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娇似狼》 第1章 我的未婚夫才没有狼耳 一大清早的,如小娇刚上工就碰到了骗子。 h市影视城是近几年国内刚发展起来的影视城,大有直追横店的趋势。这里向来是个妖孽横行的地方,清朝的宫女能跟汉朝的皇子一起玩自拍,八路跟小日本一起斗地主,和尚和尼姑打打闹闹。 如小娇穿着一身褴褛的乞丐装扮排队领了盒饭,顺带跟身旁的同行耍贫嘴:“小肖,今天混得不错,演上太监了,你这天生的太监气质,绝对是本色出演。” “去你的。”小肖领了盒饭,白她一眼,“祝你演一辈子乞丐。” 如小娇也不生气,哼着小曲蹲到墙脚吃饭去了。 今天的盒饭还不错,除了白米饭之外还有一荤一素,外加一个大鸡腿。好久没开过荤的如小娇笑眯眯的,吃得那叫一个日月无光。 鸡腿当然是留到最后享用的。吃完了其他的菜,她拿起鸡腿,刚准备张嘴咬,就听身旁传来一声巨大的“咕噜”声,貌似是大力吞咽口水的声音。 如小娇回头,就见自己蹲的墙脚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和尚,看起来挺落魄的,身上的僧袍又脏又旧。 “大师,你是哪个剧组的?”如小娇自来熟地搭话。 那大和尚蹭过来,眼睛盯着如小娇手里的鸡腿,咂吧咂吧嘴:“贫僧从少林寺来,三天没吃东西,想跟女施主化缘。” “哦。”如小娇点点头,“三天没吃饭挺可怜的。” 大和尚趁热打铁,问:“今天伙食不错,鸡腿好吃吗?” “我吃完了告诉你哦。”如小娇迅速地将鸡腿啃完,然后打了个饱嗝,无比陶醉且真诚地跟大和尚说,“汁多肉嫩,非常好吃。” 大和尚“噌”的一声站起来,愤恨地瞪着如小娇:“你这小姑娘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贫僧看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本还想指点你一二,你竟然这么没有善心。” “大师,你背台词呢?”如小娇站起来,将空饭盒丢进垃圾桶里,“我混影视城好几年了,来我这里招摇撞骗,你还嫩了点。” 说着,丢下大和尚,拍着肚子上工去了。 如小娇是临时演员,由于有一些武术底子,所以也会做武替。几天前,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她被一个剧组的导演看上,签了合同,跟组做一个著名女演员的专职武替。为此她偷着乐了好几天,有事没事就叉腰大笑,或者找个没人的地方吼一嗓子:“姐的春天到了,姐要红了!” 她甚至预计好了,等她红了之后买哪里的豪宅,请几个助理,xx哥给她擦鞋,xx姐给她按摩。 这部戏是武侠剧,女主角是个叫春桐的侠女。今天的戏是这样的:春桐情伤,躲进丐帮,在大街上碰到前男友带着小三在潇洒,于是跟小三在大街上上演一出“撕逼大战”。 武侠嘛,撕逼大战也一定要飞来飞去的,春桐在飞檐走壁做危险动作的时候,苦逼的如小娇就要上去代替。总之这幕戏,露脸的是女明星,但危险动作就全是如小娇的。 如小娇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导演大声喊:“替身上。” 如小娇吊着威亚飞了起来,耳边生风,感觉特别好,然后“啪”的一声撞上了摄像机…… 导演在吼:“替身怎么搞的?行不行啊?不行换人!” 如小娇悬在半空中点头哈腰:“失误失误,不会有下一次了。” 导演气急败坏:“再有下次,立刻走人。” “是是是。”如小娇点头如小鸡啄米。 威亚重新吊起来,如小娇这次铆足了力气,当她在三层楼高的屋顶上做跃起动作的时候,只听头顶上传来细微的崩断声,她暗叫一声糟糕,只觉得身体就开始急速下坠,生生地从三层楼高的屋顶上坠了下来。 “啊……” “威亚断了。” …… 耳边是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声,如小娇吓得闭上眼睛,连尖叫都忘记了。她心里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杂乱无章地冒了出来。 她在想:三层楼,摔不死人吧? 要是断胳膊断腿我一定赖着这个剧组不放。 大和尚说我有血光之灾的事情原来是真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举着鸡腿对大和尚献媚地笑,说,大师你的鸡腿…… 胡思乱想过后,也许是对可预知的疼痛太害怕了,一向自诩英勇的如小娇竟然双眼紧闭直接晕了过去。 晕就晕吧,如小娇没想到的是,她醒来之后,身边的环境都改变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在医院里,可是当她抬起头,四处看看的时候,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现在在餐厅里,没错,她在餐厅里,她受了伤不在医院、却在餐厅里,真是见鬼了。 这是一个装饰得十分古朴雅致的餐厅,而她本人则被换上干净的真丝小洋装,腰上系着硕大的红色蝴蝶结,四仰八叉地躺在一个细瓷大餐盘中,餐盘周围点缀着树叶和花朵,而餐盘则被放置在一个长餐桌上。 “等待了三百年的食物,不知道吃起来的味道怎么样。”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餐桌前的椅子被拉开,一个穿着绯红色唐装的男人坐下,姿态优雅地摆弄着面前的刀叉。有仆人走过来,给他面前的酒杯里倒上红酒,如小娇直到这个时候才看清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显得十分年轻的脸,有着意想不到的美貌,混血儿一样精致的五官,眸子泛着微微的红色,乌黑的头发略微有些长,总体看起来很养眼,被这样的美男吃掉也不亏吧?如果可以忽略掉对方头上竖起的一对毛茸茸的狼耳朵的话。 哟,狼耳的美男哦!画风还挺萌的,只不过放在现实中就有点难以接受。 如小娇在心里骂了一句娘,就见那长着一对狼耳的美男,举起刀朝她靠近。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我一个星期没洗澡了,身体很臭的。” 那美男先是一愣,随即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没事,我口味重,多放点芥末就不臭了。” 还是个重口味的妖怪。 你这么重口味,对得起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吗?如小娇都快哭了。 “我……其实我有病,吃了我之后你会被传染的。” “真巧,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百毒不侵。”狼耳美男用手里的叉子敲了敲盘子边,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你还有什么毛病,就一并交代了吧。” 如小娇泪流满面:“第一次见面就吃了人家不太好吧?” “你的意思是,我要先跟食物培养培养感情再吃?我不是猫,没这习惯。”狼耳美男晃了晃头顶上的白色狼耳,以证明自己的属性,从如小娇的角度看是看不到他背后的,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顺便摇了摇尾巴。 “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能不吃我?”如小娇抹了把眼泪。 狼耳美男很苦恼地托腮看她:“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心甘情愿地让我吃掉,没这么多废话?” “大侠,我不好吃啊,皮糙肉厚还干巴巴的。” “那要吃吃看才知道。不然这样,我试吃几口,不好吃就……” “就把我放了?” “就挂起来做成腌肉。”狼耳美男挑了挑眉毛,敲了敲盘子边缘,“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看,我还拖家带口的。”说着他从桌子下抱上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生得白白嫩嫩,加上个子很矮,又穿着质地上好的丝质睡袍,看起来就像个包装精良的糯米团子,只不过一双眼睛明显比同龄人要亮,瞳仁是透亮的琥珀色,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加上头顶上一对毛茸茸的狼耳,怎么看都是难得一见的小萌物。 如小娇与这小萌物四目相对,小萌物看她两眼后竟然嫌弃地撇过头去,开口说话了:“爹地,这种东西能吃吗?好丑。” “现在狼人觅食困难,就别挑食了,将就一点,乖!” “那好吧。” …… 狼……狼人…… 苍天啊,还是个外国货。 早知这样,还不如直接摔死。 大师啊,如果我说,从今往后我盒饭里的鸡腿都归你,你看……我还能不能补救一下? 如小娇在绝望中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真是一个漫长的梦境。 长到如小娇以为自己度过了一个轮回,这个轮回里没有骂人的导演,没有演不完的死尸,没有脸上洗都洗不掉的颜料。这个轮回里,她是主角,有台词,摄像机拍得到她的正面,她在聚光灯下受尽追捧,在美男丛中恣意妄为,就连斗地主,每次都能大杀四方。 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小时候的她是在武馆里长大的,武馆里都是半大的毛头小子,大家几乎没什么性别概念。她和她的师兄弟们一样,留着寸头,穿着印有武馆名字的统一运动服,上山抓鸟、下河摸鱼,或者是跟在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身后,提着水桶去河边打水。 “大师兄,等等我。”她喘着粗气喊。 少年回头,剃的是一样的寸头,穿的是一样的运动服,的确是眉目如画,清瘦的身姿犹如山中松柏,透着一股桀骜的帅气。 大师兄提着两桶水,转身拍了拍她的头,宠溺地笑:“在这里等着,师兄一会儿回来接你。” 果然,片刻过后,大师兄空着手跑了回来。他一边提起她的水桶,一边俯身将她抱起,慢慢往回走。 她双腿盘在他腰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像无尾熊一样吊着,小嘴巴还不停在聒噪: “大师兄,你皮肤真白,怎么晒都晒不黑,真神奇……大师兄,二师兄总是偷看你练功,他是不是喜欢你?你抽空回应人家一下啦……大师兄大师兄,你来摸摸看,我是不是长胸肌了?” 那条摇摇晃晃的吊桥,不知道他们走过了多少次,上面的每一粒灰尘与每一个蜘蛛网,都见证了她对他,那丝丝缕缕的爱慕和痴心妄想。 …… 大师兄喜欢带她去山中打猎,时常为了蹲守一只兔子,蹲到腿发麻。但是,蹲得再久他也依然不动立如松,她想起身又不敢,只能摇摇晃晃地嘟囔:“大师兄,我蹲不住了。大师兄,再这么蹲下去,我腿都要废了。” 大师兄,我喜欢你。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没敢说出口,用的是脑电波。可惜大师兄从来都接收不到她的脑电波,他整颗心都放在面前的兔子身上。 接下来大 弹弓出手,兔子应声倒地,大师兄上前拎起兔耳,对她高声喊:“晚上可以加菜了。” 她满腔爱慕无处宣泄,化成圣母光环闪耀四方,她忍不住可怜起了兔子:“大师兄,你真是没有爱心,杀生是不对的。” 大师兄一挑眉:“晚上我做红烧兔肉,有种别吃。” 想起大师兄的手艺,想起那香入骨髓的味道,她立刻换上一张严肃面孔,认真且诚恳地对大师兄说:“早死早超生。大师兄,我们快点回去,早点让兔子得到解脱吧。” …… 她难得思春,坐在吊桥上唱着跑调的歌:“连就连,你我相依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大师兄坐在她身边,拍她的头:“落缘,乱唱什么?你才十几岁,怎么就想到奈何桥了?” 落缘是师傅按照武馆的辈分给她起的名字,大师兄在武馆的名字叫施缘。 她回头看着大师兄清俊的面容,认真说:“那大师兄你快点长大吧,二师兄对你虎视眈眈,我得先下手为强。” …… 这一切的记忆都止于一场大火,大师兄将她背出来放在吊桥上,转身又去救其他的师兄弟,她被烟呛得迷迷糊糊,只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冲进了火场,而她满眼都是那艳红的火和刺眼的白。 然后世界上就再没有了记忆中的武馆,她也再没见过大师兄。 梦境随着大师兄挺拔如松的身影渐渐远去,如小娇在漫长无边的黑暗中睁开眼睛,喃喃地叫了一声:“大师兄。” 哪里有什么大师兄,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大,陈设却很少,除了她躺着的古朴欧式大床之外,就只有跟床配套的床头柜和沙发,再没其他家具,显得有些空旷。 她坐起身来,愣了几秒钟,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套真丝小洋装,猛地回忆起自己的处境。 她被一个狼人抓回狼窝当储备粮了啊,哪里还有时间思春想大师兄? 不过,好在那狼对待储备粮还算够意思,没真的把她挂起来晾干,晒成肉干。 不管怎么样,没死就好。 如小娇松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可能是因为睡得有点久,导致她全身有些僵硬,动作有点不利索。她下床的时候,脚缠到了床单,整个人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摔了出去,并在冰凉的地板上向前滑行了几步,正好停在门口。 “嘎吱。” 门开了,她眼前出现了一双穿着棉布拖鞋的脚,而头顶上传来了那狼的声音:“一起床就行这么大的礼,我怎么受得起?” 如小娇摔得两眼昏花,她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一抬头就看见那狼穿一身红色丝质睡衣,怀中还抱着小狼,他正似笑非笑盯着她看:“这么急着拜堂?人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放了?” 她爬起来,连连后退两步,眼里还有惊恐,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你、你、你别过来,否则我叫了啊。” 那狼依旧心情很好。他放下小狼,一步一步地逼近如小娇,脸上的笑容美丽得堪称妖孽:“你叫也没有用,这方圆几里都被我买下了,这是我的私人领地,外人是不能进来的。” 方圆几里……不会吧?如小娇心头一颤,心想:叫没有用,那就只有打了。 心动不如行动,好歹她也练过十几年的武功,如小娇握拳猛地朝他下巴挥去…… 她以为那狼长了一张美人脸,武力值一定不高,哪知道她失算了,那狼不但长得好看,武力值也十分逆天,几个回合下来,她丝毫没占到便宜,反倒被对方牵制住双手,自己被他死死地压在床上。 “好男不跟女斗……”如小娇被压在下面,口不择言。 那狼嘴角一勾,笑得魅惑众生:“说得好像是我先动手的一样。” “那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跟我动真格的,你该让着我。”如小娇大言不惭。 “我要是动真格的,你早就废了,还有力气说话?”那狼嗤笑,“我只会让着我的女人。怎样?你是想做我的女人,还是想做我的晚餐?” 如小娇默默流泪,她既不想做他的女人,也不想做他的晚餐,可她不敢说。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小萌狼约莫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拽了拽那狼的衣角,包子脸鼓鼓的,明明是软萌的模样,却偏偏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说: “爹地,你有完没完?别再吓她了,人类是不能吓的,你看她都吓傻了,你是想娶个傻子回来给我当后妈吗?” 那狼这才放开如小娇,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他俯身揉乱了小狼的头发:“律,你真扫兴,我还没玩够呢。你看她这副样子是不是很好玩?” “你们大人真幼稚。”小萌狼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高冷模样,他迈着小短腿坐到沙发上玩平板电脑去了。 如小娇揉着酸疼的胳膊从床上爬起来,默默在心里盘算如果偷袭那只大狼的话,自己有几成胜算,算了一会儿……呵呵,果然连一成都没有。 等等,那小狼说“娶个傻子回来给我当后妈”是什么意思? 莫非那狼不是要吃她,是要娶她给小狼当后妈? 那狼看如小娇傻掉的样子,忍不住走过来,勾起嘴角,魅惑一笑:“律说得没错,人类真是不能吓,一吓就傻了。放心,说吃掉你是逗你玩的,我怎么可能吃掉你呢?吃掉你我就成鳏夫了。为了等你出现,我可是足足守了三百年的寡,我也是很不容易的!” 什么鳏夫、守寡?什么三百年? 如小娇自认智商不高,但头脑还算是灵活。可是眼下这狼明明说的是汉语,标准的普通话,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你什么意思?”她追问。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其实是我的女人。”那狼挑眉。 小萌狼也摆着一张冷冷的小包子脸,奶声奶气地插嘴道:“没错,你是我爹地的女人。” 如小娇张着嘴,彻底蒙了。 那狼转了个身,在沙发上坐下,两条大长腿交叠着,修长的身姿、白嫩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在红色丝质睡衣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赏心悦目。他一只手搂着小萌狼,另一只手替小萌狼打游戏冲关,并且耐心地给如小娇说明了下,她成为他女人的经过。 总体来说,那是世代交好的两家人想要延续友谊的善意举动,那就是给他们指腹为婚,时间是三百年前,当时那狼两百岁,在狼界还算是个萌萌的未成年,而女主角如小娇,还是个细胞组织,或者说根本就还不存在。 如小娇的祖宗叫作元悦达,跟那狼的父亲唐家老爷——唐沐,关系十分要好。两人一起赏月喝酒,酒喝到酣处,元悦达指着自己妻子隆起的肚子对唐沐说:“内人如果生的是女儿,就嫁给唐修如何?” 唐沐听后求之不得,两人击掌为誓。 数月之后,孩子生了,是个男孩。期盼自己小媳妇的唐修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小丁丁,心中抑郁。 元悦达吐了一口气:“没事,下一胎一定是女儿,元唐两家的婚约还有效。”并当场写了婚书,大意是: 元氏未出生的女儿许配于唐沐老爷之子唐修,恩爱白头,生老病死不离不弃,云云…… 元悦达和唐家老爷都在上面署了名,元家老爷这份深情厚谊,唐老爷无以为报,就将元氏女的名字写入族谱,长子唐修那一栏的配偶栏内。 两年之后,元夫人又生了一胎,唐修扒开小婴儿的腿,又看到一个小丁丁,气得转头就跑了。 唐老爷安慰他:“修儿,没关系的,我们寿命长,总能等到元家生出女儿来。” 于是一等就是三百年。 唐修抬头:“中途你家家道中落,失去踪迹。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你,正看到你从屋顶上掉下来,要不是我接住你,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这个故事对如小娇的冲击有点大,如小娇满脑子都是幼儿期的唐修面对小丁丁的场景,她觉得这种经历之下,他还是个直男,真是个奇迹。 她闷闷地思考了一会儿,先不评价祖先的不靠谱,最主要的是,现在哪还有人会因为指腹为婚这种行为而真去结婚的? “我们似乎还不太熟。”她找借口。 “不熟?”那狼将平板电脑还给小萌狼,起身来到如小娇跟前,“嗯?” 如小娇点头如捣蒜,当然不熟,他们才第二次见面。 下一秒那狼的脸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唇就贴了上来,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灵巧的舌头已经撬开她的牙关,与她的舌纠缠缠绵…… 如同触电一般的酥麻感觉让如小娇全身颤抖,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将他推开,捂着自己的嘴巴,对他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他拍了拍她的脸,扬起嘴角笑道:“亲过了算不算熟了?熟了的话,就先办正事吧。” “什么正事?”如小娇捂着嘴巴,支支吾吾。 “去民政局领证。” “领证?” “结婚证。”那狼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很开心,一张精致的面孔像被点亮了一般,美得惊人:“三百年前的婚书在现代没有法律效力,我们要去补办一张结婚证,才能算合法夫妻。” “我怎么可能跟你去领证?我甚至都不了解你。”如小娇连忙推他。 “了解?哦,你真难伺候,那我做个自我介绍吧。”那狼挺直腰板,真开始做起自我介绍来:“在下唐修,狼人,上个月刚过完五百岁生日,狼人的寿命很长,所以五百岁还算年轻。如你所见,我相貌端正,除了心脏不太好,身体其他部位都很健康,功能也十分完好,有空你可以试用一下……嗯,无不良嗜好,有个儿子,叫作唐律,就是这个小朋友,软萌可爱,冬天抱着还能暖手,算是买一送一,超值大放送。怎样?对我的状况还算满意吗?” “可我还是不能相信……”如小娇为难地扶额。 唐修摇头轻笑:“我的小娘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好吧,就让你见见棺材。”说着朝门外打了个响指。 棺材?如小娇愣了一下,心想,棺材大概是种比喻吧,谁会真的在家里准备棺材? 可是,如小娇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狼人的世界果然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方式来判断,因为接下来,她真的见到了棺材,她的棺材和唐修的棺材并列在一起,放在金碧辉煌的地下室内。 棺材上面还写了名字:元氏女,小娇。另一个写:唐氏宗子,修。 “用的是金丝楠木,怎么样?还满意吗?或者你更喜欢沉香木?”唐修指了指面前的两口棺材,“狼人族规规定族人在列入族谱之时,就要备下棺材。我们两个以夫妻之名,写入唐家族谱时,你还只是一些无序的细胞组织。我没法征求你的意见,只好按照自己的喜好,用了金丝楠木。你要是有别的意见,现在可以提,毕竟要在里面睡很久,必须要百分百合你的心意才行。” 想法?对自己棺材的想法吗? 如小娇嘴角抽了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还是不敢相信……” “见了棺材也不肯落泪?真是个顽固的小新娘。”那狼摇摇头,一脸的无奈,然后叫来管家,让他去拿族谱,“看了族谱,你总该相信了吧?” 没过多长时间,门推开,一个面瘫脸的穿西装的男管家走了进来,他姿态恭敬地将手里捧着的一个锦盒递到唐修面前。 真的有家谱,还有当年元家老爷写的婚书,看上去这两件东西都有些历史了,但保存得还算完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三百年前就已经成了唐家族谱上的唐家媳妇了。 如小娇看着族谱,大脑中正刮着巨大风暴,从心到身都凌乱的。她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然后干笑着回头看唐修:“可……可我姓如,显然不是这个元氏女。” 那狼勾了勾唇,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我查过了,你父母去世之后,你就被亲戚送去了那个带慈善性质的武馆,如这个姓氏是你师傅给你改的,用的是你师娘的姓氏,你其实是姓元。怎么?还有其他问题?” “有。”如小娇都快哭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其实你一直在耍着我玩儿?” “当然不能。”那狼笑得诚恳,“我是个诚实善良的狼。” 如小娇无奈了,和唐修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静默了一会儿后,她将心一横,决定自欺欺人地抵赖到底:“不要再耍我了,我是不会相信的。”既然之前要吃她,是逗她玩的,那么现在也一定是在逗她玩吧?也许狼耳朵都是假的。 她想着,手已经开始行动,伸手去揪唐修头上的耳朵,结果手中感觉温温热热的,而且也根本揪不动那双耳朵。 竟然是真的。 如小娇蔫了。她绞着手指头,闷闷地纠结着。 不带这么玩的,她才不想跟一头狼结婚。 “那……那我能不能悔婚?”如小娇喃喃问。 “能。”那狼笑得更开心了,他那一双异于常人的眸子,泛出殷红的光芒来:“不过狼人一族有个族规,入了狼人家族族谱的人类,要么跟丈夫/老婆百年好合,要么成为丈夫/老婆的食物。” 他说着,俯身在她脖颈处轻轻嗅了嗅,邪笑道:“如果你想成为后者,我也不介意,而且你闻起来很美味。” 如小娇膝盖一软,当即跪了。 “算、算、算了,当我没问。” 唐修将她扶起来,邪邪一笑:“看来,你已经想通了,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卫何,备车。”说完拖着她就往外走。 如小娇回过神来,立刻哭天抹泪地赖在地上,俨然一块大抹布在地上拖动。唐修拖着她走,倒一点都不费力,转眼间就到了楼梯口,如小娇只好转换战术,她一把抱住了楼梯扶手,死都不肯再走一步。 “你……你就算将我强行带去,我也不会签字的。”如小娇视死如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看着实在不堪入目,“现在是法制社会,古代那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行不通了,你要是强迫我,我一定会报警的。况且一切都是你自说自话,根本就没证据证明我就是那个元氏女。” “还真是够顽固的。”唐修也不走了,干脆坐在楼梯上,低着头看她,不恼不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起来有些邪气。 他就这么盯着她看了约莫一刻钟,看得如小娇从骨头缝里发凉,他才突然叹了一口气,摊摊手:“那好吧,今天就饶了你。我们唐家可是大户人家,娶妻从来都是两相情愿,怎么会用强的呢?而且我很快就会找到让你信服的证据的,元氏女。” 说着他起身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对待唐律一样,用带着蛊惑的声音,柔声劝道:“乖,松手吧,我抱你回房休息。” 如小娇疑惑地看着他,慢慢松开抱着楼梯的手,唐修当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房间里面走。 这辈子都没被人公主抱过的如小娇有一瞬间的眩晕,说不享受是假的,可是随后她看到了紧紧跟在唐修身后的卫何,总觉得被人这么看着十分不自在。如小娇脸孔一红,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我们狼人对待自己的女人一向很温柔。”唐修不理会她的挣扎,径自将她抱进房间里,又轻轻地放在床上,并体贴地盖好被子。这才勾勾嘴角笑了一下,那一笑,既温柔又邪气。他说:“好好休息。还是你准备现在就观察一下,我某个健康的身体部位?” 这狼简直无耻。 “流氓。”如小娇俏脸通红,拉过被子蒙住头,表示不想理他。 唐修却还嫌调戏得不够,拉下她的被子,似笑非笑:“我说的部位,是指胃,你要是饿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多正常的对话,你脸红什么?” 明明他就是故意的,现在说得好像是她思想不健康一样。如小娇气死了,再也不想理他,抢过被子继续蒙头睡觉。 “真的不想观察一下我身体的健康情况?”唐修话里带笑。 如小娇的声音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你的身体留给自己慢慢观察吧,我要睡觉。”突然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唐修笑:“你真色情。” 明明是他先这么说的。 如小娇满脸通红,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这个时候,唐修又拽下她蒙住头的被子,修长的手指,在她鼻尖上点了点:“我还送了你一样礼物。不过,不会告诉你是什么,要你自己慢慢去发现。” 说完,他这才满意地起身,步伐优雅地出去了。 如小娇窝在被子里愣神,鼻尖上还残留着他指肚滑过时的温热和细腻触感,轻轻柔柔的,如同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的心尖上,她竟然有些抑制不住地怦然心跳。 窝了这么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地猛坐起来,狠狠骂自己:“如小娇,发什么花痴,你难道忘了大师兄了吗?你的身和心都是大师兄的,这辈子都是。” 可是,大师兄在哪呢?她连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丧气,赌气般地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着头,强迫自己睡觉。 一觉睡醒,天都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如小娇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走进浴室,准备好好洗个澡,再出去找那狼要吃的。 进了浴室脱了睡袍,然后她就发现了那狼口中的礼物,如果这也算礼物的话。 她乳沟的位置上有一个字:“修”,看起来像是文上去的。她不死心地用手搓了搓,又用了几遍沐浴露还是没搓掉,不得不沮丧地承认,那字确实是文上去的。 苍天啊,那狼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杀人是犯法的,那么杀狼算不算犯法? 如小娇愤愤不平地拿着莲蓬头,对着胸前的“修”字猛冲,心里开始回忆自己曾经收过的小广告中,貌似有不少“激光去文身”这类的业务。嗯,这一次,小广告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她的身体是大师兄的,怎么可以文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而且还是在这么暧昧的地方。 气呼呼地冲完了澡,如小娇套上睡袍,趿着拖鞋,打开房门。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房间,心里又好奇又紧张,这毕竟是个狼窝,她怕自己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里看起来就是一栋古朴的别墅,不算地下室的话,地面上共三层,她住的房间在二楼,其他房间的门都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透过窗户看出去,外面似乎很大,有花园,后面还有游泳池,有几栋一样风格的房子,还有一两栋比她现在待的地方要矮一些,大概是给仆人住的。 如小娇四处转了转,发现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她十分好奇,就趴在门口看了几眼。 唐修换了衣服,他穿着全黑的衬衣西裤,灰色的长款风衣,黑色礼帽遮着狼耳,手里玩着扑克牌,两条大长腿交叠着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唐律坐在一旁的高脚凳上正在玩平板电脑,卫何站在沙发旁,而地上跪着两个人,身体抖如筛糠,似乎是很害怕唐修的样子。 如小娇趴在门口听了个大概,地上跪着的两个男人监守自盗,利用职务之便黑了唐家一笔不小的款项,被唐修察觉,现在正在等他处置。 “哪只手动的钱就废掉哪只。”唐修轻飘飘丢出来一句话,似笑非笑的,“你们自己来,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那两个男人瘫软在地上。 在门外偷听的如小娇只觉得一股冷风吹过脊背,全身都凉飕飕的。 偷了钱就要把手废掉,会不会太狠了点?她小时候还偷过武馆的慈善款呢,不过,大师兄知道了就偷偷替她还了,她只是被罚跪了一晚上,大师兄也陪着她一起跪。 这么一对比,还是大师兄好,这狼太狠毒。 她憋着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离开书房,冲下楼,躲在没人的地方自顾自嘀咕道:“这个唐修真不是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衣冠楚楚的唐修抱着唐律走下楼来,朝她扬起嘴角笑了笑,“我是狼。吃人的狼,早晚有一天也会把你吃掉,吃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听起来挺恐怖的,但是他那暧昧的表情,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到底是哪种吃呢?! 如小娇隐约有种被调戏的愤怒感。她鼓着腮帮子,愤愤地瞪着他。 唐修将唐律交给身后的卫何,自己则凑到如小娇耳边,邪气地吹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现在就吃掉你。” 纯男性的气息,带着满满诱惑的荷尔蒙吹拂着她的耳侧,她全身战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只好慌忙低下头,再不敢瞪他。 心跳个什么劲儿,太没出息了你,如小娇恨恨地骂自己。 唐修满意了,又问:“出来散步怎么不叫我?我好给你当向导,免得你走错了地方,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我饿了,在找餐厅。”她撇撇嘴,脑海里还残留着他处置那两个男人时的影像,唐修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残忍的冷酷,这狼果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 “饿了?对哦,你已经睡了一天,早就该饿了,是我的疏忽。”唐修拍了拍额头,吩咐卫何,“卫何,备餐。”说着他很自然地揽着如小娇的腰,朝餐厅里走。 餐厅在一楼,布置得很古朴,低调中透着奢华,品味倒是不俗,但是如小娇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第一次跟唐修见面就是在这里。不过那个时候,她在盘子里等着被人吃,现在她在桌旁吃别人,啊呸,吃食物。这种落差,总让她有种时过境迁、今非昔比的错觉。 餐点很快就上来了,熬得香浓的粥,加上各式小菜,满满摆了一桌子。唐修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体贴地提醒:“小心烫。” 如小娇饿了一天,早在粥上桌之前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现在更是忍不住,拿勺子舀了一勺就往嘴巴里送,随即就被滚烫的粥烫得直冒眼泪,立刻又吐了出来。 “跟你说了小心烫,怎么还是这么心急?”唐修皱着眉头,凑过头来要看她的嘴。 如小娇两眼泛泪,捂着嘴巴不让他看。他挑了挑眉,邪笑着看她,然后俯身在她手背上轻啄了一下,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收回被亲的手,只觉得手背上都是火辣辣的,连带着脸都红了。 她这一收手被唐修抓到了可乘之机。唐修单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 “舌头都烫红了,不过没出水泡,应该没什么问题。”唐修邪气一笑,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唐修来了个法式长吻,他那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她烫红的舌尖上打着转,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那种温柔湿滑,又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如小娇有些发晕。 她又被这狼偷袭了,似乎感觉还挺好。不过,食者色也,大师兄,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唐修看着如小娇发呆的表情,心想,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好玩,亲一下就被吓呆成这样,要是他做点别的,她会不会当场晕倒? 人类真是矫情,狼人男女互相喂食都是常事。 某狼这么想着,伸手拍拍她的面颊,笑得越发温柔:“发什么呆?不疼了就乖乖吃饭。不是说饿了吗?”说着换了一个碗,给她重新装了一碗粥,并且细心地将粥吹凉。 回过神来的如小娇深吸了一口气,她握了握拳头,在心里警告自己:如小娇,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不要在意,千万不能对这种没节操的狼有任何感觉。你从心到身,都是大师兄的。 在心里建设完,她就低头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对某狼不理不睬。 唐修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他回头看饿死鬼投胎一样的如小娇,忍不住笑起来:“我很少见到像你胃口这么好的女人。” 如小娇忙着吃东西,含混不清地回答:“那是她们没挨过饿。” “你挨过饿?”唐修很好奇,放下碗,托着腮专注地看着她,一双泛红的瞳仁晶莹透亮,眼角微微上扬,看起来有些邪气。 “我是孤儿,哪个孤儿没挨过饿?”如小娇迅速地吃掉一碗粥,又给自己装第二碗。 “元悦达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很心疼,毕竟你们元家在三百年前也算是名门望族。”唐修摇摇头,一脸怜惜,伸手摸摸她的头,“放心,以后我会疼你的,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加倍补偿给你。” 如小娇快速结束晚餐。她放下粥碗,拍开唐修的手:“不用了,我自己过得挺好的。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组,突然失踪会被解除合同的。” “那种危险的工作你还要去做?那么拼命却连个脸都不能露。”唐修挑了挑眉毛,表情戚戚然,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丝心疼的含义在里面,“这里有什么不好?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就算你现在不想领结婚证,我也不会逼你,我会给时间让你慢慢想通的。” “有工作就已经不错了。”如小娇嗤之以鼻,“你到底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既然你这么想回去,好吧,就满足你。我们狼人对自己的女人可是很温柔的。”唐修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扬了扬嘴角,慢慢吩咐道:“卫何,备车。” 回家的路上,如小娇还是一副被雷劈过的傻样,她怎么也没法相信,唐修竟然这么容易就把她放回来了。为此她还使劲掐了自己几下,疼得眼泪都下来了,这才确定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唐修在一旁频频侧目,看着如小娇丰富的面部表情,一会儿呆一会儿傻,一会儿掐自己,一会儿又捂嘴偷笑,当真是一出好看的无声剧,有意思得很。他看着她,对自己父亲给他定的这门婚事,是越来越满意。 这小妮子是个宝,让他怎么舍得丢呢? 到了出租屋楼下,卫何给如小娇打开车门,唐修在车里对她挥手道别:“再见。等我找到证据,会来找你的,元氏女。” “希望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如小娇跳下车,她瞄准了他放在车门上的手后使劲儿关上车门,不过唐修收回去的速度快,没夹到,真可惜。 她遗憾地摇摇头,转身上楼去了。 唐律穿着整齐合体的小西装坐在儿童座椅上玩着平板电脑,小包子脸上的表情冷冷的:“爹地,你就这样把后妈给放了?” “她会回来找我的。”唐修笑。 唐律冷哼一声:“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唐修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在宽大的后座上侧躺下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红色的丝质长袍勾勒着他完美的身形。他手指弯起来,轻轻敲着身下的真皮座椅,声音慵懒,略带沙哑:“卫何,《e小调弦乐小夜曲》。” 面瘫脸卫何略一颔首,打开车载音响,悠扬的旋律在车内回荡飘扬,唐修闭着眼睛,似乎在听,又似乎睡着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如小娇正抱着房东大婶的大腿哭号:“大婶,再宽限我一个月吧,只要一发工钱,我立刻交房租。” 胖胖的包租婆大婶,毫不留情的一脚把她踹开,将如小娇连同行李一起丢出门外:“这话你三个月前就已经说过了。滚滚滚,大明星,我这里伺候不了你。” 唐修连一首小夜曲都还没听完,就看见如小娇提着行李灰溜溜地下来了。 唐修打开车门,冲她招招手:“行李都带下来了?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给我?” 如小娇不理他,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地从他面前经过。 被无视的某人,摸摸鼻子,表情略尴尬。 唐律也来了兴趣,放下平板电脑,挤过来看,然后回头看着唐修:“爹地,你对其他女人的招式,好像对她没用哦。” 唐修也是一脸的困惑。他调查过这小妮子的人际关系,她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元家衰败之后,人丁凋零,她自然也没有亲戚,所以他才给了房东大婶钱,要她将如小娇赶出去,这样无家可归的如小娇理所当然就应该跟他回去才对。 果然这小妮子不会这么容易妥协的,真是太有意思啦。 “是哦,那要想想别的办法了。”唐修摸摸他的头,笑眯眯的,“我是一定要把她娶回家的,不然的话就要做一辈子鳏夫了。” “哼,你明明过得比谁都精彩。”唐律坐回儿童座椅。 “再精彩,家里也要有个正经的妻子。”唐修看着窗外,“你也知道,我们唐家有多传统。” “没人比她更适合当唐家的当家主母,毕竟是爷爷选的人,家里人也不好说什么。”唐律重新拿起平板电脑切水果,“可是,爹地,你别忘记了答应过我什么。” “放心吧,爹地记得的。”唐修声音温柔:“爹地的小宝贝只有律一个,不会有其他人了。” “那就好。”唐律奶声奶气的声音,伴随着平板电脑里传出的刀锋切开水果的声音清晰可闻:“我可不是一个会对弟弟妹妹温柔的人。” 第2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会这么贱 被房东大婶无情地赶出来,如小娇本来是无家可归的,但是机智如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流落街头的窘迫境地呢?她决定去剧组借住。 她跟的这个剧组拍的是武侠剧,服装、道具不仅多而且烦琐,自然有专门的房间放这些东西。只要她跟剧务求个情卖个乖,让她在道具房里借住一晚上的事情就根本不成问题。明天她再找一下管财务的周姐,预支点工钱租房子,眼下的难题就解决了,soeasy。 她心情愉快地坐上公交车,去了片场,可是到了才发现片场空荡荡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她有些慌了,四处找人问,问到小肖才得知,《侠女春桐》这部戏因为投资方撤资,资金短缺,暂停拍摄了。 “听说啊,演春桐的白乐乐跟投资商睡过,人家才来投资的。结果白乐乐不知好歹,天天去缠着人家投资商要这要那,被人家老婆撞上了,撕破了脸。人家投资商的老婆也是个有钱有势的,投资商怕老婆,只有撤资。白乐乐现在是人没捞到、钱更没捞到,戏也演不了了,成了圈子里的笑柄。”小肖还穿着太监服,真是入戏挺深,说话都尖声尖气的,还翘起了兰花指。 “是哦是哦,自作孽不可活,真是笑死人了。”如小娇捂着嘴,随声附和。 “不说那个丧气的人了。跟你说哦,我们组来了个大明星,施御阳你听说过没?在好莱坞的地位不亚于莱昂纳多,著名的打星,简直就是华人之光。这次剧组为了请他,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小肖说到这里,两眼放光。 施御阳,她倒是听说过,但是没见过,人家是混好莱坞的嘛,跟国内的娱乐圈不搭界,她连国内的明星都还没认全呢,哪有工夫去认识国外的。 她在听小肖描述大明星的阵仗和大明星有多帅多帅时,只能讪讪地点着头。 但等告别了小肖,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妈呀,《侠女春桐》暂停拍摄了,那她好不容易盼来的跟组,不就吹了吗? 万恶的白乐乐,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如小娇在心里骂娘,她知道她只是这锅汤里的葱花,可是葱花也是有节操、有职业道德的,她也想好好维护好这锅汤,哪里像有些人,看起来是主料,没节操、没道德,分分钟能变老鼠屎。 而且她今天唯一一个能借住的地方也没了啊。 如小娇提着行李,顶着阵阵寒风,站在影视城仿古的街道上。周围人潮如织,灯火通明,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如坠冰窖,冰凉冰凉的。眼下的境遇,简直就是一首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如小娇兮心里寒。 这个叫“风萧萧”的,跟她一样,都挺不容易的。 她叹着气,如此评价道。 她一边问候着白乐乐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影视城里溜达,如小娇此时沮丧的心情简直不是任何词汇可以形容的。她甚至还没出息地想,如果这个时候唐修的车突然停在她面前,问她要不要上车跟他走的话,她会不会就没出息地妥协了。 走着走着,她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粉丝团,人数挺多,目测有上百人,每个人都眼放红光,手里举着写有“施御阳”三个字的荧光牌,翘首期盼着。 原来是施御阳的粉丝团。 跟她没什么关系,如小娇垂着头继续往前走。 突然,粉丝团开始骚动,剧组里一个穿灰色休闲服,身材挺拔、面容清俊的男人走了出来,粉丝们激动地大声尖叫,他却充耳不闻,径直上了保姆车。 保姆车从人群中慢慢滑过,经过如小娇身边时,如小娇恰巧抬头,透过没关的车窗往里看了一眼,正对上里面男人惊愕的脸。 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那张清俊的面容,熟悉且美好的五官在她面前放大。她张大嘴巴,继而不受控制地尖叫了一声:“大师兄。” 没错,那张脸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有了棱角和韵味,但是清俊依旧,确实是大师兄,就算头发不再是板寸,身高也高了不少,她也一眼就能认出来,施御阳就是她的大师兄施缘。 随着她的一声喊,保姆车戛然而止,施御阳走下车,看着如小娇,清俊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落缘,是你吗?” “大师兄,是我啊,我是落缘。”如小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而奔腾的内心,丢下行李,像小时候一样,冲过去,挂在了施御阳的身上。 再多的不快、再多的郁闷都一扫而空,如小娇简直要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将大师兄又送回了她的身边。 她想大叫,她很快活。 施御阳当街被神秘女子熊抱的场面太震撼了,以至于粉丝们都开始激动起来,施御阳的随身保镖和助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隔开了疯狂的粉丝们,好掩护施御阳离开。 刚才的喧闹远去,施御阳换了装,戴着鸭舌帽、大墨镜,跟如小娇来到一处隐秘的酒吧。 如小娇显然还没从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整个人挂在施御阳身上。 “大师兄大师兄,能再见到你,我真开心。大师兄,你知道二师兄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吗?” 施御阳跟以前一样,话不多,样子冷冷的,但是看如小娇的眼神却充满了宠溺:“二师兄现在是我的经纪人。” “什么?二师兄现在是你的经纪人?”如小娇惊跳起来,紧张兮兮地凑过去,“二师兄那么垂涎你,大师兄你的贞操还在吗?” 施御阳:“……还在。” 如小娇立马星星眼:“大师兄,你是为了我才守身如玉的吗?落缘真是太感动了。” 施御阳揉了揉她的头发,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似乎此时的她才有了真实感。他声音忧伤地喃喃:“落缘,师兄终于找到你了。” “大师兄。”如小娇哭了。 她想,大师兄也一定是想念她的,一定是的。大师兄的贞操早晚是属于她的,一定会的。 他们两个静静地抱着,酒吧里很嘈杂,可是他们的内心却一片宁静,仿佛回到了武馆外的那个吊桥,人走在上面,就吱呀吱呀地一阵乱响;仿佛她又坐在吊桥上,光着脚丫子唱着跑调的歌: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她在心里说,大师兄,我们拉钩定下百年好不好?大师兄,落缘此生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 不一会儿,二师兄也闻讯赶来了,他一看到如小娇就想来个熊抱,结果被如小娇无情地嫌弃了。 二师兄:“落缘,好久不见,师兄想你想得夜夜不能寐,都瘦了,快来让师兄抱抱。师兄这颗心呐,拔凉拔凉的。” 如小娇躲在施御阳身后,抱着他的腰,头搭在他的肩膀上,朝二师兄吐舌头:“才不要,二师兄你看起来好油腻,至少有两百斤。” “谁说的?”二师兄不服,“今天早上刚称的,一百九十八斤。” “不错不错,正好杀了过年。”如小娇继续躲在施御阳身后,有大师兄罩着她,她有恃无恐。 “你、你、你给我出来,从小你就喜欢挤对我,那么多年不见,一见面你还挤对我。”二师兄气冲冲地伸手就去抓如小娇。 施御阳递给他一杯酒,不着痕迹地掩护着如小娇:“恩缘,你让着点落缘。” 恩缘是二师兄在武馆时的名字,现在已经不用了,用自己的真名,赵大海。 “大师兄,你就偏心吧。”二师兄接过酒,看了施御阳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的。 如小娇哪里还顾得上二师兄的表情,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大师兄身上。 施御阳用他惯有的清冷的声音跟如小娇讲述他们分别后的事情。 施御阳的母亲原本就是大明星,未婚生子,为了掩饰身份才将施御阳送进武馆里,大火过后,她实在不放心,就将他带走,并且一步步扶植他在演艺圈站稳了脚跟,有了今天的成就。 如小娇拍手:“大师兄这么帅,功夫又好,绝对是明星料。我婆婆真有先见之明。” 施御阳:“……” 二师兄:“……” 其实施御阳一直都在找如小娇,只不过,人海茫茫的,要找一个小孤女实在不容易,所以一直没找到。 如小娇感动:“贞操为我保留,还一直念念不忘地找我。大师兄,你心里果然是有我的,落缘好感动,落缘从此就是你的人了。” 施御阳的脸上有了可疑的红晕:“……胡闹。” 二师兄捂着牙:“哎哟,被你酸死了。” 几个人又笑闹了一会儿,施御阳去外面接了个电话,如小娇被二师兄拖住,非要跟她喝酒,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到第三杯的时候,二师兄突然捏着她的手,叹了口气。 “落缘啊,一直不知道你对大师兄那份心意是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总之吧,不管真假,长痛不如短痛,断了念想吧,大师兄他要结婚了。” 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如小娇被呛得满脸通红,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弯下腰猛烈地咳嗽着。 “大师兄要结婚了,咳咳咳,真是太好了,二师兄你说什么呢,我对大师兄……当然是开玩笑的,我还经常说你垂涎大师兄呢,你是不是真在垂涎他?” 如小娇含着满眼的眼泪,指着二师兄哈哈大笑。 开玩笑的,当然是开玩笑的。 她找了大师兄十几年,也思念了十几年,好不容易再遇见了,他却要结婚了……还有比这更冷的笑话吗? 她哈哈笑着,伏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太闹太high,她的掩饰功夫又那么好,没人知道她其实哭了,哭得肝肠寸断。 如小娇已经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吧的了,大师兄接电话还没回来,二师兄担心地问她现在住在哪里,要不要他送她回去。 她醉得意识不清,拍着胸脯吹牛:“我是演员,明日之星,当然有地方住。不用送不用送,我的助理会来接我的。哦,行李啊,是拍戏要用的衣服,演员嘛,总要随身多带几套衣服的,放心放心,我很好。” 哪里有什么助理?哪里有地方住?她会成为明日之星那才真是见鬼了。 她如小娇孑然一身,生是孤独一人,死也是个孤魂野鬼,谁会记得她,谁又会来爱她? 她提着行李,跌跌撞撞,到最后是怎么跟那几个小流氓打起来的都不记得了。据后来抓她的警察说,他们赶到的时候,她正把那几个小流氓叠在一起,脚踩着人家的背,非要人家喊她“女王”,不喊就是一巴掌,喊得不动听又是一巴掌,打得几个小流氓脸肿得像猪头,哭爹喊娘,想要退出流氓界。 她自然是被抓进了警局,在警局里睡了一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清醒的时候,警局里的一个帅哥小警察,看到她立刻捂着胸口跑开了,眼神还有些悲愤。 围观女警解释,如小娇昨天到警局就开始发酒疯,拽着他们所里的警草耍流氓,非要脱人家衣服,还要跟人家拜天地,说什么“看上的男人一定要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拖拖拉拉的搞纯情,不知道哪天就被别的女人撬走了。 女警拉着她的手,做闺蜜谈心状:“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今天晚上我就去向暗恋了好久的男神表白。” 如小娇宿醉刚醒,完全摸不着头脑。她心里慢慢回忆起昨天的事,二师兄捏着她的手说。大师兄要结婚了。 胸口似乎被贯穿了一样,空洞洞的,风一吹,就是沁入骨髓的疼。 大师兄要结婚了。 她低着头,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独角戏,入戏太深便将虚幻当成了真实。想想也是,她都已经长大了,凭什么要求大师兄还像小时候一样地等着她? 其实如小娇没犯什么大罪,不过就是自卫还击,又没造成大的人员伤亡,只要家里人来签个字办个手续,就能走了。无奈如小娇实在交代不出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才会一直被关着的,一连关了几天,第三天才有人来领她。 来的人竟然是唐修。 唐修穿了件灰色风衣,里面是黑衬衣搭配着黑西裤,戴着的礼帽遮住了头上异于常人的一对狼耳。怀里的小狼唐律穿着跟唐修同款的童装,同样戴着礼帽,表情高冷,但是一张圆鼓鼓、白嫩嫩的包子脸却是萌值爆表。 美男和萌娃的组合让所里的女警们惊叫成一片,如小娇被带出来的时候,唐修和唐律正被一群女警围着,唐修面带笑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一帮女警笑得花枝乱颤。 如小娇忍不住皱眉。 唐修这种男人,凭着一张脸和一张嘴,走到哪里,都能让女人为他神魂颠倒的,真是够了。不过那些女人如果看到他废人家手时的冷酷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幻灭。 当然啦,唐修很快就让派出所的人相信,他是她的未婚夫,因为晚餐口味问题吵架闹别扭,她心情不好离家出走,才醉酒打架的。 并且着重阐述了自己的悔意和对如小娇的绵绵爱意。 如小娇恶心得连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脸上却依然做出欣喜的表情,搂着唐修做幸福陶醉状:“我原谅你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其他的先不管,出去再说。 唐修接过她的行李,情意绵绵:“好的,亲爱的。” 两人手挽着手,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加上小萌娃,怎么看都是幸福的一家人。 但是出了派出所,两人立刻分开,如小娇脸上的幸福陶醉也顷刻间换成了厌恶。 唐修盯着她的脸,笑容浅淡:“演技不错啊,亲爱的。” “那是,我是演员。”如小娇从鼻孔里哼哼,“专业的。” 唐律冷着一张小脸,插话点评:“你们真像一对狗男女。” 唐修哈哈大笑,点着唐律的鼻子:“你这是跟谁学的?” “电视上。” “以后少看点电视。” 如小娇不想理这对狼父子,她从唐修手里,夺过自己的行李转身就走。 唐修看着这小妮子毫不留恋的背影,心情郁郁,他唐某人是不是没有魅力?怎么她就从不给他好脸色看呢? 他将唐律交给身后的卫何,走快几步拦住她的去路,嘴角勾起来,笑容有些冷。 “你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吗?真是够忘恩负义的。” 如小娇瞪他不答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进了派出所的?” “他们打电话给我的。”唐修玩着自己的袖扣,那枚精致的袖扣上面刻着烦琐的纹路,一圈圈的祥云拢着秋月,竟是十分古朴的缠绵意境,“你手机上大概存着我的号码,恰巧存的名字是亲亲老公。” 如小娇慌忙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果然第一个名字就是“亲亲老公”,号码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根本没存过。 “是你存上去的?”如小娇鄙夷地瞪他,“真是不要脸。” “谢谢夸奖。”唐修凑过去偷香,在她颊上,轻啄了一下。 如小娇惊得捂着被偷亲的脸,后退了一步。刚才他猛地靠过来,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淡药花香,那种香气很特别,温且醇厚,似美酒又似昙花,清淡缠绵却不浅薄,让人闻之心头荡漾。 心口又开始小鹿乱撞了。 如小娇皱着眉,不想再跟他多做纠缠,转身走了。 走出没多远,一辆黑色加长轿车跟了上来,唐修从窗口伸出脑袋:“你准备去哪里?” “不用你管。”如小娇脚步不停。 “不要我管,还要谁管?你在这里还有亲人吗?”唐修挑眉,好整以暇。 如小娇咬牙:“我就算是去卖身,也不需要你可怜我。” 唐修此时笑得特别像一个禽兽,他说:“放心吧,亲爱的,如果你去卖身,我一定会是你的第一个恩客。” 如小娇有三张银行卡,分别以用途来命名。 第一张叫:我是你的零花钱;第二张叫:只要饿不死,就别动我;第三张叫:留着买棺材。 “我是你的零花钱”这张卡在三个月前就没钱了,然后如小娇一直就在用防饿死的卡里的钱,现在防饿死的卡里也空了,她只能取自己的“棺材本”了。 在银行取着“棺材本”的时候,如小娇在心里想,唐修带她看的棺材,都是金丝楠木做的啊,金丝楠木得多值钱啊,就这么被做成了棺材! 想想金丝楠木,再看看自己薄薄的“棺材本”,如小娇心里感到了严重的不平衡,于是手一抖,将卡里的钱取光了。 这下子,穷得更加彻底了。 取了“棺材本”,租个小房子,好好睡一觉,再闯影视城。她影视城小霸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只要给她留口气,她就不怕重新再来。 人生在世谁无死,不死看我怎么翻身,哼。 如小娇顺利地租到了房子,虽然房子挺小,但能住就行。她整理好房间,在擦了三遍地板,洗了两遍窗帘,踩死了三只小强之后,让这个小窝终于像样点了。于是她满意地倒头就睡,强迫自己不去想大师兄,不去想讨厌的唐修,清空了大脑,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她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的电话铃声是昆曲,咿咿呀呀的。她当然听不懂,就是觉得曲调宛转悠扬的很好听。 接起电话,竟然是《侠女春桐》的导演,更让她意外的是,导演对她说话好温柔,请她立刻去一趟xx酒店。 酒店?莫非是要潜她? 如小娇义正词严地拒绝:“导、导演,我靠实力吃饭的,不接受潜规则。” “你想得美,我没这么重的口味!我找你是有正事,反正我只等你一个小时,你爱来不来。”导演吼完后,挂了电话。 如小娇拿着电话泪流满面。 骂起她来这么威武霸气,这才是导演对她的正常态度。导演找她果然有正事,莫非是终于发现了她非凡的演技和实力,要重用她?这么想着,她竟莫名激动了起来。 如小娇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起来,冲了个战斗澡后迅速地吹干头发,穿上自己布料最少,最婀娜的一套裙子,就赶去了导演指定的酒店。 一到酒店大堂,就看到副导演正在等她。她点头哈腰地拍着副导演的马屁,副导演的态度倒是比平时好一些,并没有把她当空气,进去的时候,还帮她开门。 在剧组被虐习惯的如小娇都快感动哭了。 可一进房间,她就哭不出来了,只觉得一口闷气郁结于胸,无处发泄,闷得她差点吐血。 唐修也在,正和导演亲切交谈,导演对着唐修点头哈腰的,态度之谦卑,让如小娇大跌眼镜。 “你好,美女。”唐修跟她打招呼,笑容里隐隐有几分贼意。 今天的他穿得比较清爽,米色的衬衣加卡其色休闲裤,白色小礼帽遮着一对狼耳,看起来像个时髦的富家大少爷。 之前总是见他穿得比较沉稳,今天这样的清爽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如小娇瞪他一眼,对他的招呼视而不见。 导演有些尴尬,站起来扯了如小娇一下:“快打招呼。” 碍于导演的权威,如小娇讪讪地蹭了过去:“你好,衰哥,哦不,帅哥,抱歉啦,人家普通话不标准。” “普通话不标准还想当演员?”导演瞪了她一眼,回头对唐修满脸堆笑,表情切换那叫一个自如,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一个人才,“对不起,唐先生,这个是我们组的武替,干粗活的,没见过世面,毛手毛脚的,怕当不好生活助理,您要不换个人?我认识的美女不少,一线二线的也认识几个,要不……” “就她,我就要她。”唐修的视线一直在如小娇身上打转,直看得她想抠他的眼珠子。如小娇边跺着脚边想,这狼一定是故意的。 唐修这才收回视线,低头凑近导演耳边悄声说:“不瞒你说,我就喜欢这丫头,追了好久都没追到手,所以才找你帮忙。只要能把这丫头搞定,投资不是问题,我们唐家呀,就是钱多,多得我都发愁,啧啧。” 导演一听,这不就是一个热衷于泡妞的败家子吗?明摆着人傻钱多,不忽悠他忽悠谁?这么一想,他眼睛都绿了,他立刻拍胸脯承诺:“放心,放心,包在我身上。这丫头缺心眼,我去给您点拨点拨。” 唐修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导演起身将如小娇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跟她谈判:“如小娇,你也知道我们的资金链出了点问题,这位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金主,也答应了投资。他没别的要求就想让我帮忙找个生活助理,人家现在看上你了,你就偷着乐吧。” 生活助理,说得这么暧昧,到底是干什么的? 如小娇一捂领口:“我才不要参加这么邪恶的交易。我是演员,我是凭实力吃饭的啊导演。” 这缺心眼。 导演扶额:“邪恶的交易?你想得美。生活助理就是帮忙跑跑腿,料理料理生活琐事。再说,你有什么实力?当个武替,三天砸了我四台摄影机,这笔账都要算在你的头上。还有,你别忘了,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演员必须无条件服从剧组的合理安排——知道这条是什么意思吗?‘合理安排’,调你去当唐大少的生活助理,就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 如小娇眨巴眨巴眼睛,懵懵懂懂:“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我这么安排也是为你好。”导演放柔声音,“你要是拉来赞助,我就给你弄一个好点的角色。” 如小娇双眼放光:“有台词?” “有台词。” “有正脸?” “有正脸。” “好,成交。” 如小娇叉腰大笑,她终于能演有台词的角色了,她要翻身了。 第3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是病娇 如小娇挽着唐修的胳膊,袅袅婷婷地走出酒店,满面春风,神清气爽。 唐修十分纳闷,不就是一个角色吗?又不是主角,值得这个小妮子开心成这样?甚至不惜主动过来挽他的胳膊。 在她心里他唐某人的分量,难道还不如一个小角色来得重要? 想着想着,某狼觉得十分不爽。 他心想,我是不是应该要改变一下策略了。 “其实,只要你肯乖乖地跟我去领结婚证,要什么样的角色没有?”唐修循循善诱,“投资几部电影给你演着玩儿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谢谢,不过算了,本小姐靠的是实力,不接受包养。”如小娇觉得自己如此有骨气的样子真是帅呆了。 唐修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 这小妮子难搞的样子还真是挺撩人的,近在咫尺,就是吃不到嘴,丝丝缕缕的诱惑,勾勾挠挠地撩拨着他的心,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上瘾。 他咂吧咂吧嘴,心情甚好。 他不急着将她吃掉,但是也绝对不能让她跑掉。早晚有一天,这小妮子会是他的,从心到身体,都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这么想着,他就不着急了。既然决定了要得到她,何必还在乎这个过程是多久呢? 其实,他早已找到了能够证明这小妮子身份的证据,而在此刻,他决定不拿出来了,就这么追追逐逐的,才是乐趣所在。 好久没遇到猎物了,他简直兴致勃勃。 上了车,唐修俯身将如小娇困在自己的两臂之间,如小娇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结结巴巴:“你、你、你干什么?跟你说啊,你别想潜我。虽然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你要是对我用强,我就咬舌自尽。” 他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如画的眉目近在咫尺,似笑非笑。 这样暧昧的距离,让人有些局促,如小娇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酥酥痒痒的,她又闻到了他身上那种特殊的药香味,清清淡淡,闻后让人心驰神往。 “你怎么不说话?莫非是被我的美貌惊呆了?”如小娇双眸闪亮。 “确实被你的美貌给惊呆了。”唐修收起笑容,难得地一本正经,“所以,如小娇,我一定要得到你。” 长得太美也是一种罪过。 如小娇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领,默默地往后一缩:“你别想潜我。” “放心,我只是下个战书。现在就算是我想潜你,我的身体也不允许。”唐修看着她,泛红的瞳仁里映着她微红的脸,那目光竟有几分柔和,甚至有些丧气,“我的心脏不好,现在能对你做的事情就只有这样。”他说着,在她颊边轻啄一下,然后在她盛怒的眼神中歪了歪头,无奈道,“仅限于这样,过过干瘾而已。至少目前只能这样,不信你问卫何。” 面瘫脸卫何开着车,声音平静无波:“老爷确实心脏不好,要靠药物维持,任何会使心跳加速的运动都会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你之前不是挺能打的吗?我都打不过你。”这狼的话总是半真半假,要她相信他那张嘴,还不如让她相信母猪会爬树。 “打赢你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我连气都没喘,心跳怎么会加速?”唐修扬起嘴角笑得十分嚣张,如小娇恨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潜你就要花很大的力气,我暂时还做不到,所以,你就安心地留在我身边吧。”唐修又说,表情真诚。 如小娇半信半疑。 只不过,之前在狼堡……呸呸,在唐家大宅时,他自我介绍时就有提过,他的心脏不好,现在是不是应该相信他? 如小娇内心纠结,声音却软了下来:“好吧,我暂且相信你。还有啊,我们现在是工作关系,你不能潜我,结婚的事先不要提了。” “没问题。”唐修很开心,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如小娇捂着被偷亲的嘴,使劲推他:“那你先放开我。” 唐修从善如流,挪开胳膊,摘下帽子丢到一边,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抱怨道:“今天为了给你们剧组投资的事,我查了好多资料,真是累死了。”说着,他竟然慢慢倒下头枕在如小娇的腿上,开始闭目养神。 “喂,干吗压着我,你那边又不是没有地方。”如小娇推他,见他不动,就大着胆子揪他那对尖尖的狼耳朵。 嗯,毛毛的、软软的、暖暖的,摸起来的手感还真是好。她忍不住摸了又摸。 “躺在你身上最舒服。”唐修仰着脸看她,如画的五官因为放松而显得十分柔和,“而且你还能玩我的耳朵。这在狼人一族,只有夫妻关系的人才能做这个亲密举动。” “我们才不是夫妻,你快起来。”如小娇放开他的耳朵,使劲推他,推了一会儿见他不动,就发起狠来,揪着他的耳朵使劲扯,“你起不起来?” 唐修突然捂着胸口做虚弱状喘息:“我胸口疼。” 扯的是耳朵,胸口怎么会疼?如小娇感到郁闷,但是一想到这狼有心脏病,心就软了,心想:她这样是不是有虐待病人的嫌疑啊?万一真是旧病复发…… “躺着就躺着,你别动手动脚啊。”她还是松口了。 “我是个正派的人,怎么会对女士动手动脚?” 唐修嘴上说得一本正经,身体的动作却在伸了个懒腰后,手指轻轻地在如小娇的大腿上画着圈。 狼人最喜欢抚摸爱人四肢或者躯干上的又厚又软的绒毛,这是表示放松和信任的一种方式。只可惜人类没毛,摸起来光溜溜的,手感怪怪的。 某狼还不太满意。 如小娇却觉得这货简直无耻到家了,她翻了个白眼,去拍他的手。要知道大腿的肉本来就很敏感,虽然隔了一层布,但是触碰起来也还是会有酥酥痒痒的感觉,很不舒服。 他的手被拍开,片刻之后又摸了回来,如小娇皱着眉头再拍:“别动手动脚。” 拍开、继续;拍开、继续,如此重复了好几次,如小娇怒了:“你有完没完?” 某狼突然捂住胸口,做病弱状呻吟:“哎哟,我胸口疼。” 如小娇:“……” 人要是无耻起来,是可以天下无敌的,事实证明,这条结论也适用于狼。 最终,唐修如愿以偿地“动手动脚”了一路。车开回唐家已经是午餐时间,唐修握着如小娇的手,牵着她一起下车,神情满足,像只吃饱睡足了的猫儿。 “生活助理到底是要干什么?”如小娇甩开他的手。 唐修回头,微笑着看她:“很简单,负责我的衣食住行,和我同吃、同住、同眠。” 说好的不占便宜呢? 如小娇朝他翻了个白眼,再次重申:“别想潜我。” “我开玩笑的。”唐修耸了耸肩做无辜状。只不过这小妮子时时刻刻提醒他“潜”这件事,是不是故意的?他觉得有必要找机会真“潜”她一下。 事实上,生活助理远没有唐修描述的那么暧昧,不过就是帮他管着唐家大宅里那些鸡飞狗跳的琐事,买菜做饭,洗衣打扫的,全要她过问。虽然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但是也够她郁闷的。 试问,她一个风华正茂的二八……嗯,再加一个八的超龄少女,连婚都还没结,就要给他当管家婆,管东管西,连厕所没纸了都要跟她要,这还有天理吗? 好吧好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吃点亏没什么,主要是那狼对她精神上的摧残,简直到了“叔可忍,婶不可忍”的地步。 她以“唐先生生活助理”的身份,第一次跟唐家的全体仆人和保镖见面时情形是这样的。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某狼揽着她的腰,心情甚好地站在楼梯上,说:“今天起,管家大权就交给这位如小姐,大家有什么事不用找我或者卫何,直接由如小姐拿主意就行了。” 众人连声称是。 某狼还嫌不够,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当然啦,大家也可以称呼她为:未来夫人。” 众人齐声:“夫人好。” 那声势之浩大,搞得如小娇万分惊恐。 如小娇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是的,不要这么叫我,我只是个生活助理。”说着,她转身使劲捶了唐修两下,怒道,“你胡说什么?快跟大家解释清楚。” 唐修却将她搂紧,一脸宠溺地笑道:“害羞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如小娇又大力捶他:“闭嘴,我们说好的!我只是生活助理。” 唐修半真半假地躲着她的拳头,双手抓着她的手腕,欺身将她半压在楼梯上,柔声说:“别闹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磨人的小妖精。 呵呵。 于是,如小娇所有的抵抗在外人眼里都成了秀恩爱。 某一次,他带着她去了一家高级定制成衣工作室,他本人的衣服包括唐律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从这家工作室定制的。他带如小娇来,美其名曰认门,其实呢,一路走一路介绍:“这是如小姐,你也可以称呼她为未来的唐夫人。我以后的服装,都由她来跟你们联系。” 如小娇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别听他胡说,我只是个生活助理。” 唐修回头,捏捏她的鼻子,眼神宠溺:“小东西,你又淘气。” 如小娇:“……”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她恭敬地打招呼,称呼她为“唐夫人”。 渐渐地,再渐渐地的,她发现自己似乎也听习惯了,开始不再解释,有人叫她唐夫人,她甚至还会答应。 如小娇惊觉自己似乎被某狼洗脑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她正在反复比对两家商店的厕纸质量,并砍了半个小时的价。当她起身送商店老板时,听到商店老板那一句“唐夫人再见”,她突然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老天啊,她在干什么?张罗着买厕纸?她可是个专业的演员,她可是要成为大明星的人,怎么能在这里消磨时光?她要快点搞定唐修让他投资,她要回剧组演戏,她要红。 如小娇怒从心中来,“噌噌噌”地跑上二楼唐修的房间,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准备去参加一场游艇宴会的某狼正在换衣服,当他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时,刚好与如小娇四目相对。 如小娇盯着面前白花花的嫩肉,当时就蒙了。 平时只觉得这狼很白,没想到,脱了衣服后才发现他这么有料,窄臀蜂腰的,两条大长腿更是十分诱人。她看着看着,只觉得鼻子一热,糟糕,似乎要喷鼻血了。 某狼坦坦荡荡地站在那里让她看,末了勾唇,邪笑:“好看吗?” “好看。” “开心吗?” “开心。” “开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某狼狼眼一眯,长臂一捞,将她捞到身前,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在了床上,然后开始脱她的衣服。 如小娇这才明白他话里的“代价”是指什么,她扭着身子在床上奋力挣扎,但是武力值相差太大,她很快败下阵来,被脱得只剩抹胸和小内裤。 “原来你喜欢这种款式的,真是幼稚。b ,比看起来有料,啧啧。”某狼点评。 如小娇羞愤欲死,一把推开他,抱着散落一地的衣服,胡乱往身上一套,泪奔着跑了。 大白天,夫人衣冠不整地从老爷房间里跑出来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唐家大宅。一整天里,无论仆人还是保镖,看她的眼神都古古怪怪的,还经常会有大婶在看她的时候窃窃地笑。 下午,厨房的周妈更是凑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地递给她一碗汤,让她端去给唐修,还嘱咐她,一定要看着老爷喝完。 “这是什么汤?闻起来感觉味道怪怪的。” “鹿血汤,大补壮阳的。” 如小娇当场石化了。 当天晚餐前,唐修喝了一碗味道古怪的汤。他当时感觉没什么,只是到了睡觉的时候,身体里冒出一股离奇的燥热,脑子里全是如小娇这小妮子的俏脸,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折磨他。 他鬼使神差地来到那小妮子的房门前,推门却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他只好作罢,怏怏地回去睡觉了。 可是,太热了,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起身在阳台上吹了一夜的冷风。 如小娇裹着被子,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来了,又走了,进房间了,又出来了,在阳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哈哈哈,太爽了。如小娇笑趴在床上,有种大仇得报的舒爽感。 第二天,他满眼血丝地在饭桌上嘀咕:“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搞的,闷热得怎么都睡不着觉。” 如小娇通体舒畅,每个毛孔都洋溢着兴奋,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赶紧低头扒饭,并且胡言乱语:“大概是春天来了,你们狼又到发情期了。” 唐律抬起头,鼓着一张小包子脸,追问:“爹地,你发情了哦。” 唐修盯着只顾着扒饭的如小娇,总觉得这小妮子今天似乎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于是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放弃这个问题。 如小娇吃完饭,一抹嘴就想走,被唐修叫住:“今天律幼儿园开家长会,你跟我一起去。” 她本来想说,唐律开家长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可是看到唐律那张冷冷的小脸,和落寞的神情,又觉得没有妈妈的小朋友,真是挺可怜的。看到别人开家长会时都是父母双方出席,他只有爸爸,心里大概也会不平衡吧。 咦,这么一想,她又开始好奇,唐律的妈妈到底是谁,怎么从来没出现过? 唐修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肯,就挑一挑眉,加了筹码:“开完家长会,回来的时候顺便约一下你们导演,谈谈赞助的事。” 这一句话,简直就如同一场甘霖,灌溉了如小娇干涸已久的心灵。她撒着欢上楼换衣服去了。 唐修摸摸唐律的头,宠溺地问:“她去你开不开心?今天的家长会你也有妈咪了哦。” 唐律拨开他的手,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冷着小俊脸说道:“我才不在乎有没有妈咪,我只要有爹地就够了。” 唐修看着唐律,摇了摇头。 眼睛都亮了,明明就很开心,却还嘴硬,真是个不坦率的小朋友。 第4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会这么霸道 吃过早饭,一大一小的狼上楼换衣服,如小娇早已衣冠楚楚等在车旁,并且还殷勤的替唐修开了车门。 唐修穿着西装戴着礼帽,显得十分正式,那画面帅得如小娇都睁不开眼睛,偏偏当事人没自觉,还俯身在她颊边轻啄了一下,笑道:“说到赞助就这么积极,娇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坦率的性格。” 如小娇闻言,差点被他电晕过去,一直到幼儿园门口才恢复正常。 唐律就读的是本市的贵族幼儿园,双语教育,毕业后每个小朋友都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就读这所学校的小朋友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或者是星二代,入园费一年要二十几万,连大门的样子都是金灿灿的。 如小娇从车上下来,看着门口成排的豪车,和那金灿灿的大门,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唐修抱着唐律从另一侧下车,见她一副傻样,好笑地问道:“怎么了?” “这哪是幼儿园的家长会?简直是名车展览、炫富大会,外加各界名流的酒会……”如小娇磕磕巴巴地说话,突然指着从一辆车上下来的一名窈窕女子大叫:“我的妈呀,那个是queen?大明星哎,我偶像。” 唐修绕到如小娇这一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那名气场十足的窈窕女子一眼,心情十分不爽。 本来嘛,她身边放着他这么大一个名人不去花痴,反倒现在对一个不入流的演员犯花痴。 他拍了她一下,语气酸酸的:“现在先收起你的口水别犯花痴,真是丢死人了。还有,你先带律进去,我去跟几个老朋友打招呼。”说着放下唐律,抱歉地摸摸他的头,“你先进去,爹地要去跟几个老朋友打招呼。你也知道,大人的世界是很讨厌的。乖,爹地很快就来。” 唐修带着卫何离开了,唐律蹭过来牵如小娇的手,仰着头冷脸抱怨:“快跟我进去,站在门口对着我同学的妈咪犯花痴,真是丢人。” “queen是你同学的妈咪?”如小娇牵着唐律的手,讨好地问,“哎呀,我们家律最乖了,帮阿姨去要个签名好不好?” “不要。丢人!”唐律拒绝,甩开她的手就往园里走。 “真是个不可爱的小孩。”如小娇撇了撇嘴,追着他往里走。可是路上人太多,唐律个子小,在人缝里挤来挤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跟丢了就跟丢了,如小娇也没在意,开始悠闲地参观幼儿园。 本来嘛,这里是唐律的幼儿园,他每天要在这里待上八个小时,肯定比她更熟悉这里的地形,要说走丢,也是她走丢,唐律是绝对不会的。 如小娇闲逛了一会儿,又看到了两个明星,她兴奋极了,立刻掏出手机,躲在隐秘的角落里对着明星和明星怀里的萌宝拍了半天,拍完自己捂着嘴偷笑,这些照片要是卖去报社,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走进教学楼,如小娇东看西瞧,一不小心撞上了正在搬运东西的工人,她连忙说对不起,那两个工人瞪了她一眼,匆匆忙忙搬着大木箱走了。 “贵族学校的工人都这么高冷哦。”如小娇嘟囔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小女孩,小女孩立刻扯着嗓子哭得惊天动地。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不是故意的。”如小娇慌忙蹲下来道歉。小女孩白白嫩嫩像公主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疼,自己竟然踩了她一下,真是罪过。 穿着米色公主裙的小女孩边哭边朝外面跑去,她扑到了一个窈窕女人的怀里。如小娇跟过去,想着自己也应该跟小女孩的家长道个歉,结果她跟过去后才发现,小女孩原来是queen的女儿。 撞到自己偶像的女儿,如小娇懊恼得想死,头都不敢抬,连连道歉:“对不起,queen女士,我不是故意撞令千金的。”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queen突然扬起手,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如小娇愣住了,直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才似乎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脸颊,竟然摸到了血丝,似乎是被queen手上的戒指刮伤了。 “我原谅你了。”打完人的queen扬了扬下巴,傲慢地戴上墨镜。 如小娇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的怒火噌噌地往外冒,什么偶像、什么明星的,全部都忘记了。她抬手还了queen一个耳光,把queen的墨镜都打飞了。 “哎呀,对不起我手滑了。眼镜挺贵的吧,不过,贵不贵都无所谓,反正我都赔不起。”如小娇混影视城那么多年,沾染了一身的戏痞习性,能屈能伸,但是绝不能吃亏,“我撞了人,是我不对,我已经道过歉了,但这不代表你能打我。queen女士,光修演技,不修艺德是不对的。” 说完,拍拍手,扬长而去。 queen可能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还从来没遇到过像如小娇这样横的。她捂着脸,在原地恨恨地咬牙。 “去查查那个女人是谁。”queen咬牙切齿地吩咐着身后的助理。 助理是个刚出校门的年轻女生,早被刚才的阵仗吓白了脸,连连点着头离开了。 自己偶像品性这么低劣,如小娇还是挺失望的。她觉得自己如果红了,一定是个和善、亲民、没架子的大明星,喜欢她的人能绕地球一圈,她每天跟粉丝合影也不会烦。 她yy着自己红了之后的盛况,笑眯眯地去洗手间洗掉了血迹,准备进教学楼去找唐律,省得唐修过去之后,发现她不在,又能找到借口拖延赞助的事。 这个幼儿园里,家长使用的洗手间跟孩子们使用的洗手间是分开的,家长洗手间在教学楼外。 如小娇出了洗手间,经过花园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她回头,就看见施御阳朝她走了过来,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突然一紧,条件反射地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嗨,大师兄。” 施御阳今天也是正装,深灰色的西装衬得他越发挺拔,清俊的眉眼逼得如小娇无处可躲。他似乎有些生气,俊脸冷冷的,语气也不太好:“落缘,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师兄?那天你为什么不等我就走了?联系方式都没留一个。我找遍了影视城所有的剧组都没找到你。我们师兄妹好不容易才重遇,你是想再和我失散吗?” 施御阳本是个冷淡的人,说话一向惜字如金,除了演戏的时候念台词,生活中说话都是言简意赅,极少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而且是用这样怒气冲冲的语气。 “那个……我忙嘛……”如小娇装傻,企图蒙混过关。 “演死尸,做武替,很忙?” “死尸也是有尊严的,武替也是正当职业。”如小娇抗议。 “落缘。”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像小时候训斥师弟们一样,威严里带着无奈的温柔,“我很担心你。” 如小娇心里陡然一颤,似乎淋了一场雨,湿漉漉的,自己站在雨里泪眼婆娑,可是表面上,却还是逼迫自己笑眯眯地说道:“大师兄,你这样说,我会误会你爱慕我的。” 施御阳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落缘,调皮没正经的鬼机灵,却时刻能牵动他的心的小落缘。 虽然园里安保措施做得不错,禁止媒体进入。可是施御阳身份特殊,站在这里聊天确实不太方便,于是两个人就到了施御阳停在学校外的房车里。 房车外观看起来不大,里面却别具一格。如小娇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有厨房哦,可以做饭的。” “有浴室哦,还能洗澡。” “有厕所哎,可以尿尿,我要去试一下。” 施御阳终于听不下去了,一把把她拉到旁边坐下,拿出大师兄的威严,命令道:“落缘,打坐半个小时,没到时间不许起来。” 如小娇立刻盘腿坐在真皮沙发上认真打坐,这种被大师兄命令着、保护着、关爱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趁她打坐的时候,施御阳从身后拿出医药箱,找出创可贴,贴在她脸上的伤口上。 如小娇心里觉得好暖。 这才是大师兄,表面不动声色,却默默地关心着她的一切。 施御阳处理好她的伤口,才开口问她:“你怎么在这个学校里?” 如小娇睁开眼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想着怎么解释她为了角色给唐修当生活助理,还代替唐律的妈妈来参加家长会这件事才好。 施御阳对她的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他拍了她的头一下:“不许编,说实话。”这小妮子也留起了长发,头发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她只好将为了角色答应做生活助理的这件事告诉了施御阳。当然,她跟唐修那个荒唐的婚约是不能说的,唐修时不时对她耍流氓这件事更不能说。她知道,就算她忽略掉了那么多看似不能接受的事情,大师兄对她当生活助理的这件事还是颇有微词的。 “一个未婚少女怎么能给男人当生活助理,还住到别人家里去?”大师兄对这件事果然不能接受,清俊的脸上满是忧虑,哪里还像是电视上的高冷男神,简直就是担心自家小妹被拐的操心大哥哥。 “大师兄,我二十四了哦,不是少女了。”如小娇出声反对,并且挺了挺胸,“不信你摸我胸肌。” 施御阳着实愣了一下,似乎不太适应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的事实。 “原来已经这么大了。” 大…… 如小娇简直想叉腰大笑了,大师兄夸她胸部大哦,大师兄真是太有眼光了。 她又挺了挺胸,坚定地说:“大师兄,我自己的事情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出现?难道背着我连孩子都生了?”说着说着,又开始没正经,“落缘的心好痛。” “是我表姐的孩子,我来看他,你别乱想。”施御阳一开口就打断了如小娇的臆想,她的演技无法继续发挥,活生生地在心里憋出一口鲜血。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无非就是在回忆如小娇小的时候是如何的淘气,上山抓蛇、下河摸鱼那些都是家常便饭,有一次如小娇竟然趁着师傅睡着,在他的脸上画乌龟,结果被罚跪了三个小时。 这些糗事,施御阳竟然全都记得,一件件如数家珍。 跟大师兄聊着聊着,如小娇竟然完全忘记了要去给唐律开家长会的事。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却还聊得意犹未尽。 这个时候施御阳的助理敲了敲门,提醒他接下来还有工作,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如小娇才起身告辞。 她很开心也很满足,觉得能跟大师兄再次像这样聊天,她的人生已经圆满,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下车的时候,她站在车下,突然踮起脚吻了施御阳一下,那是很轻很浅的一个吻,却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笑,既然已经圆满了,那么就把所有的话都说开吧。 “大师兄,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所以原谅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再好好地跟你相处了,至少像师兄妹那样相处是不可能的。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喜欢一个人就想得到他。电视上说的什么‘喜欢一个人只要他幸福就好,我甘愿在一旁看着’的事情我做不到,这只是台词。所以大师兄,对不起,我不想再去找你了。还有,大师兄,新婚快乐。” 早在如小娇吻他的那一刻,施御阳就已经愣住了,现在听她说这些话,更是惊诧不已:“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如小娇吸了吸鼻子,“大师兄,跟我说一句,你不喜欢我,让我死心吧。” 施御阳站在车前,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东西。这明明还是他的小师妹,被当成小男孩养的小家伙,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多的心思?他看着她,也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欢喜,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他埋藏起来的种子,似乎正在生根发芽,以茁壮的趋势破土而出。 他摇头苦笑:“我说不出口。” 如小娇吸了吸鼻子,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什么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怕他看到自己的眼泪,转身想走,却被他死死拉住:“落缘,你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师兄。” 如小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眼婆娑而下。她使劲捶了下施御阳的胸口,边哭边笑:“大师兄,你这个人,有时候也真的是很坏。” 告别施御阳,如小娇就一直蹲在花丛中整理情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有个保安发现了她的踪迹,凑过来开导她:“大妹子,遇到感情问题啦?” 如小娇心里烦闷,顶着哭花的脸,慢慢转头,幽幽地问:“你看得到我?”其实她想说,“你看到我了?”结果心里难过,嘴巴一抖,说错了。 那保安张着嘴,转身大叫着跑了。 见鬼了哦。 如小娇低声嘟囔,完全没察觉到自己那句问话有什么问题。 等她整理好情绪,家长会已经结束,门口的车散得差不多了,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唐家的那辆加长的黑色轿车。 熟门熟路地开门上车,唐修怀里抱着已经睡熟的唐律,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奇怪:“你去哪儿了?” 如小娇眼睛还红红的,但她一点也不想跟唐修提大师兄的事。大师兄是她心底的秘密,她想好好保存着,不想再触碰了。她面色如菜,随口说:“你就当我脑子被门缝夹了,在幼儿园里迷路了,没参加律的家长会,很对不起。” 唐修看着她,隐隐泛红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说着将唐律放在后排座位上,转过身来盯着如小娇,看得她心里直发毛。 “没、没什么好解释的啊。”如小娇回看他,“我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跟你解释。” 唐修别过头去,之后一路上都没再理过她。 当然找导演谈赞助的事情,也就忽略了。唐修不提,如小娇自己也懒得提。 到了家之后,卫何抱着熟睡的唐律上楼,唐修则拉着如小娇的手,一声不吭地朝车库走。 如小娇一惊:“你干什么?” 唐修不理她,打开车门霸道地将她塞进车里,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飞快地冲出了唐家。 如小娇被他不要命的车速给吓死了,哪里还顾得上悲春伤秋,只顾着死死地抱着车后座。她脸色惨白地打着哆嗦:“唐修,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跑车啊,上面没盖的,她快被风刮得飞起来了。 唐修也不理她,就只是不停地加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飞驰在通往城郊的公路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如小娇保持着大风刮过的造型,瘫倒在座椅上。 “这是哪里?”她喘了一口气,哆嗦着爬起来,朝外面看。 外面看上去是荒山野岭,整条公路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周围都是茂密的森林和高矮不等的灌木丛,真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她害怕了,嘴唇都开始哆嗦:“你、你把我带这里来干什么?” “你就当我脑子被门夹了,在森林里迷路了。”他冷冷地回头看她,一双隐隐泛红的眸子里飞出的寒光,分分钟能把她身上扎出不少的冰窟窿。 “呵呵,你真会说笑。”被自己用过的台词给抢白一顿,如小娇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没有你会开玩笑。”唐修却不笑,他指了指外面的那座山,“这座山是我们唐家的私人领地,在这里我无论对你怎么样,都不会有人知道。” 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苍天啊大地啊,她到底哪里惹到这位大侠了?他不会真准备杀人抛尸吧。 如小娇往椅子里缩了缩,声音都抖了起来:“大侠,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呀?” “不做什么,就是突然想试试车震是什么感觉。”他红着眼睛,俯身将她压在真皮座椅上,“这里可以不用遮掩,会比你刚才更刺激。” 车震?刚才? 他什么意思嘛! “说好了,我们只是工作关系的。”如小娇哆嗦,“你、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言而无信?那你利用为我工作的时间,去会情郎,这个账要怎么算?”唐修如画的眉眼就在她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时他的瞳孔看起来,竟是血一般的红色。 会情郎? 如小娇突然想起了大师兄。她去见大师兄被他看到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如小娇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要真是情郎就好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狼的听力比人类要灵敏很多,唐修听得一清二楚,眉毛挑了挑,问她:“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小娇撇过头,不看他。 “不是情郎是奸夫?”唐修的语气,明显是在挑衅。 如小娇的叛逆心理完全被激发出来了:“就算是奸夫又怎么样?” 唐修勾了勾唇,笑得十分邪气:“那就有意思了,敢跟我抢老婆的人,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跟他‘打招呼’,才算有礼貌。” 说是“打招呼”,可表情看起来却并不友善。如小娇突然想起在唐家大宅里,他要人自断一只手时的云淡风轻,心里一惊,瞪他:“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唐修双瞳如血,帽子早就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脑袋上异于常人的狼耳暴露出来,整个人散发着属于兽类的阴狠和邪气,让人不寒而栗。 如小娇瞪着他,但很快就败下阵来,这货不是人啊,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人在屋檐下,不对,人在狼身下,不得不低头。 为了大师兄的安危,她决定还是服个软。 “他真不是我情郎,是我的大师兄。”她垂下眼,被逼着说起自己最不想提的事,心还是很痛的,“我从小就喜欢他,但他不喜欢我,而且还要结婚了,我到他的车上是为了跟他正式告别。就这样。” “告别就告别,为什么亲他?”某狼此时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抓到自己老婆勾搭别的男人的醋坛子丈夫。 她最后亲大师兄的那一刻也被他看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如小娇竟然有些心虚:“那、那是为了给自己的单恋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单恋?”唐修的语气酸溜溜的,脸色很难看,“也就是说,在我满世界找你的二十几年里,你却在单恋着别的男人?”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如小娇真是被他打败了,但是人还被他死死地压在身下,她也不能怎么样,“你出现之前,我知道你是哪根葱啊?那个时候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凭什么不能喜欢别人?” 说得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某狼心里就是不爽。他的老婆,竟然单恋过别的男人,这件事,太挑战狼人天性中的占有欲了。 他黑着脸默不作声,如小娇以为自己占理了,作死地加了一句:“你不是也跟别人生了唐律吗?我也应该去跟大师兄生个孩子出来,那才叫公平。” 不作死就不会死。 唐修瞳孔的血红原本已经转淡,听了她的话之后,那血红又重新聚拢,甚至比之前更甚。他冷着脸,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跟别的男人生孩子’的这种话你也敢在我面前说?” “怎、怎么不敢?”如小娇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你都生了,我为什么不能生?而且,我们只是工作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唐修咬着牙,一点一点朝她逼近,“好,我今天就告诉你凭什么!就凭我是唐修,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哪一样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过。” 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如小娇就算再笨也感觉出来了。她开始使劲踢打他:“你才是东西,你全家都是东西。不对,你不是东西,你全家都……” 唐修双手钳制住她乱挥的胳膊,灼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然后俯身吻上她还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个吻充满了怒气,简直就是要将她啃噬殆尽,她吃疼,低声呜咽,他才减轻了力度,轻咬着玩弄她的两瓣唇。 如小娇整个人都蒙了。 虽说刚认识这狼,他就在一直厚颜无耻地吃她豆腐,吃得她都习惯了,可是被这样压着热吻还是头一回。 平时在剧组里打酱油的时候,也能够远远看到拍床戏的男女主角纠缠在一起。每每这时,她都会抱着学习的心态,从头看到尾,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可是要自己实战演习,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头发晕、脸发红、手脚发麻。 不行啊,要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他慢慢离开她的唇,沿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甚至用牙齿咬开了她衬衫上的第一粒纽扣。如小娇突然意识到“前方”即将失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侧头咬了他的胳膊。 他吃疼,钳制着她的双手一松,她看准机会,使劲将他推开,然后动作敏捷地扒着跑车的车门跳出车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路边的丛林。 “如小娇,你给我回来。”唐修捂着胳膊上的两排牙印,皱着眉头在后面喊。 如小娇却越跑越快,两条腿恨不得装上电动小马达,拼命地往前跑。 她才不要回去,反正去哪里都好,她想要谈正常的恋爱,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霸道、喜怒无常,又热衷吃豆腐的渣狼身边了。 这片树林一向人迹罕至,树木生长得十分茂盛,根本无路可寻。既然没路,如小娇索性不管不顾,捂着脸闷头朝前跑。 问她为什么捂脸? 笑话,她是演员哎,靠脸吃饭的,在这种连路都没有的地方奔跑,不做点防护措施的话不破相才怪。 她只有两只手,顾得了脸,自然就顾不上衣服,树枝刮破衣服的声音不绝于耳,等她停下脚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除了最里面的小内裤,外面的小洋装和小外套早已变成一条一条的,纯天然的乞丐风扑面而来,要是再演乞丐的话,连妆都不用化。 如小娇靠在一棵树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肉疼被刮破的洋装。要知道这件衣服可是她衣柜里最贵的一件,她以为今天唐修会去跟导演谈投资的事,她为了纪念这个伟大的时刻才特意穿上的,现在衣服毁了不说,投资的事也没谈成,简直亏大发了。 “言而无信、没人性、下流、无耻……”如小娇恨恨地咒骂着某只狼,眼睛还不忘四处张望,看那狼有没有追过来,确认没人之后才大着胆子,越骂越大声。 骂得正过瘾时,悲剧发生了。她原本只想离开树干找块大石头坐坐,可是屁股还没坐稳,身体就急速下降,脚下的地面整个陷下去,下一秒她就四脚朝天地躺在深深的陷阱里哀号。 好不容易逃出狼口,现在又掉进了陷阱,真是倒霉到了一个境界。 如小娇捂着屁股,疼得龇牙咧嘴,过了好一阵疼痛感才减轻。她原本想站起来,看看能不能爬上去,可是脚刚用力,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她立刻泪流满面地坐到地上,才发现自己原本还算纤细的脚踝,已经肿成了金华火腿,简直不能更虐。 她坐在陷阱的泥地上,抬头看着头顶上的那一片天,发现自己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浑蛋唐修,竟然不来找我,真准备让我在这荒山野林里自生自灭吗?”她扯着嗓子大叫。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受的教训还是不够。” 头顶上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伴随着声音,唐修那张画一样精致的脸出现在陷阱边上,头上一对毛茸茸的狼耳还跟着抖了抖,那一脸的幸灾乐祸,好像在说:想让我救你上来,求我啊。 如小娇从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看到唐修的,但是看到他脸上的幸灾乐祸,又十分有骨气地梗了梗脖子,没好气地对他嚷:“快救我上去。” “向我道歉。”唐修蹲在陷阱边上,伸出被她咬过的手腕,嘴角勾了勾,笑得十分欠揍,“咬得这么疼,我可是十分生气的。” 她咬他,还不是因为他吃她豆腐? 如小娇鼓着腮,思量着是骨气重要还是小命重要,思量片刻,飞快换上讨好的笑:“唐大侠,对不起,我不该咬你,是我嘴欠。” 眼下当然保命重要,骨气是神马?能吃吗? “还有呢?”唐修挑了挑眉,显然这个程度的道歉并不能让这位大爷满意。 “还有?”如小娇瞪眼,“还有什么?” “咬我之前为什么反抗?”唐修勾勾嘴角,“背着我去见你那个什么大师兄的事,是不是也要道歉?” 被吃豆腐不该反抗吗?还有,见大师兄是她的自由,他凭什么管那么多? “唐修,你不要太过分。”如小娇气得跳脚,如果她的脚还能跳的话。 “哦?我过分。”唐修挑了挑眉,收敛了笑容,站起身来,“既然我这么过分,当然也是会见死不救的,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不会真见死不救吧? 如小娇在陷阱里扯着嗓子喊:“唐修,你回来,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可是上面已经没有了动静。 那狼真走了。 如小娇跌坐回泥地里,抱着受伤的脚踝,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耳边传来兽类的吼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原本快睡着的如小娇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慌忙坐正,警惕地抬头看着陷阱上方。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如小娇就在头顶上看到一只体型巨大、通体雪白的狼! 虽说这狼长得有点像狂野化了的萨摩犬,都是雪白的毛茸茸的四脚兽,但是被狼和狗盯着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小娇仿佛被钉在了地面上,吓得一动不敢动,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嗷呜……” 那狼站在陷阱边上,对着她吼了一声。 如小娇只觉得头上冒出一片金光,她快要因为惊吓过度而升天了。 “她在跟你打招呼,你摆出一副快吓死的表情,雪绒会伤心的。” 唐修从白狼后面走出来,爱怜地拍了拍狼的头,那白狼像只粘人的大狗一样腻在唐修脚下,毛茸茸的大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腿。 画风变得太快,如小娇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了。 “道歉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唐修摸着白狼的头,眼角朝她那边斜了斜,“我倒是没什么,反正小的时候就是在丛林里长大的。倒是你,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夜晚的丛林,雪绒的小伙伴们,那些虎豹豺狼闻到新鲜的人肉味估计会十分兴奋,啧啧。” 不会吧,眼前这只巨大的白狼的压迫感就已经够难受的了,竟然还有别的野兽在? 如小娇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心理压力,她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道歉!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被吃豆腐也不应该反抗的。”这种“丧权辱国”的话,其实在剧组也没少说,但是面对着唐修,看着他一脸的“给朕跪下”的傲娇嘴脸,她还是觉得屈辱,索性别过头不看他。 “什么叫吃豆腐?”唐修不高兴了,“身体接触是我们狼人加深感情的必要途径,说得我好像占你便宜一样。” “可我是人,又不是狼……”如小娇小小声反抗。 “纠正一下,你是即将成为狼人老婆的人,做人老婆就要有做人老婆的自觉。”唐修挑眉。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做他老婆了? 如小娇很想发火,可是她不敢,白狼正盯着她呢。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唐修摸摸白狼的颈毛。 “……不该去找大师兄。”如小娇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只有四个字:言不由衷。 这句话似乎最让唐修满意,他勾了勾唇,笑了起来:“做人老婆是不是该有做人老婆的自觉?” “是。” “老婆真乖。” 去你的!谁是你老婆? 如小娇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脑海里上万头神兽咆哮着跑过。 唐修也算是说话算数,既然如小娇道歉让他这么满意,他自然会救她上来。 他轻飘飘地跳下陷阱,三四米的高度对于他来说似乎只是下了个小台阶,然后俯身将如小娇打横抱起,还不忘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笑得十分惬意:“老婆,搂紧我,否则我手滑,把你摔下去,就不太好了。” 如小娇的牙齿都快被她自己咬碎了,最终还是一脸悲愤地伸手搂紧了唐修的脖子。 某狼心满意足,脚下使力,竟然一下子就跃出了陷阱。 好变态的跳跃力。 仿佛坐了一回过山车的如小娇,在心里评价道。 如小娇的脚不能走,唐修要将她放在白狼身上,她吓得死命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如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拜托,要她骑狼?嫌她命太长吗? “我把雪绒带过来,本来就是要给你骑的,你怕什么?”唐修笑了起来,虽然很享受被某女依赖的感觉,抱着她也不是不能走,但是以后她要跟他一起生活,他们家里可除了狼就是狼,她这么怕狼,可怎么好?必须让她学着跟狼亲近点才行。 “雪绒,给这位姐姐笑一个。”唐修拍拍雪绒的头。 那白狼真凑过来,先是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如小娇的小腿,然后昂起头,扬起了嘴角,眼睛眯成一条缝,那个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在笑。 如小娇整个人被白狼萌到了。 一头巨大又威武的白狼在朝她笑哎。 这货简直比城市里宠物学校里毕业的萨摩犬还听话。 她渐渐没那么害怕了,试着伸手摸了摸狼头,嗯,毛茸茸的,手感超好,白狼并没有像她想象中一样发狂,一口将她的手咬断。 摸着摸着胆子也大了,她让唐修将她放在雪绒背上。 雪绒的背很宽,毛又够厚,仿佛是铺好的毛毯,骑在上面十分舒服,而且那个高度要比马要矮,但脚又不会碰到地。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坐骑。 如小娇笑了,她拍拍雪绒的头,试探性地吩咐:“雪、雪绒,可以走了。” 于是雪绒优雅地迈起了步子。 “它竟然听我的话。”如小娇惊讶地抬头看唐修,“太神奇了。” “这要感谢我。”唐修走在她身边,邀功一样勾着嘴角笑道,“要不是之前我们有过身体接触,让你身上沾满了我的气味,恐怕在它看到你的那一刻就已经把你撕成碎片了。” 如小娇恍然大悟,瞬间感觉自己掌握了一项新技能。 以后出入丛林之前,一定要披着这狼的衣服,防狼防兽,可保人畜平安。 第5章 我的未婚夫才没有这么诱人 据唐修说,这个山头几百年前就是他们唐家的地盘,地地道道的“此山是他开,此树是他栽。”当然啦,他们唐家是文明的一族,不是山贼,不收买路钱,只是简单粗暴地宣布:私人领地,闲杂人等,请勿靠近。 这里以前是个狩猎场,养着不少的奇珍异兽。除了狩猎场之外,也有其他功能,唐家的人在小时候都会被丢进山里,自生自灭一段时间,美其名曰:回归野性。 唐修小时候当然也不例外,他足足在山林里被放养了十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 如小娇听到这里,自动脑补出一副画面:软萌的狼耳小正太,穿着树叶做的围裙,在树林里窜上窜下地摘野果吃,晚上跟雪白的大狼抱在一起睡觉。 天啦,萌死人了。 有唐修带路,如小娇当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但是走着走着,她就觉得不太对劲,似乎越走树木越密,才发现他们根本就没往外走。 “唐修,你、你是不是迷路了?” 天已经黑了,如小娇看着一片漆黑的丛林,和周围一闪一闪的可疑绿光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一件带有熟悉药香的外套兜头而下,如小娇微怔地将外套从头上拉下来,就看到只穿了件薄衬衫的唐修,正不悦地伸手过来弹了弹她的额头。 “不相信你老公的实力?我怎么可能会迷路?我只是想顺路去收拾几个毛贼,你也习惯习惯,以后这样的场面会很多。” 如小娇裹紧外套,一脸的懵懂。 收拾几个毛贼,听起来很普通,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是什么样的场面如小娇很快就知道了。 密林深处出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帐篷里有灯光,隐约传出了喝酒划拳的声音,门口有个男人手里拿着猎枪在放哨。 偷猎者? 只不过他怎么知道这里有偷猎者的? 唐修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挑了挑眉,说:“雪绒告诉我,这里有不速之客,让它很不开心,我这个做主人的有必要来清理一下。” 如小娇有些害怕地抓住他的胳膊:“你不会打算自己去抓他们吧?” “不然呢?你打算帮忙?”唐修挑眉看她,语气带笑,表情很轻松。 “他们有枪。”如小娇紧张兮兮。 “你在担心我吗?老婆。”唐修笑了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送上亲密的一吻,“我真开心。” 如小娇被吻得晕头转向,却无心跟他计较这些,只是拽着他的衣摆:“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我什么时候来过假的?”唐修笑了笑,拍拍她的脸颊,“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就是了。”然后又俯身揉了揉雪绒的头,嘱咐道:“雪绒,你也留在这里,保护好我老婆。她要是发生意外,我就又要变成光棍了,知不知道?” 雪绒舔了下他的手,似乎是听懂了。 如小娇还想劝阻,唐修已经走了过去,放哨的男人立刻端起猎枪对着他,低声问:“什么人?” “这里的主人。” 唐修嘴角噙着笑,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容,阴冷得可怕,眸子更是慢慢变成了深红色,再加上头顶上那对狼耳,看起来既诡异又可怕。 他随手折了几根树枝在手上把玩,似是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帐篷:“来我这里淘金,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真是没礼貌。” 举着猎枪的男人,看到唐修慢慢变红的眸子已经吓呆了,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帐篷,然后帐篷里冲出来五个男人,手里都拿着猎枪,不由分说地就朝唐修射击。 如小娇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枪响的那一刻,她吓得尖叫一声,从雪绒身上跌下来,抱着头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 雪绒护在她身前,像个合格的保镖一样,还用舌头舔了舔她的头,似乎在安慰她,不要怕。 而此时的唐修早已不见人影。 或者说他动作太快,眼前只见一道影子在枪林弹雨中闪动,顷刻便来到帐篷前,夺枪、扭断偷猎者的胳膊、踢断腿骨……动作快、准、狠,一气呵成,转眼之间,他已经夺了四把猎枪。 “还打吗?”唐修朝唯一一个手上还有枪的男人,邪邪一笑,手上也没闲着,叮叮当当,转眼间四把枪在他手上变成了零件,被丢在了地上。他拍拍手:“这么弱还敢跑我这里来偷猎,现在搞得好像是我在欺负人一样。” 那男人杀得双眼血红,举着枪惊恐地朝后退,然后丢下枪转身就跑。唐修朝草丛中拍拍手,唤道:“雪绒,交给你了。” 雪绒兴奋地低吼一声,飞快地窜出草丛朝逃跑的偷猎者追去。 如小娇松了一口气并站起来,看唐修的眼神似乎在看怪物。 这货果然不是人,战斗力太逆天了。怪不得他说跟她打架,活动量太小,连心跳都不会加速。 “老婆,我是不是很厉害?”唐修叫老婆叫得越来越顺口,笑眯眯地朝她走过来,一脸求表扬的跩样。 如小娇正想问他有没有受伤,但还没张口,就感觉到背部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给顶住了。她不敢回头,但是从唐修骤然变成暗红的双眸里猜出,她被人劫持了。 是第七个偷猎者。 唐修眼神阴冷,警告那个男人:“放开她,否则你会后悔。” 那男人声音嘶哑,强装镇定地拿枪顶了顶如小娇的后背:“你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我的枪。你夺枪之前,你老婆早就被我打死了。” 唐修没有动,如小娇张着嘴巴也不敢动,在经历过一连串的惊吓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并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大哥……”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珠子转了一圈,颤抖着声音跟那个男人谈条件,“大哥,你这样没用,我其实不是那个人的老婆。”说着指了指唐修的方向,“那人你看到了,他不是人,我是被他抢上山的,他才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顶在背后的枪动了动,那男人厉声道:“闭嘴。” “不如我们一起跑吧,大哥。”如小娇继续游说那个男人,“我愿意跟着你亡命天涯。我给你当老婆,大哥你要是有老婆,我当小的也行啊,大哥。” 那男人沉默了一下,如小娇趁机转过身来,朝他嫣然一笑:“大哥,你看我长得也不丑。” 如小娇确实不丑,甚至还能称得上是清秀佳人。那男人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如小娇话里的可行性。如小娇抓住这个空当,使劲朝那男人的下身踹去。 与此同时,唐修动了动,如鬼魅一般朝这边飞了过来,那男人愤怒地举起枪对着如小娇扣动扳机。 子弹却没打到如小娇身上,唐修挡在她身前,子弹擦着他的腿射出去,一串血珠顺着小腿就滴了下来。 他顾不上伤口,迅速地夺枪、折断了男人手骨,动作一如既往地干脆利落,而且格外狠。 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如小娇抱着头躲在树后,给唐修加油助威:“打他,打他,让他明白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等收拾掉最后一个危险,如小娇才敢从树后探出头来,紧张地上前检查唐修的伤势。子弹射偏了,刮过唐修的腿后射到了地上。虽然子弹没留在腿上,但是伤口还是挺深,小腿被剐掉了一块肉,皮肉外翻,看起来很恐怖。 “伤口这么深,怎么办?”如小娇急得团团转,撕下自己衣服上的布料,给他擦着血,“我们去帐篷里看看有没有可以包扎伤口的东西。” 唐修才不管什么伤口,只是眼神幽怨地瞪着如小娇:“你被抢上山的?亡命天涯?嗯?” “计谋啦,计谋。”如小娇看他一副怨妇的口气,简直受不了,眼前这货还是刚才那个徒手夺枪的狼吗?为了避免这狼吃醋导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她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安慰他,“你忘了,我是专业的演员,演这点戏对我来说小意思。你看,他那么丑,你那么帅,我怎么可能跟他走。我又不瞎。” 唐修似乎心里感觉平衡了,松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在她身上,捂着伤口做虚弱状:“好疼。” 如小娇立刻又慌了,小脸皱成一团,惊慌失措道:“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你伤成这样还能走路吗?我还是通知卫何吧。哎呀,手机竟然没信号,怎么办怎么办……” 唐修将头埋在如小娇的颈窝里,看着这个小妮子因为担忧而惨白的脸,嘴角不自觉翘起来。 嗯,有老婆的感觉真好啊。 最终还是卫何找来,才将如小娇和致力于扮柔弱的唐修带出了森林,并且报了警,警察很快到达并将几个盗猎者带回了警局。 面对几个盗猎者伤势过重的问题,唐修一瞬间高冷起来,靠在车前,抬起血淋淋的小腿,对警察冷笑:“警察先生,你是说我一个人在面对七把枪时,折断他们的手骨和脚骨并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的正确做法是防卫过当?那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站在那里等着被打成筛子?我也受伤了,而且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正确判断,这颗子弹就不是打在我的小腿上,而是打进我的心脏。” 警察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即将被抬上救护车的其中一个偷猎者,突然抬起头看着唐修,惊恐地大喊:“警察,快把这个人抓起来,他不是人,他头上有尖耳朵,眼睛还会变成红色,他是狼,是怪物!” 此时唐修的头上已经戴上了帽子,眼睛也恢复正常,虽然有些隐隐泛红,但是怎么看都是黑色的。 他委屈地朝警察摊摊手:“你看吧,警察先生,这些人多疯狂,连这种事情都想象得出来。我建议你们带他去看看精神科。我只不过是当过特种兵,身手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到底哪里像怪物啦?警察先生,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怪物吗?” 如画的脸庞,真诚又委屈的表情,得体的衣着,这样一个人,怎么看都只是个上流社会的富家大少爷而已。 警察审视地看了唐修几眼,做好笔录,带着人走了。 唐修回到车上,一看到如小娇又立刻切换到了病娇模式,一会儿胸口疼,一会儿伤口疼,非要弄得如小娇手足无措,他才开心。 唐律坐在一旁,看着唐修,奶声奶气地数落:“爹地,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在后妈面前逞英雄是不是?你要是出什么事,后妈还没进门就直接变寡妇了。” 唐修靠在如小娇身上,挑挑眉,戳戳唐律那鼓鼓的脸颊:“担心爹地就直接说,拐弯抹角的真不可爱。” “才不担心你。”唐律哼了一声,冷着一张脸,“我比较担心那几个盗猎者,恐怕要终身残废了。不过爹地你这一次没有下杀手,懂得收敛,也算是一种进步。表扬你一下,不要骄傲哦。” “谢谢表扬,儿子。” 唐修眯着眼睛,靠着老婆,搂着儿子,感觉“狼”生真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很快就传来了警局审讯的结果,几个偷猎者冒险在山上安营扎寨,是为了捕捉传说中的白狼,据说连买家都联络好了,买家说只要白狼一到手,立刻付五百万的现金。 如小娇坐在沙发上,抱着雪绒的大脑袋,惊讶得直咂嘴:“啧啧,想不到雪绒这么值钱,一定要好好养着,没钱的时候还能拿来应应急。” 雪绒在如小娇的怀里使劲扭了扭脖子,以示不满。如小娇挠着它的脖子安慰它:“开玩笑的啦,怎么舍得卖你……呃,或者我拿到钱之后,你就自己跑回来,然后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的肉吃。” 好狡猾,好贪财。 雪绒毛茸茸的大脑袋扭到一边,用身体语言表示唾弃,而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唐律更是一脸鄙视。 与此同时,医生正在给唐修做体检。 据说,除了脚伤,这一次因为运动量过大,心脏病有复发的迹象。卫何为了保险起见,请了唐家的私家医生,来给唐修做一次系统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了,唐修的腿伤虽不严重,但是由于是在森林里受伤,伤后没及时清理伤口,有感染的迹象,要打几天的针才能好。 但也有好消息,就是唐修这一次心脏病虽然有复发的迹象,但是并没有真的复发,这是个好现象,说明病情有所好转,先观察几天,过段时间要预约专家医师做系统的检查。 如小娇在一旁听着十分好奇,忍不住问:“什么医师这么牛,连你们唐家都要预约。”她还以为,以唐修这么跩又无耻的性格,一定会直接派人去医院,把医师绑来唐家呢。 面瘫脸卫何说起话时的声音也没什么起伏:“老爷毕竟不是人类,身体构造不同于普通人,看的医生也不是普通人。那个医生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名,档期太满,而且行踪飘忽不定,无论是谁,都是要预约的。” “哦。”如小娇看着唐修头上那对毛茸茸的狼耳,恍然大悟,“兽医。” 唐修一口水喷了出来,他盯着如小娇看了半晌,竟无言以对。 那个医生的病人全部是狼人和一些不为人知的非人类,似乎真的是个杂牌的兽医。 龟毛如唐大爷,忍不住纠结了起来,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即将去看兽医这个事实。 但是,不去看那个“兽医”又不行。狼人的世界有严格的规定,不可以将狼人的存在公之于众,避免引起麻烦和恐慌,要是不认真遵守这条规矩的话,就算是他,也会被家族抹杀的。 如小娇的心情却十分好,唐修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他没事最好,省得自己心里有包袱,老觉得对不起他一样。 她决定,等他的腿伤养好,就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不要总是“老婆,老婆”的叫她,她每听一次,心肝就乱颤一阵,这样下去,会短命的。 但是紧接着,如小娇就发现,让她更加短命的事情还在后面。 首先,唐修腿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也就是说洗澡成了大问题,不能泡浴缸,不能淋浴,只能擦洗。 按理说,伤在腿上,擦洗这种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来,可是某狼偏偏不肯,非要如小娇给她擦。 “你胳膊又没残,凭什么让我给你洗?”如小娇气急败坏。 而且就算是胳膊残了,家里还有卫何,还有男仆人,完全用不上她,这摆明了就是看她好欺负。 再说,洗澡是要洗全身的,包括某部位。 她还未婚,以后还要恋爱嫁人的,才不要被这狼毁了清白。这么想着,她一跺脚就闪人了。 结果当晚就出事了。 龟毛的某狼,不肯让别人碰他的身体,如小娇又躲得不见人影,就坚持自己洗,结果伤口泡了水,第二天就发炎了,肿得像个包子。 私家医生解开纱布,脓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伤口比之前看起来更狰狞,如小娇看着就觉得好疼,心里跟着颤了又颤。 偏偏某狼还咬着牙,不轻不重地呻吟着,那个样子似乎十分痛苦。 那个上了年纪的私人医生,皱着眉头,小声嘀咕:“唐家是没人了吗?怎么能让病人自己洗澡,这要是再泡上几次,感染面积扩大,这条腿就算废了。” 如小娇的一颗心啊,就好像放在油锅里煎,一面是愧疚,一面是心疼,两面煎得哧哧作响。 当天晚上,到了洗澡时间,如小娇主动收拾好浴室,放好水,早早地蹲在里面等。 唐修走进去,看到她,似乎很意外,却偏偏又傲娇上了,不咸不淡地冷哼:“我的胳膊又没残,不用别人帮忙。” 如小娇自知理亏,也不跟他斗嘴,做小媳妇状低头,一声不吭,走过来给他脱衣服。 唐修往旁边躲了一下,头一别:“不用。” 如小娇不吭声,继续伸手脱他衣服,他又躲开。一来二去,如小娇没辙了,她鼓着腮,红着脸,抬头嚷:“好啦,我认错还不行吗?在你伤好之前我会负起责任,认真给你洗澡。” “你保证。”唐修挑眉,一脸的傲娇。 “我保证。”如小娇咬着下唇,觉得自己在这狼面前真是一点自尊都没了。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就让你帮我洗吧。”某狼做大度状抻开胳膊,“给我脱衣服。”却又在她低头的时候,露出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 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先是开衫,然后是衬衣,优美的身体轮廓慢慢展露在她面前,可是越往下脱,如小娇的手就越抖,在解腰带的时候,她的手抖得快要无法正常工作了。 “你是要中风了吗?”某狼嫌弃地撇嘴。 如小娇不吭声,当裤子脱下来,她的手不得不伸向那条男性内裤时,她觉得自己真要中风了。 “这件就别脱了吧?”她讪笑着抬头,看唐修。 唐修眼一横:“你洗澡的时候会穿内裤吗?” 当然不会啊,谁洗澡的时候也不会穿内裤。 如小娇眼一闭,心一横,抓着内裤两边,往下一拉……脸的位置没放对,十分精神的某部位就那样弹在了她的脸上。 她大叫着跳开,脸红得快滴血:“你变态。” “对着自己老婆,有反应也很正常。”唐修一脸的理所当然,“放心,我会控制,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而且你要相信,这种时候,我比你难受。” 然后,唐修走到洗手池前,掬了一捧水浇在自己脸上,为了让画面不至于太香艳,他还特意去找了条泳裤穿上,这才坐到浴缸旁的小凳子上,等着如小娇给他擦澡。 如小娇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画面,脸上被弹到的地方灼热得快烧起来了,血液全部涌向大脑,她都没办法正常呼吸了,只好学着唐修的动作,也到洗手池前掬一捧凉水泼到自己脸上。 “看你也挺难受的,我的心脏也没问题了”唐修坏笑起来,“现在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好时机,我们还等什么?” “想都别想。”如小娇红着脸,大吼。 “真是固执。”唐修怏怏地垂下头。 此时某狼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我都牺牲色相牺牲到这个地步了,这个小妮子怎么还不上钩?莫非,我的身体没有吸引力了?想到这里,他又无端地忧伤起来,盘算着是不是改天要找其他女人试验一下。 见唐修没有进一步动作,如小娇这才慢慢地挪到他背后,用毛巾细心帮他擦背。 唐修专用的这个浴室,面积很大,浴缸是进口的顶级货,还带有按摩功能,水龙头做成狼头形状,闪闪发亮。一旁的架子上摆放的浴盐和香薰都是些只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的高级货。可见平时这狼有多会享受,怪不得他虽然武力值爆表,皮肤却超级好,摸上去油光水滑的,真是嫉妒死人了。 她一边报复似的使劲搓着那一片嫩肉,一边意淫着某狼,心头竟然忍不住有些荡漾了。 虽然这狼都五百岁了,但是摸上去的质感依然是小鲜肉,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防腐剂吃多了的原因。 “你摸够了没有?”某狼挑着眉,声音听起来有些轻佻的笑意,“知道的是你在帮我擦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调情呢。” “谁跟你调情。”如小娇恼羞成怒,重重地拍了下他的后背。 “敢打我?”唐修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坏笑着将她抱在怀里,“胆子不小。” 被裸男抱在怀里,鼻息里全是他的气味,如小娇脸色爆红,使劲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浑蛋,再闹我就不帮你洗澡了。” 唐修还在闹她,手捏着她的腰挠痒痒,如小娇怕痒怕得要死,顿时“咯咯”地在他怀里笑成一团。 两个人正在笑闹,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脱得光溜溜的小唐律站在门口,一脸严肃,怀里抱着他的洗澡伴侣——橡皮鸭子,看到两个人在闹,立刻冲过来,硬挤在两个人中间,说道“我要跟爹地一起洗。” 说着又折身出去搬了个小凳子,跟唐修并排坐着,回头对石化的如小娇,冷冷吩咐:“可以开始了。” 这是也要使唤她的节奏。 唐修搂着唐律的肩膀,宠溺地问:“律,今天怎么了?平时不是总是说,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不肯跟大人一起洗澡吗?” “偶尔跟爹地一起洗也不错。”唐律抬头,奶声奶气,又回头吩咐如小娇,“快点开始,磨蹭什么?” 如小娇只好硬着头皮,给一大一小两只狼洗了澡。 洗完澡,安顿好唐修,那边唐律却闹着非要她哄他睡觉。 如小娇无奈,只能抱着唐律将他送回房间,给他换好睡衣,送上床,盖好被子。 “讲故事。”唐律冷着脸,靠在自己的小黄鸭抱枕上,“哄小朋友睡觉都是要讲故事的。” 如小娇哪里有哄小朋友睡觉的经验,挖空心思自己编了个故事:一个饱受欺凌的小演员,奋发向上,最终成为一代巨星。 她讲得热血沸腾,却被唐律小朋友冷着脸打断:“难听死了。” 如小娇有些尴尬,挠挠头,说:“不然我讲白雪公主?” “那是女人听的故事。”唐律小朋友一脸高冷。 “那你到底想听什么?”如小娇操碎了心。她真是不明白,平日里一向乖巧的小狼娃,今天为什么这么折腾她? “算了算了,什么都不听。”唐律冷哼一声,一脸的嫌弃,“笨死了。去给我倒杯水。” 如小娇出去倒了杯水回来,唐律小朋友又冷哼:“我又不想喝了,拿出去吧。” 如小娇端着杯子,重重地往床头小桌上一放,她有些生气了。这熊孩子是欠揍吧。 “这样就生气了?真没耐心。”唐律小朋友挑了挑眉,那样子跟唐修如出一辙。 如小娇没理他,转身出去了。 她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吹了一会儿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忍心,又走进了唐律的房间。 房间漆黑一片,唐律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走过去,替他盖好被子,他却突然说话了,原来还没睡着? “你刚才是准备跟爹地生宝宝了吗?” 刚才?如小娇努力回忆一下,想起刚才在浴室里,被唐律看到的那一幕,呃,确实太暧昧了。 “当然没有,我和你爹地什么都没有的,我只是帮他洗澡而已。”如小娇慌忙澄清,她似乎有些明白唐律为什么这么折腾他了,他是怕她抢走唐修? “没有最好。”唐律似乎松了一口气,冷冷的语气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忧伤,“我不喜欢爹地有别的宝宝。爹地有了别的宝宝之后,就再也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如小娇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重重揉了一下,酸涩无比。 唐律平日里太乖巧、太聪明,性格又高冷,很难让人把他当作一个孩子来看待。 可是孩子终究是个孩子,也会有这样没有安全感的时候。 如小娇的母性被这个小朋友完全激发出来了,她俯下身隔着被子抱着唐律:“你爹地永远是你一个人的爹地,放心吧,谁也抢不走。” “谁要你安慰。”唐律的声音变了个调,傲娇中透着别扭,“别抱我,你身上臭死了。” “真是个难搞的小朋友。”如小娇放开他,拍拍他的头,“快睡觉吧,睡眠不足会长不高的哦。” “要你管。”唐律冷哼,“你管好你自己吧。当后妈就要有当后妈的自觉,什么都不会真是太蠢了。还有,说好了去幼儿园给我开家长会,却又爽约。除了要跟爹地生宝宝之外,这件事,我也很生气,你自己检讨一下。” 如小娇无奈地笑了。 这个小朋友,不但傲娇、高冷、心思重,原来还这么记仇啊。 真是……太不可爱了。 可是就是这样不可爱的小朋友,却重重地戳到了她的萌点,她将来也好想生个这样的小宝宝,养在身边,将来像个小男子汉一样保护她,那画面一定十分美好。 第二天一大早,如小娇还在跟周公你侬我侬的时候,就被唐修从被子里拎了出来。 “干什么?这么早,鸡都还没起床呢。”如小娇打着哈欠,瞄了瞄床头的闹钟,才刚六点半,忍不住嘟囔。不睡够八个小时的一天是不完整的,她昨天被折腾到十一点才睡,至少要睡到七点才能睡饱啊。 “有戏演,去不去?”唐修早已穿戴整齐,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狡黠。 如小娇一听有戏演,整个人都精神了,立刻跳下床,兴奋地问:“什么戏?什么戏?” 唐修勾了勾嘴角笑得一脸神秘:“知道《后宫内斗》吗?” “知道知道。”如小娇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当今演艺圈,谁不知道《后宫内斗》这部出了名的女人戏?金牌制作、金牌编剧,这也就算了,所有的演员都是大牌,二三线的演员只能演到宫女、太监这类的配角,简直就是演艺圈的群英会,连剧组里飞出来的蚊子都带明星范儿的。 如小娇对这部戏,不仅知道,简直敬仰到不行,还曾经去应征演死尸那种群演,可惜竞争的人实在太多,她连边都没靠上。 “我刚好认识这部戏的一个投资人,就随手问他要了个角色,戏份不多,几场戏,一天就能拍完,所以打算要你去拍着玩,就当是昨天主动给我洗澡的奖励。” 唐修说得漫不经心,可听在如小娇耳里却犹如天籁,她从来没有觉得唐修像现在这样顺眼过,整个人如同遥远的西方神圣,带着太阳神阿波罗的光辉下到凡间来拯救她这种贫苦大众。 她激动得简直要跪下了,抓着唐修的手,颤抖着问:“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虽然看她这么高兴,唐修有些得意,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嫌弃她的反应,“快点收拾收拾然后出发,卫何已经备好车在外面等了。还有,到了片场矜持点,别丢我的人。” “好,好。”如小娇点着头,泪流满面地冲进洗手间洗漱去了。 没用五分钟,穿戴一新的如小娇就已经风一般地下了楼,打开车门,却发现唐修也在车里。 “你也去片场?”如小娇纳闷。唐修虽然为人嚣张,但是毕竟不是人,哦,不不,是身份特殊,所以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有事都是吩咐卫何去办,这次却主动要去片场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还真挺让人意外的。 “你演的戏,我当然要做第一个观众。”唐修将如小娇拽进车里,趁着她发愣的机会,又是一阵缠绵热吻,直吻得她晕头转向。 车到了片场,有人来接如小娇,态度之恭敬,让如小娇简直有些受宠若惊,连说:“不用这么客气。” 对方就更客气了,连连说:“如小姐是贵客,老板吩咐一定要好好接待。” 如小娇被迎进片场,而唐修则在身后一路跟随。只不过唐修很少出现在公开场合,又从不允许电视媒体上出现自己的影像,所以大家对这个长相漂亮、戴礼帽的男人都觉得陌生,但是看制片和导演对他的态度,又觉得这个人肯定不好惹,纷纷选择退避三舍。如小娇狐假虎威,也被伺候得十分周到。 今天片场的人并不是很多,想来是唐修不想让太多人看到他,特意打过招呼的。如小娇来到一个独立的化妆间,有助理拿了剧本给她,导演亲自跑来给她讲戏。 这个角色戏份并不多,而且是个短命的,演女主角身边的贴身婢女梦塘。这个梦塘为了维护主人,替主人挨了打,最后病死了。 是个短命但又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是女主角奋起反抗的动力。 这种角色虽然戏份少,但是很有记忆点,很容易被观众记住。如小娇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导演给她说完戏,等到演员梳妆完毕,就正式开拍了。 可一见到自己的对手戏对象,如小娇那好不容易揣摩出的情绪,瞬间就蔫了。 这场戏是说梦塘跟着女主角去给皇后问安,女主角被皇后刁难,她替自家主子说话,结果被皇后身边的婢女扇了一个巴掌,还被皇后抓着头发撞墙。而如小娇万万没想到的是演皇后的人竟然是queen。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小娇下意识地摸摸脸上被queen的戒指刮出来的细小疤痕。 queen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够有本事的,在唐家当保姆,竟然能当到让唐先生亲自出马给你要来一个角色的水平。啧啧,真是爬得一手好床。” queen那日让助理去查如小娇是谁,那个助理只查到如小娇是跟在唐律身边的人,就以为她是唐家的保姆。而queen跟唐修完全搭不上话,也就没能找到报复的机会。 这一次,机会竟然送上门来了。 昔日偶像,今日仇人。如小娇懒得理她,径自跑去跟演女主角的演员自我介绍。 那个女演员叫作孙司茹,最近非常红,为人还算不错,跟谁都客客气气的,对如小娇当然也十分客气。 两个人说着话,对了对戏,完全没注意到queen在如小娇背后冷笑着,跟身旁演她婢女的演员耳语了几句什么。 彩排了几次,角色走位完毕,正式开拍。 原本彩排时,大家说好打耳光是用借位的方法,反正那个镜头主要是拍女主角看到自己亲如姐妹的婢女被打,露出心疼和仇恨的表情,带到梦塘这边的镜头只是转瞬,也根本用不着真打。可是那个演皇后婢女的演员一抬手,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在了如小娇脸上,如小娇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耳朵里轰鸣阵阵,半天都听不到声音。 她扶着墙站在那里,恍惚了半天才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镜头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大家都在注意几个主角的戏,也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导演也没喊“cut”,她就只能艰难地站着,脸上再疼也不敢动,只是用余光瞥了打自己的演员一眼,只见她看着自己,露出一抹轻蔑的嘲笑,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口型对她说:“让你得罪queen,不知死活。” 如小娇一瞬间明白了,是queen安排的。 心里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连带着火辣辣的脸,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气得快烧起来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是唐修为她要来的戏份,她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难道现在要叫嚷着找导演吗?那样的话,只会给导演留下一个娇气的印象,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所以,只能忍。 一场戏结束,到化妆间里补妆的时候,唐修看着她红肿的脸,面色阴沉:“真打?不是说借位吗?” “打真的效果好啦。你别管啦,能演戏我就好开心。”如小娇佯装没事,笑眯眯地安抚唐修,她真怕唐修一不高兴就不让她继续拍下去了。 下一场是皇后抓着梦塘的头撞墙的戏份。如小娇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queen力道十足的一抓一撞吓到了,头当即撞破了,一道血痕顺着额头滴了下来,倒省了化妆的时间。 大家看到如小娇额头上的血痕,都觉得queen太过分了,queen也惊讶地捂着嘴巴,连声道歉:“啊,真是对不起,我太入戏了,你没事吧?”嘴上这么说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歉意,反倒全是得意的笑。 如小娇再傻也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她是在报复。 可是这是拍戏,她说自己太入戏,别人又能拿她怎么办? 如小娇恨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认栽。 晕头转向地回到化妆间,唐修却不在了。过了一会儿只见唐修带着卫何走了进来,面色发黑地对她说:“我已经跟导演说过了,刚才的戏重拍,剧本也要换。” “重拍?”如小娇苦着脸,难道她还要再被打一次? 唐修走过来,亲手接过卫何手里的医药箱,给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动作轻柔,一双隐隐泛红的眸子里又是心疼又是怒气:“敢在我眼皮底下玩花招,那个女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新剧本送来得很快,也不知道被抓来改剧本的编剧大人有没有抓狂。 如小娇看了新剧本,改动不算太大,只是她的戏份完全改了。 之前是梦塘维护女主角,被皇后打至重病,然后死掉。现在改成了,皇后因为一些事落难,梦塘为了给女主角泄愤,连扇了皇后十二个耳光,最后被皇上赐死。 倒真是挺爽。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要她真打queen十二个耳光,她没queen那副歹毒心肠,真不一定能下得去手。 如小娇凑过来跟唐修商量:“我没怎么打过人耳光,要是演不好怎么办?” 唐修躺在躺椅上,枕着自己的双手,眯着眼睛:“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随便演演就是了。不过,耳光要打真的,否则,我就没戏看了。” 如小娇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脑子就只回荡着一句话:耳光要打真的,要打真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竟然一抬手给了唐修一个耳光,还特别真诚地问:“这样算不算真打?还要不要加重一些?” 唐修整个人都被打蒙了,连同面瘫脸卫何都惊呆了。 要知道唐修这辈子,敢这样打他的估计也只有唐家老太爷,其他人只怕还没碰到他的脸,就已经被他捏死了。如小娇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巴掌,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 让卫何更为惊讶的是,唐修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愣了会儿,然后抓过如小娇吻了一通,半怒半笑道:“好大的胆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化妆间里还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如小娇被当众吻了一通,脸红得快烧起来了,飞速地缩到墙角揣摩角色去了,再不敢惹唐修。 真正开拍的时候,片场的整个气氛都变了,queen的脸色更是阴沉,咬牙切齿地对如小娇说:“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狐媚术,竟然让唐先生替你出头,连剧本都能改。你敢真的打我就试试,我以后绝对饶不了你。” 如小娇本来没想打真的,可是被她这么一挑衅,一股火没压住,等导演一喊开始,她胳膊抡圆了,一巴掌挥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得既清脆又利落。 头一个打了真的,第二个就没必要客气了,“啪”,又是清脆的一声…… 头几个耳光是真打,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后面的几个耳光如小娇明显减弱了力道,她觉得出口气就行了,没必要那样咄咄逼人。 即便是这样,queen的脸上还是清晰地浮出了五个手指印,发髻也凌乱了,看起来十分凄惨。 如小娇学着她的样子,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捂着嘴巴,连声道歉:“啊,实在对不起,我入戏太深了。你没事吧?” queen捂着脸,咬牙切齿地瞪着如小娇,却什么都不能说。 戏拍完了,如小娇的心情大好,跟着唐修离开片场,在门口遇到了queen,queen的脸上还有明显的手印。queen看到如小娇和唐修走在一起,本想瞪如小娇,可是看到唐修,又有些不敢。 唐修笑眯眯地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亲如小娇的脸,宠溺地拍拍她的头,说:“等我一下。” 然后他走到queen身边,立刻像变了画风一样,漂亮的脸上不见笑容,满是阴冷和邪气,声音低沉却让众人都听得清。他开口道:“我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众人愣住,连如小娇自己都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修这狼…… 虽然满满都是“霸道总裁”的即视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感动。 当然这感动只持续到洗澡时间之前。 洗澡的时候,这狼将她压在浴缸里,吃足了豆腐,还笑称是在报白天他被打了耳光的仇。如小娇无言以对,是她打人在先,也只能认栽。 三天后,如小娇要陪唐修去预约的医师那里看诊。一大清早的,她就起床,打扮好自己,挥手跟去幼儿园的唐律说再见,之后就神清气爽地站在唐修面前。 “快点,医生在等着我们呢。”如小娇难得比唐修更心急,没办法,她实在是对那个专门看非人类的医师太好奇了。她笑眯眯地催促着唐修,又补充一句:“兽医哦。不知道打针会用多粗的针管。” 唐修听到“兽医”,眼皮跳了跳,似笑非笑警告她:“不要跟我提‘兽医’两个字。” “兽医、兽医、兽医……”如小娇晃着脑袋,故意气他,“唐修要去看兽医啦,哈哈哈……” 还没笑完,她的下巴就他捏住,接着唐修的唇就贴了过来,他惩罚似的狠狠吻了如小娇一通后才肯放开。 “还敢提吗?”唐修挑眉,用舌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如小娇捂着嘴巴,迅速缩到门口,看着他妖孽又邪恶的模样,使劲儿摇头。 唐修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这才乖。” 如小娇捂着嘴,一路沉默到医院。 到了医院才知道,这个医师还真是大隐隐于市,他在市医院的最顶楼,开辟了一个新的科室,名曰:特殊疾病研究室。 如小娇真想替他换个牌子:兽医站。 但她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她怕某狼的惩罚。嗯,每次都弄得她脸红心跳。也怕那个神秘兮兮的医生,把她拉进去给解剖了。 唐修进去检查,如小娇不能跟进去,连卫何都被挡了出来,原因是这个医生太古怪,不喜欢人类进他的研究室。 不进去就不进去,虽然有些遗憾没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兽医”,但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的如小娇很快开始乐呵呵地在医院里闲逛起来。 逛着逛着,逛到二楼,说也奇怪,这里来来往往的病人,都是男的。 她一抬头,恍然大悟。 男科。 两边的广告,全是些写在小说里会被打xx的字眼,她都不好意思看,只好低着头往前走。 走着走着,在走廊拐角处,她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如小娇心里一跳,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 穿过走廊,如小娇发现那个身影进了走廊尽头的门诊里,进门之前那个人还四处看了看。就是一瞬间,如小娇认出了那个人。 虽然那个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但是如小娇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人是施御阳,她的大师兄。 大师兄来看男科? 难道他…… 她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一样,捂着嘴巴,半天没发出声音来。 大师兄可是要结婚的人了,竟然有这方面的毛病?他的未婚妻会不会嫌弃他?……他一定很受伤,也有可能从此对爱情失望,孤独终老…… 如小娇的脑洞开起来就堵不住,她甚至还脑补出大师兄被甩之后,酗酒颓废的样子,最终还走上了犯罪道路的画面。 画面太恐怖了,她抱着头,大叫了起来:“就算大师兄不行了,他也是我大师兄。我一定要拯救他!” 声音太大,她的表情又过于狰狞,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都好奇地往这边看,甚至有个医生还好心跑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姑娘,精神科在四楼。” 如小娇整个人正陷入极度的恐慌中,脾气自然好不了。她冲着那个医生就嚷:“你才看精神科,你们全家都看精神科!” “这么狂躁,看来病得不轻。”那个医生摇摇头走了。 如小娇才不管什么医生不医生的,她呆呆地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满脑子都是大师兄,甚至还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大师兄和二师兄最好,她就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大师兄身后。二师兄曾经很不喜欢她,因为她简直就是个缺心眼的麻烦鬼。 她跑得慢,结果偷地瓜被抓;人小腿细,下河摸鱼会被渔网缠住……导致他们事事不顺利。 那个时候,如小娇也不喜欢二师兄,因为二师兄总是独霸着大师兄,甚至鼓动大师兄出门不带着她,简直就是她的情敌。 终于有一次,她站在武馆的天井旁,叉着腰对二师兄大嚷:“大师兄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你不能给大师兄生孩子。” 二师兄正在吃烤地瓜,结果一口地瓜咽在喉咙里,差一点英年早逝。 那之后二师兄就再也不跟她作对了。大师兄很欣慰,夸奖二师兄懂事了,二师兄恨恨地跟大师兄说:“跟个缺心眼计较,除非我脑袋被驴踢了。” 总之不管怎样,这场战役是她赢了,她欢欣鼓舞,她感谢那头踢了二师兄脑袋的驴。 那之后,她就成了大师兄身边的狗皮膏药、强力胶,黏得紧紧的,一步不离。 她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大师兄不是,大师兄的妈妈经常会来看他,每次都带很多新奇的零食和新衣服,可是大师兄并不开心。 听别人说,大师兄是私生子,是见不得光的人,所以才会被妈妈藏在武馆里。可她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大师兄哪里见不得光了?大师兄在如小娇心里,是每天见到他,都会感叹“哎呀,怎么又帅了?”的存在。 大师兄不是见不得光,大师兄本身就是光。 有一次,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冲进武馆,对着大师兄拳打脚踢,边打还边骂他“狗杂种”,大师兄却不动,一脸冷漠地任由她打骂。 而如小娇却像个小疯子一样,扑过去,对那个女人又撕又咬,最后不仅撕烂了那个女人的衣服,扯掉她几缕头发,还用指甲在她脖子上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才肯罢手。 当然,如小娇的状况也很惨烈,一张脸被打得像个猪头。 那女人临走时指着如小娇愤恨地对大师兄说:“怪不得你这么嚣张,原来养着小狼狗呢。” 她就是大师兄的小狼狗,谁欺负大师兄她就咬谁。如小娇很骄傲,仰起青紫的脸,甚至还“汪汪”叫了两声。 “你真是个缺心眼。”大师兄抱着她,第一次流下眼泪。 事后,她问大师兄:“你为什么不还手?你武功那么厉害。” 大师兄一脸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沧桑:“那个人是我爸的大老婆,如果我跟她动手,我妈在那个家里的日子就会更加难过。她打我没关系,打你的仇,我一定会记着的。” 很久之后,跟大师兄失散了很多年的如小娇,在报纸上看到了打她的那个女人。 整个版面的头条都是那个女人的花边新闻,投资失败、亏空巨额资产、包养小白脸后被夫家扫地出门的新闻。 如小娇想,大师兄一定还记得她。 大师兄从不许诺,一旦许诺,就绝不落空。 如小娇正陷入回忆中,就发现大师兄已经从门诊里出来了。她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挡住大师兄的路。 施御阳错愕地看着如小娇。不能怪他会错愕,换了谁都会错愕,毕竟一个未婚女生出现在男科,这太不正常了。 “落缘,你怎么会在这里?”施御阳将棒球帽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 如小娇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可是看着他那双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挠挠头,打着哈哈:“嗨,大师兄,真是巧。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我当然是来看病的啦。谁都会生病的,没什么不好意思啦。” “看病?在这里?”施御阳满眼的疑惑。他指了指走廊上的宣传图:“看……前列腺?” “前列腺,我当然……是没有啦。”如小娇看着那一张张的宣传图,呃,器官图还真是……挺让人尴尬的。她扭来扭去,想着用什么来做开场白才不会伤到大师兄的自尊心,可是想来想去都没啥好的想法,脑袋里完全就是一锅糨糊在翻滚,脑细胞全部背着小包袱离家出走了。 她扭捏半天,实在受不了眼前的气氛,决定还是单刀直入。 “大师兄,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找不到人倾诉的话,也可以来跟我说的。我的嘴巴很紧,而且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就算一时不行,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也一定能再展雄风的。” 施御阳瞬间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他哭笑不得地捂住如小娇的嘴巴:“落缘,有话我们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如小娇点头如捣蒜,扯开施御阳的手,补充了一句:“这是大师兄的隐私,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 施御阳一脸黑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眼神相当复杂。 而这个欲言又止和复杂的眼神,看在如小娇眼里,似乎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测。她在心里呐喊:大师兄,你千万不要气馁啊,落缘一定会帮你做回男人的。 施御阳本来说接下来还有活动,跟如小娇约了下次再聊,如小娇却直说不放心这个时候他一个人走,非要送他到医院门口。 出了医院门口,施御阳一下子就被记者团团包围。也不知道是不是医院里埋伏了狗仔,如小娇在男科走廊上说的傻话,现在已经传遍了大家的耳朵,所有记者的提问都围绕着一个中心思想。 施御阳不行! 施御阳不能人道! 施御阳有难言之隐! 如小娇听得怒火攻心,推开那帮记者,夺过一个话筒,对着摄像机大吼:“你们给我听着,我大师兄很行,无论在床上还是床下都绝对是一条龙!” 施御阳一拍额头,做了个“ohmygod”的表情,然后拉开如小娇低吼:“落缘,闭嘴!” “可是,大师兄,他们那么说你。”如小娇还委屈得不行。 施御阳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她的头:“你真是个二缺。我在拍公益片,宣传婚前检查,婚前检查当然要去男科。” 如小娇恍然大悟:“婚前检查啊,是哦,大师兄是男的,婚前检查总不能去妇产科。哈哈……”笑完之后又四处看了看,“怎么没看到摄像机?摄像机在哪里?” “这是个秘密策划,用的针孔摄像机。”施御阳头疼地扶额。 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的二师兄冲过来,跟一堆的记者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谢谢大家关心,施御阳的健康状况,等拿到婚前检查的报告,一定让大家知道,云云。 记者散开,施御阳叫来导演,问能不能把这段剪掉。 那个导演一耸肩:“晚了,这可是现场直播,这会儿,估计全世界都看到大明星出糗了。” 如小娇缩着脑袋,被二师兄指着脑门儿数落,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此同时,特别疾病研究室里。 某狼身上贴着各种仪器的测试探头,看着电视里那个缩着脖子,正在被数落的小妮子,拳头紧紧了又紧。 某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指着电视笑得前仰后合:“那女的是不是缺心眼,太有意思了,真想把她抓过来,解剖她的脑组织看看是什么结构,哈哈,修修,你快看啊……” 修修,听起来好像是“羞羞”。 唐修整张脸都绿了。 而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的女人在全世界人的面前夸奖别的男人。 床上床下都是一条龙! 呵呵,早晚有一天,得让她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他握了握拳头,对那个还在大笑不止的医生没好气地说:“别笑了,这个缺心眼的女的是我未来的老婆,你未来的二嫂。” 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医生瞬间不笑了,而是很同情地走过来拍了拍唐修的肩膀:“二哥,为你默哀。” 如小娇回到医院顶楼找唐修的时候,他已经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走了。 无奈,她只好自己坐公交车回唐家。唐家大宅在郊区,公交车到不了,她只好在离唐家最近的一个站下车,迷路无数次,折腾到天黑才到家。 进了家门后,她发现所有的仆人看到她都是欲言又止,厨房的周妈将她拉到一旁,痛心疾首地说:“夫人,你怎么能在电视上说那种话,这不是正大光明的给老爷戴绿帽子吗?” “你、你们都看到了?”如小娇讪笑。 “不止我们,估计老爷也看到了,回来之后脸黑的呀。”周妈摇摇头,从身后端出一碗汤,递给如小娇,“夫人,你还是去给老爷赔个不是吧,然后让他把汤喝了,你们关门、拉灯,第二天又是一对恩爱鸳鸯。” 如小娇看了眼那汤,汤挺眼熟,鹿血汤,壮阳又大补。 “呵呵。”如小娇眼皮跳了跳,“汤就别喝了,他现在火气够大了,再喝这么燥的汤,估计要流鼻血了。” 她推开汤碗,上了楼,满脑子的乱麻,理都理不清。 这个乌龙闹的,不但大师兄难堪,二师兄生气,连唐修都觉得戴了绿帽子。 如果说得罪人也是一种才能,那么她在这方面一定天赋异禀。 其实她想去跟唐修解释一下,但是走到他的房门前又退缩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醋坛子解释,想了一下,决定先回自己房间组织一下语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解释。 可谁曾想到她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猛地被人按在门上,接着一双唇压了下来,直吻得她透不过气来。 接着那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带着一股要将她生吞活剥的野蛮劲儿。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那个逞凶的人,一边喘息一边生气地嚷:“唐修?你发什么疯?” “让你明白一下,什么叫作床上床下一条龙。”唐修一脸的冰冷,眸子里红色逐渐加深,他似乎真的很生气。 “那是个误会。”如小娇觉得这一天真是够了,说起来话来都有气无力,“施御阳是我的大师兄,你也知道……” “不但是你大师兄,还是你暗恋的对象。你这么维护他是因为旧情复燃,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忘记他?”唐修勾着唇,满身的邪气。 “你简直无耻。”如小娇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却被死死地拖住。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丢在了床上,随之,唐修的身子就压了过来,衣服被撕破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很快就被冰凉的感觉所包围,整个身体都暴露在空气中。 唐修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甚至还有些粗暴。两个人的武力值相差太远,如小娇的那点反抗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在调情。如小娇越挣扎越绝望,最后索性不动了,躺在那里呜咽地哭了起来。 她咬着下唇,哭得并不大声,像小动物一样身子一抖一抖的。当唐修在她脸上尝到咸咸的味道时,他抬起头只见如小娇早已经哭得不能自已,而他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心情,瞬间冷却了,心像针扎一样,疼得厉害。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哭什么?”他放开她,坐起身来,皱起眉头,“你是我老婆,却在电视上那样夸奖别的男人,我会生气也很正常。” 看到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这些闹情绪的话也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谁是你老婆,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如小娇发怒地坐起身,指着唐修的鼻子就骂,“姓唐的,这世界上就没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你说我是你老婆,我就必须做你老婆吗?你喜欢我吗?你了解我吗?我们相处过吗?你向我求过婚吗?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就说我是你老婆? 我喜欢大师兄怎么了?我跟他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宠我、护着我,我不该喜欢他吗? 你说你找了我二十几年,可是那二十几年里,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为你守节?在你把我抓来唐家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有狼人。 我护着大师兄难道不对吗?在你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风流快活的时候,在我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大师兄就是这样护着我的……” 唐修默默地听着,俊脸上的怒气慢慢消退,换上一丝自嘲和忧郁,一直到她发泄完,瞪着眼睛喘粗气的时候,他才松开她,轻声说:“你的过去我不了解,你可以喜欢他,但是只能到今天为止。你一直都说,我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元氏女,我现在就去把证据拿给你看。” 他说着整了整衣服,走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个文件袋回来。 “看看吧,亲子鉴定报告,还有你父母的照片,你看你的长相是不是跟你母亲一模一样?” 如小娇认真看了那些报告,又拿起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面容俏丽,确实跟她的样子有九分像。 说真的,如果是小时候,看到自己亲生父母的照片,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可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一个人吃尽了世间苦之后,再来看这些照片,已经没了那种感觉。心里只有平静,仿佛这只是两个叫作“爸爸”、“妈妈”的人,跟她却没有太大关系。 在这种绝对的证据面前,她确实无话可说。可是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个干什么?要逼婚? 她皱皱眉将手里的文件丢开:“你什么意思?” “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找错人,你确实是我的未婚妻。我说过我不逼你立刻跟我结婚,但是至少要从现在开始慢慢忘记他。”唐修认真地看着她。 如小娇又是一皱眉:“你没逼我?”以投资为名,设计她成为他的生活助理,这都不算逼?那什么才算逼? “我若是想逼你,恐怕你早已经是唐夫人了。”某狼挑眉,心里不爽,“从今天开始,忘了他,爱上我。我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和耐心,但是奉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因为,吃掉对方,也是狼人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如小娇望着那双泛红的眸子彻底安静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被恐吓住了,还是被他绝世的容颜给蛊惑了,居然慢慢点了点头。 “我会放你自由,并且认真追求你。这个家你想住就住,不想住可以离开,因为早晚你都会重新回到这里。”唐修宣誓一般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第6章 我未婚夫才没有这么体贴 唐修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如小娇门前,想要看看如小娇的状况,他有些担心自己把她吓到了。 他想了一夜。 她毕竟是人类,只活了短短二十年,心里的承受能力,自然不能跟同族的狼女相比。 狼人男女之间的互相噬咬与肢体接触,都只是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他对她亲吻也好,将她按在床上也好,都只是在表达他的喜爱或者愤怒,显然对于人类来说这些动作都太过暧昧和激烈了,他是不是该跟她探讨探讨,然后再慢慢改进一下。 他这么想着,就十分绅士地敲了敲门,可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来开,他不放心地一推门,发现门根本没锁。 不但门没锁,房间里面还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床边梳妆台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一行大字: 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在你身边我没法好好考虑。 这小妮子竟然落跑了。 唐修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看来人类老婆真是难追啊,必须想办法好好哄哄才行。这么想着,他走出门去,找来了卫何,让卫何联系《侠女春桐》的导演。 这一头的投资谈得如火如荼,那一头的如小娇才回到住处,就被好运砸到了头。 有一家经纪公司联系她,想要签下她,借助“施御阳的小师妹”这个话题,让她正式出道,并且给她许诺了一副美好的演艺未来:从综艺节目爆料施御阳开始让观众熟悉她,然后接拍电视剧、电影,冲向金马奖。 如小娇兴致勃勃地跟那个经纪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得热火朝天,然后拒绝了他。 切,要她去爆大师兄的料,她宁愿一辈子默默无闻地当个替身演员。 刚刚挂上经纪人的电话,二师兄就打电话进来,问她现在有什么打算,如果没什么安排的话,要不要签到他手下做演员? 如小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二师兄可是大师兄的经纪人,大师兄是谁啊?国际巨星,所在的公司也是国际上非常有名的公司,会签她这种喽啰? 她颤抖着声音问:“二师兄,你一定是在逗我玩儿。” “我现在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就已经够忙、够累的了,哪有闲工夫逗你玩?”二师兄的声音听起来既疲惫又无奈,“其实得知你一直在做武替的那天起,大师兄就已经开始张罗着想把你拉到公司来,可是你也知道,越是大公司越是麻烦,大师兄一直在为这件事周旋。昨天你弄出的乌龙,被公司高层看到了,说你挺有喜剧天分,再加上给大师兄面子就同意了,也算因祸得福,你什么时候有空来公司一趟?公司高层想见见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如小娇有些晕,使劲掐了自己一下,才敢确定这是真的。 她冲着手机猛点头:“我有空,现在就有空。” “那你等着,我去接你。”二师兄说完,要了她家地址,就把电话挂了。 如小娇一个人拿着手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发了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要和大师兄的公司签约了。如小娇开心得一蹦三尺高,蹦了半天,才想到公司高层要见她的意思也就是要面试,面试她必须要穿得得体一点才行。 冲澡、试衣、化妆,好不容易收拾好,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她欢天喜地地去开门,出现在门口的竟然不是二师兄,而是施御阳。 施御阳戴着宽帽檐的鸭舌帽和大口罩,身上穿的是一套黑色的休闲套装,是最普通的打扮,可是却被他穿出了时装秀上的高端和大气。 “大师兄?怎么是你?”如小娇想起之前自己闹的那个乌龙,让大师兄出了那么大的糗,有些不好意思抬头。 “恩缘临时有事,我就替他来了。怎么,不欢迎?”施御阳摘了口罩,笑着揉她的头发。 “怎么会?”如小娇慌忙摆手,然后将施御阳让了进来,“之前在医院,你那个婚前检查的宣传片被我搞砸了,我怕你会生我的气。” 施御阳敲了敲她的额头:“要是换成别人,我一定会把她拖进黑名单。可你这个小笨蛋从小就这样,我早就已经习惯了,根本谈不上生气不生气。不过,昨天我让你等我,你竟然没等,我倒是挺生气的。翅膀长硬了,敢不听大师兄的话了是不是?” 昨天那场乌龙之后,如小娇被二师兄数落了一通,满心都是自责和懊恼。施御阳也确实让她等他一下,等他跟制作人谈完事之后,有话跟她说。可她实在没脸面对大师兄,也没等大师兄,就自己回家了。 现在得知大师兄根本不生她的气,如小娇感动得都快哭了,天上地下,真得没人比大师兄好。 施御阳看她双眼含泪的样子,心就软了,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呀,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好。算了,我要说的事情就是想让你到我们公司来面试,现在也不用说了。不过,你就打算穿着这一套去面试?” 他说着指了指如小娇。 如小娇身上穿的是她翻箱倒柜才翻出来的正装,小西装配包臀窄裙,手上拿着小黑包,白袜子黑皮鞋……呃,很有丧礼的感觉。 “是啊,是不是特别得体。”如小娇指了指自己,显然很有自信。 施御阳眼前一黑,无奈地扶了扶额:“你显然是误解了‘得体’两个字的含义。” “这样穿不好吗?大师兄你别急,我再去换。” 如小娇说着闪进门里,重新开始翻箱倒柜,翻出来的每一套衣服都穿给施御阳过目一下,可是施御阳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忍不住说:“还有些时间,不如我带你去买一套吧。” 施御阳带她去了一家商场,在一间不对其他客人开放的vip包房里,他们挑选了一套浅粉色的小洋装,外面搭配的是披在身上的白色西装外套,手拿包的设计也十分简洁,除了金色的拉链上有牌子的logo之外,再没任何装饰。 如小娇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感觉自己简直大变身,不用刻意营造也是满满的明星范儿。她开心得简直就像是要去走红毯一样,抱着施御阳的脖子撒娇地跳了起来:“大师兄,你眼光真是太棒了,我觉得自己太美了,穿成这样出去简直就是犯罪,到时候大家都爱上我怎么办?好烦恼哦。” 施御阳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臭美。” 然后顺手搂着她的腰出去了。 面试进行的还算顺利。经纪公司的总裁是一个很绅士的法国老头,很喜欢如小娇无厘头的说话风格和举手投足特有的喜剧效应,再加上施御阳的极力保荐,签约的事,应该八九不离十。 离开总裁办公室,施御阳带如小娇参观公司大楼。 施御阳是公司的摇钱树不说,而且还是公司的股东之一,走到哪里都有人恭敬地打招呼,而施御阳亲自带新人参观公司,简直就是头一遭,那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宣布:这个人是我罩的。 所以如小娇走到哪里都是天后级的待遇,端茶递水,夸奖奉承,氛围简直太醉人了。 如小娇走出电梯,扶着墙,一副快晕倒的模样。她朝施御阳伸手:“完了,大师兄,当大明星的感觉太好,万一再让我回去做平民,我会不适应的。” “放心吧,你永远都是大明星。”施御阳扶住她,微笑着用手按按自己的胸口,“在我心里。” “大师兄,你真是太会宠人了。”如小娇做少女状,捧脸嗔叫,“未来的嫂子真是幸福,我简直要羡慕死她了。” 施御阳不高兴了,皱着眉头拧她鼓鼓的脸颊:“别说得我好像情圣一样,并不是每个人我都会宠的,会让我宠的只有你而已,谁让你是我师妹。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会像孝敬父亲一样孝敬师傅,自然也会像宠自己的妹妹一样宠你这个小师妹。” 妹妹啊。 如小娇的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一天过得太美妙了,竟让她生出几分痴心妄想来,以为大师兄是喜欢她的,可是“妹妹”两个字又生生将她拉回了现实。 是啊,除了妹妹,还能是什么呢?毕竟大师兄是要结婚的人了,比起独自流浪的那些年,现在能跟大师兄像兄妹一样相处,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这样安慰自己,翘起嘴角笑了起来:“是啊,我是大师兄的小师妹。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嫂子呀。” 说起“嫂子”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施御阳的眼神黯了黯。他揉揉她的头发说:“有机会吧,她出门不太方便。”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大厅传来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听得如小娇当场就酥了。 “阳。” 如小娇回头,看到身后的大厅里有两个人,一个相貌普通,看起来像个女仆人,另外一个女人五官很立体,一头巧克力色的长发披在肩上,漂亮得像个人偶,只可惜坐着轮椅,也不知道是不是腿有问题。 施御阳有片刻的惊讶,但随即紧张地走到女人面前,蹲下身,轻声责备道:“菲丽丝,你怎么来了?医生不是不让你到处乱走吗?又感冒了怎么办?” 菲丽丝嫣然一笑:“我的身体没有你说得那么差啦。” “总之,你的腿也不方便,就不应该到处跑。想出来透气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回去接你。”施御阳皱着眉头,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我只是腿不方便,又不是不能动,而且我身边有云云,还有司机,你不用担心。再说你那么忙,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菲丽丝笑得一脸的天真烂漫。 如小娇站在一旁,就算没有介绍,她也能猜出来,这个漂亮得像个人偶一样的女人一定就是施御阳的未婚妻,也就是自己的未来大嫂。 这样漂亮又体贴懂事的女生,难怪大师兄会喜欢,如小娇默默地想,心里苦笑,输给这样一个人,她也算心服口服了。 这个时候,施御阳才想起如小娇来,他起身给她介绍:“小娇,你不是一直想见你未来的嫂子吗?这就是你未来的嫂子,菲丽丝。菲丽丝,她就是我经常跟你提到的我失散多年的小师妹,落缘。落缘跟我的施缘一样,都是师傅给取的名字,她的真名叫如小娇。” “小娇你好。”菲丽丝主动伸出手来,脸上的笑容和煦如春风。 如小娇也慌忙伸出手来握住了菲丽丝的芊芊玉手,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握住菲丽丝的手的一瞬间,手心被菲丽丝的指甲狠狠地刺了一下,疼得慌忙甩开了菲丽丝的手。 “怎么了?”施御阳奇怪地看着甩开菲丽丝的手的如小娇。 如小娇捧着自己的手,发现手心的地方有了一个明显的指甲印,一滴血珠从指甲印中渗了出来。她看着菲丽丝,菲丽丝也看着她,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笑,眼睛里却闪过一抹阴冷。 又是她的错觉吗? 如小娇皱皱眉,摇了摇头,干笑两声,将手藏在背后:“没什么。” 她不想让大师兄不开心。 施御阳推着菲丽丝的轮椅,抱歉地对如小娇说:“小娇,我要陪菲丽丝,就不能送你回家了,抱歉。” “没关系啦。”如小娇连连摆手,“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说着她看了菲丽丝一眼,菲丽丝示威似的朝她撇撇嘴,然后微微侧身,抓住施御阳的手:“小娇,真对不起,不然,让我的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如小娇哪里还敢上她的车,摆着手,自己跑远了。 坐在公交车上,如小娇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施御阳的脸,一会儿是菲丽丝阴冷的眼神。她能感觉到菲丽丝对她有敌意,如果只是对她有敌意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也就算了,她反正已经打算放弃大师兄了,以后不去打扰他们就是了。可是如果菲丽丝是因为性格就是如此的阴狠,那么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不能看着大师兄娶那样一个女人。 想着想着,她又叹了口气,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是真心爱大师兄,对大师兄好,大师兄也爱她,婚后她们能够幸福,这就够了。 晚上,如小娇躺在自己的小浴缸里泡澡,看着自己光洁的腿,忍不住又想起唐修腿上的伤。 那个别扭的家伙,不肯让别人碰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洗澡的,要是弄湿了伤口,会不会又发炎? 想着想着,竟然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被冻醒时,已经是半夜。她哆嗦着从浴缸里爬出来,擦干身子,穿上睡衣直接钻进被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冻感冒了,虽然裹着被子但她还是觉得冷,一直哆嗦到天亮才睡着。 醒来已经是中午,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浑身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都是疼的,身上还烫得要命。她挣扎着从被子里爬出来,找出体温计量了量自己的体温。 量完后她忍不住哀号一声,倒在了床上。 要死了,竟然烧到了四十度。 烧到四十度是要去医院的。虽然在脑海里有个声音这样提醒她,可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她躺在床上不想动,就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接听后发现是二师兄。 二师兄欲言又止,声音里满是惋惜:“落缘,有件事师兄跟你说了,你别难过。” “什么事啊?”如小娇哑着嗓子,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签约那件事。总裁本来答应了,合同都拟好了,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变卦了,而且态度十分坚决,大师兄都气得跟总裁吵起来了。唉……”二师兄说着叹了口气,“大师兄的未婚妻菲丽丝是总裁的干女儿,菲丽丝也帮着去说了半天情。那法国老头平时对菲丽丝言听计从的,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点情面都不讲。” 听完二师兄的话,如小娇的心情像陡然跌入了万丈悬崖。 昨天被当作大明星的感觉跟今日梦想落空的感觉,对比太鲜明,她有些难以接受。本来就因为发烧而昏昏沉沉的大脑此刻感觉更加沉重了。 菲丽丝是总裁的干女儿啊。 她就这么厌恶她,不想让她出现在大师兄身边吗? 二师兄半天没听到如小娇的回声,他有些担心地问:“落缘,落缘,你没事吧?” “没、没事。”如小娇不想让二师兄听出自己的失落,她强迫自己装出轻松的声音,“一点事都没有,我们习武之人,哪有这么脆弱。” “那就好。”二师兄安慰她,“你也别太难过,师兄再给你介绍别的经纪公司,而且这个节目播出之后,很多人都知道你是大师兄的小师妹,多少也会给点面子。” “不用了。”如小娇坚定地说,“真的不用了,二师兄,我想靠自己混混看,总是靠大师兄和你,我总觉得自己很没用。”说完她就挂掉了电话。 天堂地狱的落差感太强烈,也太空虚,她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如小娇握着电话喘了半天的气,想了很久,才强撑着站起来,准备自己去医院。她要靠自己,就要有个好的身体,身体不好,一切都是白搭。 发烧一整天,再加上什么都没吃过,如小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透了,换个衣服都是大汗淋漓的。 临出门时,电话又响了,竟然是《侠女春桐》的导演。 “如小娇,你干得不错,投资已经到位了。你马上来剧组报道吧,顺便跟编剧聊聊,看能给你安排个什么角色。”导演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如小娇愣了愣,脑海里闪过一排大字:天无绝人之路。上帝给她关上一扇门,但又很厚道地给她开了一扇天窗。 可是,眼下…… “导演,明天行不行?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导演的声音猛地提高,“不舒服换人。” “舒服、舒服,特别舒服。”如小娇瞬间来了精神,干笑着说:“我立刻去剧组报到。” 挂掉电话,如小娇叹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推门出去,等公交,去剧组。 这一次,也许是唐修发了善心,投的钱比较多,剧组立刻阔绰了许多,剧组人员的住所也换了一家好一些的酒店。如小娇腿软脚软地来到酒店门前,立刻就有服务生过来帮她开门。她走进大堂,第一眼就看到唐修跟导演正坐在大厅的休息区聊天,面瘫脸卫何一动不动地像电线杆一样杵在唐修身后。 如小娇叹了一口气,条件反射地想躲。 自从那天晚上唐修宣布要正式追求她之后,她就开始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之前在这段感情上,一直是他单方面的霸道掠夺,她则扮演被动承受的角色,完全没有任何恋爱的感觉,现在他说要好好追求她,那感觉就不一样了,至少她看到他的时候,不会再想翻白眼,而是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甚至她会不自觉地去看他的腿,担心他腿上的伤,在看到他行动自如,似乎伤口已经愈合之后,还松了一口气。 毕竟他是这辈子第一次认真说要追她的男人,呃,或者说,雄性?她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她转身想躲开,却已经晚了。唐修先一步看到她,已经站起来朝她这边走,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转身就跑。她本来就发烧,再加上一整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的,身体本来就虚弱,结果跑了没几步就觉得全身上下都像散架了一样,耳朵里一阵轰鸣,接着就软软地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她看到唐修焦急的脸,然后她感觉自己似乎被抱了起来,抱得那么紧那么紧,好像她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宝贝。 原来她也是有人在乎的。 她在黑暗中笑了起来。 真好。 翌日,如小娇在医院里清醒过来。她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大一小的两双狼眼。 “离了我,你果然过得不好,还是快点嫁进来吧。”唐修摇着头,惋惜说。 “离了我爹地,你果然过得不好,还是快点嫁进来吧。”唐律“哼”了一声,冷冷地说。 面着这对狼父子的嘲弄,如小娇突然怒火中烧,操着一副干到快着火的鸭公嗓,咬牙切齿地说:“我过得很好,不用你们操心。” “哦,过得很好。”唐修点头,好整以暇地耸耸肩,低头对唐律说,“看来是我们多管闲事了。律,我们走吧。” 唐律高冷地朝如小娇冷哼了一声,鼓着包子脸扭头走了。 这个时候,面瘫脸卫何递给如小娇一张账单,提醒道:“夫人,这是这家医院的住院费用明细,出院时请结清。” 如小娇扭头看了眼账单,有种被雷劈过的感觉,住个院而已,用不用这么贵? 她捂着心脏,顿时有种想要长睡不起的冲动。 唐修走后,护士来给如小娇打针,如小娇厚着脸皮试探着说:“住院赊账好像不太厚道哦,呵呵。” “当然啦,住院哪有赊账的?”护士捂着嘴巴笑,“不过经常有不付住院费就逃跑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不付住院费就逃跑确实太不厚道了,呵呵。”如小娇干笑着,默默在心里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导演答应给她个有台词的角色,她还要红透半边天呢,才不想被抓起来。 可是她兜里只有五十八块五,不逃跑,这天价的住院费要怎么办?如小娇头都大了,她苦着脸问护士:“请问,你们这儿招清洁工吗?会武术,能客串保安的那种。” 护士小姐笑得更欢了,娇嗔道:“如小姐,您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如小娇都快哭了,“我没钱付住院费,准备在你们这打工抵账。你们这儿的清洁工按小时算工钱不?我白天还要拍戏,只能晚上来上工。” 护士小姐满脸错愕地看着如小娇:“可是,您的住院费,唐先生早就已经结清了啊。” “……”如小娇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表情变幻得那叫一个精彩,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这个……这个浑蛋。” 他送她进医院,守到她醒来,还偷偷付了住院费,明明是应该感动的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动不起来,想到他就有种咬牙切齿地冲动。 她想,一定不是因为她没良心,而是因为那狼实在太贱、太渣。 午饭的时间,唐修又来了,这次他没带唐律和卫何,就自己一个人。他推门进来,手上提着两个精致的外卖盒,走到如小娇床前。 也许是因为种族优势,这狼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六左右,修长挺拔的身材穿着合体的风衣,礼帽之下的脸堪称绝色,怎么看都是难得一见的尤物,无奈一开口,本性就暴露无遗,让人实在是幻想不起来。 “我那里缺清洁工,需要会武术能客串保安的那种。”那狼勾着嘴角,一脸的坏笑,“有没有兴趣来应聘?” 这明明是如小娇跟护士小姐的对话,他怎么知道?难道那个护士小姐是他安插在她身边眼线? 如小娇一边鄙视着出卖自己的护士,一边很有骨气地朝他“哼”了一声。 “生气了?”唐修坐在沙发上,一脸可惜地摇摇头,“生气了大概就没胃口吃饭了吧?可惜了我特意给你在一品斋定的蟹黄包、肠粉、水晶虾饺、萝卜糕、马蹄糕,以及各种糕……” 一品斋是本市著名的酒店,里面的港式茶点一级棒,很多菜式都是美食杂志五颗星推荐的,而刚巧唐修念出来的这些,全部都是如小娇对着杂志照片垂涎过,也不止一次念叨过要是这辈子能吃上一回,死而无憾的食物。 唐修的话还没说完,如小娇已经抑制不住泛滥的口水,自己跳下床,抢过外卖盒,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了。 吃饱喝足,如小娇拍着肚子靠在沙发上,舒服地边打着饱嗝边点评:“不愧是一品斋,普通的传统茶点也能做出皇家的味道。就比如那个水晶虾饺吧,跟我平时在茶餐厅吃的相比,简直就是公主和乡下柴火妹的差别。” 唐修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点评食物,在他们狼人看来食物就是食物,只有熟的和生的之分。他见如小娇吃得开心,也眯起眼睛笑起来:“生气了胃口还那么好,果然是好养活。” 听到唐修这句话,如小娇猛然想起来他之前对自己的戏弄,气鼓鼓地朝他“哼”了一声,就躲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打定主意不理他。 她不理他,他也没有强求,只是幽怨地抱怨一句:“吃完就跑,真是没良心。”然后收拾好外卖盒,出去了。 病房里没了动静,如小娇才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她回想着唐修走的时候说的话,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的内疚。是啊,吃完就跑,貌似有那么一丝的不厚道,再说,他虽然耍了她,但是住院费确实是他交的啊,那么一大笔钱啊,她不可以这么忘恩负义。 晚上唐修再来送饭的时候,如小娇的情绪好了许多。当她喝完了一品斋的一品鸡汤后,望着唐修讷讷地说:“那个……这次谢谢你了,住院费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唐修耸一耸肩,表示他无所谓。 唐修难得的大度倒让如小娇有些无所适从。她盯着唐修看了一会儿,只觉得他今天好奇怪,但是又实在说不清楚他哪里奇怪,看一会儿,低头沉思一会儿,又抬头,这一次视线正好对上唐修的眼睛。 “你的眼睛再眨来眨去,我会以为你在勾引我的。”唐修挑了挑眉,表情似笑非笑。 这就对了,这才是唐修啊。 只是坐着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不吃她豆腐,不在言语上调戏她,根本就不是唐修,唐修怎么可能这么文明又有礼貌? 看她那副傻样,唐修说:“我说过,我会认真追求你,当然是说话算话。被我认真追求的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认真追求?如小娇仔细回味着今天的种种,虽然是在医院里,但是唐修认真搜罗来她爱的食物,陪她吃完,安静不多话,不吃豆腐,虽然早上耍了她一回,偶尔在言语上逗逗她,其他时间也都算遵纪守法。总体来说,能打八十分。 如小娇在心里打着分,做了一天安静的美男子的唐修,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抱怨:“你们人类的这种追求要持续多长时间?我们狼人男女只要看着顺眼就能直接上床的。你们人类就是太矫情了,做什么都没有效率,所以才会在进化史上停滞不前,体质又弱,寿命又短。”说到这里又是一脸的嫌弃。 “其实现在的人类男女互相看对眼了,也能上床。”如小娇嘟囔着吐槽。她也不知道追求期到底要多久啊,她又没有被追求的经验,大概就是感觉到了就行了。 唐修看着如小娇,挑眉:“你不是人类?” “我比较保守。”如小娇大声说。 唐修嗤笑:“保守得从小就知道暗恋大师兄?” 如小娇被他的话堵得脸红脖子粗,偏偏又找不出其他的话来辩解,只能气呼呼地对他瞪眼睛,瞪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某狼依旧是坦坦荡荡,最后她只能气愤地躺平,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小妮子脾气还挺大,说不过就学乌龟缩回壳里。唐修摇头轻笑,走过去,轻轻拽开她的被子,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说:“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明天继续。” 其实如小娇只是感冒发高烧,烧退了之后根本没必要住院,更何况这家私立医院的住院费用贵得离谱,所以第二天一早,如小娇不等唐修来就私自办了出院手续,一个人偷偷溜了。 住了两天医院,一身的消毒药水味,如小娇准备先回家换身衣服,再去片场找导演。两天前她在酒店晕倒,是唐修送她去的医院,而唐修是剧组的大金主,看在他的面子上,导演应该也不会为难她,没准还会给她加戏,她想到这里,偷偷在心里贼笑两声,有种狐假虎威的虚荣感。 公交车很慢,晃了半个小时还没到家。如小娇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旁边一位小哥好心地扶了她一把,如小娇这才清醒过来,坐直身体,擦了擦已经流到下巴的口水,对小哥咧着嘴笑了又笑,直把人家小哥笑得满脸通红,心里发毛,她才一边在心里嘟囔着“小哥好可爱,小哥好害羞哦”,一边贼笑着移开了视线。 等到了离她家最近的一个站,又过了半个小时。她脚步轻快地朝家跑去,刚冲进楼道,就被一个黑影给压在了墙上。 如小娇是练家子,条件反射绝对不是尖叫,而是反手一个背摔,不过对方的段数显然比她高,两个人过招拆招,两个回合下来,她又被重新压在了墙上。 又遇到一个高手,看身形、闻气味都不像唐修。天啊,这个城市里到底有多少她打不过的高手?一直以影视城小霸王自居的如小娇,此时只觉得好生气馁,内心深处那块叫作“自尊心”的柔软小领地正在突突地跳,跳得她天灵盖疼。 “大侠,您哪路的?报个名号,日后好相见。”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弱。 “什么大侠?什么日后相见?落缘,你哪里学来的江湖习气?”黑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爽,“还有,这两天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回家?手机为什么关机,我到处找你,都快急死了。” 竟然是大师兄的声音。 如小娇试探地叫了一声:“大师兄?” “怎么?你还希望是别人?”火药味好大,大师兄在生气。 他这一生气,竟让如小娇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贪玩偷溜出武馆,大师兄整夜在外面找她,第二天看她完好无损地回来,也是这样又急又气的语气。 “没、没,打不过大师兄是应该的,换了别人,被压在墙上的是谁还不一定呢?我功夫不错的,是吧,大师兄。”如小娇“嘿嘿”笑着,语气中带着讨好。 看她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施御阳那颗始终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算落了地。他松开了钳制着如小娇的手,退了一步,压了压帽檐,率先走向楼梯:“先回你家再说。” 施御阳现在身份不同,无论跟谁走出去,只要被拍到的话都能炒出一则大新闻来。 如小娇讷讷地应着,跟在他后面上楼。 打开她那间小狗窝的门,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她回头望了望大师兄,略微有些尴尬。她拿起门口的空气清新剂猛喷了两下,才将大师兄让了进来。 招呼大师兄在唯一的小沙发上坐下,如小娇又慌忙去翻茶叶找茶杯,可最终什么都没找到,不过能找到才怪,她穷得连洗洁精都快买不起了,要杯子干什么?用杯子喝完水还要洗,她平时都是在剧组吃饱喝足再回来的。 她挠了挠头,在屋子里转了转,朝大师兄“嘿嘿”一笑,说:“大师兄,你先坐,我去隔壁借个茶杯,顺便再借个茶叶,对、对了,还要把大前天借的酱油还了。” 施御阳满脸黑线,觉得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小板凳,严肃地对满屋子乱转的如小娇说:“落缘,坐下。” 大师兄严肃起来,确实挺吓人的,如小娇只能乖乖坐下,两只手放在背后绞来绞去,像小时候被大师兄训话一样紧张兮兮的。 “我只有一个问题,需要你回答我,不许撒谎,不许绕弯子,不许装傻,听到了吗?”施御阳皱皱眉,虽然心中有气,但是看到如小娇这个样子,心又软了下来,软下声音问,“这几天去哪里了?” “我、我生病发烧来着,住了两天院……”如小娇感觉到大师兄的眼神越来越锋利,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他就知道这小妮子一定是出事了。 施御阳皱起眉头,心里一急,伸手去摸如小娇的额头,问:“现在好了没?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手机又为什么一直关机?” 额头被白玉一般并略带着凉意的掌心覆盖着,如小娇心中忍不住又荡漾起来,抬头望着大师兄清俊的脸,恬然一笑:“大师兄,这是三个问题。” “还敢耍贫嘴?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确认了眼前人温度正常,看脸色也够红润,施御阳才放下心来,冷脸瞪了如小娇一眼。 如小娇受了教训,临危正坐,一板一眼回答: “首先,我好了,好得不能再好。”那家黑心医院住院费那么贵,能不好吗? “我没告诉大师兄是因为怕大师兄担心。嗯,我很乖,大师兄不用夸我。”我要是真告诉了你,你一定会冲过去看我,菲丽丝一定会吃醋,她吃醋就会更加仇视我,所以我不想给大师兄惹麻烦。 “手机为什么关机?等等,我的手机……” 说到这里如小娇才猛地想起来,她接完导演的电话之后,就没再见过自己的手机了。 那可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啊,如小娇一惊,慌手慌脚去翻自己的包,包里没找到,又在屋子里翻翻找找,找了半天,才确定,手机不见了。 “我手机大概被偷了。”如小娇哭丧着脸对施御阳说,顺便在心里诅咒了小偷一百遍。 偷穷人东西,祝你一辈子没有“性”福生活。 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正对着空空的病房在咬牙切齿的唐修,突然打了几个喷嚏。嗯,这是后话。 镜头切换回来。 施御阳安慰如小娇:“偷了就偷了,再买一个就是,你人没事就好。”说到这里,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没能签进我们公司而生我的气,躲着我呢。” “怎么可能。”如小娇声音激动地提高,“大师兄,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你已经尽力了。像我这种连正脸都没露过的替身,能去你们那种大公司里面试,已经是无上的光荣了,我很开心,真的。而且我现在也有戏演了哦,有台词、能露脸的那种,不是替身,嘿嘿,我会红的哦,大师兄。到时候你们公司那法国老头想请我我都不去,耍大牌给他看,哼。” 施御阳看着如小娇孩子一般的面孔,小狗一样乌黑湿润的眸,心中柔软成一片,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搬到我那里住好不好?让我照顾你,就算进不了我们公司,我手上也多的是资源,保证你有演不完的戏。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这种地方,我总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师傅。” 师傅当年为了救武馆的孩子,牺牲在了那场大火中,他老人家是所有人心中的痛。如小娇的眼眶不禁红了红,但又不想哭出来,影响气氛,就强装坚强地笑道:“我哪里孤零零的了,我这里明明有很多伴,热闹的不得了。”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头顶上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楼上的醉汉又在发酒疯摔东西了,地板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小强”在饭后散步,如小娇的笑容变得有点干,“看,多有生活气息。一个优秀的演员就得住在这种地方,深入生活,才能塑造出好角色。” 看着如小娇那张朝气蓬勃的脸,施御阳突然觉得好心疼,他真想将她强行带回家里好好照顾,不让她再吃半点苦,可是听她这么努力的瞎掰,他竟然连拆穿都不舍得。 静静看了她好久,施御阳叹了口气,妥协了:“好,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至少你要有个手机,让我随时能找到你。” 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大屏手机,递到她面前:“拿着。” 如小娇接过手机,立刻变成星星眼:“爱疯最新款啊,好帅!好贵!拿着它,我就觉得肾好疼,怎么办?” 施御阳被她逗笑了,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顺着她的话开玩笑:“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如小娇也不再推辞,划开手机屏,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师兄和菲丽丝的合影,她的笑容僵了一下:“嫂子真好看,大师兄,你跟嫂子好般配。” 施御阳脸上的笑容也柔软了一下,点头道:“你嫂子是我的恩人。要不是她,现在坐在轮椅上的人就是我。” 施御阳跟如小娇讲了那段往事。 一个初出茅庐的武术小生,在片场出了事故,另外一个混血女星冲过去当了垫背,武术小生没事,混血女星却被砸伤了腿,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说到这里,施御阳还是一脸的愧疚:“那个时候,她在好莱坞可是奥黛丽·赫本一般的地位,却为了救我,甘愿牺牲一切,我很感激她。” 感激…… 如小娇茫然了,也在一瞬间原谅了菲丽丝曾经对她的挑衅,为了大师兄一辈子都要坐轮椅,失去一切,只剩下大师兄,菲丽丝就算对大师兄身边出现的女性有敌意,也是应该的。 “那大师兄,你爱嫂子吗?”如小娇问。 施御阳想了一下,笑了起来:“应该是爱的吧?你问这个干什么?爱不爱的,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该讨论的话题。” 又把她当小孩子。 果然还是把她当小孩子来看待的。 如小娇心中一阵刺痛,笑容变得苦不堪言,但是装傻什么的她最拿手。她依旧不露声色挺了挺胸,抱怨道:“大师兄,我二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不信,你摸我胸肌。” 施御阳扶了扶额头,看着如小娇的脸,也似乎恍惚了一下。他伸手摸摸她的头,笑道:“胸围都有b了,是真的长大了。我们真是分开得太久了。” 如小娇一脸严肃地抬头:“大师兄,你错了。” “错了?”施御阳错愕。 如小娇使劲挺了挺胸:“刚量的胸围,我是b 。” 施御阳:“……” 第7章 我的未婚夫画风不太对 送走施御阳已经临近中午了,如小娇换了衣服,揣着新手机,一蹦三跳地去上工。 《侠女春桐》的片场依旧在h影视城,如小娇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地方,导演正在跟新换的女主角讲戏。 新换的这个女主角是孙司茹,上次在《后宫内斗》中演过如小娇的主子。孙司茹昨天就已经到了片场,虽然是大明星,但是为人直爽,口碑和人缘都不错。如小娇一到片场,就有相熟的群众演员过来跟她八卦,说这次的女主角特别靠谱,没准这出戏真能红,到时候她一人得道,我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如小娇八卦完,一脸兴奋地去找导演,导演刚好跟孙思茹讲完戏,孙思茹抬头看到如小娇,主动跟她握手:“小娇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竟然是武替。” 在片场从来都是如小娇对女明星点头哈腰,人家还爱答不理,从来没有女明星像孙思茹这么主动且友善地跟她打招呼,她整个人都荡漾起来了,看着孙思茹怎么看怎么顺眼,甚至已经开始想要加入她的粉丝会了。如小娇伸出的手也在颤抖:“你还记得我?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看她那副花痴加智障的脸,导演一扶额,对孙思茹说:“我说得没错吧?这货就是这个德行,给朵向日葵,她就敢说自己是太阳的亲戚。” 孙思茹掩唇笑:“我倒觉得她很可爱,还会武术。现在会武术的女孩真是不多了,回头教教我哦。” 大明星夸她可爱,还打算跟她学武术哎。 如小娇心都飞起来了,哪里还管导演,抓着孙思茹的手,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照的,直到导演看不过去,强行将她拉走,如小娇才结束对人家的骚扰。 到了僻静处,导演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和善,他拉下脸来对如小娇低声吼:“如小娇,你再骚扰同剧组的女演员,我就把你踢出剧组。” “那男演员呢?”如小娇问。听说剧组的投资增加了,底气足了,女主角换了大明星,男主角当然也换了,是个超帅的大牌,她还想去要签名与合照什么的,顺便抱抱大腿呢。 “男演员更不行。”导演的内心都快崩溃了,不过也不得不让着她,谁叫大金主唐大少那么喜欢她呢,而且还反复叮嘱,到片场一定要看到如小娇,否则这种“二缺”,他真是分分钟想“踢之而后快”。 顺了一口气,导演又说:“给你加的角色决定了,演春桐的丫鬟,会武功,露脸的机会很多,台词也不少,你好好把握。剧本你等下去编剧那里拿,是临时加的角色,编剧还在写呢。” 春桐身边的丫鬟,那不就是有春桐的地方就有她?她这一次,是真要红了。 如小娇开心得不知所措,鞠躬鞠得腰都快断了:“谢谢导演,谢谢编剧,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行了、行了,别鞠躬了。”导演一摆手,瞥她一眼,“跟上香似的,太不吉利了。” 如小娇又朝他鞠了一躬:“百世恩德,永垂不朽。” “滚。”导演忍无可忍踢了她一脚。 如小娇嘻嘻哈哈地跑了。 导演都被她气得没脾气了,看着她的背影嘟囔一句:“别说,相处久了,还真觉得这二缺挺可爱的。” 如小娇拿到剧本时,剧组正在放饭。她边啃着鸡腿边看剧本,嘴巴吃得“吧唧”响,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刚刚吃完,还没来得及擦嘴,导演的助理小马就匆匆忙忙跑过来,一把抽掉她手上的剧本,急吼吼地嚷:“小娇,快点去酒店,唐大少正等着你呢。” 唐大少?唐修?他找她准没好事,如小娇挑了挑眉:“不去,我要背台词呢。”说着就去抢剧本。 小马将剧本往身后一藏:“导演说了,比起伺候好唐大少,台词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到时候大不了给你用提词器。导演还说了,如果你不听话,就让我把剧本撕了,丫鬟的角色取消。” “好好好,我去。”如小娇苦着脸,“去总行了吧?剧本还给我。” 小马将剧本还给如小娇,还在催促:“导演说了,让你动作快点。” “导演说导演说,导演是你妈哦。”如小娇嘟囔着,宝贝似的将剧本收进随身带的小包里。 “导演给我发钱,我妈一毛钱都不给我,导演比我妈亲。” 看着小马一本正经的脸,如小娇眉毛跳了跳。 比狗腿,她竟然输了。 剧组住的酒店离片场并不远,出了影视城就到。导演怕唐修等急了发脾气,特意安排小马开车送如小娇。 所以,五分钟之后,如小娇已经站在了唐修的面前。 这是这家酒店最好的一个套房,房间里很豪华,也很空荡,只有唐修一个人,没有唐律,甚至连贴身管家卫何都不在。 唐修穿一身黑色,黑衬衣搭配黑裤子,映衬得皮肤更是白如玉,斜斜靠在美人靠上的慵懒样子更是美如一幅画。乌发上有一对狼耳,再加上幽深到有些泛红的瞳孔,那画面真是又邪又魅人。 如小娇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就有点心律不齐,心跳有一搭没一搭地闹罢工。她捂了捂胸口,喘匀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像花痴。 “不是让你在医院里等我吗?怎么私自出院了?”唐修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坐。 如小娇蜗牛一样缓慢地挪过去,边挪边幽怨地答:“只是感冒而已,早就好了,就别浪费医院资源了。”最重要的是住院费太贵了,她在里面多待一天,就肉疼一分。 “感冒是好了,那这里呢。”唐修说着突然将如小娇拉过来,钳制着她的手腕,掰开她的右手手掌,那里有一道小小的月牙形的红印子,是如小娇第一次跟菲丽丝见面时,菲丽丝在她手上留下的。 那个小伤口早就不疼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依然有道红得似血的伤痕,几天了,伤痕也不见消退。 不过就只是个伤痕而已,不痛不痒的,完全没什么影响。倒是被某狼握着的手腕感觉火辣辣的像是着火了一样,烧得她浑身不自在,而且靠得太近了,她甚至能看得清他根根分明的长睫毛,深邃的眸,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白皙细嫩的皮肤,就连那似有若无的独特药香味都不安分地使劲往她鼻子里钻,简直就是要她命的节奏。 如小娇一边在心里吐槽“都五百岁了,还能嫩成这样,真是恐怖的种族优势”,一边挣脱他的钳制,跳起来退到离他一米开外的安全距离。 以前老是被他吃豆腐,吃着吃着就习惯了,现在他遵守诺言安分了许多,她却有些不习惯了,看到他的脸,分分钟都想扑上去,这种事情,一定不能被发现,否则就太丢人了。 如小娇顶着一张涨红的脸,努力让自己怦怦乱跳的心平静下来,才说道:“这点小伤有什么关系?我们习武之人,哪有这么娇气。” “哦?小伤?”唐修摇了摇头,一脸的轻蔑,“感觉不到疼,看不到伤口就一定是小伤吗?真是愚蠢的人类。” 某狼那种浑然天成的,面对低劣物种的优越感,再一次成功地让如小娇暴跳了:“不疼、不肿、不痒,当然就没问题,我甚至都不觉得它是伤。大少爷,你在这里慢慢玩,愚蠢的人类还要去拍戏,没时间伺候你。” 说着,甩胳膊就要走人。 某狼动作比她还快,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拉回美人靠上,挑眉笑道:“你们人类之所以寿命短,就是因为太爱生气了,我们狼人就大度得多。你说不是伤就不是伤,你说是朵梅花,我也认了,这总行了吧?” 说是认输了,但是某狼这种“大人不计小人过”,哄孩子一样的口气还真是让人不爽。如小娇闷闷地坐在美人靠上,拿眼睛瞪他,依旧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人类真难讨好。”唐修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决定翻过这篇,换个话题。他从美人靠边上拿过一个精致的纸盒,放在她面前,“给你的新手机,你的旧手机我已经帮你处理掉了,不用谢我,这是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 可这个关于新手机的话题并没有让如小娇开心起来,反倒更加暴跳如雷了。 “什么?原来是你偷了我的手机?”如小娇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大嚷:“你凭什么拿我手机?你知道不知道,大师兄找不到我,他有多担心?” 唐修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在追你,你当然不能联系其他男人,不处理掉手机怎么行?当然,如果你那块破烂的电子零件组合体还能够被称为手机的话。” 什么叫他在追她,她就不能联系其他男人?如小娇气得半死,但是面对这狼,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过,连拼脸皮厚度,也是她输。她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故技重施,甩手走人。 “去哪里?今天还要去约会呢。”某狼在后面叫她。 “鬼才要跟你约会。”如小娇头也不回,一边气哼哼地嚷着,一边打开房间的门。 却没想到,小马还等在门口,他见如小娇走出来,立刻正色说:“导演说了,伺候唐大少才是你的任务,伺候不好唐大少,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剧组。” 不回剧组?那我的丫鬟怎么办? 想到她可爱的小丫鬟角色,如小娇整个人都蔫了,脚步停了下来,再不敢往前走一步。 偏偏这个时候那狼的声音从房间里幽幽地传了出来,生怕她不够堵心一样:“手机你要还是不要?” 如小娇咬牙:“要。” “那今天,约还是不约?” “约。” 简直是丧权辱国,如小娇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说真的,这一下午,唐修作为追求者,还是很合格的。他并没有做什么越轨的事,而是带如小娇去看了一场舞台剧和一场音乐剧。 舞台剧和音乐剧都是国外著名剧团的巡演,一票难求的稀缺场,原本还在闹别扭的如小娇,到了剧场就完全安静了。舞台剧开演之后,她开心得连呼吸都嫌浪费时间,只顾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 完全被晾到一边的某狼有些不爽,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扶手,那轻不可闻的声音,如小娇也嫌吵,伸手拍开他的手,皱眉道:“收起你的爪子,别出声。” 某狼撇撇嘴,目光转移到如小娇的身上,身边的小妮子专心起来还真是挺迷人的,整张面孔都似乎在发光,昏暗的光线之下,一张樱唇,随着剧情开开合合,润泽而迷人。他一时意乱情迷,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将那张唇压向自己,恣意地吻了起来。 这个吻如清风缠着细雨,绵长而深情。如小娇的大脑前一秒还在为舞台上人物的命运而揪心,后一秒整个人都像是陷入了云里,飘忽了好久才落地。 那狼吻够了才肯放开如小娇,还邪笑着舔舔嘴,一脸意犹未尽。 如小娇这才搞清楚状况,趁她全神贯注的时候吃她豆腐,这狼太缺德了,正准备发火的时候,只见那狼已经将视线转向了舞台,还一本正经地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舞台说道:“别说话,正精彩呢。” 如小娇朝舞台上看去,果然男女主角正在深情告白,她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一时间也就忘记发火了。 某狼用余光瞄瞄如小娇,默默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嘴角噙着一抹阴谋得逞的坏笑。 投其所好,果然有用,不枉他花费了那么多力气来研究这小妮子的喜好。 看完舞台剧后如小娇整个人都燃了,于是他们马不停蹄地转向了音乐剧巡演的剧场。 这场音乐剧是个非常有名的互动剧,经常会演到一半就拉观众上台即兴演出,如小娇对此早有耳闻,一直摩拳擦掌地想要上台。 唐修斜靠在包间的沙发上,看着兴致勃勃的如小娇,有些好笑地提醒她:“这个剧的导演是出了名的爱整观众,谁知道被拉上台后会让你做什么丢脸的事。” “舞台上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哪有什么丢脸不丢脸。”如小娇还是好兴奋,两只拳头都握起来了,准备好只要演员一往台下看,她就拼命举手。 “可这里是vip包间,演员是看不到这里的,自然也不会请这边的人上台。”唐修好心提醒她。 “不早说?”如小娇“嗖”的一声,跑出包间没影了。 唐修完全是一头黑线。他本想拦住如小娇,但是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即使唐修发挥了种族优势,也还是没能够拦住她。 如小娇离开后,包间里面的双人沙发上就只剩下唐修一个人,显得有些空旷。唐修对这些闹哄哄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原本准备小睡一会儿的,结果刚闭上眼睛,包间里就响起了手机声。 唐修抬了抬眼,发现手机是从沙发角落上的一个包里传出来的,是如小娇的包,小妮子冲出去的速度太快,忘记拿自己的包了。 本着“她人都是我的,还有什么是不能给我看”的原则,某狼很自然地将正在响的手机拿了出来。 最新型号,但不是他给的那一台,别的男人送的? 很好。 某狼正在咬牙切齿,却在看到屏幕上闪烁着的照片时,脸色瞬间变了。 照片上是非常熟悉的一张脸,那是一个有着人偶一般的五官的女人,雪白柔嫩的皮肤,眼睛很大,里面似乎有一汪水,总是湿漉漉的,再加上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完美无邪,但是只有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厉害。 唐菲……如小娇怎么会认识她? 真是好久不见了。 如小娇回到包间的时候,舞台的观众互动环节刚刚结束,在顺利挤掉了三个大叔、四个大婶后成功挤上台的她心情非常好,看到唐修也是难得的满面春风。 唐修靠在沙发上,冲她一笑:“回来了?好玩吗?” “真是太好玩了!我觉得我表现得简直完美,你看没看到?”如小娇手舞足蹈。 “眯了一会儿。”唐修说着给她理了理乱发。 “那真是太可惜了。”如小娇一脸的惋惜,大眼睛晶亮晶亮的,“刚才那个演员让我演一只关在笼子里的猴子,猴子被放出来后,可以对舞台上的演员做任何事……” 看她一脸兴奋,唐修也不忍心扫她的兴,就顺口问:“那你这只猴子做了什么?” “我扒了男主角的裤子。”如小娇贼笑。 “……”唐修一头黑线,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想导演的本意是想让被请上台的观众有机会拥抱舞台上的演员。” 如小娇撇嘴:“那多不贴近现实,猴子怎么会抱人类?我有生活素材的,我亲眼看到过猴子山的猴子扒了一个小男孩的裤子。” 唐修扶额:“我想那个男主角现在一定非常恨你。” “没有、没有,男主角还跟我说谢谢呢。”如小娇说着,兴致勃勃地端起饮料杯,一边喝一边继续看演出了。 唐修无奈地摇头,相处这么久,他头一次有种败给她的感觉。 这小妮子看起来牙尖嘴利,其实心思很单纯,有时候被人盯上了都浑然不觉,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看完舞台剧已经是下午四点,正好是唐律小朋友所在的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唐修带着如小娇顺便去幼儿园接了唐律,准备“一家三口”吃顿大餐。 唐律一身合体制服,软软萌萌的像个团子。他一看到唐修立刻奔了过来:“爹地。”紧接着又看到一旁冲他拼命招手的如小娇,软萌小脸一瞬间恢复高冷范儿,冷哼一声,“你怎么也来了?” 如小娇几天没见唐律,原本还挺想他的,看他一脸冷漠,瞬间有些不爽,走过去使劲捏他的脸:“我就是来了,怎样怎样?” 唐律被她捏得哇哇乱叫,拼命往唐修身后躲。唐修拍拍他的头,含笑道:“我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样?” “谁要跟她一起吃饭?”唐律好不容易摆脱了如小娇的魔爪,躲在唐修身后不肯出来了。 如小娇冲他扮鬼脸:“我就要跟你一起去,就要跟你一起去,气死你。” 唐律恨恨地冲她咬牙切齿,率先冲进车里,坐在自己的儿童座椅上生着闷气。 虽然唐律有些闹别扭,但是这顿饭还是吃得很愉快。 唐律小朋友虽然小,但是很遵守餐桌礼仪,吃饭一板一眼,像个小绅士,美食当前也就忘记了跟如小娇的不愉快。 吃饭的时候,如小娇的手机又响了,她用的是施御阳送的手机,难免有些心虚,也怕被唐修看到乱吃醋,就借口去洗手间,抓着包闪人了。 关上洗手间的门,她拿出手机来,才发现,打来电话的人是菲丽丝,手机上原本就存着她的号码,用的也是她本人的照片。 如小娇本来是不愿意接的,怕给大师兄惹麻烦,但是菲丽丝一直在拨过来,她怕菲丽丝有急事,就接了起来。 “喂。”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声音带着冷意:“你偷了这部手机?” “没有、没有,是……”菲丽丝明显误会她是小偷了,如小娇犹豫着要不要把实话说出来。 “我认得你的声音,你是如小娇,阳的小师妹。”菲丽丝说。 一下子就被认出了声音,如小娇也不好再否认,硬着头皮打招呼:“嗨,嫂子好。” 那边却没跟她问好,而是明显压抑着愤怒问:“阳跟我说,手机丢了,其实是送给了你?” “不是、不是。”如小娇条件反射地想替施御阳隐瞒,“是我……私自拿的,我会还给大师兄,对不起。” 说完,她立刻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如小娇站在厕所里,低头看着手机,愣愣出神。 按照大师兄磊落的性格,手机送出去也就送了,绝对会实话实说,这一次竟然会对菲丽丝撒谎? 难道是大师兄心虚了?心虚什么?心虚自己其实对小师妹有私心? 如小娇此时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刚发誓要彻底放弃,大师兄就开始心虚,弄得她的心又开始像猫抓一样痒得不可抑制,到底还让不让人愉快地失恋啦? 如小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双眼睛里分明全是因为得知大师兄有可能对自己也有些小心思而冒出的亮光,连心里都在往外冒热气。她崩溃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捂着脸大叫:“不行不行,大师兄要结婚了,我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第三者、绿茶婊,不要再想大师兄了,快点出去跟那狼谈恋爱,不就是狼吗?如小娇,你行的。” 另外一边,唐修与唐律正在对峙。 “爹地,你说妈咪在这个城市里,为什么不让我去见她?”一向冷静自持的唐律,眼眶红红的。 “律。”唐修面容冷峻,姿势优雅地切着牛排,“从她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再是你的妈咪了。” “她是我妈咪,无论她对我做了什么,她都是我妈咪。”唐律哭了,扯开脖子下的餐巾就跑出了餐厅。 卫何立刻追了过去,而唐修却没有任何要去追的意思。 如小娇精神恍惚地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哪里还顾得上恍惚。她慌忙问唐修:“律怎么了?” 唐修有多宠唐律,外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 这狼是个标准的儿控,唐律就算是说喜欢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办法去弄。他竟然能把唐律惹哭,而且还一脸冷酷得完全没有要去哄的意思? “小孩子闹别扭而已。”唐修抬头,吃完了最后一口牛排,擦了擦嘴角,冲如小娇勾出一抹笑来,“还不快吃,莫非在等我喂你?” 眼见着他要去端她的那份牛排,真的打算要喂,如小娇才慌手慌脚地回到座位上,大口塞肉。她可不想在这么高级的餐厅里上演恶心的喂饭戏码,围观群众没吐,她自己就要先吐死了。 “谁的电话?”唐修有些慵懒地托腮,看着如小娇风卷残云。 “没谁、没谁,只是一个片场的助理。”如小娇随口撒谎。 “哦。”唐修点头,“我送的手机好用吗?” “好用好用。”如小娇边塞肉边点头。 “可是那手机在你离开大剧院的时候就忘在座位上了,我一直帮你收着。它自始至终都还没拆封,你到底是怎么用的呢?”唐修眯起了眼睛,笑容越发深了。 一口牛肉堵在如小娇的嗓子眼里,她瞪着眼睛,看着唐修貌美如花的笑脸,只觉得那笑太瘆人,弄得她浑身都发毛了。 这狼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她收了大师兄的手机,于是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如小娇灵光一闪,拍着胸脯,做出被咽得欲仙欲死样,边嚷着:“不行了,哽住了,我要先去趟医院。你先回家,不用管我。”边说边放下餐刀,抹一抹嘴转身跑了。 唐修在她身后举着手机的包装袋提醒:“你又忘记拿手机了。” 如小娇折回去,抓过包装袋,又飞快地跑了。 唐修托着腮,样子有几分慵懒,几分优雅,隐隐泛着红色的眸子紧紧追随着那个惊慌失措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坐直身子,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这小妮子总有办法让他心情变好,不得不说,在搞笑这方面,她确实是个人才。 而另一边,如小娇跑出餐厅后,在确定唐修没有追出来时才将嘴里的牛肉咽下去,她突然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如小娇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想着没事的时候自己要多练练演技才行,演戏不但能挣钱吃饭,关键的时候还能救命。 而且,大师兄的手机也要尽快还了,以那狼变态的占有欲,如果发现她现在用的是大师兄的手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第8章 我的未婚夫才没有戴绿帽子 第二天,如小娇先是给小马打了电话,确认自己的戏份要到下午后,才换上了唐修送的手机。她将大师兄的手机放进包装袋,准备去还给大师兄。 大师兄一般都在外面拍戏,很少在家,更难得去公司。如小娇就先给二师兄打了个电话,好确认大师兄的行程。 二师兄似乎还没睡醒,打着哈欠说:“落缘啊,又换号码了,听说老换号码的人不靠谱,你知道吗?” 如小娇用的是唐修送的手机,手机号码也是唐修选的,后八位是27272727,爱妻爱妻爱妻爱妻。她自己刚看到时,也是天灵盖一麻,几乎都想给唐修跪了,这种肉麻兮兮的号码,让她以后怎么有脸用? 如小娇打着哈哈,将号码这个问题蒙混过去。她问二师兄:“大师兄现在在哪?我找他有点事?” “你找大师兄,打我电话干什么?直接打大师兄的私人号。”二师兄还在闹起床气。 大师兄连手机带号码都在我这里啊,要不然我早打了。 如小娇“嘿嘿”笑了两声:“我怕直接打电话会打扰大师兄跟嫂子的二人世界啊,就先打电话问问你。如果大师兄在家,我就不去找他了。” “小落缘懂事了,懂得体贴人了。”二师兄欣慰地笑了起来,又打了个哈欠,才说,“放心吧,大师兄在公司。今天法国老头找他有点私事,要打扰也是打扰他跟法国老头二人世界。” 问出了大师兄的行踪,如小娇心情大好,跟二师兄道了声谢,又突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恩缘,起床尿尿。” 二师兄小时候爱尿床,师傅就让师兄弟们排个班,晚上轮流叫他起床尿尿。只要有人喊:“恩缘,起床尿尿。”他无论睡得多熟都会一骨碌爬起来往外跑。后来长大了,武馆的师兄弟们老拿这件事取笑他,他也最烦别人提这个。 如小娇这么一喊,二师兄果然暴跳了,对着电话嚷:“落缘,你活腻歪了是不是?你……” 但是没等他说完,如小娇早已哈哈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大师兄果然在公司里,正在总裁法国老头的办公室里谈事情。据法国老头的秘书说,大师兄已经在里面待了三个多小时了,中间只要了回咖啡,连厕所都没上。 如小娇坐在公司的休息室里,喝了四杯咖啡,上了三回厕所,办公室的私人会谈还没结束,她忍不住开始对法国老头对大师兄的黏糊程度感到有些担忧。 等得太无聊了,她就站起来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走到第十八圈的时候,大师兄终于出来了。 施御阳此时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心不在焉的,走路还撞到了桌子。 如小娇的忧虑顿时加深了,飞快上前扶住大师兄,痛心疾首地问:“大师兄,那法国老头对你做什么了?” “结婚。”施御阳笑容有点勉强,“他想让我尽快结婚。” “跟他?”如小娇简直震惊了,利用职务之便,向自己的下属兼未来干女婿逼婚,这还得了? “跟菲丽丝。”施御阳一头黑线,敲了下如小娇的头,“想什么呢?” “哦哦。”如小娇揉着被敲疼的头,镇定下来,嘿嘿一笑,“本来不就是要结的吗?好事、好事,定好日子记得告诉我哦,我给大师兄你包个大红包,虽然我没什么钱。” “总裁刚才已经跟我商量好日子了,就在七夕情人节那天。婚礼地点、婚礼规模,宴请的宾客名单都商量好了。”施御阳说着,语气有些疲惫,“因为菲丽丝的父母已经去世了,所以,总裁会代替菲丽丝的父亲,送菲丽丝进礼堂。” “哦哦,七夕就是下个星期啊,真快,祝贺你了,大师兄。”如小娇在笑,可若是仔细看她的眼睛的话,会发现她的眼睛里其实是有泪光的。 没办法,任谁听到自己从小暗恋的对象要结婚了,也高兴不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表现还算镇定的,为了不让自己脸上的笑容垮下来,她甚至开始在心里默念大慈大悲清心咒。 “原本想先订婚,年底再结婚,现在日程一下子提到了下个星期,有些不太适应。”施御阳苦笑了一下,“而且,菲丽丝最近有点奇怪,情绪总是不稳定。我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在恐婚。” 如果是恐婚的话,那菲丽丝对自己的种种敌意也许都是因为不安引起的,也不能怪她。如小娇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她轻易地就原谅了菲丽丝。 “那你要好好安抚嫂子哦。”如小娇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她跟施御阳开玩笑,“万一嫂子因为恐婚逃跑了,你就完了,哈哈哈。” 施御阳也笑了,摸摸如小娇的头:“我会好好安抚她的。” 如小娇笑着低下头,任由他像小时候一样蹂躏她的头发,而施御阳的手也一直放在如小娇的脑袋上,虽然没说话,笑容却越来越暗。 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说话,似乎是各怀心事。 这个时候,施御阳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如小娇:“对了,落缘,你来找我有事吗?” “有事,有事。”如小娇趁机将自己的头发从施御阳手中解救出来,退后一步从包里掏出包装好的手机,递给他:“手机还给你,我已经有新的了,才不要你这个旧的。” 她故意说是自己不想要旧手机,菲丽丝打电话给她这件事,她一个字都没提,她不想给大师兄添堵。 施御阳疑惑地接过手机,皱了皱眉看着如小娇:“你买新手机了?” 如小娇拿出唐修送的手机在施御阳面前晃了晃,得意地问:“怎么样?漂亮吧。” 这款手机是市面上的最新款。为了显示手机的独一无二,唐修还特意让人定做了一个骚包的粉色外壳,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修。 裸机的价格加上定做外壳,没有个一万块拿不下来。施御阳看着手机,还有手机上的“修”字,眉头皱得更深了。 “落缘,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买手机?别撒谎,我了解你的财务状况。”他板着脸问,声音有些严厉。 如小娇的财务状况就一个字:穷。 “那个……”如小娇看着施御阳的脸,隐约感觉拿出唐修送的手机有些失算了,于是干笑道,“别人送的。” “谁送的?修字是怎么回事?”施御阳一把抢过手机,左右看了看,然后打开屏幕看到屏保,脸瞬间黑了,“这个人是谁?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如小娇暗叫一声糟糕,手机的屏保还是唐修的照片呢,是唐修这个自恋的变态自己设的,她还没来得及换掉。 这个时候,施御阳已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盯着如小娇,生气地说:“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唐修,唐氏庄园的那个唐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送手机给你?” “他、他在追我……”姑且可以这么说吧,如小娇在心里暗暗叫苦,总不能说,三百年前她就在他家族谱上了,这种话说出去没人信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当成妄想狂,说她想嫁入豪门想疯了。 说起嫁入豪门,如小娇真心觉得自己挺冤枉,唐修家算是豪门吗?狼门还差不多。 “你知道唐修是什么人吗?他们唐家是什么背景你了解吗?想要搭上他的一线女明星都不知道有多少,他会看上你?”施御阳说到这里,可能觉得自己的措辞有点伤人,轻咳了两声,稍微缓和下情绪,才继续说,“我不是说你不好,而是,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怕你被他骗了。你想要什么东西,大师兄都会买给你,就是不要随便接受男人的礼物。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心怀不轨呢?” 施御阳此时的语气,简直就像是担心自己女儿被坏男人拐骗的操心老爹一样,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如小娇突然之间有点感动。她上前挽住大师兄的胳膊,甜甜笑着说:“大师兄,我会注意的,说起来这个唐修,对我真是挺好的,也许人家就喜欢我这型的也不一定。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接受他的追求,你放心去结婚,别再为我操心了。” “不接受他的追求,就更加不能收他的礼物。唐家在本地的风评并不好,跟他扯上关系,我怕你会吃亏。”施御阳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尽快把手机还给他,不想要我这个旧的,我再买新的给你。不许再收他的礼物,听到没有?” 看得出大师兄是真生气了,如小娇连忙打着哈哈说:“知道啦知道啦,马上还,立刻就还。” 之后,如小娇赌咒发誓,答应了以后不再乱收别人礼物,找到男朋友的话一定要带到大师兄面前让他过目,他点头同意了,才能开始谈恋爱等等条件,施御阳这才不再念叨她。 如小娇松了一口气,看着大师兄清俊如松的面孔,心里又暖又无奈。 其实大师兄说起来算是个高冷的人,并不爱说话,只有碰上跟她有关的事情才会特别啰唆,从小到大,这一点都没改变过。 这种如兄如父的感情怎么就不能变成男女之爱呢?如小娇的心里好惆怅。 走出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大师兄原本要司机送她的,如小娇再三保证不乱跑,出门立刻打车去剧组,施御阳才放她走,并且塞了一千块的打车费给她。 一千块都够她打车出个省再回来了,如小娇有些无奈,但是还是接了大师兄的钱,一方面是想让大师兄放心,另一方面,她是真穷啊。 真穷鬼当然不舍得打车,如小娇准备坐公交。就在她一边哼着“咱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一边往公交站牌那儿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那个穿着整齐的幼儿园制服,背着小书包,戴着小礼帽,干净漂亮的画风都跟周围有些不同的小朋友,不是唐律吗? 这个时间,他不在幼儿园里,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晃?而且旁边竟然没有人跟着。 如小娇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要知道唐修这种儿控,对唐律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因为怕唐律被绑架,就算唐律在幼儿园里,也会派保镖在幼儿园附近埋伏着,车接车送更不用说,只差在唐律身上装上卫星定位系统。这样的儿控,他竟然允许唐律一个人出来晃? 难道是唐律逃学,偷跑出来的? 要是这样的话,唐律岂不是很危险?唐修的儿子,在外人看来活脱脱就是一个移动金库,万一真被图谋不轨的人绑架了怎么办? 要不要跟上去? 可是下午还要拍戏。 如小娇大脑里正在天人交战时,唐律小朋友已经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眼见着唐律上车离开,如小娇再也来不及多想,飞快地拦了一辆车,嘱咐司机跟上前面的车。 唐律在一个花园别墅区下了车,如小娇也跟着下了车,因为担心唐律看到她,不让她跟着,她迅速地就躲进了一边的树丛里。 唐律背着书包往前走,走几步就从书包里掏出平板电脑来看,似乎是在看地图,看完继续走,在别墅区里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了一栋白色的洋房门前。 这栋房子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院子里的花圃打理得特别好,栅栏上还爬着蔷薇,看上去生机盎然。 院子里有个坐着轮椅的女人正在给花浇水,旁边一个女仆人模样的女人时不时给她擦汗。只是这两个人都背对着栅栏,看不清长相。 唐律在门前站了一会儿,似乎很犹豫,但是最终还是按了门铃。 女仆人模样的女人跑了过来,看见是个小孩,和蔼地弯腰问唐律:“小朋友,你找谁?” 唐律冷着脸不理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坐轮椅的女人,直到那个女人也转过身来,他才喃喃地唤了一声:“妈咪。” 坐轮椅的女人看到唐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张人偶般漂亮的脸上有震惊、有喜悦。她默默看了唐律一会儿,便笑着朝唐律伸出手来:“律,好久不见。” 对面母子团聚,画面感人又催泪。 躲在花丛里,举着一截树枝,努力将自己伪装成一棵植物的如小娇,此时却有种被雷劈过的感觉。 那个女人……她2.0的视力如果没有突然远视、近视加散光的话,应该是菲丽丝。 大师兄的未婚妻菲丽丝。 而现在唐律却扑在她怀里叫“妈咪”。 唐律是唐修的宝贝儿子,唐修口口声声说她三百年前就已经是他老婆了。 也就是说,菲丽丝给唐修和大师兄一人戴了一顶绿帽子。 那她是什么?传说中的接盘侠? 如小娇蹲在花丛里,举着树枝,没风也快凌乱了。 回到剧组已经是下午三点,导演看到她,兜头就是一顿臭骂。 如小娇眼神呆滞,站在那里,任由导演骂,一声不吭。她不回嘴,导演骂了一会儿倒觉得没意思了。他朝小马挥挥手,说:“带她下去化妆,下一场拍她的戏。唐大少吩咐了,晚上让她早点收工,他还在酒店等着她呢。” 如小娇一直呆呆的,听到“拍戏”两个字,才打了一个激灵活了过来,冲导演挤出一抹笑,闪去化妆了。 戏拍得还算顺利,如小娇扮演的角色本来就是那种憨直型的,等于是本色出演。而且这种“我就是又傻又笨,我的智商离家出走了”的角色,就是为了衬托女主角的牛叉哄哄而存在的,完全不需要亮点,演得自然就行。 几场戏拍得顺利,导演还破天荒夸奖了如小娇几句,被夸奖的如小娇也开心不起来,满脑子都是“绿帽子”和“接盘侠”,但是角色需要她开心时,她还是要对着镜头“哈哈”大笑,一个下午过去,她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她在没人的地方,握着手机,看着大师兄的号码,看了许久都没拨出去。 大师兄,你未婚妻我未来的嫂子,有个三岁的娃,而且是长耳朵的狼娃,你未婚妻也可能不是人,你知道吗? 这种话,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晚上,在酒店看到唐修,如小娇的心情也很复杂,看唐修头上的帽子,怎么看都觉得是绿色的。 不过唐修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先是带如小娇去吃了大餐,然后又亲自开车带她去半山看星星。 唐修开的是辆黑色的敞篷车,开得不快,但是还是有风,帽子很容易就被吹跑了,两只狼耳露在外面。虽然现在是晚上,街上没什么人,如小娇还是一阵心惊,跪在副驾驶上给他捂着两只耳朵。 “你干什么?”唐修晃着脑袋,耳朵被她压着很不舒服。 如小娇义正词严:“别动,万一被别人看到了,会被抓进动物园的。” 唐修笑了,当即停了车,拉着她往路边一家饰品店里走。 如小娇吓得不轻,这狼的身份要是被人发现,只有两种结果,一是他被抓进动物园供人参观,二是这狼狂性大发杀人灭口。 两种结果,她哪种都不想看到啊。 她正瞎操心的时候,唐修已经进了店里,指着头上的耳朵,又指指如小娇,对店员说:“给我女朋友拿一对跟我这个一模一样的狼耳。” 店员应一声:“好的,帅哥!”就闪走了,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对狼耳过来,给如小娇戴上。那对狼耳做得十分逼真,而且不是发箍形式的,而是用隐形的带子系在脑后,然后将带子藏进头发里。 戴好之后,如小娇对着镜子照了照,果然跟唐修头上的一模一样。 店员小姐说:“现在买这种狼耳的人特别多,约会的时候,戴起来萌萌哒。” 唐修晃着头上的耳朵,对如小娇眨眼:“这一次,要一起被抓进动物园了。” 店员小姐看到唐修的耳朵在动,顿时星星眼:“帅哥,你的耳朵哪里买的?还能动,好逼真,好酷哦。” “原装的。”唐修神秘一笑。 店员小姐娇嗔起来:“帅哥,你真会开玩笑。” 看着面色微红的店员小姐,如小娇顿悟了,怪不得唐修有恃无恐,原来现在流行啊。 如小娇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点不爽。这狼对着店员小姐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杀伤力很大吗? 她赌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唐修沉默地在后面追,一直到了车上,他才凑过来说:“吃醋了?” “哪有?”如小娇撇开头,嘴上不承认,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何止吃醋,简直要被醋淹死了。 “真是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唐修摸摸她头上的假狼耳,“这个样子就跟我族人一样了,忍不住就想把你推倒。” “那我如果真是你们族人,这个样子算美的吗?”如小娇依旧有些赌气,仰着头问。 唐修突然就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你自不量力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你才自不量力,你们全家都自不量力。 虽然很想这么回,但是看看唐修的硬件条件,想想他那逆天的种族优势,又觉得自己真的没啥立场回嘴,只能鼓着腮帮子跟他生气。 唐修觉得她这个样子真好玩,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笑着说道:“你生气的样子也挺可爱,吃醋的样子更是可爱。”说到这里,语气已经有些邪恶了,“这种时候,按照我们的习性应该将你推倒,不管你愿意不愿意。” 如小娇瞪他:“你们的习性就是下半身思考问题吗?” “这才是自然界的法则啊。”唐修不以为意,“证明我有你反抗不了的强壮体魄,这难道不是一种魅力所在吗?” “这不是魅力,这是犯罪。”如小娇继续瞪他。 “种族代沟。”唐修一脸的无法理解,耸一耸肩,发动车子,往目的地进发。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半山上好多情侣。唐修停好车,搂着如小娇,面不改色地挤进情侣扎堆的草地,拖着如小娇坐下,仰头看星星。 如小娇被半强迫着坐下。虽然她从身到心就对“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看星星”这种行为表示不齿,但是不得不承认,星光之下那狼仰头望天的样子实在太美。 清风徐徐,星光闪耀,耳边是情侣们你侬我侬的悄悄话,这一切实在太惬意了。如小娇渐渐放松下来,靠着那狼,眯着眼睛抬头看。 周围人都看星星,她看美人,看着看着,她觉得自己疲惫了一天的灵魂都被治愈了。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风渐渐有点凉了,周围的情侣还在你侬我侬,显然没人愿意离开,有的男朋友干脆将自己的女伴整个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外套为她挡风,女方嬉笑着,很是享受的样子,或者利用衣服的遮挡亲亲小嘴。 那狼往周围看了看,也将如小娇抱进了怀里,拿外套将她裹了起来,低头就要亲她。 如小娇已经快要睡着了,猛地被抱起来,吓得差点尖叫,一睁开眼睛,就见那狼的唇马上就要贴上来了,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条件反射地将他推开。 “你干什么?”如小娇怒气冲冲。 那狼一脸无辜,指指周围:“跟他们学的啊,难道这不是你们人类谈恋爱的方式吗?” 如小娇看看周围亲热的情侣,脸瞬间爆红,结结巴巴说:“也不一定别人怎样,我们就要怎样啊。而且他们是在谈恋爱,我们还没开始谈呢?现在只是你在追求我的阶段,我还没点头答应,你就不是我男朋友,没有权利对我动手动脚。” 虽然已经被“动手动脚”过很多次,但是她觉得,有些事情的立场必须要摆正。 “追了那么久,还没进入恋爱阶段?这恋爱没法谈了。”那狼怒了,站起来甩手走了。 如小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一次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种族代沟”。 一向奉行着“看对眼了咱们就手拉手去生娃吧”的狼,果然理解不了“立场”和“害羞”是什么意思。 幸好,那狼虽然生气了,但还是坐在车上等如小娇,一直将如小娇送回住处。 下了车,跟他说再见的时候,如小娇看着他生气的脸,心里忍不住产生一丝愧疚。 这狼确实在努力学习人类怎么谈恋爱,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糟糕了? 而且,她明明发现唐律和菲丽丝的事,却不提醒他,是不是也有些不厚道? 踌躇半天,如小娇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决定给他一点提示。 她拿起他丢在后座的帽子重重给他戴上,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帽子!绿色的!” 潜台词是,你娃他妈要嫁人了,你被戴了绿帽子了啊,你个白痴。 说完立刻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还在生气的唐修一脸莫名其妙,拿下头上的帽子看了半天,心想:这小妮子是色盲吧,蓝帽子也能说成绿色。 虽然说生气,但那狼好就好在脸皮够厚,第二天又若无其事地跑来片场找如小娇。如小娇在拍戏,他就让卫何给他找了把躺椅,撑了把太阳伞,他就那么半躺在太阳伞下,吹着风扇,边喝着饮料,边看如小娇拍戏。 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是上午的太阳依旧很大,现在拍的又是一出打戏,如小娇穿着厚厚的古装,吊在威亚上,飞来飞去,早已经是一身一头的臭汗。当她低头看到唐修悠闲惬意的样子忍不住有点暴躁,力气使大了点,一脚踢倒了一台摄像机。 “如小娇,你眼睛长鼻孔里了?”导演肉疼地立刻站起来,扯着嗓子喊,“摄像机的钱从你片酬里扣。” 唐修不乐意了,他的人怎么能因为一台破摄像机被骂? 于是站起来,朝导演勾了勾手指:“不就是一台摄像机吗?我赔。以后她想砸什么就让她砸,砸完了去我那里拿钱就是。” 大金主都说话了,导演当然没话说,连连应着“好好好”,继续去拍戏了。 如小娇吊在半空中朝唐修看,唐修得意地朝她举了举杯,贱贱地地笑道:“不用谢。” 如小娇无语,径自转身去拍戏了。 一连几天,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摸清了规律,如小娇、唐修、导演,这三个人,就像是棒子、虫与鸡的关系,鸡吃虫,棒子打鸡,虫蛀棒子。如小娇怕导演,导演看唐修的脸色,唐修又对如小娇宠得无法无天。 有唐修在,如小娇就是片场的女王,片场的工作人员对她的尊敬程度,简直与日俱增。 明明没有和唐修确认关系,也明明多次跟同事们澄清过她跟唐修没关系,但是不知怎么的,只要有唐修在,她就有种“被包养”的耻辱感。 戏这么断断续续拍了半个多月。一天晚上,唐修约如小娇去酒店见面。 如小娇一进酒店房间,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唐修今天穿了合体又时髦的正装,没戴帽子,头顶上竟然也没有狼耳了。如小娇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她走过去之后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那人真的没有狼耳,但是确是唐修的面孔。 如小娇错愕了:“你、你、你是谁?” 没狼耳却跟唐修一模一样的男人,挑了挑眉,一步一步逼近如小娇,如小娇被逼得一步一步后退,一直退到门口再无路可退时,那男人趁机一只手钳制住她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略微抬高,低头吻了上去。 一吻过后,男人挑眉问:“我是谁?” 如小娇被吻得头晕目眩:“唐、唐、唐修。” 还是原来的面孔,还是熟悉的味道。没错,是这狼,但是狼耳呢? 她红着脸,晕晕地抬手,朝他头顶指了指:“耳朵……” “耳朵?”唐修想起什么似的,笑起来:“没耳朵就不认识了?”说着,头顶上的狼耳突然冒了出来,在头顶上晃了晃,“这样呢?” “嗯嗯,这样看着比较习惯……”如小娇惊讶地看着那对凭空出现的狼耳,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温热的,确实是原来那对耳朵。这耳朵原来还可以收放自如的。 她正摸得起劲,只觉得手上一空,狼耳又消失了。 “今天的造型不适合戴帽子,自然要把耳朵收起来。”唐修放开她,边说着边往房间里面走。 如小娇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好奇地追问:“原来还可以收回去的。那你平时干吗不收回去?老戴着帽子多难受?” “你把耳朵割掉会不会舒服?”唐修瞥了她一眼,像看白痴一样,一脸嫌弃。 哦,原来平时不把耳朵收起来,是为了舒服,也就是说收起耳朵对于唐修来说比戴着帽子还难受喽。如小娇恍然大悟。只不过今天是吹的是什么风,让一向“爷要舒心、爷要快活、爷就是唯我独尊”的唐修,竟然为了配合衣服,收起了耳朵。 就在如小娇快被这个问题憋死的时候,唐修指了指里面,对她说:“去换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如小娇条件反射地问。 今天的唐修似乎特别没耐心,慵懒地靠在门框上看她,不答反问:“是你自己换,还是让我进去帮你换?” “自己换,自己换。”如小娇应着,乖乖钻进房间里换衣服去了。 进了里面的房间,如小娇才发现,不仅是要换衣服,还有化妆师和造型师在等她,她就像是个木偶,一进去就被按在座位上,快速地弄头发、化妆、换衣服。 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后,如小娇已经从头到尾彻底大变样。她看着镜子中明艳动人的自己,头有点晕,隐约有点理解了灰姑娘被仙女变身时的感受。 衣服是唐修选的,是一套长礼服,裙摆很大,色彩运用得非常巧妙,走起路来就像一道彩虹一样光彩夺目。 她踩着高跟鞋走出来,唐修看她一眼,眼睛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他笑着走过来,在她颊边印下一吻,挑眉道:“我眼光真好。” 夸人还不忘自恋,如小娇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计较。 走出酒店,卫何已经站在车门前等着了,见他们两个下来,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 上了车,如小娇习惯性地往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唐律,他的儿童座椅上是空的。 “律怎么没跟来?”如小娇想起半个月前跟踪到唐律去见菲丽丝。唐律最近有没有再偷跑去见她呢? “律在睡觉。”唐修侧头看她,“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个时候小孩子一般都要睡觉了,怎么可能会跟来?” “哦。”如小娇缩着脑袋,反复问:“你确定他在睡觉?亲自确认过他在床上?” “我确定他在睡觉,亲自确认过他在床上。”唐修莫名其妙地看着如小娇,眼神有点疑惑,“你今天似乎特别关心律。” “没、没有啦,那一天在餐厅看他似乎不太高兴,怕他出事而已。”她说的是跟唐修去看舞台剧的那天。如小娇打着哈哈,慌张地将视线移开,不再说话了。 其实,此时她的内心是无比纠结的,两个小人正拿着刀剑进行大绝杀。 第一个小人义正词严说:“律是唐修的儿子,他有权利知道自己儿子的行踪,你应该告诉他,律去见过菲丽丝。”第二个小人不屑:“那是人家的家事,你偷窥到了,本来就是你不对,说到底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别多管闲事了。” 第一个小人又说:“菲丽丝都要跟大师兄结婚了,你难道也不担心大师兄吗?把这件事告诉唐修,让他去把菲丽丝这小妖精收了,你不也能坐收渔翁之利,从此独占大师兄了吗?” 第二个小人鄙视他:“我怎么能做这种卑鄙、无耻、龌龊的事?大师兄一向光明磊落,才不会接受这么卑鄙的我。” 第一个小人就笑了,笑得高深莫测:“你这么藏着掖着不说,其实是有私心的吧?你说,你是不是有那么一丝丝喜欢上了唐修?怕将律见菲丽丝的事戳穿之后,人家一家三口趁机摒弃前嫌,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把你给炮灰了?” 第二个小人就慌了:“你、你、你胡说什么?我是喜欢大师兄的,巴不得唐修他们一家三口从此幸福快乐在一起。” 第一个小人摇头叹息:“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自欺欺人。你敢说你对唐修一点感觉都没有?明明被吻的时候,还欲仙欲死来着……” 第二个小人举剑就把第一个小人捅死了,血溅当场。 天人交战结束,如小娇喘着粗气,在心里喊:杀得好,让你瞎说大实话。 进口的加长车性能良好,再加上卫何的驾驶技术高超,车内一直安静而平稳,耳边是悠扬的古典乐,这种氛围是唐修最喜欢的。他本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可是旁边这个小妮子实在是怪异,脸越来越红不说,嘴巴里还念念有词,两只手指绞在一起都快绞成麻花了。 “你……”唐修看着她,终于有些忍无可忍:“想去洗手间,就让卫何停车,不用憋着。” 如小娇觉得自己悲春伤秋的小心思,瞬间被破坏的干干净净,有些气恼地抬头对唐修嚷:“你才想上洗手间,你们全家都想上洗手间。” 唐修心想:关心也不对?人类真是不可理喻。 车最后停在了海边港口处。唐修带着如小娇下车,由几个服务生模样的男生指引着,上了一艘豪华的巨型游艇。 游艇内部装饰得十分豪华,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满目洛可可风的古典装饰,头顶上是华丽的水晶吊灯,衣着光鲜的男女穿梭其中。 如小娇跟在唐修身边,四处张望,眼前的华丽看在她眼里,只有两个字:腐败。 她不信唐修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腐败,她问唐修:“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唐修这一次终于开了金口:“确切地说,是因为你,我才要来这里。” 如小娇用一脸“别逗我了”的表情看着他。 唐修挑眉:“还记得《宫廷内斗》吗?上次替你要了个角色,欠了导演一个人情。这次他邀我来参加《宫廷内斗》的开播庆典,我总不能不来。你说,这是不是因为你,我才非要来这里应酬不可?” 唐修一脸幽怨,如小娇才恍然大悟,四处看了看,果然看到好多熟人,还看到了孙思茹,孙思茹朝她招了招手,她撒着欢就跑过去了。 “春桐小姐,我好想你。” 唐修郁闷极了:这小妮子真是养不熟。我这么辛苦地为她铺路,她竟然过河拆桥。 这一晚上,如小娇可谓是如鱼得水,跟着孙思茹结识了很多前辈,又由于她是唐修带来的,大家都对她客客气气,尊敬有加。 反倒是不喜欢应酬的唐修被冷落下来,一个人端着酒杯斜靠在角落的沙发上,像只慵懒而漂亮的异域大猫。卫何站在他的旁边,礼貌而坚决地为他挡掉了所有想要过去攀谈的人,所以尽管酒会很热闹,他的周围也是安静而冷清的。 在酒水区拿香槟的空当,孙思茹拉着如小娇躲在一边。孙思茹指了指唐修那边,跟如小娇耳语:“小娇,你真是厉害,怎么就能入得唐先生的眼了?你不知道,queen因为上次刁难你的事情,现在已经被公司高层雪藏了。我们不说,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是谁在上面说了话。” queen竟然被雪藏了。 真是因为她?唐修这狼原来在娱乐圈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如小娇震惊了。 看如小娇呆傻的模样,孙思茹恨铁不成钢地晃了晃她:“别发呆了,你要好好抓住这位唐先生才是。唐家可是个百年望族,根基很深,据说在国外也很有影响力,豪门中的豪门。加上他对你的这份心,真是羡慕死人了。” 孙思茹最近都跟如小娇一个片场,唐修怎么对如小娇的,她全部都看在眼里。 唐修对她的心,她不是看不到,是因为心里都是大师兄,选择性得失忆了而已。现在想想,自从他答应了会好好追她,不再强迫她之后,确实一直费尽心机,投资她所在的剧组,给她安排角色,带她去看稀缺场的舞台剧,提高演技,明明自己那么不喜欢应酬,还是带她来这种地方见世面。 如果说一开始他是霸道的,只想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现在的他,已经慢慢在改变了,在尽心地扶持她,让她完成自己的梦想,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如小娇看着唐修,只觉得灯光映衬下,这狼真是貌美得过分,看着看着,就呆住了。 “你就继续犯傻吧。”孙思茹拍拍她的肩膀,“等唐先生被别的女人抢去,你哭都来不及。”然后,摇头叹息着闪人了。 如小娇听到唐先生被别的女人抢去这一句,突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来,在心里直摇头。 不会不会,我的名字三百年前就在唐家族谱上了,我可是名正言顺的正妻,他等了我三百年,怕是怎么抢都抢不走了。 这么想着,如小娇突然“嘿嘿”一声,坏笑着端着酒杯,朝唐修走去。 卫何见是如小娇过来了,自觉闪到一边。唐修吩咐过的,如小娇过来让道,其他人过来,一律踹走。 如小娇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唐修的脸看。 唐修被她看得发毛,再加上她脸上的笑实在不正常,正奇怪她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就只见眼前笑眯眯的人,突然嘟着小嘴献上了一吻。 唐修全身都僵住了,被她主动亲吻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的心都跟着飘了起来。 如小娇偷吻得逞,得意地嘿嘿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有良心,你对我的好,我都感觉到了,谢谢你。” 偷吻一个狼人就要做好相当的觉悟,这一点如小娇显然是不懂的,因为狼性被唤起之后,才不管是什么场合,就一定要把她推到。 于是当双目泛红的唐修将她压在沙发上热吻的时候,如小娇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连踢带打,却被唐修恶狠狠地钳制住。 卫何不动声色地挡在沙发前,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倒是孙思茹欣慰得很,对着这边直点头。嗯,孺子可教也。 就在这么微妙的时候,会场的另外一端,一个怒气冲冲的人影飞快地闪了过来,以卫何完全来不及防范的速度冲到沙发旁,将唐修拽起来,迎面就是一拳。 前一秒还在甜蜜醉人中,后一秒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就算身经百战,唐修也被惊呆了。 如小娇更是诧异,等看清来人,脸红得都能滴血了。 大师兄! 不会吧,刚才这么劲爆的一幕被大师兄看到了? 如小娇张着大嘴,别无他想,只求速死。 施御阳是临时被请来撑场面的,他不是主角,为了不抢主角的光,特意低调,一直待在客房里没出来,直到有人想跟他拍照,他才来了会场。结果一到会场就看到了如小娇,他原本是想过去打招呼的,但是如小娇却迅速朝一个角落里飘去,然后,就被一个禽兽压在了身下。 我的师妹,怎么能被这样欺负?他都快气疯了。 “姓唐的,谁允许你碰她的?” 会场里发出一声惊呼,接着闪光灯不停地闪,唐修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正提着自己衣领十分暴怒的施御阳,抹了抹嘴角,挑眉笑道:“哦,原来是大舅哥。” 如小娇心心念念着的大师兄,他的头号情敌,他怎么可能不去了解了解,所以一早就让卫何搜集来了他的资料,当然认得他的长相。 “谁是你大舅哥?唐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你怎么能这么无耻?欺负一个小姑娘?”施御阳怒气冲冲地指控,然后一把拽过如小娇,“落缘,跟我走。” “小娇。”唐修猛地抓住如小娇的手腕,脸上虽然笑眯眯的,但眼神看起来却并不友善,“小娇,你来说,刚才是不是你先主动的?” “落缘!”施御阳也注视着如小娇,目光灼灼,“你别怕,大师兄在这里。” 一边是那狼,一边是大师兄,两道视线注视下,如小娇觉得自己就是块肉,两边都是三昧真火,已经将她烤的外焦里嫩、哧哧冒油,撒点孜然就能上桌了。 “大、大师兄……”如小娇哆嗦着,权衡了一下,她决定说实话,因为比起大师兄,她更怕唐修啊,大师兄最起码有底线,唐修这狼真得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是、是我主动的。” “看吧。”唐修得意地挑了挑眉,“我们两个郎情妾意、情意绵绵,她是良家女子,我也并非始乱终弃,大舅哥,你着什么急?” 施御阳的脸黑了又黑,最后变得铁青,抓着如小娇胳膊的手,一点都没松开:“落缘,你先跟我回去,回去再好好说清楚。” 就在这时,唐修突然站起来,走了两步,来到一个一直坐着的女人面前。他虽然脸上带笑,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冷清的声音说道:“唐菲,管好你家的小狼狗,不要让他到我那里抢人,否则我就对他不客气。” 那个女人慢慢抬起头来,木偶一般精致的面孔泛着青白,却依然强挤出一丝笑:“修,好久不见。” 第9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会跟我分手 酒会上的场面一度失控,唐修淡淡地朝卫何吩咐一声,然后拽着如小娇转身往甲板的方向走。 如小娇回头看施御阳,施御阳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菲丽丝,菲丽丝也看着他,最后抓着他的胳膊,摇晃着哀求道:“阳,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唐修回头,说:“都跟我来。” 如小娇也朝施御阳猛点头:“对对对,快跟他来。” 施御阳毕竟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即便刚才打唐修确实冲动了点,现在也稍微恢复了理智,做了几次深呼吸,让面色恢复平静后,他推着菲丽丝的轮椅,跟着唐修也去了甲板。 卫何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所有的客人全部留在了酒会上,自己则关上船舱通往甲板的门,守在一旁。 施御阳的脸色一直很难看,如小娇眼巴巴地看着他,要不是一直被面色铁青的唐修拽着,她真想冲过去好好安慰安慰自己的大师兄。 如小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施御阳盯着地面,菲丽丝看着唐修,唐修看着菲丽丝,两人的目光纠结在一起,简直就是老情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小娇看到唐修在看菲丽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开唐修的手,站到了施御阳旁边,唐修终于抬头看她,眸子泛红,似乎很不爽。 如小娇其实挺害怕红色瞳仁时候的唐修,但是这种时刻不能退缩,他看着老情人,手里还拽着她是几个意思?于是脖子一梗,做出视死如归状。 “你、你、你们老情人见面,拉上我干什么?我要跟大师兄站在一起。”如小娇结结巴巴,一方面有点怕唐修发飙,另一方面唐修看菲丽丝的眼神,实在让她难受。 “老情人?”唐修还没说话,施御阳先发了声,他看了如小娇一眼,又迅速将目光投向菲丽丝,“老情人是什么意思?还有,菲丽丝,唐菲是谁?他为什么叫你这个名字?” 糟糕,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大师兄还不知道菲丽丝和唐修的关系啊,刚刚还抱着自己小师妹吻得舍生忘死的人,其实是他未婚妻的旧情人,这个刺激貌似有点大。 “她啊,她是我孩子的妈。”唐修看了看崩溃的施御阳,又看了看眼睛黏在施御阳身上,满脸心疼的如小娇,脸上露出恶趣味的笑来,“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修,求你别说了。”菲丽丝面色苍白,头几乎埋进自己腿里。 这算是承认了吗? 施御阳摇摇欲坠。 如小娇扶了施御阳一把:“大师兄,你挺住。” 这个时候,唐修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勾起的嘴角,满是邪气,样子有点吓人。他蹲下身直视着菲丽丝面如死灰的脸,笑道:“唐菲,你毕竟是律的妈妈,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一直对你十分容忍,但是你的所作所为真的让我很失望。你知道的,我要是生气的话,会是什么后果。”他说着,突然伸手将菲丽丝抱离轮椅,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慢慢将她放下地:“轮椅坐久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菲丽丝脱离了轮椅,又没有了唐修的支撑,条件反射地伸直腿,真站了起来。 菲丽丝的腿没事? 这一次不仅仅是施御阳,就连如小娇都惊呆了,惊完就开始佩服起菲丽丝。人家不愧是混好莱坞的,演残疾也能演好几年,这演技真是来源于生活,也融入了生活,不服不行。 施御阳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看着菲丽丝:“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阳,我以后再给你解释。”菲丽丝苍白着一张脸,却先一步抓住了唐修的手,几近哀求,“修,你别生气,一切都是我的错,跟阳无关。我不知道她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所以才会在她身上留下烙印。那只是一个很浅的烙印,只是让她生场病而已,对身体没有其他伤害……” 唐修收敛了笑容,低头捏住菲丽丝的下巴,怒目道:“承认得还真干脆。” 菲丽丝含泪,别过视线:“在你面前,我不敢隐瞒。” “你不敢?你不敢的话,当年会做那样的事?”唐修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似乎是恨极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养的小狼狗吧?唐菲,我就是对你太仁慈了。” “修,对不起。”菲丽丝低声啜泣。 虽然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这对老情人很显然已经开始叙旧了,如小娇握紧了拳头,心里闷闷地疼,只是不知道这种疼里,是心疼大师兄的成分比较多,还是嫉妒菲丽丝曾与唐修有过不一般的过去的成分比较多。 她抬头,果然身旁的大师兄也早已面色苍白,如小娇的心疼得更加无可抑制,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捂住了唐修的嘴巴:“唐修,你闭嘴。想叙旧,就回家去叙。” 唐修拉下如小娇的手,看了看施御阳:“怎么?吃醋?还是心疼他?对于自己的未婚妻一点都不了解,是他自己蠢……” 啪! 清脆的耳光声伴着海风在甲板上响起,如小娇举着还来不及收回去的手,红着眼睛,瞪着唐修:“够了唐修,大师兄被骗已经够惨的了,你就别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一直低着头的菲丽丝显然被这个耳光惊呆了,她抬头看着如小娇,表情很复杂。 唐修似乎被气疯了,一双眸子迅速染满了血色。他抓着如小娇的手腕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舍不得,你现在就已经是碎片了。” 如小娇被他的样子吓得忍不住抖了一下,这时候施御阳冲了过来,把她的手腕从唐修手中解救出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还真是兄妹情深。”唐修冷笑一声,故意似的揽上菲丽丝的肩,“人家兄妹情深,我们也找个地方叙叙旧吧。毕竟孩子都生了,可以聊的话题很多。” 唐修说着报复似的揽着菲丽丝,转身离开甲板。 菲丽丝被唐修揽着肩膀,却似乎不敢反抗,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施御阳,然后跟着唐修离开了甲板。 如小娇刚刚遇见唐修那会儿,曾经梦想着,唐律的妈妈和她的大师兄能在同一天回来,然后唐修跟唐律的妈妈从此相亲相爱,而她就可以跟大师兄在一起,撒欢地奔跑在青梅竹马、百年好合的康庄大道上。 这个梦想在这一天终于实现了,虽然开头狗血外加波折,但是结局是对的。那一天,唐修和菲丽丝像恩爱的情人一般,揽着肩离开,而如小娇也被施御阳带回了家。 她想,大家一定都是幸福的吧?如果唐修没有宣布要好好追求她,而菲丽丝也不曾跟大师兄定过婚的话。 这是如小娇第一次来施御阳家。 他并不跟菲丽丝住在一起,他的住宅位于这个城市地段最好、配套设施顶级的一个小区里,a栋三十九楼,和某些政要人物是邻居。 施御阳的样子有点吓人,一路上都在沉默,闻讯赶去救场的二师兄得知事情经过后,也一直沉默着。 如小娇觉得大师兄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一路上都在努力活跃气氛。 “这小区好帅,金光闪闪的。” “大师兄大师兄,听说xx高官也住这里,简直太牛了。” “哎哟,我想起来了,国民男神也住在这里,我仿佛能透过窗户看到他家阳台上晒着的大裤衩。” …… 二师兄都被她逗笑了,大师兄却还是冷着脸,最后只是摸摸她的头,将她搂进怀里,一声不吭。 就像小时候被人骂了是“野孩子”一样,默默地将负面情绪全部藏在心里。 如小娇使劲抱着施御阳的腰,大声哭了起来:“大师兄,我知道你不好受,你不好受就说出来嘛,憋在心里,万一憋出病来怎么办?” 施御阳终于说话了,他苦笑着说:“憋出病来刚好可以躲在家里当一下缩头乌龟,只可惜,我再怎么憋也病不了,身体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如小娇抬起泪眼,信誓旦旦:“大师兄就算是乌龟,也是最帅的乌龟。” 二师兄将施御阳和如小娇送回家就走了。今天的事情,动静闹得太大,媒体闻风而动,他这个经纪人如果不出面说点话,事件还不知道被写成什么样,而且公司那边也需要个合理的解释。面对这样一个局面,二师兄也是焦头烂额。 二师兄走前,施御阳抱歉地对他说:“恩缘,事情因我而起。如果处理不了,就跟我说,我会想办法,不要逞强。” 二师兄呵呵一笑:“处理不了?笑话。这点事都处理不了,我赵大海就对不起‘演艺圈挡刀侠’这个名号。你安心在家休息,看我怎么对付那群狗仔。” 说完挥挥手,转身走了。 如小娇在门口看着二师兄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今天二师兄的背影除了够宽之外,还带着那么一点悲壮。 关上门,偌大一个空间,就只剩下如小娇和施御阳两个人。 其实,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里独处并不是第一次。小时候,如小娇为了证明自己对大师兄的所有权,甚至借口怕打雷,窝在大师兄床上不下来,逼着大师兄跟她同床共枕好几天。 可是那个时候,两个人都不过十几岁,从小在武馆长大,心思也单纯的很。现在十年过去了,两个人都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很多年,听多了风流韵事,见多了脏东西,猛地这么安静地相处着,只觉得有些别扭。 跟大师兄大眼瞪小眼,实在太尴尬了,如小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怕越安慰越糟糕。为了避免自己嘴贱说出让大师兄更加难过的话来,她借口参观房间,开始在房间里到处乱晃起来。 大师兄的家很大,跟她的小狗窝没法比,也跟唐修家的古朴大气、低调奢华不同,大师兄家的家具和装饰都是偏冷色调的,大多数都是黑白灰三色,雪白雪白的窗帘看起来很高级,就是太冷了。 如小娇边想边满屋子乱转,也不知道脑子里抽什么风,她突然之间很好奇大师兄这么冷的性格,不会连内裤都是黑白灰吧。这么想着,人已经钻进了更衣室,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放内裤的几个抽屉。 “哇,真的都是黑白灰。”如小娇看着满满几抽屉,按照颜色、款式区分开来的内裤,惊叹出声,“而且真多,大师兄是打算代言内裤吗?” 如果大师兄代言内裤的话,就满大街都能看到大师兄只穿内裤的照片了。 唐修只穿内裤的样子她是见过的,很养眼,大师兄一定更养眼吧。嗯嗯,大师兄最棒了。糟糕,怎么脑子里满是唐修的大长腿了呢,赶都赶不走。 想到唐修,就忍不住想起他和菲丽丝亲密离开的背影。这个时候,人家一家三口,应该已经合家欢,乐开怀了吧? 真想祝他们一对老情人,两个狗男女,今天白头明天老,永浴长江黄河,再也别上来。 唉,她到底在难过个什么劲? 她的大脑里正九曲十八弯的yy个不停,面前的抽屉突然一个个被关上,施御阳黑着脸关好抽屉,无奈地看着她:“落缘,你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偷看人家内裤还被抓包,如小娇微微有点窘,但也只是有点而已,她在大师兄面前,永远都是有恃无恐,“参观一下大师兄的内裤,大师兄你眼光真好,每个都是经典款。” “胡说八道什么?”施御阳瞪她一眼,又无奈摇头,“别乱转了,来吃点东西吧。” 原来,施御阳趁她乱转的这段时间,做好了夜宵,清粥小菜,分外清香。 自己留在这里,是想安慰大师兄的,结果却成了被照顾的那一个,如小娇有点脸红,但很快臣服于大师兄的手艺,吃得昏天暗地。 吃饱喝足,如小娇坐在沙发上打着饱嗝,施御阳坐在她旁边,默默给她递上一杯茶。 如小娇感动得直叫:“红茶加点奶,大师兄,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就想喝这个?大师兄,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施御阳摸摸她的头:“快喝吧。哪里那么多废话。” 两个人一起窝在大沙发上,喝茶看电视,但是电视上演的什么,却没人知道。 是啊,这种时候,自己身上一出接一出糟心的闹剧,谁有工夫看电视上那些虚情假意呢? 如小娇这个电视迷也不想看电视,她在看大师兄,大师兄越是冷静,就说明他的心里越是难过。 跟唐修那个浑蛋不一样,唐修生气的时候会笑,至于难过,只有他让别人难过的份,那狼才不会难过。 如小娇的心思完全不受控制地又跑到了唐修那里,等她惊觉的时候,已经脑补出了唐修和菲丽丝以往的恩爱时光,以及他们为了生娃,做的这样那样的运动…… 太没出息了,这种时候,应该安静地享受跟大师兄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想那狼做什么? 如小娇恨自己不争气,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施御阳被她疯魔一样的状态吓了一跳,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责备道:“落缘,你干什么?为什么打自己?” “我不该跟唐修去那个宴会的,要是我不去,后来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如小娇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施御阳看着她,清俊的面孔再一次染上了痛苦:“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被骗得那么惨。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会自欺欺人的人,比起被欺瞒,我更希望面对现在血淋淋的真相。” “大师兄。”如小娇放下茶杯,握紧他的手,微微扬着头,像只小猫一样皱着眉,“大师兄,你别难过,也许菲丽丝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别听唐修的话,那个浑蛋最擅长的就是耍人。” 施御阳说:“我跟菲丽丝在一起几年,就对她愧疚了几年,现在愧疚没有了,我反倒松了一口气。可松了一口气之后,我又在想,这么多年,我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我当初是真心希望跟她组建家庭,这个所谓的真心,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爱?唐修说得没错,自己未婚妻的真实状况都不了解,我是真的很蠢……” 如小娇哭了,哭着跳起来捂住施御阳的嘴巴,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嘴里大声喊着:“大师兄才不蠢,大师兄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施御阳看着面前女孩的小脸,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无论自己遇到什么样的非议,她都会像现在这样跳起来,挥着拳头,替他辩解。 无论当时的环境有多恶劣,无论她的声音是多弱小。 大家都说,落缘是施缘养在身边的小狼狗。 如今他的小狼狗长大了啊。 施御阳突然很想抱抱她,亲亲她,尝一尝这么多年来她为他落过的眼泪是什么样的味道。 这么想着,他已经将她紧紧抱着怀里,微凉的唇落在她的眼睛上,落在她的颊上,最后停在她嘟起的红唇上。 如小娇此时已经惊呆了。 大师兄在吻她…… 大师兄在吻她? 这个吻很浅,跟唐修的灼热和霸道不同,大师兄的唇有点凉,也很温柔,似乎很怕惊扰了她一样,浅吻即止,却依旧抱着她,在她头顶微微喘息。 如小娇此时才回过神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全身的血液仿佛逆流一样直冲大脑,脸红成一片,然后猛地推开了施御阳,跑了。 如小娇很慌乱,一头扎进一扇开着的门里,关上门,不肯出来了。 她的大脑有点死机,站在黑暗里安静了很久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跟大师兄接吻了! 她竟然跟大师兄接吻了! 这种大逆不道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百年之后,她到了阎王殿,要怎么面对死去的师父? 她抱着头纠结了很久,久到腿都有点站麻了,才发现自己慌乱间跑错了地方,这里是洗手间,有浴缸和洗手台,就是没地方坐,她心一横,干脆盘腿坐到了马桶盖上。 半夜时分,她在马桶盖上坐着昏昏欲睡,就听外面传来了动静,似乎是有人来了,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来的人竟然是菲丽丝。 这种时候竟然还敢上门,如小娇不得不佩服菲丽丝的胆量。 菲丽丝和施御阳再见面并没有很激烈的争吵,不但没争吵,反倒非常平静。 “阳,对不起,我骗了你。” “没关系,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我们分手了是吗?” “嗯。分手吧。” “阳,你其实没爱过我吧?” “……” “我知道的,你不爱我。就算是爱,也没有我爱你那么多,所以我才用这种方式留住你,所以才会嫉妒整天被你挂在嘴边的小娇。” “都过去了。” “我们还是朋友吧?” “还是朋友。” 接着外面又响起了关门声,以上就是一对未婚男女分手时的全部对话。 坐在马桶上的如小娇都要惊呆了。 而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个菲丽丝似乎比她还要了解大师兄呢,完全知道大师兄的脾气,一进门就道歉,表现得非常弱势,然后还跟大师兄成了朋友。 这是非常高招的手段啊。 情商这么高,如小娇真是给她跪了。 这样一对比,自己被吻一下,就落荒而逃的样子实在太狼狈、太幼稚,她更加不知道拿什么脸去面对大师兄。于是,她就这样在马桶上坐了一夜。 天快亮了,如小娇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在硬硬的马桶盖上坐一夜,那滋味也实在不好受,腰酸背疼不说,屁股也坐得发麻。她实在受不了了,想着这个时候大师兄应该睡了,就偷偷打开门,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哪知道刚打开门就看到了施御阳。 施御阳背靠着墙壁,眼下一圈乌青,但看起来依旧清俊逼人,见门打开,立刻抬起头,如小娇却如同龟类受到刺激一样,立刻又缩到了门后面,典型的一只缩头乌龟。 施御阳有点无奈,上前敲了敲门,声音沙哑:“落缘,你开门,总不能老躲在洗手间里。你要是真想躲着我,就换个房间,去客房里躲着,好不好?” 门里终于有了动静,如小娇伸出头来,可怜兮兮地吸着鼻子,点点头:“好。如果能有份牛奶面包什么的就更好了。” 施御阳摸摸她的头,疲惫地笑了起来:“有。你想要什么都有。” 早饭当然不会只有牛奶面包,否则太浪费大师兄无师自通、自成一派的厨艺了。大师兄做了起司厚蛋烧,煎了个培根配吐司,又为他们两个一人冲了一杯牛奶。 如小娇吃得津津有味,施御阳却不吃,一直默默看着她。 如小娇被看得抬不起头来,头越埋越低,她觉得自己昨天晚上因为一个吻就落跑的样子简直太怂了,忍不住道起歉来:“对不起哦,大师兄,我昨晚霸占了厕所,耽误你尿尿了。” 施御阳笑了起来,眉舒展开,清俊一如少年时:“是我该道歉才对,昨天晚上,吓到你了。” “没、没。”如小娇慌忙摇头,“没吓到,我也不是那么没见过世面的,我连床戏都现场观摩过。” 施御阳没接话,脸却可疑地红了起来。 “以后,不要随便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板起脸来教训她。 如小娇低着头,声音如蚊子叫:“哦,不看了,再也不看了。” “真乖。”施御阳抬手,隔着一张餐桌,摸摸她的头。摸了几下又觉得舍不得放开,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额头下滑,路过她的眉眼、她那吃得鼓鼓的脸颊,最终停在她的下巴,轻轻用力,将她的脸抬了起来,“落缘,你以后住在这里好不好?你以后就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如小娇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如果说昨天晚上的那个吻只是个意外,可是现在……大师兄是在表白吗?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施御阳,一眨不眨,眼睛里除了不可置信,还有很多陌生的情愫。 施御阳放开她的下巴,认真地说:“我昨天想了一夜,我对菲丽丝的感情更多的是愧疚,我被对她的愧疚完全的绑架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尽心尽力的爱护她,照顾她,我想她当年救我的恩情也已经还清了吧。我不想再纠结于她的欺骗,那些没有意义,我想将精力放在更加重要的事情上,放在我真正想要与她共度一生的人身上。” 那个跟他共度一生的人,难道是她? 如小娇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于是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好疼,看来不是做梦。 她一下子就着急了,抓着施御阳的手,说:“大师兄,你别冲动,你对菲丽丝是愧疚,对我也不一定是爱情,可能是兄妹情呢?大师兄,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确实不知道对你是不是爱情。可是,跟你分别的十年,我只要想到你,想到你可能吃的苦,就有锥心之痛,靠着小时候的回忆才能入睡。”施御阳继续说,“重新遇到你之后,我时刻都活在纠结之中,怕太靠近你,会把你吓到,怕你已经习惯了自由的生活,不再依赖我这个大师兄。每天的纠结和惶恐,直到昨天看到菲丽丝完好的双腿,我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怒,到后来松了一口气,连被骗都不想再计较,只想快一点,将你留在身边。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么我此生,可能真的不会再爱别人了。” 曾经日夜幻想着的美梦成了现实,如小娇哭了,嘴里含着一片吐司,哭得不能自已。她就这么边吃边哭,一直把面前的早饭全部吃完,才抹抹嘴抬起头来说:“大师兄,如果我跟你在一起,一定会遭雷劈的。” 一直在等着她的答复的施御阳,皱起眉头,一脸的问号:“为什么?” “因为太幸福啦,幸福得遭雷劈。”如小娇抽抽搭搭。 “什么乱七八糟的。”施御阳笑着,绕过餐桌,将她轻轻抱在怀里,“不会被雷劈的。以后我们两个就好好地在一起,再也不管别人了。” 那个别人,大概是指唐修和菲丽丝吧。 如小娇恍惚起来。 菲丽丝离开大师兄之后,一定去找唐修了吧?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律该起床去幼儿园了吧?唐修和菲丽丝会不会一起去送他?被他最亲爱的爹地和妈咪一起送去幼儿园,律一定很开心吧。 那唐修开心吗?口口声声等了她三百年,一定要跟她结婚的那狼,他在干什么?他开心吗?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如小娇想到唐修,心口处就一阵一阵抽痛。她只有使劲抱着施御阳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喃喃说:“我们好好在一起,再不管那姓唐的了。” 吃过早饭,如小娇准备去睡一会儿的,结果头刚沾到枕头,就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抓着一脑袋乱发,叫了一声:“糟糕,今天一早还要去拍戏呢。” 她一惊一乍的,将一旁的施御阳吓了一跳:“拍戏?你一天一夜没睡了,今天在家休息吧。我替你向导演请个假,他应该会卖我这个面子。” 要是导演接到施御阳这个超级大明星的电话,估计会直接晕过去,当然会卖他这个面子啊。 “不行不行。”如小娇已经下了床,快手快脚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我是专业的演员,哪里有这么娇气。” “那我送你。”施御阳抓过车钥匙,跟在她后面出门了。 施御阳开的车很低调,又一直戴着墨镜,将她送到片场。他本来是没打算下车的,但是看着如小娇蹦跳的背影,忍不住还是下了车,从背后拉住她,将她带入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有几分不舍地在她耳边说:“还没分开,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如小娇脸瞬间红了起来,捶了捶他的胸膛,娇嗔道:“大师兄,你真肉麻。快放开,被拍到就完蛋了。” “被拍到不是更好?就顺势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施御阳满不在乎。 如小娇当然知道大师兄向来是光明磊落的性子,才不怕什么绯闻,可是…… “想想挡刀侠。”如小娇提醒他,“你之前已经跟菲丽丝订婚了,这也是媒体都报道过的,猛地换了个人,舆论压力太大,二师兄作为经纪人会崩溃的。” 施御阳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只好放开如小娇,欣慰地笑道:“我的小落缘真是长大了,想得真周到。” 如小娇笑眯眯地晃着脑袋跑开了。 如小娇熟门熟路地走向化妆间,一路上遇到好多熟人,她一边打招呼,一边开着玩笑,看起来心情不错。但是走到化妆间门口就彻底笑不出来了,面瘫脸卫何在门口。 卫何在门口,说明唐修一定在里面等着她。如小娇想到唐修,心里就有点难受,缩了缩脖子,转身想跑,却被卫何拦住。 “夫人,是您自己进去,还是我送您进去?”卫何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连声音都没什么起伏,听起来像机械声。 如小娇瞬间就蔫了,她懂的,卫何这么说,就说明那狼铁了心要见她,躲也没有用。 她耷拉着脑袋,推开化妆间的门。 唐修闭着眼睛,半躺在躺椅上,正对着门口,长风衣的扣子没扣,随意地散在身下,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衣,衬衣解开了最上面的两粒扣子,露出雪白的脖颈和优美的锁骨。 如小娇轻手轻脚地开门声,还是惊扰了他,他睁开眼睛,一双眼睛赤红得厉害。 这狼情绪不太好。 如小娇踌躇着不敢上前。 那狼首先开了口:“他送你来的?” 他指的是施御阳。 如小娇躲避着他的目光,梗了梗脖子:“是又怎么样?”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唐修站了起来,赤瞳如血,美颜冷冽,像地狱来的罗刹。他一步一步朝如小娇逼近,手指滑过墙面上一排化妆镜,化妆镜一片一片碎下来,玻璃破碎声震耳欲聋。 从来没见这狼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如小娇的脸苍白如纸,再一抬头,那狼已经来到她的面前,站在离她不足一寸的地方,紧紧盯着她。 “没、没什么好解释的。”如小娇尽管害怕,但是一想到他昨天带着菲丽丝离开的背影,心里就疼得厉害,胆子也陡然间大了起来,继续梗着脖子说:“你们一家三口都已经相亲相爱了,我为什么不能跟大师兄在一起?大师兄说了,他爱我,他要与我共度……” 她话还没说完,下巴就猛地被捏住,一阵尖锐的疼痛中,唇也被堵住了。 这狼今天确实是生气了,吻得急切而霸道,弄得如小娇很疼,如小娇气得使劲踢打他,他却浑然不觉。她只能心一横,使劲咬了他的舌头。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唐修猛地放开她,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如小娇能清楚地看到面前这狼的身体变化,隐藏的双耳竖了起来,指甲变长,眼睛轮廓出现妖异的红……她陡然想起那天在山上,他面对着那群偷猎者的枪,就是这张冷冽而妖异的脸。 他震怒了。 如小娇闭着眼睛,等着他发难,可是等了很久,什么都没等到,四周静悄悄的。 再次睁开眼睛时,唐修已经恢复了正常,双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长指甲嵌入肉里,血一滴一滴往外渗。 他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你说,我对你的好,你都记得。我信了。”唐修睁着眼睛,声音沙哑,“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人类果然都是没良心的。” 他的样子,似乎心上都是伤痕。如小娇只看了一眼,就难过得不行,但是她提醒自己不能心软,既然决定跟大师兄在一起,就要承担一切的后果。 “你对我的好,我现在也都记得。可是爱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就好像,你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追我,可是见到了菲丽丝,眼睛还不是黏在她身上,丢下我,跟她一起走了吗?如小娇喃喃着,当然最后一段话她没说出口,她想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所以,我这里永远都只是个备选,他一招手,你就立刻飞奔过去了是吗?”唐修哑着嗓子问。 “我没这么说。”如小娇抬起头,看了唐修一眼,就立刻低下头去,她还是不敢面对他受伤的脸,“反正现在也挺好,我本来就喜欢大师兄,能如愿以偿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另外也要谢谢你,弄走了菲丽丝,否则我可能一辈子都没这种机会……” 唐修似乎听不下去了,没等她说完,就飞快闪身走了。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声响太大,吓得如小娇一连哆嗦了好几下才站稳。 那狼真离开了,却没对她怎么样。 如小娇恍惚着看着满室的狼藉,脚下是那狼流下的一摊血迹,嘴里还有清晰的血腥味,而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她跟唐修真的结束了,他再也不会来烦她了,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哭了呢? 如小娇摸着自己满脸的眼泪,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第10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会让我这么想念 唐修并没有撤资,《侠女春桐》还是继续在拍,从秋天拍到冬天,如小娇演的那个叫作纯丫的小丫鬟,跟在大小姐春桐身边,从一个二货,一路成长为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二货。 拍戏空当,孙思茹顶着大浓妆看着如小娇的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唐先生到底哪点不好?你对人家那么绝情?” “哪点都好,我配不上人家,行了吧?”如小娇一到秋天脸就脱皮,再加上天天化妆,脸上红红肿肿,简直惨不忍睹,她一边卸妆,一边龇牙咧嘴跟孙思茹说话。 一直形影不离地拍戏,她和孙思茹俨然成了好闺蜜,在一起无话不说,孙思茹连她那个富商男友有几根鼻毛都从实招了,如小娇自然从善如流,跟她说了自己和施御阳在一起的事。 孙思茹下场还有戏,还不能卸妆,只能在一旁抱胸看如小娇忙活:“其实施大帅哥也不错。啧啧,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两个绝世好男人都被你碰上了。” “让给你一个好不好?”如小娇边卸妆,边说话,卸妆液抹在红肿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表情那叫一个狰狞。 “你说唐先生吗?”孙思茹想了一下,立刻摇头,“不行不行,长得比我还好看,自尊心受不了。”说着,拍了如小娇一下,“我想你不会也是嫌人家长得比你好看,才不跟人家好的吧?这年头长得太好看,也是种罪过啊。” 她一拍,如小娇手一抖,卸妆液进了眼睛,这酸爽感过于强烈,她趴在化妆台上,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脸疼、眼睛疼,如小娇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只能悲催地闭着眼睛打车去医院。 最近施御阳一直很忙,因为菲丽丝的事,他跟公司总裁法国老头见面总有些尴尬,所以打算自立门户,成立一个工作室,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名字也取好了,叫作“娇阳”。 小娇、御阳。 施御阳把她放在自己前面,她心中好甜蜜。 这个时间,施御阳肯定还是忙得很,如小娇去医院也就没通知他,一个人半睁着眼睛,排队挂号,一个人看诊,又一个人输液。 只不过有件事情很奇怪,医院里人满为患,一个护士当八个汉子用,可总有个护士跟着她。她排队挂号,护士先一步将她请到了特别通道,没怎么排就挂上了号。她排队看诊,结果被护士请去了专家的私人诊疗室。输液的时候更是体贴入微,给安排了个单人病房,让她舒舒服服地躺着睡了一觉,醒来后,药液已经输完了,中途换药她都不知道,可见是有人一直守着她的。 她看完医生,拿了药,迷迷糊糊走出医院,恰好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她抬眼一看,吓了一跳,竟然是宝马。 “这年头,宝马都要上街拉客了吗?”如小娇拍着小心脏对着那辆崭新漂亮得有些过分的出租车惊呼。 “没办法啊,为了生计。”司机大叔笑眯眯的,亲自下来给她开车门,“小姐,请上车。” 如小娇坐进车里,心潮那叫一个澎湃,这年头开宝马的都要为了生计奔波至此,她一个穷人出门竟然打车,真是太腐败了。 给自己做着思想批斗工作,如小娇一不小心又睡着了,她进入了一个沉沉的梦乡。 她梦到车停了,一个人上车,坐在她的旁边,一直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泛红的眸子,既温柔又哀伤。 那人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看到她脸上的红肿似乎很解气,冷冷地说:“看来,离了我,你也过得并不好。” 说完头靠在车座靠背上看着她,眼神从冷冷的,变成自嘲,再到无奈。他拿手指敲了敲车窗,也不知道在问谁:“控制不住地想跟踪她,看到她去医院就担心得不行,跟老妈子似的安排这安排那,还不能露面。卫何,你说,我这种行为是不是挺贱的?” 那个叫卫何的人似乎并没回答他,是啊,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老爷,您挺贱的。 老爷,您不贱的。 哪种回答听了都让人想暴走。 好在那人似乎并没想要得到回答,只是一直在看她,目光灼热,就算是在睡梦中,如小娇也觉得脸红得像要发烧了。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如小娇揉揉眼睛,发觉自己还在车里,车就停在大师兄楼下,宝马车大叔在车外抽烟,看到她醒来,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笑眯眯地说:“小姐,睡醒了?车里睡得还舒服吗?哪里不舒服您一定要多提提宝贵意见。” 如小娇挠挠头看着宝马车大叔,以为大叔在开玩笑。 除非大叔被气傻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在他车上睡觉,耽误他赚钱的客人,笑得这么甜? “对不起哦,大叔。耽误你时间了。”如小娇觉得自己如果不道歉的话,难保大叔下一秒不会掏出刀来。 没想到她一道歉,大叔笑得更甜了,连连摆手说:“小姐说的哪里话。钱都付过了,怎么是耽误时间呢?小姐,您如果坐我的车坐得舒服,记得到老板那里给我好评哟。” 付钱?她付过钱了?老板?老板是谁? 如小娇挠着头,看着脸上写满了“好评哦,亲!”的灿烂笑容的大叔,越来越糊涂了。 这个时候,刚好看到大师兄走下楼来,如小娇立刻就不纠结了,她想大概是大师兄付的钱吧,这么想着立刻下车,使劲冲大师兄挥手。 施御阳大概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已经换了家居服,看到如小娇,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看到她手上提着的印有医院名字的袋子,笑容瞬间隐去,眉头皱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如小娇就撒娇似的扑了过来,扑到他背上:“大师兄,我脚麻,你背我上楼。” 看着撒娇的小东西,施御阳到了嘴边的责问也全都咽了回去,无奈地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让人背。” 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已经背起了她,一步一步往电梯里走。 “大师兄,走快一点。”如小娇嫌他步子慢了,在他背上不满地晃悠着腿。 “这么挑剔,自己下来走。”施御阳说着,迈开长腿,脚步轻盈地在大堂里跑了起来。 “哈哈,太好玩了。”如小娇搂着施御阳的脖子,笑得前仰后合。 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心中也只有彼此。 花丛遮挡的小路上,停了一辆车,车窗摇下,唐修静静地看着笑闹着离开的男女,如画般的脸上露出一丝悲伤和自嘲来。 “看起来很开心啊。”他喃喃自语,“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就那么开心?我错过的那二十几年真有那么重要吗?不过二十几年而已……” 泛红的眸子慢慢染上了灰暗,在夜色之中,犹如在月下盛开的昙花,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由极盛走向衰败,用完了一生的力气。 胸口处一阵剧痛,血气上涌,他痛苦地捂着心口,猛然趴在车座上。 “老爷,您的心脏还没完全好,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一向面瘫的卫何此时的表情也难免有些不忍和担忧。 他看着痛苦的唐修,忍了又忍,还是将心中的话说出口:“老爷,您何不直接告诉夫人,您为什么迟了二十几年才找到她?还有您的心脏是怎么受伤的?这三百年来,您为了夫人能降生,拼命保了元氏一族那么久,却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卫何,别说了。”唐修抬头冷冷地打断了卫何,因为过于疼痛,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他撑着坐直身子,靠在靠背上喘息,“是我要等,跟她有什么关系。” 卫何立刻住了口,又恢复面瘫脸,恭敬颔首:“抱歉,我话太多了。您该吃药了,我立刻送您回去。” 车子调头,唐修捂着心脏,闷哼声越来越大,最终软软地倒在后座上。 如小娇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感到非常满意,拍戏、收钱、拥有大师兄,人生三大乐事,她都占全了。只是生活太美好了,她总是觉得有点空虚。 比如眼下大师兄在厨房里做饭,她说想吃他做的兔肉,他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亲自下厨。 大师兄的背影很好看,即便系着围裙也很英挺。她在他身后托腮看着,忍不住就想,如果是唐修顶着狼耳,系上围裙,会是什么样子呢?那画面一定又美又萌。她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施御阳听到她的笑声,回头看她一眼,清冷的脸上有难掩的温柔。他走过来,敲敲她的额头问:“笑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哦。”如小娇收起笑容,立刻钻进厨房里,帮着摆盘子,拿调料。 厨房很大,两个人在里面转来转去,也不觉得拥挤,她看着大师兄认真而清俊的面孔,不知为什么就脑补成了唐修的脸。 那狼如果被逼着系上围裙做饭,一定是不甘愿的,浑身都冒着怨气。 这么想着,她踮起脚在他脸颊边吻了一下,当作是补偿。 亲完了,她才恍惚着回神,这下糗大了,眼前的人是大师兄啊。 好在大师兄无故被偷亲并没生气,也没责怪她是色女,只是回头皱眉嘱咐她:“别闹。” 果然是大师兄啊,对外冷冰冰的,对她永远是一副好脾气。 如果是唐修的话,这会儿大概早就丢了锅铲,先将她按在料理台上“收拾”一通了吧。 她闷闷地想着,兴致阑珊地退出厨房,继续托着腮发呆。 发完呆,她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人性本贱,这四个字果然是真理。 吃完了饭,如小娇抱着一盘水果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客串的《宫廷内斗》已经上映了,她每天都守着电视机,等着自己出现。 守了几天,终于看到自己出场,她难免有些兴奋,嘴里塞着车厘子,含混不清地对施御阳嚷:“大师兄,快来看,我出场了哦。哎哟,我真有明星范儿。” 施御阳放下刚拿起的文件,凑过来,果然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了如小娇,如小娇扮演的丫鬟,正在打皇后的耳光。 他皱了下眉头:“剧本改了?” 施御阳原本是剧组第一考虑的男主角,但是因为档期问题,他最终没能出演。他是认真看过剧本的,对这场戏稍微有点印象,所以才第一时间看出来剧本的改动。 如小娇看自己看得如痴如醉,想也不想连连点头:“本来是受欺负的人是我,结果queen指使其他演员真打我耳光,我被打得好惨,唐修为了给我出气,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让编剧把剧本改了,改成现在这样,虽然下一场戏我就死了,但是这么演好爽。唐修那个浑蛋,偶尔还是挺懂我心的,你不知道,我以前住在他家的时候,他每天都是怎么欺负我的,把我当管家婆使唤也就算了,连买厕纸这种事都让我做……” 如小娇提起唐修就开始喋喋不休,施御阳静静地听着,听着听着就叹了一口气。 如小娇听到他叹气,才惊觉自己兴奋之下,都说了些什么,慌忙住嘴,连连往自己嘴巴里塞了几颗车厘子,像只贪吃的小松鼠一样,睁着黑漆漆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施御阳伸手摸摸她鼓鼓的脸颊,正色问:“落缘,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唐修?” “怎么会!”如小娇急了,连忙将满嘴来不及吃的车厘子全部吐回果盘了,跳起来辩解,“我怎么会喜欢他呢?他都不是人……我是说,他那么变态,简直不是人。” 即便是在自己最崇拜最喜欢的大师兄面前,她还是会条件反射地为他隐藏身份,这一点,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感觉到。 施御阳狐疑:“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如小娇点头如捣蒜,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企图将这个问题蒙混过去,“大师兄,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啊,我是要给你生孩子的人。” 大师兄,我要给你生孩子。 这是她小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可是那时候不懂,也当然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那大概是给自己喜欢的人,做得最酷的一件事了。那个时候,即便挂在嘴边也只不过是个玩笑。 现在长大了,她懂得了生孩子的操作过程,也到了可以生孩子的年纪,再这么说出来,她自己都愣了,打心眼里开始退缩起来。 给大师兄生孩子?开什么玩笑,那是大逆不道啊。 施御阳却因为她的话,眼神变得深沉起来,脸上突现一抹红晕,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你说话算数?” 他说着就越过沙发靠背走过来,俯身将她压在身下。 如小娇当然知道接下来他会干什么,唐修也没少对她做过这种事情,跟唐修在一起的时候,她是被吃豆腐的那一个,总抱着“就当是被狗咬”的心态,后来咬着咬着就成习惯了,咬着咬着还有点享受。 可此时,对象换成大师兄,她却觉得别扭,全身都僵硬了,一动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施御阳的眸中渐渐染上情欲,紧紧盯着她,双手握着她的手,举到头顶,喃喃地唤着:“落缘,落缘,不如我们真的生个孩子吧?” 如小娇此时都快疯了,大师兄把她的玩笑当真了? 可是,不对呀,这句话她从小说到大,一直坚信,她是喜欢大师兄的,大师兄就是她生命中的男神,一直都是这样,怎么现在,自己会觉得自己的心意是个玩笑呢? 因为唐修吗? 因为她爱上了唐修? 爱和喜欢终究是不同的,她喜欢大师兄,可是无论多喜欢,也不会到生孩子的地步。这个念头一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在心里否决。 不对不对,她不爱唐修,她怎么可能爱上那匹霸道的狼? 她一定也爱大师兄,不只是喜欢,一定也是爱的。 既然是爱的,那就来吧。 如小娇这么告诉自己,索性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她闭着眼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施御阳接下来的动作,可是他却放开了她。 如小娇睁开眼睛,看到施御阳苦笑的脸,他拍拍她的脸说:“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到一个成语。” “千娇百媚?”松了一口气的如小娇“嘿嘿”地干笑。 “视死如归。”施御阳却笑不出来,他叹气说,“你还没准备好,我不会强迫你的,十年都等过来了,不在乎再等几年。” 他说完就起身,继续回书房看文件去了。 如小娇一个人坐在沙发前喘息,想着刚才的一幕,想着大师兄的脸,想着他说的话,竟然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她拿起自己吐出来的车厘子重新塞回嘴里,却什么滋味都吃不出来了。 电视屏幕上的“她”正被“杖毙”,乱棍打在身上,她却一点感同身受的滋味都没有,而是指着电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笑出一脸眼泪。 她竟然觉得自己爱上了唐修,真是中了邪了。好好打,往死里打,打醒这个胡思乱想、水性杨花的女人。 这一下午,施御阳都在书房里看工作室的相关法律文件,如小娇一直在看电视,气氛颇为尴尬。 晚饭之前,施御阳走出书房,如小娇立刻赶上前去卖乖。 “大师兄、大师兄,晚上想吃什么?无论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哦。”如小娇觉得如果自己有尾巴的话,此时尾巴一定摇得可以当风扇用了。 施御阳看她,脸色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有些不太相信,笑着说:“你做?” 如小娇厚着脸皮,嘿嘿笑道:“我买。买买买,也是一种技能。” “好吧。”施御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不用你发挥技能了,晚上有应酬,我要跟恩缘一起出去。” “哦。”讨好大师兄失败,如小娇还颇有些失望。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像小学生一样举手说:“大师兄,我可以当司机,送你们去应酬。” 考虑到她的车技,施御阳有点不太放心,但耐不住她一直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勉强同意了。 如小娇飞快地去房间里换了一套男式西装,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才来到客厅报道。 “老板,可以走啦。” 施御阳看她那副打扮,还真像个司机,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有这种衣服?” “演员嘛,总要自己备些服装的。”如小娇晃着手里的钥匙,得意扬扬,“演什么就要像什么,我可是专业的。” 施御阳看着她的小脸,无奈地摇头不说话了。 唉,这就是他的小师妹啊,调皮也好,捣蛋也罢,都没关系,就算一辈子都长不大,他也可以等。 这么想着,中午因为被她那样明显的拒绝而变得十分低落的心情又重新欢快起来,他跟在如小娇身后出了门。 如小娇果然如她所说,演什么像什么,一路上开得倒还平稳,就是嘴巴太贫,跟二师兄斗了一路的嘴,二师兄气得几次想跳车,施御阳不得不做和事佬从中调和,二师兄才没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到了那家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如小娇主动下车给施御阳开门,朝他挥挥手。 “老板,别乱瞄美女哦,我可是会一直盯着你的。”她说着冲他眨了眨眼。 “最美的就在我面前,我哪里还会看别人。”施御阳笑笑,刮了刮她的鼻子。 如小娇笑得更欢了:“老板,你真有眼光。”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上演了好一出《霸道总裁俏司机》的戏码,门口来来往往的客人和门童不约而同投来异样的眼神,二师兄扶了扶额,快走几步,假装不认识他们。 施御阳也走了,如小娇一个人坐在车里,觉得无聊,就下车四处逛逛,逛着逛着就逮到一只小尾巴。 唐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突然转身,一头扎进花丛里,蹲在里面装蘑菇。 如小娇虽然很喜欢唐律,可是此时看到他,总是忍不住去想唐修和菲丽丝,想到他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心里就闷闷地疼。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装蘑菇,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唐律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她只好走过去,伸手将那个“小蘑菇”从花丛里揪了出来。 “蘑菇是长在树下的,不是长在花丛中的。”如小娇将他揪出来,双手叉腰,没好气地看着他。 “蘑菇的生长环境是:阴暗、潮湿,有腐败植物。只要花丛符合这些条件,当然就能长出蘑菇,谁规定一定要长在树下?”唐律梗着脖子,萌萌的包子脸摆出嫌弃的表情,冷哼,“愚蠢的人类,少演点戏,多看点书吧。” 不怕小朋友爱打架,就怕小朋友有文化。如小娇被他反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扶了扶额,转移话题:“蘑菇的事先不说,说说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吧。” “谁跟着你了?”唐律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去,不看如小娇的眼睛。 如小娇挑眉,决定使出撒手锏。 “哦,没跟着我,那就不是来找我的喽。正好我也有事,再见。”说着,转身头也不回得走了。 果然,唐律一下子就急了,迈着小短腿,又跟了上来,拉住如小娇的衣角,白嫩的包子脸红彤彤的,别别扭扭地小声说:“你等等,就算是我跟着你吧。” 哼哼,我还收拾不了你这个小狼崽子?如小娇瞬间心情大好,蹲下身来,笑眯眯地看着唐律问:“跟着我干什么?怎么没去找你妈咪玩?” 如小娇就是有这个本事,说着让自己难过到心里都在流血的话,脸上还是笑得甜甜蜜蜜。 “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多好啊。”她又说。这一次,胸口都在疼了。如果她能看到自己的心脏的话,那颗心大概已经被自己戳成马蜂窝了。 唐律看着她,冷冷的小脸,突然露出一抹笑来。这个小狼崽子跟唐修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是有一点跟唐修很像,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反而会笑。唐修生气的时候笑得很艳丽,而这个小狼崽子,难过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落寞的笑来。 “我们一家三口,是不可能团聚的。”他说。 “为什么不能?那天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唐修……你爹地揽着你妈咪的肩膀走了,啧,真是一对恩爱夫妻,患难鸳鸯。”如小娇大概是再也笑不出来了,说到这里,已经有点咬牙切齿。 唐律又露出了落寞的笑来:“我们一族之间的压制就是要靠身体接触的,爹地会揽着妈咪,估计就是为了控制她,让她乖乖地跟他回家。这不是情人之间的游戏,是敌人之间才会有的行为,你们人类怎么会懂?” “敌人?”如小娇愣了一下,“你爹地和你妈咪?” “在我妈咪偷了爹地的东西离开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们成了永远的敌人,再也不可能和好了。”唐律说着,又自嘲地笑了一下,“虽然可能一直都没好过。” 如小娇却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什么叫作一直都没好过?偷了你爹地的东西?她偷了什么?” 唐律没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他说:“偷了我爹的一个救命的东西,大概就是去救那个男人了……就是你大师兄。” 为了救大师兄才跟唐修闹翻的? 如小娇脑子里乱糟糟的,纠结得快要停止运转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如小娇有些急了,抓着唐律的胳膊问。 唐律见自己的话引起了如小娇的兴趣,倒不着急了,冷着小脸,指指肚子:“我饿,没力气说话。” 无奈,如小娇只好带着唐律去了一家快餐店。 唐律吃着汉堡,喝着可乐,样子无比地惬意,却没有半点要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如小娇纵使胃口被吊得再高,却又不能逼他说,只能耐心地陪着。 终于等到唐律吃饱喝足,如小娇才迫不及待地问:“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你爹地和你妈咪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闹翻跟我大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唐律小朋友看着着急的如小娇,依然没有半点要说的意思,而是拍拍肚子,看看外面的天,撇撇嘴说:“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话说到一半就走,这个小朋友一定是故意的吧?如小娇都快被他弄疯了,可无奈唐律已经跳下椅子,大步走出去了。 走到快餐店门口,唐律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对崩溃中的如小娇说:“我爹地心脏病复发,现在住在梧桐苑,你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他吧,没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始末。” 如小娇就算再傻也终于明白了,这个小朋友搞这么多小动作,莫非就是想让她去见唐修? “你故意的?”她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暴躁,问唐律。 唐律冷着一张包子小脸,黑眸中有一丝狡黠的笑,时隐时现:“是又怎么样?”他回答的倒是诚实。 然后他转身推门出去了。走出去,立刻有保镖一样的男人走过来,牵着他的手离开了。 梧桐苑是本市著名的疗养院,只有重症而且短时间内无法康复的患者才会被送到里面,享受全方位的医疗护理和康复训练。又被人称为“鬼门关”,因为每天都会有死者从里面运出来。那狼现在也住在梧桐苑里,莫非……已经不行了? 唐律走后,如小娇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心里七上八下的,甚至趁着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没应酬完的时候,就开车去梧桐苑门口转了一圈。 不愧是传说中的“鬼门关”,门口也是阴云密布的。她将车停好,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也没敢抬脚走进去,最后一咬牙,还是转身走了。 见他干什么?当初闹得那么僵,现在去见他,要说什么?他心脏病复发,是不是都是被她气的?万一他真的已经奄奄一息了……她不敢想下去了。 如小娇开着车在市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将车开回了酒店门口,正好遇见大师兄和二师兄走出酒店大门,两个人见到她,连忙朝她招手。 “落缘,好消息,我们工作室制作的第一部戏谈成了。”刚坐进车里,二师兄就忍不住得意地大笑着说:“哈哈哈,我真是太能干了。” 如小娇心不在焉,竟然连一句挤对的话都没说,就陪着“嘿嘿”笑了两声。 没人跟他拌嘴,二师兄似乎还挺不习惯,连连追问如小娇是怎么了。 幸好这个时候施御阳出来解围,夸奖了二师兄几句,成功地转移了二师兄的注意力,如小娇才没有露出马脚。 一路上,施御阳都在跟二师兄谈论制作新戏的事,倒没人来烦如小娇。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送走了二师兄之后,施御阳跟如小娇一起上楼。 来到门口,如小娇熟门熟路地拿钥匙开门,施御阳跟在后面,还没来得及开灯,他就从后面抱住了她。 “如果这部戏成功了,工作室就能走上正轨,我就可以少接点戏,多陪陪你了。”他搂着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和动作同样的轻柔。 “哦,哦。”如小娇全身僵硬,机械地点头。 “你不开心?”施御阳觉察到她的敷衍,放开她,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开心开心。”如小娇抬起头来,笑颜如花,“开心得都不会说话了,呵呵。” 光线太暗,看不清她的表情,施御阳信以为真,又将她抱进怀里:“我也很开心,现在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充实又自在。” “嗯嗯。”怀里的女孩将头埋进他的胸膛,瓮声瓮气地点着头,然后挣扎了一下,“大师兄,我困了,想去睡觉了。” “那好。”施御阳放开如小娇,也许是心愿达成,心情太好了,一向严谨冷漠的他,竟然低头将唇凑到如小娇面前索吻,“晚安吻。” 如小娇一愣,条件反射地推开他。 这一推力气有点大,施御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黑暗中,两个人对视着,气氛有点尴尬。 如小娇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为了缓解尴尬,她慌忙挤出笑脸,蹦跳着来到施御阳的跟前,捶了他一下:“讨厌啦,大师兄,人家都困死了,还闹。” 施御阳也笑了,接住她的拳头握了两下:“不闹了,你去睡觉吧,晚安。” “晚安。”如小娇挥着手,闪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她靠在门上,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 要死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为什么要推开大师兄?不过一个晚安吻而已,难道不是情侣间必要的亲密吗?如小娇,你到底在搞什么? 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她甚至梦到了唐修,唐修双目赤红,如同鬼魅一般站在她床头,阴森地说:“你的名字已经被写在我家的族谱上了,不能跟我白头到老的话,那么就让我吃掉你吧。” 然后她就睁着眼睛,看着唐修像狗啃骨头一样,拿着她的小腿啃得不亦乐乎,吃完小腿,又吃掉了胳膊,最后拿出火锅,说要切她大腿上的肉做火锅吃……她一惊,尖叫着从睡梦中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天亮之后,她顶着一对巨大的黑眼圈走出房门,施御阳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看到她的黑眼圈,担忧地问:“怎么了?晚上没睡好?” 不但没睡好,而且还梦到自己被唐修那狼给涮火锅吃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 如小娇讪笑:“可能是因为工作室走上正轨,我太兴奋了,有点失眠。” 施御阳也笑:“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以后我们就再也不用靠别人了。” “是啊是啊。”如小娇连连点头,她是明白的,大师兄这个人因为身世关系,特别重视别人对他的恩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所以,才模糊了对菲丽丝的感情。恩情对他来说是种负担,能够独立,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想到这里,她又笑眯眯地说,“大师兄,新戏开拍的时候,记得给我个角色哦。” “这还用你说?”施御阳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早就给你留了角色,这几天恩缘会来跟你谈。对了,你如果没有更好的去处,就签在工作室吧,让恩缘做你的经纪人,总比你到处乱跑乱接戏要好。” 随着《宫廷内斗》的播出,如小娇终于算正式出道了,而且成了宫女代言人,好几出宫廷剧都想找她去演宫女,她收到了好几个邀约,正在纠结到底是去演“被马蹄踩死的宫女”好呢,还是演“勾引皇上,结果被娘娘撞见了,杖毙的宫女”好。 现在不用愁了,大师兄一下子就替她选好了路。比起外面那些戏,她当然是想演大师兄自己制作,自导自演的这一部。 “好啊,好啊。”如小娇连连点头,笑得更甜了。 下午二师兄果然来找她谈了角色的问题。 工作室这次制作的是一部根据古代的神话故事改编的大型古装仙侠剧,编剧是圈子里响当当的人物。如小娇拿到剧本后看得如痴如醉,二师兄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嚷嚷起来:“不用整本看,就看那个童子的角色,对对,莲花童子,就是你的角色。” 如小娇看了看那个角色的介绍,主角流云上仙身边的小童,戏份非常多,贯穿了整部戏,就是有一点比较特殊,童子的设定是个正太,大师兄决定让她反串。 配角就配角吧,还是个男的,男的就男的吧,还是幼年期的男童,她有点沮丧,放下剧本对二师兄嘟囔:“我想演仙女。” 二师兄“啧”了一声,无声无息地搬来了镜子,放在如小娇面前。 如小娇看着镜子,不明所以:“干什么?” 二师兄指着镜子里的她,鄙视得直摇头:“自己照照镜子,你哪里像个仙女?你跟大师兄多大仇?要砸了他的戏?” 如小娇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半天才冒出一句:“二师兄,其实你也可以客串一把,客串猪妖,绝对本色出演。” “你才猪妖,你们全家都是猪妖。”这一次轮到二师兄暴跳如雷了。 第11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会喜欢小哥 闹归闹,角色最终还是确定下来了,如小娇决定哪里都不去,留在家里专心背剧本,外加瘦身。 因为要演正太,必须要有清瘦的感觉才行,她决定体重再减三四公斤,平时说话也都是粗着嗓子,努力将自己当成一个大男孩。 努力到最后,连施御阳都忍不住吐槽:“落缘,最近跟你在一起,我总有种自己是同性恋的错觉。” 穿着牛仔裤加帽衫的如小娇正背着包准备出去运动,听闻此言回头严肃地说:“大师兄,你当然不是同性恋,我再怎么努力也不能站着尿尿的,放心。” 施御阳失笑。 如小娇将帽衫上的帽子戴在头上,闪出门骑自行车去了。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真是个适合去运动的好天气。她骑着自行车,哼着小曲,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她骑自行车是走的固定路线。从施御阳家楼下骑到森北路,然后拐个弯,拐进一家快餐店后门,那里有个送餐小哥正在等她,她给小哥五十块钱,小哥将自己身上的餐厅制服脱给她,她穿上制服,提着外卖盒,骑着外卖小哥的电动车去送外卖。 她会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脑子抽风了,也不是因为送餐小哥有多倾国倾城,她之所以干出“替人干活还要倒找钱”这种蠢事,完全是因为每天这个时候,这家快餐店都会给梧桐苑送员工餐。 梧桐苑的工作人员显然并不介意送餐小哥换了新面孔的事情。比起前一任送餐小哥,如小娇客串的小哥因为长相清秀,嘴甜人逗,更得工作人员的欢心。她熟门熟路将电动车开进梧桐苑,立刻有个大姐过来帮她提食盒。 “大姐,你最近是不是瘦了?人瘦了,眼睛大了,皮肤都变好了。哎哟,怎么办?我都被你迷住了。”如小娇笑嘻嘻地跟大姐贫嘴。 年过四十的大姐被她哄得“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要打她。大姐平时粗活做多了,一出手就是“如来神掌”,差点将如小娇打吐血。 如小娇冒着生命危险哄着大姐,终于成功进了梧桐苑的员工休息室,她在休息室里玩了一会儿才走人。 最近几天,她每天都是如此,但每天都有收获。第一天打探到了唐修的病房,第二天成功在唐修所在病房的楼层上了厕所,第三天,已经没人拿她当外人了,就算在楼里到处晃也没关系。今天她一张甜嘴,更是哄得唐修病房的护工大姐直接将唐修的病情告诉了她。 “唐家那位少爷也真可怜,据说心脏坏死的只剩一半了,还在昏迷着呢,不过……” “不过什么?”如小娇将一个鸡腿放进大姐的饭盒。 大姐眉开眼笑地啃鸡腿:“不过,昨天手指头动了一下,医生说这两天就能醒了。可是……” 如小娇的心随着大姐的大喘气,沉下去、浮起来,结果又沉下去了。她慌忙又往大姐的饭盒里加了颗卤蛋:“可是什么?” “可是啊,这位少爷有专门的医生看护,我们这些护工就只是打扫打扫卫生,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看见过。” 所以说,所谓的病情,都是大姐道听途说的喽。 如小娇突然之间好心疼自己的鸡腿和卤蛋。 跟大姐们八卦完,如小娇偷偷摸摸地去了顶楼的顶级病房,唐修就住在那里,靠近电梯口的那间。 这个时候是午休时间,医生在休息室里小憩,护士们在护士站里打着瞌睡。 如小娇趴在唐修病房门前,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就大着胆子打开门,往房间里看了看。 病房里很静,耳边只有仪器的滴滴声,进门是小小的会客室,再往里才是病床,病床大而整洁,从门口的方向,只能隐约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那安静沉睡着的侧脸。 那狼果然还没醒。 如小娇心口闷闷的。 突然之间她好想走过去看看他。 这个想法太强烈了,她伸头往里面看了看,发现卫何不在,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来到病床前,唐修的脸才完全映入她眼帘。 那狼果然不太好,脸色苍白如纸,脸上还戴着氧气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还在疼的原因,呼吸的时候,他会轻轻皱起眉头,在睡梦中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呢? 如小娇蹲下身,趴在他床边上,静静地哭了出来。 哭了一会儿,她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头,她惊愕地抬头,看到闭着眼睛的唐修,竟然抬起了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你醒了吗?”她大喜过望。 唐修没醒,不但没醒,状态似乎也不太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仪器发出尖锐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唐修!你不能有事啊!”如小娇吓得一哆嗦,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带着哭腔扑到他身上,哭了几声,才想起来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又慌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去叫医生。 好在医生的休息室并不远,医生很快闻声而来,病房里陷入一阵慌乱中。 如小娇被拦在门外,焦急地伸头朝里看,可是又实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急得团团转。 这个时候,她看见卫何一路小跑从走廊那头过来,就慌忙低下头,佯装路过,飞快闪开了。 那之后,卫何一直守在病房门口,她再也找不到机会靠近,只能蹲在拐角的地方举着一截松枝装盆栽,一直默默看着唐修病房的方向。 其他病房的小姑娘出来透气,看到举着松枝的如小娇,好奇地凑过来,歪头看她。 “哥哥,你在干什么?” “嘘……一边玩去,哥哥忙得很,哥哥现在是盆栽。”如小娇心系着唐修,哪有闲工夫应酬小姑娘,而且也怕跟她说话导致暴露自己的位置,就挥挥手让她走开。 小姑娘觉得好玩,不肯走,还是小姑娘的管家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牵着小姑娘的手,回病房了,边走还边嘟囔:“精神科不在这栋楼啊,怎么还有神经病在这里乱窜?” 虽然被当成神经病有点郁闷,但是如小娇是专业的演员,既然要演盆栽,就要不动如松,于是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蹲着,看着唐修病房的方向,一直到那边完全安静下来,才放心地离开。 第二天,如小娇又蹭到顶楼,在唐修门前转悠半天。里面好安静,唐修还没醒。 她照旧又在角落里当了好久的盆栽。 小姑娘看到她,欢喜地叫:“盆栽哥哥又来了。” 小姑娘的管家如临大敌,慌忙将小姑娘拉走了:“大小姐啊,千万别靠近他。他是疯子,疯子是会打人的。” “不是啊,哥哥说他是盆栽,盆栽才不会打人。”小姑娘辩解。 管家摇摇头,嘀咕起来:“看来要去院长那里投诉了,让神经病到处跑怎么能行?” 于是没多久,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医生,将如小娇架走了。 如小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证明自己精神正常,否则真有可能被关进精神病院。 不能装盆栽了,护工大姐们又不知道唐修的病情,为了打探消息,如小娇只能去讨好护士站的小护士们。 送个甜汤、蜂蜜水什么的,小护士们就欢呼雀跃了,看见如小娇就像看到了亲人,甚至给她起了个昵称叫“小甜汤”。 每次送了甜汤,她都会打听唐修的事,一来二去,护士站的小护士们都以为如小娇是唐修的脑残粉。 “唐家那位少爷又年轻又帅,喜欢他也很正常。”一个小护士说。 另外的小护士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真爱不分性别,我们是不会歧视你的。” “仔细想想,你们在一起好般配,攻受分明。只不过那位少爷心脏不好,你可要悠着点哟……” “对哒,对哒,以后尽量使用上位,不要让人家太劳累。” 一群腐女脑洞大开,如小娇有点招架不住,找了个借口闪人了。 为了进一步跟小护士们打好关系,帮忙做些跑腿的活是必要的。比方说:出门帮忙倒个垃圾,路上帮忙买个东西等等。 前天,有个小护士就让她帮忙租了一套兔子的玩偶服装,说是这层病房的一个小朋友喜欢兔子,小护士想用玩偶服装哄小朋友高兴。 今天玩偶服装要拿去还了,如小娇在护工大姐们的休息室玩了一会儿,就去顶楼找小护士要服装,准备回去的时候顺路还了。 如小娇拿了兔子玩偶服装,离开小朋友的病房,正好路过唐修病房门口,看看四下无人,就大起胆子,故技重施,趴在病房门上,听听里面的动静。 “爹地,今天幼儿园里唱歌比赛,我得了第一名哦。”是唐律的声音,“书法老师也夸奖我写字进步了。星期天我会跟着老师去孤儿院,义务教那里的小朋友写毛笔字。” 唐律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连早上吃的什么,下午茶有什么点心,都说了一遍,但一直没听到唐修的声音。 难道唐修还没醒? 如小娇耳朵贴着房门,心里如被猫爪挠一样难受,真想推门进去看个究竟。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律的声音终于停了,病房里安静了几秒钟,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真乖。” 是唐修的声音,唐修醒了。 如小娇简直要喜极而泣了,头一次觉得,这狼的声音真好听。虽然她听到的只是哑哑的两个字。 真的是太高兴了,导致她的动静有点大,惊动了房间里的人。几乎是立刻就听卫何那毫无起伏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在外面?” 接着里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走过来开门。 如小娇心里一慌,自我保护的第一反应就是遮脸,于是她飞快地将手上玩偶服装的大兔头套套在头上。 卫何不愧是万年面瘫脸,开门看到一只龇牙咧嘴的兔子,也还是波澜不惊,问:“你是谁?” “我、我、我是送餐的。”如小娇低着头,粗着嗓子,将手里的大餐盒举了举。 “送餐的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可是自带小厨房的高级病房,住得起这里的人家怎么可能会叫快餐店的外卖?而且还戴着个大兔头,卫何又不傻。 “迷、迷路了。”如小娇继续拼命伪装,生怕卫何认出她的声音。 “为什么戴个兔子头?”卫何又问。 “这是我们餐厅的特色,这样送餐比较有创意,而且小朋友也会特别喜欢哟,亲。” 胡诌到如此地步,如小娇已经再无话可说,只想脚底抹油快点溜走,这时候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你们餐厅,有什么?” 是唐修的声音。 他竟然会对快餐厅的食物感兴趣,这狼莫非饿疯了? 如小娇不得不停下脚步,扶了扶头上沉重的兔子头,飞快报了几个菜名,捡最普通、最没特色的说的,生怕勾起这狼的食欲。 “耗油生菜、玉米烙、香菇青菜、米饭,面条……”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狼爱吃肉,所以她报的全是素菜。 “哦。”那狼似乎在思索,几秒钟之后,里面又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律,喜欢兔子吗?” “喜欢。”唐律的声音倒很干脆。 如小娇瞬间泪奔了,她怎么就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朋友呢,刚才干吗要戴玩偶头套,这不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吗? 果然,唐修下了决定,幽幽传来一句:“既然律喜欢兔子,你说的菜色听起来也不错,那就一样来一份吧。” 不错?哪里不错?绿油油的全是青菜,狼不是吃肉的吗?干吗要吃草啊喂。 卫何似乎也觉得不太妥当,进去劝了一句:“老爷,这些东西……恐怕不太适合老爷吃。” “大病初愈,这些比较清淡,正适合我。”唐修说起话来,依然有些气若游丝,但是态度倒是坚决。 卫何自然不敢忤逆他,就出来对如小娇说:“你刚才说的,一样来一份,青菜要特别洗干净,米饭要泰国的香米,玉米不能是转基因的……” 絮絮叨叨吩咐了一大堆,如小娇苦着脸听着,也不敢抬头,脚底板跟针扎一样,等卫何吩咐完,立刻提着餐盒就跑,一秒钟都不敢多留。 误打误撞地帮送餐小哥接了笔单,等下送餐她是万万不敢来了,让送餐小哥自己来好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就听身后卫何喊了一句:“做好了,你送过来,不许换人,我们老爷大病初愈见不得生人。” 如小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那狼是专门跟她作对的吗?她刚想好了对策,一转眼就被他给拆了。 她默默转头,含泪应下。 如小娇骑电动车回快餐店,将菜单和注意事项念给了送餐小哥听,小哥一看那些注意事项就乐了:“伺候老太爷呢?这单不接。” 送餐小哥当然可以说不接,因为餐厅老板是他爹。 如小娇都快哭了,怎么能不接呢?不接的话,卫何分分钟能查到这个餐厅,找到真正的送餐小哥,她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要不,我去买好材料,你让老板做?”她跟送餐小哥商量。 送餐小哥欣然答应。 当然啊,材料别人出,他爹只需要动动锅铲,白赚的一笔生意,谁会不接? 如小娇含泪去超市买了材料,又到厨房当了半天帮工,一餐饭才做好,她将盘子小心翼翼摆进大餐盒里,全副武装,骑着电动车去了梧桐苑。 敲开唐修病房的门,如小娇透过兔子的眼睛洞,第一眼就看到靠坐在病床上的唐修。 好久不见,猛然看见他的脸,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有点揪痛。 也许是大病初愈的关系,他看起来瘦了一些,头发也长长了不少,柔软地搭在额前,乌黑的发,映得脸色更加的白,唇色也有点发白,倒映到他的黑瞳中,却有抹奇异的红。 美人如画,即便是大病了一场,也还是那么好看。 但如小娇不敢多看,匆匆两眼,便收回视线。 另外,之前订餐说是因为唐律喜欢,可现在唐律却根本不在,病房里就只有那狼和卫何两个人。 她在心里嘟囔着,快步走到病房的小餐桌前,将饭菜摆出来,然后垂下头,做鞠躬状,对那狼说:“一共是一百三十块六毛人民币,谢谢惠顾。” 头套太沉,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为了防止头掉下来,不得不用两只手托着头套,于是病房里就出现了一只抱着头向人鞠躬的兔子,画面有种莫名的喜感。 那狼“扑哧”笑出声来,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这一笑,他的脸色也似乎红润了一些,如小娇透过兔子的眼睛洞偷看,心情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如小娇负责搞笑,那狼负责笑,付钱这种小事当然是卫何的。卫何拿出两张百元纸钞,递给她:“不用找了。” 材料钱都是她出的,就算不用找了,她也很亏好不好?如小娇欲哭无泪,但是表面上还要表现出欢喜的样子,谢了又谢。 本以为这样事情就结束了,哪知道,那狼根本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兔子小哥,你也还没吃吧?坐下一起吃。”唐修慢慢下床,走到小餐桌前,坐下之后,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如小娇被他看得心惊胆战,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暴露了。 “不用了,不用了。”她连连摆手。 而且,吃饭是要摘掉头套的,她死都不会陪他吃。 一只兔子摆手又摇头的画面估计是太搞笑了,那狼又笑了起来,笑得太大声,估计是牵扯到了心脏,他捂着心脏闷哼一声,伏在桌子上。 卫何慌忙递过来一颗药丸和水,唐修吃了药,似乎好了一点,慢慢坐直了身子。 “老爷,医生吩咐过,您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卫何轻声提醒他,看向如小娇的兔子头的眼神有点犀利,“让这位送餐小哥快点离开吧,他在这里,您总是笑,笑得太厉害,对心脏不好。” “我会控制,让他先等一下。”唐修说着,慢慢地拿起筷子,“我吃吃看,要是合胃口,就跟他定一个月的餐。” 啊?今天不够,还要一个月的? 如小娇被卫何的犀利的眼刀削得面如土色,她紧张兮兮地盯着唐修的筷子,心里不停念叨:不合口味,不合口味,一定不合你的口味。 唐修就在这样强烈的意念加持下,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巴里,咀嚼了起来。 如小娇盯着他好看的嘴,再盯着他弧度优美的喉,一直看着那筷子青菜滑进食道。 “不错,定一个月的吧。”唐修说着,抬头看了她一眼。 如小娇也正好在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这一眼,她总觉得里面有抹光在闪。 难道他认出她了? 她紧张得连汗都冒出来了。 但如小娇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会的,这狼小气又记仇,她跟他分手时闹得那么僵,他怎么可能让她进病房,还定她的餐? 这么安慰着自己,如小娇竟然忘记了拒绝,稀里糊涂地就跟卫何做下了口头协议,并且收了定金。 提着餐盒,走出梧桐苑,如小娇这才如梦初醒,一拍脑门,狠狠骂自己:如小娇,你是猪啊,怎么就答应了呢? 沮丧归沮丧,为了避免自己的鬼祟行为暴露,这餐她是不敢不送的。 于是她每天除了背剧本,锻炼瘦身加送餐之外,又多了一件事,买菜洗菜,盯着餐厅老板给唐修做饭。 好在施御阳最近也忙得很,每天要到半夜才回家,如小娇每日去见唐修的事才没有被揭穿。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超市,买了最好、最新鲜的食材,带到餐厅,亲自洗了那些食材并看着老板做成菜,然后提着餐盒去梧桐苑给那狼送中餐。 唐修今天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至少脸色不再白得吓人了。如小娇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床上用平板电脑看账目,见她进来,他立刻收起电脑,坐到小餐桌旁,等着吃的。 如小娇被兔子头套压得难受,再加上摆餐的时候要低头,头套容易下滑,她调整了半天头套,才找好角度固定好头套,再将餐盒里的饭菜摆在小桌子上。 今天的菜加了一个肉菜,鱼香肉丝。 倒不是这狼的口味变得亲民了,而是太高级的东西,老板根本不会做,按照快餐店的菜单点菜,最多也就是这样的水准。 饭菜摆好,那狼倒不急着吃饭,而是托腮看着如小娇的兔子头,微微一笑:“小哥,你们餐厅的玩偶服装是固定的,只能穿兔子玩偶服,还是可以根据客人喜好更换的?” 说一个谎,未来就会为了圆这个谎而说更多的谎。如小娇此时此刻算是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只因为想来看一眼唐修,又没那个胆量露脸,她现在不得说一个又一个的谎话,只为了圆前面那个谎。 不过,幸好她是演员,练过的,现编台词也就并不是多困难的事。 “一般都是兔子,我们老板喜欢兔子。”如小娇说。 “哦。”那狼托腮,若有所思,“‘一般’,也就是说,还有不一般的时候?” 这狼太会抠字眼了,如小娇头一次觉得原来编台词也是个体力活。她出了一脑门冷汗也不能擦,只好强打起精神来说:“也、也可以这么说。” “那好。”那狼笑起来,似乎来了兴致,“明天我要看熊猫。” 熊猫……如小娇的兔子头一歪。 这狼不止点菜,连装扮都点上了吗? 那狼说着说着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吃饭,见她沉默,又抬头问了一句:“怎么?很为难?要是为难就让卫何跟你去店里跟老板谈一下,价钱好商量。” 听他说要去店里找老板,如小娇瞬间被“吓”得精神了,使劲摇着兔子头:“不为难不为难,顾客就是上帝,明天就给您看熊猫。” 好不容易“伺候”唐修吃过中饭,如小娇飞速冲出梧桐苑,继续买菜、洗菜的工作,给那狼准备晚餐。并且顺道去了玩偶店,预定了一个熊猫头,再折回餐厅。饭刚出锅,她就马不停蹄地骑上电动车,赶往梧桐苑。 既然说了是明天要看熊猫,今天晚上当然还是兔子。 如小娇给唐修摆好饭,唐修还在床上看账目,也许是因为坐得时间久了,腿麻,他下床的时候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小心。”如小娇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 两个人靠得太近,那狼身体明显一僵,如小娇也愣住了。也许是住院住得久了,那狼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药水味道,明显不如之前那种药花香闻着舒服,这么想着,她心里又一次抑制不住地疼痛了起来,扶着他胳膊的手,半天没松开。 那狼似乎没看出她的异样一般,抬头冲她微微一笑:“谢谢,兔小哥。” 如小娇如梦初醒,慌忙放开他的胳膊,连连退后好几步。 “不用不用。” 她现在是戴着兔子头的送餐小哥,对着大男人发花痴太怪异了点。镇静,如小娇,你要镇静!她在心里提醒自己。 有了那一次碰触,接下来的时间就有些难熬,那狼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一餐都必须等他吃完了,她才可以走。 今天晚上尤其惨,她马不停蹄地赶来赶去,午餐吃得很简单,晚餐根本还没来得及吃。见到那狼吃得香甜,口水都流下来了,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咕噜咕噜”直叫,叫得一声高过一声。 “小哥,你还没吃?”那狼抬头,看了如小娇一眼,然后指挥卫何给她装了一碗饭,“一起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吃饭要摘头套的,她当然不敢吃,那狼也没勉强,只是善心大发,早早地放她回去了。 如小娇临走时,那狼也不知道是故意的呢,还是真好心,笑着提醒她:“有一种头套是可以拿掉下巴的,拿掉下巴比较方便吃饭。” 见如小娇一脸疑惑,他又补充一句:“小哥你总是不愿意摘下头套,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丑,怕吓到客人?” 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 如小娇在心里恨恨地反驳,但也实在找不出别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敢摘头套,只能含泪地点头:“是的,我丑。” “丑不是你的错。”那狼竟然好心地安慰她,看着她的目光既温柔又怜悯,“但是丑确实不能出来吓人,戴头套的做法是对的,我支持你,小哥。” 如小娇虽然觉得他这话不太对,但是气氛已经被煽动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含泪道:“谢谢理解。” 第三天,如小娇还了兔子玩偶服装,租了熊猫玩偶,戴着比兔子头还要笨重一倍的熊猫头套去给唐修送饭。 这一次,如小娇穿了整套的熊猫玩偶服装,因为这样能够更好地遮掩身材。穿成这样走在大街上,估计就算是大师兄也会认不出她的。 那狼如期在病房里看到“熊猫”,心情似乎特别好,还特意让卫何给他们合了影。在病房里合完影,又跑去外面走廊上拍照,结果惊动了隔壁的小朋友和护工大姐,大家看到“熊猫”都纷纷跑来合影,这么一来二去,折腾了整整一个小时。 熊猫头套本来就重,戴着它晃一个多小时,确实不是人干的事。再加上还没吃饭,苦逼的如小娇在给那狼摆餐的时候,就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端饭碗的手都是抖的。 “真不坐下来一起吃吗?”那狼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粒粒晶莹的米饭,又指了指盘子里金黄诱人的虾仁炒蛋,做出惋惜的表情,“看起来还不错。” 如小娇这一次是饿惨了,再加上昨天得到这狼提醒,特意租了下颚可以拆下来的头套。于是她拆下下颚,只用露出嘴巴,不用露整张脸,她有些有恃无恐,连推辞都没推辞,就坐下来给自己装了一碗饭。 “你一个人确实吃不完,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我来帮帮你吧,不用谢。” 话没说完,饭已经塞进了嘴里,迷人的香味充斥在口腔中,将这段时间节食外加劳累积累在她身上的伤痛,都瞬间治愈了。 按照卫何给的指示买的米,按照卫何教的方法蒸的饭,果然很好吃。这狼真是太会享受了。 相对于如小娇的享受,那狼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饭上。他挑了挑眉,看着她露在外面的下巴,目光深沉,盈盈笑道:“小哥,你的下巴和嘴巴长得还挺清秀。小哥,莫非你在骗我?其实你长得一点都不丑。” “丑、丑死了。”如小娇嘴巴里塞满了饭,也不管那狼说的是什么,一律支支吾吾含糊过去。 “丑妻家中宝,我倒不介意。”那狼笑眯眯又说。 这一次,如小娇太醉心于咀嚼食物,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美食在前,谁还想说话,他一个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饭吃到一半,那狼的主治医师敲门进来,看那狼坐在饭桌前,托腮盯着一个头戴熊猫头套的小哥看……大概是小哥,熊猫玩偶服装肥肥大大,也实在看不出性别,这位医生忍不住好奇地凑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医生问那狼。 正埋头扒饭的如小娇抬起头来,对上医生的眼睛,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个医生长得真不赖,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挺拔的身形将白大褂穿得像定制风衣一样。当然这都不是重点,如小娇到底是被那狼如画的美颜“荼毒”过的人,对长得好看的人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发花痴。她之所以愣住,是因为这个医生的眼睛和那狼有点像,乌黑深邃的眸子,总让人觉得那黑色里是泛红的。 一只熊猫愣了一下,当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医生压根就没看如小娇,医生的注意力全在那狼身上。 他又问:“你在干什么?二哥。” 二哥? 叫那狼哥……这医生不会也是狼人吧? 熊猫小哥更加惊呆了。 那狼似乎这才看到医生进来,移开视线,抬头看医生,不满地嘟囔:“吃饭啊。这都看不出来?去检查检查视力吧,小三。” 医生被他一阵奚落,也不生气,反倒饶有兴趣地看了饭桌两眼,咧嘴笑道:“吃饭?饭是指这个?”说着,他伸出手指,指了下桌上的饭菜,然后又指了指如小娇,“还是这个?” “哪个都跟你没关系。你来干什么?有话快说,没话快走。我忙得很。”那狼一脸不耐烦。 “例行查房。”医生晃了晃手中的病历本,翻到关于那狼的那一页,推推眼镜,开始认真地问了起来,“刀口还疼不疼?体温量了没有?大便怎么样?” 那狼懒洋洋的,一副不太想理他的样子,问题都是卫何代为回答的,倒是坐在一旁的如小娇听得心惊胆战的,再也吃不下饭了。 刀口……这狼动过手术了? 会昏迷那么多天,一定是个十分凶险的手术吧? 这狼的心脏不是已经好了许多吗?这一次怎么又复发了呢?而且来势这么凶猛。 如小娇只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她放下碗筷,默默握了握熊猫爪。 那狼见她不吃了,就问她:“一碗就饱了?小哥。” 如小娇讪笑着点点熊猫头:“我食量本来就小。” “每天运动量这么大,食量却这么小,是会营养不良的。”那狼皱了皱眉,一脸担忧状。 “没关系,我待会儿回去,还会在厨房里吃一些。”这倒不是谎话,如小娇跟快餐店老板混熟了,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在后厨找东西吃了。 “是吗?”那狼半信半疑,却不再勉强,脸上漾出一抹笑来,并伸手摸了下如小娇的嘴角。 如小娇被唐修的动作吓得从板凳上跳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了,一下子就撞到了身后的柜子角,一阵巨痛的感觉从屁股传来,于是病房里就多了一只捂着屁股号叫的“熊猫”。 “我只是帮你拿掉嘴角的饭粒而已,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那狼见她疼得直跳,一脸的心疼,为了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还将刚才拿掉的饭粒在她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后丢进自己嘴巴里吃掉了。 做完这么暧昧的动作之后,他又去扶如小娇。他的手很自然地伸到后面,温柔地揉起了熊猫屁股。 “小哥,你屁股好翘。”那狼边揉边说,眼角眉梢却是一派自然闲适,没有一丝猥琐的意思,仿佛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正经一样。 已经很久没被吃过豆腐的如小娇整个人都石化了,愣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反倒是卫何眼疾手快,拖了医生往就外走:“医生,你查完房,现在可以离开了。如您所见,我们家老爷现在很忙。” “忙着调戏一个送餐的小哥?”医生一脸的痛心疾首,“二哥,我就说你的心脏病都已经快好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复发,现在终于找到原因了。二哥,你玩太凶了!竟然男女通吃,就算没追到二嫂,你也不用自甘堕落到这个地步。二哥,我鄙视你。” “你”字拖着尾音消失在门外,随后“砰”的一声,病房的门也被关上了,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如小娇和唐修两个。 或者说,是一头狼,和一只被狼调戏得羞愤欲死的熊猫小哥。 如小娇在听到关门的声音时,才彻底回过神来,慌手慌脚地推开那狼:“客人,请放尊重一点。” 她支支吾吾的。 那狼倒是坦荡得很:“我哪里不尊重小哥你了?我甚至邀请你跟我一起吃饭,有比我更加尊重送餐小哥的人吗?” 如小娇一愣,确实是这样没错,可是…… “还是你觉得我帮你拿饭粒的行为不尊重你?还是,帮你揉屁股的行为不尊重你?或者夸奖你屁股翘,是不够尊重你的行为?”那狼一脸受伤,“如果你这样认为的话,那我真是冤枉。我会这样是因为我把你当成朋友,朋友之间这样也算不尊重吗?” 如果是朋友的话,这样确实不能算不尊重,如小娇皱着眉闷闷地想。就像她跟孙思如一样,虽然认识并不久,但是一旦认为对方是自己的朋友,就变得亲密了起来。 嘴角有饭粒用手拿,没什么稀奇,她也帮孙思如拿过;揉屁股更没什么,她为了验证孙思如没有整形,亲手捏过她的臀部和胸部的;夸奖屁股翘,拜托,孙思如如果听到这种夸奖,一定会扑上来,大大亲她一口,说一声:“谢谢你,亲爱的,我也这么认为。” 朋友之间的话,不算性骚扰吧。更何况,此时他们两个都是男人。 如小娇在那狼过于坦荡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慌张地装上自己的熊猫下巴,提着送餐盒就跑了。 虽然似乎被吃了豆腐,但是接下来的餐还是要送的。只不过那狼的要求越来越古怪,如小娇先后穿过“绵羊”、“白鲸”、“粉猪”,甚至“章鱼”的玩偶服装去送餐,总之画风一路狂奔向了非常奇怪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梧桐苑的护工大姐们都以为,这位送餐小哥又搞了个副业,专职为病人做玩偶表演了呢。 三个月来,如小娇感到自己从身到心,都受到了摧残。 自从上一次的“揉屁股”事件之后,那狼与她相处起来更加随意,偶尔会让她陪着一起吃饭,或者把自己看账目的平板电脑拿给她玩游戏,总之就是不肯放她早走。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那狼在吃饱喝足之后,竟让她陪着自己玩了两个小时的“斗地主”。 身为送餐小哥的底线一再被刷新,到了最后,如小娇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就算几天后,病房里摆起了麻将桌,她也一点都不惊讶了。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如小娇的台词背得不怎么熟,却成功瘦掉了四公斤。新戏要开拍了,那狼也要出院了。 而如小娇当了三个月的送餐小哥,陪吃、陪聊、陪玩。她放低姿态,当了“三陪”,却依然没勇气开口问一下菲丽丝的事。 这三个月来,菲丽丝也从来没在那狼的病房里出现过。 唐律每天都会去探望那狼,但是也从来都不提菲丽丝,仿佛这个人已经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狼出院那天,如小娇送了最后一回餐。她以为最后一天,她能够轻松一点,却不曾想到那狼非要跟她来个临别拥抱。 最后一天,如小娇打扮成一朵蘑菇。这是个连在一起的套装,身后有个拉链,拉开拉链整个人就可以直接钻进去。 因为蘑菇的服装体积太大,上楼的时候如小娇因为没挤进电梯门,结果爬了十几层楼。本来就累得半死,猛地听说那狼要抱她,惊得一个激灵,连累都忘记了。 “还是别抱了,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画面一定不好看。”蘑菇连连摆手。 手是从蘑菇的菇伞下方伸出来的,要用手的时候伸出来,不用手的时候缩回去,以免破坏蘑菇的整体感。 是的,那狼要求整体画面要好看,挑剔又难伺候,如小娇早已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那狼似乎根本没听到蘑菇的反对,伸手就将蘑菇抱在怀里,可惜蘑菇实在太大,他两只手张开,竟然无法合抱。 “把蘑菇玩偶服脱掉吧,我要抱真实的小哥。”那狼很坚持。 这当然不行,脱掉她就暴露了。 蘑菇连连摇头。 那狼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展颜笑道:“小哥,你还是担心自己长得丑会吓到我吗?小哥,你真贴心。不如这样吧,你把我的眼睛蒙住,然后你再脱掉玩偶服,这样我就看不到你的丑脸了,还能抱到真实的你,一举两得。” 是个好办法,可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骂人呢? 如小娇被那狼缠得也是无奈了,思索了一会儿,只能说:“他出去,然后你再蒙上眼睛。” 那狼做惊讶状:“连卫何都会被吓到?小哥,你是有多丑?” 一次又一次,被他指着说丑,如小娇脸都青了。她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黑到这个程度。 最终那狼妥协,将卫何遣了出去,如小娇这才找了块厚实的布条,蒙住那狼的眼睛,并且使劲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 那狼被她打结的力道弄疼了,龇牙咧嘴抱怨:“小哥,你是准备弄瞎我吗?” 弄瞎更好,弄瞎了,看你还怎么戏弄我。在心里恨恨地念着,如小娇手上使劲,又打了一道结。 确认那狼确实看不到了,如小娇这才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钻出蘑菇服,站在那狼身旁。 “抱吧。”她没好气地说。 那狼的眼睛被蒙,却依然看得出来笑得很开心。他伸手就将如小娇抱进了怀里。 最近运动量大,如小娇一直都穿得很少,平时出门就穿一套薄薄的运动套装,或者是t恤加牛仔裤。薄薄的衣料遮挡不住体温,她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就被一阵温暖包裹住了。心不可抑制地跳个不停,让她觉得有些丢脸。 “唉,想抱小哥一下,真是不容易。”他笑着叹气,在她耳边抱怨,却还不肯松手。 如小娇推了他一把:“抱过了,快松开。” 那狼却不理她,依旧紧紧抱着她不放:“相处了三个月,怎么说也有些感情,怎么能只抱一下就放手?” 听到这里,如小娇心里被吓得不轻。 这狼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跟一个送餐小哥,相处三个月能产生什么感情? 这货不会真像医生说的那样,男女通吃吧? 此时如小娇的心情,何止是被惊吓,简直感觉有些惊悚了。她使劲推着那狼,只听见那狼闷闷哼了一声:“别推,我动过心脏手术的。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月,但是用力推的话,还是有可能再躺回手术台上。到时候,小哥是打算继续来给我送饭吗?” 如小娇果然不敢再推了,可也没有之前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了,一想到那狼抱着个小哥还一脸享受,她都要崩溃了好吗? 就在这个时候,那狼手又开始不安分了,顺着她的腰摸到了胸部,轻轻捏了捏。 他赞叹道:“小哥,你胸肌好大。” 这一次,如小娇彻底崩溃了,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他,用了蛮力,使劲将他推开,吼了起来:“真想亲手把你送上手术台,不,亲手把你送到停尸台上,你个死变态。” 然后她抱着蘑菇服,悲愤地跑出了病房。 如小娇几乎是一路哭回家的。她觉得自己看错唐修了,那狼私生活这么丰富,怕是根本就忘记她了。他连个送餐小哥都能迅速黏上并调戏之,怎么可能会因为跟她分手,而伤心到心脏病复发,进医院呢? 如小娇一路哭,一路骑自行车回家。 回到家里,施御阳正好也在。他见如小娇哭着进门,顿时紧张起来,抓着她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落缘,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骑自行车摔到了吗?摔到哪里了?疼不疼?别哭别哭,大师兄带你去医院。” 如小娇抬头看着施御阳清俊的脸,听着他温柔又满是担忧的声音,对比起来,唐修那狼真是渣得特立独行。 她抽抽搭搭,一把抱住了施御阳的脖子:“大师兄,我没摔着。我只是想到戏快开拍了,我剧本还没背熟,就有些害怕。” 不然她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大师兄,她假扮送餐小哥给住院的那狼送了三个月的饭,那狼把她当成真正的小哥调戏了一番吗? “剧本没背熟有什么关系?现在不是还没开拍吗?”施御阳笑了起来,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傻瓜,别哭了,还有两天时间,抓紧点,还是有希望背熟的。” 如小娇放开施御阳,点点头,抽抽搭搭地回房间了。 几天之后,新戏要开拍了。这部仙侠剧的第一个场景选在市郊外的“临湖仿古影视城”,那里离市区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为了方便拍戏,如小娇和施御阳直接搬去了剧组安排的酒店。 如小娇的房间隔壁住着施御阳,两个人很自然地开始同进同出。虽然没公开,但是师兄师妹,天生一对,大家似乎都懂的。 今天第一天开拍,作为导演和主演,施御阳自然地早早就去了片场。不过他吩咐过,如小娇可以晚一些去的,但是如小娇实在是太期待这部戏了,施御阳走了没多久,她就收拾妥当,也跟着去了片场。 第一场戏在湖边拍摄,讲述流云上仙与女主角清音女在湖边不打不相识的片段。如小娇戏份并不多,其实根本不用紧张的。 但是这是工作室制作的第一部戏,她有一种莫名的主人翁感,就算戏份不多,也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着。 工作人员大多数都认识她,见她过来,纷纷向她打招呼,她热情地回应着,顺带问施御阳的助理:“小刘哥,我大师兄呢?” 如小娇一向称施御阳为大师兄,称呼工作室的另外一个合伙人,也就是施御阳的经纪人赵大海为二师兄,工作人员早已习惯了,小刘自然也不会大惊小怪。他回答道:“今天有一个大明星想来试镜,老板亲自去见了。” 戏已经开拍了还来试镜,会不会太晚了点?如小娇满心狐疑,忍不住问了一句:“是谁呀?” “我也不知道。”小刘哥摇头,“不过听说是好莱坞隐退的华人明星,现在想要复出。” 好莱坞?还隐退的?如小娇这下子更猜不出是谁了。 不过无论是谁都好,施御阳既然会去见,就说明对方必定有过人之处。她这么想着,突然有些好奇,想去看一看那个人究竟是谁。 “小刘哥,那个好莱坞明星在哪里试镜?”如小娇问。 小刘哥往身后一指:“那边的如意茶馆,最后让不让她试镜还不一定呢。老板说,先见见再说。” 如小娇点点头,跟小刘哥道了谢后就往如意茶馆的方向去了。 如意茶馆就在影视城中,既能拍戏,也正式对外营业,环境古朴而雅致,人气很旺。 如小娇走进茶馆,立刻有身着古装的小二前来招呼她:“姑娘,喝茶里面请。” 小二哥从头到脚都是古装,说话也是古腔古调的,纵使如小娇拍过古装戏,也觉得好新奇,连连夸小二哥专业。 小二哥挠挠头,有些羞涩地说:“姑娘谬赞,我这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您不知道,我其实是个临演,有戏拍戏,没戏就在这里兼职。” “同行,同行啊。”如小娇听到对方是个临演,顿时觉得好亲切,跟小二哥说了好半天的话,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对于同行,小二哥也是十分有好感,立刻就给如小娇指了指施御阳所在的包间门,神秘兮兮道:“大明星施御阳,他来的时候,我们店门差点被粉丝挤破,幸好大明星够魄力,三五句话就把粉丝们全部劝走了。还有他约见的那位,我的乖乖,那个漂亮,混血儿,我敢说国内没比她颜值更高的。” 这么优秀? 小二哥一说,如小娇反倒不敢开门进去了。 万一谈话被打断,对方不开心,害大师兄错失一个人才,那不是很可惜? 她想了又想,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办法。 跟小二哥借店小二的衣服,她扮演成店小二进去送点心,既能看到大明星,又不会显得突兀地打断谈话,这样多好。 好在小二哥比较好沟通,最后如小娇以替他引见副导演为交换,成功向小二哥借了套衣服。在洗手间换好衣服之后,如小娇双手捧着小二哥递过来的托盘,站在包间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门里很快就传来了施御阳的声音。 如小娇整了整衣服和头发,摆出标准而和善的笑容,推门走了进去。 “客官,您的点心。” 如小娇低着头走到桌前,手脚麻利地将托盘里的点心摆在桌上。 “你……落缘?怎么会是你?” 施御阳很快就认出了如小娇,而如小娇进来本来就是来看混血儿大明星的,目光当然不在他身上,而是盯着圆桌另一端的女人看。 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别人,当然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但是如小娇却似乎没察觉一样,或者说,她过于震惊了,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这个有着混血儿一样精致五官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几个月的菲丽丝。 菲丽丝此时也抬起头来,优雅地放下茶杯,微笑着向如小娇打招呼:“如小姐,你好。之前我们有些误会,希望以后我们能够相处愉快。” 这就是那个好莱坞的隐退的华人明星。 小娇,她在好莱坞可是奥黛丽·赫本一般的地位,却为了救我,甘愿牺牲一切,我很感激她……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她早该想到的。 如小娇拿着托盘连连后退几步,抬头看施御阳。施御阳清俊的脸上,还残留着看到她突然出现带来的震惊,震惊之后,似乎怕她误会一样,站起来急急地解释:“落缘,你听我说,菲丽丝真的只是想来参加试镜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施御阳的焦急,如小娇的失魂落魄,将菲丽丝的微笑,衬托得更加优雅和煦。 她微笑着朝如小娇点点头:“阳说的没错,我真的只是想试镜,没别的意思。” 阳。 听听,称呼都没改,还是叫得那么亲热。 震惊之后的如小娇突然觉得好生气,生气菲丽丝的厚脸皮,更生气自己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怎么能在敌人面前露怯呢? 想到这里,她强装镇定地轻咳了一声,也挤出一抹笑来:“我当然相信大师兄。你们慢慢谈,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就要走。 但是很快被菲丽丝叫住。 “元小姐,哦,不,如小姐。”菲丽丝抱歉地朝如小娇低了低头,“因为知道了你是修寻找已久的伴侣,所以总是以为你现在还是姓元。因为整个唐家的人,都知道未来的唐夫人是元氏女。如小姐,你最近有没有去见过修?他的身体似乎很不好,一直住在梧桐苑,也不知道出院了没有?” 当着大师兄的面,被说出唐修和她的事,如小娇有些气恼,话脱口而出:“早出院了,不用你操心……” 话没说完,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立刻捂住了嘴巴,狡辩道:“我是猜的,唐家那么多人在,根本用不着别人操心。倒是你,明明跟人家孩子都生了,这种时候也不去看看人家,这么绝情真的好吗?” 反扑得漂亮。如小娇暗自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律的事情,我已经跟阳解释清楚了,即便结不成婚,我也不想在我们之间留下疙瘩。”菲丽丝依旧笑得优雅。 如小娇看了眼施御阳,施御阳点了点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现在只谈合作,不谈私情。” 你不跟人家谈私情,人家却想跟你谈私情啊。不然,提什么唐修,提什么孩子的事? 如小娇看着施御阳清俊的脸,突然有些气恼他太过正直的性格,太正直了,一点都不会拐弯,哪天被菲丽丝这个腹黑女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如小娇瞪着施御阳,施御阳却只以为她在气他跟菲丽丝见面,连连解释好几遍,真的只是为了工作,希望她不要多想。 解释到最后,如小娇突然心软了。 没办法,大师兄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演技一流,功夫一流,事业上也很精明能干,就是情商太低,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来,都完全感觉不到她在暗恋他? 算了算了,大师兄负责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来保护他好了。 如小娇暗暗握拳,在心里向菲丽丝下了战书。 不管是菲丽丝,还是唐菲,都放马过来吧,我的大师兄,才不是你能欺负的。 第12章 我的未婚夫才没有这么腹黑 如小娇离开包间,换下衣服还给小二哥,小二哥殷勤地跑过来问她:“小娇、小娇,你真是施大明星的小师妹?真厉害,你一定要引见我见见副导演哦,施大明星我就不敢奢望了,能见见副导演,争取一个小角色,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小娇满脑子都是大师兄和菲丽丝,有些心不在焉,冲他摆摆手说:“好说好说,你去剧组找我就行。” “我哪天去剧组找你?”这么好的机会,小二哥当然不会放过,追上来问。 如小娇依旧恍恍惚惚的,头也不回,边走边答:“什么时候都行,你准备好了就来吧。” “好咧。”小二哥甜甜地答应着,然后欢喜地去迎其他的客人去了。 如小娇出了茶馆,却没回剧组,而是拦了一辆车直奔唐修家。 没错,她要去见唐修。 有些事情,一定要问清楚。 菲丽丝的事情,唐菲的事,唐律的事情……他们唐家的事情跟大师兄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问清楚这些,她跟大师兄永无宁日,一无所知的她和大师兄,在菲丽丝面前就像个傻子,只能被动地任她来来去去。 她才不要这样! 临湖仿古影视城离市区很远,离唐修家倒是很近,不过半个小时车程就到了。 位于郊外半山的唐家大宅,一如平日的宁静,有年老的花匠在门口修剪花草,看到如小娇杀气腾腾地从出租车上跳下来,先是一愣,随即欢喜地对里面嚷了起来。 “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院子里老仆听到花匠的喊声,也都欢喜地嚷了起来:“什么?夫人回来了?那快点去告诉老爷。” 声音如水波一层一层传了进去,一直传进宅院里面,卫何很快就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面无波澜,躬身对如小娇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欢迎回家。” “谁回家?我是来找唐修的。”如小娇怒气冲冲地跟着卫何往里走,边走边警告卫何,“还有,别叫我夫人。”警告完,看到一旁和蔼看着她的老仆人们,又觉得自己摆着臭脸实在不太礼貌,就换上笑脸打招呼,“赫伯、李婶,好久不见,身体好吗?” “好好好,夫人,好久不见了,我们都很想念您。您快上去吧,老爷一定也非常想念您。”老仆人们叽叽喳喳,显得十分开心。 如小娇点点头,脸转向卫何的时候又立刻切换成臭脸模式,问:“唐修在卧房还是书房?” 卫何是唐修的贴身管家,她生唐修的气,当然要对他的贴身管家摆臭脸。老仆人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好人。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才不会遇到谁都乱发脾气。 卫何躬身答:“在书房。” 如小娇冷哼一声,熟门熟路地“蹬蹬蹬”上楼去了。 书房的门没关,那狼正在跟两个男人说话,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如小娇显得有几分意外,眸中似有笑意,那笑意却只是一闪而过,再无痕迹,让他本来严肃的表情,此时看起来有些意味不明。 她走进去,看着唐修,怒目道:“我有话问你。” 唐修手指拿着签字笔,嘴角勾了勾,笑起来,用签字笔指指面前的两个男人:“我正在忙。” 如小娇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只有几句话而已,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那也要等。”唐修挑了挑眉,如画的眉眼,带着几分挑衅和嘲弄,“我手下的人可都还要靠我吃饭呢。耽误了事,你要养他们吗?” 被那狼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如小娇觉得真是太憋屈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她有问于他呢? “我在外面等你。”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忍了,转头出了书房,在走廊上等着。 眼见着如小娇离开,唐修对面坐着的男人有点惶恐:“boss,不如您先去见夫人,我们可以等。” “少废话,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说。”唐修似笑非笑,拿起签字笔敲了敲桌面。 无奈,那个男人只能重新翻开文件,继续刚才的话题。 只不过,相比于之前的专注,他们的boss这一会儿显然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伸长脖子往外看。 那男人叹了口气,boss心,海底针,明明想见的,却还晾着人家,自己还是识相点早点说完,早点滚蛋,不要打扰boss的“正经事”。 一个小时后,唐修从书房走出来,如小娇正无聊地坐在走廊的地毯上,抬头数天花板上的菱格玩,见他出来,“噌”的一声站起来,本以为那狼是出来见她的,哪知道他却带着两个男人径直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如小娇心里恼火,跟在他后面嚷:“唐修,你现在能见我了吧?喂,唐修,你等一下……” 那狼依然不理他,而是跟两个下属慢悠悠地下楼梯,边下楼梯边说话,如小娇本来以为他们在说很重要的事,仔细一听,差点气得从楼梯上栽下去。 “今天天气不错。” “是,boss。” “你们中午打算吃什么?” “啊?哦哦,我们吃员工餐,boss。” “老吃员工餐怎么有营养,不如今天留下来陪我吃饭吧。” “啊……这个……那个……我们今天还有很多事……实在不敢打扰……boss……” “哦,对哦,你们挺忙的。” “是啊,是啊。” “我怎么就一点都不忙,都快闲死了。” “您是boss,有事我们来做,您清闲点好……” “啊啊,太闲了,真无聊。” …… 你听听,这明明是没话找话说,是故意气她的吧? 如小娇气呼呼地跟在后面捏拳头。 唐修却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如小娇的怒火,一边慢悠悠地下楼,一边说着话,下了楼还送两个下属出门,尽管那两个被送的男人已经惶恐得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他还是不紧不慢的,到了门口还十分和蔼地跟人家挥手道别。 如小娇等了又等,终于等到那狼回头看了她一眼。 “咦,你怎么在这里?”表情似乎很惊讶。 如小娇已经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了,她咬牙切齿说:“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那狼说着踱着步子进厨房,问周婶要了杯水喝,边喝边说: “等我?哦……你确实是刚才就来了。不过,也不能怪我把你忘了,你也看到了,我挺忙的。” 忙?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太闲了,好无聊”。 如小娇知道他是在故意气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做做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抢过他手上的水杯,然后将里面的热水泼到他头上。 “我找你是想问问菲丽丝的事。”她说。 唐修放下杯子,走出厨房,上楼梯,到阳台上去给花浇水。 “菲丽丝?哦,你说的是唐菲。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如小娇一步不离地跟着:“我知道她不在这里了,她现在……跟我大师兄在一起。所以我才会来找你,问清楚,你跟菲丽丝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律说你们是敌人,你们是敌人的话,又怎么会生孩子?” 听她这么问,唐修也不浇花了,回头看着如小娇,如画的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又似乎饱含着期待:“你这么问,是担心唐菲回去缠着你大师兄,还是开心唐菲跟我彻底没有关系了?” 担心还是开心? 如小娇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想过。如果非要追究起来的话,当然是担心菲丽丝回去缠着大师兄,可是在菲丽丝来找大师兄之前,三个月来,她想要接近唐修,想问唐修同样的问题,难道是因为菲丽丝跟唐修是敌人而非情人而开心? 既开心又担心唐修的身体,所以才心甘情愿当了三个月的送餐小哥。 不是的,不是的,当送餐小哥是他逼的,她才没有心甘情愿。 可是如果不是心甘情愿,为什么回忆起那三个月,她会觉得很开心呢? 如小娇自己都迷惑了。 见如小娇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抠着手指,唐修冷哼了一声,丢下水壶,转身进房间了,临走时,丢下一句:“我还没闲到站在这里陪你发呆,你想清楚再来找我。” 如小娇被留在阳台上发呆,边发呆,边拿起水壶继续浇唐修没浇完的花。 花盆里的泥土早就被浇透了,多余的水透过花盆底的排水口流了一地,如小娇也浑然不觉,一直将阳台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她才幡然醒悟。 她当然担心菲丽丝回去缠着大师兄,会担心这个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再也信不过菲丽丝的为人,担心大师兄再次受骗。 而她也为那狼和菲丽丝是敌人而非情人而开心。她去当送餐小哥当然是心甘情愿的,每天装扮成另外的人去接近他,跟他说话吃饭,既期待又紧张,期待看到他,又怕身份被识破,不知道有多刺激好玩。 即使被吃豆腐,她也是因为那狼男女通吃,滥情无耻才生气的。 可即便发现他男女通吃,又滥情,她还是忍不住要想他。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这么在乎那狼了啊。 幡然醒悟之后,如小娇又犹豫了,站在那狼房间门口,手抬了又抬,也不敢敲下去。 房间里的那个人,不是她讨厌的人,而是她在乎的人啊。 突然之间如小娇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开始扑通直跳。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那狼换了件湖蓝色的衬衣,神清气爽地站在门里,乌发狼耳,如画的眉眼更是美艳动人,她看着看着,竟然脸红了。 “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脸红什么?”那狼挑了挑眉,将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狼耳,“想清楚没?想清楚了就快点说,不说我就走了。这次我要去本家一趟,大概半年后才能回来。” 半年? 她要半年见不到他。 这怎么行? 如小娇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别、别走。我、我想清楚了。” “哦?”那狼嘴角一扬,一个“哦”字拖了好长的尾音,表情却是相当愉悦的,“说说看。” 如小娇吞吞口水,决定豁出去了:“我担心大师兄……担心菲丽丝伤害到大师兄。”说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当然,你跟菲丽丝没有关系了,我也很开心。” “那开心比较多?还是担心比较多?”那狼问。 “开心比较多……”如小娇咬牙点头,心里暗叫,大师兄,我对不起你。 那狼的笑容明媚了起来,摘下帽子丢到床上,拉着她来到拐角处的小桌前坐下,做出可以长久交谈状:“既然你想通了,那么我就没必要向你隐瞒了。你可以放心,唐菲是不会伤害你大师兄的,她可是为了你大师兄连命都能不要。” “啊?”如小娇更加迷惑了,既然菲丽丝这么伟大,那为什么一开始要骗大师兄呢? “看你一脸的呆样。”那狼笑起来,顺手摸了摸如小娇的脸颊,“我还是好好跟你解释解释唐菲的来历吧。” 狼人一族跟人类一样,有正规军,也有游侠。唐家便是那个正规军,狼人世界硕果仅存的一支正统血脉,而菲丽丝则是零散地分布在世界各地,为数不多的几个流浪狼人。 其实要说流浪,也不准确,菲丽丝是以人类身份在好莱坞出道,而且红极一时,过得比谁都滋润,非要说烦恼,可能就是她太红,戏约太多,都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正当她想要隐退时,遇见了一枚名叫施御阳的小鲜肉,小鲜肉一身功夫,肌肉线条也好迷人,偶尔一次看到他鲜嫩的肉体,她就已经馋得直流口水了。 对于狼人来说,食欲能激发爱情,爱情当然也能让食欲更加旺盛。 饥饿的狼女菲丽丝,从此不务正业,时刻想着怎么“吞”下这枚小鲜肉。 一次小鲜肉来菲丽丝的剧组演一个配角,菲丽丝终于有机会得以一摸其身体,她简直兴奋到不行,一整天肾上腺激素和荷尔蒙都在旺盛地分泌着。 终于轮到他们对戏,那出戏原本是身为女主角的菲丽丝被施御阳扮演的小鲜肉欺负,她原本是想跟他开个玩笑,用自己的力量反压制住他,让他吓一跳,结果……呃?区区人类,竟然力气这么大?完全没被推倒是怎么回事? 区区人类,怎么功夫这么好?就算是真打斗,她也占不到便宜。 区区人类,竟然真欺负我。 区区人类……呃?被欺负的感觉还不赖呢。 于是红极一时的女星菲丽丝更加不务正业,整天想着如何能跟她的小鲜肉对到戏。 在前辈的帮助下,小鲜肉终于越来越红,戏越演越多,菲丽丝也勤奋了起来,只要是有她的小鲜肉出演的戏,她都非常努力地去争取,然后小鲜肉被各种花样的欺负着。 推到墙上,压在地上,撕咬、啃噬…… 哦,这就是爱情。 于是,当小鲜肉从威亚上掉下来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冲过去当了垫背,其实这点冲撞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可是小鲜肉貌似很愧疚,说要养她一辈子……哦,那还是不要站起来好了。 后来慢慢相处起来,她发现小鲜肉原来喜欢温柔型的姐姐。哦,我其实很温柔的。 小鲜肉想要出演一部野外生存的戏,由于训练太密集,结果貌似不太好。人类的心脏负荷不了强度太高的训练。 小鲜肉住院了?什么?治不了,要死了? 那怎么行?我的肉我都还没吃到嘴,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地死掉? “瘫痪女星”菲丽丝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站了起来,背着行囊来到中国。 她要来唐家,寻找狼人一族传说中的狼珠。 那个时候的她,也只是听说狼珠能救人,连狼珠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能先混进唐家做了女仆,一边打听狼珠下落,一边接近家主唐修。 如小娇听得如痴如醉,忍不住问:“也就是说,菲丽丝是因为到了唐家当女仆,才改名叫唐菲的?” “原本也没让她改姓唐,是她自己要改的,估计是为了拍马屁。那个女人为了她的小狼狗,可是能屈能伸得很。”唐修说到这里露出一丝不屑。 如小娇却感动得很,头一次觉得菲丽丝这个人其实挺可爱的。 唐修继续说:“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狼珠其实是用唐家家主的一截心脉炼制成了药丸,便跟我提出交易,拿自己的命换我的心脉。” “拿命换?”如小娇惊叫,“你同意了吗? 菲丽丝为了大师兄原来真的能连命都不要。 “我要她的命干什么?”唐修白了如小娇一眼,“我跟她说,我的心脉已经不能再取了,再取下去,哪怕是一点点,我也会死,所以,我不会跟她换。她失落了好一阵子,也刺杀过我几次,失败之后,似乎就有些气馁了。” “后来呢?她到底是怎么拿到的狼珠?”如小娇着急地问。她当年必然是拿到了狼珠,不然大师兄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为什么不问我,我的心脉怎么会不能再取?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性命吗?没良心的。”唐修瞪了她一眼。 如小娇讪讪地笑,其实她并不是不关心,而是眼下唐修就在她眼前,活得好好的,她一时间就忽略了这个问题。不过既然他想让她问,那她就问一下吧,那狼小气得很,还是不要惹他生气为好。 “那你的心脉为什么会到不能再取的地步?”她问。 “总有一些想要救的人。”明明是那狼要求问的,结果回答得倒是简单。 如小娇“哦”了一声:“那后来,菲丽丝到底是怎么拿到狼珠的?” “后来我去找她,跟她做了个交易。”唐修说。 “什么交易?” “她给我生个孩子,我将我存在药房的一颗狼珠给她。”唐修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其实,药房根本没什么狼珠,我在骗她。狼珠在我父亲的棺木中,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了,我也不会拿出来的。” “你真卑鄙。”如小娇气愤地站起来,指着那狼的鼻子,“你这样算不算是拐骗未成年狼女?” “唐菲当时已经三百多岁了,还未成年?”唐修嗤之以鼻,“她同意了。于是她通过人工受精的方式怀上了律,也生下了律。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她会在生下唐律的时候,狠心取了律的一截心脉之后逃走了。律是我的孩子,他的心脉自然也能炼制狼珠,我没想到唐菲会识破我的骗局,还将计就计做出这样的事。律是唐家未来的家主,她做出这样的事,无疑就成了唐家的仇人,也成了我的仇人。律说得没有错。” 情节太过跌宕起伏,如小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无法想象,菲丽丝亲手取律的心脉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有没有像普通的母亲一样,感受到锥心之痛?又或者她对律,没有任何感情? “后来呢?”如小娇问。 “我追上了她,亲手废了她的双腿。”唐修说出这样的话,竟然也是面不改色,“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家里的长辈一定要我杀了她。可是,律刚出生,我不能亲手杀了他的母亲。其实,狼人的恢复能力很强,即便我废了她的双腿,她好好休养,一样可以站起来走路。只不过,从此是一头废狼,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如小娇突然明白菲丽丝为什么那么害怕唐修了,面对曾经亲手废了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不害怕? 唐修又说:“狼人爱上人类注定是吃亏的,狼人对自己的爱人太忠诚。唐菲被废掉双腿,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不求我救她,却一个劲求我送她回美国。其实,她手上有狼珠,也完全能自救,恢复狼人的能力,可是之前我遇到她,试探了下她的脉搏,她已经是废狼了。看来这个傻丫头是真的用狼珠救了她的小狼狗,自己选择做一头废狼,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听完菲丽丝的故事,如小娇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比起菲丽丝,自己对大师兄的那点小心思,真的什么都不算,对比起来,菲丽丝才是真正爱大师兄的人啊。 可是大师兄以为被她骗了,要跟她分手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解释呢? 骄傲吗? 如小娇百思不得其解,就问了唐修。 唐修粲然一笑:“解释?狼人从来不屑解释,自己的爱人自己守护,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只有你们人类,才口口声声讲什么牺牲,要求什么回报,其实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作真正的牺牲。忠诚、执着,这才是我们一族对爱情的态度。” 如小娇哑然,她是真的有些惭愧,惭愧到无话可说。 因为忠诚,所以菲丽丝能对大师兄搏命相救。因为执着,所以即便是被误会,她还是回来了。 如小娇释怀了,谁都不能从狼人手上抢爱人,她真的不是菲丽丝的对手。 那么唐修呢?唐修对她是不是也是这种态度?他对她是否也是绝对的忠诚,是否也是那样的执着? 如小娇低头,小声问:“也就是说,菲丽丝跟我大师兄分开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跟你在一起?” “她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唐修挑了挑眉,似乎很奇怪,“她在后山地牢里,跟那里的老鼠在一起。” “啊?你把她关起来了?”如小娇惊叫,“为什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唐修皱眉,伸手抓过她的手,摊开她的手心,上面那道被菲丽丝抓出来的浅浅印子已经消失了,“菲丽丝给你下了毒,虽然是微量的,但是却让你大病了一场。你是我的人,唐家的家主夫人,她曾是唐家的女仆,以下犯上,在唐家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而且,以狼人的性格,面对情敌,是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她可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虽然是头废狼,但是想要杀你也还是件轻而易举的事。然而,你是她的情敌,她的小狼狗可是我的情敌,她自然也怕我对她的小狼狗下手,就自请监禁三个月,算是对我的示弱,也是对她的小狼狗的保护。不过放心,她这三个月过得应该不寂寞,律天天都去看她。” 被监禁三个月之后,立刻就以那样优雅淡然的姿态,斗志满满又重新出现在了大师兄面前,狼人一旦爱起来,确实有些可怕。 如小娇叹了一口气,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说律是人工受精的方式得来的,所以,你跟菲丽丝……并没有……那个?” 那狼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问题,笑得有点邪恶:“哪个?” “那个啊。”如小娇叫了起来,脸红得像个大番茄:“会生出孩子的那项运动。” “哦?”那狼故意将“哦”字尾音拖长,然后凑近她,笑起来,“你很在意?放心好了,我可是忠诚得很。这么多年来,除了你之外,就跟一个送餐小哥有过亲密接触。我尤其欣赏小哥的屁股和胸肌,是吧,小哥?” “什么、什么小哥?”看着那狼若有所指的奸诈笑容,如小娇一阵心惊,慌忙摆手否认,“什么小哥,我可不知道什么小哥。”说着又慌忙转移话题,“你当初为什么那么想要个孩子?还不惜跟菲丽丝做交易。” “还问我为什么?真是没良心。”那狼的笑容沉了下来,目光有一丝忧愁,一丝欣慰,“我等了你三百年,你都不出现。如果你一直不出现,我就要一直等下去,等到我自然死亡。这其实没什么,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我作为家主,不能不留下血脉继承唐家,否则唐家就散了,唐家在我手上毁掉,你让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我等了你三百年,你都不出现,如果你一直不出现,我就要一直等下去,等到我自然死亡。这其实没什么,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等了你三百年这种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唐修说,可是之前她都觉得是个玩笑,是那狼不正经,在博同情。况且他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还有脸说纯情,他的感情生活一定十分丰富多彩才对。 可是现在听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想哭。 她何德何能,能够拥有这样的深情?何德何能,让他承受三百年的相思寂寞?何德何能,让他爱她至此? 如小娇哭了,她觉得自己真是够没良心的。 她一边哭一边走过来,搂住了唐修的脖子,眼泪滴在他的衣领上。 “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她呜咽着,含混不清地说,“要是生气的话,就打我吧。” “确实是该打。”那狼愤愤不平起来,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算是打过了。 如小娇本来以为自己会被打得很惨,使劲闭了眼睛,打算再疼也不吭声的,结果却只迎来这么轻轻的两下,有些不敢相信,这狼有仇竟然不报,真是稀奇。 “这样打就行了?”她抬起头来,结结巴巴问。 “本来是要狠狠打一顿的。但是看在你给我送了三个月的餐,并每天穿玩偶服取悦我的分上,就饶了你了。”那狼挑了挑眉,笑得很是愉悦。 如小娇却如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推开他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你、你、你知道送餐小哥是我假冒的?” 那狼耸肩:“不然呢?你以为我是突然对同性有了兴趣,还是对那种低级味道的快餐有了兴趣?” “所以,你是在耍我吗?”如小娇暴跳起来,“每天看着我穿得蠢蠢的样子去送餐,还粗着嗓子装男人,你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开心。”那狼笑起来,伸手将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的如小娇拉到自己腿上坐好,小声安抚,“我以为你喜欢那样玩,就配合你一下。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这也算我们夫妻间的小情趣。夫妻情趣用品店里,不是也经常有卖各种制服的吗?我每天是抱着我的老婆在努力调剂枯燥的夫妻生活的心态在等着你的哦。” 被他着抱着,听着耳边温柔的嗓音,她心里的火气慢慢变小,有些发不出来了,而且觉得有些想笑是怎么回事? 别人调剂夫妻生活,是穿制服,扮空姐、护士、兔女郎,而她是穿玩偶服装,扮兔子、熊猫、蘑菇、章鱼? 前者听起来就觉得好有情趣,到了她那里,怎么那么像是一盘菜呢? 她闷闷地坐在唐修腿上,那狼却将唇凑近她耳边,悄声说:“我很喜欢哟,毕竟你扮演的都是我喜欢的食材。食欲能激发爱情,看到你跟我喜欢的食物融为一体,我可是非常享受的。” 说着,如小娇感到耳后一痒,唐修似乎伸出舌头舔了她一下,紧接着将她小巧的耳垂含进嘴巴里,含混不清道:“只是分分钟想把你吞下去,却又不能动,忍得比较辛苦。” 如小娇只觉得一阵酥麻感从耳朵一直传遍全身,顿时她酥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那狼倒是克制,也没做什么,就是真的像是饿极了的兽类猛地看到食材一样,在她唇和脖颈,以及耳朵周围,轻啃细吻了一番,直弄得如小娇面红耳赤才放手。 “你心脏病复发,也是因为我吗?”如小娇红着脸喘息一阵,摸着唐修的心口,心有余悸地问,“还有,你还是别做剧烈运动了,点到为止,免得病情复发。” 那狼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抱着如小娇不肯松手,唇在她耳后摩挲着。 “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我们狼人一族的嫉妒心可是很强的,老婆跟别人跑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没心脏病的都能气出心脏病来,更何况我这样心脏本来就残缺的病狼。”那狼可怜兮兮的,声音里满是怨念,“这次是幸运,捡回一条命,下次不管是大师兄还是青梅竹马,我见一次杀一个,不然老婆再跑,我的心脏可受不了。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如小娇被他弄得好痒,再加上心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你说要怎么补偿?” “我好饿,喂饱我。”那狼在她耳后喃喃。 只是要求喂饱他,听起来很简单。 如小娇欢天喜地地推开他,站起来要下楼去厨房找周婶要吃的,却被那狼一把拉住。 “干什么去?”语气很不满。 “不是说饿吗?我去给你拿吃的。”如小娇讨好地笑,“亲手喂你也没关系。” 唐修哑然,单纯的小家伙,原来她是这么理解自己的要求的? “不用麻烦周婶。”那狼站起来拉着她的手,把她往房间里拖,“你过来,我们自给自足。” 如小娇依旧一脸懵懂,直到被那狼压在床上,才脸红地明白过来,原来,他说的饿指的是那方面啊。 只不过…… “你不是说要去本家一趟吗?” “不着急不着急,领完证,带着老婆一起去,本家那些老头更高兴。” “可是……做这么激烈的……运动,你的心脏没问题吗?”如小娇还是有些担忧,一边喘息着,一边推开正跟她的衣服埋头奋战的唐修。 饿了三百年的狼,一旦开荤,哪里肯停? “没问题没问题,我会克制,不会太激烈……”那狼说着解开了她身上最后一颗扣子。 如小娇被撩拨得情难自已,智商不太够用,就天真地信以为真了。 天快黑的时候,她撑着酸疼的身子起床,忍不住踹了还兴致勃勃的某狼一脚。 “不是说不激烈吗?” 她的腰啊,她的腿啊,她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饿了三百年的狼,果然好禽兽。 那狼双眸中的情潮还未褪去,眼神迷离而性感,低哑着嗓子哄她:“乖,一点都不激烈,会非常舒服的,乖,过来。” 又一次被压在身下,如小娇简直都想仰天长啸了。 这货果然不是人,她要退货,现在还来得及吗? 当然来不及,某狼尝到甜头,大概是死也不可能放手了。 第13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会这样撒娇 如小娇一瘸一拐地回到片场,剧组已经快收工了。今天第一天开拍,各方面都要磨合,因为进行得并不算顺利,一整天只拍了两场戏,还没有排到如小娇的戏份,所以她不在,也没影响到剧组的正常拍摄。 她略感欣慰,缩着脖子进化妆间。 她一在剧组露面,就立刻有人报告了施御阳,施御阳穿着戏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虽然对她一声不吭就失踪一天的行为表示生气,但还是担忧地问: “落缘,你去哪里了?一整天都不见人影。” 跟那狼做了那样的苟且之事之后,如小娇哪里有脸面对大师兄。她的头埋得不能再低,小声说:“没、没去哪里。” 施御阳见她不抬头看他,只以为她还在生气,叹了口气说:“还在生气吗?我见菲丽丝,真的只是为了试镜。” 生气?她哪里有资格生气?现在是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她只有抬不起头的份。 “哦。”如小娇小小声应着,再也没脸在大师兄面前站着,借口尿急就闪去洗手间了。 在洗手间里,如小娇竟然遇到了菲丽丝,菲丽丝站在镜子前补妆,看到她进来嫣然一笑。 “如小姐回来了?真抱歉,我拿到角色了。” 明显挑衅的口气,如小娇却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急着生气了。她先挨个检查了厕格,确定没人之后,才转身锁了洗手间的门,这才开口说话。 “你跟我大师兄的事,我都知道了。”如小娇开门见山。 菲丽丝竟然一点都不惊讶,收起唇彩,笑道:“修都告诉你了?”说着,她凑近如小娇,在如小娇的身上嗅了嗅,暧昧地眨了眨眼:“看来你们这一天过得很愉快。” “什么愉快不愉快的,你别乱说。”如小娇条件反射地退后了一步,嘴上反驳,猛然爆红的脸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既然修什么都跟你说了,那么你也一定知道了,我不是人。”菲丽丝笑了笑,“我们狼人一族的嗅觉可是很灵敏的。你全身上下都是修的味道,一定就是做了吧?做了还不愉快的话,难道修不够强?不能让你满意?” 菲丽丝一旦切换到狼人的角色,真有点像是女版的唐修,没羞没臊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毕竟对方不是人,跟她拼脸皮必输无疑,如小娇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于是,她换了个话题。 “请你以后好好对待我大师兄,如果你还爱着他的话。”她郑重说:“我会帮你的。” 菲丽丝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看来修已经完全把你收服了,他是怎么做到的?霸王硬上弓有用吗?有时间我对阳也试试。啧啧,修不愧是唐家的家主,在这方面也特别厉害。” 菲丽丝说到这里已是一脸叹服,完全没顾忌如小娇那爆红的脸。 “你要是敢对我大师兄霸王硬上弓,我就报警。”如小娇咬牙切齿。 “开个玩笑。”菲丽丝耸耸肩,“修一定告诉你了吧,他把我废了。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好好的,却已经是个废狼了,未必打得过阳,想要霸王硬上弓也上不了。” “我们先不谈霸王硬上弓的事。”如小娇有些崩溃地喊停,郑重道:“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跟唐修和好了,但是这件事大师兄还不知道,等我想好怎么告诉他,就会跟他说清楚。那之后就拜托你了,我希望大师兄能幸福。” “我们既然不是情敌了,那就是朋友。好,成交。我会搞定他,你放心。”菲丽丝说完,朝如小娇眨巴下眼睛,然后扭着小腰出去了。 如小娇看着菲丽丝满脸的斗志,却怎么都放心不下来,她说的搞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正当她忧虑到不行,考虑着要不要去规劝下菲丽丝别弄坏了大师兄的小身板时,菲丽丝又折了回来,对她说:“既然我们是朋友了,那么我就给你个忠告。” “什么忠告?”如小娇奇怪。 “唐家的家主夫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小心点,凡事多长个心眼,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黏着点修,千万别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太久。狼人重情也最冷情,修将你当宝,那么那些不喜欢修的人,就必定会将你当成箭靶来用。还有,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修的寿命差别那么大,你老了,修可能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到时候你要怎么办?”菲丽丝说着冲她嫣然一笑。 如小娇愣了一下,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狼人的寿命很长,而人类区区百年的时间,怎么跟唐修长相厮守? “那你和大师兄呢?大师兄百年之后,你还风华正茂,到时候你要怎么办?比起死去的那一个,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如小娇反问她。 “那就跟他一起进棺材好了。”菲丽丝耸了耸肩,露出一抹无所谓的微笑,“反正我本来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听起来多浪漫。” 菲丽丝对大师兄果然已经情深到了这个地步了。 如小娇突然想起了唐修带她去看的那两副棺材。不知道唐修的意思是不是也像菲丽丝说的那样,她生他生,她死,他就陪她一起进棺材。 其实,如小娇并不希望他这样,人生苦短,她活着的时候,他们好好相爱,她百年之后,却希望他能够完全将她忘记,重新拥有新的爱人,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不过,现在想这些太早,谁知道百年之后会是什么样子?谁知道他们能不能走那么远?天长地久是美好的愿望,过好当下才最实际、最重要。 见如小娇不说话,菲丽丝又笑了一下。她走过来,凑到她耳边故意压低声音说:“修跟我不同,他是唐家的家主。就算他想陪你进棺材,唐家那些长辈也是不会同意的。他们唐家对待人类媳妇和人类女婿有特殊的办法,就是在你们老去之前,将你们的生命封存住,说白了就是做成活死人,没有思想、没有行动能力,却是活着的,像个漂亮的移动花瓶一样,摆在他们的面前。因为只有这样你们的生命才会被拉长,永远地陪在他们身边。狼人对自己的爱人就是这么执着。” 菲丽丝说得太诡异,把如小娇给吓到了,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菲丽丝,将信将疑,菲丽丝却突然大笑了起来,捏了捏如小娇的脸蛋:“这样就吓到了?你们人类真是胆小。不过你别害怕,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没亲眼见过唐家的活死人夫人、姑爷们。” 如小娇觉得自己似乎被戏弄了,有几分恼怒地打开她的手,转身离开洗手间。 菲丽丝在她身后喊:“道听途说未必不是真的,要知道,无风不起浪……” 如小娇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话了,“砰”的一声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虽然如小娇知道菲丽丝的腹黑本性,她一定是危言耸听故意戏弄自己。可是那之后,如小娇就开始心不在焉的,总是想着活死人。没有思想,不会说话,像牵线木偶一样随人摆弄,跟死人无异,却是活着的。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人也变得一惊一乍,有人突然在她身后大声说话,她竟然吓得惊叫着跳了起来。 “落缘,你作死哦,吓我一跳。”本来想拿饮料给她的二师兄被她的惊叫声吓到了,连连拍着胸脯。 如小娇这才回过神来。她抢过二师兄手里的饮料,躲到一边去了。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恍惚着拿起来,发现是唐修发来的短信。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发情诗给她什么意思?说明他想她了?她皱着眉笑了起来,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什么“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要不要这么肉麻? 她还没来得及回,那边又发来一条。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哪里有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个鬼! 如小娇看着屏幕,皱了皱鼻子,回了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然后想象着那狼看到这条回信时纠结的表情,突然觉得非常解恨,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愉快地喝完了饮料,又愉快地上了个厕所,成功将“活死人”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菲丽丝再看见如小娇的时候发现如小娇已经愉快地玩耍起来了,不禁撇了撇嘴,遗憾道:“这么快就不害怕了?真是不好玩。” 不理会她的恶趣味,如小娇闻到从休息室传来的香味,连忙跑了进去等着放饭。 第一天开工,片场的事情又多又烦琐,工作人员都在磨合,所以到了收工时间,场面有些混乱,这个仙女的头套没了,那个妖怪的鼻子丢了。施御阳还穿着一身青色古装的戏服,头上戴着长发发套,仙风道骨地站在一群人面前发脾气,那画面真是违和到了极点,但是没人敢说话,都乖乖低头听着。 施御阳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是冷漠,但是待人还算温和,从来没当众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只不过当明星时是冷漠、是范儿,现在他角色变换,变成老板兼导演,光摆范儿肯定是不行,没脾气就只能任人欺负,因此在他发脾气的时候,如小娇在旁边看着,却是一脸微笑,有种吾家师兄初长成的欣慰感。 哦,大师兄发脾气也好帅,有大将风范呢。 只有一旁的菲丽丝看起来不太好,她呼吸急促地握了握如小娇的手,又使劲摇了摇:“从来没见过阳发脾气,真是太性感了,我有些把持不住。” 如小娇毫不犹豫地抽出手来,在菲丽丝腰间掐了一把:“把持不住也要给我把持住,千万别露出色狼本性,否则会把大师兄吓走的。” 一掐之下,菲丽丝果然清醒了许多,又换上温柔和煦的笑,只是眼睛里还是满满的征服欲。 发完脾气,施御阳又找了副导演、服装、道具等工作人员开了个会,痛定思痛,重新布置了工作,现场这才慢慢变得井然有序。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施御阳累得像是脱了层皮,如小娇也很累,嗯,今天的活动量确实有点大了。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电梯,一个扶额,一个扶腰,都是一脸的疲惫,谁都不太想说话。 如小娇心里有愧,一直盘算着怎么跟施御阳开口:“大师兄,对不起,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唐修”“大师兄,我们分手吧”“大师兄,希望你能幸福”,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光是想想就觉得羞耻,都已经跟别的男人上床了,还有什么脸面再祝大师兄幸福? 她默默想着,只觉得整张脸都快烧起来了,电梯在上升,她却觉得自己在过火焰山,名为“羞愧”的大火呼呼燃烧,她就像烤炉里的乳猪一样,翻翻面就能上桌了。 没人说话,这气氛实在太难受了,如小娇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开了口:“大师兄,今天……你辛苦了。” 施御阳拿开揉太阳穴的手,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纠结地抠着手指头的女孩:“辛苦是肯定的。不过自己的戏,再辛苦也不觉得。倒是你……不生我的气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跟我怄气,不肯说话呢。” 她不说话是因为没脸说话,哪里是因为怄气?如小娇头低得不能再低:“我怎么会生大师兄的气?” “我会给菲丽丝那个角色,确实是因为只有她适合,并不是因为别的。”施御阳见如小娇低着头不看她,以为她是在说反话,忍不住叹了口气,犹豫着抬手摸摸她的头,“别生气了,头再低就要埋进地毯里了。” 这家酒店的设施还是很豪华的,连电梯里都铺着洛可可风的厚厚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很舒服,如小娇却感受不到这种舒适感,她此时只想如大师兄说的那样,趴下来,干脆将脸埋进地毯里算了。 “大师兄……”她继续低着头,小声地唤了一声,“大师兄,大师兄……”一连唤了几声,那些在嘴边盘旋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听着面前女孩幼兽一样的声音,施御阳只觉得一颗心都快化了。他想起了小时候,小时候的她如果做错了事,也会扯着他的袖子,一声一声叫着“大师兄,大师兄”,样子既可怜又可爱,他就是一次又一次被她这个样子蛊惑,为她背了无数次黑锅,替她挨了无数次的打,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他也许就是喜欢她的吧。 他多了解她呀,她现在的样子哪里是生气,分明是求饶。 小家伙又闯了什么祸了吗? 她不抬头,不肯看他,施御阳只好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落缘,你不是擅长撒谎的人。说吧,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了?现在还有什么是不能跟大师兄说的?”他问。 看他一脸深情,如小娇却已慌乱到不行。 她从小就是谎话堆里滚出来的人,她怎么可能不擅长撒谎,世人都说她滑头,只有在大师兄眼里,她才那么好。 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大师兄,我已经不爱你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说出来被背叛的不只是他,连同自己二十几年的漫长岁月似乎也都一同被背叛了一样。 年少的时候,谁也想不到,自己将来会遇到什么人,最终又会爱上什么人,这一腔的青春与爱恋,到底负了谁,又成全了谁? 十岁的如小娇死都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一匹狼,爱上一匹狼,会面对着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大师兄欲言又止。 大师兄,我是真的爱过你啊,整个青春岁月都在爱你、念你中度过的,那个时候,你看不懂我的爱,我不知道你在哪里。现在你懂了,你在我面前,可我却已经不爱了。 满脑子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眼泪却已经汹涌而出。 施御阳慌了,慌手慌脚地给她擦眼泪。可她今天的眼泪实在太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没有办法,他只好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地哄。 “落缘,乖,别哭,闯祸也没关系,天大的祸,大师兄都会帮你撑着的,你再也不是孤单一人了,别哭。” 她知道,天大的祸,大师兄也会帮她撑的。 就像她实在嘴馋,偷了师父的钱去买肉吃的那个夜晚,面对师父的盛怒,和师父手中的木棍,她以为天就要塌了,直到大师兄与她跪在一起,声音清脆坚定,一字一句说:“没管好师妹,是我的错,师父要打就打我,饶过师妹吧。”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看到,他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她毫不怀疑以后的岁月,他依然能为她撑起一片天,可是她却已经不需要了。 “大师兄……”她趴在施御阳怀里。 我这回真闯祸了,我爱上了别人。 这句话终于还是没勇气说出口。 一夜都睡得不安稳。第二天上工的时候,如小娇和施御阳的脸上都挂着黑眼圈,他们一前一后走进片场,迎面碰上了二师兄。 二师兄似乎睡得不错,一脸神清气爽,正拿着大包子啃得起劲,看到他们两个的脸,忍不住笑着打趣:“不带你们俩这么秀恩爱的,连黑眼圈都是情侣款的。” 施御阳揉着太阳穴回他:“怎么?你嫉妒?嫉妒就快点找个人谈恋爱。每天也挂着情侣款黑眼圈出来见人。” 如小娇撇撇嘴,走过去拍拍二师兄的肚子:“二师兄跟未来二嫂就算不能顶着情侣款黑眼圈出门,等二嫂怀孕的时候,也能跟她顶着情侣款的肚子出门的。” 明摆着间接说他肥。 二师兄一口包子咽在喉咙里,差点英年早逝。 正式开工,大家都忙了起来,施御阳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完全没有时间管如小娇,如小娇乐得清闲,一个人躲在化妆间里想心事。 她实在是不想欺骗大师兄。可是,现在戏刚开拍,整个剧组都需要大师兄,大师兄本来就够忙够累了,她真找不到机会跟他说清楚。 “唉,骗人好累。”如小娇唉声叹气地感叹着,劈腿果然是个技术活,不是人人都做得来的。 正叹气时,她只觉得耳根一痒,有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简直是大白天鬼吹灯的节奏,好在她并不是什么柔弱少女。凭借着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她当即转身,一个下劈,可腿刚抬起来,就被人抓住。之后就见那人一接一送,英勇的如小娇立马在化妆间里劈了个笔直的大叉。 虽然是练家子,但是猛地这样一劈,地板太硬,屁股砸在上面,那酸爽简直无法相信。 这是上天对她劈腿的惩罚吗?如小娇龇牙咧嘴地想。 唐修笑眯眯地蹲下身,看着欲哭无泪的如小娇,啧啧摇头:“真是会劈腿。” 看清来人是谁,如小娇哪里还顾得上腿和屁股的疼痛,立刻就从地上爬起来,抓住唐修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你怎么来了?” 如小娇边问边四处看,好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外面忙,化妆间里没其他人,没人看到唐修。 唐修甩开她的手,一脸的不高兴:“我老婆在这里拍戏,我来探班,合情合法,怎么不能来?还是说,你打算吃完就跑?不负责任!” 不负责任这种话,一般都是女生对男生说的,可是这狼长相实在太美,一脸愤怒地控诉,如小娇竟然隐约产生一种自己就是衣冠禽兽的错觉。 她耐起性子安慰唐修:“不会吃完就跑的。你放心,我找个机会就会跟大师兄说清楚。” “机会是可以创造的。”唐修咬牙切齿,“你不上,那我自己来。” 说完唐修就往外走。 如小娇吓得飞快地追了上去。 可那狼不是人,速度也是超级快,眼下的如小娇穿了仙童的戏服,看起来像哪吒,但是到底没有风火轮,等追上那狼时已经晚了,那狼已经大大方方约了施御阳收工之后在如小娇的房间见。 施御阳看看唐修,又看看随后追来一脸紧张的如小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眼前人太多,一大群演员和工作人员都看着他呢,他纵使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装镇定地点头:“好。” 竟然就这么约了。 如小娇内心一阵紧张惶恐,看向那狼的眼神又是幽怨又是犀利,简直复杂得像一部宫斗剧。 那狼却一副心情大好的表情。他笑眯眯地附身在她耳边,喃喃一句:“晚上见。” 大师兄还在看着呢,这狼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耍暧昧,如小娇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连连退后两步,抬脚给了那狼一记飞踢。 唐修岂是那么容易就被踢到的?他灵巧地闪开,笑眯眯地走了。 施御阳看着这一幕,眼神中的冷意更深了,而如小娇早已受不了他眼中的审视,一溜烟跑没了人影。 这一天收工特别早,天刚黑,施御阳、如小娇和唐修就已经坐在了酒店房间里。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如小娇再清楚不过了。她使劲绞着手指头,最后还是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十分怂地借口去泡茶,闪人了。 施御阳和唐修面对面坐着,施御阳冷着脸,唐修却笑眯眯的,似乎心情不错。 施御阳首先开口:“你不用再妄想追落缘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唐修挑了挑眉,微笑了起来:“那可怎么办?娇娇已经是我的人了,昨天一天我们都在一起,我们很和谐,还请大舅哥成全。” 如小娇泡好了茶,正用托盘端着往这里走,此时听到那狼的话,吓得差点将托盘扔在地上。 这也太直白了,婉转一点会死啊。 还有,娇娇是什么鬼?肉麻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好吗? 施御阳显然也被唐修的话给镇住了,半天都没说话,而下一个动作却是站起来提起唐修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给了唐修一拳。 “是你强迫她的是不是?”他声音嘶哑,眸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他一拳打在唐修的俊脸上,觉得不解气,抬手又是一拳。 那狼武力值逆天,想躲是绝对躲得过的,可是他并没躲,而是老老实实挨了施御阳两拳,施御阳到底是个练家子,功夫和力道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两拳下去,那狼如画的脸上已经挂了彩,鲜血顺着他的鼻孔流了出来,嘴角也有血迹渗了出来。 即便伤成这样那狼都没吭声。他用手抹抹嘴角的血迹,扬唇笑了:“大舅哥,你真够狠的。” 施御阳彻彻底底被他一声声的大舅哥刺激到了,红着眼睛,抬手又是一拳:“别叫我大舅哥!” 如小娇完全没想到施御阳会打唐修,连忙慌张地放下托盘,过来紧紧抱住施御阳的胳膊,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大师兄,你别打他了,不是他强迫我的,是我自愿的。” 施御阳松开唐修的衣领,看向满脸眼泪的如小娇,眼睛里的愤怒似乎被击垮了一样,变得悲伤而支离破碎。他抓住如小娇的肩膀,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落缘,你不用怕他。如果是他欺负了你,你一定要跟大师兄说,大师兄会帮你做主。即便是身败名裂,我也要送这个人渣去坐牢。” 大师兄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如果他坏一点,哪怕只是一点,她就不用像此刻这样唾弃自己。 “没有,大师兄,他没欺负我。”如小娇哭得更凶了,泪水打湿了施御阳的袖子,“是我对不起你,大师兄,你打我吧,骂我吧!我这一次闯了天大的祸,我爱上了别人。” 如小娇的话,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施御阳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目发直,清俊的面孔煞白一片。他看向如小娇,扯了扯唇:“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上他对你的好?” “不一样的,大师兄。”如小娇蹲在施御阳腿边,抬起泪眼看他,“分开的十年里,我们都长大了,距离越来越远,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的我们了,即便我们在一起也找不回小时候的感觉了。大师兄,你真的没感觉到吗?中间隔了十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十年……”施御阳喃喃地苦笑,只是笑容太凄惨,看着让人心疼。 跟如小娇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并不是没感觉到如小娇的变化。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是啃着兔腿就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的小孩子。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再围着他打转,不再因为他的一个表扬而欢欣,甚至还会刻意躲避他的亲密接触。她在他面前不再是透明的,他越来越看不懂她的心思…… 距离早就有了,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 施御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门外走。 如小娇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大师兄。” 他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停:“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说着,慢慢走了出去。 让大师兄伤心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 那天晚上,如小娇踢走了坚持要留宿的唐修,一个人趴在床上,抱着枕头大哭。哭到半夜,她有些担心大师兄,想去看看他,一打开门,却发现那狼还站在她门口,像个被遗弃的大型宠物一样,可怜兮兮望着她。 “我被打成这样回去,实在太没面子了。让我留宿一晚吧,等明天脸上的瘀青散了,我再回去。” 如小娇哭得眼睛有点肿,视线一片雾蒙蒙的。即便这样,也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唐修脸上骇人的青紫,还有鼻子下、嘴角边的血迹,一瞬间心就软了。 说到底,那狼并没有什么错,要是她能妥善处理好她跟大师兄的关系,不畏首畏尾,那狼就不会急得自己出手,也就不会被大师兄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以那狼的武力值和性格,会吃下这种闷亏,也完全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她自己的过错,何必迁怒于他呢? “你先进去等我,我去看看大师兄。”她叹了口气,让唐修进房间,自己则去敲隔壁房间的门,可是敲了好久都没人应声。无奈之下,她只好给二师兄打电话。 二师兄是经纪人,不用跟组,这个时间他正在家里睡觉,好梦被打扰的他显然有些不爽,对着电话嘟囔道:“落缘呐,你是属耗子的吧?大半夜的不睡觉,打什么电话?” 如小娇没心思跟二师兄斗嘴,直截了当跟他说,她跟大师兄分手了,大师兄不想见她,希望他明天能来看看大师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如小娇就听二师兄长长地叹了口气:“秀恩爱,死得快。可你这死的速度也太快了,简直是光速,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她、唐修还有大师兄,三个人的事太复杂,她实在解释不清楚,也懒得解释,就只是说:“都是我的错,大师兄生气也是应该的,总之就拜托你了。” 一直挤对他,跟他没大没小的小师妹突然这么低声下气,二师兄似乎不大习惯,连连答应了两声,那边如小娇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回到房间里,那狼刚洗过澡,赤裸着上身,腰部以下用大浴巾裹着,正掀开被子往床上钻。他脸上的血已经清理干净,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但是白嫩的脸颊上的青紫色还是很明显,像是上好的白绸上盛开的暗色花朵,有种残破的美感。 他掀被上床,在被子里解开大浴巾后将大浴巾抽出来扔在地上,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对如小娇说:“都这么晚了,早点上来睡觉吧。” 一系列动作自然而流畅,完全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如小娇还在担心施御阳,见唐修这副悠闲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噌噌噌走过去,掀开了他的被子。如小娇掀开后又飞速盖上,脸瞬间红到脖子根。这货竟然连内裤都没穿,完全是真空的。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如小娇别过头去,红着脸嚷。 “我来的时候可不知道自己会被打成这样,也没打算留宿,自然不会带换洗衣物。没有换洗衣物,洗过澡当然就是真空状态,不然你是准备让我穿脏衣服吗?”那狼振振有词,说着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催促道,“快点睡觉,不抓紧时间,天就要亮了。” 如小娇转头,看他明显动机不良的脸,没好气地拿枕头砸他:“大师兄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哪有心思睡觉?” 那狼不说话了,靠在真皮的床靠上,仰着脸看她,漆黑的眸中,红光潋滟:“娇娇,如果你大师兄永远都不开心,那么你也打算一直这样不开心下去吗?” “大师兄不开心,我怎么能独自开心地生活下去?”如小娇皱起眉。她一想到大师兄因为她,导致的伤心难过的样子就很难受好不好?还怎么开心得起来? “娇娇,你这样不对。你不需要为任何人的情绪负责。就算全世界的人不开心,你也可以开心地生活。”那狼难得耐心地跟她讲起了道理,而不是胡搅蛮缠拉她上床睡觉。 如小娇却理解不了他的话:“可是大师兄不开心,是因为我啊。” “那你就要为他的不开心负责吗?要他开心很简单,你只要现在就甩了我,去跟他说你后悔了,你要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他就会很开心,你会照做吗?”那狼表情严肃起来,如画的脸上带着一抹似是失望又似是无奈的表情。 如小娇深吸一口气:“当然不会。我这样勉强自己去讨好他,简直就是对大师兄的侮辱,他需要的并不是这些。” “看,你其实懂的。他需要的不是你陪着他不开心,而是你的爱。如果你不能爱他,其他的事情都是徒劳。你不如就此好好生活下去,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的。” 也许那狼此时显得太正经,满脸都闪着人性的智慧光辉,如小娇有些恍惚了,完全放松了警惕,慢慢坐在床沿上,嘟着嘴,说:“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很担心他。” “那你就不担心我吗?”那狼怄起气来,“我等了三百年,才等到你的真心,你却不肯跟我好好生活,一直在担心别人,这样对我公平吗?” 如小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唐修。 也许一直以来,都是他追着她,她从未在他们的关系上做过任何努力,一直都是被动地被追求着,被算计着,被他宠着爱着,所以完全忽略了他的感受。这狼虽然不是人,但是在人类的世界中生活了五百年,习惯了人类的喜怒哀乐,他其实也是需要被关心的吧。 “对不起。”如小娇低声道歉,“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是大师兄,到现在明明已经确认不爱他了,却还在为他担心,对不起,这样对你确实不公平。” “你知道就好。”那狼用鼻子哼哼两声,表情十分委屈,“之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后心里只准想着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那狼生气的时候气势太足了,如小娇有点被他唬到了,只能低低地应着声,那样子就像个柔顺的小媳妇。 那狼这才满意地笑了,顺手将如小娇拉到自己怀里,往被子里一裹,手脚并用地开始脱衣服。 “你、你、你干什么?”夏天的衣物很薄,如小娇挣扎着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有个硬硬的东西抵着她。也并不是第一次,她立刻明白了眼下是个什么局面,脸红地抗议起来,“别、别这样,我今天没什么心情。” “现在没心情不代表一会儿没心情,不急,我们还有时间。” 那狼手上不停,说着话,唇已经欺了上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一番热烈痴缠之后,再抬头时,身下的人已经气喘吁吁,面色绯红。 如小娇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脆也不挣扎了,只是睁着一双迷蒙的眼抗议:“我还没洗澡,身上好臭,不舒服。” 那狼不以为意,抱着她不肯松手:“不臭不臭,香喷喷的。” 香喷喷的肉味吗?如小娇翻了个白眼,挣扎着推开他,坚持起身去洗澡,那狼见拗不过她,索性站起来,抱着她进浴室。 “你不是洗过了吗?”如小娇红着脸问。 “再洗一遍。顺便可以帮你擦背。”那狼笑得好甜好美。 知道他一旦卖乖,准没好事,所以当她全身上下都被他细心“照顾”了一番之后,被突然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随即被侵入,她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之前被照顾得太好,全身上下都好舒服,脑袋也有些晕晕沉沉,根本无法思考,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他今天似乎急躁而贪心,一次又一次的还不满足,她有些累了,在他怀里难受地扭动着。一天的劳累,加上晚上的忧思过度,还没有结束,她便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飞上云端,又猛地从云端上坠下来,耳边有人问她:“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大师兄,所以我没说过,其实我很生气,在你为你的大师兄担心的分分秒秒我都在生气。我就是这么小气狭隘地爱着你。我这么爱你,娇娇,你爱我吗?” 似乎说话的是那狼,如小娇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喃喃着:“爱的。唐修,我是爱你的。” “当真?”那狼似乎很兴奋,搂着她的力道更大了,几乎要将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娇娇,你说了爱我,就要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娇娇,你说了爱我,就别想让我再放手。” “不要放手。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如小娇喃喃。 可是这个时候,她的脑袋是混沌的,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可笑,狼人的寿命有多长?人类才区区一百年,拿什么跟他许诺一辈子? 第14章 我的未婚夫才没有这么弱 前一天太“劳累”,第二天如小娇毫不意外地睡了个日上三竿。 睡得正香,门外传来敲门声,“砰砰砰”地似乎要将门整个拆了一样,如小娇睡得再死也吓得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薄被滑下,露出她未着寸缕的身体,上面密布的青紫,隐约在提醒她昨天的战况有多激烈。她懊恼地骂了一声娘,往旁边一看,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那狼还在,而且正睡得香甜,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脸上的青紫已经消失无踪了,白嫩姣好的皮肤呈现在她面前。她暗骂一声:这开挂的种族,这变态的复原速度。 一边骂着一边往下看,那光洁的皮肤和优美的肌肉线条,不遮不掩地闯入眼帘,她看着看着脸红了起来。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伴随着焦急的嚷声:“落缘,落缘,你在不在?你快点起来,大师兄不见了。” 是二师兄的声音。 大师兄不见了? 如小娇急得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胡乱地往身上套着衣服,套完衣服,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将唐修整个蒙进被子里,这才抹了把脸,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二师兄、副导演,还有剧组的几个工作人员,就连菲丽丝也在。 二师兄离门最近,第一个拉住如小娇的手:“落缘,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师兄怎么会受那么大的刺激?甚至把整个剧组都丢下不管了?落缘……” 如小娇心都揪起来了,皱着眉问二师兄:“你说大师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还能是什么意思?”二师兄急得满脑门都是汗,“昨天接完你那通电话之后,我也很担心,所以一大清早就来酒店了,结果怎么敲大师兄的房门他都不开,手机也一直打不通。我一着急,就叫了酒店经理,让他用备用钥匙开了门,进去一看,大师兄根本不在。我又去了片场,他也不在,只好叫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一起找,找遍了影视城也没找到。你仔细跟我说说,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吵架就吵架,闹什么分手?” 当着那么多工作人员的面,如小娇实在是不想说什么,只是双眼通红地使劲挠了挠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这个时候还是菲丽丝比较镇定,她拨开人群挤到如小娇面前,朝她一笑:“可以跟我单独聊聊吗?” 然后不容如小娇拒绝就立刻推着她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关上房门,菲丽丝立刻露出狼女本性,双眸赤红,一把抓住了如小娇的衣领,低低地冲她吼:“你昨天都干了什么?阳怎么会那么伤心?我警告你,阳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菲丽丝双面狼的本性,但是猛地被她拎起来,如小娇还是吓了一跳,再加上她心里有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别过头去,不看她愤怒的眼睛。 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说饶不了谁?” 随着声音,床上的被子被掀开,唐修坐了起来,光裸的上身细白如玉,盈盈地散发着诱人的光。 他似乎是被吵醒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他不悦地挑了挑眉,看着菲丽丝:“你说饶不了谁?” 菲丽丝显然没想到唐修会在这里,抓着如小娇衣领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她慌忙放开如小娇,退后了一步,低下了头:“修,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吵醒你了,对不起。”她似乎很害怕唐修,已经是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态度了。 “怎么回事?谁不见了?”唐修揉了揉太阳穴,目光移向满脸伤心难过在门口站着的如小娇,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阳不见了,所以我想来问问如小姐,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菲丽丝低着头答,态度十分恭敬。 唐修就把昨天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当然把自己挨打那一段略过了,说完耸一耸肩,显得很无奈:“我也没想到他会玩失踪,果然才二十几岁,太年轻,不够沉稳,唐菲,以后你要好好调教调教才是。” 大师兄不够沉稳,也不知道昨天急着拖她上床的人是谁?如小娇忍不住冲唐修翻了个白眼。 菲丽丝却没反驳唐修,只是低声应着:“知道了,我会去找他。”然后开门出去了。 菲丽丝出去,如小娇也着急地换衣服出门,准备跟菲丽丝一起去找大师兄,刚才还一副高冷模样的唐修,一瞬间恢复了无赖本性,双臂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走:“你去干什么?” “当然是去找大师兄。”如小娇被他拖着,艰难地脱衣服、穿衣服,t恤套上却无法拉下来,因为那狼的脸正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来回磨蹭。 狼大概也是长胡子的,一夜之间他下巴上冒出了许多青色的胡楂,扎得她好痒。 她不舒服地扭来扭去,费了好大的劲才从那狼的手臂中挣脱出来,套上裤子,背着背包准备出门。 那狼坐在床上一脸幽怨:“下了床就翻脸,你们人类真无情。” 说得好像她是逢场作戏的人渣一样,如小娇无奈地回头看他。 不看还好,看了一眼,就瞬间被他如画的脸和他眼红的潋滟蛊惑了。如小娇叹口气走过去,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别闹了,他毕竟是我大师兄,对我像亲哥哥一样好。他要是出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好吧,你先去,我等会儿会打电话给卫何要他带人来帮忙的。”那狼终于松了口,嘴角扬了扬,笑得有点邪恶,“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吃早餐。” 说着双手又抱住了她,将她拖回来,丢在床上。 好不容易应付完唐修,如小娇背着背包加入了寻找施御阳的队伍中。 大明星加导演情伤,丢下剧组神秘失踪,这样一个硕大且染满了桃色的八卦,一旦传出去,施御阳就再无宁日了,所以二师兄当机立断,封锁了消息,只有几个跟工作室签了“生死契”的工作人员知情,外面请来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还不知道。 二师兄对外宣布,导演需要寻找新灵感,剧组暂时先休息调整,重新开拍日期待定,大家可以自行安排行程。 演艺圈就是这样,不怕你装逼,就怕你不够装。 导演可以不用吃饭睡觉,但是一定要找灵感,一切为了新戏能拍得好看。这种理由,大家都欣然接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漫无目的地在本市寻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施御阳,大家渐渐有些着急了。 菲丽丝甚至飞到施御阳在美国的住处,然后打了越洋电话,说施御阳并没有回去过。 唐修也派了很多家仆,找了本市许多鲜为人知的阴暗处所,赌场、娱乐城、地下宾馆等等,也还是没有施御阳的影子。 如小娇急得不行,饭都吃不下,反反复复想着大师兄到底会躲去哪里,如果他真出什么事,她要怎么跟师父交代。 等等!躲……师父…… 她猛然停住脚步,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他们小时候,如小娇每次闯了祸不敢回武馆,都会四处乱躲,后来施御阳实在找得急了,就在湖边给她盖了个树屋,对她说:“你要是实在想躲,就躲在这里,这样每次你丢了,我就知道去哪里找你了。” “好漂亮的树屋。”她钻进小小的树屋中,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看完了,她抬头望着大师兄清俊的脸,得意地问:“大师兄,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吗?” “你说是就是。”大师兄宠溺地揉揉她的头,“没地方去,就来这里,不要再满山乱跑了。” “嗯嗯。”她点头如捣蒜,双手搂着大师兄的腰。她那时候多矮呀,才到大师兄的胸口,踮起脚也够不到大师兄的嘴巴,想偷亲他一下都做不到,只能气鼓鼓的放弃,仰头说:“我们的秘密基地,不能告诉二师兄,也不能告诉师父,更不能告诉其他师兄弟。” “好好好。”大师兄无奈地点头,“谁都不告诉,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回忆渐渐远去,如小娇已经满脸泪痕,她发了疯一样地往火车站奔去。 她知道大师兄在哪里了。 她和大师兄一起长大生活的武馆并不在这个城市,要坐四十分钟的火车,才能到达那个叫武阁的小城市。到了那里的车站,再坐两班公交车就能到武馆所在的山脚下。 她坐晚上的火车赶去了武阁,又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山脚下。 那场大火之后,武馆就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这里只是一片荒原,抬头是望不到头的青山,旁边绿水环绕,水面的那个吊桥还在,走在上面,还是吱呀作响。 她走过吊桥,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棵大树。 十年过去了,那棵大树长得更加粗壮,枝叶更加繁茂。漆黑的夜里,抬头往上看,根本看不到树屋的影子,只有一点萤火虫的柔和微弱的光亮通过繁茂的枝叶透了出来。 如小娇被那一点光亮鼓舞了。她脱了鞋子,飞快地爬上了大树。 拨开浓密的树叶,如小娇发现那个木头搭建的树屋竟然还在,而且保持得非常完整,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刻意的维修。离得近了,便能够清晰地看到屋子里面有光,那种柔和的黄色光线,她认得,那是大师兄担心她晚上在这里会害怕,特意给她做的蜡烛灯。白色的蜡烛用玻璃罩子罩着,上面留有出气孔,点着的时候,就会散发出这样柔软而昏黄的光亮,温暖了她无数个寂寞不安的夜晚。 她欢喜地爬过去,推开树屋的门,果然看到了那张清俊的面孔。 “大师兄。”她唤了一声,眼泪已经下来了,“终于找到你了。” 施御阳抱膝坐在树屋里,清俊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以前都是我来找你,现在换你来找我了吗?”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 “嗯。以前都是大师兄来接我回家,现在换我来接你回家……”如小娇喃喃着,也钻进了树屋,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比十年前高了,原本能够轻松容纳两个人的树屋,现在却显得有点狭窄,她竟然挤不进去,有点尴尬地扬唇笑了笑,“看来我们两个人都长大了呢,以前明明经常一起待在这里聊天的,现在连挤都挤不进去了。” “想进来也是有办法的。”施御阳说着伸手将如小娇拉过来,让她坐在他的双腿间,他从后面紧紧地环抱着她。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如小娇全身都僵硬了,梗着脖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偏偏大师兄还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吹拂着她脖颈上细小的绒毛,让她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她紧张得连手心都出汗了。 “你看,这样就能进来。”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这样抱着就能进来。即便是长大了,只要我们心意相通,也还是能回到过去的。” “大师兄。”如小娇知道他是想挽回她,可是事已至此,她的心里又有了别人,要怎么控制那颗不听话的心呢?“大师兄,你不要这样。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三心二意。” “不是你对不起我,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丢下你十年,让你吃了十年苦的惩罚。”脖子处有温热的液体滑下,施御阳似乎是哭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腔,“这十年里,我每年都会来这个树屋一趟,我觉得你一定会在这里等我,可是一年复一年,都只有失望。我买下了这片山坡,留着这棵树和这个树屋。因为我说过,每次你丢了,我都会来这里找你,你要在这里等着我……可是没有用,我再怎么守着这棵树,还是把你弄丢了。” “大师兄。”如小娇早已泣不成声,她在狭窄的树屋里转身,紧紧地抱住施御阳的脖子,就像小时候每个痛哭的夜晚一样,用尽全力抱着他,“大师兄,我错了,我不跟你分手了,我们好好在一起。” 没想到,施御阳却推开了她,昏暗的光线中,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他默默擦干了如小娇的眼泪,笑道:“你能这么说,大师兄就已经很开心了。你能记得这个地方,并且来找我,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我们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离开树屋,去了武馆。 武馆只剩下一片废墟,焦黑的墙壁伫立在荒原上,像个孤独而狰狞的怪兽。他们手牵着手,走进废墟,凭着记忆,一点一点还原它的旧貌。 “这是大门。旁边有两个石狮子。” “左边那个石狮子的背上刻着施缘、落缘……我刻的,嘿嘿,二师兄的名字在屁股上。” “进门是院子,院子就是我们很大很宽阔的练武场,总是打扫得很干净。四面摆着兵器架,兵器拿光之后,就会挂满师兄弟们的衣服。” “正堂上供着关二爷,香火长年不断。有一次我值夜的时候忘记换香,香火断了一个小时,差点被师父打断腿。” “左边的是客房,几间最干净的房间是留给来探亲的家长的……” “那个时候没人来探望的只有我和大师兄你而已。大师兄你记不记得,每年过年,师兄弟们都回家了,武馆里只有我和你,还有师父一家人。唉,不过,师娘包的饺子挺好吃的,我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后院是我们的宿舍、洗澡房、厨房、饭堂、杂物房,院子中间有个花坛,里面种满了月季。” “还有好多狗尾巴草呢……” …… 消失的建筑,离去或者失散的人们,因为记忆而变得鲜活,翻滚、出拳、扎马步……刀、枪、棍、棒……“呀呼哈嘿”的练武声……这是我们的武馆,这是我们的童年啊。 离开那片废墟,他们手牵着手,来到荒原上并立的两个坟包前,跪下磕头。 一起说:“师父、师娘,我们来看你了。”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因为再多的语言,也唤不回逝去的亲人,只能将他们的音容笑貌留在心底,永久珍藏。 离开这个小城市之前,他们又去树屋那里坐了一会儿。这一次,是如小娇坐在树屋里面,施御阳坐在树丫上,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发呆。 “落缘。”他叫了她一声。 “嗯。” “落缘。” “嗯。” “落缘,你要幸福。” “……嗯。” 回到影视城的酒店,如小娇和施御阳显然平静了很多,但是正满世界找他们的人却一点都不平静。二师兄已经准备报警了,而唐修则因为如小娇的失踪,差点将s市翻个底朝天,急得两只狼耳都快被自己揪掉了。 他们两个完好地出现在酒店时,场面瞬间失控了,二师兄喜极而泣,风尘仆仆地从美国赶回来的菲丽丝顾不得维持形象,一脚将意图抱施御阳的二师兄踢开,自己冲了过去,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阳,你去了哪里?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如小娇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正在进行全市大搜寻的唐修,听说她回来了,立刻飞车赶了过来,帽子没戴,狼耳也忘记收了,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跑进酒店大堂。 如小娇远远看见狼耳的唐修冲她跑了过来,吓都吓死了,不等他跑过来,就先一步冲过去,飞扑到他身上,双手抱住他的头,挡住众人的视线。 “耳朵!把耳朵收起来!”她焦急地在他耳边提醒。 晃悠着两只狼耳扑过来的某人,太像泪奔而来的大型犬,满满都是被遗弃宠的物重回主人怀抱的即视感。如小娇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她动作快,先一步跳到他身上,肯定会被他扑倒在地上狂舔一通的。 唐修哪管这些,抱着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害得如小娇一边担心他的狼耳暴露出来,一边担心自己被他甩出去,紧张得心脏都快停了。 随后进来的唐律也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是软萌的包子脸上却是满满的不屑,转而奔去了菲丽丝那边。 那边,菲丽丝一只手搂着唐律,一只手拉着施御阳,向他们互相介绍。另一边,唐修早已一路抱着如小娇走出了酒店。 施御阳回头,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随即就转过去,继续跟唐律说话去了。 唐修抱着如小娇健步如飞,如小娇一路惊叫着被他塞进副驾驶座,然后又被某人用安全带捆成粽子。 “你要带我去哪里?”那张狼脸实在太臭了,如小娇看着他,说话有点战战兢兢。 唐修不理她,只是上车并飞快地发动车子。 如小娇记得,上一次,这狼生气将她丢进车里,然后将她带进了深山,这一次不知道他会带她去哪里。不过不管去哪里,总之不会是一个她能想到的地方就是了。 爱人如此不走寻常路,她表示很心塞。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她就算用光脑细胞,也没想到,唐修会带她去一个地下拳击场。或者说,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这个看似明媚的城市里,原来还有这样阴暗的地方存在。 这个地下拳场开在一个酒吧的地下室。走进酒吧,亮出一枚银色的特殊卡片,会有服务生带你下楼,走下几节楼梯,推开一扇镜面的隐形门,里面别有洞天。 这个地下室很大很开阔,刚刚走进去,如小娇就被里面的喧闹吓了一跳。 约莫两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里,灯光明亮,中间有个拳击台,台上两个光着上身的男人正打得热烈。其实要说是人,也不太贴切,因为仔细看的话,台上正在对打的两个男人头上都长着狼耳,有一个白发白耳的男人,甚至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雪白大尾巴。 这货俨然就是雪绒成精了,如小娇眼睛都看直了。 再看拳击台周围,大家似乎对台上人的狼耳习以为常,甚至围观群众里面,也有长着狼耳的。不管耳朵是真是假,大家都保持着绝对的热情,拼命呼喊着台上男人的名字。 如小娇一路被唐修拖着,然后被唐修按下坐在靠墙的一排真皮沙发上。唐修臭着脸,招手叫来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少年,在少年耳边耳语几句,那少年点了点头,飞快跑开了。 接着有另外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给如小娇上了几瓶啤酒,恭敬说:“小姐请慢用。”然后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这里客人不少,但大多数都围着拳击台,给拳手加油去了,坐在沙发上的人并不多。如小娇四处看了看,看到角落里竟然有个投注点,可以下注赌哪个拳手会赢,很多人都下了注,也有人变卦了去改押别人,也没有人制止,总之这里似乎就是个自由而混乱的国度,完全没有什么秩序。 如小娇四处看了看,有点害怕,拽了拽唐修的衣角,小声问:“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打架。”那狼臭着脸回答。 “打架?打什么架?”如小娇更加困惑了,又怕那狼发疯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她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一声不吭跑去找大师兄,是我不对。关机,让你联系不上我,更是我不对,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你别冲动……” 那狼没回答她。 这个时候拳击场上,一场比赛结束了,白发白耳的男人冷漠地走下台,有两个服务生上台,将场上一个被打得爬不起来的男人抬了下去,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白发白耳的男人走过来,径直走到如小娇身旁坐下,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猛地灌了两口。 身边多了一头猛兽,如小娇紧张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更是拼命地抓着唐修的胳膊,声音颤抖,都快哭了:“唐、唐修……” 唐修还没说话,旁边的“猛兽”却先开口了:“二哥,这个是二嫂?” 唐修朝他点了点头。 “猛兽”啧啧两声,说:“真小,成年了没?二哥你也太着急了,不等嫂子成年就下手啊?” 如小娇确实瘦了点,一米六三的身高,在一堆“猛兽”中间,也确实显得娇小了点,再加上为了演仙童而特意剪短了头发,现在看起来确实像是个未成年的少年,难怪“猛兽”会误会。 如小娇还未开口反驳,唐修先一步瞥了“猛兽”一眼,黑着脸道:“闭嘴。”接着看了眼如小娇,嘱咐道:“别乱跑,等我回来。”然后接过服务生双手捧着的一套拳击服,去小房间里换衣服去了。 留下如小娇一个人面对着“猛兽”,紧张得都快哭了。 这个人跟唐修不同,唐修虽然也不是人,但是长相太美,身上并没有那么浓烈的野兽味道,看起来顶多像个纨绔子弟,而且对她一直是宠溺的样子,所以她根本不怕他。可是眼前这个人不同,眼前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粗犷的野兽味道,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她紧张地挪了又挪,一直将自己挪到了沙发角落,那野兽却笑了:“二嫂你怕我?” 如小娇十分坚决地摇头。 怕也不敢说啊,这野兽一抬手,她的小命估计就没了。 “你怕我?你可是我二嫂,我怕你才对。我们哥儿几个从小就认识了,自从二哥的爹给他指腹为婚之后,他就整天把老婆挂在嘴边,典型的老婆奴一个。只不过,一等就是三百年,也是被他爹坑惨了。这一次听说终于找到二嫂了,我们哥几个都为他高兴,二嫂,敬你一杯,你千万得好好地跟二哥过日子。二哥等了三百年,也是不容易。”那“野兽”说到这里,对她举了举手中的啤酒瓶。 见他叫唐修,一口一个二哥,叫得亲切,如小娇似乎没那么怕他了,拿过另外的啤酒瓶,轻轻跟他碰了一下:“我会跟他好好过日子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野兽”灌了几口啤酒,兴奋地朝如小娇这边挪了挪,指指台上,小声问,“二嫂,你跟二哥吵架了吗?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吵架? 也不算吧。 只是唐修单方面生气……很生气而已。 如小娇讪讪地点头,将这个问题含糊过去。这个时候,开场的锣鼓声响了起来,有辣妹举着写有场次的牌子在台上走了一圈,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下台了,接着两位新的拳手上台。看到那两个拳手,如小娇眼睛都直了,其中一个拳手,身高至少有两米,高大魁梧,头上乌黑的狼耳十分醒目,他没戴拳套,手上的利爪清晰可见,而另外一个拳手,分明就是唐修。 “唐修?”如小娇惊叫一声,指着台上问身旁的“野兽”,“他、他要干什么?” “在拳击台上能干什么?当然是打拳啊。二嫂,你这个问题问得真有意思。”“野兽”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白牙,看向台上时,眼神里却隐约有些担心,“不过,二哥是疯了吗?要跟这个疯子打。” “疯子?”如小娇更紧张了。 “可不就是疯子吗?打拳不带拳套,全用爪子挠,凶残又嗜血的疯子。他的上一个对手,被他开膛破肚,死得那叫一个凄惨,之后就没人愿意跟他打了。怎么二哥就挑了他?”那“野兽”喃喃自语,然后看向如小娇,声音幽怨,“二嫂,看来你把二哥气得不轻,他来这里纯粹为了自残。” 只不过失踪了一天一夜而已,他真这么生气? 如小娇握了握拳头,隐约有些后悔,不该不声不响地玩失踪,应该主动联系他说明情况的。可是,如果说明了情况,以那狼的霸道,怎么可能允许她独自一人去找大师兄,还跟他一起过夜呢? 唉,左右为难。只希望那狼平安无事,发泄一下,早点消气吧。 3 随着开场的锣鼓声,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最高点,围观的人们太热情,几乎将拳击台团团围住。如小娇不得不站起来,才能看到台上的两个人。 唐修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已经算是高的了,可在身高两米,膀大腰圆的怪物旁边,还是显得矮小了不少,再加上那个怪物肌肉非常发达,而唐修的肌肉线条很匀称,并没有多少夸张的肌肉,谁强谁弱,似乎再明显不过。 而且,那狼心脏还不好,这个时候怎么能跟这种怪物动手呢?如小娇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忍不住冲“野兽”嚷了起来:“明知道危险,你为什么不把唐修拉下来?反正还没开打。而且唐修的心脏刚动过大手术,不能做这么激烈的运动。” “野兽”却满不在乎,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灌啤酒,并朝一个角落里指了指:“安心,三哥在那呢,不会有事。” 如小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一个男人正在跟人谈笑风生,那个头顶上也有着狼耳的男人,看起来很眼熟,如小娇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猛地想起来,那人不就是唐修在梧桐苑住院时的主治医生吗?这医生果然也不是人。而且这到底是什么拳击场啊,连医生都准备好了,是打算一下场就立刻急救吗?根本安心不起来好吗? 就在如小娇抓心挠肝地纠结时,开场的锣声响起,双方开打,裁判第一个跑了,然后看台周围的人也都纷纷退后了一步。 看到这里,如小娇心脏病都快犯了,裁判竟然跑了!裁判一般不都应该在场上候着的吗?这个裁判跑那么快,是怕误伤吗?这到底是场什么样的比赛? 这下子,更没法安心了。 如小娇捂着胸口,她觉得她也需要医生抢救一下。 那个大块头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场就气势十足,一个怒吼,朝唐修扑了过去,唐修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身形飞快移动,闪到大块头身后,跃起,双拳击向他的后脑,动作既快、还又狠又准,现场一片叫好声,连一直都很紧张的如小娇也激动了。 这狼平时跟她打,果然是闹着玩的,按照他现在的出拳速度和力度,她要是跟他对打,绝对只有被秒杀的份。 如小娇激动地握着拳头,继续往拳击台上看。 唐修一击击中,那个大块头竟然只是晃了一下,并没有被打倒。他身形庞大,移动却还算灵活,飞快地挥爪朝唐修打去,唐修左闪右闪,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近身的机会。 你追我躲,持续了大概半分钟,唐修才终于找到机会,一拳击向大块头的下颚,然后是太阳穴……几个要害都中招,大块头的身形开始摇晃,就在唐修准备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大块头突然爆吼一声,利爪划破了唐修的拳击手套,唐修的手也受伤了,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 “唐修!”如小娇惊叫一声。连那“野兽”也坐直了身子,神情紧张地朝拳击台看。 唐修的黑眸中有涟漪的红波在闪,他侧头,淡淡地朝如小娇看了一眼,见如小娇紧张的样子,突然笑了,那个笑,就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带着坏坏的邪恶,然后就移开了视线,专心对付眼前的对手。 那一笑,虽然很淡,虽然一闪即逝,但是如小娇却看得清清楚楚。 唐修那狼,在报复她。 报复她的突然失踪,他也要让她体会一下,这样的紧张彷徨,这样的切肤之痛。 如小娇看着唐修手上潺潺流下的鲜血,无措地咬着下唇。 唐修,你赢了。 我的心确实在为你发疼。 只求你好好的,安然无恙地回到我身边来。 场上瞬息万变,没有了拳击手套的唐修,飞起一脚踢在大块头的头上,大块头摇晃一下,没倒,反倒抓住了唐修的脚踝,将他往地上重重一摔,唐修使用巧力,双腿缠着他的胳膊,灵活地变换身形,硬是没有摔到地上,而是抓住空当,踢向大块头的腿。 只听“咔嚓”一声,腿骨似乎被踢断了,大块头发出巨大的哀号声,同时变得更加狂躁了起来。大块头拖着断腿,开始没有章法地胡抓乱打,几个回合之后,唐修成功将他打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但是代价却是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迹斑斑,不仅手上有抓伤,后背上五条抓痕更是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裁判颤抖着宣布唐修获胜,现场一片欢呼声,如小娇却早已不管不顾,冲上台去,死死地抱住唐修。 唐修看如小娇一眼,抬手将她抱起来,在众人起哄的欢呼声中,将她抱进了里面的小房间里。 小房间似乎是个休息室,里面虽然小,但是很干净,除了桌椅衣柜之外,还有个长长的沙发。唐修将如小娇丢在沙发上,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感觉怎么样?” 他的伤口还没经过任何处理,一身是血,赤红的血,似乎连黑眸都染红了一般,透着鬼魅的妖异感。他说着笑了起来,这一笑,仿佛满眼的繁花,顷刻间都落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碎?他用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摸了摸她的脸。 “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感觉怎么样?” 温热的血蹭到她的脸上,如小娇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撕心裂肺的疼。她坐起来,紧紧抱住唐修的腰,呜呜地哭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一声不吭地就走,再也不闹失踪了。对不起,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唐修拍着她的背,笑了笑:“看到我受伤,你也会担心是吗?” “当然担心。”如小娇放开他,呜咽着使劲点头。 唐修这才满意地坐在她身边,指着自己的后背,问她:“伤得很难看吗?” 如小娇刚才根本没敢看他的伤口,现在这么近距离看,吓得简直都要昏厥过去了,森森白骨清晰可见,这得多疼啊。 “疼吗?”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想去摸摸那些伤口,却又不敢。 那狼却满不在乎,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你觉得那样的伤口疼吗?我现在告诉你,很疼,非常疼,要不是因为我们狼人天生耐力就比较强,一定会疼得昏过去。可是这样的疼,跟在到处找你的这一天一夜期间我心里的疼比起来,万分之一都不及。” 如果只是单单告诉她,他有多疼,多难过,她可能无法理解,可是现在,面对着血淋淋的伤口,想着他的话,如小娇却有了深刻的体会。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是她太自私了,想当然地觉得唐修爱她,不会太生气,回来只要道个歉就可以了,想当然地觉得唐修很强,不需要她去顾及他的心情,想当然地将他挪到身后,只顾自己,只顾大师兄。 唐修撑到这个时候,才露出一丝疲态,温柔又爱怜地搂着她:“除了心里很疼,更多的是害怕。我以为我够强了,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可其实不是的,这天下这么大,你只要有心躲起来,我真的找不到。那一刻我明白了,我其实没有那么强。上一次找你,我用了二十几年,这一次,我同样害怕会再用二十几年。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了。” “再也不要你找我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再也不用找了,再也不浪费时间了……”如小娇哭着伸手去搂他的背,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换来他的一声闷哼。 她这才想起来,唐修的伤口还没处理,便立刻跳下沙发,抹抹眼泪,对脸色已经开始苍白的唐修紧张道:“我先去叫医生进来给你包扎伤口,其他的等你好了再说。” 说完她就去开门。门一打开,有两个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将她吓了一跳。 那两个人是“野兽”和医生,偷听人家墙根被抓包,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野兽”摸摸鼻子首先站起来,顺便拉了一把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医生。 医生看看唐修,又看看如小娇,挑眉笑道:“二哥,你怎么这么快?我以为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用到我呢。二哥,你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别害羞,医术都是相通的,这方面我也懂,早x也是可以治愈的……” 他话没说完,唐修早已听不下去了,一拳制止了他的胡言乱语。 片刻之后,医生提来了急救箱,边仰头止着鼻血,边给唐修包扎伤口,“野兽”在一旁负责给他递东西,如小娇在一边看着,随着唐修脸上的表情变化,时不时皱眉。 医生包着伤口,还不忘夸赞着自己的医术:“二哥,我医术是不是很棒,你的心脏被我改造过一番之后,现在完全不会疼了吧?就算打了这么激烈的一场拳,也完全没有犯病的迹象,简直跟正常狼一样了。只不过,你心脏都好了,竟然还没把二嫂肚子搞大,我有点不太理解。二哥,你不会真有问题吧?说起来,上回你还跟一个送外卖的小哥你侬我侬呢,二哥,你到底是不行呢?还是对女人不行呢?二哥……” 唐修再一挥拳头,再次成功止住了医生的喋喋不休。 “三哥、三哥。”野兽君紧张了起来,慌张地往医生狂喷鼻血的鼻子里塞纱布,一边塞一边抱怨唐修,“二哥,你出手太狠了,三哥鼻子本来就塌,你再这么一打,以后找不到三嫂了怎么办?” 医生捂着鼻子不满地朝“野兽”嚷:“你鼻子才塌,你全家鼻子都塌!” 如小娇满头黑线地看着医生和野兽闹腾,刚才的紧张气氛完全不见了。 原本以为,唐修这狼说话已经够贱了,现在看来,没有最贱,只有更贱,这么嘴贱的医生,真不会把病人气得当场挺尸吗? 她叹了口气,抬头却看见唐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肚子看,她想起医生那句“怎么还没把二嫂肚子搞大”的话,瞬间脸就红了。她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让他再看下去。 同时又有些担心,她和唐修“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进行保护措施,不会真的中招吧? 中招的话,会是狼崽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想想唐律那张又萌又好看的包子脸,和头顶上的一对可爱的狼耳,瞬间有些向往了起来。 她要是真的有了狼崽的话,唐律一定会以为自己被唐修遗弃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这么想着,她又有些沮丧。 看来想要狼崽,还是要先搞定唐律才行啊。 第15章 我的未婚夫才没有这么邪恶 唐修伤得不轻,自然要在家里好生养着。如小娇作为始作俑者,也不得不带着愧疚满满的心,住进唐家做牛做马。只不过这一次,她搬进了唐修的房间,因为她的房间被唐修改成了小型健身房。 她也是反抗过的,毕竟他伤得那么厉害,她睡觉又实在不老实,一个人睡的时候,踢被子、滚下床都是常有的事。跟他一起睡,她很担心他被自己踢下床导致伤口裂开,她又睡得太死,即使是天塌地陷都醒不过来,导致他呼救无门,结果失血过多而死。 之前他们确实一起睡过,但是那两次,一次是白天,根本没睡着,一次是“忙”了一夜,她根本没进入深睡眠,所以也就没暴露出本性。现在不一样,入住了唐修的房间就要长长久久地住下去,而如小娇自己这种遇人踢人,遇被踢被的怪癖,就变得非常棘手了。 “就算被踢下床,我也会拽着你一起下去,一起滚下床也算一种闺房之乐。”唐修边说边冲如小娇若有所指地眨眨眼睛。如小娇答应搬回唐家,让他很开心,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一整天心情都不错。 如小娇简直无语,他这一身的伤,还想着闺房之乐,难道就不怕乐极生悲吗? 唐修那狼坚持不肯将原来的房间还给她,她又不能睡在跑步机上,到了晚上不得不乖乖爬上唐修房间的那张大床,那狼趴在床上,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全程盯着她看。 那目光太灼热、太赤裸了,躺在被窝里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如小娇纵使脸皮厚如城墙,也终于承受不住,红着脸瞥他一眼:“看什么看?” “没看什么。”那狼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侧过身从后面抱着她,头埋进她的脖颈里,瓮声瓮气说:“就是觉得现在好像在做梦一样。” “那你就继续做梦吧。”如小娇还在气他把自己的房间变成了健身房,没好气地嘟囔。本来想给他一拳,但想到他一身的伤,为了不落个谋杀亲夫的罪名,想想还是算了,扭了扭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慢慢睡着了。 那狼受伤了,老实不少,这一夜过得十分安稳,除了第二天早上起床发现那狼趴在床下,表情悲戚地看着她之外。 如小娇吓得起床气都没了,慌忙下床,将他扶起来。 不用问,也知道是她踢的,她诚惶诚恐地将他扶上床,又紧张地检查他的伤口,好在伤口没裂开。 “你干吗不自己爬上来,睡在地上多凉啊。”检查完伤口,如小娇责备地问。 “刚开始爬了两次。”那狼趴在床上,抬头看她,眼神里的幽怨几乎能把人淹死,“后来就不爬了,反正爬上去也会被重新踢下来,干脆睡地上,省得你踢得累,我爬得也累。” 话里浓浓的讽刺意味让如小娇抬不起头来,她低着头蹲床边上抠着手指:“你看,我就说我们最好分房睡。” 那狼被踢了一晚上,依然十分坚持,挑了挑眉,怒目而视:“分什么房?明天领过证之后,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了。合法夫妻又是新婚燕尔,分房睡还有人性吗?” “你本来就不是人,要什么人性?”如小娇小小声地嘟囔着吐槽,然后就陷入了新的愁思中。 明天就要跟唐修去领结婚证了,然后会去国外,在唐家的本家举办一个婚礼。 领证她是不怕的,可是婚礼…… 唐家的本家还有唐家的几位长辈在世,几位长辈已有千岁高龄,不喜欢热闹,就买了个海岛,常年隐居,婚礼当然就要在唐家的海岛中举行,双方的亲友也都要到海岛中出席婚礼。 唐修是狼,唐家本家里更是一群的狼,老狼、幼狼,各种狼,当然不能邀请太多人,只能邀请一些至亲好友。如小娇犯愁的是,她是孤儿,没有亲人。她在影视城混了那么多年,朋友一大堆,但是能算上至亲好友的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之外,就没其他人了。而现在她跟大师兄分手了,身份尴尬,二师兄对于她抛弃大师兄投入到有钱有势的唐修怀中的行为,很是不齿,已经不太跟她说话了,她哪里还有什么至亲好友? 没有亲人朋友出席的婚礼,那该多凄凉? 她光着想想就觉得难过。 而唐修却还在纠结睡觉的问题,也闷闷地托腮在床上做思考状,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狼的恢复能力就是快,才一天工夫,那狼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虽然还是疼,但狼人天生耐力比较强,到了下午他已经可以穿衣服,并且到楼下活动活动散散步了。 吃晚饭的时候,思考了一天的唐修突然看着如小娇笑了起来:“我想到办法了。” 如小娇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端汤碗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什么办法?” “如果用绳子把你绑起来的话……”那狼说着,想到可以整夜抱着自己的小媳妇,不用被踢下床,忍不住露出一个向往的表情,“我想那应该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用绳子?太狠了吧。 如小娇苦着脸,可是想到那狼带着一身的伤,还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在梦里无意识的家暴,真是太可怜了。她就咬着牙答应了下来:“行,只要你能开心。”反正,她小时候梦游也被大师兄绑过,谁怕谁呀? 再正常不过且散发着人性光辉的一段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在过来给他们添饭的周婶听到后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然后给唐修上了一碗她的招牌鹿血汤。 吃过饭后,唐修吩咐卫何去买绳子,卫何愣了一下,然后冰冷无波的目光在如小娇身上转了又转,看得如小娇都发毛了,他才转身走了。 临睡前,周婶给如小娇送睡前牛奶,拉着她好一顿絮叨:“夫人啊,我知道你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每天都恨不得黏在一起,你们年轻人花样也多。但是,也要悠着点,老爷的身子跟咱不一样,你受不住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可不能忍着。” 周婶跟外面那些老仆一样,世代都在唐家为仆,自然知道唐修不是人。 只不过她说这话,实在让如小娇摸不着头脑,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现在的情况是,晚上被踢的次数太多,是唐修受不住了。 送走周婶,喝完了牛奶,门外又有人敲门,打开门发现是卫何,卫何抱了一个大箱子,递了进来,对如小娇说:“夫人,请慢用。”说完脸上竟然爬上一抹红晕。 卫何走了,已经被问号砸了一脑门包的如小娇打开箱子,顿时被里面的东西惊呆了。 粉红色带着心形手柄的绳子、豹纹手铐、脚镣、皮鞭、皮质豹纹内衣裤,还有好多必须消音的东西…… 看着眼前全套的情趣用品,如小娇血压都飙高了。她抱着那箱子情趣用品,脑海中闪过面瘫脸卫何脸上的红晕,周婶的忧虑,和众仆人古怪的眼神,突然很想死。 难道大家以为她和唐修晚上要搞花样玩情趣? 真是天大的冤情。 卫何刚才还说:夫人,请慢用。 慢用个鬼哟。 唐修见如小娇久久不肯上床,就上前拉她,如小娇重心不稳,一箱子情趣用品顿时撒了一地。那狼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然后拉着如小娇蹲在地上开始研究那些东西怎么用。 如小娇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她挣脱他的手,自己上床睡觉,那狼却饶有兴趣地拿起每一样东西在她身上比画,最终将自己的狼血彻底点燃了,眼神迷蒙地钻进了被子里。 如小娇使劲推他:“你身上还有伤。” “所以你千万要乖,否则伤口裂开我会很疼。”那狼声音沙哑地连哄带骗,从后面抱她。 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长夜漫漫,春意无边,夜还很长。 这个晚上,如小娇累极了睡过去,竟然一夜都睡得十分安稳,天大亮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好好地躺在自己身旁,睡得正酣的唐修,竟然有些惊喜。 她竟然没把他踢下床?莫非,她的怪癖治愈了? 唐修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也十分惊喜,抱着如小娇亲了又亲,坏笑道:“原来你好好睡觉的秘诀就是好好爱你。我记下了。” 他说的“好好爱你”明显是意有所指。如小娇俏脸一红,推开他,跑进洗手间里梳洗。怀里突然空了,那狼似乎很不爽,一步不离地黏了过去。他靠在洗手间门口,看着某人忙忙碌碌。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正在刷牙的小妮子身上,小妮子喜欢把白色的大衬衣当睡衣穿,光着两条洁白的腿,看着就让人心驰荡漾。牙膏的泡泡沾满嘴角,衬着脸蛋更是红扑扑的,非常诱人。 唐修看着看着,忍不住走过来,斜靠在洗手台上,对她努努嘴:“帮我刷牙。” 如小娇刷完牙正在洗牙刷,抬头就看到那狼睁着一双黑眸,像只大型宠物一样,热切地看着她。她脸上一红,瞪他一眼:“自己没手吗?” “手上有伤。”那狼举起缠着绷带的手,一脸的可怜兮兮。 现在想起来有伤了?有伤昨天晚上还…… 想到他受伤了还这么折腾自己,如小娇心里就有气,但是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愤愤地抓起他的电动牙刷,抹上牙膏,塞进他的嘴巴里。 刷完牙,那狼又让她帮着洗脸,如小娇在他灼热的目光中给他洗完脸,他又想要擦个身。 “有完没完?还领不领证了?”如小娇气得暴走。 那狼仿佛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身上的伤似乎也不疼了,手脚灵活地脱衣换衣,片刻之后衣冠楚楚站在她面前,礼帽之下,一张如画美颜笑语晏晏,过来揽着她的肩。 “娇娇,今天是咱们的大日子,你动作就不能快点?来,我来帮你更衣。” 现在嫌她慢了,刚才到底是谁在磨蹭着拖时间?如小娇气得咬牙,瞬间已经被某狼剥个精光了。 某狼心满意足地揽着身着粉蓝色小洋装的如小娇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家里的仆人们在门口一字排开,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见他们出来,连声恭贺:“老爷、夫人,新婚快乐。” 没错,今天是他们两个领证的大日子,唐家大宅一大早就开始忙碌,此时已经打扫得窗明几净,连花坛里的花叶子上都不见尘土,唐律也向幼儿园请了假待在家里,等着他们领证回来后的庆祝活动。 他们家老爷打了三百年光棍,终于娶上媳妇了,真是不容易。 想到这里,花匠郝伯、厨房的周婶等等老仆们,纷纷抬起手,为自家主人掬一把热泪。 民政局人不多,唐修这狼活得久了,人精一样,早已将相关流程了解透彻,证件齐全,态度良好,所以他们的领证过程很顺利,没多久小红本本就拿到手了,那狼开心地拿着翻看,如小娇却有些恍惚。 结婚了。她真的结婚了。而且是跟一匹狼。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不不不,没遇到唐修之前,她连做梦也梦不到这样的情节,都说人生如梦,现在看来根本不是的,人生比梦要狗血多了。 这么想着,她侧头看着还在开心地看着结婚证的唐修,忍不住笑起来。他待她如珠如宝,管他是不是人,他们相爱就够了。 下午回到唐家,远远就看到唐家大宅被布置得花团锦簇,除了唐家的老仆们,医生、野兽也都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地等着他们。 唐修牵着如小娇的手走下车,医生和野兽立刻推着唐律上前送上花束,众人一起鼓掌。 “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二哥二嫂,新婚快乐。” “爹地,还有那个谁,祝贺你们。” 恭贺声不绝于耳,一向脸皮厚如城墙的如小娇竟然脸红了,傻傻地任凭唐修牵着往里走。 宴会天没黑就开始了,唐修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能喝酒,医生和野兽连说可惜,然后就去找如小娇喝,如小娇也是个隐形的酒鬼,三个人喝得东倒西歪,日月无光,一直喝到半夜,唐修才黑着脸将霸占自己娇妻的医生和野兽赶出家门,抱着烂醉的如小娇上楼睡觉。 如小娇脑袋晕乎乎的,几乎就要死机了,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洗的澡,怎么换的衣服,怎么睡的觉,就只是觉得有双坚实的手臂始终抱着她搂着她,耐心地应对自己的疯言疯语,她就有点恃宠而骄,闹腾得更欢了。 直到夜深人静,她没了力气,就要睡着时,身边的人才躺下,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喃喃:“娇娇,今天我很开心,等了三百年,终于娶到你了,以后我们要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如小娇好像记得自己点了点头,又好像没有,反正那一夜,她在他怀里睡得十分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抱得太紧,她抬不动脚,竟然也没有踢人,就那么一觉到天亮。 如小娇会乖乖地跟着唐修去领证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她的条件就是,唐修允许她拍完大师兄的戏,再去唐家的海岛举办婚礼。 唐修虽然如愿跟她领了证,但是面对着差点将如小娇拐走的施御阳,依旧是满满的敌意,但是看在如小娇实在是喜欢演戏的分上,也就咬牙忍了。 再说,如小娇可不是个好惹的,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万事要顺着点来。 达成协议,如小娇给二师兄打了电话,二师兄还在生她的气,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哟,唐家的大少奶奶还用出来演戏?你家钱多得下辈子都花不完吧。” “是啊,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说的就是我现在的状态,惬意得很。二师兄你要不要来应聘个管家什么的,绝对给你开个好价钱。”如小娇知道二师兄在气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外人看来她就是个势利眼,抛弃青梅竹马,投入土豪怀抱,她怎么解释也是没用的,干脆厚着脸皮跟他臭贫。 二师兄被她气得咬牙切齿:“好你个落缘,嫁入豪门就跩起来了?你、你、你快点给我滚到剧组来,到剧组来看我怎么抽你。” 听电话那头这么说,如小娇这才笑了,她就知道,二师兄就算生气也不会真不理她。她笑着说:“二师兄,我跟唐修领过证了,我现在是已婚的人了。” “领得好,领了就别再来祸害大师兄了,他现在跟菲丽丝眉来眼去,好得很。”二师兄依旧气呼呼的。 “那你和大师兄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吗?”如小娇试探地问,问完自己心里又开始心虚,十分怕听到拒绝的答案,连忙说:“你们要是没空就算了,唐家的海岛也是太远了,剧组太忙走不开,我知道的,没关系。不说这个了,我马上就去剧组。” 施御阳虽然情伤在身,但是到底是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有专业素养。他很快调整好情绪,重新开工。 如小娇赶到片场的时候,施御阳正皱着眉头看别的演员演戏。如小娇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想哭。 大师兄最近都没吃饭吗?怎么又瘦了? 她站在他后面看了一会儿,也没敢上前打招呼,低着头进化妆间化妆去了。 在休息室里等戏的时候,施御阳走了进来,笑着冲她打招呼:“落缘,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一如既往的关切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要不是他的笑容有些勉强,如小娇真的恍惚以为他们之间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可是,变了就是变了,怎么能跟以前一样呢? 如小娇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我看大师兄你在忙,就没去打扰。” “结婚之后,果然不一样了。懂事多了。”施御阳笑着,习惯性地抬手,想去摸她软软的头发,可是手抬起来最终还是放下了,然后笑一笑,走了出去。 他的小师妹已经嫁做人妇,再不属于他了。 休息室门口,施御阳的笑容凝滞在脸上,只觉得心上一阵锥心刺骨的痛。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就听耳边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阳,你怎么了?” 他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菲丽丝穿着戏服,天上谪仙一般的出尘美貌。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并且习惯性地去摸他的手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让我看看,你知道的,我懂一些中医……” “我没事。”施御阳不动声色地躲过她的手,“快走吧,到你的戏了,大家都等着呢。”说着率先离开了。 再明显不过的躲避,菲丽丝懊恼地看了眼休息室,对着如小娇咬了咬牙,看着如小娇无辜的脸,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说到底是人心太难琢磨,她爱施御阳,施御阳爱如小娇,可这一切跟如小娇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都已经结婚了,恨她有什么用?感谢她才对,感谢她断了阳的后路。阳现在虽然对她冷淡,但是早晚是她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菲丽丝又豁然了,收起狼女的凶残面孔,微笑着跟在施御阳身后,上片场拍戏去了。 放饭时间,如小娇躲开了施御阳,跟着其他演员一起在休息室里吃盒饭。突然一个穿着戏服的身影挤了过来,冲着如小娇摆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茶馆的小二哥。多亏了你,我终于得到了一个有台词能跟组的角色。” 如小娇抬头,看了好久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之前她在茶馆遇到过的小二哥。 “哦,小二哥啊,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我上次来剧组找你,你不在,我就跟副导演说,是你介绍过来的。结果导演亲自见我了,还给我试镜,最后给了我一个妖怪的角色。我一直都想谢谢你,可就是没找到机会,今天终于看到你了。”小二哥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如小娇的眼神满是憧憬,“导演真疼你这个小师妹。” 如小娇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许诺过要介绍副导演给小二哥,帮他争取角色的,可是紧接着就闹出分手事件,她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完全没想到小二哥会来剧组找她。而且算算时间,小二哥来找她的时候,她已经跟大师兄分手了,那个时候大师兄竟然还那么给她面子,一点都不恨她。 如小娇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慌忙低下头去扒了一口饭,小二哥再说什么她都听不到了。 她现在是已婚的身份,自然不会再跟组,晚上收工的时候,唐修会派车来接她回家。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大师兄忙碌消瘦的背影,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但是很快又释然了,她的大师兄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比她坚强,比她能干,一定能够很快走出阴霾,重新好起来的。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口,自己的伤口自己舔,再站起来的时候,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又是一条好汉。 戏陆陆续续拍了半年,终于到了杀青的时候。喝了杀青酒,吃了散伙饭,如小娇就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跟着唐修一起去唐家海岛举行婚礼。 家主大婚,自然是唐家上下的头等大事。本家那边得到消息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时不时有那边的管家飞过来,询问唐修婚礼的事宜,并且将婚礼的吉服带给唐修和如小娇试穿。 这两套吉服,据说是唐修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的家主大婚时穿过的衣服,全部是用上好的绸缎做成,料子她当然不认得。老裁缝一脸得意地跟她介绍,说:“这是蜀锦,外面的罩裙展开,是一副完整的雀尾图,你看这色泽肌理,跟真正的雀尾无异。蜀人女子百人绣三年才得这么一匹,非常珍贵。” 如小娇听得云里雾里,虽然不太懂,但也觉得好厉害。 她低头看那套吉服,从里衣到外面的罩裙,里外共五层,层层叠叠、流光溢彩、雍容华贵,而且这些都是有历史的古董,保存了几千年竟然完好无损,颜色鲜艳如新,对比起来,什么手工镶钻的婚纱都弱爆了。 这哪里是衣服?简直就是移动的毛爷爷,多值钱啊。 如小娇看到这两套礼服就走不动了,眼睛持续冒绿光。试穿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古董弄坏了,唐家跟过来的老裁缝眯着眼睛围着如小娇转了两圈,然后在随身带的图纸上写写画画:“腰要收紧,边也要再裁掉半寸,新夫人真是太瘦了。” 什么?这个贵重的衣服还要裁?太败家了。 如小娇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用裁,不用裁,这样挺好,大不了我穿高一点的鞋。” 虽然她平时不喜欢穿高跟鞋,但是偶尔穿穿也是可以的,绝对hold的住,不会摔倒丢人。 裁缝直摇头:“那怎么行?吉服就是要合身,让新夫人穿着不合身的吉服成婚,我的饭碗就要砸了。不过放心,不会破坏整体美感的。” 虽然还是好心疼身上的古董,但看裁缝一脸的认真,如小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应着。 唐修也去试穿了吉服,等他穿好了走出来时,如小娇着实愣住了。 唐修的美貌仿佛就是为了这套古香古色的衣服而生的,带着黑色暗纹的红,一如他的瞳,短发全部朝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完美的五官,嘴角带着的笑就如吉服上绣的图腾,优美中带着点神秘的邪气,整个人如画卷中走出来的妖物一样,美貌而魅惑人心。 如小娇禁不住看呆了,直到听到裁缝拭着泪说:“家主老爷穿上吉服真是跟祠堂里挂的前家主的画像一模一样。”她才回过神来。 唐修笑了一下,端详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如小娇:“怎么样?好看吗?” 如小娇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那张过分魅人的脸。她别过头去,脸红了又红,哑声说:“挺好的。” 唐修勾了勾唇,走到她跟前,俯身凑近她,笑道:“只是挺好吗?” 魅人的美颜突然在自己面前放大,如小娇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了,越发不敢看他:“嗯……很好。” “很好?”唐修不依不饶,笑容更盛,“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无奈之下,如小娇只好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本来就有点被电到了,再加上这货靠的近,又有心调戏,几乎将她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如小娇看了这一眼,心就开始狂跳不止,慌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了。 “看了。”她咽了咽口水,应付道。 “不行。”那狼突然觉得她害羞的样子非常可口,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然后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说:“只看一眼不行,要一直看着,长长久久地看着我,看一辈子。” 有外人在场还被调戏至此,如小娇此时的心情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那就是“羞愤欲死”。 好在家里的老仆们都见怪不怪了,老裁缝倒似乎是被惊到了,轻咳了两声,闪到一边去了。 唐修忙着调戏自家老婆,老仆们忙着装失聪,谁都没听到,那个年迈的老裁缝看着如小娇,惋惜地摇了摇头,兀自喃喃:“唐家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唉,好好一姑娘,又要没了。” 陪着试装的唐律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催促:“爹地,你有完没完?我穿成这样感觉好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下来?” 如小娇这才看到一直跟在唐修身后,被唐修完全挡住的唐律。 唐律穿了跟唐修同款的吉服,小小的身子裹在名贵的衣料里,天生的贵气凸显无疑,就是表情太冷,萌萌的小包子脸鼓鼓的,黑眸看着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老爹和如小娇,全都是嫌弃,一对狼耳耷拉着,看起来真是热到了。 陪着试装,几天后还要给自己爹地当花童的苦逼小狼崽,此时正在心里警告自己:到了讨老婆的年纪一定要尽快讨老婆,千万不能像自己老爹一样,被晾了三百年,现在简直就是老婆奴一个,夫纲不振,真是太不像样了。 听到唐律的抱怨,唐修这才放开快死掉的如小娇,换了慈父面孔,过来抱起唐律,夸赞道:“我们家律穿吉服真好看。” 唐律这才笑了起来,满意地点点头,亲了亲唐修的脸颊,挑眉看如小娇,丢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谢谢爹地,我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一家三口试过装后,裁缝就带着吉服先回了唐家海岛,卫何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远赴海岛。 临行时间越来越近,如小娇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她跟二师兄提过希望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二师兄那个大嘴巴一定跟大师兄说过了,而且在杀青酒会之后,她也派了卫何去大师兄和二师兄家里送了请帖,几天过去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一直沉默着,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他们师兄妹三人难道从此之后就要渐行渐远了吗? 如小娇握着手机,她多希望手机能够突然响起来,屏幕上能出现那张熟悉的面孔,希望能够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对她说:落缘,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落缘,祝你新婚快乐。 原来,这一切只是奢望。 她微微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手机终究还是没响,一直到她离开这个城市,也没响起过。 第16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会这么缠绵 蔚蓝色的大海由远及近,进入如小娇的眼帘时,一旁的唐修握了握她的手,指着窗外,拍拍她呆滞的脸,笑道:“发什么呆,快到了。” 如小娇如梦初醒,整个人凑到飞机窗口前,欣喜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她去过海边,看过很多地方的海,可是从来没想到,海可以这么广阔,这么蓝,这么美,像幽深的宝石,像倒过来的苍穹,一望无垠。飞机飞在海面上,就像沙漠中的沙粒一样渺小。 如小娇欢呼着,拿着手机拍个不停。唐修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满脸宠溺:“喜欢海?喜欢海的话,有时间带你开直升机在海面上玩,直升机开得低,看得更清楚。婚礼过后,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好好玩几天。” 如小娇狂点头,她自从进入社会就是穷苦老百姓一个,别说出国了,就是境内都只能穷游,现在不但能游海岛,还能坐直升机玩,简直就是饿鬼掉进了馒头堆里,兴奋得不行,仿佛全身的细胞都挥着手在唱“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飞机飞过海洋,前方很快就出现一座海岛。远看海岛不算太大,好像是散落在大海里的米粒,近了才看清,那海岛其实并不小,至少有内陆的一个大城镇那么大,俯瞰之下别有洞天,有山有内湖,还有错落有致的房屋群。 如小娇此刻充分理解了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的感受,太奢华了,太高级了,太开眼了。 持续着一路的一惊一乍,飞机在海港的小型飞机场里降落。唐修牵着她的手,走下飞机,她就像是被主人牵着出来遛弯的京巴犬一样,一路东张西望,蹦蹦跳跳。 机场之外,早已有唐家人等在那里,看到唐修都恭敬地行礼,齐声道:“恭迎家主,恭迎夫人,恭迎小少爷。” 唐修冲众人点点头,淡声说:“回家吧。”然后牵着如小娇大踏步往前走。卫何抱着唐律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如小娇虽然知道唐修的身份,但是唐修在h市一向低调,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前呼后拥的派头,也是头一次深刻体会到,她貌似真的嫁了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而且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狼人聚集,说不震撼是假的。她被唐修牵着,看似风光无比地朝本家大宅走,可是心里却开始打鼓,突然有了种羊入狼窝的恐慌感。 好在本家的大宅并不阴森,相反的,设计得非常漂亮。 住宅设计大多数采用的中国元素,跟唐家在h市的宅子有点像,低调古朴中透着奢华,仆人们有些头顶狼耳,有一些却是普通人。虽然大家皮肤、眼睛颜色不同,但是看起来都和气而恭敬。如小娇紧张了一路,进了宅子,反倒不紧张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见长辈。 唐家的长辈其实并不多,唐修的父亲母亲已经去世了,在世的只有一个叔叔,一个小姑。唐修吩咐仆人去将他的行李送回房间,自己则带着如小娇、唐律和卫何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刚一进门就祭祖?会不会太仓促了?我要不要换套严肃点的衣服?”越往祠堂的方向走,气氛越是凝重,如小娇忍不住拉了拉唐修,紧张地问。 唐修之前告诉她,这里是海岛。如小娇想到海岛,第一反应就是度假,所以穿得十分度假风,也不是不好看,就是花里胡哨的,显得不太严肃。 唐修见她脸色都有些苍白了,索性揽住她的腰,笑着在她耳边说:“不用,我父亲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到你。现在回来了,自然要带你去见他。他喜欢女孩子穿得鲜艳一点,你穿成这样刚好。” “哦,哦。”如小娇点头如小鸡啄米。 这就要去见公婆了呢,虽然只是两个牌位,但是如小娇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甚至使劲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僵硬。 没想到,祠堂之行异常顺利,虽然她面对的不是两个牌位,而是好多个牌位,但是从头到尾唐修都一直揽着她,直到上香的时候才松开。 上香,跪拜。 唐修带着她跪在牌位下的蒲团上,对着正前方一个写着“唐氏第三代家主”的牌位,喃喃说:“父亲,您给我定的婚事,我很满意。虽然经历了很多波折,但是我找到她了,也将她带回来了,以后,我会过得很好,您放心。” 如小娇还是第一次看到唐修露出这样忧伤的表情来,心头一跳,忍不住伸手握了握他冰凉的手。 唐修回头,冲她笑了笑,说:“我没事。上过香了,去见见我叔叔他们吧。” 听说唐修今天到家,长辈们早早就等在会客堂了。如小娇听唐修说这二位老人已经有上千岁高龄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看到两截枯木一般皱巴巴的狼,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这二位老人看起来并不老,顶多有人类四十岁上下的模样。小叔穿的十分随意,像海岛上普通的渔家汉,小姑就比较正式,挽着发髻,穿着做工精良的旗袍,看起来雍容华贵。 如小娇在唐修的介绍下,叫了人,二位长辈都给了见面礼。小姑给了如小娇一支硕大的纯金簪子,然后用金丝羽扇掩唇笑道:“这是我出生时,母亲送我的簪子,现在看来是旧了点,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出生时……一千年前? 那不就是古董了?如小娇捧着首饰盒,眼睛有点发绿。心里在嚎叫:嗷嗷,旧了好啊,越旧越值钱。 面上却不得不装出谦逊的笑,连连说:“怎么会嫌弃呢?小姑给的东西,必定是最好的,我都不舍得拿出来用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买个保险箱锁起来,当传家宝。” “小东西,嘴巴真甜。”小姑被她逗得咯咯笑,笑得十分优雅,时刻不忘拿金丝羽扇掩着唇。 二叔听到如小娇的话却不高兴了,指了指窗外,眉毛一横,道:“她送的东西最好,那我送的呢?” 会客堂窗外就是一片大海,风景很美。如小娇往外一看,顿时腿一软,乖乖哟,游艇?那是游艇?哪有人用游艇当见面礼的?简直就是土豪中的战斗壕。对于这种腐败的行为,她只想说:我喜欢。 手上捧着古董,窗外停着游艇,重点是,这些都是她的了。 如小娇张着嘴,保持着惊讶状,大脑有点晕。 唐修看她那副傻样,过来揽了揽她的腰,无奈责备道:“还不向小叔道谢?” 如小娇这才回过神来,朝小叔小姑鞠躬,呈现了一个完美的九十度。 “谢谢小叔厚爱,谢谢小姑厚爱,我无以为报……死而后已。” 说完,如小娇惊慌地拍了拍胸脯,她刚才一紧张,差点把“死而后已”说成了“以身相许”,分分钟将一出“爱护晚辈”的温馨剧,变为一出狗血家庭伦理大戏。 好在小叔小姑活的时间长了,也懒得跟晚辈计较,“哈哈”笑着,就放他们回去休息了。 晚饭当然也是跟长辈们一起吃的,说是要给他们接风,席间气氛很热烈,基本上都是唐修和小叔小姑在谈论分别这些年的见闻,如小娇乐得在一旁做一个安静的吃货。 吃过晚饭,唐修要留在小叔那里谈一些婚礼的细节,看如小娇在一旁听得无聊,就让卫何陪她到处逛逛,如小娇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闪人了。 看着活泼的人类女孩离开,小叔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抬眼看唐修:“她知道你小婶和姑父的事吗?” 唐修面容冷了下来,肃然地放下茶杯,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位长辈:“我不想让她也那样。她只要自由自在就好。” 两位长辈的笑容凝在脸上,表情变得隐晦不明:“你也不用不齿我们的行为,因为到时候,你一样要走我们的老路。” “后果我会承担。”唐修眼神凌厉起来,“你们不要对她说什么多余的话。” 一直沉默的小姑却笑了,那笑容十分明艳,其中却透着凄绝:“我们狼人,一生只一夫一妻,偏又最重情爱,爱上人类就是祸事一桩。孤独终老?说起来只是轻飘飘四个字,可是这其中的苦涩,没经历过的人是不懂的。我们也只是想要爱人永远陪在身边而已。” 唐修没再说话,而是沉默地喝着茶,如画的脸上,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不懂?他孤独了三百年,怎么会不懂呢? 孤独,真是一味蚀骨的毒药,毒发在心上,每分每秒都是痛不欲生。 如小娇第一次游海岛,简直拿出了观光客的所有劲头,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看到什么都想用相机拍下来,光拍景物不过瘾,她还让卫何帮她拍了不少与景物的合照。 也不知道拍了多少,眼见着如小娇又将相机塞给他,自己跑去一个古装仕女雕像旁边,嘟着嘴做“萌萌哒”状,卫何纵使再面瘫,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鄙夷的表情来。 “夫人,您以后每年都会回来这里一次。”卫何提醒她。 言外之意就是,这里是你家啊,你个土包子,哪有人对着自己家这么一通猛拍的?以后年年看,有你看腻的时候。 如小娇只装作没听见,又跑去一颗没见过的热带树木旁,朝卫何使劲招手:“快来,这边也拍。” 俨然是把自己当成观光客了。 卫何深深地无奈了。 就在他考虑着怎么脱身的时候,本家的一个仆人慌张地跑过来,对卫何说:“小少爷要去泡温泉,又不让我们服侍,只要大管家您,您快去看看吧。” 唐律这小家伙确实是有一些牛脾气的,可是眼前这位“观光少女”显然是还没看够啊。 卫何看了看如小娇,有些为难。 如小娇看出他的犹豫,做出和蔼可亲、善解人意状,朝他挥挥手:“你去吧,我自己玩一会儿,一会儿原路返回就是了。” 他们确实也没走多远,而且这里到处都是仆人,她应该不会出事。卫何想了想,就将相机还给了如小娇,恭声说:“夫人,抱歉。” 说完就跟着前来报信的仆人快步离开了。 如小娇一个人拿着相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有个院子。这个院子完全是仿照中国古代大户人家的住宅建造的,格局布置都古香古色,就连花圃都十分讲究雅致。 如小娇觉得好奇,再加上院门又没关,就忍不住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她拿着相机一路拍进去,越拍越是叹为观止,这里精致得简直可以跟苏州的狮子园相比了。 穿过院子,就是正堂,正堂后面是厢房,一路都没有人声。只有厢房里有细小的人声传出来。 “夫人,今天您要读这一篇吗?好,那我念给你听。” 接着就是轻柔的读书声,读的是古文,古音古韵,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好奇心害死猫,如小娇忍不住凑了过去,透过没关严的雕花窗棂朝里面看。 一个穿着整齐的狼耳仆人,背对着窗户坐着,正在轻声地念着手里举着的一本古书,她对面的黄花梨雕花圈椅上,坐着一个古装的女子。女子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精巧细致的脸上木然一片,没有任何表情,透着一片死气沉沉的感觉,而那一双眼睛更是骇人,黑洞洞、冷冰冰,毫无生气地直直望着窗外。 如小娇往里看的第一眼就对上那双黑洞洞的,仿佛没有白眼仁的眼睛,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她慌忙死死地捂住嘴巴蹲下身。 那女人的眼睛怎么会是这样?她还活着吗? 如小娇蹲在窗棂下,使劲拍着胸口,过了好久才顺过气来。 活着吗? 她突然想起菲丽丝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唐家对待人类媳妇、人类女婿有特殊的办法。就是在你们人类老去之前,将你们的生命封存住,说白了就是做成活死人,没有思想、没有行动能力,却是活着的,像个漂亮的移动花瓶一样,摆在他们的面前…… 活死人……眼前这个女人不会就是活死人吧? 如小娇虽然害怕,但是又实在想要弄清楚真相,就大着胆子重新站起来往窗棂里看。狼耳仆人的读书声没有中断,那个女人依然没有动,依旧静静地木木地望着她…… 她的心在狂跳,十分害怕那个女人会在下一秒站起来,指着她问你是谁? 可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个女人没有动,没有说话,没有眨眼,连睫毛都不曾动过一下,而且仔细看的话,她甚至也不是在看如小娇,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毫无生气地看向前面,一个不知名的方向。 确定她确实不动也看不到,如小娇放下心来,但紧接着又害怕了起来。 菲丽丝说的都是真的,唐家人会将人类媳妇做成活死人,只为了能让她长久地陪着自己。 说起来情深,可是细想起来,真是毛骨悚然。 如小娇重新蹲下身去,心又在狂跳了。 那么她呢?窗棂里的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未来吗? 不会不会,唐修那么爱她,唐修才不会这样对待她。 可是,正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想永远留住她不是吗? 如小娇蹲着,身上不知不觉出了一层汗,本来是应该觉得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冷,冷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再没了看景的兴致,如小娇沿路返回,迎面撞见正在找她的唐修,唐修脸上满是焦急,不满地问:“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到处找你……” 话没说完,如小娇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将脸埋进他的胸前,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这小妮子主动亲近他的机会可不多,唐修有点讶异,又有点欢喜,笑着问:“怎么了?” “唐修……”如小娇唤了声他的名字,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想问他,自己刚才看到的女人是谁?想问他,是不是真的爱她?想问他,是不是想跟她天长地久?可是她不敢问,她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更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否定的答案会让她伤心,而肯定的答案,则会让她害怕。想了许久,她最终却只说:“想你了。” “才一会儿没见而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唐修脸上的笑容却在逐渐扩大,连黑眸里都是满满的温暖笑意。他拍拍她的背,俯身在她耳边说:“刚刚回来,事情比较多,冷落你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天色还早,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游艇?” 如小娇这才想起来,小叔作为见面礼送给她的游艇就停在外面的海港里,那是她的游艇,她当然想去看看。 “好啊。”她答。因为兴奋,之前的害怕反而被冲淡了许多。 那艘游艇并不大,也就三十几英寸左右,大概能乘坐十个人。据说游艇是出自意大利设计师之手,浪漫、典雅。因为是要送给她的,所以内室布置也很女性化,以海蓝色为主,搭配蓝白相间条纹,浓浓的地中海风情扑面而来。 如小娇上了船之后,左看右看,兴奋异常。 “真漂亮。它以后真的是我的了吗?”如小娇眼睛晶亮,对着唐修嚷。 “当然啊,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他捏了捏她的脸,只觉得这小妮子财迷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死了。 接着唐修让卫何和跟过来的本家的仆人都离开游艇,他自己则带着如小娇来到驾驶室,要教她开游艇。 “你会开?”如小娇有些意外。 “当然。活的时间太长,总要找些事情做来打发时间。”唐修从后面搂着她,抓着她的手,耐心地手把手教她。 他们将游艇开离海岛,停在一片开阔的海域,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大海的颜色是比海岸还要幽深的蓝色,将他们紧紧包裹着。如小娇坐在甲板上,脚从白色的栏杆中伸出去,在海风中晃悠得好不惬意,她只觉得此生都不会有比这更舒服的时候了。 唐修也在她旁边坐下,拥着她的肩:“这里真安静,只有我和你,待一辈子都不会腻。” “一辈子……我的一辈子跟你的一辈子可没法比。”也许是太放松了,如小娇不经意说出了心中所想,“等我死了,你就再找个人来爱吧,这样我也能放心地离开。” 唐修一下子火了,扳正她的肩膀,眸中似乎要喷火了一样,恶狠狠警告她:“什么再找一个人?我只要你一个,这辈子有你就够了,我会让你长长久久地活下来的,你不要乱想,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 长长久久活下来…… 如小娇猛地又想起来菲丽丝的话,想起了窗棂后面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心中一惊,刚才的惬意和轻松都跟着消失了。 她意兴阑珊地站起来,走进了船舱。 游艇上有小冰箱,有小型微波炉,晚餐就是用微波炉热了一些三明治和蔬菜浓汤。坐在甲板上,头顶上是璀璨星空,周围是幽蓝的海水,听着海鸟的鸣叫声,原本应是人生的一大享受,现在的如小娇却没了那种心情,吃得食不知味。 这一夜都是在海上度过的,上下两层的船舱,上层是小客厅,底下是休息室,卫浴、床具一应俱全。 唐修拥着她,只说是为了补偿白天对她的冷落,在那张皮质的圆形大床上,做尽了亲密事。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与其说是他在补偿她,不如说她在故意讨好他,那样热情的回应,恰到好处的配合,让他欲罢不能,一次一次达到欲望的高峰,恨不能将她吞下肚去。 如小娇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可是身体却依旧火热。她心里很闷很堵,她需要唐修,她也明确知道,她爱他,她希望他能这样爱着自己。可是同时,她又怕他,他拥有她无法抵抗的体魄和实力,她无法抗拒,越是热爱,越是畏惧。 爱与畏惧交织,她半是贪欢,半是讨好,纠缠着他,让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欢愉,贴在她耳边笑着:“你再这样,我以后可什么事都做不了了,时刻只想跟你在一起。” 如小娇抱着他,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瓮声瓮气问:“唐修,你爱我吗?” “爱啊。” “有多爱。” “爱得恨不得你没有出生过。” 没有出生过,没尝过这样刻骨的甜蜜和欢愉,就不会变得像现在一样贪心,就不会因为害怕重归孤独而失去自我,甚至不惜变成自己一直所唾弃的魔鬼。 海浪拍打着礁石,夜鸟在头顶悲鸣,这一夜竟是这么长。 家主大婚,是唐家上下的大事,所以婚礼是许久之前就准备好的,日期也早就定了,就在三天后。 按照唐家的规矩,大婚之前,新郎和新娘要分开三天,婚礼上再见面,唐修和如小娇当然也不能例外。可是唐修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守规矩的狼。他表面上跟如小娇分了房间,甚至分了院子,但是每到半夜,他都会躲着仆人,翻墙爬窗,偷偷溜进如小娇的房间。 结婚前三天,准新娘除了美容护肤、挑衣服、做头发之外,就是睡美容觉,为的就是在婚礼上能够以容光焕发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唐修每晚都来,她根本连一天都没能休息过。 每天早上,仆人们看着她的黑眼圈都会忧心忡忡:“夫人,昨天晚上又没睡好吗?是不是换了床之后睡不习惯?这可怎么办?” 如小娇当然知道,她睡不好不能怪换床,只好讪笑着安抚仆人:“没事没事,黑眼圈而已,粉底遮一遮就行了。” 仆人显然没她这么乐观,依旧忧心忡忡,转头去找美容师,来给如小娇做深层眼部护理。 婚礼前一晚,唐修又一次出现在她窗前,她强忍着将他踹下去的冲动,苦着脸说:“明天就是婚礼了,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一晚吗?” 唐修从容地爬进房间里,动作娴熟地关窗拉窗帘,然后抱着她往床上倒:“休息,当然让你休息,我们一起休息。我习惯抱着你睡觉了,不抱你睡不着。真的,我今晚只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什么也不做才有鬼! 被折腾了一番的如小娇瞪着头顶的天花板,恨恨地嘟囔:“臭狼信得过,母猪会上树。” 也许被折腾惨了,她嘟囔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后做着跟前几天同样的梦。 窗棂中的女人,一动不动坐着,黑洞洞的眼睛一直望着她,然后突然张嘴说:“我就是未来的你啊。” 她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全身都被冷汗浸透。 她想起床去洗个澡,可是唐修的胳膊还放在她的腰上,她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将他惊醒,只能静静地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那不是她的未来,唐修不会这样对待她,绝对不会。 如小娇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心理建设,边等着汗水干透,边等着睡意再次袭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礼来临,她这个新嫁娘,有了迟到的恐婚症,竟然怎么都睡不着,反而思维越来越清醒,杂乱无章的思绪一直在脑子里乱窜,死去的师父师娘、失散的师兄弟、大师兄、二师兄、没见过面的父母、她爱的唐修,还有那个女人黑洞洞的眼睛。 一闭眼就被那双黑眼睛吓醒,再躺下去就是煎熬。如小娇不管不顾地推开唐修的胳膊,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海岛属于热带,白天有点热,晚上气温却很舒适,风吹在身上凉爽而惬意。 她穿着睡衣下楼,出了院子,漫无目的地在周围走动,身后没有人追来,唐修似乎是累坏了,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惊醒。 她边走边抬头看星星,头顶上是她从没见过的灿烂星空,她走着看着,不由得痴了。 边看星星边四处闲逛,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迷路了,房子离她越来越远,她怎么绕都绕不回去,而自己明明是想往回走的,可是顺着小路走过去,却发现自己进了山里。 这里的山比她在h市爬的山要低矮些,可是由于是在热带,植被非常茂盛,走进去之后再回头,才发现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她这才害怕了起来,后悔自己一个人乱跑,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一脸,风一吹,有点冰冰凉凉的疼。 又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通,如小娇走到一个山洞口,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找了块石头坐下歇脚。 就在这个时候,山洞里突然窜出一个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脏兮兮的脸上有一把大胡子,看不清容貌,唯有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特别明亮。 “人……人,你是人?中国人?”那人喊着,说的是汉语,但是腔调又带着点古韵。 如小娇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反手抓住那人的胳膊,给他来了一个背摔,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是什么人?” 大胡子被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仍不肯放弃,爬行了几步,死死抱住了如小娇的小腿:“中国人,你果然是中国人。求你回国的时候一定要去揭发唐氏一族的狼人,对我元氏一族的迫害。求你,求你……” 元氏一族。 如小娇一愣,唐修总是说,她原本姓元,是元氏女,那么元氏一族不就是她原本的家族吗? 唐家和元氏一族不是姻亲的关系吗?怎么会迫害元氏一族? 她这么一愣,忘了挣脱那大胡子的手。大胡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瞪着如小娇看了几秒钟,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号叫,然后紧紧抓住如小娇的肩膀,大笑道:“你是不是姓元?你是我元氏女对不对?” 如小娇被他抓得肩膀生疼,只好出拳打他胸口和肚子,想让他放手,但是那大胡子似乎疯魔了一般,不仅不放,反而越抓越紧,嘴里反复重复地喃喃道:“你是我元氏女,你必定是我元氏女。唐家那个小子最终还是等到我元氏女了……他等到了,他等到了,怎么能让他等到呢?” 如小娇的拳头越来越重,可那人就是不松手,就算嘴角已经开始沁出血了也还是不肯松,如小娇怕再打下去出人命,不敢再出手,而是警惕地看着他:“我不姓元,我姓如。” 她后来确实跟了师娘的姓氏,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不对,你是我元氏女,你怎么能姓如呢?你这张脸我认得的,跟我弟媳一模一样的长相。我无后,但是我弟媳后来生了孩子,你必定是他们那一房的后人。”那大胡子喃喃着,眼睛里的光亮,俨然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你不要胡说,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弟媳的后人?”如小娇伸手去扳他握着自己肩膀的手。她是习武出身,力气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可是就算她使了七八分的力,也还是扳不开他的手,再使力又怕将他的手指扳断,只能恨恨地停手,“你快点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大胡子依旧不松手,只顾着喃喃说:“你是我元氏女,你必定是我元氏女。你来这里,是要跟唐家那个小子成婚了吗?千万不要成婚,那个小子会将你做成活死人,那个小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害了我们一族,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千万不能成婚,千万不能成婚……” “疯子!快放手!”眼前这个人越说越离谱,如小娇慌了,开始没有章法地踢打。 这个时候茂密的植被之外,隐约有光亮传来,接着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声,似乎是唐修发现她不见了,已经带人找来了。如小娇慌忙抬手朝光亮处使劲招手:“唐修,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那人见有人找来了,慌忙松了手,退到了山洞里,随着他的动作带动了一连串哗啦啦的声音,如小娇这才发现那人的脚上戴着脚镣,闪着森寒光芒的黑色脚镣一直延伸到山洞里面。 这个大胡子看来十分害怕唐修,如小娇松了一口气,往光亮处走。 对于大胡子的话,她虽然惊讶,但是并不十分相信,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相信唐修,而去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疯子? 只不过,活死人……她又想起窗棂里面,那双黑漆漆、空洞洞的眼睛。 背上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唐修不会那样对她的,一定不会。 她边走边想,这个时候,山洞里传来那个大胡子带着悲戚的尖锐笑声:“唐家的那个小子是不是说他对你有多深情?狼人一生只一妻?都是胡扯。他的床上功夫是不是很好?你怎么不问问他,性事方面是谁给他启的蒙?给他启蒙的狼女,如今可还安好?” 如小娇脚步一顿,想到第一次跟唐修亲密的情景,他确实不像是第一次。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他一个人孤零零等了三百年,她从来没期望过他为她守身如玉。 “他的过去我不在乎,只要现在和将来,他能对我一心一意就行。”她回头,看着黑洞洞的山洞,回答道。 山洞里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爆发出畅快的笑声:“你果然是来跟那小子成婚的,你果然是我元氏女。” 原来,这人是要套她的话。如小娇气恼,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走了。 山洞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是你的族人,也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过得好,能将我族繁荣起来,不希望你也如我族其他人一样,死得不明不白,或者变成不死不活的怪物,仅此而已。你为什么不信我?” 如小娇再也不想理这个疯子,循着光亮,往人声嘈杂处走。 她刚走出那片茂密的树丛,第一眼就看到了唐修。唐修身上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手里拿着一条布条,一双眸子在黑夜中透出潋滟的赤红色,焦急地四处寻找。那布条看起来很眼熟,如小娇低头一看,原来自己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破了,留了一条布条在树丛外,否则这么茂密的树丛,唐家就算人再多,也要找上好一会儿。看到她从一人高的草丛中钻出来,唐修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丢开手中的电筒,冲过来死死将她抱住。 “你去哪里了?想吓死我是不是?”那狼声音沙哑,透着几分凌乱,如小娇被他抱着,头贴着他的胸膛,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因为担心而加速的心跳声。 她闭上眼睛,刚才因为那个大胡子的胡言乱语,而变得混乱的心,重新变得清明起来。 这是她的唐修,他的心在为她而跳,她应该相信他才对。 相信他,将一切都交给他,天亮之后,做他最美的新娘。 第17章 我的未婚夫才不会这么无赖 唐修不顾她的反对,一路将她抱回家,她也是到了宅院才发现,因为她的失踪,唐修有多大张旗鼓,竟然把所有人都叫了起来,只要是会走路的、会喘气的都上山找她了。 现在天还没亮,院子里灯火通明,夫人找回来的消息传遍小岛,仆人们才从四面八方聚集回来。只不过这么一闹,大家都没有了睡意,干脆开始为婚礼做准备,安静的海岛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唐修也不管什么规矩了,硬是要守着如小娇,关上房门,细细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如小娇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连声说自己没事,然后将他推开去洗澡。那狼却不依不饶地挤到浴室里,抱胸靠在墙上,一边欣赏美人入浴图,一边责问她。 “你怎么会跑到山上去?” “睡不着,出去透透气,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她说的是实话。 “想出去,为什么不叫我陪你?”那狼不满。 如小娇回头嗔怪地看他一眼:“不是说结婚前三天,我们都不能见面吗?让你陪我,万一被人发现,我们其实天天在见面,怎么办?” 也是。堂堂家主,在自己家里,夜夜爬窗私会自己的新娘,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唐修面色微霁:“那以后记得不要乱跑了,这里可不比内陆,要是不小心掉进海里,只怕找都找不回来。 如小娇点头,笑起来:“知道啦。” 那狼见她听话,就没再继续责备她,而是十分耐心地看着她洗澡、穿衣,如画的美颜上始终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了过来,从她身后抱住她。 “今天,我们就要结婚了。”那狼含笑的声音十分温柔,“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你穿上吉服的样子。” “马上就能看到了。”他新长出来的胡楂蹭着她的脖子,有点痒。她咯咯笑着推他:“快走啦,你不是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吗?总不能腻在我这里。而且再过十分钟,化妆师就要来给我化妆了。” “那就再呆十分钟。”那狼磨蹭着她的脖子,最后将她转过来,搂着她的腰,深深吻了起来。 化妆师来的时候,那狼已经闪人了,如小娇还在深吻的余韵中无法自拔,整个人有点茫然。 化妆师上下打量她一番,捂着嘴笑道:“夫人今天气色真好,都用不着上腮红了,还有这嘴唇,自带丰唇效果,真是要感谢老爷。” 如小娇这才如梦初醒,转头照了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面色潮红,嘴唇微肿,明显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顿时脸红到了脖子根,在心里把吃完就跑的某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化妆完毕,穿好吉服,天已经亮了。 按照唐家的规矩,婚礼八点钟开始,完全照搬了古代婚礼的流程,在这之前客人会陆续上岛,在本宅落脚,先吃点早饭,保存体力观礼。 如小娇作为新娘,什么都不用管,旁边有狼耳的女仆人带着她,她只当自己是个木偶,被人牵着走来走去。 虽然是仿古,但毕竟不是古代,如小娇没有戴红盖头,她换上吉服之后也没有照过镜子,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只是在被女仆人牵着去礼堂拜堂的时候,听着道路两边的仆人和宾客的议论,脸有点红。 自己真有她们说的那么好看吗? 半年的时间里,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头发被化妆师的巧手在脑后混着许多假发片盘成发髻,戴上全套的孔雀头面,光洁的额头上坠着殷红的宝石珠子,造型与吉服后的大拖尾上绣的大幅雀尾浑然一体,仿佛华美的孔雀,在骄傲的开屏。 这种造型太有气势了,她一直担心自己气场不够,衬不起来。直到在礼堂中看到唐修,从唐修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惊艳,她才有了一丝自信。 唐修也觉得好看吧,那大概就是真的不错。 如小娇之前的担忧一扫而光,欢天喜地地看着唐修牵过她的手,走向端坐的长辈。 “你真美。”唐修望她,眸中潋滟,低声赞叹。 如小娇有那么一丝得意,看着唐修,掩唇“嘿嘿”傻笑了两声。 唐修又说:“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新婚礼物吗?如小娇突然有些期待。就见唐修指了指礼堂的一个角落:“你看那里。” 如小娇顺着他的手往那边看,等到看清楚那边站的是谁,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大师兄和二师兄。 他们来了。 她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她的婚礼也有她的亲友参加。 她激动地朝大师兄挥挥手,手刚抬起来,就被唐修按了下去:“干什么?还没拜堂呢,你想让人看笑话吗?快放下。”他皱眉责备,看如小娇兴奋的脸,有些不爽。 情敌一生黑,他突然有些后悔专程派飞机去接施御阳。 拜完堂,如小娇就被送去了洞房,这场婚礼就彻底没她什么事了。 一个人在洞房里百无聊赖地坐着,如小娇的心早就飞去了大师兄身边。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大师兄看到满岛乱晃的狼耳会不会吓一跳?她嫁给了狼,大师兄会不会从此也将她当成怪物一样看待? 正忐忑不安的时候,肚子有些饿了,她拖着沉重的吉服跑到门口,招手唤来一个仆人说自己想吃东西,那仆人掩唇笑着说:“夫人忍忍吧,虽然现在年代不同了,但是咱们遵守的是古礼。洞房之前,新娘子都不能露面、不能吃东西的。” “哦。”如小娇摸摸扁扁的肚子,退回房间里,只觉得古代的女人真不容易,结婚当天还要被虐待。 正饿得头晕眼花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貌美的狼耳女仆人从门外挤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食盒,笑眯眯地放在如小娇面前,笑着说:“夫人,这是阿修让我给您送来的,您快点吃,千万别让人看见。” 如小娇大老远就闻到了盒子里的香甜味,打开盒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满满一盒子的马卡龙,粉嫩的颜色和香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她的口水瞬间流下来了。她抓起一个粉绿色的马卡龙塞进嘴巴,边吃边含混不清对那狼耳女仆人笑:“幸亏唐修还记得我没吃饭。” “阿修是很细心的,夫人嫁过来,有福享了。”狼耳女仆人甜甜一笑,说着从食盒里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递给如小娇,“夫人,这是阿修特别嘱咐我带给您的。” “这是什么?”如小娇奇怪地问。 狼耳女仆人嫣然一笑:“是我们一族的血丸,这是很好的补品,用来补充体力最好了。” “哦。”既然是唐修给的,那么就吃吧。如小娇不疑有他,将红色药丸塞进嘴巴,那药丸倒也好吃,入口即化,有种甜丝丝的味道。 不愧是狼族的补品,吃了药丸,如小娇的心立刻没那么慌了,也没那么饿了,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听出狼耳女仆人话里的异样,她竟然叫唐修为阿修?还真是亲热。 “阿修是我们一族最好的男儿,不知道多少狼族的少女希望能嫁给他呢。”狼耳女仆人又说。 听到别人夸自己的老公,如小娇的虚荣心倒是得到了一丝满足,但是她叫唐修叫得那么亲热,听着实在让人不爽,忍不住抬头问狼耳女仆人:“你跟唐修很熟吗?怎么叫他阿修?” 家里的女仆人都是叫唐修为老爷,年长一点的仆人会称呼他为少爷,或者家主。 听如小娇这么问,那女仆人低头羞涩一笑:“我比阿修年长一些,从小就是我把他带大的,而且……那个也是由我来启蒙的,阿修准许我叫他的名字。” 如小娇如遭雷击,口中香甜的马卡龙也瞬间变得难以下咽了起来。 这个狼女就是后山那个大胡子口中说的唐修的性事启蒙者吧。唐修之所以对那事那么娴熟,都是在她那里学到并且锻炼出来的吧? 古代大户人家都会给自家的儿子准备通房丫头,这没什么稀奇的,只是放在现代就有些让人受不了。 眼前的这个女仆人难道就是唐修的通房? 如小娇看着那个狼女,突然有了种婚礼被老公的前女友砸了场子的糟心感,只觉得她美貌的脸孔也变得非常刺眼。如小娇放下马卡龙,推开食盒,冷冷地对她说:“我吃饱了,你出去吧。” 听说唐修有过别的女人,她心里可以当成过眼云烟,不放在心上,可是亲眼见到那个女人又是另外一回事。看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忍不住就是会想到唐修曾经怎样亲吻过它们。这种感觉就像千万根细针扎在心上,简直就是一种酷刑。 那狼女却似乎一点都没看出如小娇的异样,收拾好食盒,甜笑着说:“我叫榴月,我今天一天都会在阿修身边帮忙。夫人如果有什么话要对阿修说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她的老公,她要到晚上才能见到,为什么这个女人却可以一整天都跟他黏在一起? 如小娇气得咬牙,恨恨说:“你转告唐修,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榴月先是一愣,随即掩唇一笑:“夫人这是在说反话吗?我懂了,一定会转达给阿修的。” 看着貌美的女仆人抱着食盒走出去,如小娇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下自己头顶上的簪子,恨恨地丢在桌子上,然后脱掉吉服,换上衣柜里唐修的衣服,气呼呼地顺着后窗溜了出去。 凭什么唐修就能跟自己前通房丫头卿卿我我,她就要老老实实坐在房间里。她要去找大师兄,当然也要顺便看看唐修是不是在跟榴月一起,如果是的话,她这个婚就不结了。 她要逃婚。 在这个岛上住了几天,她大概能摸清道路,于是就伪装成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一路躲闪摸去了宴客堂。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没走正门,而是从小门进去。 宴客堂算是整个岛上最有现代气息的一栋建筑了,整体一共五层,虽然是走的现代风格,但并不是欧式的小圆顶,还是用了许多中国元素。光洁的墙面上装饰着京剧脸谱,窗户上贴着窗花,里面的女仆人穿着中式的短旗袍穿梭其中。 宴会在四楼和五楼举行。如小娇本来想坐电梯的,但是在电梯口等电梯的女仆人太多,她不得不躲着一点,选择走楼梯。 楼梯间很安静,爬上二楼也没见到一个人,在三楼的拐角处有两个女仆人在偷懒,凑在一起聊天。如小娇路过的时候,不经意听到了一些内容。 “二夫人和姑爷也来了吗?” “来了,在三楼的单独一个房间里。”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又不会吃东西,来这里干什么?” “可能二爷和小姐觉得家主大婚,他们作为长辈理应出席吧。” “切,什么长辈,两个活死人……” “嘘,可不能胡说,小心被别人听到,把你丢到海里去喂鱼。” “本来就是,我们一族本来就不该跟人类通婚,结果主人们一个一个都娶的人类,现在马上就要有一个人类的家主夫人了。不过,娶也就娶了,几十年之后,又是活死人一个。” “我看家主对夫人挺好的,应该不舍得吧?” “越是好,才越要这样,你受得了自己的爱人在自己面前变老、变丑,最后死掉?” “受不了,那一定非常可怕。” “所以,趁她们还没变老、变丑之前将她们永远留住才是明智之举。” “也是,反正也不痛不痒的。只是从新婚夜之后,天天吃狼血丸,慢慢地新陈代谢就变慢了,再慢慢地就完全静止了。” “我也好想吃家主的狼血丸啊,家主的狼血做成的狼血丸一定非常可口,而且还能美容养颜,简直是天下最好的补品。” “只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对人类来说却是毒药。” …… 那两个仆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说着就走远了,如小娇却如同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 唐修拿给她吃的狼血丸是毒药? 她看着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之间觉得手指僵硬了不少,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窗棂下看到的那个女人,她那空洞的眼睛和一动不动的身体。 如小娇连连后退,半点要去找唐修的心思都没了,一心只想逃跑,逃得越远越好。 她像疯了一样地跑下楼梯,等到跑到一楼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大师兄和二师兄还在这里,她跑了,他们会怎么样?唐修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想到这里,她又不敢跑了,脚被钉住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才好? 如小娇站在阴暗的楼梯间里,因为焦急和过分的害怕而出了一身冷汗。风透过窗户吹过来,吹在她汗湿的脸上,她只觉得冷得发抖。 如小娇最终没有逃婚,而是原路返回,回到房间里,换好吉服,插好簪子,像从来没有出去过一样,安稳地坐着。 宴会持续了一天,天黑的时候,唐修才被放了回来。 洞房花烛夜,家主的大喜之日,当然没人会这么不识趣,耽误他的良辰美景。 唐修喝了不少,推门走进来,如小娇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酒气,有些不悦地掩着鼻子嘟囔:“你掉酒缸里去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味道?好臭。” 唐修走到她身边坐下,虽然努力维持着步伐,但还是走得歪歪扭扭。他跌坐到床上,立刻朝如小娇身上一扑,像只大型宠物一样将头拱在她的脖颈里蹭啊蹭:“一天没见,我好想你。” 他已经换了衣服,穿的是一套藏青色的西装,里面配浅粉色衬衣,领带也是暖色系的,跟穿吉服时完全不一样,像画报上的时尚男模一样夺人眼球。 当然,如果此时没有喝得烂醉的话。 好看的醉鬼也还是醉鬼,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小娇在心里嘟囔着,使劲推他:“去洗澡,衣服都要被你弄脏了。” 唐修这才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开始脱衣服,边脱边往浴室里走,那昂贵西装就被随意丢在地上,丢了一路,来到浴室门口就已经一件不剩了。 如小娇看着他线条优美的后背、腰肢,还有那双大长腿,隐约有点心跳加速。 这狼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吸引人,可是眼下她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实在无法抱着单纯欣赏的心情跟他相处,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分诱惑,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毒药。虽然美丽,却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会为他心动,无法自拔!连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那狼钻进浴室里,没一会儿,又湿漉漉、光溜溜地走出来,在门口冲她招手:“过来扶我一把。” 洁白莹润的皮肤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灯光照耀下,是何等的美丽。 如小娇觉得自己快疯了,只觉得再跟他相处下去,她逃婚的心又快淡下去了,于是狠心扭过头,不看他,冷淡地说:“扶墙。” “墙太硬,我喜欢你,软软的。”那狼的声音似乎也是湿漉漉的,带着性感的沙哑,听在人耳朵里,心里痒痒的。 “我又不是用来扶的。”如小娇捂耳朵,继续冷冷地说。 那狼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只觉得身边有湿气靠近,一睁眼,惊得差点背过气去。那狼竟来到了她的身边,俯身静静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扬起嘴角,温柔一笑:“你不是用来扶的,是用来爱的。我爱你,娇娇。”说着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唇已经凑了过去,轻柔地吻了她一遍。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和毫不掩饰的赤裸告白,弄得满脸通红。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湿漉漉的胸膛:“你、你干什么?快去洗澡,这样会感冒的。” “可是没人扶我,我在里面会摔倒,不如就这样睡觉吧。”那狼醉得双眼迷蒙,眸中潋滟的红光是前虽未有的诱人,他说着就要伸手来抱她。 “啊……别,衣服都要被你弄湿了。”如小娇大叫着缩到了床脚,举着双手投降,“好好好,我扶你,扶你总行了吧。” 听如小娇这么说,那狼开心起来,笑着扑上床来,双手帮忙解她的衣服:“总不能穿成这样进浴室,我来帮你脱。” 看他灵活的双手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如小娇有一瞬间怀疑这狼其实根本就是在装醉。 很快就被剥得只剩下内衣裤,如小娇认命地扶着唐修去浴室,帮他涂沐浴露、擦背,还没忙完就被他拖进了大浴缸里…… 离开浴室时,如小娇已经累得抬不起腿,是被洗过、“吃”过,显然清醒又满足的某人抱回床上的。 将她放在床上,用大浴巾包着,他又转身拿来了吹风机,细心地为她吹着湿漉漉的头发。动作细致而敏捷,满脸餍足,哪里像是喝醉酒的? 浴缸再大也不如床上舒服,被折腾一番,如小娇此时只觉得腰酸背疼,恨恨地抬头:“你果然是装醉。” “没有装醉,是真醉了。”那狼笑眯眯的,动作敏捷地给她吹干了头发,捧着她的脸亲了几口,“今天这样大好的日子,我即便不喝酒也会醉。只不过洗过澡,用过‘夜宵’之后,就清醒了。” 夜宵指的是她吗?如小娇恨恨地咬牙,但也没力气跟他争辩,就任凭他抱着自己上床睡觉。 之后那狼倒没再折腾她,就只是抱着她不撒手,坏心眼地咬着她的耳垂玩。 敏感的耳垂被温热包裹,她只觉得脊背都开始发麻了,这样还怎么睡觉?她推开他的头,不悦地嘟囔:“别闹了,好累。” 那狼倒也识趣,没再继续下去。 没人骚扰,脑袋才渐渐清明起来,她又想起来榴月,想起来她吃进嘴里的血红药丸,想起无意间听到那些仆人们说的话……全身的冷意又回来了。 “冷吗?”那狼感觉到她身上温度的变化,将她抱紧裹在被子里,手肘支起头来看她,“好端端的怎么发抖了?” 怎么就发抖了呢?是害怕吧。害怕他真的把自己变成活死人,更害怕自己越来越沉迷于他,而无法逃走,心甘情愿地成为他身边永久的装饰。 这么想着,眼前的柔情蜜意就变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她张大嘴巴大口呼吸,快要窒息了。 为了缓解这一切,她不得不找些话题:“客人们都安顿好了吗?” 今天来参加婚礼的岛外人很多,世界各地都有,大家都对狼人的存在见怪不怪的样子,这让如小娇非常意外。 “都安顿好了。尤其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安顿得最好。”那狼用手肘支着头,笑眯眯地玩着她的头发,“现在估计已经在自己家的床上睡觉了。” “他们回去了?怎么这么快?”如小娇很惊讶,有点失望,没跟他们说到话,但是又觉得惊喜,因为他们离开了,她就再没什么顾忌了。 “大明星嘛,当然是很忙的。宴会一结束,我就让菲丽丝陪他们回去了,还专门派了一架飞机。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不用谢我。”那狼说着,亲了亲她的嘴角。 善解人意?如小娇失笑,清理情敌还差不多。 对于那狼的霸道行径,她早已见怪不怪,尤其这次她还要感谢他的霸道,让大师兄和二师兄远离危险。 心中少了一份牵挂,如小娇轻松了不少,就问起了其他的问题。 “白天……那个女仆人拿来的东西,是你吩咐的吗?” “榴月吗?是我让她拿给你的,好吃吗?”那狼捏捏她的脸,“就知道你会饿,所以特意让她拿东西过来,给你补充体力。唐家特供独一份。” 如小娇想起自己吃掉的那个血红的药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狼血丸,确实是唐家特产,独一份,那她是不是该感动呢? “那个榴月……”她欲言又止,完全不在乎那个女人的身份是不可能的。白天榴月说的话,看似无心,却句句戳她心窝,她再傻也觉察到了她的敌意。 “榴月啊,你不用在意,她是有点没大没小的。不过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就伺候我穿衣吃饭,我父母在世时也很喜欢她,所以,称呼上就有点放纵了。不过,她也算乖巧,除了喜欢叫我的名字之外,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唐修在她耳边喃喃,眉毛上扬的样子很好看,“再说现在这个年代,被叫作老爷什么的太土了,我倒喜欢家里人叫我名字。” 他说了这么多,如小娇却只听到了那一句“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就伺候我穿衣吃饭”。 “就只是伺候你穿衣吃饭吗?”她闷闷地问。 “不然呢?”那狼反问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我又不是废物,除了不会做衣服做饭,其他的都可以自己来。” 如小娇才不相信,拿眼睛瞪他。 那狼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反倒开心了起来,抱着她哈哈大笑:“娇娇,你吃醋了吗?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可爱到我恨不得吃掉你。” 他从来都是个行动派,说“吃”马上开始“吃”。如小娇再次沉迷在他营造的甜蜜中,慢慢又开始无法自拔。 迷乱中,她一边呻吟着,一边在心里警告自己:如小娇,你要逃走,再不逃走,你真完蛋了。 唐家虽然遵守古礼,但毕竟年代不同了,也没什么烦琐的礼节。新婚第一天,也没人催他们快点起床,两人如愿睡到日上三竿。 午饭是跟小叔和小姑一起吃的,唐律自然也在。席间,小叔看如小娇一副没睡饱的蔫样,为老不尊地打趣唐修:“阿修,就算是新婚燕尔,你也节制点,看把我侄媳妇累的。” “以后我会注意。”唐修笑着握了握如小娇的手。 听着他们一本正经地谈论这种不正经的话题,如小娇脸红到了脖子根,瞌睡虫都被吓醒了。她瞥了唐律一眼,心想,你们也不怕教坏小朋友。 小萌狼唐律小朋友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维持着他高冷的表情,优雅地吃着饭。 饭后,唐修带着卫何去送离岛的宾客,唐律回房午睡,如小娇在房间里计划着逃跑事宜。 榴月敲门进来,手里端了一个丝绒的小盒子,盒子上是一颗血红的药丸。 “阿修看夫人有些累了,特意让我拿给夫人的,夫人快些吃吧。”榴月貌美依旧,笑容也是恰到好处。 如小娇看着那粒血红的药丸,想到它的功效,忍不住打了寒战。 “你先放下,我等一下再吃。”如小娇冷着脸说。 榴月巧笑依旧:“夫人,您还是先吃吧,您不吃,阿修回来会责怪我。” 阿修阿修。 她叫得亲热,自己反倒像是个外人。 如小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使劲推开她手里的盒子:“我现在不想吃,你出去。” 她自认为根本没用力,而且对方可是狼女,身体素质根本不是她能比的,哪知道她一推,榴月却整个人飞了出去,趴在门口半天都没起来。 这个时候,唐修回来了,刚好看见眼前的一幕。 就是这么巧。 如小娇都想冷笑了。 唐修让卫何扶起榴月,自己走进来,捡起地上的药丸,脸上虽然是柔和的,可是轻轻皱起的眉头却明显表示着他的不悦。 “怎么了?为什么打榴月?” “我打她?”如小娇已经气得快要头顶冒烟了,唐修一直都宠她,何曾有过因为别人责备她的时候。 “我虽然练过武术,但是只是个普通人,还没到可以在你家的地盘上撒野的地步,你太瞧得起我了。”她恨恨地嚷。她说的是实话,唐家上下都是狼人,她谁都惹不起。 唐修还没说话,榴月却已经推开卫何跌跌撞撞走过来,在唐修面前跪了下去,拽着他的裤腿,急切地解释:“阿修,不怪夫人,是我没站稳,是我的错,夫人不想吃血丸,我还硬是催促,是我不好,你别因为我跟夫人吵架。” 听听她说的这话。 先是主动认错,放低姿态,奠定了自己委屈的基础,然后言明是她如小娇无理取闹,不肯吃东西,她只是履行职责劝了几句,最后提醒唐修,她在跟他吵架。 如小娇看着榴月脸上滚下的两行热泪,在心里冷笑,这货要放在古代,绝对是宫斗的一把好手。 她只想好好嫁个人,过过小日子而已,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她看着榴月,看着唐修轻皱起的眉头,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怪你做什么,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识抬举。”如小娇看着榴月说完,又看了看唐修,指了指他手上的红丸,说:“拿过来,我吃。” 唐修却将红丸收了起来,看着她,静静地说:“不想吃就不要吃,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他说着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吃,毕竟这不是人类常识里有的东西。”他说完眼睛里竟然有几分失落,又补充一句,“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你不用摆出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 那可是会慢慢带走她生命的东西,不可怕吗?她不想死,不想变成活死人,她想哭想笑,想用自己的双手触摸这个世界,想吃美食,想看美景,想说很多笑话,想演很多电视剧,想认真而精彩的生活,这有错吗? 她不想变成活死人,对于会带走她生命的东西当然会如临大敌,这有错吗? 她睁着眼睛看他,却一句辩解都说不出。 她不能说,他想长长久久地留住她,而她只想认真快乐地活到一百岁,然后干脆利索地死掉。 他们追求的东西原来这么不同。 她眼睛里的冷意和痛恨,刺痛了唐修,他没再说什么,握了握拳头带着卫何离开了。 榴月也擦了擦眼泪,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如小娇一个人握着拳头,静静地喘息。她只觉得这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再怎么呼吸,氧气都不够用。她快要窒息了。 她要逃。 第18章 我的未婚夫才没有那么容易死掉 唐修一直到晚上才回房间,见如小娇已经睡了,也不打扰她,自己洗了洗,才掀被上床。 如小娇背对着他,他习惯性地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如小娇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打了个大大的寒战,背上都出了一层的冷汗。 唐修忙抱过她轻轻地哄,可是如小娇身上的冷意并没有褪去,他手上的动作慢慢停止下来。 “娇娇,你怕我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着这个小妮子的时候,总有种她在害怕的错觉。以前她多没心没肺、天真活泼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眉宇也开始有些郁结,有了幼兽一般的惊恐。 特别是面对着他的时候,在亲密时也越来越顺从,甚至讨好……这点认知,让他很烦躁。 他让她害怕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害怕成这样? 某狼抱着颤抖的娇妻,无端端地开始烦躁。 如小娇在一身的冷汗中慢慢安静下来,不再颤抖,却一直无法平静,她又梦到了窗棂下黑洞洞的眼睛。 以前她还可以自欺欺人,唐修不会把她变成那样。可是白天,他白皙的手指捏着那粒血丸的画面,让她觉得害怕,仿佛索命的修罗拿着勾魂锁在朝她狞笑。 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渴望无拘无束的爱情。她一直以为唐修会给她最好的爱情和婚姻,可是今时今日,她怎么还能欺骗自己? “唐修,我怕。我不要吃那个。”她嘤嘤地哭了起来。 猜测是一回事,亲口听她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唐修只觉得背上一僵,胸口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一样,疼得不可抑制。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她怕成这样?一直以来的温柔呵护还是不行吗? 父亲临死前曾经跟他说过,跟人类通婚最大的问题不是寿命的差距,而是人类对他们的畏惧。 自己捧在心上疼的人,对自己只有畏惧,任谁都没办法平静。 他深吸一口,轻轻抚着她的背:“我说过了,你不想吃就不要吃,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 听他这么说,如小娇才平静下来,在他怀里慢慢睡着。 第二天,她终于鼓起勇气,跟他说:“唐修,你让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唐修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好啊,再过两天,把岛上的事情安排好,我就带你回国。我很长时间不在岛上,有些事情要处理……” 她话没说完,如小娇就站了起来,看着他说:“不是的,我一个人走。我、我想……” “你一个人走?什么意思?”那狼皱起眉头,静静地看她。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在你身边我觉得透不过气来。”她终于大着胆子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一个人静静?透不过气?”唐修脸上的血色慢慢流逝,脸色苍白如纸,语气冷如冰:“娇娇,我承认,我刚开始找到你,确实着急了一些。但是后来,我有没有逼你跟我在一起?” “没有。” 虽然刚开始,他的做法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可是真正确定关系的时候,是她送上门的,第一次欢爱,也不是被逼迫的,他的技术很好,她也很享受。 “结婚,我有没有逼你?”他又问。 “没有。” 领证结婚,他更没有逼她,虽然她也没有太主动,但对于他的安排也一直欢呼雀跃。 “你怕我有耳朵的样子吗?”他问着,把耳朵收了起来,“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如小娇摇头:“不关耳朵的事。” 相反,她反倒很喜欢他的狼耳。 “我没有逼你,一直耐着性子追你,满足你的要求,真心的爱护你,什么都愿意配合,现在终于结婚了……婚后第二天,你说你想离开我,想一个人静静,在我身边透不过气?”唐修平静地重复着她的话,可是这种平静,让人觉得害怕,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娇娇,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娇娇,你觉得我像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如小娇抬头看他,他脸上的愤怒和恨意已经不加掩饰地显露了出来,他看着她,眸子已经由黑色慢慢变成了赤红。 她摇了摇头,眼泪“唰”一下流了下来:“对不起。” “我不需要道歉。”唐修将她推在床上,俯身压下,将她困在自己双臂间,恶狠狠地警告她,“但是你想离开我,想都别想。” 说完,他就起身出去,门外响起了清晰的落锁声。 如小娇慌了,从床上跳下来,使劲拍打着门,带着颤音喊:“唐修,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是没人回应她,她越拍越急,越拍越觉得害怕,上岛之后所有的忧虑和恐慌,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她使劲踹门,咬牙切齿大叫:“唐修,你这样只会让我恨你。” “恨就恨吧。”唐修握了握拳头,最终狠下心来走开了。 即便是恨,也想让你待在我身边,也好过满世界寻找,却不知你在哪里的无力和孤独感。 唐修将她关了起来,不许任何人探视,每日三餐都是仆人来送的,但送餐的不是榴月,榴月从那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知道你不喜欢榴月,我已经把她调到别的院子里了,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他对她说。 如小娇抱膝蜷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头的移动小餐桌上放着精致的餐点,她却视若无睹,也似乎听不到他说话, 唐修就在如小娇面前坐着,将食物朝她面前推了推,耐心地劝说:“总要吃点东西,吃点东西后再生气也不迟。” 如小娇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 唐修又守了她一会儿,见她还是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只能先离开了。 晚上,他回房间睡觉,如小娇早已先睡了,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床上,他一碰,就遭到她剧烈的挣扎。他只好叹一口气,去了别的房间。 这一次,如小娇的决心似乎很大,一连三天都滴水未沾,唐修渐渐地有些急了,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耐心快被磨光的焦灼:“你到底怎么才肯吃东西?” “让我走。”如小娇终于开了口,几天没说话。她一开口,就觉得嗓子里干涩得厉害,如同火烧一样,疼得要命,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除了这个。”唐修虽然生气,但看她咳嗽的样子又有点心疼。他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被她冷冷地推开。 “我只想走。”如小娇固执道。 唐修终于气急了,摔了小餐桌上的盘子,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显得十分骇人。 如小娇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朝床里面缩了缩,而就是这个瑟缩的动作,似乎更加激怒了唐修。他几步跨到床上,从口袋里拿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药丸塞进她的嘴巴里。 “吃下去。” 如小娇在看到那个药丸时,已经禁不住地全身发抖。她拼尽全力挣扎,想把药丸吐出来,唐修却先一步扯下领带,将她的双手绑在了床头上,又顺手抽下窗帘上的绑绳,将她的双脚也捆了起来。 禁锢了她的自由,他才俯身压下,带着几分惩戒的意味地用自己的唇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将药丸吐出来。 唇上火辣辣的疼,唐修的狼牙磕破了她的嘴唇,腥热的血混着药丸,滑进了喉管,如小娇颓然地躺在床上,不再挣扎,不再闹,就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见她安静下来,唐修慢慢恢复了冷静,抱着她,一遍遍呢喃:“我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我有什么错?你待在我身边,我又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想演戏就演,想住在国内,我们明天就能回去,为什么这样还不满足?非要离开我才安心?你不是也说过爱我的吗?现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因为,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因为,我不想变成你手上的玩物,因为,我想要安心和舒适的恋爱,而非恐慌。 如小娇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流泪。 她一直都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也许是因为曾经独自漂泊了十年,一个女孩子吃尽了世间的苦,所以有着比平常人更加谨慎的性格和对危险异常敏感的感知。无论表面多活泼开朗,没心没肺,她心里永远都住着一只小耗子,那只小耗子一直惴惴不安,紧张而警惕地观察着周围,遇到危险第一反应就是快点逃。 她一定要逃,逃到一个她觉得安全的地方躲着,才不会因为过度恐慌导致心竭而死。能在这里忍着那些担忧害怕,待上这么多天已经到了她的极限。此时的她,心里没有别的,只想着离开这个岛,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里的一切,找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这个想法太强烈了,以至于她趁着唐修给她解开了手脚束缚的那一刻,突然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支小型电击棒,朝唐修猛地一挥。 这个点击棒是她被关起来的第二个晚上,那个关在后山山洞里的大胡子男人爬进窗户给她的。她不知道是谁释放了这个男人,可是男人刮光了胡子之后,他的样子和跟唐修曾经拿给她看过的那张她亲生父亲的照片,脸都有七成相似。有那么一瞬间,她相信了这个男人曾经跟她说的话。 “我们一族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已经被唐家那小子监禁二十年了,现在你被监禁了。我们确实斗不过他们,只能逃跑。这是我改装过的电击棒,你拿着。电是狼人的克星,如果你想逃跑的时候,就用这个暂时制住唐家那小子,然后去后山的山洞找我,我熟悉出岛的道路,我带你逃跑。” 那个男人说完就走了。 她拿着电击棒犹豫了很久,原本是没打算用的,她确实很害怕唐修将她变成活死人,害怕那种身不由己的终身监禁,但是她也不忍心伤害唐修。如果不是今天,他在她这样伤心绝望的时候,还逼着她吃药丸,她不会如此痛恨唐修,以至于毫不犹豫地按着开关猛地将电击棒击向他的胸口。 那个男人说:“一定要点到心脏的位置。唐家那小子不是常人,一定要让他出现暂时性的心脏麻痹,才能让他昏睡,你才有时间逃走。” “心脏麻痹?”她当时还是犹豫了一下,“不会伤害他吗?他心脏一直不好。” “放心,他不是常人,没那么脆弱。”那男人再三笃定地点头。 一击得手,因为唐修对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他只是捂着胸口,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然后慢慢倒在了床上。 如小娇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眼泪流了一脸。她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但是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你让我找个地方先冷静冷静,等我冷静过后,想想要怎么跟你继续相处下去,再回来,好不好?对不起。” 流着泪道完歉,她动作敏捷地换了便于活动的运动服。她背上自己的背包,里面有她的身份证、护照、银行卡等等证件,这些东西一直放在她的房间里,唐修就算是把她关起来了,也没动过她的东西。 她看了看唐修,还是没忍住退了回来。她在唐修惨白的颊边印上了一吻,轻声说:“谢谢你这么爱我。只是我想多一些自由呼吸的空间。我宁愿痛快地去死,也不要做你身边的傀儡花瓶。” 说完,她闭上眼睛,任眼泪滑落,然后打开窗户,熟门熟路地翻了出去。 翻墙越户一直都是她的强项,即便是几天没吃东西,动作也丝毫没有慢下来,想来唐修逼她吃的狼血丸估计也有补充体力的功效。她动作敏捷地找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对她的到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拎着布包就在前面带路。 “你有一艘游艇,就停在海港里,我们坐游艇走。”走出茂密的植被区,渐渐能看到海面了,如小娇对前面的男人说,“只是怕海港里有唐家的水手把守着,我们不好把游艇偷出来。” “放心,我早已经把那艘游艇开到海岛后面去了。”那个男人回头,因为长时间不见阳光而异常苍白的脸上,有一丝得意的笑一闪而过。 “哦。”如小娇应着,心中却隐隐产生一丝异样感。 他怎么知道她有游艇的?莫非有唐家的人在跟他通风报信?那个通风报信的人,是不是也是放他出来的人?放他出来的人,会不会对唐修不利? 心中疑问越来越多,但如小娇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反正唐修也没什么危险。等他醒了,就算有人想对他不利也不可能,他又不傻,更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卫何呢。 上了游艇之后,如小娇按照记忆中唐修教她的方法,开起了游艇,游艇箭一般冲向茫茫无边的大海。 虽然是海岛的僻静处,但游艇开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岛上的仆人。有人大叫:“那艘游艇,是夫人的!夫人的游艇被偷了,快点去报告家主。” 唐修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卫何一直守在门口,房间里很平静,他以为这闹心的小两口终于和好了,直到有外院的仆人过来报告说,夫人的游艇被偷了,他才觉察出不对劲,已经顾不上礼仪,使劲拍着门,叫着:“老爷、老爷,您在不在?老爷……” 门里没有声音,他面瘫的脸上终于有了惊慌的表情,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开了门。 床上的唐修刚刚醒来,捂着胸口,虚弱地指着大开的窗户:“她走了,快去追。今天海上有大漩涡,她不懂航海,太危险了,快去追。”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也是黯淡的。卫何不放心地上前来问:“老爷,您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先叫医生?” “来不及了。”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抓着外套往外走,脚步虚浮得几乎站不稳,卫何不得不上前扶住他,他却还在说,“她最近太反常了,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而且她的电击棒是谁给她的?卫何,你快派人去后山,看看元昊还在不在?” “老爷,您还是先看医生……”唐修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对于一个常年心脏不好的人来说,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无法让人放心。 “快去。”唐修坚决地推开了卫何的手。 卫何只好出去了,一面派人去后山,一面派人准备快艇,又飞速折回来,扶着唐修往外走。 他们走到海港时,派去后山的仆人已经回来了,战战兢兢地对唐修说:“不好了,元昊逃走了。” 唐修只觉得浑身冰凉,推开卫何,快步上了游艇。 卫何慌忙追过去:“老爷,让我去追夫人吧?您先看医生。” “元昊逃了,他带着小娇逃了,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小娇落到他的手上,太危险了,我必须去找她。”说完已经催促仆人发动快艇,飞快朝海中追去。 他们身后,唐家的快艇已经尽数出动,朝着游艇消失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等唐家的快艇找到了如小娇的那艘白色小游艇时,游艇并没开出去多远,就停在离海岸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只不过,艇上已经没有人了。 此时的如小娇穿着潜水服,身上带了全套的潜水设备,跟随着元昊潜回了海岛。 元昊是那个大胡子男人的名字。他说,按照唐修的性格来说是没那么容易放他们离开的,所以他提前准备了潜水服,将唐修他们引向大海,而他和如小娇则早早弃艇潜了回来。 如小娇的潜水技术,是拍戏的时候为了给一个女明星当水下替身临时学的,不算专业,所以在海水中行进得非常吃力,元昊不得不一直拉着她。 至于这两套潜水设备是哪里来的,元昊解释说,他在岛上关了二十年,一直策划着逃跑,有岛上的老仆人可怜他,给他准备的潜水设备,并且偷了钥匙为他打开了锁链。 如小娇虽然有疑惑,但是心里想的全是逃跑,一些本应该很重要的细节,就被她粗心地忽略掉了。 这片海域,水质很好,虽然不至于清澈见底,但是在水下透过潜水镜,也能清晰地看清楚周围的景象。 真实的海底世界比电视中见到的还要瑰丽,波光粼粼中,各种没见过的海鱼穿梭在她周围,水草一丛丛、一簇簇,像是海底的灌木丛,美丽的珊瑚隐藏在其中,可爱的珊瑚鱼摇着尾巴,从这边的洞钻进去,再从那边钻出来。 映入眼帘的一切生动而有趣,如果不是忙着逃跑,如小娇真想停下来好好欣赏一番。 这座海岛,东面是海港,南面的空地是飞机场,西北方向则都是山脉,很偏僻。如小娇跟着元昊就在北面重新上陆,他们直接钻进了山中的树丛中,竟然也没人发现。 如小娇脱下潜水服,整理着用防水布包着的背包。她抬头看见元昊的眼睛,那双眼睛此时因为兴奋而显得很明亮,明亮中有着一丝隐晦,总让人觉得奇怪,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也很古怪,不似看见族人的慈爱,而是赌鬼看到筹码的激动与疯狂。 她忍不住出声问他:“你总说唐修害死我们族人,他到底怎么害死我们族人的?你为什么会被关在山洞里?” “三百年前,我们一族的族长留下遗训,说族内只要生出女孩,一定要嫁去唐家。我们族一向人丁单薄,总共不过两三支,子嗣困难,断断续续,只有几个男孩出生,一直没有女孩。唐家那小子对这段婚事非常执着,一直留意我们家的动向,我们也是那个时候才发现,唐家一家人原来不是人。刚开始我们很害怕,一直躲着他们,可是他们不依不饶。有一年天灾,我们族人染上了痢疾,传说只要喝了狼人的血就能救活我们族的人,我就去求他,可是他却见死不救……” 如小娇越听越不对劲,这么说,元氏一族是因为天灾而灭族的,不能全怪唐修? 她站了起来,看着元昊说:“唐修一个人怎么能救活元家那么多人?你这么说有点不讲道理。” “他怎么是一个人,他不是还有同胞吗?不是还有父亲吗?把他们家人都拉来放血,肯定能救活我们族人……”元昊猛地回头瞪着如小娇,那种偏执又阴狠的眼神,让如小娇吓了一跳。 她隐约有些后悔跟着这个人逃走,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就算她是姓元的,也忍不住要为唐修说话。凭什么你家人生病,就要别人家人来放血救人?说的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别人又不欠他的。不放血就是唐家见死不救,就是唐家害死了元氏一族?没这个道理啊,元氏一族是灭于痢疾。 元昊继续说:“天灾之后,只有我和我弟弟活了下来,元家再不复从前般风光了,我辛辛苦苦把幼小的弟弟抚养长大,可是没想到弟弟刚娶妻没多久也死了。唐修那小子为了不让我泄露唐家的秘密,就把我关在了山洞里,一关就是二十年。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报仇?”如小娇警觉起来,“你打算怎么报?你要对唐修做什么?” 元昊幽幽地转过头来,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阴笑:“说到报仇,还要多谢你,替我在他的胸口重重的电了一下。狼都怕电击,尤其是被我改装过后的超强电流棒,唐家那小子心脏还不好,这一下八成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哈哈哈!” 潮湿阴暗的灌木丛里传出他粗噶难听的笑声,如小娇却如坠冰窖,摇摇欲坠,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像疯了一样,死死地抓住那个男人的衣领摇晃着:“骗子,你骗我!你不是说,那个电击棒不会伤害他吗?骗子,你让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她越说越无力,瘫软在了地上。 都怪她太蠢了,一心只想着逃跑,连自己上当了都不知道,真是太蠢了,蠢得无可救药。 她电了唐修一下,那么他死了吗? 如小娇想到这里,猛地跳了起来,开始往灌木丛外面跑。她要回去,回去看看唐修有没有事。唐修不是人,他那么强,有着人类无法比拟的强大体魄和无尽的寿命,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元昊却根本不许她逃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拖了回来,推倒在地。他恶狠狠地警告她:“作为元氏的族人,你怎么能对一个和我们有灭族之恨的人心软?再说,唐修他根本不是人,你还真打算跟他白头偕老吗?” 什么灭族之恨,他才是个极端的骗子。 如小娇咬着牙,跳起来一拳朝他挥了过去,哪知道这元昊竟然也是个练家子,跟她对打起来,接招拆招,两个人势均力敌,一时之间谁也没占上风。 最后是元昊见如小娇实在太彪悍了,不好控制,拿出备用的电击棒,将如小娇电晕,然后将她背在背上,继续朝山中走。 如小娇是被冻醒的,但当她醒过来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恨不得再晕过去。 她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十分冷,光线也很昏暗,身下是及膝的水,冰冷刺骨,最可怕的是,四处都是毒蛇和不认识的虫子,全睁着绿油油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 而她则像块大拖把一样,被元昊拎着衣领在及膝的混浊冰水中拖行。 “啊!好多蛇!”她大叫一声,身体抖成了筛子。 “醒了?”元昊哼了一声,放开她的衣领,将她往地上一丢。 她没防备,直接趴进了水中,冰水呛进肺里,疼得她都快窒息了,慌忙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爬起来后抬头看见头顶上盘悬在树杈上的蛇,又不受控制地尖叫了起来。 “叫什么叫!蛇有什么可怕的!是它怕我们才对。特别是你,满身都是唐家那小子的味道,这里的蛇虫鼠蚁闻到了都要绕道走。”元昊冷声说,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山洞中发出比蛇类还阴冷的混浊光芒,“这就是狼人种族的优势。不只这个,山里的野兽闻到他们的味道也会臣服,仿佛他们才是万物之王才对……可怕的种族优势。凭什么?他们凭什么一切都比我们强?” 如小娇抬头,果然看到那些蛇是躲避着自己的。仔细往前看,能观察到那些蛇类其实是生活在水里的,因为她的到来,而全部躲到了上面。 她想起来,她跟唐修在山里抓偷猎者那次,她也是因为披了唐修的外套,才让雪绒对她那么亲近,而且一路上,连蚊子都不敢咬她。 唐修就算不在,也用其他方式在保护着她。 他对她这么好,她就算是害怕他,也应该找其他方法跟他沟通才是,怎么能因为想逃跑,而用电击棒对准他的胸口……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心口疼到快要窒息,而看向元昊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深恶痛绝。 “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问。 “唐修那个死鬼老爹的墓地。”那男人指了指前面,露出狰狞的笑,“那里有我……不,有全人类梦寐以求的东西。” “什么意思?”如小娇皱起了眉,“你根本就不想逃走?” “逃,一定要逃。”元昊回头看她,狞笑出声,“但在逃走之前,有样东西,我做梦都想要。” “所以,你从头到尾一直在利用我。利用我电击了唐修,又利用我的游艇故布迷局,其实就是为了引唐家的人去海上追我,你就趁机来偷东西。”如小娇咬牙切齿说。 元昊轻蔑地笑:“终于聪明了一回。” 如小娇瞪着他,第一反应就是想揍他一顿,可是她不敢下手,因为元昊手里的电击棒正对着她。 她可不想再被电晕,毫无知觉地任他摆布。 “乖乖跟我往前走,否则就让你永远睡在这里,等这里的水将你身上狼人的气味冲刷干净,这里的蛇虫鼠蚁就能吃大餐了。”元昊阴狠地威胁她。 如小娇抬头看了看那些明显不是善类,却一直畏缩地蜷缩在树枝上的蛇,咬一咬牙,跟着元昊往前走。 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走的时间长了,腿渐渐有些麻木。就在如小娇觉得自己就算不被蛇吃掉,也会冻死在这里的时候,元昊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然后推开了一扇石门。 石门推开,里面有更刺骨的冷风吹出来,元昊拉着她的胳膊,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带着她走进了石门里。 这里明显是间墓室,墓室中间放着两个古朴而华丽的棺材,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明亮的珠子,将室内照得明亮。 如小娇打量着这间墓室,心想这里难道就是唐修父亲、母亲,她没见过面的公公、婆婆的墓?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元昊已经扑向了其中一个棺木,伸手就要推开棺盖。 棺盖盖得很紧,他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去推,一时顾不上如小娇。如小娇抓住机会,转身想跑,元昊却又扑了上来,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警告道:“你是我的护身符,你跑了,我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石门再次被推开了,卫何带着十几个唐家的保镖冲了进来,走在最后面的人竟然是唐修。 如小娇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唐修没死。 真是太好了,能亲眼看到唐修没死,就算她今天跟元昊同归于尽,也值得了。 她朝唐修挥挥手,送上一个充满歉意的苍白笑容,然后咬了咬牙,头使劲朝元昊的下巴撞去,元昊却似乎早有准备,用电击棒电了她的后背。这次电流有调小一点,如小娇能清晰地感觉到电流经过身体,全身酸麻地疼,眼前一黑,却没晕过去,只是彻底失去了力气,软软地靠在了元昊身上。 唐修走近了,她虚弱地睁着眼睛,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苍白如纸的脸和赤红的眸。他紧紧地盯着她,眼中全是愤怒,但视线转移到元昊身上就只剩下阴霾和冰冷。 “放开她,我放你离开。”唐修的声音很低,像易碎的冰块一样脆弱,却强撑着没有倒下。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放开她,我只有死,带着她,我才有可能全身而退。”元昊疯狂地拖着如小娇,将她按倒在栏杆上,威胁唐修,“把那个东西给我,再给我一艘快艇。” 唐修想都没想,走到棺木前,推开棺盖从里面拿出一颗红光潋滟的珠子,递到他面前:“你吃了我的血丸,寿命已经足够长了,竟然还惦记着我父亲留下的狼珠,真是够贪心的。” 元昊像疯子看到自己的心爱之物一样,目光死死盯在那颗血红色的珠子上,然后一把抓了过去,狰狞笑道:“能让自己变强的东西,再多也不嫌多。我的快艇呢?” 唐修朝卫何点了点头:“给他一艘快艇。” 卫何看了元昊一眼,似乎在犹豫,但还是听话地走出石门。 元昊拖着如小娇一步不离地跟了上去。 唐修在后面,带着保镖,远远地跟着。 石门之外是茂盛的树丛,温度也瞬间回升到了平常的温度。如小娇感觉身体恢复了一点活动能力,但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被拖着走还是十分痛苦的,她努力地回头,看着唐修苍白的面孔,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引起的,顿时心如刀割。 唐家的快艇就在海岸边,元昊拖着如小娇上了快艇,等调整好方向,往海中行进了一段距离,然后猛地将如小娇推下了海里。 “唐修,你害我失去了二十年的自由,失去了老婆,我也要让你尝一尝,失去爱人的滋味。”他狰狞地大笑着,开动快艇,飞快逃走了。 而唐修此时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因为就在如小娇身体下坠的那一刻,他已经随之跃入海中,朝她游了过去。 如小娇身体还处于半麻痹状态,猛地被扔下水中,手脚僵硬地不听使唤,海水就像一头巨兽,朝她扑了过来。她几乎能感觉到周身气流的变化,死亡的气息在逼近,她在海水下睁着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唐修奋力朝她游了过来。 “快走啊。”她想大声喊,可是一张嘴海水就猛地灌进了嗓子里,她想喊,“唐修,你自己身上有伤,快走,我不要你救。”但是她喊不出来。 唐修奋力朝她游了过来,短发在海水中舞动,光洁的额头上因为过于痛苦而布满了青筋,赤红的眸子沾满了水,红光潋滟,分外艳丽。如小娇看着他,带着几分心疼地看着他,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明明可以让别人跳下来救她的,但是他没有,她有危险,他第一反应就是往前冲,完全是条件反射一般。 唐修离她越来越近,可是仍旧是来不及的…… 她的身体一直往下坠。 死亡在靠近,她却突然一点也不害怕了,因为有个人正迎着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死亡威胁,坚定不移地朝她游过来。 这一刻,她仿佛感觉到他内心强大的力量,感觉到他敢于跟死神抢夺她的决心,她突然安心了。唉,这辈子就待在这个人身边吧,除了这个人身边,这世上再没有能让她安心的地方,在他身边,即便死了,也是值得的。 美人怀中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这个美人还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意识逐渐模糊了,她扬起嘴角,用了最后一丝力气对他微笑,然后闭上眼睛滑向深不见底的海底。 唐修,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我死而无憾,别来救我了,离开吧,好好活着。省得我到阎王殿时,因为背着一桩人命案,会要上刀山、下油锅,受尽煎熬。你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宠爱,也是最后的宠爱。 求你,满足我。 唐修。 第19章 我的未婚夫才没有这么深情 如小娇是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吵醒的。 她梦里正在阎王殿上跟阎王讨价还价,争论下辈子投胎到什么人家,突然只觉得耳边吵得很,心想这阎王住的地方也能有这么多鸟,也是够环保的,正想开口糗阎王两句,就觉得眼前一片刺眼的光照过来。她心想,完了,她唠唠叨叨的肯定是得罪阎王了,阎王她老人家拿出了照妖镜。她又心想不对呀,照妖镜是用来对付妖怪的,怎么能用来对付她?就在这时,有人过来扒了扒她的眼皮,用流利的英语说:“夫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英语? 阎王殿里也有人说英语,真是洋鬼子。 想着想着如小娇再也绷不住,睁开了眼睛,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光,然后就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医生,惊讶且惊喜的脸:“夫人,醒了。” 身边有人欢呼了一声,接着开门出去,然后外面的欢呼声呈波浪状传了出去。 不一会儿,卫何推门进来,看到她睁开的眼睛,大大松了一口气:“夫人,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看到卫何,如小娇这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没死。 遭遇那种大灾难片的画面都没死,这是什么样的狗屎运? 她感叹了几秒钟,接着坐起来紧张地问:“唐修呢?唐修有没有事?” 提到唐修,所有人都安静了,没人回答她。 这种安静让人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如小娇挣扎着翻身下床,不顾医生护士的阻拦就往门外冲,但很快就被一个体格健壮的女护士抱住了,她只能拼命大喊:“我要去找唐修,放开我。” 无奈之下,卫何只好将她带到了另外一间病房。 那是一间重症监护室,里面放满了仪器,唐修就躺在那一堆仪器中,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身上插满了管子,里面死气沉沉,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在提醒众人,他还活着。 而一直叫唐修二哥的狼耳医生,正站在监护室里,面色凝重地看着仪器上面微弱的波动起伏。 “唐修没事对不对?”如小娇贴着玻璃看着唐修,然后抓住卫何的手,紧张地问他,“我都没事,他更加不会有事对不对?他那么强。” “夫人……”卫何的声音很低,“老爷的情况恐怕没有您想象的乐观,您也知道老爷的心脏情况,虽然做过大手术也很成功,但是被猛烈电击……医生说,老爷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如小娇如遭雷击,几乎站立不稳。 电击…… 是她……都是因为她…… “我怎么那么蠢,被人利用,我怎么那么蠢。”如小娇使劲撞着墙壁,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了一脸,头上似乎起包了,可是她不觉得疼,心里的愧疚和伤心才会疼。 一向面瘫的卫何,使劲地拉住她,用愤怒和鄙夷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夫人,如果不是为了老爷,我此时早已将您丢进了海里。但是不行,老爷不会允许,他拼尽性命救了你,你就要好好活着。为了老爷,也为了您腹中的孩子。” “孩子?”如小娇终于安静了,愣愣地看着卫何,“我有孩子了?” “是的。”卫何点头,面色无波,“您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我有了身孕。”如小娇呆住了,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喃喃自语,“我有了唐修的孩子。” “是的,算日子,是老爷的孩子。”卫何说道,随后投过来一个凌厉的眼刀,“如果不是,请想好,您将来选择哪一种死法。” 从那之后,如小娇变得异常平静,不哭不闹,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唐修的加护病房前等待着。 一个月,两个月,唐修没有醒来,她也越来越沉默。 这期间,她听卫何讲述了所有关于元氏一族的事。 讲述了元氏一族,如何利用这桩婚事,要挟唐修为他们做的一件又一件让人心寒的事。 狼人最终答应了,更何况是有婚书在的婚约。 少年期的唐修除了家里的课业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元家。只要听闻元氏有人怀孕,就眼巴巴地在人家面前等,等到临盆,却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元悦达死后,元家子孙越来越纨绔,渐渐将唐修当成了摇钱树,要钱要物,以至于到了后来,整个元家都是唐修一个人在支撑的。 唐修那个时候还不是家主,手上财力有限。他不得不利用自身优势去做各种事,他做过杀手,做过生意,只要赚钱的事,他都要试一试,俨然成了唐家最大的财迷。 唐修的父亲心疼他的辛苦,他却笑着说:“我在替我的小媳妇养家呀,没什么辛苦的。” 到了后来,唐家人只要寻不到唐修,就会打趣说:“阿修又跑去替他家小媳妇养家去了,上门女婿都没他这么殷勤。” 渐渐地,元家人动了歪心思。他们想,这个唐修是为了元家的女娃才这么殷勤的,若是被他娶到元家的女娃,他目的达到,抱得美人归,就不会再养着元家上下几百号人了。于是元家人想了个阴损的招数,找了民间一个能断定胎儿男女的神医,养在家里,族中有人怀孕,就请他断一断,若是女娃,立刻灌下一碗落胎药。 他们要让唐修世世代代为元家奔忙,直到他死。 唐修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勃然大怒,很多年没再去元家。 也许是报应,元家人染了痢疾,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元昊就去求唐修,让他放自己的血救元家人,唐修被骗了那么久,当然不想理他,直接将他踢出门外。 但唐修终究还是不忍心,保住了元昊两兄弟的性命。元昊服用过唐修给的狼血丸,越发年轻。他请了术士来看,术士告诉他,那狼血丸可是好东西,长期服用甚至能将寿命延长到跟狼人一样。 他兴奋异常,跪在唐修面前许诺,只要他给他血丸,他就保证不再让元家怀女婴的孕妇落胎,他会改过自新,好好养育元家女儿。 那个时候两百年已经过去了,唐修大概是受够了失望和孤独,又一次相信了元昊。 可是人心多贪婪,狼活得再久也不明白。 就在二十几年前,元昊的弟妹有了身孕,是个女孩。元昊听了术士怂恿,就拿这个女婴要挟唐修,要唐修取心脉给他,他要一劳永逸永葆青春,不要再每年每月去求唐修施舍血丸。 唐修本来是不肯的,可是那个女婴是他的小媳妇呀,她已经有了实体,有了血肉,跟之前的空等完全不同,她与他只隔了一张肚皮,那么靠近。他被心里的充实感蒙蔽了理智,再次答应元昊的要求。 狼人跟人类不一样,只要处理得当,取一两根心脉根本没多大问题,问题就在于人类的贪心还包括:这么好的东西只能属于我,外人谁也不能得到的想法。 他收买了医生,几乎断了唐修所有的心脉。 若不是狼人医生赶到,唐修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唐家人关押了元昊,而唐修则奄奄一息地在唐家海岛上养病。 那是唐家上下最灰暗的时光。 老家主去世,新家主生死不明。 而那段时间却是唐修三百年来最快乐的时光。 他拿到了女婴的胎血,拿到了女婴的dna,二十年前的科技已经够发达,甚至能根据人的dna及家族遗传规律,画出女婴的画像,从零岁到1岁,从婴儿到幼儿,再长成萌萌的小萝莉,最后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画像中的少女,并没有美若天仙,但是俏丽可爱,刚好长成了他最喜欢的模样。 经历了三百年的等待,他看着那个少女,立刻就找到了恋爱的感觉。他与她一起吃饭,一起睡觉,治病时将她放在一旁,闲着无聊就带她在海岛上兜风……他就这么快快乐乐地与一个他幻想出来的人,一个虽然存在,但是还没有长成这个模样的人谈起恋爱来。 一场随时准备告别的恋爱,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所以,他没去找如小娇。而就在这段时间里,如小娇的父母出了意外,她被送去了武馆,在他不知道的某个角落里静静地长大,暗恋着某一个人,长成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模样。 所以,他见到她时,才那么亲昵,完全不陌生,怎么可能陌生呢?他已经跟她恋爱了整整二十四年呀。 如小娇趴在加护病房的玻璃上泣不成声,哭了一会儿又不敢哭了,她怕肚子里的宝宝会不高兴。 收起了眼泪,她问卫何“狼血丸是延年益寿的吗?不是为了把我变成活死人?” 卫何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是谁告诉您的?” 婚礼那天,她无意间撞见的两个女仆人不就是这么说的吗?难道她撞见那两个女仆不是意外? “狼血丸当然不是为了将您变成活死人,谁也不会把你变成那种东西,老爷只是想让你好好地活着而已。而且,难道您以为取血做狼血丸就像人类医院里体检抽血一样简单吗?那是需要取心头的血,每一次取血做一粒药丸,老爷都会痛苦很久,一连几天都很虚弱。”卫何继续说,“榴月的事,她已经自己招了,她确实是老爷的近身女仆,可是并没有陪过床,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想在老爷身边争得一席之地,故意让那两个女仆说出那样的话吓唬你,再拿狼血丸给你吃,让你误会。榴月被老爷调走之后,一气之下放走了元昊,也是有元昊许诺可以带你永远离开的原因存在。她的手段并不高明,白痴才会上当。” 潜台词很明显:夫人,您是白痴吗? 如小娇哭都不好意思哭了。 她想起之前自己的种种惶恐,全部都源自于自己的猜测,她根本没向唐修求证过。 还有那个狼血丸,唐修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忍受着痛苦,取血给她食用的,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自己每次看到狼血丸就战战兢兢地说,她怕,她不想吃这种东西的时候,无疑是在唐修心上重重捅了一刀。 他为她做的种种从来没有提及过,就如同菲丽丝为了大师兄连命都能不要,表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从不主动透露半点。 她一点都不理解,还处处无理取闹,以为自己有多委屈,这样是多么的可笑可气啊。 最后卫何又说:“关于活死人,虽然是唐家的秘密,但是既然夫人这么在意的话,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那只是对外掩人耳目的说法而已。其实无论是二夫人还是姑爷,他们都是可以动,可以说话,跟正常人无异的。他们被二老爷和小姐的血丸喂养至今,对外装出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只是想掩盖唐家血丸的真实功效,不然真实功效传出去,唐家就再无宁日了。这种事家里的人都知道,只有外人不知道而已。” 也就是说,菲丽丝也被骗了。所以才会那样担心地提醒她,她也被二婶的演技骗了。二婶大概是因为不认识她,看到生面孔条件反射地为自己的丈夫掩盖吧。 毕竟这么隐秘的事,如果传出去,像元昊一样居心不良的人就会从世界各地一涌而来,唐家海岛就再没有安宁了。 如小娇长长舒了一口气,朝卫何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生下孩子,好好等他醒过来。” 卫何点头。 如小娇想起什么似的问:“那最后榴月和元昊怎么样了?公公的狼珠给元昊真没问题吗?” “榴月被监禁了。至于元昊,早就喂鱼了。你以为老爷给他的快艇是完好无损的吗?还有,你以为老爷给他的狼珠是真的吗?”卫何瞥了满脸惊讶的如小娇一眼,“老爷只是情痴,又不是圣母。” “我明明记得唐修是从公公的棺木里拿出的狼珠啊。”如小娇嘟囔。 “狼珠这么重要的东西,太老爷不会放在自己身上,一般会让太夫人保管。所以,太老爷棺木中的是假的,真的在太夫人身上。”卫何说到这里,陷入沉思,“想来,宠妻这件事,也许是主人家的传统。” 如小娇放心了,可是却笑不出来。她看着静静沉睡的唐修,默默在心里对他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生活,好好地生下孩子,好好照顾唐律,好好照顾这个家,然后好好地等你醒来。 第20章 尾声 三年后。 中国,h市。 本市的电视台正在举办盛大的颁奖典礼。作为连任了三届影帝宝座的施御阳此次担任颁奖嘉宾,正在舞台上宣布这次金猴奖的最佳女主角得主。 他微笑着展开手中的信封,看到上面的名字,还未念出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抑制不住蔓延开来。 “这一次我必须破个例,亲自下去将她牵上来。”他笑着扬起手中的信封,“因为这个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我最疼爱的妹妹,我的小师妹,如小娇。” 他说完,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就在这样热烈的掌声中走下台去,走向那个捂着胸口,至今还没回魂的傻姑娘。 如小娇身着一套孔雀蓝的礼服,合体的剪裁衬得她身材纤细修长,肤白如玉,三年未剪,一直认真养护的长发,已经长到了腰际,乌黑柔亮得如同上好的绸缎。 她在孙思如的推攘中,在菲丽丝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站起来,将自己的手放在施御阳手中,慢慢走上台,高跟鞋是她平时根本不敢挑战的高度,途中竟然没摔倒,也算是一桩奇迹,而她一直恍恍惚惚的,连自己在台上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三年前,她带着昏睡的唐修,视她为仇敌的唐律和一个鼓鼓的大肚子回国,h市顿时一片哗然。 唐家在h市地位非凡,而如小娇则是一个新晋的女演员,嫁入豪门本来就是个传说,可是刚结婚不久,就传出唐修重病昏迷,她挺着大肚子带着拖油瓶,守起了活寡的消息,所有的羡慕、嫉妒、恨顿时全变成了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让你嫁豪门,这下子撞南墙了吧。 可如小娇从来都不是一个撞了南墙就会回头的主,她撞了南墙只会低头找家伙,然后把面前的墙给拆了。 她不但没有过的不如意,反倒挺着大肚子重闯起了演艺圈。 那个时候,她已经演过几部大戏了。虽然不是主角,但是演技自然不做作,活泼可爱的打女形象很是深入人心,所以也顺利接到过奶粉的代言,也给孕婴杂志拍过封面,混着混着,竟然混得还不错。 得奖的这部戏依然是娇阳工作室制作的,当年施御阳找她来演女主角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大师兄说希望能跟她互相扶持,即便做不成夫妻,也能以师兄妹的身份好好相处。 她感动得当即抱着大师兄大哭,虽然事后差点被菲丽丝打一顿,但是事实证明,这戏接得对,那个带拖油瓶的小寡妇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将她演活了。 想想这几年的经历,她不禁有些唏嘘,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那个什么……台下的刘总,去年欠我的代言费什么时候结?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欠人奶粉钱,死全家哦。” 颁奖典礼过后是庆功宴,娇阳工作室的全体工作人员,包括施御阳和菲丽丝,全部参加,如小娇当然也跑不掉。 作为老板的施御阳包下了大饭店的顶楼,供员工们吃喝玩乐,气氛很好,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时隔几年,施御阳和如小娇已经可以像以前一样自然的相处了,他们两个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施御阳就被其他员工拉去唱歌了。 菲丽丝凑到如小娇面前,邪邪地笑道:“阳在给你颁奖的时候,说你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听到了没,是之一。这说明,还有其他女人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如小娇当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知道,你对他也很重要。” 菲丽丝是超级大醋桶,千万不能惹,否则她会跟你怄气到天涯海角,找到机会就给你使绊子,典型的“阴险小人”,可偏偏生了一张无害的美人脸,谁也不相信她会是坏人。 而且她最近每天都在跟如小娇炫耀,她跟施御阳的进度,从牵手、到接吻,无一例外,全部都跟她描述一遍,表情之陶醉,让如小娇简直身临其境。 这种幼稚的行为,虽然让人无奈到想笑,可是如果大师兄跟菲丽丝在一起能得到幸福的话,她不在乎被菲丽丝骚扰。 “今天,我一定要得到他的身体。”临走时,菲丽丝握拳,信誓旦旦地对她说。 如小娇扶额:“祝你成功。” 算算日子,大师兄和菲丽丝复合也有三个月了,大师兄已经很投入地恋爱了,菲丽丝这家伙似乎还嫌不够,分分钟对着大师兄美好的肉体流口水,恨不得吞之而后快,这场面每每让如小娇看得心惊肉跳。 这么想着,再想想菲丽丝临走时满脸的坏笑,如小娇决定明天带碗周婶做的鹿血汤到公司来给大师兄补补。 跟狼人恋爱,真是很辛苦啊。 如小娇坐在顶楼上,托腮看着这个城市绚烂的霓虹灯,想着还在昏睡的唐修,陷入了沉思。 拿着沉甸甸的奖杯回到家的时候,天都亮了,家里的仆人们早已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还没进门就听到唐律小大人一般的声音。 “繁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太小,不能吃冰淇淋,吃了会肚子疼。” 唐繁星小妹妹,两岁零四个月,小机灵鬼一个,因为是半狼,所以特立独行地只长了一只狼耳,小小年纪却学会了特殊的技能,那就是闯祸之后向哥哥撒娇。 就像此时,她一早起来不好好吃饭,偷吃了一整盒冰淇淋,肚子疼得小脸都皱起来了,又怕妈妈回来骂,只好拖着唐律的手左右摇晃:“哥哥,帅哥哥,好哥哥,星星肚子疼,哥哥给揉揉。” “谁给你揉。”唐律小朋友今年上一年级,软萌高冷小正太一枚,此时闻言甩开她的手作势要走,可回头看到唐繁星皱成一团的小脸,心立刻就软了,一边嘟囔着,“看你下回还吃。”一边又折了回来,细心搓热自己的手,放在小女孩软软的小肚子上,轻轻揉了起来。 唐繁星小朋友舒服得直哼哼,还不忘得寸进尺:“妈妈回来会骂。” “好啦,就说是我吃的。” “哥哥真好,哥哥最帅。” 如小娇在门口听得直摇头,心里叹气,唐繁星不只脸长得像爸爸,这无耻的性格也是像了个十足十,不知道某人醒过来看到这样一枚可爱的小包子后会不会开心。 想到昏睡的某人,她的心就沉了下去,进家门的脚步沉重了起来。 这个时候,只听见依偎在一起的兄妹小声地议论起来。 “爹地醒了,我们没有告诉妈咪,会不会太过分?” “是爹地说要给她惊喜的,关我们什么事?” “也对哦。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如小娇的脚步猛地僵住,手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醒了,他醒了? 一刻都等不了,她抬脚就想往里奔,可是下一秒,却被人拖了回来,紧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美?”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喃喃,这个声音虽然沙哑,却仍有着她无法抗拒的性感。 她呼吸急促,兴奋得手指尖都在颤抖,却又胆小得不敢抬头去看,只是颤声问:“是你吗?你醒了?” “嗯,是我。睡了这么久,抱歉,让你担心了。”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案,她再也抑制不住,痛哭着使劲地回抱了回去。 “欢迎回来,唐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