语气里带着少见的飘忽不定：“搭档，我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不，你没有听错，刚刚我也听到了。”在一干人之中还算淡定的刘易谦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围观到这一幕的群众们也聚拢一起议论了起来。 “凌衍曾经被抛弃的事情，果然是真的。” “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他们竟然复合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如果这次叶桃桃再敢玩弄男神的感情，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我的男神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复合？我不相信！” 而宋林琳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震惊得合拢不上嘴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道：“真不容易啊，居然复合了……其实大家今天就是来看桃桃和凌学长复合的吧？” 复合？ ……哎等等！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一时的头脑发热的后果无疑是严重的。 随着表白的女生的离去，叶桃桃昏热的头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当她看到周围的人脸上震惊的表情时，这才迟钝地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令人惊悚的话。 但奇怪的是，她心里却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相反地，她并不后悔刚刚的一时冲动。 是的，没有关系了。虽然用词并不准确，但至少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在凌衍说出“好”的那一刻，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但与此同时，叶桃桃听到一个从不远处传来的女声—— “都是你们的错，就算让我抱着电线杆大喊几声也不要去跟凌衍表白啊，丢死人了！”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责怪，“万一被我男朋友看见怎么办？” 咦？这个声音…… 走向两人的连成浩略带犹豫地开口：“阿衍，刚刚那个女生……” “你也发现了吗？”凌衍却显得毫不意外，他回头看向连成浩，忍不住嘴角上扬。 连成浩点了点头。 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叶桃桃微怔了一下，又赶紧追问道：“等等，学长，你们说那个女生……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连成浩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刚才看到一群女生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其中就有刚刚那个给阿衍表白的女生。” “……” 叶桃桃恍惚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连成浩，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能置信：“所以，刚刚那个女生并不是学长的爱慕者？” 连成浩略带犹豫地看了凌衍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叶桃桃瞬间被一股天大的恶意击中。 既然那个女生不是要跟凌衍表白，那么她刚刚求复合的宣言算什么？ 她好像，又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来了…… 这实在是…… 想到这里，叶桃桃恨不得挖一个地洞把自己埋藏起来。可是这里并没有铲子，也没有地洞，她只能……一头扑入了凌衍的怀中。 看着少女的举动，凌衍不觉哑然失笑：“桃桃，你怎么了？” “好丢人。”叶桃桃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的怀里，闷闷地说道，“我刚刚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桃桃，你这么说，难道是要再次对我始乱终弃吗？”凌衍挑眉问道。 他的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要紧的事情，却在无形之中让人感受到压力的存在。 连成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始乱终弃…… 这个词从凌衍口中说出，杀伤力达到了顶峰。 “不，学长，我……” 叶桃桃下意识抬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刚过来的宋林琳。 可是突然被四道目光那样盯着，仅仅是抱着看戏态度的宋林琳突然觉得无比鸭梨山大。 “那个……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她猛地刹住了脚步，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并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轻松，“我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我去买饮料，你们要喝些什么吗？” 原本闻声而来围观好戏的程睿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和搭档跟你一起去。” “那我也去好了。”连成浩低头轻咳了一声。 许其远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的神色，他伸手揉了揉卷曲的头发：“既然学长都去了，那我就不……” 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程睿用手臂勾住了脖子：“走吧，许其远小学弟，我们一起去买饮料。” “程、程学长，等等——不是有这么多人去了吗？啊……程学长，放手！透不过气来了！” “喂……” 等等！那群没有良心的人，怎么就这样走光了？ 最后的结果是，宋林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她，就这样无情地把她“抛弃”了。 瞬间，只剩下叶桃桃和凌衍两人。 叶桃桃不得不抬头，对上凌衍带着笑意的黑眸。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学长……” “桃桃，现在是不是应该换一个称呼了？”凌衍开口打断了她，微笑着提醒道。 称呼？ 叶桃桃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吧……阿衍。”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微微红了脸颊。 “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说。”叶桃桃抬起头，换上了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阿衍，你上次吃完豆腐就跑的行为是在耍流氓！” 确认了关系后，虽然仍然有些许的不习惯，但她的心情的确轻松了很多，跟他相处起来再也没有了平日的拘谨。 “这样吗？”凌衍露出深思的表情，温柔的笑容在他的嘴角抹开，“那桃桃对我耍了很多次流氓了啊。” “……喂！” 凌衍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的手穿过少女柔顺的发丝，捧着她的脑袋，低头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比起第一次那个短暂并止于表面的吻，凌衍这一次的吻更强势，却不失温柔。 不过，脑海里仅余的一丝理智却阻止了她：似乎，他们现在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阿衍，不行啦。” 从迷失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叶桃桃赶紧伸手推开凌衍。凌衍怔了一下，却没有松手。 见挣脱不开，叶桃桃只好将自己羞红的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小声提醒道：“这里的人很多……” “什么人？”凌衍挑了挑眉，表示疑惑。 “诶？周围不是……”叶桃桃微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四周。 可是，她这才发现，四周早已经没有了人的影子。 奇怪，刚刚那里三圈外三圈围的人呢？怎么回事？怎么眨眼间一个人也没有了？难道刚刚那些围观的人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尽管如此，叶桃桃还是十分犹豫：“可是……”这里毕竟还是公共场合啊。 但是，话未来得及说出口，最后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两人的唇齿之间——凌衍再度俯身封住了她的唇，将她话未说完的字音尽数吞了下去。 但叶桃桃说得没错，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所以凌衍对于这种事情的把握还是很有分寸的。 在买饮料大军回来的前一刻，两人很及时地分开了。 不过，叶桃桃脸上掩盖不住的红晕和那双朦胧上一层水雾的黑眸，还是让人能轻易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借口出去买饮料的几位男生和宋林琳都对此心照不宣，只不过…… “社长，你的嘴巴怎么了？” 抱着几瓶饮料回到刚刚的地方，许其远猛地刹住了脚步，看着凌衍的眼神变得惊讶。 他的一声惊呼，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凌衍的嘴唇上。 ……等等，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是不到三秒，那些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了叶桃桃的身上，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被看得不自在，叶桃桃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用手捂住嘴唇，迟疑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先回去了。” 由程睿带头，刚买完饮料回来的电灯泡又一个接一个转身离开了。 最后为她解答了疑问的人是宋林琳。 “桃桃，你下手还真快。”趁着凌衍去跟连成浩说话的空隙，宋林琳凑到叶桃桃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看向凌衍的目光饱含着同情，“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把凌学长折腾成这样，实在太饥渴了。” “……等一下！小琳，你说什么？”叶桃桃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宋林琳一脸奇怪地反问：“凌学长的嘴唇难道不是你弄肿的吗？” 将两段话叠加起来，叶桃桃终于明白了刚刚那群人反应怪异的原因了。 原来…… 对上宋林琳那“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真是禽兽”、“被你当成玩物的凌学长真可怜”的眼神，叶桃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这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禽兽的不是她啊！ “小琳，我……那不是……” “桃桃，不用解释的，我都明白的。我在车站那里等你。” 宋林琳一脸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匆匆扔下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今天是周五，原本下课后就能直接回家的。但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居然会发生如此曲折的事情。 “桃桃，我们该走了。” 凌衍回到叶桃桃的身边，很自然地握过她的手。 但他察觉到她的异常，不由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拉回思绪，叶桃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时心里生出了一阵无力感。 算了…… 反正从一开始，她的清白就已经丢到了太平洋里去了，再添上一笔黑历史也没关系了。 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很快，叶桃桃想起了一个比她的清白更加重要的问题，于是伸手拉了拉凌衍的衣角：“对了，阿衍，你还没告诉我，你给我的那根棒棒糖是什么意思？” “那根棒棒糖吗？”凌衍回头看向她，微微笑着说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这种口味的棒棒糖，所以就给你了，有什么问题吗？” 叶桃桃没有想到她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不禁一怔：“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以为——” 声音顿住，叶桃桃猛地抬头：“等等！你不会是故意用棒棒糖引诱我上当，好让我接受你的告白的吧？” 她终于迟钝地醒悟过来了。 凌衍却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哎？难道不是桃桃你主动要求跟我复合的吗？” “……” 叶桃桃欲哭无泪。果然，这妥妥的黑历史，已经成为她人生中无法抹去的污点了。 “那么桃桃，明天见。” “……明天见。” 在公交车站前告别了凌衍一行后，叶桃桃被宋林琳拉着登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 但是直到回到家中，她依然没能从今天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确定了下来没错，可……那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从学校回来后，叶桃桃的手机和qq的通信列表上多出了一个人——她的现任男朋友，凌衍。 不过，有了一个男朋友之后，又应该怎么做？ 这对于毫无恋爱经验的叶桃桃来说是一个难题。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去看网上网友们分享的恋爱心得。 原本叶桃桃以为，网上分享的心得无非都是“给他做爱心早餐”、“跟他一起逛街”之类的普通回答。 可是，当她在搜索页面上输入了“有了一个男朋友后应该怎么办”并点击了确认后，搜出来的东西却瞬间刷新了她的三观。 [1楼]royo：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推倒他啊！ [2楼]猫猫猫团子：抱着他睡觉~(≧▽≦)/~ [3楼]雪之悠：喂他好吃的东西，当成宠物养。或者喂得白白胖胖的，当成储粮也不错～ [10楼]洛洛：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吻他xd [11楼]米纱：穿情趣内衣给他看！ [12楼]summer：跟他一起看那什么片才有趣啊。 [13楼]玻璃鞋：跟他xoxo，玩道具sm！ [23楼]女王大人：把经血加进巧克力里让他吃下。 越往下拉，后面的内容越掉节操，叶桃桃忍不住红了脸。 一点也想象不了她对阿衍做出这种事情…… 她正打算关掉网页，却在这个时候，qq有收到新消息的提示。 点开一看，是来自宋林琳的消息。 王木木：桃桃桃桃，怎么不说话？我叫了你好几声耶，我明明看到你在线。 叶桃桃顺手将鼠标移到对话框上，回复道。 桃桃不是桃子：我在的。 桃桃不是桃子：很抱歉，我刚刚在搜资料，结果看到了一些很囧的东西…… 王木木：哎？什么囧东西？发我看看。 桃桃不是桃子：…… 桃桃不是桃子：你等等。 叶桃桃想了一下，随手将地址复制粘贴了过去，发送，然后关掉了网页，起身去洗手间。 却没有想到，不过上个洗手间的功夫…… 从洗手间出来后，回到电脑前的叶桃桃惊讶地自己被宋林琳轰炸了一屏幕的消息。 王木木：桃桃？ 王木木：怎么又不见人了？ 王木木：你还在吗？ 王木木：又跑哪里去了？ 王木木：哎？不是说发我那个网址吗？ 王木木：求网址，不要吊起我的胃口，人就跑了。 王木木：桃桃你太不厚道了嘤嘤嘤…… 王木木：桃桃你人呢？？？ 不是已经发给她了吗？ 叶桃桃不觉疑惑，她立刻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却不由惊呆——她和宋林琳的聊天记录里的确没有那条地址！ 那…… 刚刚那个地址不是发给小琳的话……那她发给了谁？！ 心里“咯噔”了一下，叶桃桃连忙一个个聊天窗口点了过去，去翻找之前的记录。只是，当她看清楚那条地址到底发给了谁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衍。 凌衍。 这是她回来后，点开了他的资料给他做的备注。 却没想到，她改了备注后忘记关掉聊天窗口。 结果…… 她一不小心，把那个网址发给凌衍了啊啊啊啊啊！ 叶桃桃对着电脑屏幕，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瞬间抽离了一样。她的手僵在了键盘上，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将鼠标指针移到那条聊天记录上，试图做什么去进行补救。但遗憾的是，qq并没有撤回或者删除已发出消息的功能。 不过，这还不算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是，现在的凌衍居然是在线状态！ 在线，也就意味着…… 真不敢想象，凌衍在看到那些内容后的反应。 叶桃桃恨不得以头磕桌。 她可不想在第二天回到学校的时候，又听到类似“听说了没有，叶桃桃跟凌衍才复合了不到一天又分手了”的流言…… 强迫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叶桃桃僵在键盘上的手指知觉逐渐复苏，她开始在对话框里打下解释的话。 可是，应该说什么？ 解释说“我发错人”了？ ——不，这就等于间接承认了那堆东西是她故意搜索出来的事实。 那么，“很抱歉，其实刚刚是嘉泽在玩我的电脑”？ ——这个藉口太烂了，一眼就能看出是谎言。嘉泽又不是女生，他怎么会看这种东西？ “这个网址是小琳发我的，我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内容。” ——可是小琳还没有男朋友啊！ “对不起，我的电脑中毒了！” ——这个解释太欲盖弥彰了！ 脑里掠过无数答案，但是最后都被叶桃桃一一否决了。 对于向来诚实的好孩子叶桃桃来说，跟别人说那样漏洞百出的谎言，实在是一件难事。 换句话来说，那样的理由，就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的啊。 就在叶桃桃绞尽脑汁思索解释的理由时，她跟凌衍的聊天对话框里，突然跳出了一行字。 阿衍：桃桃，原来你喜欢这种呀？ 喜欢……这种…… 这一句话可谓意味深长。 叶桃桃放在键盘上的手停顿了几秒，手指没有意识而果断地按到了“删除”键上。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打好的那大堆解释从对话框里消失。 石化了不到一秒钟，自动应变能力瞬间启动。 在反应过来后的0.01秒内，叶桃桃果断关掉了聊天的对话框，退出了qq，关机。 在这个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让她吓了一跳。 压下内心的慌乱无措，叶桃桃犹豫着拿起手机。当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宋林琳的来电时，她不觉松了一口气，才迟钝地摁下了接听键。 “……小琳吗？” “桃桃，你怎么突然下线了？”电话才接通，宋林琳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边传来过来，迫不及待中带着几分担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很抱歉让你担心了。”叶桃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刚刚似乎……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宋林琳颇为疑惑不解：“什么？” “我不小心把本来要发你的那个地址……”叶桃桃的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淡定，“发给阿衍了。” “……哈？”电话那头，宋林琳有些不明所以，停顿了好几秒她才疑惑出声，“所以呢？这有什么问题？难道里面有什么不见得光的东西吗？对了，那个地址你还没发给我……” “这个，明天再说吧。很晚了，今天先聊到这里吧，我要睡了，再见。” “哎哎哎？桃桃，等等啊——” 不等宋林琳将话说完，叶桃桃已经挂断了手机。 随手将手机放回到书桌上，她倒到床上，将整张脸都埋到了枕头里，心里抓狂呐喊不止。 ……怎么办？这下她真的没脸见人了！ 周一回到学校，果然正如叶桃桃猜测的一样，“法学系的叶桃桃和凌衍复合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a大。 短暂的逃避并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该面对的事情始终还是要来临。 正如，叶桃桃昨天在qq上遗留的“历史”问题。 这天上午正好没有课，出门之前，叶桃桃先发了一条短信给凌衍，然后拿带着装着外套的袋子前往教学楼寻找凌衍。 她事前已经打探清楚凌衍上课的教室，所以很轻易便找到了目的地。 “桃桃？” 看到她的出现，凌衍立刻从教室中走了出来，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惊讶，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阿衍，我来还你上次借给我的外套。上周的事情太多了，差点把它给忘记了。”叶桃桃将袋子递了过去，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已经洗干净了，是我亲手洗的。” 凌衍接下她手中的袋子，看着她的目光深沉：“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吗？” “还有一件事，就是……那个，昨天在qq上……”叶桃桃主动承认错误，“那个网址，是我不小心发错的，其实我也只是无意中搜到……” “那个吗？”凌衍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我的确没有想到，原来桃桃喜欢那种啊。” “……很抱歉。”叶桃桃小声地说道。 “为什么要道歉？”看着她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脸，凌衍哑然失笑。 叶桃桃微微惊讶地抬头。 凌衍唇角勾起，微一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其实，如果桃桃喜欢的话，除了巧克力那个，你都可以尝试一下的。” 叶桃桃的脸色立刻僵住，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桃桃，你这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吗？” “……喂！” 眼前这个家伙真的是她认识的凌衍？好像自从两人交往开始，他就变得越来越不矜持了。 那个很有风度、总是彬彬有礼的凌衍到底哪里去了？还是说这才是他的本质？ 凌衍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恢复了那个一贯温和有礼的他：“开玩笑的，不过桃桃生气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快上课了，我得回去了。”这个家伙！叶桃桃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转过身，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级台阶，一不留神，一脚踩空—— “小心！”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声已经被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紧细腰稳住了身体。过于快速的动作让叶桃桃紧紧撞进凌衍怀中，她肩胛甚至感受到了磕在凌衍胸口纽扣的疼痛。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却不慎将凌衍整个人压到在旁边的墙壁上。 因为差了一级台阶，凌衍的身高顺利低了下来，将他压倒的那一刻，叶桃桃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好像压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然后才发现，那原来是他的嘴唇。 叶桃桃不由惊呆。 “天！我还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叶桃桃这么地迫不及待……” “凌衍还真可怜。” “这样也太饥渴了吧！竟然当众做出这样的事情。” “对啊，还好我当初没喜欢上凌衍，还是像刘易谦那种类型的男生比较符合我的口味啊。” 无视身后响起的那片倒抽冷气和议论的声音，凌衍扶稳了怀中的少女，却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桃桃你这么迫不及待。” “阿衍，我……” 温柔在凌衍眼中那片黑色的世界里化开：“不过，我很高兴呢。” 凌衍的温柔总是带着惑人的魔力，在抚平了她内心的紧张不安的同时，也让人轻易迷失了心弦。 那种感觉，如同心被羽毛划过一样，酥酥麻麻的感觉。 叶桃桃红着脸别过头去，站稳脚步后，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那么，我回去了。” 她转过身，打算离去，却被对方一把拉住。 “桃桃，等等。”叶桃桃回过头，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凌衍微笑着开口，嘴角笑容温柔，“中午我来找你，一起吃饭吧？” “好。” 微怔了一下，叶桃桃答应了他的邀约。 凌衍弯起了眼睛：“那么中午的时候见。” 胡乱点了一下头，叶桃桃在他的注视下，转身匆匆下了楼。 纵使她的脸皮很厚，也架不住那落在她身上无数道的八卦目光。 毕竟身为女孩子的她，无法做到像凌衍那般淡然自若，即使被围观也始终处于风云不惊的状态。 “桃桃，我说，昨天那个地址……” 只是，在叶桃桃回到宿舍后，迎来的就是宋林琳这样一句话。 从早上回到学校开始，宋林琳提起“地址”这个词已经不下十遍。 叶桃桃终于被她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折服了，不由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她：“好了，小琳。我知道了，今天我等会发给你。” 之所以这么快答应，除了宋林琳的软磨硬泡外，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顺利解决了把地址误发给凌衍的事情。 所以，叶桃桃也就觉得再发过去也没什么所谓了。 想起答应了凌衍的事情，叶桃桃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对了，小琳，中午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我跟阿衍约好了。” 宋林琳闻言愣了一下，看着叶桃桃的眼神变得复杂和诡异：“……桃桃，其实你的内心，住着一只饥渴的禽兽吧？” “啊？！” 虽然已经习惯了宋林琳不时的语出惊人，但听到那一句话后，叶桃桃还是不自觉地表情一僵。 “等等，小琳……” “不用解释，我都懂的。”宋林琳打断了她的话，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语重深长地说道，“中午你就放心地去蹂躏凌学长吧，不用担心我。” 叶桃桃做了一个不忍直视的表情：“难道我在你的眼中就这么像禽兽吗？如果禽兽的一方不是我呢？” “不。”宋林琳的语气十分肯定，“我觉得，跟凌学长比起来，你更像是禽兽的一方。” 叶桃桃：“……”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叶桃桃心里又出现了那种久违的……掀桌的冲动。 明明，禽兽的不是她啊！ 因为老师临时有事，这天下午选修课都暂停了。 趁着这个机会，叶桃桃来到图书馆借阅了大二的专业课本。但转念一想，她索性把大三的课本也借了。 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待了一个上午，她终于把笔记整理完毕。 还掉了图书，她抱着笔记本离开了图书馆。 只是，才走出图书馆，意想不到的麻烦却找上门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生，叶桃桃不觉有些讶异——记忆力向来不错的她很快认出了她们。 是跟凌衍同系的女生，她去找凌衍的时候在那个课室里见过她们。至于她们的名字，似乎是……记忆里没有丝毫的印象呢。 第15章 第一次约会？ 对上留着及肩直发的女生极不友好的眼神，叶桃桃却没有丝毫怯场，反而好奇地开口问道：“哎？两位学姐，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过，她们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另外那个看起来很文弱的女生立刻拉着直发女生的手臂，拼命拖着她往后，声音带着几分着急：“我说，沈冰怡，这是凌衍心甘情愿的，他现在已经很幸福了，我们就不要打搅他们了……” “唐子琪你这个圣母，你说凌衍很幸福，你没看到论坛上怎么说的？这个女人把他当成玩物来折磨，今天很多人都亲眼看见，她当众把凌学长压在墙上……”沈冰怡很是愤怒地甩开了她的手，指着叶桃桃愤愤然地说道，“这样的人，她怎么配得上凌衍！” 叶桃桃：“……” “长得又不漂亮，性格又糟糕，你凭什么跟凌衍一起？”沈冰怡又转头瞪了叶桃桃一眼，“你能为他做什么？明明有人可以比你做得更好！” “唔？学姐你指的那个人是你吗？”叶桃桃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我只是举个例子！”沈冰怡移开了目光，她咬了咬牙，又补充道，“我当然可以做得比你更好。” “这样吗？”叶桃桃侧了侧头，语气淡淡地开口道，“跟阿衍在一起的话，要陪他吃饭，陪他一起玩，帮他洗衣服……” 沈冰怡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些我当然可以做到！” “还要帮他做高数笔记……” “我……”沈冰怡一怔，语气顿时弱了下去，“这我也可以……” 唐子琪却在她身后很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可是，冰怡你的高数年年挂科啊。” 被同伴这般毫不留情地揭穿，沈冰怡气得涨红了脸，立刻回过头去瞪自己的她：“唐子琪，你到底是哪边——” “我说，你们够了没有？” 却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女声传了过来，打断了神情激动的沈冰怡。 “莫风铃？” 唐子琪看向来人，有些惊讶：“你不是……” 莫风铃的身影出现三人的视线中，她缓步走到三人跟前，不屑的目光从沈冰怡掠过：“自己得不到的，就用卑劣的手段去抢夺，真够无耻的。” “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被踩中痛脚的沈冰怡恼羞成怒，但她迅速冷静了下来，看着莫风铃冷哼出声，“在a大里谁不知道，你一直都喜欢凌衍！” 身后的唐子琪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拉住了她，惊呼出声：“冰怡，你疯了！”她又怯怯地看了莫风铃一眼，“那可是莫风铃！” 沈冰怡甩开了她的手，愤懑不平地反驳道：“莫风铃又怎样？虽然她的确挺有威信，但我就是不喜欢她怎样？而且，我们又不是她们系的，我们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管。” 莫风铃脸不改色地开口打断了她，声音冰冷：“我承认我喜欢他，那又怎样？而且，至少我没像你那样，喜欢却不敢去告诉他，只敢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去从旁人手中抢夺，我比你远远来得光明正大。” “你……你！哼！”沈冰怡一时语塞，再也找不到反驳言词的她只得跺了跺脚，愤愤转身离去。 唐子琪很是尴尬地对莫风铃笑了笑，赶紧追上她的脚步：“喂，沈冰怡，你等等我！” “莫学姐？”叶桃桃从两个女生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莫风铃，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不跟是澄澄学姐她一起到美国参加研讨会了吗？” 她没有想到莫风铃会突然出现帮她说话，这让她感到很意外。 “你觉得我会跟一个相看两相厌的人一起去同一个地方吗？”莫风铃瞥了她一眼，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里毫不掩饰对杜澄澄的厌恶。 “抱歉。”尽管她的口气不太友善，叶桃桃还是微笑着向她道谢，“不过，还是谢谢学姐你帮我解围。” 莫风铃却轻哼了一声：“少来这套。我才不是帮你解围，只是看不过那两人的行为而已，少自作多情了。” 叶桃桃：“……” “还有……”她迟疑了一下，扭开了头，语气生硬地说道，“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那件事？”这意味不明的话让叶桃桃不由微怔，疑惑地反问道。 “论坛上的帖子，”莫风铃抿了抿嘴，显得有些烦躁，“我还没那么无聊！”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依然没有看向叶桃桃，似乎是不想看到对方怀疑的神情。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叶桃桃却是微微一笑：“我知道。” 莫风铃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有些惊讶。 “学姐的性格，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你……”停顿了片刻，莫风铃的视线重新落到她的身上，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我突然觉得你好像没那么讨厌了，原本我以为跟杜澄澄一起的人都是那么的……”话锋一转，她的语气变得坚定，“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不会放弃的。” 扔下这一句宣言，她转身离开。 莫风铃性格直率，她的某些方面，叶桃桃还是蛮欣赏。 但是欣赏归欣赏，对于一个潜在的情敌，她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看见阿衍这么受女孩子们欢迎，她还真有些不高兴。 不过，她对凌衍的占有欲似乎越来越强了，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因为叶桃桃和凌衍两人“复合”的事情，学校的论坛上可是闹翻了天。但叶桃桃却已不再关注上面的流言蜚语。在她的感染下，周围的几人也开始学会淡定了起来。 虽然说跟凌衍确立了恋爱关系，但是实际上两人都从来没有过恋爱的经验，并不像论坛上说的那样几分几合。 于是，两个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人决定在这个周末实践恋爱里的“约会”这个词。 叶桃桃和凌衍约好了九点后在校门口等，原以为这一天将会是愉快的一天，但是哪知道…… 当叶桃桃来到约定的地点时，却发现除了她和凌衍之外，还多了一个小不点——一个小男孩。 看到叶桃桃的出现，抱着凌衍大腿的小男孩怯怯地露出半个脑袋，朝着叶桃桃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 叶桃桃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凌衍，却只见他苦笑了一下：“今天系里的教授恰好没空，让我帮忙带一下他的孙子。” 于是，好好的约会就变成了两人带小孩的“约会”。 然而才走了不到十分钟的路，小男孩就抱着凌衍的大腿不愿意走，撒娇说他肚子饿了。 “你好像才刚吃完早餐吧？”凌衍看着抱紧着他赖在原地不肯走的小男孩，提醒道。 “可是……我又饿了……”小男孩缩了缩脑袋，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先找个吃东西的地方坐下吧？”叶桃桃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凌衍。 凌衍无奈地看了小男孩一眼，点了点头，带着两人走入最近的餐厅。 随便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小男孩立刻拿起一张菜单翻来覆去，黑碌碌的眼睛好奇地转着，似乎对上面写的东西很好奇。 叶桃桃有些讶然地看着小男孩：“你能看的懂？” “嗯，这个是鸡腿！”小男孩用力点了点头，兴奋地指着菜单上的一张图片说，“这个是芒果，这个是雪梨……还有这个，是果汁！” 这无比和谐的一幕组成了一副温馨的画卷，不过只是很平常的一幕而已。 但是这一幕落入其他人的眼里，可又成了另外一番意境了—— 走过来招呼的老板娘看着天真活泼的小男孩，又看了看叶桃桃和凌衍，不由惊讶地说：“没想到两位这么年轻，孩子已经这么大啦？” 孩子？ 老板娘的一句话将叶桃桃的思绪给震飞了。 看向面露诧异的老板娘，叶桃桃也顾不上去看凌衍的反应，连忙解释：“不，阿姨，您误会了，这不是我们的孩子……” 说着，她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凌衍——然而他只是笑而不语，叶桃桃有些无奈地回了视线，继续解释：“我们只是帮别人照顾一下这个孩子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板娘眯眯眼笑了起来，“可是你们看上去真的很像是和谐的一家三口呢！如果以后有了孩子，也会像现在这样吧……” 以后？ 叶桃桃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凌衍，却对上了他带着浅淡笑意的黑眸，不觉脸颊发烫。 她连忙移开了视线。 而小男孩则从菜单上抬起头，睁着迷茫的黑眼睛，看看叶桃桃，又看看凌衍，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点好了餐，老板娘将单子送到了厨房。 在等餐的过程中，凌衍歉然地对叶桃桃说道：“抱歉，今天要你跟着我一起照顾他，本来说好要跟你……” 听到说到了自己，小男孩抬起头，对着两人眨了眨水汪汪的黑眼睛。 叶桃桃看了小男孩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 其实这样别具一格的约会，也是很不错的呢…… 总之，不论约会的过程如何，结局还是愉快的。 将小男孩送回到教授身边后，这一天的约会也结束了。 叶桃桃和凌衍牵着手，在脉脉的余晖下漫步回家。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处红绿灯前。 恰好前方红灯亮起，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时，马路对面也停下了一对老夫妇，两人亲密地挽着手，互相搀扶着来到红绿灯前，似乎总是轻声细语地在讨论着什么问题，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幸福而温馨的笑容，显得那么和谐。 那一幕，令人感到十分温暖。 不少过路的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那对年迈的夫妇。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叶桃桃忍不住感慨出声：“真是让人向往的爱情，能一起携手走到这个时候，应该很不容易吧？” 凌衍在一旁接话道：“我们也会像他们一样的。” “哎？”叶桃桃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等到明白他说了什么时候，不由别过脸，微微红了脸。 “阿衍，怎、怎么突然说这些……” “也许现在说这种事情太长远了，不过……”凌衍打断了她，语气轻淡，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坚定。 他伸手捧起叶桃桃的脸，线条优美的的薄唇挽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漆黑的眼睛在夕阳下闪烁着温柔的颜色，仿佛沾染了晚露般光彩潋滟。 “所以桃桃，虽然我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请你对我有信心。” 凌衍那样温柔地对她微笑，那个温和的笑容，仿佛包容了他的全部。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在这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 这一刻叶桃桃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小莹，等等我！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给我走开！立刻从我面前消失！都说不要跟着我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那只是个误会，我跟小美她……” 却在这个时候，有一对吵着架的情侣从两人身边经过。女生满脸怒色，手中握着一个快要融化的草莓冰淇淋，脚步匆匆。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脸色着急的男生，紧跟着她的脚步，一边走一边焦虑地解释道。 两人的注意力显然都在争执当中，并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 一不留神，女生撞到了叶桃桃身上，手中的冰淇淋一歪，直接糊到了叶桃桃的胸前。 “啊！”女生惊呼出声，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不由变了脸色，连忙向叶桃桃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她说着，又转头去教训自己的男朋友：“都是你的错了！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对不起，你要不要紧？啊！你的衣服……” 女生的目光落到了叶桃桃身上，才发现她胸前的一片地方都被抹上了淡粉色的冰淇淋，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没事的，我擦干净就好。”叶桃桃这才迟钝地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回过神，看出女生的心情并不太好，加上她已经诚恳地道歉了，所以叶桃桃还是选择大度地原谅了对方。 女生又连声道歉，最后满怀歉意生气地揪着男生的耳朵离开了。 听着男生被扯痛耳朵阵阵的求饶声，叶桃桃忍不住扑哧笑了出声。 “桃桃，你的衣服。” 最后还是凌衍的声音提醒了她——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衣服上被冰淇淋弄脏的地方。 不过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凌衍已经拿出了纸巾，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去胸前的冰淇淋污迹。 叶桃桃不由脸上一热，连忙伸手阻止了他，红着脸说道：“阿衍，等等！那个……我自己来可以了。”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姐？”回过头，只见一脸惊讶的叶嘉泽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人行道上，他的目光落到两人相握的人手上，语气透着浓浓的疑惑，“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 随即，他的视线又移到了凌衍那只被叶桃桃抓在手中、正按在某个地方的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桃桃，你……” 叶桃桃这才发现，两人还维持着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动作。 “抱歉。”凌衍微怔了一下，立刻松开了手。 “转过去！” “哎？”叶嘉泽被叶桃桃突兀的话语吓了一跳。 叶桃桃移开了目光，红着脸说道：“你们都给我转过身去啦！” 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凌衍忍不住笑了出声，但还是依言转过身去。叶嘉泽从他身上收回视线，也迟疑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叶桃桃。 叶桃桃向周围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后，立刻用纸巾将胸口前的那片冰淇淋渍擦干净，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可以转回来了。” “你们……” 叶嘉泽转回过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凌衍若无其事般走了上前，牵过自己姐姐的手，顿时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阿衍……”叶桃桃有些犹豫地看了叶嘉泽一眼。自家弟弟在场，有些事情，她还是有所顾忌的。 凌衍依然笑得很温柔：“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的笑容和温柔带笑的黑眸，总能轻而易举地让叶桃桃弃械投降。叶桃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任由着他将自己的手握在手中。 因为中途多了一个叶嘉泽，于是，最初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走在回家的路上，叶嘉泽复杂的眼神落到叶桃桃和凌衍交握的手上，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其实他只是一个电灯泡吧”这样奇怪的想法。 一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途中，叶桃桃不时抬头看向凌衍，可是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侧脸，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这样三人行的气氛实在怪异，所以她索性闭口不言。 就这样，三人保持着这种诡异的状态，在沉默中到达了目的地—— 在距离叶桃桃家所在的居民楼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凌衍停下了脚步，叶桃桃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路思绪游离、心不在焉的叶嘉泽并没有注意到两人那个不约而同的动作，直接绕过了他们上了楼。 直到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门，叶嘉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由奇怪地从阳台探出头来：“诶？桃桃，已经到家了，你不上来吗？怎么还站在那里？” “我、我还有事情。”叶桃桃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说着朝他挥了挥手，催促道，“嘉泽，你先进去啦，不用等我。” “唉？桃桃，等等啊，你干什……”最后的几个字在目光落到温柔微笑的凌衍身上时戛然而止，他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然后识趣地独自回到屋中。 天色渐暗，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高大的树木将那片昏黄切割成斑驳的光影。 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轻柔的声响。 路灯下，微弱的灯光描绘出凌衍的脸容，看着叶桃桃催促着叶嘉泽进门的一幕，凌衍漆黑的眼睛深邃却柔和，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耐心等待着叶桃桃的下一步行动。 看着面前的大门掩上，叶桃桃舒了一口气。随后，她转过身，快步走回到凌衍的身边，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他。 “桃桃，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对上叶桃桃的视线，凌衍微笑着开口。 “唔，我的确有话要跟你说。” 叶桃桃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踮起脚，在凌衍的嘴角上亲了一口，语气欢快地说道：“周一见，阿衍。” 这个来的意外的轻吻，让凌衍有一瞬间失神。 只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叶桃桃柔软的唇瓣已经离开了他的嘴角。 看着像偷腥后的猫咪一样笑得正得意的叶桃桃，凌衍清俊的五官渐放柔和，望不见底的黑眸深处，漾开柔和的涟漪。 “桃桃，你刚刚那是？”他看着她，状似有些不解地问。 诶？他没明白吗？ 叶桃桃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道：“刚刚那是告别吻啊。” “原来那是告别吻啊？”听似是恍然大悟的语气，但是漆黑的眸中笑意却明显加深。 “……” 看着凌衍似笑非笑的神色，叶桃桃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蠢透了。 “……喂！” 但下一刻，凌衍却做出了一个出乎叶桃桃意料的举动——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顺带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叶桃桃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还没等她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凌衍俯身，柔软的唇已经跟她的紧密相贴，温柔地与她交缠在一起。 “阿衍……唔！” 叶桃桃睁大了眼睛。 以吻封缄。 “这才是真正的告别吻，桃桃。” 松开了她后，凌衍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柔和的嗓音又带着诱惑人心的低哑。 真正的……告别吻…… 直到灼热的气息扑到耳边，叶桃桃才迟钝地从惊怔的状态中反应过来，然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脸微微一红。 却在这时—— “桃桃，你好了吗……啊！” 突然传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两人。 叶桃桃一惊，赶紧推开了凌衍，循声望去，恰好看见叶嘉泽脸上那来不及收回的震惊表情。 他正站在楼梯口，张大着嘴巴，一脸诧异地看着两人。 “……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在门前僵硬了几秒，叶嘉泽猛地回过神来，飞快转身跑上了楼，被用力关上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叶桃桃：“……” 不过是一个告别吻而已，有什么好惊讶的？ ……好吧，她承认，刚刚的画面的确有些少儿不宜。 看着凌衍眼底流露出的笑意，叶桃桃颇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那么，阿衍，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回去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进屋，凌衍却伸手拉住了她：“等一下，桃桃。” “嗯？” 叶桃桃回过头，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 不过很不巧合，在凌衍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楼梯间的防盗门又再一次被拉开了——叶嘉泽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姐，你怎么还不进来？要开饭了，妈妈在催了。” 不过叶桃桃却分明看见，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闪躲，注意力明显不在他们的身上。 “……” “算了，改天再说吧。”敛起眼中的无奈，凌衍温和地笑道，“桃桃，明天见。” “……好，明天见。” 朝他点了点头，叶桃桃转身上楼。 看着叶桃桃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关上的门后，凌衍的黑眸底下划过一丝清浅的笑意，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他微卷的发丝，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身影在路灯下渐渐拉长…… 告别了凌衍，叶桃桃打开被叶嘉泽半掩上的门，走了进去。 只是，刚转过身，就看到正站在客厅入口一脸微笑地看着她的叶妈妈。 叶桃桃一惊，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她不自觉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呃……妈妈？怎么了？” “桃桃，既然都到门外了，为什么就不请人家进来坐坐呢？”叶妈妈看着她语气温和地开口道，话中的内容意有所指，“这样也太没礼貌了。” 叶桃桃一愣：“什么没……” 咦？！等等！妈妈怎么会知道的！？ 惊怔过后，叶桃桃下意识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当布景的叶嘉泽。 “我可什么也没说哦。”叶嘉泽抱着脑袋，将目光转向了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既然不是叶嘉泽说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妈妈，那刚刚……你都看到了？” “没有，我可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我从刚刚嘉泽惊讶的表现里也能猜到一些了。”叶妈妈笑了笑，语气里没有任何的责备，却让叶桃桃莫名地感到心虚，“可是桃桃，你之前明明一直都不肯承认你在谈恋爱的呀。” 谈恋爱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爸爸和妈妈，在这件事上她的确做得不对。 “妈妈，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叶桃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叶妈妈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啊，知道错的话，那下次记得把男朋友带回来啊。” “……” 其实妈妈就是好奇她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子吧？ “妈妈，我先进房把东西放好……” 听着叶妈妈的打趣，叶桃桃有些窘迫移开了视线，心中感到无奈。 “好，放好东西后就下来吃饭吧。”叶妈妈抿嘴笑了笑，语气温和地叮嘱道。 “我知道了。” 在当天的晚餐桌上，叶桃桃终于鼓起勇气主动跟叶妈妈和叶爸爸交代了跟凌衍交往的事情——至于交往的一系列经过，自然被她省略了。 不知道为什么，将这件事情告知父母后，她心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似是，一切事情在那一刻都变得明朗，她的心情也随之愉快了起来。 而且，叶桃桃很快发现，有了男朋友的好处是显然易见的，尤其是学神级的男朋友。 确立关系后，每当空闲的时候，叶桃桃会带着自己不太理解的微积分题目去请教凌衍。 对于一个文科生来说，高数无疑是天方夜谭般的存在。 更何况数学向来是凌衍的拿手科目，所以有那么好的资源不用，实在太浪费了。 “这道题吗？书本上介绍的解题方法的确有些复杂，不过除了这种方法外，还有另外一种更加简单的方法……” 学校小花园旁边一块阴凉的空地上，凌衍正在耐心地为叶桃桃讲解一道微积分的题目。 他低着头，在草稿纸上列出解题的思路，边书写边作出详细的解释。 临近期末，图书馆时常处于一种爆满的状态，很难找到位置。所以叶桃桃和凌衍两人果断将补习的地点转移到学校的小花园里。 午后校园的小花园恬静而舒适，阳光和着微风温柔地洒下，丝丝暖风拂过，空气中，萦绕着淡若似无的花草香气。大概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种氛围很适合学习。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见到凌衍的时候，叶桃桃总会想起那天在家楼下发生的事情。 尽管她很努力地让自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掉，但在无意中抬眸看向他的侧脸上，她还是忍不住走神了。 “……桃桃？” 察觉到叶桃桃的心不在焉，凌衍不由停止了讲解，抬头唤了她一声。 叶桃桃惊醒过来，赶紧定了定神，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抱歉，我刚刚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当然可以，不过你这次不要再走神了。”看着叶桃桃脸上泛起的红晕，凌衍不由有些好笑。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耐心地给她讲解了一次题目，然后将笔递到她的手上：“你试试解一下。” 叶桃桃接过笔，按照凌衍讲解的思路，在草稿纸上列出算式，很快将那道题解出来了。 她放下笔，抬头看向凌衍。 “那么现在再试解一下其他几道题？”凌衍对上她晶亮的黑眸，眼底笑意变浓。 叶桃桃点了点头，将草稿纸翻到背面，继续低头解题。 很快，其他几道题的答案也被她成功解出来了。 看着草稿纸上的成果，叶桃桃顿时茅塞顿开，嘴角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弧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凌衍微微一笑，看着她目光柔和：“你明白了就好。” “阿衍，这次真的……” 正要说些什么，叶桃桃却抵挡不住那突然生出的倦意打了一个呵欠，黑眸中弥漫出氤氲的雾气。 “桃桃，最近几天没有睡好吗？”看着她快要睡着的样子，凌衍关心地开口问道。 叶桃桃靠到他肩膀上，揉着眼睛含糊地说道：“嗯，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吧，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他的身体软软的很舒服，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叶桃桃最终还是抵挡不住眼皮上的沉重感，靠在凌衍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桃桃？” 凌衍只觉得肩膀上的重量沉了沉，侧过头，才发现叶桃桃已经依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凌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拿起一旁的外套披到她的身上。 看着叶桃桃可爱的睡颜，他又忍不住拿过一旁的速写本，翻开空白的一页，用铅笔在上面快速涂鸦起来。 很快，一幅素描画像便在他的笔下诞生——那赫然是叶桃桃睡着时的模样，宛如一只猫咪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乖巧，可爱极了。 “阿衍？我睡了很久了吗？” 过了半小时，叶桃桃醒了过来，看着披在自己身上那件外套，才迟钝地发现刚刚的自己靠在凌衍的肩膀上睡着了。 “没有，就一会儿。” 凌衍动作一顿，又似是若无其事一样合上手中的速写本，开口说道。 不过，他这一个动作，还是引起了叶桃桃的注意。 速写本的素描像从叶桃桃的眼中一闪而过，她不由好奇地问：“阿衍，你画的……那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几幅以前画的素描而已。”凌衍淡淡的语气带了一丝不自然，随手将速写本放到远离她的另外一边。 “真的吗？那我可以看看吗？” “……如果你想看的话，当然可以。”他说着，显得不自在移开了视线。 叶桃桃疑惑地扫了凌衍一眼，然后越过他去拿那个速写本。 却不料，这一探身，身体在那一瞬间失去平衡—— “桃桃，小心。” 凌衍接住了倒到他身上的叶桃桃，却因为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力，被她压倒在身下…… 却在这时，就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呐，我都说了，这个时候学妹一定是和凌衍在约会。”一个女声远远传来，可是下一刻她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着急，“喂！等等，林卓然，你要干什么，不要冲动——” “陈佳人，说了多少遍这跟你没有关系！”一个带着几分恼怒的男声回答道，“凌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随后响起的这个急吼吼的声音突然中止了。 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叶桃桃和凌衍同时回过头，却见陈佳人和林卓然正站在他们不远处的转弯角，恰好看见了她将凌衍压倒在地的一幕。 陈佳人一脸尴尬，而林卓然则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两人，他满脸不敢相信。 “啊！” 迟钝地反应过来，叶桃桃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惊呼了一声，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脸看向了别处，一言不发。 而凌衍则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起身，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服，才抬头看向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人，神色淡定自若：“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 至于那个已经惊呆的林卓然，早已经被他忽略掉了。 “我倒没什么事，是林卓然不太相信叶学妹会做出压倒凌学长的事情，所以我就带他过来看看。”陈佳人耸了耸肩，又看向一旁的林卓然，“林卓然，你现在看到了，我没骗你吧？根本就不是凌学长强迫叶学妹的。” “不……”林卓然似是受到很严重的打击一样，失神般后退了一步，眼中全然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的女神怎么可以对凌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重点是，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他？而且，为什么每次都让他看到这种场景？ 这样的句式又再一次在他的脑海里单曲循环，他好不容易修复的玻璃心又再次碎开了。 叶桃桃：“……” 等等，陈学姐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太相信叶学妹会做出压倒凌学长的事情”？！ 似乎，她好像无意中又造成了什么误会？ “对不起！叶学妹，打搅你了，我很抱歉，我……”猛地回过神来，林卓然像是承受不住打击一样，转身迈着失魂落魄的脚步，一摇一摆地离开了。 但由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的凌衍又缓缓开口，笑容是一贯的温和：“那么，这位学妹，现在你还有事吗？” 只是，空气中的温度莫名下降了几度。 “呃，其实我……不，应该没有了……那个，哈哈，你们继续吧，打搅了。”见情况不妙，陈佳人赶紧朝他摆了摆手，转身溜之大吉。 “……阿衍，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两人的脚步声，叶桃桃这才转回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凌衍，颇为不解地问道。 凌衍依旧笑得温柔：“啊，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叶桃桃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屏幕上的备注显示这个电话来自叶爸爸。 她带着疑惑接听了这个电话，可是叶爸爸接下来告诉她的事情却让她吓了一跳。 “爸爸，你说什么？妈妈进医院了？”顾不上惊讶，叶桃桃又赶紧追问道，“发生了什么……等一下，别挂！” 可是，手机那边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声。 “桃桃，发生了什么事？”凌衍蹙眉，眸中泛出一丝担忧的情绪。 叶桃桃抬头看向他，脸上显露出几分的焦急：“阿衍，我下午要请假去a市人民医院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吧。”凌衍思索了几秒，很果断地作出了决定。 叶桃桃怔了一下：“可是，你不是还要回学校——” 凌衍打断了她：“没关系，现在才早上十一点多，离下午三点还有一段时间，应该可以赶得及的。你的事情看起来更要紧，我还是先跟你到医院吧。” 叶桃桃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第16章 见家长了？ 情况紧急，乘坐公交车恐怕赶不及了。出了学校，凌衍直接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带着叶桃桃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两人脚步匆匆地走进了a市人民医院。 可是但叶桃桃心急如焚地路过注射室的时候，却看到叶妈妈正安然无恙地坐在候诊室的座位上，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问题。 看到叶桃桃的出现，叶妈妈很是惊讶：“桃桃，你怎么来了？” 叶桃桃猛地刹住了脚步，同样惊讶地开口道：“妈妈，你不是……” “我怎么了？”叶妈妈疑惑地问。 缓过一口气，叶桃桃整理了一下思路，将整件事的经过简单地陈述了一遍：“爸爸说你进了医院，又没有说清楚是什么事，就挂掉了电话，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问题，所以……” 叶妈妈愣了一下，接着有些好笑道：“其实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做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打了针包扎好就没事了，结果你爸爸没听完电话就……这也太大惊小怪了。” 总算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叶桃桃不由感到无奈：“可是妈妈，你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叶妈妈只是笑笑，温柔目光一转，落到了跟在叶桃桃身后的凌衍身上，惊讶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这位是？” 听到叶妈妈的问话，叶桃桃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跟她一同来见妈妈的是凌衍，她的现任男朋友。 方才一路上她记挂着妈妈的身体状况，并没有考虑到带着凌衍前来医院见到叶妈妈后的后果。 结果……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收紧，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凌衍，颇为紧张地开口道：“妈妈，他是……”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凌衍还是从叶桃桃不确定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的慌乱，忙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希望自己能让她安心。 “伯母您好。”凌衍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从容不迫地上前一步，脸上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失礼仪地作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凌衍。” “你好。”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掠过，将眼底的惊讶收敛，叶妈妈重新露出了温柔亲切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原来你就是桃桃那位正在交往的对象。”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从这句话里，可以听出叶妈妈已经对两人的关系作了肯定的判断。 即使这已是成了定局的事实，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带男朋友出现在自己妈妈的面前——尤其是在妈妈带着深意的目光的注视下，叶桃桃突然觉得脸颊发烫，心里紧张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在身体各个部位乱窜，令她手脚发僵，一时无所适从。 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不过来查看叶妈妈的情况而已，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见家长呢？ 有关两人在交往的事情，凌衍并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是的，我和桃桃正在交往中。”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诚恳的歉意，“不过很抱歉，因为各种原因，我一直没有上门拜访，请您谅解。” 叶妈妈微微笑道：“啊，没关系。其实这并不是凌衍的错，桃桃一直瞒着我们她跟你交往的事情，直到最近才告诉我们。” 她语气缓慢，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抬眸看了叶桃桃一眼，神情莫测。 叶桃桃脸上一热，有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妈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是……” “不，伯母。”凌衍却适时地打断了她，为她解围道，“请您不要责怪桃桃，这是我的责任，是我忽略了这个问题。” “阿衍……” 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叶桃桃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听着凌衍解围的话，叶妈妈只是笑笑，然后将目光转向叶桃桃，眸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桃桃，你能帮我去买瓶水吗？我有些渴了。就在门口的小卖部。” “哎？”叶桃桃一时反应不过来，看着叶妈妈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妈妈怎么突然叫她去买水？ 叶妈妈眼底笑意加深，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深意：“拜托了，桃桃。” 叶桃桃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 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凌衍。 凌衍微微一笑，安慰说道：“去吧，桃桃。没关系的，我在这里等你。” “好吧，我知道了。” 叶桃桃点了点头，又犹豫地看了两人一眼，还是转身离开。 走出好几步，叶桃桃恍然发觉自己妈妈和男朋友的气场很相投，都是属于那种温柔腹黑的类型。 难怪刚刚她甚至有种，凌衍和自家妈妈才是母子俩的错觉。 不过……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叶桃桃晃了晃脑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热的脸颊一下，呼出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出了注射室的大门。 “我已经说了，不过是小伤，根本就用不着救护车……” 在叶桃桃走出注射室的同时，两个眼熟的学生模样的人也从骨科的诊断室中走出。 这一男一女赫然是篮球社社长林卓然和上次在图书馆遇见过的那个叫陈佳人的女生。陈佳人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是林卓然的左手手肘却打着厚厚的石膏绷带，被厚厚的纱布和木板固定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刚刚开口抱怨的人，正是手肘被包裹成粽子的林卓然。 “你这是死要面子，小然然。”陈佳人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在其他人的面前丢脸，可你的手都折断了，这还叫小伤？” 林卓然有些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只是脱臼和扭伤了筋而已，还有不要叫我小然然！” “嗳，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你婴儿时候穿尿布的样子我都看过了。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有什么好介意的。”佳人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似是对他这样的恼羞成怒习以为常，“亏我还给你提供了那么多叶桃桃学妹的消息，你还每天给我摆臭脸，难怪你的女神看不上你。换作我，我也宁愿选温柔的凌衍。” “陈佳人！”被戳中痛处的林卓然忍不住炸毛。 “小然然，我说的是事实，我还没见过像你那么没用的家伙。”陈佳人睨了他一眼，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好歹你也是篮球社的社长，可是你竟然连自己最擅长的运动也输给了网球部的人，作为你的青梅竹马，我也觉得很丢人！” “还不是因为网球部那群……”说到这里，林卓然突然露出一脸快要崩溃的表情，他用没有受伤的手烦恼地抓了抓头发，“要不是许其远跑过来挑衅我，我也不会提出跟他们比赛的要求。” 陈佳人“切”了一声，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别把责任推给别人，这明明是你头脑发热的报应，我看你早就想打击网球部那群人了吧？结果呢？连篮球比赛也输给了非篮球社的人也算了，还把自己的手给弄断了。” “那只是……我怎么会猜到，那群人……他们根本就不是在打篮球！”林卓然忍不住来气了，“他们……” 想也知道接下来一定会是一长串抱怨，陈佳人不耐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依然嘴不饶人：“那只是因为你技不如人，别为自己的惨败找借口了，小然然。” 林卓然没有理会她的打击，冷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哼！如果对手是凌衍的话，我一定不会……” 陈佳人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中，她看着前方的目光突然一滞，立刻伸手拉了拉自家竹马的衣服，急切地提醒道：“小然然，快看，那个不是你女神吗？” “什么？”被打断了话的林卓然有些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还是抬起了头，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他的眼中。 那不是…… 看着心上人的身影，林卓然不觉紧张起来：“叶……叶学妹？！等、等等一下！叶学妹她、她怎么会在这，我……” 没有哪个正常人愿意让心上人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林卓然也一样。 因此说话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打算转身逃跑。 可是…… 陈佳人的视线随着叶桃桃的身影移动，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不对啊，叶学妹为什么会从进去那里？” 陈佳人一句话提醒了他。 林卓然下意识抬头看向头顶的指示牌，下一秒不由惊呆。 什什什……什么？！ 妇妇妇……妇产科！？ 错愕了几秒，林卓然突然蹙起眉，大步跟上了叶桃桃的脚步。 “喂！卓然，你去哪里？” 陈佳人愣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而另一边，丝毫没有察觉被尾随的叶桃桃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地走到了注射室旁边的妇产科，察觉不对劲后，她刚准备往回走，负责检验报告的女医生却头也不抬地从桌上翻出一份报告，扫了一眼上面的数据：“胎儿的发育情况不错，请继续保养。” “……” 躲在门外，恰好听到这段话的陈佳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捂住了嘴巴，声音却是抑制不住的惊悚：“什什什什么？我听到了什么？难道……叶学妹她……” 叶桃桃快步走出了医院，刚踏出门，心里却突然生出了一种被人从背后盯着的很不自在的感觉。她下意识回过头去。 却什么也没发现。 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 她有些不确定地想，随即收回了视线，也没有再理会那种怪异的感觉，加快脚步，终于顺利地找到了小卖部，买了妈妈要求的水。 回到候诊室时，叶妈妈和凌衍的谈话似乎已经进入了尾声。 因为，当她走到候诊室门外的时候，隐约听见里面传出这样的一段对话—— “……那么，我家桃桃就拜托你了。阿衍，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她。”叶妈妈的声音带着笑意，听起来心情不错。 凌衍一贯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请放心，我一定会的。” 叶桃桃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她就这样被妈妈卖掉了”的错觉。 被自己的想法囧到，叶桃桃赶紧稳了稳神，然后假装若无其事般走了进去。 回到叶妈妈的身边，她将手中的报告递了过去：“妈妈，是这份报告吗？” “啊，是的。没错，辛苦你了，桃桃。”叶妈妈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后，露出一个愉悦的微笑。 她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和阿衍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里等你爸爸来就可以了。” “诶？爸爸？”叶桃桃的关注点自动跳到了后半句话上，不由有些不明所以。 叶妈妈低头抿嘴一笑：“是啊，听你刚刚那么一说，恐怕是他误会了什么。按你爸爸的性子，我猜他现在大概应该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吧？” 叶桃桃：“……”她有些搞不懂了，为什么面对这种情况。叶妈妈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还很高兴？ 叶妈妈笑得温柔，从叶桃桃身上收回视线，她又转头看向凌衍，笑容亲切地说道：“阿衍，我家桃桃多亏了你的照顾，女儿终于找到男朋友了，感觉很欣慰啊。”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弯起眉眼。 “这是我应该做的，伯母。”凌衍微微一笑，“等空闲下来的时候，我一定会上门拜访的。” 叶桃桃看看妈妈，又看看自家男朋友，有些搞不清状况了。 她心里疑惑：明明刚才还是“凌衍”那样生疏的称呼，怎么一下子就到“阿衍”了？她不在的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我就静候你的光临了。”叶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视线又重新落到了叶桃桃身上，笑容里带上了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对了，桃桃，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 叶桃桃表情一僵，赶紧出声打断她：“妈、妈妈！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哪有母亲会这样调侃女儿的？ 看着自家女儿害羞时候的可爱模样，叶妈妈扑哧笑了出声：“好了，我开玩笑的。那么，我不打搅你们了，你们赶紧去约会吧。” 叶桃桃：“……” 不过没等她反应过来，叶妈妈又微笑着开口叮嘱道：“不过，如果忍不住的话，记得要用……毕竟你们现在年纪还小。” ……喂！妈妈，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最后那句别有深意的话让叶桃桃产生了一种恨不得立刻挖一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窘迫感，可是这个想法无法实现，她只能转过身扑进凌衍的怀里，羞得将整个脸都埋进他的胸膛前。 看着怀里的叶桃桃，凌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很自然地伸手握过叶桃桃的手，然后朝叶妈妈点了点头：“那我和桃桃先离开了，伯母。” 叶妈妈眉眼弯起了月牙，她微笑道：“慢走，一路小心。” 告别了叶妈妈，凌衍拉着叶桃桃走出了候诊室。 抬头看向表现得轻松自如的凌衍，叶桃桃也弄不清楚自己刚刚觉得拘谨的原因。 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叶桃桃想起了刚刚她不在场的谈话，下意识拉了拉凌衍的衣角，好奇地问道：“阿衍，刚刚你和妈妈说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凌衍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温柔的声音也带着明显笑意，“伯母只是托我好好照顾你而已。” “诶？”叶桃桃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们说的话应该不止这些吧？” “其它的话，也是差不多的。” “……” 这种答案，完全是鸡肋。 很肯定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叶桃桃正要进一步提问。 不过在这之前，她突然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于是十分果断地将那些问题暂缓：“对了，阿衍，刚刚你也听见了吧？” 她说着，脸颊微红，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此刻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呆，落在凌衍的眼中，却显得分外可爱。 “原来桃桃你还在介意这件事情？”凌衍的语气听似惊讶，眼底里却满是愉悦的笑意，“我想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是不介意的。” “……喂！” 怎么今天叶妈妈和凌衍说好了似的，都一起来调侃她？ 另一边。 看着叶桃桃消失在妇产科门口的身影，陈佳人不由松下一口气。 可是她旁边的林卓然显然就没那么淡定了，他惊怔地望着叶桃桃身影消失的地方，声音颤抖出声：“难道，叶学妹她真的……” 陈佳人见状，连忙出声抚慰他的情绪：“卓然，你冷静些，也许只是生了别的什么病恰好路过……” “可是，叶学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今天下午大一法学系可是满课啊！” 对于心上人的事情，林卓然总是特别的关注。 “这……”陈佳人一时回答不出来。 然而，却在这时。 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妇产科候诊室的出口。 除了他们所熟悉的叶桃桃外，还有…… 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人，林卓然再也不能淡定了。 陈佳人惊悚地瞪圆了眼睛，喃喃出声：“陪叶学妹来的是凌衍，难、难道是真的……” “凌衍！”林卓然双眼冒起熊熊的怒火，没有受伤的手握成了拳头，“果然是那个禽兽！可恶！” 他一脸凶相地就要冲上前去。 陈佳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阻止了他：“等等啊，卓然，你不要冲动，先冷静下来再慢慢……” “还有什么好说的啊！叶学妹都被他……” “可是，你忘记了吗？学校里，一直都传言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叶学妹主动对凌学长做的啊。”陈佳人犹豫地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残忍的事实。 林卓然身体一颤，眼神变得恍惚起来。， 主动的……主动的……主动的…… 他的女神是主动的…… 陈佳人的话，让林卓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在教学楼天台亲眼目睹的一幕。 又联想刚刚听到的对话，他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天在一瞬间全踏下来了。 “快十二点了，桃桃，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好。” 忙碌一天，叶桃桃早已经饥肠辘辘，反正离下午三点还早，她便同意了凌衍的提议。 两人一同来到在医院附近的一家汉堡店里点餐。 凌衍扫了一眼点餐柜台前的餐台，又转头看向叶桃桃：“桃桃，你要吃什么？” “唔，我想想……就这个套餐好了。”选择套餐对于向来不挑食的叶桃桃来说是一个难题，她犹豫了几秒，随手指了指菜单上的一个套餐，作出了决定。 片刻后，凌衍端着两份相同的套餐坐到叶桃桃的对面。 想起刚才还没有结束的话题，叶桃桃适时地开口说道：“对了，阿衍，你还没告诉我，你跟妈妈到底说了什么呢。” 凌衍怔了一下，也没有拒绝，只是微笑着说道：“等你吃完我就告诉你。” 叶桃桃眯着眼睛瞪了凌衍十秒钟，随即干脆对着桌上大堆的食物大快朵颐，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套他的话嘛。 凌衍微微一笑，也拿过一个汉堡包拆开了外面的包装。 解决完手中的汉堡包，叶桃桃不经意地抬头，才发现凌衍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嘴角看，不由有些奇怪：“阿衍，怎么了？” “看你，酱汁都沾到脸上了。”凌衍敛起眼中的异色，他微笑着，伸出修长的手，指尖温柔地触上叶桃桃的脸，动作轻柔地擦去沾在她嘴角边的酱汁。 温暖的手指的触感，叶桃桃顿时如同触电一般，四目交接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完全静止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彼此，只拥有彼此。 “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一阵从叶桃桃身后传来的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 ……哎？这是？ 叶桃桃闻声转过头去，当她看清楚身后那桌坐着的两人是谁的时候，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们……” 被发现的陈佳人只好拿下一直挡着自己脸的杂志，恶狠狠地瞪了林卓然一眼，然后朝叶桃桃讪讪一笑：“千、叶学妹，还有凌衍……好巧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她又笑容尴尬地举起手朝凌衍挥了挥。 叶桃桃奇怪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下意识脱口而出：“诶？佳人学姐，林学长，你们这是在约会吗？” 她的这一句话，让凌衍忍不住嘴角上扬。 叶桃桃话音刚落，林卓然立刻像炸毛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会跟这个女人——” 却在对上叶桃桃惊讶的目光那一刻，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不由像霜打茄子一样，霎时整个人都蔫了下来：“对、对不起，叶学妹，我是想说……” “呵呵，小然然，你刚刚说这个女人怎么了？”这时陈佳人幽幽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闭、闭嘴，陈佳人！”林卓然又羞又恼地瞪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叶桃桃，急切地解释道，“叶学妹，你听我解释，我和陈佳人她……” 叶桃桃摇了摇头，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没关系，我懂的，这是学长和学姐之间的情趣。” 陈佳人不觉愣住，嘴角没有意识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凌衍单手握成拳头抵到嘴边，轻笑出声。 而林卓然则更加着急了：“不，你听我说——” 可是越是着急越是语无伦次：“我和她……” 陈佳人渐渐回过神，有些同情地看了憋红了脸的竹马一眼，还是决定帮他一把，于是开口讪笑着解释道：“不是的，学妹你误会了，我和这家伙并不是情侣。因为他家就在我家隔壁，我和他从小一块长大，又常常窜门，所以一直都很熟……” 她说着，又伸手掐了他没有受伤的手臂一下，等到那“嘶”的一声抽凉气的声音后，又指着他愉快地笑了出声：“你看，这家伙总是用深仇大恨的眼神看着我，我又怎么会跟他相爱呢？” “诶？”叶桃桃有些不明状况地眨了眨眼睛。 “原来不是吗？刚开始我也以为你们在交往。”开口的是凌衍，他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真是可惜，林同学和佳人同学很相配呢。是不是，桃桃？” 他说着，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叶桃桃。 叶桃桃下意识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陈佳人和林卓然顿时一脸吞苍蝇的难看表情。 “鬼才跟他是情侣！” “谁跟这个女人是情侣！”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互瞪了一眼后，又各自移开了视线。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 叶桃桃顿时有些不自在，尝试着开口缓解这令人尴尬的气氛：“不过，佳人学姐，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现在不是应该还在上学吗？” 听到叶桃桃的问话，林卓然顿时来气了：“还不是因为……” 陈佳人有些惊慌地看了凌衍一眼，赶紧抢在林卓然之前出声打断他：“那是因为上体育课的时候，卓然的手因为一些意外受伤了，所以我就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 “原来是这样。” “对啊，我们刚才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认错人了。”陈佳人尴尬地打了一声“哈哈”，顿了一下，她的表情倏地变得严肃，“不过，叶学妹，介不介意我问一句？你今天真的是去……呃，我的意思是，刚刚我看到你路过……” “妇产科”三个字，因为她觉得十分尴尬，因此含含糊糊地吐了出来。叶桃桃并没有听清楚，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后面的话上，以为她是指帮叶妈妈买水的事情，于是十分坦诚地承认了下来。 “是的，请问这有什么问题吗？”陈佳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呆滞。 “没、没什么了……”她喃喃出声。 “所以你真的被——”林卓然浑身变僵硬，几秒后，他转头看向凌衍，满脸愤慨的表情，“凌衍！”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凌衍敛起眼中的讶异之色，依旧笑得温柔：“林同学，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林卓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就要向他挥拳：“你这混蛋！我要跟你单——唔！” “没什么，没什么。”陈佳人赶紧上前一步捂住了林卓然的嘴巴，笑着打圆场道，“他今天因为骨折受刺激了，所以情绪可能会有些激动，希望你们体谅。” 听到陈佳人的解释，本来有些不悦的叶桃桃下意识看向林卓然的手臂，这才注意到他那只手被厚厚的纱布包扎着，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林学长，你的手臂……”她怔了一下，随即朝林卓然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学长，请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请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语气缓了缓，叶桃桃采用了较为委婉的说法。 “……”可是这一句话，却让林卓然的心瞬间千疮百孔。 被女神误解的滋味真憋屈啊！ “林同学现在受伤了，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凌衍也难得好心情地微笑着提醒道，抬眸扫了他一眼，“不过，如果林同学康复后要挑战我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的。” 林卓然并没有读懂凌衍意味深长的笑容后所蕴含的深意，只是被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激怒了，再次拍案而起：“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好！我——唔！” 陈佳人被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拉回到座位上，将一个汉堡包塞到他的嘴巴里，然后回头干笑了几声：“哈哈，凌学长你不要介意，卓然他只是开玩笑的。”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请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们一定会保密的，是不是，卓然？” 说完，她转头朝林卓然扔去一个威胁的眼神。 “我……” 林卓然呆了一下，想到在医院里亲眼目睹的那一幕，眼神又变得恍惚，最后麻木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事情？ 叶桃桃皱了一下眉，她总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一时说不出来。 “桃桃，我们该走了。”却在这时，凌衍温和的声音传入耳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你不是……”不是还没吃完。 叶桃桃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桌面的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全部解决完了，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了。 “好吧。”拉回神思，叶桃桃点了点头，跟随着凌衍站起身，挽上了他的手臂，然后转头朝两人微笑着告别道，“那么，学姐，学长，不打搅你们了，我和阿衍先走一步了。” 转过身的时候，却被林卓然着急的声音叫住。 “等等！叶学妹——” 叶桃桃有些疑惑地回过头：“请问还有事吗？” 林卓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道：“如果叶学妹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我……”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林同学。”凌衍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语气风轻云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桃桃我自然会照顾好的。” “是啊，林学长，你还是跟佳人学姐好好相处吧，我们就不打搅你们了。”叶桃桃也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不，叶学妹，你听我说，我……” 林卓然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两人已经离开汉堡店了。 他们那亲密的举止根本容不得下三人的插入，看得林卓然心里酸水直冒。 为什么站在女神身边的不是他呢？为什么会是那个讨厌的凌衍？为什么他就没有一点的机会呢？ ——他不止一次如此怨念地想。 良久，林卓然收回了视线，愤愤不平地作出了一个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苦练网球，无论那个领域，我都要将凌衍那个家伙打败！” 说着，他十分激动地一拳砸在桌上。可是暴怒的一拳却是因为力量太大，让他的手都砸痛，痛苦地嗷嗷大叫起来。 “……”她的竹马其实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吧？ 陈佳人一脸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表情。 不过，琢磨着他的话，她下一刻受到严重的惊吓，赶紧一跃而起拖住了他，阻止道：“小然然，你别冲动啊小然然！虽然凌衍平时看起来很温和没错，但是他较劲起来时候绝对不是正常人啊——” “你说什么？”林卓然呼着自己砸痛的手，不满地抬头扫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比不上他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佳人摇了摇头，解释道，“但是，人家光是一门高数就足以把你打败了吧？他上学期的高数可是满分啊！同一张试卷，你们系的最高分是多少，70还是80？按你那个勉强及格的水平，真能比得上他吗？” “这……这根本不可能，一定是你们这群花痴女把他神化了，再说他不过是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林卓然愣了一下，脸色虽然微变，却依然强作镇定，用满不在乎地语气说道，“大不了，我跟他比赛篮球！” 见他打消了念头，陈佳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依然嘴不留情地打击道：“篮球的话，你也还是省省吧，连不是篮球社的随便几个人都没打赢，就别说要赢凌衍了。” 一片静默后—— “陈佳人！你就不能有一次说点好听的话吗！？” 第17章 生日礼物 转眼到了十二月，渐入深冬，天气日益寒冷，已经很少能看见湛蓝明朗的天空。 a市位于南方沿海地区，虽然从来不会下雪，但是一到冬天，就会刮起凛冽的寒风。 即使在家里，叶桃桃也要用厚厚的棉衣将自己裹成一个大粽子。 天气如此寒冷，加上英语等级考试快要到了，于是整个周末，她都宅在家里刷英语四级的真题。 做完一张卷子，叶桃桃揉了揉被冻得发僵的手，打算去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只不过，她才走出房间，就被叶妈妈唤了过去。 叶桃桃和叶嘉泽姐弟俩的生日都在十二月，因此在生日前夕，叶妈妈一如既往地把生日礼物送到了两人手里。 “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每次都送的。”看着礼物外面那层充满了梦幻少女气息的粉红包装，叶桃桃有些无奈。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们家一直以来的传统呢。”叶妈妈笑眯眯地说，似是对此乐此不疲。 “就是就是，有礼物收多好。”叶嘉泽在一旁连连点头。 在叶妈妈温柔的注视下，叶嘉泽兴奋地抱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礼物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礼物的外包装。 只是，当他看到礼物盒里那只桃子形状的大布偶玩具时，却不由愣住。 怎么会是一个大布偶？难道是老妈弄错了？ 想了半晌，他还是站了起身，抱着那只桃子布偶跑到叶桃桃的房间，敲响了她的门。 “桃桃，在不在？” “怎么了，嘉泽？” 刚进浴室洗澡叶桃桃听到叶嘉泽敲门的声音，下意识将水关小了一点，对着外面回应了一句。 “妈妈把我跟你的礼物弄错了，我是来换回去的。”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叶桃桃也脱不了身。 “我正在洗澡呢。你自己进来找一下吧，那件礼物就放在床边的地面上。” 得到叶桃桃的准许，叶嘉泽也放心开门进了房间。 只是，当他看到床边放着的那两个长得几乎一样的礼物袋时，却不由为难起来了。 有两个礼物袋……到底哪一个才是？ 犹豫了片刻，叶嘉泽还是走上前，拆开了其中一份礼物。 “啊，没错，是这个！终于找到了！” 叶嘉泽笃定地点了点头，又将手中那只桃桃布偶塞回到那个礼物袋子里，重新包装后放回到原位，然后离开了房间。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叶桃桃登录qq跟凌衍聊了一会天后，又扯过一旁的四级卷子开始做。 大概是做题过于投入，被叶嘉泽换走的礼物就这样被她遗忘在一旁。 直到第二天醒来，叶桃桃才想起这件事。只是被临时通知社团有事，她并没有来得及拆看礼物。 跟叶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后，叶桃桃带上了其中一份礼物，匆匆赶回到a大。 到了学校，叶桃桃顺利联系上黎清妍，效率很高地处理完她交代的事情。 解决了事情觉得一身轻松的叶桃桃原本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然而在整理书桌的时候，她却忽然想起还有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没有还。 于是，她和宋林琳说了声后，就带着那几本书打算去还掉。 实际上，还书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不过叶桃桃觉得，既然来到图书馆，就应该好好利用这里的资源。 因此，还掉图书后，叶桃桃索性抱着新借的几本书坐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阅读起来。 谁知道，她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 偶然间抬头的时候，叶桃桃才发现自习室里的人少了很多。拿出手机一看，原来过了十二点了。 “不好。” 她低呼一声，赶紧站起身，到柜台前办理了借书手续，又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图书馆。 刚推开门，外面刮得呼呼作响的寒风立刻向着叶桃桃招呼而来，刮得她脸上生痛，几乎睁不开眼睛来。叶桃桃有些后悔出门的时候没有多穿一件衣服，但也只能用手挡着脸，走入寒风中。 急着离开的叶桃桃并没有注意到一路上的情况，突然，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身影撞到了她的身上，一声惊呼后，那个女生跌倒在地上。 叶桃桃的身子被这股冲力撞得歪了一下，她勉强站稳了脚步，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查地上的人的情况，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桃桃？” 跌倒在地上的女生有些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眉眼间依稀有着几分眼熟，叶桃桃隐约记起这是不久前来找茬的名字似乎是叫沈冰怡的女生。 没想到，看着凌衍渐渐走近的身影，她却一反常态，不复当初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而是怯怯地开口道：“对、对不起，凌衍，这不是叶学妹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阿衍？”叶桃桃怔了一下，脸上随即展开了一抹笑容，快步迎了上前，“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于是，地上的沈冰怡就这样被她无视掉了。 凌衍接过她手上的那叠图书，微笑着解释道：“你不是说过你今天要回学校吗？我刚刚到你们宿舍找你，宋学妹说你到图书馆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说着，他解下自己的围巾绕到她的脖子上，又握住了她的手，似是要将自己的温暖全部传送给她：“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早上出了太阳，我以为今天不会太冷的。” “凌衍……”跌倒的沈冰怡不断地眨着眼睛，语气怯懦地开口，努力想引起凌衍的注意。可是两人由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那个，叶学妹她不是故意撞到我的……” 叶桃桃似是终于想起被跌倒在地的沈冰怡一样，转头看向她，一脸真诚地提出自己的建议：“这位学姐，你的眼睛是不是不舒服吗？我想，你应该需要到校医室向校医拿一瓶眼药水。” 沈冰怡愣了一下，脸色不由涨红了起来：“我……不是的，我只是想向你……” 叶桃桃却没有再理会她，又转回头去看向凌衍：“阿衍，对不起，回来后忙着帮社长干活，没有及时联系你。” “没关系，我们走吧。” “好，我们现在是去吃饭还是……” 不过，他们的谈话很快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两人不得不将目光放到了地上那个显得楚楚可怜的女生身上。 “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去校医室一趟比较好。”凌衍看着她开口道，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容，但语气里却明显带着跟叶桃桃说话时有所区别的疏冷，“沈同学，我以为有些事情不必说得太过的。或许下次……就不仅仅是被封号那么简单了。” 沈冰怡显然没有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原来对方早已经知道了一切。 她的所作所为，在他的眼中，原来什么都不是。 沈冰怡愣住，接着身体一晃，这样的打击让她难以接受。 “凌衍……”她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没……没什么，打搅了，抱歉。”沈冰怡咬着嘴唇，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快步跑开了。 叶桃桃也听出了凌衍话里的弦外之音，不由惊讶：“阿衍，你刚刚说的‘封号’是……难道跟学校论坛上的帖子有关？” 凌衍笑了笑：“被你猜到了。” “不过阿衍，我们这样对待一个‘病人’，似乎不太好吧？”看着沈冰怡远去的身影，叶桃桃收回了视线，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刚的行为作出“检讨”。 凌衍扬唇浅笑，浅淡的笑容意味深长：“桃桃为什么不揭穿她？我以为你会急着争辩的。” 叶桃桃眨了眨眼，这样回答道：“阿衍你也没有帮她说话啊，不过我并不觉得你会是顺着她的意思误解我的人。” 凌衍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只是微微一笑，拉起了她的手：“跟我来。” “诶？不是去吃饭吗？”叶桃桃疑惑地问。 “不，午餐之前，我先带你到一个地方。” 而凌衍所说的这个地方，居然是…… 美术室。 “桃桃，生日快乐。”将那幅刚刚晾干的画从画架上拿下交到叶桃桃的手中，凌衍漆黑幽深的眼中有温暖的笑意漾开，“这是送给你的。” 叶桃桃微微感到惊讶：“阿衍，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她似乎记得，她并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生日吧？ “你忘记了吗？你的qq资料上有写。”凌衍这样微笑着解释道，黑眸底下却有异样的光芒闪动。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的一切信息都是来自好友连成浩。连成浩对于这类的“小道消息”，一直都津津乐道。 “不过，你为什么送我桃树？”叶桃桃看着手中的画作，颇为不解地问道。 凌衍送给她的是一幅桃树的画，画中的那棵桃树正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碧绿的叶子上滚动着透明的水珠，闪着晶莹的光泽。 “嗯？阿衍？” 没有得到及时的回答，叶桃桃下意识抬头，却对上凌衍那双一池春水波光潋滟的墨色双眸。 却听他轻笑出声：“因为，桃树会结出桃桃啊。” 叶桃桃一怔，脸上一红：“……喂！你又调侃我。” “有吗？”凌衍略微惊讶地反问道，倒映着少女身影的黑眸深处的笑意却渐渐加深，“可是，桃树能结出桃子不是常识吗？” “……” 这是被他一句话噎得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的叶桃桃。 “明明就有。”她只能无奈地撇过头，努了努嘴，小声嘟囔道。 将叶桃桃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凌衍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继而挑眉问道：“桃桃，你在说什么？” “啊？”叶桃桃藏好被抓包时内心生出的那一点点的心虚，才抬起了头，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是想说……阿衍，谢谢你的画，我很喜欢。” 虽然这句话真假参半，但是最后那一句话绝对是出自真心的，所以说起来的时候毫无压力。 “你喜欢就好。”凌衍并没有揭穿她心里打着的小九九，依旧笑得温柔，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一样礼物要送你。” “嗯？什……”叶桃桃下意识看向他，可她的声音在下一秒完全消失了——恰好在同一秒内，一个轻盈的吻落到了她的唇。 宛如蜻蜓点水的吻，轻微的触碰，浅尝即止。 叶桃桃身体不由僵住，但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凌衍已经离开了她的嘴唇，跟她重新拉开了距离。 “生日快乐，桃桃。”他温声说道，轻柔的声音像羽毛般划过她的心弦。 嘴唇上余留着的温热感觉让叶桃桃脸颊发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她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阿衍你耍赖，这明明是吃豆腐，哪算是礼物？” “所以，你不满意这件‘礼物’吗？”凌衍不觉好笑地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不满意。”叶桃桃微微停顿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 的确，谁会在被吃了豆腐后还会觉得满意？当然，这只是“理论”上。 “这样吗？”一抹异样的神色隐入了黑眸深处，凌衍的语气似是带上了几分苦恼，他给出了这样一个建议，“那要不……你吃回来？” 被别人占了便宜，哪有不占回来的道理？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叶桃桃的回答所自然是……要！ 于是，她听从了他的建议，不假思索地扑了上前，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让凌衍有一瞬间的怔愕。诧异于叶桃桃的举动，但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搂紧了怀中的人，深深地吻了下去。 温润的触感让叶桃桃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她闭上了眼睛，伸手环上了他的后颈，去回应他。 凌衍加深了他的吻，却放缓了动作好像要将它深深地印入记忆中。 那样的轻柔，让叶桃桃恍惚起来，就如陷入了不真实的梦境之中一样。 大概度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的几分钟，两人终于分开。 叶桃桃的意识却依旧有些迷离。定了定神，她睁开了眼睛，恰好对上凌衍此刻深不见底的墨色双眸，漆黑的眼睛里氤氲着水雾，显得无措。 “阿衍……”感觉到凌衍离开了她，叶桃桃微微启唇唤出了他的名字，但是她却被自己恍若飘渺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个声音，真的是她的声音吗？现在的她不会是被什么人附身了吧？ 她现在的样子，带着少许的呆怔和迟钝，可落在凌衍的眼中，却显得分外可爱。 这让凌衍忍不住低笑出声，泛着柔和的波澜的黑眸中噙满了笑意。在叶桃桃愣怔的注视下，他再次搂住了她，吻住她的唇。 不过这样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美术室里的粉红气息不断膨胀的时候，忽地一声尖叫打断了两人。 美术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个男生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前，震惊地看着叶桃桃和凌衍两人。 “对不起，打搅了，你们请继续！” 见两人看了过来，男生这才猛地醒悟过来，赶紧向两人连连道歉，又飞快转过身落荒而逃，边跑嘴里还不住地喃念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阿衍，他是谁？” 这是愣了半晌后回过神来的叶桃桃的第一句话。 凌衍语气淡淡：“无关要紧的人而已，不用管。” “哦……” “桃桃，我们要不要……”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 “嗯？”叶桃桃回过头看向他。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蛊惑：“……继续刚才的事情？” 灼热的气息扑倒脸上，让叶桃桃的心莫名地跳快了半拍。 愣怔了好一阵，终于——叶桃桃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刚上了他的当！ 说好的礼物，怎么最后变成了她被吃豆腐了？ “阿衍，你又挖坑给我跳！”叶桃桃有些恼羞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 凌衍低低笑了出声，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哎？可是刚刚不是桃桃主动的吗？” 好吧，刚才的确是她主动的。 但是…… “好吧，的确是我主动的，不过……”想起了什么，叶桃桃又抬头看向了他，“对了，差点忘记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留在这里不准跑了。” 扔下一句叮嘱，没等凌衍反应过来，叶桃桃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美术室。 看着叶桃桃带着几分落荒而逃意味的身影，凌衍不觉失笑，黑眸中也沾染上温柔的笑意。 叶桃桃带着凌衍送的画匆忙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楼，却十分巧合地在宿舍楼门口遇到了前来找她的林卓然。 “叶学妹……”看到她的时候，林卓然眼前一亮，立刻迎了上前。 只是没等他开口说出自己的目的，就被叶桃桃一脸歉然地打断：“抱歉，我先上去拿些东西。” “呃，好……”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台词的林卓然只好将话都吞回到肚子里，侧过身看着她进了宿舍楼。 片刻后，叶桃桃提着一个礼物袋走了出来，林卓然再次迎了上去，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叶学妹，我听说今天是你的……所以我……” “林学长，很抱歉，我还有事情，先失陪了。” 只可惜林卓然等来的仍然是叶桃桃的道歉。 歉意地朝他点了点头，叶桃桃拎着装着礼物的袋子转身快步离开。 林卓然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叶桃桃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看了手中那份没有送出的礼物一眼，他赶紧走上前去，拦住了刚从楼道里走出来的宋林琳，着急地问道：“宋学妹，你知不知道，叶学妹她抱着那包东西去哪里？” “你说桃桃？”宋林琳扫了他一眼，颇为漫不经心地打了一个呵欠，“噢，她说有东西要送给凌学长呢，不过是什么东西，连我也没告诉。” 林卓然张大嘴巴，一脸备受打击的表情：“什、什么？为什么又是凌衍那家伙？！” 十分钟后，叶桃桃回到了美术室，将礼物塞进凌衍手中，嘴角扬起了一抹愉悦的笑容：“阿衍，这个是给你的。” “……这是？” 凌衍接过她手中的礼物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拆开来看看吗？” 在叶桃桃期待的目光下，凌衍开始动手拆开礼物袋的包装。 看着他拆礼物时的动作，她有些不自然移开了视线，小声地解释道：“就当是你送我的礼物的回礼吧，虽然……” 只是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凌衍笑意深浓的声音打断了。 他从手中那份已经拆开的礼物上收回了视线，看向她，挑眉问道：“桃桃，你这是要把自己送我？” 把自己送他？ 叶桃桃神色一僵，下意识看向他手中的东西，顿时愣住。 哎？ 等等！她辛辛苦苦做的手工diy网球包怎么会变成了桃子玩偶！？ 被凌衍拿在手中的，是一只桃子模样的大布偶。 嫩黄粉红的大桃桃，露出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顶上盛开着两片嫩绿色的小叶子，将它衬托着更加可爱萌人。 可现在的问题是—— 叶桃桃很清晰地记得，为了防止跟其他的礼物弄混，她专门用黑色的记号笔在装网球包的礼物袋上画了一朵小花作记号。 今天出门之前，她还特意看了上面的记号一眼，确认没有弄错了袋子才带走了。 可为什么，里面的网球包，还是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桃子玩偶？ 而且她明明记得，自己房间的物品里，也没有这样的一只桃子玩偶啊？ 所以，这只桃子玩偶是从哪里来的？ “桃桃？” 最后，还是凌衍询问的声音唤回了叶桃桃飘远的思绪。 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凌衍叫的是她，而不是他手上那只桃桃布偶。 “阿衍，这个布偶……”叶桃桃看着他，神色纠结地开口。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凌衍不觉好笑：“这个布偶怎么了？” 她眼中闪过困惑的神色：“我放在里面的明明是——” 思绪似乎一下子被拉扯到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叶桃桃突然记起来了。在前一个晚上，叶嘉泽敲响了她房间的门，告诉她叶妈妈把他们两人的生日礼物给弄混了，那时候她正在浴室里洗澡，于是就让他自己进来把礼物换回去。 难道是那个时候…… 被拆开的礼物包装袋上那朵小花的记号格外清晰，所以叶桃桃十分确认，绝对不是她装错了礼物。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只有：叶嘉泽进来换回生日礼物的时候，拿错了她做的网球包！ 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叶桃桃不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眸看向凌衍：“阿衍，我……” “我明白了。”凌衍看着叶桃桃，眼中若有所思，直接出声打断了她，“桃桃，你是在担心我不喜欢它吗？” 叶桃桃脸色一僵，赶紧解释道：“不是的，我……” “那么，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凌衍却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十分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格外诚挚，“我很喜欢。” “……” 凌衍的一句话，让叶桃桃准备好的解释措辞全部说不出来了。她看着他半晌，才挤出一个字音：“阿衍……” 可是，她最初的目的，是要送他一个纯手工的网球包啊！ 温柔的笑意在凌衍的黑眸中抹开，他语气轻柔地说道：“能收下‘桃子’，是我的荣幸呢。” 叶桃桃：“……” 为什么总觉得，他收下指的不是那只桃子布偶，而是指她？ “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你应该饿了吧？”没等叶桃桃回过神来，凌衍已经将桃子玩偶放回到袋里，很自然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我们去食堂吧。” “……好。” 看着被凌衍握到手中的那只手，叶桃桃点了点头，跟着他一同离开了美术室。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作出暂时放下这件令她纠结的事情的决定。 “叶学妹……” 这个时候，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前方五米远的地方传来。 这个声音，是出自在教学楼外守株待兔等待了许久的林卓然。 身为叶桃桃的爱慕者，林卓然自然对叶桃桃的行程了如指掌——这里是前往食堂的必经之路，所以他笃定叶桃桃肯定会从这条路经过。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在等候了半小时之久后，他终于看到叶桃桃出现了。 可是，跟着他的女神一起出现的，还有他的死对头——凌衍！ 虽然保持着笑容，但林卓然看着凌衍的眼中却满是敌意。 只是，当林卓然假装出一副偶遇的模样上前跟叶桃桃打招呼的时候，那两人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了，仿佛他就只是路边的一块不引人注目的石头。 一阵风吹过，林卓然保持着举起手的动作冻成了冰棍。 ……他居然，被忽略了？！ “你还是死心吧，叶学妹和凌学长已经很好了，你这样有意思吗？”一个幽幽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这是来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陈佳人。 林卓然回过神，一脸不甘地盯着叶桃桃和凌衍渐渐远去的背影，语气坚决：“我已经说过了，即使有亿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的！” “亿分之一？我看百亿分之一也没有吧……”尽管已经吐槽无力，身为青梅的陈佳人还是忍不住打击他。 “陈佳人！”林卓然愤愤地转过头，“我说你……” 却在此时，不远处，叶桃桃和凌衍谈话的声音随着风飘进了两人的耳中—— “阿衍，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脚步一顿，叶桃桃有些不确认地开口道。 凌衍侧头看向她：“什么？” “我刚刚回宿舍拿东西的时候，似乎有人来找我，不过当时我走得太急了，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是谁，只是随口答了他一句就走开了。” “那你还记得他大概是哪个年级的吗？以前见过吗？”凌衍很耐心地帮她进行回忆。 “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叶桃桃有些苦恼地回想了一下，又重新扬起一抹笑容，“不过我想，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算了，还是不去管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是重要的事情，我会记得的。”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她会记得…… 叶桃桃的每一个句话，甚至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似是一把利剑，瞬间将林卓然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原来，他在女神的眼中，完全就是不重要的人！ 陈佳人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扔出了一句神补刀：“你看，从头到尾就只是你一人在自作多情。” 林卓然被这一击秒杀，血槽清空。一阵冷风吹过，他被冻成了渣渣。 回到宿舍，叶桃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叶嘉泽，询问那只网球包的下落。 “嘉泽，我放在房间里的手工网球包被你拿去了吗？” “唉？哪个网球包？”电话那头，叶嘉泽一时反应不过来，声音透着不解的疑惑。 “就是我放在房间的床边前，包装在礼物袋里的网球包，那个礼物袋上还画着一个小花的记号。” 叶嘉泽一愣：“那个不是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嗯？”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似乎传来了叶妈妈讶异的声音，“生日礼物吗？今年我送给你们的生日礼物都是桃子形状的布偶。” “啊？！”叶嘉泽似是惊呆了。 “抱歉，因为最近太忙了，见到那款布偶很可爱，于是就买回来了。等明年的生日，再送你们别的东西吧。” 直到电话那边再也听不到叶妈妈的脚步声，叶嘉泽从发愣的状态回过神，赶紧追问道：“喂喂，桃桃你还在吗？说起来那个网球包是怎么回事啊？” 总算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叶桃桃不由得抚额道：“阿衍之前帮了我那么多次忙，所以我就想做个手工的网球包送给他……” “什、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既然已经弄错了，那个网球包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叶桃桃叹了一口气，作出这样一个决定。 那只桃桃布偶已经送出了，不可能再换回来。 “可是，那个网球包……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尽管很喜欢这份礼物，但不是合理得来的东西，叶嘉泽还是有些良心不安。 叶桃桃想了一下，很快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而这个方法，总算让她郁闷的心情稍微得到缓解：“这样好了，作为抵偿，嘉泽你明年、大明年、大大明年、大大大明年和大大大大明年的生日礼物，都没有了。”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下来，几秒钟后，叶嘉泽才如梦初醒般抗议起来：“喂喂喂，桃桃你怎么可以这样——” 但没等他将话说完，叶桃桃已经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日子在平淡而温馨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了。 虽然临近期末，a大依然时常举办一些有趣的课外活动，以让学生们在忙碌的学习生活中放松心情。 最为热闹的活动大概就是由校学生会举办的篮球友谊赛。 向来对体育运动不感兴趣的叶桃桃也没有太关注这次的活动，更何况上次运动会给她带来的阴影还没有彻底散去。 轮到法学系比赛的那天，同专业不少的同学都去看比赛了。而向来喜爱热闹的宋林琳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一场的盛会，在正式比赛开始前的一个小时，她早早就跑去占座了。 叶桃桃觉得无所事事，索性抱着书本到图书馆复习期末的考试内容去了。 一早上转眼间过去了，见时间消磨得差不多，叶桃桃合上手上的书本，整理好抱在怀里，站起身打算离开。 不过她还没走出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叶桃桃看着前面不远处站着的人，有些无奈地开口问道：“程学长，请问你很闲吗？” 程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今天理学院也有一场篮球比赛，凌衍会上场，学妹你不去看吗？” “嗯？”叶桃桃略微有些不解。 “现在比赛应该还没结束吧。刚刚我离开的时候，比赛才进行了半场……不过，凌衍的手似乎受过伤啊……” “什么？！” 猛然一惊，不等程睿开口，叶桃桃也顾不上接话，立刻脚步迅速地离开了图书馆。 程睿转过头，看着叶桃桃匆忙离开的身影，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叶桃桃赶到篮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 在那一圈围观的学生中，她首先看到的是宋林琳。 叶桃桃的出现，让宋林琳感到十分惊讶：“啊，桃桃你来了。不过比赛已经结束了，你真是错过了刚刚精彩的一幕。” “发生了什么事？” 叶桃桃随口问了一句，神色焦急地往比赛场地里探望。这时比赛已经结束了，参赛选手陆续离开了比赛的场地。 “啊？你说什么？”宋林琳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但很快，她就看到凌衍了。 休息席上，他已经重新换上便服，正要转身离开。 “哎，桃桃你去哪里？” 没有回答宋林琳的疑问，叶桃桃迅速走了上前。不过就在她迈出脚步的时候，她却被一个突然闪出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林学长，你……” 拦住她的人，是同样穿着篮球运动服的林卓然。 叶桃桃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叶学妹，我放弃了。”林卓然目光沉重地看着她，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啊？”这是不明状况的叶桃桃。 “我没想到他会对你深情到这种地步，原本我以为他是对你玩来着的……”林卓然露出一脸失落的表情，“这是我做不到的地方。” 哈？ 现在是什么状况？ 叶桃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刚刚我和他打赌，要是他输了就要放弃你，虽然他没有答应……但是我没有想到，在比赛前，他的手受伤了，却依然坚持参加比赛……”林卓然的语气里虽然带着几分的不甘，但也带着几分的敬佩。 可是从他的陈述里，叶桃桃只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受伤？阿衍他真的受伤了？ 她抬头看向场中。 压根没有发现叶桃桃心不在焉的林卓然接着说道：“我开始以为只要坚持就一定能打动你，可是后来才发现原来不是……” “所以，祝你们幸福——哎？叶学妹？” 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林卓然才发现原本还面前的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一转头，才发现，叶桃桃已经跑到凌衍身边去了。 “阿衍，你……” 凌衍拉握过叶桃桃的手，拉着发怔的她来到林卓然面前，微笑着开口说道：“谢谢祝福。既然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林同学了。” “唉？”林卓然先是一愣，接着有些不解地问道，“喂，等等，你说什——” 可是不等他将话说完，凌衍已经带着叶桃桃转身离开了。 在他要追上去问清楚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卓然转过头去，却发现是刚刚给他们作裁判的体育老师。 “怎么人都走光了？真是的……对了，你先帮我把比赛的用具都搬回去体育器材室里吧。 林卓然浑身一僵，他突然明白过来凌衍刚刚说的那一句话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凌衍，你这个无耻的家伙！早知道我就……” 片刻后，板球的运动场上响起了林卓然愤怒的声音。 只是，除了那一堆体育器材、头盔和板球运动服，也没有人理会他的呐喊了。 “阿衍……” 走在返回教学楼的校道上，叶桃桃看着凌衍的侧脸，轻声唤出他的名字，语气里透着几分担忧的情绪。 凌衍回过头，对上她的视线，微笑着开口道：“桃桃，我没想到你会过来。原本我还想着等比赛结束后去找你的。” 从他的语气听得出，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我刚刚在图书馆里，是程学长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叶桃桃语速飞快地解释道，“我听程学长说你的手受伤了，还有刚刚林学长也说……” 说着，她的目光随之落到他另一只手臂上。 却见，手背往上的地方似是被什么擦伤过，虽然已经结痂，但是依然不难看出曾经伤口有多么的狰狞。而在这旧伤上，却又因刚才的激烈运动而伤口裂开，再添新伤。 “没事，只是之前不小心受了些小伤而已。没有什么大碍，是林同学大惊小怪了。”凌衍下意识那只手臂移到叶桃桃看不见的视线死角，并不在意地说道。 “擦伤是小问题，但不谨慎的话，很容易会引起发炎的。而且你手上的伤，已经不算是普通的擦伤了吧？”叶桃桃的目光在他的手臂上停顿了片刻，又抬头用坚定的目光看向他，第一次显露出如此坚决的态度，“走，跟我到校医室处理一下伤口。” 不等他作出回应，叶桃桃已经调转方向，拉着他向校医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凌衍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黑眸中有温柔的笑意渲染。他并没有拒绝或者反抗，只是任由叶桃桃拉着自己离去。 没有理会一路上那不时向着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叶桃桃带着凌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务室。 十分幸运，她赶在校医大叔打算前去食堂的前几秒在门口堵住了他，顺利向正准备出门的他讨要了用以包扎伤口的酒精、外敷的伤药、棉签和纱布。 “……你就这样给他包扎吧，我先去吃饭了。”急着出门的校医大叔还是很责任地向叶桃桃讲述了包扎伤口的要领和注意的事项，“如果不行的话，我回来再帮忙看看。”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大叔。”叶桃桃一脸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将他送出了门。 校医大叔离开后，叶桃桃抱着药箱返回到凌衍身边，让他坐到凳子上，然后单膝跪了下来，将他受伤的手臂拉到自己的面前。 “阿衍，记得不要乱动哦。” 叮嘱了一句，她低下头，用棉签沾了一点酒精，小心翼翼地涂抹到他的伤口上。 棉签触上伤口的那一刻，凌衍只觉得一阵冰凉的感觉即时从手臂上传来，原本因为疼痛的麻木感瞬间被一阵灼烧火辣的感觉代替。 但是他并没有退缩，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叶桃桃为他上药时专注的动作。 “阿衍，痛不痛？”涂抹完酒精，叶桃桃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不放心地抬头问了一句。 “不，一点也不痛。”凌衍唇角微勾。 “真的吗？那就好。”松下一口气般，叶桃桃换了一根棉签，将外敷的上药一点点涂抹到凌衍的伤口上。 虽然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动作明显比刚刚更要轻盈小心。 看着叶桃桃认真而专注的动作，凌衍眼中笑意渐渐加深，那片墨色的深处也透出了几分暖意。 “好了。” 上完药用纱布包扎好伤口后，叶桃桃将剩余的东西放回到药箱里，却在抬头的时候，意外看见凌衍那黑眸底下温柔而别有意味的笑意。 ……不知道怎么的，她总觉得他此时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 “怎么这样看我？”被凌衍看得十分不自在，叶桃桃下意识撇过了视线，脸上渐渐出现了浅浅的红晕。 “因为这样的桃桃很可爱啊。”凌衍微笑着回答道。 “……那样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吧。” 这样的直白，让叶桃桃更加不自在了。 凌衍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看着她眼中笑意深浓：“而且我觉得，桃桃现在这个样子，很像是在向我求婚呢。” “……喂。” 出其不意的调侃，让叶桃桃脸上一热，滚烫滚烫的感觉灼烧了她。压下心中那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叶桃桃强作镇定地抬头看向他，还击道：“求婚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你来做才对吗？” “哦？原来桃桃很希望我跟你求婚吗？”凌衍依旧是一脸温和的笑意，应对自如。 求婚…… 叶桃桃：“……”总觉得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突然很后悔问出刚刚那一句话。 说不过凌衍，于是叶桃桃也决定不再跟他磨叽了。 她低头收拾好药箱，又将废棉签用一小块剩余的纱布包裹好，站起身：“好了，我先去把药箱放好。” “桃桃，你这是在害羞吗？”注视着叶桃桃的一举一动，凌衍不觉莞尔，眼底下泛起了愉悦的笑意。 叶桃桃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向他，眼中神色莫测。 凌衍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从未看见过的凝重，不由怔住。 他以为是刚刚的话惹恼了她，不觉敛起了脸上的笑容：“桃桃，很抱歉，我刚刚——” 然而在下一刻，叶桃桃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放下了手中的药箱，突然走上前，伸手搂住了他。 “……桃桃？” 凌衍怔然地看向怀中的人，眼中满是意外的神色。 “下次，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叶桃桃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略显诧异的视线，“为了那样的赌约不顾自己的伤势，根本就不值得。” “桃桃，我并没有答应林同学的赌约。”凌衍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里光华流动，“因为，你并不是用来交换的物品，我也并不是为了林同学那个所谓的赌约采取参赛的。” “那你为什么还这样拼命？”叶桃桃皱了一下眉，不解地问道，“还让自己伤上加伤了，明明可以选择弃权的。” “那只是个意外，不弃权是因为这点伤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小时候练习网球的时候……”凌衍停顿了一下，接着跳过了话题，“不过林同学他……的确误会了什么。” “好吧。”叶桃桃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又抬眸看向他，眼中带了眸中不容置疑的坚定，“那你得保证，下次不准再这样做了，也不准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我就……” 可是她一下子想不出理由了，顿时纠结了起来。 凌衍仍然是微笑的模样，十分好奇地追问道：“不然怎么样？” 那镇定的口吻，似是料定叶桃桃不会把他怎样。 “不然，我就把你剥光扔——” 只是下一刻，叶桃桃的声音戛然而止，那阵渐渐接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一转头，她果然看到了一只脚已经跨进门的校医正一脸目瞪口呆看着他们，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 而此刻的她和凌衍，还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年轻人啊，得注意点，尤其是在某方面要节制。”校医大叔看了他们一眼，径自走了进来，意有所指地说道。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假装收拾东西。他一边整理柜台上的物品，一边语重深长地开口道：“还有，小姑娘，我看你的男朋友对你挺不错的，而且事事都为你着想。今天为了你受伤了也没有任何的怨言，你应该好好珍惜才是，不要总折腾他啊。” 为凌衍抱打不平说了一句话，校医大叔又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校医室。 “……” 在某方面节制…… 某方面…… 这一刻，叶桃桃觉得，大概她在a大已经成为了声名狼藉的“禽兽”了。 “桃桃，你不跟他解释吗？”凌衍收回了视线，微笑着看着她。 叶桃桃从他的怀抱里离开，抱起医药箱，表情淡定地回答：“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外面已经满是我始乱终弃的流言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流言，她早已经麻木得不能麻木了。以至于现在每次听到有关“负心汉”、“抛弃”、“人渣”的相关词，她都会直接忽略。 习惯成自然，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是这样吗？”凌衍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将医药箱放好，叶桃桃转回过头，看向正微笑着的他，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其实，阿衍你也没有想过去澄清那些流言吧？” 凌衍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那一抹温柔的笑意直入黑眸深处。 在十二月的第三周，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半个月之际，a大却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文化祭。 “文化祭”是a大的传统活动项目，是a大各个社团以及学生会联合举办的活动，是a大的一大特色。 在以往，文化祭的策划和主办都是交由学生会负责，但这一年却有所不同。 本次文化祭的总负责人并不是学生会的人，而是凌衍。 不过大家并没有对此感到十分惊讶，因为他们都觉得，以凌衍的能力，绝对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文化祭的任务分配到位后，各社团的成员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开始为这次的文化祭作准备。 “我听说网球社也要出话剧相关的节目，社长，不如我们跟网球社合作怎么样？免得撞节目了。”得知了相关的消息后，有话剧社的社员向社长黎清妍提议道。 话剧社，顾名思义，最大的特色就是话剧。所以出节目的话，也会优先考虑话剧。话剧社的社员们也不觉得把自家的特长让给别人是一件好事。 “这个主意不错。”黎清妍点了一下头，视线环顾起了四周，“不过，派去沟通的人选……” 经过一番思索后，黎清妍决定跟网球社进行合作。 但想要合作，必须要在两个社团之间搭建一座沟通的桥梁。 而这座桥梁就是—— “桃桃，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黎清妍眼疾手快地逮住了刚好抱着宣传单从一旁经过的叶桃桃，用郑重其事的口吻对她说道，“请一定要说服凌衍跟我们一起合作出话剧，就算是色诱也没有关系的。”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叶桃桃被这个天大的馅饼砸晕了，她定了定神，努力将黎清妍交代她的话琢磨了一遍，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疑惑地问道：“等一下，社长，为什么是我？” 黎清妍给出了一个十分简单地理由：“因为你认识网球社的人，方便沟通。凌衍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吗？” “不对吧，认识网球社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我记得社长你的男朋友也是网球社的吧？你也可以通过这个关系跟他们联系的。”叶桃桃说道。 “那不一样，我男朋友只是一个普通的社员，他又不能作主。所以，还是叶学妹你去最合适了。”黎清妍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前辈的口吻鼓励道，“加油，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辜负我对你的期望的。” 叶桃桃：“……” 可是黎清妍不也是话剧社的社长吗？ 按照她的思路，相对地，她也只是话剧社普通的一员，也做不了主。 其实，社长就是不想去跟凌衍打交道吧？ 叶桃桃无奈地想。 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抗议无效，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于是当天跟凌衍见面的时候，叶桃桃将这个提议告之了他。 “好啊。”凌衍怔了怔，随即一抹笑意在唇畔漾开，蔓延到了眼角眉梢。他微笑道，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给出了答案。 但是没等叶桃桃高兴起来，又听见他这样说道：“你求我，我就答应你。” 才刚露出的笑容立刻僵在了嘴角。 叶桃桃：“……” 突然好想打人，怎么办？ 第18章 所谓歪打正着 这个家伙，是一天不调戏她几回就不舒服吗？ “你能不能认真些？”叶桃桃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那……换个条件？例如，贿赂我？”凌衍故意用近乎沉思的语气说道，眼底却浮漾出明显的笑意。 叶桃桃：“……” 就算是色诱也没关系的。 看着凌衍渲染着笑意的黑眸，叶桃桃的耳边不自觉地回响起在社团活动的时候黎清妍跟她说过的话。 当时她还只当社长在开玩笑，但现在看来…… 难道真的要对他进行“色诱”？ “……阿衍！” 但叶桃桃一点也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方法——论美色的话，她似乎还比不上面前的这位。 不愿意执行“色诱”计划的叶桃桃只能用言语来抗议。 不过，叶桃桃的抗议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凌衍对她的抗议置若罔闻，依旧微笑着看着她。 于是不到三秒，她就弃械投降了。 这个简单的动作，她每次都无法抵抗。对于名为“凌衍”的病毒，她一点免疫力也没有 叶桃桃心里无奈，犹豫了片刻，最终她还是踮起脚靠近了他。 她的双唇触上一抹冰凉的柔软，看到他带着笑意的黑眸掠过一丝讶异，两人的气息亲密地交缠在一起，然后—— 扑通！扑通！扑通！ 在这一刻，她听到了自己无比清晰的心跳声，还有他的。 淡淡的红晕在叶桃桃脸颊上透出，不过心情稍有些紧张的她并没有察觉到。 叶桃桃把握的尺寸还适度，她只在凌衍的嘴角亲了一下，就飞快退开了。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稳了稳神，叶桃桃再次抬眸看向他。 “就这么点贿赂就想收买我吗？”凌衍的语气带着几分的不满足。 “……你不要得寸进尺啦！” 叶桃桃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凌衍忍不住轻笑出声。 但他还是见好就收。 “好吧，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凌衍的语气终于变得认真了起来。站在网球社的立场，他的确是一个公正严明的社长，涉及到网球社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用开玩笑的态度去对待。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叶桃桃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好，我回去后马上告诉社长。” “对了，桃桃，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这时，凌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什么？”叶桃桃疑惑地问。 凌衍唇畔绽开一抹浅笑，只听他这样说道：“我之前也考虑过出话剧的问题。其实我本来也决定要跟你们话剧社一起合作出话剧的，毕竟我们对剧本、道具和排练相关的事情都不如话剧社熟悉。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去找黎清妍，你就过来了。” 叶桃桃：“……” 所以，她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你的‘贿赂’，我还是挺满意的。”他的黑眸里显出了清浅的笑意。 “……” 这下更想打人了。 这种上当受骗的坑爹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于是，网球社和话剧社相关的合作事宜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话剧社的社长黎清妍又亲自找了凌衍一趟。不知道那两人密谈了什么，最后达成了这样的协议——由网球社提供话剧的饰演人员。a大的网球社专门出产帅哥，有他们的参与，这是一个很大的卖点，到时候一定能拉到不少的人气，在最佳节目的评选上有很大的优势。 至于话剧社这边，则为这次的合作提供剧本和道具，还有相关舞台布置，排练节目的话…… 黎清妍又很不厚道地将叶桃桃扔了过去，让她作为合作的特派人员协助网球社的人进行话剧排练。 至于理由——黎清妍的理由十分充分：剧本出自叶桃桃的手，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剧本的内容了，所以让她指导排练，再也合适不过了。 “所以，和凌衍他们的沟通，就辛苦你了，桃桃！” 叶桃桃：“……” 对于黎清妍的说辞，叶桃桃并不相信，但是却找不到理由去反驳她。 经过一个学期的相处，黎清妍的性格，叶桃桃可是再也熟悉不过了。虽然她也可以归为跟连成浩一样“时常面无表情”一类的人，其实黎清妍的内心跟凌衍是一样的黑。 也不知道跟凌衍商谈了什么，黎清妍居然就这样将她“卖”掉了。 尽管感到无奈，但叶桃桃也觉得跟网球社合作其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至少，她和凌衍相处的时间也多了不少。 跟凌衍讨论了一个晚上，又跟两个社团的人进行了商议，最终大家敲定了这次文化祭出演的节目——《睡美人和仙女巫婆们不得不说的故事》。 这个名字，是许其远听说了剧本的内容后随口说的，没想到大家都一致赞同，结果这个古怪的名字就这样被敲定了下来。 确定了话剧的内容，叶桃桃花费了两天赶出了一份剧本。 至于饰演的名单，网球社的社员们也通过抽签的形式确定了下来。 身为社长的凌衍在这次的话剧演出中担任旁白的工作。不过这份工作，却不是通过抽签得来的。 “阿衍，你不参演吗？”接到演出的名单后，叶桃桃感到很惊讶，“我还以为你会演女主角的，我想大家都很期待你穿女装的样子吧。” 说到最后那句话，叶桃桃忍不住嘴角微扬。 阿衍穿女装的话……一定很漂亮吧。 凌衍的回答则是：“如果桃桃你跟我演对手戏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客串一下。” “可我不是你们网球社的人啊。”叶桃桃眨了眨眼睛，努力忍笑，“我们不是说好了，由你们网球社提供出演角色的人吗？” “但是，这次的剧本是《睡美人》。”凌衍挑了挑眉，提醒道。 叶桃桃一愣。 是啊，剧本是《睡美人》…… 而睡美人最后的结局是：沉睡中的公主被王子吻了一下，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而重点则是：那一个吻。 如果凌衍要出演女主角的话，这就以为着他最后要被别人吻。 即使那个人是男生，叶桃桃也会觉得不舒服。 于是就这样，她又再次被凌衍的言语陷阱带入了某个误区。 想到这里，叶桃桃果断抱住了凌衍，语气坚决地说道：“那还是不要了，阿衍你还是当旁白吧！” 凌衍的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两个人简简单单的一段对话，就决定了这次话剧角色者们的命运。 尽管，大家多多少少都对这份角色饰演名单有意见。 “等等！为什么你们演的都是男角色，只有我是女的！”原本是来打酱油却不想到被阴险的舍友程睿拖下水的江浩看到自己抽到的那张写着“仙女”角色的纸条后，立刻提出了抗议。 “……江浩，你把另一个仙女和王后当成了什么？”连成浩的声音里也透露出一丝不淡定。 程睿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捏成一团扔到了废纸篓里，似笑非笑地看了面无表情的刘易谦一眼，开口说道，“搭档，我们继续合作愉快哦。” 刘易谦托了托眼镜，没有说话。 “社长太阴险了，居然这么快就抢了旁白这份工作。”对于“王子”这个角色，许其远还是挺满意的。 但是相对于凌衍那份简单又轻松的旁白工作，许其远还是表现出了他的不满。 凌衍只是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过，这里最倒霉的，好像是天宇吧？”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话剧排练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睡美人……噗！睡……睡美人……哈哈哈哈！副社长居然抽到了睡美人的角色。”最终这阵沉默被忍俊不禁的程睿打破了，他捧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可是，副社长这个样子哪里像睡美人？” 只要想到甄天宇穿着公主裙站在舞台上的模样，大家就忍不住出戏。 跟不要提他要演一个“美丽”、“温柔”、“贤淑”的公主了！ 那简直是想象不能！ 不过现场唯一笑得出来的，也就只有程睿一个人而已。 因为…… “甄、甄学长——” 许其远看着阴沉着脸走进排练室的甄天宇，颤抖出声。这一刻他只觉得浑身都变得僵硬，完全提不起力气来了。 “既然人已经齐了，那我们开始吧？” 凌衍不紧不慢地开口。 在场的人，似乎就只有他没有被甄天宇一进门就散发出的低气压惊吓倒。 叶桃桃用同情的目光看了里面的男生一眼，直接走到凌衍的身边，小声地跟他讨论起旁边的事情来。 至于许其远，他惊悚的目光一直紧随着甄天宇移动，整个人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说，搭档，这个两个人的组合演对手戏真的合适吗？”看着许其远拼命朝甄天宇道歉的画面，程睿拍了拍刘易谦肩膀，笑着问道。 “我觉得，这个剧改成睡美人大战巫婆拯救王子更合适一些。”刘易谦十分淡定地回答道。 原以为甄天宇会对这份演出的名单有所异议甚至发怒，但是他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 只是在排练的过程中，他由始至终板着一张脸，令在场的人都觉得压力很大。 在他释放的冷气压下，大家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开始循规蹈矩地进行排练。 一开始排练的节奏还是很不错，但是到了最后—— 翻了一下剧本最后几页，凌衍抬起头，微笑着鼓励道：“大家辛苦了，接下来的一幕是最后一场戏了。” “哎哎，原来已经到了最后一场戏了？”刚下场的江浩颇为意外地说道。 “既然是最后一场的话——那么其远，该到你出场了。” 程睿说着，伸手将许其远推到了排练室的中央。 “啊？”猛地回过神的许其远有些不明状况地走了上前。 “……杀死了巫婆和黑龙的王子走进了封尘已久的城堡。沿着楼梯走了上去，他一眼就看见在床上熟睡的公主。睡梦中的公主是那样的美丽动人，被她的美貌吸引，王子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听着凌衍的旁白，许其远猛地一惊：“吻……等等，吻醒！？” “没错，我想这个故事的内容，大家都应该不陌生吧？”凌衍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无害。 许其远惊慌失措地说道：“等等，我、我……” “许学弟，你怎么还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许其远下意识抬起麻木的脚朝平躺在“床”上的甄天宇走了过去。 脸色发白地望着这位脸色严肃的“睡美人”，他只觉得压力很大。 这哪来的什么美丽动人！这让他怎么吻得下去！ “我、我可不可以申请更换角色？”许其远双腿发抖，举起手弱弱地说道。 “你说呢？”凌衍朝他投去淡淡的一瞥，微笑着反问。 而这个时候，躺在几张桌子拼合成的“床”上的甄天宇蓦地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的目光宛如刀刃般锋利。 这一次，许其远的腿是不抖了，但他只觉得整个世界瞬时变得天昏地暗。 在万众期待下，文化祭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除了a大的全校师生，前来参加文化祭的，还有慕名而来的外校学生和各届社会人士。 话剧的演出的时间安排在下午，至于上午，则是游园活动和摆摊的时间。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快要演出的时间。 下午一点钟，话剧组的成员提前到达礼堂的后台作准备了。 “喂！程睿！这是什么衣服啊！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怎么是粉红色的？还有蕾丝加丝带？干嘛那么女性化？白色的难道不行么？原著里面仙女明明是穿着白色的裙子啊，哪有那么花哨？”江浩从箱子里拿出属于他的那件衣服，几乎抓狂。 “你一个男的要扮成个女的容易么，不花哨点怎么行？光给你整件白婚纱一点都不像。”程睿挑眉说道，说着从另一个放道具的箱子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大波浪卷的长假发，递给他，上面还有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对了你先换上这件里衣，然后才能穿上这件粉色的裙子。” “可是……可是……好了，我知道了。”江浩忽然看到一旁站着的甄天宇，无力反驳，只好头飘乌云地飘去了更衣室。 “接着是——国王的衣服——”程睿从箱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抖开看了一眼，然后放到一旁，什么都没说。 这个剧组里就只有他的角色算作最正常的。 随后，他又从箱子里翻出另一套女装，递给了刘易谦。 刘易谦一声不吭地接过便去换衣服了。 叶桃桃抱着从话剧社拿过来的道具走进大礼堂的后天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我祝愿公主倒下去不是死掉，而是熟睡一百年。”听到江浩的声音，她朝左边望去，却不见他。 “咦？江学长呢？我明明听到他的声音的。”叶桃桃四处张望。 “在这里，在这里啦！”一个穿着桃红色裙子的金发女郎朝她发出江浩的声音，假睫毛一扑一扑的，没有抹腮红的双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愤怒而涨红。 而他身旁正是一名穿着湖蓝色贵妇长裙的深蓝色长卷发女子，千层的长裙每层都有珠链，美丽的柳腰被浅蓝色长丝带多次缠绕，最后蝴蝶结系在腰侧，一个蝴蝶结端正地系在领口，两边短袖的蕾丝边是美丽的花纹。 原来那湖蓝色长裙贵妇是……是……是连成浩！而他身边的“女人”是江浩？！ “哈哈哈哈哈哈！江、江学长？哎哟啊，可怜啊。哈哈哈哈哈。我没记错的话江学长好像要换两次衣服吧？第一次都这样，哈哈……那、那第二次……”宋林琳笑到捂着肚子说不出话。 叶桃桃“噗”的一声也笑了出来，她捂着嘴巴笑道：“真的太像了，比女孩子的还要漂亮。学长你真成功，连学长也不赖啊……哈哈哈。” 江浩：“……” 连成浩：“……” 他们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赞美是好事！ 宋林琳笑得合拢不上嘴巴，但一回头，就看到了程睿，不禁惊呼出声：“程学长？” 随着宋林琳的叫声，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站在她身后的程睿身上。 只见他穿着帅气潇洒的国王装，描金边的黑色马甲里雪白的礼服衬衣领处是欧式宫廷服饰出现的大团蕾丝，修长的腿穿着黑色长裤，腰间系银色皮带，他双手戴着白色的手套。 他淡淡地笑着，没有了平日的痞气，乌黑的假发有一些略微向上翘起，看起来十分优雅英俊。 这样的装扮，配合着程睿，居然显得……意外的不错。 “程睿这一身装扮很不错嘛。”江浩感叹出声，又忍不住磨牙道，“早知道是坑我的，就不答应他来客串了！” “啊啊啊，可是我一定也不想要男角色啊！其实你们哪一个比我来说更适合王子这个角色吧？江学长，既然你想演男角色的话，不如我们来交换？”许其远一脸期待地看着江浩，但是这个提议立刻被大家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对了，说起来……演巫婆的人呢？”江浩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道。 大家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但是没人说得出他在哪里。 一分钟后…… “抱歉，我来迟了。”穿着紫色戴帽长裙、戴着银色短发的演巫婆的男生挥着手中黑色的巫女巫女棒，脚步匆忙地出现在后台。 “你怎么现在才来？”甄天宇看着演巫婆的男生的巫婆打扮，脸扭曲成一团，但仍不免责备道。 “哎？你是……副社长？！”演巫婆的男生被吓了一跳。 江浩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是是是，我记得你没近视吧？” “是了。”演巫婆的男生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为难地摸了摸脑袋，“刚刚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自称叫校长的男人，他说这次的表演将会在学校的大屏幕上直播。最后王子和睡美人的吻，他会让摄像组给我们一个大特写。” “什么？！”许其远失控地叫了起来。 连成浩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剧本。 甄天宇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扭曲。 凌衍微微一笑，叶桃桃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们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刘易谦扶了一下眼镜，镜片折射出一片亮光。 程睿则是露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现在，请大家观看由网球社和话剧社联合汇演的一个表演——话剧《睡美人和仙女巫婆们不得不说的故事》。请各位尽情欣赏。” 主持人激动地介绍完后，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声。 “该死的，为什么要报社团的名字啊？”舞台后，许其远在幕布后苦着一张脸抱怨着。 “别抱怨，就算不说大家都知道了。幕布快拉上去了。快把胸前的扩音器打开。”江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提醒道，“不然副社长又要生气了。” 许其远下意识回头看了甄天宇一眼，立刻收回了视线，身体僵直了起来。 “——从前有个国王，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虽然国王和王后的感情非常好，但是没有孩子的他们一直感到十分遗憾。于是国王和王后每天向上帝祷告，乞求给他们一个孩子。但是过了许多年，他们的愿望都没有实现。直到有一天……” 随着旁白的叙述，幕布缓缓拉开。 一束光柱投映到头戴王冠的“王后”刘易谦的身上，他看着天花板装模作样地作祈祷状：“万能的主，请赐给我一个孩子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舞台的灯光都亮了起来。这时，一只青蛙从舞台上的水池布景里跳了出来，将一个包袱扔到地上。 “快来看，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程睿抱着手中的那个“孩子”，挑眉道，“我们就叫她胡萝卜吧。” “不，我觉得叫小菜头比较好听。”刘易谦一脸淡定地托了一下眼镜，开口说道。 程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不到三秒种，他就将脸上的神色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十分淡定地伸出拳头：“那好吧，来来，三盘两胜。” 看到这一幕，台下不少的观众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埋头窃窃私语了起来。 程睿和刘易谦却是若无旁人般在台上猜起拳来。 “石头，剪刀，布！” 程睿出了剪刀，刘易谦出了布。 “哈！你输了。”程睿兴奋出声。 刘易谦依旧面不改色：“再来。” “石头，剪刀，布！” 这次程睿出了石头，刘易谦出的仍然是布。 程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石头，剪刀，布！” 最后一次，程睿出了剪刀，刘易谦出的却是拳头。 于是一比二的结果，刘易谦胜出了。 “咳，那这个孩子就叫天宇好了。”程睿手握成拳抵到嘴边，轻咳了一声。 “等等！他们在做什么？剧本里明明没这一段啊。”舞台的一侧，叶桃桃翻着手中的剧本，忍不住嘴角抽搐，“程学长和刘学长这是怎么回事？” 凌衍微微弯唇，回头看了还没出场身后不远处脸色发青的甄天宇一眼，黑眸里的笑意加深。 “大概，他们自己把剧本改了吧。”正在忙着帮忙搬运道具的宋林琳也不由停了下来，有些无语地望向天花板。 幸好这段令人始料未及的小插曲并不影响整个舞台剧的走向。话剧的演出继续顺利地进行着。 身为旁白的凌衍十分配合地改掉了某部分的台词：“天宇的出生让国王和王后十分高兴，他们在城堡里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并且邀请了居住在仙女湖的两位仙女参加，来为公主洗礼。” “我赐予小公主无与伦比的美貌和洁白如雪的肌肤。”江浩拖着粉红色的裙子、挥舞着仙女棒登场，他闭着眼睛，用仙女棒对着刘易谦怀里抱的那个东西，一脸虔诚地祝福道。 “我赐予小公主宛如黄莺的嗓子和温柔性情。”连成浩的语气却带着几分的不自然。 这种不自在，自然是来源于…… 舞台上的那两人每说一句，宋林琳都下意识回头看甄天宇一眼。 终于，她忍不住凑到叶桃桃身边小声地问道：“桃桃，你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是故意这样写的吧？”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的目的其实是想气死甄学长吧？” 叶桃桃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出演睡美人的会是甄学长……” 要是她知道了，还哪敢这么写！ “这么大的一个宴会居然没有邀请我——”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将两人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只见“黑巫女”一手提裙登场了。 “砰——”可能是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滚出来的小球，黑巫女一脚踩了上去。一个趔趄，只听“砰”的一声响，他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摔倒了？” “这不是睡美人吗？怎么黑巫女还没诅咒就摔死了？” 江浩和连成浩愣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场变故，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叶桃桃作出了一个不忍直视的动作。 宋林琳也干笑了几声，尴尬地为大家找着借口：“这个……大概是大家都是第一次上台演出，没有经验吧？” 话剧社的社长黎清妍倒是很冷静，她用胳膊肘捅了捅宋林琳，并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两个人立刻找来一块黑色的布披上，然后跑到演巫婆的男生身边把他扶起来，“主人，瞧这些人多坏，不但不邀请你，还故意把水整到了地上，害你摔倒！” 宋林琳会意，也过来帮她把人扶了起来，抱怨道：“就是啊，就是个可恶的国王和王后故意把这些东西弄到地上让你摔倒的。” 观众的议论声渐渐消失了，大家以为这是一幕戏。 “好你个国王！”演巫婆的男生瞬间会意，他理了理裙摆站了起来，指着程睿，尖声尖气说。台下立刻就有识破他男儿身的观众笑了起来，“不邀请我来参加宴会就算了，竟然还送我这么一大份的‘礼物’！既然如此，就让我送上给小公主的贺礼吧！” 抽出巫女的巫女棒——按剧本来说应该是这样，但他在身上摸了半天，大家才发现，他的巫女棒放在准备室的凳子上…… “现在怎么办？”叶桃桃着急地问道。 “给他扔过去……”刚回到幕后的宋林琳赶紧抓起巫女棒递到叶桃桃手上。 叶桃桃快步走到舞台边，用幕布遮住了自己。 “可是，扔不准怎么办？” 她对上对方焦急的目光，有些拿不准主意。 “让我来吧。”凌衍一脸平静地走了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巫女巫女棒，手一挥，向演巫婆的男生扔了过去。 很精准的投掷。 ——他接到了！ 叶桃桃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用崇拜的语气说道：“阿衍，你太厉害了。” “其实也没什么。”凌衍唇瓣抿出微微的笑意，“很简单的动作罢了。” 叶桃桃：“……” 她可以收回刚才的话吗？ “哇！那个巫女棒从天而降哎！好逼真！” “真有创意，比在身上拿出来有创意多了！” “不错不错……” 听着台下观众的议论，叶桃桃和宋林琳真正领回了什么叫做“歪打正着”。 终于，到了最后一幕—— 误入城堡的王子许其远用宝剑打败了黑巫婆，他登上了阁楼，终于发现了沉睡在玫瑰花从中的睡美人。 过了一百多年，公主依然保持着当初的美貌。 舞台上，许其远磨磨蹭蹭走了上前，站在甄天宇的床边不动了。 按照剧本的走向，现在应该是王子俯身吻了睡美人一下，然后睡美人清醒了过来，两人举行婚礼，然后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可是过了许久，许其远竟然还没有动静！ “他怎么不动了？” “那个是管理学院的许其远吗？” “不会是太紧张忘词了吧？” 台下的观众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而幕后，接二连三出现的状况，让叶桃桃抓狂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的状况层出不穷，比排练的时候更不太平？ 而舞台的幕布后，看见程睿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看，江浩有些好奇地探了过来，问：“程睿你在看什么？” “江浩，为了大局，你小小地牺牲一下好吗？”程睿脑筋一转，想到一个妙计。 “什么意思？”江浩皱了一下眉，有些不解地问。 “就是这个意思！”程睿突然使劲地把他推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江浩就这样撞到了许其远的身上，许其远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一前倾，恰好整个人扑倒了玫瑰花从中闭着眼睛的甄天宇的身上，两人的唇…… 本来这个所谓的吻说好是错位吻到脸上的，但现在…… 正是歪打正着。 正如演巫婆的男生转述的一样，摄像组的大特写定格在这一幅画面上。 江浩的嘴巴张成了“o”型，但他这时脑子似乎转得快一些了，一边退回一边笑着说：“呃……哈哈，祝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台下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和喝彩的声音。 天色已经染上傍晚的气息，微风撩动起欢乐的气氛，温和而温柔，让人依赖。 刚才话剧里的吻戏好像很合校长的心意，所以看到剧组成员的时候都是笑着走过去的。 “那个老变态！”许其远不停地用湿纸巾擦拭自己的嘴唇，第无数遍地用自来水漱口，一边咒骂道。 “就是！”江浩在一旁无比赞同地附和道。 方才校长丢下的那句“你穿女装的衣服真好看”让他差点暴走。 而饰演睡美人的甄天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据凌衍说，他在下场之后，就气势汹汹地朝着更衣室的方向去了。 第19章 已成为习惯 文化祭合作演出话剧虽然过程很曲折，但好在结果还是圆满的，意料之中地获得了最佳节目奖。 但这部话剧的几个主演却似乎高兴不起来——毕竟他们的“英姿”被放在了学校官方网站上，还被一次又一次地播放着。 因为在文化祭话剧的合作，网球社的社员跟话剧社的成员渐渐混熟了起来——其中最为明显的是程睿，在这之后，这个家伙时不时跑到话剧社的社团活动室去借服装和道具，但是每次都把话剧社弄得一团糟。 最后黎清妍终于忍无可忍，很不客气地把这个前来捣乱的家伙给轰走了。 然而，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紧接而来的期末考试冲淡了这种热闹的气息。， 叶桃桃开始投入紧张的复习中，就连跟凌衍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平时至多也就是在qq上跟他聊聊天。 叶桃桃深深感觉到，男朋友是一种麻烦的生物。随着对凌衍日渐加深的了解，她知道了他的恶趣味远远不止如此，还总是喜欢“欺负”她，看她生气。但是在她不高兴的时候，他又会安慰她，让她的心情变得愉快起来。 这样的相处的模式，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但是，她甘之如饴。 然而，就在叶桃桃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并且以为这种温馨美好的时光会这样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接下来，却发生了让她始料不及的事情。 如果不是宋林琳，她或许一时还不会察觉这段时间有什么不对劲—— “桃桃，最近学校论坛上那些说你和凌学长分手了的帖子是怎么回事？” 听到宋林琳担忧的问话后，叶桃桃觉得自己有些发懵，一头雾水地问道：“什么分手的帖子？” 因为忙着复习，她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学校论坛上的八卦了。然而宋林琳似乎对此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你不知道吗？” 见到叶桃桃茫然的表情，她犹豫了一下，才迟疑地说道：“说是……凌衍跟美术系的系花曾筱晴走得很亲密！” 叶桃桃愣住了。 曾筱晴这个人，她当然听说过。 曾筱晴是美术系大二的学生，跟莫风铃截然相反，她走的是甜美清纯路线。除了在a大小有名气外，她有着网络红人的头衔。因为吃蛋糕的照片无意中在微博上曝光，让网友们惊为天人，之后迅速流传，一夜之间成为了微博红人，被广大网友称为“蛋糕妹妹”。 虽然刚听到时，叶桃桃心情也有些微妙，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那只是传言吧。” 宋林琳却并没有因此而被说服：“可是，论坛上还有他们一起吃饭的照片……”她打开手机找到那个帖子，里面赫然有一张两人在学校食堂坐在一起，状似亲密地吃饭的照片。 下面的跟帖讨论反响不一。 有人猜测大概是凌衍受不了叶桃桃的脾气，终于放弃了；也有人猜测是凌衍再一次被叶桃桃“始乱终弃”了，更有不少人在下面撒花庆祝。总而言之，大多数人都持着支持的态度。 “大概是学校里那些无聊的人故意借位拍的吧。”叶桃桃将手机还给宋林琳，始终坚持她的想法。 “也有可能，不过……”宋林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视线无意中落到一处，“咦，桃桃，那边那个……不是凌学长吗？” 叶桃桃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凌衍正同一个相貌甜美的女孩走在一起。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只看到凌衍的背部，但是跟他一起的女孩却笑得很甜，似是跟他交流得十分愉快。 “那个个女生好眼熟……跟论坛上那张照片上的……是谁？”宋林琳喃喃自语道，接着低呼出声，“啊！她不就是美术系的曾筱晴吗？” 说着，她皱起了眉，看向叶桃桃：“桃桃，我们要不要过去问问？” 叶桃桃只往那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拉了拉宋林琳的衣角：“算了，我们回宿舍吧。” 明明可以上前去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不能再往前一步。她却仿佛是在惧怕着什么，像乌龟一样，缩回到壳子里。 没关系的，如果是误会，凌衍一定会跟她解释的。 她在心里安慰在自己。 于是这一整天，叶桃桃都过得心不在焉。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在努力调适自己的心情，但始终无法冷静下来。 因为接近一个星期了，凌衍依然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甚至连半点消息也没有了。 一开始，只是凌衍无缘无故地好几天没有出现，叶桃桃当时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是因为学业而忙碌。毕竟两人虽然感情很好，却也不是那种整天黏在一起的类型，因此她虽然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却也十分体贴地没有去打扰他。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却似乎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着—— 无论是她发给凌衍的短信还是打去的电话，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电话另一端传来的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关机状态的提示。 这样的情节在小说里无疑是渣男想要分手的先兆，可是当主角变成了凌衍……一种不详的阴霾笼罩在了叶桃桃心里。 心神不宁的叶桃桃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地去找他同级的学长学姐们去打听他的消息，然而，却得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他已经半个月没有来上课了，甚至没有参加期末考试，申请了缓考！ 叶桃桃的情绪陷入了长时间的低落状态，朋友们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也十分为她担忧，纷纷托人去打探消息。 然而，无论是哪一方，得到的永远是“不知道”的回答，这无疑更加雪上加霜了。 叶桃桃觉得自己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段日子，直到期末考试结束后，收拾行李回家的那一天，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突破口—— “桃桃，程学长找你！” 听到宋林琳的这句话，叶桃桃几乎是立刻就飞奔下楼——这段时间以来，不仅仅是凌衍行踪不明，就连一向和他交好的网球社社员也都神出鬼没，以至于无从打听他的消息。 更何况，直觉告诉她，程睿的出现并非无缘无故的，而是一定和凌衍的行踪息息相关。 下楼看到程睿的第一眼，叶桃桃就觉得自己的心重重地沉下——一向笑得玩世不恭的程睿，此时却是一脸严肃。 “叶学妹，凌衍他……”程睿看着她，欲言又止，眉心紧紧地蹙起。 那种不详的预感这一刻更强烈地爆发，莫名的恐惧情绪紧紧地攥住叶桃桃的心，让她几乎呼吸不过来，可是她还是坚定地问了出来：“……阿衍他怎么了？” 程睿的目光在她蓦然苍白的脸上落了落，简洁地说道：“他出车祸了，在医院。” “程学长，你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吧？” 尽管笃定程睿知道什么，可实际上，当程睿告诉了她真相后，叶桃桃一瞬间却还以为那只是他的恶作剧。 但是程睿脸上的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这是真的，那天凌衍和美术系的代表曾筱晴去参加外校的活动，路上为了救一个小男孩，他……”程睿叹了一口气，“虽然只是骨折，可是……” 叶桃桃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似乎明白前一段日子有关凌衍和曾筱晴的传言是怎么回事了。可是，这些对于现在来说，都不重要了。 “车祸”、“医院”、“骨折”这些可怕的词不停地在脑海里循环着，让她心里不自觉地生出恐惧。 “凌衍的情绪最近都很消沉，他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他病倒了的事情。”跟平时相比，程睿今天的语气出乎意料没有了以往的玩世不恭，“但是我想，你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的。” “那么学长，请告诉我医院的地址。”叶桃桃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记下程睿报出的医院地址，叶桃桃立刻返回宿舍，拿起自己的包，她又迅速转身跑出了宿舍。 看到这一幕，正在收拾书桌的宋林琳一愣，连忙喊道：“喂！桃桃，你去哪里？行李还没收拾好——” “小琳，帮我看下东西，我一会儿就回来，拜托了！”头也不回地举起手朝她挥了挥，叶桃桃的身影已经匆忙地消失在宿舍门外。 “这么急是怎么回事啊？”宋林琳连忙跑到窗台上，看着叶桃桃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小声嘟囔道，“怎么连程学长也一起跑了？” 渐入深冬，天气越来越冷，迎面而来的风却带着凛冽的寒意。 坐在公交汽车上，叶桃桃心里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自家男朋友的事情，竟然还要从别人口中知道。甚至其他人都直到的事情，只有她一个被瞒着。 在得知凌衍的事情的那一刻，她的大脑甚至是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现在凌衍的身上。 一路的胡思乱想中，汽车终于到站了。 从公交车上下来后，叶桃桃继续脚不停步地跑进了医院。 在二楼的病房门前，她看到了正在站在门外表情凝重的连成浩和一脸忧愁的许其远，现场的气氛很是凝重。 “咦？叶同学，你……你来了？！”她的出现，让在医院走廊外的许其远十分惊讶。 看到熟悉的人，叶桃桃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无意识地握紧了衣摆，脸颊泛起了因为奔跑而微微泛起红晕。 缓过一口气后，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连学长，许同学，阿衍……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算乐观。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内伤，可是阿衍手部骨折，而且……还导致了手部神经失常”连成浩语气沉重地说道，“医生说病并不是不严重，接受手术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可能这几个月，他都要在医院接受治疗。” 再次听到病况，叶桃桃大为不解：“既然病情很乐观，那为什么他要……” “这是因为……手术虽然没有什么风险，但是阿衍似乎对手术很恐惧，至今不肯答应接受手术。” 不肯接受手术？ 这个原因听起来荒谬，如今出现在凌衍身上更是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向来是天之骄子的凌衍，居然会恐惧一个风险不大的手术？ 难道是小时候落下的阴影？记得凌衍跟她提过，他对医院有着很深的恐惧感，当时她只是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我先进去去看看他。” 不等连成浩再次开口，叶桃桃已经走到了病房的门前，伸手敲门。 在来之前，叶桃桃已经跟程睿打听清楚凌衍入住医院的房间号。 “请进。” 在得到了允许后，她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进门的人，凌衍幽深的眸中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神色变得莫测：“桃桃，你还是来了。” 跟往日相比，现在的凌衍脸色略显得苍白，眉眼间带着一种化不开的忧郁。身穿着病服的他，显出了几分的柔弱。 叶桃桃小心地掩上门，转身走上上前，在他床边停下了脚步，对上他的视线，努力压下内心那股躁动的情绪：“你很不想让我来吗？” “怎么会呢？”凌衍怔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桃桃……” 叶桃桃打断了他：“那么阿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抱歉，我只是不知道该怎样……”片刻的怔然后，凌衍渐渐敛起了嘴角的笑容，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衍垂下了眼睑：“桃桃，面对现在的我，你会不会有种想要放弃的……” 看着眼前的人，叶桃桃的心里没来由地来气。 她突然上前，用手握住他的肩膀，对上了他诧异的视线。 “凌衍，你看着我。”叶桃桃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次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你这种自暴自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而且瞒着我好玩吗？几乎所有人都直到的事情，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现在真想狠狠揍你一顿——” “抱歉，打搅了……”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 只是在门推开的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叶桃桃所不认识的女生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幕。 几秒后，女生发出一声尖叫，立刻惊慌失措往原路退回。 紧接着，半掩着的门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啊啊！不好了，叶桃桃要打凌衍！” “什么？叶桃桃？哪个叶桃桃？”接话的那个女生像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 刚刚冲出门的女生着急地说道：“还有哪个叶桃桃啊！” 说着，她又忿忿地补充了一句：“看吧，我就说，凌衍是被她折腾得住院的。” 叶桃桃：“……” “扑哧。” 身后传来的一声轻笑，将叶桃桃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下意识回过头，却见刚刚还陷在失落状态的凌衍正笑得弯起了眼睛，笑容再一次在他的唇角绽开。 不同于刚刚的强颜欢笑，这一次他的笑容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叶桃桃：“……” 一种好气又是好笑的感觉盈灌满她的心头。 为什么现在想揍他一顿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了？ 叶桃桃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在短短的一小时内经历了一场跌宕起伏的转变。 从最开始的紧张、担忧，到这一刻的囧囧有神。 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而这个人，现在正在她的面前，正微笑地看着她，眼底浮漾出温柔似水的笑意。 “桃桃，你刚刚不是说要揍我一顿吗？”见她不说话，凌衍轻轻扬眉，微笑着开口。 “等你病好了再说。”叶桃桃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脸，脸颊浮现出一丝不清晰的红晕，她语气生硬地说道，“我回去了。” 凌衍清澈而深邃的黑眸中流露出一丝怔然：“这么快？你不是专门过来看我的吗？” 叶桃桃侧头看向他。 他回了她一个无辜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凌衍这个笑容的时候，她那种想要揍人的冲动就更加强烈了。 他现在是病人，不要跟他计较…… 叶桃桃在心里重复默念着同一句话。 “桃桃？” “外面还有一群人等着看你呢。” 叶桃桃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凌衍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的侧脸，黑眸里显出笑意：“桃桃，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叶桃桃：“……” 果然刚刚她就不应该安慰这个家伙！ 叶桃桃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头对上凌衍的视线，但口气还是软了下来：“……我先回学校收拾行李了，不过我明天会再来的。” 凌衍微笑道：“回去的路上小心。” 叶桃桃却站着一动不动，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凌衍敛起脸上的笑容，微微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桃桃？你不是说要回去吗？” 这个时候，叶桃桃却走了上前，伸手抱住了他，将脑袋埋进了他的怀里。 凌衍一愣。 感受着从怀中传来的温暖，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无论如何，阿衍，也请不要放弃自己的坚持。”叶桃桃在他怀里低声道，“大家等着你回去。还有我，也是……” 凌衍的唇角微微上翘：“桃桃，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笨拙。” 话刚落音的那一刻，他立刻感觉到怀里的人的身体明显一僵。 “……喂！”叶桃桃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她发现，凌衍这个家伙，就算是病着的时候，也这么“可恶”！ “不过，我觉得好像没那么难过了。”他笑了一下，语气轻柔地说道。停顿了一下，他有继续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害怕你担心。”更害怕，她直到自己并非想像中的完美后会就此离开。 “……” 沉默了一下，叶桃桃从他怀里抬起头，一脸怀疑的表情：“阿衍，其实你是害怕住院吧？” “……怎么会？”凌衍怔了一下，语气平静地否认了她这个猜测，但脸上的神色却明显有些不自然。 “明明就……” 叶桃桃正要说出的话，却被凌衍下一个动作打断。 他伸手回抱住她，有什么在深邃的眼眸中沉淀了下去，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说清的情绪：“放心吧，我一定会回去的。” “嗯，我等你好起来。” 最后的那句话，是一句承诺，也是一个约定。 医院的病房外。 在走廊上等候已久的几个理学院的女生终于等到了病房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原本因为好奇而着急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她们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因此，当叶桃桃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就对上了几个女生复杂的目光。 她们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打量着她。 叶桃桃的动作下意识停顿了下来，保持着手搭在门把上的动作。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也没有跟那些女生打招呼，只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在女生们诧异地注视下，转身离开。 没有走出脚步，叶桃桃就听见，那几个女生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从她身后传来。 “你们看到没有？她刚刚出门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那明显就是欲求不满的眼神啊。” “不是传言说他们已经分手了吗？怎么又在一起了？” “可怜的凌衍……” 叶桃桃：“……” 脚步微微一僵，叶桃桃继续往前。 跟同样在走廊的连成浩和许其远打了一声招呼后，她离开了医院。 回宿舍收拾好行李后，叶桃桃拖着行李箱回家，但是她的心情也如同手中的行李箱一样沉重。 以至于在晚饭的时候，她碗碟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 “桃桃，你怎么了？”细心的叶妈妈第一时间发现了女儿的不妥，不由关切地问，“今天你的胃口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是期末考试考得不理想吗？” 叶嘉泽有些好奇地扫了她一眼，又继续扒饭。 叶爸爸也抬起头，看向了她。 “不是的。”关于凌衍的事情，叶桃桃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们解释，“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是跟你的男朋友有关吗？”出乎意料地，开口的居然是一向不言苟笑的叶爸爸！ 叶桃桃十分惊讶地看向他：“爸爸？你怎么会……” 听到叶爸爸的话，叶嘉泽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疑惑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我猜的。”叶爸爸一脸淡定地说道。 叶桃桃：“……” 就这样被套出了话，尽管有些小纠结，但叶桃桃还是如实向父母讲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叶妈妈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 叶爸爸沉默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我的一个高中同学正好是人民医院的医生，我明天联系一下他，看看情况怎样。” 叶桃桃惊喜地说道：“真的吗？谢谢爸爸。” “桃桃，你就放心吧，阿衍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叶妈妈也安慰她道。 是的，阿衍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叶桃桃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压下内心那躁动不安的情绪，洗完澡后，叶桃桃打开了电脑，翻出了自己最近构思好的剧本大纲，打算开始创作。 但是，她始终冷静不下来。 手放到键盘上，大脑却混乱一片。 无奈之下，叶桃桃只好重新浏览了一遍大纲，开始返修。 在重修大纲的时候，她遇到了几个不怎么理解的问题，下意识拉开了qq的好友列表，一眼看到的却是凌衍那个灰暗的名字，握着鼠标的动作下意识一顿。 是啊，怎么能忘记呢，阿衍他暂时不能上线了。 自嘲地摇了摇头，叶桃桃叹出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第20章 满满的都是她 这一年的寒假，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 据医生说，凌衍有着很深的手术恐惧症。这种心理的疾病比车祸受到的伤还要严重，要是不克服的话，对手术和病情都很不利。 “应该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吧，”医生这样说，建议家人多给他做心理辅导， 对此，叶桃桃满腹疑窦——难道，真的是小时候落下的阴影？ 毫无疑问，如果事情的真相的确如此，她是极为自责的。 她很希望凌衍能够克服自己的恐惧症，接受手术，但她也知道，有时候逼得太紧，可能会物极必反。 因此，最近去探望他的时候，她都绝口不提手术的事情。 这一天是周末，叶桃桃和宋林琳前往医院探望凌衍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同样来探病的熟人。 许其远自告奋勇地在一旁帮凌衍削水蜜桃，但或许是第一次削吧，水蜜桃的果肉被无辜地砍死了许多。 “许其远同学，还是让我来削吧。” 终于叶桃桃不忍心见到如此的浪费现象，于是便接过刀和水果，用熟练的刀法削了起来。 她还好心地将削好的水蜜桃切成片，方便大家食用。 “其远，为什么那么多水果，你偏偏就买了桃子？”一旁的程睿好奇地问。 许其远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因为太赶了，我刚好看到有所以……” 程睿瞥了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凌衍一眼，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继续不怕死地说道：“哦哦，我还以为你知道阿衍喜欢吃桃，所以就……” “啊？社长喜欢吃……” 说到这里，许其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明白过来了。 于是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叶桃桃的身上。 叶桃桃握着小刀的手一抖，险些切到自己的手指。 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叶桃桃回过头看向众人，却正好对上那几道齐刷刷的目光，她顿觉压力山大：“你们这是怎么了？” “咳咳。”程睿轻咳了一声，抬头望向天花板。 连成浩转过脸去看向墙壁，仔细地研究着，似是对那雪白的墙壁十分感兴趣。 许其远看向窗外，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虽然外面除了蓝天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易谦则推了一下眼镜，镜片上闪动着意味不明的亮光。 凌衍低下头，握起的拳头抵到唇边，很好地掩饰了从嘴角流露出来的笑意。 将盛着切好的水蜜桃片的盘子放到一边，叶桃桃抬头看向程睿，正色道：“程学长，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程睿瞥了凌衍，挑眉道：“怎么会？阿衍明明笑得很开心。” 叶桃桃原本定格在程睿身上的目光下意识移向了凌衍，后者回以她温和的笑容。 那种笑容，每次都让她没撤。 “……” 叶桃桃心里不由无奈，她也懒得再跟程睿争辩，又拿起了一只水蜜桃，低头给它削皮。 一旁的宋林琳看着叶桃桃“残忍”地将水蜜桃切成片的举动，几番动唇，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桃桃，你忍心就这样把自己切成片？” 叶桃桃动作再次一僵，她忍不住嘴角抽搐：“……小琳，人和水蜜桃不是同一种类的生物。” 她纠正道。 宋林琳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不过你和水蜜桃都叫‘桃’……” 叶桃桃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群家伙…… 切了几只水蜜桃，叶桃桃发现盛装果片的盘子快要装不下了，于是赶紧招呼大家一起食用。 “没想到其远买的水蜜桃这么甜。”程睿抓起一片水蜜桃扔进嘴里，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吧，阿衍？” “嗯，的确很甜。”凌衍微笑着说出这句话，而这句话，再次让大家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了叶桃桃。 叶桃桃：“……” 跟凌衍混的人果然都是没节操的！ 看到叶桃桃眼中的羞赧之色，程睿眯起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学妹，你在害羞什么？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你和阿衍两人不是已经做齐了吗？” “程学长，什么叫‘该做和不该做’事情？”叶桃桃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将那种想要掀桌的冲动。 她突然觉得，今天来这里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程睿，你最近是太闲了吗？”凌衍终于发声，表面上，他仍然是脸带着温和微笑的模样，但是他淡淡的语气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似乎感觉到从前方射过来的冷冻光线，程睿立刻拿出使出自己的杀手锏——装聋作哑，看向身后的墙壁，缓缓道：“啊，今天天气真好……是不是？” “程睿，窗户在那边。”刘易谦面无表情地说道，很不给面子地拆掉他的台。 “咳咳……嗳，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程睿笑容一僵。 他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说起来，最近来探望阿衍的女生真不少。刚刚我们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大二美术系的曾筱晴。” 宋林琳忍不住皱起了眉：“美术系？是上次在学校论坛跟凌学长闹出绯闻的那个美术系系花曾筱晴吗？她来做什么？” “是来找阿衍的吧？”程睿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凌衍。 叶桃桃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之色，也跟着看向了他。 似是没有想到会突然扯到这个话题上，凌衍怔了怔，随即点了一下头：“曾筱晴是来找我道歉的。” “道歉？” 这个答案让大家都感到疑惑不解。 凌衍简单地解释道：“上次遇到车祸，她碰巧在现场，她觉得是她连累我受伤的。” “不过，阿衍你到底对人家女生说了什么？”程睿对这个问题感到十分好奇，“难道是什么毒舌的话？我最后看到她是哭着跑出去的。” “其实并没有什么。”凌衍微微一笑，“因为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所以阿衍，你问她‘你是谁’了？”叶桃桃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 病房内顿时一片静默。 这两个人太可怕了！ 大家心照不宣地远离了两人一些，又继续讨论起来。 “其实，曾筱晴以前就被阿衍拒绝过。”程睿若无其事地开口打破了沉默，“还是以‘大学还是以学习为主’为借口拒绝的。” “这种理由一听就是借口啦。”宋林琳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似是很有见解般说道，“其实恋爱跟学习什么的，一点都不冲突。说到这个份上还不明白的话，那也太愚蠢了！” “原来是这样啊。”许其远抓了抓头发，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等等！原来那只是社长的借口吗？我那时候还以为是真的。” 程睿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所以说，其远你就是个笨蛋！” “程学长，我才不是笨蛋啦！”许其远赶紧躲开他的魔爪，跳起来抗议。 “笨蛋其远！” “……” 看着打闹的两人，凌衍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那抹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幽深的黑眸里，流淌着一丝落寞的情绪。 在即将要离开之前，叶桃桃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啊，还有……差点忘了。”叶桃桃从床底下拿起一盆小型盆栽——这是她来到的时候就放到这里的，差点就把它遗忘掉了。 她将这个可爱的小盆栽递到凌衍的手中，眉眼弯弯地笑道：“阿衍，这是给你的。” “这是……”凌衍低头看着泥土里那两片披针形的嫩绿色小叶子，眼神柔和，“风信子吗？” “啊，被你看出来了。”叶桃桃惊讶道，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只有两片小叶子，你看不出来是什么？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都猜出来了。” “不，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一抹微笑轻轻弯起在他唇角，他温和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的认真，“我会照顾好它的。” “我说，桃桃，凌学长……你们两个，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打情骂俏真的好吗？”宋林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小琳，‘打情骂俏’不是这么用的。”叶桃桃嘴角一抽，无奈地开口纠正。 宋林琳瞥了她一眼，一脸疑惑的表情：“难道你送这个给凌学长，不是为了让他睹物思人吗？” “我……” 不过没等她说话，宋林琳又接着说道：“你昨天为了这盆东西，可是足足在植物店里挑选了一个多小时！我可是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人呐。” 叶桃桃：“……” 凌衍一怔。 “所以说，程学长，我刚刚有用错成语吗？”宋林琳转头看向程睿，寻找外援。 “没有用错。”程睿睁着眼睛说瞎话。 叶桃桃：“……” 是的，她承认，宋林琳的确没有用错成语，但是她用的这几个成语，语境分明不对呀！ 自从凌衍住院后，医院现在似乎已经成了除了家以外她最常去的地方了。 一月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凛冽的风宛如刀子般割得人的皮肤生痛。 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叶桃桃迈着匆忙的脚步走进了医院。 “请进。” 听到从里面传出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她微微勾唇，推门走了进去。 “桃桃，你来了。” 看到来人，凌衍眼中的神色又柔和了几分，他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抱歉，我来晚了。”叶桃桃随手将门关好，将脱下外套放到一旁的座椅上，“刚刚去帮妈妈买东西，耽搁了点时间。” “没关系。”凌衍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你来了就好。” 转身的时候，叶桃桃却看见了一个令她十分意外的人—— “哎，林学长？你也在？”她看着病房里的人，诧异出声。 “叶学妹！你、你怎么——”在看到叶桃桃的时候，林卓然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慌乱，但是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收回了视线，目光炯炯地看向凌衍，故作镇定般一字一顿地说道：“总之，凌衍，别以为我这样就会放弃，我一定亲手打败你的！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实力！” “谢谢关心，不过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凌衍语气淡淡，听不出他此刻的喜怒。 “那就等着吧，等你病好后，我们再来比一场！” 扔下这么一句，林卓然转身快步离开。虽然他的语气很果敢，但是从他神态看得出，他很紧张。 叶桃桃看着林卓然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阿衍，林学长他……” 还有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同学只是来探望我的。”凌衍微微一笑，很自然地跳转了话题，“对了，桃桃，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事没空来吗？” 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喜悦。 叶桃桃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低声说道：“……可是，我想你了啊。” 病房顿然安静了下来，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 在聊天的过程中，叶桃桃和凌衍两人都很默契地避开了有关手术的话题。 气氛很是融洽。 “大哥哥！” 不过两人之间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几个突然跑进病房的、大约四、五岁的小孩子打断了他们。 这些可爱的小萝莉和小正太围了上前，不约而同睁着清澈的眼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凌衍。 “凌哥哥，你昨天给小溪画的素描像很漂亮呢！可以也给我也画一张吗？”一个小女孩眼睛发亮地看着她，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拜托你了。” “我也要！” “我也想要！” 其他孩子也纷纷响应了起来。 “当然可以。”凌衍微微一笑，很温柔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叶桃桃看着眼前这有爱的一幕，忍不住笑道：“阿衍，你很受孩子们欢迎呢。” 最重要的是！这群小萝莉和小正太，长得都十分可爱啊！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 凌衍怔了一下：“不，其实我觉得……” 你更受孩子的欢迎。 不过这句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小正太和小萝莉们打断了—— 看见病房里出现了一位陌生的漂亮姐姐，这群孩子立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眼前一亮，纷纷围了上去，甜甜的一口一声“姐姐”。 “……” 凌衍突然觉得，刚刚答应了这群孩子们的要求的做法，真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不过……算了。 这样，似乎也不错。 看着眼前气氛融洽的一幕，凌衍微微勾起唇，眼中有温柔的神色流淌。 “姐姐，你能给我们讲故事吗？”这时，一个小男孩黑眸亮亮地看着叶桃桃，期待地问道。 叶桃桃微笑着问道：“你们想听什么故事？” “都可以哦！” “好，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吧。” 孩子们立刻欢呼了起来。 “很久以前，有一个长得漂亮的少女……”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故事开头。按照一般的发展，这会是一个十分美好的童话故事。 但是，现在正在讲这个故事的人是叶桃桃。 于是，一个转折后，这个故事迅速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桃桃，就到此为止吧。” 被凌衍略带几分僵硬的声音打断，叶桃桃才蓦然发现，刚刚围在她身边孩子都不见了。 “咦？怎么全跑掉了？”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 “都被你吓跑了……” 凌衍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应该早些记起，他的女朋友对灵异故事可是情有独钟啊。 “那真是可惜。”叶桃桃略有些惋惜地说道，接着又转头看向凌衍，一脸期待地问道，“那……阿衍，你要不要继续听？说不定听多了，你就不害怕了。” 眼前这一幕似曾相似。 为了那个时候的“悲剧”再次重现，凌衍按住她的手，果断制止了她：“不，今天还是到此为止吧，我们下次再继续。” “等人多些的时候。”他又补充了一句。 说到鬼故事…… 凌衍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小时候，叶桃桃的鬼故事把他吓坏了的事情。 也就是那时候，他得了对医院的恐惧症。 叶桃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故事什么的，要一起听才有意思嘛。” “……” 沉默了三秒，凌衍选择转移话题：“桃桃，你不是说你说有东西给我看吗？” “啊，是了，差点忘记了。”叶桃桃点了一下头，立刻转过身，伸手探向一旁的桌子，“你们系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复习重点，我跟话剧社里比较熟悉的学姐要到了，你看看有什么地方……” 不过她伸手去取刚刚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搁在桌上的速写本。 哗啦—— 速写本被撞掉到地上，纸页哗啦哗啦翻开，最后呈打开状铺在了地上。 凌衍一怔，正要弯下腰。 但是他的动作迟了一步，叶桃桃已经将那本速写本捡了起来，目光从翻开的那一页上扫过—— 她不由愣住。 这一页是一副随手的素描涂鸦，但是上面涂鸦的那个女孩，却是那么的眼熟——那是她的画像。 似乎是她靠在凌衍肩膀睡着时的模样，他那件的校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嘴角微弯，似是正睡得香甜。 叶桃桃继续往下翻。 然后，她看到了做出各式各样的动作自己。 咬着笔头思考问题的，趴在桌上睡着的，咬着棒棒糖时候的，生气时候的，因为害羞而脸红的，还有摔倒的时候……不过简单的几笔，就将她的神态刻画得如此生动。 画面上的主角，满满的……都是她。 第21章 无可代替的人 这本速写本里，每一幅涂鸦的右下角都标注着这副画诞生的日期，似乎是在他们在一起之后…… 不，其实还有更早的。 翻回前面，叶桃桃赫然发现，有些涂鸦的日期，是在十月中旬的时候……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呢。 难道那个时候，阿衍他就已经…… 叶桃桃也说不出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一页页翻过，最后她将速写本合上，抬头看向凌衍，眼神复杂。 “桃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凌衍展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秘密败露，他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惊慌的情绪，依然一脸温和的笑容，神态举止镇定自若。 叶桃桃定定地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 “……阿衍，这些画，你什么时候画的？”这是她纠结了许久的开场白。 “我记得上面有写着日期的。”凌衍扬起一抹笑容。 被他这样看着，叶桃桃莫名地生出一种完全被看穿了的感觉，她移开了视线，语气带着几分不自在：“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画过我……” “有吗？”凌衍一脸惊讶的表情，“那次在学校的小花园，你应该看过我的速写本的，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 叶桃桃微微一愣。 稍微回忆了下——她好像想起来了。 似乎是的，那一次在小花园，她说要看凌衍在速写本上画了什么，当时他也没有阻止。可是，中途却被突然出现林卓然和陈佳人打断了。 “那你也不能……” 一声轻笑声打断了他：“所以说，桃桃，你这是在害羞吗？” 凌衍的话特别的一针见血。 这个家伙！ 叶桃桃移开了目光，冷哼出声：“……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面对她的“威胁”，凌衍丝毫不见慌张，他只是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淡淡地说道：“桃桃，难道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吗？” “……” 这一次没有用微笑的攻势。 温柔的微笑的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略带着失落和落寞的情绪，然后，叶桃桃投降了。 ……果然还是不忍心。 他这是吃准了自己没有办法真正地狠下心来拒绝她啊。 叶桃桃在心里叹气。 她悲催地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家伙吃死了。 “我说，阿衍……” 不过这么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叶桃桃板起脸，向他凑近过去。 “嗯？”凌衍微微一笑。 “那个——” 却在这个时候—— “社长，我来——” 许其远响亮的声音从病房门外传来，他大大咧咧地推门，结果—— 谁也没有料到会突然有人进来，于是，悲剧发生了。 “啊！”受到惊吓的叶桃桃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了下去，恰好压倒了伸手接住她的凌衍身上。 于是许其远和前来查房的护士进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叶桃桃迫不及待地以饿狼虎扑状将凌衍压在床上，脸色绯红，而凌衍的衣衫略显凌乱，那因为病弱而显得苍白的脸色衬得他更加柔弱可怜。 查房的护士和许其远不约而同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抱、抱歉……” 叶桃桃才蓦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从凌衍身上爬了起来，略显慌乱地道歉道。 “对不起，打搅了！这是我买的水果……我还有事，先走了！哈、哈哈！” 许其远接收到凌衍扫过来的眼神，猛地一惊，暗觉不妙的他放下手中的水果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溜走了。 而前来查房的护士小姐在震惊过后，则毫不客气地将两人教训了一顿——尤其是对叶桃桃，她重复告诫凌衍现在经不起那样的折腾，不能做那么剧烈的运动。 在叶桃桃点头认错之后，护士小姐总算放过了他们。 啪咔。 随着门被关上，病房里又再次剩下叶桃桃和凌衍两人。 叶桃桃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这下又被误会了，都是你的错啦！” 凌衍却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没关系，下次注意点就是。” 叶桃桃：“……” 谁要跟他说这个了！ 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但是叶桃桃依然无可奈何，她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拿他没有办法了。 “对了，阿衍，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受手术？”趁着现在的气氛不错，叶桃桃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一直以来，她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跟他提手术的事情。可是，这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事情，再这样拖下去并不是办法，只会让病情恶化。 凌衍怔住。他定定地看着叶桃桃，眼中神色莫测。 片刻之后，他动了动唇：“桃桃，我……抱歉。” “我明白了。你好好考虑吧，我先回去了，这几天……我尽量不来打搅你。”尽管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叶桃桃还是有着微微的失望。她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开。 叶桃桃离开不久，主治医生前来例行查房。 “你还没有作好决定吗？”查房的时候，医生说了这样一句话，“再不决定，恐怕就要错过手术的最佳时机了。” 凌衍没有说话，他看向窗边那株风信子出了神。微风从窗外灌进，窗帘飞舞。他的那片黑色的深渊里，有什么化不开的情绪一直在蔓延…… 说来，这还是两人自交往以来的第一次冷战，虽然是叶桃桃单方面觉得的。 在离开医院之后，她曾试探性地发短信给凌衍，他的回复也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她隐约地意识到——凌衍的心结，似乎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现下的情形原本就已经够糟糕了，谁知道，叶嘉泽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居然在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撞倒路边的电灯柱上，当场车翻人倒，右脚因为这样不幸挫伤了。 无奈叶爸爸和叶妈妈几天前外出旅行了，叶桃桃只好叫了一辆出租车将叶嘉泽带到医院。 杀猪般的惨叫过后，叶嘉泽的右脚被夹上了固定的木板。 “你好了再过来找我，我先去看看阿衍的情况。” 见他的伤没什么大的问题，叶桃桃叮嘱一句，便将他扔在了骨科，徒留下发出不满抗议的他。 “喂喂喂，桃桃你怎么能这样——” 不顾叶嘉泽的反对，叶桃桃直接走进了电梯。 可当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她的心情却开始变得犹豫。 踌躇着来到凌衍的病房门前，叶桃桃停下了脚步，对着门牌发起怔来。叶桃桃好几次想敲门进去，但都鼓不起勇气来。 在门外徘徊了许久。 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走了上前，闭上眼睛举起手正要敲门—— 却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开了。 “阿、阿衍……” 叶桃桃的心突地跳快了半拍，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紧张出声。 “桃桃，你……怎么来了？”一抹怔然之色隐入了凌衍淡无光彩的黑眸中，他垂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语气淡然地开口说道。 这样冷淡的凌衍是叶桃桃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过她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面。 “呃，我……”叶桃桃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飞快组织着语言，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包却不敢承认的孩子一样解释道，“其实我是陪嘉泽过来看病的，他昨天把腿给摔了，我刚好路过所以……” 这真是一个拙劣的借口，因为这个时候，只听“叮”的一声，这一楼层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 “桃桃，可以回去了吗？不是说马上就行了吗？我在楼下等了你好久了，我肚子好饿——”一个没精打采的声音传了过来，叶嘉泽驻着拐杖一蹶一拐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刚到了嘴边的话语全部被冰封住一样，叶桃桃刚刚组织好的言语全部变成了被扔到回收站里的垃圾了。 无数匹神兽在她的心里奔腾而过。 掀桌！叶嘉泽这个家伙，是专门来拆她台的吗？ 想到这里，叶桃桃忍不住回头瞪了叶嘉泽一眼。 叶嘉泽被她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紧张地问道：“怎、怎么了？桃桃，我刚刚说错了什么？” 这个笨蛋弟弟！怎么还不明白？ “没说错什么，不过你听错了。”叶桃桃深呼吸了一口气，极力隐忍着提醒道，“我说了，你饿了就到楼下买东西去吃。” 可是叶嘉泽仍然没有会意，他睁大着眼睛，依然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啊？不是吧？你记错了吧？你刚刚明明说我好了之后就来找——” “我不可能记错的，是你记错了。” 叶桃桃态度强硬地打断了他，又快步走了上前，将他推进了还没关上门的电梯里。 “等等啊！桃桃，不是你让我——” “还不快去！”叶桃桃压低声音威胁道，“再啰嗦我就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断，让你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喂，桃桃，你怎么能让我一个病人——” 叶嘉泽抗议的声音终于消失在被关上的电梯门后。 送走了叶嘉泽，叶桃桃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凌衍了：“抱歉，阿衍，我……” “桃桃，你越来越凶了。”站在病房门前，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的凌衍终是忍不住用指节抵唇，轻笑出声。 “所以，你这是嫌弃我了吗？”叶桃桃怔了一下，皱起小脸，抬眸看向他。 “……” 只是下一刻，凌衍唇边的笑容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有不明的情绪在流淌。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 叶桃桃下意识低下了头：“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我脸上有……” 猛地，他伸手抱住了她。 “……阿衍？” “桃桃，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耳边是他的声音，一向温和的声音掺杂着几分沙哑，模模糊糊地连成了完整的句子。 凌衍合上眸子，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痛苦：“对不起，上次我还跟你闹脾气。但是，我害怕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而讨厌我……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连心理障碍也克服不了。” 叶桃桃知道，现在的他是需要一个倾听的人。所以她并没有出声打搅他，而是继续安静地聆听。 “……这么大的人，还像孩子一样幼稚地试图逃避。”他自嘲出声，“大家一定对我很失望。” 停顿了片刻，他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桃桃，声音略有些含糊：“你会不会也这样觉得，桃桃？” 叶桃桃不觉怔然。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凌衍的心结，原来是她。 “不，只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会忍不住想打断你的腿——”她试图说些什么去安慰他，可是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赶紧捂住了嘴巴，纠正道，“抱歉，我说错台词了。这两天被嘉泽气坏了，老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 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这句话现在用在你身上也挺合适的。” “……” 这一瞬间，凌衍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纠结和复杂。 “咳，我们扯回正题吧。” 叶桃桃肃正了神色，抬眸看向神色复杂的凌衍：“其实我想说的是，阿衍。为什么你不愿意去尝试？更何况手术的成功率很高。是因为……以前我给你讲的故事吗？你明明知道那是不现实的东西，为什么要对一些不现实的东西而对现实的东西产生抗拒？” “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你，阿衍。” 叶桃桃看着凌衍说道。 这一刻，他的面容藏在灯影下，带着说不出的冰凉意味。 凌衍没有说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缓缓张开，又收拢合上，重复了好几遍——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此刻做起来却很是困难。 车祸后，他的神经变得没有以前那样灵活了。他也想尽快康复起来，但是心中始终有一道障碍跨越不过去。 可是…… 凌衍看向叶桃桃，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在害怕什么？担心她觉得自己并非想象中的优秀，因此离开吗？ 最后凌衍发现，连他自己也弄不清原因了。 医院的走廊上，空气中弥漫的消毒药水有些浓，让一直在等待凌衍的答案的叶桃桃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鼻子。 等等……消毒药水的味道？ 吸了吸鼻子，叶桃桃脑中灵光一闪，她好像能猜出大概的原因了。 “是因为在医院住久了，那种对住院的恐惧的心理越来越重，以至于心底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吗？”她看向凌衍的侧脸，开口猜测道。 “……” “还是……”说着，叶桃桃抬起头看向前方雪白的墙壁，抿嘴一笑，“你在害怕出院后，我要给你讲鬼故事？” 凌衍僵了一下，抬头开口解释道：“不，我……” 叶桃桃终是忍不住笑了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止住了笑，再次看向凌衍，表情又重新变得凝重。 她缓缓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你不是不敢去尝试，而是不愿意。可是，如果你放弃了，那你的家人，还有甄学长他们……那些一直在等你回归的人，该怎么办呢？” “桃桃……” “如果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那么，在你选择放手之前，我都会陪着你的。”叶桃桃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喜欢的一直都是真实的凌衍，而不是你身上的光环。” 凌衍怔住。复杂的情绪，化为一抹莫名的神色积淀于他的黑眸里。 叮！ 这个时候，电梯的门再次打开了。 “桃桃……”叶嘉泽略显得幽怨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中，“你们说完没有？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像是故意似的，说完这句话后，他翻出了一个干面包坐在两人不远处的座位上啃了起来，不时用怨念的眼神看向她。 叶桃桃愣了一下，下意识翻出手机，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如果忙的话，你先和你弟弟回去吧。”凌衍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身，轻声说道，脸上有清浅的笑意露出。 “可是……” 叶桃桃也随着他站了起身，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你说得对，还没有尝试的事情，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呢？”凌衍微抬头，看向走廊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天，眼中亮起了自信的神采，“我一定会回去的。” 他这样说道。 这句话，似是对自己的激励，又像是清晰地告诉别人——他的坚不可摧的信念。 “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 叶桃桃微微一怔，嘴角随即露出了暖人的笑意。 看着眼前自信洋溢的他——叶桃桃知道，她认识的那个凌衍，又回来了。 叶桃桃带着叶嘉泽离开了医院。 刚走出大门，口袋里手机突然颤动了起来，提示收到新信息。 叶桃桃微怔了一下，还是翻出了手机，打开了那条未读短信。 [桃桃，我很高兴呢。我决定好了，过几天就接受手术。] 这条短信发件人，是凌衍。 “这家伙……”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内容，叶桃桃不觉轻轻扬起了嘴角。 所有不安的情绪，似乎在瞬间，也一扫而空了。 收起手机，凌衍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外面天空的云翳似乎散去了一些，几缕阳光懒洋洋地洒进的病房，给窗前那盆小小的风信子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淡粉色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了起来。 凌衍终于克服了心理障碍，同意接受手术。这个好消息让所有关心他的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有了他的配合，手术非常顺利。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很快康复出院了。 出院后很快就是新学期开学，凌衍以接近满分的成绩顺利通过了上学期申请缓考的科目。因为a大的缓考和补考向来都是同一套题目，在让不少参加补考的学生在成绩公布后爬上论坛浪哭鬼嚎：这年头学神也来参加补考，简直不给学渣活路。 恰逢社团换届，选举了新的社团干部后，凌衍卸下了网球社社长一职，投身到社会实习中去了。 又加上叶桃桃下学期的课表安排得满满的，因此两人见面时间越来越少，通常的碰面都在周六或周日。 难得有一天的周五双方都有空，两人当然不愿意浪费时间，便约在放学后见面。 周五下课后，叶桃桃将课本拿回到到宿舍，然后前往校门口去跟凌衍汇合。 却没想到，当她走出校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凌衍早已经等候在学校的正门口，只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长相很甜美的女生。 叶桃桃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她在论坛上见过女生的照片——美术系的系花曾筱晴。 她微红着脸走上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凌衍，紧张地开口道：“凌衍，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就算不能成为女朋友，你也可以把我当作妹妹……” “很抱歉，你的请求我没有办法接受。如果我的女朋友听到这样的话，她会不高兴的。”然后叶桃桃听到凌衍这样说道，语气温和而客气。 “为什么叶学妹这样对你，你还……”这样果断的拒绝让曾筱晴愣住了，她随即露出了不理解的神色，“对、对不起！没关系的，就算你现在不能接受我，我也可以等的……而且，时间会证明，谁才是最合适你的人！” 曾筱晴的语气很坚决，却让凌衍脸上温和的笑容减淡了下来，语气也带上了几分疏冷：“请不要说这样的话，桃桃在我心目中是无可代替的。” 曾筱晴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了。 凌衍并不是那种轻易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的人，虽然在平时的相处中，叶桃桃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但此刻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番的滋味。 叶桃桃心中一暖，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 “阿衍，可以走了。”她直接越过那个女生，快步走了上前。 凌衍上前几步握过了她的手，动作很是自然流畅：“好，我们走吧。” “对、对不起！”似是没有料到叶桃桃会突然出现，曾筱晴立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后退了一大步，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她咬着下唇，像是明白过来什么，随即惊慌失措地转身跑掉了。 “桃桃，不是说可以走了吗？” “嗯……”耳边传来凌衍催促的声音，叶桃桃收回了目送着曾筱晴远去的身影的视线，应了一声，跟上了他的脚步。 一路上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 走出了好一段路，凌衍终于忍耐不住了，侧头看向身旁一直沉默着的叶桃桃，率先开口道：“桃桃，你没有话要跟我说的吗？” “没有。” 这样果断的答案，让凌衍挑起了眉。 “我在想有多少个女生跟你表白过。”叶桃桃掰着手指说道，就像是真的在很认真地数着数一样，“好像你每次拒绝别人的理由都不一样啊。” “所以桃桃，你这是在吃醋吗？”凌衍微笑着问道。 叶桃桃神色一僵。 “谁、谁喜欢吃醋啊！” 装不下去了，她微红着脸扭过头，小声说道。 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凌衍将食指的指节抵向唇边，轻笑出声：“说起来，跟我表白过的，桃桃也算一个吧？” 叶桃桃：“……” 那算是哪门子的表白？连初恋都没有过，就直接跳到“复合”去了。 完全就是她人生中的一抹败笔！ 定了定神，叶桃桃转头看向凌衍，一脸怀疑地问：“那个时候，你是故意这样做的吧？” “你指的是什么？”凌衍的脸上依然是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来的笑容。 叶桃桃：“……”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咬掉他嘴角的笑容！ 虽然心里很想这样做，但叶桃桃最后还是没有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不知不觉，已经到家门口了。 “到家了，那么，我进去了。” 在距离楼梯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叶桃桃跟凌衍告别。 正要转身进门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了。 “桃桃，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对上叶桃桃疑惑的眼神，凌衍微笑着提醒道。 “什么？”叶桃桃仔细回想了一下，她还是没有想起自己落下了什么事情没有完成，于是继续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凌衍没有说话，他用行动代替了言语，低头，动作轻柔地在她的唇角上落下一个吻。 微凉的柔软触感在唇边蔓延开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叶桃桃片刻失神。 她微微抬头，直直撞入了凌衍的眼中，她能清晰地看到，这一刻他的清澈而深邃的黑眸中只有她一个的存在。 “想起来了吗？”他将距离拉开了一些，低声问道。 他指的原来是，告别吻…… “好吧，我知道了。” 看着像向她要讨糖的孩子一样的他，叶桃桃心中有些无奈，但她还是踮起脚，在凌衍的嘴角上亲了一下。 只是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粉红色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这种气氛就被一个凉凉的声音打破了。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秀恩爱？” 循声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叶嘉泽就站在两人几米外的不远处。 才过了几个月，叶嘉泽个子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不过跟凌衍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虽然两人交往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在做亲密举动的时候被自家弟弟撞破，叶桃桃还是会感到尴尬。 “嘉泽，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叶桃桃说着，迅速松开了搂住凌衍的手，些心虚地低头整理起自己并不凌乱的衣服来。 “桃桃，你把衣领弄反了。”凌衍对叶嘉泽的出现毫不在意，看着少女略显惊慌的动作，他不觉莞尔，于是伸出手，很温柔地帮她把衣领翻好。 “啊！阿衍，我自己来就可以……” “今天我值日啊，你忘了吗？”叶嘉泽用手抱着脑袋，假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口胡掰道，目光却在两人身上瞄来瞄去。 “你们学校值日不一般都在中午吗？”花费了好几秒整理好心情，叶桃桃立刻察觉到他那句话的荒唐。 叶嘉泽没有理会她，而是将视线转向凌衍，信心十足般说了一句令她莫名其妙的话：“等着吧，我一定会做到的。” “那加油。”凌衍神色不变，微笑着鼓励道，“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呢。” “你们在说什么？”叶桃桃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他们这一番对话。 “才不要告诉桃桃。”叶嘉泽扭过头，看向别处，“这是属于我们男人间的秘密！” 秘密？ 叶桃桃下意识将视线转向凌衍，可他只是微笑。 “对了，你也要加油。”叶嘉泽又开口道。 凌衍眼中的笑意加深，他温和地回应道：“好。”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叶桃桃惊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那我回去了，桃桃，明天见。” 凌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叶桃桃这才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啊……明天见。” 叶桃桃目送着凌衍的背影，一直看着他走到前方道路的拐弯处停了下来，他转身看向她。 叶桃桃迟疑地举起手朝他挥了挥，转身上了楼梯。 叶嘉泽也跟在她身后走到了家门口。 “嘉泽……” 关上门，叶桃桃的目光落到了叶嘉泽身上，试图从他口中得到什么信息。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态度坚决的叶嘉泽打断了：“你不用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他说着，迅速换好鞋子，蹬蹬蹬跑上了楼，身影消失得飞快。 叶桃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坚定的叶嘉泽，她总觉得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是什么地方，她又说不上来。 不过，既然他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吧。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不是吗？ 不过，叶嘉泽的逐渐转变，还是显然易见的。 一向对家务敬而远之的叶嘉泽，在今天晚餐开始前，居然破天荒地主动要求帮忙摆放餐具，这让叶桃桃一家都十分惊讶。 而且最近，一向活泼好动的他似乎也没有将东西到处乱扔了，就连他房间的东西也收拾得干净整齐。 对于他的变化，叶妈妈和叶爸爸还是感到十分欣慰的。 “说起来，还有两年嘉泽就要中考了，想好接下来的目标了吗？” 在晚餐桌上，叶妈妈看着叶嘉泽，笑容温柔亲切地问道。 叶嘉泽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我的目标是a大！” “a大……是桃桃的学校吗？”叶妈妈怔了一下，微微有些惊讶，“嘉泽也想上a大吗？” “没错。”叶嘉泽黑眸里闪动着向往而渴望的光芒，“因为那里，有我向往的东西！” 向往的东西？ 是指……凌衍吗？ 想起在家门口那一番奇怪的对话，叶桃桃若有所思地想。 最近叶嘉泽好像变了不少，变得更加成熟了，难道是因为凌衍的缘故？ 可是，是为什么呢？ 叶桃桃并不知道的是，叶嘉泽曾经跟凌衍有过私底下的会面。 经过一星期的休养，叶嘉泽挫伤的脚终于能下地行走了。 但是刚刚痊愈，他还是需要定期回医院进行复诊检查。 在那一次独自一人到前往医院的时候，叶嘉泽在那里遇见了凌衍。 刚接受完手术的凌衍脸色不是很好，他很努力地按照医生的吩咐进行复健锻炼，汗如雨下。 虽然叶嘉泽没有亲身去体验，但是他能看得出，凌衍此刻经历的，是怎么样的痛苦。 “为什么……你要这么拼命？”叶嘉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喃喃出声。 这一刻叶嘉泽才发现，凌衍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太多了。 从最开始的不屑，到崇拜，再到现在的被深深地打动了。 “因为答应了重要的人，要尽快康复起来。”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凌衍朝他温柔地微笑。 “可是也不用这么着急……”叶嘉泽难以理解地说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因为，这是我跟大家的约定。”凌衍温柔的神色中带着一点化不开的忧郁，他低头看向自己张开的手，“所以，我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叶嘉泽莫名觉得难过了起来：“但也不一定要这样强迫自己……那样，很辛苦吧？” “不，这是我的责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衍的语气坚定至极，“我的同伴都在等着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能辜负大家一直以来的努力。” 叶嘉泽曾经听说过他的事迹，他是他们中学曾经的中考状元，身上有着无数的荣耀。可是直到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对凌衍的了解，不过尔尔。 剥开表面那层光鲜的外壳，他也是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可是他肩上承担的，却是远远超出了年龄的责任。 那自己呢？ 想到这里，叶嘉泽不由沉默了下来，抚心自问，一直以来，他都让家人担心，做出的一些行为，自以为很成熟，但其实十分幼稚。 “其实，还没有认识你的时候，我曾经很讨厌你的。” 叶嘉泽垂着脑袋，突然小声说道。 凌衍怔了一下，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了这个小家伙。 停顿了一下，叶嘉泽抓了抓头发，又有些挫败地说：“你在桃桃心目中的地位超越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对谁这么好过……” “不，桃桃其实也很爱你。”凌衍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叶嘉泽失落地摇了摇头。 这是他不甘心的地方，他也想成为家人眼中，一个能肩负起责任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可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或许连凌衍的百分之一也远远及不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快点成长起来吧。”凌衍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用平静口吻说道。 “成长起来……”叶嘉泽一愣。 片刻的思索后，他豁然开朗。 “没错。”他握起拳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凌衍，“我决定了，从现在起，我要以你为目标，成为超越你的存在！” “要超越我吗？”凌衍仍然温柔地微笑着，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目标，你决定好了吗？” “当然。”叶嘉泽的语气十分坚决，“不过，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桃桃。” 凌衍怔了怔，不觉莞尔：“好。” “那就这样约定好了！” 是的，自己也要成熟起来！ 像凌衍一样，成为可以肩负责任的人！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向往的目标。 回忆到此结束，在叶嘉泽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第22章 尾声 又到一年毕业季。 时光荏苒，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眨眼之间，叶桃桃和宋林琳这一届的大学生也到了为了自己的前途各奔东西的时候。 宋林琳因为司考没过而垂头丧气地准备考研去了，而同一宿舍的学姐杜澄澄则在工作一年后选择了出国深造。 许其远没有考上公务员，和甄天宇一样都成为了城管，还遭到了一干好友的嘲笑——曾经甄天宇大跌眼镜地成为城管后，许其远同样对他大肆嘲笑，还调侃光是看到甄天宇那张脸，那些小贩就吓得弃械投降了。 没想到，第二年毕业后，在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之下，许其远自己也成为了城管的一份子，而很巧不巧的是，他的顶头上司就是……甄天宇。 对此，许其远只能在内心默默流下两行悔恨的海带泪。 实际上，叶桃桃从大二就开始准备起了司考，只不过毕竟是面对素有“国内第一考”之称的考试，紧张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安抚女友的紧张情绪的确是责无旁贷的事情，因此当时即将毕业的凌衍建议道：“不如，我先考给你探路？” 就这样，凌衍去报名参加考试了。 ……叶桃桃当时很天真地以为总有人给自己垫底了。 谁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结果明明是理学院的凌衍居然考过了，还是以算是高分的五百多分。 叶桃桃：qaq为什么她总觉得压力更大了！ 好在，毕竟准备了近两年，又有着凌衍的帮助，司考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关了， 而叶桃桃毕业实习的地点早就决定好了——正是凌衍实习期过后跟别人合开的一间律师事务所。 也因此，在其他人还在为实习的地方而烦恼的时候，叶桃桃已经搭上了男朋友的便利车。 尽管都是刚从大学的象牙塔出来的毕业生，可是并非所有的人正如凌衍——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跟同校的几位学长合资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 因为叶桃桃在大学的最后两年很忙，也从来没有在事务所出现过，因此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凌衍是单身。 虽然他不仅一次强调自己有女友，可是从来没看过他与哪位女性十分接近的众人，理所当然地把这当成了他的托辞，时不时拿他打趣，其中尤以合伙人之一的孙俊凯为首。 正巧，和叶桃桃同批进来的有好几个女生，这似乎给他造成了某种错觉。 “老大，”看着新来的几个妹子，孙俊凯大大咧咧地搭着他的肩，挤眉弄眼地说道，“这次招进来的妹子挺多啊，说实话，你是不是在为自己谋福利啊？” 凌衍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正准备开口，一个娇柔的女声忽然传入耳中：“凌律师，那个……中午有没有空？我想……” 开口的人是这批的新人之一，名字叫丁岚，和叶桃桃一样是刚通过司考的实习生，家里有些背景，是通过另一个合伙人的关系进来实习的。 丁岚自顾自地说着，却没有注意到凌衍的目光却是越过她，定格在了她的身后。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他的唇角就不禁微微扬起：“抱歉，我已经有约了。” “什么？可是……”丁岚大吃一惊，却见凌衍礼貌却疏离的目光彻彻底底地柔和了下来，伸手拉过了她身后的一个女生。 丁岚对这个女生有几分印象，知道她是和自己一起进来的叶桃桃，脸色不由变得有些难看。 孙俊凯看着这一幕，却是眼睛一亮：“老大，你们……” 联想到凌衍可谓“不近女色”的一贯作风，他本已作好了听到“我姐”、“我妹”、“我表姐”和“我表妹”这样的答案的准备，没想到—— “我女朋友。”凌衍不容置疑地回答。 短短的一句话，让丁岚心碎了一地。 而孙俊凯则目瞪口呆地目送着两人远去，半晌，才伸手合上下巴，小声嘀咕道：“这才进来几天啊，不愧是老大，速度真够快的。” 有了孙·喇叭·凯的存在，凌衍和叶桃桃的关系很快便在事务所中传开了。 而托他的福，叶桃桃也受到了不少或是明目张胆或是暗中窥视的八卦目光，这令她简直坐如针毡。 好在，这样的情形没有持续多久——到了中午，事务所的人都去吃午饭了。 因为凌衍还在跟客户会谈，叶桃桃觉得无所事事，看着空荡荡的事务所，撑着下巴发起呆来。 就在这个时候，律师事务所来了一位四十岁的女子。她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外套，气质温婉。她在事务所门口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似是在寻找些什么。 叶桃桃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女子看向了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请问凌衍律师在吗？” “您要找阿……凌律师吗？他现在正在跟客人会面，您要不要坐一下？”叶桃桃招呼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好，真是太感谢你了。”女子微笑着感谢。 叶桃桃总觉得眼前的女子笑起来的时候跟她熟悉的一个人很像，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叶桃桃回以礼貌的微笑。 女子用柔和的眼神打量着叶桃桃，突然开口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小姑娘，你有男朋友了吗？” “……有了，阿姨您为什么这么问？”叶桃桃愣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 “真可惜，我还想把你介绍给我儿子认识。”女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没想到好的女孩都有男朋友了？” 叶桃桃：“……” “之前我的儿子一直没谈恋爱，整天跟一群男孩混在一起，害得我都担心他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了。”女子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他大三的时候突然跟我说，他有了交往的对象了。” 叶桃桃有些不解：“这样，阿姨不是应该为您儿子感到高兴吗？” 女子忍不住叹气：“他跟我说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可爱。”她顿了一下，显得十分忧心，“可是现在谁不知道，最近流行着一句话：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对于这个话题，身为局外人的叶桃桃很是尴尬，她只好扯过话题：“阿姨，您的儿子还在读大学吗？” 不过话音刚落，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桃桃姐姐，又见面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凌静飞快地跑上前，一把抱住叶桃桃的大腿，兴奋地蹭啊蹭：“我好想你。” 叶桃桃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子略带责备的声音打断了她：“小静，这里不是家里，你不要调皮。” 凌静闻声动作一僵，立刻松开了抱住叶桃桃的手，眼珠心虚地乱转着：“妈妈，你不是说来找哥哥吗？” 妈妈？叶桃桃震惊了。 凌静是凌衍的妹妹，那么被凌静叫作“妈妈”的人，岂不是……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叶桃桃还猜不出眼前的女子的身份，那她干脆一头撞到豆腐上算了。 难怪她会觉得这位阿姨的笑容这么熟悉。 原来，她就是凌衍和凌静的妈妈，凌妈妈。 她曾经想过无数种会见凌衍父母时的情景，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如此突然地遇到了他的妈妈。 实在令她措手不及。 “阿姨，小静是您的女儿？”尽管心里有了答案，她还是忍不住向女子求证。 “是的，这是我的女儿。”凌妈妈笑着点了点头，又有些惊讶地问道，“不过，小姑娘你跟小静认识？” “我……” 就在叶桃桃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的时候，那个最为熟悉的声音终于传进了耳中。 “妈？你怎么会来事务所？” 凌妈妈回过头，看着向她缓步走来的凌衍，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今天跟小静去逛商场，刚好路过你的事务所，所以就顺便看看你。” 她顿了一下，又解释道：“刚刚我没有看到你，是这位热心的小姑娘招呼我的。” 注意到站在凌妈妈身边的叶桃桃，凌衍微怔了一下，片刻后，温柔的笑容在他的唇边染开：“原来是这样。” 对上凌衍那别有深意的目光，叶桃桃不觉脸上一热，下意识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 在这一刻，她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她很想就这样落荒而逃，但是她的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被紧紧钉在原地，一步也动不了。 “很可爱的女孩子对吧？”凌妈妈笑吟吟地看了叶桃桃一眼，又用意味深长般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儿子，似是不经意般提起，“说起来，阿衍，你不是说，今天让我见见你的女朋友吗？”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要骗妈妈哦。” 凌衍则是略微惊讶地反问：“我的女朋友？妈妈你不是见过了吗？” “唉？我什么时候见过了？”凌妈妈一愣，有些意外。 在自家妈妈惊讶的注视下，凌衍快步走到叶桃桃的身边，动作自然地拉过她的手，然后看向自家妈妈，依旧笑得风云不惊：“我来介绍一下，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可是小姑娘不是说她有男朋友……”凌妈妈反应极快，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化了不到一秒钟，自动应变能力瞬间启动，叶桃桃立刻进入了条件反射状态。 她有些紧张地自我介绍道：“阿姨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叶桃桃。” “原来你叫桃桃。”凌妈妈看着两人，笑容暧昧，“不过，还叫阿姨吗？” 叶桃桃：“……伯母好。” 凌妈妈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果然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叶桃桃：“……” 为什么她总觉得，凌妈妈已经忘记了刚刚她说的那句“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的话了？ 不过，正如凌衍曾经跟她提过的一样，凌妈妈果然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完全忽略了自家儿子和女儿，凌妈妈十分亲昵拉着叶桃桃说了很多家常，热情得几乎让人无法招架。 “关于你的事情，我跟阿衍了解过一些。自从知道阿衍交了女朋友后，我就一直很想见你。开始总以为跟他谈恋爱的是男孩子，看来是我想错了……” “桃桃，你什么时候跟阿衍到我家做客？对了，你喜欢吃什么？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得提早准备才是……” 听到自家妈妈的话，凌静有些不满地噘起小嘴，抗议出声：“啊，妈妈你真偏心！我想吃的东西，你都不给我做。” “等你带男朋友回家的时候，我也可以给你做的。”凌妈妈理直气壮的一句话就轻易将凌静打败了。 收回了视线，凌妈妈打量的目光又重新落到叶桃桃身上，笑眯眯地开口道：“对了，桃桃，你什么时候能嫁进来？要不等毕业后，你和阿衍就结婚吧，你们以后生的小孩子一定很优秀啊，完全能够继承你和阿衍的优良基因，一定是个漂亮聪明的小孙子，小孙女也不错……” 叶桃桃：“……” 凌妈妈说的那些话，前面的还算是正常，但是后面那些……现在说出来，是不是远了些？ 尽管已经到了工作的年龄，但听着那些话，叶桃桃不免会感到羞涩。 她抬头看向凌衍，可是他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这让她一时无所适从。 “……桃桃，你觉得我的提议怎样？” 听到凌妈妈的问话，叶桃桃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伯母，我……” 可是话说一半，她却说不出口了。 “啊，果然像阿衍说的那样，桃子很害羞呢。”凌妈妈抿嘴一笑，又看了凌衍一眼，“果然是很可爱的女孩子，我终于明白阿衍为什么这么说了。” “……” 叶桃桃总算明白凌静小妹妹的性格像谁了，她的性格完全就跟凌妈妈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似是终于看到叶桃桃窘迫的境地，凌衍这才开口为她解围：“妈妈，你吓着桃桃了。” “啊，我明白了。”凌妈妈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的光芒，“阿衍，本来打算找你一起去吃饭的，既然你已经跟人约好了，那我和小静先回去了。你要跟桃桃好好相处哦。” 凌静也在一旁点头道：“哥哥，我们走了哦，不打搅你们了。”她朝两人挥了挥手，笑嘻嘻地跟着妈妈离开了。 下班后，凌衍开车送叶桃桃回家。 尽管今天遭遇了“见家长”这样让人意外的事情，但或许是因为凌妈妈十分好相处，叶桃桃却也很快便平复了心情，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当前最为迫切的事情上—— 毕业论文。 正当叶桃桃第n次开始吐槽起导师的龟毛要求时，一直微笑着倾听的凌衍忽然开口了，他一边稳稳地扶着方向盘，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吧。” “你都不知道他……什么？”话刚说到一半，叶桃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有些猝不及防，瞠目结舌地看向他。 他刚才……是在求婚吗？ 凌衍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话给她内心带来了多大的震动，说完那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后就没有再开口，侧脸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注意力都集中在开车这件事上。 正当叶桃桃惊疑不定，以为自己刚才听到的是幻觉的时候…… 红灯。 凌衍踩下刹车，侧头看向她，层层笑意在黑眸中晕染开来：“家长都见了，莫非桃桃你想赖账？” 叶桃桃按捺着心跳，故作镇定地反问：“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那么……桃桃，你的答案呢？”他听起来平静的声线，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片刻的沉默后，她说：“好”。 转眼间，绿灯亮了起来。 车子重新发动。 最后，叶桃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的。 窗外吹进一阵微风，和着春日的气息，盈满一室。 望着窗台上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的葱兰，叶桃桃心里有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蔓延—— 满满的，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