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皇戏凤》 第1章 楔子 锒铛入狱,莫名穿越 “啪啪!”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打了!” “老子养了你他妈的是白眼狼啊?一个月给老子上交这点钱,够老子喝几瓶酒啊?嗯?那个小杂种呢?” “雪漫她,她今天就大学毕业了,她毕业工作了就会有钱的,你别逼她了,求求你,你别再喝酒了成吗?” “你敢管老子?啪!” 破旧的居民楼上传来女人的哭求声,及男人粗暴的吼声,更有男人大手落下打在女人身上的巴掌声! 凌雪漫的脚踏车在楼下噶然而止,楼上一声声女人疼痛的惨叫声,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戳在她的心上,全身的血液上涌,直冲脑门,这是第几次了?从她十岁跟着妈妈和这个她称为继父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每个月至少一次,准时的比每天的新闻联播还准! 积攒了十二年的怒恨,令凌雪漫咬紧了牙关,将脚踏车一扔,迅速向楼上跑去! “住手!” 门“啪”的被踢开了,一声怒吼令男人揪着女人头发的手顿住,转过头,通红的双眼,酒醉的样子,胡子拉渣,稍带震惊的看向立在门口的凌雪漫,下一秒已暴喊出声,“死丫头!敢跟老子叫板了?不想活了是不是?” 凌雪漫骨子里一股勇气冲了上来,几步冲到跟前,去扳男人揪着女人头发的手,双目斥红的吼着,“放开我妈!快点儿!” “死丫头!”男人怒了,手是松开了,却一巴掌甩向凌雪漫! 凌雪漫被这巨大的冲击力震的跌到在了床角,一头撞到床柱上,撞的她眼冒金星,但她哪顾得上自己,因为男人打倒了她的同时,把更多的暴力紧接着便施在了女人身上! 拳头、脚、扫帚,凡是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全部当作了武器招呼在女人身上! “妈!” 凌雪漫尖叫着,女人蜷缩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雪漫,你别回来了,走啊!走!去你同学家先住着!” “妈!” 凌雪漫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冲上去捏紧了的拳头死命的打着男人的背和手臂,男人火了,一个转身,不打女人,把怒气全撒在了凌雪漫身上,“啪啪!” “不要打雪漫!不要打!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女儿!”女人发疯了一般的从地上爬起扑了上来,和男人扭作了一团! 男人同样发狠了,一把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拖到柜角,按住女人的头往柜上撞去,凌雪漫此刻恨到了极致,一个声音不断的充斥着她的大脑,她要这个男人死! “妈!” 失去理智的她又是一声大叫,冲入了厨房拿起菜刀,朝着男人背心重重的劈了下去! “啊!啊!啊--” 疯狂的她连续一刀又一刀,直到男人一声惨叫,松开了掐着女人脖子的手,倒在了血泊里… “本庭宣判:被告人凌雪漫因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庭上,审判长宣读了好多,凌雪漫嗡嗡作响的大脑只记下了这一句话,眼睛深深的闭上,至少不是死刑,不用死了… 手铐,脚铐,拖着一身囚服,面容素净的女子,缓缓的走向警车,然而,在两名警察押着她欲坐进警车的一刹那,突然间,天空一道白光劈下,击在凌雪漫的身上,在所有人惊呆之际,凌雪漫头痛欲裂,只来得及“啊--”一声,便彻底晕厥过去… 第2章 新婚守寡,灵堂被掳(1) 明国太宗皇帝三十五年七月初七。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从天际升起,座落在京城朱雀街上的御史府已是喜气洋洋,忙忙碌碌了! 大红的喜绸挂在房梁上,连丫环下人都一脸的喜色,进进出出,皆满溢着欢声笑语。 然而,在御史府庶出二小姐的闺房里,却突然传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你你你…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凌雪漫头痛的醒来睁开眼睛后,看着围在床边的一干女人而在震惊了一分钟后,发出了结结巴巴的疑问! 不!确切的说,是一干古代服饰打扮的女人! 说话间,透过这一群女人的头顶向四处打量去,雕花的椅子,木质的房屋,古代房屋的陈设,屏风,帘幔…额滴神! 凌雪漫眼前一黑,又晕了! “二小姐?” “雪漫?” 杂七杂八的焦急的喊声响起,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老爷?老爷?赶紧找大夫啊,雪漫又晕了!” 站在屏风后的中年男人眉头一蹙,吩咐门外的家丁道:“去找大夫来!” “咳咳!” 凌雪漫喉咙像是被什么堵着了一般,令她难受的咳嗽的同时,再次醒转过来,眼睛睁的老大,看着跟前还是刚才的那一拨人,大脑直犯晕! “醒了!醒了!雪漫又醒过来了!”方才的女人惊喜的叫起来。 那被称为老爷的中年男人听到声响,急步走了进来,女人们让开道,男人站在了床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悦还是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雪漫,你今天非得上花轿的,不管你是装晕还是真的撞到头,总之为了凌家,你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你想看着凌家上下三十八口人全部跟着你陪葬!” 凌雪漫嘴角抽了抽,手指向自己,吃惊的问道:“你说的雪漫是我吗?凌家?你…你是谁啊?上什么花轿?” 闻言,屋里的女人们皆脸色一变,震惊的望向凌雪漫,而中年男人凌北源亦深眉紧蹙,锐利的眸子将凌雪漫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才缓缓的说道:“雪漫,爹知道你平日有些小聪明,但是没用的,就快吉时了,四王府的花轿也要到了,你准备准备吧!” 凌北源说完,转身即出。 凌雪漫心慌了一下,一个突然的想法蹿入了大脑,惊的她忙伸出胳膊,急切的说道:“你们谁咬我一下,我要看看是不是我在做梦!” “雪漫,你别闹了,你再装傻,你爹会生气的,娘…娘只能说,这是你的命啊!”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方玉兰小声的啜泣着,握住凌雪漫的手,悲切中又带着希冀的说道:“雪漫,兴许你和四王爷命格相配,这冲喜可能会让四王爷真的病痊愈了呢?怎么说你嫁过去也是四王妃,又是皇家媳妇儿,下辈子也能过好了!” “就是啊,我说雪漫呀,这给皇上当儿媳妇,可是多少女子眼巴巴盼着的天大的福气,你可别不知好歹了,快点下床梳洗打扮换嫁衣吧!”说话的是凌北源的正房夫人,言语间带了些刻薄的味道,说完,挑眼冷哼一声,掀了帘子出去了。 凌雪漫听的一楞一楞的,没有人咬她,干脆她自己咬了一口手背,“咝--”钻心的疼! 会感到疼,说明她不是在做梦! 她本应该在监狱或者在医院的,突然到了这古代,令她只想到了四个字--穿越时空! 问题是,她要嫁人了? 四王爷?冲喜? 凌雪漫反复咀嚼了几遍“冲喜”这两个字后,恨不得立马再晕过去,奶奶啊,那不是说明她要嫁的男人是个病秧子,而且马上就要挂了吗? “二夫人,四王府花轿到了,老爷催您赶紧带二小姐去大厅!”丫环急急忙忙的奔进来,一脸的喜庆。 “嗯,知道了。” 方玉兰答应一声,忙拿起盖头给呆滞的像木偶一般的凌雪漫盖好,并说道:“雪漫,别较劲了,走吧!” 凌雪漫蓦的有些回神了,扯起盖头一角殷切的问道:“那个,你是我娘吧?我先问下,这四王爷如果病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 “嗯?雪漫不可胡说!”方玉兰吓的想捂住凌雪漫的嘴,但因为凌雪漫唇上刚用了胭脂,便又抽回手,压低了声音急道:“你咒四王爷死,是想让皇上把我们全家抄斩吗?雪漫,你别任性了,好好的嫁人,皇上一向偏宠四王爷,你就是当了寡妃也不会受什么气的,你听娘的话好不好?” “娘啊,我…” 凌雪漫还要再说两句,盖头又被弄正了,而且方玉兰和一名丫环几乎是架着她朝外走了! 进了大厅,凌北源脸上含着笑,正与四王府的管家低声交谈着,看到她们进来,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便打发凌雪漫上花轿了! “哎!爹啊,我,我不是…” 凌雪漫被人又架着走了,急的她想说她不是他们的二小姐,但是凌北源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把二小姐‘送’上花轿!” 靠!这是送吗?这是押上花轿好不? 凌雪漫简直想死,悲催的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便被塞进了那十六人抬的豪华轿子! 紧接着,一声“起轿--”迎亲队伍便出发了,锣鼓喧天,喜乐齐鸣,震的凌雪漫一个没坐稳,额头撞在了壁上,“咝!这什么跟什么啊?” 凌雪漫焉了,耷拉着脑袋扯起盖头,看看自己现在一身古装新嫁娘的扮相,便想死!悲催的忘了看她现在是什么模样了,哎-- 长叹一声后,凌雪漫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好死不如赖活,穿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嫁人,总比坐牢十五年强吧? “管家!” 一声急呼,迎面奔来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脸色凝重悲痛的道:“王爷逝了!” “什么?” 管家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继而“扑通”一声就地跪下,哭喊长鸣道:“王爷--” 花轿落地,迎亲队伍全部跪了下来,悲怆的哭泣,磕头。 “什么?那个病秧子王爷真的等不及拜堂冲喜就挂啦?”凌雪漫耳朵竖的高高的,听到此,却激动的一颗心快跳出了嗓子眼儿,心里大笑三声,一把掀开轿帘,努力压制着兴奋,故作悲痛的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家节哀啊!我和王爷此生无缘,既然王爷已经那啥了,我便就此返回凌家了,拜拜!” 凌雪漫说完,便偷噙着笑想要下轿闪人,谁知,那前来传递消息的侍卫却大手一挡,面无表情的说道:“四王爷逝前遗命,婚礼继续,四王妃与灵位拜堂即可!且需为四王爷守寡一辈子,直到死!” “什么?”凌雪漫嘴巴张成了鸡蛋! 管家反应过来,忙站起身,喊道:“起轿!” 结果,凌雪漫又被喜婆塞进了花轿,气的她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四王爷!你tmd真是个死王爷!” 然而,这只能是腹腓,凌雪漫理智的没有骂出声,免得会被外面的人群殴! 原本喜庆的迎亲队伍因这突然的变故而陷入了沉寂,停止了所有的响闹,一干人皆悲戚的低垂着头,默默的拭着眼泪。 花轿一路抬到四王府大门前,同样的,没有任何欢喜的气氛,凌雪漫被人默默的扶出了轿子,扶向大厅。 被盖头挡着,凌雪漫什么也看不到,心中着实郁闷的要死!这个该死的臭男人,自己死就死了呗,临死还要来害她,给他守一辈子寡?做梦吧! 大厅中,喜绸未撤,大红喜字依然高挂,主位上坐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和一名端庄典雅的妇人,比起妇人哀戚流泪的悲伤,男人只是沉痛的垂着眸子,紧抿着嘴唇,目光有些痴楞。 下方庄严肃穆的站着两列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人人表情深重,看不到一点儿喜悦的色彩。 凌雪漫被扶到正前方站好,一个年约三十岁的俊雅男子悲痛的将当今四王爷莫祈寒的灵位双手虔诚的捧着,站到了凌雪漫的身边。 “皇上,吉时到了!”年约四十多岁的太监总管李公公,弯腰小声的提醒着主位上神思恍惚的男人。 皇帝莫驭明涣散的眸子敛了敛,沙哑着嗓音低沉的道:“开始吧!” “是!” 位列百官之首的云王乃当今皇上的异母兄弟,此刻上前一步,朝皇帝莫驭明和皇后拜了一拜,然后转身面向大厅中所有人,中气十足的高喊道:“吉时已到,拜堂成婚!” 凌雪漫身子不觉抖了一下,心跳加剧了!这真要她和一只鬼结婚吗?唔唔,鬼丈夫?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那云王紧接着便喊道:“一拜天地--” 喊声落,那抱着灵位的二王爷莫祈衍已背转身子将灵位朝天地拜了下去,但新娘凌雪漫仍在呆滞中! 气氛顿时一僵,莫祈衍心下一紧,忙用手臂碰了碰凌雪漫,并轻咳了一声,凌雪漫回了神,暗咬了一下唇,紧着转身拜了三拜,心“咚咚”跳个不停,她怎么给走神了?上面坐的是皇帝啊,额滴老天啊! 莫驭明微皱的眉头松了松,没有言语。 云王便继续喊道:“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毕,因为蒙着盖头,凌雪漫被转来转去给绕的晕头转向,不禁轻吐了一口气。 莫祈衍怔了怔,抱着灵位退回到皇帝莫驭明身边,跪下磕了三个头,将灵位双手举过头顶,出口的嗓音带着些许的哽咽,“四弟,二哥恭喜你大婚!” “恭喜四王爷大婚!” 厅中所有的人全部行礼,齐声高喊。 凌雪漫心神一震,手中捏着的帕子不自觉的用力,心境复杂极了。 莫驭明眸子紧紧的闭上,中年丧二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上天是在惩罚他吗?良久,眸子睁开,轻吐道:“着四王妃为四王爷守灵三日,后一同下葬景陵!” “什么?” 凌雪漫脱口而出,震惊的睁大了眸子,一把掀起盖头,急切慌乱的道:“你要让我一个活人陪葬吗?” 此言此举一出,立刻惊了满厅的人! 谁都未料到,新娘子居然敢质问当今皇上! 莫驭明晦暗的眸中涌上了些许的吃惊,犀利的目光像箭一般射向凌雪漫,低沉的嗓音中隐忍着浓浓的怒气,“四王妃,盖头是现在可以掀的吗?四王爷病逝,朕心甚痛,不忍他一人孤身上路,你既嫁与四王爷,与他合葬乃是你的福份!” 福份? 凌雪漫气的面红耳斥,要是手边有刀的话,她非再杀一次人不可!tmd!死老头子,你怎么不陪你儿子去死啊! 心里这样想着,冲动的凌雪漫咬牙的同时已迈出了一脚,但是一只大手却及时的拉住了她,豁然转眸去看,是刚才抱莫祈寒灵位和她拜堂的二王爷! 刚才他们彼此看不到对方的模样,此时四目相对,凌雪漫不禁有些看呆了! 健硕高大的身材,一袭暗红色的锦衣长衫,墨黑的发,用一支羊脂玉发簪束起,一双深邃的眸子嵌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剑眉斜飞,睫毛浓密而纤长,薄薄的唇,色淡如水,整个人立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一股尊贵的优雅。 莫祈衍同样有一丝失神,面前的女子无疑是个美人,眉目如画,娇若天颜,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型脸上,形成了诱惑的弧度,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娇艳欲滴,但令他惊愕的是那双水晶般的瞳孔中闪现的是桀骜与不屑! 大厅中静寂无声,震惊的目光在凌雪漫和莫祈衍身上打转着,心中皆在暗自猜测。 “衍儿!你做什么?” 威严的低斥声出自皇帝莫驭明口中,晦暗的眸子沾染上了一丝凌厉与复杂。 这一声,唤醒了莫祈衍,也令凌雪漫回了神。 莫祈衍轻抿了下唇,拿下了他扣住凌雪漫胳膊的大手,回身恭敬的拱手,清朗的回道:“启禀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莫驭明脸色不变,只挑了一下眉,轻吐道:“说!” “禀父皇,四弟临终之时,曾交待四王妃需为他守寡一辈子直到死,可见四弟并非要四王妃现在陪葬,而是顺其自然,直到四王妃生命终结。儿臣请求父皇满足四弟心愿,为四弟积福!”莫祈衍淡然的说道。 此言一出,凌雪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感激涕零的望着莫祈衍,感受到莫驭明扫过来的审视的目光,凌雪漫身子又是一震,心思电转间,忙跪下恳切的说道:“皇上,四王爷的心愿请您务必成全啊,雪漫可以发誓,一定会安份守已的为王爷守寡的,请皇上收回成命啊!” 厅中又陷入了静寂,莫驭明沉默,便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响动,诡异般的寒冷。 凌雪漫忐忑不安的跪着,一颗心上下乱跳,她的生死啊,就掌握在上面那个男人的一念之间啊! 等了良久,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凌雪漫已跪的双腿发麻,燃起的希望随着莫驭明死寂般的沉默而渐渐消退,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黯然的眸子染上浓浓的悲哀。 稍作思索之后,不经允许,凌雪漫破釜沉舟豁然站起了身子,直视着莫驭明,淡然若定的开口,“皇上爱子之心,天地可鉴!雪漫亦感动其中,但我既已和四王爷拜堂,便是他的王妃,生死便由他决定,四王爷不愿我生葬,皇上若执意如此,雪漫只怕王爷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大胆的言辞,犯上的举动,令满厅中的人再次将惊骇的目光投向笔直的挺着身子的凌雪漫! 莫祈衍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与赞赏,却也多了一份生气,这个女子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吗?父皇正在考虑,在没有定论之前瞎忙什么啊?况且,他有九成把握自己所言,父皇定会准奏的! 云王年纪与皇帝莫驭明相仿,一向冷静稳重的他,此刻真的被这个四王妃给惊骇了!还真是个胆大的女娃儿啊!万一祸及凌家一门,可就… 思及此,云王嘴唇轻抿一下,正打算开口向莫驭明求情,厅下却有另一人站了出来! 清朗中带了一丝低沉的嗓音在凌雪漫背后响起,“启禀父皇,四王妃冒犯天威,对父皇不敬,实属大罪,但念在四王妃年幼无知,父皇宽容仁心,便不予计较了吧!儿臣亦同意二哥的意思,四哥从小体弱多病,求父皇之事少之又少,唯临终遗愿,就请父皇允了吧!” 唔唔,观音菩萨啊!凌雪漫心中狂喜,激动的回头去看恩人,这一看,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奶奶啊,又是一个极品帅哥!和刚才的二王爷相比,少了一分成熟,却多了一分刚毅和风华正茂! 失神间,只听莫驭明的嗓音终于响起,带着淡淡的无奈,“霖儿,你也要为这个胆大的丫头求情吗?” 闻言,凌雪漫望着五王爷莫祈霖的眼中,是极度的殷切与乞求,听得出这老皇帝对他儿子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的,所以-- 莫祈霖被凌雪漫火热专注的眼神弄的有些不自在,尴尬的轻咳了一下,拱手道:“回父皇,儿臣并非要为四王妃求情的!” “啊?你…”凌雪漫崩溃的纤手指着莫祈霖,哀嚎不已,“你就算见死不救,也不要落井下石嘛!” “放肆!” 莫驭明重重的吐出两个字,口气明显不悦了。 凌雪漫身子一哆嗦,差点儿软在地上,慢吞吞的回转身子,面向莫驭明很没有骨气的跪了下来,哭腔甚浓的道:“皇上,雪漫知罪了!求皇上开恩啊!” “皇上息怒!” 厅中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喊。 莫驭明越发的沉静了,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凌雪漫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古代死罪是砍头吧?唔唔,那还不如挨枪子儿呢! 求生的意念让她把希冀的目光转投向了二王爷莫祈衍,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莫祈衍稍有错愕,看着那扑闪着猛向他眨眼的凌雪漫,和那眼神中的…火热,令他心悸了一下,竟微倾了倾嘴角,向莫驭明再次进言,“父皇,四王妃性子急,随性自然不懂规矩,父皇就看在四弟的份上,别跟她一般计较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去再见四弟一面,父皇累了一上午,保重龙体要紧啊!” 莫祈霖紧接着拱手说道:“是的父皇,儿臣想说的意思就是二哥所说的,留着四王妃既可以了却四哥遗愿,又显父皇龙恩浩荡,母后与四哥母子连心,儿臣等手足情深,想一同再去看看四哥,别误了时辰才好。” 莫驭明的眸光在两个儿子身上扫视了一圈后,又落回到凌雪漫脸上,意味深长的道:“衍儿,你如何知晓四王妃是什么性子?” 这一语而出,满厅的人又是一惊,莫祈衍脸色稍变,但仅仅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淡然的回道:“父皇,儿臣并不知四王妃性子,在此之前,儿臣也从未见过四王妃,只是对她今日的言辞表现,感觉她不过是个疯丫头而已,所以有此一言,若有不当之处,请父皇见谅!” 第3章 新婚守寡,灵堂被掳(2)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知道莫驭明在思考什么,也无人敢与那双似乎可以洞悉一切的锐利眸子对视,所有的人都低着头,猜测着这位连番承受丧子之痛的帝王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凌雪漫真的跪的双腿酸软了,本能的直了直腰身,转动了下僵硬的脖子,也无意中抬头一瞥,而莫驭明凌厉的眸光突然射了过来,吓得她脱口而出,“皇上!” “嗯?” 莫驭明单音扬起,带着疑问与冷哼。 凌雪漫真想扇自己的嘴巴,怎么就不淡定了呢?眼睫毛扑闪了几下,灵机一动,使劲一咬下唇,眼泪汪汪的道:“皇上,雪漫可不可以请求看一眼我的王爷夫君啊?唔唔,我要把夫君的容貌画下来,永久珍藏,若是想他了,就拿出来看看,每天早晚为他上三柱香,以寄哀思!” 莫祈衍眼眸微眯,若有所思的望着凌雪漫,紧抿了薄唇。 莫祈霖有些意外的睁了睁眸,而后将目光投向莫驭明,等待圣裁。 莫驭明眼神闪了闪,眼帘轻动,淡淡的瞥向身边始终未曾言语一声的皇后,轻声道:“皇后,你的意思如何?” 皇后用手中的帕子沾了沾眼睛上的泪水,认真的打量了几眼凌雪漫,才慢语道:“臣妾想让寒儿走的安然,既然他不要四王妃陪葬,那便允了他吧!这个丫头虽然冒失,说的也在情理,刚成婚便天人永隔,她的心里也自是不好受,就随了她吧!” “好。” 莫驭明一向尊重他的结发妻子,又有两个儿子求情,再加上凌雪漫最后的那一番话,终于点点头,道:“诏,将二王爷莫祈衍之次子莫离轩过继给四王爷,承袭爵位,为父守灵!准四王妃一同探望四王爷,而后为夫守灵三天三夜,四王爷下葬之后,四王府留置,俸禄照常发放!” “皇上万岁万万岁!”大厅中所有人磕头喊道。 凌雪漫待那高喊声停了,才蓦的反应过来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激动的眸中带泪的也磕了三个头,“谢皇上和皇后娘娘!” “起驾!” 李公公高喊一声,扶起莫驭明,两个宫女则扶起了皇后,一前一后向大厅外走去,跪着的文武百官忙起身跟着出去。 凌雪漫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踉跄的从地上站起,跟在最后面。 莫祈衍行在前面,漠然的出了大厅,莫祈霖走前了几步又顿下了步子,等走路虚软的凌雪漫行至跟前,稍蹙眉低语道:“不想死的话就别再犯上,父皇心情不好,情绪反常的很。” 语落,莫祈霖迈开了大步,走到了百官的前面,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凌雪漫。 凌雪漫身形一震,看着莫祈霖和莫祈衍的背影,拔凉的心涌上了阵阵温暖。 若是这四王爷没有死,他该会是个怎样的男人呢?是冷情的还是阳光的?是淡漠的亦或是笑容温雅的男人呢? 凌雪漫兀自猜想间,已不知不觉的跟着大队人马来到了后堂一座特别大的院子,院前两株桂树,此刻花儿正开的极美,芳香四溢,让整个空气都清新起来。 烫金的三个手写大字牌匾挂在院门上:掬水园。 有人说香之隽永清丽,唯品能知,谓之掬水留香。 凌雪漫抬眸专注的望着“掬水园”这三个字,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想必这四王爷莫祈寒也是个雅人呢!可惜… 凌雪漫轻摇了下头,再是个怎样的男人都已经远去了,和她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关系了! 待她回过神来,本来就落在最后的她,现在和大队人马距离更远了,心下一个胆寒,忙提起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 转过两个回廊,又穿过三道门,文武百官皆在门外跪下,莫驭明和皇后、莫祈衍、莫祈霖,还有几个未曾出过头的皇子王爷迈进了莫祈寒的卧房。 凌雪漫在门口踯躅着,不时的把脑袋向里探去,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去比较合适,事实上,让她去看一个陌生的死人,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只是为了保命才说了那句话,想想,她也够倒霉了,一穿越就要嫁人,一嫁人就成了寡妇,这还不打紧,还让她一个大活人陪葬,这什么陋习啊! 正思绪万千间,眼前多了一道身影,凌雪漫本能的抬眸,是二王爷莫祈衍! 莫祈衍淡淡的瞟了一眼凌雪漫,声音适中,不带一丝感情的道:“四王妃,父皇召你进去!” “啊?哦,好,我去。”凌雪漫呆楞楞的应着,抬脚跟了进去。 宽大的床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容俊美邪肆,双眸紧闭,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无一丝瑕疵的俊脸苍白的几乎透明,鼻梁高挺,薄厚适中的唇阖在一起,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华丽的锦服,亲王的衣冠,整整齐齐的,若不是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死了,凌雪漫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不久就会醒来,眼睛微闭了闭,想像着如果他能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该是怎样的风采? “四王妃,这便是你的夫君,你记下他的模样了吗?”莫驭明哽咽的声音悲痛的响起,凌雪漫怔然的点点头,“回皇上,记下了。” “嗯。你们都下去吧,朕和皇后再陪陪寒儿!” “是!” 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着,七月的天气炎热无风,跪在院子里,满是哀伤的掬水园,令凌雪漫感觉压抑的很,心中像是要窒息了一般的难受。 喜堂在半个时辰之后,换成了灵堂,红绸撤下,换上了黑白的挽帐,肃穆的让凌雪漫想落荒而逃,却迈不动一步,亦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上的鲜红嫁衣褪下,一袭麻衣孝服的凌雪漫被再次安排跪在了灵堂正前方。 而莫祈寒的尸首也已入殓,装入了黑色的檀木棺。 一拨拨的人上前拜祭,凌雪漫像个木偶似的不停的磕头回礼,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可是她不敢提,只好忍着,直到夜幕降临,皇上皇后回了宫,百官离去,剩下了莫祈衍等五兄弟和莫离轩。 凌雪漫一天滴水未进,又一直跪着,这会儿已经是晕头转向了,虽然这五个兄弟皆乃极品美男子,但她哪顾得上欣赏啊? 干涩的喉咙里像冒着火一般的难受,凌雪漫可怜兮兮的问道:“请问有没有吃的喝的东西?” “你起来坐一会儿吧,我叫人备膳给你。”莫祈衍淡漠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完,便转身步出灵堂。 只这一句话,凌雪漫却感动的无以复加,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忙用手拭了拭眼睛,欲站起身,却发现腿脚早都麻了! 见状,莫祈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拉凌雪漫起来,伸到半空,又觉不妥,收回手朝两边的丫环冷声道:“没眼色吗?还不扶王妃起来?” 两名丫环惶恐不已,忙福身道:“是,五王爷!” 凌雪漫终于被扶着坐到了软椅上,揉揉发软的腿脚,原先的哀戚是装出来的,现在可真的是哀戚不已了! 眼睛瞟到依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的半大孩子,凌雪漫心下极端的不忍,莫离轩的容貌和莫祈衍有八分相像,才九岁的年纪,便已是极漂亮的少年了,此刻一脸肃容,安静的望着莫祈寒的棺木,一言不发。 “小弟弟,你坐一会儿再跪吧。”凌雪漫待腿上的酸麻缓和了之后,起身走到莫离轩身边蹲下,亲切的说道。 谁知,莫离轩却惊愕的看着她,瞪大了眼睛,黑亮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影子。 凌雪漫迷茫了,大脑短路的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无措的望向那边上立着的四兄弟,结巴道:“这个小,小弟弟他是,是哑巴吗?” 凌雪漫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自从看到莫离轩跪在这儿,她就没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但她的话,却引起了那四兄弟更错愕的表情,其中年纪最小的七王爷莫祈毓嘴巴张的可以塞两个鸡蛋,其它三人还算淡定,错愕之后,便轻摇了下头。 但莫祈毓吃惊过后却蹦出一句话,“五哥,她脑筋是不是不正常?” “七弟!” 莫祈霖一声低斥后,忙转眸看向凌雪漫,果不其然,那脸黑的差不多想吃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莫祈毓道:“你才不正常!” “哎,就算你现在是我四哥的未亡人,你也不能这般无礼吧?”莫祈毓今年十八岁,正是容易冲动的年纪,所以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说道。 “七弟!”莫祈霖微沉了脸色,“四哥尸骨未寒,四嫂才嫁过来,规矩自然不懂,你少说两句!” 凌雪漫眼里闪过了一抹得意,但她不笨,也懂得见好就收,见台阶就下,所以,轻扯了下唇角,很有礼的说道:“谢五王爷谅解!” 莫祈霖微点了下头,淡淡的提醒道:“四嫂,离轩乃是二哥的儿子,现在过继到四哥名下,你原本该是她的四婶,现在便是他的母亲了,不是什么小弟弟!” “是啊,这辈份可不能错乱了!”一直未开口的六王爷莫祈琛也跟着说道。 母亲? 凌雪漫眼角狂抽,她都有儿子了?唔唔,还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好吧,她认了,所以凌雪漫很无奈加尴尬的把手心伸到莫离轩面前,温和的道:“离轩,起来歇歇吧,用过膳再跪!” “谢谢娘亲!”莫离轩坚强的小脸浮上一丝感动,搭着凌雪漫的手站了起来。 莫祈毓愤然的偏着脸,用鼻子不断的轻哼着,就是不再看凌雪漫一眼。 而凌雪漫拉着莫离轩坐下,这才有时间好好的欣赏一下帅哥了,挨个看去,站在最前面的男人从未说过一句话,冷硬的张俊脸面无表情,眼底恍惚闪过一丝烦燥与不屑,凌雪漫怔了怔,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并非对四王爷的死怀有多少真心悲痛的成份! 凌雪漫讶然之后,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落到后面的三人身上。 五王爷莫祈霖俊美中带着一丝刚硬和冷然,亦有几分傲气,六王爷莫祈琛温润雅致,一派谦和,呃,这个七王爷… 凌雪漫其实很想笑,但碍于这个场合,只有死命的忍着,不过就是个花季少男嘛,虽然阳光帅气,不过用不着这么小肚鸡肠吧?她都不生气了,这个某男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失笑之余,右手虚握,在唇边轻咳了一下,借以来憋着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然而当她装着正襟危坐,眼珠子却滴溜溜的乱转,一不小心转到莫祈霖脸上时,被骇了一大跳! 莫祈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凌雪漫,将那俏皮的神情尽收眼底,深褐色的眼眸中浮起了一丝玩味和探究,目光过于的专注,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看到凌雪漫惊吓的表情,莫祈霖失神的心智这才回笼了,忙尴尬的别过脸,不自在极了。 凌雪漫不敢乱看了,心却突突的跳个不停,有点儿小鹿乱撞的感觉。 终于,莫祈衍返回来了,身后跟着四名丫环,端着可口的晚膳送向灵堂后侧的小饭厅。 “四王妃,你去用膳吧,这里有我们兄弟守着。” 凌雪漫诚挚的微微一笑,“谢谢你!” 莫祈衍稍楞一下,摇头,“四王妃言重了,赶快去吧。” “哦,那我带着离轩一起去可以吗?他还是孩子…” “可以。” “好。” 饭桌上,凌雪漫狼吞虎咽的吃着,莫离轩则是举止优雅斯文的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偶尔抬头看看凌雪漫,露出惊愕的表情,却也没说一句话。 倒是凌雪漫有些脸红了,讪讪的道:“我是太饿了嘛,那个万一半夜饿了就没得吃了,所以我一次得多吃点儿。” “娘亲,你什么时候饿了,都可以吩咐膳房备膳的。嗯,娘亲新嫁入府,可能下人们不是很重视,这样吧,离轩既已世袭父王爵位,便是这四王府的新主子了,以后就由离轩来照顾娘亲可好?”莫离轩一脸认真的说着,那语气神情完全不像是个九岁的孩子,倒像是个成熟的男人一般,对凌雪漫说着保护的体贴之语。 凌雪漫一怔,木讷的道:“离轩,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莫离轩点点头,眼睛里晶亮极了。 他生母早逝,又是庶出的身份,在王府里虽有父王莫祈衍照顾,但毕竟父王经常不在,所以受正室欺负也是常有的事,现在皇爷爷竟把他过继给四叔,他年纪虽小,却也是亲王了,本来对凌雪漫没什么感觉,可是方才她对他亲切的关怀,令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所以,他要担负起保护照顾她的责任! 凌雪漫如羽翼般的睫毛上沾染上浓浓的水雾,瞳孔变得氤氲,颤抖地伸出手,抚上莫离轩的脸庞,哽咽了声音,“离轩,以后我们互相照顾,互相关心。” 前世的她活了二十二年,从未有人这样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她,重生一世,竟是个九岁的孩子这般的对她好,令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如一叶浮萍抓住了精神的支柱。 莫离轩咧唇微微一笑,“好。” “对了,离轩,那个脸色比较冷的是哪个王爷啊?我都没有听到他说过话。”凌雪漫压低了嗓音,轻语道。 莫离轩想了想,道:“娘亲,你说的是三叔吗?” “三王爷?嗯,好像就是他。” “三叔为人很严肃冷漠,我几乎不和他亲近的,听我父王讲,三叔并不是皇爷爷的亲生儿子,是皇爷爷的兄弟陵王的独子,陵王过逝后,皇爷爷便将三叔过继了,按年龄排在了第三。” “哦,原来是这样。那为什么没有看到大王爷?” “娘亲,你千万不要随便提起大伯,皇爷爷不喜欢别人的提到的,因为大伯本是太子,却在三年前突然病逝了,皇爷爷伤心过度,曾卧病在床一个月,如今四叔又逝了,皇爷爷…大伯和四叔都是皇奶奶所生,皇奶奶只有这两个儿子,现在一个也没有了…” 莫离轩说到此,轻轻的啜泣起来,凌雪漫理清了关系,心下不禁跟着伤心起来,那个皇后看起来温婉贤淑,却一连死了两个儿子,任谁也无法承受这般的痛苦吧! 两人伤心了一会儿,便出去继续守灵。 然而半个时辰后,却有宫中的太监匆匆来此,神情焦急慌乱,“奴才参见五位王爷!” “公公请起!公公来此可是有事?”莫祈衍淡淡的问道。 “皇上悲伤过度导致晕厥,召了御医来看诊,现已清醒,皇上放不下四王爷,现宣五位王爷到太庙,为四王爷在祖宗面前祈福!” “那今夜的守灵…” “皇上令小王爷和四王妃守灵即可!” “好,我等立刻就去!” 莫祈衍细细交待了一番后,便带着其它四人离开了。 诺大的掬水园灵堂里,就只剩下了一干四王府的下人跪在后面,前面跪着凌雪漫和莫离轩。 夜,像一张黑色的大网,吞噬了一切的光亮,夜幕下的四王府,到处挂着白色的灯笼,宁静的有些诡异。 天气突然变得阴沉,起风了,树枝被刮的呼呼作响,为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掬水园更添了一份可怖。 “轰--” 一记响雷破空而来,震的凌雪漫一连打了几个哆嗦,身子一软坐倒在了软垫上,小脸惨白着,下意识的看一眼那口黑棺材,便“啊!”的一声大叫,然后不停的颤抖着身子。 “娘亲!” 莫离轩唤着,轻按住凌雪漫的胳膊,安慰道:“娘亲不要怕,今儿是七夕,打雷下雨是正常的,你不要叫,免得惊扰了父王!” “我…我,离轩,我怕啊,这深更半夜的,呆在这个停放死人的地方,又刮风打雷,我…” 凌雪漫的嘴巴被莫离轩急切的伸手堵上了,并压低了嗓音嘱咐道:“娘亲,慎言啊!这可不是在民间普通百姓家,这是皇家,你要说错一句话,会大祸临头的!” 一阵电闪雷鸣之后,终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雾中,座落在四王府东南角的香坛居同以往一样,安静的可怕。 这里,是四王府的禁地。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踏进香坛居方圆三米处一步,违者皆死无葬身之地。 据说,三年前由一个道行高深的法师在看过四王府风水之后,为给体弱多病的四王爷续命,便在东南角为四王爷盖了这座香坛居,供奉着莫家祖先。 此刻,香坛居矗立在雨中,它的神秘黑暗如一只充满了魔性的大手,捏紧了所有守卫的脖颈,令他们感到窒息与害怕。 原本续命,现四王爷却逝,这意味着什么呢? 然而,谁也不敢私闯一步,因为这四周明里暗里,有数不清的暗器机关,谁若要入,必死无疑。 第4章 新婚守寡,灵堂被掳(3) 香坛居的最深处,是一间宽大的房子,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墙角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华丽不俗,屋内一切陈设尽显着主人高雅的品味。 黑暗中,一名男子临窗而立。 墨黑的发被玉冠束在头顶,其余散落在肩的随着窗外的雨丝微微拂动着,俊美如雕刻般的五官在微弱的月光下,映衬出的流光溢彩,令人心悸。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是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那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又处处透着一股狂野邪魅,冷傲不羁。 静谧的空气里,只能听到雨点儿打在房檐上,落在地面青石板上所发出的“滴答”声。 男子默立着,幽暗的深眸望着细碎的雨雾,良久,轻叹了一口气。 七夕?本是一个多情的日子,今夜,却变得可笑了吧! 袖中的大手紧了紧,出声唤道:“无极!” 音落,一条黑影自雨中而至,立在窗外一米处,抱拳,“主子请吩咐!” 男子的嗓音低沉醇厚,“叫管家来一趟。” “是!” 稍倾,三十多岁的管家匆匆而至,却是以极高强的轻功凌空而下,从窗外看到男子,态度极为恭敬的拱手,低哑道:“主子请吩咐!” “前面如何了?”男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管家低头回道:“回主子,五位王爷被召入宫了,现只有小王爷和王妃在守灵。” “小王爷?”男子微蹙了下眉。 管家忙道:“主子,是二王爷次子莫离轩,皇上下旨过继,世袭爵位,现称为小王爷。” “是轩儿?”男子挑眉,微倾了倾嘴角,淡淡的道:“这孩子品行端正,谦恭有礼,本王甚是喜欢,你嘱咐王府上下,务必侍候好了!” “是,主子,奴才明白!” 男子顿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王妃如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管家一楞,继而回道:“这个奴才不好说,今儿个皇上要让王妃陪葬,王妃竟扯了盖头与皇上力争,皇上大怒,二王爷和五王爷出面求情,后来皇后娘娘也说了话,皇上才收回了成命。还有,王妃似乎对小王爷很关心。” 雨,仍旧淅沥淅沥的下个不停,窗外,管家已全身湿透,却是一动不动的静立着,等待着窗内男子的命令。 男子冷硬的俊脸上,面无表情,只眸中闪过一丝些许的错愕与不屑。 良久,才淡淡的开口,“这凌北源的庶出女儿倒是挺有胆色的,还很懂得拉拢轩儿,为自己日后求得一席安隅!哼!本王倒要亲眼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主子!您是要…”管家一惊,睁大了眸子。 男子挑眉,冷然道:“命守灵堂的下人全部退出掬水园!将小王爷安置休息!” “这…主子,万一传出去,岂不是会引人怀疑?”管家担忧的道。 “你连这点儿事也办不好么?这王府里除了主子之外的所有人皆归你管,谁若走漏半点风声,先斩后奏!”男子冷睨一眼,阴狠而道。 管家一震,拱手道:“是,主子!奴才立刻去办!” 语毕,脚下一纵,几个起落便离开了香坛居。 男子又静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床边的暗阁,按下机关,入内,沿着一条一米宽的甬道向前走去。 灵堂内,凌雪漫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心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莫离轩感受到凌雪漫的紧张,不禁出言安抚道:“娘亲,你别紧张,不过是下雨而已,这里有这么多人,不怕的。” “离轩,我,我没办法,就是紧张啊!”凌雪漫颤抖着牙关,不断的回头去看厅外,就是不敢看那面前的黑色檀木棺,生怕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如炸尸啦,死尸复活啦,僵尸什么变态的出来,震破她的小心脏。 莫离轩伸手握住凌雪漫,坚定的说道:“娘亲,真的不要怕,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是男子汉,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唔唔,离轩…”凌雪漫感动的双臂一伸,便抱住了莫离轩,半哭道:“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咱俩以后就相依为命了!” “娘亲!” 莫离轩被抱的很紧,贴在凌雪漫香软的身子上,小脸有些发囧,这凌雪漫也不过才十六岁,独属于少女的芳香丝丝入鼻,令他不自在极了,需知,就算他的生母健在,母子之间也不可能这般亲近相贴的,所以… 莫名的,灵堂内的白烛突然全灭了,整个灵堂陷入了一片漆黑。 下人们不敢叫,惊恐的捂着嘴巴抖着身子。 “啊--” 凌雪漫则惊骇的不由自主的大叫着,将莫离轩抱的更紧了,嘴唇不住的颤抖着,“离,离轩…是不是他,他的鬼魂回来了?” “娘亲,娘亲不怕,不怕,父王平日很喜欢我的,就算是父王回来,也不会伤害我们的。”莫离轩焦急的安抚着,但毕竟他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虽说胆大却也有些骇了,所以很大声的说着,借以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黑暗中,一双鹰隼般的深眸在挽帐后冷冷的盯着那抱在一起的身影,好看的唇此刻抿的很紧,隐忍着他淡淡的怒气。 管家从厅外奔了进来,语气急切的大声道:“王爷一惯不喜人多,恐是惊扰到主子了,你们全部退到掬水园外!” 一干下人在惊吓中突然听到这番话,忙不失迭的向着灵位磕了三个头,然后朝外奔去。 凌雪漫大喜过望,忙拉莫离轩站起来准备跑,谁知,管家已到了跟前,恭敬却不容拒绝的道:“王妃,您不能走,您是主子的正妃,得在这儿陪着主子!小王爷还是孩子,跪太久身子会受不了,奴才已差人为小王爷收拾好柳香居,小王爷先去安置,等天亮后再接着守灵,换王妃休息。” “啊?那不是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要!”凌雪漫一听便急的大叫起来,并把莫离轩抱的更紧了。 “王妃,奴才先送小王爷去柳香居,然后就会回来跟王妃一起为王爷守灵的!”黑暗中,管家微皱了眉头,说道。 “唔唔,你得多长时间啊?”凌雪漫哭丧着脸问道。 管家扯了扯嘴角,想试图先稳定下凌雪漫的情绪,“很快,王妃不用害怕的,王爷…” “别提那个死人好不好?”凌雪漫条件反射似的尖叫着打断,什么也顾不得了,脱口道:“他是什么极品男人啊?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这个时候死了让我当寡妇,我真倒霉啊…” “娘亲!”莫离轩惊骇的死死的捂住了凌雪漫,忐忑的望向管家。 管家脸色难看的紧,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愤怒,“王妃,奴才虽敬您是主子,但请王妃慎言!我家王爷刚逝,尸骨未寒,您怎可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若是传到皇上那里…” “管家!” 莫离轩急急的出声打断,恳切的道:“娘亲是被吓怕了才会胡说八道的,管家万不可将此话传出去,兹事体大啊!” “小王爷,王妃如此对待王爷,小王爷是要袒护吗?”管家生气的寒着声音道。 凌雪漫依旧被捂的说不出话来,却也明白自己冲动的后果了,用力扳开莫离轩的手,可怜兮兮的哭嚎道:“离轩,我的嘴巴又惹祸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嘛!” 莫离轩一手抓着凌雪漫,转向管家语气有了些许的强硬,“管家,我不准你说出去!这是皇爷爷赐给我的娘亲,我是要保护她的,何况她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说话不经过大脑一时冲动罢了,父王仁慈,定不会怪罪于她的,你不要计较了!” “小王爷!”管家未曾料到莫离轩会这般坚定的护着凌雪漫,想到主子还等着,便皱眉道:“奴才听从小王爷的,只是请王妃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一定一定!”凌雪漫忙点头答应着,轻拍着胸口,松了一大口气。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王爷,请跟奴才走吧!” 莫离轩却摇头道:“不用了,我就在这儿陪着娘亲,给父王守灵吧,父王生前对我很好,我想多尽些孝道!” 管家一听急了,“小王爷,您今晚若是跪到天亮,明日怎么替换王妃?” “那要不我今晚守,让娘亲先去睡一会儿。”莫离轩坚持道。 凌雪漫心下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她从来没有兄弟姐妹,妈妈想保护她却有心无力,黑暗了十二年,一朝穿越,竟让她遇到了这般对她好的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如何不叫她落泪? “娘亲,你怎么了?”莫离轩虽看不清凌雪漫的脸,却听到了她细微的啜泣声,不禁疑惑的问道。 凌雪漫吸了吸鼻子,“没事,离轩你跟管家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我要学着坚强的,以后不仅你保护我,我也要保护你的啊!” “娘亲不用,我是男子汉…” “离轩,去吧,我一个人陪陪夫君,跟他聊会儿天。”凌雪漫打断了莫离轩的坚持,朝管家道:“带离轩去吧。” “是,王妃!” 莫离轩咬咬唇,不放心的叮嘱道:“娘亲,你跟父王说点儿贴心话,父王就不会怪罪你了。” “嗯,我知道了,呵呵,去吧。” “好。” 隐在挽帐后的男人,将刚才的一幕听的真真切切,阴霾着俊脸,双眸深如幽潭,凌厉的射向那个胆大到不知死活的女人身上! 轩儿竟然如此护她! 莫祈寒虚握的大手突然一紧,想到凌雪漫刚刚不知羞耻的抱着莫离轩,心下便不禁怒火急剧蔓延,身为他的王妃,若敢不安份守已的为他“守寡”,他定废了她! 身子才要回转离开,却听得凌雪漫重重的打了个喷嚏,似乎是着凉了! 俊眉一蹙,又顿下了身子。 凌雪漫揉了下鼻子,郁闷的坐在了软垫上,拍打着酸麻的腿脚,深夜的气温急剧下降,令穿着单薄衣裙的她有些发冷,然而这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令她根本不敢动,只能期待着管家快些回来。 但是静坐着,也同样令她胆寒,毕竟这里还放着一具棺材,里面还躺着一个死人哪! 于是,凌雪漫试着用自言自语来缓解紧张的气氛,“咳咳”清了清嗓子,“那个,那个王爷夫君啊,咱们,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也算是最后一次,咳咳,你的命不好娶媳妇入不了洞房就归天了,我的命也不好,还是个姑娘就要守寡了,唉--” 洞房? 莫祈寒眼眸眯了眯,这丫头想洞房了?呵,那倒是可以成全她!嘴角轻抿出一个细小的弧度,听那说话还是挺逗笑的哪! 凌雪漫长叹之后,转头向外瞅去,听不到一点响动,不禁低咒起来,“这个该死的管家,是不是忽悠我呢?还不来?唉!王爷夫君哪,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行行好,托个梦给你老爹,让他放了我吧!我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总不能真叫我活生生的当尼姑吧?唉!天理何在啊!啊啊啊啊啊--” 连续的几声“啊”令莫祈寒眉峰紧蹙,还有凌雪漫的话,让他紧抿了薄唇,果真是个缺乏三从四德的女子,水性扬花! 既然如此,他便先折断她的羽翼,放了她?门都没有! 莫祈寒身形一动,急掠出去,速度快的让凌雪漫只感觉一阵轻风拂面般,身子便被腾空抱起了,而同时为免她喊叫和反抗,他双指疾出,封住了她的哑穴和身上几处大穴,然后走向他掬水园他的卧房,也是他们今日的婚房! 凌雪漫大脑清醒的很,惊骇的直眨眼睛,她被人劫持了吗?难道对她下什么药了?为什么她无法动弹,而且连救命也喊不出来?这四王府的戒备如此松懈吗?连贼人闯进劫人都不知道吗?离轩,救我… 莫祈寒打横抱着凌雪漫进了卧房,同时衣袖一挥,带起一股强大的劲风灭了房内的烛火,整个房内便陷入了漆黑,轻车熟路的来到大床边,将凌雪漫毫不客气的丢了进去,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令莫祈寒眼神闪了闪。 他想看看他的新嫁娘是何模样! 声音听着还不错,软软的,柔柔的,听在耳朵里,有种酥麻的感觉,不知容貌如何呢? 黑暗中,他可以看到她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上方,那双眸子异常的晶亮,在这暗夜里,如璀璨的星星般,令人神往。 凌雪漫如木偶人一般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心中叫骂不断,然而却一个字也听不到掳走她的贼人耳朵里。 莫祈寒打定了主意,双指又是一点,凌雪漫便用不着腹腓了,直接昏睡了过去。 拿过桌上的烛台,重新点燃,移近,映照着床上女子的脸,白皙水嫩的肌肤,眉如墨画,眸黑如夜,那娇艳的红唇,小巧的鼻子,鹅蛋型的脸颊,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这番美丽,不复倾国,也足以倾城! 第5章 新婚守寡,灵堂被掳(4) 莫祈寒一瞬不瞬的盯着凌雪漫,却将眉睫蹙的更紧了! 这个不安份的女人,长的又这么美,若不将她看紧了,难保不给他戴顶绿帽子回来,到时…他的脸往哪儿搁? 暗自思索一番后,莫祈寒灭了烛台,伸手解开了凌雪漫被封的穴道。 凌雪漫悠悠醒转,怔楞了半天后,蓦的记起,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旋即惊喜的出声,“我可以动了!”紧接着,更加惊喜连连,“哇!还可以说话了!” “闭嘴!” 凌厉的两个字突然冒出,凌雪漫的惊喜全被吓跑,骇的忙捂住了嘴巴,并伸出手臂摸索着说话之人在哪儿。 “别动!” 又是一道命令响起,凌雪漫身子一震,求生的本能令她忙向床角缩去,并抖着唇忐忑结巴的问道:“你,你是男人?” 莫祈寒一怔,继而白楞道:“废话!” 语落,有些不耐烦的伸手一扯,便将凌雪漫扯入了怀中,凌雪漫顿时方寸大乱,惊慌失措的挣扎着,才喊了一个字,“救…”便被一只大手掐上了脖颈,暗哑低沉的嗓音带着警告的味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的!” 凌雪漫呼吸不顺,胀红了脸,拼命点着头,那掐着她的男人才慢慢移开了大手,凌雪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并道:“你,你是什么人?这是哪里?你掳走我到底要干什么?你可知道我是谁吗?” 莫祈寒垂下眸子,盯着那张在黑暗中依然娇艳的红唇,邪魅的勾唇,玩味的道:“我是一个男人,这里是你和你夫君的婚房,你是四王妃,我掳走你,自然是要替你夫君跟你洞房!” “什,什么?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我劝,劝你赶紧放了我,不然四王府的守卫马上就进来了!”凌雪漫震惊的同时,底气不足的硬撑道。 闻言,莫祈寒却发出一声嘲弄的轻笑,“呵,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岂敢非礼四王妃?” 语毕,便将怀中的女子直接扑倒在了床上,狠狠的攫住了那张诱人的红唇,重重的吸吮起来,不温柔也不缠绵,有的只是欲望的发泄和愤怒的惩罚。 凌雪漫被吻的完全失了心神,既不回应,也不反抗,只呆楞楞的睁着眼睛,任压在她身上的男人风卷残叶般的掠夺着她的初吻。 暗夜中,身上的男人并没有在凌雪漫的唇上逗留多久,便腾出一只大手开始撕扯着凌雪漫的麻衣孝服。 这一扯,凌雪漫忽的被惊的回过神来了,脱口叫道:“你干什么?”嘴上叫着,双手双脚剧烈的挣扎起来,连踢带打的推拒着身上男人的健硕身躯。 男人一双星眉紧蹙,双腿牢牢的压住了凌雪漫的腿脚,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扣在了一起,低沉醇厚的嗓音里带着深浓的不悦与警告,“你若反抗,别怪我用强的!” “你…你到底要怎样嘛?我我…我一个寡妇你都要欺负吗?你不怕会遭天遣吗?”凌雪漫动不了,只有哭丧着小脸哀求身上的男人,期望他能突然良心发现放过她。 莫祈寒冷唇一勾,撕扯着凌雪漫衣服的大手转而捏住了她的下巴,嗤笑道:“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天遣,何况,我可不认为这是在做坏事,相反,你男人跟你圆不了房,我现在代替他来完成,你该感激我才是,否则你可真要当一辈子老姑娘了!” “嘁!我说这位淫贼先生啊,你可真是脸皮厚的当属天下第一啊!麻烦告诉我你尊姓大名?我好膜拜膜拜,看看我凌雪漫的初吻被她娘的哪个王八蛋给夺走了!”凌雪漫讥笑到最后,就变成咬牙切齿了! 而莫祈寒听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深呼吸了一口,稳了稳心神,才同样咬牙道:“没想到四王妃不仅胆子大,还是个伶牙俐齿粗俗不堪的女人!凌家书香门弟,倒是出了你这么一个另类!” “啊?你这个混蛋!你个胆大包天的采花贼淫棍,自己行为无耻下流,还敢鄙视姑奶奶我粗俗?我诅咒你!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强暴女人得花柳病!…” 凌雪漫一口气未歇的正骂的畅快,红唇却被身上的狂情男人用力咬了一口,痛的她不及叫唤,下巴便再次被死死的捏住了,那力道重的令她感觉下巴就要碎了,疼的眼泪夺眶而出,那阴狠的声音在暗夜中如鬼魅一般催魂索命,“这就是你嘴巴强悍的下场!还要嗓门再高些吗?” “不…不要了…大…大侠我…我错了…” 凌雪漫真的被吓去半条命了,为了保命,吃力的挤出求饶的话来,这才感觉那捏着她的大手渐渐松了力道,惊魂未定的她喘着粗气,流着泪小声哀求道:“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你不要劫色了,劫财吧,这四王府里肯定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你随便拿,想拿多少拿多少,行不?” “大侠?劫财?”莫祈寒冷峻的面容抽了抽,听着凌雪漫的话,令他禁不住莞尔,原本冷然的声音里带上一抹戏谑,“丫头,这么快就改称呼了?我不是淫贼吗?呵呵,你倒是大方啊,拿你男人的钱财来打发我?当我能瞧得上吗?告诉你,本公子今日只劫色!你是打算自己配合呢?还是让我点了你的穴道?不过,奉劝你还是不要抵抗的好,本公子最不喜欢身下的女人像具尸体一样的没情趣,让人有奸尸的感觉!这心情一旦不好,先奸后杀可是常有的事!” 额滴老天!凌雪漫倒抽一口冷气,难道她今晚真的要被…唔唔,她两世的第一次啊! “唔唔…我,我好倒霉啊…死鬼相公,你快点儿出来救我啊,你老婆要被坏人欺负了,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赶紧的啊…唔唔…离轩…” 凌雪漫手脚都不能动,心下难过,又想到这里是四王爷的卧房,便不禁哭嚎起来,希望会出现什么奇迹。 而她同时也在纳闷儿,那管家死哪去了?这掬水园再没人了吗?谁都没发现她不见了吗?还有,为嘛没人看守四王爷的卧房呢? 莫祈寒俊脸又是一阵狂抽,竟然把他叫做死鬼相公?看她哭的这般可怜,他倒有些不忍了,这辈子他还从未做过强迫女人的事哪!不过…不行,这女人万一不安份给他混个野男人,失了第一次,他就是废了她也脸上无光啊! 这般一想,莫祈寒的声音更冷了,“哭什么哭?闭嘴!你现在叫谁都没用,你注定是我的女人,认命吧!” 语毕,粗暴的扯下凌雪漫腰上的带子,随手一扔,继而动作异常熟练的脱掉了她的孝衫,剩下了薄薄的丝质的中衣底裤,凌雪漫先是呆滞着,突的反应过来了,双手才一动,便又被按死了,压着她的男人极度不悦的道:“你是想让我把你双手绑在床头上吗?” “不,不要…那个大,大侠,你,你先别忙着办事,我们先聊会儿天,就当是热热身,增加下感情行不?哦,你能不能先起来一点儿,你压我身上好重啊!”凌雪漫一抖,结结巴巴的说着,她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人来救她了! “热身?增加感情?”莫祈寒眼眉一挑,聪明如他,岂会猜不出凌雪漫的用意,然而她要玩儿,他便陪她玩儿,反正长夜漫漫,这七夕可不能虚度了!他有的是时间! 于是,便微侧起了身子,邪肆的轻笑道:“这热身可不是聊天就能热的,要不要我们一边热身一边聊天增进感情啊?” “这这…这个就不用了吧,我们先来聊天好了。那那个大侠,你叫什么名字啊?” “无可奉告!” “那,那个你身高多少啊?” “无可奉告!” “那那个你长的怎么样?是胡子拉渣的恶心男人还是帅哥啊?” “本公子自认容貌不俗,配你,算是你的荣幸!” “咳咳!汗死…算是你帅我丑行了吧!那,那你家住何处啊?家里有几口人?地里有几头牛?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娶亲了没有?生孩子了没有?” “无可奉告!” “大侠,这样子聊天不太好吧?好歹得互动一下嘛,多说几个字累不死人的!” “今日对你,本公子已经算是话多了!” “靠!这样子也行啊?” “丫头,你的废话完了没有?你就是拖上一夜,也没用的,除非是本公子自愿放了你!” “啊啊啊?大侠,别急嘛,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强扭的瓜不甜,我们感情还没…” 凌雪漫还在挣扎着,莫祈寒已等不及直接拿掉了凌雪漫的中衣,胸前突然一凉,肚兜被扯落了! “你,你…大侠,大哥,大叔大爷,求求你不要啊,你要是想风流了,你可以把这房里的东西挑值钱的随便拿走,变卖了银子去青楼妓院想包多少姑娘就多少啊,不要摧残我一个寡妃好不好?大爷,唔唔…我要是失身了,被人知道的话,皇上会斩了我的,唔唔…求求你了…” 凌雪漫羞愤极了,想到万一失身的后果,不禁痛哭连连的哀求着,然而莫祈寒不甚在意的挑了挑眉,傲然道:“怕死吗?只要你自己不说出去,谁敢来验你的身?何况,我若不想让你死,这天下便没人敢要你的命!就是皇上也不能!” “唔唔,你一个大胆的采花贼,就往死了的吹牛吧!你要有那般本事,还用得着半夜里来强暴良家妇女吗?”凌雪漫一边哭,一边极端的鄙视道。 莫祈寒俊脸一黑,被堵的无话可说了,他总不能说他是… “找别人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莫祈寒沙哑着嗓音,低语道:“我可以放开你的手,但是你不准跑也不准反抗,如何?” “好。”凌雪漫爽快的答应,虽然不知这个神秘的男人为何突然发了良善,但酸痛的双手可以得到释放,总归是好的。而且--不跑才怪! 莫祈寒依言放开了凌雪漫,并直起了身子,在床上坐好,凌雪漫看着他的动作,眼角一抽,原来他是要松了手给他自己脱衣服! 凌雪漫牙龈一咬,虽然看不清楚,但也知道他是背对着她的,于是,轻悄悄的将身子移向床边,再不动声响的滑下床,撒开腿脚就往外跑,谁知,才刚跑到屏风那里,那邪恶男人的声音便慢条斯理的飘过来了,“你确定要逃跑吗?这全身只穿着一条底裤的跑出去,不知…” 莫祈寒的话语故意顿下,已褪掉自己衣衫的他悠闲的靠在床头,看着凌雪漫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更加玩味的薄唇轻勾,“不知被人看到了,会不会把你当淫妇,然后…浸竹笼?” “你!你卑鄙无耻下流肮脏恶心!”凌雪漫胸脯上下急喘,脸色铁青,双手在身体两侧捏的紧紧的。 闻言,莫祈寒满脸黑线,冷眸斜睨间,双指夹起床头暗阁中的火褶,在点着的一瞬间弹向了靠近屏风的梳妆台上的烛台! 烛台点燃了,凌雪漫的身子便明亮的映照在了莫祈寒的眼中,而他依然隐在黑暗中,令凌雪漫看不清一分。 那玲珑有致的娇躯,美的无一丝暇龇,此刻,那对小巧的胸因为主人的心情起伏正上下跳跃着,恍如在向床上的男人发出诱人的邀请。 莫祈寒不禁喉咙一紧,干涩的咽了咽唾沫,凌雪漫则被突然的光亮怔楞住,一时竟无措的僵在了原地,待突然反应过来,脸颊红到了耳根,慌乱的将双手抱在胸前,一边叫着,“不许看!”一边往黑暗处躲去。 而莫祈寒容不得她逃避,不知又弹出了什么东西,只听“当”的轻微一声,烛台又灭了,与此同时,那健硕的身子掠出,从背后抱住了凌雪漫,再一纵重新掳回了床上! … 房里,有冷光透进来,莫祈寒起身扯过了他的锦衫迅速穿戴完毕,回身,看到凌雪漫如失了魂般直挺挺的躺着,冷然道:“怎样才能保住性命,我已经告诉你了,若你说出去半个字,死的绝对是你!穿上衣服出去继续守灵吧!还有,既然我夺了你的身子,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的女人,若敢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语落,在凌雪漫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情况下,便已消失不见了! 凌雪漫空洞的睁着眸子,脑中空白一片。 只清晰的认知到,她落入了一个恶魔手中,从此怕是再无宁日! 清白没有了,尊严没有了,她要不要羞愧的自杀?不,老天能让她重活一世,已是她的造化了,怎能轻易言死? 她非但不能死,还要活的坚忍不拔,她要想法子摆脱那个恶魔,最好是--杀了他! 凡是欺负她的人,她一个也不放过,一个也不! 心剧烈的狂跳着,凌雪漫紧咬着牙关,清丽的眸子闪现着当初她持刀杀继父时的狠戾,拳头“砰”的一声砸在床上,然后坐起身,穿衣梳发。 当凌雪漫拖着疼痛的身子步出房门的时候,发现外间的灯笼已经全部点亮了,明亮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眸,深深的呼吸着,一步一步走向灵堂。 第6章 开棺查验,魂魄归来(1) 管家静跪在灵前,面容严肃悲戚。 凌雪漫的步子在挽帐处顿下,呆楞的望着管家,望着明亮的大厅,心中空荡荡的。 似乎感受到有人,管家忽的将眸光看了过来,一楞,忙站起身走向凌雪漫,微一躬身平静的道:“王妃,若是您支撑不住,可多休息一会儿,奴才先守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凌雪漫喃喃的问道。 “回王妃,奴才将小王爷安置好就回来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回来不见了王妃,想是王妃累极回房休息了,便没敢打扰王妃。”管家说道。 凌雪漫微抬了一下眸,状似无意的问道:“是吗?你没看到什么人吗?或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王妃何意?有人闯进了来了吗?奴才立刻差人搜捕!”管家脸色一变,说完忙转身便向外走去。 凌雪漫怔楞了一下,匆忙道:“没有!管家我是随便问问的!” “嗯?”管家停下步子,错愕了的睁了睁眸,然后拱手说道:“王妃,如今王爷不在了,小王爷年纪又小,咱们这王府里没了主心骨,恐怕日后会比较难。奴才若有侍候王妃不周的地方,请王妃尽管实说,另外,奴才已拨春棠和秋月两个丫环贴身侍候王妃,这掬水园是王爷生前住所,日后王妃就住王爷卧房即可。” “呃…我不住那间,管家,给我换间房好吗?”凌雪漫心有余悸的白了脸。 管家疑惑不已,“王妃,那间卧房也是您和王爷的婚房,为何不住?况且,这是王爷生前交待的,奴才不敢违背。” “怎么不敢啊?他都不在了,又管不着你了,我真的不敢住,你哪怕随便指一间房子给我也行,我就是不住那间。”凌雪漫急红了脸,双指绞在一起,感觉她的牙关都在颤抖,那一间死过人的房子,还是和她毫无感情的名义上的丈夫的房间,又…又刚才她被人在那里强暴了,她怎么敢住? 但管家却平静不容拒绝的道:“王妃此言差矣!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哪怕王爷不在了,奴才依然是奴才,主子依然是主子!奴才不敢拂主子半点意,请王妃也遵从主子之令吧!” “管家…” “王妃,请继续为王爷守灵吧!” 管家不再言语,径自走到原处直挺挺的跪下了。 凌雪漫无力的咬着下唇,停顿了近一分钟,才慢吞吞的走过去,再慢吞吞的跪下,然而身下的疼痛令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咬紧牙关的同时,又狠狠的在心底咒骂了一通那个该死的淫贼! “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的女人,若敢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脑中蓦的跳出那男人走时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凌雪漫打了个冷颤,这么有本事来去自如的男人,他就算再来,她又哪有能力杀得了他啊? 还有! 凌雪漫小脸刷的白了,那床单上肯定有血迹的,万一被丫环看到…一转头,急切的道:“管家,不要让任何下人进卧房!” “嗯?王妃,您怎么了?是不是有事?”管家一脸的疑问。 “你别管了,反正既然让我住那间房,我住就是了,但是我不在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我不喜欢!”凌雪漫强硬的说道。 管家盯着凌雪漫,那审视的目光让凌雪漫狼狈不已,似乎他已经知道了,又似乎他认为她的理由很牵强,想看出些什么来,凌雪漫不敢说,只得强自镇定的对视着,良久,管家终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吩咐下人。” 空荡荡的灵堂,管家出去了,凌雪漫半跪半坐着,恍惚的盯着那口棺材。 身心疲惫的她,真想躺下睡一觉,希望一觉醒来,妈妈在身边,对她温柔的笑,雪漫,一切都过去了,没有人再来欺负我们了… 混沌的闭上眼,倒下了身子,蜷缩在软垫上,不禁泪流满面… 许久,脚步声响起,凌雪漫没有动,直到那步子在她身前停下,一碗黑色的药汁送到她面前,“王妃今日累了一天,奴才令膳房为王妃熬了补身的汤药,王妃趁热喝了吧!” “管家,我不想喝,你拿走吧,我只是想躺一躺,可以吗?”凌雪漫轻不可闻的说道。 “王妃,喝了药您才能有力气为王爷守灵,三日后下葬,之后还有七七四十九日,需要为王爷每日上香拜祭,所以王妃身子骨要紧,不能有什么差池。”管家看着凌雪漫,坚持道。 凌雪漫心里很烦很烦,半眯着眸子看着管家,半响后,接过坐起身子,幽幽的问道:“管家,这碗药…不会是毒药吧?” 管家脸色稍变,“王妃,奴才不敢!” “呵呵,我只是随便开开玩笑罢了,我现在命不由人,谁要让我死都是很容易的。” 闭上眼睛,张口,喝尽。 苦涩的味道在口中久久不曾散去,一如她此刻的心。 管家接过空碗,走前了几步,又停下,没有回头,只说道:“王妃好好活着吧,能从皇上那里讨回一命已是不容易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王爷在天上看着,您不会死的!” 莫离轩天一亮就过来了,看到笔直的跪着的管家,再看半躺在软垫上的凌雪漫,吃了一惊,几步走到跟前,唤道:“娘亲?” “离轩?”凌雪漫睁开惺忪的眸子,慵懒的应一声,手心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道:“天亮了吗?” “嗯,娘亲,您回房先休息一会儿,用些早膳吧!”莫离轩平静中带着关切说道。 “嗯,好。”凌雪漫答应着,在莫离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身子仍然疼痛的很,可她不敢表现出来,转身走前了几步,又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道:“离轩,你住的柳香居离这里远吗?” “嗯,不太远的,穿过外面那个人工湖再转个弯就到了。”莫离轩答道。 管家也站起了身,朝外喊道:“春棠秋月,侍候王妃!” 门外闪身进来两个面容姣好的丫环,朝着凌雪漫福身,清脆的说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呃,不用多礼,你们起来吧。”凌雪漫微微一笑。 行至卧房门口,凌雪漫停下了步子,用身体挡着丫环的视线,不让她们看到里面,浅笑着说道:“我想先沐浴,然后再用膳。” 春棠和秋月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请王妃稍后!” 坐在水汽氤氲的浴桶中,凌雪漫失神般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着身体,眼底再一次变得湿润,模糊。 不敢让丫环看到她满身被掠夺过的痕迹,更不敢让人知道她已非完璧之身,所以,她藏起了那块带血的床单,找了借口让丫环换了新的,又打发了她们下去。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想放声的痛哭一场,可是只变成无声的啜泣,混和着水雾放纵着自己。 食不知味的用了早膳,一沾床便睡着了。 梦里,四王爷莫祈寒一步步向她走来,声声质问她,“你竟然戴绿帽子给本王吗?若是不想活了,就下来陪本王吧!下来!下来!…” “啊!不是我的错,不是我,我也不想的,不要,我不要死不要!…” 凌雪漫满头大汗的梦呓着,双臂在空中乱舞着,惊吓的小脸惨白极了,突的清醒了过来,眸子睁的很大,将四周扫视了一遍,发现自己还置身在那间房里,不禁“啊!”的大叫一声,钻进了锦被,蒙着脸趴在床上,泪水倾泄不止… 哭了一会儿,凌雪漫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一直睡到春棠秋月进来唤她起床。 “王妃,雅妃公主来吊唁了,奴婢侍候您梳洗吧。” 凌雪漫怔忡间抬起眸子,疑惑道:“公主?” “是啊,雅妃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女儿,与咱们王爷乃是同母的兄妹,这会儿正在王爷灵前哭着呢!王妃,您初嫁入府,还是赶紧去外面吧,免得落人什么口实的好。”秋月平淡的话语里透着淡淡的关心,说道。 凌雪漫机械的点点头,“哦,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快到午时了!” “嗯。” 更衣完毕,坐在梳妆镜前,凌雪漫第一次认真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半响后,自嘲的咧了咧嘴,重生成美女又如何?还未出世,就已经入世到这座囚笼里了!而且,还成了个残花败柳的寡妇了! “王妃,您眼睛怎么肿的这么厉害?奴婢拿冰块来给您敷一下吧。”春棠皱着眉,说完便急步出去了。 秋月继续为凌雪漫挽着发髻,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紧紧的闭了嘴。 凌雪漫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一直到迈进灵堂,看到昨天那五位王爷以及一个被莫祈衍轻揽在怀,小声安慰着,哭的正伤心的姑娘。 凌雪漫神智有些回笼了,轻移莲步走近,淡淡的扯了扯唇角,因为哭过嗓音有些沉,“几位王爷好!公主好!” 闻言,几人皆把目光投到了凌雪漫脸上,那浮肿的眼睛太明显,以至于令他们有些惊愕。 雅妃公主哭泣渐小了,怔楞的望着凌雪漫,疑惑的问道:“你是…你就是四王妃吗?” “嗯。我就是。” 凌雪漫轻轻点头,这个雅妃公主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是个极漂亮的女子,气质很高贵,眉宇间和四王爷有七八分相似,颊边有个小小的酒窝,只是这会儿因为伤心而脸上布满了泪水。 凌雪漫轻抿了下唇,从袖口拿出她的锦帕,伸手去为雅妃公主拭掉脸上的泪痕,并幽幽的道:“去的已经去了,活着的还要活下去,不哭不代表已经忘记,只是把伤心和想念深埋在心底,他没有死,而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没有病痛,没有忧愁,只有快乐。” 闻言,莫祈衍等人更是愕然的望着凌雪漫,有丝怔忡,有丝迷茫,还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三王爷莫祈冥不苟言笑的脸上亦微微浮动了一下,但很快便偏过了头,依然淡漠的令人不敢靠近一步。 雅妃公主看着凌雪漫,轻轻抖动了一下嘴唇,问的有些小心,“你说的是真的吗?四哥他…” “嗯,他会永远活在爱他的人心中。”凌雪漫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悲哀尽数付诸这笑容里,她不要再难过了,失去第一次不能给爱的人,她认了,她要坚强的活下去,寻找独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明白了,四嫂,谢谢你!”雅妃公主点点头,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守灵还在继续,一直到夜里,那五兄弟轮番值守,雅妃公主回宫去了,凌雪漫和莫离轩也被安排各自回房休息,换到白天再守。 这一夜,安然无事。 凌雪漫因为想通了心结,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香。 只是丫环只换了床单,未换被子,使得她总能在被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她不知这味道是四王爷的,还是那个该死的男人的! 不行,明天要让丫环连被子也换了,这两个死男人,都给她滚的远远的! 管家是在天亮前一个时辰,通过莫祈寒书房里的秘道,到达香坛居的。 “禀主子,奴才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了!” “哦?她都喝下了吗?”莫祈寒呷着茶,没什么表情的问道。 管家颔首,“是的,奴才盯着王妃全部喝完的。另外,春棠秋月已调派到王妃身边了。” 莫祈寒淡然道:“嗯。这段时日先不要难为她,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得在你的掌握之中,明白吗?” “是,主子!但是王妃对主子多有不敬,奴才在判断王妃是在假装还是真性情如此,若是假装,则凌北源派来的这颗棋子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来试探主子吗?如果是真性情,那这王妃为免…” 管家顿下了话语,小心翼翼的望着莫祈寒,莫祈寒仍旧面无表情,只是食指与中指轻扣着桌面,发出细微的响声,俊眉微蹙了一会儿,冷唇轻勾道:“哦?那司空你认为是哪一种的可能性大呢?” “回主子,奴才已得到信,王妃在出嫁的早上曾装疯卖傻的不想上花轿,还和凌北源起了冲突,后来在半路知道主子已逝的时候,王妃竟然激动的要返回凌家去,奴才再看这两日王妃的一言一行,感觉似乎不像是假装的。但,这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奴才不好下定论!” 莫祈寒静默了良久,薄唇轻启道:“若这丫头真是凌北源派来做卧底的,那这丫头的心机便不是一般的深沉,哼!能令二哥和五弟为她开口说话,不简单哪!” “那主子是要试探王妃吗?”管家抬眸问道。 莫祈寒沉吟稍许,道:“你退下吧,先不要打草惊蛇,不要做任何事情,本王自有主张,你继续盯紧凌家就好!” “是,主子!奴才告退!” 深浓的夜,染上压抑的墨色,临窗而立的那抹身影,深沉的侧脸在月光的映照下,闪动着一片寒芒,那墨色的眸子深邃,幽暗。 “凌雪漫,你最好别跟本王来阴的,否则,即便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也绝不会容许你活命!” 最后一天的守灵,凌雪漫终于听到那位三王爷开口说话了! “二哥,明早四弟下葬,我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来,那是四弟生前最喜欢的紫玉扳指,原先那是我生父留给我的东西,我没舍得给四弟,谁知四弟…现在人死为大,我想给四弟戴上,再送他一程。”莫祈冥悲伤的看着棺木,从自己的拇指上拿下一枚扳指说道。 此言一出,没有人注意到,一直低着头的管家的脸色惊变,额间甚至冒出了一层冷汗!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瞟向二王爷,等待答案。 其它人没有什么意见,按长幼,二王爷为大,自然是以他的话为命。 但二王爷莫祈衍沉吟了半响后,缓缓说道:“此事二哥恐怕无法作主,一旦入敛,再要开棺可是大事!需得父皇同意才行啊!这样吧,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明早父皇到来,请示父皇之后再说吧。” “二哥!我就是怕父皇不同意,但我真的想给四弟戴上这紫玉扳指,这扳指通灵性可以避邪,具说还可以保持尸身二十年不腐,所以…”莫祈冥蹙着眉,一脸的严肃中带着些许的焦急。 众人一听,皆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盯着莫祈冥手上的扳指,凌雪漫也好奇的将脑袋探了过去,只见那扳指通体发紫,晶莹剔透,那紫光像是可以流动一般在扳指周身旋转,流光溢彩。 凌雪漫虽然不识货,但是看这些见过无数珍奇异宝之人震惊的眼神,都可以知道这紫玉扳指绝不是普通之物啊! 可以保持尸身二十年不腐? 就这一句话,把几个王爷都弄的激动极了,七王爷莫祈毓一手指着扳指,结巴道:“三哥,你,你说的是,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三年前太子大哥逝时,我并不知道这紫玉扳指还有这等奇特之处,便没有拿出来,后来无意中翻出我生父生前留下的书稿,发现里面记载了关于这枚扳指的灵性,昨夜突然想起,便赶着拿来给四弟。”莫祈冥点点头,说道。 五王爷莫祈霖也激动道:“二哥,如此说来,就是再开一次棺也是可以的啊!” 六王爷莫祈琛同样点头道:“二哥,或者我们先禀报父皇,看看父皇怎么定夺,若能让四弟尸身不腐,那自然是极好的。” 二王爷莫祈衍思索了良久,才道:“依六弟所说吧,待明早禀报父皇,三弟此心,二哥兄弟们代四弟谢过了!” “二哥言重了,虽说我不是父皇亲生,却也是莫家子孙啊,况且父皇对我恩重如山,且和大家以亲兄弟相称这么多年,一个扳指不算什么!”莫祈冥很诚恳的说道。 凌雪漫眼角抽了抽,又仔细的研究着莫祈冥手心的紫玉扳指,心道,这东西真有那么神吗?即便是保持上二十年,那二十年后还不是烂了?切,给一个死人真是浪费了,还不如留给活人呢!呃…要是能给她这个四王爷的未亡人就好了! 一个白天就这样过去,入了夜,因为莫祈衍等人,所以,凌雪漫和莫离轩依旧被安排回房休息睡觉。 躺在床上,凌雪漫一时怎么也睡不着了。 耳朵竖的老高,细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那个淫贼再来,白天在房里仔细找了一遍,都没找到一件有杀伤性的武器可以让她用来防身,所以,她心里忐忑不安极了。 但是转念再一想,外面有那五个男人,那个淫贼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犯吧? 事实上,凌雪漫料对了,那个“淫贼”果真没敢来,而是在香坛居悠闲的与他的贴身手下无极对弈着。 “呵呵,无极你没棋了!”莫祈寒轻笑道。 无极看着棋盘说道:“主子棋艺高超,奴才甘拜下风!” “呵呵,这谋略布局上,你还需要加强啊!”莫祈寒端起手边的茶碗,轻抿一口,说道。 “奴才愚钝,不及主子睿智,日后还请主子多加提点。” 说话间,一道黑影自窗外凌空落下,屈膝一跪,声音有些急促,“奴才给主子请安!” “司空,出什么事了吗?何以如此慌张?”莫祈寒冷静的问道。 第7章 开棺查验,魂魄归来(2) 管家司空亮起身拱手道:“回主子,三王爷今日带来了一枚紫玉扳指,说是陵王生前所给,有可以让尸身保持二十年不腐的奇效,要开棺给主子,哦,给那具假尸体戴上,二王爷没有答应,要等明早出殡前请示皇上定夺!主子,这万一真的开棺…” “哼!他是专门等到现在,想要开棺验明正身才是重点!这易容膏在死人脸上是撑不过三天就会脱落的,他的目的在这里!”莫祈寒冷冷的勾唇,那眸中的寒芒在暗夜里令人发颤。 无极敛眉道:“主子,那该如何?” “不急,明日自会有人不允许开棺的。”莫祈寒高深莫测的一笑,自信甚满。 “哦?主子的意思是…”司空亮和无极惊问道。 莫祈寒扬眉,沉声道:“司空,明早你见机行事,跟着配合就成了,这个度…你把握好,记住,你只是个执行主子意愿的奴才,其它都交给王妃来演。” “什么?王妃?”司空亮吃惊的瞪大了眼。 “当然,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本王就利用她一番,顺便吓吓她,叫她长点记性!”莫祈寒唇角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脑中映出了他那个小胸脯的王妃在烛光下的美丽侗体,喉咙不禁一紧。 墨色深浓的夜,浓云遮住了大半个月亮,只留下点点清晖映照在窗上,向屋内投下斑驳的光圈。 凌雪漫睡的很熟,因为害怕而没有让春棠将烛台熄灭,丫环自是退在外间侍候,然而到半夜时分,自外间墙壁上传来三声轻微的响动后,春棠和秋月一惊,忙灭了烛台退出了卧房。 一道颀长的身影自移动的墙壁上走出,步子压的很轻,在床边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睡的正香甜的人儿。 初秋的季节,加上这几日来的阴雨,到了半夜,已经透着微微的凉气了。 睡梦中的凌雪漫感觉到了冷,本能的将被子拉高,包住了外露的手臂,甚至连头都钻进锦被中了。 莫祈寒看不到那张娇艳的红唇,微微皱了皱眉,自床边坐下,伸手拉开被子,俯身在她耳边轻唤道:“凌雪漫?凌雪漫?” “嗯…嗯…谁在叫我?”凌雪漫嘴唇轻动着,隐约听到有人叫她,便迷迷糊糊的应道。 而这一应声,头顶上方的俊脸涌上一丝笑意,薄唇便旋即压了下来,凌雪漫吃惊的将眼珠瞪的圆圆的,这气息…分明是那个淫贼的! “唔唔…” 凌雪漫被堵的发不出声音喊救命,双手乱舞着,摆动着头要躲避莫祈寒的强吻,可是那男人似乎不悦了,很强势的按住了她的双手以及双腿,再次令她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着。 这一吻直吻得凌雪漫呼吸急促,双颊绯红,莫祈寒亦气息紊乱,情潮纷涌,才腾出一只手,快速点了凌雪漫的穴道,甚至连哑穴都点了,这才直起身子,错乱迷醉的深眸望进那双水晶般带着憎恨的瞳孔,暗哑着嗓音道:“不是我想点你,是你保证不了你会乖乖的听话。” 语落,径自脱了外衣和靴子上床,将凌雪漫抱到里侧,自己则在外侧躺了下来。 莫祈寒猿臂一伸,揽过凌雪漫,大手轻抚着那张如玉的脸庞,细碎的问道:“身子还疼吗? 凌雪漫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又发不出声来,只有猛眨着眼睛,在心里狠狠的叫骂着,诅咒着,对这个杀千刀的男人这句关怀的话语,不提便罢,一提就让她想起了那屈辱的一夜! “隔了两日,应该没事了。”莫祈寒盘算着说道,食指在凌雪漫唇上轻轻滑过,冷峻的面孔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凌雪漫,你现在是不是又在骂我淫贼?” 废话! 凌雪漫在心里回答。 谁知,黑暗中这个男人却轻笑起来,“呵呵,骂的不错,本公子平生还是第一次担当这个名号,有趣!有趣啊!” 有趣你他妈的死人头! 凌雪漫牙齿咬的死死的,因为被强迫侧着身子,所以在无法使用暴力的情况下,只得目光凶狠的瞪着上方那张看不清的脸,心里只恨不会什么特异功能啥的,好用目光杀死这个极不要脸的淫贼! 莫祈寒愉悦的扬着俊眉,对上凌雪漫那双发光的眸子,不禁戏谑道:“别瞪了,再瞪也改变不了你是我的女人这个事实了!虽然…呵呵,虽然我对你这个青涩的小丫头并不是很感兴趣,对你这个小胸脯也不是很满意,但在没有寻觅到合适的女人之前,也只好将就将就了!” 凌雪漫牙齿几乎就要咬碎了,眼睛里只恨喷不出三味真火来,直接烧死这个--狂妄自大、脸皮厚比城墙的头号渣男! “咳咳!丫头,是不是又在骂我?”莫祈寒微一敛眉,大手从凌雪漫的脸颊滑下,至她的下巴处轻轻摩挲着,似笑非笑的道:“你会怕我杀了你吗?还是你担心夺你身子的男人会是个丑陋不堪或者年纪很大的半老男人?” 凌雪漫刚歇了两秒钟又开始磨牙了! 莫祈寒低沉的一笑,又自语道:“丫头,本来我今夜没打算来找你的,但是,怎么说也是我夺了你的清白之身,我不想看着你明日送死,所以…来提醒你!” 送死? 凌雪漫倏的蹙紧了眉,难道明天还会叫她陪葬吗? 想到此,凌雪漫眼睛不停的眨着,示意莫祈寒解开她的穴道,而莫祈寒只轻叹了口气,语气极为认真的说道:“算了,你失了身觉得对不起你的王爷相公,到了地府跟他好好请个罪吧,我想他会原谅你的,毕竟不是你自愿的。而我会记得给你在庙里悄悄供个无字牌位的,不过,每逢清明节,我可不一定记得能去给你上香,你不要怨我才行啊!” 感受到凌雪漫快憋的发疯的眼神,莫祈寒唇角轻勾,笑意深浓的道:“怎么样丫头?这天一亮就要死了,死之前可不可以再满足我一次?” 凌雪漫实在是瞪的眼睛疼了,气结悲愤之余,索性闭上了眼睛,只默默的咀嚼着这淫贼刚才话里的意思,以及他的话能有几分真实度? 怎么想,她都觉得这男人不简单,前夜里可以说因为外面没有守卫下人他能不惊动任何人的潜进来,那么今夜呢?外面明明有莫祈衍他们兄弟五人的,这男人竟有通天的本事不成?还是这掬水园有后门,他从后门翻进来的?对了!春棠秋月呢?她们在屏风外面守着她的! 这一想,手脚发凉,凌雪漫感觉自己全身都要哆嗦了,明天是她的死期!! 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着,凌雪漫焦急的又睁开了眼,将眼睛眨的更快了,希冀这男人能解开她的穴道,让她至少问清楚! 莫祈寒似是猜到凌雪漫的意思了,薄唇一抿,沉声道:“解开你的穴道可以,但是你别想着喊叫或者抵抗,否则,我直接点你的死穴了!” 凌雪漫忙再眨眼睛,示意她明白,一定听他的话。 于是,莫祈寒双指伸出,轻巧的几下,凌雪漫的身子便自由了,她也不蠢,知道这个时候她的喊叫根本起不了作用,因为这个男人会在她喊出一个字时就掐死她的。 而她,必须先确认几件事! “咳咳,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我房里?还有,我外间的两个丫环呢?你杀了她们吗?”凌雪漫强自镇定的问道。 “你的问题虽多,可是我不会回答你任何一个,我只能告诉你,你的丫环没死,被我弄晕了!”莫祈寒淡淡的说着,伸手往她身上探去。 凌雪漫匆忙闪躲,“你干什么?不要欺负我一个寡妇!” “丫头,我就是有良知才又来找你的,我暂时还不想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死掉,这轻薄你,只是顺便的事情,我总不能做了好事,什么回报也没有得到的就离开吧?”莫祈寒说的风轻云淡,那眸底却噙着满满的笑意,不知为何,平日的他根本不笑的,但只要一看到他这个小丫头王妃紧张害怕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就忍不住的想笑。 所以,戏弄她,倒成了一件令他心情愉快的事情! “你你你…你怎么不去死啊?”凌雪漫气的面红耳斥,胸口急剧喘息着,冷不防屈起左腿用力向莫祈寒的胯下顶去! 莫祈寒眸色一沉,赶在那紧要的一刻,大手扣住了凌雪漫的腿,语气也陡然变得阴寒,“凌雪漫,警告你,最好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想袭击我?这天底下可没有几个人能办得到!而你,更是不自量力,自以为是!” “你,你放开我!我是不会武,难道我就得像小绵羊一样屈服于你这个大淫贼吗?”凌雪漫激动的低吼着,使劲儿扳着莫祈寒的手,双脚也胡乱的登着,她是没本事,但她的傲骨还在! 莫祈寒脸色渐缓,不动,任凌雪漫发泄着,做着无用功,心思有些复杂的盯着这个倔强的小人儿,她会是凌北源安插进来的眼线卧底吗?如若是,杀她,只能是必然!如若查清不是,莫祈寒听到自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若不得已,他还真舍不得这个有趣的小丫头死掉了! “丫头,你这是负隅顽抗!你只怕我轻薄你,就不怕死了吗?”莫祈寒嗓音低哑的提醒道。 闻言,凌雪漫倏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惊问道:“对了,你前面说明天是我的死期,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终于关心起自己的生死了?”莫祈寒戏谑的眯起了眸子,“想知道的话,先取悦我,若我心情好了,连救你都可以,若是你办不到,我便今夜最后品尝你一次,以后咱俩就算是永别了!” “你,你趁人之危,卑鄙无耻!”凌雪漫又激动了,双手狠狠的捶打着莫祈寒的胸膛,现在的她双腿被压住了,身子被禁锢住了,只有双手还能动。 莫祈寒眉睫轻皱了一下,也不计较,但却道:“随你怎么认为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取悦我?不要的话,我会强行要了你,然后离开,你就等着明早魂丧四王府,真的去陪你男人吧!” “你,你王八蛋!”凌雪漫住了手,喘着粗气质问道:“你说到底什么意思?谁要杀我?难道那死老头子皇上又改变主意想让我陪葬了吗?” “嗯?”莫祈寒眸底一沉,阴霾着俊脸道:“你敢对皇上如此不敬?就凭你这一句话,本公子决定不发善心了,你就等着死吧!” 语毕,连便宜也不占了,便欲起身离开。 凌雪漫怔忡了几秒钟,死咬着下唇,虽然感觉屈辱,但是想活着的意念占据了她大脑的全部,终是低不可闻的说了软话,“我,我不骂皇上了,你,你先别走。” 闻言,莫祈寒那外衫穿到一半的动作顿了下来,没有回头,只冷冷的道:“你骂本公子可以,是我强迫你在先,但是绝不容许你对皇上有半点不敬,这便是我的底限,你记下了么?” “哦。”凌雪漫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她还真算不上什么贞节烈女啊,说白了就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可是,好死不如赖活,谁又愿意死呢? 莫祈寒满意的微微颔首,重新褪了外衫,在返回床上的一刻,直接连冰滑丝质的中衣也全部褪下了。 只可惜夜太黑,凌雪漫什么也看不到,否则就看这所谓的淫贼那一袭质地上乘的锦衫和名贵料子的中衣,也该猜测出个八九了! 躺回床上,光裸的手臂伸出,扭头,噙着笑道:“过来,枕在我臂弯里。” “我,我们能不能抛开这种恶心事,心平气和的谈一下?”凌雪漫讷讷的低语道。 “恶心事?”莫祈寒蹙了眉,不悦的道:“怎么恶心了?我对你也没粗暴践踏,你哪里不满意了?” “我,我…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做这种亲密之事,那自然是美好的,可是和你…你对我了解的通透,我对你却一无所知完全陌生,我怎会…”凌雪漫咬住了唇,不再往下说了,也不看莫祈寒隐约模糊的脸部轮廓,只不甘心的难过着。 莫祈寒微眯着眸子,怔然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扬眉道:“是你自己枕过来呢?还是要我抓你过来?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次!” 凌雪漫思想斗争了许久,终于磨磨蹭蹭的把身子移到了跟前,枕在了莫祈寒的臂弯处。 莫祈寒抿了抿唇,低头,在凌雪漫红唇上轻啄了一下,却并未离开,而是贴着她的唇瓣嗓音暗哑的道:“丫头,你会喜欢上我的,一定会!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何人,我敢确定,你不会后悔把身子给了我。” “你是自恋狂!自大狂!”凌雪漫没好气的回骂道。 “呵呵,我一向自信的很,你若不信,尽可等着看结果。”莫祈寒轻笑着,执起凌雪漫的手摸向他的脸,“先让你放心,我可不是胡子拉渣的恶心男人,论相貌出身,配你,绰绰有余!” “哼!那是你说的,反正我看不到,你说什么都行。你快点说,到底我为什么明早会死?”凌雪漫摸着那张看不清的脸,手心炙热不已,忙抽回手不自在的说道。 莫祈寒暗笑一声,对凌雪漫羞涩的反应满意极了,这样的近距离,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不断的冲进他鼻中,又连番的挑逗,使得他小腹不断的收紧,呼吸也开始紊乱,但是,事情他总要做的滴水不漏才行,便故作轻挑的道:“你还没取悦我,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你到底要,要怎样嘛?”凌雪漫又一次脸红到了脖颈,一听“取悦”这两个字,她就想到妓女一词,羞耻之心令她死咬着下唇,无力且无奈的瞪着这个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男人。 “呵呵,你先吻我。”莫祈寒轻笑道。 凌雪漫挣扎着,犹豫着,大脑不断的作着斗争,今夜不论她有什么样的反应,只怕又难逃这个男人的魔掌了吧! “快啊!” 听到那声不怀好意的催促,凌雪漫小脸抽了抽,闷声道:“我不会。” “不会还是不想?要是不会,那就把唇贴上来我教你,要是不想…那咱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莫祈寒邪气的勾唇,好笑的看着怀中那无措羞涩的人儿。 凌雪漫气结,该死的淫贼! 愤怒之余,发狠似的头一抬吻上莫祈寒,却也只是贴着他的唇不动,晶亮的眸子带着满腔的怒火瞪视着,但莫祈寒却轻挑的眨了一下眸,继而双手一揽,将凌雪漫的身子完全贴上他的,火热的深吻起来。 忽而,他沙哑的声音响在她耳际,“丫头,一会儿再说给你听行吗?现在,先满足我好不好?” “人家别的淫贼该是速战速决,生怕被人逮到,哪有你这么多废话的?”凌雪漫忽然意识到这点,倏的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是这四王府的侍卫吗?”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没有害你之心,只要你不惹我,我便会疼惜你,爱护你。”莫祈寒温热的气息轻吐在凌雪漫耳际,怀中的人儿不禁轻颤着,嗫着唇道:“对我肯定是重要的,再说,我才不需要你疼惜爱护,我瞧不上。” … 良久之后,凌雪漫像只慵懒的小猫般依偎在莫祈寒的怀中,轻轻的喘着气,正确的说,应该是她被人强制性的保持着这个姿势,所以她在喘气调节的同时,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该死的男人,但是她也真想咬死自己,明明是极端的厌恶和抗拒的,可是她总是无法抑制自己的理智,情不自禁的享受着,甚至还紧紧的抱着他不愿松手。 “嗯?想什么着呢?怎么不骂人了?”莫祈寒犹带沙哑的嗓音低语道。 凌雪漫闻言,想也没想的道:“想着怎么咬死你,我自己再咬舌自尽。” 第8章 开棺查验,魂魄归来(3) “嗯?”莫祈寒错愕的扬了一下眉,继而便明白过来,“呵呵”一笑,戏谑道:“丫头,你想跟我殉情是好事,但是我可不想死哪!” “滚!谁要跟你殉情?”凌雪漫低吼回去,双目冒着熊熊怒火。 莫祈寒蹙眉,“丫头,我还真是能容忍你啊!要是换了其它女人,若敢这么跟我说话,她的下场绝对是生不如死!” “呵,狼吃了羊,你还指望羊对狼说谢谢吗?”凌雪漫毫不惧怕的嗤之以鼻道。 “呵呵,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凌北源就舍得你嫁给一个死人吗?”莫祈寒轻笑的同时,一双深眸紧锁住了凌雪漫的眼睛。 凌雪漫闻言,“扑”了一口气,愤愤的说道:“哼!我看他就舍得!牺牲我一个,保了他们凌家上下平安,这买卖又不赔,他有什么舍不得的?” “哦。”莫祈寒若有所思的拉长了语调,陷入了沉默。 但凌雪漫还急着那一茬,手脚动不了,便用头撞了一下莫祈寒的下颚,凶道:“喂,你吃干抹净了,可以说了吧?” 莫祈寒回了神,皱了皱眉,道:“说给你听就是了,你撞我做什么?不疼啊?” “要是能撞死你,我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凌雪漫咬牙切齿。 “呵呵,你想当两次寡妇吗?我不死,日后兴许还会娶你过门,我死了,你这辈子就真成寡妇了!”莫祈寒淡笑道。 凌雪漫气息喘的更急了,“娶我?兴许?你滚蛋吧你!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是皇帝老子,我凌雪漫也不嫁!” “是吗?那可由不得你,雪漫,记住,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是我不要你,否则你别想拒绝我!或者是…离开我!”莫祈寒看似平淡的声音里,却有着一股子阴寒的味道,与势在必得的信心。 凌雪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莫祈寒没有说话,微一勾唇,看看外面的天色,这时辰还真不早了,他真的是不能在享受温存下去了,便正色道:“雪漫,我长话短说吧。明早是不是要开棺给四王爷戴紫玉扳指?” “嗯?你怎么知道?这事情二王爷说得请示皇上作主啊。对了,不许你叫我这么亲热。”凌雪漫皱眉,颇为不满的道。 “你少废话了!都死到临头了,还计较我怎么叫你?”莫祈寒有些生气的沉了嗓音。 凌雪漫忙捂住了嘴巴,点点头,嗡声道:“我不计较了,你赶紧说吧。” “你听着,按照皇家习俗,你是冲喜王妃,在没有与丈夫圆房之前,丈夫就病逝的,这封好的棺木一旦再开,就得用你的处子之血来祭棺的,当然,为了万无一失,是要先给你验身的,你现在不是完璧之身了,这一验你就死定了!”莫祈寒严肃的说道。 “什么?”凌雪漫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我就是不想你死,才来告诉你的,毕竟是我夺了你的身子。”莫祈寒淡淡的点头说道。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凌雪漫急的快哭起来了,一急生气的又猛的撞了一下莫祈寒的下颚,“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这个淫贼!” 莫祈寒倒抽了一口气,揉揉下颚,郁闷的道:“雪漫丫头,你有撞人的嗜好吗?我是害了你,可我也来救你啊,你再吵下去,我可不救你了!” “唔唔,我不吵了,你快点说嘛!”凌雪漫投降了,生命第一,什么也没有活着重要! 暗夜中,莫祈寒愉悦的扬起了唇角,深眸中闪过睿智自信的光芒,“雪漫,记住我说的,你须得这样做…” 当天空泛出鱼肚白,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升起之时,四王爷的卧房里,突然传出了几声刺耳的尖叫,“啊--” 此声音之大,令守在外间的春棠和秋月,还有其它两个当差的丫环惊吓之余急奔了进来! 只见她们的四王妃惨白着脸,毫无血色,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子,头发凌乱不堪,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不知在含糊的说着什么。 “王妃,您怎么了?”春棠和秋月担忧的问着,才要靠近,便见凌雪漫发疯一般的双臂乱舞着,一个劲儿的嘶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夫君!夫君!” 此言一出,四个丫环皆身子一抖,下意识的扫视了一遍卧房,什么也没有啊?春棠和秋月眼神闪了闪,突然像是猛的反应过来一般,面如土色的惊叫道:“王妃,是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 另两个丫环兰心和四喜眼睛一睁,“啊”的大叫了一声,便惊恐的提裙向外奔去! “王爷魂魄回来了!” “王爷魂魄回来了--” 一时间,由于兰心和四喜的乱跑乱喊,使得整个掬水园骚动起来,家丁侍卫丫环皆抖着身子,涌进灵堂,跪在灵前,不断的磕头祷告着,“王爷,您别吓奴才们啊,王爷…” 莫祈衍等一干兄弟震惊的变了脸色,莫祈冥幽暗的瞳孔急剧收缩,不可置信的瞪着那四王爷莫祈寒的棺木,隐在袖中的十指紧握成拳,暗暗的咬了牙,该是两年前就死的人,现在… 莫祈冥迈出了一步,走到棺木跟前站定,锐利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似是想透过厚重的棺材盖子看到里面的莫祈寒是不是真如下人们所言,魂魄回来了? 而莫祈衍已沉着脸道:“管家!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躬身战战兢兢的道:“回二王爷,奴才也不知啊,待奴才问问。” 语毕,忙厉声喊道:“都干什么?是谁说王爷魂魄回来了?” 这一喊,灵堂安静了下来,兰心和四喜身子一颤,跌坐在了地上,满脸的惊惧,“管,管家,是王妃,王妃她…”想到凌雪漫当时的表情和模样,两个丫环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了,只一个劲儿的摇着头。 而莫祈衍等人又是一惊,莫祈霖两步迈到跟前,沉声道:“王妃如何?说下去!” “奴婢们不知道,不知道啊…”兰心还是摇着头,不知怎么说,也不敢说了。 莫祈琛温润的脸上亦浮上了一丝紧张,看向管家道:“王妃在哪里?” “回六王爷,王妃该是在卧房啊!”管家满头大汗的说道。 莫祈衍果断的道:“管家,派两个胆大机灵的丫头进去给王妃更衣,然后看看出什么事了!” “是,二王爷。”管家答应着迅速闪身去后堂了。 四兄弟惊愕的面面相嘘,再看莫祈冥还是一眼盯着棺木,阴郁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而房内,凌雪漫失控般的大叫着,只穿着中衣的她一下子钻进了被子,不停的发着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夫君,不是我的错,不是我,我没有要开棺,没有,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不要…” 除却春棠和秋月,管家又派进来两个丫环,但是由于凌雪漫反应太过于激烈,任谁也不敢强行给她更衣,只强撑着惊吓,一筹莫展的围在床前,焦急的唤道:“王妃,奴婢们先给您更衣梳洗吧!” “夫君,你别怪我,不是我要开棺的,夫君!” “夫君,你要投胎那你就去啊,不要来找我,不要,求求你不要来找我,我害怕,害怕啊!” 凌雪漫语无伦次的自言自语着,而这番疯话却吓的四个丫环更是手脚发抖,将手头的孝衣一扔,惊悚的朝外跑去,并大喊着,“管家!王爷他…王爷不许开棺,王爷要投胎…” 等在外面的管家闻言,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而前面灵堂里,莫祈毓神色焦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看上几眼那跪了满地的四王府下人,又把目光转向棺木,再急的不行了,干脆直接走到棺木前,俯下身子侧耳凝神细听。 “七弟,你做什么?”莫祈霖疑惑的开口问道。 莫祈毓抬起头来,回身道:“我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啊!五哥,四哥魂魄真的会归来吗?他是不是舍不得咱们兄弟和父皇啊?” “不知道。”莫祈霖凝重的摇摇头。 莫祈衍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灵位前,点了香,拜了三拜,郑重的说道:“四弟,若你在天有灵,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托梦来告诉二哥,二哥定倾全力帮你办到!” 话语才落,院外一声高喊,“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灵堂内的所有人一惊,忙步出去迎驾,屈膝叩头,“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莫驭明被李公公扶下轿,同时从别的轿子上下来的还有皇后和雅妃公主,身后则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 “平身吧!” 莫驭明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众人谢恩起身,莫祈衍忙走过去扶住莫驭明,轻声道:“父皇,似乎出了点事。” 莫驭明走向灵堂的步子顿下,疑惑的转眸道:“怎么回事?” 莫祈衍才要解释,春棠等四个丫环便冲出来了,看到莫驭明,惊恐的身子一软跪下道:“皇上!奴婢叩,叩见皇上!” 李公公怒喝道:“大胆丫环!竟敢惊扰圣上,来人--” “等下!”莫祈衍出声打断,朝春棠道:“四王妃出什么事了?” “启禀皇上,二王爷,四王妃她,她像是中邪了一般,奴婢们给她穿不上衣服,她,她一个自言自语的胡乱说话,说什么王爷不要怪她,还有不是她要开棺的,叫王爷不要来找她,哦,还有王爷要投胎什么的,奴婢们,奴婢们实在太害怕就,就跑出来了…” “衍儿,这是什么意思?”莫驭明惊问道。 莫祈衍敛眉道:“回父皇,儿臣要禀您的事情就是这件,四王妃在卧房里,儿臣等不便进去看个究竟,只听侍候她的丫环们说,说四弟魂魄回来了!” “什么?寒儿回来了?那这个开棺是怎么回事?寒儿的棺木重新打开过?”莫驭明惊的扣住了莫祈衍的手。 皇后和雅妃公主,身后的众大臣皆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盯着莫祈衍。 莫祈衍摇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父皇,四弟棺木没有打开过。昨日三弟说想把陵王叔生前留给他的紫玉扳指给四弟戴上,据说这扳指乃灵性之物,可保尸身二十年不腐,儿臣不敢私自作主开棺,本想请示父皇守夺的,谁知今早四王妃便…便说出了这般的话。” 莫驭明脸色异样的看向那静静的停放在灵前的棺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便跟着看了过去。 许久,皇后突然说道:“皇上,难道是寒儿真的在天有灵吗?她是在托梦给四王妃吗?” “皇后,你先别激动…” “皇上!”皇后焦急的直接打断莫驭明的话,“臣妾亲自去问问四王妃,看看寒儿还说了什么!” 莫驭明一惊,忙制止道:“皇后莫急!这丫环才说四王妃似乎是中邪了,小心…” “皇上,臣妾不怕!臣妾贵为一国之后,自有上天庇佑,寒儿是臣妾亲生儿子,臣妾更不怕,所以,臣妾现在就去看看。” 皇后说完,便急步朝后堂莫祈寒的卧房而去。 “皇后--” 莫驭明急喊着,跟着走了两步,又顿下,因为刚才丫环说了,四王妃未穿衣服,他们自然不能跟进去,但又生怕皇后有何不测,正焦急间,只听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 “父皇,让儿臣跟母后去吧!” 是雅妃公主!那张哀伤的小脸上,隐隐的闪现着激动,“父皇,儿臣也想见见四哥!” 莫驭明一顿,稍许的沉吟后道:“嗯,去吧。” 莫雅妃点点头,便急步跟了上去。 莫驭明再一使眼色,又有两名宫女跟进后堂去了。 而卧房内,凌雪漫一直蜷缩在被子里,蒙着头,抖着身子,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弄的自己跟真的中邪了一样,这都怪那个该死的男人出的主意,说什么要让别人相信一件事,那么首先自己先要相信了一件事,只有骗得了自己,才能骗得了别人。 所以,她现在脑子里不断的回放着看过的鬼片里那些场景和主角的反应,正一边说着一边想像的时分,只听门“咚”的一声被推开了! 凌雪漫一怔,直接叫嚷道:“啊!夫君,我答应你,我听你的,你别吓我别带我走,求求你,求求你…” 皇后身子一晃,赶在后面来的莫雅妃忙撑住了她,道:“母后,你怎么样?” “四,四王妃她…” 皇后抖动着唇,忽的甩开莫雅妃,几步走过去,在床边叫着被子里的人,“四王妃,你出来,本宫是国母,一切牛鬼蛇神都近不了身的,有本宫在,你别怕,你出来本宫有话问你。” 莫雅妃和跟来的两名宫女赶忙跟近,伸手去拉被子,莫雅妃急道:“四嫂,是我四哥魂归了吗?” 被子拉开了,凌雪漫瑟瑟的抬起了头,看到皇后和莫雅妃,喜及而泣的扑到了皇后怀里,泪不成声的道:“皇后娘娘,夫君托梦给我了,他好生气,好生气,他说阎王爷要安排他投胎重新做人,可是却惊闻阳间要开他的棺木,他是皇子,这一开冲了煞气,他就不能投胎了,因为我睡在他的床上,所以他就来缠我了…唔唔…不是我要开棺的啊,不要来找我,我害怕…” “这,这是真的吗?”皇后又惊又喜的道:“可以重新做人是天大的好事啊,不能开棺就不要开,本宫的寒儿上天怜见啊!” “唔唔…啊!”凌雪漫哭泣的当口,突然惊叫一声,猛的放开皇后,朝床角缩去,脸色惨白,身体也抖的更厉害了。 “四嫂,你怎么了?”莫雅妃被吓了一跳,忙问道。 皇后也是一脸的惊愕,“四王妃,还有什么可怕的?” “我,我突然想起来了,夫,夫君说,说他留了东西给我,在,在枕头下…”凌雪漫哆嗦的手指着枕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闻言,皇后几人的目光立刻盯住了枕头,莫雅妃轻语道:“母后,我来拿。”说着,同样颤着手,轻轻的拎起枕头,赫然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 几个女人包括凌雪漫,眼睛全部瞪圆了! 莫雅妃手指抖的更厉害了,拿起那张纸,打开,几人一起将目光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直惊的皇后和莫雅妃差点儿跌在地上! 只见白纸黑色的四个大字直逼眼底:不准开棺! “这,这是寒儿的笔迹!是寒儿的!寒儿,你在哪儿?出来见见母后,寒儿!” 皇后激动的在卧房里胡乱的抬头大叫着,莫雅妃同样激动的眼泪直往下掉,“是四哥,真的是四哥回来了,母后,我们不要忤逆四哥,我们不能害他啊!” 凌雪漫呆滞的看着那四个字,脑中嗡嗡作响,那淫贼真的模仿四王爷的笔迹模仿的如此相像吗?居然让皇后和雅妃公主相信了? 正楞神间,那两名宫女说道:“四王妃,奴婢侍候您更衣吧,皇上到了,马上要给四王爷出殡呢。” 凌雪漫依然像失了魂一般,却不再反抗,任由宫女给她穿好孝衣,扶她下地,春棠和秋月被管家强行命令的端进来了水和毛巾,脸上全是害怕的表情,直到看凌雪漫安静下来了,这才稍稍放松了些,麻利的侍候她洗漱梳妆。 皇后和莫雅妃激动过后,便赶着出去禀报莫驭明了。 莫驭明看着手中的白纸,震惊了好半天,才不确定的问道:“皇后,这都是真的吗?” “皇上,四王妃的确是这样说的,重要的是,这四个字确实是寒儿所写啊!”皇后急切的说道。 莫祈衍等人皆围了过来,细细的去看那四个字,脸上皆是无以伦比的震惊! 莫祈冥死死的盯着,眼神沉静的可怕。这世上真有鬼神之说吗?莫祈寒,你玩的什么把戏! “那就不要开棺了,按规矩典制准备出殡下葬吧!” 莫驭明说完,走向棺木,俯身抱住,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却声音哽咽不已,“寒儿,父皇来送你最后一程,你可以重新投胎做人,父皇为你高兴,只要是你说的,父皇都答应你,寒儿…” 当丧钟敲响,一声高喊,“出殡发丧--” 那黑色的棺木被抬出,莫离轩行在最前面,所有子侄辈的皇亲皆身着孝服,后面是四王妃凌雪漫,四王爷兄弟姐妹,堂兄弟等,还有数不清的文武百官,太监宫女侍卫,长长的送葬队伍贯穿了整个京城的街道… 葬入景陵,宣读祭文,诏告天下,结束了四王爷莫祈寒短暂辉煌荣宠的一生。 第9章 烧毁证据,险葬火海(1) 距离四王爷入葬已经十多日了,头七守过之后,凌雪漫暂时松懈下来了,只要早晚去祠堂给她的鬼丈夫上三柱香就可以了,其它时间便是她的自由活动。 这段日子,凌雪漫脸上装的深沉,内心里却是极开心的。 因为自从葬了四王爷至今有半个多月了,那淫贼再没有来,她开始几天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时不时的竖起耳朵听动静,还特意让莫离轩叫管家调了五名侍卫守在门外,记得当时管家的眼神表示很不解,却终是没多问什么,照办了。 许是多了守卫,那淫贼不敢再潜进来了,所以,凌雪漫后来睡的很香。 夜里,凉意渐浓了,近来阴雨天气居多,所以天一黑,便伸手不见五指了。 香坛居的房里,还通着一间密室,此刻,莫祈寒正坐在桌前,看着手中一份份的情报资料,烛火明亮,而他的俊脸却一片阴霾,那双阴骛的眸子盯着纸上的字,有如寒霜般冷冽。 “苗疆?那七叶毒竟是来自苗疆的?”莫祈寒抿紧了薄唇,暗自思索着,良久,轻声叫道:“无极!” 一道身影闪出,抱拳,“主子!奴才在!” “给恩师传信。”莫祈寒说着,提笔写了几行小字,折叠好后,交到无极手中,并道:“交待暗影,去查和凌北源有过关系的所有人里,是否有来自苗疆之人。” 同一时间,凌雪漫沐浴完毕,摒退了春棠和秋月后,兴致勃勃的拿出她白天研制的成果,一套现代女性内衣,为了安全起见,她把每根带子都缝成了死结,牢牢的保护着她的胸部不受到侵犯,并且她做的胸罩和内裤是连在一起的,紧紧的裹住了她身体的重要部位。 凌雪漫穿好这套保护衣后,不甚放心之下,又在外面穿上了两件肚兜和两条底裤,这才将中衣穿好准备睡觉。 躺下一时睡不着,便胡乱的想着事情,脑中一个激灵闪过,突的想起那块带血的床单! 凌雪漫迅速翻身下床,趴进床底将床单拉了出来,心突突的跳着,浮上了阵阵紧张。 因为晚膳时,兰心和四喜请示她,明日要将整个卧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因为她的坚持,丫环们这么多时日都没有打扫了,现在提出,她实在没有理由再拒绝了,所以-- “不行,得赶快处理掉。”凌雪漫自言自语着,爬起了身子,快速扫视了一遍房内每个角落,似乎都不是藏东西的好地方,那该怎么办呢? 凌雪漫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蓦地,心下有了主意,忙披上外衣将床单塞进怀里,悄悄的开了后门,朝膳房而去。 巡逻的守卫一拨接一拨,凌雪漫极其困难的躲避着,结果一不溜神,在廊台上绊了一下,立刻扭曲了小脸,咬紧了牙齿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妈的,崴到脚了! 脚裸处传来钻心的疼,令凌雪漫疵牙裂嘴的同时,不禁粉拳捏的死紧,都怪这该死的淫贼!! 凌雪漫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揉了揉发疼的脚,看看时辰,不敢再耽误了,忙手掌撑着地面爬起来,一拐一拐的走向膳房。 凌雪漫鬼鬼祟祟的靠近膳房,如同做贼心虚的小偷一样,紧张的手心直冒冷汗,身子靠在门上,将头小心翼翼的朝里探去,侧耳听了一会儿,既没看到人,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便大了些胆子,将门开了一些空隙,猫腰钻了进去。 里面没有点烛台,黑漆漆的,这个时辰膳房的师傅们都回房休息了,只有一个当值的师傅恰巧闹肚子,去了下人茅房,而凌雪漫好死不死的就是在这个空当进来的,四下里瞅了瞅,灶台里的光亮吸引了她,一激动忙摸着黑走过去,但当她正从怀里往出掏着床单时,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响起! 凌雪漫紧张的双腿发软了,幸好她脑子还算清醒,忙拐着脚躲在了水缸后面,蹲下身子,摒住呼吸聆听着动静。 李厨子进来,同样没有点灯,轻车熟路的走到灶台,揭起大锅盖,给自己舀了一碗白开水,然后又端着碗步出了膳房,不疑有他的关上了门,并上了锁,这才离开了。 凌雪漫只听见“当”的一声,压根儿没想到那是锁门的声音,待李厨子走远后,便松了口气的出来,灶台里的余火还未燃尽,凌雪漫满意的露出了笑容,从怀里拿出床单扔进了灶台。 “呵呵,把这床单烧了,可不就一了百了了吗?”凌雪漫舒心的一笑,便四下里乱瞅着,并盘算着,她是不是该再准备个什么武器来对付那淫贼呢? 凌雪漫只把床单丢进灶台便不管了,一门心思的摸着黑给自己寻兵器,这膳房最好用的是什么? 眼睛一亮,菜刀! 呃,她要拿把菜刀藏在枕头下吗?凌雪漫屈指揉了揉额心,难不成她对用菜刀杀人上瘾了? 切,管它呢,菜刀就菜刀,反正那淫贼好像有武功的,就算他没躲过被自己的菜刀砍中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凌雪漫这样一想,便去挑菜刀了,粗略的数了一下,架子上至少有十几把呢,一把把明光锃亮,寒光闪闪的,看的人心里有些胆寒。 而凌雪漫自顾自的挑着菜刀,压根儿忘了正在燃烧的床单,而床单她也马大哈的只是随手一扔,却没有完全塞进灶台,有一个角留在了灶台外面,此刻,里面的燃尽了,已烧到外面来了,跟前放的木盆很快便燃着了,滋滋的冒着火苗,烧空了一半后掉下了灶台,立时将地上的柴堆给点燃了! 窗外的风刮进来,助长了火焰,一下子蹿的老高,滚滚的浓烟冒出,凌雪漫鼻中嗅进,这才惊觉不对,慌忙回身去看,这一看,惊的三魂丢了七魄,一下子呆在了原地! 直到浓烟越来越甚,整个膳房被火光映照的亮如白昼,凌雪漫呼吸也逐渐困难,这才回了神,想着要去扑灭火,但水缸四周已经全部被烧着了,她根本过不去,本能的求生意识令她慌忙拐着脚朝外跑去,可是一拉门才发现,门被锁住了! “来人啊!着火了!来人,我在这里!救命啊--” 凌雪漫着急的使劲儿拍着门板,头上汗珠不断滚落,一边扯开嗓子喊着,一边回头去看,这一看,火势就要蔓延过来了,中间的房梁也已烧着了! 情况如此危急,可是却打不开门,凌雪漫想死的心都有了,什么也不顾的用身子去撞门,可是她一个瘦弱的女人,力气再大一时半会儿也撞不开门。 怎么办?怎么办? “咳咳!咳咳!” 浓烟入喉,凌雪漫被呛的流出了眼泪,更加仅凭着那一股强烈的求生意识用力喊着,“救命啊!来人啊!” 这边的突然起火,惊了两拨人! 一是离膳房最近的下人居所和侍卫居所,冲天的火光很快映红了天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失火啦--” 这一声立刻引起了骚动,原本已经睡下的纷纷被惊醒,管家更是惊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匆忙披了外衣便奔了出去,瞅见着火的方向,忙不失迭的喊着,“全部人都去救火!快!快点儿!提桶去湖里打水,快点儿啊!” 家丁侍卫们听从命令,提着无数的水桶,来回奔跑着,巡逻的侍卫们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莫离轩自然也被惊动了,匆忙从柳香居出来,赶去膳房。 另外惊的了人自是四王府幕后最大的主子--香坛居的莫祈寒! 莫祈寒站在窗前,看着那冲天的火光,阴骛着眸子,冷声道:“无极,这是怎么回事?” 他本来已经睡下了,是外面的光亮和突来的浓烟惊醒他的,便迅速起了身。 无极闪身而出,眉头蹙的深重,“回主子,好像是膳房那里失火了!” 莫祈寒阴沉着脸,盯着天际的火光,脑中突然想到一个人,遂问道:“无极,王妃在哪里?” “主子,王妃这个时辰应该在卧房安睡吧!” 莫祈寒心下却涌上不安的感觉,一敛眉,急步走向秘道口,并语速飞快的道:“去查失火的原因!” 语罢,已闪身进了秘道,奔去了卧房,待他打开机关,来到床前,看到床上空无一人时,心顿时狂跳了起来! “该死的女人,滚哪里去了?” 莫祈寒低咒一声,又迅速折回香坛居,扯过一方黑布巾蒙了脸,颀长的身子凌空纵起,飞掠而去! 他得亲自去确定一下,那女人会不会该死的就在膳房! “来人啊!救命啊!” 凌雪漫嗓音已经喊的嘶哑,靠着门框无力的瘫在了地上,外面人声嘈杂,一桶桶的水往进泼,火势太大,凌雪漫因为喊叫肺里吸进去了太多的浓烟,不断的剧烈咳嗽着,大脑变得眩晕,浑浑沌沌的。 一股绝望和无力冲击着心脏,凌雪漫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撞门,一边喊救命。 她已经不指望有人能冲进来救她了,因为刚刚她清楚的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李三儿,你锁门的时候里面还有人吗?”问话的是管家。 李厨子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大声回道:“没有了!” “那好,全力扑灭火!” 凌雪漫的嗓音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里,幸好这四王府的膳房够大,一时还没有烧到门口来,但看这火势,也撑不了多久了! “咳咳…咳咳…救…救命啊…我在里面啊…” 凌雪漫无力的哑着嗓子喊着,炙热的温度令她全身发烫,嘴唇干裂,难受极了! 蓦地,凌雪漫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童声,是莫离轩! “管家,这好好的怎么会着火呢?”莫离轩疑惑的问道。 但是不等管家回话,春棠和秋月便急急的奔来了,一边跑一边喊着,“小王爷!管家!王妃不在房里,王妃不见了!” “什么?娘亲不见了!”莫离轩脸上血色顿失,急切的道:“管家,快带人去找娘亲!快啊!” 管家同样惊的变了脸色,这膳房可以烧毁了,但王妃不见了踪迹,怕是他家主子要摘了他的脑袋了! “是,小王爷!”管家一点头,转向救火的侍卫吼道:“你们立刻寻找王妃,不得有误!” 凌雪漫本来希望顿起,却越听越急,不断的拍打着灼热的门板,喊道:“离轩,我在这儿!离轩--” 这哑了的声音再次被淹没,莫离轩听不到,管家忙于找人也听不到,这声音只细微的落入了两个人耳中! 两道黑影从暗处疾掠出来,速度快的任谁都无法察觉,正门有下人在救火,他们无法接近,便不约而同的飞向后窗! 从窗口望进,凌雪漫已近昏厥的瘫在门上,耷拉着脑袋,无极才要破窗进去救凌雪漫,莫祈寒却先他一步一掌震碎了窗棂,跳进了膳房,火势越来越大,莫祈寒急着要到门口,却被突然砸下的一根梁柱挡了路,无极护主心切,情急之下也翻进了窗子,护着莫祈寒朝门口接近。 “雪漫?雪漫?” 莫祈寒拍打着凌雪漫的脸,一声声急唤着,然凌雪漫已完全陷入了昏迷。 一咬牙,莫祈寒打横抱起凌雪漫,沉声低语道:“无极,护本王出去到香坛居,然后你去找司空告之,叫他善后,稳定好小王爷,别闹大。” “是,奴才明白。主子走!” 无极应一声,保护着莫祈寒不被房顶不断掉下的木头砸中,二人从窗子翻出,以绝顶的轻功朝莫祈寒的书房而去,再通过书房的秘道去了香坛居。 莫祈寒将凌雪漫在床上安置好,无极便离开了。 执起掉落在床边的小手,莫祈寒沉着脸把上了她的脉,紧张的心渐渐松下来,还好没什么事,只是吸进了烟被呛晕了。 看着凌雪漫黑糊糊的小脸,莫祈寒紧蹙了眉,愤怒的瞪了几眼,起身拿了湿毛巾过来坐下,细心的给她擦拭干净,又拉过他的锦被给她盖好。 为免凌雪漫突然醒来看到自己的模样,莫祈寒灭了烛火,静等在一旁。 本想不再轻易去找凌雪漫的,以免时间长了露出破绽,所以他忍了这大半个月,也好在手头最近事多繁忙,不至于让他感到空虚难耐,但今夜… 唇角轻勾,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莫祈寒脱靴上床,在凌雪漫身边躺下,猿臂伸出将那具香香软软的身子轻搂入怀,不久,凌雪漫悠悠的转醒了,发出细碎的嘤咛,“嗯…嗯…” 莫祈寒抽回手臂,邪气的笑容已然收起,换上了一惯的冷然,盯着那双渐睁的眸子,嗤笑道:“凌雪漫,你是想死么?” “嗯?”凌雪漫混沌的大脑被这一声熟悉的嗓音惊醒,本能的想坐起身,结果牵动了崴脚,疼的她“咝!”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哀嚎出声,“好痛啊!” 闻言,莫祈寒黝黑的瞳孔倏的紧缩了,沉声问道:“哪里痛?” “脚!脚痛啊…唔唔…我绊到廊台上了,崴了脚…” 凌雪漫断断续续的说着,莫祈寒脸色更加阴郁了,坐起了身,掀起被子,大手轻抚上凌雪漫的腿脚处,问道:“伤了哪只脚?” “左脚。” 因为黑暗,莫祈寒无法查看凌雪漫的脚伤,沉吟了一下,道:“我送你回卧房,你叫管家传太医来给你瞧瞧。” “呃…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凌雪漫吃惊的问道。 “不是。”莫祈寒简短的回了两个字。 “那这是哪里啊?”凌雪漫一紧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突的记起一件事,慌忙问道:“我不是要被火烧死了吗?怎么你这个淫贼会跟我在一起?” 莫祈寒坐回到跟前,白楞了两眼凌雪漫,慢条斯理的说道:“这里是我的贼窝,你说的没错,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救了你回来,你现在恐怕被烧成焦尸了!” “什么?是你救了我?”凌雪漫嘴巴可以塞得进去鸡蛋了,这,这怎么成了这样? “那你以为是谁救的你?丫头,这淫贼的称呼你是不是可以改一下了?怎么说,我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莫祈寒因为心底一股莫名的怒气憋着,即使是戏谑凌雪漫的话,却也带上了讥诮的语气。 “呃…”凌雪漫楞了一下,想到自己能大难不死,还多亏了这个淫贼一天到晚的盯着她,所以,她认可的点点头,“嗯,我不叫你了,还有,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本公子救人,从来都是要回报的,你拿什么回报于我?”莫祈寒心底有些愉悦了,薄唇轻勾出一抹笑,欺近了身子,盯着凌雪漫的眼睛问道。 凌雪漫小脸狂抽,“回报?人家大侠不都是说什么大恩不言谢吗?” “谁说我是大侠了?我只是一个男人!你该知道,男人喜欢什么!”莫祈寒扬眉,更加戏谑道。 “啊?这,这不太好吧…呵呵,大侠,我叫你大侠吧。”凌雪漫一脸讨好的笑。 “不需要!”莫祈寒一勾唇,很是邪恶的道:“你要是不回报我,那膳房的火还没熄灭呢,我就把你再丢进火海,就当自己救你是多此一举了!” “不要!”凌雪漫一慌神,忙出言哀求道:“不要了吧大侠,你救我肯定也费事了,再丢回去更麻烦,所以,还是省事些的好啊。” “嗯?不愿意吗?凌雪漫,你从头到脚都已被烙上我的印,完完全全是我的女人,现在还别扭吗?”莫祈寒脸色阴霾了,声音渐冷。 凌雪漫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复杂,这个男人看似强硬霸道,虽然无可厚非的毁了她的清白,待她却一再是温柔的,今日还救了她… 喉咙里的干涩难受的很,凌雪漫身子往莫祈寒跟前靠了靠,小手伸出拉拉他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道:“我口渴,那烟太呛了。” 莫祈寒充耳未闻,依然偏着脸不搭理。 凌雪漫咂咂嘴,无奈的将玉臂缠上莫祈寒的后颈,拉下了他的身子,将唇覆了上去,然而,胸腔内的难受令她忍不住重重的咳了起来,这一咳,便自然的放开了莫祈寒,歪在一边自我调节着。 莫祈寒眸中戾色加重,起身下床去倒了一杯白水过来,递到凌雪漫跟前,“喝水。” “哦,谢谢,咳咳…”凌雪漫接过,一咕噜喝完,仰头道:“我还想喝。” “烦死了!” 莫祈寒瞪了一眼,又回身去倒了一杯水,凌雪漫无语的喝下,虽然渴却不敢再要了,谁知莫祈寒一言不发的将第三杯水递到了她手里,凌雪漫有些感动的抬眸,刚打算说谢谢,莫祈寒却阴着脸道:“第一杯水你陪我一年,第二杯水你陪我十年,这第三杯乃是一辈子!” 莫名的从他们新婚那夜开始,他便在意起了她,每天晚上睡前,听春棠来禀报一次关于她每一个时辰在做什么,了解着她的喜怒哀乐,也知道离轩对她的关爱和保护,这让他庆幸的同时,心底却多少有了一丝妒嫉! 离轩可以光明正大的护她,对她好,他却不能,只能在暗处关注着她,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 猿臂伸出,再次揽过凌雪漫的肩膀,侧着脸,莫祈寒吃味的问道:“雪漫,你和莫离轩走的很近是不是?” 第10章 烧毁证据,险葬火海(2) 凌雪漫还在为刚才他的话茫然着,闻言,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离轩?”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能有本事出入这四王府,还能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吗?雪漫,我明白的警告你,不准你和莫离轩过于亲近!”莫祈寒冷着声音道。 “什么?你神经病啊,你凭什么管我?再说离轩他是我儿子,我和他亲近怎么了?”凌雪漫一听,便激动的反驳道。 “凭什么?凭我是你的男人!”莫祈寒也火了,直接低吼道。 而凌雪漫更怒,使劲儿甩着莫祈寒的手,吼回道:“你这个霸道的男人!离轩才九岁,还是一个孩子,他怎么会是男人?他只是男孩子!而且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是母子,他叫我娘亲,他对我好,是因为他的生母早逝,我在这四王府里孤单影只,我们在相依为命!而且他说他会保护我的!” 莫祈寒并未因凌雪漫的解释而动容,相反更加愤怒,强硬的抓着她,寒眸如利箭一般射向凌雪漫,冷冷的勾唇,“哼!原来你对莫离轩好,是要抓他当你的靠山?凌雪漫,你心机不小啊,想利用莫离轩?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会让你滚回凌北源那里去!” “你到底是谁?你为何知道这么多?你凭什么让我回凌家去?”凌雪漫直视着莫祈寒,目光同样逼人。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个普通的淫贼,我有通天的本事就行了!”莫祈寒声色凛然。 凌雪漫气结的点头,“好,你就把我当猴耍吧!我是白痴行了吧?但是我告诉你,我爱离轩,是当他是亲人一般的爱,你要龌龊的想到别的,只能说你思想和脑子有问题,我绝没有要利用他,你爱信不信!”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凌雪漫跌到在了床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然而不等她有所反应,便被莫祈寒拽着的手一扯,身子便又被扯的坐了起来,并且被扯进了莫祈寒的怀中,而那双大手已然掐上了她的脖颈,声音冷的像冰一般,带着丝丝的狠戾,“凌雪漫,放眼天下,你是第一个敢如此挑衅我的人,这一巴掌给你个教训,别让我再听到从你嘴巴里说出如此的恶言!” 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伤了脚裸的时候她虽疼却没有哭,几乎要葬生火海的时候她也没有哭,但他这一巴掌却让她感到了生生的疼!是那种疼在心里的痛! “你杀了我吧!”凌雪漫嗤笑道:“我不想活了,我不想如此低贱的活着了,你用力啊!掐死我啊!” 莫祈寒身子一震,倏的松开了手,怔忡的望着那张爬满泪水的脸,心,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而感到痛! 拳头在不断的收紧,他深深的闭上了眼,莫祈寒啊莫祈寒,有多少大事在等着你去做,你处心机虑布局谋划,岂能为一个女人而乱了心! 凌雪漫趴在床上,伤心的嘤嘤哭泣着,哭她悲惨的穿越,也哭她现在的命运,还哭这个该死的淫贼居然真的打她!她还以为他只是嘴上霸道冷情,好歹还是温柔的,谁知… 莫祈寒立在床边许久,瞪着床上万分委屈的人儿,终于不耐烦的道:“你哭够了没有?烦不烦啊?” 凌雪漫不言语,却更加伤心,抽泣的便更厉害了。 莫祈寒眉睫一蹙,恶声道:“别想我会哄你,本公子从来没有哄女人的习惯!我这贼窝附近不远处有一个狼窝,你若再哭一声,我便把你丢给群狼啃噬!” 这一番话果然有奇效,只见床上的女人立刻停止耸动了,但仍是倔强的不肯说一句话,也不肯转过脸来看莫祈寒一眼。 莫祈寒挑了挑眉,低沉着嗓音问道:“你这么晚不睡觉去膳房做什么?” 凌雪漫一下子被提醒了,蹭的转过头瞪向莫祈寒,恨恨的道:“还不是拜你所赐?我要去烧掉那块该死的床单!” “烧床单?”莫祈寒怔楞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道:“为什么要烧床单?” “你还问?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我的处子之身被你毁了,那床单上的血迹能让别人看到吗?”凌雪漫气不打一处来,双手使劲拍打着床。 莫祈寒这才算是听明白了,沉着的俊脸浮起淡淡的笑意,却道:“那是你自作聪明!你以为我会留下那么重要的东西让人生疑吗?你什么也别管就没有今天九死一生的事了,丫头,别再自以为是的去掩饰什么,我做事从来滴水不露,不会留下任何破绽给别人!” “你胡说!要不是我藏起了那块床单,不就被丫环发现了吗?”凌雪漫气白了脸,争辩道。 莫祈寒用鄙视的目光瞟了一眼凌雪漫,那夜春棠来报,说是去收拾床铺,床单却不见了时,他就想到定是凌雪漫所为,没想到这丫头居然隔了这么久才拿出来,还偷偷跑去膳房烧毁证据,真是个蠢丫头! “那膳房怎么会着火的?你烧个床单怎么会把整个膳房给烧着了?”莫祈寒不理,接着问道。 “我…我看灶台里还有火,便把床单直接扔进去了,我哪儿想到会引起火灾啊,便去…”凌雪漫倏的顿下话语了,瞟一眼莫祈寒,却紧紧的闭了嘴巴。 莫祈寒敛眉,上了床抱起凌雪漫,强迫她与他对视,沉声追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我…我去挑菜刀了。”凌雪漫被那道逼人的目光慑的紧张心跳不已,声音细若蚊叮的说道。 “挑菜刀?你要菜刀干什么?”莫祈寒好奇的睁大了眼睛。 凌雪漫极不自然的回了两个字,“防身!” 莫祈寒俊脸一抽,有些汗颜的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失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用菜刀防身的,呵呵,你防谁啊?你天天呆在这王府里,谁敢动你?还是--” 莫祈寒的话语突的顿下,复杂的盯着那双在暗夜里看起来依然澄澈的眸子,漫不经心的问道:“还是你想用菜刀来防我?是防我呢还是想杀了我?” “嗯…”凌雪漫身子一颤,心虚的不敢对上莫祈寒似是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左顾右盼着,支唔着不敢应答。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莫祈寒心有些凉,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淡淡的道:“你想杀我只菜刀是没有用的,女人防身最好是带把匕首在身边,过几日,我送你一把,但是小心别伤了自己。” “你…你到底是对我好还是不好?”凌雪漫有些糊涂了,疑惑的问道。 莫祈寒不答反问,“你自已感觉呢?” “哼,你对我肯定有目的,不会只是想得到我的身子这般简单,我可以屈从于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伤害离轩!他,他是我来到这个地方,最真心待我好的人,他既然叫我娘亲,我便也要保护他。” 凌雪漫说完,希冀的看着莫祈寒,他的眸子太过深邃,她根本看不清也猜不到他的内心。 莫祈寒怔了怔,意味深长的道:“莫离轩现在虽然小,但他会长大,再有五年,他便成年了,就可以娶王妃男欢女爱了,你确定你这样和他亲密没有问题么?” “会有什么问题?你把我们纯洁的亲情都给玷污了,你是淫贼便把别人都想成跟你一样的了吗?”凌雪漫气愤的指控道。 莫祈寒满脸黑线了,“刚才挨打忘了吗?” “哼!”凌雪漫负气的偏过了脸,她现在处处受制于他,挨了打还得忍气吞声,要是哪天她抓到了他的把柄,一定也不让他好过! “脸还疼吗?” 耳畔突然响起莫祈寒温柔似水的声音,凌雪漫身子僵硬住,怔楞的侧眸望着莫祈寒,木讷的问道:“你说什么?” 然而,莫祈寒却极不自在的绷了一句,“没说什么。”然后伸手轻抚上凌雪漫被打的脸颊,感觉到有些微肿,又一言不发的下了床,取了湿毛巾折叠好,敷在那红通通的浮肿处。 黑暗中,凌雪漫的心跳有些加快,莫名的伸出手去抚摸莫祈寒的脸,轻语道:“为什么不让我看到你的模样?我为了自保,是不会说出你的,或者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回答她的依旧是这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你打了我,又献殷勤,不用你假好心。”凌雪漫突然生气的拂开了莫祈寒的手。 莫祈寒冷眸凝视着,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说道:“你别不识抬举!” 语罢,将手中的毛巾一丢,冷声道:“我送你回去。” 莫祈寒双指疾出,点了凌雪漫的睡穴,然后抱起她走向秘道,待进得卧房,将她安置在床上后,不忘熄灭烛台,这才解开了她的穴道,而后大步返身离去。 莫离轩站在四王府最高的阁楼顶上,居高临下的寻找着凌雪漫的身影,平静的小脸上此刻布满了焦急,明亮的双眼急切的穿梭在视线所能到达的每个角落。 膳房的火已经扑灭了,王府所有的家丁侍卫皆举着火把搜寻着整个王府,一遍遍的喊着凌雪漫,莫离轩急的逼问了四王府大小四道门的守卫,皆言没有人出去,那么凌雪漫怎么就凭空不见了呢? “小王爷!王妃找着了,您下来!” 管家司空亮的高喊声传来,莫离轩顿时狂喜,从楼顶飞身而下,他虽然才九岁,其它武功还没有所成,轻功却练的不错,是以,稳稳的落到了地面,无一丝的喘气。 “管家,我娘亲在哪里?”莫离轩两步奔到跟前问道。 “回小王爷,王妃在掬水园卧房里。”管家回道。 莫离轩激动的转身便朝掬水园跑去,管家脸色有些动容,只怔了两秒,便提步跟上。 房里,烛台已经点亮,凌雪漫坐在床上,靠着软垫,看着围在她跟前的春棠秋月,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王妃,您先忍忍,待管家和小王爷来了,宣太医来给您瞧瞧。”春棠关切的说道。 秋月拿了毛巾来给凌雪漫净手,说道:“王妃,都怪奴婢们侍候不周,让王妃受惊了,您惩罚奴婢们吧。” “没事的,也怪我胆子小,怨不得你们,你们别懊恼了。”凌雪漫歉然的笑笑,安慰道。 正说着,莫离轩便毫不避嫌的冲了进来,“娘亲,你去哪儿了?” “离轩!”凌雪漫舒心的笑道。 “奴婢见过小王爷!”春棠秋月行了礼忙让开了路。 莫离轩奔到了跟前,一把握住凌雪漫的手,话音里满是焦急,“娘亲,你急死我了,哪里都找不到你,我差点儿就要去求父王满京城的去寻你了!” “离轩,我没事,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给睡到床底下去了,睡着睡着突然醒了,就想回床上去睡,结果一不小心摸黑崴了脚,这才记起叫人了。”凌雪漫懊恼的说着,郁闷的看着莫离轩,狐疑的说道:“离轩,你说我这是不是在梦游啊?” “梦游?娘亲,你居然睡到床底下了?呃,崴到脚了?”莫离轩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忙又看向凌雪漫的脚,“娘亲,哪只脚伤到了?” “左脚。” “管家!” 莫离轩马上朝外喊道。 管家在外间躬身回道:“小王爷有何吩咐?” “传太医来给我娘亲看伤。” “是,奴才这就去。” 管家的脚步声远去了,凌雪漫轻轻的松了口气,看向莫离轩的眼底变的氤氲,情不自禁的摸向他的小脸,声音有稍许的哽咽,“离轩,你对我可真好。” “娘亲,我要替父王照顾你的,你别看我现在年纪小,但是我很快就长大了,不管是姐姐还是娘亲,离轩认定你了。”莫离轩稚气的脸庞上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与坚定。 凌雪漫这一刻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早已忘记了莫祈寒的不准,将莫离轩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夜色如水,深浓如墨。 入夜的天气已经透着沁心的凉,凌雪漫一晚上睡不安稳,总是感觉到冷,却困的睁不开眼睛叫丫环加被子。 一连养了五六天伤,今日下午,竟有莫祈衍来看她,令她阴郁了几天的心情大好,连梦里都似看到了莫祈衍温润如水的笑容。 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钻进了锦被里,轻微的呼吸声清晰的传入立在床边许久的男子耳中。 颀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团隆起的被子,周身散发着噬骨的冷意。 大手一掀,凌雪漫身上的被子滑落,立时冷意传遍全身,令她闭着眼睛本能的伸手胡乱的摸着被子,可是那被子却像是长了脚,才够着又被拉远了,如此几番后,凌雪漫有些清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嘟囔道:“被子呢?” “被子在这里!” 冷漠如冰的声音蓦地响起,凌雪漫突的完全清醒了,蹭的坐起身,看着面前的高大黑影,本能的哆嗦了两下,口吃的道:“你,你来了?” 莫祈寒一言不发,只冷冷的看着凌雪漫。 凌雪漫冷的不行,环抱着双臂,有些没好气的道:“把我被子拿走做什么?给我!” “冷吗?”莫祈寒阴霾着俊脸,没有一丝表情。 凌雪漫听出了不对劲儿,想问,又止住了欲出口的话,这男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这般冷,又有什么可问的呢? 于是,偏过了小脸,默不作声。 “说话!” 隐忍着怒气的莫祈寒陡然提高了声音,并一腿屈膝半跪于床上,大手扣住凌雪漫的下巴,强扳过了她的脸与他对视,那一双寒眸紧紧的盯着凌雪漫无措惊慌的眼神,冷意十足的道:“放纵了你几天让你养伤,你当我是让你和别的男人乐不思蜀吗?” “什么?你…啊,我没有,你弄疼我了!”凌雪漫惊愕的同时,下巴传来的疼痛令她不禁扭曲了小脸。 “知道疼就好,本公子还以为你翅膀硬了,找到了新的靠山,丝毫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莫祈寒冷酷的说着,手上的劲道非但未减,反而加重了,凌雪漫顿时感觉骨头要碎了,疼的冷汗直冒,双手本能的拍打着莫祈寒掐着她的手,抽气道:“你,你这混蛋放开我,好痛啊…” “还敢骂我?”莫祈寒声音更冷,倏的松了手,却是重重的甩了一巴掌,凌雪漫被打的眼冒金星倒在了床上,颤抖着伸手捂上灼痛的脸颊,委屈加上疼痛,泪水控制不住的肆意而落,但是她死咬着床单,没有让自己哭出声来。 莫祈寒一掌出去,心底涌上一丝后悔,怔了几秒钟,将大手负于身后,仍旧冷冷的看着凌雪漫。 骄傲如他,本性冷情的他,即便是后悔,也不可能拉下脸来去哄一个女人! 诡异的气氛,冰冷的气息,在这深夜黑暗的房中,是寂静的可怕。 凌雪漫默默的流着眼泪,心凉如水。 她何时才能摆脱这个恶魔,过上正常的生活呢? 莫祈衍的脸涌上心头,凌雪漫眼泪流的更凶了,要是他能救她脱离苦海,她以身相许也愿意啊,可是…可是她不是处子之身了…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凌雪漫一直哭到趴在床上睡着了,脸颊上的泪痕清晰可见,睫毛上亦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久久不肯落下。 冷意再次袭来,凌雪漫慢慢的蜷缩起了身子,锦被还丢在一旁,莫祈寒仍旧立在床边,如鹰般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那缩成猫咪一般的女人,不动也不说话。 冷风从窗棂而入,凌雪漫熟睡中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身子蜷缩的更紧了。 莫祈寒眸子紧了下,终是伸出手捻起被子一角给凌雪漫盖了上去,看她趴的姿势别扭,心下稍微思索了一番,便脱了靴子和外衣上了床,将凌雪漫抱起在枕头上放好,然后便坐在一边看着她沉睡。 凌雪漫因为睡之前一直想着莫祈衍,以至于梦到的全是莫祈衍,有他淡淡的关心,有他迷人的笑容,有他亲切的话语,有他扶着她肩膀时的紧张… 第11章 烧毁证据,险葬火海(3) “救救我…二王爷,有淫贼欺负我,你…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凌雪漫梦呓般细碎的话语响起,一字不拉的落入了莫祈寒的耳中,那双已渐柔的眸子陡然一紧,身子僵直在了那里,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气短胸闷,忘了呼吸。 幽光乍现的眸子一闪,锦被已被掀开,大手抓住凌雪漫的衣领,稍一用力,便撕扯成了碎片,一个俯身攫住了凌雪漫的唇瓣,重重的啃咬着,毫无怜惜的宣泄着自己满腔的怒气与深切的占有欲。 凌雪漫被再次惊醒了,怔楞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深深的恐慌,“唔唔…”凌雪漫奋力的挣扎着,躲避着,可是在这个男人强有力的钳制下,她的抵抗无疑更刺激了他,使得他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微抬起了头,阴狠的道:“凌雪漫,你从未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对吗?” 凌雪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复着呼吸,闻言,涨红了脸,气结的咬牙道:“你不是打了我一耳光吗?这惩罚还不够吗?不对,加上前次的,两巴掌还少吗?” “当然少,现在的你,让我恨不得杀了你!凌雪漫,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的女人,我绝不容许跟别的男人有半分暧昧不清!你若想活着,就给我好好的安份守已,若不想活了,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莫祈寒咬着牙关,凶狠的眸光射在身下女人的脸上,几乎想要活吞了她一般! “我不是你的女人!”凌雪漫胸脯急喘,奋力的吼回去。 莫祈寒充血的眸子紧眯,“你胆敢再说一遍!” 所幸这掬水园都在莫祈寒的掌控中,所以此刻,凌雪漫的音量高,莫祈寒也提高了声音! “不是不是就不是!我谁的女人也不是!我是我自己的,你可以强占我的身子,但是你占据不了我的心!” “不准!” 强势的两个字从牙关里挤出,莫祈寒铁青的俊脸几近扭曲,又是一低头覆上凌雪漫的唇,狠狠的咬着,直到刺鼻的血腥味冲进大脑,唇齿间缠绕着浓浓的血丝,这才停止了啃咬,阴霾的盯着那个反抗到无力的人儿,一字一顿的说道:“凌雪漫,别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从我要了你的处子之身那一夜,我就警告过你,是你自找死路!” 凌雪漫红唇被咬破,早已疼的白了脸,唇瓣不由自己的颤抖着,身心感到透骨的寒冷,对于莫祈寒的话,似是听到了,又似没听到一般,泪珠在眼眶中打转,眨了几眨,终是没忍住落了下来,喃喃低语道:“你说的对,是我在找死,是我太想活着,太想珍惜老天给我重生一次的机会,所以我让自己在你的魔掌中越陷越深,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的错…” 此刻脑中凌乱的莫祈寒并没有去深究凌雪漫话中关于“重生”两个字的含义,只对她近乎绝望的表情和细碎的话感到心中一阵抽痛。 食指不禁轻抚过凌雪漫破裂的下唇,语气渐缓了下来,变成了低喃,“雪漫,别再惹我生气行吗?我真不想这样对你的,把心收回来,莫祈衍不过是在皇上面前为你说了几句话而已,你便对他动心了吗?要知道,最终让你没有陪葬的不是皇上,也不是皇后,更不是莫祈衍,而是你的夫君莫祈寒!” 话语顿下,莫祈寒深吸了几口气,缓缓接道:“忘记你差点儿葬生火海的事吗?是我救的你,你对我就没半分感激之情吗?我知道你恨我毁了你的清白,但是我现在无法让你知道,你成为我的女人,这是上天的安排,不仅你的身子,就是你的心也得是我的!雪漫,不要再逼我对你动手,我不屑打女人,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我,你已经让我破例了,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底限!” 凌雪漫嗤笑,清丽的眸子溢满了泪水,“你在强迫我爱你么?可你是否知道,爱情是最最勉强不得的。你从未爱过一个女人是不是?” 莫祈寒渐缓的脸色涌上一抹苍白,隐在黑暗里,让凌雪漫瞧不到,也自是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他,因为她的话,心情已是另一番模样,抚在凌雪漫唇上的食指不期然的停了下来,回忆像是一张网,迅速将他的心罩在里面,令他避无可避。 深眸悄悄的闭上,默默的在心里咀嚼着一个名字:梧桐…梧桐…凤栖梧桐… 时间悄然流逝着,再次睁开眼,怔忡的望着凌雪漫流泪的眼睛,许久许久,薄唇亲启道:“别哭了,我最讨厌女人哭鼻子,丑死了!” “我丑不丑,关你什么事儿?”凌雪漫脱口回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听着身上的男人似乎阴转晴了,便本性又回来了,推了一把莫祈寒,不怕死的低吼道:“重死了,你想压死我啊?再敢欺负我,当心我阉了你!” 闻言,莫祈寒一张俊脸青白交错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凌雪漫,你敢阉我?还敢去问太监?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信不信我会让你生孩子生到老?折磨死你?” 一提到孩子,凌雪漫立即惊的变了脸色,急急的抓住莫祈寒的衣领凶道:“不许你再碰我!万一我怀孕了怎么办?” “我不会让你怀孕的。”莫祈寒自信的一笑,继而还有闲心揶揄道:“丫头,你现在才记起这一茬,不觉晚了么?要不是本公子手段够高明,兴许前两次你已经怀孕了!” “你,你这个该死的淫贼!都是你害我,要是我怀了孕,那是必须偷着打掉的,也是老天让你这个作恶多端的淫贼留不下种!” 凌雪漫咬牙切齿的说完,想到自己被咬破的唇,报复之心顿起,冷不丁的覆上莫祈寒的唇,然后再趁他迷茫之际,猛的咬住不松口! 莫祈寒眸子一紧,俊脸发黑,但他聪明的没有拉开凌雪漫,而是悄悄的伸指探向了凌雪漫的腋窝,猛的一挠,凌雪漫怕痒,倏的松了口,叫道:“不要不要!” “还敢咬我吗?”莫祈寒瞪眼道。 “不敢了不敢了。”凌雪漫心有余悸的舔着脸道,但是末了,不甘心的嘟囔道:“凭什么只许你咬我,不许我还回去啊?” “我说不让你还了吗?你要咽不下气,咬我手臂啊,你这把我的嘴唇咬破了,叫我明日如何面对手下之人?我的脸往哪儿搁啊?”莫祈寒气闷的摸着发疼的唇,接道:“死丫头,还真咬破了!” “嗯?手下人?你还有手下啊?你是混黑道的?”凌雪漫讶然的睁大了眼,继而又气结了,“就你要脸,我不要啊?我这睡了一觉嘴唇破了,明早丫环问起我怎么说?难道是周公半夜来调戏我吗?” 莫祈寒翻了个白眼,“本公子若是连个手下都没有,还混什么?明早丫环问起,你就说做恶梦害怕自己咬破的。” “你这个理由还真牵强!”凌雪漫气红了脸。 “呵呵,有用就行,随便你敷衍一句,不会有人追问下去的。”莫祈寒俊容涌上笑意,丝丝邪气入眸,贴上了凌雪漫柔软的耳际,气息轻吐,“丫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怀孕惹麻烦的,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得为我孕育子嗣!我们的儿子将会是人中龙凤!” “你,你胡说什么!我是四王妃,我怎么可能给你生孩子?我看你真的是疯了!而且疯的很彻底!”凌雪漫用近乎白痴的眼神瞪着莫祈寒的侧脸,开始提醒自己,该好好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被这个疯子给玩死的! “哈哈!”莫祈寒无所谓的耸耸肩,唇边噙起了笑。 凌雪漫从不知道,掬水园的下人居所从她住进来第一天起,便被管家安排到了园外,只留春棠秋月,且只要莫祈寒到来,这看似平静的掬水园,却是黑衣暗卫无数,无一人能靠近掬水园半步! 守丧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是凌雪漫回门的日子。 而前一夜,却下起了瓢泼大雨,四王府被笼罩在了一片蒙蒙的雨雾中,黑压压的天空交织着几道闪电,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模糊不清。 凌雪漫站在窗前,秀眉拧成了川字。 “这么大的雨,会不会下一夜呢?要是明早起来还不停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出府了?” 轻叹了口气,听见外间的脚步声,凌雪漫回过了头,春棠和秋月端着热水进来,笑容满面的道:“王妃,奴婢侍候您洗漱安置吧!” “春棠,秋月,你们说明天要是继续下雨,我还能回凌家去吗?”凌雪漫探问道。 “王妃,要是下小雨应该可以,如果还像现在这么大的雨,恐怕就不行了吧。”秋月皱眉道。 “那要是去不了,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呢?”凌雪漫忧心忡忡的问道,她的日子每一天都过的担惊受怕的,那个恶魔现在发展到几乎每隔两三天就来一次,她真怕突然东窗事发,自己会被他玩死了! 所以,她想找机会溜走,只是就这样离开了,她又舍不得离轩,但是让她背负这样一个双重身份,名义上为四王爷守寡,暗里却被迫做了别的男人的情妇,这令她每天给四王爷上香时,心里都有着深深的不安和内疚,甚至午夜梦回,她多次都梦到了那张躺在床上惨白的脸,在一声声的质问着她,她亦无数次在梦中吓醒… “王妃,您怎么了?在想什么?” 春棠关切的声音响起,凌雪漫回了神,讪讪的笑了笑,掩饰着自己不自在的慌乱,说道:“没什么。” “王妃,您不开心吗?”秋月问道,以为凌雪漫是想家了,便安慰道:“王妃您别着急,就算明天不能去凌家了,再等几个月就过年了,元宵节之前您都可以回凌家拜望凌大人的啊。” “是吗?那还得等好久…” 凌雪漫细碎的呢喃着,眼睛瞟向了窗外,将心思融入那滂沱的大雨中。 而这个阴冷的雨夜,京城内,有一双幽暗的眸子盯紧了四王妃凌雪漫,正在为她的回门之礼做着打算… 而这一切,单纯的凌雪漫浑然不知,只陷在自我的矛盾中挣扎着,却不知她的命运正在被人悄悄的改写,从她嫁进四王府的第一天起,便注定了她要经历一生的曲折,堪称惊心动魄… 深秋的雨,入了夜,便渐渐小了,滴在窗棂上,发出“答答”的响声。 凌雪漫没有睡,心思沉重的她睡不着,便靠在床头上半躺着,等待那个淫贼的到来。 其实她摸不准他什么时候会来,他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她想逮到他的行踪,想知道他是通过什么方法可以不惊动任何守卫的潜进来,可惜每一次等她睁开眼睛,他便已经立在她的床边或者是直接躺在她身侧了。 春棠和秋月早就被凌雪漫打发下去了,她生怕她们会撞到而被那男人灭了口,所以她现在只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动静,甚至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后,忍不住赤着脚下了床,轻移到屏风旁边,探出脑袋朝外间的窗子和门上悄悄看去。 外间没有点灯,内室的烛光映照出去,即使那淫贼的模样不能完全看清楚,起码他一来,她也可以看个大概,不用两眼一摸黑了。 可惜,玩心眼凌雪漫永远不是莫祈寒的对手。 她摒气凝神了好半天,伸的脖子有些僵硬了,刚收回了脑袋松懈了一下去活动脖颈,却在这时分,外间的无音壁轻轻移动了,那一点点的光亮射过来,莫祈寒深眸倏的一紧,继而薄唇微咧,意味深长的一笑,手中同时多了一颗金豆,一个响指弹向屏风! 凌雪漫只觉头顶上方一股颇重的劲道袭来,击的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屏风只晃动了一下后依然稳稳的立在那里,似是什么事也没有,但置于桌上的烛台却突然灭了! 那健硕高大的身子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凌雪漫,嘴角扬起鄙夷的戏谑,“怎么这个时辰不在床上睡觉,坐地上干什么?” “我,我…我在等你。”凌雪漫结结巴巴的小声回道。 偷窥失败,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很白痴! 一只大手伸到了面前,凌雪漫怔楞的抬眸,莫祈寒叹口气,柔声道:“起来,地上凉。” 凌雪漫眼底突然涩涩的,抿了抿唇,将小手放入了莫祈寒厚实的大掌中,由他拉着她站起,再一同走到床边坐下。 莫祈寒牵着凌雪漫的手抽回,然后将她揽入怀中,轻语道:“你在等我,是为了偷看我是怎么进来的吗?别费这些劳什子劲了,好好的过你的日子,白天开开心心的玩儿,缺什么东西尽管去吩咐管家置办,晚上乖乖的等着我就好了,我不定什么时候来,就是来了只听呼吸便知你在哪里,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所以,别再费这些心思了,以后你自然都会知道的。” “那你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难道你希望我一直叫你淫贼?”凌雪漫扬起小脸,很无力的问道。 “呃,随便你叫什么,只要不再叫淫贼就好。”莫祈寒扯了扯唇,说道。 “晕!那我叫你姘头好了!”凌雪漫气不择言的瞪眼。 莫祈寒先是一楞,继而轻笑起来,“呵呵,好啊,这名头比淫贼好听多了,起码说明不是我强迫你,是你自愿跟我在一起的。” “啊?不对,我说错了,不叫姘头,叫你强暴犯!”凌雪漫被这一提醒反应过来了,忙伸手捂住莫祈寒的嘴巴,抢白道。 莫祈寒失笑的拿下那只小手,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说道:“雪漫丫头,别改了,就叫姘头,我喜欢这称呼。” “那个,那个,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凌雪漫环住了莫祈寒欲上床的腰身,诚恳的哀求道:“姘头,我们散伙好不好?你可不可以大发慈悲放过我这个寡妃?” “放了你?除非你男人从棺材里爬出来!”莫祈寒一怔,黑暗中,旋即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呃…这个好像有困难啊,他要是能爬出来,估计阎王爷要下课了!不对,他要是活了,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我啊!唔唔…我给他戴绿帽子了…” 凌雪漫像失去重心一般的倒在了床上,崩溃至及,老天怎么不给她一条活路呢? 莫祈寒失笑的摇摇头,径自褪了外衣,脱靴上床了,侧着身子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发现凌雪漫还没上来,便偏过头道:“哀嚎什么?大不了以后时机成熟了,我勉强娶你做一房妾室好了,虽然我妻妾众多,但雨露均沾,总会有你的份。” 妾便是妃,后位他曾许给了一个叫做梧桐的女子,先许她正妃之位,当太子大哥死后,他曾默默的想,凤栖梧桐,梧桐便是他未来的皇后… 但后来,一切变化的太快,他的“病”逐渐严重,到后来卧床不起,父皇要给他娶王妃冲喜,他找来了梧桐,但是她却说… 莫祈寒眸子一暗,抿了下唇,使劲儿压抑着心底那股疼痛,他答应娶凌雪漫,是在情伤之下,又想着能将计就计查探凌北源,却没料到,娶了这么一个可人儿回来,也罢,若他能和凌雪漫相爱,也是月老冥冥之中牵给他的红线,那后位,日后再说吧… 凌雪漫黑暗中看不清莫祈寒的神色,并不知这须臾间他的情绪已几多变化,懒的反驳他,只生气的想拽回她的手,下意识里,越来越把这个男人当作疯子了! “睡觉!” 莫祈寒回了神,有些烦燥的粗声说了一句,将凌雪漫的身子拉下来,塞进了被窝,双臂像铁钳一样将乱动的女人牢牢的禁锢在怀。 一夜被迫的缠绵,凌雪漫累极了,骨头像散了一般,连翻个身都懒的动,而她自然沉睡的不知莫祈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12章 回门遭祸,被关天牢(1) 翌日,因为太累,这一觉一直睡到莫离轩找来了,春棠和秋月不得已进了屋,先将扔在地上的凌乱衣物收拾了,再给凌雪漫拿来一整套新衣,这才趴在床边轻唤道:“王妃,时辰不早了,小王爷已经来了!” “嗯…” 凌雪漫嘟囔一声,缓缓睁开了眼,却是半眯着眸子慵懒的看着面前的两张脸,看了一会儿突然清醒了,反应极大的叫了一声,接着便变了脸色,口吃的道:“你们,你们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早上我不叫你们,你们不准进来的。” 凌雪漫一边说着,一边把锦被拉的老高,差不多连嘴巴都给遮住了,“我要沐浴!” “是!”两丫环尴尬不已,这也是主子交待了的,可是今天… 洗了澡,身上清爽了,凌雪漫的心情也高涨了。 莫离轩坐在旁边看着凌雪漫用早膳,小脸一直洋溢着笑容。 “离轩,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吃了吗?”凌雪漫一边啃鸡腿一边问道。 “娘亲,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哦。” 凌雪漫津津有味的吃饱喝足,拭了嘴净了手,愉快的笑道:“离轩,你真的和我一起去凌家吗?” “是啊,父王不在,按礼数由我陪着娘亲去拜望凌大人!管家已经把需要带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下午还得早些回来,晚上可能还会下雨的。”莫离轩点点头,说道。 “好,出发!” 凌雪漫心情更爽了,她回不回凌家是无所谓的,但是能借机逛逛街啊,何况凌北源对她凶了吧叽的,有莫离轩在,哼哼,看谁还敢对她大呼小叫的! 等到了四王府大门口,凌雪漫小脸抽搐了,她一个寡妇回门,还弄这么大的排场么? 一辆等同于现代宝马级别的豪华马车,八名劲装佩刀侍卫,两名丫环春棠秋月,还外加管家一人! “王妃请上马车吧!” 管家恭敬的拱手,莫离轩先上了马车,再拉凌雪漫上去,马车启动了,凌雪漫激动的探头朝外望去,街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吆喝声,叫喊声不绝于耳,不禁羡慕的道:“离轩,我好想下去逛逛啊!” “娘亲,你想逛的话,我们下午早些从凌府出发,坐一段路的马车,再走上一阵子。”莫离轩说道。 “呵呵,好啊。” 凌雪漫随口答应着,继续瞅着外面,忽然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凌雪漫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没错,那立在古董店门口的可不是七王爷莫祈毓吗? “嘻嘻,离轩,你快看,你七叔在那儿呢!” 莫离轩一听,忙把头探了过来,眼睛一亮,说道:“娘亲,我下去给七叔请个安!” “管家,停车!” 清脆的一声喊,管家疑惑的停下了马车,打开车门请示道:“小王爷有何吩咐?”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去见见七叔!” 莫离轩说完,便一跳下了马车,向莫祈毓走去。 凌雪漫兴趣盎然的继续趴在车窗上,只见莫祈毓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对着太阳不知在看什么,表情很激动的样子。 这一下刺激了凌雪漫,好奇加上兴奋令她二话不说便爬下了马车,提起裙摆向目标人物奔去。 “王妃,您去哪儿?” 身后管家和春棠秋月急的大叫,凌雪漫边跑边回头摆手,“不要跟来,我去找离轩!” 结果,悲催的凌雪漫这一回头,没有看清路,生生的将后脑撞到了一个男人的下颚!这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她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妈呀!” 凌雪漫一声凄厉的喊出,揉着后脑凶狠的瞪向那该死的某男! 但是这一瞪眼,凌雪漫更加尖叫了,因为这个看起来锦衣玉带,玉树临风,卖相很不错的帅哥竟然怀抱一只小白猪蹲在她身前了! “你,你这个变态男,你抱猪干什么?”凌雪漫双手撑在地上,一边嫌恶的说着,一边将身子不断的后移。 闻言,那男人漂亮的星眉紧拧,色淡如水的薄唇轻抿,很不悦的说道:“抱猪的男人就是变态吗?” 凌雪漫这一突发状况,令管家和春棠秋月立刻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艰难的穿梭着,而另一边莫离轩和莫祈毓正专注的研究着那把特殊材质的扇子,一时还没发现斜街不远处的骚动。 而凌雪漫眼见着一些八卦的百姓围在跟前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且那头小白猪尖尖的脑袋正用力向她身前拱来,吓的她本能的一脚便踢向猪头! 谁知,那漂亮男人护猪心切,竟匆忙中抓住了凌雪漫的脚裸,那无意中的劲道,使得凌雪漫半坐的身子“咚!”的一声仰面摔到了地上! “啊--” 凌雪漫后脑着地,疵牙咧嘴的惊叫了一声,顾不得爬起来,便狠狠的骂开了,“你这个该死的变态男!你抓我脚干什么?” “姑,姑娘,对不起啊,在下一时情急失手了!”那男人惊慌失措的道歉着,并一手将小白猪夹在腰间,一手想扶凌雪漫起来,但是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去,又惊觉男女授受不清,便尴尬的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样子窘迫极了! 而巧的是这当口,突然一道轻柔悦耳的嗓音响起-- “大哥,你在干什么?” 围观的百姓寻声望去,凌雪漫狂怒之余,目光也自然的瞅了过去,百姓们让出一条道来,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轻移莲步走了进来! 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肌肤胜雪,容貌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小妹!” 那男人如看到救星一般,双眸顿时晶亮。 女子微嗔一眼,那一只雪白的纤手伸到了凌雪漫身前,点点带着歉意的微笑扬起在粉嫩的唇瓣,“姑娘,我大哥吓着你了吧?真对不起,我先扶你起来吧!” 凌雪漫怔楞间,将手搭了上去,顺势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对这个亲切友好的女子好感顿增,俏皮眨了眨眼睛,斜睨向那个松了口气的帅哥,口气依然不善的道:“哎,男人长的漂亮了可以让人看着赏心悦目,但是如果抱着一头猪在街上乱走的话,估计是个正常女人都要对你退避三舍!你说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喂!女人你的嘴巴是毒蛇吗?别以为我柳少白不打女人啊!”男人彻底火了,星眉一敛,恶狠狠的垂眸看着这个身高才及他胸前的嚣张的小女人! “靠,原来你不止是变态男,还是小人男,还是欺负女人的恶心男!”凌雪漫杏目圆睁,双手一叉腰,毫不惧怕的吼道。 汗,她不是不怕,她是知道离轩在附近,要是这男人真敢打她,她就大声喊救命! 结果,下一刻,柳少白气的俊脸发青之下,竟真的扬起了手,那女子阻止不及,而凌雪漫脸色一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啊!救命啊!”便撒腿就跑! 无奈围观的百姓太多,阻了凌雪漫的生路,才跑两步,胳膊肘儿便被柳少白扣在大掌之中了! “想跑?你不是很有胆色吗?” 柳少白一脸阴笑的呲牙,故意将怀中的小白猪朝前蹭了蹭,那猪头便再一次色眯眯的拱向凌雪漫的脸了! “大哥,你别吓人家了,赶紧放手!”柳小妹皱着眉,往开拉柳少白。 “对对对,变态男,你再不放手,我就喊我儿子过来揍你了!”凌雪漫被提了醒,忙搬出莫离轩吓唬道。 闻言,柳少白先是怔了两秒钟,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脑子进水了?”凌雪漫气晕,恼羞成怒的吼道。 围观的百姓看的精彩,个个兴趣不减的睁大了眼睛,如同看戏一般的入迷,更有甚者,不知哪个该死的男人叫了一声“好!”其它百姓便纷纷抚掌叫好了!这场面… 凌雪漫无言的回了头,瞪向那只扣着她胳膊肘儿的魔爪,咽了咽唾沫道:“喂,变态男,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到底放不放手?” “女人!如果你收回那个该死的称呼,本公子便考虑放了你!” 柳少白晕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想他一世英明,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喊他变态男,怕是等不到明日,这可京城就都知道他柳大公子变态男的名号了! 正所谓,士可忍,孰不可忍! 凌雪漫“嘿嘿”傻笑一声,也下着最后的通牒,“那个,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回是不太可能的了,而且我是真的认为抱头猪的男人很变态嘛!” “你再说一遍!”柳少白目露凶光了! “咳咳,我,我喊人了啊!”凌雪漫一个哆嗦,脑海里蹦出“杀人灭口”四个字来,忙扯开嗓子喊道:“离轩--” 这一嗓子喊的,管家和春棠秋月冲不进人群,又听得情况紧急,干脆管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都滚开!”百姓们这才有些惧怕的让开了道,让这三人挤了进来。 “王妃!” 三人一见凌雪漫被柳少白钳制着,皆惊的脱口而出。 而这一声“王妃”令柳少白惊愕的瞪大了眼,柳小妹亦脸色微变,百姓们更是白了脸,纷纷向后退去。 春棠秋月一步跨前,一人一掌劈向柳少白,柳少白反应过来,身子向后一倾,松开了凌雪漫,一个翻转退开了一丈! 两丫环先紧着扶住凌雪漫,焦急的道:“王妃,您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这个变态男…呃,他叫那头猪欺负我!”凌雪漫揉着胳膊肘儿的同时,指向柳少白怀中的小白猪,愤愤不平的说道。 管家看凌雪漫没什么事,这才将目光投向柳少白,及他身边的红衣女子柳小妹,然而,当目光定到柳小妹的脸上时,平静无波的眸子倏的一紧,眼神闪烁间,慢步走到了跟前,面无表情的拱手道:“原来是柳大公子和梧桐小姐!奴才见过!” 柳少白自是识得四王府管家的,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管家看向凌雪漫,那神情一改刚才的不羁,有些复杂的眯了眯眸。 管家脸上的冷峻不变,稍顿了一下,侧身瞥了一眼凌雪漫,接道:“这是我家王妃,柳大公子如此冒犯,是否该赔个不是?” “王妃?” 柳梧桐怔忡的望着凌雪漫,细碎的重复着,那眼眸中突然一滴清泪掉落,哀伤的抖动着小嘴,喃喃的低语道:“寒哥哥的王妃…竟是你…” “王妃!时辰不早了,奴才侍候您上马车吧!”管家淡淡的瞥了一眼柳梧桐,接过了话头,恭敬的说道。 “呃…好,哎,不对呀,这个变态男欺负我呢!”凌雪漫点头,又摇头,记起刚才那一茬,气呼呼的说道。 而凌雪漫话音刚落,莫离轩和莫祈毓终于因为这边的热闹而被吸引来了,柳少白在惊讶的看着凌雪漫和莫离轩之余,心下不禁暗叹,原来这个嚣张的小女人还真有“儿子”啊!嗯,凭她的身份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叹过之后,忙将怀中的小白猪置于地上,上前两步,屈膝见礼道:“少白见过七王爷!见过小王爷和王妃!” 柳梧桐悄悄拭了泪,轻移莲步微微福身道:“梧桐见过七王爷和小王爷!见过…王妃!” “原来柳家兄妹也在这里啊,快快请起!呵呵,刚才这儿围了些许的百姓,就是在看你们的热闹吗?”莫祈毓轻笑道。 话音才落,凌雪漫却黑了脸,一步蹿到莫祈毓跟前,凶神恶煞的道:“原来你和这个变态男是认识的啊!哼!” “四嫂,发生什么事了?你凶我干什么?我又没惹你!”莫祈毓一脸茫然且郁闷的说道。 凌雪漫气结之余,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直听得在场几人唏嘘不已,柳少白则是哭笑不得的翻白眼儿,柳梧桐不再相劝了,有些失魂落魄般的静静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那目光却始终定格在凌雪漫的脸上。 “咳咳,柳大公子,我四嫂这里有点儿问题,你就跟她道个歉得了,不然,今天怕是她不肯放过你了!”莫祈毓状似一本正经的说着,右手食指点向他的太阳穴,暗示着柳少白,眼底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此言一出,凌雪漫气的几乎厥过去,出其不意的狠狠的一脚踩下去,莫祈毓“啊!”的一声叫,“四嫂,你踩我干什么?你太过分了!” 听到这一声惨叫,凌雪漫非但没有立即移开脚,反而还用力拧了两下,这才得意的退开,哼着鼻子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四嫂啊?敢说我脑子有问题,看我不把你脚踩肿了!” “咳咳!悍女啊!”柳少白震惊的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然后用力咽了咽唾沫,喉咙滚动下,朝凌雪漫作了一个大大的揖,“四王妃,是少白有眼无珠,没有识得四王妃庐山真面目,罪过啊!” 这番道歉,凌雪漫更气,听那话里话外,哪有一点儿诚意?且还说她是悍女! “四王妃!” 柳梧桐轻柔的嗓音突兀的响起,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转到了她的脸上,而她只看着凌雪漫,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红唇轻道:“四王妃,梧桐代大哥求个情可好?” “柳小姐,呃…柳小姐说话了,那我就不玩了。”凌雪漫傻笑一下,因为对柳梧桐有好感,加之她在这里没一个朋友,便莞尔笑道:“柳小姐要是不嫌弃我是一个寡妃的话,可以来四王府找我玩儿啊,我们做个好朋友。” 柳梧桐一楞,管家更是一楞,欲言又止的看着凌雪漫,终是没开口,而状似无意的将余光瞥到柳梧桐身上,等着听她的回答。 柳少白却抢先开口了,一声长叹道:“原来四王妃这么有闲心,专门逗柳某人玩儿啊!” “切,我这是给梧桐面子,你以为是给你啊?”凌雪漫直接换了亲昵的称呼,撇撇嘴驳回柳少白。 柳梧桐从怔忡中调整好了心态,恢复了大家小姐的模样,婉约一笑,道:“承蒙四王妃瞧得起,梧桐恭敬不如从命!” “呵呵,真好,我总算有一个朋友了!”凌雪漫开心的拉住了柳梧桐的手。 莫祈毓见状,贴近笑脸道:“四嫂,我也不嫌弃你这个寡妃,你不跟我做朋友吗?” “小七啊,如果你肯把你的扇子让我玩几天的话,我就考虑考虑。”凌雪漫还没忘记她跑下马车的目的,这会儿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直往莫祈毓腰间瞅去。 莫祈毓顺着凌雪漫的目光向下移,待明白了凌雪漫的意图后,忙用手按住扇子,倒退一步道:“那就不用考虑了,咱们别做朋友了!还有,小七是我哥哥们和父皇叫的,不许你叫!” “那我叫你毓毓好了!”凌雪漫好没面子的咂咂嘴,右手支着下巴思索着对策,怎么说她也得把面子扳回来不是?何况那把扇子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 明国京城锦安,天子脚下,自是繁华富庶,人口比例更是占据了全国第一位。 此时,每条街上的布告栏中,莫名多出了相同的一张大幅告示,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 而就是这一张布告内容,很快便引起了全京城的骚动。 消息像雪片一样,立时传遍了大街小巷,至各个衙门,各门各府,乃至皇宫。 此刻还在东大街上嬉闹的凌雪漫等一干人,却并不知情,直到管家看看时辰不早了,催促着去凌家之时,却见大批的百姓朝一个方向跑去,神情甚是激动,出了门的凌雪漫如脱缰的野马,有热闹自是要去瞧了,便一溜烟跟着跑去看。 “王妃!” “娘亲!” 管家和莫离轩急喊着,无奈之下,两人紧随其后,莫祈毓和柳少白,柳梧桐,春棠秋月便都跟着追过去了。 凌雪漫挤不进去,踮着脚尖,透过无数颗黑压压的脑袋朝布告栏上看去,无奈隔的太远看不清,便一拉莫祈毓的袖子叫道:“毓毓,你个子高,看看出什么事了?” “不准你这么叫,恶心死了!”莫祈毓满头黑线,他已经决定绝不能喜欢这个疯疯巅巅的女人,不仅因为她是他的四嫂,还因为喜欢了她,他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所以他要坚决制止她的称呼。 这不,打打闹闹下来,一转眼,就损失了上万两的宝贝,所以-- “切,我就叫,有本事你把我的嘴巴缝上了!”凌雪漫白了一眼,吐舌道。 莫祈毓再次抓狂,“你,你再叫,我就真的缝你的嘴了!” “哎呀,不叫了不叫了,你快点看看嘛!”凌雪漫见好就收,将莫祈毓往里推搡着。 但是,还没等莫祈毓看到,便听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男人出声念道:“观面相,今圣上皇媳四王妃,凌氏之女凌雪漫克夫克子,乃大凶之相,扫把星转世…” 此言一出,人群骚动的更厉害了! “哎,这是不是真的啊?四王妃竟是克夫克子命?” “有可能啊,四王爷大婚之日逝了,这不就是克夫了吗?” “天哪!扫把星转世,那我们以后可要绕着四王府走了,以免被那个女人带来什么坏运啊!” “是啊是啊,哎,可怜的四王府小王爷,怕是也会被那个不祥的女人克死吧!” … 凌雪漫听傻了,呆滞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13章 回门遭祸,被关天牢(2) 其它人同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管家眼里不断的闪着幽光,如利剑一般的眼神射向布告。 莫离轩咬紧了下唇,看向凌雪漫,轻声道:“娘亲,他们是胡说八道的,你别信!” “离轩!”凌雪漫倏的转过身子,抱住了莫离轩,激动道:“离轩,你不要叫我娘亲了,我不能害了你!” 现代的她岂会迷信这些?但是经历了穿越这种诡异之事后,凌雪漫便不由的信了,莫离轩是她在这里最亲的人,她怎么舍得他因她而死? “娘亲,我不信这些,你也不要信!”莫离轩急切的说道。 莫祈毓阴寒着俊脸,犀利的眸子紧盯着布告,他虽然玩世不恭,但不代表他的智商低! “让开!” 这一声怒吼,吓了围在前面津津乐道的百姓一跳,皆立刻回头去看,无一不被莫祈毓满身的贵气和凌厉的气势吓住,忙让开了一条道,惊惧的看着那个高大的少年公子走了进去,一把扯下了那张布告,再走了出来。 莫祈毓细看两遍之后,将布告揣进了怀中,看着凌雪漫说道:“先去凌家按礼回门吧,时辰不早了,我进宫请父皇派人调查此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些市井妄言父皇不会相信的。” 说完,便转了身。 柳少白,柳梧桐与凌雪漫互相告别,便各自离开了。 与此同时,四王府香坛居密室内,无极躬着身子立在一边,莫祈寒阴霾着俊脸,犀利的眸子紧盯着手中的布告,冷冽异常。 蓦地,那布告在手中已捏成团,稍一用力,已尽成碎末,洒在了地上。 如刀刻般的侧脸一抬,薄唇轻抿成一道慑人的弧度,轻启道:“王妃此刻在哪里?” “回主子,王妃现已和小王爷去了凌府。”无极被这冰冷强大的气场一震,将头垂的更低了。 “叫人盯紧王妃和凌北源,有任何动向立刻回报!”莫祈寒神情一凛,说道。 “是,主子!” 莫祈寒阴骛的眸子微眯,隐忍着一腔的怒火,“王妃何以在街上逗留这么久?她知道那该死的告示一事了吗?” “回主子,据司空传来的消息,他们在去凌府的路上碰到七王爷了,小王爷去给七王爷请安,王妃便偷着下了车,结果撞到了柳太傅的大公子和…柳小姐!” 无极顿下了话语,偷偷抬眼去看莫祈寒的反应,但那张平静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来,便接着说道:“王妃和柳大公子起了争执,后来七王爷过来了,王妃又看中了七王爷价值万两的琉璃扇,硬是给抢了过来,是以耽误了些时辰。那告示的事,王妃已经知晓了,七王爷现进宫去见皇上了,听七王爷的意思,会在皇上那里力保王妃平安的。” “小七不是讨厌雪漫吗?怎么?”莫祈寒沉了沉眸子,思索着道:“雪漫真抢了小七的琉璃扇吗?这个败家的女人,一出手就是上万两,本王这家底再厚,哪天也得叫她败光了!无极,记着转告司空,到帐房取一万两银票送还给七王爷。” “是,奴才记下了!”无极汗颜,他家主子还说以后要一脚踢了王妃呢,瞧这情况,怕是难了! 莫祈寒抿了抿唇,又道:“王妃看了告示后什么反应?” “回主子,司空说…”无极有些迟疑了,不觉又睨向莫祈寒,莫祈寒一瞪眼,“说什么?” 无极身子一抖,把头垂的更低了,“司空说,王妃很乐观,和柳大公子玩笑打闹很是开心,还和柳小姐要做朋友,邀请她来四王府坐客呢!” “该死!” 莫祈寒大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那脸色阴沉的更厉害了,“柳少白不是喜欢养猪吗?何时喜欢跟女人打闹了?该死的女人,出一趟门还不安份!” “主子!”无极吃惊的唤道。 莫祈寒一个冷眼瞟了过来,眸中多了一份难言的情绪,语气缓了下来,“梧桐怎么说?她知道雪漫的身份后有什么反应?” “回主子,司空只说柳小姐答应了王妃,再没有说什么。” “哦。” 莫祈寒沉默了,怔忡的望着屋角,心潮澎湃不已。 良久,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无极,你出去吧,叫无痕进来,本王有命令给他。” “是,主子!” 稍倾,一道青蓝色的身影立于面前,极为恭敬的见礼,“奴才叩见主子!” 莫祈寒背靠在梨花木椅上,半眯着眸子沉声道:“马上去查那告示的来源,本王要知道,是何人有如此胆子敢动本王的王妃!另外,传消息给司空,叫他鼓动小王爷去找二王爷,请二王爷在皇上面前力保王妃无事!” “是!奴才谨记!” “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莫祈寒完全闭上了眸子,薄唇轻喃着两个名字,“梧桐…雪漫…” 凌御史府。 “下官叩见小王爷!叩见四王妃!” 凌北源带着全府上下迎在大门外,屈膝行礼。 “凌大人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莫离轩优雅的虚扶一下,稚嫩的脸庞上扬溢着礼貌的笑容。 凌雪漫暗翻了个白眼,这小家伙果真是出身尊贵啊,那一举手一投足明显比她有气势多了! 一番客套之后,凌北源将莫离轩等人请进了大厅,落座之后,便是丫环奉茶。 凌北源望着凌雪漫,心中自是难受的紧,好好的一个女儿,竟是才出阁便成了寡妇,连圆房都来不及,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么? 眼角不禁酸涩了,忽的想到现在满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事,凌北源急步走出,朝莫离轩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拱手道:“小王爷,下官有事相求!” 厅内凌家上下,包括凌雪漫,管家,和莫离轩皆一楞! “凌大人,你有什么事想求我?先起来再说。” 莫离轩放下手里的茶碗,去扶凌北源,却被凌北源反手握住,神色有些慌乱的道:“小王爷,想必你们来时的路上已经知道了,现今不知打哪儿冒出的市井之言,说雪漫克死了四王爷,克夫克子,还会克小王爷,下官担心皇上会问罪于雪漫,下官听说小王爷待雪漫亲如生母,恳求小王爷救救雪漫,她才十六岁,这么小的年纪便做了寡妇,已经很可怜了!” 闻言,凌雪漫心下动容,原以为这凌北源贪慕虚荣,以牺牲女儿来给自己谋取荣华富贵,可是现在看,也并不全是,至少他的心里,还是爱他的女儿的。 莫离轩转头看了一眼凌雪漫,再回头,认真的说道:“凌大人放心吧,我会保护娘亲的,如果皇爷爷降罪,由我顶着,只要我平安,就说明那些都是讹传,不足为信,那么皇爷爷便不会问罪于娘亲了。何况,我听说,我父王和娘亲赐婚之前,八字都是礼部专门看过的,很合拍,所以,我相信娘亲不是克夫命。” “下官谢过小王爷!” 凌北源感激的再次叩头,凌雪漫迈出了步子,走至跟前,搀上凌北源,舒心的微笑,“爹,雪漫扶你起来!” “好!” 凌北源眼角潮湿,起身握住凌雪漫的手,只重重的点着头,却无法说出一句贴心的话来。 一顿午膳,用了半个时辰。 膳后,凌雪漫不理那尖酸刻薄的大夫人,陪同她亲娘二夫人去后堂说体已话去了,离轩和管家,凌北源呆在大厅里饮茶闲聊。 谁知,一盏茶下去,莫离轩突然腹中疼痛不止,额上冷汗直冒,只说了一句,“管家,我肚子…”便从椅子上跌了下去,不醒人事! “小王爷!” “小王爷!” 管家和凌北源失声惊叫,管家慌忙抱起莫离轩,却见他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没有一丁点生命力了! “来人!快传太医!快点!”凌北源急喊着,已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小王爷若有个三长两短,又是在凌府出事的,怕是他凌家一门全得跟着陪葬了! “小王爷?小王爷?”管家一边急切的唤着,一边朝厅外的四王府侍卫吼道:“来人,速去二王府禀报二王爷,小王爷突然晕过去了!” 听了令的下人们火急火燎的奔出府外了。 前厅的变故,自然惊了后堂的凌雪漫,如一阵风似的冲到前厅,管家不知莫离轩是何病,便不敢移动他,只在怀中平抱着,脸上的焦急之意明显的很。 “离轩!离轩,你醒醒?离轩,你怎么了?离轩…你别吓我啊,离轩,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凌雪漫泪雨横飞,紧紧的抱住莫离轩的脸,一遍遍的唤着… 突的,眸子一抬,眼睛通红的问道:“管家,你说我真是克夫克子的扫把星吗?夫君逝了,离轩突然晕了,我…” “王妃!”管家倏的打断,眼神骇人的道:“王妃切不可承认此言,否则皇上不会容你活命!” “可是离轩他…”凌雪漫咬紧了唇瓣,泪水“簌簌”的往下落,要是用离轩的命来换她的,她是绝对不愿意的。 “王妃莫急,等太医来了再说,小王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管家果断的劝慰道。 很快,太医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了,二王爷莫祈衍也匆匆而来,与太医前后踏了进来。 “轩儿!” 莫祈衍惊骇的喊一声,奔至跟前,看一眼昏迷的莫离轩,急的声音变了样,“太医赶紧看看!” “是!” 刘太医擦一把额上的汗珠,把上莫离轩的脉,眉头越皱越深,一言不发的又查看了莫离轩的眼睛和舌苔,却是不断的摇头,神色凝重的道:“禀二王爷,小王爷除了脉相有些虚弱之外,再无其它病症。” “那轩儿他怎么会晕厥呢?”莫祈衍蹙眉反问道。 凌雪漫和凌北源,及在场的管家等人皆紧张的望着刘太医。 刘太医稍一沉吟,说道:“二王爷,小王爷脉相有些许的逆转,下官仔细把了脉,小王爷五脏健全,没有异状,这突然晕厥,恐是心肌劳累所致。” “对了,太医,小王家晕厥之前曾按着肚子,说他肚子什么,只是没有说完就晕了。”管家回忆着提醒道。 “肚子?” 刘太医一怔,忙重新又全面的检查了一遍,不敢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但是却依旧摇头,“二王爷,恕下官无能,建议二王爷将小王爷送至宫中,由太医院会诊!” 莫祈衍一咬牙,道:“好,火速赶往宫中!” 凌雪漫如听到了医生的死亡判定书一样,双目呆滞,楞楞的看着莫祈衍抱起莫离轩向外走去,等他们行至门口了,却突然发了疯一般的冲了上去,抓紧莫祈衍的手臂,泪眼婆娑的小心翼翼的问道:“二王爷,离轩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莫祈衍看着凌雪漫,深眸里隐忍着无法言喻的感情,抿了抿唇道:“轩儿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他一早被宣进宫议事,议的就是关于今天锦安突然出现的匿名告示,皇上震怒,要先关了凌雪漫,他们兄弟几人力保,才暂息了此事,皇上已派京兆府去查告示来源了,他方才从宫里回到王府,便听到离轩出事的消息,这叫他信还是不信? 然而,面对凌雪漫的哭泣,莫祈衍终是狠不下心,不但未斥责于她,反倒出言安慰了一句。 凌雪漫点点头,嗓音哽咽的厉害,“嗯嗯,我会等他回来。” 莫祈衍最后看了一眼凌雪漫,大步而出。 身子近乎无力的瘫软了下来,凌雪漫跌坐在门上,失声痛哭… 半个时辰后,凌雪漫激动的情绪逐渐缓了下来,管家便道:“王妃,先回王府吧。” “嗯。” 大门外,告别了凌北源,才上马车,一队御林军却快马急奔而来! “皇上口喻:四王妃凌雪漫命相犯冲,先克四王爷,后克小王爷,朕心甚怒,将其打入天牢,待朕定夺!钦此!” “什么?” 凌雪漫面如死灰,痴楞的瞪大了眼睛,久久未曾再说出一句话来。 凌北源与管家皆惊变了脸色,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雪漫--” “爹--” 两名御林军架着凌雪漫越走越远,只留下两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在空气中回荡… 管家在原地怔楞了半响后,蓦地回神,二话不说,跳上了马背,带着侍卫朝四王府急奔而去! 两刻钟后。 “主子,司空求见!”无极立在床边,轻声唤道。 莫祈寒困意十足,因为他的小王妃,使得他现在白天黑夜快有些颠倒了,便烦躁的低吼道:“叫他等着!” 无极瑟缩了一下,顿了两秒钟,依然大着胆子道:“主子,怕是不能等了,王妃出事了!” “王妃…什么?”莫祈寒待消化完了无极的话,一惊坐起了身子,那惺忪的眸子立刻变得凌厉,“出什么事了?叫司空进来!” “是!” 管家跨进来时,莫祈寒已穿戴好,神情冷峻的立在桌前,不待管家行礼,便问道:“出了何事?王妃现在哪里?” “回主子,奴才等在凌府之时,小王爷突然晕厥,宣了太医来看,查不出病因,二王爷已带小王爷进了宫,由太医院会诊。皇上派了御林军来,将王妃带走关入天牢了!”管家长话短说,急切的回报着。 莫祈寒瞳孔急剧收缩,大掌倏的收紧,“你说什么?轩儿无故昏迷了?这是怎么回事?父皇是信了雪漫克子吗?” “主子,当下该怎么办?”无极和管家拱手请示道。 莫祈寒抿紧了薄唇,冷冽的眸中散发着丝丝寒芒,沉吟稍许,豁然抬眸,“司空你即刻去打探轩儿的消息,看太医院那帮草包诊出什么结果了!要救王妃出天牢,除非轩儿清醒过来,本王现在担心的是,轩儿此病非同寻常,交由太医,怕是枉费时间,还有可能延误了轩儿的病!” 少倾,无痕入内,拱手道:“奴才见过主子!主子,告示之事有些眉目了!” “说!” “可靠情报,昨夜三更时分,南街打更的张老汉曾看到有两名小混混在布告栏那里鬼鬼祟祟的,张老汉因惧怕这些混混,便匆忙躲开了,待那混混离开后,张老汉去看,发现布告栏里多贴了一张告示,张老汉因不识字,便没有当回事。由此推断,有人在背后主使京城里的混混一夜之间,在所有的布告栏里贴上了相同的告示,借此来扳倒王妃!” “派人给足银两安排张老汉家小离京,以免主谋之人杀人灭口!继续查,一旦揪出这个黑手,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是,主子!奴才明白!” 皇宫内苑。 龙阳宫内,莫离轩被安置在了皇帝莫驭明的龙榻上。 莫驭明坐在床边,皇后和宸贵妃立于身侧,莫祈衍、莫祈冥、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分立两边,玉阶下方,跪着太医院十名太医。 整个寝宫之内,气氛压抑僵硬,每个人脸上全是焦急之色。 “废物!” 莫驭明沉静的眸子在听完太医院集体禀报完之后,涌上雷霆之怒,大掌一拍,厉声吼道:“朕养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何用?前三年役了太子,年纪轻轻硬是查不出什么病,好端端的就没了,前几月又没了朕的寒儿,现今连朕的皇孙也保不住吗?” “皇上,臣等已经尽力,请皇上恕罪!”一干太医惊吓的连连磕头。 “来人!摘去这一帮废物的顶戴花翎,跟那个扫把星一同打入天牢!若朕的轩儿一日不醒,你们便在天牢里呆一日,若轩儿死了,你们全部跟着陪葬!”莫驭明阴狠的瞪着太医,毫不留情的下着命令。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一干太医大汗淋漓,不断的磕头,然莫驭明无一丝动容,莫祈衍等其它人静默不语,谁也不敢吭一声,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去触怒龙威? 大内侍卫冲进来,很快将太医全部拉下去了。 莫驭明重新将锐利的眸子定格在五个儿子脸上,沉声道:“朕决定再等一日,若明日这个时辰轩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你们不必再替那个不祥之女求情,朕会对凌雪漫用火刑,将她挫骨扬灰!” “父皇!” 五人惊叫一声,俊容变了颜色。 “怎么,你们是想看着轩儿死吗?或许只有这个不祥的女子死了,克不上轩儿了,他就会醒过来,那个妖女克死了朕的寒儿,现在又害轩儿莫名其妙的病了,朕不杀她岂能平愤?” 莫驭明越说越怒,蹭的站起身,却因起势太猛,头部犯晕,又重重的坐回床上,皇后和宸贵妃慌忙扶住,急道:“皇上,您怎么样?” “父皇!”五人一起围上前来,焦急的看着莫驭明。 莫驭明缓和了一下,摇摇头,“朕没事!传御林军总管陈林!” “是,皇上!” 一个小太监应声出去了。 “衍儿,你曾说轩儿昏迷前说了肚子两个字是吗?”莫驭明转眸问道。 莫祈衍一怔,点点头,“是,四弟管家确实是这样说的。” “嗯。” 莫驭明思索间,陈林进来,见礼之后,莫驭明沉静的眸子盯着陈林道:“即刻带兵将凌御史府包围,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进出,违令旨,就地处斩!另,从天牢把太医监王海青先提出来,一并带至凌府,将今日轩儿在凌府所食之物全部验一番,查看是否被人下毒!” “是,奴才遵旨!” 陈林出去了,莫祈衍蹙眉道:“父皇,儿臣在凌府已经询问过了,轩儿只用了午膳,和四王妃所食基本相同,且每道菜都有凌家人用过,可是别人都没事。” 第14章 回门遭祸,被关天牢(3)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再查一番,朕才能安心!”莫驭明眉头紧锁,转过身握住莫离轩的小手,另一手抚上那苍白的小脸,不禁眼底泪珠闪烁,喃喃的道:“朕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老天要这样的惩罚朕?让朕的下半生连丧两子,如今又要…” “父皇,轩儿会醒的,儿臣不相信轩儿会死,父皇您要挺住,龙体要紧!”莫祈衍隐忍着浓重的悲伤,小声的劝说着,然音调里却参杂着无法掩饰的哽咽。 宸贵妃用锦帕不断的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哭泣道:“皇上,臣妾以为不如将那个女人立刻杀了,只要她死了,轩儿兴许立刻就醒过来了呢?多留那个女人一天,臣妾只担心轩儿会越来越严重啊!” 闻言,莫祈衍惊呼道:“母妃,不可!” 莫祈霖亦焦急道:“父皇,此事尚未查清,不可如此武断啊!父皇您睿智英明,若是轻易就赐死四王妃,那不是正中了恶人的奸计了吗?到底是什么人可以做到一夜之间将满京城贴满告示?他此举用意何在?而轩儿和四王妃朝夕相处五十天安然无事,何以在此告示一出现后,轩儿就会出事呢?” “是的父皇,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想置四王妃于死地!他在利用父皇对轩儿的疼爱,想借父皇之手除掉四王妃,儿臣与轩儿父子连心,轩儿出事,儿臣的痛心悲伤不比父皇少,但儿臣亦不想冤枉了四王妃,请父皇明断!”莫祈衍一甩锦袍跪下,郑重的说道。 见状,莫祈毓也忙跪下道:“父皇,四嫂与轩儿感情深厚,如果对四嫂施以火刑,日后轩儿醒了,怕是要伤心死了!” 莫驭明瞪着眼,咬牙道:“伤心不过是几天的事,总比丢了命要好!朕同意你们说的理由,但是朕一方面要彻查,另一方面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百!无论怎么说,寒儿确实死了,这么多的巧合,无法令朕完全不信,你们谁也不许再说了,朕只等一日,凌雪漫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造化了!” “父皇!”五人一起跪了。 “闭嘴!谁再敢多说一句,就给朕滚出去!”莫驭明咆哮如雷,通红了双眼。 香坛居。 莫祈寒原地踱着步子,脸色阴沉的吓人,一双鹰隼般的寒眸盯着地面,冷静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怒气,却也无一分淡然。 突的,一道极轻的呼吸声入耳,莫祈寒倏的抬眸,沉声向外道:“进来!” 管家提步入内,“主子,情况不妙,小王爷危矣,王妃亦危矣!皇上给了一日之期,明日这个时辰小王爷若无好转,便将王妃挫骨扬灰!” “什么?父皇竟…”莫祈寒声音渐隐,眉睫深深的蹙着,抿紧了唇瓣,只消思考了半分钟,便沉声道:“司空去备马,本王立刻起程去梨山关寻找恩师,此番一来回最快也得两日,你今晚上去二王府求见二王爷,将本王这枚玉佩交给二王爷,就说本王临死前一天曾交待于你,见玉佩如见本王,本王不准王妃死,令四王府上下侍奉王妃终老!若二王爷问及原因,就说五年前本王外出踏青,曾不小心被蛇咬了,巧遇当时年仅十一岁的王妃,她给本王吸了蛇毒,本王欠她一命,所以力保于她,明白了吗?” “是,主子,奴才记下了!”管家接过玉佩,郑重的点头。 莫祈寒微叹了一口气,敛眉道:“还有,暗示二王爷,叫他将天牢看紧,以免那背后之人阴险之余,恐夜长梦多,在天牢内对王妃下手!” “是!主子!” 管家一走,莫祈寒便换了一袭青色劲装,打开暗阁中的檀木盒,取出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戴上,瞬时便换了一张脸,以一个中年男子的面貌通过秘道出了四王府,一路快马急奔出京而去! 入夜的天气,已至深秋,便真正应了那句话,夜凉如水。 天牢内,凌雪漫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眯了一会儿,实在太冷,便将石床上的稻草全部堆在一起,然后半躺了上去。 飕飕的冷风灌进来,凌雪漫原本哆嗦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不禁摊开手心哈一口气,搓搓手,用来取暖。 从下午被关进了这间牢房,她便没吃过饭了,现在是冷饿交加,身心疲惫。 此情此景,她除却无力还是无力,既然怨天尤人起不了作用,还不如她安安静静的躺会儿,她的命运,早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所以,她已经不想自己的生死了。 只是,不知离轩怎样了?她好担心,这份担心远超出于对她自己处境的担心了! 离轩要是死了,就算她活着,她的良心也会一生不得安宁,会一生内疚,她总觉得,离轩出事是因她而起,所以… 想到此,突然一滴泪珠滑落,坚强了近一天的凌雪漫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离轩…离轩是娘亲对不起你,离轩…唔唔,该死的臭男人,你怎么不来了?你快点来啊!我想知道离轩怎么样了…唔唔,我叫你姘头好不好?你不是每天在监视我吗?为什么不来了?骗子骗子,吹牛大王,说什么本事有多大,见我落难就不敢来了…” 凌雪漫细碎的谩骂着,第一次她开始想念那个淫贼,可是她也知道,他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潜进守卫森严的天牢啊,何况他只是玩弄她的身体,他说他有好多女人,又怎么会为她涉险呢? 良久之后,凌雪漫哭累了,脸贴着稻草闭上了眼睛,尽管稻草扎的她脸疼,可是她也没劲儿爬起来了。 突然,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入,凌雪漫一个激灵竖起了耳朵,可是隔的太远,她听不清楚,只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在朝她这边走来。 凌雪漫紧紧闭着眼睛不敢睁眼,在不确定来人是敌是友之前,她迅速抹了一把脸上残余的泪痕,继续装睡。 因关进天牢的都是朝庭重犯,所以牢房全是用大石所砌,坚固异常,且牢门都是钢铁所铸,非常笨重,只听“吱--” 凌雪漫竖起了全身的汗毛,紧闭的眼睫上羽翼轻颤,不敢动弹一分,默默的听着那脚步声在石床前消失掉。 月光投进来的微弱的光亮映照在来人的侧脸上,俊美无铸,那一双璀璨的星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蜷着身子睡着的人儿,心思难懂。 微抿了抿唇,再迈近一小步,脱下了身上的锦袍体贴的盖在了凌雪漫身上,目光环视了一圈牢房,实在没有地方可坐,便轻叹了一口气,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凌雪漫心怦怦狂跳着,没有听出什么异常,且身上还暖和了一些,不禁暗喜,难道那淫贼真被她念叨来了吗? 想着,偷偷的掀起眼帘,却不期然撞进一双幽深的瞳孔中,下一秒,便震惊的脱口而出,“二王爷?” 莫祈衍错愕的呆滞了稍许,然后微微咧唇而笑,“你没睡着?” “呃…我在装睡啦。”凌雪漫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坐了起来,“我听到有人来,怕是坏人,便没敢睁眼。” “哦。”莫祈衍淡淡的应了一声,问道:“是不是很冷?肚子饿了吧?” “我还好。二王爷你,你怎么会来?”凌雪漫稍垂了眼睑,低语道。 心跳比之先前更快了,凌雪漫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双颊通红炙热,有些不安的绞着手指头,如怀春的少女见到心上人一般,紧张害羞。 莫祈衍淡淡的道:“来看看你,天牢寒气重,入了夜怕是更凉,你身子单薄,加上饿肚子,恐会生病。” 说着,从里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来,打开,放在了凌雪漫面前,语气仍是一惯的平淡,“吃些点心吧,我不知你平日喜欢吃哪种点心,便问了你们府上的管家,叫厨子赶着做了一些,你将就一下。” “二王爷!” 凌雪漫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深深的感动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一阵冷风又灌进来,凌雪漫身子禁不住一颤,身上的锦衣滑了下来,她看向莫祈衍,讶然于他身上完好的衣衫,微张了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莫祈衍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惊不怒,不愠不喜,此刻也只是淡淡的一笑,伸手把滑落的锦衣给凌雪漫重新搭上,轻语道:“我穿了两件外衫,你现在已是百口莫辩,何必要再多加一项淫逸的罪名呢?赶紧吃吧,我也不能多留,呆上一会儿就得走。” “嗯,我吃。” 凌雪漫眼里闪烁着泪花,拿起一块点心轻轻的咬上一口,心,跟着这香甜的杏仁酥一起甜了起来,“二王爷,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第15章 回门遭祸,被关天牢(4) 心思缜密,温柔体贴的莫祈衍如一缕春风,从凌雪漫与他第一眼四目相对之时,便已投入了她的心湖,此刻,心中更是溢满了感动与甜蜜。 “你的谢字太多了,难不成我可以多收你一件礼物吗?”莫祈衍难得开起了玩笑,嘴角亦扬起了淡淡的笑。 凌雪漫呆呆的看着莫祈衍,讷讷的开口,“你笑起来,很好看。” “嗯?”莫祈衍错愕的扬眉,继而笑意深涌,“你这丫头夸人还真是直白,怪不得轩儿喜欢你呢。” “对了,离轩怎么样了?醒了吗?”凌雪漫被提醒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心急之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莫祈衍的手。 莫祈衍摇头,“情况不好,太医查不出病因,也无法对症下药。父皇向全国发了皇榜求医,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凌雪漫身子一震,单手捂住嘴巴再也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而另一只手将莫祈衍抓的紧紧的,情绪失控极了,“二王爷,是我害了离轩,是我害了他啊!你为何不怨我,不骂我,为何还对我这么好?我不配,不配啊!离轩--” “四…雪漫,你别这样,那是有心人专门散布的谣言,用来对付你,或者是对付轩儿的,五弟正在查,相信会有眉目的,你和轩儿都不会有事的。”莫祈衍不觉间,换了称呼,出言安慰道。 “可是,终是因我而起,我…”凌雪漫哽咽着声音说不下去了。 “傻丫头!”莫祈衍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心中同样的难过,他的亲生儿子,他没照顾好他,中年丧子,是任谁都无法承受的痛吧… “别哭了!”莫祈衍手中没有帕子,便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拭掉凌雪漫的眼泪,依旧淡漠如水,“再吃些点心吧,别饿着了肚子。” 凌雪漫怔楞的看着莫祈衍俊逸的脸庞,咫尺的距离,他的气息呼吸可闻,那拭在她脸颊上温柔的动作,略带宠溺的眼神,令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醉。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凌雪漫伸出了双手环在了莫祈衍的腰间,将冰凉的脸颊贴上那宽阔的胸膛,莫祈衍身子顿时一僵,紧绷至极,深幽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凌雪漫的发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拒绝或者回应。 时间静静的流逝着,原本冰冷的牢房,此刻,暖流阵阵,亦点燃了一室暧昧。 良久,凌雪漫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她迅速收回了双手,并直起了身子,酡红的双颊发烫的厉害,那抹红一直延伸到了脖颈和耳根,眼帘轻抬,睨了一眼身前端坐的那一张俊脸,撞进莫祈衍依旧深如幽潭般的瞳孔中时,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忙又垂下了眼睑,结结巴巴的道:“对…对不起…我一时忘…忘形了。” 莫祈衍眼神闪了闪,将所有的情绪隐入眼底,不着痕迹的笑笑,语气轻缓,“没有关系,四弟不在了,我年纪最长,理应照顾于你,快吃点心吧。” “嗯。” 稍顷,走道里却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转眼间一名大内侍卫便立在了牢门外,头垂的很低,声音亦压的很低,“禀二王爷,皇上传召,要您即刻去龙阳宫见驾!” 莫祈衍神情一凛,“好,去外面看着,本王马上就来!” “是!” 脚步声远去,莫祈衍也站起了身,稍整了整衣衫,说道:“雪漫,睡觉别太沉,那件衣服你盖上,凌晨的时候我派人来取,记着,如果明日父皇提审你,你千万要冷静,不可有丝毫的犯上之言,你是个聪明的丫头,注意配合我说的。父皇现震怒之中,你若出格,就是我有心救你也无能为力。明白了么?” “我知道了,我不再莽撞了。二王爷,我会祈求老天爷保佑离轩的,你,你也要挺住!”凌雪漫忙不失迭的点着头,关切的看着莫祈衍说道。 莫祈衍再点头,隐忍着没有说出明日凌雪漫很有可能会被施以火刑,他只有拼出全力救她,若实在救不了… 脚步不禁倒了回去,立在凌雪漫面前,微微弯下身子,在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然后在她耳际低语了一句,“刚刚忘形的好。”便转身迅速离去。 凌雪漫怔怔的注视着那道墨蓝色的颀长身影远去,久久不曾回神。 他刚才…吻了她的额头?他说她忘形的好?他喜欢…她抱了他吗? 凌雪漫痴痴的抿唇轻笑,重新躺了下来,心底全是甜蜜,可是转瞬,莫离轩的脸浮上心头,将这份悸动压下,忧伤占据了她心灵的全部。 离轩生死未卜,她还瞎想什么呢? 伤心了好一阵子,不禁又想起了她抱着莫祈衍时的感觉,那宽阔的胸膛…好像一个人,嗯,跟那个该死的淫贼很像! 凌雪漫倏的蹙了眉,难不成那淫贼就是莫祈衍?但凌雪漫很快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的嗓音不同,而且莫祈衍身上没有那淫贼的檀香味儿,靠在莫祈衍的胸膛上的感觉和那淫贼也不一样… 凌雪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鄙视自己,她怎么能把温柔体贴的莫祈衍跟那个该死的淫贼对上号呢?那淫贼不仅霸道,还冷漠如冰,还情绪易变、小心眼、道德观差、强势腹黑,反正一大堆的缺点,不可原谅! 凌雪漫入睡前,还不忘恨恨的骂了最后一句,“该死的淫贼,阴魂不散,害我抱了一下心仪的男人也不安心!” 龙阳宫。 莫驭明坐在莫离轩身前,看到莫祈衍进来,忙着急的招手道:“衍儿,你快来看,那会儿轩儿好像动了一下,现在又没反应了。” “真的吗?” 莫祈衍脸上一喜,急忙奔至榻前,唤道:“轩儿?轩儿?是父王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父王和皇爷爷!轩儿?” 莫离轩闭着眼睛,什么也听不到,没有任何回应。 莫驭明不禁又失望的垂下了眸子,忧心忡忡的道:“衍儿,这该如何是好啊!” “父皇,我们且在等等看,不瞒父皇,今晚四弟王府的管家来求见儿臣了,他求父皇不要杀四王妃,说是四弟病逝前一夜给他交待下的,有四弟的玉佩为证,他奉命侍候四王妃终老。还说,请父皇和儿臣放宽心,四弟在天有灵,会保佑轩儿的。” 此时的龙阳宫内,只有莫祈衍和莫驭明两人,太监宫女立于一侧侍候。 莫祈衍话语稍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几眼太监宫女,莫驭明一敛眉,沉声道:“全部退下!” “是,奴婢(才)告退!” “衍儿,你有话说?”莫驭明沉静的问道。 “是,父皇。”莫祈衍正色道:“儿臣听那管家的语气,似是很笃定轩儿不会有事,儿臣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有暂且相信,所以,儿臣请求父皇若明日离轩未醒,先不要对四王妃施以火刑,再等等看。” 莫驭明眸子深邃的盯着莫祈衍,一言不发,好半响,才平静的开口道:“衍儿,你是在找理由给凌雪漫脱罪吗?” “不是,父皇!” 闻言,莫祈衍一惊,忙跪下道:“父皇误会了,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请父皇明鉴!” “哦?若你所说为真,那朕可就要怀疑四王府管家之言了,他何以会认定轩儿无事?难道轩儿昏迷和这管家有关系吗?”莫驭明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道。 “父皇,这管家一心想救四王妃,他怎么会害轩儿?何况,据儿臣所知,这管家司空亮对四弟忠心耿耿,四弟很是信任于他,他打理四王府多年,谅他没个胆子敢做出弑主之事吧!”莫祈衍蹙眉道。 莫驭明思索着,半鬓斑白的他风采依旧,却终是被这连番的打击催的老了很多,此刻半靠在床垫上,安祥宁静中飘着淡淡的凄凉。 沉默了许久之后,莫驭明终于淡然的开口,“衍儿,朕是不是老了?” “父皇何出此言?父皇年纪未到花甲,怎会老?父皇许是心累了,调节一阵子散散心就好了。”莫祈衍微微咧唇,说道。 “衍儿,朕知你一心想救四王妃,良心正义也好,动心喜欢也罢,她终是个有争议的女子,记住了,纵然朕不杀她,她也是为你四弟守寡的王妃,百年之后,是要葬入你四弟陵寝的,与你无关。” 莫驭明一直闭着眼睛,然这番话却重重的砸在了莫祈衍心上! 与他无关? 莫祈衍怔然的望着莫驭明,袖中的大手收的很紧很紧,心,空洞苍白,泛着生生的疼… 薄唇紧抿了许久,轻启道:“父皇所言极是,是儿臣…忘形了…” 忘形? 莫祈衍微闭了闭眸子,大手攥的更紧了,方才天牢中的一幕幕浮上心头,他是那般不由自己的亲了她,告诉她,他喜欢她抱他,可是转瞬… 第16章 刑场救人,夜探天牢(1) 当黎明的曙光从天际升起,林间古道上,晨风袭来,丝丝凉意入颈。 一道人影,青色劲装外,一袭锦貂披风在肩,驾着快马,飞一样的掠过,偶尔被风吹乱的发丝,扫过狭长的眸子,轻眨眼睛,那发丝又自然的随风飘舞,似那般的妖娆,又似那般的飘逸。 一天一夜的奔波,至中午时分,骏马终于在一座烟雾缭绕的半山上停了下来。 马上的男人一个利落跳下,拴好马缰,顾不得欣赏这梨山关的美景,从袖中取出一支碧绿色的玉萧,放至嘴边,一曲浑厚激荡的《梨山落》加注内力从唇边缓缓流泻而出… 一曲方毕,只见荆棘丛生的梨树林向两边分散开来,中间出现了一条一米宽的畅通无阻的小路,男人眸中一喜,收好玉萧,展开轻功,沿路向山顶飞掠而去。 空气清新的山项上,座落着两间石屋,山间几棵过百年的老梨树将枝叶一直延伸到了石屋顶上,枯黄的叶子垂落下来,金灿灿的,在阳光下甚是耀眼。 男人轻快的步子在第一间石屋前停下,伸手掀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那一张完美的俊脸,然后屈膝而跪,拱手朗声道:“莫祈寒拜见师父!” 然,石屋内静寂无声。 莫祈寒蹙眉,却也只好耐心的等待着。 半响,才听得一道重重的“哈欠”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十足的抱怨声响起,“一大早的让不让人睡觉了,真是的!呃…好困啊!” 莫祈寒眉头紧锁了,直接站起身推门而入,结果身子才入内,便有强劲的掌风迎面袭来,薄唇一勾,挥掌迎上,转瞬间,便已拆了上百招,鹤发的青衣老者笑容满面的边打边道:“徒儿不错啊,师父还生怕你成天的锦衣玉食,美人在怀,而荒废了武功呢!” 莫祈寒翻个白眼,不客气的道:“师父这是拿我跟你自己比么?都大中午了,还以为是早上呢?” “哎呀,好了好了,你一来就数落师父,不打了,咱们爷俩喝一杯,师父这几日弄来了梅花老婆子珍藏二十年的好酒,保你喝的过瘾!” 青衣老者江湖人称“天机老人”,三十年前便以卓绝的武功和医术名动天下,但此人神出鬼没,到处游历,鲜少能有人知道他的踪迹,只有近十年来才稳定隐居在了梨山关。 天机老人说完,便收了手,招呼着莫祈寒。 莫祈寒直接摇头,神色凝重的道:“师父,我此番连夜赶来,是要请师父随我即刻入京救人!” “救人?” 天机老人眼角抽了抽,遂即摆摆手道:“不去不去,师父我这几天刚迷上了和梅花老婆子用武功下棋,这一走,老婆子还以为我临阵脱逃了呢!” “师父,这回要救的可是至关重要之人,否则我会连赶一天一夜的路来请师父吗?”莫祈寒沉着脸说道。 “那师父也不去!你小子没事来个装死,害得林梦青那死小子借口去给你帮忙,这一走就顺道逍遥去了,把我这孤老头子一人留在山上,哼!”天机老人孩子气似的偏过脸,表示很生气的样子。 “咳咳!” 莫祈寒满脸黑线,嘴角抽搐了好半天,“这该死的林梦青,还敢骗我说一准儿回梨山关,等我再见着他,非叫他破相不可!” 莫祈寒话音才落,便听得一道惊慌的急喊声响起,“王爷师兄,你别听师父胡说八道,我早回来了!” 人随音至,一袭白衣胜雪的绝美男子便从隔壁的石屋奔了进来,那容貌美的比女人还出彩,那皮肤细腻白皙,相较莫祈寒的男性刚硬的美,林梦青则是阴柔的绝色“美人”! 被莫祈寒探究似的一眼盯着看,林梦青脸上的讪笑挂不住了,“嘿嘿,那个王爷师兄,我是如假包换的林梦青,不信你可以验身!” “嗯,是本人,要是你小子敢易容捉弄我,我一掌拍飞你!” 莫祈寒阴沉沉的说着,然后一转眸,瞪向天机老人,天机老人心虚的忙把脸偏的远远的,不看一眼莫祈寒,莫祈寒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道:“师父,还等什么?走吧!” “不去不去!”天机老人负气的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嗯?师父,你骗我在先,还想见死不救吗?”莫祈寒阴险的笑着,凑近了身子,“如果师父不去的话,我马上去找梅花婆婆,告诉她,我师父是个胆小鬼,而且医术无能,我请梅花婆婆出山,师父也知道,梅花婆婆一向喜欢我,她定会随我进京救人的。” “什么?寒小子,你敢去找那老婆子!你是成心让那老婆子在师父面前得意吗?哼哼,当师父不知道啊,那老婆子早就打着主意,想抢寒小子你做徒弟,门儿都没有!” 天机老人愤愤的说着,蹭的站起身,朝外走去,并吼道:“把师父的医药行头拿出来!” “哈哈!” 莫祈寒和林梦青同时大笑,林梦青拿了一个大箱出来,又牵了两匹马来,天机老人一跳上去,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寒小子你在激师父哪!” “哈哈,那当然!师父你就不想知道要救的人是谁吗?”莫祈寒扬眉,俊容展颜而笑道。 “谁啊?” “我侄儿莫离轩!” 天机老人眉头一拧,不悦道:“你侄儿死活关师父什么事?就是你皇帝爹病了,也得看师父心情好不好!” 林梦青汗颜!不由伸手抹了一把额头,暗自祈祷他师父可别把莫祈寒那个特殊身份的徒弟惹毛了,要不然-- 果然,莫祈寒似笑非笑的道:“师父啊,要是我侄儿救不活,师父在这梨山关清静的日子可就没几天了!” “嗯?你想干嘛?”天机老人瑟缩了一下,戒备的问道。 莫祈寒深幽的眸子闪烁着,慢条斯理的说道:“呵呵,不干嘛啊,就是请师父帮我从梨山关到皇宫天牢挖一条秘道,然后把我的王妃给偷出来,日后我们夫妇二人就在梨山关与师父为伴了!” 闻言,天机老人和林梦青险些从马背上给摔下来,天机老人黑着脸道:“从这儿到皇宫天牢足足有五六百里,你想把你师父这把老骨头给挖死啊!” “咳咳,那什么,王爷师兄啊,你不说要救你皇侄儿吗?怎么又扯到你王妃身上了?”林梦青好奇的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边走边说吧。” 莫祈寒想到凌雪漫,心下纠结的厉害,这在天牢里呆上一夜,怕是要得风寒了!这丫头此刻也不知怎么样了! 焦急间,俊眉紧蹙,莫祈寒沉声道:“师父,梦青,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到达京师。” “驾--” “驾--” 三匹骏马逆着午后的阳光,向着锦安方向疾驰而去… 同一时间,京城皇宫。 龙阳宫内,宸贵妃坐在榻前,将莫离轩的手贴在脸上,不断的嘤嘤哭泣着,莫驭明在地上走来走去,焦灼的双眸时不时的瞪向站了一排的五个儿子,吼道:“你们说,该怎么办?轩儿这脉向是越来越弱了,京兆府举荐上来的大夫都是些庸医,这般的无能还敢自称名医,朕真该斩了他们!” “皇上息怒!轩儿此病来势汹汹,那些大夫们都是尽力了,皇上就是斩了他们也救不醒轩儿,何苦为轩儿多添几条人命呢?”皇后自龙榻的另一边由宫女扶着站起,轻声劝慰道。 “皇上,臣妾的孙儿怎么办啊?”宸贵妃伤心的哭泣道。 莫祈衍上前一步,坐下,抱起莫离轩,贴上他的额头,凄苦的轻语道:“轩儿,是父王没有照顾好你,都是父王的错,你睁开眼睛看看父王,父王向你认错,以后会更悉心的照顾你长大好不好?” 宸贵妃蓦地抬起了眸子,歇斯底里的喊道:“衍儿,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扫把星的错!皇上,那个女人不死,怕是轩儿活不了了!” “母妃!”莫祈衍急急的拉住宸贵妃的衣袖,目光焦灼的道:“母妃不可妄言啊!此次突变只要稍加思索,便知是有人在设计迫害四王妃和轩儿,若是真杀了四王妃,不就中了别人的奸计吗?” “衍儿,你怎么回事啊?放着自己亲生儿子的命不管,那个四王妃的命就重要了吗?”宸贵妃生气的吼道。 “母妃,儿臣是就事论事!”莫祈衍紧绷了俊脸,“轩儿的命儿臣岂会不在意?如果能一命换一命,儿臣愿意代轩儿去死!” “若是一命换一命,朕会拿凌雪漫来试!”莫驭明沉静的眸子涌上了一丝狠戾,一转身,吩咐道:“来人,将凌雪漫押赴刑场,准备火刑!” “是!皇上!” “父皇!” “父皇!” 几道杂乱的惊喊声同时响起,殿内待命的大内侍卫已领命出去了。 莫祈毓冲动的扑上前去,“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父皇,四哥不想让四嫂陪葬,便是不想父皇杀了四嫂啊!” “父皇,若四哥在天有灵,知道自己的王妃蒙冤而死,且是这样的极刑,四哥该有多伤心啊!”莫祈霖亦跟着跪下求情道。 “放肆!”莫驭明气的一甩龙袖,指着跪在脚边的两人吼道:“若是你们四哥知道他是被他的王妃克死的,再知道他的继子皇侄也要被害死了,他还会怨朕吗?” 凌雪漫眼睁睁的看着侍卫闯进天牢,将她带走至刑场,再到现在将她五花大绑在三米高台子上的一根木桩上,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大内侍卫抱来一大堆的柴禾放在她身体四周,这变化快的,令她几乎来不及反应! 一排排的红色劲装御林军神情严峻的围住了整个刑场,还有多的数不清的黄衣大内侍卫,人人脸上是那般的冷漠! 凌雪漫无措的眸子慢慢收回,定格在那一堆堆的柴禾上,终于,她明白了,她要死了,而且要被活活的烧死了! “不--” 凄厉绝望的一声喊出,凌雪漫奋力的挣着身上的绳索,急切凌乱的吼叫着,“放开我!我不要被烧死,我是无辜的!皇上!我要见皇上!如果一定要我给离轩偿命,我愿意死,但是我不要被活活烧死!皇上!” 嘶哑的喊声回荡在空寂的刑场上,却无一人理她! 终于,一声尖锐刺耳的高喊声响起--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所有的人皆跪了下去,山呼万岁迎驾。 凌雪漫冷冷看着莫驭明走上金色的鸾椅坐下,皇后在他身侧的凤椅侧身而坐,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嗤笑,就那么看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却只笑不曾言语一声。 莫驭明犀利的眸子射过来,冷淡的开口,“四王妃,你克夫克子,今日朕对你施以火刑,待你灵魂净化升天后,轩儿兴许就会痊愈,以你命换轩儿命,也不枉轩儿视你如母,待你真心一场!” “哈哈哈!” 凌雪漫狂笑起来,那笑声刺耳的令人骨子里瑟缩,冷的令人毛骨悚然。 “大胆!你笑什么?”莫驭明怒了,微抬了下颚。 “我笑,笑你明国堂堂天子,竟是这般的残暴!笑我凌雪漫以为天子圣明,却不知,天子最为糊涂!” 凌雪漫清澈的双眸迸发着极致般的冷,却又一展颜,迷离惝恍,“皇上,你要我死,可以!让我见一眼离轩,见过他之后,我一死谢罪!但是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你一杯毒酒赐死我之后,再将我火葬!” “放肆!” 莫驭明怒不可揭,伸手一指凌雪漫,道:“你把朕的轩儿克到这个份儿上,还敢来质疑朕!你想见轩儿,绝不可能!来人,行刑!” “不要--” 凌雪漫一声喊出,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内侍卫举着火把朝她一步步走来,眼睛里除了惊恐,再就只剩下绝望,红唇抖动着,“不要,不要,我不要被活活烧死,不要!” “离轩--” “我要见离轩!我要见离轩!” 凌雪漫歇斯底里的吼着,哭喊着,挣扎着… 这景像终于令一个人心生不忍了-- “皇上!” 皇后匆忙站起,朝莫驭明跪下,“皇上且听臣妾多嘴一句,正如二王爷所言,这件事的背后藏着一个很大的阴谋,轩儿是受害者,四王妃也是受害者啊!礼部当时不是合过四王妃和寒儿的八字吗?不是说天作之合吗?所以,寒儿的病逝不是四王妃克的啊!” “皇后,朕说了,这个阴谋朕会彻查,但是朕也不会放过这个如此巧合克夫克子的女人!皇后无须多言,朕心已定!”莫驭明面对皇后,口气虽缓,却仍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凌雪漫瞬间燃起的希望,又陡然破灭,连皇后求情都没用的话,她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 大内侍卫手中的火把渐近,那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丝不忍和动容,像是在执行着一件最简单的命令。 离刑场十米远的暗处,隐着三名身穿御林军劲装的暗影,乃是莫祈寒最得力的三名手下:无极、无痕、无介。 “主子预料的真准,皇上果然迷信到底。”无极一眼盯着台上的凌雪漫,冷冷的说道。 “最了解皇上的自然是主子,看来指望二王爷他们是没用了。”无痕说道。 无介一手握在腰间的佩剑上,蠢蠢欲动,“何时动手?就要燃着了!” “再等等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出手,否则就是在给主子添麻烦了!” “是啊,如此一来,主子的身份恐怕就得暴露了!” 三人嘴上交谈着,皆目光如炬的盯着他们的王妃,等待最后的一刻。 凌雪漫嗓子已经喊哑了,看着那举着火把的侍卫走到台上,将火把燃向柴禾,嘴里只剩下喃喃的细碎之语,“离轩救我…二王爷救我…姘头,你在哪里,救救我…” 没有人理她,柴禾被燃着了,火苗“滋滋”的蔓延着,眼里的恐惧逐渐放大,这景像一如她那夜被困火海中一般,可那夜,姘头在她生死一线之时赶来救了她,今天,他,还会不会来… 不会了,这一次不会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小小的四王府,他怎能闯的进来… 凌雪漫绝望的闭上了眼,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红如茶糜,绽放美丽的一刻,也是死亡的永恒… “动手!” 无极紧拧着眉头,重重的吐出两个字。 然而,三人欲纵身跃出的瞬间,无痕突然道:“且慢,快看!” 身形顿住,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东南方向,只见四道颀长的身影正通过轻功飞向火光冲天中的凌雪漫! “有刺客!” 这突来的变化,惊的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不待莫驭明的命令,一涌而上! 然,在看清这四名刺客的容貌后,又惊的侍卫们纷纷跪下,“奴才参见四位王爷!” 莫驭明和皇后震惊无比,皇后微微松了一口气,但莫驭明却大怒,“来人!将这四个抗旨不遵的孽子给朕抓起来!” “是,皇上!” 无数的侍卫们又冲上了台子,顿时,刀光剑影,乱成一片! “五弟六弟七弟,拦住他们!” 莫祈衍飞快的说着,一掌逼退了近身的三个侍卫,抽了个身跃到凌雪漫跟前,腰间的匕首寒芒一出,斩断了绳索。 凌雪漫呆楞的看着莫祈衍,泪水“簌簌”的落下,喃喃而语道:“你来救我了…你们都来救我了…” “别说话,小心烟吸进脉里。”莫祈衍关切的低语了一句,朝莫祈霖喊道:“五弟!” 莫祈霖回头,一跃而来,与莫祈衍对视一眼,每人扣住凌雪漫的一条手臂,带着她凌空纵起,冲出火海,然后向地面飞下! 莫祈毓和莫祈琛见状,眸中一喜,不再与侍卫们纠缠,也一纵而下! 但,诡异的情况发生了! 两枚淬了剧毒的细小的银针破空而来,直直的向莫祈衍和莫祈霖射去! 这一变化太快,任他们四兄弟谁都没有察觉,只被暗处凝神关注的无极三人眼尖的瞧到! 三人几乎是同时出手,每人一枚菱形暗器射出,速度快的令发射银针之人大吃一惊,脸色陡变! 两枚银针皆被击落,与菱形暗器一起掉落进了大火中,而莫祈衍四人则稳稳的落在了莫驭明面前! 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又扑了过来,皇后一急喊道:“全部退下!” 众侍卫一震,纷纷看向皇帝莫驭明,见他阴沉着脸不言语,便忙跪下道:“奴才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四兄弟一甩锦袍,齐齐跪下,凌雪漫也被莫祈霖拽了一把,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哑声道:“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莫驭明阴寒的双眸如锋利的剑刃,厉声高吼,“怎么,你们四个是想造反么?” “儿臣不敢!”四人慌忙磕头请罪。 “不敢?朕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公然与朕作对!你们有把朕放在眼里吗?”莫驭明震怒之极,蹭的站起了身,伸手指向凌雪漫,那眸光却凛冽的扫向四人,“朕最后问你们一遍,谁还要维护这个女人!谁若护她,朕便将谁跟她一起治罪!” “父皇息怒!儿臣有重要的事情禀报,请父皇给儿臣说话的机会!”莫祈衍急急的拱手道。 莫驭明眸中寒光尽迸,“莫祈衍,朕对你说过什么?你当真忘了吗?看来这女人是确定不能留了,否则迟早祸乱朝纲,毁我明国江山社稷!” 第17章 刑场救人,夜探天牢(2)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大骇,凌雪漫更是全身发抖,惊悚的望着莫驭明,忘记了呼吸。 莫祈衍额上亦渗出细密的汗珠,咬了咬牙,抬眸拱手道:“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忘,也谨遵父皇教诲。儿臣要禀的事情,是关于四弟和四王妃的,请父皇暂息怒火,听儿臣一言!” “好,你说,朕就再多留这妖女活一刻!”莫驭明重新坐回了鸾椅,冷哼道。 莫祈衍从袖中拿出一枚金黄色的玉佩,双手奉上,“父皇,您可还记得此枚玉佩?” 李德厚接过,送到莫驭明手里,莫驭明只看一眼,便惊问道:“这是寒儿的!是朕在寒儿十八岁那年生辰送给他的,怎么会在你手里?” 皇后激动的从莫驭明手里拿过玉佩,双目立时含泪,“皇上,是寒儿的,是寒儿的啊!” “父皇,昨夜儿臣跟您简单的回禀过,这是四弟府上的管家司空亮交到儿臣手里的,那司空亮说,这玉佩是四弟病逝前一夜交待给他的,命他如果日后四王妃有性命之忧,便用此玉佩作为信物求父皇饶过四王妃,以报四王妃当年救命之恩!”莫祈衍沉声说道。 “什么?救命之恩?”莫驭明双眸一紧,惊愕的站起了身,目光快速扫过凌雪漫,又落回到莫祈衍脸上,“你说清楚!” 其它人,包括凌雪漫,皆是一头雾水的看向莫祈衍,等待他的下文。 莫祈衍暗松了一口气,稳稳的回道:“回父皇,据司空亮所述,五年前四弟外出踏青,曾不小心被蛇咬了,巧遇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四王妃,她给四弟吸了蛇毒,四弟才幸免于难,四弟欠她一命,直到父皇下旨赐婚凌御史府二小姐凌雪漫给他,他才知道当年救他之人便是他要娶的王妃,所以才交待管家力保四王妃!儿臣猜想,这大概也是四弟当日不准四王妃殉葬的理由吧!” 闻言,莫驭明犀利的眸光射向凌雪漫,确问道:“四王妃,可有此事?” 凌雪漫一怔,红唇颤了颤,想起昨夜莫祈衍嘱咐她的话,便轻轻的点了点头,落寞的说道:“回皇上,雪漫幼时是救过一位少年公子,但并不知道他是谁,方才听二王爷提起,也才知道竟是雪漫已逝的夫君,我与夫君,真是有缘无份啊!” 莫驭明陷入了沉默,似在思索着什么,神情依然冷峻,蹙着眉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莫祈霖斟酌了一下,插话道:“父皇,方才儿臣四人贸然挑衅皇威,实属情非得已。一方面为了四弟,不想我莫家皇室落个忘恩负义之名,一方面为了公理正义,因为在父皇走后,柳太傅之长子柳少白前来求见儿臣,他有重要的人证可证明街上突然出现的告示源自何处!” “柳少白?” 莫驭明敛眉,“他也参与了此事的调查吗?老五,太医监可是回报了,凌家当日没有查到任何可能中毒的食物,难道人为能让轩儿无缘无故的昏迷吗?” “父皇,您可先听听柳少白之言,若能查到那幕后主使者,便可知轩儿此病是怎么来的,或许还能救轩儿啊!”莫祈霖着急的劝道。 莫祈琛一向温润平和的脸上亦多了一分急切,“父皇,儿臣兄弟四人今日犯下大错,只是不想父皇错杀好人,求父皇网开一面,召见柳少白!” “父皇,今日不敬之罪,儿臣为长,愿一力承担!求父皇饶过五弟他们!” 莫祈衍说完,重重的叩头,那撞击地面的声响深深的震慑着凌雪漫的心,微垂着的头不由又低下了一分,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那三人救她,她不知真意是什么,可莫祈衍为她做到这一步,她知道,他用那淡淡的一吻已经告诉她了… 但是,造化弄人,皇上似乎已经知道,刚才那话中的深意… 莫驭明又陷入了沉思当中,时间静悄悄的流逝着,除了莫祈冥不在场之外,五人一直跪着,脊背挺的很直,全都低着头,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良久,莫祈霖再次出头道:“父皇,柳少白真的有证据,您听听看好吗?” 莫驭明抬眸看向刑台,燃着的火已经被灭掉了,突然又想到了莫离轩,面容再次变得哀戚和深沉,沉声道:“将四王妃凌雪漫押回天牢,待此事查清之后,再行定夺!其它人跟朕回宫,宣柳少白龙阳宫见驾!” 就这样,凌雪漫悲催的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石床上,不禁又悲从中来,她真的很想见一面离轩,真想守着他,照顾他,可是… 重返龙阳宫,柳少白一袭纯白衣衫,一尘不染的迈进来,从容不迫的行礼跪下,“柳少白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少白平身吧!”莫驭明坐下,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谢皇上!” 放下了茶碗,莫驭明平静无波的问道:“五王爷说你求见朕,是有证据证明告示的来源吗?” 柳少白微微一笑,拱手道:“回皇上,这事说来也巧,今儿快午时那会儿,一个文人朋友相邀去城外的紫竹林骑马散心,途经一座破庙时,我的马突然不走了,嘶叫的很厉害,因为这马是我一年前从大漠带回来的,很有灵性,我疑惑之时,便和朋友下了马,进去了破庙,谁知,那破庙里竟躺着五具男尸,看起来是被人一剑扫过咽喉毙命的,朋友吓傻了,我们便决定回去京兆府报案,谁知才跨出庙门,却和刚要进庙门的一个少年碰到,盘问之下,才知那少年和死了的五人是一伙的,平日里在一起混,他因为有事出去了,才躲过了被灭口一劫,因为前夜里,有人拿银子雇他们在京城贴满了告示,内容就是关于四王妃的那一张。哪知,对方心狠手辣,想是听到了皇上在彻查的风声,所以就下狠手了!” “什么?”莫驭明眉心一拧,睨向莫祈霖,“老五,此事当真吗?” “回父皇,京兆府已上报给儿臣了,那五具尸体已运回府衙,由忤怍验了尸,查了身份,确定是平日里在城里瞎混的一帮混混,那名存活下来的少年儿臣已安置,请示父皇是否传唤!”莫祈霖回道。 “朕就不见了,老五,此事交由你迅速审问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指使谋划这一切,重要的是,轩儿如何能清醒!一旦有眉目,即刻禀报于朕!” “是,儿臣遵旨!” 夜幕终于来临,静谧的夜掩盖了白日的喧嚣,整个皇城气氛因小王爷莫离轩的离奇昏迷而变得诡异,也因此,龙阳宫内外增加了近十倍的大内侍卫,守卫森严的连一只鸟儿都飞不进去。 此刻,皇宫最高的凤鸣塔上,莫祈寒阴骛的眸子盯着下面龙阳宫外的守卫,沉声道:“动手吧!” 语落,一袭黑衣蒙面的他展开轻功飞身而下, 随手掷出一枚铜钱,在暗夜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守卫一惊,立刻寻声跟了过去-- 而林梦青与天机老人便趁这个空当,以绝顶的轻功飞向龙阳宫的高墙,速度快的只是一眨眼的事,便进入了大殿,天机老人黑袖一扬,袖间的迷药洒出,内殿的太监宫女便倒地昏了过去。 悄无声息的接近龙榻,发觉床边守着两个人:莫祈衍和宸贵妃! 林梦青用眼神询问,天机老人回了个白痴的眼神,指间多了两枚铜钱,分别弹向莫祈衍和宸贵妃,高超的隔空点穴手法令一身武功的莫祈衍都未察觉,便和宸贵妃一起倒在了床边! “楞什么?捡铜钱去啊!”天机老人白了一眼呆滞的林梦青,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腾腾的走向龙榻。 林梦青郁闷的道:“师父,你不是说你的手伤了吗?不是说骨头断了吗?” “哼哼,那是师父说的梦话!”天机老人又白一眼,得意的扬眉。在这个二徒弟面前,他还总算能有点做师父的威严,换了那个大徒弟,他只能一遍遍的暗骂自己,当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哎!天机老人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干嘛就要瞄上那个寒小子呢?就算他骨格奇佳是个练武的天才又怎样?就算那小子很酷的偏不做我的徒弟又如何?我干嘛赌气的非要他给我当徒弟呢?哎!自作自受啊,又是给那小子医病养身,又是传武功…” “师父,你又念叨开了,再迟一些要是这小王爷救不活,小心师兄拆了咱梨山关!”林梦青头疼的摇晃着脑袋,提醒道。 “哦哦,赶紧先看病要紧。” 天机老人忙不失迭的点头,把上了莫离轩的脉。 莫祈寒在整个皇宫里逛了一圈,直把那些守卫追的气喘吁吁,却连一道影子也没瞧见,于是,恍然大悟之下,忙返回向龙阳宫,这一来一回,足足半个小时,而林梦青与天机老人已轻轻松松的回到凤鸣塔上了。 莫祈寒回来,忙问道:“师父,轩儿怎么样?” “怎么样?中毒了呗!”天机老人翻翻白眼道。 “中毒?” 天机老人慢条斯理的道:“可不是吗?亏得这小王爷遇上我雪山神医了,也亏得寒小子你催得快,不然拖到明天早上,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师父,轩儿中的什么毒?他不过去了一趟凌府,谁会有机会给他下毒呢?”莫祈寒蹙眉道。 “是来自苗疆的血残毒,这种毒无色无味,是在十具男尸身上采集的阳血炼制而成的,而这十具男尸必须得是童子之身,且要在死后的十二个时辰里采取,中毒者肠痛至极,此毒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可以在人体内蛰伏三日才毒发身亡,一般的大夫根本从脉相里诊不出病况,所以只能等死。至于小王爷是怎么中毒的,得他醒后询问一下他在昨天一天之内吃过什么,喝过什么才能判断。” 闻言,莫祈寒深眸一凛,“又是苗疆?师父,此毒解的彻底吗?对轩儿的身子会留下后遗症吗?” “噗!寒小子不用担心,有师父出马还能有事吗?我用金针过穴,把毒给逼出去了,又给小王爷服了解毒丹,顺便还把他的任督二脉给打通了,这样再用上我的内功给他疗伤,你说还能有事吗?” 天机老人白楞了几眼莫祈寒,又得意的道:“寒小子,你请了师父出马是正确的,要是找那梅花老婆子,你皇侄儿就算是一条腿迈进阎王殿喽!” “嗯,谢谢师父了!祈寒铭记师父大恩!” 莫祈寒郑重的抱拳,欲跪下,却被天机老人赶着拉住了,且皱眉道:“寒小子啊,这跪就不必了,我老头子怕折寿啊!嘿嘿,师父唯一的要求就是,等你当皇帝了,你把梅花老婆子的好酒都给师父抢过来,哈哈哈!师父就想看那老婆子气的跳脚的模样!” 莫祈寒俊脸狂抽,“咳咳,师父,你想喝好酒,我给你弄一车宫廷御酒送到梨山关,你何必跟梅花婆婆抢呢?” “呵呵,师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师父最近老吃梅花婆婆的闭门羹,心里不爽,所以才--”林梦白挤眉弄眼的暗示着,结果话还没说完,便被天机老人拍了一巴掌,吼道:“死小子,你敢揭师父的底?” 然,这冲动的一声狮子吼,惊了凤鸣塔下巡逻的御林军,立刻大喊起来,“有刺客--” 莫祈寒很无语的瞪了一眼天机老人,道:“去四王府!” 犯了错的天机老人忙点头,三人转眼便消失在了深浓的夜色当中! 龙阳宫内,莫祈衍率先转醒,看到昏睡的宸贵妃,一惊忙唤道:“母妃?母妃?” 宸贵妃睁开了眼睛,迷茫的道:“衍儿,母妃怎么了?怎么睡着了呢?” 莫祈衍惊觉不对,一眼扫到满地昏睡的太监宫女,忙大喊道:“来人!” 而他喊人的时分,已有御林军总管奔进来禀报了,“禀二王爷,宫里发现刺客,属下带人去追,然刺客轻功了得,属下等失去了刺客的足迹!属下请示二王爷,是否去宫外搜索!” “废话!马上把人分成两批,搜索整个皇宫和京城!”莫祈衍怒道。 “是,属下遵命!” 龙阳宫的变动,莫驭明自然被惊动了,李德厚搀着他急步赶了过来,很快,未娶正妃仍住在宫中的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便都奔过来了! “衍儿,出了何事?轩儿怎样?”莫驭明着急的问道。 “父皇,儿臣和母妃没有事,儿臣已派人去搜寻刺客了,宫里暂时没有出现伤亡,也未曾丢失任何东西。”莫祈衍说道。 “哦?那不是很奇怪吗?这刺客的目的是什么?” 莫驭明皱了眉头,继而把目光移向莫离轩,这一看惊的双眼大瞪,“轩儿脸色红润了!” “什么?” 所有人急忙围在了龙榻前,只见莫离轩原本苍白透明的小脸上此刻却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如正常安睡的样子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轩儿是在好转吗?”莫祈琛惊问道。 “看样子好像是有希望了!”莫祈琛一脸喜悦的说道。 莫祈衍陷入了沉思,一眼盯着莫离轩的脸,然后俯下身子听了听莫离轩的心跳声,俊挺的眉紧蹙着,坐起身说道:“是很奇怪,我和母妃正守着轩儿,莫名其妙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就是这个样子了,难道会是有人潜进来救的轩儿吗?” “二哥,你的意思是,可能那不是刺客,是来给轩儿诊脉看病的?”莫祈霖斟酌着,眸中精光闪烁着,“如此能悄无声息的对二哥下手,武功不凡啊!看来,此人应是没有恶意的,旨在救轩儿而已,否则,他要杀二哥和贵妃娘娘岂不是易如反掌?” 闻言,大家全部赞同的点头,莫驭明瞥向殿外道:“停止搜寻,若来人不想现身的话,只御林军是找不到的。” 而此刻四王府的香坛居内,莫祈寒正一脸阴沉的瞪着眼睛,天机老人和林梦青自知犯了错,全都低着脑袋准备听训。 莫祈寒沉默了良久,气结道:“我叫人备膳,用过膳,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师父你具体问一下司空,判断一下轩儿中毒的经过,我还得进宫一趟。” “嗯?寒小子,你还进宫做什么?”天机老人疑惑道。 林梦青也皱了眉,“是啊,师兄,你从昨天到现在奔波了数千里,还未合一眼呢!” “我得去天牢瞧瞧,无极说下午的时候父皇对雪漫用了火刑,想必那丫头吓坏了,而且天牢潮湿,我怕她再捱一晚,身体会吃不消。” 莫祈寒轻抿着唇,冷冽的眸中浮起一丝淡淡的忧心,曾几何时,他的心里竟除了梧桐之外,多出了一个女人来呢? 月朗星稀的夜,沉静极了,今晚的月色不是很明亮,甚至有些暗黑。 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天牢门口,一袭黑衣蒙面,震慑了天牢守卫,不待他们拔剑,一枚金牌被那黑衣人右手举起,亮于眼前,一干守卫就着月光看清之后,脸色大变,慌忙跪了下来,“奴才参见主子!请问是哪位主子?何以如此面目?” 黑衣人变了音的嗓子低沉沙哑,“少废话,四王妃关在哪里?” “回主子,四王妃在三号牢房。” “钥匙拿来!” “是!” “全部在外面守着,没有命令,不许踏近一步!”黑衣人气势逼人的说着,从带头的守卫手中接过钥匙,又一转眸道:“谁若将今夜看到本王之事说出去半个字,人头落地!” “主子,奴才们不敢!”众守卫被黑衣人那眸中的寒冰骇的瑟瑟发抖,忙惶恐的回道。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进去了,而这些守卫却瘫软在了地上,呆了一会儿,又慌忙爬起来站好,每个人脸上皆是惊悚。 方才那人自称“本王”,且拿着皇上的金牌,那嗓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到底…是哪个王爷? 望着蜷缩在石床上睡着的凌雪漫,莫祈寒深邃的眸子紧了又紧,那破旧的被子,薄的跟纸一样,岂能御寒? 修长的双腿迈近,在石床上坐了下来,猿臂抱起凌雪漫的身子,让她安睡在他怀中,再扯过那块让他恶心的破被子给凌雪漫搭上,不管怎么说,先捱到天亮再说吧! 低下头,狭长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怀中那张娇小的脸庞,只这两天的功夫,便似乎瘦了好多,轩儿出事,想必她很伤心吧! 右手不禁伸出,轻抚着凌雪漫的脸颊,心中一丝难言的疼痛划过,贴上她的脸,搂紧了她,将他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传给她。 莫祈寒困极了,两天一夜未曾合眼的他,抱着怀中的人儿竟安心的睡着了。 凌雪漫睡梦中感觉到了暖意,本能的双手紧紧的环住了莫祈寒的腰身,并把头使劲儿的往他胸口蹭去,蹭了一会儿,意识有些渐渐清醒了,陡然感觉到不对,突的睁开了眼睛! 依着淡淡的月光,凌雪漫的瞳孔不断紧缩,过分的惊吓,乃至于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但几乎是立刻的,凌雪漫的嘴巴便被一只厚实的大掌捂住了,一声熟悉的轻冽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在耳际响起,“别怕,是我。” 第18章 刑场救人,夜探天牢(3) “你?”凌雪漫心“咚咚”狂跳着,一把扳开莫祈寒的手,腾出嘴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多久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刚来不多会儿,你不是在做梦,是我,你的姘头来了!”莫祈寒看着凌雪漫,嘴角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语道。 凌雪漫从莫祈寒的怀中直起身子,想要坐在床上去,却被他一蹙眉,将她抱在他腿上坐好,并不悦的道:“干什么?不相信是我吗?” “不是,你的声音我听的出来,而且…而且你的身材我一摸就知道。”凌雪漫微微红了脸,不觉声音越说越小了。 他的突然到来,令她有些无措,心中不可否认有些许的惊喜,可同时也生气不已,在她今天九死一生的时候他没有来救她,等她平安了他却来占她的便宜,教她怎能甘心?何况… 莫祈衍的脸蓦地浮现在眼前,凌雪漫身子不由轻颤了一下,眸子垂的很低,脑中乱哄哄的,那额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她记得是那样的清楚,及他在她耳畔留下的话… 莫祈寒感觉到凌雪漫的异样,总以为她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便紧抿了下唇,出言安慰道:“雪漫,别怕了,灾难都过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早皇上就会放你出天牢的,回去四王府后,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明天早上皇上会放了我吗?你怎么知道?”凌雪漫倏的抬眸,惊喜的问道。 莫祈寒俊颜一笑,似戏谑又似认真的道:“呵呵,要是皇上不放你,夫君我找他去!” “夫君?”凌雪漫小脸狠狠的一抽,撇撇嘴道:“真当你是我男人啊?你是没见皇上那凶狠的模样,对我是除之而后快,你还想跟他儿子抢女人?我看你大脑也抽筋了,找他?先摸摸你脖子上长几颗脑袋吧!哎--” “呵呵,怎么,不信我?”莫祈寒扬眉,自信且得意的道:“我就是你男人,你不信,咱俩赌一赌,要是五年之内我不能名正言顺的娶你做老婆,我就把自己输给你,任你处置,如何?” “切,五年?我可想不了那么远,我只想着,离轩不要死,我也不要死,我们娘俩儿能顺利的过一个年就好了!”凌雪漫重重的叹气,未来一片黑暗啊! 莫祈寒失笑不已,可惜他蒙着黑巾,凌雪漫看不到,但那眼眸里的笑意在月光的反衬下熠熠闪光,看的凌雪漫竟有一瞬间的失神,手不由自主的扬起,想掀开他的面巾,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但距离他的脸方寸之时,小手被那只大掌握住,嗓音略带沙哑的问道:“你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你都跟我这般亲密了,总不能让我对你一无所知吧?我只看下你的模样而已,肯定不会去告发你的,你放心啊!”凌雪漫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不能看。我不怕你告发,但就是不能让你看到。”莫祈寒又恢复了一惯的冷冽,说着将凌雪漫的两只手尽握在了掌中,并轻语道:“还冷吗?” “不让看算了!”凌雪漫恼羞成怒了,挣脱不开莫祈寒的钳制,便低吼道:“你无情无义,我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还骗我说,明天早上皇上会放我,怎么可能?离轩现在生死难测,我怕是很难活着走出这天牢了!” 莫祈寒皱眉,“莫离轩不会死,明早他就应该醒过来了,只要他没事了,皇上肯定会放了你的。” “你怎么知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凌雪漫下巴一抬,反问道。 莫祈寒看着凌雪漫的眼睛,稍顿了下,才低语道:“我自然知道,因为是我救的莫离轩。” “你骗人!你会医术吗?太医都治不了离轩,你怎么会治得了?”凌雪漫明显不信,冷嗤道。 闻言,莫祈寒有些生气了,他每每告诫自己,他对凌雪漫好,只是要留着她的命来利用她,可是每一次与她在一起,他都忘记了这一点,情不自禁因她的话,因她的表情动作而弯了嘴角,就如此次,知她身陷囹圄,他急的心都快跳了出来,安排了人时刻盯着她的安全,可是她… 困乏的眸子用力眨了眨,让自己清醒些,莫祈寒身子向后倒去,连带着凌雪漫一起躺在了石床上,缓缓说道:“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不会做过多的解释,你只要知道,在你危难之际,我永远不可能丢下你不管就是了!” “你又骗我!明明我今天差点儿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凌雪漫一提起这茬,顿时委屈的掉了眼泪,“你知不知道,当我身边的柴禾被烧着的时候,我多么盼望你能像上次在膳房一样来救我,可是你没有!是…是二王爷他们不顾性命跳进火海救得我。” “我知道,雪漫别哭,我不会让你死的,今天即使二王爷他们没有来救你,你也会平安的,只是情况不会是现在这样,而可能你已经回到四王府了。”莫祈寒用手指轻拭着凌雪漫脸颊上的泪珠,话语轻柔的说道。 凌雪漫气结,一边哭一边挣脱了莫祈寒,狠狠的捶打着他的胸膛,“骗子骗子!你到现在还骗我!” “我没有!”莫祈寒敛眉,抓住那两只小手,沉声道:“我派了手下在盯着你,刑场上,如果到最后一刻皇上还不放你,他们就会将你劫走,谁知二王爷他们突然冲出来了,那自然我的人就不用出手了,况且…” “你真的派人来救我吗?况且什么?”凌雪漫清澈的眸子绽出一抹喜悦,旋即又疑惑的问道。 况且若不是无极三人出手,莫祈衍和莫祈霖怕是已经死在那人手里了!亏得他布置周密,也由此可见,那人是抵死不回头了! 莫祈寒缓了缓情绪,依着月光,定定的看着身侧的凌雪漫,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雪漫,昨夜二王爷是不是来看过你?” “呃…来,来过。”凌雪漫紧张的口吃了,感觉心跳的很快,像是就要蹦出嗓子眼儿一样,甚至不敢去看莫祈寒唯一能让她看到的那双墨黑的眼睛。 “哦?他来干什么了?”莫祈寒淡淡的扬眉,语气轻缓的像是温柔的情人一般。 然,凌雪漫却第六感觉不对,紧张的低垂着眸子,讷讷的道:“他来…来给我送了些点心,我肚子饿。” “是吗?那我该感谢他帮我细心照顾我的女人了?”莫祈寒依然柔声轻语,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的划过凌雪漫的五官,食指在她的唇瓣停下,轻轻摩挲着。 凌雪漫抑制不住的发抖,若是此刻的莫祈寒能让她相信是真实的话,那么她就绝对是白痴了! 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凌雪漫声音细若蚊蚁的胡乱说道:“不,不用客气,二王爷他,他人很好的,我是他四弟妹,他…他不过是帮他四弟尽心而已。” “嗯?” 优雅的单音扬起,莫祈寒轻吐了一口气,“是吗?雪漫,你确定你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凌雪漫一个激灵,脱口道:“没有!我确定没有!” “哦?答的这么干脆?”莫祈寒突然“呵呵”轻笑起来,将瑟缩恐惧的凌雪漫紧搂在了怀中,低下头轻不可闻的道:“雪漫,二王爷是怎样的人,我比你了解,只要你不对他动心,他即使喜欢你,也不会对你无礼,因为他是个真正的君子!所以,收起你的情不自禁,若你在意了他,便是在毁灭他,我不会容他和你相亲相爱,皇上更不会允许,明不明白?” “明…明白,可是…可是你既然不喜欢我不爱我,为什么不能大发慈悲放了我?你有那么多的女人,不差我一个…” 凌雪漫的话音渐隐,直至消失,因为一股噬骨的冷意传来,令她胆颤心惊! 莫祈寒危险的勾唇,那眸中的寒芒尽显,“凌雪漫,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凡是我碰过的女人,即便我不要了,也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何况,我还没说不要你了!” “你…你就是个魔鬼!”凌雪漫咬紧了牙关,不可否认,她即使不相信他能毁了莫祈衍,也得相信皇上今天话中的深意! “莫祈衍,朕对你说过什么?你当真忘了吗?看来这女人是确定不能留了,否则迟早祸乱朝纲,毁我明国江山社稷!” 凌雪漫抱紧了双臂,蜷缩起了身子,她不想听,可是他如鬼魅般的警告再一次响起。 “我早说过,想背着我偷汉子是绝不可能的事,你就不奇怪我为何能自由的出入这天牢吗?我告诉你,凡是莫祈衍能到达的地方,我一样能来!这世上,只有他办不到的事,而没有我得不到的!” “莫离轩的生死,雪漫,其实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若听话,我便让他活,你若偏偏要惹我生气,我不介意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凌雪漫豁然抬眸,发狠的问道:“离轩是不是你害的?” “呵呵,离轩是谁害的,你该去问你爹凌北源!不过,他怎么会告诉你呢?因为离轩是在凌家中的毒!”莫祈寒冷笑着,算计的光芒在眸中一闪而过。 如此利用一番凌雪漫,又如何? “我爹?”凌雪漫一惊,“怎么会呢?我爹还跪求离轩,让离轩在皇上面前为我说话呢,他担心皇上会因那张告示而杀我,怎么会去害离轩呢?” “呵呵,或许他在等人来救你,他想知道救你的人会是谁!”莫祈寒笑的深沉,如幽潭般的眸子,深不见底。 凌雪漫呆滞了,沉默了片刻,蓦地紧紧的揪住莫祈寒胸口的衣服,语气急切的问道:“你说我爹是坏人吗?他怎么能狠心去害一个对我好的孩子?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莫祈寒紧了眸,复杂的盯着凌雪漫,如果说她此刻是在跟他演戏的话,那么她的心机就足够深了,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像,一点儿都不像,她说话做事是那么的随心所欲,直白的张口就来,为此惹怒了他好多次,自己也挨了打,而且她对他,似乎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更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比如借故接近香坛居! “说话啊?你告诉我,我爹到底是不是如此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凌雪漫用力摇着莫祈寒,不愿相信的问道。 她其实不管凌北源是怎样的人,但是她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离轩! 莫祈寒轻抿唇,让凌雪漫半趴在他身上,轻抚着她黑亮的发丝,淡淡的道:“雪漫,这世上,好人和坏人很难分得清楚,你爹是不是好人,我不确定,但是有一点你得记住,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别把自己置于险地,我不是神仙,不可能次次都救得了你,就像上次你蠢的自己害自己几乎被烧死一样,人的性命是最珍贵的,我也不否认我不是君子,因为你现在屈从于我肯定不是你自愿的,我也乐于用这种方式逼你就范,但,我承认,我对你有极强的占有欲,所以这一次,我出手救莫离轩也有一些原因是为救你,如果能让皇上主动放了你,也可以帮我省一些麻烦。” “你真的,真的去救我了吗?离轩的毒真的解了吗?”凌雪漫问的很小心,她只是想亲耳听到他肯定的回答。 “嗯,我不方便出面,便派了人盯着,一旦你有危险,他们会拼死救你脱险的!莫离轩肯定不会有事了,信我一次,可好?”莫祈寒微笑,柔声道。 凌雪漫点点头,眼眶噙满了泪水,语带哽咽的道:“我信,我现在最期待的就是离轩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万死难辞其疚。” “好了,怎么又哭了?我来看你一次也不容易,不能呆的时间长了,何况我两天没有睡觉了,现在好困,你乖乖的陪我睡一会儿,行不?”莫祈寒倦怠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嗯?你干嘛两天没睡?你上青楼了?”兴奋之余,凌雪漫趁着莫祈寒心情大好之际,勇敢的提醒道:“姘头,我可告诉你啊,你有多少女人那是你的事,但是不准你上青楼!不对,是你去了青楼之后就不许再强行碰我的身子,我怕你带回一身的花柳病再传染给我!” “丫头,你不困啊?我可是真的困了,你这些废话留着给自个儿说吧!”莫祈寒又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凌雪漫的手,完全不睬她的提醒。 “哎呀,我说真的!我一向认为人生最失败的死法就是得性病而死,所以你得记住我的话,你死不死的我不管,我是不想这么死掉的!” 凌雪漫着急的拍打着莫祈寒的胸膛,她完全不了解这个男人一天到晚在做什么,也不知这男人身份是干嘛的,但这个时代的男人基本都爱逛青楼,所以她得为自己考虑一下。 “天哪!小祖宗,你烦不烦啊?”莫祈寒气的头都大了,蹭的坐起身子,低吼道:“本公子什么身份?那些青楼女子给本女子提鞋都不配!你少在那儿杞人忧天了,要是你得了那脏病,本公子还要质问你是不是红杏出墙了呢!” 闻言,凌雪漫倏的闭上了嘴巴,飞快的摇头,然后再乖顺的点头,示意莫祈寒可以不受干扰的睡觉了! 莫祈寒白了两眼凌雪漫,重新躺下,但是又不断的蹙眉,继而又坐起了身子,伸手揉揉背心,郁闷的道:“本公子平生还未如此纡尊降贵的睡过这么又脏又硬的床!第一次进天牢,居然还是因为你这没良心的丫头,真是自作自受,早知道就听劝不来了!” “切,我又没请你来,你要是从此再不纠缠我,我可以每天把你当神一样的供奉起来!”凌雪漫撇撇嘴,白楞道。 第19章 刑场救人,夜探天牢(4) “嗯?”莫祈寒俊脸发绿了,咬牙道:“你这么盼着本公子走?好啊,我先去瞧瞧莫离轩,顺手让他明早不要醒来了!” “什么?不许不许不许!”凌雪漫慌忙抱住了莫祈寒的腰身,可怜巴巴的道:“好不容易救了,就不要麻烦了吧?” 这一抱,又让凌雪漫突的想起了她对莫祈衍的情不自禁,也是这般的抱住了他,一时竟涌上了一股犯罪感,这感觉…是对眼前这个淫贼的! 俏脸微微红了,极不自然的抿了抿红唇,竟下意识的想弥补莫祈寒,便稍稍的又抱的紧了些,讷讷的低语道:“求你别伤害离轩好不好?” 莫祈寒心情又愉悦起来,俊脸一低,邪笑道:“可以不用麻烦的,亲我一下就行。” “哼!占我便宜!”凌雪漫耳根一热,双颊瞬时染上醉人的红晕,忙放开了莫祈寒,并偏过了小脸。 “你这便宜我不是早占了吗?”莫祈寒忍不住轻笑起来,扳正凌雪漫的脸,灼灼的问道:“到底亲不亲?” “亲…亲一下是可以,不过你不可能真的在这里…兽性大发,要是让巡视的守卫进来看到,我们就都可以去死了!”凌雪漫结结巴巴的说道。 莫祈寒满脸黑线,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我跟你欢好,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饥不择食的饿狼啊?” “我,我也没说错啊,谁跟你欢好了,是你强暴我的。”凌雪漫挺了挺胸,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没有。”莫祈寒皱眉。 “就是你强暴的!” “我没有!” “你敢不承认?” 凌雪漫怒了,莫祈寒也怒了,“你见过哪个强暴犯会那么温柔的对待女人吗?何况到后来,你自己还抱了我!” “我…我没抱!” “还敢不承认?那要不要现在试试,看你是不是会抱我!” “不用!不用试!” 莫祈寒看着凌雪漫一脸讨好的笑,气不打一处来,往下一躺,命令道:“快点亲!” “亲就亲,反正亲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凌雪漫抱着这样的态度,往下一趴,上下瞅了一遍,挑眉道:“你全副武装了,我亲哪儿?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你眼睛了,难不成要我亲你眼睛吗?” 这一提醒,莫祈寒也郁闷了,面巾拿下肯定是不行的,这月光照进来,起码可以看个五分清楚,他不能冒险,那么… 然而,此时,耳力极佳的他却听到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禀七王爷,现在已经快二更天了,四王妃怕是睡着了,王爷现在去探视,如此不避嫌,万一传到皇上那里,奴才担当不起啊!” “哪儿来那么多废话?给本王滚出去!记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奴才告退!” 最后一句话,那跟在莫祈毓屁股后面的守卫是提高了八成音调的,目的便是用来提醒先前进去还没出来的那一位神秘主子! 而凌雪漫已然吓坏了,嘴唇不断的哆嗦着,莫祈寒移开了唇,锐利的眸子迅速向四周扫视了一遍,听声音莫祈毓还在第一条过道走着,脑中灵光一闪,声音压的极低道:“稳住别慌,想办法快些打发走七王爷,我先躲起来。” 语落,身子一跃而起,掠到牢门外,速度飞快的上了锁,然后闪入了第二条过道的空牢房里。 凌雪漫简直看傻了,她都没看清楚莫祈寒是怎么走的,就不见人影了! 莫祈毓那重重的脚步声转眼便到了跟前,凌雪漫吓的慌忙躺下装睡,身子还止不住的哆嗦着,该死的淫贼!她就担心哪天被他玩死嘛,结果还真应验了!该死的小七,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一会儿就算她打发走了他,那死淫贼又要找她算帐了! 唔唔!悲催的化身! “哗啦”一声,牢门被打开了,莫祈毓抱着昨夜那块锦被迈了进来,立在床边唤道:“漫漫?漫漫?” 凌雪漫死咬了牙关,此刻恨不得直接把莫祈毓给凌迟了! 该死的,这个时候叫漫漫,那淫贼准能听到,这不是把她的脑袋往铡刀底下推嘛! 一生气,凌雪漫便死装着听不到,谁知,莫祈毓不死心的在她身前坐了下来,还伸手推了她一把,继续唤,且嗓门儿也提高了,“漫漫?漫漫,我给你送被子来了,快醒醒!” “你喊什么啊?”凌雪漫气晕的睁开眼,坐起身一把夺过被子,嗔道:“你喊那么大声,是想让人听到误会什么吗?” 此话当然是说给那个淫贼听的,所以凌雪漫的语气理直气壮了许多。 但莫祈毓可郁闷了,“漫漫,我是叫不醒你,才大声的。” “好了,我现在醒了,你被子也送到了,就赶紧回去吧,我好困,还要继续睡觉。”凌雪漫强扯出一抹笑,然后故作困意袭来的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闻言,莫祈毓心中明显不快,脱口便道:“我来看你,你便赶我走,那如果是二哥来看你呢?” 凌雪漫感觉脖颈处凉飕飕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几颤,她的小命就要丧在莫祈毓手里了吧! 结果,还没等凌雪漫缓过气来,莫祈毓又接着说道:“今天豁出脑袋去救你的,可不止二哥一人!别人的情你就不领吗?若没有我们三个一起去,只怕二哥非但救不出你,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嗯?领啊,谁说我不领情了?要感谢起码也得等我能活着走出这天牢吧?毓毓,呃,不是,七王爷,你行行好,先走吧,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凌雪漫歪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模样,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然,莫祈毓一听,不自觉的紧张起来,“漫漫,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太医来!对了,太医也都被父皇关在天牢了,我去叫人!” 话音一落,莫祈毓便匆匆起身要出去,急的凌雪漫忙叫道:“站住!” “漫漫,有病得治病啊,你别担心,就算父皇知道了,有我担着,父皇不会开罪于你的。”莫祈毓担心的回过头,大手探上凌雪漫的额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还好,没发烧。” “七王爷…” “叫我名字。” “毓毓…” 莫祈毓满脸黑线,叹口气道:“算了,今天不跟你计较了,随便你叫什么,先看病要紧。” “不用了,我,我的病太医看不了。”凌雪漫憋的满脸通红,使劲儿的想着理由。 莫祈毓一听皱紧了眉头,“漫漫,你别灰心啊,我告诉你,轩儿的病有起色了,说不准什么时候突然就醒了呢,只要轩儿醒了,我们兄弟肯定会再求父皇放了你的。你现在不看病,到时病情加重了,不是亏了吗?” “我…我不是,我是…我的病是,是女人病,你叫太医怎么给我看啊!”凌雪漫终于憋出了一个理由,而脸也红的跟苹果似的了。 “什么女人病?” 莫祈毓先没听明白,疑惑的问着,然一问出口,突然反应过来了,他虽未娶正妃,但他的毓坤宫里早在三年前便纳了侍妾了,所以,自是知道凌雪漫说的意思是什么,这会儿一张俊脸青红交错,尴尬无比,眼睛都不敢直视着凌雪漫了,只口吃的说道:“那,那要不要我派个嬷嬷给你送些…送些你需要的东西过来?” “不用了。”凌雪漫微扯了扯唇角,“那什么,你真的先走吧,我躺会儿就好。” “哦,那被子你盖好,千万别着凉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叫外面的守卫,我会吩咐他们一声的。”莫祈毓恢复了些神色,关切的说道。 凌雪漫点点头,感激的说道:“哦,我明白了,谢谢你啊毓毓。” “我可不需要你的感谢,我是心疼我的琉璃扇可别毁在你手里了!”莫祈毓极不自然的蹦了一句,转身向外走去,到了牢门口又回过头道:“我听说女人那什么来的时候,如果不舒服可以多喝些红糖水的,你要不要?” 幸好牢房里比较黑暗,莫祈毓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又红又烫了,该死的,他何时为这些破事儿操心过? 而凌雪漫的脸也霎时又红透了,“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不需要,不用费心了。”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不要,我就走了!” 莫祈毓气急败坏的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天牢。 凌雪漫怔楞了好半天,自言自语道:“这小七莫不是被我整傻了?赔了扇子还送被子给我?” “傻什么?” 一道冷冽的嗓音响起,凌雪漫一个激灵看向牢门口,莫祈寒那高大的身子便没发出一点儿声响的立在那儿了! “你…你是人还是鬼啊?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凌雪漫愕然道。 “哼,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能耐的,竟能让四个王爷为你与皇上公然作对,还能让他们半夜不睡觉的偷着来天牢看你,凌雪漫,我当真是小瞧你了啊!”莫祈寒不阴不阳的说着,那语气有着他未察觉的酸意。 “姘头,你冤枉我了,我什么也没做啊,我本性就是这样,我哪儿知道会招惹这么多事啊,再说这个七王爷,我是看他挺好玩儿的,我看中了他的琉璃扇,我又没钱,就只好使手段抢过来了,谁知他就盯上我了。唔唔,你也听到了嘛,他是担心他的扇子,才送被子给我的,我可没那么好的桃花运。” 凌雪漫扬起小脸,很是郁闷的解释着,说完,又本能的捂住了脸,“姘头,真的不是我的错,要是你能给我一万两,让我还债的话,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赶人了!不过,人家好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嘛,你不能太那个什么了!” “行了,我没想打你,把手拿开!”莫祈寒阴着脸,不悦的道。 “哦。” 莫祈寒抿着薄唇久久不再言语,气氛沉默的令凌雪漫有些胆寒,按惯例,这男人该好好收拾她一通的,一个离轩都让他不满,何况还多了几个大男人呢? 忍了好久,凌雪漫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你要是没钱或者不想给我,就算了,反正这个七王爷也不见得会这么好打发,何况多一个朋友也不算坏事。” “你怎么叫小七毓毓?至于这么亲密吗?还有漫漫?他叫的比我还亲热啊!”莫祈寒淡淡的开口问道。 凌雪漫乐了,“呵呵,你也叫他小七?他说只有他父兄才这样叫他的。” 莫祈寒抿了抿唇,没有应声。 凌雪漫讨了个没趣,撇撇嘴道:“我是逗他玩呢嘛,就因为叫他毓毓,他差点儿没被我气死,嘻嘻,看他抓狂的模样特搞笑…” 激动的声音再次消弥,凌雪漫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咽了咽唾沫,“他叫我漫漫,就是因为气我叫他毓毓,所以才…” “以后让他叫你四嫂!”莫祈寒唇角微掀,勾起了一抹深沉的弧度。 凌雪漫脑袋不自觉垂下了,“我管不了他,人家是王爷,我这个四嫂没他四哥做靠山,谁认我呀?” “那是你没有合理利用一下四王爷的名头!”莫祈寒阴沉沉的提醒道。 “哦,那我试试。” “还有,不许请柳梧桐来四王府。” “啊?” 莫祈寒倏的起身,背对着凌雪漫,淡淡的道:“我得走了,你睡一会儿吧。” “啊?” 凌雪漫除了张嘴,再就是呆滞了。 莫祈寒走到了牢门口,又突的顿住了步子,毅然折回身,将坐在床上的凌雪漫紧紧的揽入了怀中,下颚抵着她的发丝,右手轻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出口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落寞,“雪漫,不要负我,不要离开我,不然我真会狠心杀了你的。” 凌雪漫大脑“嗡嗡”作响,反复咀嚼着莫祈寒话,待回过神来,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留下空荡荡的牢房给她,和一室的寂寞。 莫祈寒走了,劲装的黑影在深浓的夜色中肆意的飞驰着,夜风吹起冰冷的发丝拂在脸上,扫过眼角,将哀伤染浓,染重… 似是漫无目的,又似轻车熟路,举目黑暗中,那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落在了一处高宅大院的屋顶上。 纷乱的眸子定定的瞧向一处屋子,漆黑中看不到曾经爱恋过的人儿,但他却知道,她在里面安睡着。 抬头望月,墨发在夜风中肆意张扬,扫过唇畔,滑过耳际,散乱在墨黑的衣衫上。微涩的眸开始迷蒙,迷乱了谁的眼,迷乱了谁的心… 今夜无眠,为她,也为她… 长相思,欲与卿同在,别情依稀长入梦,嵩山秋月明。空蹉跎,何处觅芳踪,但得江山成大业,杯酒映烛红… “梧桐,只要你幸福就好,入了戏,也终是要回到现实世界里的,戏过…便只能散了…” 萧声起,淡淡的响起在夜风中,浑浊的眸紧紧闭着,只有十指和喉间在动… 沉睡中,熟悉的萧声,熟悉的曲子声声入耳,柳梧桐猛然惊醒了,细细的聆听着,才惊觉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有人在吹萧! “是…是寒哥哥,是寒哥哥!” 柳梧桐惊喜连连,只着中衣便下了床,推开门朝院中跑去,对着夜空大喊着,“寒哥哥!寒哥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啊?你出来!” 那立在屋顶的男子身子一震,萧声止,痴楞的盯着院中的女子,任凭她撕心裂肺的喊着他,始终未曾言语一声,良久,一个决然转眸,纵身离去… “寒哥哥!他们说你的魂魄回来过,你现在是不是回来看我了,是不是啊?寒哥哥--” “寒哥哥,你回来--” “小妹!” 柳少白披着外衣奔了出来,抱起半蹲在地上的柳梧桐,急切的说道:“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做梦了?赶紧回屋,一会儿要着凉了!” “大哥,你听到萧声了没有?是寒哥哥的萧声,我听到了,一定是他回来了,可是我看不到他,他不来见我,他在生我的气…” 柳梧桐伤心欲绝的哭着,趴在柳少白肩上不停的哭泣着,柳少白下意识的抬眸四下看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刚才那萧声,他确实也听到了,但那四王爷明明下葬都近两个月了啊! 难道…真的是魂魄归来了吗? 柳少白打了冷颤,暗吞了下口水,“小妹,大哥送你回屋去。” 第20章 重见天日,劫后余生(1) 龙阳宫里,莫祈衍彻夜未眠,一直守在莫离轩的身边,不时的唤着莫离轩的名字,那红润的脸庞越来越正常,莫祈衍心里激动着,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忽而,一声细碎轻微的嘤咛声从莫离轩的口中溢出,“嗯…” “轩儿!” 莫祈衍欣喜若狂,急切的抱起莫离轩,唤道:“轩儿?轩儿,父王在呢,快睁开眼睛看看父王!” 莫离轩紧闭的双眸颤了颤,如羽翼般的睫毛缓缓睁开,呆了呆,才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父王!” “轩儿!轩儿,你真的醒过来了!哈哈哈!父王太高兴了!”莫祈衍激动兴奋的同时,将莫离轩紧紧的搂在怀里,喃喃的道:“轩儿,你知不知道,你把父王吓坏了,你皇爷爷也快撑不住了!对了,来人!” 一声喊,一个太监立刻躬身到跟前,“奴才在!” “赶紧去禀报皇上,说小王爷醒来了!” “是,奴才即刻去!” 欢声笑语响彻在了整个龙阳宫,皇上、皇后、妃嫔、五个王爷、雅妃公主,还有后宫其它大小公主听闻后,统统赶来了! 莫离轩躺在龙榻上,轻轻的笑着,挨个扫视了一圈后,疑惑的问道:“我娘亲呢?娘亲为什么不来看我?” 一句话,满殿的笑声立刻停止了,所有人皆悄悄的将目光移向莫驭明,莫驭明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轩儿,你才醒来,还需要好好休养,来,皇爷爷亲自喂你喝粥。” “皇爷爷,轩儿想娘亲了!”莫离轩看着莫驭明,小声说道。 莫驭明皱眉道:“轩儿,朕决定让你搬回二王府住,以后不要跟那个女人住一起了,等你成年大婚了,朕命工部新建王府给你。” “皇爷爷,为什么?我和娘亲在一起很开心的,为什么要我搬回去住啊?”莫离轩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 “轩儿,那是个不祥的女人,她害你差点儿保不住性命,你还提她干什么?朕看着她就来气!”莫驭明沉下了脸,说道。 “不是啊,皇爷爷,我娘亲就是调皮了一些,她人很好的,如果皇爷爷跟她相处久了,她可以时时逗皇爷爷开心的,轩儿不信那些胡说的话,轩儿就想要娘亲!” 莫驭明想生气,但是莫离轩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捡回了性命,他又实在不忍发脾气,便耐着性子哄劝道:“轩儿,听皇爷爷的话,不管那凌雪漫是不是被人陷害了,总归你是因为她才昏迷不醒的,朕把她丢进了天牢也算她罪有应得,你就不要惦记着她了!” “什么?我娘亲被关在天牢了?”莫离轩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相信的扭头看向莫祈衍,“父王,娘亲是不是在天牢?” 莫祈衍皱着眉,轻点了下头。 莫离轩回眸,看着莫驭明好一会儿,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慌的莫驭明忙道:“轩儿,你要做什么?” “皇爷爷,轩儿要给您叩头,求您释放娘亲!”莫离轩坚定的说道。 莫驭明脸色沉下来了,“轩儿,朕的话就是圣旨,朕说不许就是不许!” “皇爷爷,轩儿求您不要把娘亲关起来,她怕冷怕痛怕死怕孤单,轩儿说了要保护娘亲的,皇爷爷您不要拆散我们啊!”莫离轩情急之下,身子一颤,竟红了眼眶。 闻言,几个男人皆俊脸一抽,这女人怕的事情好多啊! “朕管她怕什么?轩儿,现在你醒了,朕可以不杀她,但是得让她在天牢里好好反省着,你在朕的寝宫里多养几天,然后就跟你父王搬回去吧。”莫驭明不忍心,虽放柔了语气,却仍然坚定不已。 “皇爷爷,轩儿回去了二王府,那娘亲回来看不到我怎么办?要不让娘亲跟轩儿都住父王府里好不好?”莫离轩一时着急之下,竟大了胆子说道。 再闻言,所有人的目光皆涌向了莫祈衍,皆似有深意! 莫祈衍怔楞了几秒钟,避开了那几道目光,轻抿了下唇,没有言语。 若是可以,他倒愿意,但他亦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莫驭明完全黑了脸色,一声斥道:“轩儿,你瞎说什么?朕看你也无事了,朕去上书房了!” “李德厚,摆驾!” “是,皇上!” 龙颜大怒,四个男人表面无动静,心里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原本还指望莫离轩能劝动莫驭明释放凌雪漫,现在看来砸了! 莫离轩更急了,这一急,叫了一声“皇爷爷!”然后便眼睛一闭竟歪在龙榻上晕了过去! “轩儿!” 围在跟前的几道声音同时焦灼的响起! 莫驭明走前去的身子一震,立刻回身,扑到床前,脸色顿变,慌忙抱起莫离轩喊道:“轩儿,你醒醒啊?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父皇,轩儿与四嫂现在母子情深,父皇关了四嫂,又拆散他们,怕是轩儿难以接受,才又晕了!”莫祈毓忧心忡忡的说道。 “是啊,父皇,好不容易轩儿捡回了一条命,可不能再失去他了!”莫祈琛眉头皱的紧深。 莫祈霖则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父皇啊,咱们才高兴了没一会儿,您怎么把轩儿折磨的又昏迷不醒了呢?这该怎么办呢?” “哪是朕折磨的?”莫驭明气歪了鼻子,瞪一眼莫祈霖,又着急的去唤皇孙了,“轩儿,你醒醒啊!” 莫驭明在沉默了近五分钟后,终于恨恨的将求情的五个儿子一一瞪了两眼,最后目光落回到皇后身上,嗓音即变得轻柔,“皇后,你怎么说?” “皇上,恕臣妾多嘴,臣妾真的很喜欢这个四王妃,只要看到她,臣妾便会觉得寒儿就在她身边,也就在臣妾身边一样,臣妾此生再无他求了,只盼这样混沌的过完就好了。”皇后说着便黯然了。 莫驭明心下自是难过,对他的皇后结发妻子,他有太多的愧疚,现在又连殇两子,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再让皇后伤心了,何况轩儿-- “罢了罢了,老五,传朕口谕,释放四王妃!” 此言一出,龙阳殿内气氛顿时轻松,莫祈衍和莫祈冥仍旧淡然到无任何表情,只有莫祈衍眸中闪过一抹惊喜和激动,莫祈琛和莫祈霖对看一眼,嘴角弯了弯,莫祈毓的喜悦直接写在脸上了,并且激动的笑了出来,“呵呵,还得母后说话呢!” “傻小子,就你高兴!”莫驭明气结的瞪眼,却是朝几人道,“要是轩儿醒不来,朕还把那女人投大牢里去!” 汗滴滴-- 额上几道黑线滑下,几个男人抽了俊脸,莫雅妃见状,又帮忙唤起了莫离轩,“轩儿,听到皇姑唤你了吗?赶紧醒来吧,不然你娘亲没救了!” … 莫离轩没反应,几人一情急,连番的上阵,终于,在一刻钟后,“昏睡”的莫离轩很争气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皇爷爷!轩儿梦到皇爷爷释放娘亲了,是不是?” 现代没有享受牢狱的凌雪漫,在魂穿之后,光荣的在皇家监狱里住了两天两夜后,终于得到了特赦! “哇!我出狱啦!啊啊啊啊--” 天牢门口,凌雪漫伸了个懒腰,激动的一阵狂吼之后,蓦地一瞥眼,发现了四大一小五个俊脸黑白交错的男人! 囧!囧大发了! 该死的,为什么来传口谕的死太监没有告诉她外面有人! 凌雪漫一记刀子眼射向那小太监,骇的小太监不知所措的软了半截身子,额上冷上直冒,“四,四王妃,奴才,奴才…”汗死,他不知自己哪儿错了? “娘亲!” 莫离轩童稚的嗓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久违的欢喜。 凌雪漫激动的转身,丢下了那快昏过去的小太监,提着裙摆便毫无形象的奔了过来,“离轩!咱俩都没死,唔唔,太好了!” “娘亲!” 莫离轩松开了莫祈衍牵着他的手,抓住了凌雪漫的手,甜甜的笑着,凌雪漫惊喜交集之下,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一把抱住莫离轩,想把他抱起来,却试了两次之后,发现自己力气不够,便尴尬的抹了一把眼泪,讪笑道:“离轩大了,我抱不动了。” “哈哈哈!” 莫祈毓大笑开来,其它三人皆弯了嘴角,莫祈琛失笑道:“二哥说四嫂被关了两天会长记性,我看出来了,恐怕父皇要失望了!” “哈哈,这丫头,不是,四嫂这疯颠的性子怕是难改了!”莫祈霖说顺了嘴,又忙改了口,嘴角笑意却依然不减。 莫祈毓狂笑之际,又瞪了眼,“四嫂,轩儿也快成年了,你这般不忌讳的抱他,小心父皇又关你!” “凭什么?”凌雪漫失控,下巴一抬,胸脯挺的高高的。 “人家亲娘也没你这般亲密的!”莫祈毓黑了脸。 凌雪漫抓狂了,又来一个玷污她和离轩感情的人!“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我就是离轩亲娘!” “噗嗤!” 莫祈琛一个没忍住,坏了淡定的形象,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涨红着一张脸道:“四嫂,这话你说了不算,你得问二哥去!” “咳咳!” 还没等凌雪漫和莫祈衍尴尬一下,莫祈毓便阴沉着脸使劲儿咳了起来,并没好气的道:“六哥,你想被父皇休理啊?胡说什么!” “呃,对对对,还是小七想的周到,咦,我的智商竟然比小七低了?”莫祈琛懊恼的摸摸额头,哀叹道。 闻言,一阵哄笑声顿起,连淡漠的无表情的莫祈衍也倾了嘴角,凌雪漫直接糗道:“六王爷英明!” “六哥!” 莫祈毓暴怒,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我智商再低也比你的高!” “咳咳!”莫祈琛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惯的淡定,“小七,稳重一些,别让四嫂看笑话了!” “对头对头,毓毓啊,你这性格得改改,男人当泰山崩顶面不改色,当深沉内敛冷静,就算是假装也得把场面撑下来不是?就比如二王爷,比如五王爷,还比如…咳咳!”凌雪漫憋着笑,说到最后,瞅一眼莫祈琛,右手虚握成拳,咳两声,肩膀不断的耸动着笑意。 这一番话下来,将那四个男人都惹怒了! 莫祈毓铁青了脸,“不准叫我毓毓!” 莫祈衍气白了脸,“比如我什么?我装了么?我三十年了都这样!” 莫祈霖歪了一半脸,“四嫂,敢这么打趣我们爷们的,就你一人了!真该让四哥修理你!” 莫祈琛则咬着牙颔首,“四嫂,你这咳咳是说我吗?我决定了,下回你若再被关了,我就回屋睡大觉去!” “啊?” 这回轮到凌雪漫抽了,正咂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时,感觉手心紧了一下,一低头,却对上莫离轩天真纯净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笑意,凌雪漫一楞,突的反应过来了,身子一歪,似全然没有力气一般的搭在了莫离轩的身上,有气无力的道:“离轩,娘亲要死了,肚子好饿啊!” “娘亲,你坚持一下,轩儿送你回去。”莫离轩一听,着急的搀住凌雪漫的身子,委屈哀怨的看着那四人,说道:“父王,皇叔,你们真狠心,娘亲身体这么虚弱,该是两日没进食了,你们还欺负她!” “哎,不是,轩儿,我们…” “轩儿,父王没有欺负你娘亲啊…” “轩儿,你不要被骗了…” 莫祈琛没轮到说话,便被莫离轩打断了,“七叔你答应我不欺负娘亲,你食言了,我要告诉皇爷爷去!” “啊?轩儿,你不能害七叔啊,七叔哪儿敢欺负你娘亲…”莫祈毓晕死,想解释,可是接收到另外三人狐疑的目光,嘴张了半响,才气结道:“二哥,我是被你家这小子给匡了!他和这坏丫头联合起来黑了我的琉璃扇,还匡了我的承诺,我…我想死!” “什么?轩儿,你把你七叔的宝贝扇子要走了?”莫祈衍有些微沉了脸,问道。 莫离轩低下了头,小声道:“父王,娘亲喜欢嘛,七叔又不舍得给,所以孩儿就…” 莫祈衍抿了抿唇,瞟了一眼凌雪漫,凌雪漫抱歉的一笑,从袖口内袋里抽出了那把扇子,十分不舍的放在嘴边吻了一下,才递到莫祈毓面前,递出去又收回,难舍难分的嘟哝道:“宝贝,你先跟七王爷住一阵子,等我有钱了一定把你赎回来啊,你乖乖的听话,多瞅几个同伴,回头我把你们都接回去啊!” “哈哈哈!” “呵呵,这丫头,太,太搞笑了!” 几人哄笑起来,莫祈衍俊脸亦扬起了笑意,略带宠溺的眼神瞟过凌雪漫,对莫祈毓说道:“七弟,你那扇子就让给二哥吧,子债父还,二哥跟你买了!” 话音才落,却听得身后一道男中音响起,“奴才司空亮给各位王爷请安!” “免礼!” “谢王爷!” 管家司空亮直起身子,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七王爷,这是我家王妃抢了您的琉璃扇,奴才已备好的一万两!奴才请王爷收下,将扇子送给王妃吧!” 嘎嘎!现在是什么情况? 凌雪漫忧郁了! 莫祈衍脸色很平静,那一双淡然的眸子却犀利的看向管家司空亮,复杂中带着一抹恼怒。 莫祈霖和莫祈琛互相对视一眼,疑惑的目光投向莫离轩。 这个四王府,现在到底谁在做主?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管家可以随意支配么? 莫祈毓直接沉了脸色,一股黑气在眉心间冒出,原本负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的紧紧的,怒瞪管家道:“本王要你备银子了么?” 一语既出,看向莫祈衍,稍恢复了些脸色,说道:“二哥,扇子我既给了四嫂,还能小气的收回么?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二哥代出银子啊!” “小七,那行,二哥不勉强,轩儿谢过你七叔。”莫祈衍淡淡的笑道。 “哦。七叔,谢谢你!”莫离轩乖巧的说道。 莫祈毓点了点头,才瞪向犹自呆楞的凌雪漫,那眼中明显呈现着浓浓的怒气,“四嫂,我有说要收回琉璃扇吗?” “嗯?”凌雪漫嘴巴一张,被这一声质问给吓的回神了,忙拍拍胸口道:“那你早说啊,害我白白紧张了一番,真是的!” “你!你就不能说句感谢的话吗?好像黑了我的扇子是理所当然似的!”莫祈毓气炸了,拳头在空中举起又恨恨的放下,喘着粗气说道。 凌雪漫是对方越气,她越淡定,“嘿嘿”一笑,从管家手里夺过了银票,又故意在莫祈毓眼前晃了几晃,直看到那张俊脸又青又白了,才揶揄道:“毓毓,谁说我不理直气壮啊?我有银子的,嘻嘻,是你自己不要,可不是我不给你哦!” “坏丫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莫祈毓气的想发飙,无奈在场人太多,况且他对这个名义上是他四嫂的女人是打不得也骂不得,所以,只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很不礼貌的传了出来。 莫祈琛再也憋不住,“呵呵”笑出了声,莫祈霖也弯了嘴角,但那看向莫祈毓和凌雪漫的目光却饱含了深意。 而莫祈衍亦意味深长的凝视着两人,忽而淡笑道:“怎么把小七叫成毓毓了?这听起来实在别扭!” “咳咳!”莫祈毓尴尬了,微红了俊脸,“这个说来话长了,我一直在纠正,但是这丫头她,哦,是四嫂她改不过来!” “呵呵,是吗?”莫祈衍微笑着,侧眸淡淡的瞥向了凌雪漫,不咸不淡的道:“四弟妹取的名字果真别具一格啊!” 凌雪漫大囧,小脸红的一直延伸到了耳根,面对莫祈衍,她总是心跳加快,如怀春的少女一般,紧张不安,他话中的意思令她无措,他显然是误会了她和莫祈毓吧? 脑中嗡嗡的响起他临走时对她说的话,及那额头的一吻,心,顿时跳的更加的厉害了,直觉的她想解释给他听,但嘴巴张了几张,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口吃的说道:“一,一般般吧…” 然,莫祈衍却把此刻凌雪漫的脸红和紧张看成了心虚的表现,一凛寒光从眸中闪过,拳头一紧再松开之时,脸上的淡笑依然不减,然看向凌雪漫的眼神却多了一抹冰冷,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是吗?” 凌雪漫一震,睁着迷蒙的大眼怔楞的看向莫祈衍,她想说他误会了,却突然感觉很无力,一个莫祈毓他已经在生气了,那么那个淫贼她该怎么解释呢?又能怎么解释呢?无论她是否是受害者,结果是她确实已非完壁之身了! 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凌雪漫紧咬了下唇,毅然的偏回了脸,不再看一眼莫祈衍。 莫祈衍眼神倏地一紧,在凝视了凌雪漫几秒钟后,侧过了眸子。 莫祈毓感觉有些不对劲,稍怔忡了下,便“哈哈”笑道:“四嫂,得了,又没人跟你算账,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呗!瞧你那一副委屈的模样,好像我们兄弟欺负你了似的!那扇子我真不要了,就送给你了,你就尽情的糟蹋吧,啥时候坏了,说一声,我帮你瞅一下二哥五哥六哥手上有没有什么稀罕物件儿,回头你叫轩儿再给你黑来!” “什么?” 莫祈霖和莫祈琛几乎同时吼出了声,“该死的小七,你自己赔了本,还想拉我们下水啊?” “哈哈哈!” 莫祈毓狂笑了起来,拍拍莫离轩的肩膀说道:“轩儿,七叔给你支的招儿如何?你就记下了啊,腹黑可以,但可不能光让七叔吃亏,大家都得沾个份,这才公平不是?” 管家静静的站在一旁,面容平静,但那眼角的余光看向凌雪漫时,却多了一份复杂。 可叹他家主子不能出现,否则让他听到和看到了这几位王爷对王妃的过分关注,想必会生气的青了脸吧! 第21章 重见天日,劫后余生(2) 莫离轩笑的很奸诈,“七叔,您放心吧,轩儿不会让您吃亏的,兄弟间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吗?” “哈哈,二哥,轩儿怎么性子没像你呢?嗯,倒有些像三哥,太腹黑了!”莫祈霖笑道。 莫祈衍淡笑起来,嘴角抿出一个迷人的弧度,轻笑道:“是啊,我以前也没发现,自从这孩子到了四弟府上后,就发觉不一样了!” 凌雪漫深吸了一口气,眼角一斜对上莫祈衍的笑脸,不阴不阳的道:“二王爷何意?难不成离轩是跟我混坏了?” “嗯?”莫祈衍一楞,因为心里存着气,便挑了下眉道:“我可没这么说,四弟妹非要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 凌雪漫是真的生气了,手里的银票捏的死紧,恨恨的跺了一下脚,一拉莫离轩的手,将银票在管家面前晃了下,道:“管家,这一万两七王爷不要,那就是我的了啊,我不退给你了!哼,我终于不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了!” 语毕,再一扯莫离轩,看也不看那四个男人一眼,咬牙切齿的道:“儿子,咱们回家,饿死了!” “娘亲,你慢点儿走!”莫离轩被扯在身后,着急的一边说一边回头看。 四个男人皆满脸黑线,莫祈衍瞪着凌雪漫的背影,气结的吐出一句话,“那好像是我儿子吧!” 凌雪漫一路憋着气坐马车回到了四王府,才一进大门,便听得身后跟着的管家叫道:“王妃,请留步!” “嗯?管家有事吗?”凌雪漫倏的回头,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的将藏在荷包里的银票捏紧了,并气势逼人的道:“不许你跟我要回银票!这是七王爷自己不要的!” 管家一怔,微倾了倾嘴角,有些好笑的咧嘴道:“王妃误会了,奴才不敢收回,王妃是主子,奴才岂敢犯上?” “那你要干什么?”凌雪漫松了一下眉头,依然戒备的问道。 “请王妃和小王爷先到祠堂为王爷上香,求王爷保佑王妃和小王爷日后平安大吉!”管家说道。 凌雪漫点点头,“呃,好吧。离轩,我们一起去给你父王上香吧!” “好。” 莫离轩点头,和凌雪漫直接去了位于香坛居旁边的祠堂。 管家点好了香,凌雪漫跪下拜了三拜,对着莫祈寒的灵位,她心里其实真有些内疚的,在那淫贼面前她是被迫的,可是面对莫祈衍… 唉-- 凌雪漫长叹了一口气,转眸道:“离轩,管家,你们先下去吧,我想和夫君说说话。” “是,奴才告退!” 管家躬身说完,等待莫离轩,莫离轩却皱紧了眉头,小声道:“娘亲,你刚从天牢里出来,身子虚,不要跪太久了,等休养几天再和父王说话吧。” “没事,我能撑得住,你让管家带你先去洗漱一下,等我好了,我们一起用膳。”凌雪漫拍了拍莫离轩的手,微笑道。 “嗯,那我等娘亲。” “好。” 祠堂的门被带上了,凌雪漫半坐在了软垫上,微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径自轻语道:“夫君,我算是九死一生才重新回到了这里,为我这条命奔走的人很多,而你虽然不在了,却还在为我保命续命,我们本来没有什么情分,我也忘记了自己到底五年前有没有救过你,但无论如何,我现在很感激你,真心的想对你说声谢谢。” “夫君,你在天上应该看的很真,我不是个好女人,身心都无法为你忠贞,如今占着四王妃的头衔,我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失去了自由,还被人一再的逼迫,我对二王爷心生倾慕,对那个淫贼说不清道不明,我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可是,我知道,不论二王爷也好,那淫贼也罢,我都只能安安份份的呆在这里,别无选择的为你守寡,我不求你保佑我平安,只求你别怪我,失了身不是我所愿,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若你不死…若你不死,我想我还是会一样的痛苦,你还有侧妃,我怎能甘心与人共侍一夫呢?” “夫君,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呢?” 祠堂后墙的暗道里,林梦青百无聊赖的躺在桌上晃着腿,兴致不减的听着一墙之隔外的凌雪漫的自言自语,人家是伤心难过的,他则是越听越来劲,眉里眼里全是笑意,然正听得激动之时,耳朵被人一拧,接着一声咬牙切齿的低吼传来,“死小子,叫你陪师父下棋,你滚哪儿去了?” “嘘!” 林梦青中指压在唇上,另一手急切的捂住了天机老人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师父,外面有师兄的王妃!” “嗯?” 天机老人两眼立时放光,“长什么模样?有那个梧桐女娃儿好看么?” “不知道,我又看不到。” “那咱们想法子去瞧瞧?” “师父,你漏了行踪,不怕师兄咔嚓吗?” “呃,说的也是,要是坏了寒小子的事,咱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嘿嘿,师父,我听到了一个秘密。走,咱们回香坛居去。” 柔软的丝罗床榻上,莫祈寒沉沉的睡着,两天两夜未曾合眼的他,困乏极了,无极进来两次,都没忍心叫醒他禀报王妃已回府的事。 此刻,守在门外,无极幽幽的叹着气,主子昨晚竟失神到被热茶烫了手,这令他既着急又心疼,他都弄不明白了,这到底是为谁伤神呢? … 凌雪漫步出了祠堂,发现春棠和秋月已经等在外面了。 “奴婢叩见王妃!”俩丫头盈盈施礼,微笑道。 “呵呵,能活着看到你们,真开心!快起来!”凌雪漫眼眶立刻就湿润了,忙叫了起。 春棠搀住了凌雪漫,轻笑道:“王妃,奴婢们已备好了热水,先侍候王妃更衣沐浴,然后再用膳。” “王妃,小王爷已经等在掬水园了!”秋月同样笑容满面的说道。 “嗯嗯,我也真饿了,是得先沐浴,这在天牢里呆了两日,身上衣服都发霉了!” 回了掬水园,美美的洗了一个花瓣澡,换了一套橘色水纱裙,梳妆完毕,感觉全身清爽。 秋月撩了帘子进来,“王妃,管家来请示可以开始用膳了吗?” “可以了,我快饿扁了呢!”凌雪漫俏皮的一眨眼,余光扫到桌上放的她的战利品,便道:“春棠,你帮我弄个箱子来,然后把我的银票和水晶球,还有琉璃扇都放进去,对了,你和秋月每人拿上一百两,当我送给你们的。” “王妃,奴婢们不敢!”春棠秋月惶恐的摇头,这一出手就是百两,她俩就是长了两个脑袋也不敢收啊! “为何不敢?我送你们的,又不是你们偷来的,你们辛苦侍候我这么久,当之无愧。何况,你们不用替我心疼银子,反正这是你们王爷生前留下的,你们就感谢他去吧,嘿嘿!” 香坛居。 安静的房内,丝罗绸缎的大床上,莫祈寒一直睡到夜幕降临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慵懒的眯了眯眸,略带沙哑的嗓音轻道:“无极!” 这一出声,等在门外打盹儿的林梦青一个激灵精神了,瞧着无极进去,忙朝远处蹲在地上逮蚂蚁玩儿的天机老人招手道:“师父,师兄醒了!” “真的?” 天机老人眼睛一亮,拍了拍手上的土,轻手轻脚的奔了过来,却在推门的时候一不小心用了力,只听一声“砰--” 正被无极侍候更衣的莫祈寒俊眉一蹙,头也不抬的道:“滚出去,仗责一百!” “啊!” 天机老人和林梦青被那冷冰冰的一句命令震的一前一后撞到了一起,然后悲催的扑到了地板上! 隔着屏风,莫祈寒眉头蹙的更深了,“师父,你多大的人了,还能摔倒吗?”说着,使个眼色,无极便两步绕过屏风去扶人了。 天机老人气呼呼的爬起来,揉着被磕到的下颚,没好气的进来,咂嘴道:“好你个寒小子啊,竟敢连师父都罚?” 莫祈寒淡瞥了一眼,“我以为是下属坏了规矩,哪知师父会这么莽撞。” 无极和林梦青一前一后进来,无极为莫祈寒整理着锦衫玉带,林梦青则斜倚在桌边,俊雅的堪比女子的倾世容颜对着莫祈寒的冷脸不住的抿着笑意,且怪怪的叫一声,“师兄!” “如何?”莫祈寒微抬了下眸,淡问道。 “嘻嘻,师兄,你那个王妃长的好看不?有没有我好看?”林梦青邪恶的眨着眼睛,上下不断的瞅着莫祈寒。 天机老人兴趣更浓,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莫祈寒跟前,很是激动的问道:“寒小子,你的新王妃好看,还是那个梧桐丫头好看?” 无极微微敛了眉,“主子,何时用膳?” “现在吧!” “是,奴才去准备。” 无极欲走,又道:“另外,司空还有一事让奴才代为禀报,二王爷准备替小王爷付银子给七王爷,司空奉上主子的一万两,七王爷谁的也不肯收,说是琉璃扇送给王妃了,然后司空那一万两就被王妃抢走了。” “哦?”莫祈寒眯了眯眸子,心思有些沉重起来,希望不要发生令他动怒的事情来,他本不想兄弟失和的,看来,他得收服那丫头的心才好,不然… 沉思了一会儿,莫祈寒轻叹了一口气,道:“得了,那银子王妃想要,就给她吧,本王还养得起她这么一个小财迷。下去吧!” “是!” 莫祈寒慵懒的半靠在了梨木软椅上,犀利的眸子扫过那两张写满三八的脸,淡然道:“你们见过雪漫了?”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并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我的王妃容貌如何,关你们何事?问那么多做什么?”莫祈寒挑眉,又一记冷眼对准林梦青,淡淡的抿唇,“梦青,雪漫是丑是美,起码是女人,你就是再比他美上十倍,也入不了我的眼。嗯,你若日后见了她,觉得你比她漂亮,那我倒真想破你相了!” “啊?师兄,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好了好了,你的王妃美行了吧?嘿嘿,我也没兴趣跟你搞断袖,人家还想生儿子呢,你又不能生…” “嗯?” 莫祈寒一个危险的单音扬起,林梦青话音逐渐消弥,继而焉了表情,哭丧了脸,“师兄,我错了…” “咳咳,梦青小子,你就是太不会说话了!”天机老人咳嗽一声,脑袋凑近了莫祈寒,舔着脸三八道:“寒小子啊,师父就想知道,这个雪漫丫头和梧桐丫头相比,你更喜欢哪个?” 莫祈寒俊眉深蹙,慢条斯理的道:“师父,你是不是喜欢梅花婆婆?要是的话,徒儿可以帮你去说亲,梅花婆婆一向对我好,兴许会卖我几分薄面,跟你结秦晋之好!” “哈哈哈!” “咳咳!” 林梦青“扑哧”一声狂笑出来,歪在了桌子底下,天机老人童颜未老的脸上通红一片,尴尬的手脚无措,又气的胡子眉毛都飞了起来,用力的瞪着莫祈寒无辜带笑的脸,扑气道:“死小子,敢威胁你师父?哼,我不问了,我瞅个机会去告诉雪漫丫头,说你还有一个老相好,你对柳梧桐死心踏地,对雪漫是在玩弄感情!” “师父!” 莫祈寒阴沉了俊脸,“此事开不得玩笑!若暴露了身份,我苦心筹划三年的大事,不是前功尽弃了么?我大哥岂非死不冥目?何况…” 话音顿下,俊颜一黯,轻叹而道:“何况雪漫和梧桐是不同的,雪漫既是我的王妃,这辈子,便无关乎爱与不爱。” “呃…” 天机老人和林梦青面面相嘘了,讷闷儿的抽了抽嘴角,没感情为嘛方才还关心人家摔伤了没有?为嘛连休息都顾不上,心急火燎的跑去了天牢? 然,林梦青更好奇了,不怕死的揶揄道:“师兄,师嫂不喜欢你是不是?嘻嘻,我听到她说她对二王爷有情哦,看来你没份了,你心里有梧桐姑娘,人家心里有你二哥,你们俩人可以拜拜了!” “嗯?” 莫祈寒俊脸发青了,一拳头便挥了出去,林梦青闪避不及,右眼被击中,“砰”的一声被打的坐在了地上,哀嚎不已,“师兄,我又错了!” 天机老人一手按着嘴巴,瞧着莫祈寒的冰块脸,憋不住的偷笑着,并蹲下身子去查看林梦青的惨状,这一看,直接“哈哈”笑出了声,一跳起来拿了镜子过来,林梦青的脸对上去,立刻杀猪般的尖叫起来,“师父,我真的破相了!” 莫祈寒不甚在意的挑眉,且道:“送你一个黑眼圈算是轻的了,叫你再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明明是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啊,师嫂说有淫贼,师兄你估计被人戴绿帽子了!”林梦青颇委屈的揉着眼睛,不甘心的排侃道。 闻言,天机老人不笑了,且黑了脸,“寒小子,你连个女人都照看不住吗?亏师父我传你一身武功,竟让淫贼玷污了你老婆,丢人!丢大人了!” “咳咳!” 莫祈寒囧的俊脸又红又白,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才微扯了扯嘴角,道:“师父你瞧徒弟是这般没用的男人吗?雪漫口中的淫贼…咳咳,就是我!” “什么?” “哈哈哈!” 天机老人和林梦青震惊过后,全部笑瘫了! 莫祈寒薄唇抿成一条弧线,气结的瞪视,“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用膳!” “哈哈哈!” “啪!” 响亮的拍桌声,吓的那一老一少身子一抖,接着便见那道月牙白长衫的男人铁青着俊脸绕过屏风出去了。 “哎哎,寒小子,师父知道你皇侄儿是怎么中毒的了!” 天机老人忙一边喊着一边爬起来,屁颠的追了上去。 “说。” 莫祈寒非常酷的丢下一个字,走至饭桌前坐下。 “那什么,先倒杯茶给师父。”天机老人舔舔干涩的嘴唇,讪笑道。 莫祈寒点点头,亲自斟了茶奉上,天机老人一口牛饮掉,这才坐下说道:“这血残毒和其它毒不一样,一般是混在茶水里下的,即使医术超高之人混着茶香也不易发现,而在饮了这毒茶一个时辰之内,喝了普通任何一种茶,那毒便会发作,痛及五脏六腑,如若超出一个时辰再饮,血残毒便会潜伏在人体内,中毒者一年后会肠穿肚烂而亡。” “我问过司空亮了,小王爷自从进入凌府,前后一个时辰之内,确实饮了两次茶,虽然没法子验毒了,但我猜想应该是这样的。寒小子,你认为呢?” 莫祈寒一双黑眸深如幽潭,一手把玩着桌上的茶碗,略微抬眸,瞥向脑袋探出屏风的林梦青,嘴角向上翘起,“梦青,可否帮师兄一个忙?” “呃,我说不可以行不行?”林梦青苦了脸,可怜巴巴眨着眼,扳着脚指头想,他这腹黑的师兄都不会有好事让他做,前一次让他给那个恶心的男尸易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呵呵,你说呢?”莫祈寒勾唇而笑,反问道。 第22章 重见天日,劫后余生(3) 这一笑,骇得林梦青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本能的抱牢了屏风,身子往后缩着,结结巴巴的道:“师,师兄,你还是冷着脸吧,不要对我笑,我,我承受不住哇!” 天机老人暗吞了吞口水,赞同的点点头,“梦青说的对,寒小子你还是不要笑的好,这突然一笑,我们心里发毛。” 闻言,莫祈寒笑意更深了,不容置疑的说道:“梦青,你易容混入凌府,去给我查谁在暗中下毒,凌北源到底和此事有没有关系!” “师父,你等着给徒儿收尸吧,师兄竟然让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不活了!”林梦青捶胸顿足,崩溃万分。 无极正巧端了膳食进来,莫祈寒便笑意不减的道:“师父,咱们用膳,特意加了清蒸鲟鱼给您,尝尝看!” 一听“鲟鱼”两个字,林梦青一个激灵,迫不及待的奔过来了,顶着一只熊猫眼朝桌上瞅着,并激动的道:“我也尝尝!” 然,刚拿起的筷子被人压住了,侧眸,那一张俊美无铸的脸上扬着阴险的笑,“不想帮忙就不用吃了!” 林梦青深吸了大大的一口气,咬牙挤出一个灿烂到想杀人的笑,“帮,王爷师兄有命,我怎敢言拒?” “哈哈哈…” 今夜的月色,格外的皎洁,月光透过窗子照到床上,映出了床上女子恬静的睡容,凤眸紧闭着,白皙细嫩的肌肤在月照下,如雪缎一般的柔滑,而那微翘的红唇,令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床前静立的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美丽的脸庞,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倨傲的身子微微弯下,坐于床边,伸手轻抚上女子的脸颊,蓦地,又突然俯身,覆上了那张诱人的红唇,轻轻的吸吮着,舔抵着… 凌雪漫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不对,一下子给惊醒了,睁眸一看,烛台又灭了,而黑暗中吻她的男人,那味道,那感觉,百分之百定是那淫贼! 凌雪漫腾不开嘴巴说话,便用力呼吸着,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这个该死的淫贼,总是搞偷袭,扰乱她的好觉! 然,尽情享受那甜吻中的男人听到凌雪漫急促的呼吸,倏的停下了动作,眉角弯了弯,微微侧起了身子,邪魅的勾唇,“醒了?” “废话!被色狼这么不要脸的吃豆腐,我又不是死猪!”凌雪漫涨红了脸,气得瞪圆了眼睛。 “你说话有点涵养行不行?”莫祈寒蹙眉,果然人不可貌相,大家里出来的,也并一定是闺秀! 凌雪漫嗤之以鼻,“我跟你一个淫贼用得着涵养吗?你试着跟和尚聊女人聊房事,你看人家会不会一木鱼敲死你!” “咳咳!” “该死的女人,什么有的没的都能从你嘴巴里蹦出来!”莫祈寒额上直冒黑线,显然气得不轻,轻喘了两口气,身子全部坐起,侧眸,习惯性的说道:“起来,侍候我宽衣!” “什么?”凌雪漫挠挠耳朵,很是嘲弄的轻笑,“真当你是我的姘头啊?还想让姑奶奶我侍候你宽衣,我看你真是疯的不轻,我脑袋又不是被驴踢了,去主动帮强暴犯脱衣服,然后再舔着脸等着被强暴!” 闻言,莫祈寒双手倏的收紧,深眸半眯,清冷的染上了一层寒霜,薄唇微抿,出口的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气息,“你是谁的姑奶奶?本…本公子想要再听一遍!” 这一怒,情绪失控的几乎脱口而出“本王”! 凌雪漫虽看不清莫祈寒脸上的表情变化,但听着那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本能的哆嗦起了身子,早没了刚才的气势,“嘿嘿”干笑一声,双手迅速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埋了进去,且为了保护她的脸不再被打,改为趴在了床上,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了! 莫祈寒暴怒之余哭笑不得,这个总是装胆大的女人,却贪生怕死,一到关键时刻,就变狗熊了! 看在她劫后余生的份上,他也没想怎么处置她,但吓唬她一番还是必要的,省得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于是,脸上的冷意不变,眸中的寒茫也不变,低沉着嗓音道:“本公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姘头?说!” “不是!呃…我想想,我考虑一下啊,你别急,千万别急,我正在想…是不是?是?不是?是…”凌雪漫一边哆嗦着,一边嘴里念叨着,她很想勇敢的说不是,可是好汉不吃嘴上亏嘛,她需不需要因为这个名誉问题而据理力争呢?要是争了… 凌雪漫犹自碎碎念着,莫祈寒却等的不耐烦了,一声低吼,“到底如何?” “是!是姘头,绝对是姘头!”凌雪漫身子又是一抖,豪气的抬高了声音,继而又很是郁闷的小声嘀咕道:“王爷相公,你可以为我作证的,我真的是被逼无奈的,这个淫贼太强大,我迫于淫威啊!唔唔,你在地府可不要怪我啊,我没想要偷偷摸摸的戴绿帽子给你,我还想光明正大的私奔呢,所以我要攒银子,嘻嘻,我刚弄到手一万两…” 莫祈寒越听脸越绿,差点儿没背过气去,重重的喘了两口气,一把掀开了锦被,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起了凌雪漫的后颈,稍一用力,将她扯到了他怀里,咬牙切齿的道:“你想跟谁私奔呢?那一万两你是打着私奔的主意啊?凌雪漫,以后你一分钱也别想有!” “唔唔…你怎么听到了呢?我很小声很小声的…”凌雪漫如霜打了的茄子,真的想一头撞死。 “再问你一遍,想跟谁私奔?”莫祈寒是真的怒了,寒眸紧锁着那双在月照下如水的清眸。 “我,我想跟…”凌雪漫咬唇了,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后半句啊! “嗯?” 莫祈寒一个音扬起,带着噬骨的寒意,凌雪漫一横心,一颤抖,第一次如此主动的抱紧了这个她恨不得一刀阉成太监的死淫贼,裸露在外的双臂像藤蔓一样缠上了莫祈寒的脖颈,并强烈讨好般的覆上了莫祈寒冰冷的唇,胡乱的亲吻了两下,才壮士断腕般的说道:“姘头,我想跟你私奔啦!” 这样子说总不会挨打了吧?唔唔,二王爷,临时换人了,原谅我吧!凌雪漫心里在哭,何时她的白马王子才能救她出苦海呢? 看到凌雪漫的殷勤,莫祈寒很是受用的倾了嘴角,但不代表他就会相信,看来今天林梦青听到的话是真的了,这丫头真的是对莫祈衍动心了! 不快立刻涌上心头,莫祈寒敛眉,扳正凌雪漫的脸,与他平视着,眸子平静的吓人,冷冷的道:“雪漫,你在挑衅我放纵你的底限!告诉我,你需要用多长时间与二王爷断情?” “没,我没有…”凌雪漫哆着唇瓣,恐惧的看着莫祈寒,违心的辩解道。 “是吗?雪漫,我只允许你心里想着我,要是你敢爱上别人,那对你对那个男人来说,绝对会是个悲剧!” 莫祈寒一字一顿的说着,眼眸深沉,此刻他突然恨极了他不得已隐藏的身份,及不得已装病这么多年,梧桐为此离开了他,说是爱他却不愿当寡妇孤老一辈子,凌雪漫虽迫嫁于他,却一心想着和别的男人光明正大的相爱私奔,他,算什么! 气息紊乱间,莫祈寒突然一把甩开了凌雪漫贴上他的身子,几步走到了窗前站定,深深的闭了眼,心底,泛滥的是无边的痛楚。 凌雪漫跌坐在了床角,怔怔的望着莫祈寒孤寂冷漠的背影,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疼。 这个男人,她分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欺负她,打她骂她,霸道残忍,却又两次救她,救离轩,时而冷眉冷眼,时而温柔体贴,像个谜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你,害怕我爱上别人么?”凌雪漫轻不可闻的问出了口。 月夜下,微弱的光映照在窗前男子的侧脸上,说不出的完美俊逸,孤冷狂佞,衬着他倨傲的身子,光影散亮的一瞬间,微微有些清晰的落入了缩在床角专注的望着他的清眸里。 凌雪漫身子一震,想要再看清楚些,便心跳加快的移向床边,然而,窗前的男子突然回了神,清冷的眸光向上微挑,快速移开了身子,隐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凌雪漫半跪在床边,怔楞的瞪大了眼睛,方才是她的幻觉吗?只那一瞥,只是他模糊的侧脸,便如她在莫祈衍身上看到的尊贵一般,不,除了贵气,还比莫祈衍多了几分霸气!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脸?我明明看到你侧脸一点儿也不丑的!”凌雪漫带着些许的生气质问道。 莫祈寒没有回头,依旧自信狂傲的扬眉,“我早说过,不论出身还是容貌家世,配你,我绰绰有余!你想看我的模样,除非哪天你真心说爱我,并且一心一意的跟我在一起,否则休想!” 这番低沉带着磁性般的嗓音传入耳中,凌雪漫咬了咬唇,真心爱他?怎么可能!谁要爱上这种坏男人?要是爱上,不得和他搞一辈子的地下情人吗?但是,就算不爱,他会有可能放过她吗? 红唇抿了又抿,终是再次重复问道:“你,害怕我爱上别人么?” “害怕?”莫祈寒挑了下眉,怒火已渐渐平息了下来,薄唇轻勾嘲弄的口吻道:“我只害怕你会不听劝而死在我手里!” 凌雪漫原本是半趴在床边的,被这一声震的一头磕了下去,额头撞到了床沿上,“咝--”的叫出声,痛的没好气的脱口骂道:“臭淫贼,你不吓我你会死啊?” “雪漫…”莫祈寒紧张的话语才到嘴边便被呛回来了,遂压下了那抹淡淡的心疼,冷冷的道:“收起你的不敬之语,再敢跟本公子称姑奶奶,骂臭淫贼,有你好受的!” “唔唔…”凌雪漫又气又疼,鼻子一酸便掉了眼泪,负气的数落道:“你就会跟我用这种口气说话!你生气我喜欢二王爷,你怎么不看看人家对我多好啊,温文有礼,温柔体贴,连句重话都没有,心思又细腻,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的啊?” “我和他本来就是不同的,你要让我跟他一样,凌雪漫,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莫祈寒阴霾了俊脸,咬牙切齿。 闻言,凌雪漫眼泪掉的更凶了,跟前的床单被打湿了,便缩回了被子里,嘴上不敢骂了,心里一个劲儿的诅咒着,该死的淫贼,去死去死去死!!! 莫祈寒隔着两米的距离,透着寒光的眸子定定的瞧着床上耸动的人儿,那哭声听到他耳朵里,烦心的厉害,暗自叹了声气,抬步走了过去,掀起被子,在床边坐下,将埋头哭泣的凌雪漫打横抱了起来,坐进他怀里,凌雪漫负气的挣扎着,拍打着,“不要碰我!” “乖,别乱动!”莫祈寒扣住那两只反抗的小手,难得用上了温柔的口吻,哄劝道。 凌雪漫一楞,讷讷的道:“你说什么?” 莫祈寒黑暗中不自然的热了脸,飞快的摇头,“没说什么。” “那就放我下来!”凌雪漫气结,死不承认!她耳朵又没聋! “不行,我得看看你额头起包了没有。”莫祈寒不容置疑的说着,腾出右手抚上凌雪漫的额头,一边动作轻缓的揉着,一边淡淡的道:“没起包,疼一会儿就没事了。” 凌雪漫心中微动,侧头,戏谑的问道:“姘头,你是不是真的爱上我了?” 莫祈寒手上的动作顿下,低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的认真的看着凌雪漫,良久,薄唇一勾,清清冷冷的吐出四个字,“自作多情!” “切!什么嘛,你才自作多情,我凌雪漫才不屑让你看上,你就继续玩我吧,我等你玩腻了放了我,我就自由了!”凌雪漫气的肠穿肚烂,一把拍掉那只轻抚着她额头的温热大掌,恶狠狠的咬牙道。 莫祈寒抿抿唇,淡然道:“看来额头是不疼了,还生气我说你自作多情呢,不是吗?我不会爱你,也不会放了你,你趁早死了心吧。” “你…”凌雪漫拳头紧捏,气的浑身发抖了,“淫贼,你够狠!” “无毒不丈夫!处在我这个位置上,女人不是都用来爱的,况且一个人能有几份感情,女人多了,能分得过来吗?”莫祈寒清冽的勾唇,那深邃的眸光中有一闪而逝的神伤,在这暗夜中,唯有他自己才能品味。 凌雪漫无言以对了,语气跟着变冷,“放我下来,我要睡觉,困了。” 莫祈寒皱眉,轻抿了下唇,抱凌雪漫在大床里侧躺下,然后自行宽了衣,脱至中衣然后上床在外侧躺了下来,猿臂伸出,低语道:“过来,枕我臂弯里睡。” “你,你不碰我,我就过来。”凌雪漫底气不足的提出条件,心底却满是不好的预感。 谁知,莫祈寒却点点头,不带一丝玩笑的说道:“好,我不碰你。” 凌雪漫轻扑一口气,既然躲不过,那就认命吧!于是,心一横,枕在了莫祈寒的胸口处,然后立刻闭上眼睛打算入睡。 莫祈寒轻抿了唇,对梧桐,他从来都是以礼相待,只吻过她而已,原本想着,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将会是最美的一夜,所以,他一直在等,直到不能等,直到她哭着说,她不能眼睁睁的面对他的命不久矣,不愿十八岁便做了寡妇,孤独矜寡一辈子… 想到梧桐,昨夜她凄苦的喊声便响起在了耳际,寒哥哥… 眼眸深深的闭上,眼底涩涩的,心口像是被重锤敲碎了一般,痛不可言。 夜里下起了雨,一直下到五更天的时候,才渐渐停下了。 凉薄的天气,在黎明前凭添了一份冷意从窗子透入,熟睡中的凌雪漫打了个哆嗦,本能的伸出手去抱身边的“暖炉”,然而,摸了半天后,一个激灵醒了,睁眼一看,身旁的男人早已不见了! 屋子已经半亮起来,凌雪漫怔然的扫视了一圈后,才收回目光定格在旁边那男人睡过的位置,伸手探了探,还是温热的,说明他才走没多久,顿时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为何他走的时候,她每次都没有感觉呢? 要是能醒过来,就能看到他长什么模样了啊! 唉-- 凌雪漫颓然的躺好,心底莫名的有淡淡的失落感爬上心头。 眼睛又缓缓闭上,再一睡,等睁开眼睛,却已是日上三竿了! 起身时,凌雪漫一伸腿脚,却感觉到了不对,忙伸出脚一看,右脚裸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金链子,在反射进来的太阳光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晃晕了她的眼。 这是…是那个淫贼半夜给她戴上的吗? 凌雪漫怔忡的看着右脚,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她无数次想恨这个男人,却又一次次在他偶尔的柔情面前,卸下了仇恨,比如此刻。 姘头…姘头… 第23章 友人来访,失足落湖(1) 一场秋雨一场凉。 才踏出房门,一袭冷意便顺着颈口钻进了衣领,凌雪漫不禁抖了一下身子,肩膀处搭上了一只手,回头,春棠正拿着一件雪白的裘衫对着她笑,“王妃,把这个穿上就不冷了。” “嗯,好好看啊。”凌雪漫摸摸那光滑柔软的毛边,将脸贴了上去,不禁赞叹道:“好舒服啊!春棠,这是什么皮毛做的?” “回王妃,主子两年前跟皇上出行围猎时曾猎到了一只雪白的狐狸,然后取了它的毛皮,由宫里的御衣司的巧手杜师傅做成了裘衫,呵呵,当时主子就说是要留给未来王妃穿呢,现在正好天凉了,奴婢就奉命取来给王妃了!”春棠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帮凌雪漫穿戴好,然后细心的系好每一根带子。 凌雪漫原地转了一圈,一张笑脸灿若明霞,“春棠,我穿着好看么?” “呵呵,王妃原本就是个倾城的美人儿,现在则是更美了!”秋月端着托盘出来,站在身后盈盈笑道。 “嘻嘻,秋月都会夸赞人了啊!”凌雪漫睫毛闪动间,眨眨眼随口道:“哎,你家主子都不在了,春棠你还奉谁的命啊?” “奴婢奉…呵呵,奴婢奉管家的命啊!”春棠一怔,反应极快的解释道。 “别说,这管家看起来跟个木头似的,心思倒还细腻啊!”凌雪漫盘算的说着,突然压低了嗓音三八的问道:“咱们这管家有没有管家婆啊?” “管家婆?”两丫环迷茫的眨眼。 “嘿嘿,就是管家有没有夫人啊?我一看他那张扑克脸,一天到晚连个表情也没有的,心里就咯噔啊!” 凌雪漫一边学着管家严肃的样子,一边俏皮的说着,完全不知道身后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个人来,一说完,便见两丫环又摇头又点头的,不禁一伸脖子,眼角抽了抽,“你们怎么了?” “王妃,管家…”春棠手抬起,又放下,那表情哭笑不得。 “哦!我知道了,管家娶不到夫人是不是?难怪他整天绷着一张脸,好像人家都欠他钱了似的,原来是阴阳失调,他心里不平衡,年纪又这么大了,还打着光棍,哎,好可怜啊!不过,这也只能怪他自己了,每天多笑笑不好吗?既身心健康又愉悦他人,嘻嘻,最重要的是,要对女孩子笑,不然我看他这辈子完了,大概得孤身终老了!” “王妃,管家他在…”秋月僵硬着脸,终于抬起手,指指前方,很是纠结的看着凌雪漫。 凌雪漫仍旧一脸疑惑,“咋的了?你俩也同意我的看法是不是?哎!就怕那个老头儿不听劝啊!” 长叹一声,凌雪漫伸了伸胳膊,“我去找离轩,好无聊啊!” 说完,身子一转,突的对上一张僵硬紧绷到石化的脸,凌雪漫一声尖叫震破了耳膜,“啊--” “王妃!” 春棠秋月赶着左右扶住了凌雪漫,免得她太激动跌到了。 凌雪漫拍拍胸口,没好气的道:“我的娘啊,管家先生,你在这里挺尸啊?怎么都没发出个声响!” “王妃,奴才有夫人,长子今年七岁了!另外,奴才今年三十有一,不算老头儿吧?”管家严肃的面容不断的抽搐着,从牙关里挤出来一句话。 “咳咳!嘿嘿,那个什么,我刚起来大脑还有些不清不楚的,可能在说糊话,像我们管家这么英俊刚硬的成熟男人,怎么能整天像毛头小子一般的傻笑呢?深沉!对不?男人一定要深沉内敛是不是?” 凌雪漫讪笑着,一边说一边慢慢绕过管家,等最后一个字说完,拔腿便跑! 春棠秋月简直看的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秋月才羡慕的说道:“王妃好可爱啊,怪不得主子喜欢呢!” 春棠同样望着凌雪漫提着裙摆奔跑的背影,发出赞叹,“是啊,王妃好特别,精灵古怪,和那个柳小姐一点儿都不一样…” “咳咳!” 管家重重的咳嗽一声,惊醒了两个丫环,那严肃的面容更加的没有一丝笑意了,“注意轻重!” “是,奴婢知错!”两人反应过来,忙点头道。 回了掬水园不久,一名家丁疾步走来,手中捧着一张红色的拜贴,跪地道:“奴才给王妃请安!见过管家!这是柳太傅府上刚送来的,请王妃过目!” “柳太傅?” 凌雪漫咀嚼了一遍,一脸茫然,“我和他认识吗?” 管家则是盯着那张拜贴看了几秒钟,然后接过,朝那家丁道:“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家丁退下了,管家又自看了一会儿拜贴,直到凌雪漫等的不耐烦了,才淡淡的道:“回王妃,柳太傅乃是当朝一品文渊阁大学士,曾是皇上七位王爷的老师,很是受到皇上和王爷们的尊重。柳太傅您可能没见过,这拜贴…” 管家顿下了话语,打开,看到那意料之中的名字,眼眉挑了挑,双手递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这拜贴是柳小姐送来的!” “柳小姐?”凌雪漫又迷茫了,狐疑的接过,目光移到拜贴的几行小楷字上,顿时惊喜的叫出声,“原来是梧桐姑娘啊!呵呵,这说柳小姐柳太傅的,倒把我蒙住了!管家,你快派人准备准备,梧桐姑娘说是下午来呢!” “王妃,您确定要请柳小姐来王府吗?”管家问的很平静,脸色却异常的沉重。 凌雪漫犹自在兴头上,一听有些不高兴了,“管家,我都没有什么朋友,现在好不容易结交了一个,她还帮过我呢,我自然想请她来了!” 翘足而待到午膳后,终于听到家丁来报,说是柳府的马车到大门口了! 柳梧桐今日一袭白纱衣,纤尘不染,素净的妆容,一头长发倾泻而下,发间别着一朵极小的白莲花,静静的立在四王府大门上,秋风拂面,纱裙飞扬,白衣胜雪,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眸含清水,空灵的望着青石板尽头左转的祠堂方向,许久,都未曾转动一下眼珠,黑色的瞳孔渐渐的蓄满了泪水,直到一滴清泪落下,“啪嗒”一声在手背上溅出声响,才惊觉的回过了神,忙低下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 “梧桐!” 远远的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喊声,柳梧桐怔然的抬起了眸,便见凌雪漫像一只轻灵的蝴蝶般沿着鹅卵石路向她飞舞而来! 嘴角微倾了倾,一抹苦涩的笑容在唇边溢出,柳梧桐向前轻移莲步,迎上凌雪漫的热情,微微福身,“梧桐给四王妃请安!” “哎呀,梧桐你跟我就不要客气了,我不喜欢这些虚礼的,嘻嘻,你能来找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要不然我都快闷坏了呢!” 凌雪漫握住柳梧桐的手,俏皮的眨眼,一会儿佯怒,一会儿咧着嘴笑,注意到柳梧桐的妆扮,又是一声惊呼,“哇,小龙女啊!梧桐,你今天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好纯洁呢!” 柳梧桐愕然的睁大了眸子,“小龙女是谁啊?” “呃…嘿嘿,就是戏里面一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她也是穿一身白衣,纯洁的令人自惭形秽呢!”凌雪漫憋脚的解释着,模样傻楞傻楞的,一个劲儿的盯着柳梧桐瞧。 柳梧桐一怔,然后抿唇嫣然一笑,“四王妃谬赞了,梧桐哪有那么美?倒是四王妃天真可爱,俏皮美丽,令人移不开眼呢!” “嘻嘻,我脸皮厚,谁说我漂亮我就信了!”凌雪漫笑着,牵起柳梧桐的手,“走,梧桐,我们去掬水园坐坐,然后我带你去月亮湖折纸鹤。” 春棠和秋月迎面小跑着过来,微喘着气福身道:“奴婢见过柳小姐!” “免礼!” “谢柳小姐!” 行完礼,春棠微笑着将裘衫披到凌雪漫肩上,微皱眉道:“王妃,您跑太快了,奴婢折回去拿了衣服出来,您就不见了!天凉了,可不能冻着了!” “呵呵,换衣服给忘记穿了嘛!” 凌雪漫不好意思的讪笑着,配合着春棠侍弄好,一回头,却见柳梧桐清眸呆滞的看着她,有一丝的…悲伤! “梧桐?”凌雪漫疑惑的轻声唤道。 “哦?噢,四王妃你这裘衫真漂亮!”柳梧桐僵硬的笑笑,眼神闪过一抹不自然。 春棠秋月脸上挂着微笑,虽一言不发,心里却乐坏了,想当初她家主子为了这个柳梧桐发了好几天的脾气,伤心的日日喝酒,她们两个贴身侍候的,也跟着要难过死了,哼哼,等主子日后复生封了太子,让她柳梧桐后悔去! “梧桐,我们走吧。” 凌雪漫不疑有它的开心笑着,亲昵的牵着柳梧桐向前走,发现两丫环没跟上来,回头招手,“春棠秋月,走啊?发什么呆呢?” “啊?噢,王妃,奴婢来了!” 春棠秋月暗吐一下舌,忙又跟了上去。 柳梧桐从跨进掬水园,眼里便是止不住的悲伤,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熟悉,院前的桂树,院畔的那一大片山茶花,曾几何时,她一袭粉裙,在那花海里翩翩起舞,他一支玉萧,柔情似水,为她而奏… 也曾记得,他许诺于她,梧桐,他日等你长大,我想娶你做我的王妃,十里红妆,鸾凤相迎,你可愿意? 她羞赧而笑,他抱起她徜徉在花海,那一日,欢快的笑声洒满了整个掬水园… 那一年,她十四岁,他二十岁。 十五岁及笄,她等他来娶她,却等来太子病逝,他卧病在府的消息… 她继续等,等他痊愈,这一等便是三年,终于他说,他要娶王妃了,可他也快要死了,她可还愿意嫁他? 她哭了,那一日,她伤心绝望的向他嘶喊,她等了三年,就等来寡妇的命运么? 那一日,她丢下了他,离开了掬水园,再也未曾来过… 很快,圣旨出,皇榜诏告天下,他要娶凌家之女为王妃了,他也未曾再派人来找过她一次… 很快,便听到了他大婚的消息,很快,又听到了他来不及拜堂便病逝的消息… “梧桐,你…怎么了?有心事啊?”凌雪漫轻啜了一口茶,看向有些怔忡出神的柳梧桐,关切的问道。 柳梧桐回过神来,摇摇头,笑容甜美的道:“没有的,只是在想四王府的景致比起我们太傅府要美的多了!” “呵呵,那么改天我去太傅府逛逛,找你玩儿好吗?”凌雪漫愉悦的轻笑道。 “可以啊,四王妃那日批判了我大哥养小白猪后,大哥真就不养了,我爹和我娘高兴极了呢!”柳梧桐抿唇浅笑道。 凌雪漫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你大哥…哈哈,真的听劝了?一定是被我激的想娶媳妇了!” 柳梧桐嘴角扬着笑意,婉约庄重,和凌雪漫的毫无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落在春棠秋月眼里,却是那么的天真烂漫,让人心情跟着愉悦开来。 登上了拱月桥,凌雪漫明眸皓齿,那一张笑脸灿若春颜,一招手,“梧桐,上来,从这个最高处看月亮湖,特别好看!” “是吗?” 柳梧桐一边回应着,一边轻移着步子登上拱月桥,跟着向下看去,只见如月亮形状的人工湖面上,波光潋滟,太阳光斜射到湖面,反衬出金色的光芒,一层层的水波如滚动的浪涛,湖边枫树的影子倒映在湖里,美不胜收。 远远的,一道颀长的身影位于假山之后,定定的看着拱月桥上的风景,看着那两名惊艳的女子。 一袭墨黑的长衫劲装,双手负在身后,毫无表情的脸,刚毅英挺,只是那双眸子太过深邃,让人看不出任何丁点儿的情绪。 桥上,凌雪漫如一只欢乐的鸟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柳梧桐梨涡浅笑,时不时的应上一句,等到春棠和秋月拿了一沓白纸过来,凌雪漫又激动的拉起柳梧桐朝桥下的月亮湖边跑去。 凌雪漫嘻嘻哈哈的笑着,挑了湖边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看着手中的宣纸,皱眉道:“春棠,有颜料没有?我想把白纸染成五颜六色的。” “王妃,您等等。我去拿。” 春棠提步去书房了,柳梧桐好奇的问道:“四王妃,如果不作画,为什么要染颜色啊?” “嘻嘻,折千纸鹤啊!我们可以折好多,然后用线串起来挂在树上,进行许愿的!”凌雪漫一边试折着,一边解释道。 “千纸鹤是什么东西啊?”柳梧桐不解,一眼盯着凌雪漫手里摆弄的白纸。 “你等等啊。” 凌雪漫噙着笑意,很快折好了一只,双指捻起递给柳梧桐,“你看,这就是呢!不过只白色的太单调了,所以才要染色的。” “呵呵,好漂亮的千纸鹤,四王妃,用它来许愿,愿望可以实现吗?”柳梧桐眸子晶亮,认真的问道。 凌雪漫点点头,“可以啊,只要心诚所至,愿望都可以实现的。” “那,四王妃你教我折好吗?”柳梧桐扬起了笑脸,期盼的问道。 “当然可以啊,不过,你不要叫我四王妃,好朋友间这么叫太生疏了,你叫我雪漫就好了。” “嗯,直呼你的名讳可是不敬之罪,梧桐…” “哎呀,没关系的,我不过是个空架子王妃罢了,我都没和我那个王爷夫君说过一句话呢,哎,就看了一眼他的遗容,晕啊!”凌雪漫摇摇头,作个晕厥的表情,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梧桐,不说他了,不要影响我们的心情,来,我教你折。” 柳梧桐轻咬着下唇,楞楞的拿起一张纸,忍不住轻声问道:“四王爷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 “嗯?”凌雪漫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楞楞的摇头,“我不知道啊,他临死的时候我的花轿还在路上呢!” “哦。”柳梧桐失神的点点头,然后看着凌雪漫,轻语道:“雪漫,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求我?什么事啊?”凌雪漫诧异的抬眸。 柳梧桐抿唇,缓缓的说道:“家父曾是四王爷的老师,梧桐跟着家父在宫里和四王爷有过几面之缘,今日既来到四王府,可否容我给四王爷上柱香,替我爹一尽臣子之礼,师生之情!” “这样啊。”凌雪漫盘算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道:“梧桐,我是没问题的,就是不知道我们管家同不同意,他说四王爷不喜人多,可能会…” “我跟管家说,我不会占用很长时间的,只是上香而已。”柳梧桐语带急切的说道。 凌雪漫有些迷惘,怔楞的看着柳梧桐,疑惑的道:“梧桐,你和四王爷交情很好吗?” “没有,四王爷地位尊崇,皇后嫡子,梧桐只是臣下之女,不敢和四王爷言交情。”柳梧桐强挤出一抹笑,极力的掩饰着她的不自然,轻轻的说道。 “哦。”凌雪漫了然的点点头,一斜眸,却看到秋月面无表情的脸,不禁嗔道:“秋月,扳着脸干嘛?你去跟管家说说,梧桐想给王爷上香,问下可不可以?” “是,王妃!” 秋月紧绷的脸色缓了缓,点点头,退了开去。 “哎,梧桐让你见笑了,我虽然是王妃,可你知道,我才嫁进来王爷就逝了,在这王府里,虽然人人都敬我是王妃,吃穿用度也都侍候周到,但管家执掌王府事务多年,基本上轮不到我做主,所以,只我答应是没用的,祠堂的钥匙在管家手里呢。”凌雪漫淡笑着解释道。 “梧桐不敢。” “来,我们先折纸鹤吧!” “好。” 假山后的黑衣男子仍旧静静的站立着,因为相隔不远,以他常年练武的听力,那两个女子的谈话便隐隐约约的落入了耳中,幽暗的眸子微垂,恍若失神的望着湖畔,目光所及到柳梧桐的脸上,然后慢慢定格… 梧桐,梧桐…凤栖梧桐… 那一身的雪白,发间的白莲花,是来给他带孝吗? 三三两两的千纸鹤,挂满了枫树,火红的枫叶随风飘下,落在发间,带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凌雪漫美滋滋的想到一个成语:火树银花。 “呵呵,梧桐你看,美不美?”凌雪漫偏仰着小脸,望着树上。 “好美!”柳梧桐亦扬着笑脸,神往的说道。 “来,我们许愿吧。” 凌雪漫双手交握,置于下巴处,低头闭上了眼睛,默默的碎碎念:亲爱的纸鹤,请你保佑我早日抓到那个死淫贼的把柄,保佑我早日偷窥到那淫贼的庐山真面目!还要保佑我,能跟喜欢的男人双宿双栖!对了,在这之前,先得让我把那个该死的淫贼一脚踢掉! 完成! 凌雪漫双掌一拍,一侧头,却看到柳梧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呃,梧桐,你怎么不许愿啊?” “你,刚才就是在许愿吗?”柳梧桐错愕的问道。 “是啊。” “哦,那我照你的样子许愿吧。” 柳梧桐点点头,学着凌雪漫的样子,静静的许了近一分钟才放下了手,凌雪漫好奇死了,什么愿望需要这么长时间啊?嘴巴张了几张,想问又不好意思,只得傻兮兮的一笑,“梧桐,我们到湖边坐会儿吧,本来可以带你玩秋千的,可惜被管家给拆了,哎,那个老男人啊!” “扑哧” 柳梧桐被凌雪漫的表情和话语逗笑了,但她是淑女,惊觉失态,马上又用帕子捂了嘴,但出口的嗓音里仍是止不住的笑意,“四王府管家年龄又不大,怎么是老男人了?” “切,你不知道啊,那个老男人成天绷着脸,说王妃不能这样,不能那样的,搞的好像他是我男人似的,晕死!”凌雪漫一扬手,翻个白眼,很是无语的样子。 第24章 友人来访,失足落湖(2) 然而,这句话落入黑衣男子的耳中,生生的被呛住了,目光立即转移到凌雪漫身上,双拳紧握,这丫头,是成心想把他真的气死么? 然而,凌雪漫的确是衰神,才一说完,身后便好死不死的响起管家那熟悉的嗓音,“奴才见过王妃!” “啊?” 凌雪漫一惊,忙着去转身,却忘了她正站在湖边的石块上,还没往下坐呢!仓促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啊--” “扑通!” 湖水溅起一丈多高,凌雪漫只听到了水花了四溅的声音,刺骨之寒便立刻传遍了四肢百胲! 深秋的天气,湖里的水冰凉冰凉的。 凌雪漫却还不及细细感受那寒冷便猛地呛了一大口水,身子似急速下沉着,不懂水性的她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剩刺骨的冰冷与口鼻所触尽是水的难耐,手不自觉在水中用力挣扎,四处挥舞,却每落一处竟是空,寻不到一处实物,那一瞬才感觉,死亡离自己是那样近。 “王妃!” “雪漫!” 管家和柳梧桐同时惊喊出声,管家顾不得思考,脚下一纵,便欲跳湖救人,然而,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的飞身跳入了湖里! 腰身被托住,一双厚实有力的大手托着凌雪漫慢慢向湖边移动,这感觉,这淡淡的檀香味儿… 心头猛然一震,凌雪漫倏的回了头,对上了一张冷冽刚硬的脸,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她,在她的呆滞中,将她拉上了岸。 管家震惊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黑衣男子,嘴巴张了几张,在那双眸子凌厉的一瞥中,身子颤了几颤,恍然大悟的瞪大了眼睛! 柳梧桐淡淡的扫了一眼黑衣男子,便收回了目光,紧张的扶住了凌雪漫,关切的道:“雪漫,你怎么样了?” “我…”凌雪漫全身湿透了,打着冷颤,抖着嘴唇,嗫啜道:“我好冷…”说着,目光死死的盯住那救她的黑衣男子,眼里有着深深的探究,那淫贼说过,只要她有危险,他就一定会来救她,还有刚才他贴着她身体时,她闻到的那股熟悉的味道… 看着那黑衣男子,凌雪漫轻不可闻的问道:“你…你是谁?” “王妃,这是主子生前身边的一个侍卫叫做无介,自从主子走后,就负责看守香坛居了!”管家镇定的拱手解释道。 “我没问你!” 凌雪漫突然一声低吼,虽然冷风刺骨,全身湿渌的她冷的连心都在打颤,但她依然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男子的眼睛,重复了一遍问道:“你是谁?” 她要亲耳听到他说话,听听看他们的声音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男子脸上的表情无一丝变化,微一拱手,嗓音粗旷的道:“回王妃,奴才无介,适才路过此处,瞧见王妃落水,便下水搭救。王妃早些回房更衣吧,小心伤寒!” 这嗓音不是他!不是淫贼姘头! 凌雪漫心底一股失落重重的涌上,黯然的偏过了头,这世上使用檀香料的男人太多了,怎么可能这么巧? 一阵秋风袭来,凌雪漫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发丝上的水渍顺着脸颊流下,浸湿的胸前隐约可见那两团柔软,黑衣男子眼眸一紧,喷火的瞪向正楞神瞧着凌雪漫的管家! 管家惊骇的双腿发软了,忙低垂着头说道:“王妃,让柳小姐先送您回房更衣吧,奴才去唤春棠秋月来侍候!” “哦,好。”凌雪漫冷的随口应着,管家又朝柳梧桐拱手道:“柳小姐,有劳您了!” “不碍事。”柳梧桐微笑一下,扶着凌雪漫向掬水园方向而去了。 “叫春棠秋月去侍候,梧桐上香之后,尽快让她离开王府。”黑衣男子冷冷的丢下话,便朝来路走去,走了两步,又突的顿下步子,未回头,说道:“吩咐膳房准备姜汤给王妃,若再惊了王妃,绝不轻饶!” “是!” 管家低低的回了一句,额上早已是冷汗淋淋,目送那黑衣男子走远后,忙疾步离开办差去了。 夜幕完全降了下来,房里,烛火明亮,凌雪漫窝在锦被里睡了几个时辰,莫离轩听说她落水后,心急火燎的跑来,一直在床边守着,生怕她突然发起高烧或者有其它的异常。 所以,凌雪漫睡醒了,一睁眼,便看到了莫离轩放大的脸近在眼前,“轩儿?” “娘亲,你醒了?身子有没有感觉不舒服?”莫离轩关切的问道。 “嗯,就是头有点重。”凌雪漫摇动了下脑袋,眼睛瞥到窗子,“妈呀,天都黑了啊!” “是啊娘亲,你睡了三个时辰。”莫离轩说道。 “哦,那什么…”凌雪漫忽的想起来,忙叫道:“秋月,梧桐呢?” 秋月正在收拾屋子,闻言,巧笑道:“王妃,柳小姐已经回去了。” “啊?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好歹也得送送梧桐啊,这样子太没礼貌了!”凌雪漫止不住的抱怨道。 “王妃!”秋月净了手,过来搀起凌雪漫,并微笑着解释道:“柳小姐知王妃受了惊,就不便打扰了,奴婢和管家去送到马车上的,柳小姐大度,不会计较的。” “哦,那春棠呢?”凌雪漫看到少了人,便随口问道。 “春棠去南街彩蝶轩给王妃订首饰去了,皇上寿辰快到了,想必到时王妃要进宫给皇上贺寿的,所以管家便差春棠去办了。”秋月说着,拿过凌雪漫的衣衫,接道:“王妃,奴婢侍候您更衣吧,晚膳马上就送到了。” “哦。”凌雪漫点点头,慢慢消化着秋月的话,突的瞪眼道:“给皇上贺寿?” “是啊,娘亲,皇爷爷寿辰在十一月初一,按规矩,娘亲是要进宫的。”莫离轩说道。 “不去!”凌雪漫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为什么?”秋月和莫离轩同时问道。 凌雪漫直接咬牙了,“那老头子,呃,不是,那皇上对我那么狠,又是关我又是要烧死我,我又不是猪撞树上了,凭什么去送死啊?” 秋月汗颜了,白了脸色。 莫离轩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道:“娘亲,如果皇爷爷一定要杀你,你躲在府里是没用的。而且,你要是不去,不是又要落个不敬欺君之罪吗?娘亲你不要怕,皇爷爷现在很疼我,我会保护你的。” “呃…说的也是啊,那,那到时再说呗!”凌雪漫无语的叹气,下了地,招招手,“轩儿,你跟我一起用膳。” “好。” 寂静的夜,凉薄如水。 凌雪漫没有睡意,打发了春棠秋月下去后,披了外衣,搬了凳子踩上去,然后趴在窗前独自赏月。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嫦娥仙子,你告诉我,我的命运究竟会怎样?是会顶着寡妃之名一辈子,还是有一天能名正言顺的嫁人为妻?” 莫祈寒一迈了进来,便看到了那抹挂在窗子上的娇小身影,及听到了她的碎碎之语。眼眸一翻,出声戏谑道:“与其问嫦娥,不如问我!” “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凌雪漫本能的叫出了声,这一惊,身子一颤,凳子一闪,华丽丽的扑了下来,却跌入了莫祈寒温暖的怀抱。 “小东西,你这算不算是投怀送抱?”莫祈寒垂眸,嘴边的笑意不断扩大。 “不算!” 凌雪漫尴尬的偏过脸。 “哦?不算的话,那我松手了,你跌地上吧!”莫祈寒俊眉扬起,状似就要松手。 “不要!” 凌雪漫一急,双手勾住了莫祈寒的后颈,楚楚可怜的道:“不要丢我!我今天已经很惨了,差点儿做了水鬼呢。” “我知道。”莫祈寒微微点头,温柔的亲吻了一下凌雪漫光洁的额头,说道:“今天受惊了吧?” “嗯,都怪管家讨厌死了,走路都没个声响,像鬼似的,一出来就吓我。”凌雪漫委屈的厥着嘴巴抱怨着,末了,腾出右手依着微弱的月光准确的摸到了莫祈寒的鼻子,用力拧了一下,嗔道:“你也出来吓我!我的心脏现在很脆弱,再被你们多吓两回,不是摔死也要被吓死!” “知道不经吓,那你还站在凳子上做什么?下次不许了,凡是有危险的事情统统不许做,去月亮湖可以,不能再站到湖边了,听到了吗?”莫祈寒微沉了脸,抱着凌雪漫走到床边坐下,有些生气的说道。 “知道了。” 凌雪漫努努鼻子,伸手把莫祈寒全身上下摸了一遍,阴阳怪气的道:“姘头,身材不错嘛!倒是跟今天下水救我的男人有得一拼,我还疑心是你救我呢,你说,到底是不是你?” “不是,我长的比他俊。”莫祈寒气定神闲的否认道。 “噗!”凌雪漫听的想吐血,“自以为是的自大狂!人家那个无介侍卫除了脸色冷了点儿,看容貌也是英俊不凡,你能比得上人家的一半儿,我就满意了!不过,那股冷劲儿倒是和你一样!” 该死的无介! 莫祈寒一咬牙,看来下回他得易容成丑一些的,不然这丫头又要眼睛移不开了! “哎,不过好奇怪啊,那个无介侍卫身上的味道和你一样呢,姘头,你老实说,那到底是不是你?如果是的话,我也就认了,如果不是,那就算了!”凌雪漫故作无所谓的说道,一双清眸满是狡黠,晶亮的耀眼。 莫祈寒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一双深眸更是精光闪现,薄唇一勾,噙着笑意道:“那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你认为他有能耐随意出入四王府,出入皇宫天牢吗?” “呃…也是啊。”凌雪漫糊涂了,楞楞的应道。 “那就是了,我怎么可能是他呢?我的身份你猜不到的,与其浪费精力猜测,不如想着怎么侍候好我,为你将来做打算。” 莫祈寒悠闲的说完,顺手将那个还在糊里糊涂中楞神的女人扑倒在了床上,一吻落下,便欲罢不能,灵巧的舌尖游走在那香甜的小口中,不再是平日霸道激烈的索取,而是缠绵悱恻的吻,这吻温柔的令她娇喘羞涩,令他心潮澎湃,悸动不已。 今夜,他突然的温柔,使她无措,大脑也处于昏沉状态了,直到气息越来越乱,呼吸不顺,理智才猛的跳了回来,用力扳开他的脸,移开了唇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双颊早已染上醉人的红晕,羞赧的娇嗔道:“不要。谁要侍候你?我的将来就是要寻找一个我爱的男人,然后跟他在一起,长相厮守。” “哦?那我呢?”莫祈寒唇边泛起一个危险的笑,“那你预备把我怎么办?” 凌雪漫迷茫的摇头,“我不知道,你不是我选择的,是你逼我接受的你。” 第25章 友人来访,失足落湖(3) “呵呵,雪漫,那你就只有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去爱上我,跟我厮守。”莫祈寒轻笑,执起凌雪漫的下巴,在那红唇上轻啄了一下,“嗯?” “守个屁!”凌雪漫讨厌死了这男人如此自信霸道的话语,火大的低吼道:“你都没能力保护我,我才不要去爱你!” “什么?”莫祈寒挑眉,隐忍了怒气,轻言道:“我怎么没能力?要不是我,你早死了!” 凌雪漫嘴巴一张,想辩解,却又语塞了,的确,要不是这男人,她已经被火烧死了。然,又不甘心的质问道:“那你不是说只要我有危险,你就来救我吗?我今天掉湖里,你在哪里?” “我在…”莫祈寒欲脱口而出的话,蓦地收住了话尾,停顿了几秒钟后,放柔了语气,“我在暗中看着你,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我眼里,你落水,四王府管家自然会救的,我不方便出面,你能理解吗?若我现身,你我的关系不就昭告天下了吗?” 凌雪漫又无言以对了,烦闷的翻了个身子趴在了床上,默默的想着,这个男人这么了解,看来是整天跟着她的,阴魂不散啊!这样子,叫她还怎么跟二王爷谈恋爱呢?不过,哎!谈什么呀,二王爷有家室,上边有皇帝,下边有这淫贼,老天啊,当她是在做梦吧! 莫祈寒并排躺了下来,一手抚上凌雪漫的发丝,轻柔的摩挲着,淡笑道:“雪漫,你今天的样子,很美!” “是吗?”凌雪漫闷闷的道:“有多美?嫦娥有我漂亮吗?” 莫祈寒哭笑不得,“咳咳,你这丫头还真不知谦虚,本公子没见过嫦娥,无法比对。” “切!那你应该看到和我在一起的梧桐姑娘了吧?我们俩人相比,谁漂亮?”凌雪漫继续趴着,随意的问道。 闻言,莫祈寒眯起了眸子,心,又开始烦燥起来,沉默了半响,凌雪漫听不到答案,这才转过了脸,“喂,你睡着了?” “没有。”莫祈寒开口。 “那怎么不回答我?怎么,怕说梧桐漂亮伤我的心啊?哎,无所谓的,你实说好了,我就是美如天仙也没用的,已经是寡妇命喽!”凌雪漫哀叹道。 闻言,莫祈寒眸中倏的蹦出一抹寒光,语气陡然变得阴沉,“寡妇怎么了?不想做寡妇是耐不住寂寞吗?” “没有!哦,我的大叔啊,你别动不动就发脾气好不好?” 凌雪漫气晕的爬起来,直视着莫祈寒,毫不惧怕的瞪眼道:“谁喜欢做寡妇啊?但要是真做了寡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见得就是耐不住寂寞。你现在这么说,是讽刺我这个寡妇吗?我感叹的是,我和那个四王爷完全陌生就莫名其妙的做了寡妇,这摊到谁头上不觉得冤啊?要是我们互相有情,互相深爱对方,那别说做寡妇了,他要是死了,我陪他一起死都愿意!” 一口气不歇的说完,凌雪漫感觉气短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双手一举,道:“发言完毕!本王妃要睡觉了,大叔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如果你担心你死了,没人为你守寡,别怕,我已经是寡妇了,给一个男人守寡也是过日子,给两个人守日子还要过,所以,我把你的也捎上吧,不算夫妻情,也算救命之恩吧!” 语毕,凌雪漫一头栽到在床上,连外衣也没脱就躺在锦被上抱着枕头去睡了。 莫祈寒听的目瞪口呆,楞楞的看着凌雪漫,情不自禁的拿她跟梧桐比较着,论性子,雪漫率直可爱,讨人喜欢,对待感情直白的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做作,不掩饰,胆大时可以拔虎须,胆小时可以装狗熊,这样子的她,确实比梧桐令人倾心,更令他不舍得放手了! 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也可以说是小丫头,令他越来越把心牵挂在她身上了,刚刚她的那番话,教他诧异,也令他欣慰,至少她不是梧桐那般无情无义的女人,对强暴了她的自己,爱恨分的很清楚,恨他的同时,也感激他多次救她于水火,所以-- 莫祈寒扬起了笑意,他有把握和自信,让她死心踏地的爱上他,成为未来与他并坐金銮殿的女人! 看着那睡相极不雅的女人,莫祈寒身体微侧,靠在凌雪漫的肩头,轻唤道:“雪漫?雪漫?” “嗯?大叔你慢慢想问题,不用理我,我…我在和周公约会呢。”凌雪漫闭着眼睛,懒懒的嘟囔道。 “呵呵!”莫祈寒轻笑出声,将凌雪漫的身子翻了过来,正对着他,无限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道:“和周公约会多不实际啊,你现在身边有现成的男人,你和我约会才对!” “晕死,大叔,谁要和你约会啊?自作多情!”凌雪漫眼皮抬了抬,嘟囔道。 莫祈寒也晕,一把抱起凌雪漫掀起锦被躺了进去,恶声道:“再叫一声大叔,今儿一晚上你就别想睡觉了,本公子有的是精力调教你!” “呃…你,你什么意思啊?”凌雪漫反应慢了一拍,很白痴的问道。 “就是…”莫祈寒邪魅的一笑,男性的气息轻吐在凌雪漫的耳际,只轻语了一句,凌雪漫便瞬时红了小脸,重重的捶了一记,嗔道:“你不要脸!” “哈哈!小东西,在这方面男人要是都要脸了,这女人就生不出孩子了!”莫祈寒继续邪笑,且道:“别说,你的小胸摸的时间长了,还是很有感觉的。” 凌雪漫恼羞成怒了,一脚便踹了过去,莫祈寒腿上吃痛,一个翻身而上,咬牙道:“丫头,你这胆子是日趋渐长啊,连夫君我都敢踹,当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吗?” “哼哼,又自作多情!敢自称我夫君,你也不怕我夫君的鬼魂缠上你!”凌雪漫推了几下身上的男人,推不动,便冷哼道。 “哈哈,本公子不怕!他敢来,本公子还要跟他说,他的王妃我占了,让他该投胎就投胎去,别惦记了!”莫祈寒愉悦的笑着,揶揄道。 凌雪漫再一次无语了,费力的伸出大拇指道:“如此一个不把鬼神放在眼里的,牛人!赞!” 但,一只魔爪悄悄爬上了她的胸口,还未待她阻止,那只手已轻车熟路的钻进了她的衣领,耳边还传来那气得人吐血的话,“小东西,你得多吃饭才行啊,就算不补身,也得补胸啊,不然,瘦了胸,夫君我要拿你是问了!” 凌雪漫欲哭无泪了,“苍天啊,救救我吧,赶紧收了这个作恶多端的淫贼吧!” “哈哈哈…”莫祈寒爽朗愉悦的笑声,久久的回荡在屋子里。 “困了,睡觉。”凌雪漫烦闷的摆摆手,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有些迷糊了。 莫祈寒俊颜一展,轻笑道:“先别睡,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哎呀,你怎么也像个烦人的老太婆了?什么话,赶紧问。”凌雪漫不耐烦了,没好气的道。 “嗯?丫头,你这态度越来越恶劣了啊?是不是又等我收拾你?”莫祈寒眯了眯眸,带着一分警告的说道。 “嘿嘿,玩笑,开玩笑的。”凌雪漫小脸抽了抽,秉着好女不吃嘴上亏的原则,忙换上了谄媚的笑,“姘头,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祈寒对凌雪漫的狗熊样,简直是哭笑不得,终是没有发脾气,将凌雪漫搂的更紧了些,说道:“我准备明日派人给你打一把精巧的匕首,让你用来防身的,你喜欢什么图纹?” “啊?你真要给我刀子?不行不行,万一我失手杀了人,不是要被砍头吗?我不要!”凌雪漫惊骇的摇着头,就算不砍头,她也不想再坐牢了啊! “那,你确定不要?我倒不是怕你杀人获罪,我是担心你会不小心把自个儿伤了!”莫祈寒皱眉,忧心的说道。 “不要了,反正我昨天发现春棠竟然会武功,有她一天跟着我,我不怕的,再说,你不是也整天在跟踪我吗?”凌雪漫撇撇嘴,说道。 “行吧,那就算了。”莫祈寒薄唇抿出了笑意,“那就说明你已经不想杀我了,对吗?” 凌雪漫先是一怔,突的反应过来,气黑了小脸,“哦!原来你是在套我的话啊!卑鄙!” “哈哈哈…” 愉悦的笑声响起,莫祈寒邪气的半眯了眸子,一吻堵住了凌雪漫的唇,温柔的肆虐了一番,才道:“两者都有,怕你被坏人欺负,也想知道你恨我的程度减轻了没有。” 凌雪漫哼了哼鼻子,决定不再搭理这个满腹阴谋的男人了,有些困乏的伸了伸腿脚,脚上轻微的响声传来,凌雪漫才倏的记起一件事来,脸色颇为难看的问道:“姘头,我脚上的金链子是不是你给弄上去的?” “嗯。怎么了?”莫祈寒挑眉。 “哼,我告诉你啊,你休想拿它换走我的九千两银票,你的金链子肯定不值九千两!”凌雪漫抬起了脚,气晕极了,“你把它拿下来,还我的银子!” “不可能!”莫祈寒微沉了俊脸,冷声道:“我给你戴上它,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抬举!你的银子想要回去,更不可能!” “你…你欺负人!我就不识抬举,你抢走了我的银子,还给我脚上绑了金链子,你叫我怎么见人啊?别人问起,我要怎么说啊?”凌雪漫气的又想哭了,她的一万两银票,硬是被他强行抢去,只给了她一千两。 莫祈寒更加沉了脸,“随你怎么想,那链子你要是敢自行拿掉,除非你真不想活了!别人怎么会问?只要不脱了鞋袜,谁能看到你脚上的金链?我给你戴上它,就是不许你给我三心二意的招惹别的男人!” 语毕,莫祈寒气结的蹙眉,还真是个不识抬举的丫头!那可是他母后之物,大婚前三日,专门拿来叫他送给王妃的洞房之礼,谁知… 凌雪漫喘着粗气,委屈的抬手擦着泛湿的眼角,仰头瞪着莫祈寒,最终一咬牙,眼泪大把大把的落下来了,“你…你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莫祈寒烦躁的躺平了身子,闭上了眼睛。 然,睡不了一个安稳觉,那哭声渐渐增大了,吵的他耳膜疼,无奈的又侧过了身子,柔声轻哄道:“雪漫,别哭了。” “我就是要哭,还说怕坏人欺负我,你自己就是最大的坏人!”凌雪漫嘤嘤啜泣着,气愤的低吼道。 “好,我是坏人,行了吧?那你能不能别哭了?”莫祈寒难得好脾气的退了一分,继续迁就道。 “不能!”凌雪漫负气的吼了回去。 莫祈寒气得不轻,阴霾着俊脸咬牙道:“本公子还没低声下气的哄过女人呢,别把你自己太当回事儿了!你再哭一声,我就把你直接掳到我的贼窝关起来!” 哭声噶然而止! 凌雪漫嘴巴瘪了又瘪,终于没敢再哭一声的闭上眼睛睡去了。 第26章 情殇入骨,再回娘家(1) 金鸡破晓,黎明的曙光升起,早晨的太阳带着些许的暖意照进来,凌雪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一眼身边空荡荡的位子,嘴角轻扬了起,爬下了床。 早膳之后,莫离轩去读书了,凌雪漫无事可做,便偷偷一个人逛起了花园,一路经过柳香居、听雨楼、醉揽轩,然后不可避免的逛到了一处守卫重重的院前。 凌雪漫看清了那院门上的三个大字:香坛居。 其实,她今天的目的就在这儿,想偷入香坛居瞧瞧里面到底有什么! “王妃--” “王妃--” 远远的突然传来春棠秋月隐隐约约焦急的呼唤声,凌雪漫抽一口气,忙转身朝回跑去,一路上跟做了贼似的,见人就避,挑了一条捷径向掬水园急奔,结果穿过假山后面的桃林时,因为心里着急,跑得速度又快,未来得及看清甬道边闪出的人,便一头撞进了对方怀里,巨大的冲力令来人措手不及间,本能的双手扣住了凌雪漫的腰身,这才稳住了身子使得两人幸免于难! “该死的王八蛋,谁挡我的路?”凌雪漫气晕的张口便骂,然后反推一把,退后了两步,一抬头,待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后,惊的小脸一抽,嘴巴张成了鸡蛋,“怎么是你?” 莫祈衍同样在看清与他相撞的女人后,一张俊容写满了错愕,温润雅致的面庞黑了黑,垂下了眸子,一眼盯着凌雪漫,轻声道:“为什么不能是我?怎么开口骂人呢?” “不是,我,我是太惊讶了,呃…你知道的,我容易口不择言。”凌雪漫讪讪的说着,下意识的移开了眸子,不去看面前的男人,隔了几天再次见到他,心里既有惊喜,也有紧张和无措,一想到那淫贼可能正在暗处看着他们,便有些胆寒了,步子也不禁轻退了一步。 这细微的表情动作变化落入莫祈衍的眼里,心下倏的一紧,低语道:“雪漫,那日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闻言,凌雪漫心中一震,又移回了目光,怔楞的看着莫祈衍,讷讷的道:“二王爷,我…”几日不见,却似隔了几年未见一般,话哽在喉咙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莫祈衍淡雅而笑,双手是负在身后的,身子却向前微倾了倾,看着她关切的问道:“”刚才跑什么?看你慌慌张张的。“温润如玉的嗓音,怜爱的眼神,四目相对,凌雪漫轻咬了下唇,莫名的眼底有些涩,呆呆的看着他,大脑里空白一片。 从天牢那一夜之后,他和她便没有再单独在一起过,离开那间牢房,他称她为四王妃,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兄长弟媳,然而那却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雪漫…”莫祈衍薄唇轻启。 “哦,我没事,和丫环闹着玩儿跑到香坛居去了,听到她们喊我,就赶紧跑人,没想到会撞到你。”凌雪漫强扯出一抹笑,故作轻松的说道。 莫祈衍看着她,轻叹气道:“那香坛居是四弟的命脉,父皇下过旨的,连我们兄弟几个都不能擅入的,你怎么就胆大的去了呢?亏得守卫没对你杀无赦,不然…不然谁也保不了你。” “哦。我是去找,找下水救我的侍卫。”凌雪漫楞楞的点头,凤眸轻抬,轻声道:“你,你是来看望离轩的吗?这个时辰他应该在练剑。” “嗯。”莫祈衍微微颔首,看着凌雪漫停顿了几秒钟,又轻言道:“也是来看你的,听轩儿说你前儿个掉湖里了,我…有些放心不下你。” “呃…我很悲催的,今年是倒霉年,事事不顺,小命随时都有可能不保。”凌雪漫扯了扯唇,囧的小脸微微发热了。 “倒霉年?”莫祈衍楞了楞,旋即有些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还有心情开玩笑?身子怎么样?没落下病吧?” “没,我挺好,就是很郁闷,好像喝口水都能塞牙缝。”凌雪漫崩溃的耷拉下了脑袋。 莫祈衍无奈的笑笑,柔声安抚道:“别伤心,改天我去白云寺帮你求个平安符,可好?” “白云寺?在哪儿啊?”凌雪漫疑惑道。 “你不知道?在南城外啊,整个京城百姓谁不知道那寺里上香灵验啊?”莫祈衍微皱了眉头,说道。 “咳咳…我,我一直呆在府里,很少出门的。”凌雪漫僵硬的解释着,不禁暗骂自己多嘴一问,差点儿圆不了话了。 所幸莫祈衍也未深究,而是轻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雪漫,我现在无法将你带到我身边,四弟才刚走,父皇不会允许的,至少也得等你三年守孝之后,若父皇开恩,或许可以让你再嫁,若心意坚定,恐怕…” 凌雪漫怔忡的看着莫祈衍,大脑在嗡嗡作响。 “雪漫,未来这天下谁人作主,还未可知,我亦无法许你一个承诺,若让你空等,你,会不会怨我?”莫祈衍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平生第一次,心中涌上不安。 凌雪漫心中迷惘纷乱,不知所措的退了一步,喃喃的道:“二王爷,你…你想带我到你身边,是,是什么意思?” “你该明白的。”莫祈衍轻道。 恍惚间,淫贼的话突然响起在耳旁,他说五年之内要名正言顺的娶她做夫人,他说若她和莫祈衍暧昧不清,一定会毁了莫祈衍,他还说要她日后给他生儿子,他们的儿子将会是人中龙凤… 而这些,莫祈衍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寡妃,是个心里仰慕他的女子,而她的心,早已凌乱,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她莫名的在意那淫贼是否真心喜欢她,他对她稍微有些许的柔情蜜意,她便心中雀跃… 而对莫祈衍,她更加的理不清了… 静静的沉默着,她不说话,他在等她回答,定定的看着她,捕捉着她眼底的每一分变化,良久,轻言,“雪漫,你在想什么?” “二王爷!” 凌雪漫轻咬了唇瓣,抬眸,直视着他,“天涯咫尺,相隔一线,看似咫尺,却远在天涯!雪漫一微不足道的弱女子,命运由不得自己摆弄,未来不想亦不盼,过得一天算一天,我要的男人定要全心待我,终老不负,王府后院的争风吃醋不是我要的,不知二王爷可会为我而改变?” “雪漫…” “你是要我为你抛弃所有妻妾吗?” “雪漫…” “你的想法,未免…太不现实…” 轻喃出声,断断续续,停顿了好几次,莫祈衍温润的脸上,淡漠的眸中,此刻,是震惊与不解,还有点点的骄傲。 凌雪漫轻溢而笑,眸光里闪动着晶莹的水珠,心,微凉。 “仗剑天涯,逍遥半生,我不要功名利禄,前程锦位,只仅此而已。高宅大户,做你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我,宁愿一生守寡!” “为何?…” “雪漫,你为何这么绝决?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的妻妾有不少皆为我生有子嗣,我如何能抛弃她们?你要我做一个绝情寡义,负心薄性之人吗?何况,若四弟活着,他也至少已经一妻两妾了,未来他还会有更多的女人,你不也一样得去面对吗?” “雪漫…” “做一个世俗女子,可好?” 他怔怔的看着她,期待着她说一个“好”字。 凌雪漫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看着他墨色瞳孔中的自己,嗓音空洞幽远,“你,会不会为我而改变?” 莫祈衍身子一震,“你还是这句话?” “会不会?”她又问,浅笑怡然,眸中泪光点点。 他侧转了身子,望着那片凋谢的桃林,久久,轻吐,“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雪漫,你好好想想清楚。” 她不置可否,坚持问他,“会不会?” 他微闭了眸子,隐忍着心底无休止的痛,淡然而语,“不会,我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久久的,身后没有了声音。 他以为,她离开了,睁眼侧望,她正凝视着他,在等他回头,而后嫣然一笑,泪珠滚落,红唇轻启,只一个字,“好!” 然后轻移莲步,绕过他的身侧,向前而行,再不回头… 空旷的桃林,是谁的悲伤化成种子,落入泥土,生根发芽,徒留多年后,半生的回忆与悔恨… 灰白的天空,渐渐被夜的黑幕遮盖,繁星点点,虽是满月,却被大片的乌云所挡,只留微弱的光芒洒向地面。 香坛居,清冷,孤寂。 林梦青轻手轻脚的进来,蹲在了躺椅旁边,轻唤道:“师兄?” “说!”莫祈寒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呃,火气这么大啊?”林梦青眼角抽搐,随时保持警惕性,生怕莫祈寒再冷不丁一拳向他挥来,稍挪动了下,远离了危险人物两寸,这才说到重点,“师兄,我是不是要明日一早就摸进凌府啊?” “嗯,雪漫中午去,你摸清要易容的厨房管事的人了吗?”莫祈寒淡淡的问道。 林梦青撇撇嘴,“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易容术第一高手!” “是吗?别出什么差错,风声我已经让人放出去了,雪漫二入凌家,对方一定还会采取手段,我把雪漫的安全就交给你和师父、司空三人了,若有异变,无极他们会接应你们。”莫祈寒睁开了眼睛,正色道。 “明白!师兄你就放心吧,师嫂活着我就活着,要是师嫂死了,我跟她殉葬去!”林梦青信誓旦旦,豪气万丈的挺胸道。 莫祈寒却蹙眉瞪视,咬牙道:“你师兄我还没死呢!你要跟谁殉葬呢?哪边凉快你滚哪边去,敢招惹雪漫,我扒了你的皮!” “咳咳,师兄你好凶啊!啧啧,像你这么又冷又凶又狠的男人,哪个女人会喜欢你啊?要我是女人,你送我一百万两银子,我也不要!” 林梦青很不屑的说着,然最后一个字一落下,便飞也似的向门外逃生去了,迎面撞上天机老人,语速飞快的道:“师父你别去送死!” “啊?怎么了?”天机老人直接返回原路,激动的边走边问道。 “嘿嘿,没什么!你徒弟我今天当了一回敢死队的勇士!”林梦青双手背后,得意洋洋的说道。 然而,林梦青得意不到两秒钟,屋内便传出一道阴狠的命令,“来人!把林梦青给本王阉了送到宫里敬事房!” “啊!我的奶奶呀,师父救命啊!” 房里,灯火通明。 凌雪漫洗漱之后,命春棠秋月拿来了笔墨纸砚,披了外衣独自坐在桌前练字。 无聊的时候跟着莫离轩学了好一阵子的毛笔字,现在倒也写的能看过眼了。 聚精会神的写着,脑中什么也不想,只想着那一句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所以,写在宣纸上的,便是重复一遍遍的这句诗。 烛台蓦地突然熄灭了,凌雪漫停了笔,安之若泰的坐着不动也不言语。 “怎么还没睡?”莫祈寒绕过屏风,淡淡的问道。 “今天还不困。”凌雪漫轻语道。 “哦。”莫祈寒走至桌边坐下,“怎么了?听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没有。”凌雪漫不愠不火,平平淡淡的说着,拿着毛笔的右手顿了下,依着黑,在纸上随意的写写划划着。 莫祈寒轻抿着唇,一瞬不瞬的盯着凌雪漫,隐忍着怒意,问道:“你在跟谁生气?跟我还是跟二王爷?” 手上一颤,怔了怔,又继续写划着,凌雪漫未抬头,依旧波澜不惊的道:“我敢跟谁生气?都是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取我性命的大人物,我为保命,苟延残喘,岂敢生气?” “凌雪漫!” 莫祈寒阴霾了俊脸,深邃的眸子染上冰寒,冷冷的道:“别给我摆这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你以为莫祈衍会是你的归宿吗?哼,你真是异想天开!” “是!我是异想天开,你满意了吧?”凌雪漫倏的回眸,嘶哑着嗓音吼道。 “凌雪漫,你找死!” 黑暗中,那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扣住了凌雪漫的皓腕,随着那心中的怒火不断的收紧,一双寒眸冷如冰冻,嗓音亦阴沉的吓人,“凌雪漫,别把我的忍耐当作你放纵的资本,如果有一日莫祈衍被夺爵幽禁,甚至死,那都是因为你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认清现实,而出手之人,不是皇上便是我!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跟你说第二遍,立刻收起你的情不自禁!” 冷的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声音,那一字一句皆如一柄利刃狠狠的戳到了凌雪漫的心上,腕间钻心的疼痛传入四肢百胲,她咬紧了牙关,额上冷汗渗出,却不想求饶一句,心,隐隐作痛,今日即使莫祈衍答应了她,又能怎样呢?他们之间横着的,不仅仅是皇上,他的家室,还有这一个大恶魔! 而她只是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而已,所以她一遍一遍的坚持问莫祈衍会不会为她而改变,她亦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装着哪个男人,却只想通过这样一种方式,斩断她对莫祈衍的情动,因为,她若不能全心对待莫祈衍,那便对莫祈衍不公平,幸好,他也没有爱她至深,只是同她一样,仅仅喜欢而已。 可是,面前的男人还是一样的冷,她在他心中亦什么都不是,仅仅是一个可以暖床的工具罢了,想要则要,不想要即可以一脚踢开,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疼痛加剧,凌雪漫泛白了唇,感觉手就要断裂了,冷汗滴下,她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都在带着颤抖,“你,你到底是谁?” 莫祈寒听出来了,蹙眉收手一甩,她便从凳子上跌下,摔在了地上,痛的情不自禁的发出呻吟。 颀长的身子陡然站起,只看着她,阴郁的脸上依然冰冷如霜,“你不配知道我是谁!” “是,我不配知道…我怎么有资格问你呢?”凌雪漫幽幽的轻喃,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纷涌而至,就那么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如破碎的娃娃一般。 莫祈寒脸色更加的阴沉,垂在身体两侧的大手不断的收紧,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灼灼的盯着地上的人儿,说不出一句温情的话来。 他要她的身心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何以她偏偏心里存在的是另一个男人?梧桐负他,为什么,她也要负了他? 难道他这一生,注定要在感情上失败吗?天下易得,却得不了一个女人的心吗? 不!如此他怎能甘心?! 身躯微动,一步上前,扯起了她的衣领,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凌雪漫,我要你说,你的心里有我,莫祈衍只是你一时的迷恋而已,今日他让你哭了,从此之后你心里再也不会有他!” “呵…”凌雪漫发出嘲弄的笑,迎上他的目光,嗓音轻轻柔柔的嗤道:“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感情是可以强迫的吗?借用你的一句话,你不喜欢我,又何必逼我说喜欢你呢?” “该死!”莫祈寒眸中喷了火,一用力,将凌雪漫扯到了面前,“你只当我是强暴你的男人吗?好,你想这样定位我,我便成全你,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强暴!” 一语而落,带着宣泄与愤恨,莫祈寒拦腰一抱,两步走到床前,将凌雪漫扔在了大床上! “你,你要干什么?”凌雪漫惊惧的喊出声,暗夜中,她深深的感觉到了他如受伤的猎豹一般,没有了理智。 他没有言语,腥红着双目,大掌所过之处,她身上的衣衫全部被撕成了碎片,凌乱的扔到了地上,胸前凉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颤,紧接着身下同样泛起了冷意,面对如此暴怒的他,她唇才微动,他便扑在了她身上,下一刻,没有任何前奏的,狠狠的贯穿了她! “啊!” 她痛呼出声,本能的推拒着身上的男人,可他丝毫不理,反而将她的双手扣在了头顶,疯狂的律动着,不带一丝柔情的索取着,狂野至极… 她抖着唇瓣,眼泪肆意横飞,承受着他一次次的冲刺,没有欢愉,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深刻的体会着,所谓的强暴。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几乎昏厥之时,他终于停了下来,抽离了她的身体,一个翻身下床,穿戴整齐,背对着她,冷冽的道:“明白强暴的含义了吗?” 听不到任何回答,他的身子僵硬了有近一分钟的时间,终是没有回头,离开了她的视线。 破败的身子,破败的灵魂,心,干涸至死… 凌雪漫蜷缩了身子至床角,空空洞洞的望着夜的黑寂,呆滞过后,还是呆滞… “吱--” 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凌雪漫猛然惊醒过来,扯过了被子将自己包裹住,地上的碎片已然来不及收拾,而那脚步声已到了近前。 春棠点了灯,端着烛台走近床边,轻声唤道:“王妃?” “春,春棠,你怎么进来了?”凌雪漫紧张的问道。 “王妃,奴婢看您下午脸色不好,担心您,本来是一直守在外面的,却不知怎么睡着了,刚醒来,便进来瞧瞧您。”春棠细碎的说道。 烛光暗隐着,凌雪漫的脸瞧的不是很真切,所以她慌忙伸手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僵硬的张唇,“我没事,不过我想沐浴,你看厨房还有没有热水了?” 春棠稍稍惊讶了一下,疑惑的问道:“王妃,晚膳后您不是刚沐浴过吗?” “我现在还想洗,不行吗?”凌雪漫失控,言不由衷的吼道。 春棠被吓了一跳,慌忙跪了下来,“王妃息怒,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第27章 情殇入骨,再回娘家(2) 凌雪漫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声音轻不可闻的道:“你起来吧,我做噩梦了,心里害怕,你先帮我重新拿一套衣服过来,身上原来穿的,被我生气的剪碎了。” “是,王妃!”春棠点点头,跪着的她瞥见了扔在地上的碎片,不禁咬了一下唇,起身同情的看了一眼凌雪漫,向衣柜走去。 从抹胸到外衣,春棠拿来了一套新的,轻轻的放至了床头的柜上,然后一言不发的蹲下身子收拾了地上的残物,再出去准备浴桶和热水。 凌雪漫蜷缩在被子里,眼睛瞪的大大的,大脑混沌一片,只充斥着两个男人的声音,令她不由闭起了眼睛。 一个男人,喜欢她,却未曾深爱,不肯为她而改变;一个男人,掠夺和占有,便是他的手段,不仅掠身还要掠心… 今夜的狂暴占有,他在惩罚她,是在暗示她,他之前床上的温柔是因为喜欢她吗?不,他都说了,他不喜欢她,更不可能爱她,他的心不可能留在一个女人身上,他同样有不少的女人,日后即使娶了她做夫人,也是雨露均沾… 眼泪再次决堤,她的心,因他今夜的无情,伤到了吗?他怎么能,那样的伤害她? 夜色阑珊,皓月当空。 秋风醉人,偏带冷。 酒入愁肠,扯不断,相思结。 羊脂玉的酒壶,把玩在指间,一蹙眉,仰头干上一口,扬手一扔,碎片的声音响起,寒剑已尽握手中,飞身而起,剑走龙蛇,在清晖冷月之下,挑起一片寒茫,剑尖亦闪烁着骇人的光照。 丈夫处世功名拓,岂抛年少任蹉跎? 女人,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修长高大的身影灵活的游走在长剑挽起的剑雨之中,剑花绚烂璀璨,却冷冽异常,剑尖在院中扫过一圈,激起阵阵电光火石,令人胆颤。 一剑舞毕,长剑飞起,男子回身,重新拿起一壶酒,仰头喝尽。 而剑,自身后,直直的没入青石板中,直至剑柄。 情如毒药,浅尝辄止,何必,深探… 酒尽,再次扬手。 “当--” 清脆的响声撞击在宁静的夜空,而男子冷峻绝美的面容,在月光的照射下,映衬出侧脸的轮廓,邪肆狂佞。 色淡如水的薄唇轻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俊眉轻挑,原本沉静的面庞,在岁月的风华洗礼中,更显深沉。 一名娇小的身影从屋里的秘道出来,跪地而道:“禀主子,王妃沐浴之后,已经安睡了。” “嗯。”淡淡的应一声,不想深问,嘴边的话却不由自主而出,“她情绪怎样?” “回主子,奴婢瞧着不好,似是哭了好多,沐浴的时候又不许奴婢在旁侍候,奴婢只好守在外面,等王妃洗完,进来收拾的时候,看到王妃眼睛有些红肿了,现在秋月在屋里守着。”春棠低低的说道。 “嗯,拿冰块给她敷下眼睛,还有颈口的伤,把药给涂上,本王不过去了,你们轮流守着她,她夜里容易踢被子,别让她着凉了。”莫祈寒嗓音低沉,淡然而道。 “是,主子!”春棠点头应声。 “下去吧!” “是!” 双手负在身后,抬头望月,心中却不可抑制的一遍遍想着那张哭泣痛呼的脸庞,他,今夜真的弄疼她了吧,她该恨他了… 林梦青半个身子倚在门上,慵懒的眯着眸子,困倦的打着哈欠,半响,一丈处立着的男人都没反应,不禁忍不住出声道:“师兄,四更天了!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别管我!”莫祈寒未回身,轻语道。 “师兄,你和师嫂闹别扭了是不是?可是你站在这儿伤心,人家也看不到啊?”林梦青郁闷的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莫祈寒回头,挑眉道:“谁说我伤心了?天下女子何其多,她凌雪漫算什么,我岂能为她动心!” “得了吧,师兄你就拿这话骗自己吧!我刚刚都听到了,没动心你这么关心师嫂干嘛?” “你再打抱不平一句,无介就继续受罚!”莫祈寒冷冷的打断道。 林梦青无奈的撇撇嘴,“得了,我不触你这个霉头了,最后再奉上我的经验之谈,这千金易得,人心难求,尤其是女人心啊!你要是能放下柳小姐,和师嫂开始一段新的感情,那也是不错的,别伤害她,人心其实是很脆弱的,一旦破裂了就难以弥补,到头来只得到一具无爱的躯体,痛苦的只能是自己。女人是很多,他日你登上大宝,三宫六院更是多的数不清,但你心里总会有一个结,那就是你曾经爱过,或者那时依然爱的女人!” 莫祈寒沉默了,有些迷惘的看着林梦青,细细品味着他的话,这一站,又是许久。 再回头,林梦青已经歪坐在门边又睡着了,不禁失笑的弯了弯眉,唤道:“梦青!” 林梦青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师兄,你叫我啊?” “嗯,我问你,你哪儿来的经验,据我所知,你连一个心上人都没有呢!”莫祈寒询问道。 闻言,林梦青尴尬的吞了吞口水,“那个什么,我的经验其实就是师父的经验啦,你看他和梅花婆婆就对了,明明互相有情,就因为师父几十年前做了错事又不肯道歉,而伤了梅花婆婆的心,所以两人各自孤独半辈子,这算什么呀?就怪师父这个老顽固,哎--” 翌日,凌雪漫睡到太阳照进来,才幽幽醒转。 昨夜一切,恍然如梦。 坐起身子时,感觉到下身的痛,才又惊觉,这一切不是梦。 洗去了他的味道,却洗不掉他的痕迹,半夜坐在浴桶中时,她拼命用帕子搓着她的下身,直到搓的一片通红发疼,依然感觉他的在她的身体里,和她在融为一体。 凌雪漫烦躁的双手撑上了太阳穴,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后,才起身下床。 春棠秋月听到响动,便知她起来了,遂进来侍候她更衣梳洗。 早膳桌上,莫离轩怔楞的看着凌雪漫,小声问道:“娘亲,你不开心吗?” “嗯?”凌雪漫停下了夹菜的动作,强挤出一抹笑,摇摇头,“没有啊。” “可是我看娘亲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和我说话呢。”莫离轩轻轻的说道。 “没有的事,娘亲是在想问题而已。”凌雪漫浅笑着,水眸翻转间,想到一事,便试探的问道:“轩儿,我若是想在我娘家住一阵子,可以吗?” “娘亲,你要在凌家长住一段时间?那就是今天去了暂时就不回来了吗?”莫离轩惊问道。 凌雪漫说道:“轩儿,我不知道这符不符合规矩,所以问问你。” “娘亲,这按规矩出嫁的女子是不能在娘家过夜的,轩儿也不敢做主,恐怕皇爷爷知道了会生气。” “哦,一夜也不可以吗?” “好像不行的。娘亲,你很想回去吗?” “嗯,我在四王府住的烦了,最近又一连串的倒霉事,我好想我娘。” “那…”莫离轩皱着眉,想了想说道:“那要不我把凌家二夫人请到四王府来,娘亲觉得可好?” “那算了吧。”凌雪漫怔楞了一下,忙摇头。 她只是想试着,看能不能避开那个淫贼,她真的不想再见他,可是她却走不出这里一步。 “娘亲…” “没事,吃饭吧。” 凌雪漫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些菜放入莫离轩的碗中,扬起了一抹安心的笑。 春棠秋月抿紧了唇,互相对视一眼,皆有些无言和担忧。 大门外。 马车备齐,再次驶向凌御史府。 凌府中。 大厅里,二夫人方玉兰抱着凌雪漫哭个不停,凌北源立在一边感慨的望着凌雪漫,凌夫人则愤愤的绞着手里的帕子,怨恨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了凌雪漫身上。 良久,凌北源出声打断二夫人的絮叨,说道:“玉兰,让雪漫先坐下吧。” “哦,我都激动的忘记了。雪漫,你快坐,让娘好好看看你,在天牢里一定受苦了吧?”方玉兰用帕子拭了泪,忙拉凌雪漫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凌雪漫轻笑着摇头,“没有,爹,娘,我很好,能大难不死,已是万幸了!只是差点儿连累了凌家,真的对不住。” “瞎说,爹娘只担心你呢!”凌北源微皱眉,看着凌雪漫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呵呵,爹我没事的,你别担心,虽然我命运不济,但上天总是眷顾我的,我还是四肢健全的站在了爹娘的身边,只是连累爹娘受苦,心下过意不去。” 凌雪漫微笑的说完,忆起那淫贼提醒过她的,不禁轻抿了下唇,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其实我更对不起离轩啊,他待我那么好,却因为我而出事,我真是万死难辞其疚啊!” 闻言,凌北源脸色变得深沉,看一眼管家,再看向凌雪漫,说道:“雪漫,爹娘也没关系,好在这次平安无事了,爹求了道平安符给你,你跟我去书房拿。” 凌雪漫心下一“咯噔”,下意识的看向管家,管家还是那般的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意思,凌雪漫一时找不到拒绝和凌北源单独相处的理由,又想到那淫贼说派了人在保护她,便一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好,雪漫随爹去。” 踏进书房的门,凌雪漫又本能的四下打量了一下,盘算着如果凌北源不如表面的对她好,对她有什么企图的话,她得寻找一个逃生的最佳出口… “雪漫,过来坐。” 正思量间,听到凌北源的声音,凌雪漫忙挤出一抹笑,自然大方的走过去在书桌边的凳子上坐下。 凌北源则坐在了书桌旁,拉开一道抽屉,取出了一个黄色的护身符,用手摩挲了一下,递了过来,“雪漫,这是爹前日听说你要来,便去了一趟白云寺,给你求来的,希望它能保佑你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只要你能活着,爹就安心了。” 白云寺…平安符… 凌雪漫轻颤着手接过,同样轻轻的摩挲着,眼底不禁一热,轻咬了唇瓣,“谢谢爹!” “雪漫,以前你性子毛躁,爹也告诫过你多次了,这嫁入皇家不比普通高门大宅,亏得你竟得了小王爷的喜爱,一个劲儿的护着你,其它王爷们多少看在已故四王爷和小王爷的份上,也都对你不错,竟肯冒犯天威救你一命,你自个儿日后定要谨言慎行,小心总没大错的。”凌北源面色深重的说道。 “是,爹,我记下了。”凌雪漫轻轻的点头,到此刻,她依然不相信凌北源会是个心肠狠毒之人。 凌北源定定的看着凌雪漫,那双眸子太过于深邃,直看的凌雪漫心里发毛,“爹,你,你一直看我干嘛?” “雪漫,记得你出嫁前一夜,爹嘱咐过你什么吗?”凌北源淡淡的问,那眸子多了几分犀利。 “什,什么?”凌雪漫一怔,结巴道。 凌北源蹙了眉,微带些诧异的看着凌雪漫,说道:“你忘了?” “呃…最近惊吓的事太多,我,我脑子不大好使了。”凌雪漫紧张的眸子左右转,找着理由。 “嗯。”凌北源淡淡的应了一声,长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慢吞吞的说道:“雪漫,你嫁入四王府两个来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管家有何异常?你住在四王爷原来的卧房里,有没有感觉到哪些不一样的地方?” “啊?”凌雪漫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异常?爹,这是什么意思啊?管家…他没有什么异常啊?我看到的他就是个冷面佛啊,除了规矩比较多,对我侍候的还不错的。卧房…我想想,一张圆桌,几个凳子,梳妆台,两幅字画…都没有什么不正常啊!爹,你问这些做什么?” 凌北源眯了眯眸,探究的看着凌雪漫,“雪漫,爹怎么觉得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啊?”凌雪漫一震,心跳加快了,“爹,我,我还是你的女儿啊,你哪里觉得我不一样了?” “爹的感觉!你的行为举止都跟以前有了些差别,雪漫,是不是在四王府遇到什么事了?”凌北源探究的问道,那直视的眸子像是想要一眼看穿了凌雪漫似的。 凌雪漫紧张的手心冒汗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有啊,我在四王府没有遇到什么事,只,只有前两天不小心掉到湖里了。” “真的?”凌北源上扬的语气明显有些不信,“四王府真就没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吗?你有没有去过香坛居这个地方?” “香坛居?”凌雪漫一惊,狐疑的问道:“爹,你也知道香坛居吗?” 第28章 情殇入骨,再回娘家(3) “朝中人都知道。”凌北源点点头,又问,“你去过吗?” 凌雪漫摇头,“没进去过,只经过那里。” “雪漫,爹可以信任你吗?”凌北源面色极其沉重的问道。 凌雪漫咽了咽唾沫,“爹,这得你判断了,你感觉可以信任那你就说,你觉得不可靠,那你就别说了。” 凌北源怔了怔,旋即又摇摇头,“算了,你知道的多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呃…”凌雪漫眼角抽了抽,难不成她这个爹有什么秘密不成?离轩…对了,差点儿忘了离轩的事了! “爹,你说我真的是不是克夫克子命?”凌雪漫试探的问道。 “爹认为不是,五王爷近日一直忙于调查你的事情,可能快有些眉目了,单看那些诡异的告示事件,便知是有人存心利用四王爷去逝这一点来达到除掉你的目的,只是不知为何小王爷会那么巧的昏迷啊!”凌北源说道。 凌雪漫睁大了眸子,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爹,那为什么离轩会在咱们府上昏迷啊?我感觉这好奇怪啊,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昏迷呢?” “雪漫,不可瞎说,现在皇上对凌府的警戒还未消除,心里也一直在怀疑,如若借此问罪于凌家,我们全家就都完了!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是爹做的手脚?”凌北源压低了嗓音,急切的说道。 “爹,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太关心离轩了,我不想他出任何事,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是我的靠山,更因为他叫我一声娘,爹你明白吗?”凌雪漫秀眉拧起,认真的说道。 凌北源一声长叹,“是啊,难得小王爷与你缘分深刻,竟如此爱护于你,爹也为你高兴啊!只要小王爷安在,你以后的日子就有指望了,但是爹也担心啊!” “爹,你担心的是…” “爹总觉得小王爷的突然昏迷似乎有些巧合的过头了!爹猜想,应该是有人暗中使了手脚,以为这样一来,可以一箭双雕,但意外的是,小王爷又突然清醒,破坏了凶手的计划,所以…” 说到此处,凌北源的话猛然顿下,眉睫拧的更深了,嗓音也压的极低,语气更是急切的说道:“雪漫,你这趟出来,小王爷在哪里?” “他在…”凌雪漫嘴唇一动,几欲脱口而出,又倏的止了话音,复杂的看着凌北源,淫贼叫她凡事多留个心眼儿,所以她还是不要贸然的说出离轩才好,以免… “雪漫?”凌北源急了,催促道。 “呃…爹,离轩他应该是进宫了吧,我走的时候听说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凌雪漫编了一个谎,很少说谎的她,脸颊竟有些微热了。 凌北源狐疑的盯着凌雪漫看了好一会儿,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凌雪漫听的一样,“这凶手如此狠毒,一计不成,定生二计,小王爷还是命在堪虞啊!” 凌雪漫脸色一变,惊道:“爹,你说离轩有危险是吗?” “哎,爹也不知道,只能乞求老天保佑了!”凌北源颇为无奈的叹气道。 凌雪漫一下子陷入了迷茫,她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淫贼欺负她,却说自己是好人,凌北源是她亲爹,却有可能是毒害离轩的凶手,或者是被别人利用了的… 大脑开始嗡嗡作响,她到底该相信谁?相信淫贼还是她爹? 书房里气氛变得沉静,凌北源身子向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凌雪漫则混沌的想着事情,突然,她好想看到离轩-- “爹,我这就回四王府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望爹和娘。” 凌北源睁开了眼,疑惑的道:“才来没一会儿就要走吗?不在府里用膳吗?” “不了,我出来时间长了,万一再有什么突变,又要连累凌家上下了!”凌雪漫摇头,强笑道。 “那好,爹就不留你了,日后你万事小心就是。” “嗯,我记下了。” 两人出门,朝客厅走去,谁知,才转过书房一角,正巧一个丫环端着一盆水急匆匆的走来,因为转弯一时没有看到凌雪漫和凌北源,而凌雪漫又巧的是身子偏前一些,所以那丫环便直直的与她相撞在了一起! “啊--” “大胆!”凌北源一声怒吼,忙去看凌雪漫,只见一盆水一滴不剩的全泼在了凌雪漫身上,整个前胸至衣裙下摆,全变成湿漉漉的了! 凌雪漫吃惊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而那丫环本身已经吓的抖成了一团,又听到凌北源训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磕的跟捣蒜似的,惨白着脸色不断的求饶请罪,“老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四王妃饶命啊!” “哪个房里的丫头?走路不长眼睛吗?”凌北源气极,厉声吼道。 “老爷,奴婢知罪,奴婢该死…”那丫环吓瘫了,除了磕头就是说该死了。 凌北源气的脸色铁青,“来人,拖下去重打…” “爹!”凌雪漫摆摆手,瞅了那丫环几眼,有些不忍心的说道:“算了,她也是不小心的,我换件衣服就成了,别罚了。” “雪漫!”凌北源意外的眯了眯眸。 凌雪漫莞尔一笑,“爹,我都不生气了,你也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说完,又看向还在磕头的丫环说道:“你起来吧,侍候我更衣!” “谢谢四王妃!奴婢谢谢四王妃!”丫环感激涕零的又磕了三个头,这才颤微微的爬了起来,胆怯的看一眼凌北源,忙扶住凌雪漫,低头说道:“四王妃,奴婢搀着您!” “爹,我去了。”凌雪漫冲凌北源笑了笑。 “嗯,爹到客厅等你。” “好。” 与此同时,在凌北源走后,书房的后窗里疾速掠出了一道青色的身影,花白的头发用一块与衣衫同色的青布包着,从背影看去,倒像是一个妇人一般,而转过的脸来却又令人忍俊不禁,只见原本花白的胡子和眉毛皆被刻意染成了青色,红朴朴的脸,映衬着青色,让人会直接联想到一个成语:花红柳绿! “搞什么啊?一大清早就等着了,这半会儿才来谈事,害我老头子藏在房梁上,腰酸背痛啊!” 天机老人一边舒展着腿脚,一边抱怨着,突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忙眼珠子一转,一个轻轻跃起,坐到了房顶上面去了。 厨房里,管事的刘三儿闲闲的靠在门框上,朝着里面忙碌的厨子老妈子们下着令,“你们手脚快点儿!马上要开膳了,耽误了四王妃的膳食谁也担不起!” 众人忙不失迭的点着头,各自忙碌着。 刘三儿随意的扫视着厨房,那双看似闲适的眸子里却逐渐带上了一抹犀利,突的一紧,不好,少了一个打杂的丫环! 闺房里,凌雪漫由那个泼了她水的丫环侍候着,一身的湿裙已经换下来了,丫环开了衣柜,随便取了凌雪漫未出嫁前的一套罗纱裙来,捧着衣裙在手,那丫环并没有着急去内室,而是隔着屏风看向坐在床上四下打量的凌雪漫。 嘴角突的溢出一抹诡异的笑,右手轻轻的摸遍了衣裙的每一处,然后又是怪异的一笑,这才慢步走出屏风,恭敬的道:“四王妃,奴婢为您更衣吧!” “哦,好。”凌雪漫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很快,穿戴完毕,凌雪漫又对着梳妆镜看了看,满意的轻笑道:“还好,身材没怎么变。” 丫环轻轻的点头,嘴角带着赞同的笑意。 “你忙去吧。”凌雪漫说道。 “是,奴婢告退!” 丫环退下了,凌雪漫也踱出了房门,照着来时的路向客厅走去。 厨房里,刘三儿心惊之下一脚跨出门,一个家丁却迎面过来,道:“刘管事,老爷吩咐四王妃不在府里用膳了!” “什么?”刘三儿一楞,随之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家丁一走,林梦青犹自在楞神,一双眸子紧蹙着,暗忖,师嫂为何着急要走?对,那丫环有问题!从他一早弄晕了真正的刘三儿,易容进来之后,便一直在观察厨房里每一个人,现在想想,那丫环走路沉稳,呼吸均匀,王妈吩咐她摘菜,她摘混了菜,被王妃训斥时,虽是惶恐的表情,但那双眸子仍然淡然若定,当时他只是惊疑了一下,并未多想,现在想来,那张脸兴许也是易容过的! 该死!他只想到了男人是下毒凶手,却忽略了女人! “小菊,你死哪儿去了?还有两个菜没清洗呢!” 尖锐的嗓音突然自他身侧响起,林梦青转头一看,王妈正在朝不远处端着水盆走来的丫环吼着,林梦青定晴一看,是她! 眼神一闪,林梦青说道:“王妈,你先去忙吧,我有几句话问小菊。” “是,刘管事。”王妈立刻堆起了笑,转身回厨房去了。 小菊疑惑的看着两丈处的“刘三儿”,稳下心智一步步走近,低头道:“刘管事,奴婢在!” “小菊,你进得凌府多久了?”林梦青语气平淡的问道。 “回刘管事,半年了。”小菊头垂的很低。 “那你刚才干什么去了?王妈找你半天都没人影儿!” “奴婢去端水,不小心将水洒了,又重新打了一次水。” “哦?”林梦青轻勾唇,看着小菊的眸子陡然变的锐利,不动声色的往前移动了两步,与小菊距离不过方寸的站定,微弯下腰,定定的说道:“厨房里没有水吗?似乎有一大缸呢!” 小菊脸色稍变,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林梦青,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声音很是怯懦的说道:“刘管事,是小菊错了,奴婢,奴婢累了,出去休息了一会儿。” “是吗?” 林梦青拉长了语调,余光扫过四周,此刻寂静无人,便眼神一闪,突的一掌拍向小菊的肩膀,小菊猝不及防,右肩中掌,心下顿时大惊,一连退了好几步,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晃了几下才稳住,惊问道:“刘管事…不,你不是刘管事,你是谁?” “中我一掌,居然还能站住,先告诉我,你是谁?”林梦青阴骛着双眸,一步步逼近。 小菊白着脸,牙关一咬,迅速奔向院墙边,纵身一跃而去。 “该死!”林梦青低咒一声,长身疾掠,追了出去。 凌雪漫到了客厅,凌北源和凌夫人,二夫人,及凌府管家等一干人已经迎在那里了。 “雪漫,你这就要回去吗?”二夫人不舍的拉住了凌雪漫的手,说话间,眼眶又泛起了红。 “娘,你要是想我了,可以到四王府来看我啊!”凌雪漫心底暖暖的,亲切的说着,这一刻,她又恍然看到了现代的妈妈… 二夫人情绪有些激动的握紧了凌雪漫,“真的吗?娘可以去吗?” “可以啊,离轩还说,如果娘牵挂女儿,就到四王府来住一阵子,这样咱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凌雪漫哽咽了声音,轻轻的抱住了二夫人。 她可以不信任凌北源,可她相信这世上母亲都是最善良的,况且这个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又怎会忍心害她呢? “玉兰,别让雪漫哭了,改日我们一起去四王府看雪漫就是了。”凌北源淡淡的说道。 “嗯。”二夫人擦拭了下眼睛,“雪漫,娘送你到大门口。” “好。” 别后,马车徐徐而行,沿着来时的路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管家骑马跟在一侧,前后各四名侍卫随行保护。 然而,马车行出一条街后,管家渐渐听出了不对,随行的侍卫也听出了不对! 一阵“嗡嗡”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管家和侍卫豁然仰头看向天空!这一看不要紧,足足吓了所有人一跳,因为街道两侧的百姓也都因这声音所吸引,而抬起了头! 只见无数的大黄蜂成群结队的飞来,在空中如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一般,扑闪着翅膀向马车方向而来! “不好!” 管家才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喊出后面的话,驾着马车的枣红马及他所骑的黑马皆失控的嘶鸣起来,马蹄扬起,发疯了一般的向前冲去,马夫被甩下了车,管家惊慌之中斜身跃起,落在了地上,而瞬间,马车便已被枣红马带着奔出五六丈远了! “救王妃!” 管家一声大喊,呆滞了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急追而去! 与此同时,街道口四处的小巷中蹿出了数十只大狼狗,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百姓们惊恐的尖叫着,嘶喊着,四下乱蹿的逃命着,摊位倒了一大片,两匹疯马奔在最前面,中间是佩着剑追赶的管家和侍卫,后面跟着穷追不舍的疯狗,头顶还有越来越近的群蜂! 情况,危在旦夕! 第29章 树林遇险,执手共进(1) 凌雪漫被巅的东倒西歪,好几次头都撞到了车棂上,她原本正在打盹儿着,直到管家那一声喊才被惊醒了,枣红马一奔,身子被巅了起来,惊骇的她慌忙大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王妃!抓紧车框!” 管家急切的喊着,脚下奔的更快了,原本以他的轻功追上马车是不成问题的,然今日这两匹马似是受了控制一般,速度快的惊人,而与此同时,群蜂追至,八名侍卫皆受到了攻击,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啊--” 这一叫,步子一慢,那十数条疯狗便追了上来,咬向侍卫! 此时情况,乱成了一锅粥!管家前后顾不过来,只得一边继续追马车,一边回头喊着,“上房顶!杀狗啊!” 侍卫得到了提醒,纷纷拔剑刺向疯狗,然而上有群蜂,下有疯狗,根本顾不过来,各各惨叫连连,腿上血肉模糊,脸上被蜂蛰出了脓胞,眼看命在旦夕之际,那些群蜂和疯狗却出人意料的丢下了侍卫向前而去了! 侍卫的危险解除了,然他们这一看,皆又冒出了冷汗,这才明白群蜂和疯狗的目标是马车!刚刚攻击他们,是因为马车离他们近,现在马车已冲出这条街了,所以这些畜生便又跟着追马车去了! 林梦青因为追小菊去了,并不知晓这里的情况,而天机老人在凌府房顶上坐了一会儿,目送着大门外凌雪漫上了马车后,便使轻功回去覆他徒弟的命去了。 再说无极无痕无介三人,奉命接应,眼瞅着管家等人离开了凌府,皆以为平安无事,为免露了行踪,便先行一步回去了四王府,因为任谁都没有料到,真正的危险竟然是出了凌府之后,堂堂四王府的马车行在街上,竟有人敢公然对付!! 凌雪漫被马车过快的速度颠簸的胃里直吐酸水,慌乱中听到了管家的话,忙双手抓紧了车框,小脸惨白,双眸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一边声嘶力竭的喊着“救命”,一边绝望中又充满期待的等着有人能让马车停下来。 八名侍卫腿上,腰部皆受了重伤,追赶不得,急的冷汗直冒,一人伤势稍微较轻的,向前一蹦一拐的抓住一名卖烧饼的中年男人,顾不得抹一把额上的汗,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中年男人手中,急吼道:“快去四王府报信!四王妃出事,请小王爷派兵救人!” “…好!”中年男人嘴唇抖了半天,才蹦出一个字,然后慌忙朝四王府奔去了。 管家眼见着马车就要驶出城了,而他也距离马车越来越远,眼见仅凭自己一人之力是难以救回凌雪漫了,急乱中,只得从袖中掏出了一枚信号弹放上了天空! 四王府香坛居。 莫祈寒静立在窗前,聆听着天机老人转达着在凌北源书房里听来的每一句话,正沉思间,无极不及敲门便冲了进来,喊道:“主子,出事了!” “什么?” 莫祈寒一楞,忙抬头望天,东南方向一缕青烟直上,冲破了云层,当下脸色骤然一变,这是司空亮发出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发信号求救的,这是他们紧急关头的联络方式! 心口突然像窒息了一般,莫祈寒只觉手脚冰凉,身形陡然回转,眼眸已沾染上寒霜一片! “该死的!竟敢如此猖獗!暗影留下,以免对方调虎离山潜进这里,无极无痕无介蒙面跟本王走!” 莫祈寒狠戾的表情,飞速下着命令,一把扯过衣架上他的黑色劲装套在身上,又以一方黑巾蒙面,黑色罩衫内,腰间一柄软剑,寒芒闪现,剔人心骨。 主仆四人才跨出门口,天机老人便急闪了出来,“寒小子等等师父,我也去!” “好!” 五匹快马向城外东南方急奔着,莫祈寒心急如焚,早知如此,他便不让凌雪漫回凌家了,该死的,这一刻,他悔恨不已! 凌雪漫乘坐的马车已奔到了城外树林里,而那枣红马仍旧发疯一般的冲着,连奔半个小时,管家体力渐渐不支,身后的疯狗追上,他只得先停下对付那十数只疯狗,因他明着是管家,不便带剑在身,此刻只得空手相博,疯狗数目太多,他闪避不及之时,手臂被那尖利的爪子划破了一道血口子,踉跄连退几步,结果群蜂又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蹄声自身后响起! “司空!” 莫祈寒一声惊呼,无极无痕无介自马背上飞速跃出,持剑杀向疯狗,三人武功皆属顶尖,只见长剑所到之处,无不血肉翻飞,嚎叫声顿起! 管家脱离了险境,转眸一瞧,马车已奔出视线了,而群蜂又诡异的向前追去了! “司空!王妃呢?”莫祈寒策马奔到跟前,焦灼的问道。 “主子,快救王妃!她在马车里,马疯了,一直在向前面奔着!”管家顾不得自己浑身的伤痕累累,急的一颗心要蹦了出来。 闻言,莫祈寒一声“驾--”便掠出了好几丈远! 天机老人亦眉头紧锁着,盯着那群蜂飞去的方向顿了几秒钟后,一挥马鞭追赶而去! 无极三人几分钟解决了疯狗之后,也飞跃上马,紧跟其后! “司空,你留下不要跟来,王府侍卫快来了!” 莫祈寒的声音随风飘来,管家停下了步子,喘着粗气等待着后一拨的援救之人! 树林里,树与树之间距离因为较近,只能刚好容下一辆马车经过,但由于马是疯掉的,左右横冲乱撞,所以,马车迎面撞上了一颗百年老树,马缰被扯断,枣红马向前奔了,车厢却由于受到巨大的冲撞而向地面翻去! “啊--” 凌雪漫惊恐的尖叫着,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她身子摔向地面的一刹那,一只有力的大手环住了她的腰,接着整个身子便被带起,在一丈高的半空中旋转一圈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劫后余生的凌雪漫,不可置信的望着那翻倒的马车,久久瞪着眼珠说不出话来! 凌雪漫大大的喘着粗气,一手不断的拍着过分紧张的胸口,蓦地,感觉到那只手臂依然揽在她的腰间未曾松开,眉头一皱,身子动了下,想脱离“救命恩人”的怀抱,然,那只手臂除没有放开她,反倒将她揽的更紧了! 心里头不由的一怒,凌雪漫豁然侧身抬眸,脱口便道:“哎,当了大侠,紧接着就当流氓是会被人鄙视的!” “闭嘴!” 冷冽的两个字,令凌雪漫倏的闭上了嘴巴,楞楞的仰头看着揽着她的男人,一身黑衣蒙面,她看不清他半分容貌,只能看到他有双非常漂亮的眼睛,狭长的眸子,浓而密的睫毛,墨黑的瞳孔,如黑水晶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看够了吗?” 随着低沉冷然醇厚的嗓音响起,男人收回了落在凌雪漫脸上的眸光,远远的注视着前方五十米之外,裸露在外的一双眸子,深如幽潭,利如刀刃,杀意尽涌! 这声音…好熟悉! 凌雪漫红唇一颤,心跳加快了,刚被吓回去的视线又投到了男人的脸上,紧张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是…是是是…是淫贼?” 男人未回眸,依然定定的看着前方,清清冷冷的回道:“不是!” “呃…”凌雪漫蒙了,不敢相信的伸手拽了拽耳朵,她不可能听错啊?昨晚那淫贼还… 凌乱的同时,凌雪漫突的想到天牢第二夜,淫贼也是这样一袭黑衣蒙面来看她的情景,那夜她朦朦胧胧的看到了他的身材,似乎和现在的男人…有些相似! 倏的,脑中灵光一闪,凌雪漫踮起了脚尖,双手抓住男人的肩膀,用力的吸着气,这一吸,熟悉的檀香味儿入鼻,她顿时大怒,使劲儿拍打着那只仍然揽着她的手臂,低吼道:“既然不是,就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是个人都知道!” 莫祈寒薄唇一抿,敛眉,大手一松,移开了凌雪漫的纤腰,却揽过了她整个身子,并扣住了她的双手,使她再也无法动弹一分,方才道:“若是淫贼就可以抱着你吗?” 闻言,正在用力挣扎的凌雪漫停下了力道,死死的瞪着禁锢着她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吼道:“都给我滚!” “哦?是吗?”莫祈寒斜睨一眼,无视怀中的小女人那冲天的怒火,看向前方,冷哼道:“你确定要我滚吗?看看前面!” 凌雪漫眨了下眸,顺着莫祈寒的视线看过去,这一看,脸色瞬间变白了,只见前方一眼望过去,足足有十多个黑衣蒙面杀手提着寒光闪闪的长剑向他们走来,那剑清一色的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凌雪漫哪里见过这么肃杀的场面啊,顿时一条命被吓去了半条,浑身发抖间,本能的紧紧的抱住了莫祈寒的腰身,“淫…淫淫贼…你…你先不要滚…” “我不是淫贼!”莫祈寒毫无一丝紧张的叹气道。 “那,那你到底是谁嘛!”凌雪漫气急败坏的吼着,这死男人怎么就不怕呢?真以为自己能以一当十啊? 莫祈寒微一侧眸,看着凌雪漫,认真的说道:“我是你的姘头!” “姘头?”凌雪漫喃喃的重复一遍,遂即又哭又气的猛拍着莫祈寒的腰,“把人当猴耍很好玩儿啊?跑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凌雪漫拉起莫祈寒手臂欲跑,却被莫祈寒反手一拽,又重新跌回了他怀中,看着她,轻声说道:“跑不了了,杀手已经到跟前了,雪漫,要是跟我一起死,你愿不愿意?” “啊?”凌雪漫先是一楞,再一看越来越逼近的黑衣杀手,不禁生气的吼道:“谁要跟你这个强暴犯一起死?我恨死你了!” 凌雪漫嘴上气不择言的骂着,手上却急着又去拉莫祈寒的手臂,“笨蛋!你干站着等人家杀你啊!快点儿逃命啊!” “呵呵!”莫祈寒忍不住轻笑起来,眸中的寒意稍褪,换上了温柔的宠溺,一手伸出,捏了捏凌雪漫的脸颊,轻道:“只要你在意我就好,放心,我死不了,你也不会死!” “谁在意你了?” 凌雪漫发囧,脸色绯红,突然一阵强光入眼,忙用手挡着眼睛去看,只见黑衣杀手在一丈处站定,一排十一人,寒剑的光芒被太阳光反射过来,让她更近一步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姘…姘头,我们死,死定了…”凌雪漫双腿发软了,上下牙齿不住的打着架。 此话落入黑衣杀手耳中,激起了几声嗤笑,中间一人发出了冷哼,“胆敢与当今皇上儿媳四王妃偷情苟且者,阁下算是高人!” 闻言,凌雪漫身子又是一软,不由得抱紧了莫祈寒,全线崩溃了,“这回真的完了!” “别怕,有我在!”莫祈寒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轻拍了下凌雪漫的背,方才转向正前方,深眸瞬间变冷,以迫人凌厉的气势回瞪过去,冷冷的勾唇,“是吗?留下你主子姓名,或许本公子可以考虑留你们全尸!” 凌雪漫倒抽了一口冷气,用牙关挤出了三个字,“自大狂!” 黑衣杀手显然被对方的狂傲给震慑住了,楞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人长剑一指,怒道:“凭你一人也想垂死挣扎,做梦!主子有令,凡是接应四王妃者,必死无疑!杀--” “嗡嗡嗡嗡” 群蜂恰巧在此时飞到,且直接准确的向凌雪漫和莫祈寒飞来,黑衣杀手见状,欲进攻的步子顿下了,方才那人仰天大笑,“兄弟们,不用我等动手了,等着看戏吧!” 凌雪漫心脏连番被吓,抬眼看着黑压压的群蜂,完全虚脱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脸白的跟纸一样了! 莫祈寒亦微微变了脸色,对付人容易,对付这东西… 心下不容多想,莫祈寒扣紧凌雪漫的纤腰,急急向后掠去,才险险的避过群蜂的第一拨攻击,第二拨紧接便至! “徒弟!快脱掉那丫头的外衣!” 一阵马蹄声纷乱的响起,马上天机老人大喊道。 闻言,树林中所有人皆是一震,惊诧于天机老人竟叫莫祈寒当众脱掉一个女人的衣服! “师父!” 莫祈寒带着凌雪漫边退边迟疑的喊道。 “徒弟,赶紧啊!黄蜂是闻着那丫头外衣上的味道来的!” 天机老人一跃从马背上落下,身形陡动,那速度快的众人都未来得及看清之时,便已抢到了凌雪漫身前,二话不说直接扯下凌雪漫外衣上的挽纱,挥向群蜂! 那一丈长的挽纱,在天机老人的手中如刚硬的利剑一般,气势如虹,杀气凛凛,刹那间,凡是被挽纱扫中的大黄蜂,纷纷断了翅膀掉落于地,群蜂被击散,挽纱又紧追不舍的挥来,群蜂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嗡嗡嗡”的响声更大了! 而莫祈寒盯着天机老人斗蜂,便知这是在给他拖延时间,根本的问题还在凌雪漫的衣服上! “雪漫,你委屈一下!” 莫祈寒一咬牙,将凌雪漫背对众人,用自己身子挡住,飞快的脱着她的纱裙,凌雪漫羞愧的满脸通红,嘴唇张了几张,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很快,外衣纱裙脱落,凌雪漫身上剩下了一袭白色的中衣,莫祈寒一边用身体挡着将她圈入怀中,一边捡起衣裙喊道:“师父!” “马上扔出去!”天机老人大声的回道。 莫祈寒将衣裙捏成团,看准树林深处的方向,一用力甩了出去,效果很明显的,天机老人收了挽纱,未死的大黄蜂便又纷涌着朝衣裙扔去的方向而去了! 对面的十一名黑衣杀手看的目瞪口呆,震惊连连,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破了控制飞禽走兽的巫蛊之术! 惊愕间,杀手忘了进攻,而无极三人也赶到了,一瞧见莫祈寒,便本能的想护主奔过去,却一闪身间看到莫祈寒背对着他们的怀中露出一颗女人的脑袋后,脚步嘎然而止,匆忙避开目光,面向了黑衣杀手,肃杀之气顿起! 莫祈寒自是听脚步声便知他的手下到了,微一回头,寒眸射向黑衣杀手,冷冽的下着命令,“除掉他们,一个不留!” “是!主子!” 长剑出鞘,三道黑色身影如箭一般纵身一跃飞向黑衣杀手,招招凌厉,剑剑狠辣,无一不攻向对方的要害之处,虽是三与十一的比例,威力却丝毫不减半分,他们三人凭借着打败百名武功高强的暗影才挤身成为莫祈寒手下三大贴身侍卫,那本事自不是浪得虚名的! 天机老人悠闲的站在一边观战,脸上笑眯眯的,心里盘算的则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寒小子今日的壮举该是可以挽回那丫头的心了,今晚上,嘿嘿,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不然那半夜里不是练剑就是砸酒壶,闹的吵死人了! 凌雪漫缩在莫祈寒怀里,只听到剑与剑撞击的声音不断传来,心下止不住的惊骇着,加之树林里风大,少了外衣身子便抖的更厉害了,莫祈寒观战中,感觉到凌雪漫的异常,忙回过头来,更加拥紧了她,柔声安慰道:“雪漫,别怕,有我在就是天塌下来也没事的!” “姘,姘头,你,你真有手下啊?你叫他们杀人么?一个不留,是要把那些杀手全杀掉吗?”凌雪漫抬了眸,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莫祈寒微敛了敛眉,沉声道:“雪漫,他们必须死!不然,就是我们死,你明不明白?这种时候冷酷无情是必须的!” “我,我明白,只是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一时接受不了…冷,好冷啊…”凌雪漫抖着唇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莫祈寒见状,松开凌雪漫,脱下了自己的黑色罩衫裹住了她娇小的身子,却依然挡着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那般血腥的场面。 约摸有一刻多钟的时间,莫祈寒等的不耐烦了,估摸着四王府的侍卫也快要到了,便回眸看向相斗的场面,黑衣杀手已死伤过半了,无极三人依然剑气凛然,胜出是自然的,但他不想蘑菇下去了,便喊道:“师父,帮我保护雪漫!” 天机老人一听,回过头来,身子一跃落下,不解的道:“寒…徒弟,你要做什么?” 差点儿说漏了嘴,天机老人忙改了口,说完,还很抱歉的用手捂了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莫祈寒,“师父遵命!” “噗哧!” 凌雪漫忍不住轻笑起来,她没听清天机老人说漏的那一个字,却对他最后的四个字失笑不已,不禁背着身子揶揄道:“呵呵,你这师父当的可真憋屈,徒弟都比你厉害了!” “哪有啊?”天机老人囧的跺跺脚,一跳转到了凌雪漫的身前,双手叉腰道:“那是我让他的!” 莫祈寒看着天机老人老顽童的模样,无奈的撇撇嘴,“师父,别贪玩儿了,把人看好。”语毕,腰间软剑一抖,破空而去! 莫祈寒以狠辣的剑招将剑刺入了一杀手的喉咙,然后长剑随着红色的血液抽出,那人砰然倒地,下一刻,在剩下的杀手连反应都没有的时候,那柄银寒已一剑扫过剩下三人的喉咙,整齐划一,一招毙命! “主子好剑法!”无极三人皆欢喜的抱拳道。 第30章 树林遇险,执手共进(2) “你们三人也不赖!查看一遍,不要留下一个活口!” 莫祈寒淡淡的说着,将软剑一丢,无痕接住,一剑挑起一具死尸的黑衣破布,大体将软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替莫祈寒收了,三人逐一查过去,发现还有可能喘气的便在喉咙上补上一剑。 “老爷爷,你,你可真好玩儿!”凌雪漫这边却看着天机老人的可爱模样,一个劲儿的笑瘫了! “小丫头,你得叫我老头子师父!不许叫老爷爷!”天机老人不依道。 凌雪漫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叉腰,伸长了脖子喊道:“凭什么啊?我又不跟你学武功,我才不要叫呢!” “你是我徒弟的女人,做了他的…夫人,你就得叫我师父!”天机老人话说不顺,憋的满脸通红。 “切,谁要做淫贼的夫人啊?老爷爷,说话悠着点儿,我夫君正在天上用眼睛瞪你呢!”凌雪漫满脸的不屑,却又因天机老人的话而俏脸微红,不禁用手指着天空吓唬道。 “咦--” 天机老人惊讶一声,竟也顺着凌雪漫的手指朝天上仰头望去,很是一本正经的叫道:“徒弟,架有什么好打的?快过来!” 这一叫,原本就提步走向他们这边的莫祈寒脚步便加快了,待他过来,天机老人一把扯过他的手臂,说道:“徒弟,你快看天上,是不是有一个比你帅,比你酷,比你有权,比你有钱,比你更会疼女人的四王爷正在用杀人的眼神瞪着你哪!” 莫祈寒俊脸狂抽,敛眉瞪了一眼天机老人,道:“师父,你胡闹什么?” “不是师父胡闹啊,是这丫头说不要做淫贼的夫人,怕她的亡夫生气呢!”天机老人很是无辜的一指凌雪漫说道。 “嗯?”莫祈寒嗓音扬起,转眸看向高抬着下巴挑衅似的望着他的凌雪漫,然而他却超出了凌雪漫想像中会有的动怒,而是波澜不惊的挑了挑眉,说道:“不想做夫人,那就做妾吧,第三百八十房还空一个位。” “噗--” 天机老人很没有形象的喷了! 凌雪漫气的几乎没背过气去,不断的用手拍着胸口,脸色铁青的咬牙吼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三百八十房,也不怕你累死啊!想娶我凌雪漫做夫人,下辈子吧!不是,下下辈子也轮不到你!” “噗--” “哈哈哈--” 天机老人再一次的喷了! 莫祈寒满脸黑线,同样气的想晕过去,掌心攥紧,瞪一眼笑瘫了的天机老人,朝无极三人吼道:“来人!” 这一吼,那三人便是一惊,转眼便到了跟前,单膝一跪,拱手道:“主子请吩咐!” “把这个女人给本公子绑回去,关起来!”莫祈寒背对着凌雪漫,阴沉着嗓音说道。 “呃…” 无极三人楞住了,迷茫的抬起了头。 天机老人一楞神,然后笑的更大声了,“哈哈,丫头,你这回完了,你不给这小子做夫人,怕是你要后悔喽!” 莫祈寒使一个眼色,无极三人便会意,再一低头,道:“是,主子!” 然后三人站起,直接走到凌雪漫跟前,微一躬身道:“夫人请!” 凌雪漫原本不信,但看莫祈寒竟然来真的了,这才慌了神,忙一把拽住莫祈寒的衣袖,急道:“你干什么啊?你想让我被皇上追杀吗?” “哼,要是皇上追杀你,本公子把你扔给皇上就得了!”莫祈寒双手负在身后,微一侧身回眸,冷冷的说道。 “你,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淫贼!皇上杀我,我死也要拉你做垫背!”凌雪漫气的直跺脚。 闻言,无极无痕无介默然的低下了头,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 天机老人笑的几乎要趴在地上了,“这,这个丫头,比,比梦青好玩儿多了!” 莫祈寒用力翻了几个白眼儿,咬了咬牙道:“师父,你可以上马先行一步了!”然后再瞟向凌雪漫,“你以为皇上能抓得到我吗?” “哼,自大狂!”凌雪漫给了个鄙夷的眼神,偏过了小脸,高抬着下巴。 “嘿嘿,徒弟啊,师父好不容易跟这女娃儿聊得来,你就别冷着那张脸了,跟女娃儿说两句软话皆大欢喜嘛!”天机老人笑眯眯的凑近脑袋说道,哈哈,要是能亲耳听到他这个万年寒冰的徒弟低声下气的哄姑娘,那该是多么震惊的事哪! “没必要,也不可能!”莫祈寒凉凉的打破了天机老人的梦想。 闻言,无极三人的头又低进了一分,暗忖,这才是主子的本色啊!梧桐小姐温柔乖巧,自是从来不用主子哄,王妃这么…哎,怕是两个主子要吵一辈子了,那他们这些下人不是死定了么? 天机老人狠狠的咽了咽唾沫,无力的摇了摇脑袋,深沉的长叹一息,“哎!梦青的苦口婆心算是白费了!” 凌雪漫更是又羞又气,这个死男人,就是这一副拽样,以为他是二五八万啊!大口大口喘气的同时,报复心一起,一个侧身用力一脚踩在莫祈寒的脚上,包括莫祈寒在内,五个男人的脸皆抽了! 天机老人惊愕的单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被凌雪漫的豪气和勇气完全折服了!这是他无数次想做而不敢做的事,竟然有人替他做了! “敢踩我?那你就更不可能逃离我的魔掌了!”莫祈寒眯着眸,看着凌雪漫咬牙。 凌雪漫被这过于可怖的眼神一吓,忙收回了脚,一溜烟藏在了天机老人的身后,楚楚可怜的道:“老爷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呃…那个什么,徒弟啊,女娃儿胆小,别吓她了啊!”天机老人底气很是不足的求情道。 “是,是啊…”凌雪漫点头附和着,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去看莫祈寒的眼睛,只要一想到他昨夜的暴虐,便一阵的胆寒,生怕再重蹈覆辙。 但莫祈寒嘴唇才微动了下,凌雪漫却瞅见了那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十一具尸体,死相惨状,地上血流成河,那刺鼻的血腥味顺风飘来,凌雪漫胃里一阵恶心,“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雪漫!” 莫祈寒蹙眉,忙给她拍着背,急切的安慰道:“别怕别怕,他们都是死有余辜,你别…” “你,你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凌雪漫苍白着脸,无力的打断,这过分的刺激,使得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雪漫!”莫祈寒一声急呼,打横抱起了凌雪漫的身子,焦灼的道:“马上回去!” “嗒嗒--”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便有焦灼的呼唤声传来,“王妃--” “主子,该是府里侍卫到了!”无极望着后方来时的路,说道。 莫祈寒微一蹙眉,迅速从凌雪漫身上脱下他的罩衫,然后将她平放在地上,虽心下不想让侍卫看到她只穿中衣的身子,但情况不允许他带她回去,只能暗自安慰自己,身子哪里也没有裸露出来,无事的。 “先隐起来!” “是!” 五人一跃,便飞到树上去了。 几十骑快马飞奔而来,带头骑在马上的,远远望去,不是莫离轩又是谁? “吁--” 看到地上三米处躺着的白色人影,莫离轩勒住马缰,小小的身子自马上一跃而起,飞至凌雪漫身前! “小王爷,小心哪!” 后面跟来的管家和侍卫们急喊着,生怕有诈。 “是娘亲!” 莫离轩惊喜的喊出声,急忙半跪下抱起凌雪漫的头,焦急的唤道:“娘亲?娘亲?我是轩儿,娘亲!” 管家等人下了马,还未及走近,却听得莫离轩一声急斥,“全部退后,背转身子!” 众人一惊,慌忙听令,背过身去了。 “娘亲,你到底怎么了?衣服呢?”莫离轩喃喃的说着,将凌雪漫全身打量了一遍,中衣完好,身上似乎也没受什么伤,但就是外衣哪去儿?难道,难道有人欺负娘亲? 叫不醒凌雪漫,莫离轩又想到这个可能,心急动怒之下,低头看到自己穿的锦衫,忙又放下凌雪漫,脱下来给她细心的穿上,好在他的身高已经达到凌雪漫的下巴处了,所以那衣服也差不多能遮住凌雪漫的全身。 穿好后,莫离轩费力的抱起凌雪漫,说道:“管家,我带一部分人护送娘亲先回王府,你带剩下的人把这林子搜一遍,凡是有可疑之人,全部带回来,但今日之事任何人不许声张出去,听到了吗?” “是,小王爷!” 一干人声音洪亮的跪地。 莫离轩抱着凌雪漫上了马,让她坐在马前,靠在他的肩膀上,准备走时,才闻到了那股血腥味儿,忙转头看向远处,小脸有些惨白了,即使他生在帝王家,自小懂得学习如何使用权术,却从未亲眼见过这么多的死人,不由心跳加剧了! 管家等人也自是将目光移了过去,见状,管家立即说道:“小王爷,您先回府,宣太医来给王妃看诊,此事确实不能声张出去,否则恐会坏了王妃名节,在皇上那里不好交待,剩下的事情奴才来处理调查就好。” “好,管家就交给你了!” 莫离轩一咬牙,说完,一拉马缰,策马前行,二十名侍卫纵马紧跟其后,向着四王府而去。 管家身上的伤,已被他在等莫离轩的时候简单的用衣服包扎过了,此刻慢步走到那堆尸体前,象征性的检查了一下,拉下了那些人的面巾,却是一个也不认识,身上也未曾有任何证明身份的标记,深思之后,下令道:“挖个坑,把这些人全部埋了,地上的血迹也全部清理干净!” “是,管家!” 剩下的一干侍卫听令,便去忙活去了。 管家原地踱着步子,暗忖,幸亏他放了信号弹求救,要不然他这会儿也是一个死人了! 眼角的余光状似无意的扫向树上,隐在树叶中的莫祈寒轻轻点了一下头,管家会意,便知主子是同意他的处理了,微微颔首之后,便只盯着侍卫埋人了。 良久,管家带着侍卫离开了,树林里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先前的打斗厮杀尸体都不存在似的,安静祥和。 五人跳下树来,天机老人第一个忍不住赞叹道:“徒弟,你这个皇侄儿是个人才啊!小小年纪,竟如此沉稳老练,细心周到,对那丫头照顾的是滴水不漏啊!” “再过几年,轩儿就该娶媳妇儿了!”莫祈寒很是吃味的蹦了一句,无可厚非的说,方才离轩的一言一行确实叫他很欣慰,但也令他醋意酸浓啊! “哈哈!徒弟你是不是…是不是…”天机老人凑近了脑袋,笑眯眯的故意说着半截话。 果然,莫祈寒立刻冷了眸子,不自在的偏过了脸,吼道:“回去!” 无极三人一震,脖子缩了几缩,忙各自吹口哨,唤来了他们的马,天机老人开心的晃着脑袋上了马,对上莫祈寒想杀人的目光,则笑的更深了。 “师父,如果你再笑,我可以考虑去一趟梨山关,告诉梅花婆婆,你喜欢她,也为那件事后悔了几十年了,就是面子作祟,拉不下脸赔罪!”莫祈寒咬牙切齿,赤裸裸的威胁道。 明知是威胁,但很有用,天机老人立刻投降了,“好好好,师父不笑了,行了吧?” 莫祈寒鄙视的瞟了一眼,哼道:“师父,你只会劝我对雪漫要说几句贴心话,那你自己呢?你让梅花婆婆心怀怨气几十年,你心里不愧疚吗?” “我…”天机老人被堵的语塞了,脸色也僵硬的很,好半响再没说话。 “师父,等你这次回了梨山关,就去找梅花婆婆吧,人生能有多少年,你们已经浪费大半辈子了!”莫祈寒说道。 “再说吧。”天机老人一抖缰绳,“驾--” “倔强的老头子!” 莫祈寒生气的吼一句,也甩了缰绳,五匹骏马飞奔在古道上,扬起沙尘阵阵。 四王府。 “太医,我娘亲怎样?”莫离轩着急的问道。 太医从床边站起,拱手道:“回小王爷,王妃只是受了惊讶导致昏迷,下官开个凝神补气的方子,王妃调理几日便没事了。” “是吗?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莫离轩看一眼床上的凌雪漫,仍是不放心的问道。 “小王爷不必担心,王妃一会儿应该就醒了。”太医笑笑,说道。 莫离轩点点头,“哦,好,太医麻烦你跑一趟。” “小王爷客气了,下官不敢当。”太医忙低头道。 第31章 树林遇险,执手共进(3) “春棠,跟太医去拿方子,之后从帐房拿银子重谢太医!”莫离轩吩咐道。 “是!”春棠点头,朝太医道:“太医,请!” 太医惊愕于莫离轩的待人处事,楞了一下,然后赞叹的拱手道,“下官谢过小王爷!” 日头渐渐落下,太阳逐渐西沉,待凌雪漫醒来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才一睁眼,便听到了莫离轩惊喜的呼唤声,“娘亲,你醒了!” “轩儿!” 凌雪漫嘴唇张了张,疑惑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她是在自己卧房的床上,便吃惊的问道:“轩儿,我怎么回来的?” “娘亲,你昏倒在城外林子里,是我带你回来的,太医已经来过了,说是没有大碍,只是受惊了。”莫离轩轻轻的说着,秋月端来了白开水,莫离轩伸手接过,微笑道:“春棠秋月,你们去吩咐膳房做一些清淡的粥,晚膳也要清淡些的,我呆会儿和娘亲一起用膳。” “是,小王爷。”两丫环福了福身,出去了。 凌雪漫茫然的对上莫离轩轻笑的脸庞,紧了紧眼神,“轩儿,你是故意支开丫环的?” “娘亲,你先喝点水。”莫离轩递上水杯,亲切的溢着笑。 凌雪漫迟疑了一下,低头慢慢喝着,等待莫离轩的问话。 直到她一杯水喝完,莫离轩方才开口,声音很轻,似是怕吓着她,“娘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带人赶到树林的时候,你的衣裙都不见了,只穿着中衣昏睡着,还有许多的黑衣死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吗?” “没有!” 凌雪漫急急的脱口而出,而后又摇摇头,抿紧了嘴唇,沉默着想着该怎么解释。 莫离轩定定的看着凌雪漫,“娘亲,你别怕,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定为你报仇,也肯定会为娘亲保密的。今天城外的事,我已经命令管家和侍卫不许说出去一个字,就是怕坏了娘亲的名节。” “没有轩儿,真的没有人欺负娘亲的清白,当时那辆马车被疯马带到树林后,马车撞到了树上,我被摔出车外,是…”凌雪漫抿了抿唇,反正死无对证,编一个吧,心里正盘算着-- “娘亲,是什么?”莫离轩追问道。 凌雪漫一咬牙,说道:“是一个老头儿救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我根本没有时间问,那些大黄蜂就飞来了,专门往我身上飞,那老头儿叫我脱了衣裙,说是因为衣裙上的味道吸引了黄蜂和畜生,所以我才脱掉的。再后来,黄蜂不见了,却又突然冒出一批杀手,那老头儿武功特高,呃…那些杀手都是他杀的,我,我晕血,然后就晕倒了。” “是这样?娘亲你没有被人欺负就太好了!”莫离轩听的高兴,他担心了几个时辰了,这会儿终于可以放下心了,不过,“娘亲,那老头儿去哪儿了?” “呃,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我晕倒之后他便走了吧。反正,看他仙风道骨的模样,大概是个世外高人吧,要不然怎么能知道是我的衣服出问题了呢?”凌雪漫一边想一边说着,蓦地,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身子冷不防轻颤了几下,这衣服是在凌家换的! “娘亲,你的衣服上怎么会有吸引飞禽走兽的味道呢?平时都没有事啊,为何偏是今日出了问题?”莫离轩百思不得其解。 凌雪漫脸色有些白,紧抿着唇摇头,“我也不知道。” “娘亲,叫太医来把你的所有衣服都检查一遍吧,要不,把现在的衣服都烧掉,全部重做新的,这样保险一点儿,裁缝我去找宫里的人,应该可以安全一些,或者我找父王帮忙。”莫离轩思量着说着,突的眼睛一瞪,“不对,我要让管家彻查所有侍候娘亲的丫环,还有洗衣房的嬷嬷丫头!只有她们有接触到你衣服的机会!” “轩儿,不用了,不是咱们王府丫环的问题,我今日出了凌家时穿的并不是早上那件,因为我在凌家时,被一个丫环端着水盆撞到,衣服弄湿了,那丫环便侍候我去更衣,换了我出嫁前的一套,那衣服是丫环亲自取来给我穿上的,然后离开凌家之后,便出事了!现在想想,应该是那丫环做的手脚吧!” 凌雪漫越想越觉得可疑,顿时对凌北源又有了一层怀疑,然而她只是怀疑,却不敢真的确定,是以,又忙道:“轩儿,这事儿应该和上回的告示事件有关系,但肯定不是我爹,他怎么会傻到在自己家里害我呢?而且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 “娘亲,你先别激动,按正常推理,我也觉得不是凌大人,即使再糊涂的人,也不会傻到把所有证据都指向自己的。这事,我和管家再商量商量,那个丫环肯定是要调查的,也有可能有人混进了凌府,专门害你,而凌大人并不知情。”莫离轩皱着眉头,说道。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传来了春棠的声音,“小王爷,管家有事禀报您!” “娘亲,可能管家正要对我说这事儿,你先休息一会儿,谈完事我们一起用膳。”莫离轩站起来,扬起一抹安心的笑。 凌雪漫点点头,“嗯,我等你。” 前厅里。 管家上前一步,拱手道:“奴才给小王爷请安!” “管家不用多礼,你伤势都处理过了吗?”莫离轩轻笑着问道。 “多谢小王爷关心,奴才无碍。王妃没事了吧?” “娘亲还好。” 管家低着头,沉声道:“小王爷,今日王妃遇险一事,奴才罪该万死!王妃在凌家没有吃喝任何东西,除了被丫环打湿衣裙,换了一次衣服而已,而找到王妃时,王妃身上的那件衣服又不见了,所以奴才怀疑那个丫环有问题,或者是那件衣服有问题。” “管家,娘亲也说是衣服的问题,她也怀疑那个丫环在衣服上做了手脚,你查丫环了吗?”莫离轩惊讶于管家的心思缜密,不禁瞪大了眼睛。 “回小王爷,奴才已经派人去查了,那丫环的确有问题,奴才派去的人在城西外找到了那丫环的尸体,服毒自尽了!而且,那张脸是易容过的,足以说明凶手是易容混进凌府谋害王妃的,现尸体奴才已交刑部,并禀报过五王爷,请五王爷进一步调查凶手真正的身份。” 莫离轩一听,惊叹道:“这么快你就办好了?管家,那丫环竟自尽了?” “是,小王爷!奴才为主分忧,乃分内之事,且今日奴才护主不力,导致王妃受惊,奴才死不容赦,请小王爷降罪!” 管家低着头,说完,便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莫离轩楞了楞,忙站起去扶管家,并道:“管家,你是父王生前最信任的人,对父王忠心不二,今日你也尽了全力了,我怎能再怪你呢?娘亲福大命大,三番几次化险为夷,当是父王在天上保佑着娘亲,我们现在去给父王上柱香吧!” “小王爷!”管家抬头,脸色动容,唇颤了颤,才道:“奴才谢过小王爷不杀之恩!” “没事,走吧,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什么事情都想的很周到,虽然我是这个王府的一府之主,可是我毕竟年纪小,人生历练没有你多,管家,以后娘亲的安全你一定要加倍的操心,凌家再不要去了,如果娘亲想家了,就让凌大人和凌夫人来这里,咱们王府的警戒管家你也要加强了,凶手既懂得易容这些玄门之术,想必还会有其它手段,王府每道门每个进出口都要把严实了,还有府里的下人都要严查身份。” “小王爷,这些奴才都记下了。您…奴才好生佩服小王爷,虽说您年纪不大,但您的智谋才干却是超出其它同龄皇室子孙多倍啊!” “呵呵,管家你过奖了,只是我生母为庶,嫡母娘家身份又高,父王每日忙于朝政,鲜少能有时间照顾到我,自我母亲过逝后,我更是没有了靠山,有时受辱是难免的事,后来教我读书的师傅告诉我,只有让自己不断的上进,才学武功皆凌驾于其它人之上,我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我一直很用功,终于得到了皇爷爷的另眼相看,也才有了今日。” “…” 两人一路聊,到了祠堂,上了香之后,才跨出门,一名前厅的家丁便匆匆跑来了,“奴才给小王爷请安!禀小王爷,二王爷、三王爷、五王爷、六王爷、七王爷到访!” 饭厅里,一干人共进晚膳,聊的愉快极了。 凌雪漫边笑边飞速的扒着饭,惹得莫祈衍皱眉,“慢点吃,谁又没跟你抢!” “我又不怕你抢!”凌雪漫“咯咯”笑了起来,似真似假的回了一句,偏头对上莫祈毓的脸,戏谑道:“毓毓,我吃的快呢,是因为你惹我生气了,我不想跟你说话,如果你肯补偿我,我心情一好就正常吃饭,怎样?” “你…”莫祈毓气黑了脸,刚想反驳,莫祈衍却淡笑着打断,“小七,你不是君子吗?” 这一句暗示的意味十足! 莫祈毓头仰了仰,无力的道:“晕倒!四嫂,我算是败给你了,说吧,怎么补偿你?” “呵呵,你帮我弄支笛子来,我想吹笛。”凌雪漫浅笑着眨眨眼,又道:“先说好,你不能拿破烂儿玩意敷衍我,而且我自己是没有银子付你的,你可以找我们管家要。” “笛子?你会吹笛?”莫祈毓不关心银子,反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在明国笛子和萧都是男人吹奏的,女人则只是弹琴跳舞的。 闻言,其它几人也都诧异的看着凌雪漫,眼中写满了吃惊。 “废话!”凌雪漫咬牙回了两个字,妈的!太鄙视人了,这可是她凌大小姐唯一会的一门乐器! 莫祈毓脖子缩了一缩,撇撇嘴,“你能不能文雅点儿啊?求人是这般态度吗?” “小毓毓,我这是在求你吗?”凌雪漫额上冒黑线了。 “不许这么叫我!”莫祈毓要疯了。 “我偏叫!笛子你给不给?” “不给!” “好!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我没你这么小气的朋友!” “你!…” 莫祈毓挫败的趴在了饭桌上,眼神黯淡无光,声音绵软极了,“姑奶奶,我给行了吧?喜欢什么颜色的?要什么材质的?我拼了老命给你淘换来!” 一桌子没有人在吃饭了,全都嘴巴张的能塞下鸭蛋了! 凌雪漫得意洋洋的晃了两下脑袋,稍微想了想说道:“颜色嘛,要个纯白色的吧,这样即使我吹的不好,别人看在这么漂亮的笛子份上也会原谅我的,材质嘛,人常说玉笛玉笛,那自然是要玉的了!” “扑哧!” 莫祈霖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但才一笑又怕凌雪漫二度生气,忙又重重的咳了起来,借此让自己停下,直憋的俊脸通红,才揶揄道:“四嫂,这个你要是吹的不好,可以和宫里的乐师滥竽充数的,呵呵,我们只用眼睛看笛子,不用耳朵听就是了!” “哼,鄙视我是不是?”凌雪漫气的俏脸通红,高扬着下巴哼道。 “娘亲!” 莫离轩直怕凌雪漫生气,忙拉拉她的衣袖,笑眯眯的道:“娘亲,你要是觉得自己吹的不好,可以请教父王,父王笛子很棒的!” “咳咳!” 莫祈衍和凌雪漫同时咳了起来,皆脸上有些燥热。 “娘亲,你怎么了?父王?”莫离轩左右看,莫名其妙的厉害,“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凌雪漫抢先摇头道:“没,轩儿,娘亲不用请教别人,娘亲的笛子天下第一,刚才是谦虚呢!” “天下第一?” 莫祈毓趴着的脑袋蹭的弹起来了,继而笑的前俯后仰,凌乱至极。 其它人也都跟着笑开了,只当凌雪漫好胜在吹牛,不置可否的笑着。 只有莫祈冥冷冷淡淡的眸光扫在凌雪漫脸上,似笑非笑的勾唇,“四王妃这么自信,不如在即将到来的父皇寿辰上给我们表演一番如何?我们也好见识一下这天下第一的笛子!” 汗哒哒! 凌雪漫晕菜了! “三哥的主意不错,四嫂我们拭目以待啊!”附和的是该死的莫祈毓! 然后凌雪漫便凄惨的看到,其它三人皆重重的点头,且满含坏笑的看着她! “好!” 输人不输阵,凌雪漫在五道鄙视看戏的目光强射下,豪气干云的一拍桌子,蹭的站起了身! 第32章 夜半姘头,酒楼喝醉(1) 夜,已渐深浓。 月光如水,月色撩人,银白色的光照拖着长长的影子行走在窄湖边上,偶尔身子一倾斜,影子投向湖面,男人嘴角微微一倾,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难得竟能静下心来散散步,莫祈寒保持着好心情绕着香坛居后园慢慢的踱着步子。 “师兄!” 身后一声呼唤,莫祈寒顿下身子,回头,“梦青!” 林梦青慢悠悠的走近,抱怨道:“师兄散步怎么不叫我呢?” “你不是和师父在研究苗疆巫蛊吗?” “研究完了啊,师父说师嫂衣服上被人种上的巫蛊应是和你们前后中的毒来自一个派系,那就说明还是同一拨人。” “是吗?该死,竟然如此变本加厉!” “哎!权势害人啊!” “梦青,你和师父暂时不要回去梨山关了,留下帮我吧!” “呃…我跟你呆在这里,不是要憋死我吗?” “你嫌闷的话,可以易容出去逛啊,不过,轻重要懂,不能误了事,顺便帮我盯着凌北源和三王爷这二人,我想从多方面下手,尽早查清结束这一切,不然雪漫处在如此危险之中,我心难安!” “呃…我睡觉去了,晕倒!没散两圈步,我又多了任务了!哇卡卡,我想死!”林梦青仰天悲愤,捶胸顿足一番,“师兄,你真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差遣我的机会!” “哈哈哈!” “哼!我走了!” 林梦青才离开,管家便来了。 “主子,二王爷他们已经各自回府了。三王爷奴才一眼盯着,表面看起来无异,也并未询问过王妃是怎样脱险的,期间只和王妃说过几句话,无关痛痒。” 莫祈寒挑了挑眉,沉吟道:“此人心机深沉的很,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王妃对他的态度如何?” “回主子,王妃似乎有些惧怕三王爷,并不愿和三王爷多谈,用膳期间王妃和七王爷要一根笛子,说是自己会吹笛,后来三王爷提出要王妃在皇上寿辰上表演,王妃答应了。” “哦?有这事?” “是,主子,另外,二王爷与王妃没有单独相处过,王妃对二王爷似乎心怀怨气,不太友善。” “嗯,如此便好。” 掬水园。 卧房里,凌雪漫抱着双臂汲着绣鞋,在地上走来走去,心下不安烦乱极了。 方才离轩告诉她,那丫环死在城外了,她的恐惧又增加了一分,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得罪什么人了,为什么要三番四次的来迫害她呢?若真是凌北源,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狠毒的父亲! 可是,离轩中毒,凌家被围,面临着满门抄斩的可能,即使凌北源知道离轩会醒,但又岂能算到那几个王爷会拼力救她?还是,他本来就没想让她活?可是,没有人会笨到在自己府里下毒啊?又或者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哎呀,烦死了!” 凌雪漫想的头痛,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仰头倒下,眼睛闭上,只要回想起今日的种种九死一生,便不寒而栗! 闭着眼睛的她,未曾察觉间,烛台已经被熄灭了,等感觉到不对劲儿时,一张温热的唇已贴在了她的耳际,轻轻一吻,嗓音低沉清冽,“在烦什么?” “啊?” 凌雪漫一惊,忙睁开眼睛,看着侧身在她身边的黑影,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你怎么又来了?” 闻言,莫祈寒不悦的皱眉,“我不能来么?” “不,不是…”凌雪漫慌忙摇头,有了昨晚后遗症的她本能的朝床角瑟缩着身子,惊骇的睁着眼眸,紧张的厉害,“你,你别过来,别过来…” “雪漫,你在怕我?”莫祈寒眉睫蹙的更深了。 “反正你不要过来!”凌雪漫突的大声道。 莫祈寒郁闷了,黑着俊脸立在床边,看着那爬向床角,如受伤的小猫一般惊恐的看着他的凌雪漫,叹气道:“雪漫,你今儿白日不是还抱着我吗?如何现在这样抗拒我?” “因为白天人多,还有老爷爷在,你不可能凌辱我的!现在…现在你不准过来,不然,不然我就撞墙自尽了!”凌雪漫情急的说着,并把额头抵在了墙上作威胁。 “雪漫!” 莫祈寒眼神一凛,就要上床抓凌雪漫过来,然而她却更加惊惧的挥舞着双手喊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雪漫,你先别激动,我不过去,我就站在这里,好不好?”莫祈寒看着失控的凌雪漫,一咬牙,退回了身子,放柔了声音轻哄道。 “你这个混蛋,不准你再强暴我,不准不准…”凌雪漫突的委屈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咒骂着,“该死的淫贼,再强暴我,我就真的死给你看!” 莫祈寒俊脸青一阵白一阵,他还以为她是惊吓白天的事,原来是因为他昨晚的… “雪漫,昨夜是我不够温柔,你,你别记恨了,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好不好?”莫祈寒皱着眉头,极其别扭的轻声哄劝道。 “不要不要不要…” 凌雪漫胡乱喊着,昨晚那痛苦的记忆鲜明的涌上心头,不由的情绪更加失控,侧身一斜抓过枕头便朝莫祈寒丢了过来! 莫祈寒轻巧的接住,将枕头放在床边,徐徐而道:“雪漫,现在你还以为我原先是强暴你的吗?要你第一次我都没那般对你,昨夜实在是…实在是太生气了,但这样子欺负你,总是不该,我保证以后再不会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去死去死去死!!!像你这样的坏人,老天怎么不让你去死啊!杀人魔头,奸淫掳掠,欺凌寡妇,你坏透了!”凌雪漫指控的同时,又一只枕头狠稳的砸向莫祈寒! 莫祈寒俊脸越来越黑,眼眸渐渐涌上了寒意,攥紧的掌心充分显示着他此时的怒气,枕头被他一把接住扔向了床角,想说的话几乎是咬着牙关从嘴里蹦出的,“凌雪漫,在你眼里,我便是这般禽兽不如的男人吗?杀人魔头?你亲眼看到护送你的八名侍卫了吗?他们全是重伤,手臂腿上被活生生的撕下的血肉你瞧见了吗?还有你们四王府的管家,他受的伤全部包起来你看不到,如果不是我带人及时赶到,你现在早已是死人一个!” “你叫我不要杀人,如果不杀,我们今天全都要死在那片林子里,你以为那些杀手会跟你一样善良吗?而且他们知道了我跟你,就必须得死!这世上只有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否则但凡一人泄露出去,你还要不要活了?” 莫祈寒阴沉沉的说着,情绪的波动令他深吸了一口气,今日那些杀手应该并不会要凌雪漫的命,他们的主子是在逼他现身,旨在杀他啊!若他死了,不过是杀了一个已死的人而已,谁又会怀疑呢?可是这些,都不能对凌雪漫讲,她的心,太善了! “雪漫,奸淫掳掠我更不承认,除了昨夜,之前我都没有,虽然是强迫你,可我真正对你如何,你很清楚!欺凌寡妇我承认,你可以记恨我这一点,但你别忘了,正因为我盯着你,才几次捡回了你这条命!” 语落,沉沉的一叹,挺直的身子转身,大步离开。 夜,寂静无声,房里恢复了那一片安宁。 凌雪漫怔忡的望着那个男人离开,同以往一样,屏风之后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可她知道,他已经走了,因为那股熟悉的檀香味儿越来越淡,直到全部消散。 心,突然如空了一般,压抑委屈,蜷起双腿抱在胸口,呆呆的坐在床角,泪水无声的滑落着,一次次的问着自己,他是淫贼吗?真正的淫贼应该是不管不顾她的意愿感受,肆意发泄享受才对的,真正的淫贼岂会管她生死送她金链?真正的淫贼该是一上来就施暴强虐,怎么会与她斗嘴玩笑,细碎的关心她是否盖好了被子,是否生了病,心里又在想什么? 刚刚的他,好像有些落寞,竟那样就走了,一点儿也不像是淫贼的做法,昨夜,他生气是在意她喜欢二王爷吗?他要她亲口说心里有他,是在吃二王爷的醋吗?不,不会也不可能的,他明明说不喜欢她不爱她,只是想霸占她而已… 还有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真的有手下,还是那般的厉害,还有师父,那老爷爷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坏人,既然是师父,该是更厉害的人物,却反过来好像挺怕他似的,他…究竟是谁?统领江湖的黑道老大吗? 他…好神秘啊!单看他今天做主子的霸气,怎么说都应是不屑强暴妇女的啊?那为何偏偏盯上了她呢? 凌雪漫又想的头痛了,无力的拍打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为什么她一穿越,就遇到这么多的事非呢? 身子一倒,侧趴在锦被上,凌雪漫浑浑噩噩的很快就睡着了。 当莫祈寒去而复返归来之时,便是看到凌雪漫呼呼大睡的模样,眼角犹挂着泪痕,长长的睫毛如羽翼般轻轻的覆在黑眸上,如白瓷般细腻的肌肤在月光的反照下,闪动着流光溢彩,醉人心弦,那微微嘟起的唇瓣,红润娇嫩,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而这样想着的同时,身子已不由自主的欺到了跟前,微一低头,在那柔软的唇上映下了轻轻的一吻。 她未醒,仍然睡的香甜,只是这被子到了身下,身上什么也不盖着,令他皱起了眉头,轻悄悄的脱了长靴外衫,然后上床,动作更是轻柔的抱起她刚沐浴完不久清香四溢的娇软身子,拉开锦被,摆好枕头,然后将她平放着睡好,这才薄唇一勾,轻溢出一个温柔宠溺的笑容,颀长的身子慢慢躺下,手臂绕过她的肩膀,轻揽她入怀,闭上了眼睛。 三更过后,一道响雷突然划破天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道的雷声接连不断,凌雪漫睡梦中被吓醒,眼睛一瞟看到窗上的闪电,以往父亲过逝的深刻记忆一下子跳出了脑海,顿时“啊--”的一声嘶叫! “雪漫!雪漫,别怕别怕,有我在,别怕!”莫祈寒一个惊醒,忙紧紧的搂住了浑身颤抖的凌雪漫,轻抚着她的背柔声轻哄着,“雪漫不怕,只是打雷下雨,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什么也不要怕…” “唔唔…唔唔…”凌雪漫只顾伤心,全然没反应过来,但那安抚的话,和那宽阔温暖的胸膛令她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有了安全感,是以,双手爬上紧紧的抓着莫祈寒的肩膀,平复着激动的情绪。 “你这么怕打雷闪电,以后一个人该怎么睡呢?” 莫祈寒担忧的叹了口气,即使宠冠后宫,他也不可能只临幸她一个女人啊?后宫妃嫔都牵动着盘根错杂的朝堂人物,身居庙堂之上,为了巩固江山,许多事情往往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可是依凌雪漫的性子,她岂肯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昨夜也才算是明白,如死尸一般的她,他没有任何兴趣,只是为了报复的发泄… 深深的叹息之后,莫祈寒决定不想了,走一步看一步,若到时她不愿意,他又放不开她,空置后宫也无妨,只是这样一来,他面对的压力就会更大,需要更强的掌握明国军政大权才行,那么… “唔唔…” 怀中的人儿还在哭泣着,莫祈寒飘远的思绪被拉回,侧耳听去,闪电雷声已经过去了,外面已下起了大雨,依稀可以听到,雨点儿打在院里青石板上的“滴答”声。 哭声渐小,凌雪漫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只是依然本能的抓着莫祈寒的肩膀不肯松手,似乎生怕一松手,那种可怕的感觉又会袭来。 低下头,瞧到那脸颊和睫毛上挂的泪珠,莫祈寒薄唇覆上,轻轻的吸吮干净,然后才又闭上眼睛睡去了。 凌雪漫睡了一会儿,想翻个身却几次没有翻过去,手臂乱舞间,一手肘打到了莫祈寒的脸上,莫祈寒一声闷哼,这才惊醒了凌雪漫,眼睛倏的睁开,不可置信的颤着手摸向头顶男人的脸,手指一触到,又如闪电般的迅速收了回来,喃喃的道:“你…你怎么…怎么在床上?你不是走了吗?” “你这么惧怕雷声,我如何能走?”莫祈寒轻声说道。 “没有你的出现,我的日子不是照样过吗?”凌雪漫不甘的反唇相讥道。 莫祈寒皱眉,定定的看着凌雪漫的脸,好一会儿方才低语道:“既然我出现了,你便是我的责任。” “责任?谁要你负责?”凌雪漫气红了脸,原来对她好的种种,都是因为责任! “你要不要随便你,做不做是我的事。”莫祈寒抿了抿唇,淡淡的道。 凌雪漫一肚子火发不出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冷的瞪了几眼,一个用力翻过了身子,背对着莫祈寒睡去了。 “一会儿…怕是还会打雷。” 身后传来低哑的嗓音,凌雪漫用手捂住了耳朵。 “如果再打雷,你又不听话,那本公子会考虑把你丢出去,亲眼去看闪电划破天空时诡异的光芒。” 凌雪漫身子狠狠的一颤,更是用力捂紧了双耳。 “哦?你竟这么不想看到本公子?那行,明天本公子就要离开京城了,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你也不想做我的夫人,那么我们就此永别,离开之时,我会送一封书信到皇宫,和皇上聊聊关于一个淫贼和当今四王妃的偷情故事。” 身子再颤,凌雪漫忍无可忍,一个转身,牙根一咬,一脚踹了过去!“死男人,臭男人,除了用威胁的,你还会什么?” 莫祈寒腿上吃痛,深深的蹙眉,慢条斯理的说道:“除了不会柔情蜜意的哄女人,其它本公子都会!” “该死的,你还这么拽?明明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讨厌的淫贼,连老爷爷都让你哄我,你这嘴巴硬的偏生一句话也没有!”凌雪漫简直要气疯了,低吼完毕,又用力背过了身子,并连她的枕头也移到了最里边,身子紧贴在墙上,凶狠的扯了被子包住她的头,径自生气去了。 莫祈寒俊脸抽了抽,精光四射的眸子染上了一抹慵懒,闲闲的半坐起,靠在床头上,噙着笑故作淡然的说道:“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假,这已近初冬的天气,你把被子都拉走,是想冻死夫君我吗?好啊,若我冻死在这床上,明早丫环们进来,看你如何解释?嗯,还有,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听男人说情话?你要实在想听,我勉强可以应付你一句,但是你确定要听吗?你对我没有情,要是逼我说了的话,你可是得自己发誓给我,说你心里再也不想二王爷了,以后身心都属于我一个人!” “呵呵,并且发了誓,就得做到,若口事心非,天打雷劈!” 耳畔突然有温热的气息吐入,伴随着那低哑慵懒的嗓音,及那阴险的话,凌雪漫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激动道:“不听了,不听了。” 莫祈寒俊脸闪过一丝阴沉,她,还是没有把心完全收到他身上! 身子随着情绪的失落,慢慢退了回去,又自靠在床头,不再言语,只冷冷的看着窗外。 良久,听不到任何动静,凌雪漫疑惑的悄悄探出了脑袋,看向床边,不禁怔楞住,“你,你怎么不,不生气了?” “我生气有用吗?你不想听,我倒也落个自在,女人于我,从来都是顺从温柔的倾力侍候我,我哪里说过一句情话?你真叫我说,我还真不会说呢。”莫祈寒目光并没有看过来,仍然盯着窗外,语气淡漠极了。 凌雪漫撇撇嘴,说完,看莫祈寒穿着单薄的中衣半靠在床上,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儿,便把被子扯了一些扔过去,不自在的轻语道:“盖上吧,冻死你,我可真说不清了。” “你这是施舍吗?”莫祈寒淡然道,“若是施舍,就不必了。” “切,不盖算了,冻死你!”凌雪漫气的涨红了脸,决定不再理这个神经病男人了,一把扯回了被子,转过头睡去了。 莫祈寒怔了怔,看着凌雪漫的后脑,不禁轻吐道:“漫漫,对不起,身子还疼吗?” 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却令凌雪漫如梗在喉,这三个字能从这男人口中说出来,简直令她不敢相信,鼻尖泛起了酸意,眼泪夺眶而出,又嗔又怨的拍打着他的胸膛,“混蛋,你真是个混蛋,你知不知道,你欺负的我快疼死了,真的好痛好痛…” “我知道,我都知道…”莫祈寒抱紧了怀中的娇躯,下颚抵在她的发间,细碎的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漫漫不哭了,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的想让你不要喜欢上别人,不会了,以后不论怎样,都不会再粗暴了…” “嗯嗯嗯,以后你不能再那么禽兽了,我昨晚哭了好久,身子痛的几乎动不了,好难过好难过…” “记下了,让可爱的漫漫伤心哭鼻子,都怪我,怪我。” 轻轻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樱唇… 夜,正浓… 五日后。 一大早起来,凌雪漫就听得掬水园外的桂树枝头有喜鹊在叫,狐疑的她绕着桂树走了两圈,摸着下巴想来想去,怎么就不是乌鸦在叫呢? 第33章 夜半姘头,酒楼喝醉(2) 以她现在的衰运,竟然会有好事出现吗?还能有贵客到吗? “春棠,你说这喜鹊是不是飞错地方了?”凌雪漫一眼盯着树上,疑惑的问道。 “扑哧!” 两丫环一起笑出了声,春棠用帕子抿着嘴笑道:“王妃,喜鹊叫是好事啊,您还盼着它飞走啊?” “呵呵,就是啊,王妃惊险了好几次,想必是霉运全过去了,好运要来了!”秋月嘻笑道。 秋月才起了个头,便听得身后有脚步声,三人一起回头,管家在临近三米时专门压重了步子,用来提醒凌雪漫,免得上次湖边的事情重演,再把凌雪漫给吓着了。 “奴才见过王妃!府里来人了,请王妃去大厅。”管家低头拱手道。 “来人了?” 主仆三人一起惊呼出声,然后齐齐看向树上的喜鹊,然后再一起“哈哈”笑出了声。 凌雪漫一头冲进大厅,未来得及看清是何人,便一股脑的嚷道:“是谁这么拽啊?大白天的装什么神秘啊?” “嗯?”上座的一男一女皆瞪大了眼睛。 凌雪漫身子闪过珠帘,目光扫射到端坐的两人,立时翻了个白眼儿,想就地晕倒了!“额滴神!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好不好?我的完美淑女形象啊!” 哀嚎完毕,凌雪漫忙端正了身子,袅袅婷婷的走近,梨涡浅笑,“七王爷,雅妃公主,早安!” “呵,刚才不是还疯疯巅巅的吗?怎么这会儿…”莫祈毓拉长了语调,看一眼莫雅妃,目光再回到凌雪漫脸上,不禁“哈哈”大笑出声,“原来是因为雅妃来了啊!” “该死的毓毓,闭嘴!” 凌雪漫从牙关里嗡声警告后,忙又温柔的看向莫雅妃,笑意盈盈的柔声道:“不知公主来此,有失远迎了,刚才就听到喜鹊叫,原来是公主这位贵客到了!” “四嫂,不必多礼的,我是听哥哥们说你前几日连番受惊,便奏请了母后,来看看你,你现在好些了么?”莫雅妃站起了身,温和的笑道。 “我很好,没事了。谢谢公主和母后关心。”凌雪漫笑颜溢开,真心的道谢。 莫祈毓却气黑了俊脸,不甘心的道:“四嫂,雅妃来了,你就说是喜鹊贵客,我俩可是一起来的。” 凌雪漫转眸,一脸假笑,“嘿嘿,公主来当然是贵客,喜鹊自然叫的欢了,要是你一个人来,那叫的绝对不是喜鹊!” “那是什么?”莫祈毓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的接下的话茬。 “是乌鸦!”凌雪漫笑容无害,天真无邪。 “凌雪漫!” 莫祈毓俊脸当即就绿了,蹭的站起了身子,从袖中抽出一支白色的玉笛来,晃到凌雪漫眼前,气的粗气直喘,“笛子你别想要了!该死的丫头,亏得我辛苦寻了五天才弄到这支符合你要求的笛子,然后一早给你送来让你高兴一下,结果…” 莫雅妃看的目瞪口呆,惊讶的说不出来话来了,她只听说四王妃俏皮胆大,前面见了两回也没像今天这么…居然把她七哥,一个堂堂的王爷如此调侃?还有她七哥叫她… 而凌雪漫见莫祈毓真怒了,又听他说的话,不禁暗吐下舌头,伸手拉拉他的衣袖,很是讨好的笑,“毓毓,别生气嘛,我逗你玩呢,笛子既然拿来了,再拿回去不是浪费感情吗?所以,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语气,听到莫祈毓耳朵里,完全是在撒娇啊,俊脸不禁染上微红,火气一股脑的全跑了,略有些不自在的撇撇嘴,把笛子放到凌雪漫手心里,“收好吧,看看合不合你的意,白笛太难找,一般人使用的都是青笛,所以迟了几天,好在还找到了。” “嘻嘻,毓毓你可真好!”凌雪漫兴奋的笑容满满,就差给莫祈毓一个拥抱了,但吐吐舌头,她还没那个胆子,别说莫雅妃就在旁边看着,就是跟前看着没人,谁知道她那姘头的人又躲在哪儿盯着她呢! “咳咳!”莫祈毓更是尴尬的俊脸发热了,更加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下意识的看向莫雅妃,却见她还在呆楞的看着他们,便有意的解释道:“雅妃,四嫂就是这个样子,我跟你说她是疯丫头,你瞧是不是?” “呵呵,四嫂真的很有趣,怪不得哥哥们都喜欢跟四嫂说话呢!”莫雅妃回过了神,一脸的羡慕。 “嘻嘻!”然,凌雪漫却突然又笑了,俏皮的一眨眸,长长的睫毛轻盈的跳跃着,脸颊凑近,淡淡的清香飘入莫祈毓的鼻子,红唇向上微翘,戏谑道:“小毓毓生气啦?别这样嘛,走啦,难得公主驾临一次,我们去街上玩儿,好不好?” “去街上?”莫雅妃终于回过了神,惊讶的睁大了眸。 “是啊是啊,我好久都没逛街了,最近我又衰的很,老是遇到危险,不过今天有你们这两个贵人,应该可以给我带来贵气和福气吧?呵呵,尤其是我得挨着毓毓走,他是男人又会武功,给我当个靠山,如何?”凌雪漫狡黠的转着眼珠子,目光在那两人脸上顾盼着。 莫祈毓思量了一下,点点头,“好,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调几个大内高手跟着咱们,免得又生出意外,还有雅妃可以自保,但是漫漫你不能乱跑,你没武功,敌人的目标又在你身上,你得听我的。” “哦?公主也会武功啊?”凌雪漫吃惊的看向莫雅妃,羡慕极了,“要是我也会武功就好了,飞檐走壁多帅呀!” “呵呵,四嫂不用叫我公主,叫我雅妃就好了。倒是七哥这声漫漫,听的好亲切!”莫雅妃轻笑道。 “汗,我是对这些长幼什么的无所谓啦,反正私下里,你叫我漫漫也可以啊,不用拘束的叫四嫂。”凌雪漫右眼向上一挤,更加俏皮了。 “呵呵,好,我也叫你漫漫。”莫雅妃小脸上充满了兴奋,激动的说道。 莫祈毓扬着笑,将白笛重新塞到凌雪漫手里,“漫漫,收起来吧,这笛子可是价值不菲,你小心些别弄坏了。” “哈哈,毓毓,你最近破财了吧?遇上我你可真倒霉!”凌雪漫打劫人的感觉很好,不由取笑道,一手转了转白笛,赞叹不已,“果然由你这个尊贵之人搞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切,遇上你,我是真倒霉!”莫祈毓撇撇嘴,“我去安排人,你们等我着。”语落,便抬脚朝外走去,凌雪漫突的又想到一件事,忙喊道:“毓毓,你得跟我们管家支一声,不然他不让我出去,还有啊,你要多带些银子,到了街上是要消费的!” 闻言,莫祈毓身形一顿,回头,黑着俊脸,“你不是抢了你们管家一万两吗?贪心的丫头,就知道讹我银子!” “嘿嘿,因为你是好男人嘛!你一个王爷肯定很富裕的,别小气哦!”凌雪漫挥挥手,笑眯眯的安慰道。 莫祈毓瞪了一眼,哭笑不得的回头出去了。 莫雅妃很是崇拜的看着凌雪漫,言语极其羡慕的道:“漫漫,看到你这么开心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好!” 朱雀大街。 “漫漫,你走慢一点儿,别和我们分开太远了!” 莫祈毓焦急的在后面喊着,凌雪漫兴奋的跟飞出笼子的小鸟儿一样,左顾右盼着,听到喊她,一回头,招手道:“你们快点儿啊,看看这边,有卖风铃的呢!” 这条街是明国京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这也是京城锦安最有名气的富人街,住的全是达官显贵,员外财主,所以,街道右边全是高档的酒楼,茶楼,古董店,布庄,绸缎庄,灯笼坊,等等,而街道左边则是客栈,酒坊,米铺等,小摊上,各种本地点心,小吃,面人,小孩子的玩意儿等等应有尽有,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极了。 莫祈毓两步追上去,拉住凌雪漫的衣袖,生气的道:“你干什么?怎么不听话了?这街上人这么多,万一有意外,隔着百姓,来不及救你怎么办?” 说话间,莫雅妃和管家也跟着到了,皆是一脸的不悦。 因为凌雪漫要上街,又有七王爷和公主作保相陪,管家没理由拒绝,却也极其的担心,便除了莫祈毓调来的十名大内高手前后左右保护外,又暗禀了莫祈寒,调了无极无痕无介还有易容了的林梦青便衣随行,时刻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看到那几人都生气了,凌雪漫不好意思的暗吐舌,态度很好的认错道:“对不起啦,我不乱跑了,嘿嘿,我跟你们一起。” “漫漫,真的不能任性的,要是你出了丁点差错,我和七哥怎么跟四哥交待呢?还有其它哥哥们,会骂死我们的。”莫雅妃严肃的说道。 “嗯嗯,知道了,我听雅妃的,咱俩搀着走。”凌雪漫笑的很是讨好,殷勤的套住了莫雅妃的胳膊。 “好了,去前面看看。”莫祈毓轻叹了口气,这跟凌雪漫逛一回街,弄的他堂堂的一个王爷,却像是作了贼似的紧张不安,于是出于本能的目光又向四周仔细扫视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才正暗叹着,那抹桃红色的身影已拉着莫雅妃朝斜角一个风筝摊跑去了,他的手下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凌雪漫一挪动,便齐齐的不动声色跟上了,管家居后,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左右看着,不时的用眼神和无极等人交换一下信息。 “毓毓,快过来付银子!这个风筝我要了!”凌雪漫拿起一个燕子风筝,开心的叫着,“雅妃,你喜欢哪一个?明天你再出宫到四王府来,我们去月亮湖边放风筝!” “嗯,我喜欢…喜欢这个!”莫雅妃拾起一个笑脸的风筝,浅浅的笑道。 凌雪漫偏过头看了看,嘻笑道:“雅妃,我要燕子呢,是因为我要飞,你要笑脸,是不是想多笑笑啊?” “呵呵,是啊,我想跟你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莫雅妃轻笑道。 “嗯,那是当然了,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嘛!”凌雪漫一边点头说着,一边又去瞅其它的,蓦地,目光瞟到一个猪头风筝上,当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直叫着,“老板老板,这个我也要了!”说着一回头,大声喊道:“毓毓,你磨蹭什么呢?快点付银子啦!” “漫漫,你要这个猪头做什么?”莫雅妃奇怪的问道。 凌雪漫又是一通狂笑,乐不可吱的道:“我一看到这个猪头,就想到了一个变态男,他呀,哈哈,抱着一头色猪逛街,那样子,别提有多搞笑了,要不是看他还长的帅点儿,我估计这街上的女人看到他全部掩面逃走了!” “嗯?漫漫你说的这个人是…”莫雅妃秀眉轻皱着,缓缓的转过了头去,目光定格在身后一米莫祈毓和巧遇而来的…柳少白身上,表情完全僵硬了! 凌雪漫犹不自知,还背着身子比对着手里的风筝,笑意满满的说道:“那个人就是个变态男啦!哈哈,雅妃,我要在这个猪头风筝上写上他的名字,然后放飞天空,说不准儿老天帮忙,一飞就飞到他家院子里了,然后下人拾起一看,大声一念,‘猪头柳少白’,哈哈哈…柳大猪头公子从此四海名扬了!” “哈哈哈!” 身后突然传来三声干笑,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凌雪漫身子一震,笑声渐隐了,狠狠的翻着白眼儿,她不会这么衰吧?一定是幻听,对,绝对是幻听! 第34章 夜半姘头,酒楼喝醉(3) 深吸一口气,丢下风筝,双手捂了脸缓缓的转过了身子,双指稍稍移开一条缝,透过那狭小的缝隙偷偷看去,那一张俊脸青白交错,正似笑非笑,咬牙切齿朝她瞪眼的男人,不是柳少白又是谁? 而跟前站的莫祈毓已憋红了脸,眼睛里全是笑意,拼命忍着才没让自己大笑开来,管家一张冷脸不停的抽啊抽,看向凌雪漫的眼神里,既有好笑,也有报了仇的兴味。 “心虚了?不敢睁眼了?背后说人很道德吗?” 一连三句质问、疑问、反问,柳少白唇角挂着礼貌的微笑,负在身后的大手却紧了又紧,拼命隐忍着想揍人的冲动。 “呃…”凌雪漫语塞了,嘤咛着,缓缓的移开了双手,“嘿嘿”一笑,“柳公子好巧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嗯,是好巧,柳某估摸着,该是一阵阴风吹来的吧!”柳少白咬牙而笑。 凌雪漫深深的打了一个冷颤,“咳咳,大概,可能,也许是吧。那什么,柳公子先忙,我们到别处逛逛,回头请柳公子喝茶!” 最后一个字落下,凌雪漫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提裙便跑,一头冲向侧面,然后有如身后跟着恶狼一般的没命的逃! “漫漫!” “王妃!” 莫祈毓,莫雅妃,管家,柳少白惊的一连串的急喊,包括大内侍卫和隐在暗处的无极等人匆忙追了上去。 跑的太急,又频频的回头去看,凌雪漫压根儿没瞧见迎面行来的高头大马,突的回眸,一匹棕色的马来不及停下,马上的男人震惊之余,匆忙用力勒住了马缰,马的四蹄在她鼻前扬起,“嘶--” 凌雪漫两眼一黑,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而呆滞的目光对上马背上的男人脸孔时,顿时面如死灰了! 千钧一发之间,马背上的男人及时勒住了马缰,但一张英俊冷傲的脸孔铁青一片,寒冰般的褐色深眸里怒火中天,且冷如霜冻,低咒一声,“该死的!”然后拉正马缰,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到坐在地上被马惊吓了的女人脸上! 深眸突然一紧,是她! 当即一跃下马,两步跨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隐忍着怒气,嗓音低沉清冽,“你干什么?想找死么?” “我…我没…” 凌雪漫颤着身子,嗫嚅着唇,嗓音低不可闻,想辩解,但对上那双骇人的目光,却是再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男人死盯着她,不理周围聚集的百姓,既不拉她起来,也不开口叫她起来,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然,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几条人影使轻功跃过人群,落在了凌雪漫跟前。 “漫漫!” “王妃!” 莫雅妃和莫祈毓心急的忙去扶凌雪漫起来,柳少白和管家虽急,却碍于身份没敢伸手,而确定凌雪漫没伤着后,管家亦被那道冰冷的目光声震慑,本能的去看纵马之人,这一看,脸色微变,忙跪地行礼道:“奴才见过三王爷!” 管家这一出声,柳少白,莫雅妃,莫祈毓忙惊觉回身去看,柳少白匆忙一跪,“少白见过三王爷!” “三哥!” 莫雅妃和莫祈毓惊愕的张了张嘴。 “都起吧!”莫祈冥冷淡的开口,然后视线从凌雪漫身上收回,落到莫祈毓和莫雅妃脸上,嗓音依旧是一惯的清冷,“怎么都出宫了?” “哦,三哥,我去四王府给四嫂送白笛,雅妃奏请了母后想一道去看看四嫂,我们就一块去了,呵呵,四嫂在王府憋闷,想出来透透气,所以…”莫祈毓轻笑着解释道。 莫祈冥略抬了一下眸,目光再次扫过依旧惨白着小脸的凌雪漫,面无表情的道:“逛街不看路吗?还是三番四次没死掉,心里发痒?” “好了,逛了一上午也都累了,我们先找间酒楼用午膳,缓和一下紧张。”莫祈毓轻叹着气解围,四下里打量着,一抬眼,道:“就到那间‘香满天下’用膳吧!” 大约二十平米的雅间内,飘散着淡淡的菊花香,窗户小开,台棂上摆放着五盆雏菊,中间一盆腊梅花已打起了花骨朵,含苞待放,鼻尖凑上去,沁出阵阵梅香,浅紫色的纱帘,清风透过窗户吹进,飘荡起来,轻纱拂面,像水波一样,令人心醉。 凌雪漫站在窗前,轻轻的闭上眼,浅浅的吸一口气,漾开一抹满足的笑容,紧张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了。 她未曾注意到,圆桌上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亦落在了她弯起的嘴角边,那深邃的眸中染上一抹微白,快的几乎令人无法捕捉,一闪而逝后,又恢复到了幽暗之中,深如大海。 何以,她总是这么开心呢?刚刚还惊恐的要命,此刻竟又是开心的模样了,对着几盆花就能满足的露出笑容吗?她才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连番在鬼门关前挣扎,竟能时刻都这么开心吗?这笑容甜美的,令他真想狠狠的揉碎,可下一刻,那笑容干净纯真的又令他冰冷的心泛起丝丝的温暖。 “三哥,给父皇的寿礼选好了吗?” 思绪被拉回,莫祈冥淡淡的扯了一下唇,看着莫祈毓说道:“还没有,正在想。” 莫雅妃把玩着手里的猪头风筝,细想到凌雪漫的话,不禁止不住的轻笑起来,“柳公子,你可是被四嫂给气着了吧?” 柳少白轻啜一口茶,不提便罢了,一提又忍不住瞪向窗前的某女了,“气也是白气!四王妃口下不留德啊!” “哈哈!少白你算是留下话柄给四嫂了,估计她至少得笑你一年,才能逐渐忘记了那回事,嗯,不对,也许一辈子也得说下去了!变态男,哈哈哈…少白,你赶紧想个辄,转移她的注意力吧!”莫祈毓大笑出声,转眸瞥一眼凌雪漫,俊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凌雪漫只当没听到,继续欣赏她的美景,她可不想过去让自己憋闷,原来以为姘头是千年冰山,现在她发现这个三王爷是万年冰山,怕是没有融化的一天,唔,只是想想就得打冷颤。 莫祈冥淡淡的抿着茶,漫不经心的扫视着雅间的装饰,然后清清冷冷的说道:“以取笑别人为乐,四王妃算是高手,也怡人自得!” “你说什么?”凌雪漫心中怒火顿起,蹭的转过身,四个愤怒的喊出后,才惊觉自己会倒霉,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要她道歉说好话,当着这么多人,她也拉不下脸,心里一横,死就死了,反正有莫祈毓在,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便骄傲的抬起了下巴,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莫祈冥的眸中既有惊慌,又有些不服气。 “四嫂!”莫祈毓手心紧了一下,看着凌雪漫,一抹忧色浮起在眸,轻摇了下头,然后看向莫祈冥,惫懒的一笑,语气故作轻松的说道:“三哥,四嫂这性子你也知道,没大没小是常有的事,其实她就是一根筋,说话直了些,但没有恶意的,三哥你可别往心里去,否则就中了四嫂的诡计了,她又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来编排你,兴许还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敲诈勒索,那咱兄弟就更是赔大发了!” 这一番话,玲珑剔透,软硬兼备,火候又恰到好处,莫祈冥不禁薄唇微翘,挑了挑眉。何时开始,这个直性子的小七也会这般深沉了呢? 殊不知,莫祈毓原本并未防备多少莫祈冥,但自从刑场救凌雪漫,他们四个亲兄弟同心同德,唯独缺了莫祈冥后,四人便从心里对莫祈冥有了排斥,再加上前几日,莫祈霖告诫他的话。 “小七,你和四嫂在一起玩闹的多,若是遇上三哥,提起神,明白吗?” 凌雪漫听的稀里糊涂,更是被莫祈毓绕的一片迷茫,呆楞楞的问道:“我哪有诡计啊?” 莫祈毓狠狠的咽了咽唾沫,暗忖,怎么平日这丫头冰雪聪明,这会儿竟蠢笨如猪了呢?难道想明着得罪莫祈冥吗?真是拆他的台啊! “四嫂…” 莫祈毓才张了张嘴,便听莫祈冥竟出人竟料的轻笑起来! “三哥?”莫祈毓迷茫了。 莫祈冥把玩着手里精致的白色细瓷茶碗,淡淡的凝视着凌雪漫,那眸中意味深长,嘴角轻抿出一条弧度,“四王妃有没有诡计的,我倒是不在意,要说敲诈勒索,呵呵,那倒是可以,只要四王妃有本事让我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多少都无所谓。” 莫雅妃嘴巴张开,好分钟都没有收回来,柳少白一脸的轻笑,似是看着热闹一般,兴味十足,只是那眸光流转间,同样复杂的很。 莫祈毓眼神闪了闪,轻轻一笑,“四嫂,站那里干什么?冷风吹多了不好,过来坐啊,想必菜要上来了。” “小七,四王妃只怕是不饿,别管她了,这香满天下的招牌菜还是很有味道的,可以和宫里的御膳一比了!”莫祈冥慢条斯理的说着,目光已移回到桌上。 凌雪漫抿了抿唇,慢吞吞的走到莫祈毓和莫雅妃中间空着的凳子上坐下了,抬眸略略扫一眼莫祈冥,不甘心的撇撇嘴小声道:“不就是激我过来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说敲诈,我只敲诈毓毓的,我们是好朋友,他会让着我,你的我才不要呢!” “嗯?是吗?”莫祈冥眼眸眯了眯,唇角微翘,讥诮道:“四王妃如今红火的很,岂能对我的东西瞧上眼?” “三哥,你别动气!”莫祈毓蹙眉,急切的说完,忙小声斥道:“漫漫,你怎么跟三哥说话呢?” “我…我本来就是这么说话啊!”凌雪漫不服气的跟了一句,看到莫祈毓脸黑了,烦燥的叹口气,“好了好了,我软上八分行了吧?” 语毕,闷气全发在了店小二身上,朝着雅间门口,大声吼道:“店小二,死哪去了?快点儿拿酒来!” 结果,酒楼这一场豪气,凌雪漫是被人抬回来的,喝的醉熏熏的整整睡了一下午,对席间的事,只隐隐约约记得,那个三王爷后来看她的眼神很不一般,但是具体想想,又得不出个结论来,只当自己是记错了。 深澜的夜,点点星光投下,在青石板上打下一个个微亮的光圈。 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房屋的门,孤立在院里,墨绿色的锦袍,同色的披风罩在肩上,双手负在身后,深邃的眸光稍稍上抬,淡淡的望着天上的上弦月,静静的出神。 “情缘最是水中月,一梦千年万事空。遥记当年楼台阙,莫叫相思付年华。” 清清冷冷的嗓音,低低的轻喃,万千惆怅纷涌入梦,睁眼,立在此处,任冷风拂面,心渐如止水。 回身,推门入内。 将墙上一幅山水画掀起,拧动上面的机关,密室的门打开,轻步入内,明亮的石屋,两只手臂粗的白烛燃的正盛。 高大的身子在供桌前站定,定定的盯着供桌后墙上的一幅美人图,画中女子一袭美丽的桃红宫装,斜倚在凉亭的栏杆上,眉目如画,面若桃花,梨涡浅笑,绝美至极。 “娘亲,你说世间当真有这样纯真的女子么?那灿烂的笑颜挂在脸上,如一幅画定格在了那里,似乎永远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开心和快乐…” “娘亲,你知不知道,看到那样明媚的笑容,我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我的心里太阴暗,背负的东西太重,太沉,很久很久了,我几乎忘记了笑是怎样的,我以为我已经不会笑了,可是今天,我似乎真的笑了,真的…” 第35章 枫林断情,与君相爱(1) 晴晴朗朗的天,格外的明亮,几朵白云飘在蔚蓝色的天空,风清云白,今日的太阳也比平日温暖了好多。 昨天莫雅妃来了,凌雪漫自制了一个藤球当足球,把四王府校场改成了足球场,带着王府下人们玩了个疯,期间,竟来了个管家的表弟林梦青与他们组队踢球,凌雪漫越看越觉得有奸情,怎么那个长相如妖孽的林梦青,眼睛净往雅妃身上瞅呢? 不过,令凌雪漫高兴的是,香坛居的“无介”竟然也来了,还帮她赢了球,激动的她又蹦又跳,不过到了晚上,想着前一夜姘头的冷漠走人,心里憋着气,她一股脑的跑去柳香居,硬是把莫离轩的床占着睡了一夜。 因为太累,凌雪漫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早膳是和莫离轩一起用的,还是在柳香居。 膳后,凌雪漫才要动身回掬水园换衣服,门外管家却匆匆而来,标准的行礼之后,说道:“回禀小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说是传皇后娘娘口喻,着王妃同小王爷一起进宫。” “嗯?让我进宫做什么?”凌雪漫疑惑的皱眉,她可不想去,就进了一次宫,还是坐天牢,谁想去触霉运啊! “回王妃,张公公没有言明,只说皇后娘娘懿旨。”管家低头回道。 莫离轩皱了皱眉,说道:“那好吧,娘亲,你先回去换件宫装裙,我在大门口等你。” “哦。” 凌雪漫很不情愿的迈出了柳香居,一脚踏进卧房,春棠秋月赶着为她挑选入宫的礼服去了,而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几秒钟后,突的抬头四下里查看着,想知道那淫贼昨晚有没有来过,昨晚两人自是又闹了别扭,他生气她疯玩被马差点踩死,又生气她与莫祈冥来往,所以,吵了一架后,他竟一甩袖子走人了! 看了一圈,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不禁心生阵阵失落,朝后一仰,倒在了床上,那信纸的白边一角隐在枕巾下,凌雪漫斜躺着,目光看过去,隐隐约约瞧见不对,心下一生疑,一把掀起了枕头,一封折叠好的信赫然躺在那里! 凌雪漫伸出去的手颤了颤,轻抿了下唇,然后果断的拾起,按入怀中,心跳有些加快,警惕的看了一眼屏风后,春棠和秋月似乎还在忙,忙背过身子轻轻打开,一行小字映入眼帘:漫漫,如此怄气逃避没有用,明晚若在此看不到你,本公子便到柳香居去找你,顺便和莫离轩一起喝喝茶,谈谈心。 倒抽了一口冷气,凌雪漫几乎要被气的吐血! 该死的淫贼!!!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卑鄙无耻! 捏着信纸的手抖了好几下,凌雪漫发白着小脸,一跳下了床,寻到床头柜里的火褶子,趁春棠秋月还未来时,燃烧了那信纸,但落在地上的灰烬却无法掩藏,情急之下只得蹲下身子,用帕子包起,然后揣入袖中,等出了王府之后再扔掉。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入了宫,莫离轩去龙阳宫给皇上请安去了,张公公直接带凌雪漫去了凤辰宫皇后的寝宫。 “雪漫叩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千岁!” “不必多礼!” 凌雪漫因为低着头进去,又是直接跪下行礼,等皇后叫了起,这才抬起了眸子,而这一抬眸,便惊讶的喊出声,“雅妃!” “呵呵,是我啊。”莫雅妃步履轻盈的走下台阶,扶起凌雪漫,轻笑道:“我昨晚跟母后讲咱们踢球的事了,母后听后笑了好多次,今儿个一早,母后便说想见见你了。” “哦,原来是这样。”凌雪漫嫣然一笑,对上皇后亲切的笑容,顿时心情大好,欢快的说道:“母后,我们昨天玩的可高兴了,雅妃的轻功很好呢,我都羡慕死了!” “雪漫丫头,本宫还从未听说过呢,你竟有这么好玩的游戏,是不是给本宫也展示一下呢?”皇后轻笑道。 凌雪漫嘴巴张了张,笑容一下子隐去了,声音也小了很多,“母后,要是你来我们四王府,我们踢球给你看,可是…可是这里是皇上的地盘,皇上不喜欢我,我不敢放肆啊!万一皇上再一生气,又…” “呵呵,没事的,你就在凤辰宫的后院里,皇上这两天政事很忙,不会过来的。”皇后说道。 莫雅妃朝凌雪漫挤挤眼,噙着笑道:“四嫂,无碍的,父皇要是因此怪罪你,我也帮你求情,父皇一向疼我,肯定给我面子的。” “那,那好吧。”凌雪漫笑的很牵强,谁知道她会不会又很衰呢? 结果,一切如凌雪漫所料,今年是她的倒霉年! 做了藤球,组织了凤辰宫的太监宫女,详细说明了一番后,后园里,一伙人踢的正开心,皇后看的正高兴时,一声尖细的太监嗓音突然响起,“皇上驾到--” “我的妈呀,皇上怎么真来了?”凌雪漫哀嚎了一声,情急之下就想躲,但这么空旷的场地,她能往哪儿躲? 如受了惊的老鼠,凌雪漫左右乱蹿,但没等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地儿,那一袭明黄龙袍的莫驭明已到跟前了,不仅他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五个王爷! 凌雪漫两眼一黑,硬是跪在了太监宫女的最后面,脑袋低垂着,全身紧绷着,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更不敢抬一下眸。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参见各位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皇上!” 皇后向莫驭明微福了下身,就算见过礼了,那五名王爷又齐齐给皇后见了礼,这才算是礼节完毕了。 太监们搬来了椅子,服侍莫驭明和皇后坐下,那五个男人便分站在了莫驭明的两侧,莫雅妃也起身站在了一边。 莫驭明奇怪的问道:“皇后,这是在做什么?朕听说凤辰宫热闹的很,想皇后很久没有开心过了,便来看看。” “回皇上,臣妾能开心,都是源于一个人。”皇后微微一笑,左右瞅了瞅,皱了秀眉道:“雪漫丫头,你去哪儿了?前来给皇上请安啊!” “雪漫丫头?皇后说的是四王妃凌雪漫?”莫驭明吃惊的确定道。 其它五人一听,便皆不约而同的瞅向太监宫女堆,寻找着凌雪漫的身影。 凌雪漫双手捂着脸,艰难的站起了身子,不敢去看莫驭明一眼,生怕这个老男人一激动又要火烤她了。 心里不断的哀嚎,她怎么就如此命背?这皇帝的鼻子是属狗的吗?怎么如此尖啊? 凌雪漫一边咒骂一边慢步踱了过来,但就是双手死死的捂着脸颊不敢让人看,更不敢看人。 由于满满的捂了脸颊,顺带连鼻子也捂了,所以凌雪漫的请安声便也变得嗡声嗡气了,“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见过各位王爷!” “嗯?” 一干人的眼睛全部瞪圆了! 莫驭明嘴角抽了抽,摆摆手,微怒道:“你是凌雪漫?你这是在给朕请安吗?” “回皇上,是我这个可怜的丫头!”凌雪漫哭丧着脸,拿开手,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瞪的更是圆圆的,“皇上,可不可以饶我一条小命啊?我最近真的很倒霉的,好不容易开心了一把,您大人有大量好不好?” 无数道眸光射在凌雪漫身上,有失笑,有担心,有疑惑,有同情。 但共同的一点就是,每个人皆为她的话,风中凌乱了! 莫驭明怔楞了半响,方才思索着说道:“雪漫丫头,朕有说要治你的罪么?” “啊?皇上没有生气?耶!太棒了!”凌雪漫大吃一惊,再一激动,本性便难改,还未等莫驭明叫起,便冲动的起了身,一步奔至皇后面前,兴奋的抱住了皇后的肩膀,“母后母后,我又活啦!哈哈哈…” “这,这四嫂她,她…”莫祈琛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了,楞是接不下话了。 莫祈毓则盯着凌雪漫半响后,直接笑出了声,“父皇,儿臣就说这四嫂一来,母后肯定会开心,是不?” “呵呵,那倒是,还没哪一个公主敢这么抱着皇后呢,这丫头就是傻胆大!”莫驭明看着皇后开心的眉角,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莫祈衍轻轻抿着唇,眼眸里暖意阵阵。 莫祈霖看一眼众人,轻笑着摇摇头,叹道:“这四嫂就是一个活宝啊!” 莫祈冥没有什么表情,脸上冷冷淡淡的,连眸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绪,高深莫测的很。 而莫雅妃用帕子抿着唇直乐,出言取笑道:“四嫂,我说什么来着?父皇不可能怪你吧,呵呵,你能让母后高兴了,那可是立功一件呢!” “哦?立功?那怎么没人赏我呢?”凌雪漫状思疑惑的说着,眼睛贼溜溜的直往莫驭明身上瞅,暗示的意味十足! “哈哈,想要朕的赏赐,先告诉朕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朕老远就听到你喊什么进球射门的?那是什么意思?”莫驭明非常好奇的问道。 有门! 凌雪漫激动了,甩开了唾沫星子,绘声绘色的讲解了一遍,还从太监手中拿来了藤球给这一干男人过目。 “雪漫丫头,你们再接着踢这玩意儿,朕瞧瞧。”莫驭明说道。 “行啊。” 六个男人六双眼睛,全都新奇的盯着场上那生龙活虎的娇小影子,及一干人抢着踢一个球的激动,无可厚非的,他们全被深深的震憾了! 肆意的高喊,灵活的身姿,疯狂的抢球,欢快的奔跑,不可一世的气势… 全都来自一个女子--凌雪漫! 怎么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女子呢? “皇上,踢完了,我的赏赐呢?”凌雪漫奔回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毫不客气的索要道。 这一出声,才将呆滞了的一干人的神志拉了回来。 莫驭明龙颜大悦,“好,来人,赏紫玉镯一对给四王妃!” “嘻嘻,谢谢皇上!” “哈哈!雪漫丫头,以后你也叫朕父皇吧,你是朕的儿媳妇,本该叫父皇的!”莫驭明爽朗的大笑道。 凌雪漫一怔,继而感觉她这个摇摇欲坠的脑袋算是彻底保住了,便忙不失迭的点头,甜甜的叫了一声,“父皇!” 莫祈衍等人皆溢出了笑容,满意的相视一笑。 皇后心情舒畅,便留了凌雪漫在凤辰宫小住,莫雅妃自是高兴不已,凌雪漫则说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她又没有理由拒绝皇后,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两个年纪相仿的丫头很快就如胶似膝了,白天疯玩一天,连晚上都睡在了一张大床上,整天叽叽喳喳,加上莫祈毓等人时不时的来凑一份,时间倒也过的飞快,一转眼,十天过去了。 而到了第十天,凌雪漫心里跟针扎了似的,坐立难安。 一来,她深刻的想念离轩了,二来,她该死的也想念那个欺负她威胁她的淫贼了! 这十日,她自是没再见过他,没听到过他的声音,自那一夜他走后,她心里就没舒服过,白日里因为玩的好倒没什么,但是一到夜里,就莫名的感觉缺少了什么似的,无端的失眠惆怅。 终于,凌雪漫鼓足勇气去禀了皇后,皇后倒也没多问什么,就差张公公送她出宫回府了。 重新踏进掬水园,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涌上心头,春棠秋月激动的每人拉着她的一条手臂,热泪盈眶,“王妃,奴婢们天天盼着您回来呢!” “呵呵,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凌雪漫轻笑道。 “娘亲!” 莫离轩一声轻唤,凌雪漫回头,眉飞色舞,“轩儿!” 短短的十天,却像是十年未见一样,凌雪漫拉着莫离轩一直说话,讲宫里的趣事,讲某个太监某个宫女的趣事,讲她如何讨皇上开心,如何讨赏了,等等,一直聊到就寝了,还兴致高涨的厉害。 春棠一咬牙,上前道:“王妃,时辰不早了,该安置了!” “哦,那行,轩儿,你回去吧,明天再接着说。”凌雪漫看了看月色,点点头说道。 “好,娘亲,你早些休息。轩儿走了。”莫离轩甜甜的一笑,出去了。 两丫环动作麻利的侍候凌雪漫沐浴洗漱完毕,便急急的告退了。 凌雪漫半干着头发,全部散在肩上,白里透红的肌肤透着隐隐的光泽,看一眼铜镜中的自己,轻轻一笑,继续用干毛巾擦着湿发。 烛台如预期般的突然灭了! 凌雪漫身子微微一颤,然后僵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一双冷凉的大手从背后环住了她的纤腰,熟悉的檀香味儿入鼻,那略微带些胡渣的下颚抵在了她的肩头,两具身体慢慢的贴在了一起。 一道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冰凉的气息轻拂在耳畔,“漫漫…漫漫…一别十日…可曾有一丝丝的…想我?” 紧绷的身子再次一颤,双颊迅速染上了红晕与灼热,心跳亦加快,呼吸也有些紊乱了,想起最后一晚他丢下她走人,凌雪漫不禁轻咬了咬唇,不发一言。 “漫漫,还在生气么?”莫祈寒环在凌雪漫腰间的大手紧了紧,身子更是紧紧的贴上了她的后背,并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轻问道。 “放开我!”性子一上来,凌雪漫顿时生气了,偏过脸,并用力扳着禁锢在她腰间的那双厚实有力的手,低吼道:“你走啊,你不是走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漫漫!” 莫祈寒蹙眉,手臂一松将凌雪漫的身子转过来,然后再紧紧的抱入怀中,喃喃低语,“我是不想跟你吵架,更怕自己会失控又伤害到你,想让你冷静的,谁知你竟跟我怄气去了莫离轩房里住,然后又是一走十天,你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怎么,我住宫里你不高兴了?是兽欲没处发吗?你不是还有其它老婆吗?”凌雪漫冷冷的嘲讽,只要一想起那封信,她便更生气,“你威胁人很厉害吗?” “漫漫!” 莫祈寒稍移开了身子,扣住凌雪漫的双肩,眉头深锁,凝视着她,轻声说道:“你说的对,你住宫里住柳香居我确实不高兴,因为我想拥着你入眠,习惯了你,其它女人我不习惯了,也不想碰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不明白!”凌雪漫负气的吼一句,双手猛拍着莫祈寒的胸膛,鼻子一酸,眼泪突的落下来了,“你这个坏蛋,你说走就走,害我还以为你会折回来,一直等一直等,我不想再看到你,一点儿也不想,所以我才要住别处去,可是你又拿离轩威胁我,你为什么这么坏?为什么总要欺负我,而不肯放过我?” “漫漫!” 莫祈寒薄唇一张,心下一动,一个俯身吻住了凌雪漫叫骂不止的红唇,激烈而疯狂的汲取着思念已久的芳甜,“唔唔…”凌雪漫发不出声音来,羞愤的拍打的更甚了,可是无论她怎么使力,却不曾憾动他的身子半分。 她渐渐无力,虚脱了一般的趴在了他的身上,双手搭在他的后颈,眼泪仍流个不停。淡淡的咸涌入口中,莫祈寒眼眸紧了紧,唇移开稍许,微微喘着粗气,莫祈寒低眸,嗓音低哑,轻语道:“漫漫,我答应你,我再不丢下你了,好吗?” “不好!”凌雪漫吸了吸鼻子,偏过了脸不去看他。 抬起手,捧过凌雪漫的脸,轻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痕,莫祈寒低低的一笑,“漫漫,你开始在乎了我对不对?你舍不得我走,这十天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我才没有想你,我想轩儿了。”凌雪漫被说中心事,囧的双颊通红,一把拍掉了那只给她拭泪的大手。 “是吗?可是…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天天盼着你回来。”莫祈寒凝视着凌雪漫,嗓音轻柔,一字一顿。 凌雪漫一怔,“你,你说什么?” “漫漫,我喜欢你,一刻也不想你离开我。”莫祈寒再次抱紧了凌雪漫,轻捋着她散落在肩的发,喃喃而语,“不要再跟我怄气了,你若想听,那夜我就说给你了。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我对你的一点一滴,你可以用心去感受的,我从来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男人,也羞于将那些情话说出口,不要逼我说,好吗?” “真,真的?你不是在骗我吗?你连名字都骗我的。”凌雪漫又哭了,哭的乱七八糟,抹一把眼泪,嗫嚅着说道。 “没有骗你,名字是假的,可是喜欢是真的,心也是真的。”莫祈寒帮着擦眼泪,低低的笑道:“别再哭了,好难看。” “不许说我难看!我已经受打击了,不许你再说我。”凌雪漫娇嗔着,挥了一粉拳。 莫祈寒轻笑,捏捏凌雪漫的鼻子,问道:“怎么受打击了?” “嗯,就是那个我们管家的表弟啊,长的跟妖精似的,皮肤吹弹可破,一个男人居然比我这个女人都美多了,我怎么能不受打击?”凌雪漫嘟着嘴巴,愤愤不平。 “哦?呵呵!”莫祈寒一怔,失笑开来,拥住凌雪漫,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可是你在我眼里心里,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过你的美丽。”顿了顿,不禁又戏谑道:“那个林梦青长的再好看,他也是男人,要是你心里不平衡,我帮你毁他容如何?” “呃…毁容这么残忍的事,还是不要了吧?”凌雪漫小脸抽了抽,摇头道。不过,小脸又是一仰,开心道:“你刚才说的我是独一无二的,也是真的么?” “真的,若有半句假话,我就把自己输给你。”莫祈寒噙着笑,眸中是满满的宠溺。 凌雪漫鼻子一哼,佯怒道:“我要你做什么?不能吃不能喝,哪有银子实在。” 第36章 枫林断情,与君相爱(2) “呵,我还比不过银子?你有了我,可就等于拥有金山银山了,还嫌弃?呵呵,最起码我能留下种子在你肚子里,银子能吗?”莫祈寒气闷的说道。 “切,这世上,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能给我留下种子,有钱能使鬼推磨,我长的又不丑,还找不到男人留种吗?”凌雪漫很是不怕死的挑衅,下巴抬的高高的。 莫祈寒眸子一眯,唇角勾起了一抹危险的笑,“丫头,你敢戴绿帽子给本公子,本公子敢保证会让那个男人断子绝孙,你信不信?” “晕倒!你都害我戴绿帽子给我夫君了,还霸道的要求别人?”凌雪漫嗤之以鼻。 莫祈寒薄唇一抿,一个打横抱起了凌雪漫,向大床走去,邪肆的轻笑,“丫头,记住了,我就是你的夫君,所以不存在绿帽子。” 凌雪漫身子一沾床,忙往开推着莫祈寒,一滚脱离了他的怀抱,钻到床角去了。 莫祈寒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立在床边,凝视着凌雪漫,漫不经心的说道:“逃跑了十来天,本公子没去皇宫抓你回来,已经够放纵你了,你让本公子清心寡欲了这么久,怎么还想躲?你觉得可能吗?” “切,你有本事闯进皇后的凤辰宫吗?你当皇宫的守卫就跟四王府一样松吗?小心你身首异处哦!这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想你一个当老大的人,该不会崇尚吧?”凌雪漫不屑加鄙视的扬起了秀眉,眼眸一转,又道:“谁知道你在这十多天有没有和其它女人温存过,谁能为你证明啊?” 莫祈寒满脸黑线,俊眉紧蹙,气结道:“丫头,你敢小看本公子?总有一天,本公子会让你知道你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说罢,长身一欺,准确的扣住了凌雪漫的双脚,毫不费力的一拉,凌雪漫便被禁锢在了他怀中。 “坏蛋淫贼,放开我,不许吃我豆腐!”凌雪漫又羞又气,一边挣扎着,一边低吼着。 “嗯?小东西,还没学乖?”莫祈寒钳制住了那两只乱动的小手,滚烫的气息轻拂在凌雪漫脸颊上,邪气的扬眉,“小东西,你说要怎么证明我没碰过除你之外的女人呢?要人证物证吗?” “嗯?人证物证?你有啊?那好,你证明给我看。”凌雪漫惊讶,随即双手一摊,兴趣满满的说道,那一双清丽的眸子,晶亮璀璨。 莫祈寒低笑出声,“呵呵,人证没有,物证呢也没有,但有一样东西是最有力的证明。”说着,执起凌雪漫的右手贴上他的胸膛,按在心脏处,接道:“这里,我的心。” 凌雪漫脸颊顿时一热,尴尬脸红的厉害,想抽回手,却被某人按的死死的,不禁娇嗔道:“我又看不到,谁知道你长的是黑心还是红心?” “呃…你看不到难道想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莫祈寒郁闷了。 “切,我才不屑要呢。我的爱情观是,爱,要么深爱,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么放手,今生不求来生不爱。像你这心里装了不知多少女人的男人,不要!”凌雪漫骄傲的扬眉说道。 莫祈寒不仅郁闷,连俊脸都黑了,眸子一沉,说道:“我心里装了多少女人?你说有多少?谁说娶回去的女人就一定是喜欢的?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说不给你了吗?” “哼,你给得起吗?”凌雪漫不信。 “那你就拭目以待!”莫祈寒勾唇,眸光闪烁着自信的光彩。 “好!我等着,等着你清理干净后院,八抬大轿娶我入门,一生永不纳妾!”凌雪漫半是激将,半是承诺嫁于他。 谁知,莫祈寒却失笑道:“八抬大轿你就满足了?” “呃…”凌雪漫风中凌乱了。 “呵呵,到时你就知道了。”莫祈寒神秘的一笑,该是迎娶皇后之礼,二十四人抬凤辇,挽纱三丈,凤冠霞帔,接受百官朝拜,天下景仰! 凌雪漫捶了一记,嘟嘴,不甘心的说道:“你还没说爱不爱我呢?” “…不爱!” 莫祈寒收起了笑,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什么?”凌雪漫咂舌,气闷的一蹬脚,“不爱你娶我干嘛?是为了给你当传宗接代的工具吗?” “仅仅为了传宗接代的话,我至于费这么大的力气吗?想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只要我放出话,可以从这儿排到京城外,何必现在还要反过来侍候你?”莫祈寒闷闷的说完,跟了一句,“真是个笨丫头!” “你才笨!”凌雪漫不服气的回嘴,使性道:“不管,再回答我一遍,到底爱不爱我?” “那你呢?你连喜欢都没说给我听。”莫祈寒皱眉,更加不悦。 “你知道还问我?” “我不知道。” “你不是洞察人心很厉害吗?” “你的心,我洞察不来。” “你!你!” “说吧,我听着呢,从我进来到现在,连句想我都没说,我如何能饶你?” 语落,莫祈寒的魔爪赤裸裸的伸向了凌雪漫的中衣领口,邪笑一声,“漫漫,作为公平交换,你至少该跟我说些什么吧?你若肯说,我也肯。” “你说真的?”凌雪漫不疑有诈,小小的激动道。 “嗯。”莫祈寒点头,眸子里满是笑意。 “嗯,姘头,我,我可能是喜欢你的,这几天我除了想轩儿,也想你,所以,所以就禀了皇后娘娘说想回府住。”凌雪漫说的结结巴巴,面红耳斥。 莫祈寒嘴角满意的溢着笑,追问道:“那我是不是打败二王爷在你心里的地位了?” “…”凌雪漫囧的抿紧了唇。 莫祈寒循循善诱,“是不是?你现在不喜欢二王爷了吧?或者说你比较更喜欢我?” 凌雪漫头一低,很是难为情的轻点了下头。 “呵呵,好,本公子很满意。”莫祈寒愉悦的轻笑,贴上凌雪漫的耳际,未说情话,却是道:“帮我宽衣。” “哦。”凌雪漫楞楞的点头,脑中空白一片,伸手解了莫祈寒腰间的玉带,脱下了他的外衫,莫祈寒一伸腿,“还有裤子。” “哦。” “连中衣也脱了。” “哦。” 凌雪漫呆楞楞的脱下了莫祈寒的底裤后,还未来得及反应,红唇便被掠夺,那吻铺天盖地而来! “唔唔…”凌雪漫急的心里大叫,你还没说我爱你呢! 连接几日,天气晴朗,太阳格外的温暖,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心情也舒畅极了。 月亮湖后面的枫林里,凌雪漫舒畅过后,却是一声接一声叹气。 呆着无聊,想出门,不仅管家死命的劝说不许,昨儿夜里,她那姘头也不许她出府,说是不太平,他也在忙,调不开手下保护她,要她乖乖在王府里呆着。 踢球腻了,看书腻了,秋千腻了,绣花也没兴趣了,下棋不会,弹琴不会,她还能做什么? 凌雪漫无聊的转了一圈后,突然“啊!”的大叫了一声! “王妃,您怎么了?”春棠小心翼翼的问道。 “无聊!乏味!寂寞!”凌雪漫愤慨不已。 说完,重重的踩了一脚落在地上的枫叶,发出“吱吱”的清脆响声,听着这声音,玩心一起,提起了裙摆,故意一脚一脚踩着,朝前走着,听着不断发出的声音,傻笑般的“咯咯”直笑。 春堂秋月对视一眼,会心的一笑。 身后,一道轻缓的脚步声渐渐传入耳中,凌雪漫只顾自得其乐,并未听到,依旧双眸瞅着脚下的枫叶,开心的笑着。 春棠秋月回了头,看到来人,表情一僵,不敢显露过多,忙低头福身,未及出口请安,来人便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春棠秋月轻拧了一下眉,只得点头,迈着轻步离开了枫林。 凌雪漫乐了一会儿,又没劲儿了,无聊的甩着手臂上缠绕的挽纱,嘟囔道:“春棠秋月,你们给我找个乐子行不?我快发霉了!哎,真想去拱月门看杂耍,我听卖胭脂的大娘说那里的杂耍班是全京城最有名最好看的呢。” 久久,身后没有声音。 凌雪漫下意识的一回头,却撞进了一双温柔含笑的墨色瞳孔中,温文尔雅的俊脸,一袭米白色的长袍锦衫,同色的玉带束腰,纯白色的罩衫,此时正双手负后,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专注的凝视着她。 眸子吃惊的眨了眨,嘴唇张了张,惊愕的发出声音,“二,二王爷,你,你怎么来了?都没个声音。” “走前面,怕你再撞到我,所以就在你身后出现,想听听你在自言自语什么。”莫祈衍笑容如沐春风,嗓音轻润,温和,那一双星眸中闪烁着点点的笑意。 凌雪漫看着莫祈衍,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眼睛下意识的向四处瞟去,很有种偷情怕被抓的感觉。 心里也在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让她的姘头看到和知道啊,不然,唔唔,又要死定了! “你看到我紧张?”莫祈衍淡淡的挑眉,捏了捏手心。 “呃…没有啊。”凌雪漫慌忙抬头,扯了扯脸部,干笑道:“二王爷说笑了,我又没做坏事,怎么会紧张呢?” “是吗?”莫祈衍唇角轻勾了一下,眸子微垂,语中带了一抹淡淡的落寞,“你若紧张了,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凌雪漫不解的看着他,心里涌上一丝难过。 “雪漫,这个给你。”莫祈衍笑容恢复的很快,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的荷包来,递到凌雪漫面前,“这是我昨日去了白云寺为你求来的,你把它戴上吧。无论我们之间怎样,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出事。” “你,你是专门求了平安符,又专门给我送来的?”凌雪漫眼眶一热,拿着荷包的手有些颤抖。 莫祈衍轻轻的点头,那脸上的笑意温柔的如今日的暖阳,眸中涌动着灼热与爱怜。 凌雪漫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荷包,低垂着头,拼命眨着眼睛,逼回了眼眶中的泪水,心中五味杂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重复轻喃着,“谢谢…谢谢…” “有必要道谢吗?”莫祈衍轻问,微拧了眉,凉薄的一笑,“我以为你该知道我的心意,我不需要你的道谢。” “二王爷,我…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凌雪漫抬了头,看一眼他,又匆匆低下头去,轻不可闻的说道。 莫祈衍十指蓦地收紧,向前又迈近了一步,凝视着凌雪漫的眼睛,似是在极力的隐忍着内心的激动,轻而柔的问道:“雪漫,你一定要坚持你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我给不了你二王妃的头衔,一妻的独宠,但我的心全部给你,也不可以吗?” 凌雪漫身子微微一震,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抬起了眸子,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的焦急,心底的凌乱,令她张一下唇都觉的困难。 他看着她,专注的看着,等着她的回答。 良久,“啪嗒”一滴滚烫的泪珠掉落,打在手背上,凌雪漫慌乱的回了神,偏过了脸去,嗫嚅着唇,“二王爷,对不起…雪漫配不上二王爷厚爱,那一日,桃林里,你说不可能为任何人而改变,雪漫便已说了再见…” “雪漫,你是要坚持守寡也不肯为我委屈吗?”莫祈衍激动的扣住了凌雪漫的双肩,灼热的眸子里满是不甘与失落。 “不…不…”凌雪漫摇头,嗓音里带上了哭腔,“二王爷,我和你不会有结果的,我们不相配,你,你忘了我吧!” “雪漫…”莫祈衍轻唤一声,情绪有些失控的他,突然将凌雪漫抱往了,微红的双目轻眨着,下颚抵在凌雪漫的肩上,喃喃的轻语道:“雪漫,明明是你那夜抱了我先挑明的,现在却要我忘了你,忘记一个人很容易吗?” 凌雪漫无措的睁着眼睛,莫祈衍双臂抱的很紧,紧的她才生出了要推开他的念头,便被他发觉了,继而将她拥的更紧,令她心底一下子慌乱如麻,结结巴巴的道:“二,二王爷,你放开我,被,被人看到怎么办?” “雪漫,这里没有人,你别怕。”莫祈衍轻声安慰着,依然紧紧的抱着她,浅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微闭了闭眸,低语道:“雪漫,一天看不到你,我心里就不踏实,见到了你,你又离我那么远,隔着其它兄弟,我们连几句话也说不上,小七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我担心你会真的跟我再见了…” 凌雪漫整个大脑一片混乱与空白,嗡嗡作响着,这个男人的怀抱曾经是她梦里所盼的,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然的改变了,因为她一次次的遇险,因为那个淫贼的一次次相救及霸道的占有,因为她的心已经不纯,装进了另外一个男人… “二王爷,请你放开我吧,小七和我是朋友。”凌雪漫轻咬了唇,低语道。 闻言,莫祈衍并未松手,而是深吸了一口气,愈发收紧了手臂,语气急且乱,“雪漫,原谅我的情不自禁,我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只是害怕失去你,只是想这样抱抱你,不要拒绝我。” “二王爷,对不起,对不起…也请你原谅我在天牢里的情不由已,可是走到今天,我的心里不再装着你了,那一日,若你说肯为我改变,可能我的心意会坚定下去,可是你伤了我,回不去了…不会再回去了…”凌雪漫轻淌着泪水,断断续续的说着。 远远的,一道半高的身影顿下了脚步,表情僵硬的看着前方,身子绷的笔直,眸子里写满了错愕与震惊,他想发出声音来,却张了几次唇,均未发出一个字。 余光突的扫到斜侧方巡逻的侍卫,昏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理智回笼,眼神闪烁间,突的一声“啊--”尖叫,然后扑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刺耳的叫声,惊了侍卫,更惊了莫祈衍和凌雪漫! 侍卫迅速跑了过去,莫祈衍也忙松了手臂,一回头,五丈处,莫离轩似是摔倒在了地上,心下一惊,忙提气,几个起落奔到了莫离轩面前,赶在侍卫跑来之前,伸手扶住莫离轩的胳膊,担心的道:“轩儿,你怎么了?” “父王!”莫离轩惨白着脸,借力站起,很是懊恼的说道:“听说父王去枫林了,孩儿想过来找父王,谁知跑的太急,竟摔到了,孩儿真是没用。” “轩儿,以后小心些,哪里摔疼了没有?”莫祈衍边说边轻拍着莫离轩衣衫上的枫叶,并蹲下身子按了按莫离轩的双腿,“腿疼吗?” “还好父王,我没事的,父王不要担心。”莫离轩轻轻一笑。 一队侍卫过来,单膝跪地,“奴才见过二王爷!见过小王爷!” 莫祈衍稍稍一怔,微笑道:“都起来吧!” “谢二王爷!” “小王爷无碍,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凌雪漫立在原地,怔楞的望着莫离轩,脑中再次出现空白。 “娘亲!” 直到,莫离轩的声音近在耳边响起,凌雪漫才清醒了过来,“嗯?什么?” “娘亲,你在想什么?呆呆的模样,我叫膳房炖了鳗鱼汤给你,想必快送来了,我们回去吧。”莫离轩像平日一般说话的口吻,亲切的笑着。 “哦,我,我刚才…”凌雪漫张着唇,支唔着,侧眸,莫祈衍淡淡的看着她,眸中积蓄着万语千言,还有忧伤满目。 心下抽痛,忙回了眸,强颜欢笑,“轩儿,我最近脑袋不好使,刚才在想皇上寿辰的事,可是一想就入神了。” “呵呵,娘亲,先不要想了,回头慢慢想。”莫离轩牵起凌雪漫的手,一笑,“父王,我叫下人把鳗鱼汤送到柳香居了,你平日喜欢喝,今天也一起吧,你和娘亲都去轩儿那里吧。” “嗯。”莫祈衍眼眸回转,淡淡一笑。 这一段情,究竟谁对谁错? 直到多年后,莫祈衍忆起当日在桃林的一切时,悔之莫及… 原来再见,真的是再见… 晚膳时,管家进来,躬身而道:“奴才见过小王爷!见过王妃!方才五王爷派人送来一本笛谱给王妃!” “五王爷?送笛谱给我?”凌雪漫愕然。 “是的。” 管家将一个红色锦盒双手奉上,凌雪漫接过,好奇的打开,只见一本封面精美的书躺在里面,拾起,打开,莫离轩看了过来,一看,惊讶道:“竟是手抄本!” “呃…”凌雪漫楞了楞,随便翻了几页,手抄本怎么了?可惜她一个也不认识!这古代的和现代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莫离轩从凌雪漫手里拿过笛谱,细细的翻看着,不自觉的轻拧了眉,再未曾说话。 凌雪漫即便是看不懂,也不敢叫人看出异样,以免让人生疑,她不会看笛谱,怎么会吹笛的? 这个讨厌的五王爷,简直来拆她的台嘛! 这样一想,对莫祈霖非但没有感激,还郁闷了! “管家,派人回了五王爷,说笛谱我收下了,谢谢他的好意。” “是。王妃。” 夜澜人静。 凌雪漫心思杂乱,了无睡意。 散了发,换下外裙,灭了烛台,半靠在床头上,从床头柜里拿出莫祈毓送的白玉笛,轻轻摩挲着笛子,冰冰凉凉的感觉传入指尖和手心,莫名的令她心渐渐静了下来,真的是好久未碰笛子了,从她穿越前一年,继父摔断她的笛子后,她就再没钱买过一支笛子了。 如今她又有笛子了,而且还是这么好的白玉笛,抚摸着笛身,脑中蓦地蹦出莫祈衍的话,“小七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手指顿时抖了一下,凌雪漫怔忡住,怎么可能呢? 用力甩了甩头,凌雪漫摒退了那些杂乱的想法,将唇轻轻覆上了白玉笛,十指轻点,红唇轻动,一阵阵悠扬的笛声从唇边溢出,凌雪漫满意的眨了下眸,试音的效果真的不错,果真是好笛啊! 第37章 枫林断情,与君相爱(3) 笛子拿下,在手中把玩着,凌雪漫歪着脑袋想一些中国名曲的简谱,谁知正回忆着,屏风后响起了脚步声,眨了眨眸,俏皮的一笑,凌雪漫轻悄悄的下了床,赤着脚,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藏到了屏风的这一头,偷偷探出了小脑袋。 然而,某人比她更奸诈,耳力够强,身子迅速闪出,按动机关合上了无音壁。然后走前几步,站在了屏风的这一边,嘴角满噙了笑意。 凌雪漫睁大眼睛看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清,正郁闷间,隔着屏风一声淡淡的咳嗽声响起,秀眉一拧,她的第n次偷窥又失败了! 懊恼的轻咬了下唇,身子转出,才想发火,蓦地想到白天莫祈衍抱了她的事,姘头耳目众多,恐怕已经知道了! 心下一个胆寒,火气早消失到了九霄云外,转而换上一脸的娇媚,甜甜的轻唤一声,“姘头!”然后双臂摩挲着缠上莫祈寒的后颈,轻轻一跳,整个身子像无尾熊一样挂在了莫祈寒身上! “漫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讲的是什么意思?”莫祈寒双手托住凌雪漫的翘臀,一边朝床上走去,一边笑意深浓的问道。 “呃…”凌雪漫小脸一红,把头埋进了莫祈寒的胸口,口齿不清的嘟囔道:“我是文盲,不知道。” “不知道?嗯?”莫祈寒挑眉,锦袍一甩,坐在了床边,将凌雪漫放在他双腿上,右手执起她的下巴,揶揄道:“我家漫漫不是学富五车的才女吗?怎么又成文盲了?” 凌雪漫对这个“我家漫漫”听的很是暖心,抱紧了莫祈寒的脖颈,小脸蹭了蹭他的,撒娇的嗔道:“前面说的不算,现在我就是文盲。” “呵呵,漫漫,怎么,今晚你对我好像格外的热情啊?是不是心虚了?”莫祈寒笑问,眼神闪烁间,将那一丝丝的冷意敛去。 “我才没有呢,哼,我不理你,你生气,我对你热情了,你又不适应,那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凌雪漫抬起了头,在莫祈寒唇上轻点了一下,嘟着小嘴佯怒道。 莫祈寒沉沉的一笑,“漫漫,若是不心虚,那以后就保持这样,我很喜欢。” 凌雪漫哑然了,“嗯…不行,我是女孩子,得保持矜持!” 闻言,莫祈寒一指头刮上了凌雪漫的鼻子,沉了俊脸和嗓音,“你是什么女孩子?你是本公子的夫人,矜持什么?对夫君我不许假装矜持,但是对别的男人,连手都不能碰,深刻的记住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再随便抱人,或者让别人抱你,本公子饶不了你!哼,更饶不了敢侵犯你的男人!” 凌雪漫身子一抖,舌头也打结了,“你…你都知道了?” “废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以为那枫林没人,就敢肆无忌惮了?”莫祈寒眸中划过阵阵冷意,一双鹰隼的眸子幽暗深不见底。 凌雪漫脸色一白,一颗心揪了起来,怯怯的看着莫祈寒,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脸,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却是那么强烈,丝丝浸透蔓延在她的心里,轻轻的咬着嘴唇,忐忑的低语道:“姘头,你,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没有抱二王爷,是他抱了我,我推不开,可是,可是再没有别的,真的,你也不要生他的气好吗?感情的事没有对错的,他只是一时冲动,况且他又不知道你的存在…” “可是他明明知道你是他四弟的王妃!”莫祈寒咬牙,拳头不禁紧捏在了一起。 “他四弟已经死了!”凌雪漫颤了一下,小声提醒道。 莫祈寒大手捏的更紧,俊脸一片阴霾,几乎有些失控的低吼道:“死了又怎样?他还想将你从四王爷莫祈寒的玉碟上除名,换到他莫祈衍的名下吗?想都别想!即便以后皇上同意你改嫁,那也得来问问我,看我同不同意!” “姘,姘头…你,你到底是谁啊?你能大得过皇上吗?”凌雪漫吃惊的睁大了眼眸。 莫祈寒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回道:“别问,相信我就是了。” “我,我相信你,可是你真的不要怪二王爷,他帮过我好多好多的,若是他有个什么事,我的良心不安啊!重,重要的是,我喜欢谁,而不是有谁喜欢我,你要想安心该,该令我深刻的爱上你才对,你这个笨蛋!”凌雪漫由于过分的紧张,舌头不断的打结,终于最后一句不打结了,蹭的蹦了出来! “嗯?敢说是我笨蛋?我就是让你爱我啊,谁知道你这个死丫头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敢先去招惹那个二王爷!”莫祈寒一楞,继而越说越气,托着凌雪漫臀部的大手顺势便赏了她一巴掌。 “啊!” 凌雪漫一声惨叫,忙去揉她的屁股,哭嚎道:“又打我!你又打我!你对我不是一脸凶样,就是一脸冷样,我才不要爱你!” “你再说一遍!”莫祈寒怒目横眉,一把扣住凌雪漫的手腕,冷声道:“我就是没有老二的温柔耐心,也没有老五的浪漫体贴,更没有老七的开朗活力,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白日与你对视,个个位居亲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而我却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强占你的男人,你是打心底就瞧不上我,对不对?” 语落,莫祈寒倏的放开了凌雪漫的手腕,将她一抱扔在了床上,然后转身便走! “姘头!” 凌雪漫呆了呆,忙低喊出声,三两下爬下床,几步跑到屏风外追上了莫祈寒,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身,语气慌乱急切的道:“不要走!” 莫祈寒身形一震,顿下了步子,铁青的俊脸僵了僵,压下心中那陡然升起的一股喜悦,低斥道:“不走做什么?不怕我情绪失控再打你么?或者再欺负你么?” “不怕!你,你说你不会再对我粗暴了,我相信你。”凌雪漫低垂着头,小声的说着,把脸颊悄悄的贴在了莫祈寒冰冷顺滑的绸缎衣袍上,等了一下,见他没有推开她,便又往深靠了一下,隔着衣袍,贴在了他的背心。 这细微的触感,比之平时的深拥更激起莫祈寒心底一层巨浪,唇张了张,还未发出声音,便听得身后的人儿又低语道:“你不是说再也不丢下我了吗?” 莫祈寒心头一震,不自觉的放柔了嗓音,“可是你说不要爱我,你对我有诸多的不满,我比不得他们…” “不是的!” 凌雪漫急急的打断,“我没有看不起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我都没有瞧不上你,只要你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全天下公认的坏蛋就可以,虽然我不清楚你从一开始就霸占我的目的是什么,但,但我相信你对我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救我脱险了,你身边有那么可爱的一个老爷爷师父,老爷爷不是坏人,你也不会是坏人,老爷爷虽是你师父,却好像很怕你,你对皇上对皇家的事情了如指掌,所以我猜你肯定跟皇上有什么关系,你霸占他的儿媳妇,是不是和他有仇,用来报复他的?你说喜欢我是不是真心的?我不想做你,或者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被人当作报复别人的工具,如果我等待的结果真是这样,姘头,我会恨死你的!” 一口气说了长长的一串,凌雪漫干咽了咽唾沫,静等着莫祈寒的回答。 久久的,那男人没有了声音,她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想转到前面去,可是才一松手,一只大手便紧紧的抓住了她的,那手心透着微凉,还有些许的颤抖,凌雪漫心为之一跳,不敢再动,只静静的抱着他,贴着他的后背。 良久良久,她站的腿脚有些麻了,可他还是原地僵硬的站立着,便不禁轻声道:“姘头,我站不住了,你背我好吗?” 莫祈寒没有说话,却微蹲了身子,凌雪漫欣喜,爬上了他宽阔的脊背,抱住了他的脖颈,他大手负后托住她的双腿,站起了身,方才轻问道:“去哪儿?” “呃…大半夜的,能去哪儿?”凌雪漫讶然。 “你想出去吗?整天呆在王府是不是憋坏了?”莫祈寒嗓音清冽。 凌雪漫想当然的点点头,“是啊,好闷的。”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莫祈寒说完,背着凌雪漫来到衣柜前,放下她,打开衣柜,借着月光挑了套冬季的裘袄和一件暗色的厚裙,回身,动作轻柔的给凌雪漫一件件穿上,末了,怕凌雪漫冷,又挑了件暖绒披风给她系上,这才道:“好了,我带你走。” 凌雪漫呆楞楞的看着这个男人体贴入微的做着这些小事,心下暖烘烘的,谁说他没有五王爷的细心了?想着,嘴上便说出来了,“姘头,你比五王爷好,嗯,毓毓可以让我开心,你也让我开心啊。” 莫祈寒微挑了挑眉,淡然问道:“那比二王爷呢?” “呃…”凌雪漫难为情的拽了拽耳朵,声音变小了,“要是你不凶我,你就比他好,其实,其实我比较喜欢你坏坏的样子…” 莫祈寒低着头给凌雪漫整理领口,闻言,俊脸抽了抽,直起身看着凌雪漫说道:“喜欢我坏?这个容易办到。” “呃…” 凌雪漫凌乱了,才张了口,红唇便被堵上了,那吻时而霸道激烈,时而温柔缱绻,直吻的她软了娇躯,无力的靠了他的怀中,他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她的唇,低低的问道:“是喜欢这般坏吗?” 凌雪漫小脸涨的通红,羞赧万分的嗔道:“才不是呢,你这是欺负我。” “那到底要怎么坏你才喜欢?”莫祈寒又问,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带着丝丝魅惑。 凌雪漫一听,更加的羞涩了,饶是他们俩人肌肤之亲都有过无数次了,可是她依然忍不住的为他的一句话,一个亲昵的动作而脸红心跳,双手无措的捻着袖口,抬眸看一眼莫祈寒,又忙低下了头去,讷讷的道:“就是,就是你那种坏痞子无赖的样子。” “哦?”莫祈寒俊脸又是一抽,“这倒成了我的优点了?”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你要带我去哪里?怎么出去?飞檐走壁吗?”凌雪漫红着脸,忙转移话题。 莫祈寒轻抿了下唇,说道:“一个很美的地方。” 说完,双指移上凌雪漫的睡穴,轻轻一点,凌雪漫便陷入了短暂的昏睡,接住她轻盈的身子,双掌轻击了两下。 门“吱--”的一声开了,秋月轻步迈了进来,福身轻语道:“主子,奴婢在!” “在这里呆着,注意警戒,本王带王妃出去一会儿。” “是,奴婢遵命!” 无音壁打开,莫祈寒横抱着凌雪漫进去,身后,秋月按下了机关。 这一条秘道里还有三条分支秘道,一条通往香坛居莫祈寒的卧房,一条通往莫祈寒的书房,剩下一条则是通往香坛居守卫的秘密出口大门。 莫祈寒长身玉立在出口处,原本潜在掬水园四周的暗影便追寻而至,十余条黑色劲装的人影齐齐从半空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单膝跪地,听候命令。 “备马,去落山涧。”冷冽的嗓音,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主子!” 等到莫祈寒解了凌雪漫的睡穴,凌雪漫睁眼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马背上了,而马正像风一般急奔着。 巨大的夜风迎面吹来,凌雪漫眼睛有些睁不开了,忙大喊道:“慢点儿慢点儿!” “吁--” 莫祈寒勒住了马缰,侧眸看向怀中的凌雪漫,轻问道:“怎么了?” “姘头,怎么我们在骑马?不是还在我房里吗?为什么我会睡着了?”凌雪漫看着黑漆漆的四周,发出一连串的疑问。 莫祈寒微蹙了下眉,说道:“我点了你的穴道带你出来的,现在我们已经到达四王府西面的落霞山下了。” “落霞山?”凌雪漫疑惑的瞪了瞪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四处瞅了瞅,隐约可以看到郁郁郁葱葱的树木,不禁惊叹道:“姘头,你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带我出了四王府,没有惊动一个守卫吗?” 第38章 枫林断情,与君相爱(4) “嗯。”莫祈寒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凌雪漫的脸,有些凉,“冷吗?把我的披风裹上吧。”说着,便松了一只手去解他的,凌雪漫楞了楞忙按住,摇摇头,“不用了,我还好。”说完,又觉得疑惑,“姘头,你来的时候有穿披风么?” “没有。这是手下送来的。”莫祈寒说道。 “手下?呃…你还真是能人啊!你的手下现在哪儿?那个老爷爷呢?他跟我们一起去吗?”凌雪漫惊疑的左右顾盼着,可是她的视力所触及到的地方,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你叫我师父老爷爷,不是岔辈份了吗?”莫祈寒眉头皱的深了。 凌雪漫小脸一抽,“他头发胡子都白了,真的好老啊。” “你也叫师父。”莫祈寒淡淡的说道。 “哦,那师父和你的手下呢?”凌雪漫不甘的点点头,嘟了嘟嘴巴。 “师父在睡觉,手下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暗中保护。”莫祈寒简单的解释着,将凌雪漫抱起换了个方向,面朝他坐在了马背上,“抱紧我的腰,把脸靠在我身上,这样风就吹不到脸上了,也会暖和一些。” “哦。”凌雪漫依言,双臂环上莫祈寒,贴上他宽阔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嘴角慢慢溢出了笑,这一刻,突然觉得幸福就在眼前,就在这个看似强悍霸道实则体贴入微的男人身上。 “坐好,别瞎想,要走了。”莫祈寒出声提醒道。 凌雪漫脸上又是一热,尴尬的嘀咕道:“谁瞎想了,讨厌的男人。” 莫祈寒没说话,薄唇微倾了倾,一甩马缰,“驾--” 这一次,马速放慢了许多,因是上坡路,微微有些颠簸,凌雪漫不禁将莫祈寒抱的更紧了,耳边有风呼呼而过,从未骑过马的她,却未感到一丝害怕,只觉得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安全温暖。 马终于停了下来,耳边一阵流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的传来,凌雪漫惊喜的直起了身子,“姘头,这是哪里?” 莫祈寒抱起凌雪漫,跳下了马背,方才道:“这里是落霞山顶的落山涧。” 说着,牵起凌雪漫的小手包裹在他的手掌心,慢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道:“这里的水是全京城最清澈的水,开在涧边的紫藤花汲取了天然灵气,采集花瓣上的露珠泡出来的茶是最香的,皇上和后宫妃嫔皇子们喝茶所用的水,全是从这里紫藤花瓣上采的露珠煮沸的。” “落山涧的泉水一年四季皆是自然的温热,可以说是一个天然温泉,这四周鸟语花香,景色怡人,以前,只要我心情不好,便会策马来到这里,有时一呆就是一整天,吹萧,练剑,看书,等到回去的时候,烦恼尽消。” 挑了一块干净的大石,莫祈寒牵着凌雪漫坐了下来,仰头看去,水是从上方的石壁上倾泻下来的,然后汇聚成一条流动的小湖,依着黑,隐约可以看到水上的缕缕白气,湖面被月光反射出水波粼粼,流光溢彩。 微微弯了身子,凌雪漫将纤手探入了水中,一股暖意袭来,继而惊喜的叫起来,“哇!真的是温泉呢!” “嗯。”莫祈寒握紧了凌雪漫的手,叮嘱道:“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嘻嘻,姘头,可惜现在这个时辰了,不然可以下去泡温泉的。”凌雪漫欢快的笑着,回笼了身子,扑到莫祈寒身上,用力的吸闻着这山涧的清新空气,阵阵的花香入鼻,听着潺潺的流水声,还有偶尔的鸟叫虫鸣,不禁感慨万端,“这回归大自然的感觉相当不错啊!” 莫祈寒微笑不语,只是抱紧了怀中的人儿。 流水的光亮,令凌雪漫脑中突的灵光一闪,狡黠的双眸转了转,回身,半坐在了莫祈寒的腿上,抱着他的双肩,亲昵的蹭着他的脖颈,撒娇的道:“姘头,我想看清楚这四周的景色,你带火褶子了吗?” “…没带。”莫祈寒迟疑了一下,说道。 “唔,你骗我,你身上肯定有,我找找。”凌雪漫嘟着小嘴,作势便在莫祈寒身上摩挲起来。 莫祈寒微皱了眉,淡淡的说道:“不用找了,你是想看我的模样吧?” “…呃,我,我没有。”凌雪漫停下了翻找,心虚的脸颊有些燥热。 “打消这个念头吧,当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当着天下任何人叫你漫漫的时候,就是我们可以长相厮守的时候。”莫祈寒微抿了抿唇,没有笑,脸上也没有冷意,只是淡然的和他说话的语气一样,令人无法捉摸,也无法猜透他的情绪。 凌雪漫终于觉出了不一样,微微皱了眉,一瞬不瞬的看看他,似乎…似乎从在她的房里,她在背后抱着他,说出了那长长的一串话后,他便没有再笑过了,那话,他还未答她… 红唇一动,却是细碎的咀嚼着他的话,“长相厮守…长相厮守…” “你不愿意?”他反问,语气依然平静无波。 “…没有。”迟疑了良久,她轻摇了下头,幽幽的道:“只是我对未来,看不到一点儿光明与希望,我虽信你,可我想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身份的人能令皇上改变主意,将我这个寡妃背弃他儿子的遗愿改嫁他人!” 沉默,然后是良久的静寂。 莫祈寒没有说话,凌雪漫便也不语。 紧绷的身子僵硬了许久,伸手,将两人的披风捻起一角,紧了紧,大半的部分全裹在了凌雪漫的身上,再将她更紧的拥在怀中,贴在他的心口之上。 从未有这么一刻,他的心是如此的不安。 一切,皆因为她的那一句话。 “我不想做你,或者是别人手里的棋子,被人当作报复别人的工具,如果我等待的结果真是这样,姘头,我会恨死你的!” 不可否认,他确实利用过她,也曾把她当作过一颗对付凌北源的棋子,更有甚者,他还想到利用凌雪漫的天真烂漫,成为击破莫祈冥的一支利剑。 这些,是他最初的想法,也是他曾经做过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首先沦陷了,他对她的在意,一天天的超过了梧桐,甚至,那一日,她和梧桐一起站在拱月桥上,他的眼里和心里,看到的也是她,是那个一笑,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的女子,那明媚的笑容,开心的模样,每一句俏皮的语言,每一个孩子气的动作,皆如一汪清泉,悄悄流进他尘封冰冷的心湖,令他一日日,走出了梧桐的魔障… 男人,最大的弱点,便是动情,一旦对一个女人对了情,便是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动了情,然后才震惊的发现,莫祈冥并未脱离他的计划,几次怀疑莫祈冥对凌雪漫下毒手的原因是为了逼他现身,而并非要真杀凌雪漫,直到他们在酒楼那一日,他真的确定了… 他开始变的担忧,过份的动情入心,会让一个人变得疯狂,他希望莫祈冥不是,而他又只能将她牢牢的禁锢在王府中,不让她踏出一步,不让莫祈冥有机会见到她,可是,她的光芒是无法掩盖的… 这场危机四伏的争斗,不知何时才能停?不知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她又是否会原谅他?原谅他的欺骗,他的利用,原谅他未来可能会做出的一些逼不得已来伤害她的事情… “长相厮守…漫漫,记住一句话。但得江山成大业,杯酒映烛红…”薄唇轻动,似喃喃而语,又似承诺此生不渝。 凌雪漫心头一震,瞪圆了眼睛,“姘头,但得江山成大业是什么意思?你,你要造反,谋朝篡位?” “…没有。”莫祈寒又是一阵迟疑,轻摇下头,“只是一个比喻。” 凌雪漫张了张唇,没有发出声音,然后点头,顿了顿,轻轻的说道:“姘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过得一天算一天,我想不了长远,只知我现在喜欢你,若你真有一天能让皇上放了我,能名正言顺的娶我,而我那时依旧喜欢你爱你,我一定嫁给你,与你长相厮守,终老不负。” “嗯。”莫祈寒点头,继而将怀中的人儿拥的更紧,似乎要揉碎融入到他的身体中去,喉间一动,眼角微热,轻闭了下眼睛,喃喃的重复道:“爱我…你说爱我…” 凌雪漫呼吸有些困难,小声道:“我,你把我放松一些,太紧了我呼吸不顺。” “对不起。”本能的一句脱口而出,莫祈寒微松了手臂。 凌雪漫却是眼眶一热,瞬间盈满了泪水,“姘头,你真的改变了不少,以前你从不可能向我说对不起的。” “以前对你不好,是我太骄傲,骨子里生来的优越感令我难以纡尊降贵,从来都是女人贴上来侍候我奉承我,更别说叫我低声下气的去哄一个女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平日我一个冷脸,不论哪个女人都会惶恐的跪地请罪,我真的,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漫漫,忘记我的不好,只记得我的好,可以吗?”莫祈寒淡淡的说着,最后一句,俊逸的脸庞却是浮起了一丝紧张。 凌雪漫怔楞住,这么温柔的请求她,她竟有些不适应,心“咚咚”的跳着,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姘头,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现在爱上我了是不是?” “是真的,我很,很…很…”莫祈寒憋了半天,楞是没憋出那句“我很爱你”,一张俊脸涨了个通红,对他来讲,说比做往往难的多,他的爱可以体现在一举一动上,却是难以从口中说出来。 凌雪漫等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却听得莫祈寒重重的扑了一口气,说道:“漫漫,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啊?什么?”凌雪漫失望的提高了音调,不依的拽着莫祈寒的手臂摇晃着,“不要,你说!我要听嘛!” “漫漫,你别闹好不好?”莫祈寒蹙眉,起身,看着凌雪漫。 重重的跺脚,凌雪漫气白了小脸,“我才没有闹!你避开不答,也是心虚!” “漫漫,我…”莫祈寒微闭了下眸,俊脸闪过一抹不自然,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心里…以前是有一个女子,可是自从有了你,我便忘记她了。那些情话,我没对任何人说过的,漫漫你相信我。” “你,你真的喜欢过别的姑娘?”凌雪漫吃惊的扑闪着眼睫毛,她随口一问,他竟,竟真的有过意中人! “那是曾经,与现在无关,与以后更无关。” 夜幕下,莫祈寒长身玉立,锦袍在夜色中翻飞着,夜风带起的长发临风而飘,坚毅的脸庞,坚定的眼眸,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他下决心要厮守一生的女子。 “可是…可是…她,她是谁?你,你真的完全忘记了她吗?会不会,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又记起了她,忘不掉她了?”凌雪漫艰难的说着,感觉呼吸是如此的不顺,心中堵的慌。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里不再有她,只有你。”莫祈寒轻轻的说道,语气笃定。 凌雪漫唇蠕动了一下,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突然知道了这一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令她难受至极。 终于,忍不住的,她说道:“若是你哪天又遇到另外一个可以吸引你的女子,你会不会也不再喜欢我,去喜欢别人?” “不会。”莫祈寒回答的很干脆,走近了一步,接道:“那一夜,我掳去了你,夺了你的身,你却掳走了我的心,漫漫,说到底,是你赢了!” 这一句,不算情话,却更胜情话,比之那一句“我爱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雪漫被深深的震慑了,下一刻,几乎是飞奔的,扑进了那个冰冷却又温暖的怀抱。 双臂再次收紧,莫祈寒下颚抵在凌雪漫的肩上,心中的悸动无法用言语来表明,梧桐多半爱的是他的尊贵身份,而凌雪漫爱的却只是他这个人,不论他的身份、地位、名字、容貌、金钱、权力,她什么也不清楚,却将情付诸于他,他怎能再负她? 抱着怀中香软的身子轻轻一跃,坐上了马背,再向来时一样,他们面对面的坐着,她倚在他怀中,他用披风包裹住她的全身,相视一笑,“我们回去吧!” 第39章 皇帝寿辰,艳惊天下(1) 又是一日,入了夜,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院里的青石板上,发出连续不断的“滴答”声。 静立窗前,望着密密斜织的细雨,莫祈寒心神有些恍惚。 下午时分,管家很是犹豫的向他禀报,那表情甚是不自然与为难。 “主子,柳太傅来访,柳小姐生了大病,卧床不起,嘴里一直念叨着主子,柳太傅请了大夫,但一直不见好,是以,想拜祭主子,为主子上柱香,请求主子保佑柳小姐,病消痊愈。请主子示下。”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他沉默了许久后,终是允许了柳太傅去祠堂上香。 而他的心,却再也未曾平静过。 他已经“死”了,她还念叨他做什么?旧情难忘吗?于他,只是旧识了,可他,也不能看着她死… 一袭墨黑的长衫迎着细雨,落在了柳府上次他站立的房顶。 玉萧出,骨节分明的修长十指覆上,薄唇轻动,萧声起,哀伤幽远,近在耳边,又远在天涯… 一曲终,望一眼那间灯火通明的闺房,听到朝外而出的脚步声,毫不留恋的转身,长衫破空而去… 屋里,柳梧桐迷迷糊糊的一声声叫着,“寒哥哥!寒哥哥!我听到寒哥哥在为我吹萧了,是他,是他回来了,是他回来看我了…寒哥哥…” “梧桐,爹出去看了,没有人的,可能是别处的萧声,传到这里来了,梧桐,你醒醒!”柳太傅焦灼的唤道。 柳少白还站在院里,不敢相信似的四处张望,甚至飞上了房顶,朝远处望去,视线所及之处,细雨茫茫,无一人影。 秋雨连绵,一连下了近十日,天气才放晴了,凌雪漫也才伸伸懒腰,步出了掬水园。 很少去王府正厅转悠,今儿个无聊,凌雪漫走着走着,便穿过了画壁廊,到达了正厅门口,谁知,才到厅口,却听到里面有谈话声,虽然声音不大,却也能听个大概。 “二哥,你说四嫂能表演出什么来吗?我可听说她未出阁前只学了刺绣,书画,围棋,并不通琴律的。但却偏偏跟我要笛子,她真会吹吗?” “小七,你外余担心什么?不过依我看,那丫头也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故意蹭你的白玉笛呢!” “七哥,五哥,你们可不要小看四嫂啊,四嫂可厉害着呢,你看她踢球多棒啊,呵呵,我现在最佩服的就是四嫂了,我想她一定是能歌善舞的。” “哎,这请个人怎么还没到?该不是那丫头又在房里故意磨蹭,让咱们等吧?” “二哥,你干嘛不说话?对了,轩儿不是说请你教他娘吹笛吗?你教了没有?” “…” 凌雪漫的手指甲抠着厅门口的红木雕,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直气的肠穿肚烂! “王妃,进去吗?”春棠压低了嗓音问道。 “那是当然。” 从牙关里挤出这一句话后,凌雪漫站直了身子,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如此几番后,笑颜一展,搭在春棠的手臂上,闪身步入,笑靥如花,娉娉婷婷的走向那一干人! 众人不知是谁先看到了,转向了厅口,接着便所有人的眼球都定格住了! 那一袭水蓝色的长裙,白皙水嫩的肌肤,绝美的脸上略施粉黛,媚眼含春,眉目如画,红唇娇艳欲滴,那一抹笑,灿若春颜,又妩媚风情,晃了所有人的心神。 凌雪漫在大厅中央站定,一双美目轻扫过那一张张呆滞痴迷的俊脸,暗哼一声,依然笑意深浓,却是美眸一眨先定在了莫祈霖的脸上,嗓音娇媚,“五王爷,方才是谁说我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呃…这…”莫祈霖面红耳赤,口吃了。 凌雪漫杏眼一挑,再转向莫祈毓,“七王爷,是谁在怀疑我是不通音律的废物了?” “漫…四…”莫祈毓脸上燥热了,一急成哑巴了。 凌雪漫轻笑一声,斜迈两步,才一看向莫祈琛,莫祈琛便忙微红着俊脸,拱手道:“四嫂,算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故意磨蹭,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六王爷,你激动什么?我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吃了你不成?”凌雪漫开怀一笑,神态悠闲的揶揄道。 “我闭嘴!”莫祈琛伸手按了嘴巴,惊恐的看着眼前笑容璀璨的女子,但是他却脚底发凉。 “哎,不经吓!”凌雪漫叹一声,再走向莫祈衍和莫祈冥中间,美眸在两人身上来回顾盼着,然这两人镇定自若,泰山崩顶面不改色,更加噙着笑悠闲的看着她。 对视失败! 凌雪漫卸了笑,撇撇嘴,“果然是当哥哥的,牛!” “那是当然,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方才又没说你一句,自然不怕你算账了!”莫祈衍淡笑着,看着凌雪漫的目光意味深长,凌雪漫一个激灵,忙偏过了脸,装作无事的看向别人。 莫祈衍笑容敛了敛,也看向了其它人,仍旧淡淡的笑,“小七,你不是问我为何不说话吗?知道原因了么?” “哦!原来二哥你已经知道四嫂在外面偷听了,你故意不说话的!真是的,也不说提醒一下我们!”莫祈毓气愤的说道。 莫祈冥凝视了几眼凌雪漫,淡漠的偏转了眸子,“小七,只能怪你耳力不行,得多练功了!” “晕倒,原来三哥也知道!就我们三个倒霉!”莫祈琛哀叹道。 凌雪漫哼哼着鼻子,手指头挨个指过去,“知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吗?要是你们三个心里没鬼,不背后编排我,鄙视我,能心虚成这样吗?哼,敢看不起我,我让你们到时好好瞧瞧我这个四嫂的厉害!” 汗哒哒!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干咽了咽唾沫,额上黑线直冒! “四嫂,我支持你!”莫雅妃激动起来,为凌雪漫的豪气竖起了大拇指。 “雅妃,放心吧,我会让这几个坏男人心服口服!”凌雪漫挤挤眼,突的一个念头闪出,眸子狡黠的转动着,重新又打量了一遍那五个男人,口气很是傲气的道:“坏男人们,如果我的表演能让父皇说好,母后说好,你们当如何?” “呃,你想怎样?”莫祈衍开了口。 “哼哼,若是如此,你们得每人答应我一个条件,无论我日后开什么口,都得应我,如何?”凌雪漫算计的说道。 莫祈霖嘴角抽动了下,“这个厉害啊,等于无字契约啊!” “怎么,五王爷不敢答应?”凌雪漫激道。 “怎么可能?”莫祈霖俊眉一扬,“应了!” “好,那其它人呢?”凌雪漫一转眸,盈盈浅笑。 莫祈冥轻轻的一笑,眼眸深邃,看着凌雪漫说道:“五弟敢应,我们又岂会不敢?” “就是就是!”其它三人附和起来。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我表演砸了,给你们端茶倒水,当奴婢!”凌雪漫挺了挺胸脯,相当的勇敢。 “扑哧!” 满厅哄堂大笑,众人皆被逗的笑的合不拢嘴,就连莫祈冥嘴边也是止不住的笑意。 凌雪漫郁闷的扑了两口气,“哎哎哎,忘了问你们,没事儿到我们四王府做什么来了?不是专门来笑话我吧?” “父皇昨夜梦到四弟了,心下不安,命我们兄弟来给四弟上柱香。”莫祈衍停下笑,淡淡的解释道。 “哦。”凌雪漫点点头。 等到终于送走了那一帮龙种后,凌雪漫一回到掬水园,便下了一道命令! “从今日起,除小王爷外,任何人不得踏入掬水园内园半步,无论来了何人,一概挡在园外,本王妃恕不招待!” 靠之,她要闭关排练!! 明国太宗皇帝大寿,举国同庆,各州县官府施粥三日,以示皇恩浩荡,恭祝皇上福寿延绵,寿与天齐。 而明国的京城锦安,更是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皇宫内,按祖制,寿宴设在了太和殿。 金黄的琉璃瓦,暗红的梁柱,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范金为柱础。粗大的红木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龙,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极致的奢华! 太和殿外,西侧则是一块辽阔的场地,大理石铺地,四周种满了郁郁葱葱的香樟树,香味弥漫,入鼻的尽是清香一片。 一条极宽的人工湖环绕着太和殿,湖水碧波荡漾,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 今日,那空旷的场地上搭起了三米高的表演台,整个大理石及台上全部铺满了红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太和殿内。 按惯例,宴席在太和殿内举行,宴席过后,将在殿外观看礼部精心编排选送的表演。 白日,皇帝莫驭明带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到太庙祭祀上香,黄昏时分便是寿宴的真正开始。 “咚--” 随着三声雄浑高亢的国钟敲响,皇帝与皇后相携入殿,身后,妃嫔,皇子亲王,皇孙,公主,皇亲,百官依次按爵位官位跟至。 “参见皇上--” 大太监总管李公公尖锐庄严的高喊声响起,大殿中所有人行跪拜之礼。 “恭祝吾皇万寿无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莫驭明醇厚的嗓音,面带微笑。 “谢皇上!” “宴席开始!” 终于进行正题了! 凌雪漫拍了拍胸口,轻吐了一口气,从中午便进得宫来,到现在她还滴水未沾呢!该死的,被皇后和莫雅妃拉进凤辰宫,差一堆的宫女,给她打扮了又打扮,弄的她跟大婚差不多。 低头看看身上的亲王妃宫服,凌雪漫又是长叹一息,华丽啊!粉红色宫装,质地上乘,图案精美,衣襟两摆上绣着象征亲王妃身份的鸾凤,因为她嫁的是皇后嫡子,所以这鸾凤还是金黄色的,只可惜-- 她是个寡妃啊! 眼睛瞟向旁边坐着的已故太子的太子妃,还有二王妃,三王妃,凌雪漫再次长长一叹,暗忖,要是姘头能光明正大的与她相携站在世人面前该多好!哎,再幻想一下,如果姘头是那个她死去的王爷夫君该多好! 郁闷的拍拍额头,余光再次落到了二王妃身上,丹凤眼,柳叶眉,皮肤白皙,端庄秀丽,雍容华贵,端端正正的坐在长桌前,细长的手指轻拢着白玉筷子,良久,轻轻夹上一口菜,然后再优雅的送入口中,嘴角无一丝的饭渍,既淑女又有气质。 再看三王妃和太子妃,皆同二王妃一样,既美丽又高贵,无论哪方面看,都没有一点的粗鲁和不雅。 凌雪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试着学她们的样子吃饭,可是一根菜夹在筷子上半天也送不到口中,空空如也的肚子又在不停的叫唤,不禁黑了小脸,不再端正坐姿,头一低,狠狠的咬住了菜,哪里记得细嚼慢咽,直接咬了两口就吞下去了。 “看来人家是飞在天上的凤凰,我是落在树上的麻雀啊!”凌雪漫哀叹了一声,索性不管不顾了,用宽大的左袖挡着在额头,右手拿了筷子拣桌上她喜欢的菜肴美美的吃了起来,反正掩耳盗铃吧,哈哈! 谁知,等她吃饱喝足了,拿开袖子,头一抬,却杯具的发现,那三人六只眼睛正一眼盯着她,眸中有着不可思议和无比的震惊! “嘿,嘿嘿,那个什么,我…我是太饿了嘛…母后都没有给我吃饭,所以我…”凌雪漫涨红了脸,尴尬囧迫的语无伦次。 “四王妃果真与众不同啊!”说话的是二王妃,微笑着,语气稍稍有些上扬,嘴角向一边弯起,带了丝丝的嘲讽。 三王妃的目光从凌雪漫脸上收回稍许,轻轻一笑,“四王妃,我们把你吓着了吧?呵呵,刚才是有些意外和吃惊,你别见怪。” 皆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交谈,凌雪漫茫然了,怔楞的看着同她说话的这两个女人,二王妃明显似乎对她有敌意,三王妃态度不明,说的话听起来真诚,可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又叫凌雪漫心下一紧,更是无措极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这么吃饭坏了什么规矩吗?” 她们都有夫君撑腰,她没有,所以,本能的气势上便矮了一截。 太子妃见状,微皱了下眉头,轻轻柔柔的说道:“四王妃,没事的,你饿了就好好吃,一会儿还有表演,得弄到很晚,若是饿着了,胃会不舒服的。” 闻言,凌雪漫偏过了目光,定定的看着太子妃,那唇边亲切的笑容,暖心的话语,眸中的真挚,令她心上一热,如梗在喉,吸了吸鼻子,轻道:“谢谢你,大嫂!” “大嫂?”太子妃一怔,而后轻轻一笑,“是啊,大嫂的称呼近一些,你我本就是亲妯娌,四弟在时便是称我大嫂,你这么称呼我是应当的。” 两道细不可闻的冷哼从喉间溢出,二王妃和三王妃偏过了脸去,骄傲的扬了扬下巴,再亲热也是两个寡妃,有什么可笑的? 太子妃依旧微笑,只是眼神闪了闪,然后向凌雪漫轻摇了下头,方才道:“四王妃,你若吃好了,我们就去给父皇母后敬杯酒吧,夫君不在了,我们该代替夫君一尽孝道的。” 凌雪漫怔了怔,然后点点头,“好。” 二王妃和三王妃再次一扬下巴,端起面前的酒,轻抿了起来,眼角的余光瞟到太子妃和凌雪漫身上的,尽是不屑与嘲弄。 起身离了座,绕出女宾席后,凌雪漫的步子滞了滞,回头再去看二王妃,心中五味杂尘。 抬眸,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对面亲王席上的莫祈衍,不期然,撞进了他梨花般浅笑的的瞳孔之中,他正端着白玉酒杯,温润如玉,唇角微倾,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隔了五米远的距离,那眸中的灼热依然令她脸颊发烫,心跳有些许的加快。 身子稍偏了一个角度,她令自己避开了他的注视,不经意间,一道怨恨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几乎是本能的,她又立刻侧了身,二王妃正直视着她,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冷笑,她的唇形在动,凌雪漫听不清,只怔怔的看着她。 “四王妃?”太子妃疑惑的轻唤。 凌雪漫忙收回了心思,看向太子妃,牵强的笑了笑,“在呢,大嫂走吧。” “嗯,好。”太子妃微微点头,带头朝前走去。 凌雪漫跟在后面,无意识的学着二王妃的唇形,如此两次后,她咬紧了下唇,二王妃说的是三个字:狐狸精。 狐狸精?狐狸精? 凌雪漫反复的咀嚼着这三个字,心情低落至极,她和莫祈衍之间真的存在好多的问题,她能怪莫祈衍吗?他有完整的家庭,像他这般负责任的男人,怎么能抛妻另娶?当日,是她为难他了,他对她,真的是有情的,可她,却无法回应他了,因为她心上有了另外一个男人… 想到姘头,凌雪漫唇边不自觉的溢出了一抹笑,脑中一下子浮现出昨夜的事,她问姘头会不会来皇宫看她表演,姘头果断的答不会,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不会来的,理智告诉她,不来是正确的,她可不想他冒险,一旦暴露,他怕是难以活命啊! 敬酒归来,回了座位,凌雪漫心情大好,看到皇上皇后的感情,让她一下子想到了她的姘头,心里不禁悄悄的甜了起来,不觉间,脸上洋溢着的是满满的幸福。 吃饱了,无事可做,凌雪漫便随意的打量着今日来参加皇上寿宴的宾客们,一排排看过去,竟让她不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柳梧桐! 心下一喜,隔着两排的距离,凌雪漫背过了身子,双手作喇叭状,压了嗓音,悄悄的喊道:“梧桐--” 一连唤了三声后,终于柳梧桐听到了,目光看了过来,嫣然一笑,轻轻颔首,打着招呼。 凌雪漫开心的挥了挥手,然后转回了身子,呵呵,真好,竟然让她在这里遇到朋友了! 咦?柳少白呢? 凌雪漫左右顾盼着,忽的一拍额头,她真是糊涂了,柳少白是男人,应该在对面的男宾席啊!身子往起直了直,睁大眼睛瞅向对面,结果还没看到柳少白,便见莫祈毓冲她笑的灿烂,还向她扬了扬酒杯。 “呵呵!”凌雪漫报以一笑,指指桌上的酒菜,再指指嘴巴,然后再一指殿外,问他吃饱了可不可以出去? 莫祈毓却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睛眨了半天,又低头询问了坐在一起的莫祈琛,这才恍然大悟,抬起头死命的摇头,暗示凌雪漫千万别任性。 凌雪漫郁闷的耷拉下了脑袋,然后用手肘撑着脑袋,斜歪在桌子上,大腿翘了二腿,另一手指无聊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着凌雪漫这痞子的模样,同坐一排的五兄弟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哎,四哥那么冷冷清清又重规矩的一个人,要是还活着,估计看到四嫂这模样,怕是要经常动家法了!”莫祈毓一杯酒下肚,无限感慨。 “可怜的四嫂,四哥在的话,料她也不敢这么放肆,四哥是谁呀?哪能容她这般没规没矩?”莫祈琛很是赞同的说道。 第40章 皇帝寿辰,艳惊天下(2) 莫祈霖瞪了那两人一眼,不悦的道:“你们还同情她?忘记被她恶整时候的气了吗?你们该盼着有人收拾那丫头才好!” “咳咳,五哥你就装吧!”莫祈琛咳嗽两声,附上了莫祈霖的耳朵,压低了嗓音道:“五哥,我好像听说有人给四嫂送笛谱了,还是手抄本的,你知不知道啊?” “咳咳!”莫祈霖俊脸一热,拍了一巴掌莫祈琛,低斥道:“不许胡说!想让父皇知道吗?”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莫祈琛低笑着,坐直了身子,故作一本正经了。 莫祈冥依旧表情淡漠,一个人喝着酒,偶尔吃一口菜,眼角的余光淡淡的瞥向对面的那一袭粉红宫装上,一丝炽热一闪而逝,快的令人无法捕捉。 莫祈衍笑容温和,听到莫祈毓几人的说笑,端着酒杯再次看向了凌雪漫,专注的凝视着,看到她无聊郁闷的模样,嘴角轻勾起一抹弧度,迷人而温暖。 莫雅妃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低低的叫道:“四嫂!” 凌雪漫一震,忙回头,欣喜道:“雅妃!” “四嫂,我去禀报过父皇了,父皇准许我们呆不住的话先出去一会儿。”莫雅妃高兴的扬着笑脸。 “真的?太好了!” 凌雪漫一激动,站的急了,却没注意到衣裙被勾到凳腿上了,结果才往出走了一步,一个趔趄便栽到地上了,这一栽,好死不死的碰着了三王妃的腿,三王妃身子倒向地面,两人同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四周立时引起了躁动,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莫雅妃慌忙赶着去扶凌雪漫,二王妃去扶三王妃,莫雅妃帮着扯出了衣裙,凌雪漫气极用力一脚踢向凳子,黑着小脸咒骂道:“该死的凳子!” “四王妃,你什么意思?你撞我做什么?”三王妃由于愤怒涨红了脸,胸口喘着粗气,厉声质问道。 凌雪漫慌忙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凳子…” “什么凳子?你分明故意的!”三王妃怒不可揭,咬牙吼道。 “三嫂,四嫂怎么会是故意的呢?她也绊倒了,今天是父皇寿宴,这么多人,还有外国使臣,不要给父皇出丑。”莫雅妃皱眉,低声提醒道。 “雅妃公主,你和四王妃姑嫂情深,自然帮她说话了!”三王妃冷冷的哼了一声,周遭无数的目光,令她权量了一下轻重,狠狠的瞪了一眼凌雪漫,然后坐回了原处,嘴里嘀咕了一句,“一个克死男人的寡妇有什么可骄傲的?” 这话声音不大,却是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凌雪漫和莫雅妃的耳朵,二王妃挨的近,自然也听到了,嘴角一倾,勾起了嘲讽的笑,然后优雅的落座。 一股闷气憋在心底,凌雪漫暗暗的攥紧了拳头,她可以说她是寡妇,但是说四王爷是她克死的,便叫她忍无可忍! 莫雅妃亦寒了脸,冷了嗓音道:“三嫂,你说的对,是我四哥死了,若我四哥不死,若我大哥健在,想必三嫂说话便不是这般口气了!” “雅妃公主…” 三王妃转过了脸,才开了口,凌雪漫一步上前,凶狠的攥住了三王妃的手腕,用力的掐着,暴怒的火苗在眸中“蹭蹭”直往上蹿,狠戾的咬牙切齿道:“三王妃,撞到你是我的错,我已经道歉了,你要得理不饶人,别怪我不客气!我凌雪漫的确没有男人撑腰了,但你以为我就低你一等吗?我警告你,最好别把我的忍让当懦弱,否则我要你好看!” 语落,手臂一甩,“雅妃,我们走!” 莫雅妃从吃惊中回过神来,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没说出来,只点点头,再一看凌雪漫已经大步朝后殿出口走去了,忙提裙跟上。 三王妃不可置信的抖着唇瓣,揉着自己被掐红的白嫩手腕,瞪视着凌雪漫的背影,气的发狂,连身子都抖了起来,“这,这个扫把星…太,太猖狂了…” 莫离轩是坐在一众亲王桌上的,他虽是隔了一辈,但按爵位,却也是亲王,所以,方才的那一幕,看的真真切切,虽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可是看凌雪漫的表情变化,众人便都猜到,估计是三王妃说了什么把凌雪漫惹怒了。 几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莫祈冥,莫祈冥深邃的眸光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捏着酒杯的大手却收的很紧,微一侧头,对莫离轩低语道:“轩儿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好。”莫离轩点点头,起身离了座。 湖边,凌雪漫蹲在地上,抱着双腿看着湖中流动的水波,莫雅妃在旁边站着,两人皆静默无言。 终于,莫雅妃忍不住的开口,“漫漫,别伤心了,你还有轩儿,不是一个人的,还有我,还有几个哥哥,我们都没有看不起你,大家都喜欢你的。” “雅妃,我没事,今天我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人和狗有什么可计较的?”凌雪漫没有抬头,语气沉闷的说道。 “呵呵!”莫雅妃被逗笑了,也蹲下了身子,“漫漫,你这话好好笑啊!” “呵,不然还能怎样?今天是父皇寿宴,我总不能让父皇不高兴吧?要是平日,我估计我会出手打人的。”凌雪漫苦笑道。 “你真的会打人?我听你警告三嫂的话,都听傻了!你那话说的带劲啊!想当初,我太子大哥和四哥都在的时候,谁敢这么无礼啊?可是现在,母后的两个儿子,我的两个哥哥都相继去世了,亏得父皇对母后情深,母后又是皇后,不然这日子就难过了!”莫雅妃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化成长长的一声叹息。 凌雪漫恨恨的一咬牙,“雅妃,我要一会儿表演的好了,我非报这个仇不可!” “漫漫,你要怎么报仇?告诉父皇吗?父皇最烦这些了…”莫雅妃茫然的说道。 “不是,我要自己解决,我和三王爷他们不是立下赌约了吗?若我赢了,我对三王爷的条件就是,我要让他暴打他老婆一顿,为我出气!”凌雪漫豪情万丈的蹭的站了起来,凶狠的说道。 莫雅妃石化了,“漫漫,这行吗?三哥他,他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说好我提任何条件他都得答应的。”凌雪漫扬眉。 “三嫂娘家可是汝阳王府啊!丽笙公主的女儿,三哥就是不看佛面也得看僧面啊!”莫雅妃扑了一口气,说道。 凌雪漫却是一片迷茫,“丽笙公主?谁啊?” “你不知道?”莫雅妃小脸抽了抽,“那是父皇一母同胞的皇妹,我的皇姑,是已逝皇太后最钟爱的女儿。” “啊?”凌雪漫郁闷了,摸了摸鼻子,双手叉腰,在地上来回走动着,“那我的仇不用报了?奶奶的,人家后台太硬,我爹才是个御史,气死我了!” “漫漫…” “哎!有了!” 凌雪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忙打断莫雅妃,趴在她耳朵上,邪恶的低语了一句… 莫雅妃倒抽了一口冷气,使劲儿咽了咽唾沫,才让自己红透的脸颊慢慢的缓成自然色,但,惊愕的仍然眉角抽了又抽,嗓音被她压到了最低,“漫漫,你…你这报仇的方法未免…未免太那个什么了吧?” “怎么?你觉得不妥?嘿嘿,我觉得太棒了!瞧我这脑袋,怎么能想出这么棒的法子来呢?哈哈哈…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凌雪漫激动的自我崇拜到了极点,说到最后,仰天狂笑,然后大唱不止。 莫雅妃蹲在一旁不断的抽气,目瞪口呆的看着凌雪漫,大脑基本石化了。 “娘亲!” 一道童稚的嗓音响起,凌雪漫的胡吼乱唱被切断,没任何心理准备的她一惊,一个趔趄一头栽向湖面! “漫漫!” “娘亲!” 说时迟那时快,莫离轩一跃上前,赶在她身子掉落的瞬间,抱住了凌雪漫的腰,两人身子急急后退,莫雅妃眼疾手快的纵身搭了把手撑住了两人迎面倒地的身子,这才稳稳的站住,有惊无险。 才一站定,莫离轩便黑着脸发火了,生气的低吼道:“娘亲,你做什么?你上次掉到湖里的事忘记了吗?为什么不站远一点儿?” 头顶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凌雪漫石化了!莫雅妃抽搐了! 莫离轩恼怒的吼完,松开他环在凌雪漫腰上的手臂,一脸愠色的仔细检查着看凌雪漫有没有哪里碰着,确定身上没事后,又蹲下了身子,捏了捏她的脚裸,轻问道:“疼吗?” 金链子! 莫离轩这一问,凌雪漫痴呆的心神才回笼,身体紧张的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几乎是立刻的,她慌忙抽回了脚,极不自然的扯出了一抹笑,“没事,不疼。” 亏得她把金链子藏在了亵裤里,而莫离轩似乎也没有捏到不对劲儿,但对凌雪漫过于激动的反应轻咬了下唇,听到凌雪漫的话,原本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又盯着另一只脚问,“那个呢?” “没事,都不疼,轩儿你多虑了。”凌雪漫尴尬的抽动着小脸说道。 莫离轩点点头,站起了身子,目光瞥了一眼湖水,说道:“娘亲,你一会儿不要表演了,我去跟皇爷爷说。” “啊?为什么啊?”凌雪漫惊叫。 “为免你冒冒失失的再掉进湖里。”莫离轩答的很干脆,不容置疑的口吻。 凌雪漫忧郁了,苦着一张脸,放柔了声音,几乎是哀求了,“轩儿,我保证稳当一点儿,不会掉湖里了,你让我表演吧,这个表演对我很重要的。” “轩儿,漫漫还想赢了…”莫雅妃开口,想为凌雪漫说话,但莫离轩清澈的眸中却染上了一抹不符合年纪的深邃,盯着莫雅妃轻缓的说道:“皇姑,我娘亲状况百出,稍不留神就出事,如果她想赢了和几位皇叔的打赌,却有可能把自己赔进去的话,我是万不可能允许的。” 语毕,再转眸,对上凌雪漫,定定的说道:“娘亲,你要银子,要喜欢的东西跟我说一声就好,不必向几位皇叔开口,四王府有的,我都给你,四王府没有的,我想尽办法弄来给你,但是离轩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娘亲安全为上,离轩已经失去生母了,若再失去娘亲,离轩输不起!” “轩儿!” 凌雪漫吃惊的看着莫离轩,久久说不出话来,这孩子似乎一天比一天成熟,一天比一天像个大人一样的细心照顾着她,担心着她,紧张着她,刚才还有始以来第一次生气的吼她… 莫雅妃亦震惊的看着她的侄子,震惊着他对凌雪漫强烈的保护欲,这般的成熟稳重,令她… “娘亲,三婶的刻薄你别放在心上,别影响了心情,宴席快结束了,你和皇姑在外面玩会儿,我去叫人拿披风给你们,不要着凉了。” 莫离轩说完,转身便走,走出五六步远,凌雪漫才反应过来,忙提着裙摆追上去,拉住莫离轩的手,“轩儿!” “娘亲!”莫离轩回头,“娘亲还有事?” “轩儿,我…”凌雪漫不知该怎么说,有些支支唔唔,“轩儿,你就让我表演吧,我保证听你的话,就站在船上,按我们排练好的,决不乱改,好不好?轩儿,娘亲求你了,不要让我的辛苦白费嘛!” “娘亲!”莫离轩皱眉。 “好儿子,答应我吧,求你了!”凌雪漫低头,对视着莫离轩,一脸的可怜模样,厥着小嘴,说完,见莫离轩不为所动,心下一急,双手搭着莫离轩的肩膀,在他光洁的额头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然后死命的摇晃着莫离轩的肩膀,“轩儿,答应我,我保证不出事,求你了,求你了嘛,好不好?” 莫离轩一张脸却霎时涨了个通红,那温热的唇贴在他额上的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紧张的手心攥在了一起,再听着凌雪漫撒娇般的口吻,身子紧绷到了极致,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说出了口,“好,那你要听话,不能偏离排练的。” “耶!太棒了!”凌雪漫激动的跳了起来,然后捧着莫离轩的小脸,美美的蹂辱了一番,还安慰性的笑道:“轩儿,你的脸好柔嫩啊,摸上去手感特棒!” “娘亲…”莫离轩哭笑不得了,红着脸低了低头,语速飞快的说道:“我去叫人拿披风。” 说完,那脚步快的有些像落荒而逃了。 远处黑暗中,立着两道高大的身影。 两张俊容,一张嬉笑,一张冷若寒霜。 寒冰般的眸子射在湖边那抹粉红的娇小人儿身上,喷着浓浓的怒火,寂静的夜里,咬牙的声音清晰的传出,“该死的女人!敢亲除了本公子以外的男人,简直是找死!” 林梦青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靠在宫墙上,长长的叹一声,“哎!可惜喽!可惜本公子想英雄救美还被一个小家伙给抢先了,真是没劲儿!” “不过--”林梦青话锋一转,斜睨向正一张俊脸寒若霜冻的某男,邪笑,“不过那小王爷刚刚温香软玉,还被赏了一个香吻,那感觉…” 一记冷冽的眼神扫过来,林梦青话音渐隐,嘴角抽搐了下,干笑一声,“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老大你别介意啊,是我这张破嘴胡说八道了,人家母子连心,是我思想不纯洁,想歪了!” “闭嘴!” 莫祈寒冷哼一声,眸光却从未离开过那抹在湖边蹦蹦跳跳的粉红人影,寒眸隐着无限的怒气,拳头攥的死紧,像打翻了泡菜坛子一般,酸意直冲脑门,莫祈寒暗吸了一口气,凝视着那张奕奕闪光的小脸,火气不免更大了,真像离轩所言,状况不断,得了上次落湖的教训犹自没脑子,还往湖边站,又几乎掉进去,是个关心她的男人都得发火! “哎,那什么老大啊,啥时候能让我出去,和我的意中人聊聊啊?”林梦青等不上某人高深莫测的沉默了,出言探问道。 “不许现身,你想惊动大内侍卫么?”莫祈寒冷声道。 “咱们都换脸了,就算惊动了,咱俩这四王府香坛居守卫奉命暗中保护王妃,就是见了你家老爷子,也应该没什么吧?”林梦青郁闷的皱眉。 莫祈寒冷睨一眼,“你懂什么?即使是四王府的守卫,又岂能随意出入大内?那都得提前禀报过老爷子才行的,若是让某人反咬一口,不就麻烦了吗?” “晕倒!早知跟你进来只能远观不能近望,那我还不如回去睡觉好了。”林梦青拍着额头,崩溃的想死。 “那你现在回去也不迟!”莫祈寒白了一眼,转眸继续盯着湖边。 “呃…算了吧,我等这万分之一的希望吧!”林梦青哀叹着,目光也瞧了过去,“呵呵”一笑,“老大,你的小情敌又来了!” 湖边,莫离轩抱着两件披风走近,“娘亲,皇姑,披上吧!” “轩儿,谢谢!”莫雅妃拿过一件,笑眯眯的说道。 “呵呵,皇姑太客气了。”莫离轩轻笑着,将另一件亲手给凌雪漫披在肩上,又转过身,细心的将带子系好。 “呦,轩儿,怎么不给皇姑系啊?眼里就只有你娘亲了?”莫雅妃吃味的打趣道。 凌雪漫“呵呵”傻笑,“雅妃,你赶紧成亲吧,等你生一个儿子,就有人给你系披风了。” “漫漫,你…”莫雅妃顿时红了小脸,嗫嚅着唇说不出话来。 “呵呵,皇姑,我娘亲年纪小,不会照顾自己,皇姑比娘亲年长半岁,所以轩儿就紧着照顾娘亲了,皇姑不要生气。”莫离轩歉意的说道。 “哼哼,反正你们母子感情好,我这个亲皇姑倒成了外人了!”莫雅妃不服气,气呼呼的黑着脸。 莫离轩又是一笑,摇摇莫雅妃的手臂,送上一个纯真迷人的笑容,“皇姑,不要生气嘛,等皇姑大婚的时候,轩儿送你一个最精致的礼物好不好?” “呸呸!都取笑起了我,我才不要成亲呢!”莫雅妃囧的快抓狂了。 “哈哈…我瞧着上回那个小白脸林梦青貌似想当驸马啊,雅妃,一脚踢了他!省得那妖精男太过漂亮,给你招蜂引蝶,红杏出墙!”凌雪漫一想起球场上的事,便笑的前俯后仰,笑到最后,又郁闷了一句,“好像那妖精男没听说离开啊?哼,管家没说,肯定还躲在我们王府里吃白饭着!我要回去揪他出来,然后一脚踢他回老家!” “漫漫…”莫雅妃不知说什么好了,又急又羞的结巴道:“你胡说什么啊?什么驸马不驸马的?林,林公子他…他又没惹你,你别那么说他啊…” “哈哈,雅妃你心疼了?”凌雪漫瞅着莫雅妃脸上的绯红,“咯咯”戏谑道。 第41章 皇帝寿辰,艳惊天下(3) 莫离轩失笑不已,“娘亲,皇姑,回去吧,估计马上就结束宴席了,娘亲的雪衣春棠已经备下了,回去准备准备吧。” 目送着那三人离开,林梦青气的捶胸顿足,就差没一口气挂掉! “哈哈…”莫祈寒开怀而笑,“梦青,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要是你能得到雅妃的芳心,又能一辈子对她好,我就做主,成全你们的婚事!” “耶!成交!”林梦青两眼绽出了光芒。 太和殿中。 莫驭明一扬手,礼乐声停了下来,清朗醇厚的嗓音高声道:“宴席结束,摆驾翠茗湖畔!” “吾皇万岁万万岁!” 群臣跪地,喊声高亢燎亮。 原来那湖叫翠茗湖?凌雪漫眼睛亮了亮,真好听。 太和殿中的所有人移至翠茗湖畔,在广场安排好的椅上落了座。 晚风轻拂,香气扑鼻,悠扬的礼乐声响彻四方,无数盏宫灯照亮了这一方夜空,彩绸飞舞,鞭炮齐鸣,礼花震天而放,巨大的红寿字镶了金边高高的挂在表演台上,喜庆欢腾。 乐毕,随着雄浑的鼓声敲响,一百个小男孩儿翻上表演台,开始了入场的百子欢歌舞,以示恭祝皇上福泽天下,皇室子孙满堂,明国江山代代相传。 凌雪漫看的起劲儿,不时的拍手叫好,兴奋的好几次都站了起来,直骇的坐在她身后那一排的一品二品夫人们咂舌。 莫雅妃虽然也激动,但毕竟修养气质强过凌雪漫,温雅的笑着,看着凌雪漫又一次激动而起,忙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道:“漫漫,你睹着后面的人了。” “汗…”凌雪漫忙坐下,转过头,不好意思的朝身后的人笑笑,又忙转了回来。 “漫漫,我也得上台表演了。”莫雅妃一脸苦相,小声抱怨道。 “啊?你不是说你不表演吗?怎么也要上去了?”凌雪漫惊讶的挑了眉。 莫雅妃暗叹一声,“母后那会说,让我弹琴给父皇,代替大哥四哥向父皇祝寿,让父皇开心一点。” “那也可以啊。你烦恼什么?”凌雪漫很不解。 “你没看今天来了众多的青年才俊吗?都是四品以上的世家子弟,还有在任做官的,母后说,父皇也有意让我露头,为我挑驸马。”莫雅妃说起这个,便没心思看表演了,耷拉下了脑袋。 凌雪漫却来了兴趣,八卦的睁亮了眼睛,“雅妃,这是好事啊,呵呵,你可以嫁人了。” 莫雅妃闹了个脸红,囧的想一头钻进地洞去。 台上百子欢歌舞结束了,一阵鼓声响,精彩的杂技表演开始了,两人的吸引力放到了台上,凌雪漫又控制不住的大叫道:“好!” 男宾席这边,坐在一排的大小六个男人皆暗自翻了个白眼,然后齐声嘟囔了一句,“大惊小怪!” 舞龙舞狮表演开始了,莫雅妃也无奈的起身去后台准备了。 凌雪漫悠哉的坐着,脑中则又回忆了一遍她要表演的全过程,目光穿梭在男宾席,寻找到莫离轩,两人相视一笑,互相竖了竖大拇指。 舞龙队退台后,台上突然静了下来,静了约一分钟,在众人皆不知所措时,一声悠扬的曲调突然响起,如碧波的湖水微微荡漾在人们的心头,优雅而怡然,帘幕缓缓拉开,一架红色檀木琴旁,莫雅妃一袭鲜艳的红色宫装罗裙端坐,高贵又不失呆板的公主发髻,淡妆粉黛,美丽脱俗,纤指轻挑银弦,唇边漾起的笑容,宛若一朵清莲,绽放于空谷,出尘而立。 凌雪漫看呆了,在大脑猛的反应过来后,忙两眼直直的瞅向男宾席,观察那两排的青年才俊,无一例外,全都看痴了! 平和的琴声突的一转,如万马奔腾,又如大浪滔天,排山倒海般袭来,沸腾,激昂,澎湃,直听人心神荡漾,有如置身于千军万马中一样,气势磅礴! 激动过后,琴声渐缓,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莫雅妃缓缓起身,立于表演台中央,跪拜,嗓音轻柔,“儿臣恭祝父皇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好!” 莫驭明反应过来,重重的一击掌,“雅儿的琴是愈发的好了!” 台下立刻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不断,叫好声连连,凌雪漫兴奋的连手都拍红了。 林梦青亦看的双眸发亮,痴楞楞的瞧着距离他二十多米远的莫雅妃,赞叹的同时不忘贬低一番莫祈寒,“老大,我的眼光就是比你好,瞧瞧我的意中人,再看看你的,哎--” “哼!”莫祈寒不服气的冷哼一声,“我绝对的相信我家漫漫会技压四座!那丫头可是相当的自信!” 莫雅妃的琴艺表演之后,连番是几场宫廷歌舞表演,看的凌雪漫有些心烦了,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有没有创意啊?就会这样一扇一扬的,烦!” “呵呵,漫漫,我等着看你的。”莫雅妃轻笑道。 “嘻嘻,我的当然好看。” 凌雪漫自信的咧开了嘴,两人说话间,台上的歌舞结束了,只听李公公大声说道:“太傅府柳梧桐柳小姐为皇上祝寿!” 凌雪漫和莫雅妃忙停止了交谈,朝台上望去。 一抹紫色绣花绫罗衣,外罩一件杏白色的透影纱衣,头上戴了一个水晶碧玉发钗,在盘起的三千青丝上,有两三朵绽开紫色光芒的绢花,腰间一条淡紫色的银链,显得精致小巧,手上一对银白色的手环,淡淡的梅花妆,清风拂来,坠于颊边的发丝轻摆,一笑倾国,尽显妩媚、梦幻之色。 那颊上的梨涡浅笑,眉眼间的波光流转,霎时倾了众人,只见她微一福身,嗓音柔媚,轻盈婉约,“臣女梧桐今日为皇上献上一曲《牡丹国颂》,恭祝皇上万福,安康永健!” 音落,伴曲声响起,柳梧桐嗓子一清,便吟唱了起来,清脆柔媚,加上她特别的音质,空灵热情,使她的歌声像是热情的火焰,撩拨着人的心弦,突然之间,她轻柔的嗓音低转,恍若大珠小珠落玉盘,又如潺潺的溪水流动,清灵而幽静,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幽静桃花源,宁静而美丽。 中途,她云袖挥出,配合着曲子,边舞边唱,大气磅礴的词,完美的曲调,漂亮的舞蹈,婉转的歌喉,惊羡了在场所有的人。 一曲终了,收回舞步,再一福身,那笑容有如繁星般璀璨,在众人的凝神注视当中,袅袅婷婷的退场。 不知是谁带头一声“好!”,掌声又一次响彻了翠茗湖。 “梧桐好厉害啊!”凌雪漫半天合不上惊讶的嘴,由衷的赞叹道。 “那是啊,以前四哥经常赞…”莫雅妃盯着柳梧桐的身影,顺口接下了话茬,又突然反应过来忙止了声音,尴尬的咧了咧嘴,“柳小姐的琴棋书画在锦安数一数二的,自然厉害了!” “呃…雅妃,你刚说你四哥怎么,他和梧桐关系很好吗?”凌雪漫抓住了话音,好奇的问道。 “嗯,漫漫,四哥都不在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继续看表演吧。”莫雅妃撇撇嘴,有些不愿意提起。 “哦。”看到莫雅妃似乎情绪不佳,凌雪漫便不好再好奇下去了。 谁知,莫雅妃突的抬起头,凑近凌雪漫的耳朵,低语道:“漫漫,你争口气,一定要表演好,一定要超过柳梧桐,把她的光芒压下去!” “呃…为,为什么啊?”凌雪漫很茫然。 “反正,我就是想让你出彩,想让你盖过她,走,快轮到你了,我们和轩儿到后殿准备去。”莫雅妃一脸的恨意,牵了凌雪漫的手就走。 暗夜中,林梦青备懒的伸了伸腰和胳膊肘儿,晃了晃脑袋,闷闷的问道:“老大,我们一直等下去吗?是不是那个无良的女人不回府,你就一直等着?” “嗯。”莫祈寒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依然投在那一堆人群里,心爱的女子离开了,自然的,还有些不由自主的,视线定格在了那一抹紫色绣花绫罗衣上,心绪烦乱无比。 “老大,刚才那柳小姐的表演真的不错啊,歌好,舞好,人也漂亮,连你家老爷子都夸了!”林梦青懒懒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别说了,快看!” 莫祈寒猛然听到了浅浅的笛声传来,忙制止林梦青,双眸紧紧的盯在了湖面上,生怕错过凌雪漫任何精彩的一幕。 那静夜的笛声,从翠茗湖的另一畔远远的传来,侧耳细细聆听,却是来自敞开的心扉,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升到那有着星辰与皎月的深空里,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如同天上人间的喧哗化作一片绚烂织锦,一幅无声的灵动画卷,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籁… 今夜,太和殿内外,所有人的身子向后移转,目光皆定格在了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一叶扁舟,姗姗而至,舟上,一袭白衣胜雪,裙裾飞扬,临风而飘,长长的青丝随意的飘洒在肩头,挽了一个细巧的流云髻,插了一支茉莉羊脂小簪,洁白的流苏如画般的抹在乌黑的发丝上。 雅致玉颜,肌肤如雪,倾国倾城,在那碧水之上,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手上的银铃阵阵作响,音色宛如飞珠溅玉,而那抹清纯,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纤纤玉指,轻点音孔,娇艳欲滴的唇轻覆白玉笛而上,专注的神情,投入的清眸,仿若天地间,只剩下笛,只剩下曲,再无俗人,再无俗物… 突然,笛声变得激昂,沉醉在那如梦如幻中的众人一惊,呼吸却又跟着一紧,只见台上蓦的多出一道同样白衣如雪的身影来,手中一柄长剑,配合着笛曲,身形灵巧的飞转着,剑尖挽起的一朵朵剑花,晃了所有人的眼,时疾时缓,时快时慢,时而如千军万马中劈荆斩棘,时而又如桃花林中多情剑客酒醉戏舞,美仑美奂… 笛声渐缓,渐轻,直至最后一个音消弭,那白衣少年手中的长剑慢慢收拢,而后弃剑,脚尖轻点,凌空而起,飞向那翠茗湖畔上的那一叶扁舟,以绝美的姿势落于舟上白纱衣的女子身旁,四目交汇,轻扣住那只纤白玉手,带着她如自由飞翔的鸟儿一般,凌空越过黑压压的宾客,飞向表演台,少年青丝飞扬,女子纱衣随风舞动,张开的手臂,带起的流苏广袖,翩跹如梦,如飞天的仙子,在无数惊叹的目光中,缓缓落下,绰约而立。 莫离轩含笑退至一边,乐师古筝一曲《霓裳羽衣曲》而起,凌雪漫身子一个旋转,背对了台下,数秒后,随着及地的长袖仰面向后一甩,脚尖轻点在地,飞速再一旋转,面对了台下,但奇异的是,那一袭白纱衣除身后之外,前面的已变成了广袖与腰间上的流苏,而展现给台下宾客的,则是一袭霓裳羽衣,美丽出奇! 轻盈旋转的舞姿如回风飘雪,嫣然前行的步伐如游龙矫捷,垂手时像柳丝娇柔无力,舞裙斜飘时仿佛白云升起,黛眉流盼说不尽的娇美之态,舞袖迎风飘飞带着万种风情,长袖幻化成了千百种姿态,柔弱无骨的柳腰,在那长袖翻飞中,绽放出最美的风情。 台下,宾客们痴迷的眼神,呆滞的模样,此刻全都无法落入那全身心舞动的女子眼中,整个广场静寂无声,宾客们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紧张,生怕扰到那如舞的精灵,又如仙女的女子,眼眸更是一刻也不舍得移开,皆紧紧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台上,那抹美到极致的身影! 曲近终停,凌雪漫顾盼至台下,剪水秋瞳中,带着纯净的笑意,梨涡浅笑间,双腿绷直并拢,脚尖轻点在地,身子不断的旋转,及地的长袖用力一甩,散向四面八方,随着舞动的衣袖,漫天的花雨倾泻而下,无数的花瓣在袖中纷纷扬扬的洒向红地毯,而那一抹彩衣的人儿在花瓣雨中又迅速换回了一袭雪白的纱衣,在台下所有人极度的震惊当中,收住了身形,于花雨中静立! 全体人被震慑在了原地,久久的,整个广场上依旧无一丝的响声! 凌雪漫杏眼斜飞,斜睨到那一排五个男人痴呆的模样时,得意的一眨水眸,如夜的瞳孔中是满满的俏皮灵动,单纯如她,只想的是,她的赌约应该要赢了! “好!” “啪啪啪!” 终于,皇帝莫驭明率先回过了神,一声洪亮的赞叹从满面的笑容中而出,掌声顿起,如爆破的焰火,响彻在夜的上空,久久的回荡在太和殿内外,甚至整个皇宫的每个角落。 “儿媳凌雪漫谨以此恭祝父皇福寿延绵,明国江山永固!” “皇孙莫离轩恭贺皇爷爷寿诞!” 两抹白衣并排而跪,含笑真诚。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喊出,莫驭明龙颜大悦,“朕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曲,更是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舞,雪漫丫头,轩儿,你们当真是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啊!哈哈哈…” “是的是的,臣妾真的是被震憾了!这是今晚最出众的表演,皇上,当重重的赏啊!”皇后激动万分的说道。 莫驭明无限赞同的点头,“赏!” 凌雪漫因为腰板直了,走路也拽了,神采飞扬的回了座,莫雅妃激动的才握住凌雪漫的手,说了句,“漫漫…” “雅妃公主,皇后娘娘请您过去相陪呢。”一个小太监过来躬身说道。 “哦,知道了。”莫雅妃朝凌雪漫一吐舌,“漫漫,回头聊,我先去陪母后。呵呵,你真是太棒了! 说着,又附在凌雪漫的耳朵上,耳语道:“你的表演比柳梧桐好一万倍,呵呵,我太激动了!” “哎,雅妃…” 凌雪漫疑惑的出口,但莫雅妃已离座随小太监去前排了,凌雪漫只好闭了嘴,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柳梧桐,没想到她正看着她,那眼眸中有迷茫,有呆楞,有怔然,还有许多凌雪漫读不懂的眼神… 不由自主的悄悄起了身,往后排而去,忽略一众投在她身上的惊羡的目光,直接走向了柳梧桐,轻轻的一笑,“梧桐,我们去别处走走,聊聊天,好吗?” 柳梧桐侧身抬眸,盯着凌雪漫看了好几秒钟,然后轻轻点头,“好。” 而暗处的角落里,莫祈寒仍处在震惊与迷恋当中,那灼热爱恋的目光随着那抹白衣人儿移动着,片刻也不曾离开,唇角不自觉扬起的笑容久久不曾散去。 林梦青也犹自惊呆了好一会儿,但他先回了神,微一侧眸,看到莫祈寒还像个石雕一样,不禁“扑哧”一笑,揶揄道:“老大,醒醒啊!再看下去,眼珠子要掉出来了!” 这一声,惊醒了莫祈寒,俊脸微微一热,不悦的瞥向林梦青,沉声道:“我就是看痴了,又如何?” “哈哈,老大,你真的变了不少,原先你哪会承认自己的心思?看来那无良…那师嫂的魅力不小啊!”林梦青笑的更欢了,一眼盯着莫祈寒,表情看不到,看能看眼睛,然,那双深邃的眸子又变得高深莫测,令他一头雾水了。 “你的闲话真多!”莫祈寒呛了一句,眸子又定在了那抹白衣身上,傲气自负的一扬眉,“这么出众的女子,本公子更没理由不要了,不仅要,还要牢牢的拴在身边,以免那一个个被迷的神魂颠倒的男人献殷勤,赢芳心!” “哦?老大,别说,你的情敌还真不少啊!哈哈,那一排,你五个兄弟,现在瞧着没一个淡然若定的,完了,就师嫂那大条性子,估计一下子就被人俘虏去了!”林梦青盯着前方,戏谑道。 “谁敢?”莫祈寒神情一凛,继而咬牙了,“该死的丫头,不让她出风头,偏要去,哭着吵着闹着求着要去,现在倒好,又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来!” “这个关键是,老大你的情敌越来越多了!哎--看好门户啊!”林梦青长叹一声,摇头偷笑。 “闭嘴!漫漫不是水性扬花,朝三暮四的女人,她对我一心一意!”莫祈寒怒了,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嘿嘿,开个玩笑嘛,我知道师嫂单纯,就爱玩儿,当谁都是好朋友,我这般好看的男人她都没瞧上,别人更瞧不上了!” 莫祈寒气结,提肩一抓,林梦青便被拎了起来,嗓音冷冽如冰,“再笑阉了你!走了,去看看那丫头做什么!” 第42章 凉亭相见,邪恶报复(1) 御花园的假山旁边,凌雪漫和柳梧桐驻足而立,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环绕着假山,里面几条金红色的鱼在欢快的游动着。 凌雪漫蹲下了身子,看着那些鱼儿,不禁轻笑道,“梧桐,你看,它们心情很好呢!”说着,戏弄的伸出食指探向水中,朝鱼背点去,鱼反应极快,一滑溜的游开了,“咯咯”凌雪漫笑的更欢了,回头,朝柳梧桐招手,“梧桐,你也来玩儿,很有趣。” “不要了,我觉得很幼稚。”柳梧桐轻瞟了一眼,略有些不屑的偏了偏脸。 凌雪漫怔忡住,不解的看着柳梧桐,一下子想起莫雅妃的话,忙站起身,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支唔道:“梧桐,对不起,我,我表演只是为了赢赌约,没有想到会…会伤了你的面子…” “没有关系的。只是我也震惊了,没想到四王妃会有这般出众的舞和笛。”柳梧桐轻扯了一下唇角,笑容很牵强,那眸子不再晶亮,甚至有些黯然,“无所谓的,哪怕得到世上千万人的赞美,但得不到一人的,又有何意义?” 柳梧桐水眸眯了眯,转身,向五丈高的凉亭走去,拾级而上,背影孤寂落寞。 凌雪漫呆了呆,忙跟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踏上木楼梯,与柳梧桐站在了凉亭里,并排倚在栏杆处眺望,将附近的宫殿尽收眼底,远处,太和殿的热闹还在继续着,隐隐约约传来了细碎的乐曲声… “雪漫,你开心吗?每天一个人住在那一间卧房里冷冷清清,宴席上,别人成双入对,夫君在侧,你却形单影只,这样的日子,得过一辈子,没有夫君的怜爱,没有自己的孩子,甚至一辈子完璧之身,不能做一个正常的女人,你真的过的开心吗?” “梧桐…” 凌雪漫转过脸,柳梧桐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幽幽的望着她,似乎欲言又止,似乎在为她叹惋,心下,莫名的难受,似乎被一块大石堵住了胸口,沉闷无力。“梧桐,你是在关心我吗?我…我没有关系的,就这么过挺好的…我也很开心,我有轩儿…” “雪漫!”柳梧桐捂住了嘴巴,压抑着哭泣,孱弱的肩头不断的耸动着,含糊不清的问道:“四王爷他,他有没有再托梦给你?” “托梦?”凌雪漫迷茫的重复一句,一步跨近,抱住柳梧桐,急切的道:“梧桐,你为什么哭啊?我真的很好,不用为我担心的,四王爷没有托梦给我,大概投胎转世了,我一个人也照样可以过日子的啊!” “幻听…一定是我幻听了…他死了不在人世了,怎么可能还会吹萧呢?”柳梧桐轻不可闻的呢喃着,任凌雪漫抱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可自拔。 凌雪漫没有听清柳梧桐呢喃的话语,直把错都推到了自己身上,情急的只想让柳梧桐停下眼泪,一边摸出帕子为她拭着脸上的泪痕,一边絮絮叨叨的安慰着。 柳梧桐蓦地推开了凌雪漫,低吼道:“不用你管我!” “梧桐…”凌雪漫呆滞在了原地,看着僵在半空拿着帕子的手,楞楞的说不出话来。 凌雪漫蒙了,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只是僵在原地,迷茫不解的看着柳梧桐哭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柳梧桐边哭边退,无意识的后退,一直退到了栏杆最边上,可她仍然在退,仿佛看到凌雪漫,就会让她更加的伤心一样,事实上,她确实不想看到凌雪漫,只要叫她四王妃,她便心痛,原本这个称呼是属于她的,这个身份也是属于她的,那张寒哥哥睡过的床,被她整天的睡着,她一想到,心里就不舒服,所以她再也没有去过四王府。 “梧桐!” 看到柳梧桐身子已贴在了围栏边上,凌雪漫心急的一下子回了神,失声喊道。 “不要过来!”柳梧桐凄厉的喊回,双手在空中拼命的舞动着,恍若凌雪漫是毒蛇猛兽一般,生怕她靠近她。 “不是梧桐,你小心啊,我不过去,你,你站回来,那边危险!”凌雪漫不敢动了,却急的额上直冒冷汗,柳梧桐好似受了什么刺激,现在情绪这么失控,该怎么办呢? 凌雪漫急切的目光四处搜寻着,希望能看到什么人,帮她把梧桐劝回来,可是,非但没有看到一个人,等她再回眸,却惊恐的睁大了眸子,“梧桐!不要退了!” 只见柳梧桐的身子已仰面挂在了栏杆上,双脚后退无路,但她的大脑还在促使她后退,眼泪挥洒着,嘴里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不想看到你…不想…” “梧桐,我不过去,我就站在这里,你先退回来好不好?”凌雪漫喘着粗气,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放柔了声音,小声的劝着,生怕自己一大声会更加惊了柳梧桐。 “不要过来…” 假山后的阴暗中,莫祈寒的身子紧绷着,攥着拳头,阴骛的双眸暴戾的盯着凉亭上的柳梧桐,周身寒气阵阵。 “老大,情况不妙!”林梦青嗓音压的很低,提醒道。 “不要暴露!”莫祈寒从牙关里咬出四个字,目光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凉亭,他不明白,梧桐到底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对漫漫这么排斥?她一直退,还在哭,什么意思?是还念着他吗?该死的,他已经“死”了! “梧桐,我求你了,你先回来,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我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好不好?”凌雪漫快被吓哭了,此刻的柳梧桐就如飘浮的落叶,脆弱不堪,又惊恐万状。 “寒哥哥…四王妃…”柳梧桐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有红唇在动,而发不出了声音。 突的,她失神间右脚一滑,身子一空,翻出了栏杆! “梧桐!” “啊--” 凌雪漫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冲了过去,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柳梧桐的右臂,但巨大的下坠力量,吸走了她全部的力气,而柳梧桐在此时才反应过来,求生的本能令她紧紧的扣住了凌雪漫的手,身体向下坠去,她反拽着凌雪漫,导致凌雪漫的身子跟着被带出栏杆,两人直直的自半空坠落! “啊--”凌雪漫惊喊一声,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惊变只是一瞬间的事,莫祈寒虽然已有预料,但仍惊的心跳出了嗓子眼儿,一声低呼,“漫漫!梧桐!”颀长的身子便如闪电般掠出,纵起至高空! 林梦青一跺脚,“该死的!”也跟着飞向那两个即将摔成肉饼的女人! 柳梧桐先坠落的,所以莫祈寒不容思考的长臂一伸先揽住了柳梧桐,但紧跟着凌雪漫也掉下来了,这两股冲力他根本无法同时化解,情急中,另一手赶着抱住了凌雪漫的腰,三人同时向地面跌去! “老大!” 林梦青一声喊,莫祈寒顿喜,环紧了凌雪漫的同时,松开了柳梧桐,由林梦青跃至半空接住,压力一减,四人这才稳稳当当的全部落了地。 一落地,林梦青松了柳梧桐,便生气的忍不住低吼开了,“你搞什么搞?你自己想死就直接跳啊!你害我们王妃跟着你几乎一起丧命,你能担得起吗?” “你,你们…”柳梧桐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侍卫打扮的男人,蠕动着嘴唇,惨白着小脸,说不出话来。 这个吼她的侍卫她没见过,但另一个,对上那双阴骛的眸子,柳梧桐有瞬间的失神! 莫祈寒蹙眉,偏过了脸,避开柳梧桐的注视,打算查看一下凌雪漫有没有伤着,全然忘了他习惯成自然的搂抱在此刻有多么的不合宜,一转眸,才发现凌雪漫正仰头看着他,一脸的目瞪口呆! 她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檀香味儿,那双漂亮的冷眸,还有那只环在她腰间的大手,以这样的姿势抱着她,她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体一侧,感觉是那样的…像姘头!不!不会错的,姘头天天抱她,她怎么可能感觉错误? “你,你是…”下意识的,她呢喃而问。 然,那只大手在听到她的话后突然一松,并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微一躬身,拱手,用变了声的粗旷嗓音道:“奴才逾矩了!奴才遵管家之命,暗中保护王妃,王妃刚刚受惊了!” “你是无介…”凌雪漫细碎而语,一眼盯着这张她无比熟悉的冷峻容貌,再一次暗骂自己多心了,面前刚刚救了她的男人分明是四王府香坛居的守卫无介,又怎么会是她的姘头呢?一个守卫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黑衣高手做他手下呢?所以,凌雪漫用力的甩了甩头,他肯定不是姘头! 林梦青嘴角抽动了两下,暗叹一口气,也回了身,行礼,同样不得已变声说道:“奴才无痕见过王妃!” “无痕?你也是香坛居的守卫吗?”凌雪漫感激的说道:“真的感谢你和无介啊,要不是你们,我和梧桐就要摔死了!” “是,王妃!”林梦青微一颔首,默认他的身份,心里却止不住的想骂人,这个无良女人,看到他本人好看,就说他是妖精男,扮成无痕的普通模样,倒是淡定了! “无介?” 许久未曾开口说话,只专注的盯着莫祈寒的柳梧桐突然轻轻的开了口,打断了莫祈寒的话,并迈近了两步,在他面前不过方寸的站定,一双探究的眼眸毫不避讳的望近那双她无比熟悉的瞳孔中! 之前一次,在四王府月亮湖,她根本没有仔细看过这个侍卫,刚刚一落地时,他看向她的那一眼,让她没来由的心跳了一下,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她的寒哥哥,他出口的嗓音,尽管不尽相同,但她仍能听得出来和寒哥哥相像的音质,还有这身形,然,那一眼中,也有着深深的责怪… “无介?”柳梧桐朱唇轻启,柔软的嗓音里带着轻颤,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真的是无介?” “梧桐,他是…”凌雪漫不知柳梧桐到底怎么了,看到她失神的样子,便急着想解释。 然,柳梧桐并未回头,却恼怒的厉声甩出一句,“住嘴!我没问你!” “梧…”凌雪漫嘴唇张了张,苍白了脸色,僵硬的立在了那里,唇在张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茫然的看着柳梧桐,眸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受伤。 莫祈寒心下一抽,极力的隐忍着想把凌雪漫拥入怀中安慰的冲动,垂在身体两侧的大手捏的很紧,很紧,阴霾的俊脸无人看得到,但那双冷眸似是染上了寒霜般的冰冻,一眼盯着面前这张曾经让他爱怜无限的美丽脸庞,冷冽的缓缓而道:“柳小姐不过一个太傅之女,竟敢对堂堂的四王妃如此无礼么?就是柳太傅见了我家王妃,也得行跪拜之礼,何况柳小姐?” “四王妃?”柳梧桐冷冷一笑,直视着那双阴骛的眸子,唇角却又勾起凉薄的笑,“你原是寒哥哥身边的侍卫,对么?你确定是吗?” “寒…哥哥?”凌雪漫大脑有些当机了,抽搐着小脸,咀嚼着柳梧桐奇怪的话,受伤的眸中又多了一抹迷茫。 听着柳梧桐自然亲昵的称呼,再听着凌雪漫别扭的结巴那一句,林梦青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添乱似的抢下了话茬,看着凌雪漫,意味深长的说道:“王妃,寒哥哥就是奴才的主子,王妃的夫君,四王爷莫祈寒!” 此话一出,凌雪漫激动的差点儿咬了舌头,“你,你说什么?是,是我夫君?那梧桐你…你叫的好亲密…” 凌雪漫两眼一翻,差点儿没当场晕过去,她就是再笨蛋,再大条,也豁然明白了,柳梧桐应该是她那死男人的老情人! 怪不得,怪不得柳梧桐说不想看到她,而且不让她过去,那激动的模样,还说什么哪怕得到世上千万人的赞美,但得不到一人的,又有何意义? 怪不得,她来四王府坚持要给四王爷上香,只这声寒哥哥便不是普通关系能叫的,原来… 莫祈寒睨了一眼凌雪漫,然后淡漠的收回,不动声色的看着柳梧桐,无任何一点眼神变化,仍然用变了声的嗓音说道:“柳小姐此话何意?在下乃我家主子生前身边三大侍卫之一,但鲜少出现在公众之地,柳小姐是怀疑无介的身份吗?” “你…你可以伸出右手腕给我看看吗?”柳梧桐怔了怔,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此处,心中亦紧张无比。 莫祈寒一挑眼眸,冷冷的道:“柳小姐乃出身书香门弟,竟不知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吗?” “我…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没有要怎样…”柳梧桐红了脸庞,声音越说越低。 林梦青眼中浮上一抹忧虑,暗暗的捏紧了手心,明显的,这柳梧桐是怀疑上师兄了!想着,立时收起了平日的吊儿郎当,不着痕迹的瞥向莫祈寒,用眼神询问他,要怎么办? 莫祈寒唇角冷勾,给了个稍安勿燥的暗示,然后慢条斯理的挽起了右手腕的袖子,露出古铜色的腕间,故作轻浮的一笑,“但柳小姐既然想看,无介便让小姐看看又何妨?” 柳梧桐脸色更加的红了,微低着头,但羞涩归羞涩,她更加的想知道这人是不是她的寒哥哥,所以大胆的将目光移了过去,这一看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终是失望的收回了目光,退至了一旁,低头轻轻的说道:“对不起。” 林梦青暗暗的舒了一口气,拳头松了开来。 莫祈寒悠闲的放下了袖子,扫一眼柳梧桐,冷冷淡淡的道:“柳小姐今日致使我家王妃出事,还将王妃的和善踩在了脚底下,若我主子在世,必不会轻饶!” 这最后一句激怒了柳梧桐,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的低吼道:“若你主子在世,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岂敢如此对我说话!” 凌雪漫彻底惊呆了,她从未见过柳梧桐有如此失控的时候,之前所见,她无不是温文婉约,端庄贤淑,怎么今日从离开翠茗湖开始,她就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呢?她为什么要看无介的手腕,她在怀疑什么吗? 气氛安静的诡异,莫祈寒静默了一会儿后,声音平淡的说道:“柳小姐说的没错,无介的确只是主子身边一个奴才,但主子有遗命,四王府上下皆需尽全力保护我家王妃,不容任何人欺凌他的遗孀,这任何人,想必是包括柳小姐的。望柳小姐日后好自为之,若我家王妃因柳小姐再受半分委屈,无介定禀报小王爷,问罪太傅府!” 这听似平淡的话语中,却夹杂着丝丝的冷冽与狠戾,最后五个字,他看着她,一字一顿,表明着警告与决心,还有再无一丝情意的愤怒! 原以为梧桐只是爱他不够深,从未想到她会如此自私,如此的令人生气!漫漫以一颗真心待她,她竟将漫漫当情敌一般的踩在脚下,不是吼就是凶,真是该死! 凌雪漫干咽了咽唾沫,这无介说话好有气势啊!不过,“无介哥哥,我没事的…” “王妃!”莫祈寒生气的瞪一眼,想叫他这个笨女人闭嘴,又觉此时身份不妥,便微微柔了嗓音,只轻道:“别说话。” 凌雪漫不自觉的哑了声音,悲哀的瘪了瘪嘴巴,暗叹,现在连四王府的侍卫都管着她了,不过,他们都如此护她,她还是知足吧! 柳梧桐惨白了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的道:“我不相信,不相信寒哥哥会如此对我,不相信…” 莫祈寒不再看她,侧了身子,朝凌雪漫说道:“王妃,请跟奴才回王府吧!小王爷那里,无痕会去禀报,王妃受了惊,提前回府,皇上不会怪罪的!” 林梦青郁闷的翻了翻白眼,这明显是要踢了他这个“多余”的人吧! 凌雪漫皱起眉头,“那梧桐怎么办?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得送她回柳少白那里去,算了,无介哥哥,你不用管我了,我们回翠茗湖去了。” “王妃!”莫祈寒微怒,直接寒了眸。 “好了好了,我是王妃,也算是你的主子,听我的,你们既是暗卫,就到暗处去吧。”凌雪漫难得摆起了主子的架势,扳起了小脸,带着半分严厉的说道。 林梦青忍不住几乎喷笑了出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他师兄也有吃瘪的时候啊!主子…哈哈哈… 莫祈寒额上黑线直冒,他直想说,死丫头,你是谁的主子?但,忍!再忍!不能用强的,思索了一番后,只得隐忍的道:“是,奴才遵命!” 语落,欲走,又不甚放心的嘱咐道:“王妃,万事小心些,不要再出事了!” “知道啦,无介哥哥你也变成罗嗦的老太婆了!”凌雪漫淘气的扮个鬼脸,然后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的赶人了! 莫祈寒肺都要气诈了,攥着拳头,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字,“是!”然后瞪向看好戏的林梦青,一个眼神,两人提气飞纵离去。 “梧桐,我们回去吧!”凌雪漫轻声说道,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柳梧桐不说话,转身便走,凌雪漫一咬牙,跟在了后面。 重新回了座位,坐下没几分钟,表演全部结束了,莫驭明说了几句之后,便宣布散场了。 第43章 凉亭相见,邪恶报复(2) 看着纷纷离开的大臣命妇,凌雪漫颓然的站起,莫雅妃陪在皇后身边,没有过来,再看柳梧桐,还是不太放心,便走了过去,恰巧,柳少白过来了,看到凌雪漫,轻笑道:“四王妃好神气啊!厉害!佩服!” “嘻嘻,那是当然!不厉害我能叫凌雪漫吗?”凌雪漫被人一夸,就飘起来了。 “哈哈哈!”柳少白开怀大笑,笑过之后,正经的说道:“四王妃着实让我大开眼见了,真的很美!” “呵呵,别夸我啦,对了,你照顾好梧桐吧,我要回去了。”凌雪漫微红了脸,轻笑道。 “好,那我们先回府了,四王妃,再见!”柳少白有礼的一笑,揽住失魂落魄的柳梧桐转身离开了。 凌雪漫怔忡的盯着柳梧桐的背影,心上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舒服,除了柳梧桐今晚对她的毫不友善外,一想到她的夫君四王爷莫祈寒竟原和柳梧桐是一对儿,她就莫名的难受! 难道是皇上把她赐婚给了四王爷,拆散了他们那对有情人吗?可是依四王爷对她的种种,又不像是恨她啊?难道她这个前身真的是四王爷的救命恩人? 一时间,胡思乱想着,凌雪漫呆呆的站在原地,凌乱不已。 怔忡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有人叫她,凌雪漫抬头,莫祈毓五人已经走到面前了,想到赌约,凌雪漫自然腰板直了,得意的扬着笑脸,“怎么样?都输给本姑娘了吧?” “咳咳!” 五人不约而同的一起咳了起来,一扫刚才的喜悦,皆满脸黑线。 “咳嗽也没用,愿赌服输,各位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千万不要让雪漫小看了啊!”凌雪漫嬉皮笑脸,双手背后,慢条斯理的正面走过五个男人身边,下巴抬的高高的,双眸炯炯有神,璀璨绚丽。 “咳,不用你激,谁也没有不认帐。”莫祈霖撇撇嘴,说道。 “嘻嘻,那好,不过这个口头协议呢,我多少有些不放心,你们还是立个字据给我,这样我以后拿着字据收帐,大家都明白不是?”凌雪漫平时大脑慢半拍,这会儿倒是精明起来了,一脸的贼笑。 谁知,此言一出,那五个男人只差没同时一个爆栗敲在她脑门上,一个个气的脸色铁青,就连温润如莫祈衍,都黑着俊脸,瞪着她。 “咳咳,你们,你们不能恼羞成怒啊?这个俗话说的好,男人靠得住,母猪也能爬上树!我们孤儿寡母的,伤不起啊!”凌雪漫说的煞有介事,一脸可怜的模样,伸手揽住莫离轩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儿子,这年头,欠债的是大爷啊!” “咯咯!” 指关节的响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凌雪漫倒抽了一口冷气。 然,这里面最深沉的男人,也是最腹黑的男人,只见莫祈冥轻勾了下唇,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欠债的是大爷,如此,我们便当一回大爷又何妨?” 靠之!其它人可以容忍,唯独你不行! 凌雪漫粉拳一扬,胆子一下子大了不知多少倍,气势汹汹的两步跨到莫祈冥面前,双手一叉腰,才摆开了阵势,却-- “夫君,马车备好了。” 三王妃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立在莫祈冥身侧,那嗓音甜的如吃了蜜一般,朝二王爷微一福身,“见过二哥!” “免礼!”莫祈衍淡笑。 “见过三嫂!” 其它三个小叔子微笑,拱手见礼。 莫离轩亦笑容甜美的行了礼,“离轩拜见三婶!” “都别客气。”三王妃温婉的浅笑。 然后,就剩下了凌雪漫,依然叉着腰,一脸凶恶的瞪眼,三王妃巧笑倩兮,很是自然的往莫祈冥身边靠了靠,疑惑的一眨美眸,娇媚不已,“夫君,四王妃这是…” 莫离轩眯了眯眸,静默不语,但保护意味很明显的侧了一步,站到了凌雪漫身边。 其它几人神情各异,莫祈衍恢复了温雅之态,一双眸子看似清淡,却不经意间一抹凌厉射向了三王妃,他一向讨厌女人之间的争斗,但事关凌雪漫… 莫祈冥俊脸上是一惯的冷若冰霜,高深莫测,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双深邃的眸中相较平日的冷意又加深了一分。 似乎,每个人皆因三王妃的介入,而收起了刚刚被凌雪漫气的跳脚的模样,变得深沉如海,看不透,更是猜不透。 然而,听了三王妃的话,凌雪漫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收回了双手,轻拍一下,笑语嫣然的道:“三王妃可是介意我没有向你行礼吗?如果是的话,那真不好意思了,我凌雪漫不幸夫君早逝,没有人教我规矩,我一个寡妃自然没什么可拽的,但是,我今天跳舞跳的有些腿疼腰疼,实在弯不下身来行礼,三王妃菩萨心肠,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你…”三王妃涨红了脸,气的才说了一个字,接收到莫离轩冷如冰块的眼神,瑟缩了下,考虑到二王爷也在,便强压下了心底的火气,一笑,“四王妃多虑了,我岂会如此心胸狭隘?” “呵呵,那雪漫多谢三王妃了!”凌雪漫嫣然巧笑,解决完了三王妃,该是她报仇的时候了! 清丽的美眸一转,重新对上了三王爷冷冽的眼神,凌雪漫毫不惧怕,反而挺了挺胸脯,偏着小脸轻笑道:“三王爷,既然父皇说我表演的好,三王爷也认帐,那我就先收你的帐如何?” 莫祈冥眼神闪烁了下,收回了冷冽,目光深邃幽远,探究似的打量着凌雪漫,平静无波的眸底逐渐浮上了一抹兴味的笑,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现在又说收帐,呵,恐怕不是简单的要银两吧! 薄唇勾了勾,带着一丝玩味的开了口,“没问题,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要…”凌雪漫话到嘴边,倏的住了口,挑了挑眉,扫视着那状似小鸟依人般靠在莫祈冥肩上的高大的女人,邪恶的一笑,神秘万分的说道:“我想要和三王爷单独谈这笔赌约,不知三王爷敢不敢?” 闻言,其它几个男人一楞,很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凌雪漫,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三王妃暗自咬了一下牙,脸上依然笑意深深。 莫祈冥眸中兴味渐浓,微一挑眉,语带戏谑的道:“四王妃这是在激将吗?不过…我又有何不敢?” “好,那就请三王爷先委屈一下,恩爱夫妻暂别几分钟,咱们去那边谈,如何?”凌雪漫半取笑,半正经的说道。 “咳!”莫祈冥被生生的呛着了,眼里的兴味没有了,反而瞪了一眼凌雪漫,继而瞥向三王妃,冷冷淡淡的说道:“素卿,你先到马车上去。” “夫君…”三王妃怒瞪向凌雪漫,凌雪漫却回了一个很无辜纯真的笑容,三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敢发作,只得拧着手中的帕子,强笑道:“是,素卿先告退了!” “三嫂慢走!”莫祈霖三人一拱手。 “走吧!”莫祈冥撇下两个字,便径直向湖畔斜侧无人的亭子走去。 凌雪漫激动的双手捏捏莫离轩柔嫩的脸,喜笑颜开,“儿子,等着娘亲报仇雪恨吧!哈哈…” “呃…娘亲,脸疼!”莫离轩可怜兮兮的皱眉,他的脸啊,怕是迟早要毁在这个可爱的娘亲手里了。 凌雪漫不好意思的一吐舌头,赶紧的揉了揉那被她蹂辱的小脸,突的记起,一抬眸,瞪视着那四个目瞪口呆的男人,凶狠的警告道:“谁敢跟三王妃打小报告,我跟谁没完! 说完,拳头示威般的扬了扬,然后转身提起裙子连跑带走的去追莫祈冥了,急的莫离轩大喊,“娘亲你不要跑啊,小心摔倒了!” “没事,我心情好,摔不倒!” 凌雪漫张狂兴奋的声音传了回来,原本就石化了的四个男人,更加呆滞的变成雕像了。 良久,莫祈毓郁闷的嘟囔了一句,“谁有病啊?跟三嫂去打报告,我们又没吃饱了撑着!” 莫祈琛好奇的双手环了胸,盯着亭子,问道:“你们说,她要怎么报仇?让三哥打三嫂一通吗?” “不会,那丫头的招儿肯定没这么简单!”莫祈衍轻笑着摇头。 “那会是什么?这疯丫头古灵精怪,嘿,我还真好奇了!”莫祈霖笑着,偏了偏头,一眼盯着那抹令他忍不住失神的倩影,唇角的笑意在不断的扩大。 亭子里,莫祈冥背对着众人的视线,听见凌雪漫跑上来了,嘴角微倾了倾,而后又收起,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模样。 “呀,你走的好快,害我都追不上了!”凌雪漫转过身子,站在莫祈冥面前微微的轻喘着。 莫祈冥没有说话,等着凌雪漫休整,见她呼吸逐渐均匀了,方才开口道:“你不会用走的吗?跑什么?” “我怕你等不及生气嘛!”凌雪漫嗔怨一句,浑然不知,她这小女儿家般自然的撒娇模样,落在莫祈冥的眼里,听到他的耳朵里,竟令他脸上一热,心跳加快了。 喉结一动,莫祈冥不自然的偏了偏脸,木讷的轻吐出两个字,“不会。” “嘻嘻,三王爷,先说好,不管我提什么条件,你都得答应!”凌雪漫一心只想着她的美好复仇计划,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只要我能办到的,但不能是杀人放火之类的凶恶之事。”看着凌雪漫开心的模样,莫祈冥直觉告诉他不妙,便把丑话说到了前面。 “哎呀,当然不是了,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凌雪漫皱了皱眉,又前后左右四下环顾了一遍,确定跟前不会有人偷听了,便招招小手,“三王爷,耳朵伸过来!” “嗯?”莫祈冥一楞,瞧着凌雪漫神秘兮兮的样子,略有些为难的道:“一定要在耳朵上说吗?” 若是背后没有那几道视线,他定是乐意之至,但…暗自咬了咬牙,这丫头果真是无所顾忌啊,想着,又一眼盯着凌雪漫看,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你跟哪个男人都这般吗?” “嗯?什,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了?”凌雪漫更是莫名其妙,说完,不禁又催促道:“你快点儿把耳朵伸过来啊!你个子高,我探不上你啦!” 莫祈冥敛了敛眉,微弯了身子,凌雪漫激动的一把按住莫祈冥的肩膀,毫无男女之别的趴在了莫祈冥的耳朵上,柔软的唇瓣距离他的耳朵不过方寸,那温热中带着淡淡的清香的气息扑到脸上,扑进耳朵,激起了他身体的最原始反应,冷峻的脸上又是一热,且红到了脖子根儿,紧握的手心里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令他如未经男女之事的毛头小子一般,心中乱跳不已。 而凌雪漫根本没注意到莫祈冥的反应,邪恶的笑着,红唇轻吐道:“我的条件就是,从今晚开始,一年之内,你不能踏进三王妃的卧房,说明白了,就是,嘿嘿,不准你碰她的身子!一次也不准,让她独守空房一年!” 语毕,凌雪漫退开一步,双眸熠熠闪光,“怎样?我就这个条件,不要你一分银子,答不答应?” 莫祈冥愕然的看着凌雪漫,待慢慢消化完了她的条件,一张俊脸说不出的难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尴尬的咬牙低语道:“雪漫丫头,你还是一姑娘家,怎么就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不害臊?” “呃…”凌雪漫也尴尬了,她哪儿还是姑娘啊… 尴尬完毕,凌雪漫一跺脚,嗔道:“你别管我害不害臊,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嘛?” “我…”莫祈冥囧的厉害,他万没想到凌雪漫竟打了这么个主意,用力“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低语道:“雪漫,素卿说你什么了?你如此气她?” “哼!你怎么不去问你的爱妻!”凌雪漫一说起又生气了,喜怒形于色的她,毫不掩饰的道:“她讥讽我没有男人,还说我克夫,一个寡妇有什么拽头!哼,她有男人就能随便欺负人吗?” 一股恼的吼完,才觉不对,凌雪漫耷下了脑袋,但不过一秒,又不服气的挺起了胸膛,直视着莫祈冥暗沉的脸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她是你大老婆,你当然向着她说话了,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你答应那个条件,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貌似她没有什么可以威胁这个冷酷三王爷的? 凌雪漫眨巴着眼睛,绞尽脑汁的想着,莫祈冥等不到她的下文,好奇的问道:“不然什么?说下去。” “不然…不然我以后不理你了!”凌雪漫牵强的蹦出了一个理由,说完,自己都觉得底牌太弱,没劲儿的焉了小脸。 然,莫祈冥错愕之后,突然一笑,“好,我答应你。” 第44章 凉亭相见,邪恶报复(3) “真的?”凌雪漫欣喜若狂的抬起了眸子,激动的一拍手,“三王爷,你太好了!我还想着你肯定护妻心切不答应,我要费好多唇舌呢!” “呵呵…”莫祈冥俊容展开了笑颜,这张时时开心的小脸,那亮晶晶的眸子里,总是闪烁着动人的光彩,教人忍不住想要超出理智的沉沦。 “耶!太棒了!嘻嘻,三王爷,那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嗯,更不能告诉你的王妃,不然她得跑来跟我打架了!”凌雪漫乐的连眼睛眉毛都在笑,她仿佛已经看到三王妃彻夜无眠,空虚难耐的崩溃模样了,哈哈哈! “好,不告诉,当是你我的一个小秘密!”莫祈冥会心的笑,看着凌雪漫的笑靥,心底的悸动在不断的加深。 “哈哈,回去了!” 凌雪漫报仇目的达到,心情舒畅,兴奋的笑着,跑下了亭子,一路哼着,“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莫祈冥转身,看着那抹白衣倩影,唇角一勾,溢出笑来,提步走下亭子,朝众人走去。 等凌雪漫跑到了跟前,才发现包括莫离轩在内,大小五个男人全都阴沉着脸,一眼盯着她,活似她欠了他们百万两巨银一般。 “哎,你们怎么了?”凌雪漫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并向莫离轩靠近,还是在儿子跟前安全一些。 瞥见莫祈冥越来越近,几人又不约而同的恢复了笑容。 莫离轩握住了凌雪漫的手,笑容满面的说道:“娘亲,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呵呵,是啊,大家都散了吧。”莫祈衍淡淡的一笑,目光扫到凌雪漫脸上时,稍稍停留了几秒,深意浓浓。 凌雪漫皱眉,这一瞬间,想到了二王妃那句唇语狐狸精,心下立即不舒服起来,笑容一收,看向莫离轩说道:“轩儿,我们走吧。” 出了宫门,看着他们皆成双成对,凌雪漫心中突然酸涩的厉害,她多么,多么的希望,此刻,姘头能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也能搀着他,骄傲的告诉别人,她也是有男人的,而且是一个心里有她爱她的男人…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做地下情人,上不了台面… 马车启动了,一路出了皇宫,沿着寂静空旷的街道缓缓而行,只听见夜风中车轮碾过地上时发出的“吱吱”声,其余只剩下静默。 莫离轩坐在对面,定定的看着失魂落魄的凌雪漫,轻皱着眉,良久,身子一起,坐在了凌雪漫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轻问道:“娘亲,不开心么?” “轩儿,我没事。”凌雪漫低低的回道。 “娘亲,我知道你不开心了,父王,三叔也知道,是不是因为三婶和大娘?”莫离轩皱着眉问道。 凌雪漫轻抿了下唇,挤出一抹笑,伸手揽住了莫离轩的肩膀,吸了吸鼻子,柔声道:“轩儿,娘亲有你,不怕寂寞,不怕有人嘲笑,以后什么也不怕,她们有地位尊崇的夫君,我有优秀的儿子,所以,我不低人一等,我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儿子!” “娘亲!”莫离轩轻靠在凌雪漫香软的身体上,微红了脸,听着她的话,心中一热,“娘亲,轩儿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如果谁再嘲笑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轩儿,娘亲不想让你竖敌太多,我不怕她们,谁敢笑我,我就会想办法还回去,但是你的前途无量,皇上现在对你宠爱有加,你好好珍惜,亲王的爵位来之不易,千万不要为娘亲这么小的事影响了你,知道吗?” “娘亲,我…” “轩儿,别说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娘亲,那你靠在我身上睡吧。” “嗯。” 暗中,两道身影一直趋至相随。 直到回了四王府,亲眼看着凌雪漫回去了掬水园,莫祈寒才步入了香坛居。 沐浴之后,换了件白衫,莫祈寒慵懒的斜倚在窗前,静望着院前那株腊梅,此时,已有些许的花骨朵结在枝头,散发出淡淡的梅香,夜风吹来,丝丝入鼻,飘散在肩的长发被风带起,拂过鼻尖与唇瓣,有微微的痒意袭来。 痒?她也是个怕痒的人… 亭子里,看着她与莫祈冥亲近,甚至还附在莫祈冥的耳朵上说悄悄话,他心酸至极,一个他倾力要铲除的对手,还有可能是他的仇人的人,她竟与他如此的亲近了,看着莫祈冥走进了他一开始布的局,逐渐喜欢上她,他却悔之,恨之了! 轻啜了一口酒,捏着酒壶的手指紧了又紧,而后一口灌入,闭上了眼睛。 马车前的一幕浮上心头,莫祈寒身子往窗前更靠近了些,心中又苦又涩,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即便开朗乐观如她,在对比中看到自己形单影只时,也禁不住伤心了,可惜…可惜他不能光明正大的陪在她身边… 烦躁间,又是一大口酒灌入喉,突然,他是这么急切的想看到她,想拥她在怀,告诉她,他就在她身边,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她… 身子一起,疾步走向内室的床边,拧开机关,闪身入内。 房内,凌雪漫沐浴完毕,披散着长发,靠在床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捋着发丝,凌乱的想着心事,想梧桐的转变,想今夜她几乎又差点儿死掉,想无介的凌厉,想莫祈衍那一眼眸中的失落,想着姘头会不会来,来了又会说些什么,他是否知道她的遇险,是否会生气梧桐,是否… 莫祈寒从秘道里出来,意外的发现,烛台是熄灭的,想着凌雪漫该是已经睡了,便放轻了脚步,直到转过屏风,才发现她是坐着的,轻唤一声,“漫漫!” “姘头!” 凌雪漫豁然抬眸,然后手忙脚乱的下了床,扑向那声音的来源,钻进他熟悉的胸膛,头抵着他的胸口,轻喃道:“姘头,抱我。” “漫漫别哭,我在!”莫祈寒抱紧了怀中微颤的人儿,温柔的轻语。 “没,我才没哭呢。”凌雪漫倔强的揉了揉眼睛,嗔道。 莫祈寒轻笑,“好,没哭,我的漫漫是最坚强乐观的,不哭。” “嗯。”凌雪漫重重的吸了吸鼻子。 打横一抱,莫祈寒低头,闻了闻凌雪漫的颈间,笑意浮起,“漫漫身上好香,是不是泡花瓣澡了?嗯,梅花多一些?” “呃…你鼻子真灵!嘻嘻,是的啊,喜不喜欢?”凌雪漫扬起了小脸,也笑了起来。 “喜欢,只要不是擦了香粉,自然的香味我都喜欢。”莫祈寒低头,轻吻了一下那柔软的唇瓣,朝床上走去。 躺在床上,凌雪漫侧起了身子,不满的嘟囔道:“还说呢,我都一直忘了问你,你身上怎么总有檀香味儿啊?害的我一闻到无介身上的味道就当成了你!不过,看身材,你俩很像啊!嗯,姘头,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无介?” 闻言,莫祈寒蹙了眉,“我身上的檀香味儿,是因为我房里一直点着檀香静心宁神,所以身上才有,那无介身上的我怎么知道?你把无介当成是我,不是太小看我了吗?无介不过是一个四王府侍卫,他有那本事号令众多手下吗?他又哪有本事出入大内天牢呢?” 凌雪漫语塞了,想想也是啊,不由的摇了摇头,又瞪一眼莫祈寒,不高兴的嗔道:“你就跟我捉迷藏吧,看我一天到晚焦急,你高兴是吧?” “漫漫,你怎么又来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自然是有苦衷的,你怎么不能理解呢?你知道的事情越少,对你越好,你明不明白?”莫祈寒也叹气,以这丫头毫无心机藏不住话的性子,一旦他说了,怕是被莫祈冥两句话就套走了,届时莫祈冥对她的喜欢定是不纯了,最多的会反利用她,逼他出现,然后,可想而知。 看到莫祈寒急怒,凌雪漫忙抱住他的脖颈,“姘头,我不问了,你别恼,我知道你肯定有不能说的理由,我等,等你说的时机成熟。” 他轻捋着她垂落在额前的发丝,低声说道:“漫漫,我想看到你时刻开心的模样,看着你如花的笑脸,我就会跟着开心,看到你难过的样子,我的心会疼…漫漫,你不孤独,你不仅有一个好儿子,你还有我,终有一天,我会站在世人面前,牵起你的手,大声的宣布给他们听,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王…是我的夫人…相信我,很快很快的,不出三年,我一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几欲出口的“王妃”,令他心上一酸,明明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却偏偏这样见不得人…让她顶着寡妃的名义,受人白眼… “姘头!” 凌雪漫往他胸前蹭了蹭,抱紧了他的脖颈,眼泪纷涌而出,“姘头,我等,等你来娶我,等你给我一生一世,我们要生好多孩子,承欢膝下…” “漫漫,会的,一定会的…”莫祈寒如梗在喉,吻上她的眼睛。 三王府。 饭桌上,莫祈冥冷若霜冻的俊脸上无一丝温情,一眼盯着三王妃,眼神凛冽,直看的三王妃心里发怵,惊骇的低下了头,才冷冷的说道:“以后呆在落霞院安份守已就好,本王有下人侍候,不劳王妃操心。” “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三王妃白了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莫祈冥。 莫祈冥挑了挑眉,冷意依旧不减一分,“素卿,平日本王政事繁忙,不与你理会,今日你既问起原因,便告之于你。在父皇寿宴上,你做过什么?四弟乃父皇和母后的心尖肉,四王妃现在圣眷正隆,你竟敢当众侮辱四王妃,你是白痴么?” “四弟病逝,父皇受了多大的打击,满朝上下若谁敢在父皇面前提一句四弟不好,那便定是人头落地,你竟敢去戳父皇的心痛之处?四王妃是什么性子?她若一状告到父皇面前,说你嘲笑她是寡妇没有男人,你说父皇会怎样处置你?又会怎样处置本王?” “哼!素卿,别仗着你是父皇外甥女的身份就敢凌辱四王妃,四弟是不在了,但你别忘了,她还有一个视她若宝的小王爷!而这小王爷背后,自然还有二王爷撑着,其它三个王爷你瞧着哪个不是与四弟兄弟情深的?本王看你是脑子里装浆糊了,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四王妃碍着你什么了?你针对她做什么?” 三王妃越听越心惊,脸色更加的白了,抖着唇道:“夫君,素卿错了,你,你原谅我一次…” “素卿,本王警告你,收起你的小肚鸡肠,再敢给本王添乱,绝不轻饶!日后安安份份的住在你的落霞院,不必再派丫环来请本王,本王每夜歇在哪个院,你甭操心,也不准你跟其它院里的姐妹叫劲儿,听到了没有?”莫祈冥冷意十足的话中,带上了几分凌厉与尖锐。 三王妃脸色全白了,身子颤了几颤,“夫,夫君,你这是在惩罚妾身吗?你,你是被四王妃跳的那一支舞勾去魂了吗?” “啪!” 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莫祈冥深眸中散发着的是嗜血的狠戾,一张俊脸如染上万年寒冰般的冷,半眯着眸子,咬牙道:“郭素卿,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来人,送王妃回去,禁足半月,不准踏出落霞院一步!” “夫君!” “出去!” 莫祈冥筷子一扔,起身回了内室,两个侍卫立刻上前,躬身道:“王妃,请!” 很快,屋里恢复了一片宁静,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的清楚。 莫祈冥烦乱的和衣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的总是那同一张笑脸,亭子里,她趴在他耳朵上,那属于她的香甜气息恍若又扑到了脸上,心中一热,继而脸庞微红,手心渐紧。 突的,他坐起了身,迷乱的眸中升起了一股冷意,阴狠,决绝! 不!他岂能为她动情?他不该有情的,对任何人都不该!他可以不杀她,但绝不能被她所左右,他要利用她,利用凌北源,不择一切手段的逼出一个人来! 那一日树林中,他派去埋伏的人全部消失了,而她却脱离了危险,未伤一分,能潜进皇宫解了莫离轩的毒,又能破了他的控制飞禽走兽的巫蛊之术,他绝对有理由相信,那个人没有死! 因为,早该在两年前就死了的人,却偏偏多活了两年,没有死在剧毒之下,却因病而死,如何不叫他怀疑呢? 深眸突的一眯,下葬之日,她发疯,说是那人的魂魄回来了,托梦不准开棺,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还是,她,知道什么! 或者说,她一直知道那人没有死吗?或许,他可以再试探一番! 第45章 卧病在床,阴谋迭起(1) 四王府,香坛居。 莫祈寒看着手中的情报,浓眉深锁,思索良久,果断的吩咐道:“无极,叫司空来见本王!” “是,主子!”无极领命退出。 很快,管家司空亮进来了,一抱拳,恭敬的道:“主子,奴才在!” “这几日秘密联络凌北源,你和他见一面,本王刚刚得到准确情报,凌北源和莫祈冥之间私下并无来往,只是凌北源单独在查探本王,本王猜测,他该是怀疑大哥的死和本王有关,但本王又突然病逝,令他生疑,所以才暗中查访。你见机行事,在不能漏了真相的同时,套出他的真实目的。”莫祈寒沉声说道。 管家微微惊诧之后,点点头,“是,主子,奴才明白了。” 日落时分,天空突然飘起了雨夹雪,伴着几阵狂风袭卷,院里梅树的花瓣被打落了一地,处处殷红,躺在洁白的雪片上,艳丽夺目。 莫祈寒才踏出房门,管家便匆匆而至,满目的焦急,“主子,不好了,王妃突然恶心呕吐不止。” “什么?”莫祈寒一惊,脸色陡变,“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生病?传太医了没有?” “主子,小王爷已派人去宣太医了,午膳时王妃进膳不多,说是胃口不好,奴才便令膳房做了些王妃喜欢吃的皮蛋粥给送去了,刚刚奴才用银针验过了,没有毒啊,奴才也想不通为何会突然如此,难道…” 管家陡然止了声音,抬眸惊诧的看着莫祈寒,莫祈寒先是一楞,几秒钟后明白过来脸色立刻白了一分,蹙紧了眉头,“不会,本王每次都喝了药的,不应该会怀孕…” “主子,那现在该如何是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太医来了,一诊脉,如果王妃真的…”管家不敢说下去了,低下了头等待莫祈寒的命令。 莫祈寒一甩锦袍进了屋,管家忙跟上去,原地踱着步子,莫祈寒一时心如乱麻,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如果凌雪漫真的…那无疑给了莫祈冥扳倒四王府的有力借口,而凌雪漫将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父皇不会饶过她,而他若站了出来,之前所布的一切局将付之东流! 大哥的仇,他的仇,如何报? 拳头捏的更紧了一分,蓦地,莫祈寒顿下了步子,焦灼的眸子渐渐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精光四射,外加冷戾,狠决!“司空,叫太医诊脉吧!” “主子?”管家惊愕的抬眸,“那如果诊出的结果是…” 莫祈寒唇角勾起了冷笑,“无妨,他要斗,本王便跟他斗!” “主子,那小王爷那里怎么办?”管家眼神一紧,询问道。 “小王爷定是以维护王妃为主,本王这一宝就压在了小王爷身上,你静观其变,随时派春棠秋月来报。” “是,奴才告退!” 屋里又静了下来,莫祈寒的神色也恢复如常,只微蹙着眉,定定的看着窗外,心中却痛楚难当,在她生病的时刻,他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孩子…他们之间要有孩子了吗?不,不会的,他的避孕措施做的一向好,可是,她的月事似乎好久没有来过了… 掬水园。 “娘亲,你先喝点水,太医快来了。”莫离轩一边给凌雪漫拍着背,一边从秋月手中接过水杯,送到凌雪漫嘴边。 凌雪漫抿了几口,脸色苍白的厉害,吃进去的东西几乎全吐了,胃里还是恶心的厉害,虚弱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想说话都没劲儿。 “娘亲,我想你大概伤风着凉了,被子得盖严实了。”莫离轩放下水杯,捻严了被角,想了想道:“春棠秋月,把火炉支起来,再拿一个小暖炉过来。” “是,小王爷!”两丫环答应着匆匆出去了。 凌雪漫歪着脑袋恍惚的想着事情,其实她好像没怎么吹风啊,就早上偷着去月亮湖玩雪了,但也不至于这具身体就这么弱吧? “轩儿,你也才是个孩子,怎么照顾人就这么细心呢?”凌雪漫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莫离轩的脸,感慨万端,此生,能有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再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却视她若宝的儿子,夫复何求? “娘亲,轩儿不是小孩子了,轩儿马上过了年就十岁了,就快成年了!”莫离轩皱着眉,拿了毛巾给凌雪漫沾了沾额上的汗珠,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孩子…呵呵…”凌雪漫失笑着,笑着笑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笑容完全隐了下去,她现在这症状,该不会是,不会是… 被子里的双手绞在了一起,在不知不觉中绞的很紧很紧,额上的汗珠渗的更多了,是冷汗,原本就已变得苍白的脸色此刻又白了好几分,几乎没有了一点儿血色。 “轩儿!” 突的叫了一声,莫离轩忙从浸热毛巾的水盆里抬起了头,疑惑的道:“娘亲,怎么了?” “不要让太医来了,我没有事的,不用看太医。”凌雪漫语速飞快的说着,神色坚定不已。 “娘亲,你要乖一点儿,听话一点儿,太医来只是诊下脉,定是伤风了,再不然就是得风寒了,得开些药方子,吃药才行。”莫离轩耐心的劝着,拿着浸好的毛巾掀起被子一角,给凌雪漫细心的擦拭着手心手背。 “不,我不要看病,我没有病的。”凌雪漫有些急了,反握住莫离轩的手,急切的说道。 莫离轩轻抿着唇,无奈的继续劝,“娘亲,你别担心,不会是什么大病的,药虽然难喝,但是治病啊,你嫌药苦的话,轩儿陪你一起喝,吃了药再吃些蜜饯就不苦了。” “不是的,轩儿,我…我…”凌雪漫快急哭了,她不知该怎么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慌乱无助,六神无主,此刻,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帮她,她该怎么办啊! 敲门声在此时突然响起,外面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小王爷,刘太医来了。” 凌雪漫身子一震,僵硬了脸,直直的瞅着屏风外,眼珠忘了转动。 莫离轩却面上一喜,忙道:“快请!” 门开了,进来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太医,面宽,国字脸,身材中等,恭敬的跪下请安,“下官见过小王爷!见过王妃!” 管家亦走了进来,静静的立在了一边。 “刘太医请起,你快帮我娘亲看看,她一直吐个不停,是不是凉气侵入肺腑了?”莫离轩挪动了下位子,坐在了床角,一脸担忧的说道。 “谢小王爷!” 刘太医起身,近前一步,坐在了床边的圆凳上,“王妃,请伸出右腕,下官为您切脉。” 凌雪漫呆滞的盯着太医,表情更加的僵硬,她想说,不用诊脉了,可是在那刘太医看似平静却有些犀利的注视下,嗓子里像堵了什么似的,楞是发不出声音来。 而莫离轩也在催了,“娘亲,让太医看看吧。” 凌雪漫还是没有反应,眼神呆滞无光。 管家神色淡然的很,轻声开口,“太医,我家王妃之前连番遇险,宣过几次太医,心里该是有些阴影了,太医莫急。” 语落,看向凌雪漫,淡淡的一笑,“王妃,心里甭怕,就让太医瞧瞧,王妃身体不会有事的。” 无形中,似乎在暗示着凌雪漫一般,凌雪漫楞楞的抬起眸,看着管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这个管家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和她的姘头一样,叫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蓦地,她想赌一把,与其躲躲闪闪令人生疑,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即使她是真的怀孕了,这房里就只有离轩,管家,太医和她四人,她若求离轩,离轩应该会保护她,而不让他们说出去,她再寻机打掉孩子… “太医,你诊吧!” 白皙的右手腕伸出,放在了刘太医备下的绵枕上,刘太医缓缓伸出手切上了她的脉搏。 屋子里安静极了,凌雪漫摒息凝神,紧张的暗暗揪紧了衣领,手心已变得湿漉,竟是细汗。 莫离轩一眼盯着太医的手,管家脸上看似平静,心中却焦虑不堪,若如主子所料,他只怕王妃自己会激动的招了! 时间恍若过去了好久,久到凌雪漫的心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时,刘太医终于拿下了手,神色凝重的很,看了看凌雪漫,再看向莫离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凌雪漫顿时心凉了,大脑开始嗡嗡作响,嗓子里发不出一个字。 莫离轩焦急不已,“刘太医,我娘亲是不是风寒?” “小王爷,下官…不知。”刘太医慢慢站起了身,低下了头,“什么叫不知?你是太医,诊了半天脉,怎么会不知道我娘亲什么病呢?”莫离轩怒了,也站起了身,质问道。 刘太医跪了下来,依然低着头,声音小了很多,“回小王爷,下官不敢欺骗小王爷,王妃的病…下官不好说。” “为什么不好说?难道我娘亲得了什么重病吗?”莫离轩一听便急了,回头看一眼凌雪漫呆滞的神情,强压着心底的激动,放低了嗓音,“刘太医你跟我来。” “是,小王爷!”刘太医点点头,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莫离轩带刘太医去了大厅,管家也跟着去了,离开之时,关紧了房门,春棠秋月还未回来,诺大的卧房中,只剩下了凌雪漫一人。 呆楞楞的半躺着,晾在外面的右手慢慢收回到了被中,竟无意识的抚上了腹部,胡乱的想像着,这里可能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她和姘头的小宝贝儿,可是,若是真的,这个可怜的孩子,怕是无论如何也存活不了的… 眼泪突然掉落了下来,忍不住的,双手捂住了脸,不敢出声,只压抑着哭泣,泪水从指间滑落,不断的滑落… 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在耳旁,凌雪漫没有抬头,只弓起了双腿,把头埋了进去,肩膀依然耸动着。 一只冰凉的大手捋起了凌雪漫额前的发丝,凌雪漫恍惚中只以为是莫离轩,便一动未动,含糊不清的道:“轩儿,娘亲快死了是不是?” “漫漫!” 来人轻吐出两个字,颀长的身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凌雪漫身子猛然一震,豁然抬头,泪眼迷蒙中,一袭月牙白长衫锦衣的男人,蒙了面巾,近在咫尺的与她相对视着,天还未黑,屋里亮的很,她清楚的看到那一双眸子和当日树林中的他一样,还有这一声嗓音熟悉入骨的漫漫! “姘头!”凌雪漫被子一掀,扑入了莫祈寒怀中,眼泪流的更快了,“是,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是我来了,漫漫,别哭,什么都别怕,我就在你身边。”莫祈寒拥紧了怀中身子不停的轻颤的人儿,柔声哄劝着。 凌雪漫哭了一会儿,突然记起忙直起了身子,紧张的朝屏风外看去,“姘头,你怎么进来的?你赶紧走,现在天都没黑,你怎么就大着胆子来了呢?一会儿离轩和管家该回来了,你快点儿走啊!” “漫漫,你…”莫祈寒才张了口,凌雪漫便急切的往外推着他,“走啊,让人看到你,你还能走得了吗?” “漫漫!”莫祈寒扣住凌雪漫的双手,隔着面巾放至唇边吻了吻,轻语道:“一时半会儿他们回不来,我知道你病了,怕你会胡思乱想,所以来安慰你。你别担心,你不会怀孕的,相信我!你自己千万别乱了阵脚,心虚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儿,知道吗?如果那太医说你什么不洁可能有孕的话,你就理直气壮的指责他,挺直了腰板儿,让离轩为你撑腰,另找其它大夫来诊脉,哪怕说出要求验身以示清白之身的话都可以,离轩护你心切,定不会如此做,反会把罪名都扣在太医头上,另找的大夫我会安排,他会真正的给你看病,不论有没有怀孕,他只会说你没有怀孕,清清白白的,至于真正的结果,等我晚上来了再说。” “真,真的不会怀孕吗?姘头,我好害怕的,你真的能安排进来一个大夫让管家找吗?如果离轩还要宣其它太医呢?”凌雪漫心定了不少,但仍然忧虑不已。 “漫漫,还是那句话,相信我!我不会把你置于风口浪尖的,如果你肚子里真有了我们的孩子,我会想法子保住他,保住你,谁都不会有事的。” 这一瞬,看着凌雪漫的无助,莫祈寒突然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些,真的,若真的她有了他的骨肉,他是舍不得伤她的身子骨拿掉孩子的,万不得已,他只有去秘见父皇! 莫祈寒眼神中的坚定,深深的鼓舞了凌雪漫,她一抬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姘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嗯。”莫祈寒点点头,欣慰的又抱了抱凌雪漫,“漫漫,我走了,你闭上眼睛去睡觉,不要看我,知道么?” “嗯。” “总归一句话,要让别人相信你,首先你自己得相信自己是完璧之身,记住了么?” “记住了。” “我走了。” 莫祈寒抱凌雪漫躺好,为她盖好被子,看她背过了身子,这才轻轻一笑,提步向外走去。 大厅里。 莫离轩居上座,管家站在了一边,丫环们奉了茶,莫离轩打发了下人们都出去,这才问道:“刘太医,我娘亲到底什么病?你但说无妨!” “小王爷,下官若说出来,怕是死罪!所以,请小王爷再宣其它太医来,一起会诊吧!”刘太医站在下方,躬着身,低着头说道。 莫离轩蹙紧了眉,心中的焦急越来越甚,语气不免带上了些许怒气,“刘太医,我让你现在就说!” 刘太医打了一个颤,头又低下去了一分,“回小王爷,许是下官医术拙劣,学艺不精,下官诊出王妃似是…似是…喜脉!” “什么!” 莫离轩蹭的站起了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晃了几晃,管家忙扶住,厉声道:“刘太医,你怎可玷污我家王妃清誉!” 莫离轩疾步下了台阶,立在刘太医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凶狠的道:“刘太医,你确定你没有诊错吗?你可知道,我父王没有拜堂就已经去了,我娘亲怎么可能会…会是喜脉!” “小王爷,下官不敢!正因为下官知道,所以才请小王爷宣其它太医再诊诊!”刘太医惶恐不已,额上冷汗直冒。 “小王爷,王妃日夜在奴才和小王爷的看护下,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之事?定是这刘太医乃一介庸医,胡乱看诊,或者就是受了什么人的教唆,前来玷污王妃,辱没王爷在天之灵,小王爷可带着刘太医与王妃对质,一查真相!”管家义愤填膺的说道。 刘太医突的抬起了头,看着管家,冷冷的道:“好,四王府管家倒也是个厉害之人,下官刚刚说过,只疑心是喜脉,并未确诊,既要对质,没什么不可以,下官接受。” “刘太医,你好大的胆子!”莫离轩提着他衣领的手一甩,刘太医踉跄的退了一步,“扑通”跪在了地上。 超出年纪的狠辣目光,在莫离轩身上展露无遗,一眼盯着刘太医,冷漠如冰,“去见王妃,一问究竟!” 返回卧房的时候,春棠秋月已经回来了,正在侍候凌雪漫喝水。 “娘亲,现在好些了么?”莫离轩坐在了床边,伸手探了探凌雪漫的额头,轻声问道。 凌雪漫轻笑着摇摇头,语气轻松的说道:“轩儿,我还好,这会儿不难受了,怎么样,我究竟得什么病了?是很严重的病吗?” 闻言,莫离轩心松了一下,也摇摇头,“娘亲,不难受就好,是刘太医误诊了,诊脉的结果竟疑似是喜脉。” “什么?喜脉!”凌雪漫一口水被呛了出来,“咳咳,哪个王八蛋敢说我是喜脉!姑奶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娘亲!”莫离轩急着去给她拍背,并厉声斥责道:“刘太医,立刻向王妃赔罪!否则本王明日禀报皇上,治你犯上之罪!” 第一次,莫离轩自称了“本王”,这一名头,自然带有极强的威慑力量! 刘太医被凌雪漫极自然的反应一震,双腿又是一软,跪在了地上,结巴道:“王妃恕罪!是下官误诊了,下官知罪,求王妃开恩!” “误诊?”凌雪漫一听,勃然大怒,一把掀了被子下床,居高临下立在刘太医面前,冷意十足的吼道:“你哪儿来的赤脚大夫?连是不是喜脉都无法确定,你还当什么太医!你脖子上长了几颗脑袋,敢说姑奶奶有喜了?你怎么不去尼姑庵说尼姑有喜了呢!该死的,姑奶奶今天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凌雪漫喘着粗气,怒目横眉,一扭头道:“离轩,一个太医诊不准确,那就再找一个,不,你干脆把全京城的大夫都给我找来,凡是学医者,要是连普通的喜脉都诊不清楚,那还当什么大夫?还有脸当宫里的太医么?还有,我的清白之身不容侮辱,给我找嬷嬷过来,为我验身!” 语毕,狠戾的目光再次回到脚下跪着的太医身上,“刘太医,先前你说不好说,我还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吓的连气都不敢吭了,搞了半天,你竟给姑奶奶我整出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笑话!待大夫诊毕,嬷嬷验过身,姑奶奶今天就拖着带病之身与你一起进宫找父皇评理去!” 刘太医额头已磕在了地上,脸色早已在凌雪漫连番义正言辞的吼骂中变得惨白,不住的磕头请罪,“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第46章 卧病在床,阴谋迭起(2) “气,气死我了!”凌雪漫按着胃部,狠瞪着刘太医,道:“管家,宫里的太医都是草包,小王爷昏迷不醒,连个屁也查不出来,本王妃完璧之身,竟说我似是喜脉,以后本王妃就是病死了,也不准宣这帮草包来给我瞧病!管家,马上去城里随便找一个大夫来,我凌雪漫光明正大,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们任何人诊脉!” “是,王妃,奴才立刻去办!”管家一抱拳,匆匆出去了。 听完凌雪漫气愤的话语,莫离轩更是深信不疑,因为诚如管家所言,凌雪漫嫁入四王府四个多月,白日身边有丫环侍卫,夜里掬水园四周尽是暗哨,还有春棠秋月轮流守夜,怎么可能与人私通? 所以,小小的脸庞上阴霾一片,伸手扶住凌雪漫,说道:“娘亲你先坐下,我们等大夫来。” 刘太医吓瘫了,身子哆嗦着,不敢抬一下头,须知,今日本身就是兵行险招,在接到四王府传唤后,他便去禀了三王爷,而后便有了此刻之危! 少倾,管家果真带了一个大夫进来了,凌雪漫细细瞧去,这大夫已近花甲,稍微有些驼背,肩膀宽宽的,面容非常严谨,似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将药箱放在了桌上,然后跪下,声音有些苍老,“草民见过四王妃!见过小王爷!” “老人家快请起!”凌雪漫见不得这么大年龄的还给她下跪,忙道。 莫离轩也微微一笑,“老丈免礼!” “谢小王爷!谢王妃!” 大夫起了身,上前,问道:“请问是给王妃诊脉吗?” “是的。”凌雪漫伸出了右手腕。 “王妃只是恶心想吐吗?” “嗯,是的。” 大夫切上脉,凌雪漫脸上看似平静,内心依然紧张不已,真不知道,这大夫是不是姘头安排的,会有这么巧刚好被管家寻到吗? 不到一分钟,大夫便收回了手,平静的说道:“王妃应是今早伤风了,胃里和肺里吸进了凉气,所以导致恶心呕吐,另外,王妃凉性的食物日后少吃,现在生理不调,女人疾病说轻则轻,说重则重,得当心才是。草民开些调理身子的方子,王妃照方服药,不出一月,经期就会正常。” “大,大夫,我有没有怀孕?”凌雪漫听的吃惊,这难道是真的大夫吗?竟连她月事不正常都诊的出来? “怀孕?”大夫惊疑了一下,摇头道:“王妃怎么会是喜脉?草民行医几十年,要是连是不是喜脉都能诊错的话,草民愿一死谢罪!” “哈哈!”凌雪漫当即得意起来,一甩脸瞪向刘太医,讥诮道:“刘太医,听到了没有?你是不是也该一死谢罪?” 刘太医整个身子已瘫到了地上,原本他就是说了假,目的便是试探凌雪漫,从她对这件事的反应中猜测判断是否真有其事,如果她惊慌失措了,那便诚如三王爷所料,四王爷未死,且四王妃是知晓的,而且他们就在一起!若反之,他只说是误诊,然后请罪,便应该没事了,谁知,这四王妃性子竟如此烈,找了其它民间大夫,还要验身给他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么坚持,那大夫已说没有怀孕了,再一验身,若真是完璧,他这颗脑袋就算是长到头了! “王妃,下官知罪,下官无能,竟诊错了脉,求王妃开恩啊!”刘太医磕头如捣蒜,只求保一命。 “不行!”凌雪漫凌厉的吼出两个字,冷哼道:“本王妃的名誉岂是你想毁就毁的?一个女人的名节有多重要,你不清楚吗?离轩,再找嬷嬷来!” “娘亲,不要受这种屈辱!”莫离轩不悦,“大夫已经肯定的说了,娘亲用不着验身,轩儿相信娘亲!” 凌雪漫心中一动,既感动于莫离轩,又钦佩于姘头,居然算的这么准!但,戏还是要做足了,否则震慑不了这个太医,难保他不会回去乱说话,引起其它人的怀疑,传到皇上那里,真的给她来个验身,那就算是没怀孕,也死定定了! 敢给皇上儿子戴绿帽子的女人,这世上,大概就属她凌雪漫这个脑袋撞猪身上的女人了! 于是,凌厉过后,暗掐了一把大腿,疼的眼泪“唰唰”的就流下来了,一把抱住了莫离轩,凄声哭道:“轩儿,娘亲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么?人人都来欺负我这个寡妇,若是,若是你父王能多活几日,好歹我们做几日夫妻,给他留下一子半女的,我也就不用受这种欺辱了!” “娘亲!” 莫离轩听的酸楚,眼眶一红,哽咽了声音,“娘亲,我虽不是你亲生的,可我就是你的儿子,我说过,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一咬牙,莫离轩转头看着刘太医,眸光里是帝王之家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阴狠决绝,嗓音更是冷冽之极,“来人!将刘太医拿下,本王这就进宫禀报皇上,请皇上作主!” “小王爷!” 刘太医惊惶的一声喊出,磕头的声音更响了,他只听说这九岁小王爷手段心机之重,却从未见识过,今日果然! “小王爷,下官糊涂,下官昏了头了,求小王爷开恩!求王妃开恩啊!”刘太医不停的磕着头,额头与地面发出连续不断的碰撞声,身子更是抖的厉害。 “来人!带走!”莫离轩毫不为其所动,冷冷的一声令下,门外便立刻进来两个侍卫左右押起了刘太医,就要往外走去。 这一个赌注,赌的就是虚张声势,看谁胆大! 刘太医若胆子够大,押上性命赌一把,到了皇上那里,对凌雪漫一验身,哪怕她确实是没有怀孕,但不洁是事实,照样可以漂亮的赢一把! 而凌雪漫赌的便是自信和理直气壮,用她的气势来压倒刘太医,让刘太医自己心虚惧怕, 讨命求饶,然后她再以高姿态的施恩与他,放了他! 赌注的结果很明显,凌雪漫赢了! 在侍卫将刘太医即将带出房门的时候,凌雪漫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等等!” “王妃饶命啊!”刘太医一听有戏,忙从侍卫手中拽开跪下道:“王妃,下官错了,求王妃饶过下官一次,下官以后一定熟读医书,不敢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求王妃饶下官贱命!” “刘太医,本王妃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的,你把眼睛睁大看清楚,这里是四王府,我凌雪漫是皇后娘娘嫡出四王爷的王妃,你今日辱我,那就是在给四王爷扣绿帽子,这天大的罪名,你长了几颗脑袋敢承担?以父皇对我夫君四王爷的宠爱,这事一报上去,怕是将你抄家灭族都只是一句话的事!哼!皇室天威,岂能容你不知死活的毁掉!” 凌雪漫一口气未歇,身子还虚的她晃了几晃,莫离轩急忙搀住,不悦道:“娘亲,你跟这个庸医废话什么?直接送到皇爷爷面前得了!” “王妃!”刘太医又是一声惊喊,“饶命啊!” 凌雪漫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有些无力,语气也柔和了些,“刘太医,我在为夫君守寡,你的命,包括你们全家人的性命都在我和小王爷手里捏着,但是我想为夫君积福,不想双手沾满血腥,人常说寡妇门前事非多,今日我暂且饶你,你若是聪明人便知该怎么做,我不想惹事非,所以你别逼我出手!” “是是是!下官不敢乱说话,原本就是下官诊错了脉,怎敢到处去说?下官明白,谢谢王妃不杀之恩!”刘太医诚惶诚恐的磕头道谢。 “你走吧!”凌雪漫挥挥手。 “是,下官告退!”刘太医激动的就要走,莫离轩却道:“等等!” 凌雪漫眼神闪了一下,“轩儿,怎么了?” “娘亲,你不该这么和善的,此事若走漏半点风声,日后娘亲和我怎么在朝中后宫立足?依我看,定是有人指使,否则此人一个小小的五品太医岂敢如此妄言!”莫离轩气愤异常,矛头直指刘太医,那眼神凌厉的根本不像是一个九岁少年! 刘太医心下更是一惊,这少年王爷果真不简单,小小年纪便已如此厉害,若长大了…想着,身子一软又吓瘫了,结结巴巴的道:“小王爷,没有人指使下官,下官一个小太医只治病看诊,不与朝中后宫私下往来的,小王爷明察啊!” “哼,本王看你是嘴硬!若你不说,本王便坚持告上金銮殿!”莫离轩倨傲的抬着下巴,冷冷的道。 “小王爷,下官真的没有,真没有人指使啊!”刘太医紧张心虚的冷汗直流,连番的惊吓令他已经要虚脱了。 管家一直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此时暗叹了一口气,一切真如主子所料,小王爷果真是个厉害人物啊! 上前迈了一步,管家在莫离轩身边站定,低头说道:“小王爷息怒,容奴才说一句,今日这事就当给刘太医一个警告,给那指使之人一个警告,就此作罢,以观后效!如若对方执迷不悟,那就怪不得咱们出手反击,届时咱们也算是先礼后兵,仁之义尽!” 莫离轩微挑了挑眉,管家轻轻点头,稍微思索了下,便道:“好,本王今日就听管家一言,饶你狗命,滚回去告诉那背后之人,三番四次迫害我娘亲,迫害本王,人在做,天在看,再不收手,迟早遭报应!” “是是是,下官谢过小王爷不杀之恩!下官告退!” 刘太医连滚带爬的在侍卫的监视下,离开了四王府。 而凌雪漫经过这一场惊吓,在看到刘太医终于被吓跑后,心下一松,身子却是一软,倒在了地上! “娘亲!” “王妃!” 莫离轩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了凌雪漫放至床上,急喊道:“大夫,快看看我娘亲!” 夜幕完全降临后,天上飘的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了,天地间一片苍茫。 梅树下,莫祈寒一站就是好久,无极撑着伞立在身边,全数罩在他的头上,但被他摇头拒绝,肩上的披风很快沾满了雪花,淡黄的锦衫上亦满是洁白的雪片。 少倾,管家匆匆赶来,一拱手道:“主子,奴才在!” “王妃如何了?”莫祈寒故作的沉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第47章 卧病在床,阴谋迭起(3) “回主子,王妃已经清醒过来了,老前辈开了药,奴才已亲自煎了由小王爷侍候着服下了,这会儿膳房做了小米粥,小王爷正喂王妃吃着,奴才瞧着王妃气色好些了,老前辈说静养几日就没事了。”管家急忙安抚道。 “哦。”莫祈寒松了一口气,继而眯紧了眸子,自言自语的低喃道:“小王爷…轩儿在亲自侍候…过了年就十岁了,身高大概快和她差不多了吧…” 管家听到莫祈寒细碎的话语,不自觉的把头低进去了一分,这小王爷的确是对王妃太无微不至了,主子该是心里有芥蒂了吧。 “司空,叫春棠秋月早些侍候王妃洗漱,本王今夜提前过去。” 莫祈寒突然开了口,管家一楞神,忙道:“是,奴才记下了。” 管家走后不久,天机老人终于回来了,一见莫祈寒,便是又摇头又叹气的,然后径直回了屋,往椅子里一缩,没精打采的道:“梦青,给师父捏下腿。” “哎,来了。”林梦青闪身从密室出来,瞧了瞧天机老人的神色,嘴角抽动了下,蹲下身子一边给他捏腿,一边狐疑的问道:“师父,你走路绊着了?怎么这副神色?” “臭小子,你才被绊着了!”天机老人一瞪眼,再瞟了眼立在门口如雕塑般的莫祈寒,“咳咳”两声道:“某人是想知道真正的结果是不是?可惜师父肩膀疼,要是可以尽尽孝道,揉一揉的话…” 闻言,林梦青“扑哧”一声,笑坐在了地上,揶揄道:“师父,你多大了啊?你想让师兄给你捏肩,师兄又不是不肯,你何必绕这弯子呢?” “臭小子,要你揭师父的短!”天机老人一脚踹向林梦青,被林梦青就地一滚躲过了,反而笑的更甚了,“师父,你这老头儿不厚道,人家师兄已经急了两个时辰了,你还有心情捉弄人,你当心师兄给你还回去。” “哼,瞧你师兄那黑脸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要为人父的喜悦,要是让雪漫丫头知道,怕是要伤心死了!”天机老人瞪一眼门口的冷面神,哼着鼻子道。 闻言,莫祈寒眉角一动,两步跨近,蹙着眉道:“师父,此话当真?漫漫真的…真的有喜了吗?” “嗯?我说什么了吗?”天机老人开始装糊涂,左右顾盼了一番,目光落到同样吃惊的林梦青脸上,“咳咳,梦青,时辰不早了,咱睡觉去。” “师父…”林梦青哑然。 莫祈寒表情复杂的很,不知是哭是笑,出神的盯着一个方向,喃喃自语,“漫漫真的有我的亲生骨肉了,二十四岁了,才算是有了,父皇母后若知道该高兴坏了!” 天机老人一展舌头,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这玩笑开大了!瞧着寒小子傻掉的样子,虽说理智上他现在不能有孩子,但是真有了,又是激动万分,这,这叫他该怎么圆场? “咳咳!”天机老人用力咳嗽了两下,给自己壮了壮胆,“那个什么,寒小子啊,其实雪漫丫头她…她…她肚子里没,没有怀孕…” 后面几个字,越说声音越小,话音一落,天机老人一跳下地就要跑,却被莫祈寒速度极快的身形一闪挡在了面前,脸如黑炭,咬牙切齿道:“师父,再给你一次机会,漫漫到底怀孕了没有?” “嘿嘿,没,没有,雪漫丫头只是受凉了,还有你说的月事超过一月没来,是由于她身子性凉导致的月事不规律,师父已经跟她讲明了,日后得多注意不能吃凉性的东西,要调理身子,呃…相应的药方也开了。” 天机老人讪笑着,说到后面,突然一本正经了,甚至有些严肃,“寒小子,有件事师父必须告诉你,这丫头身子不好,受孕的机率不大,你不必再吃药了。” “什么?”莫祈寒惊诧,“漫漫真的没有怀孕?师父你说她,她不能生育吗?” 天机老人叹气不已,摇摇头道:“也不是完全不能生育,只是有些难,所以你不要再吃药了,正常圆房,若是幸运怀上了,不论怎样都不能拿掉了,一定要生下来,不然以后更难有孩子。” 说完,天机老人进了密室,在书桌上摊开宣纸,快速写下了一道药方,然后举步出来,向仍在震惊中的莫祈寒说道:“寒小子你也别灰心,师父既能有本事解了你身上的罕见剧毒,你便相信师父,这道方子是改善雪漫丫头身子的,一天服三次,调理上一月,师父再给她把脉,若有起色,便是有希望的。” 莫祈寒呆呆的接过,很久没有说话。 心里很乱,很乱。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原是怕怀孕,现在反倒是…若她不能为他生育子嗣,明国后室江山,该如何下去?他又如何能在满朝文武,各方势力中保得她独占君宠,一生一世一双人? 深沉的夜,因漫天的雪花映照的明亮极了,屋里支起了火炉,又添了几个小暖炉,整个屋子暖和极了。 莫离轩亲自看着凌雪漫吃了一大碗粥,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下了全部的药,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了,春棠浸了帕子要给凌雪漫洗脸,莫离轩微微一笑,“我来吧。” 说罢,直接从春棠手上拿过,含着笑,温柔的擦拭着凌雪漫的双颊,额头,眼睛,鼻子,嘴唇,还有她纤细雪白的脖颈,然后又细心的为她净了手,方才道:“春棠,你为娘亲把发饰散了吧,这个我不会。” “哦,是,小王爷。”呆楞的春棠反应过来,忙上前为凌雪漫散了发,想为她宽衣,手放到衣领处,又觉不妥,讷讷的小声道:“小王爷,奴婢该侍候王妃宽衣就寝了。” “好。”莫离轩点点头。 丫环退下,房门关上了,凌雪漫的笑容收了起来,怔怔的看着屏风外,默默的想着事情,暖炉在手中翻来翻去,浑然忘记了时间,直到屋里的烛台又突然灭了,凌雪漫才回过了神,缓缓的抬起了眸子,莫祈寒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因为下雪的缘故,内室里即使不点灯也有些透亮,凌雪漫才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隔了两丈远的他,却见他一闪身背过了她的视线,拉上了窗子的帘幔。 被厚重的帘幔阻隔了光亮,屋里又是一片漆黑。 又没看到!满心失望的凌雪漫,气愤的嘟囔的了一句,“狡猾的狐狸!” “呵呵,这就狡猾了?”莫祈寒低笑着走近,将那个使着小性子的人儿抱起坐在他怀中,轻拍了拍她的小脸,柔声问道:“身子感觉好些了吗?知道你昏过去了,我快心急死了。” “我还好,姘头你快说我,我到底有没有,有没有怀孕啊?”凌雪漫情不自禁的压低了嗓音,有些羞涩,也有些不安和紧张。 “没有。就如大夫给你说的,要好好调理身子,按时吃药,不可胡乱吃凉性的东西,赶快把身子养好,来日方长,我们会有孩子的,肯定会有的。”莫祈寒定定的说着,他在给凌雪漫打气,也在给自己信心,诚如师父说的,他身中这世上几乎无解的剧毒,师父都能救活他,又怎么会调理不了凌雪漫并不是完全不育的身子呢? “真的吗?”凌雪漫心下一松,“那我可放下心了,不然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呢。” “漫漫,你想为我生孩子么?”莫祈寒轻吻上凌雪漫的耳垂,嗓音有些许的沙哑。 凌雪漫怕痒,“咯咯”笑开了,捧起莫祈寒的脸,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唇齿相贴间,轻喃道:“姘头,我叫你老公吧,我爱你,自然愿意为你生个宝宝,孕育我们之间的孩子。” “嗯,漫漫,只要你愿意,我就高兴了。”莫祈寒欣慰的一笑,搂紧了凌雪漫,但忽而又蹙了眉,“可是漫漫,你刚才说那个老什么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不叫姘头了?” “呃…”凌雪漫吐吐舌头,眼珠子转了几转,才讪讪的道:“老公好听啊,是正牌夫君的意思,那个姘头一听就是偷情的男人,嗯,我要正牌的。” 莫祈寒又郁闷了,“那你直接叫夫君不就行了?干嘛弄个什么怪怪的名称出来?漫漫,你害怕现在怀孕吗?” 凌雪漫一听,嘴巴厥的老高,“我当然怕啦,我还不想死!” “不怕。”莫祈寒心下突然一酸,拥紧了凌雪漫,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轻拍着她的背,隐忍着酸楚,柔声道:“不怕的,我一直在喝药,不会有孕的,如果你哪天真的有孕了,这孩子我会让你生下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人替你安排,知道么?” “生,生下来?怎么可能呢?”凌雪漫吃惊的道,“姘头,你是不是激动的疯了?” “没有,我说让你生,就肯定没事的。”莫祈寒淡淡的说道,他不能告诉她,他们能有一个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只要她能怀孕,他便会高兴坏的。 凌雪漫越听越心惊,蹭的抬起头,灼灼的问道:“姘头,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不要让我每天生活在猜测和不安之中好不好?我们现在是一体的,你怕我会出卖你么?” “漫漫,不要问,不要逼我说,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只能说,我不是普通老百姓,我的身份是秘密,是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如果你不想害我的话,就不要问,相信我就好。”莫祈寒无奈,只得再一次的解释道。 “害你?”凌雪漫一怔,“我若知道就会害的你没命吗?” “嗯。”莫祈寒一敛眉,点点头,只要能吓回去这丫头,再骗一次她吧。 “那,那我不问了。”凌雪漫讷讷的摇头,突的抱紧了莫祈寒的脖颈,贴着他的脸,喃喃的低语,“我不问,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出事,哪怕,哪怕这一辈子我们都得这样子在一起,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什么也不求,什么名份也不要,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你知不知道,每当我在绝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你,虽然哪怕你以真容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认得你,可是,可是只要你叫我的名字,跟我说几句话,我抱抱你,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是你。” “漫漫!” 莫祈寒心中激荡,一声唤出,翻过身子,准确的吻上了凌雪漫,缠绵噬骨,温柔缱绻,她热烈的回应着他,两片舌纠缠在一起,诉说着彼此深刻的爱意… 这个女子,值得他付出全部的感情,值得他一步步谋划布局,铲除莫祈冥的羽翼,为她创造一个明国皇室史上从未有过的神话! 衣衫滑落,窗外,清冷入骨,屋内,暖意深浓。 第48章 亡夫生忌,柳府遭难(1) 一连下了三天的雪,待到放晴,已是第三日午后了。 第四日,却是个艳阳高照的晴朗之日,大片大片的雪花开始融化,下人们都在院里忙碌的清扫着积雪,不时有笑声传来。 “呀,梅花全开了!” 一个下人激动的喊了起来,立刻便有人建议道:“折几枝给王妃送去吧,插到屋里,闻着梅花香,心情一定能好呢!” 凌雪漫半躺在床上看书,听此,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才又低下头继续去看书,却听得秋月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待抬起头,秋月已到了跟前,微笑道:“王妃,今儿个是主子的生忌,管家让奴婢来告诉王妃,几位王爷奉皇上之命要来王府里给主子上香,请王妃准备一下,今日四王府上下全部都要到祠堂拜祭主子的!” 因为要拜祭亡夫,所以凌雪漫按规矩换上了一袭雪白的长裙,发间亦插了一枝白色的百合簪子,拖地的裙摆有些长,致使她走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绊一下,影响了她光荣的形象。 “王妃,五位王爷和雅妃公主已经到了,正在大厅等王妃一起呢。”春棠迈着快步过来,笑道。 “哦,拜祭夫君有时辰规定吗?”凌雪漫提着身体两侧的裙子,随口问道。 春棠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这个奴婢没有听说啊,但是想来该是在主子生辰的未时吧。听说今早皇上和皇后娘娘带了王爷们和后宫所有公主在龙阳殿给主子摆了庆生宴,又去太庙上了香。” “嗯?这么隆重啊?”凌雪漫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暗忖,看来皇上真的对她这个夫君是父子情深啊!呃…那要是知道了她给他最爱的儿子戴了绿帽子,会不会当场被气死? 想着步子不禁慢了下来,心神有些不安,愧疚之感再一次深深的缠绕了她,四王爷对她不错的,留下这么多人保护她,侍候她,可是她…真的好对不起他! 一干人去了祠堂,供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肴,还有寿面,寿桃,寿饼等等一大堆祝寿的东西。 分作两排,每人神情肃穆,手捧三柱香,拜了三拜。 按照长幼顺序,莫祈衍先上前将香插入灵位前的白瓷碗中,看着灵位,心中无限怅然,若四弟活着,他一早便不会动心,不动心便不会不开心,不会留有希望,不能言,只能默默承受,等待她的原谅和接受,等待时机成熟,与她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哪怕他摒弃世俗,答应她,身心都只做她一个人的丈夫! “四弟,今天二哥和兄弟们一起来给你庆生,这杯酒敬你!”莫祈衍举起一杯酒,然后缓缓洒向地面。 依次上前,敬香,敬酒,最后一个剩下了凌雪漫,对着四王爷的灵位,她只觉心里发怵, 不安紧张和愧疚。 凌雪漫颤着手敬完香,端着酒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了半天,楞是没发出一个音来,身后几道疑惑的目光射过来,凌雪漫有如芒刺在背,心一横,省掉对白,直接去洒酒,却不曾想-- 一股轻风突的从外面吹进来,呼的一声,凌雪漫心中原本有愧,这一惊,吓的“啊--”一声大叫,将酒杯一扔跌跌撞撞的便朝外跑去! “王妃!” “娘亲!” “四嫂!” “雪漫!” 杂七杂八的惊喊声立时响起,众人急促的朝外追去,凌雪漫掬水园也不敢回去了,逮着一棵海棠树双臂往住一抱,额头顶着树杆,死也不松手了,小脸惨白,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原谅我…” 身后追来一大批人,有莫祈衍,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管家,春棠秋月,还有其它的下人,莫祈冥缓步走着,步子压的很慢,回头又看了几眼无任何异状的祠堂,再一眼盯着凌雪漫突然疯狂的举动,似是在极端的害怕,只是刮了一下风,就变成了这样,她在害怕什么?害怕莫祈寒的魂灵?还是她和世人一样以为莫祈寒死了,自己却做了什么亏心事,才如此惊慌? 事实上,他现在只有五成的把握莫祈寒没死,但这只是一半的把握,无论莫祈寒有没有死,在凌雪漫的身边肯定隐藏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手段够高,本事也够强,且一定和莫祈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兴许这个人就是莫祈寒本人! 莫祈冥一步步走近,盯着凌雪漫的眸光变得幽深与阴霾,没有身孕,但她是完璧之身吗?若不是,莫祈寒便一定活着,若是完璧,相信没有男人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失身吧!倘若将她…哼!只要莫祈寒未死,就一定可以逼出来! 抱着树,凌雪漫哭的稀里哗啦,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心里在赌咒发誓,守丧三年未满,她不能再这么失去道德伦理,不要脸的和别的男人苟且了,唔唔,姘头你忍忍吧,要是爱我,就等到三年后吧! “雪漫!” 莫祈衍焦急的抢先开口,“你怎么了?别怕,就是刮了点儿风,没事的。” “娘亲,你看看我,我是轩儿,有我在你别怕啊。”莫离轩说着去握凌雪漫的手,无奈她死死的扳着树皮,一个劲儿的摇头哭道,“夫君在生我的气,他在生气啊!” “娘亲,父王不会的,父王是个很和善的人,他不会生你气的,刚才只是巧合刮风了。”莫离轩情急的安抚着,用力扳下了凌雪漫的手,凌雪漫哭着直接便抱住了莫离轩,微弯着腰,趴在他的肩膀上抽噎的厉害,“轩儿…我怕他生气…他肯定生气了…” “娘亲…”莫离轩傻楞楞的站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心跳的厉害,余光里看到他父王莫祈衍白了脸,怔怔的看着他,心下一紧,本能的又看向其它几位叔王,每个人脸色都很难看,除了六叔只是有些惊讶外。 管家低着头,春棠秋月更是低着头,谁也不敢言语一声。 莫雅妃已经见识过了,稍稍错愕了一下后,过来撑起凌雪漫的身子,让她靠在了她的肩头,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道:“漫漫,我四哥是个很好的人,你只不过是调皮了些,他不会怪你的,兴许他还会喜欢你这性子呢!刚才真的是刮了一下风,你看现在天气又晴了不是?” “我…他真的不怪我吗?我,我做了好多错事…他不会原谅我的…”凌雪漫失控间,理智还算有,楞是没敢泄露一句,只是隐晦的喃喃说道。 “你到底…做了什么错事?” 一道清冽暗沉的醇厚嗓音响起,凌雪漫倏的抬起了头,对上了莫祈冥看似淡漠又似关心的眸光,心跳了跳,抓着莫雅妃肩膀的手不由紧了紧,那眸光中的点点犀利似是要将她的内心看透了一般,令她发慌。 大脑飞快的转动着,凌雪漫片刻间便想出了对答,却是哭的更甚了,泪眼模糊,脸颊上布满了泪水,抽噎着道:“我,我把夫君最珍爱的一副画给毁了,我画功不好,把他画的很难看,很难看,比你都难看,唔唔,好像你比他难看,也不是,是他没你难看…” 此言一出,原本处在惊愕中的众人先是一楞,然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侮辱!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他们皇室子孙都承袭着俊美的容貌,只要不是眼瞎的,都不敢说一句贬低的话! 莫祈冥脸黑了半截,生平第一次,被气得想抓狂!一向淡定如钟的他,此刻怎么也淡定不下来了,从牙关里挤着话,“雪漫丫头,我的容貌在你眼里很不济吗?” 凌雪漫哆嗦着,仍旧抽噎的厉害,“…唔唔…我只是打个比方嘛,三王爷的容貌还好啦,怎么…怎么看也不至于让人倒胃口的,不…不要生气,不要拍我…我,我说错了…我应该拿,拿七王爷打比方的…” “什,什么?”一激动,莫祈毓不抽噎,却是气的肠穿肚烂,一句话截成了几半儿,“漫漫,你,你这,这瞎眼的丫头,敢说,敢说本王爷丑陋?” “我…”凌雪漫一抽,噎了下,眼泪挡住了视线,才要抬手去擦,莫离轩已拿着帕子动作轻柔的为她拭干了泪水,并道:“娘亲,不许再哭了。你再哭就比七叔还丑了!” “哈哈哈!” 莫祈霖带头,连同四王府的下人,全部忍不住哄笑开来,就连莫祈冥不多笑的脸上都隐忍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莫离轩!” 莫祈毓一声大吼,一指头伸出去,不停的抖啊抖,气急败坏的吼道:“我有你这种侄儿吗?有了干娘就忘了亲叔叔了?要是七叔丑,那你父王也得丑,你父王丑了,你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番孩子气斗嘴的话,使得众人笑的更甚了,凌雪漫不禁也“扑哧”笑出了声! 莫离轩是非但不生气,还露出了笑脸,“娘亲笑了,呵呵,七叔刚才委屈你了,为了博我娘亲一笑,轩儿没法子,只能让你生下气了,轩儿这就给七叔赔罪!” 音落,莫离轩撩袍一跪,莫祈毓被绕的晕头转向,一摆手,闷声道:“得了,赔什么罪啊!口口声声你娘亲,你是为了博这个不算美人的女人一笑,就生生的拿你七叔当炮灰了,真有你的!一对奸诈母子!” 最后六个字,莫祈毓咬牙而出,甚至还扬了扬下巴,哼了哼鼻子,用来鄙视那个破涕而笑的女人! 切!凌雪漫下巴抬的更高,思索着莫祈毓的话,很是疑惑的问道:“什么叫不算美人的女人?”语落,目光投向莫祈衍,很真诚的问道:“二王爷,我算不算美人?” 莫祈衍俊脸刷的红了,这,这种问题叫他怎么回答?要是为了避嫌说不美,这丫头面子上下不来,定是要闹的,还肯定会生他的气,要是说美…怕是其它人… “怎么,很难以回答么?”凌雪漫等不及了,开口催促道。 “嗯…”莫祈衍神色极不自然,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对,莫离轩却突然笑了起来。眨着纯真的眸子,笑嘻嘻的道:“娘亲,这个问题你应该来问轩儿,不论在轩儿眼里还是心里,娘亲都是最美的!当然,父王也觉得娘亲是美人,呵呵,三叔,五叔,六叔也都是这么想的,就剩下七叔…” 莫离轩故意拉长了语调,顿下了话语,无邪的笑着,轻而易举的就把问题丢回给了莫祈毓,并很是不解的问道:“七叔,你真觉得我娘亲不好看么?我记得皇爷爷寿宴上,娘亲表演完毕之后,我回了座位,你还赞叹娘亲人美,曲美,舞美呢!何以现在…” “咳咳!”莫祈毓顿时囧的脸热了,尴尬的清着嗓子,“七叔那晚,那晚是一时鬼迷心窍,胡说八道呢!” “哦--”莫离轩又拉长了语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很是懊恼的看向凌雪漫,“娘亲,七叔看来真的不喜欢你,你以后还是少和七叔来往吧,不然惹了七叔不高兴,那就麻烦了!嗯,要是你进宫无聊,五叔六叔都住在宫里的,皇姑也在宫里,就找他们吧。” 一席话,说的几个大男人皆楞住了,莫祈毓更是楞傻了,半天才回了神,闷闷的道:“我开个玩笑嘛,怎么当真了呢?” 这丫头要是日后不跟他往来了,想想,心里就抽痛,喜欢…不喜欢…终究是喜欢的哪!不然,他一天到晚想着怎么让她高兴是吃饱了撑的么? 而这几个男人,蓦地突然发现,离轩年纪虽小,却是看的很透,他们是当局者迷,离轩却是旁观者清,一语击中要害! “哈哈哈!”凌雪漫在一干男人的若有所思中,却很大条的笑欢了,“毓毓,见识到了吧!这就是我儿子,一个无敌天才腹黑儿子!” “咳咳--” 无数道黑线从额上滑过,众人几乎没背过气去! 晕倒!居然被莫离轩套进去了!还真是一对极品奸诈母子啊! “四王妃,再重申一遍,轩儿好像肯定是我儿子吧!”莫祈衍气过之后,轻笑,其实他很想说,离轩是他们共同的儿子,但,忍一忍,压下吧。 “切,你这人就是爱计较。”凌雪漫不置可否,把莫离轩一把抱紧了,如宣示主权一般的道:“轩儿早就是我的了,不许你抢回去!” “咳咳,不抢不抢,瞧你那紧张的劲儿,儿子在你那里,他还照样是我儿子!”莫祈衍无语。 凌雪漫也无语了,没个说上的了,便一拉莫离轩的手,“轩儿,咱们走,不理这帮子坏家伙了!” “哎,漫漫!” 莫雅妃紧着叫住人,“我在你这儿住两天再回宫,已经禀报过母后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终于有个伴儿了!”凌雪漫开心,空着的一手牵起莫雅妃,愉快的边走边高调道:“走喽!闲杂人等请在十分钟之内退出四王府!过时还滞留府内者,罚银千两!” 身后,是片刻的沉寂,五个大男人皆脸如黑炭,十指握拳,“吱吱”作响,一眼盯着那道极度欠扁的白衣身影,默默思索着那个闲杂人等指的是谁?考虑的结果一致认为,百分之百的指他们! 莫雅妃这一住,岂止是两三日,一晃八九日便过去了,整天玩的不亦乐乎,不是和莫离轩比剑,就是和凌雪漫凑在一起捣鼓各种玩意儿,晚上自然是腻在凌雪漫的床上,兴奋的连睡梦中都能笑出声来,当然,这天天陪她们玩的,还能让莫雅妃这么开心的,还有一个关键的人--林梦青!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此刻香坛居内,某人阴骛的眸子在林梦青身上直扫射,那凌厉的眼神,直要把林梦青一把撕裂! “咳咳,师兄,你别用这么瘆人的眼神看我行不?”林梦青咽了咽唾沫,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明天不准离开香坛居!不准你再见雅妃!”莫祈寒沉着怒气道。 林梦青郁闷,“师兄,我这发展的正在势头上,你让我这一断,谁知道雅妃什么时候才能再出宫来,我们正培养感情着呢,你,你不带这样的啊!” “该死!你再发展一阵子,我怎么办?雅妃天天和漫漫住一起,我连她一面也见不着!”莫祈寒抓狂。 “那你易个容,白天去看啊,啧啧,你是晚上难熬吧?”从未见过莫祈寒这般情急失控的样子,林梦青失笑不已,禁不住戏谑道。 莫祈寒气闷,一掌拍在桌子上,低吼道:“雅儿对我了解多深你不知道啊?我敢易容出现吗?我把她从小抱到大,她又经常粘着我,对我一举一动所有的习惯都了如指掌,我这一出去,不引她怀疑才怪!晚上,晚上是个正常的有过女人的男人都难熬了!” “咳咳!”林梦青被呛的咳起来,“我,我不是正常的男人…” “废话!你要喜欢雅妃,就给我一心一意对她,不然我一掌劈了你!”莫祈寒气不顺,便越看林梦青越不顺眼,一张俊脸黑的能滴出墨来,“滚蛋!最多再给你两日的时间,然后你就消失!” “咳,行,行吧。”林梦青颓废的点头,再一想两日,忙火急火燎的闪人了,抓紧时间泡妞! 莫祈寒长长的叹息,他如此想她,不知她想他了没有?这一叹,不禁又是一掌劈在了桌上,咬牙切齿,“该死的林梦青!” 终于,终于三日后,皇后派人来接莫雅妃回宫了! 凌雪漫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就寝,早早的沐浴之后,只着了新置的一袭雪色棉袍,就打发春棠秋月下去了。 坐在床边,低头看看领口,除了外面被她当作睡衣的棉袍,里面却是什么也没穿,连肚兜小衣也没有,呃…这算不算引诱呢?想着,小脸变得绯红了,突的又想起自己在四王爷生忌那日发的誓,便轻拍嘴巴一下,忙取来了一套内衣,将棉袍脱下,准备穿上内衣,谁知-- 好死不死的,莫祈寒就是在这个时分灭了灯进来了! “漫漫!” 一声夹杂着思念与欢喜的嗓音急切的飘到耳际,凌雪漫愕然的才一抬头,莫祈寒便已几步走到跟前,并健臂一伸,揽她入怀,这一揽,气血立刻上涌,喉结一动,“漫,漫漫,你没穿衣服?” “我,我洗澡了,我刚准备穿,你,你就进来了!”凌雪漫欲哭无泪,且十来日不见,裸呈相对与他,不禁羞涩不已。 “那正好,不用穿了。” 莫祈寒沙哑暗沉的嗓音轻吐在她耳际,下一刻,不等她回答,便攫住了她柔软的唇。 凌雪漫被动的被深吻着,忘记了拒绝与回应,纠结在矛盾里,呆滞着眼眸,理智上她不想如此对不起四王爷,可是情感上,还有被他挑起的身体反应,令她想同他一起沉醉,沉沦。 “漫漫,回吻我。” 莫祈寒含糊不清的要求着,凌雪漫身子一抖,理智占据了全部的大脑,陡然一把推开了莫祈寒,白着脸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子…” 莫祈寒惊愕,立刻蹙眉道:“漫漫,你怎么了?我是你的姘头啊,嗯,是你的那什么老公,你为什么不要这样?你,你不想我?” 第49章 亡夫生忌,柳府遭难(2) “不是,不是,老公,不,我还是叫你姘头,我真正的丈夫不是你,不能叫你老公,我,我不是不想你,是,是我已经对不起我夫君了,他过逝才近半年,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我在他的房间里偷男人,我对不起他,姘头,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要勉强我好不好?至少,至少等我为他守孝三年,三年之后我们再在一起,好吗?” “什么?三年!”莫祈寒的热情被这一盆凉水浇下去了,无奈的伸手去抱凌雪漫,却被她条件反射似的一缩,令他的手僵在了半空,顿时满脸黑线,“漫漫,你就为那日风刮进祠堂,所以把你吓着了吗?” “嗯嗯,那一定是夫君在警告我,他在天上什么都看的清楚,我对他不贞,他在惩罚我!”凌雪漫怯懦的说道。 莫祈寒晕菜,暗忖,他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稍稍思索了下,试着安抚她,“漫漫,不用怕,那不是四王爷在惩罚你,大家都说了,偶然的刮风而已,再说四王爷死了这么久,早就投胎转世了,哪能看到你在干什么?你不用为他守三年的,他会理解你的,真的,相信我好不好?” “不好!”凌雪漫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肚兜小衣给自己身上穿,莫祈寒脸更黑,这真守三年,他不得饥渴而死?不行,今晚若拿不下她,估计他一晚上不好过,怀抱心爱的女人入睡,却只能看不能碰,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俊眉轻蹙,眸中一抹精光闪过,莫祈寒突的“啊”的轻叫一声,捂了心口,倒在床上! “姘头!”凌雪漫穿衣的动作倏的停了下来,忙爬到跟前,急唤道:“姘头,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莫祈寒闭目不言,动也不动一下。 凌雪漫又慌又乱,死命的摇着莫祈寒的身子,哭腔甚浓的道:“姘头,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唔唔…不要丢下我啊,你生病了吗?这么晚,我要到哪里找大夫啊,姘头…” 眼泪胡乱的飞洒着,凌雪漫六神无主,除了哭,再什么也不知道了。 摇的频率太高太快,莫祈寒真有些头晕了,便轻咛出声,“嗯…漫漫…我心口疼…大概快要死了…” “姘头!”凌雪漫听到说话声,忙用力抱起莫祈寒的头枕在她怀里,急问道:“怎么会心口疼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心脏病啊?先天性的吗?” “先天性心脏病?”莫祈寒狐疑的眨眸,这是什么病? “唔唔…姘头你不要死,你死了我就没有男人了…”凌雪漫抽抽噎噎着,细碎的嘀咕着。 “漫漫,我,我心口疼是老毛病了,只要一伤心了,就会犯病,严重了就会死。”莫祈寒诱导着,嗓音里很是痛苦。 “那,那你别伤心啊!”凌雪漫顺口一接。 莫祈寒气闷,“谁想伤心啊?是你伤我心了,你让我等三年,我能等得上吗?我现在为你踢掉了所有的女人,你却让我清心寡欲三年,我是个正常有生理需要的男人,能受得了吗?” “唔唔…那,那人家和尚不是几十年都那样吗?你就不能忍忍吗?”凌雪漫边哭边反驳。 莫祈寒想骂天,怎么今日这迷糊的丫头不好糊弄了呢?眼眸转了几转,故意负气道:“好,那我就为你出家当和尚算了,我们这辈子不要在一起了,你当你的寡妃,我做我的和尚,我再也不来骚扰你,等我心伤透了,死了,你就满意了,绝不影响你为你夫君守一辈子的孝!” 闻言,凌雪漫先是一楞,继而哭的更大声了,一哭又怕被人听到,忙捂了嘴巴,肩膀不停的耸动着,“不要,不要死,我不让你死…”说着,俯身一把抱住了莫祈寒,肚兜穿了一半,带子还未系上,酥胸垂下,偏巧就在莫祈寒脸眼前,透着月光,眼眸一眯,情不自禁的含在了口中,吸吮轻咬,大手同时抚上了她光滑的后背… 一场鹅毛大雪之后,又过了三天,天气才放晴了,凌雪漫沉闷多日的心情也因此而开朗起来。 想去打雪仗,但春棠秋月死活拦着不许,怕凌雪漫再得了风寒,主仆正争执间,守门的侍卫匆匆而来,双手呈上一封信,躬身道:“禀王妃,柳太傅府又送信来了。” “哦?”凌雪漫讶然,接了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春棠和秋月忧虑看着凌雪漫,试探道:“王妃,柳小姐这段时间一直找您,是有很重要的事么?” “没有,我先看看。”凌雪漫说完转身回房。 拆了信打开,凌雪漫真的犯了难,收了信,起身去校场找莫离轩。 “轩儿,你说我要不要去?”凌雪漫问道。 莫离轩疑惑道:“娘亲不想去吗?柳太傅寿辰,柳小姐邀请你去太傅府看戏,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反正娘亲也闲着无事,凑凑热闹也无妨。” “可是我出门安全吗?”凌雪漫找了个借口问道,姘头不许她和梧桐见面,可是梧桐三番四次来请,唉-- “娘亲担心这个?那我陪娘亲去好了,命管家带几个香坛居武功一流的侍卫,应该不会有事的。”莫离轩思索了下,说道。 “嗯,好吧。”凌雪漫斟酌了再三,才点点头。 莫离轩命管家备了丰厚的礼物,调了人手,于中午前赶去了太傅府。 踏进红地毯的大厅,凌雪漫随便看了看,宾客众多,一派喜庆的样子,抬眼望去,大厅正前方,烫金的“寿”字高挂,下面摆了礼桌,自然是寿桃,寿面,寿糕等一些祝寿的喜庆之物。 宾客都分站于两旁,只看不同颜色花纹的官服,便知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到了,这柳太傅备受皇上和皇子王爷的尊敬,所以满朝上下无不对他肃然起敬,纷纷来祝寿。 眸光扫过最前排,没有意外的,凌雪漫瞟到了那几个王爷,只是雅妃没有来,似乎是这样的场面都是男人的事,除了她是柳家小姐硬给邀请来的之外,所以,凌雪漫特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便不自觉的往最角落里缩去。 “娘亲?”莫离轩疑惑的看着她。 “轩儿,一会儿你一个人去向柳太傅祝寿吧,我在这儿等你,你看就我一个女人呢。”凌雪漫囧的压低了嗓音说道。 “可是娘亲你既然来了,不露面总不好看啊?”莫离轩皱眉。 “那…” 凌雪漫才说了一个字,便见他们之前的人都已经祝完寿了,因为他们本身来的迟,所以,咬耳朵的姿势很突兀显在了众宾客面前。 “咦?那不是四嫂和轩儿吗?杵在旮旯里干什么?”莫祈琛眼尖,先看到并脱口叫了出来。 这一叫,凌雪漫捏了捏拳头,直起身子,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和莫离轩对视一眼,齐齐向最前面的寿星佬走去。 莫离轩温文有礼的一拱手,“恭祝太傅大人寿比南山!” 凌雪漫轻轻一笑,“恭祝大人福寿安康!” 柳太傅慌忙起身,“老夫不知小王爷和四王妃驾临,有失远迎!”说着,就要跪下行礼,莫离轩双手紧着搀住,纯真的笑道:“大人不必多礼,今日我和娘亲受柳小姐之邀贸然来访,匆匆备了薄礼一份,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满厅中人的听了这一番话,皆面露满意赞赏之色,小小年纪说话得体,知书达礼,礼贤下士,难得啊! 这一想,便都把目光移到了二王爷莫祈衍身上,恭敬的拱了拱手,莫祈衍亦微笑着回了礼。 柳太傅起了身,满目和蔼和略显激动的道:“小王爷少年英才,四王妃才艺惊天下,二位能屈尊来为老夫祝寿,老夫深感荣幸啊!” “柳大人严重了,雪漫不敢当。”凌雪漫微红了脸,忙说道。 “爹,四王妃不经夸,您还是请她坐下吧。”柳少白站在旁边,轻笑着说道。 闻言,凌雪漫一转眸,这才看到了柳少白,眼睛一亮,今日的柳少白一袭朱红色的长衫,装扮比平日更精致了些,那张原本就俊逸的脸上更是神采奕奕,一双星眸灿若星河,正带着几分戏谑的看着她。 凌雪漫赞赏的一笑,在柳太傅的招呼下,落了座,但左右瞅了一番,却不见柳梧桐,心中正纳闷儿着,却见厅口闪进一道身影来-- 一袭淡蓝纱衣设工巧妙,衣襟巧缝细碎边花,梦幻的蓝,呈浅的粉,携睦如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凌雪漫瞧着盈盈碎步走进来的女子,眼眸不自觉晶亮了,由衷的小声叹道:“梧桐好美啊!” “不及某人!” 左耳边四个字轻若蚊叮的传来,凌雪漫只觉一阵痒意,忙转眸去看,却见她左手边坐的莫祈衍已经正襟危坐了,那好整以暇的模样和嘴角边的笑容,让凌雪漫一度以为刚刚一定是幻听,但耳朵上的痒意又告诉她,肯定不是! 思及他那暗含深意的四个字,耳畔不禁一热,凌雪漫尴尬的忙别过了脸,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目光又移到了柳梧桐身上。 只见柳梧桐面朝宾客笑语嫣然的福了福身,然后轻移莲步走到柳太傅面前,再一福身浅笑,“爹,堂会准备好了。” “好,那就开席吧。”柳太傅笑容满面的大声道。 酒宴只半个时辰便结束了,所有的宾客便被请去看堂会。 凌雪漫被安排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一溜看过去,柳太傅和柳夫人居中,左边是莫祈衍,莫祈冥,莫祈琛,右边则是莫祈霖,莫祈毓,莫离轩,然后是她。 台上唱的是黄梅戏,凌雪漫初时还听的有趣,但后来连番京剧上场,直听她昏昏欲睡,一句也没听懂。 然而,才眯着,突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响起,先是一个铃铛,然后是两个,三个,四个…越来越多的铃铛声传来,汇聚成音,动听极了! 凌雪漫倏的坐直了身子,同台下所有的人一样,目光被吸引到了空无一人的台上,那些戏子已经退到后台了,空无一人的台上有薄薄的烟雾慢慢升起,缭绕其间,如入仙境,铃铛声仍然在响,但比刚才更加清脆,更加悦耳,好一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宾客们全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期待着,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却当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 一袭鹅黄色莲步纱裙,外罩浅白色透影纱衣,头上一对蜜花色水晶发钗,珠华饰丽,腰间淡蓝色流苏遥拽质地,额前的刘海随意飘散,宛若天仙,面上一方雪色纱巾遮面,皓腕,脚裸处戴满了银色的小铃铛,随着女子的舞动,铃铛发出漫天的响声,配合着乐曲,当真是美妙无双! 台下皆被深深的吸引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在烟雾缭绕中恣意舞动的女子,长袖每一次的甩出,再回旋转身,都激起观看的人心湖荡漾,呼吸紧窒,眼球情不自禁的跟着那女子移动着,飞舞着… 一曲舞毕,女子面上的雪纱随之脱落,原地旋转了一圈,福身,浅笑盈盈,“梧桐仅以此一舞恭祝爹爹长寿!” “好!” 柳太傅高兴的笑弯了眉,击掌三声,台下的宾客们便跟着喝彩起来,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 凌雪漫看着柳梧桐,啧啧赞叹不已,“这舞跳的好棒,很有创意啊!以铃铛配乐,不错,真好,梧桐的美丽简直倾国倾城啊!” “一般。”莫祈霖笑言,目光深沉的看向凌雪漫。 莫祈毓的脑袋凑过来,“哈哈,就是!” … 与莫祈霖几人嬉笑了一会儿,台上又换上了黄梅戏。 单手托腮,沉思了一会儿,凌雪漫还是想不出梧桐邀请她来做什么?这样想着,便有意识的寻找着柳梧桐的身影,顾盼之际,不曾想,柳梧桐却飘到跟前来了,笑容亲切的道:“四王妃,我刚在准备舞蹈,没有招待好你,真对不起,你初次来我们太傅府,我带你四处逛逛吧。” “嗯,好。”凌雪漫稍想了下,笑着点头,偏过脸道:“轩儿,娘亲一会儿回来,你先看戏。” “娘亲,你小心些。”莫离轩微笑,点点头。 “好!” 柳梧桐带着凌雪漫沿着后花园走去,边走边介绍,“漫漫,你看,这个湖里夏天是荷花,开的满满的,会有很多蜻蜓飞在上面,湖水很绿,很清。那边很高的亭子叫做望月亭,是我平日读书和弹琴的地方,有时也带丫环在上面小坐,吃些点心,聊聊天,可以将府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感觉很惬意的。” “嗯,你们府里的风景也很好看的。”凌雪漫轻笑道。 “漫漫,最近这些日子你还好吗?”柳梧桐顿下了脚步,轻问道。 凌雪漫看着她,点点头,“还好啦,就是我容易伤风,离轩和管家都不准我出门的。” “哦,我还想与你一起去落霞山踏雪呢!这样说来,真不能去了,山上冷,以前我去的时候都是要多穿一件裘袄的,那时,寒哥哥总是让我躲进他的披风里,我们就站在山顶,俯瞰山下的美丽雪景,阳光照在雪上,那七彩的光芒夺目极了,寒哥哥说…” 柳梧桐隐去了话音,轻咬着唇瓣,呆呆的看着湖面出神,眸中满是神伤之色。 凌雪漫却是一眼看着她,杂七杂八的感觉一起涌上心头,轻轻的开了口,“梧桐,你和我夫君以前经常去落霞山吗?” “嗯。”柳梧桐轻眨了下眼睛,将眸中雾气逼回,淡淡的神伤道:“可惜再没有人陪我去落霞山了,若是寒哥哥没有死,若是他还在…我愿意向他跪地请罪,求他原谅我。” 语落,柳梧桐倏的转过身,双手扣住凌雪漫的肩膀,眼睛睁得大大的,希冀万分的问道:“漫漫,你实话告诉我,寒哥哥是真的死了吗?他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梧桐,你,你是不是得幻想症了?过份的思念一个人,是会胡思乱想的,你别这样,夫君是真的去逝了,我和皇上他们亲眼看着夫君入敛的,然后葬进了地宫,怎么会活着呢?”凌雪漫皱眉,这样的柳梧桐,真的有些疯狂了! 闻言,柳梧桐一下子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眼睫毛不停的眨动着,泪水一颗颗的往下掉,激动万分的道:“不,不是的,寒哥哥来给我吹过萧,那是他的萧声,我们以前一起合奏过的曲子,我弹琴他吹萧,我不会听错的,他真的有来过,若不是他,这世上还有什么人知道那首曲子?漫漫,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不会抢你的四王妃位的,皇上赐的婚我也抢不走,我只求再见寒哥哥一面,请求他原谅我,只要他原谅我,我再也不离开他,不论他给我什么名份,我都会陪着他守着他,你告诉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梧桐!” 凌雪漫无言了,这柳梧桐真是病的不轻啊!这病放在现代,就是一个严重的幻想症患者,她该怎么解释给她听呢? “梧桐,你听我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纠结了,你一直活在过去里是无法幸福的,你要往前看,你和四王爷已经结束了,你们今生不可能在一起了,他死了,真的死了!” 凌雪漫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希望可以骂醒柳梧桐,谁知,柳梧桐一听却更加的疯狂了,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凌雪漫的肩膀,厉声吼道:“不许你说他死了!寒哥哥没有死!没有死!不许你骗我!” “梧桐,四王爷他真的死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凌雪漫奋力的吼了回去。 柳梧桐双目睁红,用力摇晃着凌雪漫,一声声吼道:“没有没有!没有死,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我没有!没有骗你!是你自己一直走不出自己的心魔,你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四王爷死了,他真的死了!”凌雪漫被晃的头晕目眩,情急之下抓住柳梧桐的双臂,用最直白刻薄的语言刺激她,想让她清醒的面对现实。 然而,此刻的柳梧桐已经失去了理智,眼神可怕的盯着凌雪漫,仿若凌雪漫是横在她和莫祈寒之间的绊脚石,那一句句打碎她希望的绝情之语,将她彻底的从天堂摔到了地狱,心尖都在颤抖,身子更在颤抖,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的,她唯一的念头便是让凌雪漫闭嘴,不要再说莫祈寒死了,于是,那疯狂的眸子一闪,双手猛的掐上了凌雪漫的喉咙! “啊!” 凌雪漫一声惊呼,无边的恐惧感顿时蔓延至全身,慌乱的双手不断的拍打着柳梧桐的手臂,死命的往开扳着她的手,但人在发疯和失去理智状态下的力气却是超出常人的! “唔唔…”呼吸不顺,一张脸迅速憋的通红,凌雪漫再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离她竟是如此之近! 那双掐着她喉咙的手越来越紧,紧的她的力气到了她那里,全都化作虚无,大脑开始晕眩,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挤出不成句的话来,“救…救命…姘…头…” 同一时间,身处四王府香坛居的莫祈寒端着茶杯的手蓦的一松,茶杯打翻在地,溅起一大片水花,他有些怔忡的看着躺在地面上的碎瓷,心口同时一紧,要出什么事了吗?为何突然感到了心慌? 第50章 亡夫生忌,柳府遭难(3) 饶是他谋略高超,心机深重,却偏偏错算了一招,那就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柳梧桐竟会在他“死”后疯狂至如此地步! 而管家带去的暗影只听命密切注视着三王爷莫祈冥的一举一动,莫祈冥在戏场,他们便也只隐在暗处盯着莫祈冥,包括管家在内,谁都未曾料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凌雪漫竟面临着生死一劫! 在凌雪漫反抗的力气被抽尽,在她以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的时刻,冥冥之中,似乎是老天刻意安排的缘分一般,莫祈衍青色的身影绕过了假山,向湖边走来,看戏看的沉闷的他,无意中瞥见凌雪漫不在位置上了,心下便失落起来,寻了个借口,起身离座,想出来散散心,顺便看能不能“偶遇”到凌雪漫,谁知-- 松散的眼眸倏的定格住,莫祈衍在大脑回神的那一秒,来不及作任何想法的他,身子疾掠出去,从背后触到凌雪漫的衣衫,健臂一揽,抢过她身子的同时,一掌甩向柳梧桐的脸! 原地转了一圈,稳稳的停下,什么也顾不得看,莫祈衍一颗心全悬在了凌雪漫身上,焦急的不顾男女之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检查着她的喉咙,嗓音里混着的满是噬心的焦灼,“雪漫,你怎么样?喉咙是不是不舒服?” “咳咳!咳咳!” 凌雪漫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咳嗽着,虚软无力的靠在莫祈衍身上,由他半抱着她,胸脯急喘着,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柳梧桐被那一巴掌甩的跌倒在了地上,此时她才清醒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在呆滞了近一分钟后,陡然觉得害怕起来,由跌坐的姿势转为跪着,凄切的唤一声,“漫漫,对不起!” 凌雪漫混沌的大脑也渐渐明朗,顺着声音看向柳梧桐,喃喃的道:“你,你为什么要掐死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雪漫!”莫祈衍紧张忧虑的道,“我带你走,我们先去宣太医给你看下喉咙,耽搁不得!” “二王爷…”凌雪漫仰头,看着这从天而降救了她一命的他,眸中只剩下了酸涩,嗫嚅着唇,“你,谢谢你救我…” “你喉咙受损,别说话。”莫祈衍心痛的强挤出一抹安慰她的笑,然后目光移向地上的柳梧桐,平日温和淡雅的眼神,陡然变得冰冷,那是一种沁入骨髓的冷,冷的令人发颤! “柳梧桐,你以下犯上,谋杀四王妃,其罪当诛!本王敬重太傅大人,满门抄斩之罪可免,但你,本王要你的命!” 如地狱的撒旦,莫祈衍吐出了与他平日性情完全不符的话,冷唇一勾,便要搀着凌雪漫离开。 “二王爷!” “不要!” 凌雪漫和柳梧桐同时开了口,凌雪漫才要说话为柳梧桐求情,却见柳梧桐惨白着脸一下子扑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腿,连哭带喊道:“四王妃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我怎么会想杀人呢?没有的,真的没有的,求求你,求你饶我好不好?” “梧桐…”凌雪漫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却被莫祈衍一拉,斥道:“雪漫,要不是我及时看到,你现在就死在她手里了!不许你可怜她!” “二王爷,我…我,梧桐应该不会是要杀我的,她刚才好像失去心智了…”凌雪漫怯怯的说道。 莫祈衍突然的性情转变,令她竟被吓住了。 “不论什么原因,我只看到你几乎死在她手里!所以,饶她,绝不可能!”莫祈衍阴冷的说道。 “四王妃,是梧桐错了,梧桐知罪,知罪呀!”柳梧桐紧紧的抱着凌雪漫的右腿,泣不成声。 “梧桐!” 凌雪漫心下难过的要死,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胳膊又被莫祈衍一拽,她便被动的随莫祈衍走去,但梧桐仍旧死死的抱着她,她走,她跪着走,嘴中除了会说,“原谅我”再无其它! 这道奇异的风景线,在走了五六步之后,莫祈衍愤怒的陡然一回身,一脚踢在了柳梧桐的肩上,她立时一声惨叫,松了手,跌趴在了地上! “啊--” 柳梧桐吃痛的惨叫出声,趴伏在地上,脸上被莫祈衍甩巴掌的红肿印很明显,脸颊的其余全是惨白,唇瓣抖动着,梨花带雨的抬起了头。 “梧桐!” 凌雪漫一声唤出,只觉神经都绷紧了,要不是莫祈衍撑着她的身体,只怕她已瘫软在地了,“二…” “雪漫,我们走!”莫祈衍一声打断,扶着凌雪漫朝前走去,他现在只担心她的喉咙被伤到,对那个丧心病狂的女人,他等会儿再收拾她! “四王妃--” “漫漫--” 凌雪漫被动的朝前走着,却是忍不住的频频回头去看地上的柳梧桐,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喊声,她如置身在一团黑暗中,怎么也看不到光明一般的锥心的痛! 离湖边越来越远了,那嘶喊声渐渐听不到,凌雪漫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停下了步子,认真的说道:“二王爷,你怎么会到这边来?你不是在看戏吗?咳咳…” “别说太多话,我是看你不在了,才出来的,没想到…亏的我出来的及时,那个该死的女人!”莫祈衍蹙眉,“我叫轩儿送你先回四王府,命太医直接到四王府给你看伤,我稍后就过去看你。” “你,你真要问罪梧桐吗?”凌雪漫吃惊的仰头看他,却是一手按着喉咙,忍不住的咳嗽着。 “这你别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何况她谋杀的是亲王妃,是我…是我想一生保护的爱人!”莫祈衍微垂着眸,对上凌雪漫的清瞳,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闻言,凌雪漫隐忍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方才面临死亡她没有哭,此刻却因这个男人最后一句话而忍不住的,哭出了声,无数个对不起缠绕在心里,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先心里有他,他亦回应了她,他不肯为她而改变,她离开了他,可是他回头了,她却无法再回应他的爱。 “雪漫,别哭,是我没有看好你,才让你遭此毒手,雪漫,对不起,对不起!”莫祈衍慌乱的抬手擦拭着凌雪漫脸上的泪痕,心痛的无以复加。 “不,不是…”凌雪漫蹲下了身子,把头埋入了膝盖里,她想解释,想让他不要再爱她,可是,关于姘头她无从说出口… “雪漫!” 莫祈衍遂即蹲下了身,双手撑着她的肩膀,急切的道:“你不要哭了,答应我先看太医好不好?没有危险了,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再有危险了,雪漫…” “二哥!” 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突兀的响起,莫祈衍一惊,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男人,眼神顿时一紧,缓缓松开了半抱着凌雪漫肩膀的手,再起身,淡淡一笑,“三弟怎么过来了?” 凌雪漫只蹲在地上伤心,谁也不理,肩膀不停的耸动着。 莫祈冥一拱手,“二哥,我坐累了,起来走走,舒缓一下。” “奴才见过二王爷!”跟在莫祈冥身侧的一个身材相对比较小的随从恭敬的行礼,嗓音粗中带了点细。 莫祈衍淡淡的瞥了一眼,“起来吧!” “谢二王爷!”那随从一点头,起身退到了一边。 莫祈衍未曾注意到,凌雪漫更是不知,那随从的目光从她进入太傅府时便一直落在她身上,暗暗仔细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神,说话的口吻,表情等等。 除了凌雪漫与柳梧桐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那目光始终粘在她身上。 “四王妃…这是怎么了?”莫祈冥斜睨向蹲在地上的凌雪漫,淡漠的问道。 莫祈衍神情一凛,未答话,朝那随从吩咐道:“马上找四王府小王爷和管家过来!再传本王令,着大理寺丞刘大人即刻过来见本王!” “是,二王爷!” 随从匆匆而去,莫祈冥疑惑的眯了眯眸,问道:“二哥出什么事了?” “太傅府柳小姐柳梧桐谋杀四王妃,偏巧被我撞到,将她救了下来,刚才真是险,若我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莫祈衍淡然的话语中夹杂着无限的怒气,目光移到凌雪漫身上时,才又恢复了些柔情,略带深意的解释道:“她受惊过度,哭个不停,腿软的走不了,我只得撑着她。” “谋杀?” 莫祈冥一惊,便对莫祈衍半抱凌雪漫的动作理解了,音调在不觉间陡然提高了,原本冷冰冰的俊脸上更加的冷了一分,“她是向天借了胆子么?竟敢谋杀皇子王妃?” 冰眸一转,微蹲了身子,声音有些许发颤的道:“四王妃,你伤到哪儿了?那女人是持刀么?” 凌雪漫只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哭声渐止,可是却不想抬头看任何人。 莫祈衍见状,说道:“柳梧桐要掐死她,只怕喉咙被伤到了。” “什么?”莫祈冥身子一起,眸中狠戾乍现,咬牙道:“那女人现在哪儿?” “那边。” 莫祈衍伸手一指,跟着扭过了头,谁知,这一看,瞳孔倏的紧缩,声音提高了八度,“人呢?” 凌雪漫被一声吓了一跳,忙站起身回头去看,这一看,同样震惊的瞪大了眼珠,“怎么不见了?梧桐人呢?” “该死!” 莫祈衍一攥拳头,阴狠的道:“敢逃?她休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 第51章 亡夫生忌,柳府遭难(4) 莫祈冥瞪视着湖边,眼神同样的可怕,“我派人去搜!” 语落,一转身大步离开。 莫离轩和管家,还有大理寺丞刘大人匆匆赶过来了,不及行礼问安,莫祈衍便冷冷的道:“刘大人,即刻派兵搜查太傅府,给本王抓柳小姐柳梧桐!” 刘大人一楞,“禀二王爷,没有皇上手谕,这太傅府下官无权搜查啊!” “本王的命令你照做就是!皇上那里本王自会去解释!”莫祈衍阴骛着眸子,冷着脸,那话语中是不可多见的凌厉气势。 刘大人被震慑住,呆了几秒,忙拱手道:“是,下官立刻调兵!” 莫离轩情急的问道:“父王,是不是娘亲出事了?” 管家更是紧张的眉睫紧拧,他方才听到说抓柳梧桐,就顿觉不妙,太傅府千金,可不是想抓就抓的,除非是犯了大错,依二王爷的秉性,王妃又站在一边像是哭过,那么… 拳头攥紧了,管家一眼看着莫祈衍,等他说话。 莫祈衍负了手,沉声道:“那柳小姐要掐死你娘亲,被父王看到打了一巴掌,现在竟躲起来了!” “掐死娘亲?”莫离轩惊愕出声,一步上前抓住凌雪漫的手,去看她的喉咙,着急道:“娘亲,我们赶紧回去,我找大夫来!” 说罢,看向莫祈衍,咬了咬牙道:“父王,不要放过柳小姐!不论是何原因,都该论罪处置!” 管家额上已冒了冷汗,心惊肉跳,平日的沉着冷静尽数散去,顾不得考虑其它的,忙道:“奴才马上去传太医到王府!”语落,便以奔跑的速度向大门而去了。 莫祈衍无可厚非的点点头,嘱咐道:“轩儿,你先带你娘亲去马车上,父王叫你五叔七叔护送你们一起回去,以免路上再遇什么事。父王处理完这儿的事,再过去。” “是。”莫离轩答应着,扶住凌雪漫,说道:“娘亲,我们走。” 凌雪漫呆楞楞的看着莫祈衍,再看看空荡荡的湖边,这变化太快,她到现在还转不过来! 出了太傅府,上了马车,莫离轩扶凌雪漫坐好,仍然撑着她的手臂,看着她内疚的眼眶一下便红了,嗓音里亦带上了哭腔,“娘亲,是轩儿害了你,你骂我打我吧!若不是我叫你来这儿,就不会出这种事了!娘亲,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时刻跟你在一起的,我怎么就大意的让你和柳梧桐一起走了呢?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啊!” “啪!” 莫离轩抬手便甩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惊醒了混沌的凌雪漫,慌忙伸手去揉莫离轩的脸,急道:“轩儿,你打自己干嘛?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惩罚自己!娘亲没有怪你,没有啊!” “娘亲,是轩儿错了,轩儿没有照顾好你,轩儿该死啊!”莫离轩眼泪落了下来,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了凌雪漫,恍若凌雪漫就要离他而去般的心痛。 “轩儿,别哭,你是男子汉不能哭的,娘亲福大命大啊,你看娘亲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咳咳…咳咳…”凌雪漫话一说多,喉管受了损伤,不由又咳嗽了起来。 莫离轩急的不得了,“娘亲,你别说话了。”说着掀起车帘去看大门内,“五叔七叔怎么还没来?” “哎!来了!五叔!七叔!快点儿!” 莫离轩激动的扬着手,快步行走在通向大门石板上的莫祈霖和莫祈毓听到喊声,直接用跑的一跳上了马车。 两人一屁股坐下,便抢着同时问出口,“漫漫,你怎样了?” 莫离轩在关上车门的同时,朝着车夫吩咐道:“马上回王府,赶快些!” 凌雪漫无力的摇摇头,指指喉咙,火辣辣的疼,每发出一个音,都困难异常,像是把嗓子撕裂了一般。 同一时间,香坛居内,莫祈寒坐立难安,终是忍不住命令道:“无极,马上去太傅府查探王妃是否平安!” “是,主子!” 林梦青歪在躺椅上,瞧着莫祈寒焦虑的样子,不禁皱眉道:“师兄,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太傅府,众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三王不会这么大胆吧?” “我眼皮一直跳,总感觉漫漫出了什么事,心下难安!”莫祈寒在地上来回走动着,不时的看向门外,焦灼间,又是一声吼,“无介,司空回府了吗?” 无介匆忙进来,“回主子,还没有!” “他一回来,让他马上来见本王!” “是!” 两刻钟后,管家终于飞奔而来,一见莫祈寒,便内疚的重重跪下请罪,“主子,奴才该死!奴才一时大意,竟让王妃出事了!” “你说什么?”莫祈寒一步上前,冷冽的俊容布满了焦急,“王妃出什么事了?她现在哪里?” 林梦青也跟着一跃而起,灼灼的盯着管家。 管家低着头,颤着音回道:“禀主子,看戏期间,柳小姐来找王妃去花园散心,奴才便没跟去,只盯紧了三王爷,谁知,在太傅府后园湖边,柳小姐竟…竟要掐死王妃,被二王爷路过及时救下了,奴才已去宣了太医回来,等在掬水园,王妃和小王爷的马车也快回来了!” “你说梧桐竟要杀王妃?”莫祈寒身子一晃,脸色变白,怔了两秒钟,忙又问道:“王妃现在如何?” “回主子,奴才只瞧到王妃颈上有红痕,等太医看过才知喉管有没有被严重伤到。”管家说完,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奴才知罪!请主子责罚!” “该死的!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的温婉贤淑,善良温柔到哪里去了?怎么竟变得如此心狠手辣!”莫祈寒既伤心又愤怒,一拳击在桌上,扭曲了俊脸。 他原本想,他即便不喜欢梧桐了,不爱梧桐了,至少那也是令他曾经付出过真心的女子,无论她选择嫁给何人,他都可以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可她竟然,竟然变本加厉的要杀他爱的女人! “师兄!”林梦青扶了他一把,平静的说道:“曾经的柳小姐已经不见了,你不必为那种蛇蝎女子伤心,先忙师嫂的伤要紧,要不要我给师父易容,让师父去看看?” “不行!” 莫祈寒马上摇头,睿智的眸子闪了闪说道:“既然二王爷救下了漫漫,那么他便肯定要插手此事,给漫漫看伤的只能是太医,太医院要备案,恐怕…二哥会呈报给父皇,要求论罪处置梧桐!” “师兄,若是梧桐获罪,你会怎样?”林梦青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 “我又欠了二哥一份恩情!国有国法,二哥做的没错!”莫祈寒微抬了下颚,眸光中一片清冷,“凡是敢向漫漫下手的人,我一概不留情!对于梧桐,我不亲自出手,已是念着曾经了,现在就看她的造化了,如果二哥他们坚持想要她的命,我无话可说,若柳太傅向父皇求情,或许死罪会免,但活罪难逃!” 语毕,微闭了眸子,语气中多了一股颓然,“我真不知道,梧桐何以能对漫漫这么仇恨?她几次邀请漫漫,就为了掐死漫漫么?” “师兄,你问下师嫂不就知道了?”林梦青说道,“你不去看师嫂吗?” “我倒想去,可怎么去?离轩必定寸步不离,今日漫漫出事,很可能我那几个兄弟都会来,我去不成。”莫祈寒难过的坐了下来,真恨不得飞奔到凌雪漫面前,安慰她,温暖她。 莫祈寒蓦的抬头,眸光注视着管家,冷然道:“司空,你回去盯着,这是一次经验教训,本王此次给你记下,若再有一次,你自已提头来见!” “是,奴才多谢主子不杀之恩!奴才告退!” 管家诚惶诚恐的叩头,然后匆匆离去。 太傅府。 大厅中,莫祈衍一脸愠色的坐在上座,莫祈琛坐在他旁边,同样的一脸阴霾。 下面,柳太傅和柳少白,还有柳夫人等跪了一地,脸上血色全无,既惊诧又恐惧的低垂着头。 莫祈衍冷冽着嗓音道:“柳太傅,本王兄弟们一向敬重你,但今日之事绝不可姑息!柳梧桐到底在哪儿?本王不派兵搜,就是给大人一个面子,请大人主动找出柳梧桐,交与大理寺,等待父皇定夺!” “二王爷,老夫实不知小女竟会做出谋杀四王妃之事,老夫教女不严,当属大罪,万不敢将小女藏起来的!”柳太傅胆颤的说着,心痛无比,在他大寿之日,梧桐竟… “少白,你带家丁再把府里每个角落都搜一遍,誓必要找出梧桐,我柳家三代忠义,梧桐做出弑主之事,我柳正德绝不袒护!”柳太傅悲切万分的说道。 柳少白面色沉重的点头,才起身向外走了两步,却见莫祈冥阴郁着脸迈了进来,说道:“二哥,太傅府搜遍了,没有找到柳梧桐,我盘问了大门守卫,未见她出去,但府里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进宫向父皇请旨,全城搜捕吧!” 莫祈衍蹙眉,继而阴沉沉的道:“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柳太傅,若是有柳梧桐的下落,请太傅大人立刻押送到大理寺,不要把这罪名扩大到整个太傅府!” 说完,走下座,疾步向外走去。莫祈琛和莫祈冥也跟着去进宫见皇上。 宾客们已隐约听到了消息,纷纷寻了借口离开了,柳府上下死寂般的沉默,大厅里,柳太傅瘫坐在地上,呆滞了许久,突然大声吼道:“再找!一定要把小姐找出来!这个孽障…” “咚!” “爹!” “老爷!” 柳太傅昏厥过去,一头倒在了地上,柳家顿时乱作了一团。 第52章 以德抱怨,跪求开恩(1) 四王府。 掬水园卧房里,凌雪漫躺在床上,杜太医小心翼翼的诊了脉,检查了喉咙后,松了一口气。 朝莫离轩几人一抱拳,恭敬的回道:“禀几位王爷,四王妃伤势还好,毕竟柳小姐是女人,手劲不大,四王妃喉管轻微受损,颈上的红痕乃皮外伤,敷些化瘀的伤药几日就好了,这几日不要多说话,多喝水,还要按时服药,膳食万不可油腻,以清淡为主,稀粥最好,也不要吃干的难以下咽的点心和膳食,细心调养便会无碍的。” 说完,开下药方,递给莫离轩,莫祈霖仍旧担心的问道:“太医确定吗?” “下官确定。”杜太医诧异的看了一眼过于关心的莫祈霖,说道。 “好,你回去把医案备好,明日呈给本王!” “是,下官明白!” 杜太医告退之后,莫离轩便坐到了凌雪漫床边,轻柔的问道:“娘亲,我叫膳房做粥给你好么?今天吃杏仁粥吗?” “皮,咳咳…我要吃皮蛋…”凌雪漫一说又咳了起来,莫离轩忙接道:“是皮蛋瘦肉粥吗?” 凌雪漫点点头,莫离轩一笑,吩咐道:“春棠,马上吩咐膳房去做。” “是!” 香坛居里,莫祈寒听了管家禀报,总算一颗提着的心给放下了,但仍然纠结不已,“司空,五王爷和七王爷来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走?” 管家低了低头,很是困难的说道:“回主子,那两位主子的心思,奴才不知啊。” “行了,等他们一走,就想法子劝小王爷回去休息吧。”莫祈寒烦燥的将一杯茶水一口喝尽,说道。 “是!” 然而,莫祈霖和莫祈毓还未离开,莫祈衍,莫祈琛,莫祈冥三人却从宫里过来了,还有莫雅妃。 管家崩溃的直叫娘,但脸上不敢表露,恭敬的将这几个天潢贵胄迎进了掬水园,奉了茶,然后静侯在一边侍候。 “漫漫,你怎么样了?急死我了,我一听二哥说,魂都被你吓出来了!我都说了柳梧桐不是什么好人,讨厌她,你干嘛还跟她在一起啊?”莫雅妃一进房,便扑到床前,急的直掉眼泪。 “雅妃…”凌雪漫嗓音哑的厉害,痛苦的指指喉咙,“别骂我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能说话…” “好好好,你别说话,我不骂你了,我就是替你生气!那该死的女人,负了四哥,让四哥伤心绝望而走,现在发什么疯啊?”莫雅妃气鼓鼓的喘着胸脯。 莫祈衍一敛眉,“雅妃,别说了。” 莫雅妃看一眼凌雪漫,怏怏的闭上了嘴。 莫祈冥盯着凌雪漫的脸,满是复杂的神色,“四王妃,柳梧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父皇已下令满京城在搜她,抓到后会让大理寺审查,按律定罪!告诉我们,她为什么要掐你脖颈?” “她…咳她神经不正常了,硬说我夫君没…没有死,我说死了…她就失控了,要掐死我…不让我说死…可是夫君明明死了…我怎么撒谎?” 凌雪漫话一停,忙指指水杯,莫离轩赶紧递到她嘴边,让她喝了几口润润喉咙。 闻言,莫祈毓又激动的蹭的站起了身,骂道:“真是个疯子!四哥在世的时候,要娶她,她怎么也不肯,四哥娶了漫漫,死了,她又是后悔了吗?我看她是失心疯了!” 莫祈霖深锁着眉头,久久的蹦出一句,“果然是疯子!” “四哥一病好几年,我们最是了解不过了,又亲眼看着他离逝,那女人看她跳舞挺正常,怎么一下来就发疯呢?”莫祈琛也忍不住说道。 莫祈冥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凌雪漫,想从她的神态里看出什么异样的端倪,可惜,她的神色再正常不过,从容的很,让人看不出一丁点儿说谎的迹象。 按正常来说,如果那人活着,而且她知道,那么没有理由在她将要被掐死的时候还是死咬着说四王爷已经死了,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存在于她背后的人有可能就是四王爷? 柳梧桐! 眉峰挑了挑,莫祈冥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深邃的眸子幽暗,深不见底。 黄昏时分,莫祈衍等人终于走了,凌雪漫折腾了一天,早早的便进入了梦乡。 莫离轩又守了一会儿,交待了春棠和秋月一番后,才回了柳香居。 莫祈寒听到秋月禀报,心急火燎的从秘道里出来,几步走到床前,伸手心疼的轻抚上凌雪漫的脸庞,俯下身子,趴抱着她,感受着她熟悉的气息。 “姘…姘头…是你吗?”凌雪漫被身上的重量压醒,哑着嗓音问道。 “是,是我。漫漫,我快急死了!”莫祈寒半抱起凌雪漫的身子,埋首在她的粉颈,使劲的眨着眼睛逼回了眼底的热气,嗓音却是忍不住的夹杂了哽咽,“漫漫,若你真有个意外,我该怎么办?幸好,幸好二王爷救你,我今日对他充满了感激,感激他救回了我的漫漫,漫漫…” “姘头,我…我嗓子疼,我不说话了…”凌雪漫想安慰莫祈寒,却力不从心。 “不要说,不要说,等你嗓子好了再说给我听。” 莫祈寒重重的吸着鼻子,松了手,脱了长靴和外衫,上了床躺下,将凌雪漫更紧的抱在了怀中,低语道:“漫漫,此刻抱着你,我真有种失而复得的激动,你怎么那么傻呢?柳梧桐说四王爷没死,你就哄她说没死啊,怎么就把自己置于这种险地呢?” “漫漫,你要记住,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性命来的重要,任何时候,都要学会先保命,知道吗?” 莫祈寒谆谆告诫着,眼底却是怎么都没有忍住的泪水,怕她感觉到,下颚抵在了她的肩膀处,抱着她身子的双手在不自觉的一直收紧,紧的凌雪漫喘不上气了,不得不开口道:“松开些。” 莫祈寒忙松了松,“对不起漫漫,让你难受了。” 凌雪漫听着不对,一手探到他脸庞上,手心湿意很重,讶然道:“姘头,你…哭了?” “没有,是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了。”莫祈寒脱口说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像是糊弄三岁的小女孩儿,很不擅于说这种谎的他,语气不自然的厉害,说完,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两下,他这说了什么啊? 果然,凌雪漫很不客气的戳穿了他的谎言,“你进来有一会儿了,怎么…咳怎么还能被风吹到?再说哪里有…咳咳沙子啊?” “你一定要说明么?”莫祈寒郁闷的蹙眉,抬起袖子扫了下眼睛,别扭的浑身不自在,活了二十四年,他从未掉过眼泪,只有那么一次,就是在师父验出大哥不是病死,是中了和他一样的无色无味,可以在人体内潜伏五年才发作的剧毒时,他恨自己的疏忽,未曾想到下毒之人的目标不只是他,更是他的太子大哥,恨他未能请师父早些给大哥检查身体,致使大哥毒发身亡! 那个深夜,他一袭夜行衣蒙着面巾,在大哥的灵柩前跪下,发誓,他定要揪出幕后黑手报这血泪之仇,那一夜,他抱着灵柩生平第一次痛哭而出… 鲜明的记忆霎时浮上脑海,莫祈寒不由自主的深深的吸气吐气,用来平复激动的心情,凌雪漫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直觉以为是自己的坦言让他难堪了,毕竟如他这般的铁血铮铮男子肯定不轻易落泪的,所以,在后悔的同时,内心亦被深深的触动着,他为她哭了,他的紧张与焦灼都在说明着他爱她,即使他从不将爱这个字眼儿说出口,可是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向她表达着爱… “姘头…”凌雪漫喃喃的唤一声,从莫祈寒怀里直起身子,面向他,抬手轻拭着他眼角依旧残留的泪痕,太多太多想说的话,现在由于嗓子的原因,全部吞进了肚子里,她便用行动回应着他,告诉他,她同样爱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刻入骨… “漫漫…”莫祈寒的嗓音更加的哽咽,任凌雪漫的纤指描绘着他的五官,听她说,“姘头,你知道吗?咳咳…我有几次都梦到了你,可是…咳我看不清你的脸…然后你突然变成了…四王爷,四王爷说他才是我的夫君…” 莫祈寒一怔,眸光中的复杂神色一闪而逝,故作失笑的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道:“漫漫,你还真会做梦啊,我要是那四王爷,我就睡在棺材里了,现在还能和你在床上温存吗?傻瓜,整天胡思乱想,对睡眠不好的,知道么?” “是吗?可是我梦的好真切啊!”凌雪漫疑惑的皱着眉头。 “你是最近遇到的惊险太多了,漫漫,别让我担心,不要乱想了好么?”莫祈寒话语温柔的安慰道。 凌雪漫点点头,“哦。”大概真是乱想了吧,是受柳梧桐的幻想症影响了吗? 莫祈寒扶着凌雪漫的肩,放她平躺下,将她轻揽入怀,“漫漫,每一次你生病受伤,我都无法第一时间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只有无限的等待,等到入夜才能来看你,这种煎熬,实在是揪心之痛啊!” 幽深的夜,一道黑影悄悄跃出了卧房的窗子,朝后园离湖边不远的一间废弃的仓库而去。 太傅府本是平常的官员的府邸,所以并没有太多的警戒,黑影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值夜的两名守卫,一起一落之间,已到达了仓库,左右环顾一番,然后从破烂的窗子一翻而入,在靠近墙边处,蹲下了身子,掀起一块见方的木板,看下去,一长细长的木楼梯立在下方,而下面竟然是一个小地下室。 黑影没有任何迟疑的顺梯而下,身处在黑暗中,他皱了下眉,从怀中掏出一个火褶来,点亮,左右照了照,一眼便瞧到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睡着的女子,忙一步跨进,轻唤道:“小妹?小妹?” “嗯…”柳梧桐缓缓睁开眼睛,顺着光亮看清了蹲在她面前的人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黑影怀中,泣不成声,“大哥,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猜到我躲在这里的。” “小妹,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掐死四王妃?雪漫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子,你怎么忍心掐她?你真的是疯了么?别说她身份摆在那里,就算她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你又怎能下如此毒手?你还是我那个温柔善良的小妹么?” 柳少白痛心的声声质问着,当他听到二王爷亲口所说之后,他足足震惊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最亲的小妹,伤害了他心中无限仰慕的女子! “大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柳梧桐跪在地上,不断的摇着头,整个人崩溃到了极点。 柳少白见状,愤怒到极点,一把扣住柳梧桐的双肩,强迫她正视着他,低吼道:“你想害死全家是不是?你想柳家上下五六十口人跟你陪葬吗?谋杀亲王妃的罪名你知道有多重吗?何况,何况四王妃还是皇上皇后最钟爱的四王爷的妃子!再何况,你是瞎子么?你看不出来二王爷五王爷他们对四王妃过度的关心和在意么?” “梧桐,你真的傻了吗?你知道这几个王爷现在在满京城的抓你吗?即便爹向皇上求情,或者皇上念在平日喜欢你的份上,将你重罪轻判,但那五个王爷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定会同心上奏,逼皇上定你死罪,如果不成功…” 柳少白深吸一口气,接道:“只怕以他们的心机手段,一样会置你于死地!亏得四王妃没死,梧桐,若你真掐死了她,柳家必会被满门抄斩,你到底明不明白?还有,你这样对待四王妃,大哥好恨你,好恨!” “大哥…”柳梧桐痴傻的看着柳少白,满目泪痕,“对不起,我对不起爹娘,对不起柳家,你问我为什么?我真的不清楚,我当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我说寒哥哥没有死,她偏要说死了,我生气,脑子里除了生气再什么也没有,我想让她不要再说了,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大哥,你该恨我的,我让柳家蒙羞,让爹蒙难…让大哥难过…” “小妹…”柳少白狠狠的闭了下眼睛,“你为什么一定要活在过去里呢?四王爷死了,他不会活过来了,你怎么就不能清醒的面对现实呢?” “大哥,我有感觉的,我感觉寒哥哥还活着,他一定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我想去找他,可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柳梧桐急急的说道。 柳少白生气的咬牙,“小妹,你真的神智不正常了吗?” 沉默,柳梧桐没有言语,只轻咬着唇,呆滞的看着低面。 地下室里很冷,她双臂环住了身子,瑟缩着。 柳少白恨归恨,血浓于水终是不忍心,脱下自己的黑色长衫裹住了她的身子,这才又记起,忙从怀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来,说道:“小妹,你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了,赶紧吃些点心填填肚子。” “大哥,我是不是难逃一死?”柳梧桐抬头幽怨的看着柳少白,轻轻的问道。 柳少白拾起点心的手滞了滞,面色复杂的说道:“不,大哥不会看着你死的,先吃点心。”唇角微翘,挤出一抹笑意,将点心送到柳梧桐嘴边,柳梧桐鼻子一酸,泪珠滚落,含泪张嘴。 “小妹,你这几日就在这里呆着吧,我会想法子送些食物给你,然后,再想办法将你送出京城,现在外面风声很紧,要避开那几个王爷的耳目不容易,我得从长计议,你要忍耐。”柳少白缓缓说道。 柳梧桐一惊,忙问道:“送出京城?到哪里去?要是我走了,不是连累你和爹吗?皇上会拿你们开罪的!” “你想死吗?”柳少白定定的问道。 “…我…”柳梧桐迟疑的看着柳少白,然后摇头,“不想。” “那就对了,听大哥的吧,离开了京城,到南方去,齐县有大哥一个生死之交的朋友,你带上我的书信去,他定会关照于你的,有可能的话再也不要回来,好好的寻个好男人嫁人生子吧。”柳少白故作轻松的一笑,语气认真的说道。 “大哥!” “答应大哥,忘记四王爷,重新来过!好吗?” “嗯。” 翌日,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如被水洗过的一样,明亮澄澈。 凌雪漫透过窗子往外瞧去,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不久,凌北源夫妇来探望,一见面看到凌雪漫的样子,自又是一番热泪盈眶,凌雪漫因说话不便,便只是听,方玉兰细细碎碎的说着,凌北源的话也很少,偶尔插一两句,不久,管家便来请凌北源喝茶去了,说是让她们女人家多聊聊。 凌雪漫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偏偏说不上来,只得目送着凌北源和管家一前一后离开。 出了掬水园,管家在前面带路,走的却不是通向正厅的路,而是绕着后园而去,走过一道长廊,管家在一扇破旧的红漆木门前停下,伸手推开,因长年无人居住,一些木屑便从门框上落了下来,夹带着灰尘阵阵,发出了“吱--”的声音。 “凌大人,请!”管家表情未变,伸手作着“请”势。 “管家,这是去哪里?”凌北源步子滞下,疑惑的问道,他竟没想到,四王府居然会这么大! “凌大人不必多虑,进来就知道了。”管家微微一笑,带头走了进去。 凌北源大脑飞快的转动着,不消几秒钟,便一咬牙抬起了步子,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进了门,凌北源却惊讶的发现,这并不是一间房子,而是通向另一个地方的入口,管家在后门停下,打开,再带头进去,凌北源再次犹豫了下,依然坚定的跟了进去,身后的两道门突然自动关上了,凌北源一惊,回身,脸色突然变得发白。 “凌大人,继续请!” 管家出声,伸手指向前方,嗓音里未有丝毫变化。 凌北源机械的回转身子,又机械的跟在后面,青石板路的两旁,杂草丛生,上面还覆盖着积雪,似是很久未曾清扫过的样子,且越走越偏,视线所及之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管家,你究竟要带本官去哪儿?”凌北源心生一股惧意,不禁提高了音调,打上了官腔。 管家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的说道:“凌大人莫慌,马上就到了。” 拐过一堵石墙,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小阁楼,管家从身上拿出钥匙,开了锁,面朝凌北源,还是那般笑,“凌大人,请进!” 凌北源一眼盯着管家看,缓缓说道:“莫非管家今日请本官来看望女儿,是有什么目的吗?” 管家面色不变,唇角却向上勾起,带着点点的嗤笑,“怎么,凌大人不敢进去么?今日凌大人入四王府探望王妃,人尽皆知,凌大人还害怕走不出四王府吗?” 凌北源僵了僵,同样一笑,“本官为人为官,自认对得起天地良心,身正不怕影歪!” 说完,提步入内。 管家眼神闪了下,跟着进去,关上了厚重的门。 阁楼内,还有暗阁,却是隐在一堵石壁之后,也可以称为机关暗室。 十平米的暗室中,只有一张圆桌,四把椅子,此时桌上还多了一套茶具,及一壶热茶。 第53章 以德抱怨,跪求开恩(2) 机关门被合上了,管家看着面带惊惧的凌北源,并未作声,而是到桌前斟了两杯茶,当着凌北源的面自己先饮下一杯茶,方才把另一杯递给凌北源,“凌大人可以放心了,司空亮并未下毒。” 凌北源眼神有些锐利的盯着管家,接过茶杯,不是品,而是直接一口喝下,咄咄的问道:“司空管家到底何意?不妨坦言!” 管家低着头,摆弄着茶壶,但笑不语。 凌北源不耐烦了,“本官…” “凌大人,你很关心我家主子的事吗?”管家蓦地抬头,突然开口,眼神犀利极了。 凌北源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和呆滞,被管家尽收眼底,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紧接着又问道:“凌大人对已故太子殿下很关心么?” “管家,你…”凌北源震惊了半响后,茫然又凌厉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四王府管家司空亮!”管家看着凌北源,说道:“身份凌大人不必怀疑!” “那你问我这些究竟要做什么?”凌北源蹙眉。 “凌大人,既然到了这里,我不妨跟你直言,我倒想问你,自从太子殿下过逝之后,你似乎对四王府,对我家主子的关心有些过份了,这是为何?你在怀疑什么?又在查探什么?难不成…”管家逼近了一步,眼里带上了慑人的冷意,“凌大人与我家主子有仇?” “没有!”凌北源几乎是立刻回道:“凌某与四王爷岂会有仇?” “那就请凌大人今日给个交待!”管家又近了一步。 凌北源却是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脸色微微发白,强撑着道:“若是凌某无话可说呢?” “哼!”管家冷笑一声,“那恐怕凌大人今日无法走出这地方!四王府的事,香坛居的事,这世上有不少的人好奇,想一探究竟,可惜都是有去无回!四王府要处死一个探子或是眼线,轻而易举,哪怕,是凌大人你!” “你!你一个管家而已,竟敢残害朝庭命官吗?司空亮,若凌某今日死在这里,我女儿定不会放过你!”凌北源震惊万分的瞪视着,厉声警告道。 “凌大人,司空亮并不想多造杀戮,这就要看凌大人是否配合了!当初凌大人将女儿嫁进来,恐怕不是抱着单纯的奉旨赐婚的目的吧!”管家一笑,面部线条柔和了些,目光似有深意的看向了桌上的茶杯,并道:“这茶,还不错!” 闻言,凌北源一惊,“你在茶里下了毒?你不是也喝了吗?” “我事先服了解药。”管家又是一笑,“凌大人还是不要执拗的好,司空亮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不怕王妃有异,据我所知,凌大人十岁起便跟在已故太子殿下身边做伴读,与殿下关系极好,殿下病逝的三年前,保荐大人做了御史,大人才离开了殿下对吗?” “对,凌某受殿下大恩,一生无以为报,殿下竟…”凌北源面容一呆,伤心满布,沉默了片刻,突的问道:“管家,你提殿下是什么意思?” “凌大人可知,我家主子这三年来在做什么?主子一直在查害死殿下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管家单刀直入的说道。 凌北源一震,看着管家许久,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道:“好,反正我已中毒,什么也不怕了!我就直说好了,我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对他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他身体一向强健,怎么会突发猛病而死呢?所以,我同样在怀疑是有人暗中迫害殿下,而殿下待人和善,人品极好,能有什么让人觊觎和仇视的?无非是他的身份,他的太子身份!” “按明国典制,太子若死,便由嫡出皇子四王爷继承太子之位,那么,四王爷的嫌疑不就最大吗?所以,我才盯上了四王爷,我想查到事情的真相,哪怕拼着一死,也要为殿下报得大仇,以还殿下待我之恩,谁知,四王爷很快也病情加重,这令我一度以为四王爷在欲盖弥彰,掩人耳目,所以更加的怀疑是他害死了殿下!” “但令我更加没想到的是,四王爷后来竟一病不起,直到皇上赐婚,令雪漫嫁给四王爷冲喜,所以,我奉旨的同时,便想让雪漫试探四王爷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哪知,雪漫还未嫁进府,四王爷便真的病逝了,哼,我始终不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别的皇子王爷全都身体康健,唯独皇后娘娘连殇两子,所以我便又想,或许这背后还有黑手,就像雪漫,连番遇险,这不是有人在幕后操纵吗?” 管家的目光停在凌北源的脸上,未移开半分,思他所言,看他表情,基本可以确定他没有说谎,那么,“凌大人,你这番话是否句句属实?可敢发誓于司空亮?” “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凌北源唯一的遗憾就是报不了殿下大仇,死后黄泉路上愧对殿下!你要听誓,可以!”凌北源朝东面一撩袍子跪下,右掌举起,声音沉稳,“我凌北源今日对天发誓,我窥探四王府,只为查找真凶,若有半句假话,我凌家满门,全部不得好死!” “凌大人!” 管家面色一动,忙上前搀起凌北源,诚挚的说道:“方才对大人不敬,请大人勿怪!” “管家你…” 看出凌北源的疑惑,管家松了口气解释道:“大人对殿下一片赤诚之心,令人钦佩,我主子四王爷和大人一样怀疑殿下是被人所害,是以,也一直在暗中查探,更是也曾怀疑是有人买通了大人向太子殿下下毒,但后来已查证,大人是清白的,现在,我想问大人一件事,请大人如实告知!” “什么事?” “在殿下病逝的五年前,即太宗二十七年,那一年里,可有什么异常之人接近过东宫?接近过殿下?因为殿下是中毒而死,那毒来自于苗疆,有五年的潜伏期,无色无味,中毒者身体在五年内无任何异状,直到突然毒发,此毒罕见,一般的大夫太医根本诊不出来!” “来自苗疆?二十七年?异常之人?”凌北源陷入了沉思与回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殿下病逝在三月初八,如果整算起五年,那就是二十七年三月初八,我记得…那一日,我陪殿下去街上游玩,有一伙地痞流氓当街欺负一个姑娘,殿下出手援救,见那姑娘可怜,便给了那姑娘一些银子,那姑娘却非要报恩以身相许于殿下,殿下不答应,后来我们去吃酒,那姑娘一直跟在后面,席间,曾给殿下敬了一杯酒…对了,一定是那杯酒有问题!” “隔了八年的事,大人确定是吗?” “当然,因为三月里殿下只外出过一次,其余时间都在东宫,皇宫里守卫森严,殿下吃的每一道菜,每一杯水和酒,都至少要验十次以上的毒,除了那一日!自殿下逝后,我不断的在回忆与殿下一起的十几年发生的事,用来缅怀殿下,所以,将这些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那姑娘后来哪去了?” “不知道,殿下没有留那姑娘,那姑娘就离开了。” “好,凌大人,今日我的话问到此,茶里没有毒,大人不必担心,但是我要提醒大人一句,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句,否则后果大人清楚。另外,大人日后须得小心一个人,三王爷!” “什么?难道是三王爷?” “很有可能,但现在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我还在查。” “管家,四王爷已逝,即便你查到了,又能怎样?三王爷可是个厉害角色啊!” “呵呵,假作真时真亦假,大人等着日后看结果就是!” 半个时辰后,香坛居。 管家静立下方,莫祈寒沉思了半响,方才开口道:“如此说来,七年前北郊外向本王下毒的那名女子和向大哥下毒的应是同一人,而她就隐藏在三王府内,或者在三王爷身边。” “身边?”管家目光一滞,“对了,奴才想起来了,昨日在太傅府,三王爷身边跟着一个随从,看起来相貌和男子无异,但那身材却很小,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奴才当时只觉得奇怪,三王爷的随从定会是武功高强之人,身材不该这么小,看着怪怪的,但未曾想太多,现在想来这个人会不会有问题?” “哦?有这等事?”莫祈寒微一思索,眼神一凛,“那该就是梦青前阵子在三王府探得的奇怪女子了!梦青会易容,保不得他的人也会易容,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极有可能!” “是!” “不过总算让本王放心下一件事,凌北源既是清白的,王妃也可以安心了!”莫祈寒说道。 顿了下,莫祈寒狭长的眸子微眯了眯,冷然道:“梧桐有下落了吗?” “回主子,未曾有消息,今日京兆府的官兵也出动了,听说是五王爷调派的。”管家回道。 “盯好了,绝不能让梧桐落入三王爷手中,若被他找着了,恐怕事情会变的更麻烦!”莫祈寒幽光乍现的眸子,浮起一丝阴霾。 “是,奴才明白,一有消息奴才会立刻回报主子!” “嗯,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莫祈寒执起茶杯,薄唇却抿成了一条直线,易容?女子?前面凌府易容的丫环,苗疆的巫蛊之术… “来人!” 无极闪身进来,“主子,奴才在!” “无极,本王有一事交于你,马上启程去苗疆,查探苗疆最有名的懂巫蛊易容之术的是何人?是否收过弟子?总之,凡是和这些有关的资料,本王全部要!” “是,奴才遵命!” 整个京城锦安,风声鹤唳,大街小巷,茶馆书场,遍传了太傅府柳大小姐柳梧桐谋杀当今四王妃一事,告示张贴的到处都是,官兵拿着画像一拨接一拨的搜查,百姓人人自危,城门口更是盘查严密,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太傅府四周布满了眼线,有二王爷的,有三王爷的,有五六七王爷的,更还有四王府的暗影。 一切的热闹都源自于一个人--柳梧桐! 因柳太傅平日威望极高,是以,皇帝莫驭明震怒之际,只下令抓捕凶犯归案,而并未将柳家一门全部定罪,是以,柳少白有着绝对的人身自由。 但此刻,他站在大街上,不用回头,都知道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闲适的逛街,去南街的小摊上,买了一只猪头风筝,半蹲着身子,看着手上的风筝,脑中浮出的画面尽是那一日,她看着这同样的风筝大笑的开心模样,那悦耳的笑声,精致的脸庞,明媚的笑容… 唇角微翘,却是扬起一抹苦涩的笑,这是唯一能让她记住他的东西吧!自今日以后,她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妃,他则是阶下囚,或者是死囚,从此再不见面,今生永别… 四王府。 经过三四天的精心调养,凌雪漫的喉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颈上的红痕也已经消褪了,此刻心情大好,一激动竟哼起歌来,不敢大声怕春棠秋月听到了,报告给莫离轩,她又要挨训,所以便如念经般的小声嘀咕着。 但,那细碎的音调仍是飘入了正在整理床铺的秋月,悄悄的侧眸,眼睛里闪着狡黠地笑意,“王妃,您在干什么啊?在…唱曲儿?” “没,没有啊,我就是几天没说话了,在活动嘴唇而已。”凌雪漫“嘿嘿”傻笑着,打着哈哈道。 “是么?呵呵,王妃可不能骗奴婢啊,小王爷交待了,要王妃爱护嗓子,等这一疗程的药吃完了才能正常多说话的。”秋月好心的提醒道。 春棠抱着新棉被进来,见状,“咯咯”笑道:“王妃不是说要很乖的吗?奴婢们信任王妃,王妃可不能食言啊!” “嘻嘻,不会啦,我马上闭紧嘴巴。”凌雪漫不好意思的一笑,双手按住了嘴巴。 两丫环失笑开来,房间里顿时溢满了笑声。 管家进来,在看向凌雪漫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低头说道:“王妃,柳大公子递上了拜贴,想见您!” “柳少白?”凌雪漫惊疑了一下,从管家里手接过拜贴,展看瞄了两眼,便说道:“快请!嗯,请到掬水园的花厅。” “王妃,恕奴才多嘴,柳公子此时来访,定是为柳梧桐一案,王妃…王妃会心软吗?”管家迟疑了下,终是实话问道。 凌雪漫一怔,摇头道:“不知道。” “娘亲,不能心软,她做了错事,理当受到惩罚,而且这还不是小事,轩儿就你一个娘亲了,她却几乎掐死你,我不会同意轻饶她的,父王和皇叔们也不会答应的。”莫离轩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凌雪漫轻抿着唇,沉默了些许,看向管家,“去请柳公子!” “是!”管家答应着出去了。 凌雪漫又看向莫离轩,“轩儿,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什么都不要管,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可是我不能不见柳少白,他没有犯错,他是我的朋友。” 莫离轩未曾再言语,只缓缓移回了目光,那一张犹显稚嫩的小脸上,有着不属于年龄的深沉。 花厅里,柳少白一袭雪袍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的立在花架前,看着那些在冬季仍然绽放的花朵出神。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他眉头动了动,却未回头。 “少白!”凌雪漫含着笑意,轻唤道。 柳少白一震,心跳有些紧窒的缓缓回身,美丽的容颜,灿烂的笑容,一如当日,变了的是称呼… “四王妃,你怎么…不叫我…”柳少白拱了拱手,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轻问道。 “嘻嘻,我这样叫你不好么?以前真对不起你了,拿你取笑让我开心,我好没心没德的,我现在改了,叫你少白好么?”凌雪漫歪了歪脑袋,一脸纯净的笑容,如天山的雪莲,圣洁的令人不敢亵渎。 “少白?…”柳少白轻喃着,反复的咀嚼着,从她叫出第一声起,便已是心潮澎湃,她不叫他柳公子,却亲切的叫他少白,此刻听她柔柔的问他,他心旌荡漾,只呆滞的问出一句,“为何…要叫我少白?” 第54章 以德抱怨,跪求开恩(3) “没有为什么呀,你是我朋友嘛,我不叫你少白叫什么?难道你喜欢我叫你柳公子?”凌雪漫疑惑不已,末了,红唇嘟了嘟,小声似抱怨的道:“可是,我不喜欢叫生分了,还是叫少白亲切些。” 阳光透过花厅的隔断,洒了进来,照在凌雪漫的侧脸上,白皙的面颊上流光溢彩,那双剪水秋瞳里有着淡淡的委屈,长而卷翘的睫毛扑闪着,突然轻轻一笑,眉毛弯弯的如月牙儿一般,说不尽的纯洁无暇,又有着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柳少白一阵怔忡,有那么一瞬定定的盯着面前这张如玉的脸庞,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言语,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好似要将她的容颜深刻的记在脑海里,再转身,只留回忆。 凌雪漫过来的时候,未带春棠和秋月,莫离轩也没有跟来,花厅里的所有下人皆被她进来时挥手打发了下去,她知道,柳少白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因为她四王妃的身份,他要避嫌,以免落人口实,所以今日来,只会是为了柳梧桐。 看着他呆滞失神的样子,她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悲伤,他们兄妹手足情深,又是一母所生,此刻定是为梧桐着急和伤心吧! “少白…”凌雪漫低下头咬着唇,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她又能说些什么。 柳少白眨了一下眸,淡淡一笑,哀伤无限,“四王妃,你想叫少白,便叫吧,我自然也不喜欢你叫柳公子,只是…事到如今,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当啊,怎么不当?我一直当你是朋友的,虽然我平时坏了些,可是我心里真拿你当朋友的!少白,你也不要叫我四王妃,朋友之间是不能有身份上的芥蒂的,你就像上回一样,叫我雪漫啊!”凌雪漫说的有些急切,急着想表明自己的决心。 柳少白轻抿着唇,看着她的着急,心中五味杂尘,凌乱不已,有甜,有酸,有涩,也有苦… “好,我叫你雪漫。”他轻轻点头,唇角勾起的笑容一如初见,坏痞阳光迷人。 “呵呵,真好。”凌雪漫心上忽的一松,莞尔而笑。 柳少白走至矮几上,拿起那只猪头风筝,背对着凌雪漫,抿了抿唇,回身走来,轻笑,“雪漫,今天路过南街,看到它就顺便买来送给你,给你留着吧,这个天气不适合放风筝,你身子也单薄,等到明年的时候,暖春三月,微风轻拂,是个放风筝的好季节。” “少白,你怎么专门买这个猪头的啊?嘻嘻,我会忍不住又要笑你的。”凌雪漫边说边接过风筝,一想起他们初见,他抱着小白猪的情景,眉毛不禁又笑的弯了起来。 “没事,想笑就笑吧,你开心就好。”柳少白勾了勾唇,轻语道。 “好啊,那我收下了,我把它藏起来,等到春天去月亮湖边放风筝,或者去踏青,呵呵,你要是看到天上飞的这个猪头,就知道是我啦!”凌雪漫欢快的笑着,一扫刚才的悲伤,笑靥如花。 柳少白看着她,轻轻一笑,“雪漫,我总感觉你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不染俗世,纯净如莲,每天开心而笑,俏皮多彩,那一日,我进宫办事,路过凤辰宫,看到你们踢球,你就像个男孩子一样,欢快的奔跑,大声的喊叫,肆无忌惮的表达着内心的喜怒哀乐,这让我很羡慕,也很为你高兴,你的人生就该这样,一辈子欢欢乐乐。雪漫,我希望你一直是这个样子,不要改变,好吗?” “少白,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凌雪漫感觉很不对,这话音听着怎么跟像留遗言似的? “没有,我今天来只是看看你,还有就是向你说声对不起。”柳少白还是那般的轻笑,却是退后一步,一撩衣袍面向凌雪漫跪了下去,“雪漫,我不是为梧桐向你求情的,她犯了国法,是该受到惩罚的,是我这个大哥没有教好她,她伤害了你,我很心痛,雪漫,对不起!” 凌雪漫一震,恍惚的神志在听到地上重重的磕头声响时,蓦地惊醒,忙去拉柳少白,“少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跪我,你起来啊!” “雪漫,不要阻止我,否则我一辈子心里难安!”柳少白纹丝未动,继续磕完三个头,这才起身,看着凌雪漫难过的脸颊,暖暖的笑,“雪漫,保重自己,我该走了。” “少白,你…”凌雪漫怔怔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不是求她放过梧桐呢? 柳少白依然在笑,“这里透风,你赶紧回房去吧,我得走了。” “哦。” 凌雪漫呆呆的点头,然后看着柳少白的雪袍迈出花厅,离开她的视线。 心里突然一沉,她立刻跑了出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少白!” 柳少白身子一滞,缓缓回身,笑容依然温暖,嗓音依然柔和,“雪漫,回屋去。” “少白,梧桐的事…”凌雪漫嗫嚅着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如鱼刺卡在了喉咙里般,难受! 隔的远,柳少白不知是否听到,只是摇头,只是重复道:“雪漫,外面风大,回屋去。” 语落,转身,大步而走,不再回头。 凌雪漫跌坐在地上,一眼盯着那道身影离她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心中无限怅惘,烦躁不堪。 整整一个上午,凌雪漫都在想着柳少白,思索着他的每一句话,猜测着他的用意,可是皆无头绪,直到午时,管家带来了一个消息,她才被彻底的震憾了! “娘亲!你别激动!”莫离轩紧着扶住了凌雪漫。 凌雪漫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颤着唇问道:“管家,你再说一遍!” “王妃,奴才听到的消息确实是柳公子向大理寺投案,说柳梧桐是受他指使谋害王妃的,所有罪责都在他身上,请求一人承担谋杀之罪!”管家低头,神色异样的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怎么会这样?”凌雪漫摇着头,脸色渐渐发白,“不会的,不是少白,不是,我不相信,我一点儿也不相信!他一定是为了帮梧桐脱罪,他不想让梧桐被判死罪,是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几日后,凌雪漫去了大理寺公堂,来听审的人很多,包括皇帝莫驭明和一干王爷们。 听了柳少白的口供后,凌雪漫叹了口气,幽幽的道:“我知道,你和梧桐血浓于水,兄妹情深,你都是为了梧桐才这样做的,我要保你性命,你要保她的性命,那我势必得先保住她才行,罢了,我不计较了!” 苦涩的一笑,凌雪漫转身,朝莫驭明郑重的跪了下去,三个头磕的极为响亮,“父皇,雪漫不想再作计较,柳太傅年事已高,功在朝廷,老年丧子丧女,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痛苦,雪漫得天上夫君保佑,三番四次可以死里逃生,这已是上天在眷顾于我,这件案子,还恳请父皇不要追究了,柳少白欺君,也属无可奈何,父皇大仁大义,雪漫谢谢您了!” 闻言,莫祈毓激动的道:“四嫂!这怎么能行?柳少白可以放过,柳梧桐罪大恶极…” “小七!”凌雪漫皱眉,故作郁闷的道:“她又没杀你,你激动啥啊?我是受害当事人好不好?我都撤诉了,你就不要计较了。” “死…四嫂,你,你不识好歹!”莫祈毓肺快被气炸了,蹭的扭过头去,恨恨的喘着粗气。 莫祈衍等四人皆未言语,对于凌雪漫的决定,内心虽不赞同,但亦无从当着莫驭明的面有反对的理由。 柳太傅震惊的看着凌雪漫,心下动容万分。 莫驭明审视的盯着凌雪漫,良久,听似平淡的嗓音里带着威严道:“柳梧桐谋杀四王妃一案,暂压!柳少白暂时关在刑部大牢,容朕听后发落!” 语毕,稍顿了下,又道:“四王妃随朕入宫!” 皇宫,龙阳宫内。 而莫驭明闲适的靠在软榻上,淡淡的问道:“雪漫丫头,你似乎对柳少白太过关心了!为救他一命,竟不惜放过梧桐?” 凌雪漫一楞,一眼看着莫驭明,研究着他话里的意思,终于反应过来了,嘴角不停的抽动着,“父皇,您不会是想歪了吧?柳少白他是我的朋友啊,那回,就是第一次我到凌家回门,在街上碰到的,当时我去追轩儿,结果他抱着一头猪把我撞翻了,所以我就骂他是变态男,反正就是这么认识的,还有梧桐,哎,我那么真心当他们兄妹是朋友,梧桐却…” 一时又陷入了伤感,凌雪漫绞着衣袖,死焉耷拉下了。 莫驭明审视着她,锐利的眸子如箭一般,似乎要一眼把她看穿了,然而她却低着头,只顾伤感自己交友不慎,未曾注意到他眸中情绪的变化。 这么坦然,那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莫驭明眼神闪烁间,已恢复了那一片淡然,但紧接着却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雪漫丫头,朕听说梧桐掐你,是因为你说寒儿死了激怒了她?” “嗯?”凌雪漫抬了头,嘴一张回道:“是啊,她非要跟我说夫君没有死,还给她去吹萧什么的,哦,好奇怪,还说什么吹的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曲子,然后我看她有些神经错乱了,就想让她清醒,她便,便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吹萧?”莫驭明一怔,若有所思的低语道:“是的,寒儿的萧吹的很好,他因为身体底子不好,武功只练了皮毛,粗浅的很,却热衷于吹萧,朕还将一支上好的玉萧送与他了。” 说到此处,莫驭明豁然抬眸,“梧桐有没有说她是什么时候听到的萧声?” “呃,这个没有说,但是,父皇,哎,还是饶她不死吧,她的这里有问题了,见着个男人就说是夫君,就说夫君没有死,所以,她掐我也是情绪失控,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凌雪漫指指大脑,叹气道。 “是吗?你说梧桐见一个男人就说是寒儿?她对谁说了?”莫驭明蹙眉又问。 “我们四王府的一个侍卫。”凌雪漫说道。 “哦?那侍卫经常在王府里走动吗?” “不是经常,他是看守香坛居的侍卫,有几次,嗯,有时我出门,管家怕我有危险,又嫌一般的侍卫武功低微,就会调些香坛居的高手保护我。” 莫驭明眯了眯眸,此时的龙阳宫内,所有的太监宫女全被他退下了,锐利的眸子扫过大殿的每一处,最后才定格回到凌雪漫脸上,问道:“是香坛居哪个侍卫?” “无介啊。”凌雪漫虽然不解莫驭明为何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但她不敢不答。 “哦?这个无介长什么相貌?”莫驭明又问。 “个子高高的,身材中等,不胖也不瘦,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哎,香坛居的侍卫全都是冷的像冰块一样,无介相貌嘛,嗯,还可以吧,皮肤是古铜色的,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呃…父皇,我不会描述了。”凌雪漫临时掉了链子,郁闷的瞅着莫驭明。 莫驭明正听着,没了下文一瞪眼,“你这丫头!” “父皇,我真的不会说了嘛。”凌雪漫委屈的厥了厥嘴。 “那你看那个无介侍卫和寒儿有没有几分相似之处?”莫驭明又问,语气里带了丝紧张。 凌雪漫一听,直接摆手,“哪像啊,一分也不像,我夫君比他好看多了!” “是吗?”莫驭明眉头动了动,思索了片刻,方才又问道:“雪漫丫头,自从你嫁入四王府,王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凌雪漫咂舌,蓦的想到姘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皇上有所察觉?派了眼线监视她吗?这样一想,忙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不可露出马脚,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装作冥思苦想的模样好半天,才缓缓说道:“要说特别的事,好像也没有,雅妃不是跟我住了段时间吗?她清楚啊。每天我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吃饱了玩儿,玩儿累了再吃,然后再睡。” “咳咳!”莫驭明被呛到,瞪了眼凌雪漫回忆的傻样,斥道:“当你是猪啊!” “呃,父皇,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一个人还能干什么?哎,好歹您还给我整了个儿子,我还算是有个伴儿,不然我更不知道要怎么过日子了。”凌雪漫惆怅的叹气,频频的暗示莫驭明,博一下可怜,好让莫驭明不要再问下去了。 莫驭明面容闪过一丝哀戚,怔忡了许久,表情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突然更加严肃的说道:“雪漫丫头,当初寒儿离世时,曾交待下要你为他守一辈子寡,所以,朕不可能准许你离开四王府另嫁他人,你最好给朕收了这份心思!这话,朕还得跟老二他们几个说去!寒儿的死,朕承受了你们无法想像的痛,死者为大,朕不会对不起儿子的遗愿!” 凌雪漫脸上瞬间变得死寂,怔怔的看着莫驭明许久,嘴唇动了好几次,才艰难的发出了声音,“父皇,雪漫未曾想过要另嫁其它王爷,雪漫是四王爷的王妃,是轩儿的娘亲,就会安份的呆在四王府,请父皇放心!”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莫驭明满意的点头,然后又道:“丫头,难得你有一颗仁善之心,关于柳少白和柳梧桐一案,朕会酌情处理,不可能完全无罪释放,将国法置空,你跪安吧!” “是,雪漫谢过父皇开恩!雪漫告退!” 宫殿里恢复了宁静,莫驭明靠在软垫上,径自思索了良久,开口道:“李德厚!” “奴才在!”李公公步出,躬身道。 “宣柳少白到此见驾!” “是,皇上!” 在柳少白入宫见驾之后,第二日,莫驭明便有了裁定。 “关于柳梧桐谋杀四王妃,柳少白欺君惘上一案,二人当属死罪,但因四王妃仁善,不予追究,依明国律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故柳少白责打八十大板,柳梧桐判牢狱两年!” 没有人知道莫驭明与柳少白谈了什么,只知道柳梧桐突然现世,然后被关进了京城外一处庄子,由莫驭明亲派了重兵把守。 第55章 元夜灯会,步步惊心(1) 一晃已是春节将至,王府里开始忙碌了起来,打扫,布置,准备年货。 然而这些都是管家和下人们在忙,和凌雪漫这个主子无关,她的任务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晚上陪夜,白天自己找乐子。 姘头还是一样的胆大包天,尽管那晚俩人因那脚步声险些暴露,但第二晚,她那不怕死的姘头又来了,还更是胆大的偷带她出府,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抱着她美滋滋的泡了生平头一回温泉。 春节的宫宴自是皇亲国戚都要参加的,席间,凌雪漫又见到了二王妃和三王妃,只是这一次那俩女人出乎她意料的没有再恶言相向,只把她当个陌生人一般,凌雪漫倒也乐得自在,和雅妃混在一起,两人吃吃喝喝,聊的开怀大笑。 春节一过,很快便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了。 宫里按照以往的惯例,要在御花园举行猜灯迷活动。 当然,诸如此类的活动,都是放在晚上的,借着月光,吟诗作对,把酒言欢,再增加个猜迷,便又是一大雅事了! 今晚的御花园,自是精心装扮了一番,彩绸绕着满园满挂着,菊花,杜鹃花,茶花,素心腊梅,三角花,天堂鸟,一品红等等诸多鲜艳的花朵竞相开放着,点缀着整个御花园,各种花香混在一起,满溢了空气中。 每隔不远,便在彩绸上挂着一只灯笼,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而灯笼面上则贴着一道谜语,答案附在了灯笼里侧,供二品以上大官的家眷们,皇亲们猜谜,取乐。 当然,这样的场合,不仅皇帝莫驭明和皇后出席了,宸贵妃及其它的妃嫔也都在场了,皇孙们更是数不胜数,小孩子满花园的跑玩着,嬉笑着,热闹不已。 “哎,四嫂,你快猜猜这个,父皇说,谁猜中这个有赏的!”莫雅妃老远朝瞎跑的凌雪漫招手,喊道。 凌雪漫绕过小花坛过来,眼睛朝灯笼上瞅去,问道:“什么谜面啊?父皇给什么赏赐?” “呵呵,那得看你能不能猜着了!父皇说赏赐大大的,还说若是咱俩谁猜中了,听到赏赐肯定会高兴坏的。”莫雅妃激动的说道。 “哦?这么神秘?” 凌雪漫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忙仔细去看那谜语:骨头骨脑骨眼睛,骨脚骨手骨背心。“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呢?我猜不着。”莫雅妃摇摇头,郁闷道。 “呃,这谜语谁出的啊?真不够意思,连个提示也没有,专门为难人的嘛!”凌雪漫冥思苦想了一番,不禁抱怨道。 “哈哈,怎么样?我就说凭四嫂这脑袋肯定猜不出来吧?” 身后一道很欠揍的嗓音响起,凌雪漫不用回头,只听脚步声都知道来了几个人,说话排侃她的又是哪一个! 双拳扬起,抖了三抖,蹭的回转了身子,笑靥如花的道:“小七王爷,那你猜啊,我这脑袋因为和猪头撞过,所以愚笨了猜不出来,那你呢?你猜给我看啊!” “哈哈哈!” 陆续跟来的莫祈霖,莫祈琛,莫祈衍都笑了起来,莫祈毓闹了个脸红脖子粗,不服气的道:“猜就猜!” 上前看了看,莫祈毓摇头晃脑的念道:“骨头骨脑骨眼睛,骨脚骨手骨背心。这不就是白骨精么?” “白骨精?” 众人惊讶出声,莫祈衍抽动着嘴角道:“小七,这不是父皇出的谜语吗?父皇知道鬼神志异里的白骨精么?” “呃…”莫祈毓焉了,咂嘴道:“父皇从不看这类杂书的。” “哈哈哈!”凌雪漫狂笑开来,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指着莫祈毓的鼻子,一手按着笑痛的胃部,道:“毓毓,真有你的,连白骨精都能整出来!看来这猪撞树上,你撞猪上了!” “咳咳!”莫雅妃跟着笑蹲在了地上,“七哥真会猜啊!” “漫漫,你!你这死丫头,你就会损我!”莫祈毓气的差点儿没晕死过去。 凌雪漫得意的直晃脑袋,一连扮着鬼脸,揶揄道:“叫你再敢小看我,哈哈,我就是你克星,老天派我专门来气死你的!” 莫祈霖沉吟了一会儿,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道:“四嫂,我可是猜出来了,你想不想知道答案?你知道了答案可以跟父皇说,是你猜到的,这样那有趣的赏赐可就是你的了!” “呃,还有这等好事?”凌雪漫收了鬼脸,愕然,然后又一副戒备的表情,“五王爷,你会这么好心的告诉我吗?你肯定有什么目的!” “哈哈,我是有目的啊,那就是把咱俩前面的赌帐一笔勾销了,如何?”莫祈霖轻笑着说道。 “嗯?那我得好好考虑一下了,看看划不划算!”凌雪漫蹙眉,思考去了。 但,莫祈衍也突然笑道:“四王妃,我也猜到了,你和我交换条件吗?” “嗯?”凌雪漫又是愕然,还没等她细问一下,莫祈琛一拍大腿,亮着眸子叫道:“四嫂,我也知道答案了!” “什么?你们都猜到了?难道,难道就我,雅妃和毓毓是傻蛋吗?”凌雪漫小脸抽搐了! “那什么,四嫂,你说你傻蛋就行了,可别捎上我啊!”莫雅妃郁闷了,黑着脸道。 莫祈毓也扑着气抗议不已,“就是就是!” “切,都不敢承认!”凌雪漫鄙视那二人,眼睛随意一瞟,就瞅到了端坐在酒桌旁边的莫离轩,欣喜的忙招手道:“离轩!轩儿,快过来!” 莫离轩闻声望去,一笑站起身走过来,“娘亲,怎么了?” “来,猜猜这个谜语。”凌雪漫指指灯笼,满心期待的说道。 莫离轩默念了两遍,便轻轻一笑,“娘亲,过了年就是春天了,很快就到夏天了,到时轩儿带您到湖边玩去。” “嗯?”凌雪漫迷茫了,嘴巴张了老大了,“儿子,我让你猜谜呢!” “娘亲,可是轩儿就想到这个事情了。”莫离轩继续笑。 莫祈衍又气又笑,“轩儿,你可要坏父王的好事了!” 同一时间,四王府香坛居内。 林梦青已整装待发,就等莫祈寒最后的命令了。 无极迈进来,一脸欣喜的拱手道:“主子,事成了,三王爷已经离开了三王府入宫去了,探子报说,看三王爷走路脸色,似乎没有大病,他只带了四个侍卫,其中一个就是林公子易容的那个墨青。” “哦?哼,如此那便好。”莫祈寒冷冷的勾唇,看向林梦青一袭三王爷贴身侍卫打扮的模样,和那完美的换了一张脸,点点头,说道:“梦青,行事小心,只要一拿到莫祈冥与白靖安,贺之信私通的书信,就立即撤退,安全为上。” “嗯,我知道了,我可是很珍惜我的小命的。”林梦青轻松的笑道。 “好,无极你去接应梦青!” “是,主子!” 两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奔走于深浓的夜色当中,在距离三王府五丈处,无极跃开,从后墙处,避开巡逻的侍卫,潜入三王府,几个起落,便已身处一处屋顶之上,而这屋子自然是他们早就探好位置的莫祈冥的书房。 林梦青光明正大的从三王府大门而入,然后一路畅通无阻的去了书房,自书房门口,才有两名侍卫询问,“墨大人,您不是跟王爷走了吗?” “主子派我回来取东西,你们守在外面就是了。”林梦青以墨青的平日说话的口吻姿态,冷冷的抛下一句,然后进了书房。 那么重要的东西,以莫祈冥的狡猾,自然不可能藏在明面上,这书房里定暗藏了机关,可是会在哪里呢? 林梦青锐利的眸子迅速四下里扫视着,寻找着可能是机关的东西-- 而此时皇宫御花园里,依旧是一片嬉笑之声。 “轩儿,你小子可真是坏啊!自从认了这丫头当娘,你是一脚把皇叔们都踢了啊!”莫祈霖继莫祈衍的话后,气笑道。 “没有的,皇叔们误会了,轩儿只是想带娘亲去玩儿而已,没有其它意思的。”莫离轩笑容很纯真,轻眨着眼睛,一副毫无心机的样子。 凌雪漫拇指和食指打个“八”字撑在下巴上,一边看着那灯笼上的谜语,一边听着莫离轩反常的话,再听莫祈衍和莫祈霖的话,似乎…莫离轩在暗示她谜底是什么! 夏天,湖里,会是什么呢?鱼?不可能,不符合谜面上的那两句话,虾?也不可能!螃蟹? 脑中灵光一闪,凌雪漫极度兴奋了,那清眸中闪闪发光,璀璨夺目,一溜扫视过莫祈衍几人,笑的万分邪恶,“我们轩儿怎么会坏呢?他可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儿子,哈哈!你们四人的赌债慢慢欠着吧,小心我明天就挨个上门收帐去!” “四嫂,看你这表情,你知道了?”莫祈毓纳闷儿的问道。 “那是,凭我这脑袋瓜怎能跟你那颗被猪撞了的脑袋相比呢?”凌雪漫得意之际,仍不忘戏谑道。 莫祈毓又气红了脸,拳头攥的死紧,咬牙切齿道:“你还不是轩儿提醒了才知道?” “那也比你强啊,轩儿的提醒你也听到了,那你猜啊!”凌雪漫不服气的呛道。 莫祈毓气结万分,才要反驳,莫祈冥的声音便突然自几人身侧响起-- “小七,你们干什么呢?” 闻声回头,凌雪漫抢先笑道:“毓毓现在精神失控了,三王爷你可不敢招惹他!” “三哥!” “二哥!” “三叔!” 这兄弟,叔侄间见完了礼,莫祈毓便一个冷丁子眼瞪到凌雪漫身上了,一股脑的吼道:“你这丫头才疯了呢!” 莫祈冥有些疑惑,轻笑道:“怎么了?老远就听到小七气的跺脚,又喊又叫的。” “嘻嘻,三王爷你去问小七吧,我可要领赏去了!”凌雪漫俏皮的眨个眼睛,便拉起莫雅妃闪人了。 莫祈衍收回注视到凌雪漫身上的柔光,看向莫祈冥,问道:“三弟身体欠安,怎么又进宫了?” “没事的,服了药感觉好些了,便想着今晚宫里热闹,府内呆了这几日烦心,进宫来散散心,咳咳…”莫祈冥轻巧的说着,但话音一落,仍是忍不住的轻咳了几声。 “三哥,现在虽已入春,但外面还是风大,你不如先坐下喝点热茶暖暖吧。”莫祈琛关切的说道。 “嗯,我去那边坐坐。”莫祈冥轻扯了下唇,点点头,便由着跟来的小太监扶着朝酒桌那边而去。 视线所到之处,凌雪漫正眉开眼笑的和莫驭明说着什么,兴奋的手舞足蹈,莫驭明亦是一脸的笑容,而那笑容落入他眼中,立即浮上了一抹噬骨的冷意及恨意,虚握的双拳变成了紧捏,凭什么他们父子便能安享天伦之乐?凭什么他们夫妻恩爱? 有一瞬间的冲动,他几乎想要一步上前,质问那个高高在上满面笑容的男人,可曾记得三十年前有个叫做雨薇的女子? “王爷!”搀着他的小太监感觉到他全身的冰冷,本能的唤出口。 莫祈冥大脑一滞,缓缓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再睁眼时,眸中又恢复了一惯的淡漠,好似刚刚那恨意都只是错觉一般。 继续向前慢步走着,凌雪漫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中,莫祈冥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犹豫之色,想到今晚的计划,心口突然一窒,他真要拿她下手吗?若是日后她知晓一切,会不会,会不会…恨他? 但那个男人的笑声同时飘了过来,还有皇后梁倾城的笑声,这般刺耳的令他步子又是一滞,眼神瞬间再次变冷,不,他不能因儿女私情,因他对她的那一点点心动与在意,便放弃他的计划! 他处心机虑多年,岂能因一个女人而改变? 莫驭明,梁倾城,我不仅要让你们承受丧子之痛,还要夺你江山,让你一无所有,为你们当年所做之事,付出血的代价! 继续迈步向前,在距离两丈处之时,莫祈冥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又停了步子,对那小太监小声道:“把本王的侍卫墨青找来,快去!” 三王府。 书房里,林梦青试遍了四面墙壁,皆没有任何异状,他蹙紧了眉头,细细的又看了一遍书桌上的东西,都是普通的文房四宝,书稿之类的,书架又被他翻了一遍,书太多,实难找出有用的东西,而他相信,绝不会这么简单的放在明处的,一定有暗室! 不在墙里,难道…难道在地下? 林梦青眼神一紧,看向地面,目光扫过桌角时,蓦地发现桌子一角处有个凸起来的很小的按扭! 双眸顿时一亮,林梦青两步走过去,伸手按了下去,却没想到,这按扭,竟是暗器机关,顶上三支黑色淬了剧毒的短箭凌厉的射下,速度快如闪电,林梦青耳力惊人,一听不对劲儿,匆忙之间闪身一避,身子倒退跃出两米,令那三支毒箭射在了地上,箭头直直没入地心! 暗呼了一口气,这一次林梦青不敢再大意,轻步走回桌前,微蹲了身子,睁亮了眼睛仔细再看去,却发现刚才那按扭下面,竟还暗藏着一个极小的黑色按扭! 横了横心,林梦青毫不犹豫的伸指按了下去,只听轻微的响起传来,他身后的地面竟有一块大理石移动了!等到全部移开,那大小正好容一人下去,林梦青朝入口看进去,一道石梯下,是一个走廊,不知道通向哪里的,石壁两边,一米高处,各嵌着一颗夜明珠,照亮了整个走道,再往里,他看不清了,除非是下去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梦青目光沉了沉,毅然跳了进去,下了石梯,林梦青并未着急前行,外表吊儿郎当,实则心思缜密的他望向左右的石壁,寻找着合上大理石板的开关,然,仔细搜寻了一遍,没有任何看起来像开关的东西,目光不由便放在了那两颗夜明珠上,记得师父曾经讲过他在南诏国的历险,说有人设计精巧用夜明珠当作暗室机关的事情,所以,有没有可能是这两颗夜明珠呢? 在没有第二个可能的情况下,林梦青伸手摸向了左边石壁上的夜明珠,然而,上面的大理石却丝毫未动,蹙了蹙眉,林梦青又摸向右边夜明珠,这一摸大理石板移动了,缓缓合上了这个地下入口,林梦青心下又惊又喜,为免自己被关在里面出不来了,忙又再去摸左壁的,还好,大理石板又移开了,如此那就是一个是开,一个是关了。 放心下来,重新再合上,林梦青这才急步前行,去探查这秘道是通向哪里的,所幸这秘道里再没有什么暗器之类的,一路平安无事,直到面前没了路,又是一面石壁,林梦青便知这是另一条暗道了,这里的机关很明显,林梦青又毫不犹豫的按下去,石门缓缓打开,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间密室,他迅速闪身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供桌,而供桌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美人图,画中女子一袭美丽的桃红宫装,斜倚在凉亭的栏杆上,眉目如画,面若桃花,倾国之姿,绝美至极。 林梦青呆了呆,这女子是谁?能被莫祈冥挂在这么隐秘的石室里,定是和他有关系之人,要不要把这画偷回去让师兄瞧瞧? 想着,便伸出手想去摘画,伸到半空,又不由的顿下,这一摘,莫祈冥就发现有人来过了,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思及此,林梦青便一眼盯着那画像,观察着那画中女子的容貌,表情,衣饰,还有背景等等,凭他过目不忘的易容本领,只消几分钟便全刻在了脑海里,抿唇得意的一笑,便转了身子,想找找这间密室再有没有别的出口,谁知-- 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在石室的外面响起,听声音来源,不是他来时的秘道,而就在石室外! 林梦青不敢再迟疑,迅速退出石室,按下机关合上石门,然后飞快的向来路退去,奔到石梯下,手才伸出准备摸左壁夜明珠,却又听到一道急促的声音伴随着质问声,“你说看到我进来好一会了?” 墨青竟折回来了! 林梦青暗叫一声不妙,还未容他想出个脱身之法,却听得墨青的声音再次响起,“马上带人将这四周围起来!既然进来了,那贼人肯定还在里面!” “是!” 一阵杂乱的声响传来,林梦青眉头收紧,身子贴在石壁上,右手探进怀中,摸出一把梨花针来,等待着墨青打开大理石板,然后-- “有人!” “有刺客!” 突然书房外的侍卫惊喊起来,墨青才蹲下身子,提着剑准备按下机关的手一顿,身子便疾掠了出去! 林梦青听着这变化,心下一喜,定是无极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 当下毫不犹豫,忙摸了下左壁夜明珠,大理石板缓缓打开,林梦青一跃上去,动作敏捷的连丝声响都没发出,又沉着冷静的合上了大理石板,这才从书房后窗跳了出去,趁着茫茫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了三王府外… 墨青没有追到人,这才惊觉上当了,于是暗骂一声,匆匆折回书房,打开机关,进去查了一番,已是空无一人! 而林梦青和无极一前一后回到香坛居,一进门,便气恼的往椅子上一歪,直叫着,“渴死我了!”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一口便喝了下去。 莫祈寒嘴角抽动着,皱眉道:“梦青你这也太粗鲁了!” 第56章 元夜灯会,步步惊心(2) “还嫌我不优雅?叫你从三王府一路一口气不歇的奔回来,你渴不渴?”林梦青郁闷的喘着气,平复着。 “好,算我没说对,你探的怎样?有情况吗?”莫祈寒正色道。 “等下,让我先把那女子画下来,不然一会该忘记了!”林梦青作了个暂停的手势,起身到桌前,调了颜料,铺开宣纸,凭着回忆认真的作起画来。 然而等他画出来,递给莫祈寒,莫祈寒足足看了有一刻钟,仍是蹙眉摇头不已,“不认识!我从未见过,这女子会是谁呢?” “师兄你竟也不知道?”林梦青崩溃了,感情他白忙活了一场? 莫祈寒思索着说道:“我虽然不知,但肯定与莫祈冥有关系,或许会是…” 乐滋滋的跟莫驭明讨了赏,凌雪漫还被许了随驾出行北牧河行宫的好事,然,对旁人是好事,对她来说离京数月,姘头… 于是,心里不大是滋味,一会儿的时间里,没有看到莫离轩,凌雪漫便禀了莫驭明,跑去找人,结果御花园里瞅了一遍,没有看到莫离轩的身影,凌雪漫便往亭子那边走,越偏一点,灯笼少了,光线便比较暗起来,远远的,她似乎听到有说话声,忙紧走了几步,并叫道:“轩儿!” 莫离轩看一眼围在他面前的三个同父异母兄弟,咬了咬唇,没有应声。 那三个半大的小孩儿,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还有一个十二岁,此刻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莫离轩,其中最大的那个压低了嗓音说道:“跟我们走!” 莫离轩默不作声,只是冷冷的瞪着他。 “哼,父王看上了你那个狐媚子干娘,你现在翅膀也硬了,使得父王一没事就去看你,顺便看那个狐狸精,你跟我们走!”十岁的恶狠狠的说着,一把扯住莫离轩的手臂便要往更僻静处拉去。 他这一拉,其它两个便来帮忙,三人撕扯着莫离轩往前走,由于都是从五六岁起便在练武了,所以那三人的力气加在一起,莫离轩自然敌不过,加上他听到凌雪漫朝这边过来了,便紧咬了唇,被动的跟着那三个兄弟走去。 “轩儿!” 凌雪漫在他们即将拐过亭子边缘的时候跑了过来,看到那场景,忙脱口叫道。 莫离轩一惊,匆忙回头,那三个孩子也转过了身,这当口,凌雪漫几步奔过去,低吼道:“你们是谁?都抓着离轩干什么?” “娘亲没事的,你先回去,轩儿一会儿就来。”莫离轩若无其事的轻轻一笑。 凌雪漫皱紧了眉头,一眼盯着那仍然抓在莫离轩肩上臂上的六只手,这场面,她可不是笨蛋! 脸色慢慢沉下,看向那三个孩子,冷冷的问道:“再问你们一遍,你们是谁家的孩子?这是在欺负离轩吗?” “哼!狐狸精,你没资格问我们!”八岁的小孩儿娇纵无比的说道。 “狐狸精?”凌雪漫缓缓眯起了眸子,“轩儿,告诉娘亲,这是谁家的?你认识吗?” “娘亲,我真没事的,你先去找雅妃皇姑玩儿,我马上就来找你,好不好?”莫离轩语气有些急促了。 闻言,凌雪漫脸更沉,倏的扭过头来,生气的道:“轩儿,告诉娘亲,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府上的?敢欺负我儿子,不要命了么?” “娘亲!”莫离轩欲言又止,正思考着怎么打发凌雪漫走人,那个十二岁的少年听了凌雪漫的话怒了,一拳头便击向背对着他的凌雪漫后背,莫离轩是正对着他大哥的,一眼瞅见,忙手一伸把凌雪漫紧着推向了一边,并一脚踹向那少年的肚子! 凌雪漫踉跄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忙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莫离轩已和那三个少年打成了一团,三比一的局面,怎么着都是莫离轩吃亏,凌雪漫急了,想也没想的便扑上去帮忙,莫离轩急不可耐的喊道:“娘亲别过来!” 凌雪漫步子一滞,大脑清醒了点儿,看这架势,这三个孩子的武功如果论单打独斗都不是莫离轩的对手,但三人联手,便是很厉害了,她连一点儿武功都不懂,只能帮倒忙,该怎么办?怎么办? 蓦地,脑中突然想到莫离轩曾对她说过的,在二王府之时,经常被正室所出的兄弟们欺负!是了,一定是莫祈衍那王八蛋的种!其它府上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负离轩这个小王爷! 想到这儿,凌雪漫转身便往回跑,一口气未歇的冲进御花园,却一时瞅不到莫祈衍在哪儿,正急的跟没头苍蝇乱蹿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莫祈毓的笑声,忙闻声去看,菊花丛中的小桌上,那几兄弟正在一起喝着酒! 凌雪漫气不打一处来,一头冲过去,莫祈衍手中端着一杯酒才送到嘴边,便被凌雪漫冷不丁一把夺过,摔在地上,并抓了他的大手往起拉,吼道:“跟我走!” “雪漫!”莫祈衍满头雾水,一声叫出,身子却未动,这样子拉了他,其它那几道目光已射了过来-- “快点跟我走!” 凌雪漫顾不得解释,死命的用双手去拽莫祈衍,莫祈衍眼神闪了下,瞅了一眼身边的四人,豁然起身,凌雪漫也未松手,就那么牵着莫祈衍穿过御花园,无视众多震惊的目光,跑向亭子那边! 一进入黑暗处,莫祈衍才唤了一声,“雪漫!”便听到了打架的声音传来,心下一紧,问道:“怎么回事?” “你赶紧去看!” 凌雪漫这才松了手,又朝前跑去,莫祈衍比她更快,脚下一纵,一个起落便立在了正打成了乱麻的四个孩子面前。 “都干什么?”一声厉吼,莫祈衍震怒异常,盯着他的四个儿子,眸中冒起熊熊的火焰。 四兄弟被莫祈衍这一吼,吓的忙各自住了手,站成了一排,怯怯的低下了头去,“父王!” “说!为什么打架?还有没有样子了?敢在宫里打架,是想挨板子吗?”莫祈衍又一声吼出。 四兄弟皆低着头,那三个是不敢说,而莫离轩是不想说。 凌雪漫连接跑步,双腿有些虚软的过来了,看到打架停止了,忙又提起力气奔到莫离轩跟前,双手扣住他的肩膀,上下摸着看他有没有受伤,并焦急的问道:“轩儿,伤到哪儿了?快告诉我。” “没有,没有伤到,娘亲别担心。”莫离轩依旧低着头,却是哽咽了声音,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子的拼力维护过他了?又有多久没有人这样急切的关心他有没有受伤了? “轩儿,你不要骗我啊,抬起头快让我看看。”凌雪漫微弯了身子,看不清莫离轩的脸,便焦灼的用双手捧起了他的脸,虽然这边光线暗一些,但她仍是清楚的看到了莫离轩嘴角边的红色! 身子一颤,手指伸过去,竟是粘稠的血! “轩儿!”凌雪漫失声叫出。 莫祈衍此刻也看到了,忙要靠近一步瞧瞧,却被凌雪漫猛推了一把,迫使他后退了一步,凌雪漫腥红了双目,仰着头声声凌厉,“凭什么?凭什么要欺负轩儿?这三个狗东西是你哪个老婆生的,你把她给我找来,纵子行凶,辱骂婶娘,还有没有规矩了!” 莫祈衍急唤一声,“雪漫…” “不准叫我!” 凌雪漫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莫祈衍,你说啊!他们是不是你正妃生的?子不教,父之过,你也跑不了!敢把我儿子打伤,我跟你们没完!” “娘亲!”莫离轩开口,眼眶中爬满了泪水,方才若不是他大哥想要打凌雪漫,为了不让他父王伤心,他是没准备动手的,却不曾想-- 而凌雪漫一听莫离轩带着哭腔的声音,便更是心疼和愤怒,一脚一脚的踢向莫祈衍,连哭带吼道:“轩儿在你们家受了多少欺负你知道吗?他现在是我儿子了,我们过的这么开心,他还是小王爷,你的这几个狗东西竟还敢欺负他?莫祈衍,我要去砸了你的王府,把你王妃打个稀巴烂!” 莫祈衍承受着凌雪漫的踢打,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发泄,谁知,他那三个儿子见他不还手,任凌雪漫打骂,便一起冲了过来,喊道:“不许辱我父王!” “跪下!” 莫祈衍赶在凌雪漫又一拨怒火发出之前,一声急吼而出,三个儿子一楞,却不敢反抗的忙原地跪下,低下了头。 凌雪漫停下了收拾莫祈衍的动作,蹭的回转身子,咬牙切齿的道:“好啊,比武功是吧?以三敌一打我儿子,你们胆子够大,不知道他目前的身份是吧?本王妃今日就让你们三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开开眼,让你们知道敢殴打我儿子,敢骂我狐狸精是什么下场!” “轩儿,叫管家把香坛居的侍卫给我找来!比武功,我四王府有的是高手!我不把你们打的哭爹喊娘,姑奶奶我就跟你们姓!” 凌雪漫气势汹汹的吼完,又突然记起,补充道:“还有你们的妈!教出你们这种不懂兄弟友爱,手足之情的畜生,姑奶奶要把那死女人打的脑残了!还有你们的爹!” 说到他们的爹,凌雪漫一记冷眼瞪了回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娘亲…”莫离轩从未见过凌雪漫如此发怒过,一时怔在了那里。 而莫祈衍一张俊脸不知抽搐成了什么样子,听到凌雪漫骂他不是东西,竟哑了音,只楞楞的看着她,不知要怎么安抚她才好了。 见莫离轩站着不动,凌雪漫生气的一跺脚,“轩儿,你还顾念什么?你跟这几个凶残没人性的东西还讲什么兄弟之情?你不去找管家,我去!莫祈衍,不准你放这三个兔崽子离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先收拾了你儿子,再收拾你那破王妃!” 话音一落,凌雪漫便风风火火的要跑去找人,结果才跑出两步,前方一排站了四个男人,正满目错愕的看着他们这边! “看什么看?让路!” 凌雪漫正在气头上,管他面前站的是谁,便毫不客气的吼道。 四个男人皆傻眼了,莫祈毓回忆着他们一来就听到的那句话,思索着讷讷的开口道:“漫漫,你嫁了四哥,本来就姓我们莫姓了,再跟他们姓,不还是姓莫吗?” “关你屁事!”凌雪漫一听更恼,眼神像刀子一样把面前这四个男人连带着凌迟了一遍,一手指戳在半空,警告道:“谁也不准拦我!还有,顺便也警告你们,把你们家里的儿子都教育好了,谁敢放出疯狗来乱咬人欺负我儿子,我就让你们还赌债,自己打自己一百巴掌,一辈子跟你们没完!” “咳咳!” 四个男人不同程度的咳嗽起来,莫祈霖憋红了俊脸小声道:“我儿子才两岁,构不成威胁。” “我家的才一岁,更没有威胁性。”莫祈琛很囧的说道。 “咳咳,漫漫,我还没有儿子。”莫祈毓挠着后脑勺,满脸黑线。 “哼!”凌雪漫被呛红了脸,恼羞成怒的瞪向莫祈冥,“你家的总大了吧?你保证给我!” 莫祈冥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好几下,方才尴尬的道:“雪漫,你别把气撒在我们身上行不?” “嗯?” 凌雪漫眼睛一瞪,莫祈冥忙道:“好,我保证!你放心,要是我儿子谁敢造次,你就找我算帐!” 凌雪漫气冲冲的伸手向两边一把推开莫祈霖和莫祈琛,打算继续找她的打手去,莫离轩和莫祈衍一前一后追上来,一人拉住了她的一条手臂,同时开口道:“不要!” “不要什么!”凌雪漫回身,震怒异常的想甩掉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钳制,然,她的力气到了他们那里,都化成了浆糊,甩了半天动不了,不由更大声的吼道:“放手!” 没人听她的,莫离轩眼睛很红,嘴角的血迹已在刚才被莫祈衍用帕子给擦掉了,此刻一瞬不瞬的看着凌雪漫因自己而生气的通红的脸,使劲儿眨着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小声说道:“娘亲,算了,一点小伤明天就好了,不要大动干戈了。” “什么小伤?这不仅仅是你受伤这么简单,这是尊严,是他们理当对你应有的尊重!骂我狐狸精,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他们欺负你,我就不能忍!何况他们这不是第一次这样欺负你吧?他们有过悔意吗?他们有把你看作是同父的亲兄弟吗?他们在把你的忍让看作成了你的懦弱!轩儿,正是因为你一次次的退让,才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才让他们如此有恃无恐,连你位居小王爷了都不放在眼里!”凌雪漫喘着气,语重心长且极其痛心的说道。 “娘亲…” “雪漫!”莫祈衍难掩痛心的说道:“我从不知道这些事的,轩儿从未跟我提过一个字,我今日才算是知道了,你放心,轩儿不仅是你儿子,他更是我儿子,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给轩儿公平,我现在就带轩儿一并回二王府,为他主持公道,明日我会亲自把轩儿送到你手里。你说的对,子不教,父之过,我的过错我记下了,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是你冷静些,别找侍卫来,我不是心疼那三个孽障,就是你不打他们,我也要惩罚他们的,而是侍卫一来,必定要惊动父皇,在宫里闹事,谁都吃罪不起,连你也要受罚的!” “是啊,娘亲,父王会处理的,你别连累了自己。”莫离轩忙跟着说道。 “漫漫,别意气用事,二哥说了会给你个交待,就肯定会的,你别搭上自己。”莫祈毓也跟着劝道。 凌雪漫咬着唇不言语,也不看任何人,面无表情。 莫祈衍凌厉的目光一扫远处,吼道:“滚过来!” 那三个跪在地上半大的孩子身子一抖,迅速站起走过来,再接着跪下,小声叫道:“父王!皇叔!” “说!谁先动的手?”莫祈衍声色俱厉的问道。 “莫离轩!”那三人异口同声。 “轩儿,是你吗?”莫祈衍放柔了声音,“你别怕,有父王在,你说实话。” 莫离轩一咬牙,抬起了头,直视着莫祈衍说道:“大哥他们不停的辱骂娘亲是狐媚子,还要强拉着我去暗处动手,娘亲追了过来训斥他们,大哥便在背后出手想打娘亲,我不想娘亲受伤,就踢了大哥一脚逼退他,然后就全部打起来了。” “什么?” 好几道惊疑的声音同时响起,包括莫祈霖四人,全都沉了脸色。 第57章 元夜灯会,步步惊心(3) 莫祈衍怒不可揭,抬手便甩了大儿子一巴掌,斥道:“逆子!竟敢骂长辈,还敢对长辈动手了?你们不想活了是么?” “父王!” 三个孩子吓的趴在了地上,最大的更是捂着被打肿的脸连哼也不敢哼一声。 莫祈衍的生气并不是做给凌雪漫看的,他是真的怒不可揭,他从不知道,他的儿子们竟是从小就不和,竟是这样的排挤离轩一个生母早逝的庶出之子!还有他们对凌雪漫的辱骂和胆大动手,那都是谁教给他们的? 面色清冷的他,在狠狠的瞪视了一会儿地上跪着的那三个儿子后,缓缓侧目,看着凌雪漫,却是朝他们命令道:“给你们四皇婶磕头请罪,各自掌嘴十下!” “是,父王!” 那三个孩子齐咚咚的磕了三个头,说道:“四皇婶,侄儿错了,请四皇婶恕罪!”说完,便真就“啪啪”的开始自己打自己嘴巴了。 凌雪漫偏着脸,依旧不言语,那掌掴声听到耳中,却又是分外的刺耳,便冷冷的开了口,“明日你送轩儿给我,我听你交待,若你无法让我满意,我就去见父皇,请父皇作主!” 话音一落,凌雪漫一甩袖子,便一个人走了。 莫祈衍看着那道略有些蹒跚的背影,心中被狠狠的灼痛着,一生能得一个人这么不计后果的袒护着,就是死了也能笑着闭上眼睛吧?他,还有这机会吗? 微微一叹,莫祈衍说道:“三弟五弟,你们帮我向父皇告假,我带这几个逆子先回去了。” “好,二哥慢走!” “嗯。” 凌雪漫走了,莫祈毓想去追,莫祈霖也想去追,最终都为避嫌没敢表露出来,四人相跟着回去了御花园,向莫驭明简单解释了一下,也顺便表明凌雪漫不顾规矩,毫不避嫌的拉了莫祈衍走人的原因,莫驭明生气了一番,再没有说什么。 一刻钟后,莫祈冥又伤了风,咳嗽不止,于是,向莫驭明告了假,离开出宫回府。 凌雪漫一人走走停停,胡乱的没有目的的瞎走一通,这一走便走到了太和殿外的翠茗湖畔,吹着冷风,闻着香樟树的味道,凌乱的心渐渐平复下来,蹲在湖畔,抱紧了双腿,眼睛一直涩涩的,想哭,却又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样。 因为离轩,让她一下子想到了现代的妈妈,她穿越了,她的身体不知死了没有?妈妈不知怎样了?没有人能告诉她… 凌乱间,她又想到了离轩,也想到了姘头,如果有一天,姘头能带她走,离轩会和她一起走吗?如果他们三人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生活,以后她再生一个孩子,叫离轩哥哥,他们兄弟或者兄妹一定是相亲相爱的。 不远处的角落里,立着一道身影,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蹲在湖畔的女子,眸中闪过万般复杂的光芒,今夜的她,已经伤的好重,他还要再利用她吗?再吓她一番吗? 世上真的很难有像他们这一对毫无血缘关系,却亲的比真正的母子还要亲上几分的“母子”,他内心深处的阴暗又一次被深深的触动了,为了离轩,她扔掉了调皮捣蛋的外表,张开了满身的刺,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见人就刺,不准任何人欺负她的离轩,那拼命的架势,那腥红的双目… 莫祈冥犹豫着,迟疑着,重重的甩了一下脑袋,强令自己摒退那些本不应该属于他的善心,思绪慢慢转回到他父王死的那一夜,他房里母亲的画像,还有他父王从小便告诫于他的话,冥儿,你记住,你娘亲便是那个人一手逼死的,父王一生的幸福都毁在了他的手里,我们一家三口天人永隔,都是因为那个人,你记住,要永远的记住,他的江山,他的天伦之乐,都是踩在我们的痛苦之上的… 冷俊的面容因内心情绪的波动,而变得扭曲,黑暗中,莫祈冥指甲抠入了扶着的宫墙里,身子也有些许的轻颤,不!他绝不能放弃!无论是谁,都不能改变他多年来的精心策划!他要江山,要彻底的毁掉那个人的儿子! 心思电转之间,却赫然发现那蹲着的女子要起身离开了,心下不再有片刻的迟疑,他在她起身走前了一步时,将早已捏在手心的一枚石子夹在双指间,注入半分内力,击向她的腿弯处,同时脚下一纵! 一击即中,凌雪漫感觉腿弯里突然疼了一下,身子一个不稳,由于惯性,令她步子向前倾的同时,踩住了衣裙,从而导致她“啊!”的惊叫一声,向地上摔去! 而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飞掠而来,一只健臂及时揽住了凌雪漫的纤腰,令她没有倒霉的摔趴在地! “怎么样?没事吧?” 一道轻冽的嗓音响起在耳际,凌雪漫怔了怔,拍着胸口顺气的手停了下来,缓缓转眸,略有些吃惊的道:“三王爷?怎么是你?” “呵呵,怎么不能是我?”莫祈冥轻笑一下,收回了手臂,负在了身后,却又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待稍缓一下,才又接道:“我这几天得了风寒,刚向父皇告了假,准备出宫回府,有事路过这里一下,却见你踩了裙子,便想着学二哥英雄救美一次,不曾想…” 闻言,凌雪漫霎时便脸红了,不好意思的扯着唇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会处处倒霉,也没想到会处处有人救我,真不知老天这是在玩儿我呢,还是在可怜我。” “咳咳…咳咳…”莫祈冥略有些激动的又咳了起来,“雪漫,说明你福大命大,运气不算差的。” “是吗?哎,三王爷你赶紧回去吧,你这病不能见风的,我前面跟你一样伤了风,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又吃了好多药才给好了的呢。”凌雪漫皱着眉说道。 “我…咳咳…”莫祈冥想说话,却咳的更加厉害了,脸色也有些白了。 “三王爷,你的马车在哪里?我扶你过去吧,你要回去以后赶紧吃药的,不然风寒很麻烦的。”凌雪漫有些焦急的说道。 莫祈冥咳的有些面红,额上微微渗出了些许汗珠,虚弱的一笑,“雪漫,你对谁都这么善良吗?” 凌雪漫伸手欲扶莫祈冥的动作滞了滞,继而摇头一笑,搀上了他,轻语道:“不是的,我哪有那么博爱呢?我是谁对我好,我就加倍的对谁好,谁若欺负我了,我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莫祈冥双手不自觉的紧了下,在她的搀扶下,步子已向他预定的路线迈去,却是走的很慢,很慢,那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可以清晰的闻到她身上的清香,这种香味不是一般庸脂俗粉所刻意擦上去的香粉,而是淡淡的,如自然的花香一般,此刻,因她在湖畔蹲了好久,他还可以闻到一股香樟树的香味,这一缕缕的清香入鼻,他竟有一瞬间抛开理智的心旌荡漾。 无可厚非的,他因她的话,再一次的变得优柔寡断,她担心他的身体,关心他,将他当作对她好的人,此刻,她是这般的信任他,万不会想到他要对她下手… “三王爷,今晚我是不是让你们吃惊了?我知道,我凶狠起来的样子跟市井泼妇没有什么两样,什么污秽之语我都可以骂得出来,其实这才是我的本性,你们说我善良,说我善良的可以原谅梧桐,但我就是没办法原谅欺负轩儿的人,每个人内心都有一根底线不能碰触,我的亲人,就是我的底线。” 凌雪漫一个人幽幽的说着,目视着前方,眼眶里渐渐又盈满了水雾,顿了顿,又倔强的接道:“可是我不怕你们笑话,不怕你们说我不淑女,不贤德,我就是这样一个人,随心所欲,我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因为我跟你们在骨子里,灵魂里就不是一路人,即便你们皇权至上,即便有这么多的教条规矩,但我本性难移,就是无法改变。” “雪漫…”莫祈冥步子突然顿下,看着她,眼眸中幽光闪现,亦有盈光点点,“其实我跟你有相同的地方,亲人也是我内心的底线,谁也不能碰触。” “嗯,三王爷,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凌雪漫看着莫祈冥的表情,有些不安的小声问道。 莫祈冥淡然一笑,轻摇了下头,又继续向前走,远远的,一辆绿绒蓬布的马车停在宫道边上,一名车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守在车旁,那马车上有着大大的标志“三”。 “三王爷,那是你的马车么?”凌雪漫伸手一指问道。 莫祈冥看着那马车,皱了皱眉,有些纳闷儿的道:“我不是让马车停在顺德门吗?怎么停到这里了?” “呃…呵呵,停到这儿正好,还能近一些,不用走太多路了。”凌雪漫错愕了一下,轻笑道。 “哎,这帮奴才,胆儿越来越大了,等回去要好好收拾一通,立立规矩!”莫祈冥生气的沉着脸色,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距离马车十米远时,莫祈冥实在咳嗽的不行了,微弯着身子,捂着嘴不停的咳着,那车夫瞧见了,慌忙跑过来,接替了凌雪漫搀住莫祈冥,焦急道:“王爷,您怎么样?” 莫祈冥身子有些不稳,一大半的重量都撑在了车夫身上,车夫紧张万分,“王爷,车上有您的药丸,奴才给您拿去。” 车夫想抽身去拿,无奈莫祈冥的身子就快全倒在他身上了,压的他动不了,莫祈冥已咳的好似肺都要出来了,满脸的通红,额上的汗珠渗的更密了。 凌雪漫见状,同样焦急不已,看了看那马车,便说道:“车夫,你先照顾王爷,我去拿药,就在马车上吗?” “谢谢四王妃!王爷的药在马车小榻上的锦盒里。”车夫感激涕零的说道。 “好,三王爷你坚持下,我马上就来。” 凌雪漫点点头,便提着裙摆忙着跑向马车,踩了上车凳爬上去,因为天冷,车厢外蒙着厚厚的绿绒,掀起车门上的帘子,用力推开车门,凌雪漫毫无戒心的钻进了马车,一眼看到小榻上放着的锦盒,面色一喜,便伸手去拿,突然看到榻上映着一个影子,心生奇怪间,嘴巴才一张,颈后便传来一股疼痛感,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小榻上昏迷过去! 紧接着,内车顶上跳下来一名女子,年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容貌姣好,只是那眼神和表情过份的冷,紧抿着唇,将凌雪漫的身子平放在了小榻上,然后双指点向她的睡穴,令她彻底昏睡过去。 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女子粗鲁的用最快的速度脱掉了凌雪漫的外裙,摘掉了她头发上的饰物及耳环,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与凌雪漫对换之后重新穿上,再从锦盒里拿出一面镜子,照着镜子将自己的发饰梳成了与凌雪漫一模一样的,连带着又将摘下的饰物耳环全部佩戴好。 末了,从怀中内衫里取出一个很小的锦盒来,打开,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出现在手中,这是她那一日仔细观察凌雪漫容貌之后精心制作的,照着镜子仔细的将面具贴在脸上,一个与凌雪漫等同于孪生姐妹的女子便出现在了镜中。 拿了药,打开车门,女子缓缓下车,那动作表情皆与真实的凌雪漫无异,只见她一下马车,便着急的跑向已蹲下身子依旧咳嗽不止的莫祈冥。 恍若因为太过着急,那呼唤的声音也大了些,“三王爷,药拿来了!” 这嗓音,任谁都无法听出有异,就连一直隐在暗处跟踪保护凌雪漫的无痕无介两人都未听出不对劲儿。 女子跑到了跟前,忙把药递到莫祈冥手里,关切的说道:“三王爷,赶快吃药吧,吃了药就会好一些的。” 莫祈冥感激的抬眸,勉强让自己故作无事的笑了笑,说道:“雪漫,谢谢你,累你跑一趟了,我这身子,真不争气。” “三王爷,你快别这么说,我也当你是朋友嘛,所以举手之劳而已,你别跟我客气的。赶紧先吃药。”女子略带些嗔怨的口吻,催促着莫祈冥,那眼神语气和凌雪漫足有九分相似。 莫祈冥吃了两粒药丸,缓了缓,病情果然好了些许,取了帕子沾了沾额上的汗珠,由车夫搀着站起身来,才说了句,“雪漫,你回去吧,我走…”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扭头看去,只见一名侍卫急奔而至,一拱手道:“奴才见过三王爷!见过四王妃!三王爷请留步!”说着,便止了话音,附在莫祈冥耳朵上,小声耳语了几句,莫祈冥皱紧了眉头,沉声道:“好,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那侍卫行了礼,便从来路退走了。 莫祈冥看向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雪漫,我暂时走不了,有份紧急公事要处理,你出来这么久,雅妃他们该着急了,赶紧回御花园去吧。” “哦,我知道了。”女子点点头。 莫祈冥又看向车夫,说道:“一会儿过了宫禁时间了,你把马车赶回去吧,本王稍后骑马回府。” “是,王爷!” “雪漫,走路小心些,别再被裙子绊着了。”莫祈冥淡淡的嘱咐道。 那女子嫣然一笑,“知道啦,三王爷你也好罗嗦的,我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吧。”说完,犹自俏皮的一眨眼睛,然后提起了裙摆两侧向御花园走去。 莫祈冥眼神闪烁间,却是笑中带冷,冷中带狠。 在原地只停留了半分钟,目睹那女子走远了,马车也已驶向宫门了,这才提步微弯着身子轻咳着朝另一侧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另一端,无痕微蹙着眉轻语道:“无介,你跟着保护王妃去,主子交待了,不能离开王妃一步,我去跟踪那人,看一下林公子离开后,那人会有什么反应!” “好,行事小心。”无介点了点头,很快跟去了御花园。 无痕则朝莫祈冥消失的地方而去。 御花园的活动因时辰的关系,在“凌雪漫”回去没多久,莫驭明便宣布散了。 管家来接了“凌雪漫”,到宫门口上了马车,然后便徐徐驶向四王府。 而莫祈冥只在上书房去了一趟,便命手下侍卫牵了马来,骑马从承德门出了宫。 夜,墨黑,清冷,浓云满布。 亦,静寂无声。 谁又可曾知道,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正在悄悄上演… 第58章 易容掉包,城外厮杀(1) 四王府掬水园。 “王妃,您回来了!肚子饿吗?要不要用些点心再沐浴啊?”春棠迎上去,笑问道。 “凌雪漫”疲惫的摇摇头,回了个笑容道:“不了,我困的很,就想睡觉了。”说着,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朝大床上走去。 “那奴婢马上端水来,侍候王妃洗漱吧。王妃是现在沐浴呢还是明早起来再沐浴啊?”秋月抱了凌雪漫明日要穿的干净衣服过来,放在床头柜上,问道。 “凌雪漫”把头埋进床褥里,磕睡连连的说道:“都不用了,我现在闭上眼睛就能睡着,等明早起来再说吧。嗯,你们别管我了,下去休息吧。” 春棠秋月互相对视一眼,只得道:“是,王妃,奴婢告退!” 同一时间,香坛居。 房里,硕大的浴桶置于暖炉旁,水气氤氲中,莫祈寒坐在浴桶里,微阖上眼睛闭目养神着,无极拿着毛巾正轻柔的为他擦拭着身体。 一声“主子”,莫祈寒缓缓睁开了眼睛,无介正立于面前,微低着头,“主子,王妃回府了。” “嗯,没出什么事吧?”莫祈寒问道。 “回主子,小王爷受了委屈,遭到二王府其它少爷的打骂,王妃很生气,跟二王爷闹了一场,小王爷被二王爷带回二王府去了,王妃后来去翠茗湖畔散心,被裙子磕绊,遇到了三王爷,三王爷看样子病的不轻,王妃扶了三王爷去顺德门,后来三王爷似是有临时公事走不开,王妃便又回去了御花园。奴才一直跟着王妃,无痕去跟踪三王爷了。” “哦?今晚就有这一个意外吗?”莫祈寒微蹙了眉。 “是的,主子!”无介点头。 莫祈寒沉吟半响,深邃的眸子,盯着一处,深幽不见底。 冷唇一勾,眸中是丝丝凌厉,“无介,吩咐下去,全部暗影随时准备待命,梦青行踪已漏,以那人的心思缜密,定还有后续动作,我们要防患于未然!” “是,主子!” “无极,密切注意无痕的动向和方位,本王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是,奴才明白!” 莫祈寒发丝上沾了些许的水珠,响指一弹,“好了,就洗到这儿,宽衣!” “是!” 一袭墨蓝色的长衫,披散的青丝用玉绾束起一部分,其余随意的散在肩上,俊美邪肆的脸上一派慵懒,又处处透着狂傲不羁,骨节分明的长指端起一碗热茶,放至唇边,动作优雅的轻抿一口,想起凌雪漫喝茶基本都是牛饮,唇边不觉溢出笑来,真是不明白,以他这般出身,又讲究高雅的人,怎么就着迷上了那个粗枝大叶行为粗鲁的丫头呢? “主子,王妃已经歇了。”秋月立在门边,恭敬的禀报道。 “嗯,你瞧着王妃心情如何?”莫祈寒淡淡的问道。 秋月看着莫祈寒,说道:“回主子,王妃一回来就说累,连梳洗都没有就睡下了。” “那王妃没有什么异常吗?”莫祈寒又问。 秋月摇摇头,“回主子,奴婢没有看出来。除了情绪看起来有些失落外,再没有什么。” “嗯,下去吧。” “是,主子!” 一杯热茶全部入喉,莫祈寒才起了身,缓步走到床前,开了秘道,闪身进入。 卧房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装睡的易容女子,竖着耳朵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右手插在胸口处,那里已备好了一筒毒针,腕间亦缠着极细的两根钢索,枕下同样被她藏进了一柄匕首,锋利至极。 依她主子推算,今夜必会有人来找凌雪漫,而且也必是藏于凌雪漫身后之人,更有可能就是他们的目标人物! 突然间,女子紧闭的双眸更是一紧,这房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有人来了! 莫祈寒站在无音壁前,按下机关,看着满屋的黑暗,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唇角扬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知她今晚心情不好,知她睡着了,莫祈寒便放轻了脚步,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的绕过屏风,立在了床前。 窗上还挂着厚帘,月光透不进来,所以,床上亦暗的很,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哭过了,便从床头柜里拿了火褶,点燃亮于她头顶,她睡姿出奇的端正,双颊上也未有哭过的痕迹,紧闭着眼睛,睡容很安祥。 莫祈寒轻轻一笑,还好,比他预计的要好,大概一会儿得钻到他怀里哭吧,呵呵。 微眨了下眸,莫祈寒打算吹灭了火褶上床,而那熟睡的女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他,烛火的暗影投在他的脸上,使得她不能完全看清楚床前男子的容貌,但是那轮廓却似乎有些熟悉… 这不过是两秒钟内的事,莫祈寒感觉到了注视,毫不犹豫的一口吹灭了火褶,并蹙眉道:“漫漫,怎么突然醒了?” 那女子不敢贸然称呼,生怕打草惊蛇,便轻轻一笑,“你来了!” 这嗓音听到莫祈寒耳朵里,亦没有什么异常,按照习惯没有直接上床,而是在床边坐下,伸手轻抚上她的额头,柔声道:“漫漫,不要为离轩伤心了,寻常百姓家,都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生在皇家呢?况且,离轩基本已脱离二王府了,他已是地位尊贵的王爷了,经你今晚一闹,他那些兄弟不敢再欺负他了…” 抚着她额头的手指伴随着他稍顿的话音,有一瞬间的僵硬,心思在电光火石间飞速运转,俊脸上的表情却未曾有任何的变化,眸中亦柔情似水,一边掀开被子,握住她的手,一边接着温言软语轻哄道:“漫漫,高兴一点儿,我喜欢看你开心的模样…” 大掌摩挲着她的手心,那手心及手背上细微的粗痕令莫祈寒眼神一闪,深邃的眸中不着痕迹的泛出一抹清冷的幽光,唇边依然溢满了笑容,“漫漫,今天是心情不好的原因,还是真的很困?怎么连外裙都未脱就睡了?呵呵,在等着本公子侍候你啊?” 莫祈寒宠溺的笑容挂在嘴边,说着不等床上的人儿回答,便掀起了被子,并道:“好,今儿个本公子就再侍候你一回,明晚该你补给我好不好?” 说话间,大手却并未去解她的腰间衣带,而是摸向了她的右腿,并心情愉悦的道:“来,先脱袜子,你这个懒丫头,不让丫环侍候,是专门留着让我脱吗?” 伴随着戏谑宠溺的话语,莫祈寒大手在她右脚裸处暧昧的轻抚着,几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似乎只摸她一只脚有些不满足的样子,又腾了手去摸她的左脚,眉心紧蹙了一下,继而便似心情更加愉悦的说道:“漫漫,你刚才是想看我的容貌是不是?呵呵,瞧你好奇了这许久,经常给我来这招,装睡着想偷看我,行了,本公子今晚心情不错,再可怜你伤心,就给你看看!” 莫祈寒站起了身,边走去床头柜拿火褶,边又道:“我身份你是知道的,模样其实你也见过,怎么还总是不依不挠的想再看呢?哎,怎么连话也不说了?漫漫,你平常可不是这样子啊,你这样我不喜欢!” 床上的女子面容看似平和,内心却早已是激动万分,容貌她没看清楚,可这声音她绝对忘不了,就是他! 听他说了一大堆,这话语里的亲密,还有他刚说的那一句身份,更令她可以确定那四王妃是知晓的! “漫漫!” 莫祈寒拿了火褶突然回身,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哦,没,没有什么。你把火褶点亮吧!”女子仓促间将放至胸口处准备摸向毒针的右手收回,略带一丝慌张的说道。 闻言,莫祈寒皱了眉,走至桌前坐下,不悦的道:“漫漫,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怎么连个称呼也没有了?你来你去的,让人听着添堵!” 依着黑,女子坐起了身,下了床双手垂下,娇媚的唤一声,“王爷夫君,别生气嘛,那让漫漫侍候你宽衣可好?” 莫祈寒捏着火褶的大手骤然紧缩,悄无声息的将内力凝聚于右掌五指间,唇边却依然漾开笑容,“好啊,漫漫真乖!” 女子一步一步近前,那脸上的笑容在黑暗中亦绽放出夺目的光彩,红唇轻启,随着一个“王…”字出口,双腕间的钢索已凌厉的射出,直击莫祈寒面门! 而莫祈寒在她意料之外的,身形突然动了,她的夺命索落空,他却连人带椅急退至了屏风处,忽而那墨蓝色的身影如一条蛟龙腾飞而起,伴随着强劲刚猛的一掌反击而来! 女子大惊失色,匆忙间身子灵巧的一避,五指间四根毒针射出,莫祈寒冷笑一声,非但不避,反而直直迎上,在那毒针距离他心口一寸之时,拿着火褶的左手一扬,准确的将毒针打偏了方向,紧跟着右手拍出凌厉的一掌,迫使那毒针竟反射了回去! 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是那女子怎么也想不到的事,饶是她反应速度过快,但莫祈寒嫡传天机老人四十年无上内功,又岂是她的功力可以阻挡的? “啊!” 一声惊叫,那女子捂了胸口一跃跳上了床榻,脚尖踢起枕头,那匕首应声而起,握于手中再次攻向了莫祈寒! 莫祈寒冷嗤一声,“死到临头,还在负隅顽抗?” 语落,毫不客气的下了杀招,招招狠辣,步步紧逼,对掌打斗之声响彻在整个卧房中,顶上的暗影未得命令,皆未动,却是随时准备听令,破窗而进! “啪啪!” 连接两掌拍在那女子的肩头,莫祈寒身形一起,凌空又飞起一脚将她踢落至床头柜的角落里,那女子“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而那道墨蓝色的身影又以极快的速度突至跟前,双指落下,点中了她的穴道,令她再也无法动弹一下! 莫祈寒冷噙着笑,抚掌三下,间隔两秒,再次抚掌三下,春棠便急步闪身进来,听到暗号,她便知出事了,一进来顾不得点灯,忙应道:“主子,奴婢在!” “点亮烛台,将那女人带过来!”莫祈寒冷冷的说道。 春棠一点头,点燃了烛台,光亮缓缓的蔓延在床头柜角落里,那张她熟悉的脸上! “主子!王妃她…”春棠惊呼一声。 莫祈寒早已背过了身子,丢下一句,“她不是王妃!”然后便提步走向无音壁,打开了机关,步入。 春棠震惊之余,不敢有丝毫迟疑,一把提起那女人的衣领连拖带拉的带进了秘道。 香坛居。 屋内,林梦青,天机老人,无极,无介全都惊疑的看着被春棠从秘道带进来,扔在地上的“凌雪漫”! 莫祈寒阴霾的俊脸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出口的嗓音更是冷的厉害,“无极,无痕有消息传回吗?” “回主子,还没有。”无极低头回道。 “马上发信号联络!无介调集人手待命!”莫祈寒连声下着命令,那眼神杀意深浓。 “是!” 一转身,莫祈寒一步上前,伸手扯掉了那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厉声问道:“四王妃凌雪漫现在哪里?说!” 那女子凝视着居高临下,那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庞,缓缓一笑,“果然是你!七年了,四王爷倒是比七年前更加的成熟稳重,心机深沉了!” 莫祈寒阴骛的眸子眯了眯,心念电转间,冷冷的勾唇,“你便是七年前向本王下毒的女人?你叫--桑凤!在苗疆学习蛊毒巫术三年,在八年前假扮苦命女,向太子下毒,又在一年后假扮歌伎来四王府献舞,伺机拿下了同样之毒的酒迷惑本王,使得本王喝下,对不对?” 那女子一楞,继而吃惊的看着莫祈寒,嗓音已恢复了她的本声,“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哼!那就是没错了!桑凤,本王再问你一遍,四王妃在哪里?”莫祈寒嗓音寒如冰魄,一双冷眸几乎要立刻下令凌迟了眼前这女人。 “四王爷不是清楚吗?桑凤的底细被四王爷查的这么清楚,四王爷还用问桑凤是受何人指派吗?”桑凤嘴角溢着血迹,仰着头,看着莫祈寒,那眸中却满是笑意。 莫祈寒冷唇一勾,两巴掌便扇了出去,“你不怕死?本王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任务失败,你以为我还活吗?落在你手里,我是死,回去覆命,我还是死!”桑凤跌在地上,嘴角的血溢的更多了,却还是在笑,笑容里又有无限的悲凉。 “来人!” “主子!” 无极一步跨进来,打断了莫祈寒,表情满是焦灼的道:“和无痕联络到了,目前那人在西南方向,约十里处!” 莫祈寒身子一起,果断的命令道:“春棠秋月,梦青,你们看好这女人,等本王回来再收拾她!无极无介,师父,我们马上走!” 夜色茫茫,二三十骑快马迎着冷风急奔在街道上,马上之人一律黑色劲装,黑巾蒙面,奔至城门口,守城官兵慌忙去拦,领头之人扬手扔出一枚令牌,声音冷如寒冰,慑人心魂,“四王府香坛居侍卫队,出城办事,开门!” 一听四王府,再一听香坛居,再一看那枚由当今皇上亲赐,可畅通无阻的令牌,守城官兵没有二话的慌忙打开城门,放行出去。 郊外,一座三进三出的普通院落里,隐藏着一支铁血杀手队伍,他们分布在各个角落,包括房顶之上,一双双冷血无光的眸子如夜里寻找食物的饥饿的狼群,阴狠,无情。 而整个院子里,只有三间房子亮着烛火,两间堂屋,一间主屋。 主屋里,白纱帐中,宽大柔软的床上,躺着一名女子,双目紧闭,身上盖着一床绯色锦被,至她的脖颈之下,盖的严实。 床边坐着一名男子,一袭白衣,外罩黑色的锦衫,却是用黑巾蒙了面孔与额头,只留一双狭长深幽的眸子在外面,让人瞧不到他半分模样。 此刻,这双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那张绝色天颜,静静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支蜡烛燃尽了,一名手下进来添上了新的蜡烛。 男子方才微抬了下眸,一挥手,手下躬身退出,带上了房门。 “雪漫…” 轻喃一声,莫祈冥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触上她的脸颊,沿着她的五官缓缓移动,滑过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然后停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的摩挲着,就那么片刻不移的看着她,在心底一声声的唤着她的名字,雪漫…漫漫… 俯身,他拉下了面巾,缓缓贴上她的唇,只轻轻的吻了吻她,他便直起了身子,深怕自己的情不自禁,一吻便再舍不得移开。 面巾重新戴上,他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又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把大手放到了她的腰间,捻起她的衣带,却又再次的迟疑。 目光凝视着她如玉的脸庞,他心尖突然抖了一下,继而手指颤了起来,倏的松开了她的衣带。 他在做什么?他究竟在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仇恨要牵扯在她的身上?她一出嫁便为寡妃,内心已然承受了多少痛苦,他何必还要如此待她? 她的笑,她的肆无忌惮,她的玩闹,她的纯真脸庞,她的俏皮可爱,她的真心待人,她对他的关心… 她担心他的伤风,毫不避嫌的扶了他,她说当他是朋友,他却在卑鄙的利用她… 莫祈冥啊莫祈冥,眼前这个女子,于你来说,真的只是一颗可以任意摧毁的棋子吗?不!她是唯一令你阴暗了二十八年的心变得温暖的女子,是唯一令你牵肠挂肚的女子,更是唯一可以让你笑的女子! 她这般的纯洁无暇,他如何忍心用这种手段验她清白? 莫祈冥陡然站起了身,后退了一步,怔忡的看着她,缓缓的摇头,然而眼睛一闭,他父王娘亲的脸孔便袭上脑海,身体再次变得紧绷! 不!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论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他登上帝位,铲除仇人的绊脚石! 他不能因一个女人而失败,而让自己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深褐色的眸子狠狠的闭了闭,莫祈冥烦燥的咬了咬牙,一步上前,在床边再次坐下,重新捻起她的衣带,他终是用力一扯,她衣带脱落,他闭上眼睛,将手缓缓探入她的衣裙! 凭着对女人身体的熟悉程度,他将手隔着她的亵裤,置在了她的腿间,然而,却怎么也扯不下去,若她是处子,他这一动作,她该有多痛?虽然她被点了睡穴,可是她的身体仍会疼,等她清醒了,她会哭的… 想着她今晚腥红着双目的样子,想着她今晚眼中带泪的模样,他心上一抽,陡然收回了手,慌乱的为她系好衣带,又慌乱的扯过被角,为她盖好。 烦乱的心跳声响在静寂的屋里,莫祈冥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渐渐定下心来,再次凝视着她的脸,他不再犹豫,双指一出,解开了她的穴道。 凌雪漫悠悠转醒,大脑有些昏沉,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缓缓眯开了一条缝,朦胧中看到床边坐着的黑衫蒙面男子,心下一喜,蹭的睁开了眼睛,嘴巴一张,刚想唤一声“姘头”,脖子一动,却感觉后颈一阵疼,不禁皱着眉头,呲牙裂嘴哀嚎道:“好疼啊!” 莫祈冥看着凌雪漫,一动不动,一眼盯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第59章 易容掉包,城外厮杀(2) 凌雪漫“咝”了两声后,发现了不对劲儿,抽搐着小脸直视上眼前的男人,盯着那双眼睛,她的眉睫也越拧越紧,不对,他不是姘头,姘头的眼睛形状是杏子状的,这个男人不是,而且若是姘头,她一喊疼,他肯定不是抱她就是叫她漫漫哄她,或者是亲她,绝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清冷的目光看着她! “你是谁?”凌雪漫一边揉着后颈,一边缓缓坐起身,平淡的问道。 莫祈冥眼神闪了下,这丫头居然毫无惧怕惊慌之色! 眉峰一挑,莫祈冥很简单的用变声术改变了原有的嗓音,冷厉的说道:“一个劫走你的人!” “嗯?你为什么要抓我?我得罪你了吗?”凌雪漫同样冷了声音质问道。 “没想抓你,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要抓的可是原本要上那马车之人,但是偏不凑巧你上来了,不抓你便是亏了!”莫祈冥冷嗤道。 闻言,凌雪漫一楞,继而被子一掀,低吼道:“你要抓三王爷?他跟你有仇吗?他现在正生病着,你们不能抓他!” 急切的一吼完,凌雪漫这才又迟钝的发现一件事,“我怎么在床上?怎么盖着被子?怎么我的衣服哪里去了?这不是我的衣服!你对我做什么了?” 凌雪漫本能的抓紧了领口,就要跑下床去,莫祈冥手臂一挡,拦下了她,心里还在翻滚着她先前的话,莫名的又问她,“你这么关心三王爷做什么?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你!你先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有没有,有没有欺负我?”凌雪漫慌乱害怕不已,她的身子不容侵犯,这是属于姘头的,谁也不能碰她,不能!若,若是眼前这男人…不就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么? “别跟劫匪讲条件!想知道,那就先告诉我,三王爷是死是活,关你何事?”莫祈冥眸光中泛着清冷一片,极力的隐忍着,心底浮起了满满的期待。 凌雪漫此刻哪顾得回答他的问题,一颗心慌乱的上下乱跳,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揪的紧紧的,下不了床,便本能的缩向床角,直到抵上墙壁,退无可退,眼眶里不知不觉已噙满了泪水,哑了嗓音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欺负我了没有?” 莫祈冥半眯着眸子,盯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邪恶的勾了勾唇,“你说呢?这到手的女人哪有放着不碰的道理?何况还是你这么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闻言,凌雪漫霎时惨白了脸色,死寂的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一眼盯着床前的男人,泪珠挂在眼睫毛上,红唇微张,却是再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莫祈冥阴骛的眸子轻阖了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凌雪漫,攻心为上的道理他很懂,所以,在不使用最直接手段验她身的情况下,不代表他不会舍得吓她,套她的话! 冷睨一眼,莫祈冥的目光移到了掀起被子的床褥上,慢条斯理的道:“你看看床上,有落红吗?没想到啊,还以为…” 这半截的话音,明显有着暗示的意思,凌雪漫随着他的目光机械本能的看去,洁白的床单,连凌乱都没有,但他的话…还有她身上换过的衣服… 一股深切的绝望之感瞬时蔓延至了全身,凌雪漫噙着泪,想大声的问,可出口的却成了喃喃之语,“你到底碰我身子了没有?” 莫祈冥玩味的笑,眸中却是邪恶的很,“我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需不需要我再演示一遍给你看?对了,刚刚你昏睡着,什么感觉也没有,现在醒了…” “不要!” 凌雪漫一声吼出,把身子抱的更紧了,泪珠如雨幕不断的滚落,无力的哀求,“求求你不要,不要碰我,不要,求求你…” “你没有落红,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你还怕多一个人碰你吗?一个为当今四王爷守寡的处子王妃居然不是处子?嗯?”莫祈冥狠了狠心,无视她的绝望继续诈她,内心却隐隐在期待她真的是处子,期待她否认,期待她明白过来,知道床上没有落红,知道自己还是完璧之身! 如果有一天,他能站在那最高处,他想得到的女人,或许只有她! 凌雪漫却彻底的崩溃了,她的秘密被发现了,她的身子真的遭人侵犯了!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无助,是那种失去一切的无助! 若这个男人抖落出去,她便是死路一条! 古代男人都是那么的重视自己女人的清白,她现在被除姘头以外的男人玷污了,姘头会怎样想,他不会要她了,他会觉得她脏,他会… 蓦地,她泪如雨下的吼了出来,“他会杀了你!他会将你千刀万剐的!” 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莫祈冥心下一震,猿臂一伸,将凌雪漫扯到了跟前,捏起她的下巴,嗓音冷冽中恨意十足,“他是谁?是哪个男人夺了你的清白之身?他是一直暗藏在你身边的男人是不是?” “放,放开我!你抓走了我,强暴了我,他不会饶过你的,他会找来的,他一定会杀了你的!”凌雪漫睁着眼睛,任凭泪水模糊了视线,一眼盯着他,咬着牙,潜伏在心底深处的恨统统跳了出来,她想他死! 莫祈冥怒极反笑,“哈哈!我就在等着他来!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凌雪漫,你就等着看吧!” 凌雪漫对上那双嗜血的眸子,身子不由自主的打着冷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跟你无怨无仇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哼!告诉我,那个藏在你身边近半年,要了你身子的男人是谁?你失身给了他,是自愿的吗?现在这么在意我碰你,你是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吗?”莫祈冥一声声问着,却是嗓音越来越冷,他该死的如此介意,介意她是被逼的,还是真爱上了那个人! “不关你的事!”凌雪漫奋力吼出去,下巴被他钳制的地方,明显的加剧了疼痛,她紧咬了牙关,凶狠的瞪着他。 “信不信,我可以掐死你!”莫祈冥大掌移下,至她的喉咙处,微微用力。 凌雪漫呼吸紧了一下,依然瞪着这男人,无助的内心却渐渐平静下来了,反正她怎么也看不到春天了,死又如何? “你掐吧!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的!我死了,我不用受制于你,他也不用再有顾忌,他会为我报仇的,朝里其它几个王爷也会为我报仇,他们都会将你千刀万剐的!” “是吗?那三王爷呢?我等着他来,他来了,我倒不用费心再去抓他了!”莫祈冥冷噙着笑,将问题又抛回了开头,即便知道她真不是处子了,可他该死的还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看他的! 女人的身子,他从来没有多少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权利!她是不是处子身,除了让他确定那个人真的没有死之外,远远没有她的心意重要,他真的想知道,她是否在意他! 凌雪漫一听,却猛的摇头,“不会,三王爷不会为我报仇的,他和我没有交情,他和你有什么仇恨?你为什么要抓他?他只是,只是性格冷了一些,不爱说话不爱笑,不太爱理人而已,他不是坏人,他现在病的很重,可能就要病死了,所以你不用抓他了!” 莫祈冥眸子沉了沉,掐着她脖颈的手渐渐松了下来,她的反话,竟令他如梗在喉,说他不爱理人,不爱说话,他知道,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就是如此,他从记事起,便从未为自己活过,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仇恨,只有仇恨… 凌雪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在他的眼神里,清楚的看到了落寞和孤寂!她不明白是为何,但他放开了她,她便生出了就此逃离京城的念头,远远的离开这一切,离开姘头,离开轩儿,离开四王府,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她的地方,哪怕,哪怕有一天终会被皇上抓回来,砍掉她的脑袋… 一瞬间产生的念头,却教凌雪漫真的生出了离开的勇气,她不敢想像明天会怎样?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更无法承受姘头异样的眼光,绝情的话语,若他说,她脏了,他嫌弃她了,不再爱她了,她该情何以堪? 她不怕天下人唾弃她是淫妇,只怕,只怕他… 她突然抬眸,又突然问道:“你放我走可不可以?你是抓错人的,我本身并没有得罪你是不是?” “放你走?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让那个男人杀了我吗?”莫祈冥眼神一变,冷笑道。 凌雪漫表情滞了滞,含泪的眸子涌上了落寞,“他杀了你又如何?你们男人谁会要一个被别的男人玷污过的女人?” “你担心那个男人不要你了,所以你伤心了?”莫祈冥一下子又暴怒了,大掌扣在她单薄的肩头,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不自觉的在用力。 “啊!” 凌雪漫痛呼出声,脸色又白了一分,泪眼婆娑的骂道:“关你什么事啊?你这个畜生淫贼,放开我!你卑鄙下流,你强暴妇女,你不是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莫祈冥脸色顿时铁青,大手一扬,却在距离她脸颊一寸处,生生的停了下来,他终是,终是舍不得动她! 他暗骂自己一声,松开了手,蹭的起身,背对了她,发狠的咬牙道:“想走,没那么容易!你便睁大眼睛等着看吧!” “你--” 凌雪漫被因莫祈冥松了劲道而跌在床上,等她爬起,他已大步迈出,那门被砰然一声上了锁! 颓然的趴在床上,凌雪漫失神的看着那扇门,这是普通的房间,所以没有屏风,没有外间,一眼便可以看到门,隐约还可以看到外面闪动的黑影,她不清楚自己落到了哪个贼窝,却也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劫匪,敢劫三王爷的人,岂能是泛泛之辈?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她失身了…姘头,姘头… 泪水打湿了床单,爬满了双颊,她终于,哭的睡着了… 清冷的夜色中,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响,穿破了整个夜空! “主子,他们来了!”墨青一拱手,说道。 “嗯。”莫祈冥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 墨青一个手势,分布在各处的杀手便握紧了手中的寒剑,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 “吁--” 一声短啸,急奔的骏马全停了下来。 此刻,莫祈寒一袭黑衣融入暗色之中,笔直的坐于马上,冷风起,青丝陡落开来,在夜风中翻飞着,面巾之外的眸光,深如幽潭,邪逆冷魅。 “主子,有埋伏!”无极略动了下嘴唇,盯着前方二十米处,右手已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嗯。”莫祈寒应一声,目光如炬,“无痕呢?” 无极屈指在唇上,一记暗号之后,无痕便飞身而落,单膝一跪,“主子,王妃被调包,目前身处前面那个院中,此院三进三出,约有杀手五十人上下,那人已经到了,院里三间房子亮灯,王妃在中间卧房。” “王妃现在怎样?”莫祈寒一低头,问道。 无痕摇头,“回主子,对方人太多,奴才无法靠近,跟踪那人到此,见那人进了中间亮灯的房里后再没出来,后来听到王妃的哭喊声,奴才才知王妃被调包了!奴才想救王妃,但奴才只一人,实难办到,生怕打草惊蛇,奴才只好马上发信号弹给主子。奴才无能!” “哭喊声?”莫祈寒心下一紧,心念电转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嗜杀之意越见深浓,一侧眸,说道:“师父,我拖住莫祈冥,你帮我救漫漫,可好?” “废话!你叫师父一起来,不就打着这主意吗?”天机老人白了一眼,撇撇嘴道。 莫祈寒欣然一笑,再盯着前方,又是一派领袖之姿,那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此刻在他身上,尽展无遗!“全部听令!但凡挡路者,全部杀无赦!” “是!” 右手举起,一扬,薄唇轻动,“上!” 无数道黑影自马上一跃而出,手中长剑在月光下,反射出片片寒芒,慑人心魄! 而与此同时,天机老人锐利的眸子一扫那排房顶上,盘踞的十余名杀手,笑道:“呵呵,寒小子,想不想见识一下师父是怎么破梅花老婆子院里的梅花桩暗器的?” “哦?当然想看!”莫祈寒一挑眉,冷眸中亦兴起了一丝玩味。 “哎,寒小子,先说好,要把你那漫漫丫头弄出来,少不得要用手提着她,你可不准把师父当无介那倒霉小子收拾啊!不然,你给我个麻袋,我把那丫头扔麻袋里拎出来得了!”天机老人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口吻说道。 “师父,什么时候了?您还开玩笑?”莫祈寒敛眉。 天机老人无趣的咂咂嘴,“师父得先给自己留好后路不是?你这小子,真没有梦青好玩儿!” “师父!” “好了,不逗你这根木头了!” 天机老人抽动着脸,话语一落,便以绝顶的轻功直向房顶而去! 同时,暗影们已与莫祈冥的铁血杀手厮杀在了一起,阵阵刀剑相撞声,对掌之声,中剑后的惊呼声等等,全部混在一起,响彻了寂静的夜空! 莫祈寒依旧在马上未动,只冷厉的看着那院里院外黑影交叠的厮杀场面,身边无极无痕无介提剑各倨一处,呈合围保护之势! 莫祈冥却早已退回了房中,一计暗渡陈仓,点了凌雪漫的穴道,带着她由那房中的秘道出去,立在了距离那院子五丈之外的一棵槐树下! 而槐树周围,全是淬了毒的暗器! 他被人跟踪,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否则,他又如何将那人引来! 凌雪漫身体动不了,被他强揽着肩膀在怀,眼中熊熊的怒火直往上冒,咬牙切齿的骂着,“乌龟王八蛋!放开我!” “哼,丫头,你尽管大声的叫,大声的骂,最好叫的让你那个男人听到,帮我把他引过来,也算你为我做了一件善事!”莫祈冥冷冷的扬眉,唇边带起一抹欲颠覆一切的笑意! 闻言,凌雪漫倏的闭了嘴,紧咬着唇瓣,听着那接连不断的打斗声,恐惧慌乱的微喘着气,嗓音压了极低,“你本来就是劫错了人,那么他也跟你并无仇怨,你放过他,我也不叫他杀你,好不好?” “哦?你这是在担心他会死在我手上吗?你不是很狂妄的认为,他本事很大,可以杀掉我吗?”莫祈冥笑的狠厉,也凉薄不已。 “我,我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本事,但是我相信他!可是,可是你抓着我来威胁他,对他不公平!他会因我而束手束脚,我不要他死,我既已做了三王爷的替罪羊被你抓去,我也不想活了,你直接杀了我吧!”凌雪漫狠狠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莫祈冥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继而笑的更加狠绝,“你不想让那个男人死,我便偏偏要他死,还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无全尸!” “不要!不要!”凌雪漫眼睛睁开,惊恐失色的蠕动着唇,“你已经强占了我,还不满意吗?不要杀他,求求你不要,他若死了,我跟他一起!” “你!你爱上他了?你竟要跟那个男人同生共死?”莫祈冥双目铮红,揽着凌雪漫肩膀的手五指生生的掐着她,理智和怜惜被摧毁的所剩无几。 “啊!”凌雪漫疼的扭曲了脸,身子却一动也动不了,只是颤着唇,恨恨的回道:“关你屁事!” 莫祈冥几乎气疯了,他从未想到,从未想到单纯如她,圣洁如她,竟早已失身于人,且失心于人!还以为,以为她天真无邪,心无城府,今夜才知,她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一个! 伪装!欺骗! 将他们兄弟统统玩弄于股掌之上,让他们迷恋于她,疯狂的爱上她,任她调侃,任她无礼犯上,千方百计讨好于她,只为博她一笑! “骗子!凌雪漫,你竟是这世上最阴险的女人!凡是爱上你的男人,全部都是最傻的傻瓜!” 莫祈冥双目泛着冷与恨,垂着眸子,一眼盯着凌雪漫抽搐苍白的脸,那眸中迸发出的光芒,似要一点一点的将她吞噬,将她毁灭! 闻言,凌雪漫一怔,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着这蒙面男人的眼睛,大脑乱哄哄的,刹那间眼前闪过很多双眼睛,下意识的说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是骗子,你,你的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 莫祈冥心下一惊,理智回笼,须臾间,立刻抬起了头,把脸偏向了一边,避开了凌雪漫的视线,凌雪漫想再看清楚,可是她动不了,他把她扳到哪个方向,她就只能看到哪个方向的事物,不由气急败坏,“该死的男人,最好不要让我认出你来!不然我抽你的筋扒你的皮,踢死你踢死你!” 莫祈冥嘴角扬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不再理她的话,一双鹰隼紧紧的盯向了方才他呆过的那间房顶! 天机老人身轻如燕,在接近房顶一丈距离时,在那十余名杀手持剑攻过来之际,袖中突然抖出三丈长的一条白绫,而白绫的彼端则是一颗如鸭蛋大小的银光球! 第60章 易容掉包,城外厮杀(3) 只见那银光球在白绫的抖动下,如毒蛇口中的红信子,张牙舞爪的袭向那些杀手,那白绫在天机老人的手中以绝妙的招式而出,这武器,比剑更快,比刀更利,所到之处,无不劈荆斩棘,催人致命! 灌注了内力的右掌,同时而出,强劲的掌风将房项的瓦片一层层的带起,而瓦片又似独门暗器一般,化身为最尖锐的利器击向杀手们的胸口! 顿时,惨叫声连连,众多的杀手口吐鲜血纷纷从房顶跌落下去,剩余的三四名犹在持剑奋力抵御着,却无奈他们所面对的不是普通人,来不及震惊这突然冒出的老头乃何方神圣,便在两招之内,遭到了同样的下场! 这变化,仅仅在三分钟之内! 天机老人凌空落下,收了银光球,瞧着空无一人的房顶,鄙夷的摇了摇头,然后右掌注入五分内力,一掌拍向房顶一端,“咚”的一声,那房顶便被打开了一个大洞,一眼瞧去,眉角抽了抽,居然没人? 犹在惊讶间,脑门后突然有声响传来,天机老人轻轻一笑,头也不回的反手拍出去,很快便听得院里一声“啊!”响起! “小子们,想暗算老夫,你们都太嫩了!”天机老人嘲弄的出声,旋即身形一展,越过院落,向四处搜寻着,并大声喊着,“雪漫丫头!老爷爷来救你了!你在哪里?” “雪漫丫头--” 听得这喊声,莫祈寒眸子一紧,漫漫不在房里了? “无极无痕,马上分散去找王妃,她必定和三王在一起!找到之后立马通知本王!” “是!” 而槐树下的凌雪漫和莫祈冥亦听到了,凌雪漫欣喜若狂,“老爷爷,是老爷爷来了!” “哪个老爷爷?”莫祈冥沉声问着,并忙眯了眸子看向声音来源处,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凌雪漫不理,忙卯足了劲儿大声回道:“我在这里!老爷爷--” 但一声喊出,凌雪漫顿时便后悔了,又忙闭紧了嘴巴,老爷爷来了,那姘头必定也来了!怎么办?这个男人单独和她站在这树下,又说要让姘头死无全尸,那这周围肯定有什么埋伏,姘头要是中计了怎么办? 然而,她只喊了这一声,四方云动,都是武功绝顶之人,又岂会听不到? 顿时,凡是未曾倒下的暗影全部纵身而起! 天机老人凌空折返,一纵而去! 无极无痕紧跟而至! 铁血杀手亦护主心切,奔向一处! 而,莫祈寒更是不及思考,自马上足尖一点,疾掠出去,惊得守着他的无介急喊一声“主子!”便仗剑而起! 一时之间,为一个女子,乱了半壁江山,或许整个天下,谁胜谁败,孰料可知? 苍茫夜色中,杀机四伏,闻声鹤唳! 无数道身影破空而来,带着肃杀之气,弥漫在这个月冷清晖的夜色之下! 莫祈冥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冷魅的扬眉,将凌雪漫揽的更紧了一些,下颚抵在凌雪漫的头上,那亲昵的程度好似他们才是最亲密的恋人。 凌雪漫无力反抗,只有不停的叫骂,“头上顶锅盖的臭男人,放开我!放开我!不要脸的王八蛋,滚开!滚开!” 看着两丈外一条条凌空落下的暗影,一个青衣的白胡子老头儿,莫祈冥眸中兴起了一丝期待,空着的右手不经意的轻抚上凌雪漫白皙的脸颊,然后慢慢下移,至她纤细的脖颈处反复摩挲着。 “别碰我!放开!没种的男人,有本事放开我!放开--” 在凌雪漫的叫骂声中,位列一排持剑随时准备攻上来的暗影突然向两侧让开,一道挺拔倨傲的身影迈着沉稳之姿一步一步走近! 那一袭墨黑色的长衫,一双寒如冰魄的星眸,一方同色的面巾遮盖了倾世俊颜,长身玉立至暗影前面,虽未发出一丝声响,但那周身所散发出的迫人气势却可凌驾于九霄之上! 两双寒眸撞在一起,一时,天地间静默无声! 暗影与铁血杀手之间自是成对峙之态,随时准备听令,杀掉对方! 凌雪漫呆滞的看着莫祈寒,她早已熟悉了黑暗世界里的他,他的身形,他的眼睛,他身上的檀香味,他虽未开口说话,可她却知道是他!姘头真的来了,真的! “走啊!不要你救我!你走啊!快走!” 凌雪漫凄厉的喊声穿透了这一方寂静,下巴被钳制着,她只有嘴巴还能动,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 “雪漫丫头!” 天机老人一声唤出,却出奇不意的一掌袭向了他们前方一米之处的空地上,霎时,一排毒箭射出,直逼莫祈寒和暗影面门而来,然,莫祈寒却一动未动,他不动,手下自然不动! 而天机老人随着那一掌出去,身形一转,青袍已脱落,扬起在手中如一张巨大的网,将那些毒箭尽数收入了囊中,而后毫不客气的再一扬,又尽数用内力逼了出去,却是统统射向了铁血杀手! 这一惊变,不过是一眨眼之事,那些铁血杀手在未防备之下,中箭者不在少数,随着一声声惨叫而起,登时毙命! 暗器被破,莫祈冥只挑了挑眉,依然稳如泰山,掐着凌雪漫脖颈的大手又深入了一分,成功的听到了凌雪漫痛苦的“嗯”了一声,呼吸急促的涨红了脸! “你果真要杀她?” 莫祈寒身子未动,负在身后的十指却攥的死紧,那改变了的嗓音听在凌雪漫耳朵里,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他不是姘头么?可是这声音又有些熟悉,又像他,又像无介,还好像…说不清! 莫祈冥眼神闪了一下,自然也用了变声术,冷厉的道:“若你把面巾拿下,以真容一见,我便考虑放了她!” “哦?那阁下肯以真容相见吗?若阁下肯,本公子自然肯!”莫祈寒冷冽的笑,阴霾的俊脸隐在面巾之下,亦冷如冰冻。 莫祈冥眉角一动,语气中多了一分狠戾,“这个女人的命,就捏在我的手里,即便这老头儿武功再高,却也快不过我的手!所以,不要试图跟我讲条件,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莫祈寒仰天狂笑,“哈哈!真是可笑!阁下以为用一个女人便可以要挟得了本公子吗?本公子身边的女人无数,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本公子志向高大,岂会因她一个寡妃而自毁前程性命?今夜来此,只为一探是何人竟有如此胆色,敢劫了本公子的人!你要杀,随便动手!” 此言一出,凌雪漫脸上顿时失了血色,死死的看着他,看着这个极似她姘头的男人!他说她是他的女人,却也说… 莫祈冥瞳孔骤然紧缩,继而嘲弄的笑出声,“凌雪漫,你瞧到了吗?这就是你说想同生共死的男人?这就是你宁可自己死,也不要他死的男人?哈哈!” 凌雪漫忘记了呼吸,忘记了疼痛,只石化般的盯着莫祈寒,想质问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来。 谁知,莫祈寒却笑的更加无情,“凌雪漫,你还真是天真的可爱!你可知道一句话,天下男儿皆薄幸!” “够了!” 凌雪漫受不了这刺激,突的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出,而这一声,震的莫祈冥掐着她的手一颤,就是这一颤间,天机老人袖中的银光球倏的疾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莫祈冥的肩膀! 莫祈冥一干手下均未反应过来,而莫祈冥一滞,本能的身子向后一仰,这一电光火石之间,莫祈寒负在身后的大手变掌为爪,身子同时掠出,以天机老人独门武功“拈花诀”中最凌厉的一招抓向莫祈冥的胸膛,莫祈冥左右受敌,迫不得已收回了揽在凌雪漫肩上的手臂! 而莫祈寒这一招只为逼退莫祈冥,是以,他手臂一撤,他迅速抢回了凌雪漫身子,晃一个虚招,再急退回了原处! 暗影们一看,王妃被救回,便再无顾忌,立刻持剑攻上! 然,铁血杀手仍多的数不胜数,莫祈冥被护在他们的包围圈里,这些杀手亦如死士一般,誓死护主,勇猛异常! 莫祈寒才一解凌雪漫穴道,便被她冷不丁抓住了手,一口咬在手背上! 闷哼一声,莫祈寒皱眉道:“漫漫,回去再咬,现在不是时候。” 这一次,他用了原本属于他的嗓音。 凌雪漫蹭的抬眸,眸中泪光点点,哑声质问道:“救我干什么?我不需要你来救!” “漫漫!”莫祈寒嗓音压的极低,虽是对着凌雪漫说话,目光却一刻不离的定格在远处的莫祈冥身上,“漫漫,刚才是权宜之计,你不要当真,你对我比什么都重要,你不相信我了吗?” 第61章 易容掉包,城外厮杀(4) “相信?我还能相信你吗?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话说的是真的!”凌雪漫噙着泪水,被动的被莫祈寒一手揽在身侧,哑着声音,却不似刚才的质问语气了。 莫祈寒未回头,仍旧盯着莫祈冥,目光如炬,听到凌雪漫伤心的话语,轻皱了下眉,低语道:“漫漫对不起,别哭,现在大敌当前,回去后我任你发落好不好?” “回去?”凌雪漫一怔,垂下了眸子,她要回去吗?回去后怎么面对他? 莫祈寒却不知凌雪漫此刻内心的想法,只当她是生气他刚才故意之举,便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漫漫,相信我,别瞎想,先解决了眼前之事再说。” 正说着,只见天机老人抽身撤了回来,见着凌雪漫无恙了,喜悦的脱口笑道:“呵呵,寒…不是,雪漫丫头,你看我刚刚和你家这小子配合的怎么样?很绝吧?我们师徒俩的默契那可不是盖的,一个眼神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差点儿又说漏嘴,天机老人咂着嘴,很不好意思的瞅瞅莫祈寒,莫祈寒无奈的撇了一眼,精力依然放在莫祈冥身上。 凌雪漫只以为这老爷爷像老顽童,说话巅三倒四的,更是没放在心上,听到此,勉强的笑了笑,“老爷爷,谢谢你救我哦。” “嘿嘿,雪漫丫头,你要想谢我,就别跟这小子置气,不然老爷爷也没好日子过喽!”天机老人说的煞有介事,一脸的可怜模样。 凌雪漫不经逗,虽然在伤心着,却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一眼莫祈寒,又不自觉的偏过了脸,咬了咬唇。 天机老人更不知凌雪漫现在并非是生气,而是伤心她失身的事,见她又不高兴了,便愁眉苦脸的叹气,“漫漫丫头,老头子不要你谢,只要你跟徒弟感情好,让他高兴就比什么都强了!” 谁知,这一说,非但没让凌雪漫露出笑脸来,却使她更加的难过不已,垂着的眸中立刻又盈满了泪水,使劲儿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而这当口,战况已愈来愈激烈,铁血杀手不断有倒下的,却也不断有新增上来的,将莫祈冥保护的密不透风,暗影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然对方人数众多,根本攻不进去,看此前情况,莫祈冥手下不知有多少铁血杀手,远远的超出了无痕预测的五十人。 莫祈寒俊眉越蹙越紧,阴霾的眸子远远的与莫祈冥对视着,因太过了解,所以,他们几乎同时把上了腰间的剑柄! “师父,漫漫交给你了,不准她出声!” 莫祈寒冷厉的话语一落,便骤然放开了凌雪漫,足尖一点,凌空而起,腰间软剑同时抽出,直向莫祈冥而去! 莫祈冥更是比莫祈寒还快了一步的提剑攻来,两剑在半空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而后身子同时跃开,距离两丈之处,提剑而峙,四目相对,皆冷冽如冰,杀意深浓! 薄唇一动,莫祈冥冷睨道:“看来桑凤失败了!” “一个小小的苗疆女,也敢深入虎穴?你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莫祈寒讥诮而笑,夜幕下,那一双星眸邪魅狂妄至极。 “你果然未死!”莫祈冥捏着剑柄的右手紧了一分,盯着莫祈寒,恨不得立即将他一剑穿心! 闻言,莫祈寒冷笑勾唇,“本公子一直都活着!这几年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本公子的下落吗?” “你是--”莫祈冥一震,思绪飞转,这几年时不时有人潜入三王府刺探,包括今夜他入宫之后-- “双木不成林,双木又成空,一度三生石,月照影来稀!”莫祈寒缓缓轻吐,唇边笑意无限。 闻言,莫祈冥心中顿时大乱,一眼盯着莫祈寒,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眸子,隔着黑,他并不能那么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眼睛,只是身形太像老四,嗓音可以同他一样变声,但是老四武功平平,根本在他剑下走不到十招,眼前这人,方才半空使的招式,还有那浑厚内力催使下发出的剑气,绝非老四所有! 而且这四句,便是那曾经潜入三王府刺探之人留下的字条!他为此,多方调查,却是始终无果,没想到,竟是与凌雪漫私通之人! 另一边,天机老人几乎要笑岔了气,双手按着嘴巴,禁不住赞叹道:“这小子好手段啊!高!实在是高!” 凌雪漫听的奇怪,拉拉天机老人的手臂,悄悄问道:“老爷爷,姘头在说什么?那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那个坏人他是谁吗?” “咳咳,漫漫丫头,这个,老爷爷不能说,要是说了,你家姘头会--”天机老人手放在脖子上,夸张的做了个“咔嚓”的动作,“会这样老爷爷的。” “啊?你是他师父?他竟然…”凌雪漫打了个冷颤。 “呃,丫头,我是夸张了点啦,不过那小子不许说,我还真不敢说的。”天机老人无奈的撇撇嘴。 凌雪漫气结的跺跺脚,负气的抱怨道:“跟别人都能说,就是不能跟我,不说拉倒!” 生气归生气,但她仍紧张的看着那对诀的两人,生怕一个错漏,莫祈寒就会受伤。 莫祈寒看着莫祈冥的迟疑,得意的挑了挑眉,他就是要扰乱他的推测,让他犹豫不定! 眼神一闪,莫祈寒抢先攻出一剑,剑尖直挑莫祈冥的前胸,莫祈冥反应极快的回神,凌空一跃,再一倒挂,一剑反刺而来,莫祈寒一笑,一套独步天下的剑法施展开来,只见他身形越来越快,手中之剑勾魂夺命,劈刺间,招招辛辣无比,直抵莫祈冥死穴! 莫祈冥却也非泛泛之辈,一时之间,飞沙走石,风卷残叶,诺大的空地上,只能看到两道影子交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暗影和铁血杀手都是护主心切,此刻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打斗,专注的看着激战中的自家主子,随时准备进行援手。 然,莫祈寒却在一连使出十剑之后,故意卖了个破绽给莫祈冥,莫祈冥越打越心惊,自己也算是皇室之中武功最强之人,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劲敌,再打下去,最多是两败俱伤,而只要那人不是老四,他便杀他无益,所以-- 所以,莫祈冥在莫祈寒露出破绽之际,亦使了一记虚招,长剑一晃,身子急急向后退去,一声“墨青!”喊出,墨青已了然,手中扔出一颗烟雾弹,顿时,半空里全是弥漫的白色,教人看不清任何东西。 暗影们皆未动,因为他们主子未动,只是喊了一声,“师父,照顾漫漫!” 凌雪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吓的拽紧了天机老人的手臂,拼命睁大眼睛去搜寻莫祈寒,生怕他会出什么事。 而当白雾慢慢散尽,重新回到夜色中后,槐树之下,除了暗影,莫祈冥和那些铁血杀手空无一人! 无极焦急的喊了一声,“主子,敌人不见了!” “我知道!”莫祈寒并无一丝惊讶,他本就是要这样放莫祈冥走的,现在还不是杀他们的时候,一个当朝亲王,还是一个手中权势滔天的亲王,无缘无故死在城外,那才会引起天下大乱! “清点人数,受了伤的全部立即撤回,剩下的清理现场!”莫祈寒简单的命令道,并用眼神示意无极三人谁负责什么,生怕叫了名字被凌雪漫听到。 那三人跟在莫祈寒身边多年,自然心照不宣,无痕无介更是连一个音都不敢发出来。 莫祈寒回身过来,凌雪漫看到他没事,微微松了口气,轻轻一笑,再无言语。 “师父,上马吧!” “嗯。” 回程的路上,凌雪漫被抱着坐在了马前,莫祈寒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控着缰绳,速度并不快,生怕她冷,他又将身上的罩衫脱下包裹住了她,让她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乘着夜风,在她耳边轻语道:“漫漫,有人扮作了你的模样,已经被我拿下了,回去后,你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继续睡在床上,知道吗?” “你说什么?扮成我的样子?她就睡在我的床上吗?我的丫环都没认出来不是我吗?”凌雪漫惊愕不已。 “嗯,所以,只有我发现了,这才来救你了,四王府现在还是一片宁静,谁也不知道你被劫的事情。” 凌雪漫一听,便急了,“什,什么?你是来找我才发现的吗?你怎么发现那人不是我的?你有没有,有没有亲她吻她抱她,还有脱,脱她的衣服?” “呵呵!”莫祈寒低低的笑了出来,余光撇到一干手下,都秉承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样子,所以更往近贴了贴凌雪漫的脸,压低了嗓音道:“没有,都没有,不相信你夫君的本事么?我怎么会连我的漫漫也认不出来?” “真的?”凌雪漫侧了脸,迎上莫祈寒的带着笑意的目光。 “真的。”莫祈寒点点头。 凌雪漫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又极度的不安起来,下意识的偏回了脸,怔怔的望着前方,清晰的感受着冷风拂过脸庞的刺痛,一如她此刻的心,仿若天,就此塌了,留下的只有绝望。 第62章 谎言纠结,心痛隐忍(1) 半个时辰之后,一干人返回。 凌雪漫自然又是被莫祈寒点了睡穴,通过秘道抱回掬水园床上的。 交待了春棠一番后,莫祈寒换回一袭月牙白长衫,又熄了烛台,这才走到床边解了凌雪漫的穴道。 “漫漫!” “嗯?”凌雪漫动了动脖子,“回来了?” “是啊,你先自己睡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一会儿来陪你好不好?”莫祈寒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俯身在唇上烙下轻轻一吻。 这一吻,凌雪漫却似受了刺激一般,“啊!”的叫一声,一把推开了莫祈寒,“走啊!不要碰我!你走啊!” “漫漫!” 莫祈寒急急的轻唤着,试图再上前安抚凌雪漫,却见她如受了伤的小鹿一般,惊吓的直往床的最里侧缩去,嘴里一个劲儿的呢喃着,“别过来,别过来…” “漫漫,怎么了?我是你姘头啊,你怎么开始怕我了?你现在安全了,没事了,危险都过去了,乖,别怕,那这样,我不走了,我明天再处理事情,你等下,我去交待手下一番就来。” 莫祈寒迅速说着,走前了两步,又不知道凌雪漫受惊吓的程度有多深,回想起无痕说的哭喊,心中便一阵抽搐,在他未回来之前,为防止意外,眉心一蹙,回身,一跃上床,在她的震惊中,出手再次点了她的睡穴,然后抱她在枕头上放好,捻好被角。 急步出了秘道,返回香坛居,才一闪身出来,林梦青便气呼呼的迎上去,“师兄,太过份了吧!原来你一直打着我的名号在外招摇?你想让那人追杀我啊?哼,又让我背黑锅!” “嗯?你怎么知道的?”莫祈寒皱眉,一眼扫过正准备开溜的天机老人,“咳咳”了两声,“师父,是你告的密?” “嘿嘿,寒小子,师父这不是向梦青夸你手段高吗?这一夸梦青又问的详细,这一问…咳咳,就说了。”天机老人颇不好意思的干笑道。 林梦青捏着拳头在莫祈寒眼前晃来晃去,气急败坏的道:“师兄你倒是很会编排我名字啊!什么双木不成林,双木又成空,一度三生石,月照影来稀!竟把我的名字拆成这样暗示给人,简直是…简直是太过份了!不行!从现在起,我的安全就交到你手里了,要是我少一根汗毛,你妹妹就得当寡妇!” “你有见过公主守寡的吗?你要是不幸那什么了,我们雅妃自然要再嫁了!”莫祈寒戏谑的翘起了唇角。 “啊啊啊!太太过份了!”林梦青火冒三丈,又捶胸顿足,“莫祈寒,你是你们莫氏皇族里最最奸诈之人!” 莫祈寒失笑不已,想到凌雪漫,便正色道:“好了梦青,那莫祈冥要能猜到那句话,早开始查你了,我就是料到以后总会有面对面的时候,便故意抛了个身份给他,扰乱他的,你也别恼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负责!” 说完,瞥一眼锁在暗室之中的桑凤,又道:“轮流看着她,我现在顾不得审她,天亮回来再说。”一语说完,不待林梦青回答,便又进了秘道了。 林梦青呆滞了半响,才从迷茫中反应过来,一拳捶在桌上,咬牙切齿的低吼道:“谁是你的人了?当我是你的女人啊?” 重新折回寂静的房里,莫祈寒虽知凌雪漫在昏睡着,却还是习惯性的放轻了脚步,来到床前,看一眼床上的人儿,径自宽衣上床。 这一躺,重新搂她入怀,便恍如隔了千年万年一般,恍如隔世,好庆幸,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完好无损的回到了他怀中,真好。 低头,轻啄了下她的唇瓣,俊逸的脸上浮起一抹怜惜的笑容,伸指解开了她的睡穴,“漫漫,忘记一切恐惧的事情,有我在你身边,什么也不怕,不怕…” 凌雪漫意识回到大脑,知道她不是在做梦,他回来了,抱着她,还像以前一样,像昨晚一样的亲昵的搂着她,可是她,好脏… 鼻子一酸,喉头哽咽,她又猛的推开了他,然后离他远远的,看着他,咬着唇瓣,无声的落泪。 “漫漫,到底怎么了?是我啊,你现在很安全了!如果你介意我跟那个抓你的男人说的那些话,那我跟你道歉,我要毫发无损的救出你,只有乱他的心来寻找最佳契机,要乱他的心,必须先乱你,所以那都是权宜之计,你不要当真啊!”莫祈寒心急的解释道。 凌雪漫眼眶里弥漫了泪水,带着哭腔难过的低语道:“不,不是这个,不是…你一说我就明白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为了救我你故意说不在乎我,可是你什么也不知道,等你知道了,你就会真的说那种话了…” 莫祈寒越听越糊涂,不禁皱了眉,“漫漫,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过来,好好跟我说。” “不,姘头,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们结束吧,永远的结束吧,你记着我的纯净就好,就好,别的都忘记…走,走吧…” 凌雪漫断断续续的说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怕自己会狠不下心看他走,便背过了身子,趴进了床的最拐角的褥子里,不敢大声哭,便伸了手指放进嘴里,用上下牙齿咬着的痛来提醒自己。 而莫祈寒越听越心惊,细细咀嚼着凌雪漫说的“纯净”两个字,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加上凌雪漫的异常反应,之前也有遇险过,她都不是这样子的,今夜… 眼眸微闭了下,莫祈寒强挤出一抹笑,柔声道:“漫漫,怎么能结束呢?我们要长相厮守一辈子的,如何能轻言结束?你再说这种负气话,老…老什么来着?对,老公我可要真的生气了!” 听着莫祈寒为哄她,磕磕绊绊的说出“老公”两个字,凌雪漫心下一酸,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莫祈寒心痛不已,起身过去,将凌雪漫蜷缩的身子紧紧的抱入了怀中,让她的头贴在他的胸膛上,下颚抵着她的发丝,轻轻柔柔的道:“漫漫,对不起,你怨我吧,是我没保护好你,害你受苦受惊,都是我的错,你骂我打我都可以,只要别说结束的话,我们不会结束的,永远不会,忘记了吗?我说过,要名媒正娶你,你将会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我们还要生好多好多孩子的,你忘了吗?” “唔唔…可是,可是我真的脏了,真的…好脏,配不上你了…姘头…你去找比我更好的姑娘吧…我,我不会怨你的…是我自己的问题…”凌雪漫泣不成声,双手抓着莫祈寒的腰身,眼泪早已打湿了彼此的衣衫。 “不脏不脏,我的漫漫永远是最纯净的,跳舞的漫漫,像仙女一般的圣洁,这圣洁不是身体,是心里,是灵魂,我爱的你,是你的全部,你的身你的心,所以我要你,这辈子都要你,你要陪着我,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我,不然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寻你回来!” “漫漫,不要哭了,哭坏了眼睛我会心疼,所以,不哭了好不好?” 莫祈寒温柔的轻哄着,眼眸里却同样的噙满了泪,心像撕裂了一般的痛,他倾心守护的女子,竟…竟被那个禽兽如此糟蹋!他真是错估了他!以为漫漫就算落到他莫祈冥手里,他真心喜欢着漫漫,必会尊重她,而不会下流的去…去强暴她! 如今她身心受创,都怪他,是他没有保护好她,他真是该死!真是该死啊! 抱着她的大手不断的在收紧,他眸中又迸发出了嗜血的杀意,新仇旧恨,迟早,迟早他会将他碎尸万段! “姘头,你真的不嫌弃我,还要我吗?”凌雪漫呜咽着,不敢相信的确问道。 莫祈寒轻柔一笑,抚上她额前的发丝,眸中满是眷恋与怜惜,“怎么会嫌弃呢?要,当然要,除非是你不要我了,不对,你不要我,我会缠着你,逼着你要我。呵呵,傻瓜,你当我是市井之中那些肤浅庸俗的男人么?若是那样的我,怎么配得到你同生共死的爱?况且这不是你的错,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会,怎会嫌弃你脏?漫漫,不要看轻自己,你还是你,还是那个嚣张的凌雪漫,我喜欢看你开心的张牙舞爪的模样,知道么?” “真的?真的么?”凌雪漫激动的不知所以,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伸手摸上他的脸,眼角犹挂着泪痕,看到他点头,她又失声哭了出来,这一次,是喜及而泣! 莫祈寒拿过锦帕,温柔的为凌雪漫拭着泪水,轻笑道:“别哭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现在看来还真没说错呢!漫漫,你知不知道,当我听到那人说,你宁可自己死,也不要我死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很激动,很激动…” “姘头!”凌雪漫抽噎着,看着莫祈寒,傻傻的笑,开心的笑,“只要你不在乎就好,我好怕,好怕亲耳听到你说,你不要我了…” “呵呵,我不要,然后把你扔给那几个王爷抢吗?美的他们,让他们全部靠边站!”莫祈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将所有的苦涩全部埋葬,自己一力承担。 凌雪漫瘪了瘪嘴巴,“除,除了二王爷,其它几个我们都是朋友!若二王爷知道我早失身了,哪还会再喜欢我?” “傻丫头,凡是真心爱你的男人,都不会计较的,否则他就不是真心的,要完璧,黄花大闺女有的是,他去找别人呀!”莫祈寒摇头,然后将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 “嗯,可是…”凌雪漫刚刚绽亮的眸子一失神又黯了下去,没有再说话,只是反手抱着莫祈寒,枕在他的肩头,心中却是另一份痛。 他不在乎,可是她到底是脏了,不能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若没有爱上任何一个人,她也不会因为失了贞操就要寻死觅活,以为天塌了,可是现在,她心中有了爱的男人,她便想向世上所有女人一样,为心爱的男人守身如玉,身心唯一,可是,老天不眷顾她… 莫祈寒轻抚着凌雪漫的脊背,薄唇紧抿着,阴骛的眸子盯着一处,心中同样是另一片天地。 日后的她,不会开心了,即便他不在乎,会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她心里该有阴影了,她会因此而郁结于心,该怎样,才能让她走出这段阴暗呢? 眉睫紧了紧,莫祈寒微微捧起了凌雪漫的脸,轻轻的问道:“漫漫,那个人侵犯你的时候,你是清醒的吗?” 凌雪漫怔了怔,摇头,声音细如蚊叮,“不是,他跟你一样,会点穴,我什么也不知道,当时在宫里,我上了马车帮三王爷拿药,然后看到有个黑影,我刚想叫,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再醒来,就莫名其妙的睡到那里一间屋子里的床上了,然后那个男人就坐在床边,我身上还盖着被子,衣服…衣服被换过了,就是现在这件,不是我原来穿的。我问他,他说,说碰了我身子了,还说没想到我不是,不是处子之身…” 轻轻的抽噎了下,凌雪漫没有抬头,垂着眸子接道:“他说他本来是要抓三王爷的,是我倒霉的上了马车,不抓我可惜了,姘头,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把我不是完璧的事情说出去啊?” 莫祈寒眼神闪烁不已,思索着摇摇头,“不会,他不敢说出去的,他怕连累他自己。”话语稍顿,他又轻轻的问,语气柔的生怕吓着了她,“漫漫,我想脱掉你的衣服看看你身子有没有被伤到?好吗?” “姘,姘头…”凌雪漫心里满是惧怕,下意识的抓紧了自己的领口。 “乖,别怕,我不碰你,只是怕你身上有伤,若是有得上药的,相信我!” 莫祈寒轻轻笑着,那充满磁性的嗓音温柔似水,如一剂良药抚慰着凌雪漫饱受创伤的心,她渐渐平静下来,小声说道:“我自己脱。” 一件一件剥落,将那件不属于她的外衫扔的远远的,然后是棉衫,小衣,中衣,肚兜,亵裤,一件件尽除,直到如玉般无暇的身子完全展露出来。 莫祈寒抿着唇,放她平躺下,拉起锦被为她盖好,才低语道:“漫漫,我需要点灯才能看清楚,你闭上眼睛不要看我,好不好?” “嗯。”凌雪漫点头,乖乖的闭了眼。 下床,取了烛台点亮,一手端着烛台,回到床上,看一眼眼睛紧闭的凌雪漫,莫祈寒怀着复杂的心情,背对着她轻轻掀起了被子,烛光映照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盈润光洁,胸前,小腹,平移过烛台,看至她身下,双腿间,亦完好无损,他再轻抱起她的头,细细的检查了她的后背,手臂,脖颈,如他所料,无一丝的伤痕或者瘀青。 她是被点了昏睡穴的,没有任何意识,不会挣扎,不会反抗,而且莫祈冥是对她动了真心的,怎会舍得伤她?必定是动作轻柔极了… 心中不断抽搐着,那画面浮起在眼前,他紧紧的闭了下眼,身子一晃,烛台的光闪了一下,他听到凌雪漫幽幽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姘头,你怎么了?” “没事。”莫祈寒立刻调整了情绪,轻快的说着,并吹灭了烛台,置于桌上,然后才又上床,却是满心欢喜的钻进了被子,揽过她的肩头,喜不自胜的说道:“漫漫,你虚惊一场了!” “嗯?怎,怎么虚惊了?”凌雪漫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不已。 “呵呵,就是你没有失身啊!你身上连一丝被侵犯过的痕迹都没有,完好的,呵,就跟我凌晨走时一样,试想一下,那人完全不认识你,他要是侵犯你,至少会在你身上留下瘀青或者吻痕什么的,他之所以那么说,应该是故意气你套你话的,你想想,你醒了以后,他有没有伤害你?”莫祈寒轻松愉悦的口吻,那份激动似乎心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凌雪漫一听,果然跟着激动起来,一把握住莫祈寒的手,兴奋道:“真的吗?姘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对对,我骂那个人了,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手都扬起要打我,却在将要落在我脸上的时候又停下了,说明什么?说明他不是很坏的人,没有强暴了我,只是骗我的,对不对?” “当然,你就算不相信那人,也应该相信我呀,我也是男人,在这方面比你知道的多。哈哈,漫漫,这下你该高兴了,我也高兴。” 莫祈寒笑逐颜开,那份真实的笑容摆在凌雪漫面前,感染了她,小脸上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抱紧了莫祈寒的脖子,说道:“是的,我好高兴,好高兴,我一直以为自己真的被…现在知道没有,知道我还是干净的身子,我开心死了,姘头,我没有对不起你,没有…” “漫漫,我说过了,无论你怎样,都还是我的漫漫,我心里唯一的女人。”莫祈寒欣慰的笑,看到她开心了,没有包袱了,他如释重负,原来,真的,只要看到她的笑容,便是拥有了一切。 快乐该是两个人分享,伤痛只要他一个人背负就好,就好… “可是,姘头,那我的衣服呢?衣服怎么回事?他又为什么要套我的话呢?他有什么目的呢?”凌雪突然想到这一点,又不安的问道。 莫祈寒稍紧了下眸,轻笑道:“你的衣服被穿到那个假扮你的女人身上了!我想你在马车里看到的黑影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她和你把外裙互换了!漫漫,这些人,很可能和之前下手对付你的人是一伙的,什么目的,我还不清楚,你也别多想了,迟早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嗯,还要调理好身子,每天好好吃饭,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等着做我的新娘子。” “呃…白白胖胖?你当我是猪哇!”凌雪漫不依的厥了厥小嘴,又郁闷的说道:“我还没有真正的当个新娘子呢!我真能等上你吗?” “怎么不能?兴许很快很快,或者…呵呵,真的很快。”莫祈寒一挑眉,愉悦的说着,若是他能从这个桑凤口中查清所有的真相,他便可以去见父皇了,便可以复生了,便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了… 然而,世事难料,此刻的莫祈寒亦未曾想到,他们的路还很长,还有近两年的光阴在考验着彼此的感情! 凌雪漫激动的扬起了笑脸,娇媚的柔了嗓音,“姘头,我等,我信你,我信你的神通广大,真的,今晚看到那么多的黑衣蒙面人,他们那么恭敬的称你为主子,我感觉你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像是帝王般,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姘头,你手里有很多人吗?你们一天到晚以什么为生啊?” “呵呵,你的感觉…或许是对的。”莫祈寒心照不宣的捏了捏凌雪漫的鼻子,就这样逗逗她,让她去猜,去想,去迷惘吧!含笑的眸眯了眯,又道:“我手里是有好多人,他们一天到晚不干什么,就是帮我看家护院,服从我的命令,我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哦,你们老是黑衣蒙面,我看着就像混黑道的,姘头,你真的是黑道老大吗?”凌雪漫往莫祈寒胸口蹭了蹭,寻了个最佳的姿势躺好,一脸的好奇。 第63章 谎言纠结,心痛隐忍(2) 莫祈寒哑然失笑,这个好奇宝宝,问题真的很多,便故作认真的说道:“是啊,我是黑道老大,你预备怎么办?是到皇上那里告发我,还是赶紧跟我脱离关系,免得哪天皇上派兵剿匪,我抖出了你,把你连累了?” “说什么呢你!我是那种人么?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就跟你一起逃亡,浪迹天涯,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活着一天算一天,就是死了,我也不后悔。”凌雪漫生气的捶了一记莫祈寒的胸膛,黑了小脸认真的回道。 “漫漫!” 莫祈寒眸中一热,心中涌起阵阵暖流,哽咽了声音,“真不愧是我的漫漫,没有枉费我如此对你,你比她好,比她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她?她是谁啊?”凌雪漫眨了眨眼。 “一个曾经令我喜欢过的女子,现在不存在了,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了,除了漫漫你,再也装不下任何人。”莫祈寒暖心的一笑。 凌雪漫展颜欢笑,“嘻嘻,那我放心了,以前的事情我不管,只要你再不喜欢她就好了。” “那是当然。”莫祈寒点点头。 “啊--好困,姘头,我们不聊了,睡觉了,现在都有四更天了吧?嗯,五更的时候你就要走了,打了一晚上架,肯定累了,赶紧睡一会儿吧。”凌雪漫哈欠连连,心疼的摸摸莫祈寒的脸,叹气道:“唉!我总是给你添麻烦,你的武功好厉害哦,就跟武侠电视里的高手一样,飞来飞去,又拿着剑,刷刷刷,呃,看的我眼花燎乱。” “武侠电视?那是什么?”莫祈寒困意袭上,揉了下眼睛随口问道。 凌雪漫惊了一下,忙摇头,“我胡说八道呢,瞎整的一个词,赶紧睡觉。” “好,睡吧。” 莫祈寒拥着怀中的人儿,慢慢闭上了眼睛。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渐渐入耳,他又缓缓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瞪着黑暗中的一处,心绪烦乱无比。 仅仅一夜之间,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如何能睡得着? 更强,更深的恨意,噬骨纠心,传递在四肢百胲,眼眸逐渐变得冰冷刺骨,他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待有朝一日,他拿下了贺之信的军队,扫除了白靖安,卸掉了莫祈冥的左膀右臂,他定要将他凌迟处死,抄家灭族! 鸡鸣报晓,更鼓声传来,莫祈寒吻了吻怀中的人儿,悄然起身,穿戴整齐,然后再一吻她,方才迈步离开。 翌日,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一大早,树上便悄悄飞来了鸟儿,欢快的叫着,欢庆着早春的到来。 而房里,凌雪漫依旧睡的香甜,春棠秋月进来看了一次,为凌雪漫捻了被子,又轻轻退出。 这一觉,凌雪漫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才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春棠和秋月甜美的笑容,“呵呵,你俩怎么这么高兴?” “王妃听到了吗?小鸟儿从南方飞回来了,春天到了!”秋月指指窗子,提醒道。 “吱吱--” 凌雪漫听了听,欢喜的道:“真的是啊,呵呵,冬天终于过完了!” 春棠说道:“王妃,奴婢去为您准备沐浴吧,一会儿用了膳,我们可以去花园逛逛,兴许已经有花开了呢!” “好。” 看着两个丫头忙碌的身影,凌雪漫心情舒畅极了,轻快的哼起了小调,“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 梳洗完毕,换回自己的纱裙,那件不属于她的,下床的时候地上已经没有了,呵呵,大概姘头直接带走了吧。 早膳加午膳正用着,管家便赶来先禀报了,“王妃,二王爷送小王爷回来了。” “哦?是吗?管家,叫厨房加菜,我和轩儿一起用膳。”凌雪漫说道。 “是!” “娘亲!” 院里传来莫离轩欢快的声音,凌雪漫筷子一丢,便几步迎了出去,欣喜之下,便是一个大大拥抱,外加额头一吻,“轩儿,回来就好,快跟我去吃饭! 香坛居。 莫祈寒一觉睡醒,已是午时了,从床上坐起身,有些头痛欲裂,张了张口,喉咙干的厉害,蹙眉带了些火气的道:“来人!” 无极从门外匆忙进来,“主子,您醒了!” “水!” “是!” 两杯水喝下去,感觉稍微好点了,下床,看着无极手中展开的墨蓝色锦衫准备给他穿上,抿了抿唇,突然说道:“拿那件绯色的。” 无极一楞,忙不失迭的重新取了衣衫过来,侍候莫祈寒穿戴好。 落地的一人高铜镜中,映出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及那一袭红衣,颜色鲜的可堪比新郎官的喜服。 事实上,这件就是七月初七他要穿上迎娶凌雪漫的喜服,可惜从宫廷制衣做好送来,就一直被压在了柜里,从未见过阳光。 新娘?成婚? 莫祈寒嘴角轻轻溢出了一抹笑容,未回头,轻语道:“无极,本王穿这喜服好看么?” 无极一笑,“自然,主子相貌出众,穿平常衣服都胜过无数男子,换上这大婚喜服,那更是英俊了!” “呵呵,你说,若王妃看到会如何?她会觉得本王好看么?”莫祈寒轻笑起来,如毛头小子一般,微红了俊脸问道。 无极怔了怔,旋即脸上扬起一抹不可多得的笑意来,略有些失笑的清了清嗓子,“咳咳,主子,您跟王妃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主子是担心王妃没有见过您真容,会…呵呵,会瞧不上您吗?” 莫祈寒顿时囧迫,俊脸红了三分,黑了七分,微一瞪眼,“倒敢打趣起你主子来了!”脸色刚沉,又自己忍不住笑起来,手指抚触过绯色的衣袖,说道:“漫漫可不是以貌取人的庸俗女子。” “是的。”无极笑道:“主子可是想成婚了?不过,王妃已经是王妃了,玉碟上也已载入了,主子…” 莫祈寒挑眉,唇角微掀道:“重娶一次,前面算不得,跟王妃拜堂的可不是本王。” “师兄!” 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林梦青可怜兮兮的说道:“那女人你还管不管了?一个劲儿的吵闹,叫你给她个痛快,我…咦?师兄,你身上穿的这不是… 哦,你准备成亲啊?“ 莫祈寒从镜子里看到林梦青脸上激动的神采,转过身白了一眼道:“我成亲你高兴什么?” “当然高兴啊!”林梦青两步踏进来,说道:“你成亲就代表你不用过这种黑暗的日子了,你不黑暗了,我也不用跟着你受累了,我可以抬头挺胸做人了,能不高兴吗?最重要的是,嘿嘿,师兄你光明了,是不是就可以帮我向你老爹说媒了?” 无极险些喷笑出来,垂着头,憋了个脸红。 莫祈寒俊脸一阵抽搐,“黑暗?我这日子黑暗么?跟我受累,梦青,你不跟我,你能跟雅妃一起么?” “咳咳,不管怎么说,你一定得让我抱得美人归!我都有好一段日子没见着雅妃了,唉!我还骗她说出京办事,很快就回来看她呢!”林梦青一想到他的梦中姑娘,顿时焉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得了,我会跟父皇禀明的。”莫祈寒鄙视的白了一眼,转眸吩咐道:“无极,上膳。” “是,主子!” 林梦青大大的受了刺激,跟着往饭桌前一坐,满脸黑线道:“我没出息?你天天晚上抱着师嫂睡觉,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是搁你身上,让你一月都见不着师嫂一面,我看你急不急!” 这一激动,林梦青连身子都爬上了饭桌,莫祈寒瞪着眼睛随着他的前进,不断后仰一直到了椅背上,仰不后去了,一拍桌子道:“我一见父皇就跟他说,总行了吧?” “呃,这还差不多。”林梦青满意的点点头,爬回去了。 午膳用过,莫祈寒便去了暗室。 桑凤是被用两根铁链锁着的,一身武功已被天机老人废去了,胸口中的自己的毒针,服了自家的解药已经没事了,但没有了武功,就等于去了她半条命,此刻如废人一般蜷缩在墙角,头发凌乱,脸上红肿,眼神黯淡无光。 听到脚步声,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慢慢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莫祈寒那一袭绯色喜服,眸光再往上移,则是那一张深刻到她七年里从未忘记过的俊美邪肆的脸庞。 无极搬了凳子,莫祈寒一甩锦袍坐下,冷眸斜睨过桑凤的脸,淡淡的开口道:“你明白本王想知道什么,说了本王便给你个痛快!” “呵呵,四王爷好干脆,可惜…桑凤有什么理由全告诉你?”桑凤微微爬起了身,让身子靠在墙壁上,笑靥如花的问道。 “桑凤,之前易容混进凌府下毒的丫环是你的同门师姐妹吧?”莫祈寒勾了勾唇,也带起了笑容。 那笑并无冷厉,却是如和煦的春风一般,淡淡的扬起在那张带着魅惑力的脸上,似是蛊惑人心的一般,桑凤呆滞着眸子,机械的点了点头。 无极拿着笔,飞快的记录着。 莫祈寒笑容不变,又问,“你们都是听命于三王爷莫祈冥吗?” “是的。”桑凤再点头。 “你奉命下毒谋害太子和本王,可知三王爷动机何在?”莫祈寒收了收笑容,眸中渐染上阴霾。 桑凤停顿了下,摇头,“不知,主子动机是什么,谁敢去问?我是他从乞丐堆里捡回去的,后来被主子派去苗疆学艺三年,主子为人很冷漠,喜怒无常,我虽跟在他身边多年,却对他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杀太子,杀四王爷你,想必是为了皇位吧,但也不尽然。” 话语顿下,桑凤看着莫祈寒,轻笑了起来,“我倒是没想到,四王爷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世人皆知四王爷从小病体违和,武功平常,却原来是高手!而且四王爷身中的苗疆剧毒是如何解的?我很好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桑凤,本王既然没死掉,那么死的就必是你主子了!”莫祈寒冷哼道。 桑凤眼神一黯,微垂了眸,“四王爷,桑凤其实并不想下毒杀你,七年前,桑凤扮成歌姬献舞,假装被绊倒,四王爷宅心仁厚不但未罚我,还搀了我一把,我当时便想直接逃走,放弃这项任务,可是我知道逃走的下场是什么,我不想死,所以…” “好,反正桑凤再无亲人,一死百了,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三王爷每年三月初三都会去一个地方,那里距离京城二十里,是一座无名山,在山谷的下面,有一处幽泉,那个时分,正好是春暖花开之时,泉水从山上流下,淙淙作响,各色的花儿开放,空气中满是清香,片片的花瓣被风吹起落在水面上,那景像很美,那条山谷很幽静,除了鸟儿的叫声,静的如世外桃源,没有纷争,没有杀戮,只有安静与详和。” “三王爷每次去那里,都只带我和墨青,我们离他很远,不敢打扰他,他便一人坐在那泉边的石头上,一坐几个时辰,静静的看着泉水发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房里有一处密室,里面挂着一副美人画,他每次从无名山回来,都会进入密室,然后一呆又是几个时辰,谁也不懂,更不敢去问主子那画里的人是谁。” 桑凤说到此处,又是停顿了许久,眼神迷惘,怔怔的看着地面。 莫祈寒等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的开口道:“桑凤你在同情三王爷?” “我不知道,每年三月三,是主子最安静的一天,也是我内心最平静的一天,看着那泉水淙淙,鸟语花香,我向往有一天我能远远的离开这黑暗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走在世人面前,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做了太多的恶事,只杀了太子殿下一事,便是死期早到,虽然,虽然你没有死在我的毒手中,可我的罪孽是逃不了的。” 桑凤豁然抬眸,目不转睛的看着莫祈寒,喃喃的说道:“四王爷,桑凤不敢为自己求情,只想说,三王爷内心其实很苦,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但他每年去无名山,我便猜三王爷心里肯定藏着什么事,不知四王爷可否,可否放他一条生路?” “放他?”莫祈寒陡然提高了音调,冷笑一声,嘲弄的道:“七年前和八年前,你可否有向三王爷请求,让他放我和大哥一条生路?老天开眼,让我活下来了,可是我大哥死了,就死在他的手里,这是旧仇,还有新恨!还有,他连番派杀手杀四王妃,和本王的两个侧妃勾结,制造谣言,下毒给莫离轩,置本王的王妃和离轩于死地,这种种的手段,不堪称毒辣吗?放他生路?本王是在找死么?” “是,是,是我太天真了,三王爷做了这么多,你怎会饶他?”桑凤叹气道。 莫祈寒眼神闪了一下,“这些你确定都是他做的吗?” 桑凤一楞,然后看向莫祈寒,却见他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冷漠,含笑看着她,那笑容依然如沐春风,只听他很温柔的又问她一遍,“这几桩事情,都是三王爷指使你和你的同门师姐的,对不对?” 桑凤呆楞楞的看着他,良久,松了口,“是,是三王爷指使的。” “那桑凤,你可知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宫里发生的宦官作乱一事?”莫祈寒身子向前微倾,笑容迷人的问道。 “二十年前?宦官作乱?”桑凤紧皱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知道。” 莫祈寒眸子紧了一下,不死心的又问,“那你可知陵王?就是三王爷的生父。” “陵王?听说过,对了,陵王在那起宦官作乱中为皇上挡了一剑而死,三王爷这才被皇上过继了,不是吗?”桑凤问道。 “对,世人所知的都是这样,但真的是这样吗?”莫祈寒轻笑,话锋一转,道:“桑凤,你可知白靖安与贺之信?他二人可是陵王生前最信任之人,三王爷这些年是否和他们二人有联系?” 桑凤被这突然的一问,晃了下身子,眸中闪过几许迟疑,不期然一抬眸,撞进莫祈寒笑意深浓却犀利无比的眸中,身子又是不自觉的一晃,“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桑凤,你说不说都改变不了什么了,本王既然能问到这个问题,自然是有了九成的把握,陵王生前和贺之信,白靖安关系匪浅,那起作乱之中,陵王一人死了,白靖安逃过一劫,便是保存实力,和贺之信一起辅佐三王爷东山再起吧?说白了,一个小小的宦官岂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作乱宫廷,谋刺皇上?陵王才是背后主谋吧?是陵王想江山易主吧?”莫祈寒笃定的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第64章 谎言纠结,心痛隐忍(3) 桑凤心惊不已,脸色猛然白了几分,震惊的看着莫祈寒,直摇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可知道,三王爷与贺之信,白靖安通过什么方式联系的?”莫祈寒起了身,蹲在了桑凤面前。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莫祈寒,那张俊逸的近乎完美的脸庞放大到眼前,桑凤脸颊红了红,低了声音,“我只知道三王爷与他们是有联系的,但是具体的联络方式,我不知道,都是由墨青经手的。” “是吗?”莫祈寒微微一笑,挑了挑眉。 桑凤点点头,“千真万确。” “好。你能为本王出面做人证吗?”莫祈寒又问。 闻言,桑凤一震,立刻摇头,“不可能!我已是背主之人,岂能如此害主?万不可能,我宁可自尽,绝不会离开这里说出去半个字!” “那你又为何肯告知本王呢?”莫祈寒笑容收了收,蹙眉道。 “因为,因为七年前你搀我那一把,当时我不忍下手,可是没有办法,你不是恶人,这样取你性命,我也是有良知的人,主子收留了我,我为主子尽忠报恩,你对我好,我也回报与你,所以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你们怎么斗,是你们的事,我活不了了,我看不到也阻止不了,但我不能忘三王爷的恩。”桑凤急急的说道。 莫祈寒点点头,站起了身,“好,本王会给你个痛快的。” 语落,转身向外走去,并平静的道:“留她一个全尸。” “是,主子!”无极应声。 回了房,莫祈寒突然感觉到了累,查了这么久,终于确定了,确定了主谋,却是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贺之信是陵王一手提拔上去的,深受陵王大恩,若要动莫祈冥,贺之信手上雄兵二十万,则是个很大的威胁啊!朝中,文还有平阳侯白靖安,皆是心腹之患哪! 还有,那画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是莫祈冥早年的心上人吗?还是与他有着其它的关系?城外二十里,无名山,泉边…三月初三,这究竟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陵王的死忌是在六月啊,难道是莫祈冥生母的忌日?也不对啊,陵王妃似乎是逝在九月里的… 莫祈寒原地踱着步子,思来想去,总想不出个头绪来,看看天色,已是半下午了,也不知道漫漫心情怎样了,一想到这个,心下便有些焦灼,便遂即唤道:“无痕!” “主子,奴才在!” “把司空给本王叫来。” “是!奴才马上去!” “司空,交待下去,叫下人们侍候王妃小心些,好好逗王妃开心,谁敢惹王妃丁点不悦,给本王重罚!”莫祈寒喝下一碗茶,沉声说道。 管家一脸错愕,用力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回主子,王妃已经不高兴了,二王爷送小王爷回来,打发了下人出去,与王妃在屋里不知谈了什么,然后二王爷走了,王妃一直在发呆,春棠说看到王妃眼睛有些红,似是哭过的样子。” “嗯?那王妃现在呢?小王爷呢?”莫祈寒端着茶碗的手一紧,蹙眉问道。 管家忙接道:“小王爷陪着王妃去花园了,春棠秋月都跟着。” “好了,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是!” 屋里恢复了宁静,莫祈寒却坐立难安了,眉头拧的死紧,他这才哄得漫漫高兴了,二哥又来搅和什么呢?到现在还不死心么? 日落,太阳偏西,再等,终于捱到了晚上。 一入夜,莫祈寒便匆匆去了掬水园,踏出无音壁,却发现烛台还亮着,莫祈寒微蹙眉,袖子一扬,带起的劲道灭了烛火。 然而,马上便听到凌雪漫焦急的叫声,“别熄灯!” “漫漫,怎么了?” 莫祈寒一惊,忙几步走近,月亮照进来一点,足以让他看清凌雪漫正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在弄什么,“漫漫?” “姘头,你先把灯点着,我,我还没弄好。”凌雪漫脸红了红,小声说道。 “弄什么呢?”莫祈寒摸了摸凌雪漫的脸和眼角,确定她不是哭着,心稍稍的放了下来。 “哎呀,我,我来那个了嘛,人家正收拾着,你就进来了,我才弄了一半,你赶紧点灯啊。”凌雪漫皱着眉,嗔怨道。 莫祈寒迷茫的很,只得又去点燃烛台,火褶子拿起,才又想到这一亮灯凌雪漫会看到他的脸,便一低头,从袍子里襟上扯了一大块布来遮好了脸,这才放心的点燃了。 屋里的光亮蔓延到凌雪漫那里,莫祈寒定睛一瞧,俊脸不由黑了几分,有些郁闷的走近,蹲下身子,闷闷的道:“怎么来月事了?” “呃…你看什么呀?赶紧走开!”凌雪漫尴尬不已,小脸霎时染上了一层红晕,伸手推了一把莫祈寒,赶忙扯过被子胡乱的先盖上她换了一半的内裤。 “咳咳,你身体哪里我没看过啊?还用得着害羞么?”莫祈寒更加郁闷,气结的站起了身,仰面躺在床上,不住的叹气,从下午他就开始激动了,还想着今晚要好好跟她亲热一番,结果! 凌雪漫撇撇嘴,回头瞪了一眼莫祈寒,说道:“你管我害不害羞,我好歹也是个女人嘛!问的奇怪死了,我怎么不能来月事了?来了月事我还高兴呢,说明我没怀孕啊,不是要避孕的吗?” “嗯,来的好…”莫祈寒随口接道,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蹭的坐起了身,复杂的盯着凌雪漫,暗自思索着,她现在来了月事,真的是好事啊,昨晚她被莫祈冥…这就说明她不会怀上莫祈冥的孽种了,如果再有了身孕,就肯定是他的种,之前他还没想到这一点,呃,要是今晚她没来月事,他又宠幸了她,万一她真怀孕了,倒还弄不清她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了! 想通了这点,莫祈寒心里好似卸下了一块大石一般轻松起来,愉悦的笑容扬起在脸上,沉淀在眼眸中,一把拥住凌雪漫的双肩,说道:“漫漫,这月事来的好,说明…我的避孕措施很有效。” “呵呵,嗯,姘头,你老是喝药,会不会以后咱们真想要孩子了,又怀不上了?”凌雪漫犹自担心的问道。 “不会,等到可以要的时候,我们就生一个孩子。”莫祈寒暖暖的一笑,却又紧了紧眸,是该让师父给她再诊一下脉了,不知她身子调养的有起色么? 凌雪漫戳了一下身后失神的莫祈寒,“姘头,给我再拿一块棉布。” “嗯?好。”莫祈寒下了床,左右看了看,问道:“在哪儿放着呢?” “衣柜里,在最底层。” “哦。” 莫祈寒折回,凌雪漫拿着棉布脸又红了红,“你别看,我要换一下。” “呵呵,好,我不看,我等你月事过了,好好看个够。”莫祈寒邪气的扬眉,故意冷不丁掀起被子瞅了一眼,“哈哈”笑开了。 凌雪漫又羞又气,“滚蛋!” “哈哈!等本公子真滚了,有你哭的时候。”莫祈寒愉悦的笑着,又平躺回了床上,催促道:“快点换吧,弄好了睡觉。” 凌雪漫恼着脸,几下收拾妥当,然后爬过来,端祥着蒙着脸闭了眼睛假寐的莫祈寒,好奇心促使她猛的伸手去掀他脸上的白布,却不知她男人比她更腹黑,比她更快一步的扣住了她的双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睁着眼睛戏谑道:“小东西,就知道你会来这招,本公子一直听着动静呢。” “你,你奸诈!”凌雪漫气愤不平,两条腿乱踢一通,瘪着嘴巴道:“不让我看可以,那你现在站地上,让我好好看下你身材。” “好,让你看看。” 莫祈寒一跳下了床,长身玉立在地上,凌雪漫目不转睛的盯着瞧了半天,却是啧啧赞叹道:“姘头,你这身衣裳很贵吧?连我这个外行都可以看出料子很好很好呢!呃,这一件外衫,嗯,还有这根玉带得多少钱啊?” 丫丫的,一身名牌啊!前面见的他,都是一袭黑色长衫夜行衣,今晚头一回看到这一身月牙白的锦衫,衬着这高大的身材,不胖不瘦,凌雪漫不禁有些花痴了,“姘头,要是摘了面巾,你是不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啊?” 莫祈寒愕然了一下,继而自信的扬眉,“当然!” “那姘头,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嗯,养你不是问题。” “那,那姘头你家是不是很大?你爹娘还在世吗?有没有其它兄弟姐妹?你家到底在哪里啊?是在京城吗?” “嗯,很大,爹娘都在,兄弟姐妹很多,家在京城。” “糟糕,那你爹娘好不好相处啊?万一我这媳妇儿你爹娘不满意怎么办?万一我和你爹妈不和,吵架打架了,你会怎么办啊?” “怎么,漫漫,想嫁给我了吗?”莫祈寒一步跨近,回头一掌拍出,灭了烛台扯掉脸上的布,期待又激动的问道。 “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听说古代的公婆都很难相处,教条多,规矩多,我什么性子你也知道,我在担心我和他们格格不入,你肯定是孝子,那你要难做了啊。” 凌雪漫担心的说着,摇摇头,一咬牙道:“姘头,算了吧,皇上又警告我几次了,不准我再嫁,所以我既不想你冒险丢了性命,也害怕我让你为难与父母失和,所以,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吧。” “古代?”莫祈寒皱了皱眉。 凌雪漫咂咂嘴,干笑一声,“呃,我是说咱们这个朝代。” “哦。”莫祈寒点点头,上了床,抱起凌雪漫两人一起躺下,侧身搂住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漫漫,这样子和我在一起,你不感到委屈吗?见不得人,跟偷情似的,只能在夜里相聚,不能给你任何物质上你想要的,明明有可以为你撑腰的男人,在外人面前却还要承受那些闲言污语,不能白日光明正大的牵着你的手,与你逛街,与你相携,这样子的我,这样的感情,你真的能一辈子接受这种黑暗吗?” “我,我说完全不委屈自然是骗你的,心里多少会有些落寞,可是,比起你可能会因我丢掉性命,那又算不得什么,我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只要我自己知道,我也有一个爱我的男人,原意为我赴汤蹈火,护我一生的男人,就够了!物质嘛,我也不需要,我是王妃,又有个王爷儿子,哪需要银子呢?” 听着凌雪漫说到后面故作轻松的语气,莫祈寒心下是满满的感动,抱着她的头贴在他的胸前,哑然低语道:“漫漫,即使你不在乎,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家的,给你一个名份和地位,一场婚礼,还有我们的孩子,我还要带你游遍这明国天下,走遍山川大地,不让你留有一丁点的遗憾。” “不,姘头,我害怕,你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我不要这些,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在我身边就好,其它都不重要。”凌雪漫反手勾上莫祈寒的脖颈,仰头看他,“答应我,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这个世上,皇帝最大,你即使是四王爷的朋友,是四王爷拜托你要我的,但皇上不会听你的,他爱的是他儿子,不是你。” “漫漫,不要担心,永远不要为我担心,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免了我的后顾之忧了。我答应你,我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好不好?” 莫祈寒低头,吻了吻凌雪漫的唇,看到她点头,方才轻轻的问道:“二王爷和你说什么了?你今天因为他不开心么?” “嗯。”凌雪漫心虚的低了低眼帘,小声道:“二王爷也没说什么,只说要等我回心转意。” “那你呢?你拒绝他了吗?”莫祈寒皱眉。 “当然啊,我有你了嘛,我还能脚踏两只船啊。”凌雪漫凤眸轻抬,微嗔道。 莫祈寒轻轻一笑,“好,那就别管他,等我娶了你,他自然得死心了。” “嗯,可是看到他难过,我心里也好难过。”凌雪漫枕在了莫祈寒的胸膛上,幽幽一叹。 “不要这样,漫漫,有些伤害是无法避免的,你要想开些,你若成全了他,你姘头可就不是难过了,是要死人了。”莫祈寒半是玩笑的皱起了眉头。 凌雪漫一听,立刻沉了脸,“呸呸呸,不许你说不吉利的字!” “哈哈,好,不说了。” 因为心里搁着凌雪漫体寒之症的事情,所以,莫祈寒并没有心急的去找莫驭明,而是耐心的等了四天,等到她月事完全过去了,夜里,哄她睡着之后,又点了她睡穴抱着从秘道进入了香坛居。 “师父!” 莫祈寒抱凌雪漫睡在他的缎蓝色床上,放下了帘幔,“师父,您给漫漫再看看。” “好。” 天机老人在床边坐下,执起凌雪漫的手腕,切了好久的脉,才放下,笑道:“寒小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师父的独门秘方可不是吹的,有起色了,如此继续调养三个月,就可以停药了,哈哈,寒小子,师父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看行不?” “师父,漫漫的体寒之症真的快治好了吗?”莫祈寒欣喜若狂的确问道。 “嗯?不相信师父医术啊?”天机老人白了一眼,道。 莫祈寒愉悦的开怀大笑,“哈哈,当然不是,是我太高兴了,只要漫漫身子正常,可以为我孕育子嗣,我就可以少很多麻烦了!” “咳咳,既然高兴了,那寒小子是不是可以跟师父商量事情了?”天机老人眼巴巴的瞅着莫祈寒问道。 “嗯?什么事?”莫祈寒收了笑,满脸疑惑的问道。 “嘿嘿,就是如果漫漫丫头生个女儿的话,可不可以送给师父?”天机老人满脸的期待,密切观察着他徒弟的表情。 莫祈寒一听当即蹙了眉,“师父,这女儿也是我的骨肉啊,哪能送人呢?” “这没有送给别人啊,寒小子,师父对你也算是有恩吧?你送个小公主给师父就算报恩了,师父把她带到梨山关抚养,那里有漫山遍野的梨花,温泉,山涧,集天地之灵气,且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小公主在这么美的地方长大,多好啊,我们爷孙俩作伴儿,没事到梅花老婆子那儿串串门,山林里溜达溜达,抓抓兔子,逮只松鼠,哈哈…” 天机老人越说越高兴,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徒弟额上黑线直冒! “咳咳!” 莫祈寒两声咳嗽打断道:“师父,这里的事情结束后,您就跟我住一起啊,我住哪里您就住在哪里,不要回去梨山关了,让徒弟来奉养您终老,不好吗?” “寒小子,你的心意师父懂,但师父习惯了梨山关的环境,那里自在,气候也好,还有梅花婆婆,你和梦青说的对,错过了这几十年,师父不该再执着下去,等这趟回去,师父就低个头,向她认错,哎,要是早些年师父和梅花婆婆都能看开这些,我们早些成婚,这会儿孩子都大了,也用不着怕寂寞了!” 第65章 邻国犯境,送君出征(1) 翌日中午,京城锦安南街上。 “军情紧急!闪开!” “全部闪开!” 杂乱的马蹄声传来,百姓们震惊之际纷纷避让,三匹骏马飞一般的从眼前掠过,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急奔向皇宫方向。 金鸾殿内,莫驭明匆匆而至,不等大臣们行叩拜之礼,几步走向龙椅,并一扬手,道:“传!” “传!徐则上殿--” “边关守将马连麾下副将徐则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一名三十岁上下身着绯色戎装男子急步进得大殿,行礼跪拜,那语气间焦急异常。 “平身!” “谢皇上!”徐则起身,从袖中抽出一封紧急密封公文,双手举过头顶,“皇上,南诏国集结三十万大军突然犯境,情况危矣,马将军率众二十万与敌军一战于金沙滩,由于两方人数悬殊,败北而归,现已退回到云州城,敌军已兵分三路向我明国边境凌州,安县开进,扬言要与皇上平分明国半壁江山,马将军命徐则日夜兼程,向皇上禀报军情,请皇上派兵增援,打退敌军!” 此言一出,金殿之上一片哗然! 莫驭明阴沉着脸,李公公取过公文呈上,打开细细的看了一遍,当即便用力摔在了地上,“啪!”的巨响传来,紧接着便是龙颜大怒,“好狂妄的南诏国君!竟敢私毁两国邦交,公然犯我明国边境,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臣主战,南诏国欺人太甚,这五年来,小骚扰不断,此次竟变本加厉,我大明誓要将南诏狗贼打回去!” “皇上,臣也主战!当务之即,须得调兵遣将,筹备粮草,整顿三军,挑选良将挂帅出征!” “皇上,臣等主战!” 文武百官纷纷而跪,无一人反对,这些年明国在莫驭明的治理下,国富民强,人才济济,所以,没有不战求和的理由! “好,既然众卿都同朕一心,此仗便迫在眉睫!”莫驭明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在大殿,“听旨,即刻起,户部筹备粮草三十万担,兵部调集兵马三十万,十日之内筹措完毕,大军刻日出发!” 犀利的眸子扫视一遍大殿,莫驭明稳稳的接道:“此仗,朕要御驾亲征!” 闻言,满殿又是一片哗然! “皇上万金之躯,御驾亲征非同小可,皇上三思啊!” “皇上,万不可冒此种风险,皇上若有何闪失,动摇江山社稷啊!” “皇上!” 大臣们焦急万分,纷纷跪下磕头。 莫祈霖一步跨出,拱手道:“父皇,请听儿臣一言,我明国有雷越元帅,贺之信等大将,皆可为国效力,儿臣恳请父皇在朝中坐镇,儿臣愿为大明随军出征,保家卫国!” 莫祈衍亦道:“启禀父皇,儿臣也愿意前往边关出力!请父皇不要亲征!” “父皇,儿臣执掌松台大营三年,又多次外出练兵,儿臣自信可上阵杀敌,做一方指挥,请父皇恩准!”莫祈冥迈出一步,跪下恳切的说道。 “够了!” 莫驭明拧着眉提高了音量,“此事,明日再议!户部兵部马上去办!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半个时辰之后,龙阳宫内,莫驭明正烦闷着,小太监进来禀报,“启禀皇上,三王爷求见!” “宣!” 稍倾,莫祈冥进来,直接跪下言辞恳切的说道:“父皇,儿臣请旨,求父皇不要亲征,儿臣生父已逝,幸得这些年父皇垂爱,将儿臣养在身边,儿臣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报答父皇的养育之恩,儿臣对南诏国军事,地理环境,人文风土都比较熟悉,父皇若信儿臣能力不过,贺大将军统兵多年,为我大明国立功无数,儿臣愿为贺将军副将,为父皇分忧,为社稷出力,请父皇让儿臣出征吧!” “冥儿!”莫驭明脸色动容,伸手扶起莫祈冥,说道:“朕知你孝心一片,但你们兄弟皆未统兵打过仗,此战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若是霖儿或者衍儿去,朕还可考虑,但陵王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万一你…叫朕如何向死去的兄弟交待啊!” “父皇,儿臣当学父王为国家尽忠,为父王尽孝啊!儿臣不会有事的,请父皇相信儿臣的武功,还有儿臣的能力,若儿臣不幸战死沙场,那父王泉下有知,也会为儿臣高兴啊!”莫祈冥焦急的说道。 莫驭明沉吟半响,欣慰的一笑,“冥儿,朕会考虑的,你先回兵部,负责筹备兵器粮草等事宜,做战前准备,容朕再想想。” “是,儿臣告退!” 黄昏时分,管家匆匆去了香坛居。 “主子,边关出事了!奴才刚在街上听得百姓议论,说是南诏国突然集结大军攻打我边境,两国要正式开战了!” “什么?”莫祈寒一惊,从梨木躺椅上站了起来,蹙眉道:“这军情是刚送到京城的吗?” “应该是的,之前从未听说。”管家回道。 莫祈寒双手负在身后,在地上来回走动着,眉头紧锁,管家立在一边不敢出声打扰,等了好一会儿,莫祈寒突然转过身来,说道:“司空,今夜本王要入宫一趟,秘见父皇,王府内的事情你留个心,掬水园再增侍卫,王妃再不能有任何闪失了!” “主子!”管家惊愕的抬了抬眸,嘴唇动了动,忙又低下头去,铿锵有力的回道:“是,奴才会亲自守在王妃房外,再调香坛居十名侍卫暗中保护。” “嗯,下去吧。” “是!” 提步出去,盯着院里的梅树,莫祈寒眸光幽暗深邃,复杂深沉,平淡无波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与想法,但那双负在身后的大手,却越收越紧。 “梦青,帮我做一顶银质面具,要快!” “为什么?”林梦青才走到跟前,便听到莫祈寒的话,讶然的张嘴问道。 “回头跟你解释,不用做成整张脸的,可以遮多半脸的就行了。”莫祈寒沉着嗓音说道。 “哦。” 是夜,宫禁之后,一条黑影以绝顶的轻功悄无声息的越过宫墙,轻车熟路的向龙阳宫而去。 然,龙阳宫乃皇上莫驭明寝宫,内外殿皆守卫森严,他根本无法在不惊动任何大内侍卫的情况下见到皇上。 所以,这条黑影在接近龙阳宫之时,先转道去了龙阳宫后面一座小宫院,娴熟的避过院里站岗的太监侍卫,翻入了一间漆黑的房中。 … 龙阳宫寝宫内室。 “皇上,奴才带了一个人来见皇上!”李德厚轻步进来,将龙帐掀起,小声低语了一句,然后转身出去,很快折回,进来一个太监打扮的,却是张陌生的脸孔,李德厚再一低头,“皇上,奴才守在外面,不会让任何人接近这里。”说完,便忙退下了。 莫驭明一眼盯着面前一丈处立着的太监,锐利的眸子染上一抹深邃,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莫祈寒完全抬起了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莫驭明,然后重重的跪下,颤着唇轻唤一声,“父皇!”伸手缓缓掀起脸上的人皮面具! 莫驭明身心一震,待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熟悉万分的脸庞完全显露出来,身子一晃,险些跌下龙床去! “父皇小心!” 莫祈寒急急的唤一声,迅速起了身过去扶住莫驭明,莫驭明转动着僵硬的脸,看向与他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嘴唇张了好半天,才渐渐的发出音来,“寒,寒儿,你的魂魄终于来见父皇了吗?父皇等了你好久,好久…你大哥走了不见朕,你也不来吗?” “父皇,是儿臣,儿臣…还活着,没有死,是儿臣来看父皇了!”莫祈寒哽咽了嗓音,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却忍不住的落了泪,轻执起莫驭明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父皇,您摸摸,是儿臣啊,这不是魂魄。” “有,有温度的,是人,不是鬼魂,寒,寒儿…你真的是寒儿?朕的寒儿没有死吗?”莫驭明眼中闪动着泪光,激动的语无伦次,双手都贴在了莫祈寒脸上,不敢相信的摸遍了他的脸,确定这张脸是真实的,是他儿子的脸。 莫祈寒不断的点头,“是,是儿臣,儿臣的确还活着,没有病死,儿臣这几年一直在装病,七月初七父皇看到的那具儿臣的尸体是假的。” “什么?装病?假尸体?这怎么回事?”莫驭明震惊无比,眼珠子瞪了老大。 “是的,那具尸体是易容了儿臣的容貌,儿臣一直住在香坛居,就是父皇前些日半夜来去的那间房子,儿臣的手下骗了您。父皇,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情,儿臣实在有苦难言,但父皇可以高兴的是,儿臣身体很好,非但没有病痛,还练就了绝世武功,这事得从十年前说起…” 寂静的夜,龙阳宫内,宫灯自从两个皇子去逝之后,便一夜不熄了,因为莫驭明经常在睡梦中惊醒,醒来看到黑暗便会暴躁的发脾气,是以,今夜的常亮,亦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龙帐已被放下了,父子二人并排躺在龙床上,莫驭明静静的倾听着莫祈寒细细的讲述着这十年来发生的一切,如云里雾里一般,始终不敢相信,他一手养大视如已出的侄子竟是如此豺狼虎豹! “父皇,未能救得了大哥,是儿臣这辈子心里的痛,儿臣也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师父对儿臣恩重如山,若没有师父,儿臣早就死了,只是大哥,儿臣…”莫祈寒喉头一涩,说不下去了。 莫驭明紧紧的抱住莫祈寒的肩膀,亦是老泪纵横,“寒儿,这不关你的事,你能保住命已是上天开恩了,你大哥的死,只能怪那畜生太心狠手辣,父皇现在能看到你还活着,真的感觉像做梦一样,你身体完全好了,还有了一身好武功,父皇高兴,知道那畜生的所作所为,父皇是锥心之痛啊!” “父皇,儿臣今夜前来见您,就是查清了这一真相,莫祈冥恩将仇报,是何原因,儿臣还不清楚,但他必有谋取父皇江山之意,父皇要早做防备啊!”莫祈寒说道。 “寒儿,朕从不知道,你竟有如此缜密心思,这些年一直在朕和在满朝文武面前深藏不露,看我儿现在文韬武略,聪明睿智,又懂得心机权术,朕可以放心把江山交给你了!你准备就此出世吗?”莫驭明高兴的抹着眼泪,说道。 “父皇,儿臣想来想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儿臣一直在麻痹莫祈冥,他只是怀疑儿臣没有死,却无法确定,而且,那桑凤宁死不肯背主站出来指证莫祈冥,况且大哥已逝三年,无法再验尸,现在要治莫祈冥的罪,我们还未有直接的证据,这一贸然复生,反而会逼得莫祈冥斩草除根以防后患,儿臣倒不怕他,但恐怕他会对父皇下手,这个险咱们不能冒!” “另外,父皇是否知道,大将军贺之信和平阳侯白靖安曾是二十年前陵王手下之人,他们早就和莫祈冥勾结,成为了暗中拥立莫祈冥之人,莫祈冥之所以先毒杀大哥,就因为大哥是太子,继而再毒杀儿臣,是因为大哥一死,儿臣便是第二个太子,他要扫清他登上权利巅峰的所有绊脚石,他对二哥他们四人没有动手,是亏得父皇没有再立太子,不然,也逃不过他的毒手!” 闻言,莫驭明又是震惊万分,细细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寒儿,你分析的对,朕是知道贺将军和白靖安曾是陵王的人,但从不知道竟有这种事!若不能先解决掉这两人,拿下那畜生倒容易,但贺之信定会公然谋反,指责朕以莫须有的罪名处置莫祈冥,届时,又要陷百姓于水火,天下大乱!” “是啊,现在内忧外患,至少得先平定南诏之乱才行,父皇这些年过于信任贺之信,他手里名为有二十万大军,但他私下里为莫祈冥招兵买马,现在怕是三十万都不止了!再说朝廷内,外戚平阳侯掌控吏部,兵部,刑部机要衙门,又是军机大臣,满朝文武有不少暗中投靠了他,皆为莫祈冥效力,他的权势已然滔天了!”莫祈寒忧心忡忡的说道。 莫驭明长叹一声,“都怪朕,没有早些认清楚那孽子的真面目,不断的赋予他权利,你二哥性子淡,朕一直不敢把大理寺交与他,怕他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你五弟还好,比你二哥多几分狠劲,朕已让他接管大理寺了,琛儿和毓儿朕打算派去沙江口练兵,让他们历练历练,以后可以多帮着你。” “父皇,二哥其实并非父皇看到的那么淡泊,儿臣身在暗中,看的很清楚,二哥的处政能力和手段可以出任的,父皇,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逐渐架空白靖安多年掌控朝政的局面,父皇您得一步步把这些机要衙门的掌控权收回,分布交到二哥,五弟,六弟和七弟手上,还有,这次交战,可不能让贺之信挂帅了!” “这是自然,今儿个老三还来跟朕请旨,想和贺之信一起出征呢!现在看来,果然是他们想趁此良机独揽军政大权,朕偏不能如他意了,朕要御驾亲征!” 莫祈寒一怔,惊愕的道:“父皇要亲自去边关打仗?这可不行,儿臣来找您,还有一事,就是儿臣想去,父皇令雷越元帅挂帅,封儿臣将军一职,儿臣有信心能打败南诏军,也借此掌控这几十万军权,与贺之信相抗衡啊!” “寒儿你要去出征?你不是说不能让人知道你还活着吗?你怎么去?”莫驭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父皇,您要把江山交给儿臣,若儿臣手上没有自己的军队和心腹将军,儿臣哪能坐稳这江山呢?所以,儿臣必须去!一旦得胜,再以四王爷身份复生,天下震动,也必是民心所向,满朝上下谁敢不服?贺之信又岂敢有所动作?而儿臣便可以一步步吞了他,最终拿掉莫祈冥这颗毒瘤!” 莫祈寒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微微一笑,“怎么去?父皇不是有支金牌暗卫队吗?他们不是全戴着面具,从不以真实容貌示人吗?儿臣便是您的暗卫之首,代替父皇授将出征!” “嗯?寒儿,这你怎么知道?朕的暗卫很隐秘的啊!”莫驭明又惊了。 莫祈寒不好意思的扯扯嘴,“父皇,儿臣的暗影组织也是情报来源处,为儿臣网络各种情报,是无意中得知父皇的暗卫队一事的。” “寒儿,看不出啊,你是朕的儿子吗?朕怎么像从来不认识你一样?朕还一直以为你心机单纯,毫无城府,你大哥去后,一度和你母后担忧,你这样的性子,又加上身体不好会无法坐稳皇位呢!”莫驭明扣紧莫祈寒的手,既惊奇又激动。 莫祈寒被莫驭明的新奇表情逗笑了,“呵呵,父皇,儿臣不假装不行啊,莫祈冥心机太深,稍有破绽就会被他识破,要不是装了这么多年,儿臣早死掉了!儿臣的心机,也是被他一步步逼出来的,不得不如此,否则真如父皇所说,没有一定的谋略手段,是无法驾驭满朝文武的,这江山就是到了儿臣手里,也迟早会被人拉下来。” “寒儿,听你说了这么多,朕是满心的震惊,伤心愤怒之际,看到我儿死而复生,感觉自己都像是重生了一般,若你母后知道,她会高兴死的。”莫驭明无限感慨的说道。 “呵呵,父皇可以告诉母后的,也可以带母后来四王府香坛居和儿臣秘密见一面,但,不能再带漫漫一起来啊,她来了,儿臣是怎么也不会出来了。”莫祈寒轻笑道。 “漫漫?”莫驭明一楞,眼睛闪了两下,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雪漫丫头?” “是啊。”莫祈寒失笑的点头,等着被收拾。 果然,莫驭明脸一黑,“寒儿,你叫的这么亲昵,是不是已经和这丫头圆房了?” “嗯,是的,不仅圆房了,还…一直在一起,是晚上,白天没有,因为漫漫还不知道儿臣就是她的夫君,她也没见过儿臣的容貌,所以父皇一定不能让她知道这些,就让她迷迷糊糊着就好,以后儿臣会亲自告诉她的,嘱咐母后也不能说出去,因为那丫头太单纯,很容易被莫祈冥套出她嘴里的话。”莫祈寒俊脸微红,略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什么?”莫驭明眼珠子快掉了下来,“儿子,你说你每天晚上都和那丫头住一间房?你是把她弄去香坛居吗?这半年竟没有人发现?” “咳咳,是啊,一直住一起,不过不是在香坛居,就在儿臣掬水园的卧房,就漫漫现在住的那间,那间房里有秘道,可以通到香坛居,儿臣是四王府主子啊,自然有本事不让人发现了。”莫祈寒有些囧。 莫驭明气的胸膛上下起伏,扑了一口气道:“这死丫头,还一直跟朕装!一口一个会保证死心蹋地的为你守寡,结果早与人珠胎暗结了!真是个不知廉耻的丫头!” “父皇,反正那人也是儿臣,就不要生气了,其实不能算是漫漫的错,呃,七月初七那晚,她守灵,儿臣就把她掳走了,她反抗不过,失了身再说出去,您也不会饶她,所以…对了,莫祈冥要开棺,漫漫闹了一场说儿臣魂魄回来了,那都是儿臣教她的,她骗您也是儿臣教的,父皇要生气,就生儿臣的气吧。”莫祈寒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66章 邻国犯境,送君出征(2) 莫驭明瞪了两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你倒会为那丫头说话!真没想到,朕的儿子竟然当采花贼了!还采的是自己名正言顺的王妃!现在还算是通奸着,这都整的什么事儿啊!” “咳咳,儿臣也是没法子,父皇你看那丫头多出众,亏得儿臣下手早,不然,咳,有二哥五弟七弟那么殷勤,等儿臣再活了,要个同床异梦的女人有什么意思?”莫祈寒郁闷无比的说道。 莫驭明探究的盯着莫祈寒,疑惑道:“寒儿,那你对雪漫丫头…朕记得,你不是喜欢柳太傅家的梧桐丫头吗?” “父皇,儿臣和梧桐已经过去了,儿臣不会再娶她,儿臣也不会再娶任何一个女人,因为儿臣只爱漫漫一人,只想和她白头偕老,创造父皇和母后没有创造的神话!”莫祈寒坚定的口吻,认真的表情中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意思。 莫驭明被震憾到了,“寒儿,朕打算等你大军得胜归来,就立你为太子,传位给你的,你将是皇上啊,你怎么能,怎么敢说只娶一个女人的话?后宫的存在不仅是绵延皇家子嗣,还有稳固朝堂的作用啊!” 莫祈寒坚定的眼神,看着莫驭明,一字一句的说道:“父皇,儿臣心意已决,也自信有本事不靠后宫就可以治理好这天下,父皇相信儿臣吗?儿臣死过一次,能重生父皇感到高兴,但儿臣若负了许给漫漫的誓言,可以拥有女人无数,但儿臣不会开心,因为漫漫不开心了,就如同母后,父皇不想负,却一样负了,所以母后并不开心,总是藏在心里,偷偷的一个人以泪洗面,但母后依然可以笑对父皇的其它妃子,可是换成漫漫,她不会笑,也不会再爱儿臣,儿臣失去她,宁可真的死了!” “寒儿!” 莫驭明蹙着眉,凝视着莫祈寒的认真,沉默着,思索着,良久,才缓缓而道:“寒儿,你可要想好了,只娶一后废六宫将会面临着多么巨大的压力!还有子嗣传承的问题,江山必须后继有人!” “父皇,这些儿臣都已经想过了,从梧桐身上儿臣深受过打击,不敢再为任何人付出真心,是漫漫改变了儿臣,让儿臣尝到了相爱的滋味儿。儿臣历练这些年,不敢自夸,却也敢说,论心机,论谋略,论才智,论帝王之术,儿臣自信没有任何问题,请父皇信任儿臣!至于子嗣问题,依漫漫身体情况,多少都无所谓,儿臣有子,且能成材,儿臣便传位与他,若无子,还有轩儿啊!父皇不是把轩儿过继到儿臣名下了吗?轩儿聪明上进,小小年纪便沉稳内敛,儿臣很看好他,他是二哥的儿子,也是我莫氏子孙,传位于他,也未尝不可!” 莫驭明长长的叹了一息,盯着琉璃瓦的宫殿顶,语重心长的说道:“寒儿,这皇位,朕还是想传给你,朕欠你母后太多,你大哥又不在了,按祖宗留下来的典制,由你继承皇位是天经地义的,给了你,也可以避免你其它兄弟相争,手足相残,朕前些日子还在犯愁呢!你若能稳得了朝堂,稳得了天下,朕自然高兴,你想娶谁也得你愿意,不然冷了后宫专宠一人,你的漫漫迟早会死的莫名其妙。” “是的,漫漫不善那些阴谋诡计,她纯净如莲,心无杂尘,根本不适合在六宫中生存,所以等儿臣为她扫除一切障碍,再告之她儿臣真正的身份,重新迎娶她,与她拜堂成亲,让她开开心心的与儿臣生活在一起。”莫祈寒会心的一笑,握住了莫驭明的手,“父皇,谢谢您这么理解儿臣,包容儿臣,漫漫前几日跟儿臣说起,还担心她性子不好,不是个好媳妇儿,会和公婆吵架,怕儿臣难做,所以不让儿臣娶她,情愿就在黑暗里和儿臣过一辈子,若她知道她的公婆是父皇和母后的话,肯定也会高兴坏的。” “呵呵,你别说,你这漫漫丫头浑蛋起来,还真是个小浑蛋,和朕顶嘴一个顶俩儿!不过,你母后喜欢看那丫头踢球,真是风风火火啊!这丫头确实特别的可以啊!舞跳的好,笛子吹的好,嘴皮子利落,脾气老大,花花肠子多,活泼胆大,尤其把个小七耍的团团转,连朕看了都汗颜哪!”莫驭明越说越想笑,说到最后,连眉毛都弯了,“那丫头说对了,有她这个媳妇儿,朕是经常忍不住要和那丫头吵架啊!” “呵,父皇,嗯…说到这儿,儿臣还有一事恳请父皇,那就是这一仗不知道要打多久,儿臣久不在漫漫身边,您可得帮儿臣看着点儿二哥五弟他们,还有莫祈冥,他也喜欢漫漫。”莫祈寒心里极不是滋味儿的说道。 “这些朕都知道,一个个一看到那丫头就跟着了魔似的,没出息!对了,寒儿,此仗你真的有把握吗?你对南诏可了解?朕可不想刚知道儿子没死,转眼又…”莫驭明转过身来,扣住莫祈寒的肩膀,神情严肃的问道。 莫祈寒轻轻一笑,“父皇,儿臣不会做无把握之事,虽然儿臣未领过兵,但雷元帅乃沙场老将,忠心于父皇,对南诏,我师父很了解,他老人家乃是江湖奇才,早年游历各国,武功医术堪称天下一绝,且精通排兵布阵,奇门遁甲之术,这些儿臣跟师父都学过,再说自保,根本没有问题,连莫祈冥的武功都不及儿臣,还有儿臣的暗影,皆乃武功高手,都是誓死效忠儿臣的,父皇就放心吧,儿臣保证会平平安安的归来。” “真的吗?寒儿,你师父可以让父皇见见吗?听你说的朕对这位天机老人充满了好奇啊!”莫驭明眸中放光,能救得了莫祈寒和莫离轩,仅凭这两点,便已让他大为震惊了! “当然可以啊,师父和师弟这几个月就住在香坛居,对了,父皇,儿臣还有一件大事差点儿忘了跟你说了!”莫祈寒一拍额头,居然忘了这茬了!回去林梦青非缠死他不可! 莫驭明疑惑道:“什么事?” “咳咳,就是关于雅妃的婚事,儿臣私自作主把她许给儿臣的师弟林梦青了!雅妃来过四王府几次,与梦青很相处的来,梦青很喜欢雅妃,想娶她,儿臣也应了他,不知父皇意下如何?”莫祈寒扯了下唇,很是小心的问道。 莫驭明有些皱眉了,“嗯?你竟把雅妃许出去了?朕还打算着在朝中给她挑驸马呢!” “父皇,梦青不错的,相貌出众,才华横溢,易容术天下无双,武功轻功皆不在话下,都得了师父的真传,又一心帮儿臣,多次为儿臣出力,对雅妃更是一往情深,雅妃也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呢。”莫祈寒赶忙说道。 “哦?那这个林梦青家世如何?” “父母双亡了,五岁时被师父带去梨山关抚养长大,心性豁达开朗,他比儿臣拜师早,只是因为儿臣身份特殊,年纪又比他大两岁,所以儿臣为长,他称儿臣一声师兄,儿臣和他是生死兄弟。” “听你这么夸他,父皇倒也想见见这位公子了。” “那好啊,父皇可三日后秘密带母后来香坛居,师父和梦青都在,父皇一看便知。” “好,不过父皇若是对梦青满意的话,婚事还得暂搁,儿臣要一并带走梦青,很多地方儿臣都用得到他。” “行,父皇知道该怎么做了。” 莫祈寒看看外面的天色,叹息一声,“父皇,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父皇赶紧睡一会儿,儿臣也得走了。” “寒儿!” 莫驭明坐起身,不舍的扣紧了莫祈寒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父皇!您多保重!这十日内,儿臣还有很多事宜要处理,不能再进宫了,三日后儿臣等着父皇和母后!”莫祈寒哽咽了声音,反手同样握紧了莫驭明。 “好,寒儿一样,你身处险地,更要多加保重,朕会亲自去感谢天机老人对我儿的大恩!” “父皇!” “寒儿!” 莫祈寒重新戴上人皮面具,在床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开。 次日朝上,莫驭明颁下一道圣旨。 “奉天成运,皇帝昭曰:即日起,封雷越为平南大元帅,统兵三十万,赴边关平定南诏之乱!封朕之第一暗卫君临为大将军,赐国姓莫!莫君临代朕出征,三军之内,见大将军者如见朕,望尔等此战大获全胜,扬我大明国威!钦此!” 太监总管李德厚庄严的宣读完毕,金鸾殿内,文武百官面面相嘘,震惊万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祈冥更是一震,稍抬了眸不可置信的看向高坐在龙椅上的莫驭明,眼眸里除了不可思议,还是不可思议! 终于,兵部尚书站了出来,一拱手道:“皇上,臣等疑惑,皇上的暗卫是否是大内侍卫?臣等从未可知啊!” 莫驭明威严的目光扫过百官,朗声说道:“爱卿问的好,朕也正想跟众卿家讲明,从先帝开始,训练了一支只听从于帝王的暗卫队,负责暗中保护皇帝,从不在世人面前出现,只隐在暗处,所以称之为暗卫。莫君临与朕有些渊源,武功高强,行军打仗智谋卓越,众卿皆不赞同朕御驾亲征之事,是以,由莫君临代替朕,众卿可有异议? “臣等不敢!”百官再跪,伏地叩拜。 “八日后,宣华门外点将台上,朕亲送雷元帅和莫将军率领三军出征!”莫驭明站起身,气势恢宏的嗓音穿透在金殿之上。 “皇上万岁万万岁!” 半个时辰后,上书房。 “宣三王爷来见朕!”莫驭明批完最后一道奏折,说道。 李德厚立刻说道:“是,奴才这就去宣!” 莫祈冥进来行礼跪下,“儿臣叩见父皇!” “冥儿,快起来!”莫驭明慈爱的一笑。 “谢父皇!” 莫驭明神情复杂的说道:“冥儿,朕想了一日,决定还是不能让你去打仗,这一去,生死难测,朕怎么也放心不下啊!尽忠尽孝不一定要上战场,朕知你心意已经很欣慰了,况且你二哥和五弟也要去,朕的子嗣本来就稀少,你大哥和四弟又都不在了,朕实在不敢轻率,所以,你们兄弟都不要去了,留在朝里帮朕分忧吧!” “是,父皇!”莫祈冥点点头,停顿了一下,拱手问道:“父皇,今日您颁旨赐封,怎么那莫君临不上殿受封呢?” “哦,这个不足为怪,君临是暗卫,暗卫是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也不能轻易出现在外人面前,这是先帝留下的规矩,所以,他自然不会上殿。”莫驭明微笑着解释道。 莫祈冥眼神闪烁下,低了头,“父皇,儿臣还有疑虑,父皇为何不派贺大将军平乱呢?贺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是名老将,这莫君临单独武功虽好,但率兵打仗却不是一人之事,万一…” “呵呵,冥儿所言及是,朕也反复斟酌过了,贺将军要镇守平州,倘若调防,万一北周国也背弃和平条约,趁此南诏入侵之际,乱我平州边境,那当如何?再者,朕很清楚莫君临的才干,朕用人不疑,冥儿不用担心!”莫驭明说道。 “是,父皇!”莫祈冥不甘的咬了下唇,一双深眸幽暗中泛着点点精光。 香坛居。 管家通报进来,双手递过一封密信,“主子,这是皇上刚才派人秘密送来的。” “哦?”莫祈寒接过,展开看了一遍,而后说道:“师父,梦青,父皇给我把名字改成莫君临了!” “莫君临?”林梦青细细咀嚼了一遍,用崇拜的目光瞅向莫祈寒,说道:“皇上英明啊!君临天下,这是在提前暗示师兄的身份呢!” 天机老人边看信边点头,“不错,梦青分析的对,皇上考虑的很周到。” “君临天下!” 莫祈寒目光越过管家,定向门外,落日的余晖洒在院里,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思绪一度飘远,江山在手,执掌乾坤,佳人相伴,有兄弟之情,父母之恩,此生,也算无憾了吧! 夜里,拥着凌雪漫入眠,心事依旧未曾说出口,还未走,便已然开始相思,只有把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更紧… 隔天夜里,莫祈寒先去掬水园陪凌雪漫,两人细碎的聊了一会儿,又缠绵了许久,才轻哄着凌雪漫睡着了,待她睡熟,他悄悄起了身,穿衣离开。 回到香坛居,林梦青和天机老人皆在等着,莫祈寒说出了他思考了两天的一个想法,“师父,我想请梅花婆婆来此,帮我保护漫漫,师父觉得可行吗?” “嗯?梅花老婆子?寒小子,你要请她来?”天机老人吃惊的差点儿咬了舌头。 林梦青眉角一抽,看着天机老人的反应,喷笑,“师父你紧张了?” “谁,谁紧张了?”天机老人脸红了红,不自然的呛道。 “师父,此趟出京,无极无痕无介,暗影,你和梦青全都随我走了,如果莫祈冥不死心,再度劫走漫漫该如何?一般侍卫武功低微,根本不是他手下铁血杀手的对手,所以,我考虑许久,唯一能再信任的武功高强的也只有梅花婆婆了,师父,你帮我写封信如何?梅花婆婆看在你的面上,应该会帮我的。”莫祈寒忧心忡忡的说道。 天机老人囧的厉害,摆摆手说道:“咳,寒小子,那老婆子倔的很,她哪会听师父的?你的面子不小,她准会答应的,还是你搞定吧。” 莫祈寒想了想,说道:“那这样,我写一封信,师父也写一封,我现在脱不开身,就由梦青带着信去一趟梨山关怎么样?” “呃,这奔波劳累的苦差事又摊我头上了?”林梦青郁闷的翻个白眼,眼珠子狡黠的一转,说道:“让我送信请人可以,但是师父的信必须写够两千个字,还不能有任何可能会惹怒梅花婆婆的言辞,不然我不送!” “什么?两千个字?你当你师父是当朝大学士啊?还,还不能惹怒那老婆子?”天机老人一听便跳脚了,一掌拍在桌上,怒吼道:“林梦青,你可以去死了!” 聪明如莫祈寒,当下便明白了林梦青的意思,两人目光在空中一交汇,莫祈寒便愁眉苦脸的说道:“师父,您委屈一下吧,这除了梦青,谁还知道梨山关?谁还能破了您的奇门梨树阵上得梨山?谁才又能见着梅花婆婆?反正我是走不了的,要不师父您亲自去?” “嗯?不去!我才不去呢!”天机老人一甩袖子,抱胸趴在了桌上。 “那只能梦青去一趟了,师父您就答应吧,不然徒弟给您跪下了!”莫祈寒说着,真就一甩锦袍往天机老人面前一跪。 “死小子,你这是折我老头子的寿呢!”天机老人忙一把拉扯起莫祈寒,黑着脸瞪了半天林梦青,憋着气问道:“你小子不能退一步吗?” “嘿嘿,不能!”林梦青摇晃着脑袋,得意洋洋。 “好!我写!”天机老人咬牙切齿,又是一掌拍在桌上,“拿纸笔来!” 十分钟后,莫祈寒的信完成了,再回头去看,天机老人只憋出了三个字:老婆子! “咳咳,师父你赶紧写啊,梦青明天一早就得走呢!”莫祈寒崩溃的催促道。 第67章 邻国犯境,送君出征(3) 天机老人咽了咽唾沫,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那什么,寒小子啊,这写信实在不是师父的专长啊!何况,我跟那老婆子打架还行,这文邹邹的说话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你叫师父写什么啊?” “说你想对梅花婆婆说的真正的心里话啊,写完以后,附带加上一句漫漫的事就行了。”莫祈寒说道。 “呃…”天机老人无语了。 “师父,你不是说要等师兄的事情结束后和梅花婆婆在一起生活吗?那你现在就得努力啊,回忆一下你们年轻时在一起的美好事情,跟婆婆道歉,说你原来做错了,又性子执拗不肯低头,现在请婆婆原谅你,怎么怎么的,就这些。”林梦青歪着脑袋,边想边说道。 天机老人烦燥的抓了抓头发,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好,看在你们俩个小子的份上,师父我就低一回头,写给那老婆子看,哼,准把那老婆子乐死!” 莫祈寒和林梦青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起身,立在院里,亦怅然万分。 离别在即,相见何日? 越是想留住时间,时间越是快的转眼便从指缝间溜走了。 莫祈寒一天拖一天,始终将离别二字说不出口,然,终是到了出征的前一夜! 迈着沉重的步子踏进来,凌雪漫还未睡,正趴在桌上写写画画,眼前一黑,便知是莫祈寒来了,小脸扬起,甜甜的唤一声,“姘头!” “漫漫!” 莫祈寒晦涩的一笑,过去在桌前坐下,抱凌雪漫坐在他腿上,轻语道:“在做什么?” “我在画你啊,我凭着感觉,还有用手摸到的你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呵呵,然后把它们组合的画在一起,但是,呵呵,好难看!”凌雪漫放下手中的毛笔,圈上莫祈寒的后颈,嬉笑不已。 “漫漫…” 莫祈寒心下一酸,如梗在喉,一双眸子变得氤氳,抱起凌雪漫,一步步走到床边,亲手为她宽衣解带,褪掉鞋袜,散了她的发,然后自己的,然后倾身,揽她静静的躺在被中。 沉默,良久,凌雪漫觉出不对,轻轻的问道:“姘头,你是不是有心事?怎么了?” “漫漫,梅花婆婆她是专门来保护你的,代替我来暂时保护你一段时间,你要听她的话,危险的时候不能任性,要尊重老前辈,她武功比我要高很多,保护你不成问题,我走后,你让婆婆住在隔壁的屋子,和你离的近些,知道么?”莫祈寒慎重的说道。 “什么?” 凌雪漫一震,坐起身盯着莫祈寒,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瞪着眼睛又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明白,梅花婆婆是代替你保护我的?你要走?” “漫漫,你躺下,不要激动,你先听我说好吗?”莫祈寒拉着凌雪漫的手,焦急的说道。 “不,我要看着你听你说!告诉我,我刚才听错了,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凌雪漫眸中迅速溢满了泪水,她听他的语气,好不对劲儿! 莫祈寒心下一紧,忙坐起身来,抱住她,语带哽咽的道:“漫漫,我有要事,要离开一阵子,可能三个月,可能半年,也可能一年之久,我不放心你,我便找了梅花婆婆,恰巧她和四王府管家认识,又恰巧你们管家去找她了,所以她便来了,我和梅花婆婆关系很深,所以,她会帮我好好照顾你的,你等着我回来,好不好?” “不好!” 凌雪漫一声吼出,简直不敢相信的拼命的摇着头,泪雨斜飞,“我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安排梅花婆婆到我身边,但你早就决定要走了,所以早就在安排了是不是?你瞒着我,现在告诉我,什么意思?今夜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吗?你明天就走了是吗?” “漫漫,我是瞒着你,我怕你伤心啊!是的,明天一早我就要走,此去经年,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所以我不敢说,一直等到现在,你不要怪我好不好?”莫祈寒嗓音里亦带上了哭腔,将凌雪漫揽的更紧,紧到想把她揉进他的身体,一并带走。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你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走那么久?一年?我怎么能等到一年呢?”凌雪漫哭泣着,双手拍打着莫祈寒的背,顿感如天塌了一般的难过。 莫祈寒心痛如绞,“漫漫,答应我,等我归来,我做完了这件事,只要一回京,我便来找你,好么?完成这件事,便离我娶你又近了一步。漫漫,等我,等我…” “姘头,一定要走么?你做的事情会不会有危险?你一走,我完全不知道你的行踪,不知道你吃的好么?睡的好么?心情好不好?累不累?你身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空等,我等不了啊!” 凌雪漫泣不成声,双手拍累了,整个人瘫进了莫祈寒的怀中,莫祈寒轻抚着她的发丝,眼睛闭了又闭,“漫漫,不论我身在哪里,不论我在做什么,心里都始终会记挂着你,你是我全部的思念,全部的…所以,什么也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很好的,你自己要开心,知道你开心了,我就会很开心的,还有,身子要继续调理三个月,一顿药也不能耽误知道么?你要听话,很多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什么也不要问,不要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原来给你诊脉的大夫是我安排的,给你们管家和小王爷都交待过了,所以,你尽管喝药就好了。” “漫漫,答应我,你会等我的,好么?”莫祈寒低下头,吻上凌雪漫的唇,好久,稍移开寸许,喃喃的道:“答应我,漫漫!” 凌雪漫不断的点头,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嗯,我答应,答应,我会一直等你,不论多久一直等下去,等你来找我,等你来娶我…” “漫漫,我交待你的这些,你都记下了么?”莫祈寒强作笑容,不甚放心的问道。 凌雪漫又是点头,“记下了,要听梅花婆婆的话,要喝药,要开心,要等你回来,是不是?” “对的,还有一件事,你千万要记住了,不能跟某个王爷单独在一起,尤其是三王爷,知道么?” “为什么?” 莫祈寒皱了皱眉,“因为三王爷这个人,我不喜欢,我怕他对你有别的想法,反正你答应我好么?” “嗯。”凌雪漫鼻音深重的应道。 “漫漫好乖,我好喜欢,好喜欢…” 莫祈寒欣慰的笑笑,抱着凌雪漫重新躺下,贴着她的唇,含泪轻语,“漫漫,你记住一句话,这句话是我对你的承诺,为了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知道么?” “什么话?” “雪忆寒霜发齐眉,生死不离到白头!这话里有你,有我,白发齐眉,生死相携!” 吻,如雨点般落下,带着满心的眷恋,和离别的伤痛,这一吻,缠绵噬骨,这一夜,抵死纠缠… 夜,静极了,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 太监总管李德厚带着一名身着低等太监服的男子,匆匆走向凤辰宫东面的揽月斋。 “奴才给雅妃公主请安!”李德厚近前一步,行礼跪下。 莫雅妃从长案上的书堆里抬起头,莞尔一笑,“李公公不必多礼,是父皇有什么吩咐吗?” “回公主,皇上差奴才送一件礼物给公主,半个时辰后,奴才再来接走。”李德厚低头说完,不待莫雅妃回答,便径自退了出去。 “李公公?”莫雅妃疑惑不已,起身才跨过长案,寝宫内便进来一名低头行走的太监,那一抬眸的瞬间,莫雅妃整个人便呆滞在了原地! 蓦地,莫雅妃突然反应过来,忙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的样子,朝寝宫内的宫女太监说道:“全部下去吧!任何人不得来扰!” “是,公主!” 寝宫门被关上了,莫雅妃顾不得羞涩,忙一拉那太监的手朝她闺房走去,直到进了卧房门,才急急的问道:“林公子,你怎么来了?” 林梦青轻扯了下嘴角,挤出一抹笑,反手将莫雅妃的手包入掌心,说道:“雅妃,是皇上安排我进来看你的。” “父皇?怎么可能呢?父皇他怎么会?”莫雅妃一惊,瞪大了眼睛。 “皇上都知道了,他找了我,我告诉他,我喜欢你,想娶你,皇上答应了。”林梦青强作笑颜,轻声问道:“雅妃,上一次我问你,你说要让你想清楚,现在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 “父皇答应了?林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离开京城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莫雅妃顾不得回答,满脸的吃惊。 林梦青轻轻一笑,“回来一段时日了,只是你不到四王府,我无法见着你,也无法送信给你,皇上不知道从哪条渠道知道了我,便密召了我,然后答应了我做你的驸马,本来皇上想亲自问你是否答应,今夜又突然派人找我让我自己跟你说,因为明日,我又要离开了,这次一走,恐怕得些时日,待我归来,皇上便会为我们主婚。雅妃,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是否愿意嫁给我?” “林公子,我,我…我真没想到父皇竟然会答应,怪不得这几日他不再跟我提选驸马的事了,原来…”莫雅妃仍处在震惊之中,说到后面,竟松了一口气的笑了,几抹红晕爬上白皙的脸庞,“林公子,我…我,只要父皇答应了,我,我自然愿意。” “真的么?”林梦青漂亮的桃花眼中绽出满目光彩,情不自禁的伸手将莫雅妃揽入怀中,欢喜异常。 莫雅妃羞涩的轻轻点头,却禁不住问道:“林公子你明日要去哪里?回家么?” “不是,是为你父皇办一件事,这件事可能得不少时日,具体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在四王妃面前提起我,在皇上没有下旨赐婚之前,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提到我,记下了吗?”林梦青仔细的叮嘱道。 莫雅妃怔楞了一会儿,只轻轻问道:“有危险吗?” “没有,就算有,我武功如何你是知道的,不会有事的。”林梦青摇头,安慰的一笑,又认真的说道:“雅妃,还要叫我林公子吗?叫我名字。” “梦青!”莫雅妃抬眸,眼中含泪带笑,她和他经常在别与聚中度过,一次次离别,一次次相聚,彼此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所以,“梦青,这一次我等你,希望是我们最后一次暂别!” “是,最后一次,肯定是最后一次。” 林梦青眸中泛酸,情至深处,低下头,第一次逾矩,轻轻的贴上了莫雅妃的唇瓣,她一惊,羞怯的想避开,他扣紧了她的头,由浅尝逐渐变得深入… 翌日。 宣华门外,旌旗飞扬,战鼓声隆,三军整装待发,精神矍铄的立于宽大的大理石广场之上! 文武百官分侧而立,大军最前方,年约四十七八的雷越元帅挽剑而立,旁边,笔直挺立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脸上一顶银质面具遮了所有的容貌,一袭戎装,神秘莫测,一双深邃的眸子透过面具,定定的凝视着前方! 点将台上,莫驭明龙袍在身,皇后坐于身侧,在他们身后,站立着两抹娇小的人影,凌雪漫与莫雅妃! 莫祈寒四更多天离开的,凌雪漫哭了太久,才刚迷迷糊糊的睡着,莫驭明便派了李德厚来紧急宣入宫中,要她一起为南征将士送行,所以,此刻不仅眼睛浮肿,脸色亦苍白无比,更是没有一点精神的呆滞的站在那里。 那一顶银质面具下的深眸,朝着点将台上投去深深的一瞥,眸光从他父皇、母后、妹妹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那张憔悴不堪,神情呆滞的小脸上,心,在紧紧的抽痛着。 如此距离不过五丈,他却无法告诉她,他就站在她面前,近到,她只要眸光移上寸许,便可看到他! 从那张脸上,他方才知道,在他走后,她狠狠的哭了,她答应他不哭的,答应他会笑着等他回来,可是她却背着他偷偷的哭,偷偷的伤心,若是可以,若是可以带走她,他一定毫不犹豫… 唇边依旧残留着,他转身离开时的一刹那,她扑过来用力吻住他时的味道… “姘头,从此在我心里,有座望夫涯,每日盼君归!” “姘头,你许我白发齐眉,生死相携,我便许你蒲苇韧如丝,坚贞永相随!” 莫祈寒深深的闭上了眸子,却又害怕转身离开再看不到她,而又飞快的睁开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最心爱的女人,不愿错过一丁点儿时间凝视着她… 城外,林梦青和天机老人已带着暗影驾快马先行一步。 出征曲奏响,出征鼓擂动,三军端起酒碗,莫驭明和皇后各执一碗,广场上气氛庄严肃穆。 “朕与皇后,敬南征将士三碗酒,预祝我大明此战旗开得胜,将南蛮兵赶回南诏,收复失地!待尔等凯旋归来,朕十里相迎,为尔等亲摆庆功酒!”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亢的喊声响彻天地这一方,穿透在云霄,激起回音阵阵,久久不散! 三千酒碗摔在地上,出征的号角吹响,三军跪拜,而后大军整齐步出宣华门-- 凌雪漫黯淡无光的眼神因这巨大的响动,稍稍有了焦距,怔怔的望向前排的将领,目光自然的定格在那一排之中,唯一特殊戴着面具示人的新封大将军莫君临身上! 而她的目光投过来之时,却正是他转身之际,四目在空中有两秒钟的交汇,她怔忡的看着他,因为距离远,她又无心细细看他的眼睛,只是那么随意的一瞥,由他脸上的面具在想着她的姘头也是这番的不能见人,而他因她这一望,几欲飞身至她跟前! 骏马嘶鸣,他飞快的回了神,咬牙一转身上马,勒起缰绳,不敢正面再去凝望她,只作无意的一回眸,那一眼中,含着千言万语,含着满腔的思念与爱恋,而后,一蹬马肚,决然的策马步出! 漫漫,等我归来,等我… 目送着,所有的将士出了宣华门,大军踏上南征的路途,直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影子完全离开视线,包括那一袭戎装的面具男子… “漫漫,怎么了?哭过了?” 皇后伪装的很好,将不舍之情全压在了心底,面上温婉依旧,雍容大方,执起凌雪漫的手,轻抚着凌雪漫浮肿的眼睛,柔柔的问道。 凌雪漫迅速摇头,“没有的事,母后我很好,真的没有事。” “走,跟母后去凤辰宫歇一会儿,用冰块敷一下眼睛。”皇后亲切的一笑,牵着凌雪漫朝莫驭明一福身,“皇上,臣妾告退了!” 莫驭明望着凌雪漫的模样,心底暗暗一叹,他还想着让寒儿多见一面这丫头,早知这丫头是这样子,就不该宣来了,省的寒儿看了难受啊! “好,朕瞧着漫漫丫头懒觉睡多了,这偶尔一回被朕抓来,困乏的哭鼻子怨朕了是么?”莫驭明故作玩笑的咧开了嘴角,瞪上一眼,道:“去吧,让那丫头睡去,睡饱了给朕踢一场球,一起乐乐!” “呵呵!”皇后抿唇轻笑起来。 莫雅妃也由失落中回了神,见状,亲昵的挽上凌雪漫的手臂,说道:“四嫂,父皇大概是想着你没有见过这种不一样的大场面,你又爱热闹,便叫你一起来送将士了,你瞧哥哥们都在下面呢,我们要为将士们鼓劲儿的,好让他们战场上奋勇杀敌,早日打了胜仗归来!” “呃,我,我知道了。”凌雪漫机械的应了一声,虽然有些奇怪皇上竟对她这般好,竟连她失仪都不怪罪,还这么和蔼,但她现在没心思想这些,只在心里不断的想着她的姘头。 第68章 冷面将军,名震九洲(1) 暖春三月,湖里的冰已经在开始慢慢解冻了,阳光很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斜倚在长椅上,凌雪漫无聊的看着湖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岸上的石子。 心事如天。 春棠秋月立在一边,也不说话,只静静的凝视着凌雪漫,任她发呆想念着她们的主子。 “春棠,南征大军离京有五十八天了吧?”凌雪漫突然问道。 “是的,王妃,您没有记错,是走了这么多天了。”春棠忙点点头。 凌雪漫不再接下去,姘头也走了五十八天了,他们是同一天走的,她若是记不清了,只要问一下南征军的时期就可以算出来了,可事实上,她又岂能记错一天? 好久了,好长的时间里,她便是这样发呆度过的,夜里,抚摸着他睡过的地方,似乎还有余热,残留着他的体温,她无数次闭上眼睛,都在期待着,等她半夜突然醒来,他或许就回来了,就躺在她身边,像之前的很多次,他便都是这般的给她惊喜与惊吓,所以,她真的,几乎每晚都会在半夜里蓦地陡然睁开眼睛,然后看着身边的空荡荡,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燃起希望,今夜没来,或许明夜就来了… 姘头说,他要离开三个月,也可能半年,一年,现今两个月了,他,在做什么? 边关。 日暮时分,主帅大帐中,不经通报,匆匆进来一人。 “禀主子,元帅,我们派去的探子行踪泄露,已经被杀了!”无介一拱手,低头禀报道。 “什么?” 雷越从军事地图上抬起头,蹙眉道:“两个探子皆被杀了吗?” “是!” 雷越直起身子,沉静着面容看向坐于椅中的银面男子,“莫将军,探不出敌方粮草的真实情况,现在我方军情还有可能已泄露给敌方,下一步我们得从长计议了!” “元帅莫急,敌方知道我大明军情,反倒是好事!”莫祈寒微微一笑,面具之外的眸中,闪烁着自信与睿智的光芒。 “哦?怎么说?”雷越急问道。 莫祈寒微一沉吟,道:“无介,今晚三更时分,你和无痕各带上两名暗影再探敌方粮草,记住,一明一暗,一虚一实!” “主子,奴才明白了,奴才去引开敌方粮营守将,由无痕下手,以那守将武功,奴才至少能缠他半个时辰,要是能将他们千名士兵都引开,无痕就更好探查了!”无介面上一喜,说道。 “行事小心!”莫祈寒点点头,“不可大意了!” “是,主子放心吧,就是万人军中,奴才也可来去自如,倒是主子和元帅要小心,奴才们都派出去了,以防有敌人行刺!”无介拱手,严肃的说道。 莫祈寒略微一勾唇,扬眉道:“今晚,我和元帅还有事要做。” “哦?做什么?”雷越疑惑道。 “喝酒,吃菜,开怀对饮!”莫祈寒一笑。 “什么?”雷越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莫将军,这是何故?如今两军对垒,久战不下,这不是松懈军纪吗?” “元帅莫急,入夜之后,派林副将军和无极带领一千士兵押运我军二十车粮草从洛山道经过,车里全部装满炸药,外面盖上一层便可,以敌方参军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怀疑有诈,所以,我军必须处于完全警戒状态,用来麻痹敌人,敌人定会来抢夺,一旦交手,着我军只守不攻,将二十辆车赶至敌方最近的火器营,然后,士兵弃车而退,林副将军和无极轻功绝顶,半空射下火箭,引爆炸药,便足以端了南诏引以为傲的火器营!” 莫祈寒缓缓说着,从地图上指着方向,“从洛山道至火器营,距离只有二十里,敌兵必定穷追不舍,我们须同时派出三千兵马拦路接应,只堵截追兵便可。还有,令今夜留守的士兵假装松懈,敌人得知我方军情,很有可能会来偷袭,我们就来个请君入瓮,三管齐下!” “好!此计甚妙!”雷越一听大喜,抚掌道:“莫将军智计百出,所向披靡,皇上真是派对了良将啊!” 帐中无极,林梦青,无介,无痕,参军等人皆面露喜色,信心百倍的道:“我等定当圆满完成任务!” 是夜,外面火光冲天,战鼓声擂,而主帐之中,却是酒色财气,欢笑甚浓。 “元帅,从我们大军离京至令半年了,哎!打烦了!” “莫将军,军营本身便是枯燥的,你们年轻人自然呆不住了,好在这仗也快结束了,你再坚持一阵子吧!” “不坚持也没办法啊!皇命难违,士兵们也都倦怠了!南诏军太厉害,我们收回了三州,还有五州,我看短时间内是收复不了了,倒不如和谈算了!” “是啊,现在敌强我弱,南诏军又占据了有利地形,我军士兵水土不服,三十万大军能作战的不过二十来万,而南诏军却扩充到了四十万,向皇上请旨加派军队,又迟迟得不到准奏,在对峙下去,我们怕是要大败而归了!” 莫祈寒转动着酒杯,耳中听着外面的厮杀之声和几道极浅的呼吸声,眸中涌上了几许不着痕迹的笑意,与雷越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着灭自己威风的话题。 许久,那几道异常的呼吸声完全消失了,莫祈寒一敛眉,“走!” 两人提剑迈出,看着整个军营呈现一边倒,南诏兵胜利在即的局势,莫祈寒轻语道:“元帅,可以叫人发信号给林副将军了!” “好!” 雷越一招手,手下亲随便将信号弹放上了天,与此同时,无介无痕配合默契,刺探成功,一击而退! 巨大的爆炸声轰鸣而响,震破天际,南诏火器营被毁,主帅赫连铁大惊,忙调兵增援,却听得探子回来了,两名探子将在大明军营偷袭胜利的情况和主帐中听来的对话全数禀报,赫连铁迟疑不决,一干将领意见不合,一时之间,争论不休! “大明军奸诈无比,他们竟能使计炸毁我军火器营,定又是那个冷面将军所为,此人战无不克,诡计多端,肯定是诱我军上当的!” “对!我军与大明军已经交战数月,战场之上,有那冷面将军领兵,从未有过士兵倦怠之事,那冷面将军更是纵横疆场狂傲至极,怎么会轻易服输呢?” “你们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冷面将军据说来自京城,定是骄奢淫逸习惯了,这出征半年少了女人和酒色,所以没了斗志也是正常的!” “就是!我军还占据着通向大明门户重要关卡的五州,他们这攻打潞州有半月了,粮草都快用尽了,能有什么本事? “够了!”赫连铁一声吼,帐中顿时静了下来,锐利的眸子扫视了一圈,一捋胡须道:“本帅以为,此事绝不简单,十有八九又是那冷面将军的诱敌之计,所以,传令下去,三军不可有一丝松懈,随时准备迎战!” “得令!” 然,领命的传令兵还未步出,便有一名士兵急冲进来,单膝一跪,语速飞快的道:“报!元帅,大明军突然进攻了!势如破竹,潞州城门已经失守,守将告急!” “什么?!” 满帐震惊,赫连铁怒极之下,毕竟是老帅,久经沙场,倒也沉着冷静,“李将军,马上增援,势必要把大明军挡在潞州城外!” “攻城!” 马上,一袭银衣戎装的莫祈寒举剑高喊,前锋营将士便气势磅礴的抬着云梯向城门冲去,城楼上,箭雨纷纷而下,大小不一的石块尽数扔了下来,惨叫声顿起! “师兄,这样不是办法,再拖上半个时辰,赫连铁的援军就到了!”林梦青目视着前方,焦急道。 莫祈寒阴骛的眸子一眼盯着城楼上那隐在火光之后的伏击手,冷唇轻勾道:“强攻当然不是办法,此处易守难攻,我们要巧夺方为上策!” “莫将军,该怎么夺?”一名参军急问道。 莫祈寒沉声道:“余参军,派人去报元帅,就说城门已攻下,请元帅振奋三军,带兵阻止南诏援军!” “是,属下立刻去!”参军领命,策马急去。 “梦青,你指挥继续攻城,我带暗影去拿下城楼!”莫祈寒敛眉说着,提声命令道:“暗影听令,目标,城楼上的伏击手!” “奴才听令!”一干黑衣蒙面暗影一抱拳,便如雄鹰一般自马上而起,飞向城楼! “师兄,敌人暗器诡异,让我去,你来指挥!”林梦青焦急的挡住莫祈寒,说完,便欲轻功而起,莫祈寒一摆手,“梦青不要争!我上去凭这张面具便能打敌人个措手不及,你留下指挥,注意配合!” 林梦青听此,点头,“好,师兄小心!” 莫祈寒足尖在马背上一点,长身而起,银色披风在夜空中像一张银色的大网,面上那一顶银色面具,直叫城楼上正和暗影交手的南诏将士心惊胆颤! “是冷面将军!” 不知哪个士兵惊惧的喊了一声,围攻暗影的士兵们闻风丧胆,斗志立刻消弭,暗影们个个以一敌百,行事手段狠辣,见状,长剑四起,血花四溅,南诏兵惨叫狼嚎声顿起! 莫祈寒持剑攻入,银衣寒剑所到之处,无不死尸遍地,十名暗影加他一人,十一人不消片刻间便扫荡了城楼上千名守城将士! “杀--” “杀--” 城下,城门已经被撞开,大明士兵激动的高喊着冲入,攻城掠地,城内两军战到一起,大明军斗志昂扬,英勇无畏,在林梦青的带领下,势如破竹! 南诏镇守潞州的将士见城门已破,已方援军又迟迟不到,军心涣散,一败涂地! 林梦青和莫祈寒各带一半军队,分部歼敌,直捣南诏潞州老巢! 大火弥漫,火光染红了整个天际,城内,厮杀声,叫喊声,惨叫声接连不断,城外,雷越大军激战中,瞧见城内的战火,雷越高亢的喊着,“潞州城攻下了!将士们,我们一鼓作气灭了南诏援军!” “灭南诏军,收复失地!” “杀--” 这一仗,惊天动地,赫连铁在真假消息间迟疑中,失了最佳防守契机,加之火器营被毁,战斗力一减再减,军心不稳,大明军半月攻不下的潞州城,一夜间易主,重回了大明手中! 北牧河行宫的日子,简单,放松。 草原上的星空,特别的漂亮,繁星点点,那一轮弯月斜挂高空,不是满月,却异常的明亮,四处安静极了,偶尔可以听得到几声牛羊的叫唤,处处充满了原始大自然的气息。 梅花婆婆来探望,带来了姘头的信给凌雪漫,却独巧撞上了莫祈冥,因梅花婆婆是易容成皇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所以,莫祈冥虽心生怀疑,却没有认出来。而凌雪漫发了一通火,借机亲自送走了梅花婆婆,没有给莫祈冥再接触到梅花婆婆的机会。 踱着步子慢慢返回,眼看着拐过一个角就能看到她的帐篷了,迎面却闪身冒出一个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凌雪漫低着的眸子缓缓抬起,借着月光定定的看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及那张冷峻的脸庞,紧抿着红唇,默不言语。 “跟我来!” 来人扔下一句话,转身朝另一处走去,凌雪漫余光瞥了一眼,那是通向小溪的路。凤眸一眨,未理他,直接朝她的原路走去。 听不到跟上来的脚步,男人冷峻的脸上燃起一丝微怒,步子一顿转身回来一把扣住凌雪漫的手腕,压抑着怒气低语道:“漫漫,我的话你没听到是吗?” 凌雪漫甩着手,“放开我,你捏疼我了!” 莫祈冥咬牙道:“那你跟我走,我就放开你。” “那你不准再凶我!”凌雪漫仰起小脸,凶巴巴的讲着条件,正好,她也有事情想问他。 “本王懒的凶你。”莫祈冥满脸黑线的丢下一句,松了手,然后转身小步向小溪边走去,凌雪漫哼了哼鼻子,跟在后面,一路两人皆未说话,只静悄悄的走着,莫祈冥技巧的避开了巡逻的御林军,一直走到一处矮坡下才停住了步子。 月色明亮,照在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凌雪漫余怒未消,瞅准莫祈冥的影子头,重重的一脚踩了下去,莫祈冥错愕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眼睛一瞪,“你做什么?” “没做什么,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而已。”凌雪漫撇撇嘴,双手环胸,歪着脑袋道:“说吧,想问我什么事情?” “漫漫,你…”莫祈冥一下子却突然不知该如何启齿了,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想问她的话,这会儿面对面却又一个字也憋不出来,看着凌雪漫纯澈的清眸,顿了好久,直等的凌雪漫不耐的翻了个白眼打算开口催他了,才轻轻的,又极认真的语气问道:“漫漫,你,有没有喜欢的男人?” “嗯?”凌雪漫一楞,错愕的看着莫祈冥的俊脸,这张脸上没有平日的冷峻,也没有一丝笑容,仿若是小心翼翼的,他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凌雪漫下意识的抿了抿唇瓣,木讷的小声道:“你,你问这干嘛?” “我想知道,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莫祈冥执拗的说道。 凌雪漫低垂着眸子,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艰难的轻吐道:“没,没有。” “真的么?”莫祈冥瞳孔蓦地紧缩,盯着凌雪漫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犀利,缓缓而道:“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我能喜欢谁?我是一个寡妃,除了为夫君安份守已的守寡,我还敢喜欢谁?”凌雪漫抬了眸,仰头直视着莫祈冥,冷静的反问道。 莫祈冥袖中虚握的大手一紧,跨近了一步,“我就是不信!一个人的心能被身份所左右吗?你敢指天发誓,说你心无杂念,未做出一分一毫对不起四弟的事情吗?” 凌雪漫身子一颤,怔怔的看着他,喃喃问道:“为什么要逼我发誓?我的事情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莫祈冥心口胀的厉害,情绪有些失控的低吼道:“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系,告诉我,你喜欢的男人是哪一个?” “我…我不知道!”凌雪漫心跳的厉害,感觉额上在冒冷汗,莫祈冥总是时不时就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每每这时分,他便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似是已经看透了她的一切,让她无所遁形。 “不许你回避我的话!漫漫,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想知道,我和那个男人相比,差到哪里,让你心里只有他,而看不到别人!”莫祈冥双手扣在了凌雪漫的肩上,眼神灼热中闪现着点点幽光。 凌雪漫却被深深的震憾到了,大脑一片空白的她脱口便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和他相比?” “他?他是谁?”莫祈冥轻轻的挑眉,嗓音轻柔中带着几分磁性的魅惑,“一定要比,对你如此容忍,是因为,我和二哥有一样的心思。” “什,什么?” 凌雪漫再次震惊,双腿不由软了一下,莫祈冥顺势将她拥入了怀中,温柔似水的轻语道:“漫漫,若不是喜欢你,我怎会低声下气的同你道歉?又怎会容你对我大吼大叫,想怎样就怎样?” 凌雪漫大脑完全空白,耳畔因莫祈冥灼热的气息喷入而本能的通红一片,呼吸紊乱,心跳加剧,他的大手紧紧的抱着她,使得她的下巴抵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亦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漫漫,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好么?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更不会告诉父皇让你受罚,漫漫…” 莫祈冥蛊惑的话语柔和的如春风一般吹拂在凌雪漫耳际,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他的唇便毫无预期的压了下来,贴上了她柔软的唇瓣,那冰凉的触感由唇瓣传到四肢百胲,令她从呆滞傻楞中陡然回神,脑中回旋起他的话,“那个男人是谁?” 姘头…姘头… 凌雪漫睁着的双眸一眨,强烈的负罪感几乎是立刻袭上了心头,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了莫祈冥,却因为冲力太大,踉跄退了两步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眸惊惧的喃喃道:“你…你怎么能…能吻我?” 莫祈冥脸色白了一分,居高临下的身子轻颤了颤,看着她,不甘心的低声质问道:“为什么推开我?为什么我不能吻你?都是因为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吗?他有什么好?为什么你眼里心里只有他?”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没有的…”凌雪漫慌乱的摇着头,理智在想到姘头的一瞬间全部回笼,保护姘头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她绝不能说出去半个字,她要她的男人平平安安的,哪怕她就这样做他一辈子的地下情人,她也不要他出任何意外。 “你骗我!若是你没有喜欢的男人,那就不要拒绝我,漫漫,我可以什么也不在乎的,只要你愿意尝试着接受我,喜欢我,我会比他对你更好的!” 莫祈冥双目如充了血似的红,眼神灼热的像是要把凌雪漫燃烧了一般,轻蹲下身子,伸手至她面前,藏起满心的痛,与她被人强占了的恨,轻柔的道:“把手给我,地上凉。” 第69章 冷面将军,名震九洲(2) “三王爷,我,我自己起来。”凌雪漫偏过脸,避开莫祈冥的视线,从地上站起身,原本想骂他轻薄她的事,但却怎么也骂不出口了,只心急着该怎么掩饰,怎么回答他,“三王爷,我是四王爷的王妃,我认识的男人只有夫君的兄弟,就是你们几个,再只有柳少白,他是我的朋友,我,我怎能喜欢你们?夫君逝前有遗命,我得为他守一辈子寡的,除非我死,所以,我真没有其它杂念,你要我发誓也可以的,若是我心里有喜欢的男人,就让我天打雷劈…” “漫漫!不要发誓了…不要说了…”莫祈冥心中,顿感沁凉透底,她一如那一夜,宁可自己违誓遭报应,也要护那个男人周全,而他,却终是舍不得她出半分意外,只要不是他制造的意外,他不允许别人染指于她,或者老天惩罚她… 凌雪漫怔忡的看着莫祈冥,半响说不出话来。 莫祈冥侧转了身子,远远的望着在月光下潺潺流动的溪水,心思凌乱间,恍若回到了三月三日,无名山下溪涧旁,他一坐一整天的惆怅与平静,眼眸闭上,眼角却忍不住湿润了,娘亲,你在天上看到了吧?你的儿子终是为情所困,终有可能因这一个女子而输掉一切… 天地间,静默无声。 良久,凌雪漫蹙眉,一转身便要走,方才猛然想起她要问的事,懊恼的咬了下唇,回过头来直白的问道:“三王爷,我一直忘了问你,元宵节那晚,我去你的马车上帮你拿药,后来发生什么事了?那晚你在哪里?” “嗯?”莫祈冥心下一紧,然后面不改色的疑问道:“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在问你,我不知道,我瞎问的。”凌雪漫摇摇头。 莫祈冥一叹,目光变得深沉,“漫漫,那晚确实发生事情了,但被我压下了,我不想宣扬出去,一直在暗中查探着。那晚,我们分开后,待我办完事骑马回到府中,却不见马车回来,后来,我的手下在城外找到了马车,车夫被人杀了,我想这是有人蓄意想行刺于我,结果发现我没有坐马车,就杀了车夫灭口了。” “马车怎么会到城外去呢?”凌雪漫狐疑道。 “那车夫的父母住在城外,他应是知道我不用马车了,便赶着偷回了一趟家,结果,丢了一条性命。”莫祈冥又是一叹,感慨万端,“我大概是得罪什么江湖之人了,一般人哪敢行刺我?” 凌雪漫眨动着眼睫,回忆着当夜的情景,看来莫祈冥根本不知她被人易容掉包了,也是真的那帮人要行刺的是他,被她给倒霉的撞上了,那个蒙面男人…到底是谁?对她好像很凶,却又并未真的下手,姘头说那人也没有强暴她,既是心狠手辣的江湖仇敌,干嘛要对她手软呢? 百思不得其解中,只听莫祈冥缓缓问道:“漫漫,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事,随便问问。”凌雪漫扯了扯嘴角,挤出一抹笑,“三王爷,那你以后小心些,别被坏人盯上了。我真要回去了。” “好,我送你回帐。”莫祈冥点点头。 凌雪漫忙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被人看到会误会的。” “我送你到前面就不送了,你以为会送到你帐里吗?”莫祈冥瞪了一眼,朝回时路走去,并朝后面傻楞的凌雪漫说道:雪“台端漫耳际,一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他的唇便毫无预照”还不跟上?““哦,好。”凌雪漫回了神,忙跟了上去,她只想着不能落单免得被坏人再盯上她,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坏人就在身边,不过,这也大概就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吧。 夜幕深沉,凌雪漫回了帐中,春棠秋月大致询问了一下,确定她没出事,便也未再多问,侍候她洗漱后,便都各自歇了。 而莫祈冥却是一夜未眠。 三更时分,墨青送来一封密信。 “主子,边关有消息了吗?” 莫祈冥敛眉,低沉着嗓音道:“有了,莫君临的军队被困在鬼谷了,南诏现在反扑的厉害,南诏皇帝又调了二十万大军支援,本来夺回来的七州又被攻破一州,如今雷越与莫君临各自被围,情况堪舆!” 停了一下,莫祈冥抬头,冷眸如冰,“还得到一个消息,莫君临有一名副将,名唤林梦青!这与双木不成林,双木又成空,一度三生石,月照影来稀四句,也巧合的太厉害了!” “什么?主子的意思是,这林梦青便是我们一直查无所踪之人?”墨青震惊道。 “很有可能!”莫祈冥攥拳,一双鹰眸深如幽潭,利如刀刃,凝视着帐帘冷哼道:“派雷越打这仗眼看不行了,南诏加了二十万大军,这大明不派二路元帅怕是要全军覆没了!这一回不用本王上书,怕是皇上要自己急着派贺将军出征了!” “那贺将军要是一胜,正好立了大功,捞个现成的,主子,这对我们可是更有利了!”墨青喜不自胜。 “自然,但莫君临如今在军中威望已经高过了雷越,将士们对他甚是推崇,此人又是皇上的暗卫,只忠心于皇上一人,日后必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连同那个可疑的林梦青!”莫祈冥阴冷的气息直扑墨青,薄唇缓缓轻吐,“绝不能让他们二人活着回到京城,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 墨青面容一紧,抱拳道:“是,主子,奴才明白了!” 当太阳刚冒出地平线的时候,帝帐中的莫驭明便醒了,第一句话便问道:“李德厚,边关有奏折送回吗?” “回皇上,还没有,但是收到一封千里飞鸽传书,是小主子的。”李德厚压低了声音,朝外看了几眼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筒双手奉上。 莫驭明急切的从筒中抽出一张小字条来,展开,一看大喜过望,“真是天助我大明啊!” “皇上,小主子不是被困鬼谷了吗?战况有转机了?”李德厚忙激动的压低嗓音问道。 “嗯。”莫驭明点点头,隐忍着激动道:“鬼谷有一位奇人,竟是寒儿师父失踪四十年的师弟,寒儿说有那人帮助,破谷之战指日可待,一旦大军出谷,便去解雷越的被困之围,叫朕稳如泰山,压住贺之信便可,他有把握以少胜多的。” “恭喜皇上!我大明收复山河有望了!”李德厚喜及而泣。 二十天后。 莫驭明带着大队人马归京。 金鸾殿上,莫驭明看完手中刚呈上的千里加急密奏,喜道:“众位爱卿,边关捷报,莫将军和雷元帅会师了,两方之围皆已解,并且将得而复失的苍州城又给夺回来了,现大军已准备攻打剩下两州,三军凯旋,指日可待啊!” “恭喜皇上!天佑我大明啊!” 君臣激动,屈膝高喊。 振奋过后,兵部左侍郎却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臣请奏派兵支援雷元帅,听闻南诏现在囤积四十万兵力,而我军只剩下二十万,悬殊相差一倍啊!” “皇上,臣也请奏,派贺大将军出任二路元帅,助雷元帅早日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皇上,臣也是此意。” “皇上…” “众卿稍安勿燥!”莫驭明摆摆手,锐利的眸子扫向文武百官,举手投足间,不怒自威,“朕自有打算,雷元帅和莫将军一致上表,不需要派二路元帅带兵前往边关,他们凭二十万大军便可将南诏军打回去,朕用人不疑,所以已准奏。现要往边关运送三十万担粮草,户部与兵部三日之内准备妥当!” 莫驭明的目光扫视过一排排大臣,定格到前排五个儿子身上,严肃的道:“五王爷莫祈霖听旨!” “儿臣在!”莫祈霖出列,上前一步跪下。 “三日之后,由你亲自运送粮草至边关,然后随军打仗,至大军全胜,一起回朝!”莫驭明说道。 “是,儿臣遵旨!”莫祈霖没有任何意见的跪下叩头。 莫祈冥淡漠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骛,却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快的几乎令人无法捕捉。 莫祈霖押运粮草至边关,足足走了两个多月,连春节都是在路上过的,等到达锦州时,已是正月初十了。 而这时分,玉山关和锦州已破,尽归大明之手,大明的失地仅剩下奉州一县,而全军上下士气高涨,一来胜战在即,二来大明对南诏,在他们的战神将军莫君临的带领下,创造了一个个以少胜多的战场神话,怎能不激动? 然而,更激动的是,他听到了莫君临的声音,“五王爷,这一路到边关,可曾顺利?” 这说话的语气!口吻!嗓音!竟是如此熟悉! 莫祈霖一步跨近,立在莫祈寒面前,嘴唇不停的颤抖着,结巴的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是…是…是…” “是你四哥!” 莫祈寒有些失笑的打断,仰着脸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莫祈霖的脸一瞬间变了几个颜色,然后踉跄一退,惊的一下撞到了身侧的架子,忙抓住架子稳住了身形,俊脸上却是惨白一片,震惊的瞪着眼珠子,伸着手指指着他的脸,“你,你是…真的是我四哥?你是人…还是鬼?” 莫祈寒一笑,在莫祈霖的满脸震惊和不可置信中,伸手至耳际,缓缓掀起面具,一分一分的露出那张足以惊吓天下人的脸来! “四哥!” 莫祈霖失声叫出,身子再次被惊的一震,大脑在电光火石间飞快转动着,眼珠子突的瞪的老大,“你,你是莫君临!不,你是四哥!不对不对,你是真的四哥还是四哥的鬼魂?” “大白天的,鬼敢出来吗?”莫祈寒挑眉反问道。 莫祈霖呆滞了有近一分钟的时间,表情僵硬,一眼盯着莫祈寒,直至伸手缓缓摸上莫祈寒的脸,把整张脸摸了一遍,又执起莫祈寒的手贴上自己的脸,然后再俯身贴近莫祈寒的胸口,听了听他的心跳,这才脸上突的绽出了惊喜,暂时忘记了凌雪漫,激动万分的道:“有温度,有心跳,是活着的人,四哥,你,你不是死了吗?你还活着?” “嗯,是我,我没有死。”莫祈寒轻轻一笑,反手握住莫祈霖的手。 第70章 冷面将军,名震九洲(3) 莫祈霖笑中带泪,“四哥,今天我受到的震憾太大了,亏得心脏还好,不然真要被你吓死了!看到你还活着,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真的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莫祈霖想到这扑朔迷离的事情,简直就跟戏文里的一样,不禁激动道:“四哥,我们不谈四嫂了,我有一堆的问题想知道,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从棺材里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又是怎么成为莫君临的?” 莫祈寒拍拍莫祈霖的肩膀,深邃的眸子变得更加幽深,“五弟,先坐下,这事情说来话长--” 整整一天,莫祈霖就呆在莫祈寒的帐中,从天亮谈到天黑,直至月亮升起,晚膳送来,兄弟二人对饮了三杯,帐内烛火摇曳,帐外暗影严密坚守,是以,没有人知道五王爷和莫君临整整一天都在干什么,或者谈了些什么,只看到从莫祈霖进了帐就未再出来过。 酒足饭饱,话题重新回到莫祈冥身上。 莫祈霖神情严肃的道,“四哥,我算是知道父皇为何派我亲送粮草了,这眼看胜战在望,莫祈冥不会让你顺利回京的,父皇是让我来接应你的,对不对?” “嗯,那人心狠手辣,若不是后来他对你四嫂动了心,你四嫂不知遭他多少次毒手了!”莫祈寒点点头,冷眸中是抹不掉的恨意。 莫祈霖眸中杀意纷涌,“四哥,这杀兄之仇,我们一起报!为惨死的大哥,为你鬼门关走了几圈,为四嫂,为轩儿,杀了他都不足以泄恨!” “他是一定要死的,我处心机虑,谋划这一切就是为对付他,五弟,我们商量下。” “好。” 这一夜过后,五王爷还是五王爷,莫君临还是莫君临,依然冷傲目中无人,而五王爷每每及此,都只一笑而过,笑说,皇上有旨,见莫君临者如见朕,所以,免一切礼节! 一个月之后。 奉州城攻陷,大明的连环马铁骑踏平了南诏军,在这一场战役中,南诏死伤十五万人,加之锦州,玉山关之战,南诏死伤惨重,溃不成军,只余十五万残兵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两国边境线上,成对峙局面。 莫祈寒下令进攻了,令旗挥动,三军肃穆! 十万精兵分左中右三路包抄,合围之势顿显,激烈的吼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南诏军在负隅顽抗中,消弭殆尽! 赫连铁和手下大将亦战死沙场,南诏全军覆没! 莫祈寒三天三夜未合眼,站在高处,看着下方的战场,刀光剑影,一面倒的厮杀。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他最为推崇的战法,总觉得这样赢的才够气势! 风卷起战旗,心有一丝狂热的跳动,如此的胜利,姿态可够漂亮? 一年零两个月的时间,大明国以和军事强国南诏相等的兵力,后期更是以二比一的兵力,将南诏打的溃不成军,直至南诏元帅战死,而大明国大军在冷面将军莫君临的带领下,夺回了被南诏攻陷的九座城池,在完胜的同时,趁胜追击,一鼓作气率领着大军挥军直逼南诏境内。 南诏边境三县,大明国张扬的军旗到处飘摇,南诏国君差了议和大臣与五王爷莫祈霖谈判,莫祈霖和莫祈寒以高傲的姿态令南诏签下了永不犯境的条约,大明将大军全数撤回,归还南诏的三县,南诏国赔偿大明国白银两千万两,日后年年纳贡,俯首称臣! 冷面战神将军莫君临,经此一战,九州大地之上,北周、南诏、大明、天溯并存之四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袭银面,令敌军闻风丧胆! 一柄寒剑,纵横疆场无敌手! 一身傲骨,睥睨天下智千里! 世人皆道,得莫君临者,得天下! 一切事宜处理完毕,大军择日班师回朝。 时值六月,暖阳高照,南征凯旋大军步伐一致的行进在回京的官道上。 当夜,大军驻扎在了树林中。 “啊--” 半夜时分,突然林子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这一声惊醒了军中大部分的将士,也自然惊醒了莫祈寒,林梦青等人! “怎么回事?” 林梦青从床上坐起身,这段时间为了不落单互相照应,他和莫祈寒直接住在了一个帐中,闻言,莫祈寒也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的人头攒动,说道:“别管,似乎元帅派人去查看了!” “嗯。” 林梦青点点头,才要再躺下,却听得“滋滋”的声音直作响,两人陡然看向声源处,一惊,帐子的顶端竟被火烧着了,而同时外面响起了打斗声,并且传来无极的唤声,“主子,有刺客!” 两人立即掀被而起,一跃下床,提了剑破帐而出,视线所及之处,只见足足有百名黑衣杀手持剑攻向暗影,二十来名暗影加上无极三人已和莫祈冥的铁血杀手打的难解难分,剑与剑的相撞声不断的响起,两方人马皆剑剑辛辣,拼死一战! 而刚才那一声叫喊,便是分散了暗影们的注意力,自高空向莫祈寒的帐子射下了一支火箭! 夜幕下,暗影与铁血杀手生死激战中,因为杀手人数众多,且任务目标明确,见林梦青和莫祈寒从帐中出来了,便一小部分缠住了暗影,一大部分的杀手立刻持剑攻向了林梦青与莫祈寒! 他们,要赶在成批的士兵围过来之前,抢夺时间完成任务! 林梦青一套天机老人自创的独门剑法施展开来,身形矫健的游走在近十几名杀手中间,突的飞身一起,倒挂而落,一剑扫向围攻他的杀手脖颈,这一招变化太快,速度也太快,所以那些杀手来不及反应,便被一剑割断了喉咙! 莫祈寒出招更是迅捷,端的是聚积胸腔多年之恨,长剑所到之处,无不惨叫声连连,或一剑穿胸,或一剑挑断咽喉,或一剑劈伤,暗夜中,那一顶银面身影,势不可挡! 铁血杀手越打越心惊,也越打越疯狂,今夜他们主子是下了死命令的,若完不成,全都得死! 然,尽管人数众多成合攻之势,但他们的目标人物武功却过于诡异和高强,如此强攻,却伤不了他们一片衣衫,且突然之间,两道人影破空袭来,一柄长剑,一道强劲的掌风,如风卷残叶一般扫荡了他们! 来人正是莫祈霖和天机老人! 无极无痕无介亦脱身过来,留下暗影解决残余,一时之间,天地为之变色! 而他们的帐子,燃着的一角在夜风的相助下,成燎原之势,转眼间便整个都烧着了,连带着相邻的军帐很快便陷入了火海之中!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了三军! “来人!捉拿刺客!” “来人!快救火!” “来人!保护莫将军和林将军!” 一道道的命令出自雷越之口,将士们慌乱之下,倒也训练有素,余参军指挥救火,雷越带了近卫军五百人亲自来助战,厮杀声震破了天际! 莫祈寒凌厉至极的一剑杀了偷袭至他背后的两名杀手后,长身而起,跃出了激战圈,提剑而立,冷眼看着那一个个铁血杀手倒向了血泊中! 夜风吹散了他的发丝,张扬的在眼前飘拂着,薄唇吐出的话语带着嗜血的狠戾,“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暴风雨般的夜,终于过去。 黎明的曙光从地平线缓缓升起,南征大军踏上了最后的归途! 而远在京城锦安的百姓们,从这一天清晨起,变得骚动起来! “威震四方的莫大将军要归来了!” “南征将士凯旋班师了!” “天佑大明,扬我国威啊!” “我大明国有了雷元帅和莫将军,可以高枕无忧了!” … 京城每一条街道上,茶棚里,酒楼里,到处谈论的都是关于南征大军要回朝的事情,金殿上,莫驭明已颁下圣旨,大军归来之日,要亲率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为南征将士亲赐庆功酒! 而三王府书房内,莫祈冥俊脸上满是阴霾,手中的茶碗由于心情的起伏动荡,被捏了个粉碎! “主子,看来我们阻止不了他们入京了!”墨青脸色凝重的说道。 “该死!屡屡失败,那么多人竟然杀不了两个人,本王养的竟是一帮饭桶!”莫祈冥愤怒至极,一张脸更加的难看了。 “主子,那该怎么办?”墨青焦急道。 莫祈冥静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不要再有动作了,靠近京师了,皇上会发觉的,静观其变!” “是!主子!” 八天后。 四王府,月亮湖边。 “王妃!王妃!” 远远的,便听到管家急切欢喜的声音传来,正半仰在梨花躺椅上打盹儿的凌雪漫懒懒的睁开眼睛,嘟囔道:“喊什么呀?火上房了?” “王妃,明天南征大军就回来了啊!”春棠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暗示道。 “啊啊…”凌雪漫打了个哈欠,烦燥的摆摆手,“回来就回来呗,关我鸟事?我连正操心的都操心不完呢!” 太过份了!走了一年六个月零十天了,人家仗都打完要回来了,那个该死的臭男人还死在外面不回来,真当她是王宝钏啊? 凌雪漫越想越气愤,抓起旁边小桌上托盘里的一颗苹果便随手朝后一扔,第n次暗暗发誓,死姘头,姑奶奶再等一个月,要是还不死回来,姑奶奶就红杏出墙,移情别恋给你看! “王妃,奴才差京城新开的江南布庄给王妃订做了十套新衣,还有采蝶轩新购的首饰也送到了,请王妃回掬水园试试,哪里不满意的让师傅今天马上改。”管家徐徐而来,说道。 “哎,前阵子不是才做过吗?我都穿不过来呢,首饰也用不着,我懒的去,我要躺在这儿看湖里的鱼。”凌雪漫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重新歪在了躺椅上,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管家和春棠秋月对视一眼,略略有些着急的说道:“王妃,您别这么颓废的样子啊,打扮的漂亮些,明日…明日可能皇上会宣王妃一起去城外迎接大军凯旋呢?” 晚膳时分,李德厚果真亲自来宣旨了,莫驭明果然宣凌雪漫明天一早随他一起出城迎接完胜之师归来! “四王妃,皇上让您现在就随奴才进宫,今晚与皇后娘娘同宿。”李德厚躬身说道。 第71章 凯旋荣归,死而复生(1) 翌日。 暖风徐徐,艳阳高照,万里碧空,蔚蓝如洗,这天气,像是了解人心似的,好极了! 京都全城百姓一大早便聚集在南大街上,分立两列,怀着激动雀跃的心情,迎接他们心目中的凯旋英雄归来! 大明皇帝皇后乘龙辇,带着文武百官,皇子公主,皇亲国戚出城十里相迎。 南征完胜之师一路开进,终于在巳时许,抵达锦安城外。 大明国的旗帜在三军阵中猎猎风舞,嘹亮的回京军号响彻在这一方的上空,三军肃穆,昂首而立! 三军阵前,一排十名将帅一身戎装骑马并行而立,雷越居中,如刀刻般的脸上隐隐闪现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左边莫祈霖剑眉斜挑,英气勃勃,林梦青以真容傲世而立,俊美倾城中,阳刚之气丝毫不减,右边一匹白马之上,那一袭银面戎装在阳光之下,折射出慑人心魂的气势,隐在面具下的深眸,依旧冷傲邪佞,带着王者归来的霸气! “下马!” 雷越高喊一声,众将下马,三军跪地而拜!“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莫驭明立在百官最前方,皇后站在他身侧,此刻威严的目光扫视着这些为大明莫氏江山立下汉马功劳的将士,听着这震破天际的叩拜之声,视线再所及到那一顶银面,激动狂喜溢于言表! “众将平身--” “谢皇上--” 莫驭明朗声而道:“百官拜谢三军!” 文武百官出列,跪地三叩首! “皇子皇亲拜谢三军!感谢大明将士为保我大明百姓浴血奋战,鞠躬尽瘁!”莫驭明二次高喊道。 所有来此的皇亲国戚听命列前一步,包括四个皇子,其它叔伯硕辈王爷,王公世子,还有莫离轩这个小四王爷,及莫雅妃当朝公主,与最后缩在人群里,被莫雅妃强拉上来的那个不争气的磕睡的直打盹儿的四王妃凌雪漫! 都怪昨晚和莫雅妃聊天聊太久了,睡眠不足,又五更天就被宫女喊起来了,所以此刻凌雪漫颓废的一如一年半以前宣华门外送行的鬼样子,除了眼睛这回没肿之外,一点儿精神也没有! 隔着三丈的距离,两个特殊的女子只顾低着头随众人躬身三拜,却未曾注意到,两道灼热的视线从她们迈出步子那刻起,便紧紧相随! 三鞠躬完毕,抬头,莫雅妃出于好奇的目光直视向前方,这一望,大脑有一阵的眩晕,表情僵硬在脸上如石化了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立于莫祈霖旁边,那卓然而立,宛如谪仙般的男子! 心,几乎从嗓子眼儿里跳了出来,他,他是林梦青吗?他怎么会是南征军?还是将领? 凌雪漫轻拍了下嘴巴,不雅的悄悄打了个哈欠,心里盼望着这迎接场面马上结束,好让她回去补眠,准备朝后退去时,余光瞥到莫雅妃的异常,皱了皱眉,顺着莫雅妃的目光望过去,先是看到了莫祈霖,心情立刻振奋了起来,嫣然一笑,明媚动人! 这一笑,晃了莫祈霖的眼,更晃了雷越右边立着的莫祈寒的心! 一年六个月零十一天的思念,从千里之外历经九死一生归来,此刻,遥望着距离不过三丈,真实的再也不是梦境里的心爱的女子,莫祈寒眸子刹那变得氤氳,眼角润湿,握着腰间剑柄的大手,在无法言喻的激动中,不断的收紧,恨不得,恨不得一纵而起至她面前,拥她入怀,再也不松开,吻上她的唇,告诉她,漫漫,是我,我回来了,履行我的诺言,雪忆寒霜发齐眉,生死不离到白头… 深眸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又是万般的失落,方才一眼看到她颓废的样子,他心痛如绞,然而,她抬了眸,如水的眸光却只是陌生的扫过他,扫过雷越,然后定格在了莫祈霖脸上,那耷拉的小脸因莫祈霖而瞬间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那红唇边的笑容,一笑倾城,魅惑万千,余光里,他瞥见莫祈霖面容故作平静,眸中却亦有着隐忍压抑的激动! 心口,一下子像被重锤砸至,疼痛的难以呼吸,若是,若是她知道莫君临便是她的姘头,若是她知道,他就站在她面前,她的娇颜该是为他而绽… 彼端,凌雪漫欣喜的想叫莫祈霖,嘴巴张了张,又因着这场合而控制住没敢叫出来,便俏皮的挤着眼睛,眨着睫毛,笑容愈发的耀眼。 而莫祈霖喜悦的同时,心底却突然“咯噔”一下,悄悄的用余光瞥向莫祈寒,一时之间,心中涌上万般复杂的情绪,有抱歉,有无奈,有失落,有伤心,有难过… 算是打完了招呼,凌雪漫这才把眸光稍稍移偏了点,当焦距集中在那张让她一个女人梦里都自惭形秽的俊美无暇的脸上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失声脱口大喊而出,“妖精男!” 这突兀的三个字一出,让对面正与莫雅妃深情对视的林梦青双腿一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幸得被左右莫祈霖和余参军相扶住,俊美的脸上霎时黑云密布,咬牙蹦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该死的女人,没完没了了!” 而这庄严肃穆的场面,因出自四王妃之口的“妖精男”,再因极副盛名的林副将军的失态而立刻变得骚动起来! 各种震惊,疑惑,猜测的目光纷纷投到这两人身上,莫祈衍温和的俊脸瞬间变得僵硬,心中疑云万千! 莫祈琛则讶然于一件事,那位林副将军相貌果真出众如妖精啊! 莫祈毓咂舌之后,咬牙斜瞪向凌雪漫,生气的攥紧了拳头! 莫祈冥却是瞬间紧了眸,目光凛冽如箭般的射向林梦青,恨不得将他万箭穿心! 莫驭明和皇后亦狐疑的看一眼凌雪漫,再看向悲愤至极,脸如黑炭的林梦青,最后再投到已从呆滞中回神,此刻哭笑不得的莫雅妃脸上! 莫驭明低声询问道:“雅妃,怎么回事?” “父皇,原先四嫂和我是一起认识林公子的,四嫂嫌林公子长得太好看了,就,就说林公子是妖精男。”莫雅妃尴尬囧迫的,用帕子掩面压了嗓音解释道。 “咳咳,这丫头!” 莫驭明蹙着眉,瞧瞧百官三军的骚动,只好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调道:“三军共饮御酒,朕敬将士们三碗酒,然后即刻进城,普天同庆,共贺疆土,重归大明!” “皇上万岁--” 十余万将士端着酒碗举过头顶,莫驭明双手高举,然后一仰而尽,将士们在欢呼声中饮下三碗,一声“行军!”号令发出,完胜之师昂首阔步向着锦安城前进! 返城的时候,凌雪漫和莫雅妃被召进了龙辇。 “漫漫,三军阵前,怎可失仪?”莫驭明微微瞪眼,低斥道。 “父皇,对不起,我一时激动,呃…下次再也不敢了!”凌雪漫尴尬的忙又是作揖,又是赔笑。 莫驭明白了一眼,气结道:“还有下次?以后要看场合,朕容你胡闹也有个度,明白吗?” “明白,明白,太明白了!”凌雪漫点头如捣蒜。 “还有…”莫驭明目光投向莫雅妃,淡淡的道:“还有以后不可乱叫林将军那什么话了,朕准备招他为驸马呢,这传出去不是惹人笑话吗?” “驸马?!”凌雪漫被雷了,晕乎乎的瞅向红了脸颊的莫雅妃,惊叹道:“你俩真搞在一起了?” 莫驭明瞪向凌雪漫,“你这丫头真是口无遮拦!” “呃,算我错了,我改正!”凌雪漫头一低,耷拉了。 莫雅妃抿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林公子怎么会在军中呢?他怎么是位将军啊?他说要出京办事,就是去打仗了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日后你就知道了,他做出了这番成绩,立下那么多战功,朕将公主下嫁于他,也是于情于理的事,呵呵,雅妃,别的女子像你这么大早嫁人生子了,朕留你到十九还没动静,也就是在等林梦青归来啊!”莫驭明满意的笑道。 “父皇!”莫雅妃脸一红,搀住了皇后的胳膊,女儿家的娇羞态显露十足,“母后,父皇取笑我呢!” “呵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雅儿是该披上嫁妆了!”皇后轻拍着莫雅妃的手背,慈爱的笑道。 凌雪漫低垂的眸子,突的涌上泪水,她该嫁去哪里? 瞧见凌雪漫的失落,皇后轻抿了下唇,碰了下莫驭明的胳膊,示意的努了努下巴。 莫驭明更加为难,他该怎么安慰?儿子三番四次交待不许走漏半句,可是现在看这丫头难过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唇张了几张,才斟酌着试探道:“漫漫,你今天…有没有注意到那位莫大将军?” “没,我注意他做什么?”凌雪漫略抬了一下眸,吸了吸鼻子,故作自然的咧了咧唇。 莫驭明“哦”了一声,盯着凌雪漫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莫将军战功赫赫,是我大明难得的将才与人才,相貌又英俊…”话音顿下,又停了一会儿,看着凌雪漫疑惑不解的眼神,抿唇道:“漫漫,你年纪才十七,若是想再嫁…” “父皇!”凌雪漫有些听明白了,不禁抽搐了嘴角,眼神黯了下,抬眸轻笑道:“父皇,我既是夫君的王妃,就想守着夫君叫您一声父皇,媳妇儿也算是半个女儿,父皇不想要我这个调皮捣蛋的女儿了吗?” “漫漫!” 车内三人同时出声,莫驭明和皇后既难过又感动,莫雅妃怅然不已,好不容易父皇开了这个恩德,漫漫怎么…唉! 一路上,车内再无言语。 一入锦安城,便听得百姓们群情激昂的喊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欢迎南征军凯旋归来!” “莫将军!” “雷元帅!” “皇上万岁!大明万岁!” … 凌雪漫禁不住好奇,轻轻撩起帘子一角,朝外看去,只见宽阔的街道两旁,御林军和禁卫军维持着秩序,百姓们沸腾的程度不亚于奥运会场上的观众! 咂了咂舌,因为莫驭明刚才的意有所指,凌雪漫便自然的把目光移向龙辇后面,越过五排大内侍卫的头看向那端坐在马上的银衣银面男子,仔细认真的打量着,可惜那一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猜不到他长什么模样,将才?人才?相貌英俊?凌雪漫唇边溢出一抹笑,皇上居然想把她嫁给那个冷面将军?这是为了不让二王爷与三王爷因她起纷争吗? 然而,那冷面将军似是察觉到她在悄悄的看他,原本目视前方的脸陡然偏转,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射了过来,偷窥被发现,凌雪漫顾不得细看一眼,忙惊慌失措的放下了车帘,吓得抬手直拍胸口,一张小脸跟着白了几分。 “漫漫,怎么了?”皇后奇怪的问道。 “呃,没,没事。”凌雪漫摇摇头,感觉有些惊魂未定,一向胆大的她,居然不敢迎上那冷面将军的眼神了?扑了一口气,凌雪漫直觉自己发烧了! 莫驭明狐疑的捻起车帘,顺着凌雪漫刚才瞅的方向看去,对上莫祈寒的目光,突然明了了,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放了车帘,失笑的戏谑道:“漫漫,看看也没什么,迟早…也是要看的。” “啊?嘛意思啊?”凌雪漫小脸狂抽,疑惑不解。 然,莫驭明一脸的高深莫测,无视她的问题,闭目养神去了。 再看向皇后,凌雪漫才说了一声,“母后…”皇后便是一笑,然后摇摇头,不再言语了。 “雅妃,你摸下我的头,看我发烧了吗?”凌雪漫执起莫雅妃的手,放上自己的额头,她怎么感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儿! 莫雅妃也自是迷茫不已,诚实的摇头道:“没有发烧。” “唉--” 大队人马在前进着,不知走了多久,辇车却突然停下了,车外传来李德厚的声音,“启禀皇上,四王府到了!” 莫驭明睁开眼睛,看着凌雪漫说道:“漫漫,下车吧,你不用进宫了,在王府里好好呆着,不能私跑到街上去,明白吗?” “呃,我现在回去?”凌雪漫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嗯。”莫驭明点点头,又补充道:“若无朕的旨意,从现在起,你不可踏出四王府一步,明白么?” “哦。”看到莫驭明严肃的表情,凌雪漫不敢多问的点点头,下了马车,在全城百姓,三军,百官的目送下,迈进了四王府,身后四王府的大门徐徐关上,侍卫凛然而立,面无表情。 进入皇城,百官静站金鸾殿,分文武两列而立,莫驭明一袭龙袍居高而坐,身侧李德厚神情严肃,目视前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殿之下,百官伏地叩拜。 “我大明与南诏这一仗历时一年多,我出征将士个个奋勇作战,沙场之上扬我大明国威,朕每逢收到上表奏章,都甚感心慰,今日,举国同庆,朕犒赏三军,封赏有功之臣!”莫驭明面带微笑,中气十足的嗓音穿透在金殿,“李德厚,宣旨!” “是,皇上!” 李德厚从袖中拿出三道圣旨,展开第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在大殿,“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封南征元帅雷越为平南侯,赐住平南侯府,赏黄马卦一件,黄金万两!封参军余浩为膘骑大将军,赏白银万两!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叩首,一干将领叩谢皇恩之后,李德厚展开了第二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南征军中副将军林梦青战功显赫,文武双全,朕欣赏有嘉,特授予将军之衔,统领京畿禁卫军,安我大明京师皇城重地!另,朕观之,林梦青将军人品贵重,少年英才,故招为大明驸马,赐婚雅妃公主,择日成婚!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在惊愕中,再次叩首,林梦青感激的重重的磕头,“梦青谢主隆恩!” 第三道圣旨取出,李德厚的目光落在了跪在雷越身后的面具将军莫君临身上,恭敬的说道:“请莫将军出列!” 莫祈寒未有迟疑的起身,近前一步,在正中央重新跪下,亦未言语一声。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朕综观诸皇子之中,唯皇四子莫祈寒恭懋谦让,人品贵重,深宵朕躬,必能克承大统,依大明立储祖制,着册立为皇太子。朕之诸位皇子,虽不乏才智卓绝,果毅敢言者,有名君之才,却不能为帝,望诸位皇亲贵胄尽尔等所能,辅佐朝政,以了朕之愿!钦此!” 第三道圣旨一出,如平地一声惊雷,震破了金鸾殿上,乃至殿外五品以下官员,大内侍卫,御林军,太监宫女等所有但凡会出气的人的耳朵! 李德厚尖细的太监嗓音,最后一个音落,仍久久的盘旋回响在金殿之内! 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敢相信,方才那道圣旨是真实的!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皆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皆抬了眸子,看向高坐在龙椅上的大明皇帝莫驭明! 莫驭明淡然无波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便只平静的说道:“众卿平身!” 愕然之中,百官连谢恩声都变得音调不一,节奏相错,“谢皇上!”“谢皇上!” 大臣们起了身,唯有他们所知的皇上第一暗卫,如今的冷面将军莫君临还跪着,无数双眼睛便尽数盯到了他身上,回忆着宣读第三道圣旨之前,李公公曾言,“请莫将军出列!” 于是,无数的猜疑和惊惧使得那些道目光又如箭一般射向了他! 直到,李公公双手端着圣旨,一步步走下汉白玉的台阶,站到莫君临面前,恭敬的说道:“四王爷请接旨!” 简短的六个字,重点落在那“四王爷”三个字上,金殿内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 除了知情的林梦青,雷越,莫祈霖之外,其它每个人的瞳孔皆散发着对死人的恐惧与惊悚! 直到,背对着大臣们跪着的莫君临终于开口,说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话,“儿臣遵旨!儿臣定不辱父皇之愿!谢主隆恩!” 如此熟悉的嗓音,说出的每一个字,皆清晰的落入他们的耳朵,还有那两个字“儿臣”! 如果说,此时的死寂算是百官勉强的镇定的话,那么,当跪着的男子接了那卷明黄的圣旨缓缓站起身,再缓缓转过了身子,面向他们,再缓缓伸手掀起了那顶银色面具,一分一分的露出那张独属于二年前已逝的当朝四王爷莫祈寒的脸孔时,满殿震惊之中,不知是哪一个胆被吓破的文官双腿一软,站立不稳摔在了大理石上,连带着其它全身惊颤的大臣你一推我一碰的,“咚咚咚!”的摔倒了一大片! 莫驭明蹙紧了双眸,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都慌什么?四王爷两年前病逝当夜,被一位医术得道之人所带走,太医院的那帮庸医,朕的四王爷还留有半口气,便硬说已经去了,使得朕悲痛的将四王爷下葬棺内,幸得神医妙手回春,不仅为朕救活了四王爷,还治好了四王爷一身病痛。” 第72章 凯旋荣归,死而复生(2) “半年后,四王爷从神医住处归来,正巧我大明与南诏开战在即,朕便允了四王爷化名出战,莫君临,莫氏皇姓不变,君临天下,代朕出征,朕便是此意!四王爷能死里逃生,又能为我大明立下天功,朕对上苍,对神医的感激之心,实在无法语言来描述,朕只有盼众位爱卿日后尽心竭力辅佐太子治理我大明天下!开创大明新一代盛世王朝!” “即日起,太子入住东宫,四王府留作小王爷莫离轩府邸,礼部按太子规格操办一切,无朕手谕者,内外大臣无不可擅入四王府一步,违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音落,大殿内东倒西歪的一干大臣仍未完全反应过来,雷越笔直的身子一步迈出跪下,声音浑厚有力的道:“太子殿下英名威震八方,臣对太子殿下之才干心服口服,谨遵皇上旨意,效忠太子,效忠大明!”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莫祈霖紧跟其后,一甩朝服跪下,拱手而拜。 “臣林梦青叩见太子殿下!”林梦青出列,跪于莫祈霖身侧。 文武百官惊惧之色慢慢褪下,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之外,更多的则是震惊与欣喜,柳太傅站了出来同样跪下,嗓音苍劲有力的拱手说道:“老臣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当真是天佑我大明,殿下福星高照,经此一战,邻近三国皆因太子殿下威名而对我大明俯首仰望,日后由太子殿下继承大统,我大明则辉煌更甚!” “臣兄参见太子殿下!”莫祈衍屈膝而跪,说出这一句话,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颗心复杂凌乱。 “臣兄参见太子殿下!”莫祈冥踱步而出,缓缓而跪,面无表情的脸上,淡漠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是什么心境!原来他的猜测全是对的!只是,与凌雪漫苟且之人,却依然不能确定到底是林梦青还是莫祈寒!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莫祈琛和莫祈毓同时跨步而出,齐声喊道。莫祈毓此刻只觉得既惊奇又狂喜,死去的哥哥复活,还竟然就是名动四国的冷面战神将军,他怎能不激动? 云王及一干皇亲跟至其后而跪,伏地叩拜,“臣等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 剩下的忠于皇上莫驭明的官员自然跟着跪下参拜,而白靖安惊诧之余,亦偕同一干三王党的大臣跪了下来,“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金殿之中,所有的太监宫女,大内侍卫,殿外的所有人亦跪地而拜! 然后是,嘹亮的高喊之声回荡在皇宫上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立储的圣旨,包括莫祈寒复生,与化身莫君临的前因后果,在一散朝便八百里加急送往全国各州县府衙门,召告天下! 南征三军听闻,欢呼震动,跪地立誓,誓死效忠太子殿下莫祈寒! 消息在第一时间首先轰动了京城,百姓们在崇拜莫君临的激荡中还未平复,便因这一新的消息而再次沸腾了! 后宫震动,各宫妃嫔涌入凤辰宫,贺喜皇后,一时之间,整个皇宫热闹异常,无论何人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皆是太子殿下死而复生成为战神将军的奇闻异事! 东宫。 莫祈寒恢复了身份,又登上了太子之位,穿着打扮自然便以太子规格来置办了,礼部和宫里司制处赶到下午便做好了象征太子地位的锦衫、朝服、头冠、佩饰、玉带、朝靴等等。 一袭明黄盘龙锦衫,白色罩衫展臂穿上,腰间白色玉带,云纹长靴,三千青丝用金冠束在头顶,修长健美的身材,长身玉立在宽敞的大殿中央,逆着落日的残阳,俊美无铸的脸上染上一圈圈的光晕,闪烁着点点金光。 “主子真是好相貌!”无介赞叹不已,“配上这一身打扮,当真叫人不敢直视啊!” “嗯?那你还一眼盯着本宫看?”莫祈寒黑眸一挑,半是戏谑的道。 做了太子,自称便得改,饶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主仆,尊卑却是在任何时候都不容忽视。 无介囧迫不已,忙低下了头,“奴才知罪!” “呵呵,说笑的。”莫祈寒轻笑一声,执起系在腰间的玉佩看了看,那一精雕细琢的祥云盘龙内,刻着一个极小的“寒”字,这枚玉佩是他大哥送他的最后一件生辰礼物,他一直珍藏在身上,如今一晃便有五年多了! 睹玉思人,大哥,你的大仇就快报了! 无极迈着碎步进来,见状,顿了一下,躬身说道:“禀主子,五位王爷连同小王爷已经到了!” “请进来吧!”莫祈寒恢复了神色,一脸的冷然。 “是!” 背转了身子,听着几道稳健的步子响起,直至两步远的距离停下,倨傲的身子缓缓转回,面色是他们所熟悉的清冷,与神似于他们的容貌。 那明黄色的太子服耀眼而充满震慑力,衬着那张桀骜冷冽的脸,此刻,单手负后长身玉立在面前,那整体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几乎令他们不敢逼视。 几人怔了几秒钟,然后撩袍行礼,“叩请太子殿下金安!”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多礼!”莫祈寒薄唇一勾,扬起一抹笑,伸手,一手去扶莫祈衍,一手去扶莫祈冥,“二哥,三哥,五弟,六弟,七弟,快请起!” “谢太子殿下!” 几人起了身,重新面对莫祈寒,皆心思复杂,甚至有些,无法面对,即便在他们的认知里,莫祈寒可能并不知道自己对凌雪漫的情不自禁,但各自的心里却是不好过。 然,亲兄弟死而复生,本能的又有着极度的狂喜,这无关皇位,只是兄弟感情,因为大明先祖皇帝所定的立储规矩,所以他们自打出生便知自己不可能继承皇位,心态便自然一直很平和,从不痴心妄想。 这些,都是除莫祈冥之外的其它人的想法。 莫离轩低垂着头,忐忑不安又紧张的拽着衣袖,他是过继给四叔的,四叔现在活了,会不会就削了他的爵位解除过继关系?娘亲…他得离开娘亲了吗? “轩儿!”莫祈寒轻轻一笑,俯下身子握住莫离轩的手,轻蹙着眉,“怎么低着头?抬起头来,让父王看看!” 闻言,莫离轩一楞,不敢相信的慢慢抬起头,对上那一双含笑慈爱的眸子,唇张了几张,却是怯怯的唤了一声,“四皇叔!” “轩儿!”莫祈衍低斥出声,“怎么称呼呢?” “二哥,没关系,别吓着轩儿。”莫祈寒忙制止,并道:“兄弟们都坐吧,来,轩儿跟父王坐这边。” 说着,莫祈寒牵起莫离轩的手,走向主位坐下,其它人便才在两侧的雕花椅上落座了。 两个宫女奉了茶,便退下了。 莫祈寒扫视一眼下座,然后看着莫离轩,笑容不减,“轩儿,不是该叫四皇叔父王了吗?怎么改口了?呵呵,既然你皇爷爷把你过继给了四皇叔,那你就是四皇叔的儿子,不用改口,就叫父王,加上你亲父王,你可是有两个父王了!” “真,真的么?”莫离轩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到莫祈寒含笑点头,欢喜的清脆的叫了一声,“父王!” “呵呵,好!”莫祈寒满意的轻笑着,略抬了下眸,道:“无极,取剑来!” “是!” 一柄火龙剑呈了上来,在座几人都是习武之人,便都起了身看去,只见这柄剑剑鞘通体为白色,盘着大小不一的龙纹,前后各嵌着一颗小小的蓝色夜明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但凡对剑有些认知的,一看便知是柄好剑。 “轩儿,这柄剑名为火龙剑,是父王杀了那南诏元帅赫连铁,从他手里缴获的,此剑的特别之处在于一旦沾了人血,便通体变红,如火一般,威力无穷,吹毛断发,锋利无比。这剑,是父王专门带回送你的见面礼!” 莫祈寒噙着笑,把剑递到莫离轩手里,挑眉道:“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父王,谢谢您!”莫离轩欣喜的把着剑,小脸上绽放着兴奋的光彩。 莫祈衍微微笑着,一时无言。 “四哥,听说那赫连铁在南诏武功第一呢,真是你一人杀的么?”莫祈毓吃惊的问道。 “小七,不信的话,四哥跟你比比也行啊!”莫祈寒扬着笑,说道。 “呃,那还是不要了,四哥能教我倒是好了。”莫祈毓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哈哈,来,咱们兄弟两年未见了,今儿个好好喝一杯!”莫祈寒大笑起来,朗声吩咐道:“无极,准备酒菜!” “是啊,四哥,你跟我们好好讲讲,你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病逝那一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神奇啊!救你的神医怎么知道你还有半口气呢?我好奇死了!还有啊,四哥你现在有这么高强的武功是哪儿学来的?也是神医教你的吗?”莫祈琛一连串的问着,震惊的把莫祈寒上下打量了几遍,叹道:“四哥真是有福之人,跟原来生病时相比,真是天差地别啊!” “呵呵,不急,我们一边喝,一边慢慢讲。”莫祈寒看着莫祈琛的急切,忍不住笑道。 莫祈毓突的想到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小心翼翼的问道:“四哥,那你现在是太子了,住在了宫里,什么时候接四嫂入宫啊?” 莫祈毓一句话,令几个男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脸上强作的镇定,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皆暗暗的,摒气凝神的注视着莫祈寒,等待他的回答。 莫祈冥亦如是。 莫祈霖眸中尽是苦涩,他知道,却要装作不知。 莫祈寒转动着手中的茶碗,低垂着眸子,薄唇漫不经心的轻吹着茶,一时未言语,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第73章 凯旋荣归,死而复生(3) 这沉默间,那几人却是受着火一般的煎熬,若他说接,他们便完全没有了希望,而今日金殿上并未册封凌雪漫为太子妃,倘若他说不接,便是可能有休妃的意思,如若真这般,凌雪漫岂不是要伤心了? 蓦地,莫祈寒突然抬了眸,目光如炬,将他们来不及收回的紧张尽收眼底,在那双似洞察一切的深幽眸光之下,几人顿感狼狈,皆不自然的偏了偏眸。 而莫祈寒却又轻轻一笑,戏谑的口吻道:“小七怎么不叫你四嫂漫漫了?” “四哥!”莫祈毓一惊,忙红了俊脸道:“弟弟知错,请四哥原谅!” “呵呵,不光是小七叫漫漫吧?听说…”莫祈寒拉长的语调顿下,黑眸一挑,玩味的看过去,成功的看到几个兄弟皆微红了俊脸,不自然的闪烁着眸子,不敢和他对视。 心下冷笑一声,除了对莫祈衍,莫祈霖,莫祈毓有着抱歉和无可奈何外,对莫祈冥则是有着恨之入骨的杀意! 然,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扬起了笑,还是那般漫不经心的口吻,“呵呵,偶尔叫一声没什么,只要别坏了规矩就好,怎么说,她现在还算是四王妃,至于什么时候接入东宫,以后再说吧!” 这四两拨千斤的几句话,既提醒了他们,又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能会接,也可能不会接,然,不论哪个可能,凌雪漫是四王妃,是他的正妃,是他们的弟妹或者皇嫂,归宿由他作主! 莫祈衍脸色明显白了几分,微抿着唇,淡淡的道:“太子殿下说的是,是兄弟们逾矩了!以后会注意着分寸!” “二哥,四弟不在之时,承蒙二哥对我府上多有照顾,四弟感激不尽,这情,做弟弟的记下了!”莫祈寒拱了拱手,言辞恳切的说道,对莫祈衍从柳梧桐手里救下凌雪漫一事,他真的从心底感激他,只是对于心爱的女人,却是怎么也不能相让的,所以,又多了几分歉意。 莫祈衍迎向莫祈寒的目光,那声“四弟”触动了他,眸中突然一热,如梗在喉,“四弟…不怪便好!” “不怪!”莫祈寒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莫祈冥一如往日的淡漠,始终未曾言语一声。 五个太监宫女端了酒菜进来,一一摆好在餐桌上,然后斟好酒立在一边侍候。 莫祈寒举起一杯,笑道:“兄弟们,我们先干三杯,两年未见,几乎生死相隔,实在未曾想到还有生聚的一天,能活着与哥哥弟弟们共饮,我实在高兴啊!” “不是四哥,得弟弟先敬你一杯!”莫祈霖端了酒,抿唇微笑,敬酒饮下。 见状,莫祈琛和莫祈毓也道:“真是糊涂了,还是五哥说的对,四哥经了这么多事,好不容易归来,该弟弟们先敬四哥的!” “呵呵,四哥有皇天保佑,一切牛鬼蛇神都别想靠近的,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那些个魑魅魍魉能奈我何?”莫祈寒微垂着眸,看着酒杯里滚动的液体,薄唇轻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狭长的眸子一转,斜睨向莫祈冥,淡笑道:“三哥,一起喝啊,记得三哥总是很少笑,今儿个咱们兄弟重聚,三哥可不能绷着脸了!” “四弟是太子了,还肯叫我三哥,三哥受宠若惊啊!呵呵,四弟发话,三哥就是不会笑也得笑啊!”莫祈冥闲适的一笑,说着漂亮的场面话,手里的酒杯一举,道:“一起干了吧!” “三哥这话就不对了啊,我虽是太子了,可也不能忘本啊,骨肉至亲的兄弟怎能忘记?”莫祈寒一敛眉,不赞同的看向了莫祈衍,“二哥,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呵呵,咱们兄弟一共才几个,从小便都感情笃厚,可怜大哥走的早,如今四弟能死而复生可是一大幸事,难得四弟亲情深重,是我们的福气啊!”莫祈衍欣慰的笑着,举杯站起了身,“来,干了!” 酒过三巡,莫祈寒断断续续的讲着他的奇事,及战场上的一些惊险之事,听得莫祈毓几人震惊不已,说及此,莫祈冥突然问道:“四弟,咱们的林驸马府邸在哪儿啊?之前怎么从未听过此人?当初征战之期,父皇未封过他副将军啊,今天听到册封驸马的圣旨,我都糊里糊涂呢!” “三哥有所不知啊,梦青不是京城人氏,父母双亡,是自己投军过来的,雷元帅试了他武功,军事才干,发觉他很不错就破格提拔了,在京城目前没有府邸,我便让他先住在东宫,这会儿,呵呵,大概被母后召进凤辰宫与雅妃相见去了!”莫祈寒笑道。 “住在东宫?”莫祈冥楞了一下,反应也够快,马上笑道:“四弟与驸马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感情自然好了,反正妹夫也是一家人,暂住东宫可以啊。” “呵呵…” 夜幕降临,东宫里仍旧是一片欢声笑语,上演着兄弟友爱,手足深厚… 宫禁时间到了,莫祈衍和莫祈冥是必须要出宫了,于是,众人起身告退。 “轩儿先留下吧,我跟他说会儿话,这孩子许是怕我了,拘谨的很,稍后我差手下送他回四王府。二哥三哥一路小心!”莫祈寒看着莫离轩,嘴角边扬着笑容。 “那好,我们先告退了!” 东宫大殿内,宫灯亮如白昼,莫祈寒牵着莫离轩的手朝后殿走去,“轩儿,跟父王好好聊聊你的学业怎样了!” “是,父王!”莫离轩乖巧的点点头。 殿外,黑暗中,暗影浮动,一双双如鹰般的眸子巡视着每一处可能藏有探子耳目的地方… 内殿深处寝宫里,莫祈寒一个眼神,无极便关上了门,退到门外守着了。 牵着莫离轩从内室坐下,莫祈寒直接问道:“轩儿,你喜欢你娘亲吗?就是父王的王妃凌雪漫!” “父王,轩儿喜…喜欢娘亲,轩儿也想问父王会不会很快接娘亲入宫来?”莫离轩红了小脸,低下了头,紧张不安。 “轩儿,你不想跟你娘亲分开对么?”莫祈寒又问。 莫离轩稍抬了下眸,点点头,小声问道:“父王,如果接娘亲进宫了,可以,可以让轩儿也住在宫里么?” “轩儿,父王现在不会接你娘亲进来的,宫里太险恶,她只有呆在咱们四王府才是安全的,而且,今晚你回去后,也不能再进宫来,甚至不能再踏出四王府一步,原因你不要问,你若相信以前的四皇叔,就听父王的安排,在王府里每天陪着你娘亲,逗她开心就好,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父王复生的消息是瞒着你娘亲的,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王府里的下人管家都打理好了,没有人敢把从外面听到的消息告诉你娘亲一句的,你更是要守口如瓶,不能泄露一句,否则,会害了父王和你娘亲的,你记下了么?”莫祈寒严肃的嘱咐道。 莫离轩怔楞的看着莫祈寒,不解的问道:“父王,娘亲知道父王没有死肯定会高兴啊,为什么…” “你不懂,这里面有好多事父王是现在不能跟你说的,你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就像你娘亲一样,父王希望她快快乐乐的简单的生活,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整天为父王担惊受怕,所以什么也不告诉她,你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的对不对?”莫祈寒略微有些急切的说道。 “嗯,娘亲不开心,我好着急的。”莫离轩点头说道。 “那你就答应父王,今晚回去,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父王要和坏人斗,你和你娘亲乖乖的等着父王,等父王扫清了坏人,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你是父王最爱的儿子,你娘亲是父王最爱的女人!” 莫祈寒定定的说着,末了,加重了语气,“还有,不论你听到什么风声,不论未来父王在表面上怎么对待你娘亲,你都要坚信一件事,那些都是表象,是做给外人看的,是布局捉坏人的,父王心里只有你娘亲凌雪漫一人,你要帮父王照顾好她,知道么?” “父王…我,我记下了。”莫离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把娘亲看的很重很重,我会照顾她的,父王放心吧。” “好,轩儿真是好孩子,父王看着你一天天的成长,很高兴!”莫祈寒满意的笑了。 莫离轩也笑了,只是又有些轻皱了眉,“父王,坏人在宫里么?娘亲以前真的救过父王是吗?父王很早就喜欢娘亲了么?” “轩儿,坏人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那回你昏迷在凌府就是坏人干的,这些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你娘亲没救过父王,是父王为了保她的命,故意让管家说的,父王一直在暗处看着你们呢。”莫祈寒简单的解释道。 说完,朝外吩咐一声,“无极,去请梦青过来。” “是!” 一刻钟后,林梦青以驸马的身份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东宫。 “师兄,你赶快换衣服吧。”林梦青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给,我做好了。” “嗯。” 莫祈寒点点头,无极便飞快的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大内侍卫的一套衣服给莫祈寒换上,如今他们入了宫,自然也换了大内侍卫的劲装,所以一转眼,莫祈寒又易容成了无介的模样。 “轩儿,我们走。”莫祈寒沉声说道。 莫离轩感觉云里雾里一般,看着那张神奇的人皮面具,惊叹不已。 出了东宫,莫离轩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名侍卫,无介,无痕。每过一道宫门,理由皆是,太子殿下派贴身侍卫护送小王爷回府! 一路顺利回了四王府,莫祈寒带着无痕直接去了香坛居。 管家忙趋步跟至。 一踏进房门,莫祈寒便拿下了面具,露出本来面目,问道:“司空,消息封锁的如何?王妃那里怎样?” “回主子,没有下人敢多嘴的,王妃毫不知情,方才担心小王爷还未回府,差秋月来找奴才问了一次,这会儿似乎在沐浴。”管家躬身回道。 “好,盯紧了,不能让王妃听到半句风声,只要她不闹着要出府,她要怎样折腾都行,小王爷明日起会陪着她,有梅花婆婆和师父在,她不会出危险,想玩儿什么尽管给她弄。” “是,主子!” “行了,时间紧迫,叫春棠秋月退下吧。” “是!” 第74章 久别重逢,又盼君来(1) 掬水园。 凌雪漫靠在水汽氤氲的浴桶中,慵懒的半眯着水眸,无聊的要死。 “王妃,小王爷回府了。”春棠从外间进来,喜道。 “回来啦?那我就放心了。”凌雪漫睁开眼睛,微坐起了身子。 “是啊,王妃,奴婢侍候您洗快些吧,时辰不早了。”秋月忙说道。 凌雪漫打了个哈欠,却摆摆手,“你们俩下去睡吧,我还想泡一会儿,等水凉了,我自己出来睡觉。” “王妃,那,那奴婢给您把睡衫放在这里,您注意不要在浴桶里睡着了,万一着凉就麻烦了。”秋月不敢坚持,又不甚放心的嘱咐道。 “好了,我知道啦。”凌雪漫再次摆手,“赶紧睡去吧。” “是,奴婢告退!” 俩丫环抓紧时间退出去了,并关好了门,然后去了香坛居复命。 时间缓缓流逝,凌雪漫仰靠在浴桶边沿上,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紧闭的眼角,忍不住的,一滴泪顺颊而落。 无音壁缓缓打开,重新立于这间屋子,莫祈寒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原本只是平平常常的一间卧房,只是因为这房里住的人,而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牵挂。 烛台燃的正亮,深埋心底已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化成了满满的激动,手抬了抬,却未拍熄烛台,他想看看她,此刻的模样。 步子压的极轻,轻到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高大的身子立于屏风后,透过磨砂的屏风面看去,那个小人儿还泡在浴桶中,背对着屏风,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那瀑布般的青丝垂下,她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般,半天没有动静。 莫祈寒侧转身子,轻拍出一掌熄灭了烛台,屋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而凌雪漫靠仰在浴桶边沿上,闭着眼睛的她,对突来的黑暗毫无知觉,依旧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忧伤思念着心中的男人。 短短的不过两丈的距离,莫祈寒一步步踏出,心在颤抖,双腿亦在颤抖,千军万马前他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此刻,却激动不已,又紧张难耐。 身子在浴桶边轻轻的蹲下,伸手探进水中,微蹙了眉,缓缓抚上那张如玉的白皙脸庞,心中绞痛难忍。 一丝冰凉的触感传入四肢百胲,那指腹间微微的温热真实的令凌雪漫身子猛然一颤,眼睛却闭的更紧了,她不要在梦里醒来,如果只有在梦里可以感觉到他的温度,她宁愿一直身在梦中,宁愿以这样的方式慰藉自己对他刻骨铭心的思念。 那一颤,莫祈寒眉睫却拧的更深了,忙抽回手去拿浴桶旁边搁在小桌上的干毛巾,他以为她冷,而凌雪漫却因那手指的抽离而再次忍不住的落下了清泪,无边的失落蔓延开来,眼睫毛轻颤着,细碎的喃喃低语,“做梦了…梦醒了…” 拿起毛巾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眼眶迅速泛红,莫祈寒禁不住眼底热气模糊了视线,颤抖着手移到她脸旁,动作极尽温柔的去拭她脸上的泪痕,出口的嗓音嘶哑哽咽,“水凉了,我抱你出来好么?” 时间仿若停在了这一刻,凌雪漫的呼吸也跟着停止,这般熟悉的声音,还有毛巾贴在脸上的真实感,大脑立刻空白一片,呆滞中,紧闭的清眸缓缓睁开,模糊的轮廓近在眼前,屋里的黑暗在告诉她,明亮的烛台灭了,是…是他么? 心,几欲跳出嗓子眼儿,玉臂微抬,欲触摸他的手僵在半空却又突然收回,凌雪漫眼睛再次紧紧的闭上,红唇轻喃,“不,一定还在做梦…是梦…” 心中如窒息般的痛,莫祈寒深闭了下眸子,双手探入水中,打横抱起了那具香软的身子,突然离开水,身子被腾空的她一惊,本能的伸手胡乱抓住了他颈间的衣领,不敢置信的问出了声,“谁?” “漫漫…” 莫祈寒艰难的从喉间溢出两个字,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的落下,滴在她的眉心,灼热了她,也将她从梦境拉回了现实,她震惊呆楞着,眼睛睁大一眨不眨的仰头看着黑暗中他模糊的脸庞,任他抱着她走向大床,将她轻置床上,又用毛巾细心的拭干她娇躯上的水渍,然后扯过锦被包住了她,再将她连人带被子紧紧的抱入了怀中。 她的头被抵在他宽阔的胸膛,聆听着他不规则的心跳声,恍若身在梦境里的她,久久的又闭上眼睛不敢睁开,彼此沉默无言,太多太多囤积在心底想对她说的话,此刻,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同样轻闭了眸子,感受着怀中真实的她,呼吸早已紊乱。 良久,她缓缓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她依然在他的怀中,突然而至的狂喜使得她悄悄的掐向自己的大腿,疼!不是做梦!是真的,是姘头回来了,方才那一声“漫漫”真的是他在叫! 红唇轻颤着,欲语泪先流,无声的啜泣无法表达她此刻激动的心情,哭声一下子从喉咙里溢出,惊了他,也慌了他的心,他匆忙捧起她的脸,嘶哑而喃,“漫漫不哭,不哭…” 他越帮她拭泪,她却哭的越凶了,一句话也未说的抓住了他的手,对着他的手背重重的咬了下去,泪水滴落在他的手上,他咬了咬唇,垂着眸子静静的看着她,任她发泄着。 淡淡的血腥味儿冲进鼻间,她一震,倏的抬离了头,手指轻颤着抚上他的手背,湿热的黏液沾在指上,她瞳孔紧缩,无措的抬眸哭喃,“出血了,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不痛,一点儿也不痛,漫漫别哭!”莫祈寒抬起手,继续擦拭着凌雪漫肆意横流的泪水,满足的笑,“只要漫漫不生气了,就是废了这只手也无悔!” “瞎说!手废了,你还怎么抱我啊,你这个说混帐话的混蛋!”凌雪漫又气又心疼,举目全是黑,便着急道:“你先把烛台点上,包一下手,我不看你。” “不用,小猫挠一下而已,不用放在心上。”莫祈寒轻笑,拉起从凌雪漫身上滑落的被子,包好她的身子,“八月已经入了秋,别着凉了。” “怎么不用?不要你管我!”凌雪漫郁积的怒火一下子涌上,奋力扯开被子,与他作对似的偏偏把身子都露在外面,低吼道:“点灯,包手,快点儿!” “漫漫…”莫祈寒蹙眉。 “快点儿!不然你就滚!”凌雪漫咬牙继续吼。 莫祈寒嘴角抽动了下,轻唤一声,“漫漫,先盖在被子里,我的手真没事,你就咬破了点皮…” “你去不去?不去就马上滚,我不想看到你!”凌雪漫胸脯剧烈起伏着,眼泪流进嘴里,咸咸的,苦涩无比。 “漫漫…”莫祈寒依着黑,深情的凝视着凌雪漫,心中暖流汩汩涌上,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发不出一个音来。 “点灯啊!”凌雪漫催促一句,见莫祈寒还不动,气恼的伸出双手用力把他往床下推去,负气的低吼着,“滚滚滚!我不想看到你,一点儿也不想!” “漫漫!”莫祈寒哽咽一句,陡然将光着身子的她拥入了怀中,健臂紧紧的圈着她的纤腰,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滚烫的泪水再次洒落,“漫漫,想我么?我好想好想你,每天每夜都在盼着这一刻,终于,终于可以再次抱着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凌雪漫捶打着那厚实的肩膀,心中的委屈尽数发泄开来,“你骗人!你根本不想我,你说一年,我等了你一年,可是你骗我,你知道多等一天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吗?我多等了半年了…骗子!骗子!唔唔…” “漫漫,实在情非得已,对不起对不起…”莫祈寒心痛得不知所以,只有更紧的抱着凌雪漫,让她香软的身子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此刻,他再也不想隐忍,捧起她带泪的脸,俯首贴上她柔软的唇瓣,深深的吻着她… 这是无数次在梦里亲吻过的唇,香甜的一如离别那夜,让他眷恋一如往昔… “漫漫,我不走了,这次回来再也不走了,守着你,娶你。”莫祈寒抱起凌雪漫的头,让她枕在他腿上,嘴角边的笑容爱意深浓。 “娶我?”凌雪漫一听,惊了一下,爬起身道:“你现在可以娶我了吗?可是,可是皇上今天暗示我,想让我改嫁给那个戴面具的冷面将军呢!这可怎么办呢?姘头,你还是带我私奔吧,我们找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再也不要回京城,等过上几年,风声过去了,我们再偷偷回来见你爹娘怎么样啊?” “漫漫!”莫祈寒俊脸有些抽搐,父皇这不是添乱吗?眉头紧锁间,将凌雪漫拥进怀里,用薄被包住她的身子,轻语道:“我们不用私奔,我怎能让你没名没份的跟着我?我不仅要娶你,还要轰轰烈烈的娶你,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漫漫,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可是,姘头我们,我们…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怎么娶我,我只怕皇上一生气杀了你啊!”凌雪漫揪心不已,反手抱紧了莫祈寒的腰身,“姘头算了吧,我不想要那些虚的,我只想要你的人,这一年多我差点儿要等死了,什么名份,什么八抬大轿,都没有你在我身边实在。” 莫祈寒轻拍着凌雪漫的肩,含笑道:“漫漫,这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该给女人的,我怎能委屈你?你别乱想了,现在我回来了,你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就好,一切都交给我,不许再多愁善感,惆怅郁闷了,知道了么?” “姘头…你预备告诉我什么吗?比如说你这一年半在哪里?在做什么?为什么只给我写过一封信?为什么这么巧南征军出征那天你走了,南征军今天回来你也回来了?”凌雪漫抬起眸子,轻声问道。 “不,我什么也不预备告诉你,等洞房花烛夜我们交换秘密,好么?就像我很奇怪你竟然不识字,不会写信让梅花婆婆代写一样,因为据我所知,凌北源的三个女儿虽不能说是京城一等一的才女,但读书识字是不存在问题的,你说是么?” 莫祈寒一席话,令凌雪漫脸色白了几分,悄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去探问他的秘密,免得他盘根问到底揪着她不放,便点了点头,“嗯,等洞房花烛夜交换秘密。” “好。”莫祈寒一笑,他想,她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虽然他派人暗中查过她出嫁前的事,可是没有查到什么异常,他想不明白也猜不透,虽然未出阁前的凌雪漫性子顽劣了些,但分寸礼节规矩还是很懂的,而他所认识的凌雪漫,却…再比较一下,似乎说话的口吻也与原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漫漫,你的秘密肯定不会影响你对我的感情么?”莫祈寒不放心的确问道。 凌雪漫一怔,马上摇头,声音很小的道:“不会的,没有什么能改变我对你的心。” “那好,那我不问,我们都等那一天。”莫祈寒点点头,轻然一笑。 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一时竟然无语,满室只有浓浓的温馨,凌雪漫靠在那结实的胸膛上,一如从前,心中很踏实,有了心爱的男人在身边,便觉拥有了全世界,此刻的她,幸福甜蜜,如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舍不得松开他半分。 “漫漫,会有一天我不用五更天就起床离开你,我们也会一起拥睡到天亮,一起用膳,一起散步,你荡秋千我陪着你,你要逛街我也陪着你,人前人后,你可以骄傲的告诉任何人,我是你的男人!” “嗯,我等这一天,姘头,我信你,一直信你。”凌雪漫扬起幸福的笑脸,玉臂勾上莫祈寒的后颈,主动送上她的唇。 莫祈寒薄唇轻咧,深情的呢喃,“漫漫…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不可自拔…” 心,从未有过的狂热的跳动,因他深情的告白,因他难得出口的爱意,知道是一种感觉,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这种感觉燃烧了她,沸腾了她! 鼻尖一酸,泪,纷涌而出,却是喜及而泣,“姘头…我还想听…你再说一遍好么?” “漫漫,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深阑的夜,一弯冷月悬挂在墨蓝色的天幕中,投下斑斑点点的清晖,青石板上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慢慢的向前移动着。 身后,墨青不远不近的跟着,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看来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轻叹一声,莫祈冥步子滞了滞,又继续朝前踱着步子,这一个夜,注定要有多少人不平静呢? 居然活了…居然真的未死! 居然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那一套召告天下的说辞只能骗骗那些无知的百姓和不明就理的朝臣吧! 林梦青,莫祈寒,联手预谋!半路投军的再有本事不经兵部,不经皇上,哪怕是元帅又岂敢擅作主张授副将军之衔呢? 原来那个病秧子的四王爷心机之重,远远超出他的想像,几次都毒不死他,怕都是那个所谓的军医也就是皇上口中的神医所为吧!从棺材里带走?哼,闹了一场不让开棺的戏码,现在想来真如他当时所猜测的,本身就是假死布了个局来蒙骗世人的,那么,他莫祈寒的目的何在?他又知道了些什么?他隐忍不发归京途中遇刺中毒事件的目的是什么? 这般的居心叵测,绝没有表面这么简单的! 如今想来,桑凤失败后,怕是都招了! 暴风雨,怕是就要来了! 第一步复活册封太子,第二步该是要登基为帝了吧! 现在的平静,该是想顺利坐上龙椅,然后才会一步步露出他的居心,与他相斗吧!无论那一夜的男人是林梦青还是他莫祈寒,他们都该知道他才是这一切幕后的操纵者了,至少在凌雪漫的身上,他们知道是他! 而凌雪漫的男人到底是谁呢?以莫祈寒的强势与战场之上的谋略手段,他会允许自己的王妃被林梦青染指吗?何况林梦青还被封了他亲妹子的驸马!所以,那男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莫祈寒! 只是… 莫祈冥的步子再次滞下,夜风吹散了他落在肩上的长发,偶尔发丝扫在脸上,又很快被吹乱,一如他此刻的心境,凌乱而无奈。 他要输了么? 江山,美人,凭什么,凭什么都属于莫祈寒? 不立凌雪漫为太子妃的目的又是什么?那个夜里,城外,那男人护她如宝,会有可能抛弃她吗?若是真的为巩固地位势力抛弃了她,若是真的…呵,于他又能怎样?她视他,只是朋友亲人,无关爱与喜欢。 若她说一句喜欢他,他…真的想就此放手,带走她,与她红尘万丈,天涯一处… 三十年了,父王,娘亲,若是我败了,你们可等着我?若是我败了,我一定告诉我的儿子,让他活自己便好,仇恨永远是无止境的,不要报仇,不要活在阴暗里… 雪漫,若你说一句喜欢我该多好?而我勾心斗角这么多年,真的累了,需要这么一个理由来放手,来背弃我对父王的誓言,可你…终究给不了我这么一个理由,而我,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杀戮与血腥,从来都是登上帝位的踏脚石,莫祈寒,既然斗了,我又怎能让你一切顺利?你们父子怕是早已经在商量着如何铲除我了吧?瓦解我的势力与权利,赏我园子荣宠安抚我,拉拢雷越,只身深入战场立下军功,让林梦青掌管禁卫军,压制贺之信军队,这一步步的手段,此刻才彰显了你们的目的不是吗? “天,快亮了…” 轻喃一句,终究停下了脚步。未回头,只是静立在朦胧的夜色当中,高大的影子在夜风中披上了寂寞与孤独。 “主子,快上朝了,回屋歇一会吧。”墨青不敢大声,却又忍不住关切道。 “墨青,飞鸽传书给贺之信,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另外,新皇登基的日子怕是不远了,他登基之日,我们该送一份大礼给他的!”莫祈冥冷冽的勾唇,在墨青耳朵上低语了几句。 “是,主子,奴才知道怎么做了。”墨青紧了紧眼神,点头应道。 莫祈冥敛了敛眸,沉声问道:“林梦青的背景查到了么?” “回主子,所有的情报显示,此人都有那十几年的空白,查不到他那十几年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墨青低头回道。 “哦?那倒是神秘了!看来问题还要先弄清楚军营里被林梦青和那人称为师父的军医背景了!那老头儿能解我苗疆剧毒定不是普通大夫,还有…”莫祈冥话音顿了顿,蓦地记起一件事,脸色更加阴霾了,“两年前城外破了巫蛊术的也定是这个老头儿!” “主子,如今雷越大军驻扎京城,明显就是在守住通往京城的门户,阻止贺将军的,现在连禁卫军也被他们掌控,我们处境很不利啊!再加上那老头儿…”墨青神情严峻的说着,瞧见莫祈冥不善的脸色,倏的止了话音。 “你怕死?”莫祈冥冷冷的问道。 墨青一楞,忙跪下道:“奴才不怕!奴才这条命就是为主子肝脑涂地,赴汤蹈火的!” “起来吧!” 莫祈冥背转身子,朝寝屋走去。 第75章 久别重逢,又盼君来(2) “谢主子!”墨青站起身,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东宫起风了吗?”莫祈冥边走边问。 “还未曾。”墨青又一低头。 莫祈冥临进屋时,步子轻顿,不带一丝感情的重吐道:“放出风声,说太子册立,不立太子妃是因为太子在”病逝“期间,四王妃和二王爷有染!” 墨青又是一楞,脱口道:“主子,您是想离间太子和二王爷吗?” “二王爷虽手中权利不多,却有拉拢一帮老臣的本事,尤其是云王,靠山王,本王绝不让他好过!”莫祈冥冷哼一声,进了屋。 “主子,奴才明白了!主子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件事!” 房门缓缓关上,那双冷厉的眼神逐渐收起,化为浓浓的哀伤。 “雪漫,对不起,对你,我一直有很深的抱歉,男人间的争斗本不该扯了女人进来,可你偏偏嫁进了皇家,避无可避…” 一袭凉风拂过脸庞,带起了墨发飞扬,桌上,高脚杯中的透明液体亦轻晃了几下,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夜揽窗前露,秋风恁伤人! 微垂的黑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酒,一动未动,良久,轻咧了下唇,却是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冰冷的酒杯贴至唇上,带着凉薄的气息,是沁透骨髓般的冷,似乎,也唯独只有这般的冷意,才能让他回到现实中来,不再在梦里憧憬。 轻啜了一小口,却不经意间有滚烫的泪水落入了杯中,液体再次轻晃开来,他一阖眼,仰头,让那整杯的酒顺着喉咙尽数而下。 酒入愁肠,未消愁。 月夜下,他仗剑而舞! 剑走偏锋,身如蛟龙,他笑,笑得凉薄悲怆,剑花挽起的绚烂,在夜空中极尽绽放,静谧的夜,大地悄然无声,恍若只有那一袭白衣在舞动,突兀的沉溺在夜色里。 为何,世事变化无常?命运斗转,造化弄人? 雪漫,今生你我注定无法牵手了吗? 四弟活了,我高兴,却眼睁睁的看着希望泯灭,化成绝望,还未曾赢回你的心,却已失去了全部的你,你的夫君健在,我还能做什么?还能以什么立场来爱你? 雪漫,今夜,今夜过去,我将关闭心门,将你隔除在外,不是不再爱你,而是我已没有了继续爱你的资格! 怪不得,怪不得父皇话里话外一再告诫提醒,说你只能是四弟一人的,无论守寡于否。是我太偏执,是我太执拗,一度的以为父皇只是怕我们兄弟几人为争夺你,而失和反目,从不知,不知父皇知晓一切,却只瞒着我们,看着我们演着一场场笑话。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四弟未死的消息,是不信任我们这些至亲的手足兄弟么?父皇啊,您把儿臣置于何地? 剑,舞的越来越快,天地苍茫间,只能看到那一抹白色的影子在动,伴着剑气带起的呼呼风声,和着那“刷刷”的剑矢声在空气中回响。 不远处,一株海棠树下,二王妃立了很久,静静的看着那抹白衣,悄悄的落泪。 夫妻同床共枕十几年,却是同床异梦,抵不过那女子嫣然一笑,而将相思付诸,伤心伤人亦伤已。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卧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秋月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立在床头看着帘幔里仍在熟睡中的凌雪漫,微微一笑,动手收拾了床上床下的凌乱,然后再悄悄退出去。 一夜的缠绵,凌雪漫累极了,嘤咛一声,翻个身打算继续睡,习惯使然,她伸出去的手落了空,便一下子醒了过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楞了好半响,眸底一酸涌上了泪花,在眼眶里直打转,慢慢的将手放到床褥上,轻轻摩挲着,冰凉一片,他,走了很久了。 轻轻掀起锦被,赤裸的身子,满身的吻痕,凌雪漫用力眨了眨眼睫毛,苦涩的咧了咧唇,若不是有这些明显的证据,她会以为,昨夜又是一场梦而已。 虽然他又走了,但至少他回到她身边了,或许,或许今天晚上他还会来,她该保持一份好心情等着夜晚的到来,不是么? 凌雪漫傻傻的一笑,身子往过移了移,睡在了莫祈寒的位置上,嘴角挂起了心满意足的笑容,望夫涯…姘头,我生活的目标现在就是等你,等你… 眼睛闭上,不久,又沉沉的睡去… 殊不知,外面早已是另一番天地,震慑九洲大地的冷面战神将军莫君临,竟是大明皇后死去两年的嫡生之子四王爷! 而这四王爷一跃成为大明监国太子,太宗皇帝莫驭明一道诏书宣布退位,十日之后新皇登基为帝! 传位诏书已下三日,而四王府,在举国震惊当中,仍然门禁森严,无数的大内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把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出! 而身处王府中的凌雪漫,蜗居在掬水园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于外界来说,四王府已俨然成为了世外桃源,而她便是那世人皆醒我独醉,不知天下事,不知君王事! 她的追求其实很小很小,只要可以守在深爱的男人身边,不论他是什么身份地位,不论他贫富贵贱;但她的追求又很大很大,大到敢提出一生一代一双人,敢挑衅这个男权至上,三妻四妾的时代! 姘头再没有来过,只有那一夜的抵死缠绵,只有那一夜相拥而睡的幸福,他们,重新回到了生活分离的轨迹,他是他,她亦还是她! 天机老人和梅花婆婆回来了,留在四王府未离开,每日说笑逗乐讨她开心,然,开心的源头不在,她只能强颜欢笑! 终于,在第五个子夜时分,莫祈寒来了! 烛台早已熄灭,凌雪漫却未睡着,依着黑,睁着一双清丽的眸子瞪着屋顶一处发呆出神,直到一双冰凉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那凉意丝丝入骨,她被惊醒,却只抿了抿唇未言语。 “在想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莫祈寒轻柔的问,在床边坐下,宽衣解带之后躺在了凌雪漫身边,揽她入怀,揉乱她额前的发,展颜笑道:“长脾气了啊,居然不搭理本公子!” 凌雪漫眨了一下眸,翻过身子背对着莫祈寒,仍旧无言。 莫祈寒无奈的又一声轻唤,然后抱紧了凌雪漫,低喃道:“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漫漫,这几天晚上我都没有睡好,眼睛一闭,想的全是你,怕你寂寞,怕你难过,怕你整夜的做刺绣等我,怕你生气不肯原谅我,没有你在身边,好冷清好难过,可是我没法子来找你,敌人的爪牙遍地都是,我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能冒险,这个赌注太大,我不能输的,你知道么?漫漫,不要生气了,跟我说说话,别不理我,今夜出来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下一次出来还不知是哪天呢,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面好么?” “不好!”凌雪漫终于开口,眼泪也跟着纷涌而出,近乎压抑的嘶声力竭,“我讨厌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分手!分手!永远分手!” “漫漫!” 莫祈寒心上一颤,扶上凌雪漫的肩膀,不可置信的确问道:“你说什么?分手?什么意思?是你不要和我在一起了么?你不爱我了么?” “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我现在很讨厌很讨厌你!”凌雪漫又是负气的一声吼。 莫祈寒身子一僵,呆滞的眸子依着黑,死死的盯着那张哭泣的脸庞,心,似被一记重捶砸碎,疼痛难当,沉默,良久的时间里只剩下沉默… 凌雪漫嘤嘤啜泣着,哭累了,便枕在莫祈寒的手臂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莫祈寒却是无眠,听着那平稳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睡了,抬手轻拭着她眼角残留的泪珠,心如乱麻。 分手? 怎么分?如何分?这一辈子他认定了她,她就别想离开他,她一天不原谅他,他便等她一天,一年不原谅,他便等一年,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他的,他们会幸福开心的在一起的。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莫祈寒轻移开凌雪漫的身子,起身披衣下床,伫立在窗前,透过夜的黑,仰望着满天的繁星,一遍遍的思索着,他要怎么应对这一盘棋局。 熟睡中的凌雪漫似是感觉到了身边的空荡,习惯的伸出手去,摸了空后不自觉的皱起了秀眉,带着哭腔嘤咛道:“又走了…又走了…” “漫漫!” 莫祈寒一惊,匆忙回身上床,握住了那只在空中胡乱挥动的小手,“我在,我没走。” “不要走姘头…不要走…”凌雪漫细碎的呢喃着,一滴清泪顺颊而落,凌雪漫摇摆的心理防线全部坍塌,翻过身子紧紧的抱住了莫祈寒的脖颈,泣下如雨,“姘头,我不说分手了,自从爱了你,我没有了自我,没有了骄傲,没有了好多原本属于我身上的本性,可是,可是爱情就是这样令人疯狂,令人盲目,我就是爱你,就是爱你啊!我等你,重生一世老天安排让我爱上你,哪怕我们的结果是粉身碎骨,我亦无悔!” “漫漫!”莫祈寒眸子一涩,颊上滚烫的泪珠滑下,含泪吻上凌雪漫的耳际,“漫漫你说的对,爱情真的是令人疯狂的,爱了你,我一直在改变,什么尊严、傲气、身份、地位,在你面前全都放下了,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只是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一个想把你保护在自己羽翼下的男人啊!” 披着夜色,策马而行,无极无痕无介紧跟其后,四匹骏马奔跑在京城的街道上,偶尔有小商贩早起的忙碌声响传来,马蹄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的清晰。 行至宫门口,与一顶轿子不期而遇。 马上的莫祈寒冷眸一眯,勾唇而笑,清朗的嗓音带着笑意淡淡的响起,“轿里可是三哥?” 闻言,八人抬的大轿停下,下人撩开了轿帘,一名男子躬身而出,抬头看向马上精神抖擞的莫祈寒,微微一笑,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呵呵,我远远瞧着轿子像三王府的,便等了等,真是三哥呢!”莫祈寒说着一跳下了马,抱拳道:“三哥不必太多礼了,现在不是朝上,我们兄弟间可不能生分了!” “哪里的话?四弟已经贵为太子,又马上继位登基,你我既为兄弟,也为君臣,三哥岂可没了规矩?”莫祈冥一笑,又正色道。 “哈哈!那好,依三哥的,只要三哥心里真当我是四弟就好!”莫祈寒扬眉轻笑道。 莫祈冥微扯了扯唇,眼睛瞟向四匹马所来的方向,无极无痕无介下了马,对着莫祈冥行礼,“奴才给三王爷请安!” “请起吧!”莫祈冥不着痕迹的随口问道:“四弟是从外面才要入宫吗?星夜赶路有什么重要之事吗?只带三个侍卫太不安全了!” “呵呵,最近太疲乏,出去放松了一番,带的人多了太惹眼,所以…”莫祈寒黑眸一挑,一眨眼睛,噙着笑意道:“三哥可不要说出去啊,若让父皇知道了,弟弟该挨训斥了!” “哦?呵呵,原来四弟是沉醉在温柔乡里了!不知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四弟若喜欢的紧直接收入东宫就好,何必大晚上的亲身涉险?”莫祈冥一展颜,略带不赞同的说道。 闻言,莫祈寒痞痞的轻笑,“三哥有所不知,这偷来的可比贴上来的有趣多了!要是收进宫,那便又没意思了!哈哈,三哥可有此兴趣?弟弟也给三哥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如何?” “呃,那倒不必了,呵呵,四弟留着四王妃在府里藏娇,这般出去寻欢,以四王妃的性子,若她知道了怕是要跟四弟闹腾的!”莫祈冥愕然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说道。 莫祈寒听此,星眸一敛,微怒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她十个胆让她来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胆敢行为不检,若不是看在她原先救过我的份上,我早废了她!现在暂且关在四王府,待日后再处置!”,且未干女闻言,莫祈冥欲转身的动作一滞,僵了僵才“呵呵”一笑,“四弟欲如何处置?对了,四弟归来后可曾见过四王妃?弟妹也算是个很讨喜的丫头,至少父皇母后很喜欢她,若四弟处罚的重了,父皇那里…” “三哥!一起走走!”莫祈寒一展手臂,作了个“请”的手势,莫祈冥点头,两人朝宫门走去。 “奴才恭请太子殿下金安!给三王爷请安!” 宫门大内守卫跪倒一片,莫祈寒随随便便的一抬手,端的是王者气势,“平身!” “谢太子殿下!” 跨进宫门,莫祈寒才叹气道:“三哥,不瞒你说,我也正在为此事烦心,这几日宫里上下风言风语尽传的是我王妃与二哥私情之事,虽说我未立凌雪漫为太子妃,那是想着我当时病死,是二哥抱着我的灵位与她拜的堂,多少有些委屈了她,所以打算等我登基之日重新迎娶她为皇后,算是补偿于她,是以自从归来便未曾去四王府与她相见,何况现在忙于朝政,分不开身,哪知…哪知她竟做出这种丢我脸面的事,我自是愤怒难当,二哥乃谦谦君子,怎会做出这种有悖纲常之事?定是凌雪漫那女人不安份守已,见我死了没了靠山,便故意去勾引二哥的!” “怎么处置她?依我的脾气,便是三尺白绫赐于她,自小二哥便待我亲厚,我又怎能为一个女人怀疑二哥,落个兄弟不和?但父皇没有明确表示,我又担心父皇不同意,便先关着那女人,待我登基之后就不必请示父皇了,可以直接赐死她,三哥你以为如何?” 第76章 久别重逢,又盼君来(3) 关于四王妃凌雪漫与二王爷莫祈衍有染的流言,早已像雪片一样满城皆是,雪球越滚越大,除却凌雪漫毫不知情外,整个锦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姓们只在心里咒骂四王妃不知廉耻,四王爷军功盖世,却娶了这么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真是该将她浸猪笼,然那男人却又是当朝二王爷,那个宅心仁厚的贤王,所以百姓们对四王妃红杏出墙一事的看法又很矛盾,而对她不能被册立为太子妃都觉是咎由自取,不该同情。 无论怎么风靡,然百姓们却碍于皇权至上,不敢肆意说道,皇宫里亦如是,但幕后却有一拨人故意在不断的把声势造大! 莫祈寒步子稍顿,侧身,目光如炬,灼灼的盯着莫祈冥,“三哥,赐死凌雪漫既可平息流言,又可保全二哥,三哥认为呢?” “四弟!这…”莫祈冥一惊,他万没料到莫祈寒竟是这样打算的!难道那一夜的蒙面男人真不是莫祈寒,而是林梦青吗? “三哥,如何?”莫祈寒又问,眼睛里沾染上丝丝笑意,漫不经心的似是玩笑道:“弟弟知道,这两年那丫头和兄弟们都相处的挺好,你们一起喝酒一起打闹,感情…怕是深了!若我要赐死凌雪漫,恐怕小七会第一个来求情,六弟大概也会,五弟也应该会,二哥就不好说了,三哥呢?三哥你同意吗?” “四弟,这一个巴掌拍不响,都算到弟妹头上,似乎不大公平啊!”莫祈冥蹙眉,淡淡的说道。 莫祈寒心下一声冷笑,面上却是跟着皱了眉,“三哥,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女人多的是,手足却只有几个,我总不能一登基便治二哥的罪吧?宸贵妃娘娘那里可不好交待哪!你知道的,宸贵妃娘家马氏一族在我大明地位显赫,我若动了二哥,那可是一件麻烦的大事!所以,牺牲凌御史一个女儿皇权便可得到巩固,又不伤兄弟和气,岂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四弟顾全大局,考虑的的确周到!”莫祈冥淡淡一笑,转身继续朝前走,眸中一抹冷厉闪过,很快又恢复淡然,对走在身侧的莫祈寒道:“四弟想过没有?若弟妹和二哥并未发展到逾越礼数的地步呢?三尺白绫赐她一死,你,会不会后悔?总归她救过你一命啊!” “三哥的意思,是不想凌雪漫死么?可是这流言该怎么平息?三哥可有好法子?”莫祈寒挑眉一笑,眸中精光四射。 莫祈冥步子又是一滞,垂在身体两侧的大手紧了又紧,“四弟是说若平息了流言,便可留凌雪漫一条命么?” “呵呵,那只是治标,若治本我倒是还有一法子来验证凌雪漫是否逾越了礼数。”莫祈寒轻巧的一笑,继续朝前走去,迎着初阳俊脸绽放出了斑斑笑意。 局中局,谁在布局?谁又身在谁的局中? “什么法子?”莫祈冥心下一紧,脱口问道。 莫祈寒右手摸上腰间的“寒”字玉佩,轻轻的在掌心摩挲着,侧眸看了一眼莫祈冥,重重的吐出两个字,“验身!” “验身?!”莫祈寒惊呼出口,一双眸子瞬间紧眯,“四弟要给弟妹验身来证明她是否清白么?” “不可以么?”莫祈寒噙着笑反问,“我娶她当天便进了棺材,两年未归,就是回来这几日也未曾踏进四王府一步,我这个丈夫未曾临幸过的王妃,该是处子之身吧?若不是…呵呵,只能证明传言都是真的,而我赐死她便是父皇也无法阻止!何况父皇若知道凌雪漫是如此水性扬花的女子,也不会饶她!” 他赌的是,莫祈冥碰过凌雪漫的身子,又喜欢凌雪漫,听他这么一说,必会为保凌雪漫性命而反对,甚至开口求他,并主动压下由他莫祈冥自己制造出来的谣言! 而莫祈冥此刻则想的是,凌雪漫早已和林梦青苟且,并非完壁之身了,这一验身,虽说可以致莫祈衍于死地,但亦保不住凌雪漫,他,并不想让她死,所以,权衡之下-- “四弟,此法还有待斟酌啊!” “哦?这是为何?”莫祈寒不动声色的疑惑道。 莫祈冥思索着说道:“四弟若真验出了弟妹不洁,朝中上下影响甚大,对你的名声,对二哥的名声都不好啊!或者四弟直接休了她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施恩于凌御史,还能显得你心存仁厚!” “休了她?” 莫祈寒眉峰一挑,冷冷的勾唇,“那岂非太便宜她了?原本我对凌雪漫还心生愧疚,认为我病入膏肓,娶她为我守寡是害了她,所以留了遗命,令我府上的管家好生侍候她终老,不让她陪葬,也是为报她救我之恩,谁曾想,她竟是这般的女子!就那个法子,要想我不冤枉她,就验身证明她的清白,否则,我必杀了她平息这一谣言!” “四弟--”莫祈冥再次一惊,想再说话,莫祈寒已迈开大步向前走去了,并头也未回的道:“三哥,我还要先回东宫换朝服,先走一步了!” “四弟--” 莫祈冥一咬牙,拱手大声道:“恭送太子殿下!” 无极无痕无介朝莫祈冥同样一拱手,便提步跟去东宫了。 深邃的眸子渐渐染上寒冰,莫祈冥双拳紧握,眸中戾气深重,该死的,事情怎会演变成这样!千算万算,还是错漏了一步,那就是他输在莫祈寒对凌雪漫毫无感情之上! 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离间不成,反倒害了凌雪漫! 莫祈寒换上一袭明黄色的盘龙锦服,洗漱之后,在踏出东宫时,又回头低声吩咐道:“无极,吩咐司空,芳映斋今日继续令徐妈留守,莫祈冥肯定会派人一查是否属实的。” “是,主子奴才明白了!” “嗯,本宫上朝去了!” 莫祈寒整了整衣袖,迈着稳健的步子前去了金銮殿。 金殿之上,群臣参拜! “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皇上!” “皇上有旨,有本早奏,无本退朝!”李德厚尖细拉长了调子的嗓音高高的响起。 音落,兵部尚书跨出一步,从袖中抽出一封密封的折子,双手举过头顶,“启禀皇上,贺将军递呈兵部,近日需整顿军务,恐无法回京参加大典,朝贺太子殿下登基!” 李德厚严峻着脸孔,从侧面的玉阶上步下,接了奏折返回,递呈到莫驭明手中。 立在身侧的莫祈寒保持着一惯的冷然,淡漠的眸中闪烁着点点精光,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静立的莫祈冥,紧抿了薄唇。 莫驭明看完手中的奏折,抬眸,目光深沉的投向大殿,沉默了良久,开口,嗓音浑厚,“柳太傅拟旨!着贺之信将军务暂移交给副将军程尔汉,带其小女贺丽儿于太子登基之日必须赴京候旨选秀,新皇继位,大明不可无后!逾期则按抗旨之罪论处!” “是,臣遵旨!”柳太傅磕头道。 莫驭明又道:“另外,即日起,三品以上文武官员府中有女十六岁至十七岁未婚配者,送交画像至凤辰宫,朕和皇后将从百官之女当中,挑选秀外慧中,才德兼备者,为新皇填充后宫! 这一席话,令百官惊愕,却又各自暗喜,看来四王妃真要被处置了!而他们的女儿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于是,全部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万岁!” 莫祈冥垂向地面的眸子锐利如剑,果真姜还是老的辣的啊!出这一手,是在笼络贺之信,或许还有白靖安,是在削他的左膀右臂! 莫祈寒听闻,先是一怔,然很快又想明白了他父皇此举用意何在,但,他若封后纳妃,漫漫怎么办?是以,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越急不可耐的想问个明白,然,金殿之上,他只能忍耐! 下了朝,莫祈寒直奔龙阳宫。 “父皇,您怎么都不跟儿臣打声招呼啊?难道您真要儿臣纳妃么?”莫祈寒黑着俊脸。 莫驭明一边由太监侍候着净手,一边沉声说道:“有何不可?今天的局势你也看到了,贺之信托辞不入京,你要怎么控制他?现在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所以朕便顺势而为,软硬兼施,如此一来,他必会进京的,只要他步入了京城,城外有雷越挡着,便等于将他扣为人质,还有他最喜爱的女儿贺丽儿在手,你还怕拿不下他吗?” 拭干了手,莫驭明后仰在躺椅上,接道:“朕是在暗示贺之信要册封贺丽儿为你的皇后,但朕明说了么?所以,这是先笼络贺之信的第一步,让他放下心进京,且给他贺家无上的殊荣,他便有可能被尊为国丈!但朕也说了,要在百官中挑选,那便不一定就是立贺丽儿为后,而百官里,选哪家的女子,怎么册封,寒儿你应该清楚,白靖安的女儿必要被选中,其它便是在三王党里挑选,象征性的封几个贵人答应就可以了,而贺白两家的女儿,先皆封贵妃,然后就让他们为一个后位二虎相争,同盟反目,你且坐收渔翁之利!” “父皇英明!”莫祈寒惊喜,顿时茅塞顿开,一拱手笑道,“父皇不愧是一代帝王,儿臣佩服!” “你呀,为了一个丫头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朕一早就看漫漫那丫头是个红颜祸水,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后来那丫头又实在讨人喜欢,便留到了现在,若是知道她把朕的儿子迷成这样,连三宫六院都要废除的话,朕真该早赐死她!”莫驭明干瞪了一眼,叹气道。 莫祈寒一听,却急了,“父皇,您可不能动漫漫啊,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您可真没儿子了!而且儿臣也不想临幸其它女人!” “滚!”莫驭明随手一盏茶便砸了过来,怒结道:“朕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挑了凌家这个死丫头给你冲喜!民间俗语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朕看你就是连爹娘一起忘了,一天到晚尽想着那死丫头了!” “父皇!”莫祈寒身子一偏,轻巧的躲过茶碗,“咣当”一声茶碗打碎在地,惊的李德厚和两个小太监忙请罪收拾去了。 而莫驭明还不放过莫祈寒,又一声吼道:“昨晚你哪去了?又忍不住去见那丫头了是不是?天亮才回宫,朕看你是急着要给朕抱皇孙是不是?” “父皇,漫漫若有了身孕,您添了孙子该高兴嘛!”莫祈寒郁闷的撇撇嘴,小声辩解道。 谁知,莫驭明一听更怒,“你现在藏着她,你们外界是什么关系?她能怀孕吗?” “父皇,不会的,漫漫的事情儿臣自有主张的,您别担心了。”莫祈寒忙摇摇头,说道:“父皇放心吧,关于漫漫与二哥的谣言很快就会平息的,而且,他还得来求儿臣,这一回儿臣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哦?怎么说?”莫驭明暂熄了怒火,挑眉问道。 莫祈寒淡笑着解释了一遍宫门相遇的事,当然凌雪漫被莫祈冥污辱一事他瞒着没讲出,只说,“父皇,他喜欢漫漫是不争的事实,儿臣从他早上的言语当中便知,他对儿臣要赐死漫漫一事很着急,只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而已,他定会来主动求见儿臣的!” “呵呵,那便好,不过你要处理好与你二哥之间的关系才好。”莫驭明满意的笑了笑,又正色的问道:“那柳梧桐呢?朕关她的期限要到了,柳太傅昨日求了朕,说那梧桐丫头一心恋你,现在得知你没有死,要来找你求你原谅她,那丫头想嫁给你,还说你给她什么品级都无所谓,她只想陪在你身边,朕不好说破漫漫丫头的事,便说得由你自己决定。” “什么?”莫祈寒怔了怔,蹙眉道,“梧桐还要嫁给儿臣?那怎么行?漫漫差点儿都死在她手里了,儿臣怎能放这么个危险人物在漫漫身边?况且梧桐比漫漫玲珑剔透的多,漫漫毫无心机多半儿会吃她的亏,所以这事没考虑的余地,儿臣除了漫漫,真不可能再要任何女人了,叫柳太傅另外婚配梧桐吧!” 莫驭明翻个白眼,叹气道:“梧桐丫头死心眼儿的很,她当初掐漫漫就是因为她猜测你没有死,漫漫打击她,她才失心疯掐漫漫的,事实证明那丫头没说错,柳太傅要是能劝得动梧桐让她另嫁他人的话,也不会在你”死“后留她半年多了,她年龄可不小了!现在朕也很为难,柳太傅是朝中重臣,又是你的老师,朕实在无法拒绝,所以你还是自己解决吧!朕可不淌你这趟浑水!” “父皇,那行吧,儿臣会亲自跟柳太傅讲明的,只是梧桐,儿臣实在不想再面对她,却是…唉!”莫祈寒也自叹息不已,故人相见,何况还是曾经的旧情人,这一见,他是没问题,万一梧桐她…万一叫漫漫知道了… 呃,只要想想,莫祈寒便又头大了! 莫驭明揉揉眉心,“行了,你就为那个死丫头整这些芝麻破事吧!反正朕把话给你撂下了,使什么手段不临幸你后宫的女人那是你的事,但是有一点,必须要让外人,甚至要让她们自己都认为自己被你临幸了,还要记录在册的,尤其是贺白两家的女儿,她们可是你分肢肃清乱党的关键!” 莫祈寒瞪大了眼睛,咂舌道:“父皇,这个太难了吧?让外人相信那没问题,但是让她们自己相信…” “剩下事的朕可不管你了,你好好想想吧!”莫驭明说着睁开假寐的眸子,瞪一眼愁闷的莫祈寒,看着他微淡的黑眼圈,没好气的道:“赶紧给朕滚回东宫补觉去!” 第77章 风起云涌,旧事抖出(1) 东宫。 莫祈寒正睡的熟,无极立在床边轻唤道:“主子?主子,二王爷求见!” “嗯?”莫祈寒睁开惺忪的眸子,揉揉眉心,慵懒着嗓音问道:“谁要见本宫?” “回主子,是二王爷!”无极又重复一遍,小声接道:“奴才瞧着二王爷似是有些着急的样子,便不敢耽搁,先来禀主子!” “请二王爷在内厅稍等,奉茶!” “是,主子!” 莫祈寒坐起身,缓了缓精神,下床一展双臂,无痕忙侍候着更衣梳洗,换上一袭米白色的丝质锦衫,腰间同色玉带一束,颀长的身躯在铜镜前站了站,方才步出寝宫,向内厅走去。 “二哥!” 一声清朗中略带欢喜的嗓音响起,莫祈衍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起身迎着来人,淡淡一笑,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二哥!”莫祈寒走至近前,扣住莫祈衍的手,不悦道:“二哥这是折煞弟弟了,私下里叫我四弟便好。” 莫祈衍怔楞住,看着莫祈寒不像是玩笑的意思,微微拧了眉,“四弟!” “呵呵,好,二哥请坐!这几日事忙,都没顾上去二哥府上看看几个小侄子去,改日闲了一定要去一趟的。”莫祈寒喜悦的笑道。 “哪里,四弟若想见几个犬子,我把他们带进宫来拜见便可,四弟才接触朝政不久,日理万机的,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莫祈衍展颜,瞅一眼莫祈寒关切道。 莫祈寒点点头,“谢谢二哥记挂,我现在身体可比以前强多了,不要紧的。”说着一指梨花椅,“二哥请坐!” “好!” “二哥,我暂时把轩儿也禁在四王府了,二哥若是想轩儿了,就忍耐一阵子可好?”莫祈寒敛眉说道。 莫祈衍楞了下,才皱眉道:“四弟,这几日在宫里没见着轩儿,是你…” “是,我交待轩儿在王府里陪着漫漫,他们娘俩儿感情好,只要轩儿不出府,漫漫才会不闹着要出去。”莫祈寒简单的解释道,聪明如他,自然知道莫祈衍来见他所为何事,所以-- 闻言,莫祈衍自然又是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莫祈寒,“四弟,你说漫漫…你的意思是,你没打算处置漫漫,不,是弟妹和…和二哥吗?” “二哥,你觉得呢?”莫祈寒微笑着反问道。 “四弟…”莫祈衍紧紧的拧了眉头,定定的看着莫祈寒许久,轻轻的开口,“四弟,二哥问你一句,你是否喜欢漫漫?你要封后纳妃,你打算把她置于何处?关于我和她,你信么?” “二哥,那些都是我和漫漫之间的事,我自有打算。关于传言,我信一部分,但是我没有想要质问二哥,二哥今日来见我,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担心我会怎样处置漫漫吧?”莫祈寒渐渐收起了笑,正色道。 莫祈衍眼神一紧,直视着莫祈寒接道:“是,我是想问你,你关着漫漫,是想做什么?她知道你复活且要继位了吗?她知道你要抛弃她,另立皇后了吗?” “不知道,她什么也不知道。”莫祈寒微垂了眸子,盯着手中的茶碗,停顿了稍许,突的抬眸看向莫祈衍,直白的问道:“二哥喜欢漫漫是么?” “四弟是因为传言而问么?”莫祈衍微扯唇,笑问,然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因为本身这个问题而问。”莫祈寒摇头。 莫祈衍紧抿了唇,一瞬不瞬的看着莫祈寒,良久,方才定定的说道:“既然四弟问,我便坦白告诉你,我喜欢漫漫,很喜欢,若四弟看重的是皇位,是至高无上的权利,漫漫于你来说可有可无的话,借着这满城的谣言,二哥求你一件事,求你将她让给我,你可以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可以对我削爵夺位,也可以将我贬为庶民,但是求你不要惩罚她,二哥是怎样的一个人,四弟应是清楚的,对漫漫,发乎情止乎礼。” “二哥!” 莫祈寒俊眉纠结,起身,双手负后,踏前了两步又踱步回来,隐忍着情绪,低低的说道:“二哥,我不会追究于你的,但我也绝不可能答应将漫漫,让给你!” “为什么?她是你的正妃,可你自从归京未曾看过她一眼,你位居太子,马上便是皇帝,后宫三千佳丽,左拥右抱,你要立后封妃,都将正妻排除在外,你心里根本没有她,为何要强占着她?难道你非要在后宫给她留一席位吗?是小小的答应还是常在?她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吗?看在她救你一命的份上,你就忍心这么对待她吗?” 面对莫祈衍激动的声声逾越质问,莫祈寒偏了偏眸,目光投向窗椴外,午后的太阳洒下点点金光,折射进来的光束,微微刺了他的眼。 静默,很长一段的时间里,他未回答一个字,莫祈衍亦再未曾说一个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莫祈寒轻眨了下眸子,微微侧转了身子,却是一惊,“二哥,你做什么?” 莫祈衍双膝跪地,双目灼红,看着莫祈寒,恳求的语气道:“四弟,你若还认我是二哥,就坦白告诉我,你究竟想怎样对待漫漫?她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喜欢上自己的弟妹,是我让你颜面无存,你不必碍于手足之情兄弟之义不追究于我,我甘愿接受你和父皇任何处置,只求你,求你放过漫漫!她是无辜的!” “二哥,你先起来!” “不!除非四弟你答应我!”莫祈衍坚持道。 莫祈寒十指收紧,深吸一口气,盯着莫祈衍,字字如重镑炸弹一样击在了莫祈衍的心上,“二哥,你与漫漫的开始和结束我都清楚,因为我一直在漫漫身边!我将漫漫置于后宫之主的位置上,我的皇后只有她做得,也只能是她!因为我爱她,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她也爱我,我答应给她一生一世,一夫一妻,所以我在一步步为这一天而铺路盖桥,今天朝上你听到的是真的,却也是假的,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舍得伤害她,二哥,你为漫漫做的一切,四弟谢过!” 屈膝重重的一跪,兄弟二人相对而视,莫祈寒俊眉深锁,目光灼热,莫祈衍痴楞的瞪着眼珠,好半天才回过了神,才惊见莫祈寒竟跪在他面前,忙脱口道:“四弟你是太子,怎能跪我?”说着忙去扶他起来! 两人面对面而立,莫祈衍慢慢消化完刚才亲耳听到的话,眸中写满了震惊与受伤,唇颤了几颤,才发出声音,“四弟你,你说的是真的?漫漫…漫漫她,她已经与你圆房了?她拒绝我是因为她爱的男人是你么?” “是!”莫祈寒重重的点头,虽然他一直不忍对莫祈衍说出真相,但此情此景,他如何瞒他? 莫祈衍踉跄退了一步,此刻的心境,一言难尽!迟了,原来一开始便迟了,即便当年桃林里他许诺了她,却依然不会有结果…但至少,会有过程…是他,是他一手毁了她当初对他懵懂的爱… “你真的许她一生一世了么?”心,如抽丝剥茧般的痛,莫祈衍深深的闭上了眸子,拼命忍住了眼眶中即将泛出的水汽,侧转了身子。 “是,她要最纯粹的爱情,我便给她。”莫祈寒心中亦酸楚不已,为何他们兄弟要爱上同一个女人呢? “你比我好,她…该爱你…应该爱你,你还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莫祈衍自嘲的咧了咧唇,却止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再一转身,迅速抬起袖子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强作笑颜,“四弟,既然漫漫选择了你,我也没什么好不甘心的,如此来说,你不会伤害她,我也放下心了。” 莫祈寒摇头,“不,二哥,漫漫并不知道我是她夫君!” “什么?” 莫祈衍一震,陡然回身,腥红着双眼,迫切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对了,你说漫漫会是你的皇后,为何今天早朝时说…” “二哥,此事说来话长,容弟弟细细说与你听。”莫祈寒神情严峻,一指椅子道:“二哥,我们坐下说。” “好。” 四王府。 凌雪漫昏睡了一天,不吃不喝,春棠秋月揪心不已,莫离轩在床前默默守着,直到下午日落后,凌雪漫才醒过来了,却是瞅一眼几人,闭口不言。 今天她偷进了四王爷书房的秘道,居然通到了香坛居,居然在一间卧房里,看到了一幅美人画像,然后被人发现,她逃跑,跑去大门,竟然才又发现,大门上有好多大内侍卫不准她出去,闹了一场,竟闹的碰巧二王妃来了,才知道皇上竟将她软禁在四王府,而莫祈衍可能因她要受罚了! 她不懂,什么也不懂,不知道为何要关她,不知道姘头为何不来见她,到底在忙什么事,能比她还重要! “娘亲,你喝点粥好么?轩儿喂你喝!”莫离轩舀起一勺,放至凌雪漫嘴边,十一岁的他个子又高了一点,脸庞上也渐脱稚气,此刻,红着眼睛,乞求般的眼神看着凌雪漫。 凌雪漫心下更加的难过,鼻子一酸,眼泪掉落,轻轻的张嘴,喝下了那一勺粥。 春棠秋月松了一口气,欣喜的露出了笑容。 莫离轩也自是欢喜,忙一勺一勺的喂着凌雪漫,终于,一碗荷叶粥见了底,“娘亲好棒,呵呵,娘亲再吃点菜吧,今天膳房专门为娘亲做了几个清新的小菜,你起来尝尝好么?” “轩儿,我不想吃了。”凌雪漫皱眉,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娘亲!”莫离轩抿抿唇,从秋月手里接过锦帕轻拭着凌雪漫嘴角的汤渍,柔声劝道:“娘亲多少吃一点儿啊,不然轩儿要着急了,娘亲不要儿子了么?” “轩儿,我…我没有不要你,只是…”凌雪漫无言了,她若和姘头走了,离轩怎么办?她答应过,要永远和他在一起生活的… “漫漫丫头!” 一声轻唤,梅花婆婆走了进来,笑眯眯的道:“小王爷,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劝漫漫丫头吃饭。” “婆婆?”莫离轩楞了楞,马上明白过来,忙点点头,“是,烦劳婆婆了!” 房门关上了,梅花婆婆往床前一坐,笑道:“丫头,赶紧起来吃吧,吃饱了好有力气见你的男人啊!” “婆婆,不要提他,我不想见了。”凌雪漫语带哽咽的应了一句,偏过了脸去。 “呵呵,他昨晚没来,那是实在来不了啊,你想想看,现在皇上派来的大内侍卫盯的这么紧,他哪能进得来啊?那不得瞅机会吗?”梅花婆婆轻笑道。 凌雪漫瘪了瘪嘴,“他不是号称神通广大吗?不是说普天之下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吗?” “呃,这话倒是真的,但是,他也不是神仙嘛,在没有和皇上谈拢你的事情之前,他总不能被皇上抓到和你私会,让皇上没面子吧?”梅花婆婆左脸向上抽,边思索边道。 “他真的在和皇上谈吗?那结果会怎样呢?”凌雪漫一下子着急了,坐起了身子拉住梅花婆婆的手,“婆婆,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 “这个不会,皇上和你家姘头关系可不一般,不会杀他的啦,漫漫你就放心吧,你家姘头稍话来了,说今晚一定想办法来,他要看到你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然他可要生气的。”梅花婆婆摇头,又皱眉道。 闻言,凌雪漫顿时惊喜,“真的么?姘头说他今晚一定来么?” “真的,所以你赶紧下地吃饭,你这小身子骨要养的肥肥的,不然怎么给你姘头生孩子啊?”梅花婆婆笑着调侃着,上下打量着凌雪漫的身子。 凌雪漫一听囧的小脸绯红,“婆婆,你说什么啊?谁要给那个混蛋生孩子了?” “呃,混蛋?咳咳…”梅花婆婆被呛,继而失笑出声,“好好好,不给那混小子生,让那混小子找别的女人生去!” “嗯?他敢!”凌雪漫眼睛一瞪,气势汹汹。 梅花婆婆汗颜,咽了咽唾沫,“好,漫漫你厉害,也就你有本事治得住那混小子。” “我哪厉害啊,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许我这,不准我那的,唉--”凌雪漫哀叹一口气,掀起被子下了床,朝外叫道:“春棠秋月,上膳吧!” 一轮清月挂上了夜空,凌雪漫看着天色,问了春棠时辰后,便一直暗暗激动着,泡了一个花瓣澡,换上了睡袍,然后便坐在床上继续等着。 终于,烛台突然灭了! “姘头!” 凌雪漫心下欢喜,赤着脚刚下了床,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头顶响起莫祈寒戏谑的声音,“怎么,现在对本公子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讨厌死了!”凌雪漫娇嗔一声,噘着小嘴道,“好了你就笑话我吧,我就是没出息,等我哪天有出息了,我怕你会急哭!” “呵呵,那就不要出息了,就这样子,我喜欢。”莫祈寒宠溺般的笑,在凌雪漫额头上轻轻一吻,“好香呢,洗花瓣澡了?” “嗯,要是你能一直这样陪着我就好了。”凌雪漫瘪起了小嘴,似嗔似怨的看着莫祈寒,月光打在他的脸上,使她能稍微看清楚一些他的轮廓,不禁抬手抚上他的脸,哀怨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完全看清你的模样呢?” “快了,很快就看到了…”莫祈寒无可奈何的暗暗一叹,抱紧了凌雪漫,心疼不已,“漫漫,对不起,我知道你昨晚等了我一夜,但是我实在来不了,一个人睡不着,一直在想你,好想好想…” “姘头,我不闹了,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可是我心里急死了,皇上现在关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想把我嫁给那个冷面将军啊,要是真的,该怎么办呢?姘头,我们真的私奔吧!”凌雪漫一说起,便又急不可耐了。 莫祈寒皱了眉,“漫漫,你怎么想到这里了?我们不用私奔的,皇上他,他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现在不让你出王府,是因为我和皇上正在谈判啊,只要谈好了,他就会把你给我的。” “真的么?”凌雪漫露出了笑,确问道。 “真的。”莫祈寒点点头。 “嗯,那我安心的等着。”凌雪漫欢喜的倾着嘴角,看着莫祈寒,却突然记起了另外一件事,忙问道:“姘头,你和四王爷是好朋友,那你知道他有一幅美人图的事吗?” “美人图?”莫祈寒蹙紧了眉,“就是你在香坛居四王爷卧房偷看到的美人图吗?” “是啊,你知道那个美人是谁啊?既不是柳梧桐,那么他珍藏的是哪个女子?我怎么看着好像是…” 凌雪漫顿下了话语,慢慢思索着,莫祈寒却倏的眼神一紧,“漫漫,你认识那个女子么?” “我不认识啊,我只是感觉和一个人有些相像,也不是具体的容貌,就是五官给人的感觉…” “像谁?” 莫祈寒急急的打断,一眼盯着凌雪漫,“漫漫,你感觉那女子长的像谁?” “呃…像你不喜欢的三王爷!”凌雪漫吐吐舌头,“这是我瞎说的啊,你可别说出去,这是我无意中发现四王爷书房有秘道,没想到竟然是通向香坛居的,然后更没想到会看到那幅美人图。” “三王爷!”莫祈寒惊愕的睁了睁眸子,大脑飞快转动着,为什么他就没有看出来呢?难道是因为他太熟悉莫祈冥的缘故?或者是从没想到过那一点?和莫祈冥容貌有相似之处的女子,会和莫祈冥是什么关系? “是…是啊。”凌雪漫对莫祈寒有些过激的反应惊骇到了,不禁小了声音,“姘头,我,我很久没有见三王爷了,你别生气…” 莫祈寒凌乱的思绪被拉回,忙轻柔的一笑,“漫漫,我没生气呀,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 “哦。”凌雪漫放下了心,扬起小脸灿烂而笑,却又轻轻皱了眉,疑惑道:“姘头,你说我夫君为什么要藏着其它女子的画像呢?他不是喜欢梧桐吗?为什么那画像不是梧桐呢?” “这个,可能那画像对四王爷有用吧。”莫祈寒想了想敷衍着说道,又忍不住为自己提前备案和翻案,“漫漫,四王爷肯定不喜欢梧桐了,你别再瞎说了。” “管他呢,他喜不喜欢都是他的事,我才不操心呢!呵呵,我只操心你,你不准给我拈花惹草,要是一旦被我发现,你就等着滚蛋吧!”凌雪漫撇撇嘴,嘴角噙着笑,纤指摩挲着莫祈寒的唇,“姘头,老实交待,你有没有背着我偷腥?” “傻丫头,你真是瞎操心!哪有的事?你姘头我就有你一个宝贝疙瘩,舍不得伤你心的,再说,呵呵,除了你其它女人我瞧不上了!”莫祈寒轻笑着,俊眉渐渐微敛,“漫漫,可能这三四天我都来不了,我在计划着想将你接到身边来,这样我们离的近一些,我见你一面也掌控自如,只是或许会委屈你,你考虑一下,是继续呆在四王府等我,还是跟我一起?” 闻言,凌雪漫倏的睁大了眸子,“姘头,你说什么?把我接到你身边?怎么接?受什么委屈?” “只要我想,便能办到,若你同意了,你就不是四王妃的身份了,没有丫环侍候,漫漫,这样的生活你会吃不消的,所以,还是算了。”莫祈寒断然否定了他的想法,她是千金小姐出身,当宫女做奴婢,那怎么行呢? 第78章 风起云涌,旧事抖出(2) “没关系的,我可以忍受的,我原来也不是…”凌雪漫倏的止了话音,她原来可不是小姐王妃,她一边上学一边打零工挣学费生活费,什么苦没吃过?然,这些可不能说出来,所以,眼眸一转,接道:“姘头,为了你,我可以不做王妃的,我早说过了,我不在乎荣华富贵,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是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离轩,我答应过要和他永远生活在一起的,若是食言…” “这个没有关系,离轩还会在你身边的,漫漫,我坦白跟你说,我是宫里的人,接你到身边,便是要接你进宫的,所以离轩还可以跟你在一起。”莫祈寒定定的说着,一瞬不瞬的看着凌雪漫,借着月光观察着她的表情反应。 果然,凌雪漫惊愕的睁大了眸子,“你,你说什么?你是宫里的人?你怎么会在皇宫呢?你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漫漫,或许你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确实住在宫里,我有一个势力很强悍的敌人,这个敌人也就是曾经三番四次迫害你的人,他的探子把你和我盯的很紧,所以,我现在来见你一次很不方便,我又怕让你长时间的空等,你会不开心会绝望,所以才又想着接你进宫。”莫祈寒紧锁着眉峰,缓缓说道。 “敌人?姘头,那你不是很危险吗?怎么办呢?”凌雪漫一听便慌了。 “没事,他奈何不了我,是我在寻找机会想要铲除他。”莫祈寒抱紧了凌雪漫的肩膀,轻柔一笑,“漫漫,别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那这么说好了,我就按照我的计划去部署,四天后便接你入宫,你对谁也不能伸张,还有你记住,虽然你不是王妃了,但是你是我的宝贝,谁要是欺负你,晚上便告诉我,知道么?” “嗯,我知道了。”凌雪漫溢着笑点头,猛然又想到一事,皱眉道:“姘头,你是宫里的人,那么你是大内侍卫?还是御林军?或者是…太监?” “咳咳!”莫祈寒满脸黑线,“我是不是太监,你不是最清楚么?要不要现在验明正身给你看?” “呃,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假太监什么的?”凌雪漫小脸跟着抽搐。 “瞎说!”莫祈寒瞪一眼,眸底邪气渐渐上涌,便伸手开始脱着凌雪漫的中衣,噙满了笑意,“漫漫,裸着身子睡觉有利于健康。” “啊?你这个色狼!” 凌雪漫一反应过来,便奋力拍打着那只魔爪,“你还没说你是御林军还是大内侍卫呢!我们在皇宫里偷情不是更危险吗?” “越危险,便越安全!” 莫祈寒不答正题,戏谑一句,笑意深浓的吻上那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浪费时间的小嘴… 窗外,夜色正浓… 凤辰宫。 暖阳照进宫殿,莫祈寒逆着光立在殿中央,俊美绝纶的脸上,被阳光渡上了层层金光,流兴溢彩,甚是明亮耀眼。 “寒儿!” “儿臣参见母后!” 莫祈寒行礼,而后起身走近,看着皇后,脸上笑意不减的说道:“母后,漫漫已经同意了,儿臣也决定把她接进宫来,儿臣不能明着照料,但是有雅妃,有轩儿,还有小七他们几个在呢,与其为稳住贺之信和白靖安,而把漫漫休回凌家,还不如放在身边来,这样更安全,您说呢?” “这法子挺好,休漫漫回去凌家,保不准那三王爷会趁我们不备带走她,毕竟离了皇宫,又没有了和皇家的这一层关系,便难以兼顾啊!”皇后点点头。 “呵呵,那就好。”莫祈寒满意的点点头,碰触到袖中的画轴,迟疑了一下,轻轻抽出来,一边展开一边说道:“母后,您看下这幅画,您可认识这画中女子?” “画像?” 皇后疑惑的抬眼看去,待全部展开,目光落在画中美人的脸上时,皇后惊的身子陡然一震,“寒儿,你怎么会有…会有她的画像?” “母后,您认识此女子吗?她是谁?”莫祈寒眼神一紧,焦急的问道。 “她是…”皇后脸色白了几分,一眼盯着那画像,突的站起了身子,揪着手里的帕子,丢下一句,“去问你父皇!”然后便脚步虚晃着走人了。 “母后!” 莫祈寒薄唇抿成了一条弧线,目光收回到手中的画像上,眸子渐渐变得深邃。 到达龙阳宫的时候,莫驭明午休刚起床,梳洗之后,太监们端上来茶点和水果,然后便都退下了。 “寒儿,你今天的政事都处理完了么?”莫驭明执起一瓣桔子放入口中,又拿起一瓣递给莫祈寒,莫祈寒接过,吃下后才小心的说道:“父皇,政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儿臣还有一事想请教父皇,之前梦青在莫祈冥的密室中见到了一幅画像,回来后便临摹了一幅给儿臣,儿臣完全不认识那画中女子为何人,后来和父皇相见,又杂事繁多一时忘记询问父皇,前日漫漫偷溜进了香坛居,看到了那画,儿臣才记起这件事了。” “画像?在哪儿呢?”莫驭明一颗葡萄捻在指间,疑惑道。 “在这儿。” 莫祈寒将画轴摆在桌上,缓缓打开,莫驭明起身走近,视线定格在了那画中女子的脸上时,眼眸立刻变得呆滞,震惊,僵硬! “父皇?”莫祈寒轻唤了一声,看着莫驭明的表情,眉头拧成了一条线,目光立刻回到画像上,“父皇,您认识这女子么?她是谁啊?” “寒儿!”莫驭明阴郁着脸,蹭的背转了身子,不再看一眼那画像,语气急促的道:“把它收起来。” “是,父皇!” 莫祈寒茫然不已,只得听话的卷起了画轴,而莫驭明已经走回了原处坐下,捻起一颗葡萄,却是手指抖了好几抖才放入口中,食不知味的问道:“你说这画像是在莫祈冥的密室里悬挂的?” “是啊,父皇…这女子您知道她是谁,对么?”莫祈寒很小心翼翼的问道,看来,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令母后变了脸色,又令父皇失态,会是什么人呢? “寒儿,你有所不知,这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唉--”莫驭明叹一口气,“你母后又要为此跟父皇置气了!” “父皇,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那这女子她是…她和父皇是…”莫祈寒震惊的看着莫驭明,不敢胡乱猜测,可是又忍不住想到了那方面。 果然,莫驭明向后仰靠在椅上,沉默叹息了半响后,才缓缓开口,“这女子原是朕的妃嫔,封号愉妃,是太宗五年参加选秀入宫的,当时朕宫中妃嫔众多,朕与你母后感情虽深,却自风流,那愉妃生的美艳动人,舞姿领冠六宫,朕便一时沉迷于愉妃,而忽略了你母后,整整两个月未踏进凤辰宫半步,只是每日差人去探视,却不曾想,你母后气怒难平,将朕每日派去的李德厚挡在凤辰宫外,不见任何人。” “当时朕年轻气盛,虽知你母后性子本如此,却也震怒不已,便更加宠幸愉妃,也不准李德厚再去凤辰宫探视,而与你母后赌气冷战,谁知,这一赌,便是两个月,谁也不肯低头退一步,直到那一日,凤辰宫的大宫女偷着跑来求见朕,朕这才知晓,你母后竟在朕宠幸愉妃不久便病了,染了风寒不肯宣太医,她性子傲,平日里便不向朕低头,遇到当时那种朕三宫六院独宠愉妃的情况,便一怒之下更不准宫人去禀报朕,至那大宫女来报时,已寒气入侵五脏,性命堪虞!” “朕当下便心急如焚的赶去了凤辰宫,惊见床榻上你母后已气息奄奄,瘦若嶙峋,朕痛心疾首悔恨万分,宣了太医为你母后看诊,守了她七天七夜,这才捡回了她一条命,谁知,她一清醒,便要请朕废黜她皇后封号,贬为庶民!且永生再不踏进皇宫一步!” 莫驭明眸子微闭,当年的画面又不禁浮上眼前… 那一日,莫驭明直感觉天崩地裂,悔恨交织,他不是个好男人,是他负了梁倾城,他千辛万苦追求到她的人,她的心,却忘了承诺过她的事,后宫三千,同一个妃嫔不连续侍寝两夜… 莫祈寒静静的聆听着,眼眸里不断的闪现着惊愕,原来竟是这样!原来父皇曾说对不起母后,就是因为这件事! 可是-- “父皇,那母后是怎样原谅您的呢?您使什么手段了?”莫祈寒略有些激动的问道,这手段要是好,得学学,以后万一他得罪漫漫了,兴许还能用得着! 还有,看来废六宫真的是必须的,不然他的漫漫更要飞掉了! 莫驭明深深的一叹,眼睛睁开扫视了一眼莫祈寒,方才说道:“那个时节,正巧是深秋了,朕每夜在凤辰宫外给你母后吹萧,在外面吹的冷风多了,也染了风寒,不停的咳嗽,朕也故意不让太医诊治,不吃药,然后接着吹,那自然吹的音不准而且断断续续的,你母后听出萧声不对,忍不住派人来探,朕就让李德厚把朕的病情夸大了五分,你母后本身是爱朕的,一心急便出来见朕了,和好便是顺理成章了。” “呃…”莫祈寒俊脸抽搐了,咂舌道:“父皇竟使了苦肉计啊,这招儿臣不用学了,儿臣早已经用过了!” “嗯?你跟朕学招数?然后去哄你那个死丫头?”莫驭明怒了,脸上黑线密布。 “要是招数好的话,学以致用也是没错的嘛!”莫祈寒很囧的笑,那个笑容看在他父皇眼里,却很欠揍。 莫驭明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如此看来,愉妃应该才是莫祈冥的生母!” “什么?”莫祈寒惊的差点儿掉出了眼珠子,用手指指莫驭明,又指指桌上的画轴,不可置信的道:“父皇,您不会是想告诉儿臣,莫祈冥是您和愉妃的儿子,是儿臣的亲三哥吧!” 莫驭明微瞪了眼睛,然后又是一声叹息,缓缓轻吐道:“不是!” “呃…那还好,只要不是就好。”莫祈寒喘胸平气,他可是绝对无法接受“亲兄弟”这一事情的,然,无论是或不是,都无法阻止他要铲除莫祈冥的决心!杀兄杀已,杀妻辱妻之仇,不共戴天! 一伸手,李德厚忙将一碗茶水奉上,莫祈冥轻啜了几口,道:“愉妃和陵王之事,是朕故意安排的,朕在冷落了愉妃不久后,偶然得到一个消息,原来愉妃在进宫以前和陵王已情投意和,陵王在太宗三年被朕派去镇守南疆,而愉妃又是记录在册的秀女,所以朕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选中了愉妃,若早知她和陵王有情,朕便早将她赐予陵王作侧王妃了!也不至于后来发生那些事…” 顿了顿话语,莫驭明又接道:“所以朕在知晓这件事后,对陵王甚是愧疚,又愧对你母后,便寻了个借口一面将愉妃送往景州行宫暂住,一面又召陵王回京,后又命他前往景州练兵,朕是在制造机会给他们,所以朕把护送愉妃的大内侍卫全部调回,令陵王派人保护,后来,朕的眼线告诉朕,他们的确旧情复燃,朕便放下了心,长留愉妃住到景州行宫了。” “然而,两年后,愉妃却生了猛病,死在了景州,朕感慨之际,只得调陵王回京述职,而陵王妃产下莫祈冥也仅仅是在愉妃死前不久,那陵王妃当时嫁与陵王已四年之久,却一直无所出,突然怀孕生子,朕也没有细想过,只以为陵王妃苦尽甘来,终于为陵王诞下香火了,现在想来,只怕是愉妃产下儿子,陵王为掩人耳目,才顶替到了陵王妃那里,不然莫祈冥藏着愉妃的画像做什么?” “对啊,很有这个可能。”莫祈寒赞同的点点头。 “嗯,若是如此,朕也总算为陵王做了点事啊!”莫驭明叹道。 闻言,莫祈寒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件事来,忙说道:“父皇,当年的太监作乱一事,陵王真的是为救父皇而死吗?” “寒儿,你有疑问?”莫驭明睁了睁眸。 “是啊,儿臣调查了许多,据得到的情报所知,陵王很可能便是那起动乱的幕后主使者,他不是为救父皇,而是为了杀父皇,夺父皇的帝位!只是机缘巧合下,父皇洪福齐天,才躲过了那一剑,而父皇却又心生怜悯,为报恩便将莫祈冥过继为三子,养在宫中。哪知,唉!竟是养虎为患,养了一只白眼狼!”莫祈寒恨恨的说着,眸中又是一片阴冷! 莫驭明震惊的呆滞了眼眸,一眼盯着莫祈寒,沉声道:“寒儿,没有证据的事,你可不能乱说啊!朕视陵王为救命恩人呢!” “父皇,白靖安和贺之信可是陵王生前的亲信,而那太监贼首便是白靖安府上管家的亲戚,这些不可疑吗?您再想想,莫祈冥残害大哥和儿臣的动机目的是什么?”莫祈寒沉声说道。 莫驭明沉默了好久,神情严峻,细细回忆着那件二十二年前的旧事,有一刻钟的时间便是陷入回忆和思索中。 莫祈寒静等着,变幻莫测的眸中杀机四伏,若此事得到证实,那么陵王一家便是更该死! “寒儿!” 莫驭明终于开了口,“太宗十五年,有人揭发陵王谋反,朕不相信,便下旨传召陵王想要当面问清楚,谁知,那个夜里,突然发生了宦官作乱,后宫失火,当时你们兄弟几人年纪都小,你大哥也才年仅十一岁,朕震怒之下,生怕妻儿被害,便调了多一半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保护后宫,当时的动乱太突然,朕外调兵马已然来不及,朕的暗卫和亲卫军保护朕从龙阳宫退到宣华门之时,陵王带人冲过来护驾,那时分,有大批的太监向朕杀来,两太监一前一后攻向朕,暗卫被阻,千钧一发之时,陵王用身子挡在朕前面,眼看朕和陵王皆性命不保,云王带领禁卫军及时赶到,当即先抢过了朕,但已来不及营救陵王,致使陵王被本欲刺向朕身后的剑,刺穿了陵王胸口,伤及心脉,医治无效而死。寒儿,这便是当时的具体情况,你判断一下,到底是真是假?” “父皇,那些太监的武功如何?动乱之前宫中竟没有一点异常吗?”莫祈寒蹙眉问道。 莫驭明点点头,冷然道:“这点你说对了,朕也曾怀疑过,因为那批太监武功极为高强,否则以朕身边的暗卫武功怎会敌不过?而且一看便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对宫中环境极为熟悉,动乱平息后,朕命李德厚彻查过在册的太监,发现只有一小部分的太监是属于宫里的,其它都是假扮成太监的男人,由此可见,这场动乱,蓄谋已久,乃是精心策划的。” “父皇,您当年真该一查到底,那明面上的太监贼首既然与白靖安有关系,怎能放过白靖安呢?”莫祈寒叹气,他未说出口的是,恐怕是白妃的关系吧,自古美人笑,英雄冢,这话果然不错的! “寒儿,若是查证陵王谋反属实,朕便是害了你大哥,害了你的元凶啊!若是朕当年不因陵王护驾有功收养莫祈冥,你们兄弟便不会被他所害了!”莫驭明痛楚的蹙了眉,悔恨不已。 莫祈寒上前一步,握住莫驭明的手,“父皇,人要为恶,天也难管,所以父皇不用自责,莫祈冥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79章 风起云涌,旧事抖出(3) 从龙阳宫里出来的时候,艳阳高照,抬眸望天,强烈的太阳光刺痛了眼睛,颊边似有热流淌落,莫祈寒倔强的不肯收回目光,就那么看着太阳,任眼睛酸痛加剧,热泪不断流淌… 直到大脑一阵眩晕,莫祈寒才缓缓低下了头,眼前一片昏暗。 执起挂在腰际的玉佩,大哥爽朗的笑声似乎就响在耳旁,他说长兄为父,他也叫他寒儿,亲自背他上学堂,亲自烤鱼给他吃,亲手喂他吃药,守在他病床边两天两夜,不眠不休… 大哥,此仇不报,他日下了地府,我怎有脸来见大哥? 拳头攥的紧了又紧,莫祈寒用力咬了咬唇,然后抬步向东宫而去。 “主子,明日登基大典,请示主子,需不需要安插暗影至金銮殿潜伏,以免…” 无极立在身侧,顿下话语,用目光询问。 莫祈寒执笔批阅奏折的动作稍滞了一下,黑眸一挑,“不必,他还不至于愚蠢到公然行刺,除非他是想三王府上下,片甲不留!” “主子,其实您大可寻个名目,将三王爷世子莫离翎扣在宫中作为质子,用来牵制其父,这样…” “无极!” 莫祈寒沉声打断,略微抬眸道:“莫离翎乃皇姑亲外孙,而本宫也不屑以此种手段取胜,况且,上一辈的恩怨,本宫不能让它牵扯到下一代,怨怨相报何时了?孩子是无辜的,皇室的和谐不能再被破坏了,否则大明江山迟早毁于自家之手!” 无极直视上莫祈寒深邃的眸光,重重的点头,“奴才肤浅,主子所言及是!” “禀主子,贺之信已带其女贺丽儿入宫了!”无痕迈进来,拱手说道。 “哦?动作挺快的,看来,皇后之位对贺之信诱惑不小!”莫祈寒俊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眸光闪烁,自信狂傲。 “主子,想必贺之信觐见过皇上之后,便会来东宫觐见主子了!”无极亦舒展了眉,笑道。 “呵呵,无痕把奏折收起,铺上大幅宣纸。”莫祈寒勾唇轻笑,突的又记起一事,道:“无介呢?帝华宫新修的密室中记得点满檀香,命李工匠动作迅速些,务必赶三日内完工!” “回主子,无介此刻正在帝华宫督工,奴才去告知一声,主子不必着急,咱们四王府多处秘道密室都由李工匠一手承建,他的本事主子再清楚不过了,七日内打通一条通往浣衣局的秘道不成问题,应该不会耽误主子大事的。”无极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略带戏谑的说道。 无痕忍不住低头偷笑,莫祈寒俊脸微烫,尴尬不已,干咳两声斥道:“该死的奴才,连你主子也敢打趣了?待日后你家王妃光明正大了,让她收拾你们!” “咳咳,主子,奴才知错,奴才宁可挨板子或者接受主子其它责罚,也,也不想被王妃捉弄,只看司空每日一脸的苦相就知道有多悲惨了,求主子饶过奴才吧!”无极立刻如霜打了的茄子,焉了! 无痕也是愁苦的摆出一名深闺怨妇的表情,可怜兮兮的哀求道:“主子,长痛不如短痛,比起王妃给的精神折磨,奴才们情愿承受身体之痛!” “哈哈!”莫祈寒忍不住大笑起来,边笑边道:“行了,瞧你们没出息的那样,好好考虑一下本宫交给你们的任务,只要替本宫完成那件大事了,本宫感激不尽!” 闻言,无极无痕“咚!”的一声跪下了,齐声急不可支的道:“主子,奴才求主子收回成命!奴才们…力所不能及!” 莫祈寒满脸黑线的瞪着跪在地上的无极无痕,久久的,恨铁不成钢的蹦出三个字,“没出息!” 无极无痕对视一眼,面面相嘘,然后同时把头又低进去了一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起来吧,容本宫再想想办法,要是能想出更好的,本宫也不想为难你们,实在是换了别人,本宫不放心哪!”莫祈寒沉沉一叹,摆摆手说道。 一缕冷风拂面,一片香樟叶飘至肩上,莫祈冥眉头微动了一下,紧捏的大手再用力,指甲掐入了掌心,却依然感觉不到疼。 他知道,贺之信动摇了,白靖安或许也会动摇,尽管他们二人发誓说绝不背叛于他,但他不会相信,因为在利益面前很容易让人忘本。 明日,明日便是莫祈寒登基之日,在这么一个重要的关头,他却脑中反反复复只想着一件事,那便是莫祈寒曾言,他登基之日便是赐死凌雪漫之时! 谣言已被他平息下去,这几日朝里朝外,随处可见莫祈寒与莫祈衍谈笑风生的景像,看样子,莫祈寒真的选择了杀凌雪漫保莫祈衍! 他,该怎么办? “三哥!三哥!” 远远的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唤声,莫祈冥缓缓回身,待来人跑到跟前了,才淡淡的道:“小七,出什么事了?” 莫祈毓喘了口气,才说道:“四哥晚上在东宫宴请兄弟们,我在太极殿经过看到三哥了,便顺便给三哥说一声,以免三哥一会出宫回府了。” “哦,知道了。”莫祈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眸子深如幽潭,微微眯了眯。 是夜,一轮弯月悬挂,夜幕下的皇宫,安宁肃静。 而东宫则是一片热闹,歌舞升平。 莫祈寒居主位,左右两侧下首位置上,莫祈衍,莫祈冥,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林梦青依次而坐。 酒宴丰盛,殿中央,舞姬们和着乐曲声尽情的舞动着,长扇翻滚,流云水袖,众舞姬当中有一名遮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服饰与其它舞姬稍有不同,一看便是领舞之人,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那一双杏眼含俏含娇,频频朝着主座上的莫祈寒传送电波,一举一动,媚态万千。 莫祈衍等人淡笑着看着表演,间或,喝酒碰杯,目光也自然落在了那名女子身上,静静的欣赏着。 莫祈寒举着手中的酒杯,唇边挂着邪邪的笑,望着那女子的眸光里充满了兴味。 一曲舞毕,众舞姬福身而拜,“太子殿下万福!奴婢们献丑了!” 白纱女子立于最中央,稍稍近前一步,盈盈一拜,“白紫怡叩请太子殿下金安!”那出口的嗓音酥的简直能软化男人的骨头! 左右坐的六个男人皆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身子,又齐齐的把目光投向莫祈寒,只见莫祈寒稳坐如钟,手中的酒杯上下一翻转,仰头喝下,眸中满是慵懒邪气的笑,扫视了一眼六人,然后目光定格在白紫怡脸上,轻笑道:“原来是白侯爷的千金!揭开面纱给本宫和众王爷们瞧瞧!” “是!” 白紫怡娇媚的一眨水眸,涂满鲜红豆蔻的纤指捻住面纱一角,缓缓掀落,那一张脸明媚妖娆,面似芙蓉,眉似新月,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啪啪啪!” 莫祈寒抚掌而笑,“白小姐不仅舞姿惊人,容貌更是生得惊为天人哪!” “殿下谬赞,紫怡惭愧!”白紫怡被这一夸,眼眉含笑,嗓音更加的酥软了。 莫祈寒开怀大笑,“哈哈哈!来人,在本宫身边添座,侍候白小姐坐下!” “是,太子殿下!”两名宫女立刻领命。 白靖安听闻贺之信带贺丽儿去东宫觐见过莫祈寒后,便暗自担心不已,生怕贺丽儿迷住了莫祈寒,登上皇后之位,是以,一听说晚上东宫传召舞姬献艺,便心生一计,令白紫怡随舞姬们来露脸了。 此刻,白紫怡听到莫祈寒荣宠,欣喜若狂,忙福身道:“谢殿下!” 白紫怡刚美滋滋的在莫祈寒左侧坐下,殿外却进来一太监禀报,“启禀太子殿下,贺将军之女贺丽儿小姐求见!” “宣!” 简单的一个字,莫祈寒唇边堆起了一抹不可轻易察觉的冷笑。 “丽儿拜见太子殿下!叩请殿下金安!” 一道娇软的嗓音,拉回了莫祈寒的思绪,懒懒的向后靠了靠,温柔而笑,“丽儿小姐免礼!” “谢太子殿下!”贺丽儿梨涡浅笑,媚眼如丝。 “丽儿小姐来的正好,本宫正想差人去请小姐呢!”莫祈寒一眨眸,朝左右吩咐道:“再添座,侍候好丽儿小姐!” “谢殿下!”贺丽儿激动的脱口一出,目光瞥向白紫怡时,得意的弯了嘴角。 转眼间,莫祈寒左右便各坐了一名美人,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争抢着给莫祈寒斟酒敬酒,三人调笑声不断。 歌舞在继续,而坐在下方的莫祈毓却似忍不住的开口道:“四哥,小七有事请教四哥!” “哦?”莫祈寒深眸一转,朝舞姬们朗声道:“停!先退下!” 乐师们停止奏乐,舞姬收了扇子,跪拜而出。 “小七,什么事?”莫祈寒微笑问道。 “四哥,弟弟听说四嫂还被关着,您是打算处置她么?”莫祈毓皱着眉,一脸的焦灼。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莫祈寒,这个回答,他们都关心不已,包括白紫怡和贺丽儿! 关于四王妃凌雪漫的大名,贺丽儿是到了京城后听说的,而白紫怡却是熟知不已,那个数次轰动锦安的女人,背负着克夫克子的名声,却令大明国五位亲王众星捧月,令义子小王爷视若珍宝,一曲笛一支舞艳惊天下,独获圣宠,又与二王爷有私情…太多太多关于凌雪漫的传说了,白紫怡不禁揪紧了十指,期待着能听到令她高兴的答案。 莫祈寒薄唇一抿,看向莫祈毓,似笑非笑道:“小七今晚可暂且称她为四嫂,明日就改口吧!” “呃,改口?改什么?”莫祈毓一惊,追问道。 莫祈霖几人也都不解的瞪大了眼睛,莫祈冥却是又攥紧了大手。 “呵呵,算了,不改口也行,反正叫到明日也不用再叫了!”莫祈寒无所谓的笑着,眸光一睨白紫怡,“美人,斟酒!” 白紫怡忙斟满酒,“殿下请!” 一杯酒入喉,莫祈寒方才扫向众人,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日兄弟们都在,本宫便把话敞开了说,省得你们私下里胡乱猜测!凌雪漫与二哥一事,虽谣言四起,但本宫信任二哥的为人,是以,其罪都在凌雪漫身上,论罪当诛!” “四哥!” “四哥!” “四弟!” 几道急唤声随着莫祈寒的音落而杂七杂八的响起,莫祈寒微蹙眉,“兄弟们有异议?” “四哥,不要杀四嫂啊!”莫祈毓抢着站起身,拱手道:“四嫂绝非有失妇德之人,求四哥收回成命,小七愿以性命担保,求四哥开恩!” “四哥,臣弟也愿担保,四嫂秉性纯良,虽平日玩劣了些,但做事从不超法礼之外,那些散播谣言之人居心叵测,定是要陷害四嫂和二哥,请四哥手下留情,对四嫂网开一面!”莫祈霖跟着起身,拱手严肃的说道。 “四哥,臣弟同五哥七弟一起为四嫂请命,求四哥饶四嫂一命!”莫祈琛亦起身求情说道。 在座的还有三个人,林梦青,莫祈冥和当事人莫祈衍! 这三人皆未开口,只一眼盯着莫祈寒,心思各异。 莫祈寒淡淡的一笑,闲适的从贺丽儿手中接过酒杯,对于她有意的手指碰触,邪肆的咧了唇,与贺丽儿相视一笑,方才转眸面向众人,淡漠而道:“五弟六弟七弟,你们似乎…管太多了!” 闻言,众人微微变色,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僵硬,诡异至极。 “呵呵!” 林梦青突然轻笑起来,慵懒的眸子望一眼莫祈冥,漫不经心的说道:“殿下真要杀四王妃,也没什么不可,只是三位王爷求情担保,可见四王妃人品还不错,殿下是否可以考虑一下呢?” 莫祈冥审视的眸光凌厉的射了过来,一眼盯着林梦青,想从他身上看出那夜那个男人的影子,然,实在不敢确认!但那名字…此刻林梦青开口也是求莫祈寒饶过凌雪漫的,这是否说明,他和凌雪漫是有关系的呢? 但莫祈寒听了,却摇摇头,“梦青,无风不起浪的道理你不明白么?若凌雪漫对本宫坚贞不二,谁又敢恶意中伤她?” 此话一出,几个男人都急了,莫祈衍亦站起了身,“四弟,我知道我不该说什么,但是四弟既然信任二哥的为人,也请四弟信任弟妹,她不是水性扬花的女人,我们之间绝对是清白的!” “清白的?”莫祈寒重复一句,微微漾开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和二哥是清白的,本宫相信,但她真的就是清白之身么?” 此话一出,惊了东宫大殿内所有的人! 莫祈冥脸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着急不已,莫祈寒最后那一句,令他几乎可以猜到他接下来一句要说什么,他定要说,想证明清白,那就为凌雪漫验身! 然,怎么敢验身呢?这一验,凌雪漫就真的死定了! 活了三十年,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的紧张过,掌心里已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莫祈冥虽无比的愤怒过,恨凌雪漫的不知廉耻与人苟合,恨她竟愿意为那个男人而死,然,让他看着她死,他却怎么也做不到! 所以,大手一紧,莫祈冥抬眸对上了莫祈寒深沉的眸子,他不想对他低头,今日为了凌雪漫,却不得已而为之,然,她又怎知他为她所做的事情呢? 眼眸微闭了下,心中突然感觉酸楚,她的夫君醉揽美人江山,抛她至九霄云外,欲杀她而空下皇后位拉拢权臣,她的姘头男人眼见着要娶公主做驸马,而她被关在高墙大院内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说林梦青便是她的姘头的话…而他,一个心底极其在意她的男人,她只视为朋友的男人,却甘愿为她向仇人下跪… 起身,步出,屈膝,膝盖撞到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清脆的响起,殿中瞬间安静的连丝声响都不曾再有。 所有的目光集中过来,莫祈寒静静的看着跪在下方的莫祈冥,眸中是一闪而逝的快意及浓的化不开的恨意! “太子殿下,臣兄跪求殿下开恩!” 简短的一句话之后,便是额头磕在冰冷大理石上的声响,然后又是同样的一个意思,“求殿下饶凌雪漫一命!” 莫祈寒久坐未动,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那双冰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下方矮了半截的身子,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白紫怡和贺丽儿忐忑的坐着一动不敢动,其父与三王爷莫祈冥的关系她们自是知晓一些的,此刻,此情景,身边这个一直含笑的男人却高高在上,浑身散发着帝王的冷冽与霸气,直令人心生怯畏。 良久的时间里,莫祈衍等几人静默着,亦不言语一声,只呆滞的看着莫祈冥。 终于,莫祈衍率先走出了桌子,在莫祈冥身边跪下,“臣兄跪求殿下饶过四王妃凌雪漫!” 然后,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相继走出,纷纷跪下,都是同样的那一句话,“臣弟跪求殿下饶四嫂一命!” 贺丽儿与白紫怡身子一颤,竟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珠,那个女人不得其夫君喜爱,却竟真让五位王爷捧在了手心,以命呵护! 将跪在下方的五人一一扫视过去,莫祈寒黑眸轻挑,薄唇缓缓而道:“三哥鲜少有求于本宫的,今日竟为凌雪漫而跪,还有其它兄弟们的举动,令本宫极为震惊!既然兄弟们皆如此坚定的为凌雪漫求情,本宫也不好再坚持赐她死,而拂了兄弟们的意,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谢殿下!”五人齐声道,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莫祈寒展颜一笑,“兄弟们起来吧,我们继续喝酒!不要坏了兴致!” 第80章 新帝登基,被贬为奴(1) 大明国太宗三十七年十一月初一。 “传位诏书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朕今日传帝位于太子莫祈寒,着新君继位,尔等须竭力辅之!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圣旨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即日起,遵太宗皇帝为太上皇,孝惠皇后为太后,宸贵妃为孝贤太贵妃,李妃,德妃,容妃为太妃!定年号为宪宗,次年为宪宗元年!钦此!”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三跪九叩,洪亮的喊声震破在金銮殿上空,回音高亢激荡的回响在整个皇宫,久久不散! 莫祈寒一袭象征帝王的明黄色龙袍在身,头戴前后各垂十二串珍珠的平天冠,腰系金龙凤革带,脚穿红袜朱舄,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双目炯炯有神,俊美无铸,风采非凡,那眸光里有着睥睨天下的狂傲与自信!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礼乐声,鸣鼓声,礼炮声,从皇宫内响至锦安,至全大明国! 礼毕,莫祈寒率百官去太庙祭祖,宣读亲手撰写的祭文,跪拜天地,昭告天下! 一切礼成,新帝入住帝华宫,并下一道特殊圣旨,凤辰宫改为太后居所,工部不必新建皇后寝宫,日后皇后与皇上同住帝华宫,以示帝后同心! 清朗的夜,一弯弦月如钩。 观景楼上,一袭明黄锦衣的高大男子左手负在身后,右手轻扶着栏杆,极目远眺。 清冷的眸子,在月色下绽出一抹深邃的幽光,浓的化不开的戾色染深了那墨黑的眼珠,薄唇紧抿成一条弧线,冷峻的脸庞上线条僵硬,唯有侧脸上被月光洒下的清晖映照出些许朦胧,显得冷厉,遥不可及,又令人不敢亲近。 贬漫漫入宫,真的好么? 从观景楼这个位置的角度看去,隐约可以看到浣衣局的轮廓,观景楼为采风而建,地势偏高,但浣衣局是最下等的奴才机构,自然建的很远,所以他在这里看她的话,怕是只能看到个小点。 惆怅的叹一声,欲回头,只听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微臣叩见皇上!” 莫祈寒缓缓回身,“梦青平身吧!” “谢皇上!” 林梦青拱手道:“皇上,关于禁卫军的调防,微臣已按皇上旨意将禁军分布在了京城九门,但九名副将中有五名不服调遣,暗通一气,虽表面上服从,然暗地里煽动手下禁军闹事,今日还出现了两名禁军私逃的现象,这是那些人员名单,请皇上过目!” 莫祈寒接过林梦青递上的折子,徐安忙将宫灯举到跟前,打开浏览了一遍,俊脸阴沉,冷厉的道:“还真是存心不让朕这个新君好过!梦青,这事儿你全权处理,找出证据,先斩后奏,杀鸡儆猴!” “是,微臣遵旨!”林梦青一拱手,说道。 “徐安,宣五王爷至帝华宫!”莫祈寒眸中泛着寒气,嗓音冷冽道。 “奴才遵旨!” 徐安忙将宫灯交到无极手中,匆匆去宣旨了。 “梦青,随朕回宫。” “是!” 一刻钟后,帝华宫。 莫祈霖跪拜,“臣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五弟平身!” “谢皇上!” 莫祈寒严肃着面孔说道:“五弟,朕连夜宣召,有一件重中之重的大事要交予你。” “皇上请讲!”莫祈霖一楞,忙道。 “朕打算将贺之信封为平国公,赐宅建府,并保留他大将军一职,明着恩典爵位高升,留京休养生息,事实上朕要架空他在平州军队的权利,而由你去接任,五弟,要收服平州那些贺之信手下的老将可不是件容易事,你要多费心思了!”莫祈寒沉声说道。 莫祈霖眸子一紧,单膝一跪,“是,臣弟会尽最大所能为皇上分忧!” “好,朕会同时派云王叔和你一起,以云王叔威名,再加上你五亲王在南征军中的名号和你的处事手段,朕想没有问题的。”莫祈寒停顿了一下,蹙眉接道:“但此去也有一定风险,贺之信与其手下将领沙场多年同生共死,感情自是不一般,你们要严防发生兵变!” “是,臣弟明白!” “派其它心腹武将前去,不足以震慑三军,二哥得留在朝上帮朕对付三王党,稳定政局,六弟七弟带兵经验不如你,是以,朕思索再三,决定就派你和云王叔!”莫祈寒说着,瞥向林梦青,“五弟,你和梦青探讨一下平州军事,先作个初步了解,你也有个心理准备,朕缓上一阵子再下旨,以免打草惊蛇,待你和云王叔小有所成,朕自有手段命贺之信交出兵符,推他上断头台!” “是,臣弟遵旨!” 夜色渐深,帝华宫内宫灯明亮,三人商议至半夜,暗影如幽灵一般潜伏在帝华宫四周,连一只敌人的苍蝇都别妄想靠近。 一大早起床,凌雪漫神清气爽,迅速用完了早膳,便在院里踱着步子,紧张的盯着掬水园外面的鹅卵石小路。 春棠秋月立在身后一丈处,莫离轩远远的在桂树下站定,目不转睛的看着凌雪漫,一股难言的情绪缠绕着他,站了一会儿,莫离轩拼命甩了下头,想抛开这种烦燥感,然后努力扬起一个笑脸,迈开步子向掬水园走去。 才走到大门,叫了声,“娘亲!”便听得管家急步奔来,语气慌乱的喊着,“王妃!小王爷!” 莫离轩转身,凌雪漫也疑惑的跑前到大门上,皱眉道:“管家,你叫我干嘛?” “回禀小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管家脸上又是惊慌又是惊喜,“皇上将大内侍卫全撤了,徐公公来传旨了,命小王爷和王妃去大厅接旨!” “真的么?”莫离轩和凌雪漫同时出声,凌雪漫话出了口,又马上捂住了嘴巴,眼珠子滴溜溜直转,这是姘头搞出来的吗? 大厅里,身穿黄色黑底衫的大内侍卫分作两列,太监二十人又站了两列,然后是徐安一身太监总管服饰,头戴五品官帽,帽沿两边垂下红色的锦带,手捧两卷圣旨,正面朝厅口神情肃穆的挺拔而立。 “小王爷到!王妃到!” 厅口的家丁一声高喊,厅内的所有侍卫太监包括徐安全部屈膝跪了下来,“奴才参见小王爷!小王爷千岁千千岁!” 整齐洪亮的喊声,震的凌雪漫后脚才收进门槛儿,便一个趔趄向前栽去,莫离轩也在震惊之中,但反应极快的拉住了凌雪漫,“娘亲,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凌雪漫脸红了红,站稳身子,一眼瞧到厅内这阵仗,不由吞咽了下唾沫,小声问向莫离轩,“轩儿,他们怎么喊你千岁了?”还有,怎么不向她请安了? 莫离轩蹙紧了眉,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徐安等人,清脆的道:“免礼!” “谢小王爷!” 徐安带头站起,一抱拳恭敬的说道:“禀小王爷,奴才乃宫内新任太监总管徐安,负责侍候皇上起居的。” “哦?李公公呢?”莫离轩疑惑道。 “回小王爷,李公公退居总管一职,只侍候太上皇!”徐安稍一顿,看向凌雪漫,继续说道:“可能小王爷和王妃还不知道,太宗皇帝已经退位,将皇位传给了新立的太子殿下,新皇已经在昨日登基亲政,年号宪宗!” “什,什么?”凌雪漫一声惊喊出去,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珠子,结结巴巴的道:“徐安太监,你不是在忽悠我们娘俩儿吧!” 徐安面色不变,冲同样一脸震惊的莫离轩说道:“奴才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天哪,这难道就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不过十来日没出门,这就变天了?”凌雪漫惊叹着,感觉她身子在晃,忙一把揪住莫离轩袖子,看向一脸还算镇定的莫离轩,有点想哭,“轩儿,我们out了!” “呃,什么?什么奥…特?”莫离轩抽搐了脸,应该说周围所有人都抽了,迷茫不解。 “就是咱们落伍了,被这个时代抛弃了,连天下换了主子都不晓得!”凌雪漫只顾沉浸在这天大的打击里,居然忘了问最重要的一件事! 还是莫离轩反应过来,“嗯”了一声后,问向徐安,“徐公公,请问现在的皇上是…” “回小王爷,新皇乃孝惠皇后嫡出四王爷!”徐安缓缓低头说道。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凌雪漫一步跨到徐安面前,揪住徐安胸口的衣服,脸白的跟纸一样,颤抖着唇,语伦无次,“你说什么?新皇帝是…是四王爷?是四王爷莫祈寒?” 徐安稍稍蹙眉,垂下眼看向他胸前的小手,然后目光移到凌雪漫脸上,平静的说道:“是!” “他…他不是死了吗?都埋进地宫两年了!你会不会烧糊涂了,一早上来消遣我们!”凌雪漫既惊且怒,妈的,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 “就是啊,徐公公,这我父王怎么会是皇上?他…”莫离轩同样惊愕不已,不解的问道。 “回小王爷,的确是!”徐安点点头,目光又移到凌雪漫脸上,一字一顿的清晰无比的说道:“四王爷死而复生了!他便是南征大将军莫君临!” 时间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住,凌雪漫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一片空白,只说了一句“奶奶的,我男人果真从棺材里爬出来了!”然后便一头栽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娘亲!” “王妃!” 莫离轩,管家,徐安,春棠秋月和一干下人急喊出声! “娘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太医!快传太医!”莫离轩失声急吼,一把用力抱起凌雪漫便要向卧房走去,步子迈出,突然记起,忙道:“管家,去请老前辈!快点儿!” “是!” 管家急匆匆的跑出,却和正巧来瞧热闹的天机老人撞上,一抹额上的冷汗,急道:“前辈赶紧来,王妃晕过去了!” “嗯?晕了?怎么这点儿胆子?” 天机老人嘴角抽了抽,跟着进到大厅,莫离轩已抱凌雪漫暂时到厅后的厢房,把她平放在床上了,近前,把了脉,撇撇嘴道:“小王爷不用担心,惊吓过度而已,一会儿就醒了。” “哦,好,谢谢前辈。”莫离轩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垂在凌雪漫额上的发丝捋了捋,叹气道:“娘亲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真的被吓着了!” “是啊,这丫头听到自己夫君复活称帝,不会有惊喜,只会有惊吓!”天机老人翻着白眼,摇摇头。 两刻钟后,凌雪漫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逃命! “娘亲!”莫离轩吃了一惊。 但是,手一覆上门栓,凌雪漫却突的顿住了,不对,姘头说他是宫里人,他既然在宫里,那么肯定早知道四王爷复活了呀!那么他还要接她进宫,说不让她做四王妃了,言语间那么肯定的要她和他靠的近一些,这表示什么?他不怕她的新皇帝夫君么?还是… “轩儿…对了,那个姓徐的太监说是来传旨的,圣旨上说什么?”凌雪漫猛然想起那事,不安的问道,老天保佑,千万别是封她什么妃子或者皇后的圣旨,她福薄,可承受不起!呃,更别是杀她或者赐她浸猪笼的! “哦,对了,娘亲,我们赶紧出去听旨吧,别让徐公公等的时间长了!”莫离轩也似刚想起的样子,赶忙说道。 “呃…我,我害怕…” 凌雪漫不禁双腿打颤了,很想哭,姘头,你的安排到底是什么啊?我这小心脏快受不了啦!老天再保佑吧,希望你的皇帝朋友直接把我休了赐给你,这样就皆大欢喜了嘛! 莫离轩轻拍了下凌雪漫的手,绽出笑脸,“娘亲不怕,有我在呢!” 两人回了大厅,屈膝跪下,徐安捧出了第一道圣旨,大声宣读道--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朕观皇长子莫离轩品行敦厚,心性纯良,朕心甚慰,特封莫离轩为安孝长亲王,赐住宫中,居景轩宫!旨到之日,即刻进宫谢恩!钦此!” 最后一个音落,凌雪漫一楞,姘头说会让轩儿陪她进宫,竟真的应验了! 莫离轩亦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父皇竟,竟封他如此高的爵位!以皇长子的身份赐封!这是他从不知道的! 徐安展开第二道圣旨,“四王妃听旨!”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查四王妃凌雪漫不洁,不配为后,朕新君继位,大赦天下,故免其死罪,赐休书一封,削四王妃尊位,贬至浣衣局为奴!” 徐安的尖细嗓音最后一个“奴”字落下,满厅再次震惊,一片哔然! 而徐安及管家,莫离轩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他们仍然立刻听到“咚--”的一声巨响! “娘亲!” “王妃!” 又是杂乱的几道急喊,叫顺口了“王妃”,虽然刚听了圣旨,却是一下子改不过来,管家蹙着眉,和莫离轩一齐搀起了由于过分激动而一头磕在地上,又跌倒在地的凌雪漫! “这个混蛋男人,怎么这么缺德啊?”凌雪漫一站起,便一把从徐安手中夺过圣旨,匆匆扫视了两眼,气呼呼的直想哭,想也不想的脱口便骂,嗓音里哭腔甚浓,“姑奶奶就是不洁,就是红杏出墙了!鬼才爱当你的皇后,你不屑要我,我更不屑要你!既然不想过,那就离婚啊,和离啊,凭什么,凭什么不给我自由身,凭什么不让我和姘头双宿双栖,凭什么让我当奴婢!!” “娘亲!”莫离轩有些慌乱无措的伸手便捂住了凌雪漫的嘴巴,急急的小声道:“娘亲不可胡说!辱骂圣上可是死罪啊!” 凌雪漫被这一提醒,混乱的大脑蓦的反应过来了,这才意识到她又离掉脑袋近了一步,眼神立刻从崩溃震怒到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把目光移向徐安,果然,徐安的脸不是一般的黑! 再看其它太监侍卫,原本肃穆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可置信和震惊,凌雪漫顿觉世界末日要来了,十指发颤的扳下莫离轩的手,对着徐安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道:“安安,安安太监大哥,我可能神经有些错乱了,一个病人话千万不要当真,我对皇上的敬仰是天地可鉴的,绝对的忠诚,绝对的崇拜,你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对不对?你的手下们也都没有听到对不对?” “娘亲莫怕,有我在,虽然你不是父皇的王妃了,但是,但是我还叫你娘亲,一直叫,我就认你是我娘亲了,正好我们一起进宫,我还可以陪着你的。”莫离轩柔声安抚着,咧唇一笑,“除非娘亲不认我了,不要我这个儿子了!” “唔唔,轩儿!”凌雪漫感动的无以复加,鼻子一酸,早就想哭的她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唔唔,真是患难见真情,认啊,我儿子真好,真好…” 莫离轩笑着点点头,“娘亲别哭,我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是我最喜欢的娘亲。”说完,面向徐安,依然在笑,却是满含深意,缓缓而道:“徐公公,方才本王娘亲病的厉害,她说什么了吗?本王怎么没有听到?管家,你听到了吗?” 管家立刻抱拳道:“回长亲王,奴才生有耳疾,什么也没听到。” “徐公公你呢?”莫离轩点点头,笑问。 徐安微一扬眉,然后低下头拱手道:“奴才和管家一样生了耳疾,没有听到。” “好,如此劳烦徐公公了!”莫离轩满意的微微颔首,然后向凌雪漫笑道:“娘亲,没有事了,以后在宫里记得谨言慎行,凡事三思而后行!” “嗯嗯,我记下了。”凌雪漫抹一把眼泪,强挤出一个笑脸。 “凌宫女,这就跟咱家进宫去吧!”徐安抬头挺胸的说完,然后向莫离轩拱手,“长亲王,奴才依旨办事,这就带凌宫女回宫复旨去了!” “好!”莫离轩淡淡的应一声,轻握住凌雪漫的手,轻轻说道:“娘亲,小心照顾自己,我也马上进宫,拜谢过父皇之后就会来浣衣局看你的。” “嗯。” 凌雪漫噙着泪悲壮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反握了下莫离轩,然后转身,缓慢的向厅口走去,迈出门槛儿,春棠秋月急急的迎上来,咬着唇难过的道:“王妃,奴婢们不在您身边了,您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 “唔唔,春棠,秋月,我不是你们的王妃了,不要叫我王妃了,我年纪比你们还小,你们叫我漫漫,我叫你们姐姐吧!我一直拿你们当姐妹的!”凌雪漫忍不住哭出了声,扑上去抱住了两人。 然,春棠秋月可不敢称“漫漫”,只有紧紧的抱了抱她,不舍之情发自肺腑,这两年,她们真的情同姐妹啊! “凌宫女,走吧,不要磨蹭了!”徐安等的不耐,催促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 凌雪漫瘪了瘪小嘴,没说什么,低下头朝大门走去。 一辆中等马车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大内侍卫前后左右分作几列开路而行,二十名太监小跑跟在马车之后,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马车侧壁上大大的“宫”字,令百姓们自觉的纷纷避让,惊疑的注视着,小声猜测着。 贬四王妃为奴的圣旨一下,告示一张贴,很快消息便如雪片似的传遍京城,比之几日前的风头更甚。 而此刻坐在马车中的凌雪漫,只紧紧的抿着红唇,神情呆滞,一言不发。 脑中凌乱的想着事情,想着种种的过往,想着大婚那一日,她在床榻上看到的那一张苍白的俊脸,想着她此去为奴未来的命运。 第81章 新帝登基,被贬为奴(2) 事实上,在大厅里冲动的骂过莫祈寒之后,现在的她却极其冷静了。 妻子红杏出墙,哪怕是放在现代,男人都无法容忍,何况是皇权至上的封建古代呢?他又是那么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他没有下旨杀她已经是开恩了,大概是念着她这个身体的前主人救过他一命的恩情吧!也或许是因为姘头是他朋友吧! 不过-- 凌雪漫突的蹙起了秀眉,姘头既然知道莫祈寒活着,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害怕?姘头说会去掉她四王妃的身份,现在真的一道圣旨一纸休书解除了,怎么这么巧合?难道是姘头和新皇帝商量的吗?嗯嗯,肯定是的,他们是好朋友,皇帝知道姘头爱她,就把他们的夫妻关系解除,先让她做宫女,然后再叫姘头娶她,这样比直接把她赐给姘头会少惹闲话的,呵呵,她这个前夫真是好人! 想通了纠结的问题,凌雪漫的心情一下子阴转晴了,甚至激动的想大叫,她的春天终于要到来了! 马车缓缓驶进宫了,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晶莹的汉白玉,然后转道驶向皇宫北面最末角的浣衣局。 “到了,凌宫女下来吧!” 徐安跳下马车,打开车门,不阴不阳的说道。 凌雪漫撇撇嘴,抱着箱子下来,左右环顾一圈,红墙绿瓦,大门牌匾上三个黑底红字:浣衣局。 徐安带头跨进门槛儿,两个小太监随后,走前了几步,停下转过头,看看还站在原地噘嘴的凌雪漫,提高了音调,“凌宫女,还楞着干什么?进来啊!” 凌雪漫白楞一眼,才慢吞吞的踏进来,跟着徐安朝内院走去。 放眼打量,四合院里,东西十多间房子,南北两间大堂,院里挂满了晾衣服的绳子,还有十多只大水缸,大约百八十个宫女正在忙碌的洗衣晾衣,十来个太监在一旁打着下手,两个嬷嬷打扮的婆子站在边上磕着瓜子闲聊着,时不时的喊一声,“洗快点儿,好好洗!” 听到那声凶狠的训斥,凌雪漫本能的抖了一下身子,手里的包袱箱子差点儿掉在地上,走到前面的徐安站定回了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凌宫女,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别让其它奴才惦记上了。” “哦,好,我知道了,呵呵,谢谢你啊,安安太监!”凌雪漫点头如捣蒜,一脸讨好的笑,没法子,她现在是奴婢了,亏得离轩不嫌贫爱富,不趋言附势,亏得他还待她好,所以,她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了,免得让离轩为难,毕竟,这宫里皇帝最大啊! 徐安不算很光滑的脸狠狠的抽搐着,他很想说,不叫安安太监行么?可是,思索再三,没胆子!要是惹这位姑奶奶发火了,吹一吹枕边风,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么? 算了,憋屈吧!安安…听着很亲昵,却偏偏加了太监两个字,一再的提醒他身残的事实,拳头一紧,真的很想死! “安安太监,你怎么了?是牙疼吗?”凌雪漫瞧着不对劲,走近仰着小脸关切的问道。 “没…事儿!”徐安从牙关里挤出一句,然后立刻转过了身子,“凌宫女,走吧!” 走下五级石阶,徐安身边一个小太监高喊一声,“徐总管到--” 闻言,院内所有的人忙朝这边看来,那两个嬷嬷慌忙丢下手中的瓜子迎过来,其它的宫女太监跟在其后,在正前方跪下,“奴才(奴婢)见过总管大人!” 喊声一落,东面最里的一间房门开了,冲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太监,奔到嬷嬷跟前跪下,战战兢兢的道:“奴才不知总管大人到来,迎接来迟,请总管大人恕罪!” “尔等都起来吧!”徐安官架十足的说道。 “谢总管大人!” 徐安侧目睨一眼凌雪漫,朝那中年太监说道:“张执事,这就是凌宫女,从今儿个起,凌宫女便隶属浣衣局了,张执事千万把眼睛擦亮了,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是是,奴才谨遵总管大人教诲!”张执事忙点点头,抬眸看一眼凌雪漫,又忙低下了头去。 “那好,本总管还要去向皇上复旨,凌宫女就交给你了!”徐安点点头,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恭送总管大人!” 凌雪漫看着徐安离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思绪又凌乱了起来,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的,正耷拉着脑袋时,听到张执事的声音,“凌宫女,跟我来吧!” “嗯?哦。”凌雪漫抬起头,见张执事朝西面的屋子走去了,怔了怔,忙提步跟上。 那两个嬷嬷打量着凌雪漫,脸上的表情阴阳怪气,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箱子上时,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然后,很小的嘀咕声从嘴里溢出,“哼,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进了这浣衣局,就别想有出头之日了!还真没听过敢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女人!” “就是,当真是寡妇耐不住寂寞!这下好了,皇上洪福齐天,万万人之上了,那女人大概悔的肠子都青了!” 凌雪漫碎步跟在张执事身后,踏上走廊,一直走到了最里面,在一间废弃的屋子前停下,张执事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铜锁,立刻有灰尘扑面而来,凌雪漫忙捂住了嘴巴,崩溃的看向张执事,待灰尘散尽了,才郁闷道:“这房间是…” “这是分给你的单人房,其它都是五人一间,你是从四王妃贬下来的,上头交待了,要特殊对待,能空出来的单房就这间了,只不过两年没住过人了,也没人打扫,你自己收拾一下住进去吧。” 张执事说完,回头上下看了几眼凌雪漫,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还有你这身光鲜料子,王妃打扮,也得换下,收拾好以后就到第一间李嬷嬷屋子领宫女服,吃饭在北堂,今天就这样了,你刚来先和李嬷嬷,刘嬷嬷学习一下洗衣技巧,像你这种千金小姐出身的,唉,有得受了!明天早饭后开始干活吧!” “呃…一天,要洗很多衣服吗?”凌雪漫咽了咽唾沫,情不自禁的低头看着她白皙柔腻的双手,艰难的问道。 “看情况,要是各宫送来的衣服多,那自然洗的多了!”张执事说完,将钥匙和铜锁交到凌雪漫手上,“收好了!” “哦。” 张执事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凌雪漫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没精打采的迈进了屋子,光线黑暗,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炕头前摆着一张破桌子,炕上的被褥也不知多久没清洗晾晒过了,又黑又臭又潮,凌雪漫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偏过了脸,再看屋里,还有一面掉了一扇柜门的破柜子,一个纯木头凳子,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丝质的软纱裙碰到那黑色床褥,立刻蹭上了油腻的黑,凌雪漫顿觉恶心不已,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住没吐出来,抖开被子将箱子放进去,然后包起来放在了炕角。 下午,出乎凌雪漫预料的是,莫雅妃竟然来了! 心虚愧疚的她想躲避,却无处可躲,而莫雅妃依然与她如平日一样,谈笑风生,言语间无一点责怪她的意思,还派人给她送来了精致的饭菜。 莫雅妃走后,莫离轩也来了一趟,这两位大人物的到来,使得浣衣局上下对凌雪漫无不谄媚,态度大转变,竟连衣服也不敢让她洗了! 晚膳时,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食不知味的扒了半碗饭,喝了一小碗汤后,凌雪漫扔下了筷子,决定去院子里吹吹风,让自己精神些。 身上已换上了宫女服,头上的首饰全摘下放入了红木箱子,头上挽了个宫女发饰,没有了裘袄披风,凌雪漫一出门便感觉到了冷意阵阵袭来,不由双臂环紧了胸,慢吞吞的走下石阶,立在了院子里。 这个时分,院里已经没有人了,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凌雪漫站了一会儿,冷的直打哆嗦,那冷风似直往领口里钻,有些头重脚轻了。 “跑跑步吧,嗯,要不去轩儿宫里跟他借件儿暖衣来,冻死了可不划算。”凌雪漫盘算着,想了想,今天圣旨上说,好像离轩被安排住在了景轩宫,她跑步去找他吧,这样也能御御寒! 决定了后,凌雪漫便小跑着出了浣衣局,然后一路向揽月楼方向跑去。 她记得揽月楼以北是皇子宫殿,以南是后宫妃子们住的,现在离轩是皇子了,景轩宫应该也在那一块儿吧! 每隔五米,便有高挂的宫灯引路,所以凌雪漫虽然脑袋昏沉,却也能看的清楚,然而越跑越无力,身体虽然发了些热,但头部感觉越来越晕了,一排排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交叉巡视着经过她的身边,她慢慢停下了步子,驻足而立,呆呆的望着,寻找着这些人里,有没有她的姘头,他,是否能看到她… “哪个宫里的?不准在宫里乱走动!” 巡逻的御林军突然停了下来,一名副领队高声喝问道。 凌雪漫身子晃了下,嗓音有些干哑的小声道:“我是浣衣局的宫女!” “浣衣局的跑到揽月楼这里做什么?叫什么名字?腰牌拿出来!”那名副领队立刻怒道。 “我,我是想去景轩宫的,我叫凌雪漫,腰牌…”凌雪漫在身上摸了摸,摇头道:“忘带了!” 闻言,那汉子仔细打量了几眼凌雪漫,停顿了一下,语气放平和了些,“以后要随身带着腰牌,没有上头命令,不要在宫里乱走,揽月楼是皇上赏月的地方,赶紧退回去!” “是,是!”凌雪漫忙不失迭的点头,全然没有注意到那汉子后面的一句。 御林军离开了,凌雪漫摇头,“我现在回去,今晚一夜就要冻死了!” 抬脚,慢步向着揽月楼走去,脚步变得踉跄,虚浮,凌雪漫感觉头像要炸开似的,嗓子干哑的连唾沫也无法咽下,抬眸,望向前向五十米,高耸的七层揽月楼在夜幕下静立着,依着淡淡的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阁楼上似乎有人影在浮动,因为有几盏宫灯很是明亮,还有阵阵细碎的琴音传入耳中… 阁楼上,立着无极,徐安,还有两名太监,两名宫女,白玉长案上,摆放着一张琴,贺丽儿玉手轻挑银弦,卖力的弹奏着,莫祈寒斜倚在软椅上,慵懒的半眯着眸子,表情高深莫测,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偶尔向贺丽儿轻笑下,贺丽儿便欢喜的红了脸庞,继而弹得更加投入,以讨君心。 楼下远处小小的骚动,令无极微微侧目,起先并未在意,却在凌雪漫抬眸望向揽月楼的当口,看到了她模糊的轮廓,心下一动,凝神仔细看去,十指顿时一紧。 眸光瞥向仍微眯着眼睛的莫祈寒,无极抿了抿唇,轻抬步子走近,小声说道:“皇上,似要起风了,当心风寒。” 无极说完,将莫祈寒肩上的披风往高拉了拉,轻皱着眉头又道:“皇上昨夜才受了点寒,不能再大意了!” 徐安一楞,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云重星稀,是有可能会起风的,然而昨夜受寒…目光移回到无极身上,低了低头,出声附和道:“皇上,这会儿天阴了,奴才取一个暖炉来吧!” 莫祈寒半眯的眸子缓缓睁开,似有风灌入领口,抬手紧了下披风,淡淡的说道:“没事儿,今晚难得听丽儿弹琴,不要扫了朕的兴致!”然而,音才落,却忍不住轻咳起来,“咳咳…咳咳…” “皇上!”贺丽儿惊呼一声,忙从长案前起身,半蹲在莫祈寒面前,玉手上下轻捋着莫祈寒的胸口,体贴的说道:“皇上想听丽儿弹琴,什么时候都方便的很,皇上龙体重要,丽儿扶皇上回宫吧!” “好!”莫祈寒微微一笑,柔声道:“丽儿真是善解人意,朕身边有你,以后无忧了!” 一步步踏下台阶,莫祈寒不着痕迹的朝揽月楼下看去,那道娇小的身影一下子映入了眼帘,只见她低着头,似是很艰难的向前走着,双手抱着肩膀,那步子虚浮的厉害,身子也似在晃,是…病了么? 心下顿时一揪,那是他的漫漫,虽然看不清楚脸,但他是那样熟悉她的身材,熟悉她习惯的每一个动作,是她! 她不是在浣衣局房里安睡着么?怎么,怎么到这里来了?病了,看她的样子,一定是病了!该死,他竟让她生病了! 呼吸慌乱不安的急促起来,莫祈寒恨不得立刻飞下楼去,然而… 瞥一眼身旁的贺丽儿,再目测一下距离,以他们现在的速度走下楼去,就可能和漫漫正好迎面撞上了! 事实上,几路盯着凌雪漫的人,包括莫祈衍几人,包括莫雅妃、莫离轩,再包括莫祈寒,都以为她安睡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竟然走出了浣衣局,竟然可能生病了! 莫祈寒俊脸上表情不变,高大的身子挡住了贺丽儿的全部视线,电光火石间,大脑飞快的转动着,突然说道:“徐安,你现在亲自去一趟凤辰宫,告诉太后,说朕身子不适,今晚就不过去凤辰宫了,明早再给太后请安!” “是,奴才遵旨!”徐安忙躬身应道,然后匆匆快步下楼去了。 莫祈寒在楼梯上站住,完全背转了身子,手按在贺丽儿肩上,将她的身子也转了过去,“丽儿,帮朕数数,看天上那一块有多少颗星星?” “皇上,您要丽儿数星星啊?”贺丽儿惊愕道。 “是啊,朕小的时候,母后经常带朕到这里来数星星,母后说,一颗星星代表一个人的生命,朕一直在寻找哪一颗星是属于已逝前太子,朕的大哥!”莫祈寒轻声低语道。 贺丽儿听此,忙一展笑颜,“皇上,丽儿这就数给皇上看!” 徐安下了楼,这才一眼瞧到了马上就走到揽月楼下的凌雪漫,这才恍然明白了皇上的真正用意,下意识的回头张望,镂空的四层楼梯上,只能看到皇上和贺丽儿的背影。 紧走两步,从大内重重侍卫中走出,徐安盛气凌人的朝着凌雪漫喊道:“大胆!哪个宫里的?没看到皇上在此吗?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凌雪漫从昏沉中迷茫的抬起沉重的脑袋,摇晃的身子颤抖不止,朦胧的眸子缓缓看向喊话之人,模模糊糊的看清后,虚弱的张了张嘴,“安安…太监安安…是…是我…” 断断续续的话音渐渐消弥,凌雪漫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的眼前一黑,身子缓缓滑落,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你!” 徐安惊喊一声,却立刻恢复了表情,上前微蹲了身子,看一眼凌雪漫,大声说道:“敢昏倒在皇上圣驾前,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来人,把她抬起来,跟本总管走!” 一语既出,立刻走出两名大内侍卫,一人抬肩,一人抬脚,跟着徐安朝前面走去了,而徐安的贴身小太监在徐安的眼神示意下,亦忙跟了上去。 莫祈寒咬紧了牙关,大手忍不住的在颤抖着,贺丽儿感觉到异样,不安的小声道:“皇上,您龙体不适,丽儿先扶您回宫宣太医来看看吧!” “好。”莫祈寒微微一笑,提步下楼。 行至前面,拐入黑暗中,徐安附耳跟小太监低语了几句,小太监忙闪身离去了。 徐安带着大内侍卫朝处置奴才的掖廷殿走去,一路走的很慢,然而走了十分钟后,却被人拦下了路! 莫离轩急匆匆的出来,身边带着两名宫女,看向徐安,微笑道:“徐公公,敢问这犯了事的宫女是哪一个?” “回安孝长亲王,是浣衣局的宫女凌雪漫冲撞了皇上圣驾,奴才正要带去掖廷殿处置!”徐安忙跪下行礼。 莫离轩强稳着焦灼的心神,瞅了两眼昏迷不醒的凌雪漫,继续轻笑道:“徐公公免礼!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万望徐公公成全!” “长亲王请讲!”徐安未起身,恭敬的问道。 “徐公公是知道的,本王视凌雪漫如生母,这一下子身份可以取消,母子之情却是难以斩断,为此今日本王已向父皇请了罪,说明了原因,父皇应允本王,给本王些时日,所以,现在请徐公公将凌雪漫交与本王带走,可行?”莫离轩含笑,缓缓而道。 徐安一楞,迟疑了稍许,忙拱手道:“是,奴才这就将凌宫女交与长亲王!” 说完,徐安向那两名大内侍卫低喝道:“还不快放人!” “是!” 莫离轩一个眼神,两名宫女忙上前搀住凌雪漫的身子,徐安和大内侍卫行了告退礼后,便急步转道向凤辰宫而去了。 “娘亲!”莫离轩急唤一声,忙伸手探上凌雪漫的额头,顿时变了脸色,“天哪!怎么这么烫!” “红玉,马上去太医院传太医到景轩宫!” “是,长亲王!” “紫兰,帮把手!” 莫离轩语速飞快的吩咐完,抓起凌雪漫的手搭上他的肩,稍一用力背起凌雪漫的身子,宫女紫兰赶忙用双手帮着撑住,两人疾步向景轩宫走去。 夜色愈见深浓,直到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厚重的云层将大半个月亮遮住,一阵狂风突然袭来,树枝被刮的呼呼的作响。 景轩宫。 第82章 新帝登基,被贬为奴(3) 凌雪漫被安置在了莫离轩的寝宫,睡在柔软暖和的大床上,昏沉的脑袋似是困意更甚,全身滚烫的热度把她烧得糊里糊涂,大脑一会儿清醒,一会毫无知觉,眼皮从昏倒便没睁开过。 “太医,我娘亲怎样?”莫离轩急急的问道。 太医院今晚值守的王太医给凌雪漫把了脉,又撑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方才道:“回长亲王,凌宫女身体受了寒,所以才导致高烧,下官开些退热的药赶紧给她服下,另外用温水给她沐浴擦身,额上用毛巾敷些冰块帮助退烧,只要高烧降下来,再调理两日就没事了。” “好,麻烦王太医了!”莫离轩点点头,“紫兰,跟王太医去拿药,煎好以后立刻送来。” “是,奴婢这就去!” 王太医拱手,“下官告退!” 莫离轩坐在床边,难过的眼睛立时便红了,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轻执起凌雪漫发烫的手贴在脸上,拼命压抑着情绪,嗓音却是无法隐忍的哽咽,“娘亲,才一下午的时间,我竟没有照顾好你,我真该死,你睡着的时候我应该进房里守着的,娘亲!” “王爷,冰块拿来了!” 红玉将包好冰块的毛巾递过来,莫离轩抬起袖子擦了把眼睛上的雾气,接过轻敷在凌雪漫的额头上,未回头,轻声吩咐道:“准备水和浴桶。” “是,王爷!” 帝华宫。 回了寝殿,三言两语打发了贺丽儿退下,莫祈寒焦虑的等着消息。 徐安匆匆从凤辰宫返回,一进寝宫,便几步走到莫祈寒面前跪下,小声说道:“皇上,娘娘已被长亲王顺利接进景轩宫了!” “做的不错!徐安,娘娘病的很严重是不是?”莫祈寒紧蹙着眉,从软椅上站起,沉声问道。 “回皇上,奴才不知,但娘娘是昏过去的,想必,想必…”徐安不敢往下说了,头又不自觉的低进去了几分。 “该死的!” 莫祈寒低咒一声,抬步便要往外走,徐安一惊,慌忙抱住了莫祈寒的裤脚,急急的压着嗓音说道:“皇上此番一去,不是在告诉别人娘娘是您的软肋吗?皇上千万忍耐一下,想个掩人耳目的法子再去!” 莫祈寒身子一震,步子停下,紧紧闭上了眼睛,是的,他要忍耐,一旦让莫祈冥看出他是漫漫的姘头,漫漫便更是站在风口浪尖了! 不久,从帝华宫里传出莫祈寒暴怒的吼声,宫外站岗的大内侍卫,太监宫女全都惊惧的躬了身,低下了头! “放肆!不过一个浣衣局的低贱宫女,长亲王竟亲自接入景轩宫,是想跟着染病么?” “皇上息怒!” “来人!立刻传朕口谕,命长亲王将凌雪漫送回浣衣局,软禁房中!无极,派人严加看守,无朕赦令,不得放人,不准任何人接近凌雪漫!如此不洁胆大妄为的女人,朕要她自生自灭!” “是,皇上,奴才遵旨!” 怒吼声渐渐平静,无极带了两名大内侍卫匆匆出了帝华宫,向景轩宫走去。 深阑的夜,无数的人因为皇上龙颜大怒而心惊胆颤,坐立难安! 风头再一次直指那个风靡大明国的曾经的四王妃,现在的浣衣局宫女--凌雪漫! 再不久,一顶软轿抬出了景轩宫,轿帘遮了个严实,由皇上贴身一等侍卫无极带着大内侍卫将凌雪漫送回浣衣局,关入了那间单房内,然后全部留在了门外看守! 而与此同时,莫离轩顶着冷风,夜往帝华宫,求见皇上跪地请罪。 寝宫里,徐安摒退了太监宫女,带上门退了出去。 莫祈寒忙道:“轩儿快起来!” “谢父皇!” 莫离轩站起,看着莫祈寒急道:“父皇,娘亲烧的厉害,退热的药孩儿已经给她喂进去了,太医说要用温水给娘亲沐浴擦身,再敷冰块帮助退热,沐浴的事还没来得及…” “朕来!”莫祈寒打断,蹙眉道:“轩儿,这几日朕会亲自照顾你娘亲,你从明日开始,每天早朝之后就来帝华宫请罪求情,还有把你雅妃皇姑也叫上,待你娘亲康复,朕便有了名正言顺放人的理由。” “是,父皇,轩儿明白了!”莫离轩了然的点点头。 寝宫内,又是一番喝斥之后,莫离轩垂着脑袋走出了帝华宫,一副心情沮丧的样子。 “无痕!徐安!”莫祈寒朝外喊道。 两人掀帘而入,“皇上,奴才在!” “无痕,明日回一趟四王府,将春棠秋月带进宫来。” “奴才遵旨!” 莫祈寒点点头,眼神一示意,徐安领会,便大声道:“皇上,奴才侍候您就寝!” 转身,莫祈寒迅速走向寝宫最深处的里侧书房中,徐安打开了机关,莫祈寒进得密室,再打开另一道出口,然后闪身进入了秘道中。 秘道里还未完全修好,照亮的夜明珠没有装上,路面有些不平,正在赶工的李工匠听到脚步声,迅速起身,烛台照亮下,见是莫祈寒,一惊忙道:“见过皇上!” “提上烛台给朕照路!” 莫祈寒简单的说了一句,便又快步向前走去,李工匠慌忙举着烛台跟在了身后,半刻钟后,无路可走了,停在一面石壁前,李工匠上前启动了机关,同样的无音壁,未发出任何声响,莫祈寒闪身而出,一步跨到炕前,紧抿着唇,拿下他肩上的披风包裹住炕上还在昏睡中的人儿娇小的身子,轻柔的抱起,然后入了秘道,再急步返回。 密室除了夜明珠发出的朦胧亮光外,徐安又拿进来了宫灯,无痕已备下了浴桶和温水、冰块,几个暖炉将密室烘的暖暖的,莫祈寒将凌雪漫轻置于床上,沉声吩咐道:“徐安,两个时辰后再煎退热的药送来,记着,是给朕煎止咳的药,明白么?” “是,奴才明白!”徐安马上低头答道。 莫祈寒又道:“无痕,明日回去时,令春棠将娘娘的贴身里衣全带进来。” “是,皇上!” “好了,全部退到外面守着,听候吩咐!” 密室的门缓缓关上了,隔了几日的相见,没有惊喜,却只有心痛和焦灼。 莫祈寒垂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由于发烧变得绯红的小脸,抬手轻抚上凌雪漫的脸庞,心,灼痛难忍,如梗在喉,“漫漫,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漫漫…” 迷迷糊糊中,似是听到了姘头的声音,凌雪漫如梦呓般蠕动着唇,“姘…姘头…” “漫漫!” 莫祈寒惊喜交集,一俯身抱起了凌雪漫的头,激动的语无伦次,“漫漫,是朕,不,是我,我是你姘头啊!漫漫,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漫漫…” 凌雪漫昏睡中有了一瞬间的清醒,却又很快睡了过去,任莫祈寒怎么唤也没有睁开眼睛一下。 莫祈寒眸中一酸,颊上有滚烫的泪珠滑落,不再迟疑的迅速脱掉了凌雪漫全部的衣衫,连带将她的头发散了,轻柔的抱起,放入了浴桶中。 龙袍袖子高挽,莫祈寒拿过毛巾温柔的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凌雪漫白皙的身体,他很少能在明亮的光照下看到她的身体,从前都只有抚触的感觉,只记得有一晚他来的时候她正在沐浴,他方才偷看了一次,却从未像现在一样,可以毫无顾忌的欣赏她的娇躯,竟才发觉,她的身子是这般的美,如白瓷般细腻,玲珑有致… 莫祈寒细密的擦遍了凌雪漫的全身,不时的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水温一旦稍稍变凉,他便赶紧又添入热水,让水温一直平衡在温热的状态下,冰块包在毛巾里,敷上她的额头,手指轻触到她的脸颊,还是烫的吓人,她的唇也干裂不已,他蹙眉欺近,贴上她,轻舔吸吮,润湿着她的唇瓣。 “姘…头…冷…好冷…” 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细碎的从凌雪漫嘴里发出,莫祈寒眼神一紧,凝神听去,“漫漫,你说什么?冷吗?” 凌雪漫昏沉中有了些许的清醒,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的怎么也抬不起,只得蠕动着唇,“冷…姘头…抱…抱我…” “好,我抱你到床上去。”莫祈寒说着,从水里捞起凌雪漫的身子,用干毛巾擦拭了下水渍,然后忙放进了柔软舒适的大床,扯过锦被把她盖了个严实。 “水…姘头水…” 凌雪漫干哑的嗓子艰难的又发出声音,莫祈寒忙道:“漫漫,等下,我去拿水。” 匆忙斟了碗温水回来,在床头坐下,莫祈寒一手抱起凌雪漫的头,把水碗送到她的嘴边,柔声细语道:“漫漫,水来了,张嘴。” 喝了几口水,凌雪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漫漫?漫漫?” 莫祈寒紧蹙着眉,守在床边,目不转睛看着凌雪漫,心痛如绞,她受了寒,一定是那间房子太潮湿的缘故,然而当初在和李工匠商量选择房间的时候,再没有比这间房子更靠近帝华宫密室的位置,也只有这间房子在浣衣局的位置最偏僻,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然而,却也是他害了他的宝贝漫漫,使得她才睡一下午便受寒发烧… 眼眶里不知何时,又已蓄满了泪水,莫祈寒紧紧的闭了下眸子,起身径自宽衣脱靴上床,依旧是习惯性的躺在外侧,用他的身体挡住她,免得她睡姿不雅,半夜不小心滚下床去,伸手搂她入怀,下颚抵在她的发间,情绪低迷到极点,又悔又恨! 搂着凌雪漫的大手情不自禁的收紧,莫祈寒强忍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滑落,滴溅在她的胸前,她垂在锦被里的手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嘤咛,“嗯…” “漫漫!”莫祈寒顿喜,忙半坐起身子,急切的唤道:“漫漫,我是姘头,我爱你,你听到了没有?” “姘头…是…是你吗?我在哪里?”凌雪漫虚弱的发出声音,却比刚才话音清楚了许多,气息也绵长了些,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是,是我漫漫,我就在你身边!”莫祈寒惊喜连连,伸手又去探凌雪漫的体温,眉峰一扬,狂喜出声,“退烧了!漫漫,你的烧退了!” “姘头!” 凌雪漫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然,密室内的强度光亮,令她熟悉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来不及看清楚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的容貌,忙又闭上了眸子。 而莫祈寒在一喜之后更是一惊,陡然反应过来,匆忙一掌拍向宫灯,用强劲的掌风熄灭了宫灯,立时,密室内只剩下了顶上四颗指甲大小的夜明珠发出的微弱朦胧的亮光。 “姘头!”凌雪漫轻喃一声,缓缓睁开眼睛,面对一如既往的昏暗,皱起了眉头,“姘头,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刚才好像是亮的,怎么又黑了呢?” 听着那沙哑的嗓音,莫祈寒心疼的要死,重新躺下揽过凌雪漫的香肩,柔声道:“是我,漫漫,你发烧昏倒在揽月楼了,我跟皇上把你要来了,这是我的房间,你安心在这里养病,我会陪着你的!漫漫,你今晚真的把我要吓死了!幸好,幸好退烧了!” 第83章 新帝登基,被贬为奴(4) “姘头,我…我居然昏倒了?我现在在你的房间?那这是哪个宫?你还是不让我看你的脸吗?” 凌雪漫语气急切的说着,抬手抚上莫祈寒的脸,摩挲着,感受着她熟悉的轮廓,如盲人识字一般,她用手摸,便知是他,是她的男人! “漫漫,这是一间密室,通着浣衣局你的那间屋子,是我命人日夜赶工打通的,为的就是晚上通过秘道接你到我这里住,不曾想…”莫祈寒紧抿了下唇,万分抱歉的道:“对不起漫漫,让你受苦了!而我还是不能让你知道我的一切,依旧是那句话,时机未到!” “姘头,你的房间是密室?”凌雪漫惊愕的四处看去,朦胧的光照下,可以隐约看到一些摆设,“姘头,你怎么会有密室?这里是皇宫啊,你能想怎样就怎样吗?竟然打通秘道到浣衣局,姘头,张执事给我分配的房间是你提前安排的吗?” “嗯。”莫祈寒敷衍的应了一声,生怕凌雪漫问的多了没法圆谎,便试着转移话题,“漫漫,你去揽月楼做什么?皇上在揽月楼赏月,你竟敢跑到那里去,你不怕大内侍卫抓了你吗?” 闻言,凌雪漫郁闷的撇撇嘴,“切,我又不知道那个皇帝会正巧在揽月楼的,我要去景轩宫找轩儿借暖衣,我一觉醒来感觉全身发冷,我身边又没有带御寒的衣物,我总不能让自己冻死吧!” 说到这里,凌雪漫便一肚子气,“天杀的狗皇帝!早八百年前就活过来了,还躲在暗处不出来,现在一上台,就贬我当奴婢,还说我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却这样迫害我,真是的,那莫祈寒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漫漫…”锦被里传来极其虚弱无力的轻唤声,但是直接被凌雪漫无情的打断了!且一掀被子就要下床去! “漫漫,你干什么?”莫祈寒闭着的眼睛倏的睁开。 “我在地上画个圈圈诅咒他,咒他后宫佳丽三千,却不举!早泄!阳痿!花柳病缠身!哼,最后咒得他自己感觉对不起那么多女人,自己阉了自己做太监!” “漫漫…”莫祈寒噎住了,拳头捏起,额上青筋直冒。 “呃…头晕…”凌雪漫脑袋一沉,半起的身子忙坐回去,双手撑在了太阳穴上。 “漫漫,你身子还虚着,快躺下!”莫祈寒紧蹙着眉,黑线密布的俊脸阴郁的不成样子,扶上凌雪漫的肩让她躺好,忍不住道:“要画圈等明天再画吧,自己身子都这样了,还可着劲的骂人,你不累么?” “不累!”凌雪漫白一眼莫祈寒,“我还没骂完呢!以前我一天早晚三柱香拜他,请求他原谅我戴绿帽子给他,明天开始我继续上香,改成请求老天听到我的诅咒,早点成全我!” 莫祈寒背转了身子,无视装沉默!暗暗咬牙切齿,等朕死了,不举了,死丫头,你就真守寡了! “哎,姘头,我要喝皮蛋粥,赶紧给我弄去!饿了!”凌雪漫揉了一会儿太阳穴后,感觉肚子有些空,嘴巴一张命令道。 莫祈寒牙关咬的更紧,眼睛闭的紧紧的,以无动于衷来抗议! “哎,说你呢,我要喝皮蛋粥!!快点儿!!”凌雪漫不满意了,才降了身份,第一晚跟他在一起,竟然就使唤不动他了? 这一想,用足了力气一脚踢向莫祈寒的腿,“快点儿啊,你想饿死我是不是?你对我不好了,我就走,我去找我儿子,找雅妃,找二王爷他们去!” “该死的!”莫祈寒终于忍无可忍,低咒一声,一把掀了被子下了龙床,走前几步刚准备打开石门,突然记起不能让凌雪漫知道机关所在,便黑着俊脸回身,二话不说双指一点,凌雪漫眼睛一闭睡过去了。 “该死的毒舌女人!朕就是皇帝!皇帝就是你姘头!死丫头,你就好好骂朕诅咒朕吧,朕…朕打你屁股!” 莫祈寒气不择言,一把翻过凌雪漫的身子,大手一扬就要拍上她的臀部,却又生生的停在了半空,继续一咬牙,“算了,朕好男不跟女斗,打了你还得哄你说好话,多麻烦!” 有了这么一个理由,莫祈寒便饶过犯下无数条死罪的凌雪漫,起身打开石门,阴霾着俊脸,朝守在外面的徐安沉声道:“令御膳房给朕送宵夜来,皮蛋粥、水晶虾饺、松仁玉米,红烧狮子头。” “是,奴才这就去办!”徐安马上回话,然后匆匆出去了。 返身回来,莫祈寒瞪视着凌雪漫好一会儿,才伸指解了她的穴道,极力隐忍着挤出一句话来,“漫漫,皇上不是狗皇帝,你别骂他了成不?” “嗯?姘头你什么意思啊?他是你朋友,你便为他说话,那我是你什么人?对你来说那狗皇帝重要还是我重要?”凌雪漫一听,眯起了眸子,语气极危险的质问道。 莫祈寒又黑线了,从温柔怜惜的深情凝视,变成了郁闷崩溃的瞪眼,心里不断盘算着,这么棘手的问题,他该怎么回答?说她重要,估计她会更往死了的骂莫祈寒,说莫祈寒重要,她恐怕会一脚踢他出局,那不是更严重么? 算了,再忍吧,他就只当没听到好了! “咳咳,漫漫,你这不是说废话么?你是我夫人,当然是…是你重要了!”莫祈寒堆起了笑,带些讨好的意味,顺便轻啄下她的红唇,以表自己的坚定。 “这还差不多!”凌雪漫下巴一扬,得意非凡。 莫祈寒气笑,抱起那个粘人的小东西放在枕头上,摸了摸凌雪漫的额头,“热度已经降下去好多了,呆会儿再喝一碗退热药。” “呃…不用喝药了,我,你抱着我睡一会儿就好了。”凌雪漫眼睛一睁,忙柔情似水的说道。 “不行!为免发烧反复,还得喝,乖,听话!”莫祈寒俊脸一沉,说完,又柔柔的一笑,轻啄着凌雪漫的唇瓣,软语哄着她道:“用过膳喝药,然后我抱你入睡,这几天你就呆在这里,白日我要出去忙公事,一旦歇下了就进来陪你,我把你四王府的丫环春棠秋月跟皇上一并讨来了,让她们陪你几天,等你身子无碍了,再把那两个丫环还给皇上。” “什么?春棠秋月陪我?你真的能弄她们来么?”凌雪漫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喜道:“那可太好了,不然你不在,让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会闷死我的!” “呵呵,当然能,皇上跟我是生死兄弟,连妻子都肯让给我了,还舍不得两个丫环吗?”莫祈寒轻笑。 “对了,姘头,这间密室隔音么?我那会骂的那么大声,皇上会不会听到?外面的人能听到咱们里面的说话声么?”凌雪漫陡然记起最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要是被人听走了,她就可以自己去一头撞死了!唔唔,免得被狗皇帝一怒之下五马分尸,连个全尸也留不下! “哼!你才记起这个问题啊?告诉你,皇上全能听到的!”莫祈寒眉角一扬,决定吓吓凌雪漫,给自己出口气。 果然,凌雪漫只差没立刻晕过去,一把抓住莫祈寒的手,哭腔甚浓,“姘头,你得救我啊,我还不想死,我想生孩子给你呢!” 一句孩子,戳到了莫祈寒的软肋上,忙道:“骗你呢,这是隔音密室,外面完全听不到的。” “真的?”凌雪漫破涕为笑的同时,忍不住生气道:“你就会骗我!骗人很好玩儿吗?” “咳咳,不好玩儿!”莫祈寒抽动着嘴角,大方的承认,他现在不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么?以后待她知道了一切,还不知会怎样呢! 凌雪漫猛的记起一茬事,“姘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前夫还活着的?” “前夫?”莫祈寒俊脸再抽。 “哎呀,就是那狗皇帝啦,他和我解除婚约了,他不就成了我前夫么?前任丈夫!”凌雪漫烦燥的解释道。 “哦,前夫…”莫祈寒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头不断的咀嚼着那两个字,冷不丁问道:“若是皇上又回过头来要娶你怎么办?那叫什么?” “嗯?他想跟我复婚?”凌雪漫惊愕,眼睛一瞪,“切,门儿都没有!把姑奶奶我玩儿到浣衣局了,还想再娶我?叫他去死吧!” “漫漫…我…”莫祈寒欲哭无泪。 “嘻嘻,没有这种可能啦,我只嫁你,其它天王老子我也瞧不上!”凌雪漫展颜而笑,眼眸一眨,“不对姘头,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到底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还活着的,是不是你上次来掬水园的时候就知道他要休我并贬我为奴的?” “嗯…我也只是在南征大军回京,太上皇宣布皇上还活着的时候一并知道的,我怕你知道了会担心就没有告诉你,至于休你贬你,我自然是知道的,因为皇上要找个名目把你给了我,所以才迂回麻烦的。”莫祈寒艰难的找着理由,果然撒下一个谎,就需要不停的再说谎来圆第一个谎,真是累! 闻言,凌雪漫双眼顿时晶亮了,一激动,狠狠的吻了一口莫祈寒,“姘头,果然跟我猜的差不多,皇上真的要成全我们吗?太棒了!我们终于不用再搞地下情了,可以光明正大了!” “呵呵,是真的,不过还得些时日,我要帮皇上清乱党,等天下太平了,你就是我的人了!”莫祈寒暖暖的一笑,“所以,你别再骂皇上了,他可真是为了你我费尽苦心了!不然,哪能容我私修秘道密室与你相会呢?” “嘻嘻,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暂时不骂啦!”凌雪漫高兴了,便不再计较了,然她开始担心另一个问题,“姘头,朝中竟然有乱党?是什么人啊?你干这差使危险吗?” “政局上的事你别问,好好开心的过你的日子就行了!等身子养好回到浣衣局,我会安排让你不用洗衣做事的,就挂个名在浣衣局,白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后晚上不要瞎逛,乖乖的呆在房里等我来接你,知道么?”莫祈寒细细的嘱咐道。 “嗯,我现在越来越好奇你的身份了,原来想着你是混黑道的,结果你竟是混白道的,果然是够神通广大,又是帮皇上做事的,那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还是什么御林军统领?或者是朝中哪位年轻将才?” 凌雪漫兀自猜测着,盘算着,突然听到有轻微的响声传入,便止了话音,却见莫祈寒已起了身并又是二话不说的点了她的穴道,可怜她还没问一句便失去了知觉。 打开石门,徐安端着托盘立在外面,“皇上,膳食准备好了!” “拿进来吧!” 莫祈寒闪身让开了路,徐安躬着身进来,直接走向圆桌,不敢看一眼纱帐,摆好饭菜后又马上躬身退出。 莫祈寒看着饭菜纠结,这摸着黑要怎么吃饭呢? 迟疑了一会儿,只得起身掀开纱帐解了凌雪漫的穴道,“漫漫,起来用膳。” 凌雪漫悲催的睁开眼睛,往起一坐,一摸自己的身体,没好气的道:“又点我!又点我!我光着身子怎么吃饭?” “嗯…点你是必须的。光着身子…这样,你的衣服穿起来太麻烦,一会还要脱,不如先裹上我的外袍,我喂你吃。” 第84章 宫中厮守,局中布局(1) 黎明破晓,莫祈寒在凌雪漫的熟睡中起身穿衣离开,回了寝宫,将凌雪漫吃饭弄脏的龙袍交给徐安,然后更衣梳洗去了金銮殿。 早朝一下,才回到帝华宫,便有太监进来通报,“启禀皇上,安孝长亲王与御亲长公主求见!” “宣!” 两刻钟后,莫离轩与莫雅妃垂头丧气的走出帝华宫,连声哀叹,刚走不远,便碰着了一齐赶来的莫祈衍,莫祈冥,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 “轩儿,怎么回事?漫漫昨夜惊圣驾了?她昏倒了吗?”莫祈衍惊问道。 莫离轩抬了一下头,又快速低下去,闷闷不乐的回道:“是啊父王,娘亲昨夜发了高烧全身发冷,便出了浣衣局来找我,结果竟走到揽月楼时昏倒了,徐公公按宫规带往掖庭殿处置,我听到消息后就去拦下徐公公要走了娘亲,带回景轩宫传太医给她把了脉,刚给她喝下药,父皇便派人来了,不准我收留娘亲坏了规矩,便…便把娘亲又送回浣衣局,还把娘亲关起来了,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宫果]气” “哎,皇兄连我都不准去看漫漫,我刚才跪下求皇兄都没有用!”莫雅妃一脸愁容,叹声连连。 “天哪,发烧了!烧退了没?”莫祈毓惊呼,“不行,我去求见皇兄!” “没用的,七哥,皇兄现在谁都不见了!”莫雅妃摇摇头。 闻言,莫祈冥眉头深锁,一言不发的转身便走。 凌雪漫一觉睡到自然醒,跟从前一样,眼睛一睁,已快到午时了,一伸胳膊,打了个重重的哈欠,“啊…” “王妃!” 春棠从圆桌旁起身,习惯的喊出,几步走到床前掀起纱帐,微笑道:“奴婢侍候您更衣吧!” 凌雪漫一楞,继而欣喜的抓住春棠的手,“春棠真的是你吗?哈哈,你真的被姘头给弄来了!” 春棠有一丝的尴尬,“咳咳,王妃,奴婢不是被弄来的,是被宣召进宫的,嗯,秋月也来了,侍候王妃几日后,就要被调回我家主子,嗯,也就是当今皇上身边做大宫女的。” “嘻嘻,不管是怎么来的,反正看到你和秋月我好开心。春棠,你怎么还叫我王妃啊,我已经不是王妃了…”凌雪漫激动的不知所以,连自己全身还是赤裸的都忘记了,身子一起,锦被滑落,“啊!我没穿衣服!” “呵呵…”春棠微微红了脸,忍不住轻笑,也忍不住调侃道:“奴婢侍候王妃两年,竟从不知,不知王妃…” 闻言,凌雪漫囧的脸颊通红,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么丢人的事如今被人知道了,她的脸真没地儿搁啊!“春…春棠,我…我也是,也是逼不得已,你,你别笑话我…” “奴婢不敢。”春棠忙道。 凌雪漫双手揪着被角,把自己遮严实了,免得她身上的一些痕迹被春棠看到了更加丢人,“春棠,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只听皇上交待,说王妃身份特殊,令奴婢们好好侍候。”春棠立刻说道。 “哦,那,那皇上还不太坏哦。”凌雪漫点点头,朝外环顾几眼,惊讶的问道:“秋月呢,怎么不见她?” 春棠一笑,说道:“秋月给王妃张罗膳食去了,马上就会回来了,王妃,奴婢先侍候您更衣吧,您在四王府的里衣内衫奴婢都给带来了,只是现在不方便沐浴,等到晚上会有公子给您沐浴的。” “公子?谁啊?”凌雪漫一楞,茫然的问道。 “公子就是,就是我家主子原来在藩邸时的朋友,皇上说把王妃送给公子了,这几日王妃身子不舒服,公子身边都是男人不方便照料,所以皇上把奴婢和秋月调进宫先替公子照料几日。” “哦?那这个公子叫什么名字?”凌雪漫眼睛一亮,立即问道。 春棠却紧闭了嘴巴,摇摇头。 “春棠,求求你说一下嘛,告诉我好不好?春棠,我待你可是亲如姐妹的,你别瞒我了嘛!”凌雪漫顾不得春光外露了,摇晃起了春棠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套着话。 “王妃,奴婢不知道啊,奴婢不敢打听主子们的事儿。”春棠摇头,再摇头,又加上一句,“主子行事高深莫测,奴婢是下人,虽说贴身侍候主子,但规矩要守的。” “晕死,搞什么搞!”凌雪漫气结,没好气的道:“别叫我王妃了,我和你主子皇上没关系了!给我更衣!” 春棠抿抿唇,不敢再多话惹凌雪漫不高兴了,忙将准备好的衣物拿来,细细的帮凌雪漫穿戴整齐,又侍候她洗漱梳妆。 而夜半,莫祈寒和林梦青商议之后,悄悄策马出了皇城,往四王府而去,他要找天机老人和梅花婆婆寻求帮助! 天气有些阴沉了,宫里上下忙碌的很,都在为明天的封妃纳喜之礼而做着准备。 又是一阵疾风吹过,树枝被刮的呼呼作响,冷风吹在脸上,如刀刮一样。 一袭墨蓝锦衣,厚重的披风搭在肩上,风愈大,脚下的步子却愈快了! “主子,似要下雪了!”墨青出声提醒道。 “嗯。” 莫祈冥淡淡的应了一声,步子未停,身旁的宫墙不断的后移,表情平静无波,一双深邃的眸子却是直直的盯着前方,远远的望到“浣衣局”三个字时,蓦地更是加快了步伐。 墨青心下焦急,也跟快了步子,冒着逾矩之罪说道:“主子,皇上亲下的旨意,您现在去,不是明摆着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多嘴!”莫祈冥未回头,冷冷的说道。 墨青忙闭上了嘴巴,但在他们立在浣衣局大门上时,仍是忍不住又劝道:“主子,让别的王爷操心去吧,还有长亲王啊,他肯定更心急…” “他们是他们,本王是本王!”莫祈冥打断,然后一撩袍子,踏上了台阶,向里面走去。 “主子!” 墨青劝不下,只得提步跟上。 “奴才(奴婢)参见三王爷!”张执事眼尖,一眼认出莫祈冥,忙带着一群忙碌的太监宫女跪地请安。 “凌雪漫的房间在哪儿?”莫祈冥没有叫起,单刀直入的问道。 那冷峻的面容,令跪了一院的太监宫女们心惊胆颤,事实上,自从昨日凌雪漫到来之后,他们便一直处在紧张状态,随时准备迎接突然亲临的皇亲贵胄。 张执事低着头,颤巍巍的回道:“回三王爷,凌宫女房间在西面最里一间。” 莫祈冥紧抿了唇,未言语,径自抬步向西屋走去。 无极提剑而立,身后两名大内侍卫神情冷冽,分站两侧守住了房门。 “奴才见过三王爷!” “免礼!” 莫祈冥叫起,盯着房门,说道:“无极,本王只看一眼凌雪漫,若她还活着,本王便走如何?” “回三王爷,皇上有旨,凌雪漫惊扰圣驾罪大恶极,任何人不得探视!请恕奴才无礼!”无极躬身回道。 “无极,若她病死房中呢?”莫祈冥眼眸里染上阴霾,锐利的眸光直射无极。 无极抬眸,面无表情的回道:“若凌雪漫病死,奴才也得向皇上请旨之后,方才能抬她尸体出去!” 出了浣衣局,莫祈冥心乱如麻,隔着一道房门,他看不到她丝毫,他可以想像到她此时病态的模样,昨夜离轩喂她吃的药不知管用了么?若是退不了烧,隔了一夜,又到现在下午了,她该成什么样子了?而且这么久没有吃饭,就是好人也受不了,何况瘦弱的她呢? 林梦青待她那般无情,他要带她走,一定要带她离开这座冰冷的牢笼,哪怕…哪怕他放弃一切,只要她愿意跟他走! 可是眼前,他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见到她呢? 漫漫… 心中一痛,莫祈冥身子晃了几晃,墨青忙扶住,焦急道:“主子,您怎么了?” “没事。”莫祈冥轻吐出两个字,望着天空终于飘零而落的雪花,怔忡了许久,然后低喃道:“墨青,本王突然觉得累了,很累很累…不知道哪一日可以解脱…” “主子!”墨青不知该说什么,目光沉重的看着莫祈冥。 “走吧,去帝华宫!” “主子!皇上他…” “本王做不到放任她不管!” 帝华宫外,一太监躬身回道:“回三王爷,皇上目前在上书房和三省六部的大人在议事。” 返身,莫祈冥绕道去了上书房。 雪地中,他静默而立,墨青劝了几次让他在偏殿等待,他却固执的立在雪地里,一言不发的望着上书房紧闭的门。 无数太监宫女,大内侍卫,御林军,外大臣内大臣从他身边经过,皆惊诧的看他一眼,然后迅速请安退走。 夜幕降临,雪越下越大,崇正殿外,全被白雪覆盖,而莫祈冥亦成了雪人,墨青不停的拍着落在他身上的积雪,七尺男儿急的却快要哭出来,“主子,奴才求您了,您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再站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啊!” “主子,皇上已经说了不见,您是知道皇上的脾气的,您不要在老虎嘴上拔毛好么?主子,一招棋错,满盘皆输的道理您比奴才懂,奴才求您回去吧!” “主子,您身子要被冻坏的,现在都可能已经伤寒了,主子!” 上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八位大臣鱼贯走出,瞧见立在玉阶下的莫祈冥,皆又是一惊,纷纷抱拳请安,“见过三王爷!” “免礼!”莫祈冥淡然而道。 “谢三王爷!” 这八人里不乏有三位是莫祈冥一党的,见状,又不好开口说什么,便和其它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上书房的门重新关上,莫祈冥眼神一凛,缓缓屈腿跪在了雪地里,墨青一惊,跟着跪下,急不可耐的道:“主子,这是雪地啊!,”“球像到她此时病态的模样,还有眼睛一睁,已快到午时了。马可知” “闭嘴!” 凛冽的两个字,带着命令的口吻,莫祈冥目不斜视,只是一眼盯着高高走廊上,那间红漆大门。 上书房内,宽大的长桌旁,莫祈寒埋头批着折子,时而眉头舒缓,时而紧皱纠结,突然一甩手中的一份折子扔在了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皇上!”徐安忙递上一碗参茶,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息怒,皇上先喝点参茶歇歇。” “淮阴盐道使真是胆大包天!”莫祈寒啜一口参茶,瞟一眼窗外,问道:“三王爷还在外面吗?” “回皇上,在的!”徐安说着走到窗前看了看,又回身道:“皇上,三王爷跪在雪地上了!” “哦?让他跪吧!” 莫祈寒冷哼一声,放下参茶,目光重新回到折子上,徐安将朱笔递上,莫祈寒接过略微沉吟稍许,在折子上批下几行字,然后将折子丢在了一边。 又连接批了几份折子,瞧见桌上只剩下一份奏折了,才道:“徐安,宣三王爷进来!” “是,皇上!” 房内暖烘烘的,莫祈寒累倦了,身子向后靠了靠,然后继续低头批着最后一份折子。 有脚步声进来,然后是跪下撞到地面的声音,再然后是清冷的嗓音响起,“臣兄参见皇上!叩请皇上金安!” “三王爷,淮阴盐道今年的税收是怎么回事?竟比去年少了八百万两,这笔银子去哪儿了?”莫祈寒未叫平身,而是略微抬眸,淡淡的问道。 莫祈冥一怔,稳稳的回道:“回皇上,淮阴今年发了几次洪水,盐商损失惨重,此事在八月时已上报过太上皇。” “是么?”莫祈寒薄唇轻勾,批完了最后一个字,合上折子,完全仰靠在了后背椅上,看着莫祈冥,一针见血的问道:“盐商损失惨重,那为何朕接到密报,淮阴最大的盐商江刘两家今年收入比去年还高了一倍呢?三王爷你掌管户部,这怎么解释?怎么队年发了几次洪水,盐商损失惨重,此事在八月时已上报过太上皇,” 莫祈冥马上磕头道:“臣知罪,臣马上彻查!” “不必!朕会派出钦差大臣前往淮阴查找这笔巨款所落何处!”莫祈寒冷眸扫过莫祈冥,接道:“一旦查知,所有与此案有牵连的官员,无论权位有多高,朕一律严惩不贷!” “是!”莫祈冥吐出一个字,点了点头。 莫祈寒话锋一转,直白的问道:“三王爷冒雪来见朕,可有重要之事?” “回皇上,臣兄为凌雪漫一事而来。”莫祈冥也直白的说道。 说到私事,莫祈寒便换了称呼,“三哥平身吧!” “谢皇上,让臣兄跪着吧,臣兄求皇上网开一面,放了凌雪漫,不知皇上是否应允?”莫祈冥稍抬了抬眸,定定的说道。 莫祈寒淡淡一笑,“哦?三哥又要为凌雪漫求情么?若朕不答允呢?” “皇上若不答允,臣兄便长跪不起!”莫祈冥表情淡然,语气却坚定的很。 “呵呵,三哥,朕有些不明白,凌雪漫不过一个不洁被休之女,三哥为何三番四次为她来求朕?”莫祈寒轻笑道。 “皇上,凌雪漫发着烧,一天未进食,臣兄实在…有些担心,恳请皇上开恩!皇上不喜欢她,然,臣兄心里有她,现今她被贬为奴,是否可以请皇上将她赐于臣兄,若可以,臣兄感激不尽!”莫祈冥缓缓说道,心中期待着,林梦青占了凌雪漫,必是不敢和莫祈寒说的,所以,桑兰即便说出了他的事,莫祈寒也一定不知道,所以… 上书房内,静寂无声,气氛甚至压抑的令人难以喘息,莫祈冥安静的跪着,低垂着头,徐安立在边上,悄悄观察着莫祈寒的反应,连大气也不敢喘。 莫祈寒面容冷峻,俊美绝伦的脸上沾染着冰冷的气息,似霜冻的寒眸直射莫祈冥,久久的,未曾言语一声。 “皇上,求皇上答应!”莫祈冥磕了三个头,语气中充满了急切。 “三哥,你可知,凌雪漫曾是朕的王妃?”莫祈寒淡淡的开口,语气平缓至极。 莫祈冥神色一动,立刻说道:“臣兄知道,但皇上已经休了凌雪漫啊,既休了她,她便不是皇上的女人了!” “三哥,你要任何女人,朕都可以给你,然,凌雪漫绝对不行!”莫祈寒一字一顿的说道,眸光如一支利箭扫向莫祈冥。 “为什么?”莫祈冥倏的抬头,直言相问。 “因为,朕虽厌恶她,贬她为宫女,但宫女仍是属于朕的,这只是其一,若没有这其二,朕赐一个宫女给三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偏偏其二是最重要的,朕无法忽略!”莫祈寒嗓音清冽,沉稳的说道。 莫祈冥心中一紧,抿唇道:“不知皇上所说的其二是什么?” “三哥是知道的,前些时候凌雪漫与二哥被传的满城风雨,朕虽相信二哥没有与凌雪漫做出什么不轨之事,然二哥喜欢凌雪漫却是不争的事实,这点三哥定是了解的比朕多,再者,五弟呢?七弟呢?他们都对凌雪漫没有什么想法么?” 莫祈寒稍顿话语,眯了眯眸,端起徐安换上的热参茶喝了几口,润了下嗓子,然后接道:“在朕南征归来之后,父皇已经跟朕谈过了,朕不幸当年娶了凌雪漫做王妃,致使朕颜面扫地,而抛开朕来说,朕和父皇都不想因为凌雪漫一人,而弄得众兄弟失和,影响我大明江山社稷,三哥想要她,五弟他们也都想要,就只有一个凌雪漫,朕该把这个红颜祸水给了谁?所以,朕为保兄弟和谐,没有杀她已是开恩了,更不可能把她给了任何一人,就让她暂时做宫女吧,待朕想出更好的法子再说。” “可是皇上,臣兄可以现在不求她,但是求皇上放了她,让臣兄进去看她一眼,她生着病,又住在寒房里,一天没吃饭,她身子本就赢弱,如何经得起啊!”莫祈冥激动焦灼的语速飞快的说道。 “那是她自找的!”莫祈寒沉了嗓音,微怒道:“一个浣衣局宫女,夜里竟在宫内乱逛,还在朕的驾前昏倒,朕未处死她已经是看在众兄弟和离轩的面子上了!” “皇上,凌雪漫并非故意惊扰皇上,她是病了,想要去找离轩的,只是凑巧才昏倒在揽月楼的,臣兄给皇上磕头了,求皇上留她一命,开恩放了她!”莫祈冥语气越来越急,想着这场雪,她不知该冻成什么样了! 莫祈寒听着那磕头的声响,怒意和醋意充斥了整个大脑,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紧捏,该死的丫头,竟让莫祈冥为了她不管不顾到如此地步! 瞪视了一会,莫祈寒才平复了情绪,退了一步,说道:“三哥,朕不会放了凌雪漫,但朕可以允许离轩和雅妃进去探视,也可以送饭给她,留她一命!” “皇上,容臣兄也一并探视可否?”莫祈冥心下一喜,忙问道。 “雅妃是女子,离轩与凌雪漫是情同母子关系的,他们两人去探视,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三哥去了可不合适!”莫祈寒黑眸一挑,淡淡的说道。 莫祈冥嘴张了张,终是低下了头去,没再坚持,而是道:“谢皇上开恩!” 翌日,新皇登基第三日。 下了一夜的雪,在黎明破晓时分终于停了,举目到处是银装素裹,风一吹来,树枝上的雪片纷纷扬扬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金銮殿里,一道圣旨下-- 第85章 宫中厮守,局中布局(2)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朕闻乾坤定位,惟政先内治,贺氏之女贺丽儿端方识礼,贞静柔和,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为丽贵妃,居永宁宫;白氏之女白紫怡礼教夙娴,持躬端肃,奉皇太后懿旨,册封为怡贵妃,居长乐宫;方氏、李氏、江氏、霍氏、王氏之女册封为嫔,刘氏、张氏之女册封为贵人,赵氏、纪氏、燕氏之女册封为答应,奉侍宫闱!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不是册立皇后,但立贵妃仍有一堆繁文缛节,皇后未立,所以后宫仍由皇太后掌管,太妃、太嫔们已经搬去了皇宫别苑,空出来的东西六宫里,除了皇后的中宫空置,其它宫殿一一分给了新册立的贵妃、嫔妃、贵人、答应了。 莫祈寒坐在金殿上,一眼扫过去跪在白玉阶下的十二个盛装打扮,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嘴角轻勾了下,一丝不耐稍纵即逝,淡然而笑,“平身!” “谢皇上!” 娇滴滴的声音响在大殿,如此美人,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心动,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却突然轻咳了起来,“咳咳…” 立时,金殿内引起了一股骚动,徐安忙扶住莫祈寒,说道:“皇上,您风寒还未好,龙体要紧,奴才先扶您回宫休息吧!” “不必了,还有些礼节要做,朕不打紧,不能委屈了朕的贵妃,起驾去太庙吧!”莫祈寒缓了缓说道。 “是!” “起驾--” 百官跟至,莫祈冥微一抬眼,瞟了一眼贺之信,白靖安余光瞥到,忙偏过了脸去,贺之信神色有了一丝不自然。 所有礼毕,已是午时了。 凤辰宫设宴,太上皇,皇太后居上而坐,莫祈寒居对面,左右贺丽儿,白紫怡在侧,然后依次是其它嫔妃贵人答应。 一顿午膳欢声笑语,十二个女子极尽所能的表现着自己的端庄优雅,又不失风情万种,年轻俊朗的皇帝偶尔投过来的一眼,令她们羞涩的绯红了脸,心里如小鹿般乱撞。 莫祈寒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话少清冷,终于忍的午宴结束,才要回帝华宫,却被莫驭明拦下了。 内殿里,摒退了宫人后,莫驭明直接问道:“寒儿,晚上你可得安排好了,不能出一点儿纰漏,否则,兹事体大!” “父皇,儿臣明白的,父皇放心吧。”莫祈寒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勉强笑道。 “不只今晚,还有以后呢?你不可能天天装病吧?”莫驭明白了一眼,说道。 莫祈寒轻咳一声,“这个,儿臣自有办法,父皇您不要操心了!” “朕能不操心吗?朕的皇孙还没着落呢!朕担心你会毁在那个死丫头手里!”莫驭明黑着脸,狠狠的瞪一眼,连连叹气。 “父皇,怎么儿臣回来了,您就对漫漫不好了呢?这可不行啊,儿臣不会毁在漫漫手里,儿臣的幸福倒是捏在她手里呢!”莫祈寒皱了眉头,不满的说道。 “父皇看你是鬼迷了心窍,男人三妻四妾都很正常,何况皇帝三宫六院?心在她身上就行了,逢场作戏是必不可少的,何必把个简单的事整的这么复杂?”莫驭明一甩袍子坐下,没好气的斥道。 “好了父皇,您赶紧跟母后下棋去,儿臣先回宫了,漫漫午膳还不知用了没有,儿臣得回去看看。” 莫祈寒拍拍莫驭明的肩,微笑着拱手,“儿臣告退!” “臭小子,你回来…”莫驭明气的直拍椅子,然而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已经跨出殿外,越走越远了。 日暮时分,无极驾着马车出了一趟宫,皇上风寒严重,宫中太医不能令皇上立时痊愈,遂奉命恭请皇上恩人神医夫妇入宫为皇上诊脉。 夜幕徐徐而降,直至天色全暗了下来,宫中灯火明亮,雪色映照着夜空,更添了几分白净。 两顶轻罗流苏软轿同时从永宁宫和长乐宫抬出,而后抬向帝华宫。 今夜,按规矩,皇上先临幸两位贵妃,其它的妃嫔一律排后,等待皇上明日之后翻牌侍寝。 莫祈寒换了一袭鹅黄色镶金边袍子,慵懒的靠在玫瑰椅上,闭目养神。 徐安轻步移近,躬身小声道:“启禀皇上,丽贵妃和怡贵妃的轿子到殿外了,等待皇上宣召。” “嗯。” 莫祈寒轻应了一声,并未睁眼,“宣进来吧!” “是,皇上!” 稍倾,两道盈盈碎步响起,莫祈寒缓缓睁开眼睛,坐姿未动,唇边带上了一抹笑意。 贺丽儿一袭红色绣着鸾凤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粉红烟纱裙,手挽屺罗翠软纱,风髻雾鬓斜插一朵牡丹花,精致的容颜,眉眼之间,说不尽的妩媚。 白紫怡红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笑容可人。 两女子福身而拜,嗓音婉约动听,“臣妾参见皇上!” “爱妃平身!”莫祈寒却嗓音略带沙哑,似有些病态的疲惫。 “谢皇上!” 莫祈寒轻扬起一抹笑,“到朕身边来!” “是,皇上!” 一左一右,两处肩膀皆攀上了藕臂,玉面贴近,那浓郁的香粉气扑面而来,莫祈寒强忍着想甩掉这两个女人的冲动,起身,携着两人朝寝宫内殿走去。 “给皇上请安!给两位贵妃娘娘请安!” 内殿中,太监宫女分跪两侧,莫祈寒徐步走入,淡淡的道:“常嬷嬷、桂嬷嬷、春棠秋月留下,其它人退下吧!” “是!奴才(奴婢)告退!” 寝宫的门被关上了,莫祈寒走到贵妃椅上坐下,轻喘了口气,说道:“龙床整理好了么?” “回皇上,已备妥当,皇上和娘娘可以安置了!”常嬷嬷躬着身子,恭敬的回道。 “嗯,咳咳!”莫祈寒应了一声,却又咳嗽起来,白紫怡和贺丽儿忙殷勤的一前一后为他拍背顺气,焦急道:“皇上,您怎么样?” “朕没事儿…”莫祈寒平复了一下,摇摇头。 春棠忙斟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皇上,奴婢侍候您喝点儿茶润润喉咙吧!” “嗯。” 莫祈寒点头,伸手接过,轻抿了一口,眼露笑意,“呵呵,还是朕藩邸的贴身丫头最懂朕的心意,云舌茶就得泡出这个味道才算是好手艺。” “谢皇上夸奖!”春棠一笑,退了开去。 莫祈寒又轻啜了一口,心情愉悦道:“丽妃,怡妃,朕的舌头被这俩丫头给养叼了,这些日子喝徐安泡的茶,喝的朕那个难受啊,呵呵,爱妃你们也尝尝,秋月,斟茶!” “是,皇上!”秋月和春棠忙斟了两杯茶端过来,“娘娘请用茶!” “谢皇上!” 贺丽儿和白紫怡欢喜的接过,优雅的抿上一口,然后笑意缱绻,莫祈寒一眨眸子,“爱妃再尝尝,朕习惯了每日睡前喝碗云舌茶的。” 凡是皇上喜欢的,做为想讨好皇上的妃子,她们就也得跟着喜欢,所以白紫怡立刻说道:“春棠姑娘的手艺真是好,臣妾今儿个是沾了皇上的喜气了!”语毕,嫣然一笑,继续喝了起来。 贺丽儿自是不甘落后的,一倾身,身子一半挂在莫祈寒身上,娇嗲道:“皇上,臣妾以茶代酒,敬皇上!” “哈哈,好!”莫祈寒心情极好,伸出另一只手,一揽白紫怡,道:“今日朕尚且在服药,不能饮酒,朕便与两位爱妃共饮此茶,庆祝朕与爱妃们结秦晋之好!” 闻言,贺丽儿和白紫怡半是娇羞半是激动,三人眼神交流间,茶碗见底,春棠秋月上前一福身道:“奴婢侍候娘娘宽衣!” “呵呵…”莫祈寒邪气的笑,眼眸瞟向龙帐,薄唇淡抿,“去吧。” “是!” 羞赧的红了脸颊,白紫怡由春棠搀着,贺丽儿由秋月搀着,厚重的龙帐被掀起,再放下,挡住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莫祈寒眸子瞬间变得深邃,轻悄的起身,与常嬷嬷,桂嬷嬷三人眼神在空中交汇,而后常嬷嬷轻步走向龙帐,桂嬷嬷慢步跟在后面,在龙帐外站下。 帐内,春棠和秋月动作轻柔的为白紫怡和贺丽儿卸着头上的首饰,散了发,又摘了耳环,手镯,项链等等所有的饰品。 瞧到贺丽儿疑惑的眼神,春棠微微一笑,“丽贵妃娘娘不必多虑,这是宫中规矩,所有侍寝的妃嫔身上不能带任何物件的。” “连这规矩都不懂!”白紫怡轻哼了一声,得意的挑了秀眉,心里暗自加了一句,这是为防止有妃嫔在侍寝时趁机行刺皇上的。 贺丽儿听的惹火,却是紧咬了唇瓣未言语,只讥讽的扬了扬眉。 “丽贵妃娘娘,怡贵妃娘娘,奴婢们侍候娘娘宽衣吧!” 春棠秋月依旧微笑,说完,一人侍候一个,很快,便将两人脱的只剩下了肚兜和底裤。 “两位娘娘请上床躺下!” 贺白二人听话的一里一外在柔软的宽大龙床上躺好,春棠秋月再一福身,“娘娘,奴婢为娘娘褪掉贴身衣物!” 语落,两丫环将贺丽儿与白紫怡脱成了裸身,然后将绣着腾龙图案的明黄色的锦被盖于两人身上。 白紫怡和贺丽儿均红透了双颊,共同侍寝没办法,因为她们同一天封妃,又谁都不肯落后一步,所以现在难免尴尬,想着稍后将要发生的事,便更是紧张羞怯的厉害,紧闭上了眼睛,不敢睁开一下。 “娘娘,您累了,先睡一会儿,睡一会儿,睡一会儿…” 如催眠似的,春棠秋月在两人耳边不断的喃喃低语着,贺丽儿和白紫怡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大脑越来越晕眩,直到偶尔睁开的眸中一片迷离,不辩东西。 春棠掀起龙帐,常嬷嬷,桂嬷嬷,莫祈寒三人走了进来。 桂嬷嬷上前查看了一番贺白二人的眼睛,又分别执起她们的手腕把了脉,然后点点头,轻语道:“没有问题,可以开始了。”说完,径自退了出去。 莫祈寒脱靴上床,一手抱起一人,让贺丽儿与白紫怡头靠在他的胸前,轻唤道:“爱妃,朕来了!” “皇上…”两人迷蒙的眸子眯开一条细缝,如痴了一般嘤咛一句。 常嬷嬷走近一步,立在两人面前,黑色的瞳孔中渐渐散发出一抹蓝光,如漩涡一般似要将贺丽儿与白紫怡吸进去,那出口的嗓音更是有着致命的魅惑,“娘娘,看着我的眼睛,看看我眼睛里有什么?” 两人的大脑不受控制一般的,眼睛努力睁开看向了常嬷嬷,望进了那双似带着魔力的瞳孔中-- 常嬷嬷双手举起,十指分开,在白紫怡与贺丽儿眼前缓缓向两边滑开,并嘴中喃喃念道:“为皇上侍寝,今夜你们是皇上的女人…” 莫祈寒同时在两人耳边开始低语,“爱妃,朕在亲你的嘴,你的脸,你的脖颈,然后亲上你的胸前…” 眼前,渐渐出现了一片真实的景像,白紫怡与贺丽儿渐渐激动起来,跟随着画面里她们与皇上欢爱的情景而羞红了脸,细碎的呻吟着,整个人被幻术和迷魂药所控制,心神全跟着那虚幻的画面在移动,而这画面如记忆一般深刻进了她们的脑海之中。 第86章 宫中厮守,局中布局(3) 良久,终于移植画面记忆完毕,白紫怡与贺丽儿也沉沉的昏睡过去,,毕。两人身上,却是紧咬了唇瓣未言语。多虑,这是宫中规矩,所有给莫祈寒放下两人下了床,看着春棠秋月说道:“交给你们了,该在什么部位留下什么痕迹,你们藩邸侍候时应该见到过。” 春棠秋月轻咬着唇,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奴婢明白。” 莫祈寒和常嬷嬷走出了龙帐,莫祈寒轻吐了一口气,朝外沉声道:“徐安!” 徐安应声而入,关上门躬身道:“皇上,奴才在!” “取白绸布拿去给无极无痕,令他们滴血作落红!”莫祈寒说完,看一眼双手,厌恶的眼神显露无疑,极不悦的加上一句,“事情办完后,备水,朕要净手!” 徐安没有二话的点头,然后躬身退出。 桂嬷嬷“噗嗤”一声笑了,双手环胸失笑道:“寒小子,你还是不放过无极无痕啊!” “那是当然,要是他俩肯为朕分忧,朕也用不着这么麻烦了!”莫祈寒黑眸一挑,“所以,这割指献血的事儿,就当是朕惩罚他们了!” 常嬷嬷与桂嬷嬷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儿。 莫祈寒倏的又紧了眉,“师父,朕提前服下的解药是有用的吧?那杯茶可别把朕也给迷失心智了!” “滚!连师父配的药也不相信,师父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老婆子,咱俩一起死去!”天机老人作伤心欲绝状,拉起梅花婆婆就要走。 不错,常嬷嬷正是梅花婆婆易容假扮的,而桂嬷嬷则是天机老人所扮。 见状,莫祈寒抿唇轻笑,“师父,开个玩笑嘛,你想跟婆婆殉情,婆婆可不见得愿意跟你殉情啊!” “嗯?怎么可能?”天机老人被这一激,立刻问道:“老婆子,你愿不愿意?” “呃…我,我…”梅花婆婆囧的说不出话来了。 莫祈寒噙着笑,对着梅花婆婆便是一跪,语气认真的道:“师母,朕把师父就交给您了!” 一句“师母”,令梅花婆婆神色动容,忙扶起莫祈寒,“寒小子,你贵为皇帝,不能跪我老婆子啊!” “不,师父是朕的大恩人,与朕情同父子,师母也是,所以朕跪拜师父师母乃天经地义之事,只要师母和师父能夫妻同心,朕便放心了!”莫祈寒神情严肃的说道。 梅花婆婆欣慰的点点头,“好好,寒小子你放心吧,我和你师父不会再吵架了,我们会好好珍惜以后的时日的。” 天机老人亦扬起了笑容,“是啊,寒小子,师父还等着你的公主呢!” “呵呵!只要漫漫也同意,朕没什么问题。”莫祈寒愉悦的笑起来。 “呃,看来我俩还得先讨好那丫头了!”天机老人咂咂嘴,郁闷的瘪了嘴巴。 “呵呵…” 三人说笑间,徐安很快便返回来了,从袖中取出两块映着一小陀鲜红色血迹的白绸布,“皇上,已经弄好了。” “嗯。” 莫祈寒接过,走向龙帐,掀起进去,看一眼床上,微微一楞,“春棠秋月,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弄太多的痕迹了。” “是,皇上!” 两人从床上下来,微喘着气看着她俩的人工吻痕青紫杰作,实在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可怜她们还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可怜她俩女人亲女人… 崩溃的用力擦着嘴唇,春棠怯怯的问道:“皇上,奴婢们还要做什么?” “把这两块绸布放在她们身下,在这儿盯好了,两个时辰后来提醒朕。”莫祈寒把白绸布递过去,嘱咐道。 “是,奴婢们不会误了时辰的。” “好,朕走了。” 出了龙帐,莫祈寒有些若有所思的蹙了眉,步子滞了滞,又向前走去,这俩丫头跟着他十多年了,他总不能让她们误了婚嫁,做个老姑娘跟着侍候他吧? 或许… 唇角浮起一抹笑意,莫祈寒步子轻快了些。 徐安侍候着净了三遍手,莫祈寒这才觉得不太恶心了,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徐安,盯在这里。” “是,奴才遵旨!” “寒小子,这药师父配了好多,都给你留下,用法用量你知道的,但这幻术你学得怎样?下次自己能控制使出吗?”天机老人将怀中的一大包药递过来,有些担心的问道。 “应该可以吧,朕下来再练练,不行再说。”莫祈寒说道。 “那好,天一亮,师父就出宫了。” “嗯,同样让无极送师父师母!” 折返回密室中的时候,凌雪漫已经睡熟了,纱帐里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莫祈寒轻着步子走到床边坐下,大手轻抚上她的睡颜,唇边不觉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俯身,在她额上映下轻轻一吻,然后径自解了腰间玉带,宽衣上床,揽她入怀,方才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两个时辰后,春棠来请,莫祈寒睡梦中挣扎着起身,未穿外袍,只身着明黄色的中衣,便去了寝宫,进了龙帐,烦燥的瞪了床上依旧昏睡的贺丽儿与白紫怡一眼,然后才上床,在两个女人中间躺了下来。 按规矩,任何妃嫔都不能在皇上寝宫夜宿超过三更天,所以,在接近三更天的时候,莫祈寒返回来睡下,睡不到一刻钟,便有徐安的声音在龙帐外响起,“启禀皇上,时辰到了,该送两位娘娘回宫了!” “嗯。”莫祈寒慵懒困意十足的应一声,然后唤道:“爱妃?爱妃?” 唤了几声没反应,莫祈寒便轻拍了白紫怡和贺丽儿两人脸颊几下,魅惑充满磁性的嗓音在两人耳际响起,“爱妃,时辰到了,该醒来了!” “嗯…”酥到骨子里的一声嘤咛,白紫怡缓缓掀起了眼帘,迷蒙的眸子看着放大到近前的俊脸,脑中昨夜那激情的画面涌上,立刻羞红了脸颊,“皇上…”软软的唤一声,两条白皙的藕臂缠上了莫祈寒的后颈。 莫祈寒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恶寒的厉害,然俊脸上却是邪肆的笑容满面,“爱妃,三更天了,先回长乐宫,休息几日,让身子恢复些,朕会想爱妃的。” “皇上!” 右侧又一声娇软的嘤咛,贺丽儿半坐了起来,从背后拥住了莫祈寒,藕臂抱在了莫祈寒胸前,撒娇的轻喃,“皇上,臣妾想多陪皇上一会儿嘛!” “呵呵,以后日子长着呢,朕也舍不得爱妃,但这是后宫规矩,朕五更要上朝,两位爱妃昨夜受累了,回宫了不要急着沐浴,朕想早些让爱妃怀有朕的龙种,为朕绵延皇家子嗣。” 莫祈寒说着拿下两人的手握在手里,笑容明朗,“朕有些粗暴了,对不住两位爱妃,弄疼你们了,不过朕给爱妃们身下已经擦药了,应该不痛了吧?” 这一番话,听的贺丽儿与白紫怡脸红到了耳根,动了下身子,没有感觉到异样,忙摇头道:“不疼,臣妾谢皇上体贴。” “好,如此朕便安心了,朕把常嬷嬷和桂嬷嬷分别赐去了长乐宫和永宁宫,她们是原先太后娘娘身边的老嬷嬷了,忠心的很,又有侍候妃子的经验,朕把两位爱妃交给她们照顾,朕放心的很。”莫祈寒一笑,轻拍了两下那两女人的手背,笑容意味深长。 贺丽儿与白紫怡却是激动不已,抢着谢恩,“谢皇上,皇上对臣妾们可真好!” “呵呵!” 莫祈寒轻笑着,提高了声音,“春棠秋月,桂嬷嬷,常嬷嬷,侍候两位娘娘更衣!” “是,皇上!” 龙帐掀起,进来四人,这一次是真的桂嬷嬷与常嬷嬷。 四人一请安,麻利的给白紫怡和贺丽儿穿衣,身子裸露,两女人看到自己满身的吻痕,还有腰间的青紫,及身下那块白绸布上的血渍,整张脸羞的抬不起来,心里狂喜雀跃,回想起那一幕幕的激情暧昧画面,更是看一眼莫祈寒便飞快的低下了头去,心跳加快。 穿戴完毕,两人一福身,“臣妾告退!” 莫祈寒微笑,“去吧,常嬷嬷,桂嬷嬷,侍候好娘娘!” “是,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侍候娘娘。”两位嬷嬷恭敬的回道。 莫祈寒又道:“徐安,敬事房留档!” “是,皇上!” “全部退下吧,朕再睡会儿。” “奴才告退!” “奴婢告退!” 寝宫恢复了安静,莫祈寒闭上眼假寐了一会儿,便起身朝书房密室而去。 然,此时密室中,凌雪漫却穿着中衣站在地上,对着手中的外袍发着楞。 她一觉睡醒,习惯性的一摸,发现身边的床褥是温热的,心下一喜,说明姘头刚刚是睡在这里的,便马上下床去看,但是空荡荡的密室里,只有她一个人,静寂无声。 失落之余,瞥见床边矮凳上他的衣物,便情不自禁的捧在了手中,心里想着,看不到他的人,看看他的衣衫也好,于是,便摸着黑点了宫灯,明亮的光照下,她看着手中的锦衫,大脑一片空白。 鹅黄色镶金边的袍子! 这是一名普通朝臣或者侍卫所可以穿的么? 姘头他,到底是谁? 密室外,莫祈寒倦怠的揉揉眼睛,按动了机关,无音壁缓缓打开,然,密室内折射出的光亮一下子惊醒了他,身子一闪,贴在墙上朝里看去,凌雪漫拿着衣袍发楞的背影直直的落入眼中,心下暗叫不妙,匆忙之间拍出强劲的一掌,袭向宫灯! 凌雪漫只觉一阵风从身侧经过,然后密室中陡然陷入了黑暗! 心,一阵乱跳! 蹭的转身,却见身后已多出一个人的身影来,一时怔在了原地,脑中再次空白! “漫漫,你醒了?”莫祈寒轻问,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凌雪漫思绪被拉回,唇张了几张,不由自主的结巴了,“是,是啊,你,你去哪儿了?” “出恭!” 莫祈寒咧唇,简短的回答,伸手牵起凌雪漫,镇定自若的戏谑道:“怎么了漫漫,想我了?” “呃…是,是啊。”凌雪漫想问,突然之间又没有了勇气,便强作自然的说道。 “呵呵,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便没扰你,睡了一会儿,肚子不舒服,便出去了一趟。” 莫祈寒轻轻一笑,说着,从凌雪漫手里拿过袍子扔在凳子上,然后稍一用力打横抱起她娇小的身子,光洁的下颚在她脸颊上蹭了蹭,低语道:“漫漫,别胡思乱想,你的姘头不论在外是什么身份,但是在你面前,永远都是姘头。” “姘头!”凌雪漫伸手勾住了莫祈寒的脖颈,心下不知怎么突然感觉涩涩的,嗫嚅着唇喃喃的道:“我看你的衣服就知你不是普通人,可是我不敢乱猜,我怕我们之间隔了距离,你高高在上,我低贱如泥…” “漫漫,你瞎说什么呢?你怎么低贱了?你是朕…”莫祈寒急急的打断,却一时情急几欲说破,忙生硬的改了话,“你是我真正的宝贝,不要贬低自己,知道么?” 凌雪漫从未想到那一处,便也未细听那一个关键的字,闻言,只满足的傻傻的一笑,“嗯,我是你的宝贝,不论天下人怎么嘲笑我,只要你爱我就好。” “呵呵!” 莫祈寒紧绷的心松了下来,低笑一声,抱着凌雪漫走向大床,掀了纱帐,两人倒在了床上… “漫漫,在这里再呆上一日,我便送你回浣衣局,白日你不要在那间房里住,小心再生病,要是想睡午觉,就去景轩宫找莫离轩,白天闲不住,想玩儿什么自己找乐子,晚膳后就回房,我要是闲着就亲自来接你,要是顾不上,会差春棠秋月来接你到密室的,记下了么?” “嗯,记下了。” 第87章 谋篇布局,情之奈何(1) 天气完全放晴了,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舒服的让人昏昏欲睡。 凌雪漫抱着被子当软垫,往浣衣局院里的破椅上一放,然后蜷了上去闭目养神晒太阳。 一个时辰前。 “传皇上口谕--” “浣衣局宫女凌雪漫日前触犯宫规,朕罚其三日闭门思过,查其表现良好,现今开释!钦此!” 徐安带着一干太监,气势凌人的立于浣衣局,一通公鸭嗓子刺穿耳膜之后,无介打开了门,凌雪漫从冰冷的炕上下来跪地谢恩,“奴婢谢皇上开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以后规矩着些,别再犯错了,这一回是长亲王和长公主力保于你,皇上这才开恩的,凌宫女,咱家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徐安不冷不淡的说完,返身,无介与那两名大内侍卫跟在其后向外走去。 当然,之前是无极在看守,封妃那一日,莫祈寒做了两手准备,为以防万一,便把无介和无极替换了一下,调回了无极,由无介看守凌雪漫的房间。 半个时辰后,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浣衣局,身后跟着墨青,提着食盒。 敲门声响起,凌雪漫开门,诧异的扬起了秀眉,“三王爷,你怎么亲自来了?派人送来就可以了啊!” “怎么,不请我进来吗?”莫祈冥轻笑道。 “嗯,我这屋子跟你不相衬,进来都没地儿坐,还是…”凌雪漫有些尴尬,侧开身子指指那张破桌子,才说着,墨青却已搬了椅子出现在了门口,并道:“主子,搬进去么?” “嗯。”莫祈冥应了一声。 凌雪漫没有了拒绝的余地,傻楞的站在了那里,莫祈冥已踱步迈了进来,门从外面被墨青带上了。 屋里还算暖和,也不知是谁向张执事施压了,总之,凌雪漫回来,发现屋里多了两个很大的炉子,炭火烧的很旺,连茶具都换上了新的。 莫祈冥动手,将饭菜一一在桌上摆好,然后拿出两双筷子,一双递过去,淡笑道:“我也没吃,一起用膳。” “你,你不是该回三王府用膳么?”凌雪漫有些木讷的问着,看着那双筷子,心情复杂的很。 “现在饿了,等不到回府,想和你一起用膳不行么?”莫祈冥在椅子上坐下,侧眸,淡淡的笑问道,橘黄色的烛光打在他刚毅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柔和。 凌雪漫语塞,木讷的站了站,倾身坐下,接过筷子,却又抿抿唇说道:“当然行,只是这屋子,这桌子,还有我这个人,跟你三王爷一起用膳,只怕会辱了你…” “你何时话这么多了?”莫祈冥蹙眉,淡淡的打断,径自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凌雪漫面前的小盘中,接道:“我怕你辱我么?要是嫌弃,我来干什么?” “呃…我本来话就多。”凌雪漫扑闪着眼睫毛,无话可说,只得硬扯了下唇,“哦。” “吃吧。” 莫祈冥从桌上六个盘子中各夹了一些菜继续放了过来,见凌雪漫不动,眼神一凛,凌雪漫忙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一抹淡笑从嘴角悄悄的扬起,莫祈冥满意的勾了勾唇,方才自己吃了起来,席间再无话,这一顿饭,他吃的津津有味。 凌雪漫却吃的乱七八糟,全无心思,莫祈冥夹什么,她便吃什么,一小碗汤送到了面前,伴随着他关切的话语,“喝点儿汤再吃,慢点儿,别噎着。” “哦,知道了。” 胡乱的点点头,凌雪漫小口喝了点儿汤,然后继续扒饭。 莫祈冥微微一笑,又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静静的看着凌雪漫。 被人这样注视着,凌雪漫多少有些尴尬,甚至有些心虚的心跳加快,她明明知道姘头不喜欢三王爷,她还… 这样一想,凌雪漫立刻紧张起来,姘头说天黑了就来接她,那么…身子不着痕迹的倾向侧面,目光悄悄的移向了背后那面墙,那里堆放着一大抱柴禾,石门就在… 看一眼,凌雪漫迅速的回头,然后再猛扒起了饭,那速度快的令莫祈冥紧锁了眉头,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慢点儿吃,再喝点儿汤。” “哦哦。”凌雪漫应着声,又以飞速喝了几口汤,继续扒饭,终于筷子一放,“我吃饱了!” 莫祈冥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又伸手将凌雪漫拉近了些,然后动作轻柔的为她拭去嘴角的饭渍,并轻语道:“你平常用膳就这样子吗?若是,这习惯可得改,不然时间长了,胃会不舒服的。” 如此近的距离,彼此呼吸可闻,气氛不觉间已变得暧昧,凌雪漫突然间想起去年在行宫小溪边莫祈冥吻了她的事,不禁双颊顿时滚烫,慌忙一偏脸,身子往后移了些,讷讷的道:“知,知道了,以后我会改的。” “漫漫,你…在怕我?”莫祈冥深幽的瞳孔中多了几分复杂,那眼神中亦多了分探究的味道。 “没有!”凌雪漫立刻抬眸说道,对上那双眸子,却又忍不住马上低下了头,声音细如蚊蚁,“三王爷,饭吃完了,你,你回去吧,三王妃肯定在等你了。” 闻言,莫祈冥明显有些不悦,嗓音也沉了些,“你在赶我走?漫漫,下午我们不是玩儿的挺好吗?你为什么排斥我?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你不当我是朋友了吗?” “不是的,三王爷,我,我把你当作朋友啊,只是,只是现在天黑了,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会让别人误会的。”凌雪漫有些紧张过度,语调极不顺畅的说道。 忍不住,又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那面墙,似乎感觉姘头就在那里看着她一样,如芒刺在背。 这一举动,令莫祈冥的目光悄然跟了过去,定格在那堆柴禾上,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淡淡的问道:“漫漫,你在紧张什么?又在看什么?” “嗯?”凌雪漫唇一张,楞楞的看着莫祈冥,心跳在急剧加快,若是别人,若是换成二王爷他们,她让他们知道她的姘头倒没什么,可是三王爷绝不能知道,因为姘头是极端不喜欢三王爷的,她,她不能惹姘头不高兴! 然而,还没等凌雪漫想出个措词来,却见莫祈冥已经站起了身,修长的双腿迈向了那个敏感地方! 凌雪漫慌忙跟着站起,双手紧紧的抓着桌子边沿,手心很快渗出了汗珠,一眼盯着莫祈冥,颤着唇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立在柴禾跟前,莫祈冥薄唇紧抿,如鹰潭般锐利的眸子一眼盯着柴禾后面的墙壁,看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然后缓缓抬手,将柴禾一根一根的拿开… 石门开在柴禾右边十公分处,机关却是设置在炕头褥子下面的,而且极端的隐秘,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所以,凌雪漫心下稍微松了松,但是,她不能让莫祈冥继续查看下去,否则以他缜密的心思,难免会发现石门与墙壁间那条极其细小的接痕! 大脑在飞快转动着,蓦地,凌雪漫眼眸一转,扭曲了小脸,手按在小腹上,有些痛苦的出声,“三王爷,把柴禾拿两根来放进炉子里,我冷。” 闻言,莫祈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冷吗?这炉子还可以啊!” “晕,我就冷啊,你不知道我最怕冷吗?还有啊,你,你赶紧走,我不太舒服。”凌雪漫加重了表情表演,似是很痛苦的模样。 见状,莫祈冥走了过来,眼眸里涌上了担忧,“漫漫,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挺好的吗?我宣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太医了,我,我是那什么什么来了,所以不舒服,所以饭吃的很快,然后催你离开的。”凌雪漫结结巴巴的说着,脸颊配合的跟着变成了红色,很是羞涩的样子。 莫祈冥先是怔楞住,迷茫的问了一句,“什么来了?”然后不等凌雪漫回答,又猛然反应过来,俊脸跟着一红,“咳咳,是,是来葵水了?” “嗯。”凌雪漫很囧的应了一声,然后便低着头不说话了。 莫祈冥抿抿唇,不经意间又看向了柴禾,便走过去拿了两根来放进了炉子,问道:“那你一直往那边看什么?” “我…”凌雪漫想了想,嗔怨的瞪一眼,说道:“我就在看柴禾啊,那些柴禾上有木刺,扎的我手疼,我多看两眼,呃,就是想暗示让你帮我添柴进炉的,谁晓得,你笨的要死,竟跑去翻柴了,我没办法才明说了。” “呃…”莫祈冥凌乱了,尴尬的撇撇嘴,“那你直接明说就好了,跟我还用得着客气吗?” “呵呵,以后不客气了,我把你当奴才来用,行不?”凌雪漫一扬眉,戏谑的问道。 莫祈冥莞尔,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上凌雪漫的脸,嘴角扬起的是宠溺的笑容,“漫漫,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奴才也好,朋友也罢,只要你高兴就好。其实…我更想做你的男人,一个守护你爱你的男人。” “三,三王爷,我…我们是不可能的。”凌雪漫绯红了小脸,忙退离了两步,慌乱的说道,那只大手掌心带起的灼热,令她囧的不知所以。 “为什么不可能?你已经不是我的弟妹了,只要你想,你愿意,我便带你离开皇宫,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样不好吗?”莫祈冥手僵在半空,急切的说道。 “不好,当然不好,我,我不会离开皇宫的,我也不要你当我的男人,我不爱你,我不可能跟你走的。”凌雪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异常坚决。 闻言,莫祈冥眼神一紧,眸中满是受伤,猛的近前一步,猿壁伸出将凌雪漫拥入了怀中,下颚抵在她的发间,嗓音里带了些嘶哑,喃喃低语道:“漫漫,不要拒绝的这么彻底,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好多,对你,我充满了歉疚,我一直在想着要怎样弥补你,然而,有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我…漫漫,给我一次机会爱你好么?我会比那个男人更值得你爱的,漫漫…” “不,不,三王爷,我们不合适,你放开我!”凌雪漫匆匆打断,用力挣扎着想要脱身出来,然而那双手臂却如铁锢一般,让她丝毫无法动弹,一急,她脱口而道:“莫祈冥,你再逼我,我连朋友都不跟你做!我讨厌你!恨死你!” “漫漫!” 莫祈冥心下一紧,缓缓松开了手臂,看着凌雪漫,一字一顿的道:“我不逼你,我等你,等你接受我,漫漫,这世上,深爱你的男人,不止有二哥,也不止有你爱的那个男人,还有我!” 语落,转身大踏步向门口走去,扶上门栓,步子滞下,回头,“晚上盖好被子,叫白日那个宫女跟你一块儿住,那丫头看着比你伶俐,多提防些炉子,小心失火。” 门开了,些许的冷风吹进来,凌雪漫不禁打了个颤,然后看着那道身影落寞的离去,径自怔楞的站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轻轻关上了门。 脑中凌乱不堪,又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不知该想些什么,总之,毫无头绪。 她,其实真的是骗子,不是么? 若她明白的告诉莫祈冥,她有姘头,有男人,他会退缩么? 可是,姘头说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天气阴沉了几日,终于放晴了。 锦安的街道上又恢复了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热闹。 一道中等身材的人影从朱雀街最大的酒楼出来后,已经有些醉了,一袭深蓝色的普通袍子,刚毅的脸,额上斜侧几缕发丝垂下,遮住了半张脸,迈着虚浮的步子摇摇晃晃的走进了酒楼对面的一间两层高的茶楼。 男人上了二楼,七拐八拐的却走到了包厢后面很隐秘的一道楼梯口,瞧到四下里无人,迅速掀起脚下的地板盖,底下竟又是一道很窄的楼梯,男人没有犹豫,双脚探下,进了这条秘道,又很谨慎的盖上了盖子。 再没有了醉酒的样子,男人极快的走到尽头,拍响了密室的门,里面的人打开,男人进入,石门再关上。 “少主子!”男人抱拳,面容严谨。 一张宽大的椅子背转过来,莫祈冥冷冷的瞧着来人,一眼盯着他看了许久,直看的来人不自在了,才缓缓开口,“贺大将军还能记得本王是谁吗?” 贺之信眼神一紧,忙道:“不敢!奴才怎敢忘少主子,请少主子明示!” “是么?可是依本王看,大将军早已投诚他人了,连大将军的女儿都在本王面前显摆了,似乎,当了个贵妃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莫祈冥冷冽的眼神,慢条斯理的说道。 “少主子恕罪!” 贺之信腿一软,忙跪下,垂下了眼睑,语气有些忐忑的说道:“丽儿不懂事,冲撞了少主子,奴才会教训于她的,奴才教女无方,请少主子责罚!” “大将军请起!” 莫祈冥微微勾唇,起身单手去搀贺之信,脸色柔和了一些,眼神却依旧凌厉,“大将军,这一次责罚就不必了,但是有一点本王必须提醒将军,提醒丽贵妃,凌雪漫是本王极为重视的女人,她若再在丽贵妃手里伤了一分,本王必不轻饶!” “是,奴才明白,谢少主子不罚之恩!”贺之信额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听此,起身的同时忙感激的说道。 莫祈冥回了转椅上坐下,一指旁边的木椅道:“大将军请坐!” “是,谢少主子!”贺之信拱手,忐忑的坐下。 “大将军,如今你女儿做了贵妃,万一再做了皇后,这局势可就变了!”莫祈冥淡笑,缓缓说道。 “少主子,现今皇上此番举动,实在叫奴才不知如何是好,皇上不下旨,奴才便无法离京返回平州,而且现在京外还驻扎着雷越的大军,等于挡住了入京的门户,丽儿又封作贵妃成了皇上的女人留在宫中,若是反,就是奴才想法子回去平州,也恐怕难有胜算啊!” 贺之信蹙眉,停顿了一下,又接道:“白侯爷倒戈的现像很明显,少主子,淮阴盐税一事奴才听说,听说是白侯爷向皇上告了密,牵连了少主子!” “哦?你如何听说的?此事当真么?”莫祈冥眼神一凛,目光如炬。 “是丽儿偷着告诉奴才的,皇上前些日子与她下棋之时,白侯爷求见,之后淮阴就出事了,晚上在枕边皇上无意中说了一句,说怡贵妃之父是大大的忠臣,敢于揭发恶党什么的。”贺之信神色凝重,看一眼莫祈冥,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不是他告的密,会是谁?” “哦?”莫祈冥轻轻扬了一个音,暗自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睨向贺之信,淡淡的道:“白靖安是否背叛本王,本王还有待查清,但是大将军可得掂量一番,若是违了当年对我父王之誓,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不敢,奴才不敢忘,也不敢做背主之事!”贺之信慌忙再一拱手说道,额上又是冷汗直冒。 “那便好!再迟个几日,便想个借口上奏皇上,准许你折返平州吧!” “是,奴才知道了!” 莫祈冥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眸中幽光尽闪,“至于雷越大军横亘平州与锦安,本王自有法子乱他阵脚!” 今天,是凌雪漫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十八岁生辰。 四支红色的小蜡烛燃在方桌四个角上,一桌子丰盛的晚宴,中间放置着一个十寸大小的圆形点心,据说是传说中的生日蛋糕。满屋子的温馨,黄晕的光芒洒在屋子里,衬着顶上夜明珠的光芒,为这晚餐平添了几分浪漫。 一袭雪白锦衫的男人,优雅的坐在桌前,眼眸中满是温情脉脉,凌雪漫从秘道出来,对上那双眸子,一下子便楞在了原地。 “漫漫,过来坐!”莫祈寒唇边扬起笑容。 “哦。”凌雪漫回了神,四下打量一番,走到莫祈寒对面坐下,满意的点点头,“呵呵,你还真给我搞了个烛光晚餐啊!” “呵,那是当然,只要是你提出来的,即便我从没听过,那也得想法子给你办到啊!不然,要是让别人抢了先,我这夫君又得靠边站了!”莫祈寒挑眉,意有所指的说道。 凌雪漫撇撇嘴,不理他的醋罐子,直接转移话题,“还有鲜花呢?还有乐师演奏呢?” “在这儿呢!”莫祈寒从桌子下拿出一大捧,双手递了过去,酝酿了老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来,“漫漫,我,我爱你,生日快乐!” 天晓得,昨晚接到凌雪漫这一大堆他闻所未闻的生辰要求后,今天他发愁了一下午,整得徐安春棠秋月在御膳房蹲了两个时辰,盯着御厨做那个叫什么生日蛋糕的东西,然后他又亲自跑到御花园折花,反正只要是花,杂七杂八的折了一堆,回来春棠又剪了枝杆,整理成一束,还得按照凌雪漫的要求包上彩纸,当然那得用画纸涂了颜色给她凑数,再然后还要练习这据说是献花时的深情告白… 总之,今天他收到了属下无数异样的目光,林梦青对着他狂笑了有半小时…总之,今天很丢人,今天很囧,很囧! 凌雪漫欢喜的接过花,满意的溢出了笑,“不错不错,虽然说的不顺畅,但是勉强可以过关,这花儿嘛…”头一低,去看手中的花,不禁皱了眉,“怎么乱七八糟的?万寿菊也弄进来了?老公啊,唉,算了,你又不知道这些,呵呵,表现还不错,值得表扬!” 第88章 谋篇布局,情之奈何(2) 莫祈寒眉角一抽,“不是还不错,是很不错!本公子为了讨你欢心,费了这么大的心力,还被人笑死了,知不知道?” “嘻嘻,谁敢笑你啊?谁啊?我帮你出气去!”凌雪漫俏皮的眨眨眼,问道。 “切,你一天少惹事给我,我就满意了!”莫祈寒微瞪一眼,“咳咳,关于那个乐师奏乐的事,就由本公子亲自上阵了!” “嗯?你会?”凌雪漫吃惊了。 莫祈寒白楞了一眼,“竟敢小瞧本公子,让你开开眼!” 说完,轻轻一笑,一支玉萧出现在了手中,放至唇边,萧声起,悠扬柔和,曲声欢快,那专注吹萧的神情,那娴熟的指法,令凌雪漫真真吃了一惊,想当初,她有白玉笛练习的时候,这男人说他会,她还鄙视过他,没想到,竟真的会,还吹的这般动听,这般的萦绕于耳,令人陶醉。 一曲终,凌雪漫激动的抚掌而笑,手中的花放下,绕过桌子直接扑进了莫祈寒的怀中,满足的勾住他的颈子,“姘头,你太棒了!真好真好,今天什么都有了,我好开心!” “呵呵,这下知道你男人厉害了么?”莫祈寒宠溺的刮着凌雪漫的鼻子,心里亦是愉悦与满足。 吃完饭,凌雪漫对着面前的蛋糕仔细看了一番,小脸纠成了面团,这哪是蛋糕啊?这是一块巨大的圆形桃酥饼好不好?不过,心意重要,所以,小脸又扬起了笑,“姘头,谢谢你啊!” “傻丫头,谢什么?”莫祈寒一笑,又拿出一支蜡烛来,问道:“这个蜡烛点在哪里?” “呃…好大的蜡烛!这个,蛋糕上是点不成了,就点在桌上吧。”凌雪漫欲哭无泪,再一想,这是古代,条件不够,所以,心下又畅然了,甜甜的一笑,“姘头,你唱生日歌给我听吧。” “唱歌?”莫祈寒俊脸狂抽,咽了咽唾沫,“漫漫,你不如杀了我吧!我从没唱过歌,一句也不会。” “呃,我想听嘛,人家生日都要唱歌的,我教你唱,你学会了,再唱给我听,好不好?”凌雪漫厥起了小嘴。 莫祈寒额上黑线直冒,拒不开口。 “姘头,好不好嘛?依我一次,唱了歌就圆满了,你就勉强一次嘛!”凌雪漫用上了粘功,又是撒娇又是勾引,一双小手在莫祈寒身上乱摸,能摸的不能摸的,全都摸了个遍,直摸的莫祈寒受不了,无法把持,一生气,扣住了那双手,咬牙道:“臭丫头,你故意点火是不是?” “那你唱歌给我听嘛!”凌雪漫甚是委屈的小了声音。 “好,唱!今天本公子就丢人丢到底!”莫祈寒再咬牙。 “嘻嘻,开始唱了啊,好好学。”凌雪漫得意的噙满了笑,幸福的感觉满满的溢在心里,红唇微启,轻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上书房。 “老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臣柳少白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莫祈寒自奏折堆中抬起头,微微一笑,“平身!” “谢皇上!” 柳太傅和柳少白叩谢起身,躬身而立。 “皇上,封贺大将军为平国公的圣旨臣已经拟好了,皇上请过目。”柳太傅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色卷轴,双手呈上。 徐安接过,再呈给莫祈寒,莫祈寒细致的看了一遍,微微颔首,“很好,就是这个意思。”说完,拿起玉玺,盖上大印。 “徐安,传二王爷、云王和五王爷上书房见驾!” “是,奴才马上去!” 徐安退出去了,莫祈寒一伸手,秋月忙斟了茶递上,轻抿一口,思索了一下,说道:“太傅,朕打算明日朝上连同颁布册封云王为平州督军元帅,五王爷为平州督军大将军的圣旨,这两道圣旨一下,恐怕会引起朝中三王党和平州军的恐慌提防,三王党那边,最有力量为朕分忧,能压制住那一帮人的便是平阳侯白靖安了!所以--” 一抬头,莫祈寒看向柳少白,“爱卿,今日你便再联系白靖安,将淮阴盐案贺之信透消息给莫祈冥,污蔑他背叛莫祈冥一事告之与他,令他对贺之信怀恨于心,不仅对朕将贺之信兵权架空一事退居身外,且反过来助朕平息三王党动乱!” 柳少白略一思索,拱手道:“皇上,微臣明白了,白靖安这阵子对微臣手中的古画甚感兴趣,所以与微臣来往颇多,要策反设计与他,微臣以为可以办到,不过为保险起见,皇上可再拖上三日,给微臣多一些时间,也可观察白靖安三日,确定其心。” “好!朕多等三日也无妨,只是朕总感觉莫祈冥会有什么动作,不会这么风平浪静的。”莫祈寒蹙眉,面上浮起些许的担忧。 沉静半响之后,莫祈寒轻轻一叹,“既来之,则安之,太傅府少白你得加强警戒,那人喜欢暗杀,明白么?” “是,微臣知道,谢皇上关心。”柳少白说道。 莫祈寒看向柳太傅,微蹙着眉道:“还有,太傅,朕打算暂时不释放梧桐,关了她这么久,再关些日子也无妨,这阵子乱的很,免的再生什么意外,等朕铲除了乱党再给她自由吧!” “皇上,老臣想求皇上的也是关于梧桐之事,前夜里,丫环来禀,梧桐她在房中挂了白绫,悬梁自尽,幸得丫环发现早,才捡回她一条命,那丫头从小性子就拗,自从知道皇上还健在之后,她便天天闹着要出去见皇上一面,老臣去劝过几次,都没有法子,若是继续关着,她怕是还会寻死觅活的,这可怎么好?”柳太傅忧心忡忡的说道。 “梧桐她…”莫祈寒眉心蹙的更紧,无奈的微闭了下眸,略一沉吟,“那行吧,朕放了她,朕和她谈谈。” “皇上,梧桐的心愿便是嫁给皇上,少白知道,她曾负了皇上,可是她早就后悔了,一直对皇上念念不忘,如今皇上后宫里多添她一个可以吗?”柳少白说着往地上一跪,拱手恳切的道:“微臣求皇上,梧桐若没有皇上,她是活不下去的。” “少白!” 莫祈寒加重了语气,端着茶碗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盯着柳少白,缓缓而道:“朕给过梧桐机会,是她不愿嫁给朕的,朕念在太傅面上,也并未追究柳家,可是,她当朕是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吗?” “皇上息怒!微臣知道,是梧桐的错,是梧桐先放弃了四王妃之位,是梧桐伤了皇上的心,如今事隔两年,梧桐也痛苦了两年,求皇上念在往昔情份上,原谅梧桐一次,她,她定会好好珍惜皇上的。”柳少白额上微微渗出了汗珠,语气有些急切。 “是,老臣也求皇上了!”柳太傅也屈膝一跪,嗓音有些哽咽,“求皇上不要对梧桐绝情,不论皇上给她什么封位,只要能让她伴在皇上身边,老臣便替梧桐谢过皇上了!” 莫祈寒有好一阵子沉默无言,只是手里的茶碗却捏的很紧,很紧。 柳太傅和柳少白长跪不起。 夜深,床帐放下,凌雪漫如慵懒的小猫一般缩在莫祈寒怀里,无聊的在他胸膛划着圈圈,细碎的问着无聊的问题。 “姘头,为什么你基本每晚都是先陪我睡一会儿,然后三更走人,然后才又回来?半夜你忙什么?皇上让你办什么差使得在半夜啊?” 莫祈寒一笑,懒懒的回道:“办不与人知的差事,这差事累的我,呵呵,麻烦!” “呃,你这等于没回答嘛,敷衍我!”凌雪漫不满的嘟起了唇瓣。 “是啊,没回答,因为不能跟你说。” “切!” 凌雪漫一生气,甩了个后脑勺后背给莫祈寒,独自生闷气去了。 莫祈寒想到心中一直以来疑惑的事,扳过凌雪漫的身子,探问道:“漫漫,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我保证不会被吓到,也不会因此而不要你,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啊!” 凌雪漫沉默,不发一言。 莫祈寒继续诱导,“漫漫,你早些让我有点儿心理准备啊,要是等到洞房花烛夜,咱们的秘密那么多,可能一夜都说不完,那我们还怎么洞房?” “你已经洞房无数次了!”凌雪漫嘟囔了一句。 “那不一样,成亲之夜的洞房感觉不一样,那是最美好的一夜,一辈子最值得回忆的一夜啊,你可别让我留下遗憾啊!”莫祈寒气晕。 “呃…你,你真的想知道?真的不会被吓到,也不会不要我吗?”凌雪漫不安的确问道。 “当然,我保证,相信我!”莫祈寒点头,认真的说道。 “哦,那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说。”凌雪漫抿唇,思索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姘头,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凌雪漫,应该说我是借用了凌北源女儿的身体重生的,也可以说是借尸还魂,按照我们现代人的说法是灵魂穿越时空,总之,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女人,我来自二十一世纪,我的本名也叫凌雪漫,可能这缘分就是老天安排的吧!我的那个年代是在你们之后,可能是几百年以后,也可能是几千年以后,总之说不清,因为咱们似乎不是一个时空的,我们的历史上并没有什么大明,南诏,北周,天溯国,我一直在想,应该是两个并行的时空吧。” “你说…什么?” 隔了好久,凌雪漫不安的等待了好久,莫祈寒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颤着唇吐出了不连惯的四个字。 “姘头,你,你被吓着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的!”凌雪漫一急,立刻从莫祈寒怀中爬起来,心慌的她只想马上逃离他,她不要被人当怪物! 手忙脚乱的下了床,胡乱的披了外衣,连鞋也来不及穿,凌雪漫直接跑向秘道口,莫祈寒豁然反应过来,一跳跟着下床,“漫漫,你去哪里?” 腰际被一双大手紧紧的禁锢住,他的下颚抵在了她的肩膀上,语气比她更急切,“漫漫,我不是被吓着了,我是太震惊了,你,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这,这好像是鬼神之说,是我原来从不相信的,我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你不要走,不要走,你仔细告诉我,我要你,一直都要你,不论你是什么人,你都是我的漫漫,是我想白头到老的女人,不要走好不好?” “姘,姘头,你…”听着身后男人的语无伦次,听着他语句里害怕她离开的恐慌,凌雪漫心中一热,忍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姘头,只要你不把我当怪物,只要你还爱我,还要我,我就不走,不走…” “漫漫!”莫祈寒心上一颤,扳过凌雪漫的身子,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说的穿越时空,二十一世纪,现代什么的我不懂,可是我能听懂借尸还魂这个词,我在戏文里听到过,说是一个人死了,阎王爷念其为善,恩准他复活,但是他躯体时间太长已经腐烂了,阎王爷便将他的魂魄寄居在一个刚死去的人身上,然后这个人借着这具身体还阳了。漫漫,你,你的是不是这种情况?”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在现代还没死,被一道莫名其妙的白光击中了,等我醒来就到你们这里了,然后凌北源就逼着我上花轿,让我嫁给四王爷冲喜,我这才知道我是借居在凌家小姐的身体里了,原来我并不是这副容貌,这具身体的。”凌雪漫情绪稳定了些,缓缓说道。 “那…”莫祈寒心底涌上了一层担心,轮到他不安的问道:“漫漫,你的魂魄会不会再回到你现代的身体里,或者说你会不会再回去你们那里?” “我不知道。”凌雪漫摇摇头,她什么也不知道,从来到这里,老天就没再给过她什么明示暗示。 莫祈寒却突然急了,捧起凌雪漫的脸,急急的道:“那你不能走,我们有承诺的,我们要生死不离到白头的,还记得吗?” “姘头,这个事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得看它。”凌雪漫伸出食指,指指头顶,“你得问老天,万一它一个心情不爽,把我又弄回去了,我也没法子啊。” 莫祈寒语气很急,很慌,神情焦灼,激动的更加语无伦次,“好,从明天开始,我每天烧香祭天,求老天,求阎王爷不要把你送回去,你是我的,永远是我的,我还要感谢老天,感谢它把你送来给我,让我觅得这一世真爱,漫漫,你说,说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说给我听,好不好?” 这是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如此失态,如此忘了冷静沉稳为何物,面对心爱的女子,他也只是平常人一个,不是掌控天下的皇帝,只是一个爱她如命的男人! “姘头,你…”深深的感动萦绕于心间,凌雪漫呆楞的被莫祈寒抱在怀里,他抱的她很紧,几乎让她无法喘息,可是她不忍推开他,一生得到这样一份爱情,夫复何求? “漫漫,你快点儿说给我听,让我安心好不好?”莫祈寒更急了,捧起她的脸,坚持着要一个答案。 “嗯,我说,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我们牵手相携,一世相守。”凌雪漫笑中带泪,幸福满溢。 两日后,金銮殿。 “启禀皇上,臣恳请皇上准许臣返回平州,臣离开平州已数日,军务繁多,延误太久,会影响三军事务,请皇上准奏!”贺之信双手呈上奏折,态度恭敬的朗声说道。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紧张。 莫祈衍,莫祈霖,云王,柳太傅等人震惊不已,皇上明日才要发下圣旨,今日贺之信却提出要返回平州,这消息难道提前走漏了?还是被莫祈冥算到了? 第89章 谋篇布局,情之奈何(3) 徐安下得玉阶,取了奏折返回呈上,莫祈寒打开,面无表情的看完,淡淡一笑,“大将军远在京城,还劳心劳累的操心军务,朕心甚慰。不过,朕对大将军还有别的安排,丽贵妃从平州千里迢迢入宫,水土不服常有不适,朕亦甚是焦虑,大将军一走,丽贵妃恐怕心情更会欠佳,所以,朕以为平州军务暂时有副将军处理足以,大将军多留些日子无妨。” 此番话不疾不徐的说完,莫祈冥脸色稍变,贺之信额上不断的渗出汗珠,这一番话堵的他答应不是,拒绝也不能,低着头思索了数秒,仍旧坚持道:“皇上,丽贵妃身子骨还可以,只是水土不服调理些日子便可以了,家事比不过国事,臣一心为我大明,请皇上明鉴!” “爱卿的忠心,朕自然知道,朕继位已有近月余,太后一直催朕早立皇后,以安天下,朕思索再三,决定就在后宫各妃嫔当中立一名皇后,如今丽贵妃身体抱恙,朕…”莫祈寒话语一顿,欲言又止,停了一下,才又接道:“所以,朕希望大将军暂住京城,待丽贵妃身子调养好,再做定夺。” 闻言,满朝又是一惊,犹以白靖安与贺之信为最,莫祈冥低垂的眸中冷意直迸,悄无声息的攥紧了拳头。 贺之信沉默了稍许,无理由拒绝,亦没胆再拒绝,终是撩袍跪下,“是,臣遵旨!谨遵皇上安排!” 帝华宫。 一干宫人被摒退在外,书房里,气氛再度的紧张压抑。 凌厉的眸子扫过跪了一排的几人,莫祈寒沉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是走漏了什么风声吗?” “回皇上,臣没有,臣以脑袋担保,绝无第二人知道!”莫祈霖立刻拱手说道。 “回皇上,臣等皆守口如瓶!” 莫祈衍,云王,柳太傅,柳少白抱拳,齐声说道。 “该死!竟比朕早了一步!”莫祈寒攥拳,俊脸阴沉无比。 “皇上手段高明,朝上那一番话滴水不漏,如此已经令贺之信进退不得了,迟上些日子,照样可以再颁布那道圣旨!”莫祈衍说道。 “自然!”莫祈寒一侧眸,冷冽的道:“无极,桂嬷嬷那里交待下去,从现在起,每日下药,一天也不能误!” “是,皇上!”无极立刻抱拳,接令。 深邃的墨眸锐利的盯向一处,思忖稍许,莫祈寒神色一闪,突然说道:“五弟,速传密信给雷元帅,今日强留了贺之信在京,恐怕莫祈冥已经意识到朕要对付他,难免会狗急跳墙暗杀雷越,若雷越死了,南征军必乱,军心不稳之际,平州军便会跟着乱,那么,他就会借此逼朕放贺之信返平州!” 闻言,几人皆神色一凛,莫祈霖忙道:“是,臣弟即刻去办!” “等下!莫祈冥的铁血杀手非同小可,雷越手下几名将领根本抵挡不住,无极,挑上十名暗影潜伏在雷越身边,务必护他周全!”莫祈寒沉声命令道。 此言一出,无极立刻蹙眉,“皇上,暗影不能调,若皇上有危险,兹事体大啊!” “是啊,皇上安危身系天下百姓,当以皇上龙体为重!”柳太傅亦不赞同。 莫祈衍同样摇头,神色凝重,“皇上,以莫祈冥行事狠毒之手段,他若派人夜半潜入行刺皇上,暗影调离那岂不是更加危险?” “无妨!朕还有十名暗影,必要之时,朕的师父师母会来相助,况且,他想杀朕没那么容易!倒是朕,若不是要将乱党一网打尽以绝后患,朕可以随时取了他的狗命!”莫祈寒冷哼一声,眸中迸发的尽是狠厉与自信。 “是,奴才遵旨!”无极不再劝,主子的脾气他深知,一旦决定的事,便不容改变。 其它人便也不再劝,莫祈寒震怒过后,方才记起忘了叫起,便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 平静不过几日,一个消息在宫里迅速传开了! 那便是,皇上有言,三宫六院之内,哪个妃嫔先生下皇子,便册封其为皇后,皇长子册封为皇太子! 此消息一出,立刻轰动了满朝,轰动了后宫! 于是,各宫贵妃贵人答应无不是使出了浑身手段,有直接贿赂笼络徐安的,也有讨好春棠秋月的,都为他们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好让皇上晚上翻她们的牌子,得到侍寝的机会。 然,皇上却是独宠了怡贵妃和丽贵妃,几乎是她们俩人轮流侍寝,因此,也就这俩人怀上龙种的机率大了! 是以,每一双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等着看怡贵妃和丽贵妃谁能一跃为后,执掌凤印,暗里,也有不少人押了宝,期待自己押的一方能扬眉吐气。 是以,朝庭里,也在无形中分成了两派,而这两派的首脑人物更在竞争日趋强烈的状态下,表面和气,暗里反目,尤其加上柳少白的挑拨离间计,白热化便更加明显了。 又是十来日,一个更为轰动的消息再次使得后宫炸开了锅! 那便是,一道圣旨下,太傅府小姐柳梧桐--皇上曾经的旧爱从京郊别庄释放了! 这时分,已临近年关,天气已经很冷了,又下了几场雪,宫内便看不到什么绿色了,每每一阵狂风袭来,树上的枝条被刮的呼呼作响,御花园里除了菊花梅花,还有几种耐寒的花朵开的还好之外,其它的已经基本萧条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凌雪漫穿着厚厚的狐裘袄,正无聊的拿着画笔在她浣衣局的屋里涂鸦,然后猛的抬头,问道:“琳儿,你从哪儿听到的?是真的吗?” 陈琳儿是凌雪漫在浣衣局的好朋友,前些日子,凌雪漫开口,让莫离轩将陈琳儿收在了景轩宫为婢,此时放下手中的食盒,端出一盘盘冒着热气的点心,笑道:“我从景轩宫过来的时候,听到几个宫女说的啊,凌姐姐,长亲王说这点心要趁热吃,所以我一路走的很快,你赶紧尝尝!” 凌雪漫提着画笔,却是一阵呆滞。 梧桐自由了,她终于自由了,当年她说四王爷还活着,是她否定了她,致使她激动之下要掐死她的,可是结果却证明,梧桐当年是对的,四王爷真的没有死,那么…现在,她要怎么面对梧桐? “凌姐姐?你在想什么?”陈琳儿不解的问道。 “没,没有什么。” 凌雪漫怔楞着摇摇头,一时,心中繁杂凌乱,陈琳儿拿下她手中的画笔,递了一块点心,轻声说道:“凌姐姐,我听说柳小姐当时被关的原因了,现在她出来了,会来找凌姐姐麻烦么?若是皇上跟她旧情…她若是封了妃,或者皇贵妃,若是存心和凌姐姐不睦,不如请长亲王求皇上,将凌姐姐接进景轩宫吧!” “琳儿,没事儿,你别担心我了,既来之,则安之,梧桐能自由,我真心为她高兴,若她能和皇上破镜重圆,我更为她高兴,毕竟她思念皇上成疾…可是…” 凌雪漫轻咬了唇,神思恍惚起来,可是姘头说过,皇上不喜欢柳梧桐,早不喜欢了,可是,皇上那一日,为何要那样暧昧亲昵的抱着她进了帝华宫呢? 隐约想起,姘头也曾说,皇上有喜欢的女人,问及是谁,却说是秘密… 突然,心中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却挥之不去。 翌日。 青天白日的,凌雪漫直感觉发晕,不相信似的拍了拍脑门,看着面前多出来的--据说是长亲王派来照顾她的梅嬷嬷! “丫头,你抽什么啊?不想婆婆跟你做伴儿吗?”梅花婆婆一脸受伤的表情。 “不是啊,我是想,轩儿干嘛突然把婆婆你给我调进宫啊,这事儿得经过皇上吧?那老爷爷呢?”凌雪漫很是不解,眉头皱成了面团。 “娘亲!” 莫离轩的声音欢快的响起,两人回头,莫离轩几步走上来,笑道:“娘亲,就知道你会有疑问的,我自然是得到父皇同意,才敢从四王府调人给你啊,呵呵,娘亲把琳儿丫头送到我宫里了,娘亲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正好婆婆在府里闲不住了,便来陪陪你啊!” “哦,那,那婆婆住哪儿啊?”凌雪漫小脸又抽,难道这是姘头的主意?不对,是离轩主动调人的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然跟娘亲一起住啊!”莫离轩又笑。 “哦。”凌雪漫应了一声,只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而这团乱麻的源头,似乎都纠结在姘头的身份上! 待离轩走后,回了屋,凌雪漫关上门,直接问道:“婆婆,你坦白告诉我姘头的身份好不好?我心里很乱,很乱,也很恐慌,我简直快得神经病了!” “漫漫丫头,你姘头…婆婆真的不能说啊!他有很强大的敌人,要倾全力应付,如果你知道了,必会令他分心,若坏了大事,这后果是真真严重啊!”梅花婆婆无奈又着急的说道。 “婆婆!” 凌雪漫一听,越急的跺脚,“你们都说他要做大事,却什么都瞒着我,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拖他的后腿啊!婆婆,到底是离轩叫你来宫里的,还是姘头叫你来的?” “是长亲王!长亲王禀了皇上,皇上自己答应的,你姘头也自然知道了。”梅花婆婆面不改色的说道。 凌雪漫颓废的坐在了凳子上,双眼无神。 除夕夜那一晚,凌雪漫终于见到了柳梧桐。 宫宴照例是在太和殿举行的,大殿内灯火通明,热闹欢喜。 皇族亲贵,文武大臣,命妇,夫人,前三品大员家眷全在赴宴名单之内,这样高级的场合,凌雪漫自然是不能去的,因为她现在只是一个宫婢。 徜徉在御花园四周,吹着风,漫无目的的走,竟走到了那座曾经让她和柳梧桐摔下来的亭子下面,站在假山旁,仰头去看,亭子里空无一人,再往高看,只见一轮上弦月独挂高空,月朗星稀,明亮却寂寞。 “漫漫丫头,外面凉,我们还是回去吧。”梅花婆婆在身后劝道。 “婆婆…”凌雪漫张了张嘴,转过身来,沉默了良久,轻语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发疯了,我会安安静静的等待真相的到来,不会再刻意去查探什么了,你们不要为我担心了。” “漫漫,好,不问,咱们慢慢等,总会知道的,两年都过来了,也不在这多一天少一天上,你说是不?”梅花婆婆慈爱的笑,握住了凌雪漫的手。 “小姐,你等等奴婢,让奴婢帮您找!” “小桃,那只耳环对我很重要,肯定是丢在这里了,我下午只到这儿走了一趟,你快点儿,一会儿宫宴要散了!” 谈话声越来越近,凌雪漫疑惑的寻声望去,假山的那一端,一个丫环提着灯笼弯着腰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在她身侧一个女子更是心急的瞅着地上,一边絮叨的说着,一边绞着手中的锦帕。 “她们是…”凌雪漫微拧了秀眉,一动不动的看着那抹浅绿色罗裙的女子,好一会儿,突然惊道:“是梧桐!她是梧桐!” 这一声惊叫,赫然传入了那女子的耳中,连带她的丫环皆直起了身子,朝这边望过来,四目相对,皆沉静如水。 假山上宫灯反射出来的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面容清晰如白日。 小桃呆楞着,忘了寻找耳环,梅花婆婆一头雾水,无聊的瞅着四周。 伫足良久,柳梧桐轻轻一笑,走了过来,轻道:“雪漫,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好,我很好,你…好吗?”凌雪漫讷讷的回问,也笑。 柳梧桐又是一笑,“挺好,禁足一年多,教训得了,心也安了。” “梧桐!” 凌雪漫心下一揪,看着她,却再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桃,耳环不用找了,回去吧。”柳梧桐转身,说完便朝原路走去。 小桃楞了楞,忙提着灯笼跟去了。 凌雪漫猛的咬紧了唇,感觉心口有些窒息。 太和殿。 “皇上,臣妾再敬您一杯!” 贺丽儿端着酒杯,巧笑嫣然,频频献媚。 莫祈寒一笑,接过,仰头喝下,随意的一扫大殿门口,余光瞥见那抹浅绿色人影,淡淡的回转了眸子,看向身侧的白紫怡,“爱妃,陪朕喝一杯。” 柳梧桐自座位上坐下,专注的看着正前方,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看着他左拥右抱,看着他与美人调笑心情舒畅。 被冷风吹红的脸庞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微垂了眸子,柳梧桐端起面前的酒,狠狠的灌入口中。 “今天的宫宴就到这儿吧,朕也乏了,徐安,起驾回宫!” “是,皇上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那一袭明黄色的衣袍从眼前而过,步子很稳,很慢,却终是没在她面前停下来,直至走出大殿,飘离她的视线。 “梧桐,有些缘分是强求不来的,你别太在意了。” 出宫的时候,看着柳梧桐的落寞,柳少白忍不住说道。 “大哥,为什么寒哥哥都不看我一眼,他有妃子了,他不喜欢我了是么?”柳梧桐低垂着头,细碎的问道。 “梧桐,皇上的心思谁也不知道,但是,大哥劝你,还是顺其自然吧!”柳少白微微叹气,缓缓说道。 “不!大哥,我不能没有寒哥哥,没有他,我生不如死。”柳梧桐倏的抬眸,悲戚而道。 “梧桐!” 柳少白无奈的才说再说,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却是徐安。 “柳大人,柳小姐请留步!” 徐安走到近前,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柳小姐,传皇上口谕,宣你明日午时进宫见驾!” “真,真的吗?”柳梧桐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将手中的帕子紧拧。 徐安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返身离去。 “大哥,你听到了吗?寒哥哥要见我了!他要见我了!”柳梧桐欢欣雀跃起来,一时竟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小妹,你还是平心静气一些,谁知道皇上的用意是什么,他始终没有答应要纳你为妃,所以…”柳少白说不下去了,他不想打击梧桐,又怕她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柳梧桐唇边溢着笑,坚定的道:“大哥,我向寒哥哥请罪,向他道歉,他会理我的,他会的!” 第90章 身份惊现,绝望崩溃(1) 宪宗元年,正月初一。 许是新年新气象,今日的天气竟出奇的好,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这让阴郁了好多天的凌雪漫心情大好,过了一个年,过了一个除夕夜,她也豁然想通了,不再纠结了,也试着去应那一句成语--顺其自然。 陈琳儿早上送来了年糕,吃了两块,不禁让她想到在现代的家里时,妈妈一到过年便常做的蜜枣糕,所以,兴致一来,便想着去御膳房借块地儿,她亲手做一回蜜枣糕,送给离轩,雅妃他们尝尝,再留一些晚上给姘头吃。 去御膳房是不方便带嬷嬷去的,所以,凌雪漫留了梅花婆婆一人在屋里,然后兴冲冲的往御膳房走去。 走正路有些远,凌雪漫便从揽月楼后面的枫树林里抄了小路,一路哼着小调,心情极好。 然而,有些事情,却像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样,当凌雪漫想尽办法查探姘头的身份时,一无所知,在她放弃了,安心的等待时,真相却偏偏如樵木浮出了水面。 枫林外是一处碧柳溪,溪水已结成了冰,溪岸上是一座小亭子,这亭子是靠近枫林的。 此时,亭子外,立着三个人,徐安,春棠,秋月。 亭子内,一袭淡青色锦衣,袍上绣着金龙的莫祈寒双手负在身后,若有所思的望着那结冰的溪水,默想着,哪一天,他也要带着漫漫玩一次滑冰,让她开心的环着他的腰身,肆无忌惮的笑… “寒哥哥!” 仰眸,看着莫祈寒唇边不自觉浮现的笑意,柳梧桐心下一喜,欢快的唤道。 今天,她比昨晚宫宴打扮的更加漂亮,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满是风情,论容貌,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输于他那两位贵妃的。 “嗯?”莫祈寒回眸,微微一笑,问道:“听太傅说你从别庄离开的时候正病着,回家这段时日,身子养的怎么样?痊愈了吗?” “寒哥哥,我,我病好了,都好了,你,你…”柳梧桐激动的语无伦次,一双剪水秋瞳中立时泛起了层层水雾,情不自禁的从身侧大胆的抱住了莫祈寒的腰身,额头贴上了他的身子,梨花带雨的哭道:“寒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是我错了…” 凌雪漫从枫林里快要出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心下一惊,凌雪漫忙躲在了一颗粗大的枫树后面,眼珠子瞪的圆圆的,盯着那贴在一起的男人女人的背影,嘴巴张成了鸡蛋大小,目光再一扫,望及春棠秋月和徐安,不由倒抽了口冷气,那男人是皇上!那么,那个女人呢?是谁? 这便是皇上喜欢的女人吗? 心中震惊的同时,八卦和好奇令凌雪漫摒住了呼吸,竖起耳朵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事实上,她现在就是不想偷听也不行了,因为这条小溪是她去御膳房的必经之路,一旦现身,皇上就会看到她,想起之前帝华宫的两次,她便很坚定的选择留下了。 “梧桐,别这样!”莫祈寒一楞,待反应过来,立刻回过头来推开柳梧桐,并微沉了俊脸说道:“朕和你之间,早已经结束了!今日宣你进宫,也是想跟你讲明白的,你年纪不小了,因为朕耽误了两年,该婚嫁了!” “寒哥哥!不,我喜欢你,爱你啊!我后悔了,很早就后悔了,我一直在想你,在想你啊!”柳梧桐苍白了小脸,不肯置信的摇着头,哭诉道。 “梧桐,朕记得第一次与你相识就是在这里,那时,朕只当你是一个可以谈诗论词的朋友,事隔多年,朕今日选择在这里与你重见,也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朕还当你是朋友…” 熟悉的嗓音隔着五六步远,隐隐的飘入耳中,凌雪漫的心跳倏的停止,如遭雷击般,僵在了枫树之后… 恍若什么也没有听到,又恍若听到了全部,满世界,满耳,只剩下了那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嗓音。 皇上…姘头… 原来,原来她苦苦追寻的爱人…就在眼前… 原来,她一直分开看待的两个人…竟是同一个人… 原来,他真的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原来,新婚之夜夺她清白的男人,是她的夫君!他,从不曾病逝过,只是将她从光明正大的王妃变成了他暗夜中的情妇…直至今日,她依然见不得光… 后宫,女人,贵妃,贵人,答应… 她,被他三千宠爱集一身的女人嘲笑,欺辱,因为她们是皇妃,而她是贱婢… 这一切,身份,荣华,都是他一手给予… 一场游戏…一场梦… 谎言… 两年了,她承受了多少谎言?多少欺骗? 莫祈寒…原来,他竟叫做莫祈寒…原来,梧桐竟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 怪不得…所有,所有,她曾经想不通的结,在今日终于得解! 呼风唤雨,神通广大,一切,皆因为他是四王爷,是皇上! 什么朋友?什么拜托?什么前夫? 傻子!她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胃里突然一阵翻滚,凌雪漫双手紧紧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也生怕自己发出声响被他听到,他那么脏,那么脏,她再也不想看到他… 娇弱的身子却忍不住猛然一晃,她紧紧的抓住了树杆,指甲深深的抠进了树皮,红唇不断的在颤抖,却是一滴眼泪也不曾落下… 爱到深处,恨也到极致… 亭子里,柳梧桐伤心绝望的跪在了莫祈寒的脚边,抓住他衣袍的一角,泪雨涟涟,“寒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地位也不争,我只要你,只想要陪着你,求你,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梧桐!”莫祈寒脸上是明显的不耐与无奈,正待再劝,灵敏的耳中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呼吸声,眼神一凛,立刻看向枫树林,冷喝道:“谁?什么人在那儿?” 这突然的一声,令徐安,春棠秋月大吃一惊,他们武功低微一些,竟没听到异常! 于是,春棠秋月立刻分站莫祈寒两侧,随时准备应敌,徐安急步向枫树林走去! 柳梧桐被惊骇的慌乱的站起身,躲在莫祈寒身后,紧张的抖着身子,紧紧的贴着他,凄声道:“寒哥哥,我怕…” “没事,朕在。” 莫祈寒敛着眉,特殊情况下,便未再推开她,轻声安慰了一句,目光凛冽如箭一般的射向那片林子,那棵异常的四人抱的粗树后! 未及徐安走近,一片衣角却缓缓露出,然后,一袭紫色纱衣系着披风的纤弱人儿缓缓走出,迎视着一道道震惊、失措、慌乱的目光,一步步走出枫林,走过小溪上的青石板,走到亭子外,再缓缓跪下,行的是标准的跪拜之礼,态度亦恭敬有加,嗓音平淡,不冷亦不热,一字一句,清晰圆润,“奴婢凌雪漫,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徐安脸色一白,慢慢把头低进去了好几分,方才,皇上未变声,娘娘全听到了! 春棠秋月怔楞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凌雪漫,再没有了表情。 柳梧桐在瞬间的惊愕之后,眼神一闪,身子更加紧贴上了莫祈寒,并不动声色的挽上了莫祈寒的手臂,盈盈一笑,嗓音娇柔道:“呵呵,寒哥哥,原来是雪漫啊,真把梧桐吓着了!” 莫祈寒一瞬不瞬的看着,两级台阶下,端端正正的跪在鹅卵石上的凌雪漫,脑中有一刻全是空白! 她,听到了!知道了! 她,在向他参拜,称自己是奴婢! 这一刻,他们之间远隔了千山万水,再没有了交集! 很久的时间里,她安静的跪着,他僵硬着身子忘了叫她起来,凌乱的心神,将他全部吞噬… 冰冷的鹅卵石,并不平整,磕在膝盖上,冰凉剔骨,生硬疼痛。 凌雪漫平静如水,淡然自若,原以为,她会大喊大叫,会崩溃至极,会闹,会吵,会打他会骂他,会泪流满面的质问他,会做一切以她原来性子所做出的事,可是,她却出奇冷静的接受了。 只是,从此,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她是渺小如蝼蚁的奴婢,再无交合,再不言爱… 有的,只是恨,传递到身体四肢百胲的恨… “你,怎会在这儿?”良久,他终于回神,异常艰难的轻吐出一句,身子却是晃了几晃。 “寒哥哥,你怎么了?梧桐扶你回宫休息吧!”柳梧桐很是焦急关切的说道。 闻言,莫祈寒神志完全回笼,几乎是立刻推开了柳梧桐,并飞快的道:“梧桐,朕已和你说明白,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绝不可能再纳你为妃,朕会命太傅给你婚配,你好自为之吧!春棠,送柳小姐出宫!” “是,奴婢遵旨!” 春棠从震惊中回神,忙上前扶住柳梧桐,“柳小姐,请!” “不!寒哥哥,你怎能不要我?怎么能够不要我?你是爱上别的女人了吗?”柳梧桐完全崩溃,一把挣脱春棠,凄楚的问道。 莫祈寒眼眸倏的变冷,嗓音更是冷厉,“朕是天子,不是普通男人,一个身兼天下的帝王岂能把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梧桐,从你拒绝嫁给朕的那一天起,朕便不再爱你了!你爱着的四王爷已经死了,死了!你明白么?” “寒哥哥…”柳梧桐抖着唇,脸色苍白如纸。 “叫朕皇上!朕和你缘分已尽,日后只是君与民,再无瓜葛!”莫祈寒嗓音更加冷,那一张俊脸,再没有一丝温情,“退下!” “寒哥哥…皇上…” 柳梧桐歇斯底里的喊着,想抓住莫祈寒的衣襟,春棠将她手腕一扯,然后连拉带扯的拽出了亭子… 哭声渐远,嘶喊声渐渐消弭,听着像是春棠捂住了柳梧桐的嘴,不让她惊动了方圆巡逻的侍卫,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唔唔”声,然后直至完全听不到。 四周安宁,太阳很暖,跪地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气氛沉闷,压抑,似乎连轻微的呼吸一下都变得艰难。 垂着头,双手撑在地上,凌雪漫依然恭敬的跪着,却是死死的咬紧了下唇,身子亦不由自主的轻颤着,不想哭,想活的有些尊严,却是忍不住,眼眶中满是水雾,在氤氳中模糊了视线。 “朕是天子,不是普通男人,一个身兼天下的帝王岂能把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耳畔不断的回响着他这一句话,她,竟闹了多大的一个笑话! 他,这是间接的在嘲笑她,讽刺她,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什么生死不离到白头…原来,原来都只是,只是她一个人的戏码… “凌雪漫…平身!”莫祈寒双拳在袖中紧握,深邃的眸光定格在她的发顶稍许,狠狠的一闭眼,再睁开,偏了偏眸,微带颤音的轻吐出一句。 “奴婢惊扰皇上,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凌雪漫一动未动,平静的回道。 闻言,莫祈寒身子又是一晃,拳头捏的更紧,眸中几乎充血,死死的看着那个倔犟的人儿,一字一句的道:“不知者不罪,朕叫你平身!” 一语落,莫祈寒一个眼神扫向秋月,秋月忙两步跨下台阶,扶上凌雪漫的肩膀,急切的低语道:“王妃,您快起来,地上凉!” 凌雪漫磕头拜谢,“奴婢谢皇上开恩!” 起身,因为有秋月扶着,所以没有费太大的力,也没有因跪了这许久而站不稳,轻推开秋月,凌雪漫再一福身,垂眸,“奴婢告退!” 莫祈寒脸色瞬间白了几分,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就那样看着她,不发一言。 等待良久,听不到准或不准的回音,凌雪漫红唇微启,重复一句,“请皇上恩准奴婢告退!” “你,怎会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恍若未听到她的话,他终于开口,徐徐问道。 “回皇上,奴婢刚来,生怕惊扰圣驾,故躲在了大树后,不曾想,还是扰到皇上了,奴婢甘领罪责!”凌雪漫不紧不慢的回话,说完,又是一跪,额头磕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祈寒瞳孔急剧收缩,一步跨出,却又生生的止了步子,那一双眸子散发着骇人的冷厉! “王妃!” 秋月一惊,匆忙强扶凌雪漫起来,焦灼的道:“王妃不要跪,您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呀!” “秋月,皇上在此,你在胡喊什么?休书还在我手里呢!”凌雪漫轻轻一笑,瞟一眼那个面无表情到脸色发黑的男人,语气风轻云淡,“皇上仁心,不怪罪奴婢,奴婢拜谢隆恩浩荡,奴婢告退!” 语毕,转身,未曾回眸,未曾顾盼,轻巧离去。 “皇上…”望着凌雪漫越走越远的背影,秋月急切的小声唤一句,却不敢追出去一步。 莫祈寒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眸光盯着一处,却无焦距,脑中不断的充斥着一个声音,“你要是皇上,我就走!” “回宫!” 眸子闭上数秒,豁然睁开,长腿迈出,越下台阶,一甩锦袍,大步而去。 徐安,秋月一楞,忙心惊胆颤的跟上。 身后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凌雪漫身子一滞,却未回头,然后加快了步子。 “秋月,带凌雪漫帝华宫见驾!若带不到人,你便提着脑袋来见朕!” 那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几步跟来,经过她身边时,冷厉的丢下命令,然后面无表情的越过她离去。 徐安看一眼凌雪漫,欲言又止,然后飞快跟去。 秋月心惊的拉住凌雪漫的手臂,满目焦急,“王妃,您跟奴婢去一趟吧,主子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 “秋月,我竟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的忠心!”凌雪漫轻笑,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这么忠心的奴才,皇上怎么舍得杀你呢?” “王妃!”秋月急着几欲跪下哀求,却一瞅四周的站岗侍卫,隐忍着咬唇低语道:“王妃,一切说来话长,您得给主子解释的机会,也给您自己机会啊!” “什么机会?为什么要解释?你主子和我还有关系吗?”凌雪漫反问,笑容极尽讽刺。 “王妃!”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凌雪漫用力甩掉秋月的手,决然而走。 “王妃!” 秋月踉跄一退,立刻又追了上去,这一次拽紧了凌雪漫的手,更加急切的哀求,“王妃,奴婢求求您了!主子…主子他,他不是故意的,他…反正奴婢求您了,您跟奴婢走一趟吧!您若不去,主子真会杀了奴婢的,奴婢还不想死啊,王妃!” “秋月,放开我,让我走!”凌雪漫陡然提高了音量,冷冷的喝斥道。 “不!奴婢不放,奴婢这一放手,主子要伤心死了!王妃不知就里,也一样要伤心死的!”秋月死死的抱住了凌雪漫,哭求道。 “哟!这是干什么呢?在抱头痛哭?” 一道带着笑的讥诮声蓦地在身后响起,秋月抬头,眼神豁然一紧,松开了凌雪漫,往地上一跪,“奴婢见过怡贵妃娘娘!” 凌雪漫身子一震,轻眨了下眸,转身,面向那娉娉婷婷走来的女人--他的爱妃! “呵呵,原来是秋月大宫女啊!这是做什么呢?怎么脸带泪痕呢?皇上跟前不用侍候吗?”白紫怡似笑非笑的问道。 “回娘娘,奴婢和原先主子凌宫女日久未见,想念的紧,所以…”秋月面不改色的说道,停顿了一下,又道:“皇上为长亲王之事宣召凌宫女,奴婢奉旨带凌宫女入帝华宫见驾,请娘娘恕奴婢告退!” “哦?既然皇上宣召,那可耽误不得,秋月,赶紧起来吧!”白紫怡拢了拢衣袖,轻移莲步,绕到凌雪漫身侧,噙着笑缓缓说道:“看来凌宫女得了长亲王的势,见了本宫是从来没有规矩这一说的!” “怎么,怡贵妃是要抬出皇上爱妃的身份处置我吗?”凌雪漫噙着笑,冷冷的侧眸,斜睨着白紫怡,嘲笑她,也是在嘲笑自己。 “呵,本宫何必跟你计较?一个皇上不要的女人,天下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长亲王和你再亲,你们也是母子关系,又能怎样呢?”贴上凌雪漫的耳朵,白紫怡笑容可掬的轻语讥笑。 “哈哈!”凌雪漫忍不住大笑,退离一步,笑意无限深浓,“怡贵妃,谢谢你的提醒,愿你得天独宠,皇上天天临幸,早生太子,一朝为后!” 一语既落,转身,拼命的向前跑去,不辨路,心也盲,泪水夺眶而出,湿了面颊,模糊了视线… “王妃!” 秋月惊的急喊出声,撇下白紫怡便欲追去,谁知,手肘却被白紫怡扣住,“秋月,凌雪漫敢不去奉召,你还追她做什么?你该向皇上禀报,治她个抗旨之罪!” “怡贵妃娘娘,奴婢皇命在身,请您放开奴婢,奴婢要去追凌宫女回来!”秋月看着凌雪漫跑的快,急不可耐的说道。 实在想一掌劈开这女人,但是,目前她还不能坏了大事! 然而,白紫怡却偏偏拽紧了秋月不放手,“秋月,你这是在刻意维护凌雪漫,她还是你的主子吗?她现在可是一名贱婢,你搞清楚,未来谁才是主子!” “怡贵妃,奴婢不知道未来怎样,但是现在皇上有命,凌…”秋月正说着,却一闪不见了凌雪漫的影子,顿时惊喊道:“王妃!”这一喊,生气的稍一使力便挣脱开了白紫怡,拔腿追去。 “该死的!秋月!”白紫怡气的几乎暴跳如雷,“本宫告诉皇上去!” 秋月毫不理睬身后的谩骂,白紫怡虽怒,却也不敢派人来抓秋月,毕竟秋月是皇上身边的最信任的大宫女,所以狠狠的跺脚,然后一甩帕子带着人向帝华宫而去了。 第91章 身份惊现,绝望崩溃(2) 然,秋月追出去好一段路,举目看去,依然不见凌雪漫半片衣角,这一下,焦急的当场便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王妃!王妃,你在哪里?” 一边哭一边继续找着,四周几处宫殿都找遍了,又绕到了御花园,仍然没一点儿影踪,思索之下,忙向浣衣局跑去。 “老前辈,王妃回来了吗?”擦一把额上的汗水,秋月一进门,便情急的问道。 “没有啊,漫漫不是去御膳房做蜜枣糕给她姘头吗?人哪儿去了?”梅花婆婆一脸迷茫。 “遭了!这下完了,王妃她,她什么都知道了,跑掉了!”秋月眼泪混和汗水,抡起衣袖用力的擦拭着,说着,门一拉又朝外跑去,“我继续去找!” “哎,等等,我也去!”梅花婆婆忙喊一声,跟着冲出了房门。 消息传的很快,仅仅半天的时间,几乎全皇宫上下都知道凌雪漫不见了!原因自是受了怡贵妃的奚落,罔顾皇上宣召,负气失踪了! “凌宫女--” “凌雪漫--” “娘亲--” “漫漫--” 一声声的呐喊,一声声的嘶破喉咙,一声声的撕心裂肺,起伏不断的响起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皇宫九门,乾坤三殿,东西六宫,御花园,揽月楼,翠茗湖,碧湖,奴才居所… 莫离轩,莫雅妃,莫祈衍,莫祈霖,莫祈毓,莫祈琛几乎挖地三尺,内外翻遍,诺大的皇宫,出动了无数的御林军、大内侍卫、太监和宫女,直到日暮,仍未曾有一丁点儿消息! 莫祈冥闻声从京郊赶回,直闯帝华宫。 “臣兄求皇上,将凌雪漫赐给臣兄,若找到她,求皇上准许臣兄带她出宫,远离事非!只要皇上同意,臣兄愿卸下一切职权,从此再不问政事,远走天涯!” “啪!” 莫祈寒拍案而起,原本难看的脸上更加的冷酷如霜,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怎么可能?” “皇上!” 莫祈冥一惊,抬眼,“若是皇上担心二哥,那我亲自与二哥谈!” “朕再说一遍!”莫祈寒脸色铁青,一步跨出,表情狠戾至极,“绝无可能!” “为什么?”莫祈冥亦怒,直视着莫祈寒,针锋相对。 “凌雪漫胆大妄为,红颜祸水,朕岂能容她属于你们任何一个人!你自己瞧瞧,现在外面拼命找她的只有二哥一人吗?你是想我大明朝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吗?”莫祈寒怒吼着,几乎失控的咆哮着,眼神冷的骇人,“若是找到她,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朕杀了她,以绝后患!二是朕将她重新纳入后宫,断了你们所有人的念想!” “皇上!” 莫祈冥简直崩溃,眸中亦充了血,“皇上不能杀她!” “那你便第二种选择!”莫祈寒失了冷静,也更加的失控,语气凌厉至极,“退下!” 莫祈冥胸膛剧烈起伏着,久久的,行礼告退,然后冲出了帝华宫。 “咣当--” 一阵玉器瓷器被打碎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帝华宫内传出惊天的吼声,“出去!全部滚出去!朕就不信,把这皇宫翻过来会找不到人!” “是,皇上!” 又是一干太监宫女冲出来,投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无数的宫灯燃亮,甚至还有举着火把翻着漆黑角落的,只因凌雪漫一人,这皇宫,这朝中,便翻了天! 白紫怡犹自在长乐宫中怡然自得,却不知,一柄无形的钢刀已悄然架在了脖颈上… “秋月,皇宫九门的侍卫确定没有把她放出宫吗?”莫祈寒第不知多少次问道。 “是,看守宫门的侍卫长说敢用脑袋担保,绝没有放人出宫!”秋月肯定的点头。 “那她会去了哪里?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莫祈寒一拳捶在案几上,眼睛无神的盯着一处,脑中却陡然想起一事,凌雪漫的诡异身世!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丢下他,一人离去!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们这么相爱,她怎么舍得弃他而去! “不--” 莫祈寒嘶吼一声,冲出了宫门,没入了黑暗之中… 远远的,一声声呐喊,一道道呼唤,清晰入耳。 泪水止不住的,顺颊而下。 她知道,听脚步声便知有多少人在找她,在急切的寻她,从下午到现在,这喊声便未停过,而天,大概早黑了。 一动不想动,躺在这木箱里,她在吵杂声中睡着了,又是在凌乱的脚步声,呼唤声中醒过来,而后便再未移动过身子。 中午那时,当她胡乱的跑到御膳房这一带的时候,瞧到有进出宫中拉菜的马车,于是,悄悄跟着进去,在一辆马车停进库房,赶马车的太监离开后,她便钻进了马车上的大木箱里,期盼着能借助这马车出了皇宫,永远的离开那个男人。 然而,这马车始终未曾驶动,直到库房的门被上了锁,她依然停留在宫里。 明天,明天早上该出宫运送新鲜蔬菜了吧? 若是,明天她便可以走了… 莫祈寒一路冲出帝华宫,却没了方向,若她回去了,他该上哪儿找她?又有什么莫名的白光能带他去找她呢? “漫漫,你在哪里?你要生气,要吵要闹都可以,只是别离开我,漫漫,求你…” 心中细碎的默念着,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习惯掌控一切的他,在此刻,因为她,而那么无助,那么伤心绝望… 颀长的身子穿梭在凌雪漫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春棠秋月各提着一盏宫灯照明,望着她们跟随了十几年的主子此时的模样,皆心痛如绞。 突然,他站定了步子,未回头,沉声问道:“秋月,你说她今天从浣衣局出来是要做什么去的?” “回皇上,是…对了,嬷嬷说,凌宫女是要去御膳房做什么蜜枣糕的。”秋月想了想,立刻说道。 为避免隔墙有耳,秋月刻意换了称呼。 “御膳房?” 莫祈寒细细咀嚼了几遍,毅然道:“朕再去御膳房找一次!” 一脚踏进御膳房,一干在院外值守的太监厨子惊见皇上亲临,立刻惊骇的跪地参拜,“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全部退下!”莫祈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是,皇上!” 一眼扫过空荡荡的膳房,莫祈寒不死心的检查了每一个角落,失望渐渐爬上眼眸,没有…没有她… 春棠秋月眼中涌上泪水,左右扶住了莫祈寒的手臂,轻劝道:“皇上,您回宫休息去,让奴婢找,奴婢会一直找下去,找不到她,奴婢便不回来见皇上!” “不,你们都找不到她,朕要亲自找,朕一定能找得到,一定能…”莫祈寒喃喃低语着,迈出了御膳房,无神的眸子随意的向四周扫去,举目一眼望到头,一间配菜房,一间杂货房,挨个寻去,空旷的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走吧,再到别处去寻!” 莫祈寒轻抬了步子,向外走去,没走几步远,陡然站定,武功绝顶的他,耳力自然超强,凝神摒息,细细聆听,似有极微弱的抽噎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耳内! 心中猛然一紧,他立刻折返回去,听声辨位,立在了一间漆黑上锁的门外。 莫祈寒压低了嗓音问道:“这是哪里?” “皇上,这好像是御膳房的库房,放置运菜车,泔水车的。”春棠也低了嗓音回道。 “打开。” “是!” 开锁的声音惊醒了迷迷糊糊睡着的凌雪漫,心下一惊,紧紧的用手捂住了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惊慌的瞅着木箱顶,忐忑不安。 是什么人来了?是现在就要出宫吗? 脑中正胡乱的想着时,却听得几道脚步声迈了进来,但是却又停下了,然而,没等她再思索一下,那脚步声却又轻轻的响起了,似是…离她越来越近了! 心,顿时紧张的要跳出嗓子眼儿,凌雪漫更紧的捂住了嘴,一动不敢动。 莫祈寒驻足在马车旁,一眼盯着那顶大木箱,目光如炬,更加凝神去听那浅浅的呼吸声,听了一会儿,做了一个打开的手势。 春棠点点头,轻执起箱子上的铜环,与秋月对视一眼,猛的掀开,秋月手中的宫灯同时举起照进了箱子! “啊!” 凌雪漫被这突然刺眼的光芒一吓,本能的惊叫一声,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箱子外的三人又惊又喜,春棠秋月直接喜及而泣,紧抿了唇退至一边,只把手中的宫灯举到箱前。 莫祈寒一眼盯着蜷缩在木箱中的女人,胸膛剧烈起伏着,极力隐忍着激动与失而复得的喜悦,一言未发,却是双指疾出,直接点了凌雪漫的睡穴,令她昏睡过去。 倾身,将她小心的抱出来,略一思索,冷静的说道:“春棠秋月,命你二人将她即刻送回浣衣局,交给梅花婆婆照顾!” “是,皇上,奴婢遵命!” 春棠秋月一点头,一人背起凌雪漫,一人托住她的身子,速度很快的离开了。 莫祈寒也尽快返回了帝华宫。 “徐安,传朕口喻,凌雪漫已寻到并软禁于浣衣局,无朕亲笔手谕者,任何人不得探视凌雪漫,违者,立斩不饶!” “无极无痕,命你二人带人严格看守浣衣局那间房,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 夜空下的皇宫,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这一场惊天动地,终于得到了平息。 除却莫祈冥是悲喜交加之外,其它人是真正的欢欣雀跃,然而,无论是什么情绪,都可以安心的各自回去休息了。 夜幕之下,莫祈冥再次徘徊在浣衣局外,心中愁苦连连。 他要怎么,才能带走她?她的身边,定然有来自他们兄弟的多条眼线,恐怕连皇上的人都有,他要派人掳走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若不带走她,以皇上的一言九鼎,要么杀她,要么纳了她,这两个选择,都是他万万不愿意的!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宫禁了,莫祈冥再次望一眼那道门,攥紧了拳头,返身出宫离开。 将堆积了一天的政事处理完毕,已经近子时了。 莫祈寒屈指揉揉眉心,稍微缓解了一下疲劳,起身,朝密室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春棠秋月,准备沐浴。” “是,皇上!” 俩丫头忙点头,出去准备了。 沿着秘道,莫祈寒走的很慢,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虽然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却,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然而,终于走到了尽头,抬手欲按下机关,竟有些紧张的手心出汗,又是犹豫了许久,才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的,深吸一口气,用力按了下去! 石门缓缓打开,梅花婆婆的目光立刻望了过来,嗓音极低的道:“寒小子,你可来了!” “师母,她,睡着了?”莫祈寒走至炕前,看一眼躺在梅花婆婆怀中闭着眼睛的凌雪漫,轻启唇问道。 “嗯,刚睡着,前面不吃不喝不说话,要把师母急死了,好不容易哄她喝了一杯水,吃了一块点心,这才睡着了。”梅花婆婆说道。 “哦,朕知道了,谢谢师母了!”莫祈寒点点头,抱起凌雪漫,又道:“明天白日师母就到密室里来,帮朕陪陪她。” 梅花婆婆点头,然后挥挥手,“赶紧去吧,丫头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好好哄哄。” 入了秘道,低头看一眼怀中依然安睡的人儿,莫祈寒心痛难当,紧抿着唇加快了步子。 回了密室,将凌雪漫在床上安放好,春棠秋月已经备好了浴桶和热水,两盏宫灯燃亮,照的整间密室亮如白昼,她既然都知道了,便没必要再摸黑了,他们也该开始适应光照下的相处了。 “春棠,去吩咐御膳房,给朕准备宵夜,多加一个燕窝粥。” “是,皇上!” 坐在床沿,掀起被子,他轻轻的解着她的裙带,手触及到她的抹胸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同时一巴掌甩向他的脸! “啪!” 暗夜中,这响声清脆刺耳,震了他,也惊了她! 她手劲儿并不大,所以,那张完美的俊脸上,没有留下五指印,只是有些红。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的眼神由错愕渐渐转为平静陌生,似乎,他们从不相识,似乎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他终是一言未发,好一会儿后,突然出手点了她的几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也无法说话。 她愤怒的瞪眼,想骂他混蛋,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他低下头,继续给她脱衣,然后抱起裸身的她走向浴桶。 散了她的发,动作轻柔的拿下她头上的珠花,簪子,玉钗,连耳环,项链,手上的镯子全都一一摘下,除了右脚裸上的金链之外,凡是有可能成为她自尽的凶器的东西,他全部取走。 始终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他无视她满眼的怒气,只静静的熟练的为她清洗沐浴着,动作是一惯的温柔,只是没有再趁她不注意时偷吻她。 完毕,抱她回到床上,嫌她的衣裙穿起来麻烦,他便直接脱了他的龙袍将她身子裹上,然后抱着她坐在床边静等宵夜的送来。 春棠秋月将宵夜在桌上摆好,便行礼退下了。 餐桌前,莫祈寒抱凌雪漫在他腿上坐下,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不禁犯了难,她穴道被点,气血不通,进食自然不好,若是解开… 侧眸看着她,迟疑稍许,他轻声说道:“我可以解开你的穴道,但是你要乖乖吃饭,若同意你便眨眨眼。” 然而,她偏不眨眼,并挑衅似的瞪着他。 第92章 身份惊现,绝望崩溃(3) 莫祈寒抿了抿唇,蹙眉道:“你就是想把我大卸八块,那也得吃饱了饭,有了力气才能实施,否则你若饿死了,只能亏了你自己,我不会跟你殉情的。” 这句话效果显著,只见凌雪漫立刻眨了眼。 “嗯。” 莫祈寒便不再多说,双指伸出,解了凌雪漫的穴道。 “放我下来!”凌雪漫抬眼,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冷冷的说道。 “用膳。” 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莫祈寒将环着凌雪漫身子的手臂收紧了些,不看她,只径自拿了筷子去夹菜。 “放我下来!” “闭嘴!” “混蛋!放我下来!” “用膳!张开嘴!” 一小块四喜丸子送到嘴边,容不得她有机会紧闭嘴巴,他环着她身子的大手不知何时伸到了她的腋窝下,只轻轻一碰,她身子一抖,不由自主的张了嘴,丸子便进入了她的口中,然后,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厉的说道:“你敢吐出来,或者不往下咽,我会再点你穴道,这次点痒穴!” 闻言,凌雪漫惊骇的紧闭了嘴巴,恐惧的看着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下意识的咬碎了丸子慢慢咽下,再不敢反抗一下。 莫祈寒继续夹菜,凌雪漫被迫一口一口吃着,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整个密室里,除了能听到筷子碰到碟子,勺子碰到汤碗时发出的声音外,再无其它。 一顿饭,便以这样的方式吃完了。 回了床上,莫祈寒拉下纱帐,欲一如既往的揽凌雪漫入怀,指尖才碰到她的肩-- “不要碰我!”凌雪漫条件反射似的惊叫一声,并把身子迅速向后缩去,那眼眸中,满是嫌恶。 手指僵在半空,莫祈寒一瞬不瞬的盯着凌雪漫的脸,好一会儿,才僵硬的收回,缓缓说道:“那便睡吧。” 语落,偏过了脸,侧过了身,轻轻的闭上眼睛。 凌雪漫死死的咬住了下唇,眼泪汹涌而出,揪着被子在大床的最里侧躺下,无声的哭泣。 听着她粗浅不一的呼吸声,他知道,她在哭,大手亦将锦被的这一角捏的很紧很紧。 良久,凌雪漫终于忍不住问出声,“你是谁?” 莫祈寒怔忡了稍许,只答道:“你姘头!”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吗?”凌雪漫鼻音加重,咬牙而问。 “没有。” 停顿了许久,莫祈寒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好!”凌雪漫抿唇轻笑,“什么时候能放了我?” 莫祈寒瞳孔紧缩,亦咬牙,“除非我死!” 一夜再无话,各自安睡入眠,两人中间隔了足有两个枕头的距离,每人盖着锦被一角,背对背,侧身而躺,因为心里记得牢,一夜竟没有翻个身,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五更时分,莫祈寒醒了,揉揉发困的眼睛,下床点灯穿衣,整理完毕后,又忍不住回到床前,悄悄的看着背对他而睡的人儿,良久,倾身将凌雪漫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抱起,让她平睡在中间,再为她盖好锦被,这才离开。 早朝,金銮殿上,莫祈寒出其不意的颁布了那两道早已备下的圣旨! “圣旨下!跪听宣读--”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大将军贺之信镇守平州数年,为大明立下军功无数,朕感念其功勋,即日起,赐封平国公,位列一等侯!在京赐宅建府,是为平国公府!钦此!”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册封云王莫驭清为平州督军元帅,五王爷莫祈霖为平州督军大将军,旨到之日,即刻赴平州任职!望尔等尽心竭力,为我大明保疆卫国,安江山社稷!钦此!” “旨毕!谢恩--” “臣领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之信,云王,莫祈霖三人在举朝满目的震惊中,谢恩参拜。 这么突如其来的调迁,对于三王一党来说,可谓惊天之变! 然而,贺之信即便内心不满,又不敢抗旨不遵,目前他人在京师,手中无一兵一卒,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 所以,他只能往好处想,位列三公,又有一个贵妃女儿,若女儿能争气怀上龙种,他便是国丈了!这总抵得过为三王爷卖命,用鸡蛋碰石头,自找死路强吧! 白靖安一眼盯着贺之信,却是满怀嫉恨,如今贺之信竟比他爵位还高出一级了,这叫他心里如何能平? 莫祈冥的脸上更冷了一分,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一番场面话之后,莫祈寒宣布退朝!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待皇上走出金殿后,文武百官立刻涌上围住了贺之信。 “恭喜平国公!贺喜平国公啊!” “平国公节节高升,可喜可贺啊!” … 听着百官的奉承祝贺,贺之信面带微笑,一一拱手相谢。 莫祈冥在迈出金殿的一瞬,身子滞下,那一双深邃的眸中寒芒尽显!莫祈寒,既然要斗,那就鱼死网破吧! 醒来很久很久了,凌雪漫还在床上躺着,眼睛睁的很大,却没有什么光彩,无神的盯着一处,表情呆滞。 披散着发,全身赤裸,原来裹她身子的龙袍被他拿去了,所以,她一件衣服也不穿的躺在被中,明明记得自己是贴着里侧背对他睡的,可是醒来,却是不知何时已睡到了中间,这感觉令她羞耻,她要恨死这个男人的,怎么能因为习惯而半夜厚脸皮的去贴上他? 实在懒的不想动,也没有任何心情,即使知道衣裙就在床头凳子上,却也懒的去拿,除了方才忍不住要出去解决必要生理,才随便披了一件去了秘道,而后回来,又躺进了被中。 “到底是什么时辰了呢?密室里明亮的很,宫灯还点着,若是很迟了,春棠秋月或者婆婆应该会来啊?都没有来…”凌雪漫咬了咬唇,鼻子又酸了,“那个该死的男人,真不管我了吗?真的把我关起来了吗?唔唔…一句解释也没有,那就是默认了,承认了,一脚踏十几条船,莫祈寒,姑奶奶诅咒你,老天保佑船全翻了,淹死你!唔唔,每晚三更跑出去,是赶其它女人的场子去了,把我当傻子,当傻子啊!” 细碎的哭了一会儿,凌雪漫生气的猛蹬腿,这一蹬,忽的记起右脚裸上的金链,立刻坐起身来,掀起被子,屈腿低下头去咬,她要弄断,要扔掉这个肮脏的东西,只要是那男人的,都脏!每天碰了其它女人的身子又来搂她抱她碰她,恶心死了,脏的让她想吐! 拽,咬,扳,拉,什么手段都使上了,却怎么也弄不开,凌雪漫气的要死,伸手去摸头上的簪子来橇断,却什么也没摸到,这才又记起都被那死男人拿走了! “去死去死去死!莫祈寒你去死!” 抓起莫祈寒的枕头用力的甩出纱帐,狠狠的骂一句,凌雪漫趴在床上痛哭了起来,被子被踢到床角去了,就那样一丝不挂的趴着,尽情的释放着委屈与愤怒。 莫祈寒轻手轻脚的刚一进来,便见一只枕头飞了出来,然后是那一句…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暗叹一口气,悄然走近,捡起枕头掀起纱帐,却被眼前的香艳画面差点儿激的喷了鼻血! 处在伤心之中的凌雪漫浑然未察觉,床边竟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她一心想诅咒死的男人!哭了一会儿,累了,又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 莫祈寒脑门充血中,凌雪漫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入耳,一下子回过神来,忙懊恼的拍了拍额头,从床角扯过锦被盖在她身上,然,这一动作,却惊醒了凌雪漫! 蹭的翻转过身子,凌雪漫直直的望进那双墨黑的瞳孔中,赌气的将锦被又一把掀了开去,脸上犹挂着泪痕,冷冷的道:“放我离开!” 莫祈寒抿了抿唇,拾起锦被又覆在凌雪漫的身上,她怒极,又要掀,却被他扣住了手腕,看着她,语气极为平淡的说道:“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做你的禁脔!”凌雪漫用力的吼出去,刚止住的眼泪又如雨幕般落下,很快便打湿了面颊。 “我也没这么想!”莫祈寒单膝跪坐在床上,倾身扣着她的双手,轻声答道。 凌雪漫奋力的挣扎着,怒吼着,“你还说没有!你把我当什么!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结发妻子!”专注的看着她,良久,他轻轻吐出四个字。 “骗子!混蛋!到现在还花言巧语的哄我,当我是白痴是不是?” 凌雪漫一听更气,抬脚便踢向莫祈寒,他未躲,一动不动的任她发泄,也不曾哼一声,只是深深的凝视着她,等她踢的没力气了,也哭不出来了,才柔声说道:“时辰不早了,该起床梳洗用膳了!” “用你的死人头,姑奶奶不吃,不吃!”凌雪漫无力的说着,说到最后两个字,又用尽力气吼了出来。 “你不吃饭是想饿死吗?若是饿死倒好,一张草席裹了扔乱葬岗,若是饿的半死不活的,就算我放了你,你能有力气走出京城吗?” 莫祈寒不紧不慢的说着,观察着凌雪漫的表情变化,停了一下,又说道:“你就这么把自己虐待死了,谁会心疼你?你要把老公拱手让人吗?你不想活着等着看谁会怀上朕的龙种吗?” “让什么?我有权利让与不让吗?别忘了,我有你亲笔写下的休书!”凌雪漫含泪嗤笑,语中满是讥讽。 “那休书,我早就收回去了,你身上已经没有了。”莫祈寒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你,你是个奸诈的小人!你什么时候偷走休书的?还给我!以后我们各自婚嫁,毫不相干!”凌雪漫气的脸红脖子粗,又使足了力气踢打起来。 莫祈寒终于微微蹙眉,将凌雪漫有意的多扫了两眼,嘴角扬起讥笑,“各自婚嫁当然好,可是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满脸泪痕,披头散发,脂粉未施,嘴唇干涸,眼睛浮肿,双颊凹陷,丑的还有人看吗?再饿的瘦上几分,哪个男人还能瞧得上你?” “你!你…”凌雪漫胸脯急喘,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那满身的尊贵高雅,邪肆狂妄,俊美无铸,当真如向她夸下的海口一般,世上无双!然,此刻,她真想毁了他的容!被堵了话音良久,凌雪漫气的终于蹦出一句,“好!我就打扮漂亮,倒追一个男人给你看!莫祈寒,你听好了,你不配让我给你生孩子!我去怀一个别的男人的种给你看!” 莫祈寒眼神闪了闪,松开了凌雪漫的手,一言不发的起身拿来她的衣服,撑起她的身子,又一句话也没有的,温柔的给她穿衣,一如既往。 然而,莫祈寒越假装温柔,越不解释,越不说话,凌雪漫便越生气,越愤怒的想杀人! 她现在就想到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闷骚! 再一怒,又一想到眼前在她身上动来动去穿衣的手,曾抱过摸过怡贵妃丽贵妃那些个贱女人,便顿时觉得恶心,猛然一把掀开了他,低吼一句,“别碰我!” 莫祈寒僵了一僵,眼神有些受伤的看着凌雪漫,沉默了好一会儿,起身,背转了身子,淡漠的丢下一句,“那你自己穿!”然后掀起纱帐走了出去。 凌雪漫冷冷的哼了一声,咬紧了牙关,“恶心!肮脏!” 穿戴完毕,下床,却见春棠秋月正忙碌的收拾着昨晚的浴桶、桌上的碗筷碟子,同时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水盆,看到她,俩丫头微微一笑,福身道:“奴婢给娘娘请安!” 然而,这称呼听到凌雪漫耳朵里,只觉得是一种侮辱,立刻拉下了脸来,斥道:“你们叫鬼呢!谁是你们娘娘,要叫,到外面叫去!外面有十几个娘娘,够你们叫的!” 此时,莫祈寒正立在一角凝神想着事情,闻言,侧眸看过来,淡淡的说道:“春棠秋月,别理那个丑女人,做你们的事!” “是,皇上!” 春棠秋月忙答应着,一人擦拭桌子地板,一人净湿毛巾来给凌雪漫擦脸,凌雪漫憋着怒气,凶狠的瞪了一眼角落里那个该死的男人,一把从秋月手中夺过毛巾,自己到水盆前梳洗,及腰的长发,她随便挽了两条麻花辫,反正现在没有头饰,又出不了密室,她打扮漂亮给谁看? 春棠秋月嘴角一直在抽,惊讶的看着凌雪漫的特别打扮,不敢多说什么,收拾完,摆好食盒里的饭菜点心,便趁凌雪漫不注意时,悄悄的打开石门退下了。 莫祈寒在桌前坐下,默不作声的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等了一会儿,见凌雪漫还站在梳妆台前不过来,便说道:“你这一顿不吃,下一顿不会再给你送饭,朕说到做到!” 凌雪漫气的脸色发青,上下牙齿咬的死紧,为了她的报复大计,她忍! 于是,一餐早膳,她比他吃的还香,还多,直吃的肚子圆圆的,这才一扔筷子,看也不看他一眼,进了秘道回浣衣局的屋子去了。 莫祈寒也停了筷子,吃到嘴中的东西,其实是食不知味的,只是他假装很有滋味儿,用来刺激她的,这个中的愁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天的时间里,莫祈寒都在上书房忙碌着,至下午时分,突然有急报呈上! “皇上,南诏国送来国书,南诏太子轩辕谷瑾于上元佳节前夕,会带使节团来我大明,上贡纳礼,拜见皇上!”礼部尚书跪地,呈上国书。 莫祈寒看后,面色一喜,“好!两国签定的条约之上,就是以今年开始南诏需向我大明称臣纳贡的!礼部尚书,务必做好接待使臣的准备,不得有误!” “是,臣遵旨!” 第93章 爱恨边缘,突有身孕(1) 日落后,莫祈寒终于疲惫的伸了伸腿脚,“徐安,起驾回宫!” 回到帝华宫,莫祈寒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接凌雪漫,然而,才欲往书房走,一个太监便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丽贵妃娘娘求见!” “朕身体不适,有些头疼,请丽贵妃回宫去吧,今夜不翻牌!”莫祈寒神色不佳的说道。 “是,皇上!” 烦躁的屈指揉下额心,又交待了一番春棠秋月后,莫祈寒这才抬步离去。 浣衣局。 凌雪漫正坐在炕头上,一件一件细数着她箱子里的宝贝时,石门被无声的打开,梅花婆婆眼尖的瞧到,嗓音细如蚊蚁的叫道:“寒小子,你来啦!” 闻声,凌雪漫跟着迅速扭头去看,莫祈寒轻轻一笑,点点头,低语道:“嗯,朕来接漫漫回去。” 凌雪漫“啪!”的合上了盖子,将箱子抱紧在怀里,冷冷的道:“回哪儿去?光明正大的回你的帝华宫么?哼,赶紧去陪你的爱妃吧!” “漫漫丫头!”梅花婆婆忙捂住了凌雪漫的嘴,皱眉道:“怎么能这么跟皇上讲话?他专门来接你,别叫劲儿,快去!” 凌雪漫气极,使劲儿扳开梅花婆婆的手,“婆婆,你就向着他说话… “漫漫!” 莫祈寒出声打断,走近炕边,冷不丁的从凌雪漫怀里夺过红木箱,睨一眼,淡淡的道:“不走的话,这箱子就别想要了!” “你!你还给我!这是我的!” 凌雪漫这下气的更是脸红耳斥,一伸手便要抢回,但却被莫祈寒轻易的躲开了,并轻笑道:“走不走?不走的话,你可就是身无分文之人了!要逃离京城,没有盘缠,只怕是寸步难行啊!” “混蛋王八蛋!” 凌雪漫一拳捶在炕上,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句,然后跳下炕,便又去夺红木箱,这一次却被莫祈寒轻易的扣住了手腕,直接拖进了秘道。 梅花婆婆汗颜的摇摇头,关上石门,想起天机老人,又无比的羡慕起凌雪漫来,“唉!要是老头子能有寒小子一半的霸道该多好啊!” 女人很多时候,只要男人不放手,不也就欲拒还迎了吗? 秘道里,凌雪漫使劲儿的往后拽着,但是敌不过莫祈寒的力气,终究被拖进了密室,而她的宝贝箱子也被他蒙上她的眼睛,打开了连接书房的出口,将箱子扔给了守在外面的春棠。 再合上机关,莫祈寒才松开了手,径自走到桌前,将秋月提前送进来的食盒打开,端出一碟碟的菜摆放好,然后扭头,看向气的站在原地吹胡子瞪眼睛的女人,不疾不徐的说道:“过来用晚膳!” “莫祈寒,你到底要怎样!”凌雪漫忍不住怒吼。 “叫姘头,否则一切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莫祈寒定定的说道。 闻言,凌雪漫鼻尖立刻酸涩,两步扑进莫祈寒的怀中,一双小手不断的捶打着他的胸膛,和着夺眶而出的眼泪,哭喊道:“混蛋!为什么要骗我!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肯放我走!为什么!” 莫祈寒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的任打任骂,却是情不自禁的伸手环上了凌雪漫的腰际,继而渐渐收拢,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微颤着唇,轻轻的说道:“漫漫,别哭了,好么?” “放开我!不许抱我!不许!” 凌雪漫微微平复的激动,因这一句话又剧烈的挣扎起来,推搡不开他,便连踢带打,手脚并用,他依然动也不动,只是重重的蹙着眉,她踮起脚尖想也不想的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但是现在还穿着冬衣,太厚了,她咬不到他的肉,立刻气怒的哭的更大声了! 他抱起她,走到桌前坐下,让她如以往般坐在他的腿上,又从袖中拿出锦帕,温柔的拭着她不断涌出的泪水,轻轻开口道:“漫漫,对不起!” “不要叫我!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凌雪漫双手捂住了耳朵,吼叫着,崩溃至极。 “漫漫,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啊!”莫祈寒语气变得急切,眸中满是无奈。 “骗子!骗子!到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我!莫祈寒,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够!”凌雪漫低吼着,双手又胡乱的敲打在了他的身上。 莫祈寒心痛的又抱紧了凌雪漫,嘶哑了嗓音,“没有!我没有骗你,漫漫,你的姘头至始至终,从未变过!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要我怎么相信?我的眼睛不瞎,耳朵不聋,我就是个十足的大傻蛋,十足的白痴,所以才会无条件的相信你,两年多了,你到底要怎样玩弄我?到底要怎样才满意?”凌雪漫眼珠子瞪的圆圆的,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莫祈寒紧抿了唇,目不转睛的看着怀中的凌雪漫,看着她的眼神,看着她的笑容,突然一低头,贴上了她的唇,她立刻掀开了她,眼中是想杀人般的怒火,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不准吻我,我嫌你脏!” 莫祈寒神色一黯,胸口起伏了好几下,缓缓偏过了脸,压抑着情绪,淡淡的道:“那你便用膳,否则,我还会强吻你,甚至,强要你!” “你!你敢!”凌雪漫捏紧了拳头,厉声吼道,身子忍不住的发颤。 “你知道我敢不敢!”莫祈寒倏的扭过了脸,眸中满是阴霾,甚至冷厉的骇人,“朕一言九鼎,不信你试试看!” 闻言,凌雪漫被完全震慑住,几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红唇微翘,一双水眸中写满了惊惧,呆滞的看着莫祈寒阴骛的眼神,竟一动不敢动。 莫祈寒脸一偏,拿起筷子默不作声的夹起了菜,自己一口未吃,只尽心的侍候着凌雪漫,凌雪漫不敢再反抗,尽管委屈的泪珠在眼眶中直打转,却极力忍着没敢让掉下来,食不知味的吃了好多,莫祈寒估摸着她吃的差不多了,便给她拭净了嘴角,抱她在床上坐下,然后放下纱帐,走向石门。 打开,守在外面的春棠秋月立刻福身道:“皇上,奴婢在!” “准备沐浴,将暖阁长案上的几份折子、笔墨纸砚给朕都搬进来。” “是,皇上!” 手心按向墙上凸起的那块,关上石门的一瞬,莫祈寒陡然回眸,凌雪漫探出纱帐偷看的脑袋来不及收回,楞是被逮了个正着,小脸染上尴尬的红晕,却是咬了咬唇,高高的抬起了下巴,挑衅道:“我就是偷看到机关所在了,有本事杀我灭口啊!” 莫祈寒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凉凉的道:“朕没那么闲,杀了你倒是少了一个陪睡的女人,这买卖岂不是赔了?你看到又如何?凭你的本事,能打得开么?” “啪!” 一个枕头又被狠狠的砸了出去,凌雪漫气的脸色发白,恶狠狠的吼道:“你才是陪我睡觉的男人!是我用一箱子宝贝包养的小白脸儿!男宠!” 闻言,莫祈寒脸色顿时难看了,瞪着凌雪漫半响,气结的咬牙道:“朕怎么就会爱上你这么个女人!” “哼!你爱吗?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怎么可能把心放在一个女人身上?虚伪的男人!我凌雪漫要是再信你任何一句花言巧语,我就跟你姓!”凌雪漫讥笑的冷哼着,不屑鄙视的瞪着,牙齿咬的更响。 谁知,一言既出,却取悦了莫祈寒,俊美邪佞的脸上,笑意隐现,似是在极力隐忍,却终是没忍住,好看的唇形向一边微微翘起,满含深意的睨一眼凌雪漫,懒懒的捡起枕头扔进凌雪漫怀里,这才又有了用膳的心情,于是,也不嫌弃那残羹剩菜,坐下,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凌雪漫不知他在乐什么,仔细想了想,又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所以,更加生气,用力的揪着怀中的枕头,恨不得那枕头是莫祈寒的脸,可以让她揪个稀八烂! 一顿冷膳用下来,春棠秋月也备好了浴桶和热水送来了,接着又返回一趟,拿来了折子和笔墨,收拾好桌子,摆放整齐。 “宽衣!”莫祈寒双臂展开,淡淡的说道。 春棠秋月忙体贴的侍候,凌雪漫坐在床上,眼睛却瞪了老大,原来不是要给她沐浴的,是那该死的男人自己要洗澡,只是,眼看着他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褪去,露出那古铜色的胸膛,精壮结实,肌理分明… 脸上顿时一热,双颊迅速染上红晕,凌雪漫羞涩愤怒的扭过了头,双拳捏的紧紧的,暗骂不已,臭男人!不要脸! 只剩下了明黄色的中衣底裤,春棠秋月停下,请示道:“皇上,奴婢侍候您沐浴吗?” “嗯,侍候吧…”停顿了许久,莫祈寒唇角勾起一抹邪笑,斜睨着凌雪漫,拖出了长长的尾音。 “是,皇上!” 春棠秋月说着,便去解莫祈寒底裤的锦带,刚解开,才要拉下裤子-- “不要脸!” 凌雪漫突的吼出三个字,那嗓门大的震的春棠秋月手抖了好几抖,一时呆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莫祈寒低低的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朕怎么不要脸了?你沐浴不要丫环侍候是你的事,朕可是习惯丫环侍候了,难不成,朕连沐浴都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你…你不会叫太监侍候吗?安安死哪儿去了?”凌雪漫面红耳斥的低吼道。 “安安…”莫祈寒跟着叫出,俊脸抽搐了一下,才道:“办事去了,其它太监不知道这个密室,不知道你和朕的关系,所以不能侍候朕!” “谁和你有关系了?和你有关系的是你的爱妃!出去,叫她们侍候你,然后把你侍候到床上!”凌雪漫越说越气,脑中似乎都能想到莫祈寒与她们翻滚在床上的画面,这一刺激,蹭的跳下了床,拽起春棠秋月的手臂直往石门那里推,“出去出去,替你们主子宣爱妃去,皇上临幸,那是天大的好事,赶紧去!” “娘娘!皇上…”春棠秋月不知如何是好,被推着往前走,频频扭头去看莫祈寒,等待示下。 “下去吧!”莫祈寒失笑的咧唇,挥了挥手。 “是!” 春棠秋月得了赦令,逃难般的迅速消失了。 凌雪漫喘了两口气,一扭头便朝秘道方向走去,然,没走两步,却被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了腰,后背跌进了他赤裸的胸膛,滚烫的气息在耳畔洒落,“想去哪里?你把朕的丫环赶走了,是不是该你侍候朕沐浴?” “让我侍候你?”凌雪漫使劲儿扳着那双铁锢般的大手,气不择言,“我就是侍候乞丐,侍候老头子,也不侍候你这个骗子!” “是么?那朕便再叫春棠秋月进来了,春…”莫祈寒狡黠的一笑,便欲喊人,却“。啊!你怎么又咬朕?” “放开我!” 凌雪漫扭过头来,气红了脸,恨恨咬牙,“疼死你活该!叫你的美人爱妃侍候你啊,她们肯定不咬你,肯定谄媚的讨好你!” “不要,朕只要你,天下无数女子,能让朕甘心放下身段的,只有你!”莫祈寒低眸看着凌雪漫,笃定的语气,手臂又收紧了些,额头贴上她的额头,轻语道:“漫漫,朕知道,朕欠你好多解释,可是现在朕一个字也无法对你说,朕曾经对你说过,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就是事实,你可以不相信朕,但是要相信你自己的心,用心去判断,它会告诉你答案,告诉你朕是不是真的爱你!” “什么…”凌雪漫有些懵,楞楞的道:“可是,可是你跟梧桐说,说你是帝王…” “那是掩人耳目的说辞,也是为了让梧桐死心的说辞,傻丫头,要对自己有信心啊!”莫祈寒轻碰着凌雪漫的额头,唇边笑意深浓,忍不住戏谑道:“呵呵,这个算是花言巧语吗?你要是相信了,那可就得跟着朕姓了,若是不信,那也必须嫁给朕,还得冠上朕的夫姓,莫凌氏!” “咳咳,莫你的头!莫贺氏,莫白氏,莫一堆氏了,我凌雪漫不屑做你的三宫六院之一!”凌雪漫心里刚有点甜蜜,猛的想起其它,立刻又百爪挠心了,冷不丁的一头撞向莫祈寒的胸口,哇哇大叫。 莫祈寒闷哼一声,俊脸不停的抽搐,颇无奈的道:“漫漫,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你就是再生气也不要骂的这么难听吧!再说,朕也没打算让你做之一…” “混蛋!我更不可能做你的寝奴!”凌雪漫不及听下文,便更为生气的打断。 “漫漫,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朕跟你之间是有誓言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你忘了么?所以,朕要你做朕的唯一!”莫祈寒捧起凌雪漫的脸,眸中深情无限,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唯一…唯一什么?东西六宫,皆住着你的女人,莫祈寒,你早已背叛了我们的誓言,还有脸说什么一双人…”凌雪漫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中立刻又盈满了泪水。 莫祈寒微闭了闭眸,再睁眼,眸中深邃凛冽,不再做什么解释,只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日后,你会明白的。” 光着膀子站太久,饶他身子骨好,也禁不住有些冷了,便接道:“朕给你洗过那么多次澡了,换你侍候朕一次可好?” “没有…心情…”凌雪漫断断续续的哭诉着,推开了莫祈寒,抱着双腿蹲在了地上。 莫祈寒蹙眉,盯着凌雪漫看了一会儿,也不再理她,却是故意站在她面前,脸不红心不跳的脱下了底裤,然后是短裤。 凌雪漫视线平行出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属于男人的腿,眼睛一睁,突然抬眸往上一瞧,立刻倒抽了两口冷气,小脸霎时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舌头打了结,“你,你你你,不要脸!暴露狂!”说完,匆忙扭过了脸,囧的全身发热。 饶她与他同床缠绵无数次,但却从未在光照下看过他的身子,就是在现代也未曾亲眼看过男人的裸体啊! “不脱掉,怎么洗澡?”莫祈寒瞪了一眼,抬腿跨入浴桶,试了一下水温,蹙眉道:“水凉了,添热水。” “我不是你丫环!”凌雪漫气冲冲的道。 “好,那朕就洗冷水澡得了,这个季节…”莫祈寒顿下了话语,噙着笑看着凌雪漫低着的头,慢条斯理的接道:“等朕着凉了,得伤寒了,病的卧床不起,死了,你便可以离开朕了!” 凌雪漫心下一抽,揪着裙子的十指不自觉的收紧,犹豫了稍许,终是咬牙站起,默不作声的掀起木桶盖子,舀了热水给添进去,但却倔犟傲气的不看莫祈寒一眼,也怕看到他的下半身某个地方会让她脸红心跳。 “呵呵,漫漫,朕爱你爱的卑微,在你面前不是什么皇帝,更不是什么四王爷,甚至自贬身份做奴才侍候你,想方设法的让你开心,无论你怎么对待朕,朕都毫无怨言。其实,你和朕是同一类人,一旦爱上,便不顾一切,便是一生一世,即便你现在如此恨朕,怨朕,却依然舍不得朕生病,依然爱着朕,是不是?” 莫祈寒伸出手,轻抚上凌雪漫的脸,映着烛光,脸色柔和,语气柔和,眸中的温情,一如往昔。 凌雪漫拿着马勺,僵着身子半蹲在浴桶前,因他的话,脑中浮过一幕幕他为她所做的事,都是那么琐碎,却真又那么卑微,还有他一次次的救她…她未曾再掀开他的手,心中的酸楚使得眼眶总是轻易的泛红,眸子一垂,她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添着热水,一边添一边手伸进浴桶试水温,待温度差不多了,便径自拿了毛巾为他擦洗。 无论他怎么说,总归,他碰了除她之外的女人,便是背叛,她,绝不可能再接受他! 他为她所做的,她还给他,便是了! 莫祈寒舒服的闭上了眼,第一次由心爱之人侍候沐浴,这感觉和手下侍卫太监侍候的,还真不一样,心中暖暖的,很是甜蜜。 凌雪漫擦完背,转到莫祈寒身前时,他突然睁开了眼,说道:“丫环侍候朕沐浴是常有的事,但朕都是穿着短裤的,没有不要脸。” 凌雪漫咬了唇,没有说话,继续擦拭,洗完肩膀、手臂、前胸,擦到小腹时,避无可避的看到了他下身那里,小脸立刻变红,别扭的偏过了脸,不自然的道:“剩下的你自己洗。” 放下毛巾才要起身,莫祈寒却突然扶住了凌雪漫的肩膀,倾身吻上了她的唇,她一惊,忙一把推开他,迅速站起身退离了两步,手背用力擦着唇,气怒道:“说了不许碰我,我嫌脏!” 莫祈寒脸色顿时沉下,一瞬不瞬的看着凌雪漫,良久,低下了头去,拿起毛巾自己随便擦了几下,然后起身跨出浴桶,凌雪漫见状,匆忙背过了身子,不敢去看一眼。 等待了好一阵子,凌雪漫才悄悄回头,赫然发现,莫祈寒已穿上中衣坐在桌前,埋首办公去了。 他做事时的样子很是专注,字体非常漂亮,写的也很快,时而蹙眉,时而舒展,批完一份,扣上他的私章,然后放至一边,再拿起一份打开,继续忙碌,由始至终,不再看一眼她。 眼看着最后一份折子批完了,他却又拿出一份空白的奏折,认真的边思索边写着什么,这一写便是好久,她站的发困了,便坐在凳子上装作不经意的斜眼去看,只见他已黑压压的写下了一大堆,但仍旧未停笔,直到写完五大章才终于搁下毛笔,头向后倾了倾,疲惫的伸指揉着额心。 第94章 爱恨边缘,突有身孕(2) 凌雪漫眨着眼,有一股冲动想要帮他按摩一下,但一想到他背叛她的事,便又冷了脸,蹭的站起身爬上床躺下了。 大约十分钟后,身边多了一个人,是莫祈寒! 平躺着的凌雪漫立刻丢了个脊背给他,并刻意把身子往里侧挪去,莫祈寒瞟了两眼,淡淡的说道:“这段日子,朝中政事会很多,恐怕朕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照顾你,你别跟朕赌气,一日三餐按时用,想吃什么就告诉春棠秋月,若是你乖一些,过几日朕就放你在宫里自由走动,但是,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你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在外人眼里,朕只是皇上,你是被朕软禁在浣衣局的宫女,对任何人不可泄露出去半句,明不明白?” “不明白!”凌雪漫回道。 莫祈寒皱眉,看向她,说道:“朕要肃清乱党,你若说出去,难保乱党不会抓了你来要挟朕,朕努力布局多年,便有可能功亏一篑,你若想害死朕,便尽管去说。” 凌雪漫愕然的闭紧了嘴巴。 “还有,你嫌朕脏,朕可以不碰你,但是别指望朕会再哄着你用膳,你一顿饭不好好吃,朕便会以此来罚你,听到了没有?”莫祈寒严厉的说道。 凌雪漫瘪起了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哼了一声,谁知,肩膀立刻被莫祈寒欺近扳了过来,四目相对,他面无表情的道:“不答应么?那便是想让朕现在就碰你吗?” “答,答应。”凌雪漫很没有骨气的立刻点头。 松了她,他睡回了原处,闭上眼睛之前,加了一句,“同以前一样,每晚必须跟朕住在这里,若不然,朕会亲自去接你,躲在木箱里想逃跑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凌雪漫气的死咬着枕巾,狠狠的蹬着被子,忍不住呛道:“你睡在这儿你爱妃怎么办?人家可眼巴巴的等着你临幸呢!” “那个不用你操心,睡觉!”莫祈寒接了一句,便沉沉睡去了。 凌雪漫翻来覆去好久,也终于睡着了。 两人就以这样的模式相处着,一张床分东西而睡,时吵时冷战,待凌雪漫被放出浣衣局,已是正月初八了。 久未见阳光,凌雪漫竟有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觉,是以,站在浣衣局的院子里,仰头,久久的看着太阳,直到眼睛酸涩的厉害了,方才低下了头。 “漫漫丫头,婆婆陪你出去散散心吧!”梅花婆婆在身后说道。 “没有心情,出去了万一再碰到…”凌雪漫厥了厥嘴,摇头。 “没事儿,皇上已经训斥过怡贵妃了,相信宫中没有人再敢来惹你的。”梅花婆婆笑道。 “哦。” 久久的,应了一句,凌雪漫才踏出了浣衣局。 然而,这一趟出去,却让凌雪漫听到了一个极为震惊的消息:皇上初六下旨赐婚柳梧桐,将她许配给了安国公世子,柳梧桐在当夜悬梁自尽未遂,于初七在城外一座庵堂落发为尼了! “怎么…会这样?梧桐初时爱的自私,现在竟然是这般决绝!”凌雪漫震惊了良久后,喃喃而道。 因为柳梧桐,凌雪漫冲动之下,闯去了帝华宫。 然而,真正见了莫祈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相顾无言,好半响,她才讷讷的吐出,“皇上…” “叫姘头,或者叫寒。”莫祈寒一把抱紧了凌雪漫,语气柔了下来,喃喃的道:“漫漫,朕一直想给你一个干净的世界,不想你看到太多的人性丑恶,杀戮残忍,你的笑容总是那么纯真,那么澄澈,你的心那么善良,朕不想这些丑陋的事情污浊了你的眼睛,所以朕什么都瞒着你,从始至终…” 凌雪漫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等着莫祈寒说下文,她很想知道,他当年假死的原因以及后来的好多惊险事件的主谋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是等了好久,却没有再听到一个字,他只是抱着她,不肯松开她。 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走的那一年半,就是去边关打仗了吗?莫君临真的是你吗?” “嗯,是朕,出征和归来时,父皇破格带你一起,就是为了让朕多看你几眼,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也是朕交待了父皇母后,让他们在朕走后照顾于你的,所以,父皇便对你一改成见,宠爱有加。”莫祈寒点点头,轻声说道。 凌雪漫顿时了然,怔楞了一会儿,又突然记起的问道:“那你打仗受过伤吗?” “没有,一般情况下没人能伤得了朕,身在边关的日子里,朕最牵心的就是你,只有回京这一路,经历了九死一生,差点儿就见不着你了!”莫祈寒眸中一热,蹭着凌雪漫的脸颊,心中无限酸苦。 “什,什么九死一生?”凌雪漫惊问道。 “不要问,朕不想告诉你,朕想留给你的都是欢乐,可是,可是现在带给你好多痛苦,漫漫,看着你哭,看着你伤心,朕比你更痛,心里像针扎一样。”莫祈寒语中带了哽咽,更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 凌雪漫抬了眸,眼眶中满是水雾,“你,你明明知道我会伤心,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填充后宫?为什么还要去碰别的女人?其实我现在想通了,你是皇帝,皇帝必须有三宫六院,后宫女人牵系着皇帝与朝臣的关系,你或许是爱我的,或许真的想跟我一生一世,可是你有你的责任,有你的无可奈何,所以你希望江山美人两者兼得,我可以是你最爱的女人,却不会是你唯一的女人,对不对?” “不,不是的,漫漫,朕说过,你会是朕唯一的女人,就一定会,你要的解释待朕肃清乱党之后,待朕与你正式洞房花烛,朕会原原本本的解释给你听,朕求你再给朕一段时间好吗?”莫祈寒语气又变得急切,伸手去拭凌雪漫的泪珠,眸中除了心疼与无奈再无其它。 凌雪漫含泪嗤笑,“呵,那又如何?即便你有天大的理由,那又能改变什么呢?背叛就是背叛,我可以理解你的大局,却不能原谅你的身体背叛,所以,即便你力排众议,冒天下之不韪废六宫娶一后,我也不会同意嫁给你,所以,我们没有洞房花烛,我只求你放了我,求你!” “不可能!朕不可能放了你!”莫祈寒眸色渐深,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这张伤心欲绝的脸,心中不断的挣扎着,犹豫着,良久,才似下定决心的问道:“漫漫,你能保证不会因吃醋而说漏秘密么?” “什么?吃醋?秘密?”凌雪漫茫然,然后想了想摇摇头,“我不敢保证,我总是很冲动的。” “那朕便不能同你说!”莫祈寒面容变得严肃,“若抖了出去,那就是把天捅破了!所以,漫漫,朕宁可你误会,也不能告诉你一个字!” 闻言,凌雪漫越听越迷茫,“你,你到底说什么啊?误会?你说我误会了你?那…”停顿了一下,凌雪漫突然说道:“我知道了!你又在编理由骗我!哼!你十几个女人都能容下,又何必容不下一个梧桐?看到人家当尼姑了,你心里就高兴了吗?” “那不一样,其它女人朕收进宫中自有用处,以后也自有安排,梧桐若进了宫,朕能对她像其它人一样么?那朕岂不是真对不起你了?”莫祈寒叹气道。 “不懂!你已经对不起我了,还什么真的假的!”凌雪漫一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莫祈寒沉默无言的看着凌雪漫,停了一会儿,将她的头揽在他胸前,轻捋着她的发丝,轻轻的说道:“漫漫,你性子太直,不会掩藏情绪,你教朕怎么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朕不能解释的原因,除了是怕你泄露天机,还有就是,朕要演很多戏,对不同的人都要戴上不同的面具,若你什么也不知道,朕对着怡妃丽妃她们的戏还能演下去,这些你懂么?所以朕很无奈,朕只盼着,能早日完成大事,能与你长相厮守。” “我…你,你是和怡贵妃她们演戏的?”凌雪漫怔楞住,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啊,所以你别怀疑朕对你的情,以后一定要稳重,稳重知道么?”莫祈寒语重心长的说道。 “那你到底和她们有肌肤之亲吗?”凌雪漫直白的质问道。 “没有。”莫祈寒摇头。 “不可能,受临幸的妃子们敬事房都是有记录的,何况你没临幸她们,谁临幸的?难道你找人假扮你的吗?” “这个,朕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是大嘴巴,说不准儿和怡妃丽妃一斗嘴,激动之下张嘴就冒出去了,所以,你要管紧嘴巴,千万不能说出朕未临幸她们的话,知道么?” “哼,看不起我!” “让朕看得起,那你就做到稳重,要善于隐藏情绪,不能给有心之人钻空子。” “好,我就做给你看!” 凌雪漫傲气的高抬了下巴,心中隐隐泛着激动,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他从未背叛过她,但是,这个男人很会骗人的,她不能轻易相信! 正月十三。 芜衡殿。 此殿位于冷宫的最东角,是一处废旧的宫殿,经年无人居住,杂草环生,破败阴冷,相传,这殿里曾经被先祖皇帝赐死过三个犯了大错的妃子,是以,有太监宫女瞧到,这里曾有鬼魂出现过,是一处不干净的地方。 是以,芜衡殿方圆没有任何一人敢靠近,即使是大白天,除了有事必须经过此处外的,那也是几人一起脚步飞快的来去,其它时候,静寂无声。 而今日,却有几人出现在了芜衡殿,做的是太监打扮,奉命来此为那三个被赐死的妃子烧纸钱上香。 中途,一人进了大殿,向深处走去,在里殿停下步子,看到背对他而立的几人,跪地叩首,“臣白靖安参见皇上!” “白爱卿平身!”莫祈寒回身,淡淡的道。 身边一应是无极、无痕、无介、徐安,而暗影则在暗中处置了所有监视莫祈寒行踪的探子。 “谢皇上!”白靖安起身。 莫祈寒淡笑,“朕要的东西,可曾备好?” “回皇上,这是臣罗列的名单,请皇上过目。” 白靖安从袖中抽出一份密折,双手举过头顶,徐安取来,打开,没有什么异常,方才交给莫祈寒。 锐利的眸子扫向密折上的名字,一个个看过去,莫祈寒轻笑,“真是不少啊,三品以上的就占了六人,京官十人,地方官十三人,禁卫军三名将领,两名副将,御林军中和大内侍卫朕严密排查之后,竟还有漏网之鱼四人,且还是侍卫长!白爱卿,此份名单可靠吗?若有一人为假…” “臣不敢!皇上睿智精明,臣岂敢弄虚作假来蒙骗皇上?若有一人为假,臣以死谢罪!”白靖安忙又跪地磕头道。 “呵呵,爱卿请起!”莫祈寒弯腰,伸手相扶。 “皇上,臣惶恐!谢皇上肯给臣改错的机会!”白靖安爱宠若惊的站起。 “白爱卿,朕要的,还有最重要的一份。”莫祈寒看着白靖安,仍然淡笑。 白靖安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包裹的三层,然后再呈上,“皇上,贺之信与三王爷私通意图谋反的证据,臣能搜集到的只有这些,臣是文官,且又在京,所以,很多方面的秘密之事,臣无法得知,是三王爷与贺之信单线联系的。” 莫祈寒瞧了片刻,交给无极收起,又问,“当年的宦官作乱一事,贺之信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皇上!”白靖安一惊,这个问题令他措手不及,在呆了几秒钟后,立刻回道:“臣不知!” “是么?”莫祈寒尾音上扬,漫不经心的道:“朕还以为爱卿知道呢!当年的事,朕已查的八九不离十,陵王救驾是假,谋反是真吧?只可惜,太上皇鸿福齐天,命不该绝,死的偏偏是陵王,而你少主子是立志要为父报仇雪恨吧?处心机虑藏尽锋芒,一心讨得太上皇的信任,不断的将权利下放,致使他广结党羽,贪污敛财,竟连朝廷下放到江南的赈灾款都贪,而这些,爱卿也都有份参与其中吧?” “皇上,臣知罪!”白靖安面如土色,身子一软竟又跪下了,“臣都是被迫而为,当年跟随主上,曾向主上立下重誓,要扶持少主子成事,所以…所以臣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求皇上开恩,臣不求别的,只求弃暗投明,为皇上肃清三王党后,白家能得一席安稳之地,只要活着就成!” “白爱卿,朕再问你一遍,贺之信在当年的宦官作乱中所犯之罪,你可有相应的证据?”莫祈寒点点头,又问道。 白靖安身体不停的发抖,“回皇上,臣,臣有,只是臣若是拿出来,便是连臣也包括其中了!臣现在为皇上秘密做事,若臣揭发了这些事,也抖出了臣,皇上能饶过臣吗?即使皇上不杀臣,三王爷和贺之信也不会饶过臣的,臣还是一死啊!” “哦?原来爱卿考虑的这么周到,那看来朕得派人保护你才行了!”莫祈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好了,爱卿揭发贺之信谋反之后,朕派朕的暗卫进驻白家,护你一家周全如何?” “这…”白靖安有些迟疑不决。 “怡贵妃爱卿就放心吧,她在宫里,在朕的身边,自然没有人敢动她,除了因凌雪漫之事,惹怒了三王爷之外…”莫祈寒话语稍顿,停了一下道:“这也便是朕为何要尽快动手的原因了!恐怕再迟上些日子,怡贵妃性命不保!” “皇上!” 白靖安大为震惊,“少主子真会杀怡贵妃吗?他的人能潜到宫里吗?” “怎么?到现在为止,爱卿竟不相信你少主子有此能耐吗?杀人可用于无形,爱卿想想,前太子是怎么死的!”莫祈寒突然冷笑道。 “是…是…”白靖安瘫软了下来,喃喃道:“是的,少主子做事一向狠辣,心思难测,比起当年的主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要谁死,谁便肯定活不了,除了,除了皇上是个意外…” 猛的,白靖安用力磕起头来,语气中满是惶恐不安,“皇上,怡贵妃是臣一家的支柱,求皇上保她一命,哪怕让臣去求凌宫女也行,只要三王爷能消气,臣,臣愿意交出证据,以求皇上从轻发落!” “求凌雪漫就不必了,三王爷可未必会听她的,朕会留心的,这个毒瘤得连根拔除才行,不然,只保得了一时,保不了永久。”莫祈寒挑眉,嘴角隐带冷意。 “是是是,臣愿意揭发,愿意交待全部。”白靖安磕头如捣蒜,“当年作乱之前,臣、贺之信与主上有一份歃血为盟,这份盟约现藏在臣家中的秘室里,臣回去后就取来交给皇上!” “爱卿,朕同时要的,还有这些年三王爷与贺之信勾结所作一切违法之事的笔录,你一并写了交给朕,至于爱卿担心贺之信会反咬你一口,或者将你供出来,这点朕自有主张平息,爱卿不必有后顾之忧。”莫祈寒说完,瞟一眼无极等人,沉声道:“父以女贵,朕会赐赏爱卿,由三品御前侍卫亲自送赏白家,爱卿知道怎么做了吗?” “是,是,臣明白,臣会交到无极侍卫手中的。”白靖安立刻说道。 上书房。 “徐安,将这几份折子即刻送至户部与吏部,交待各部尚书,照旨办事。”莫祈寒挑出四份奏折,递给徐安。 “是,奴才这就去!” 徐安接了折子,步出上书房时,无痕恰巧进来,点头示意一下,便各自去忙了。 “无痕,何事?”莫祈寒头也不抬的忙碌着,随口问道。 无痕近前一步,悄然低语道:“皇上,平州有消息了!” “是么?什么时候到的?”莫祈寒放下毛笔,侧眸,一边问一边从无痕手中接过小竹筒,拿下盖子,从里面抽出一张卷着的字条来。 “回皇上,刚到的。” “嗯。” “平州军心齐协,有三分之二者愚忠贺之信,三分之一效忠大明,臣与云王叔已将平州军分治而立,对各自手下士兵将领者攻心为上,效果初见成效,望皇上即时遣派钦差大臣,奖励犒赏有功勋之将领,彰显皇恩浩荡,以笼络军心!莫祈霖上!” 默念完毕,莫祈寒表情虽如常,眸中却是欣喜不已,迅速执笔写下:朕已知晓,圣旨会在两日内下达,遣往平州。望弟与云王叔再接再厉,早日取得大捷! “无痕,马上送出。”莫祈寒将卷纸塞入竹筒,递给无痕。 “是,皇上!” “另外,派人盯住平国公府,贺家刚迁进京,正是朝中大臣每日递贴拜见献媚之时,记下所有前去的大臣之名,以便朕核实白靖安所呈名单是否有假!”莫祈寒思索着说道。 “是,奴才明白了!” “去办事吧!” “是,奴才告退!” 快至午膳时,莫祈寒起驾回宫。 用膳途中,春棠从书房打扫出来,悄悄附耳道:“皇上,娘娘似是不舒服,现在密室床上躺着呢,奴婢问了一下老前辈,说是午膳娘娘吃进去的饭菜全吐了,老前辈担心吃坏了东西,便带娘娘到密室等皇上了。” 闻言,莫祈寒神色稍变,又不动声色的吃了两口,然后便放下了筷子,“朕不用了,撤了吧!”说完,起身朝书房而去。 “是,皇上!” 侍候的一干太监宫女跪下,“恭送皇上!” 一进密室,梅花婆婆便迎了上来,焦急道:“寒小子,漫漫丫头是不是有病了?师娘用银针验了,饭菜没毒啊,而且还是长亲王亲自送来的呢!” 第95章 爱恨边缘,突有身孕(3) “嗯,朕看看。”莫祈寒接了一句,迅速走到床边,掀起纱帐,“漫漫,朕来了,哪里不舒服?” 说着,手探上凌雪漫的额头,体温正常,心下稍松,将凌雪漫身子撑起,让她靠在他身上,看着凌雪漫没有精神的样子,焦灼道:“漫漫,你头疼吗?” “不疼,就是恶心,嗯,看到你就恶心。”凌雪漫偏了脸,语气不善的回道。 莫祈寒俊脸立时变得难看,沉下脸道:“你用膳的时候朕可不在你跟前,你不照样恶心的吐了吗?” 凌雪漫语塞,然后依然偏着脸,默不作声了。 “难道是受凉了?”莫祈寒猜测着,想了想,说道:“这样,不管是什么原因,朕本来便想抽空带你回四王府找师父把脉的,现在正好,你跟朕坐御辇走。” “不去!”凌雪漫拗着性子,扔出条件道:“除非你让我住在四王府,我不想住宫里了。” 莫祈寒蹙眉,“那怎么行?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回四王府住?朕现在带你回去,都要打着进香坛居为皇家祈福的名义,连带离轩一起,让你做为使唤丫头顺带回故居呢!” “那我就不去。”凌雪漫撇下一句,倒头便睡去了。 “漫漫,你听话好不好?若是病了,咱们早治早好啊!你这样子吃不下饭,身体哪能受得了?”莫祈寒俯下身子,贴上凌雪漫的脸颊,耐心的哄道。 “那你正月过完要百分之百的放我走,不能食言!”凌雪漫扭过脸,认真的说道。 “漫漫,不走行么?这几日,朕都跟你解释无数次了,朕没有背叛你,没碰过别的女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莫祈寒深深的皱眉,头都大了,为这,到今天,一下也不让他沾她的身,那颗迷糊的脑袋猛然变得精明极了,晚上,两人之间始终隔了两个枕头的距离,甚至,凌雪漫怕他趁她睡着以后偷袭,竟搬了地上的小圆桌横在他们中间! “你这种大骗子的话,我能信么?”凌雪漫冷着脸反问道。 “行,不管你信不信,去不去,朕今天都要带你走!”莫祈寒一敛眉,沉了嗓音,直接威胁道:“要么朕点了你的穴道,要么你自愿,自己选择!” “你!”凌雪漫攥拳,瞪着眼睛半响,咬牙道:“我自愿!” 帐外,梅花婆婆舒了口气,终于搞定了! 半个时辰后,浩荡的皇帝仪仗队出了宫,莫离轩骑马而行,皇上乘御辇,困乏了,便召使唤丫头凌雪漫进撵侍候。 “来,在朕身上躺会儿。”莫祈寒将凌雪漫身子拉下,让她枕在他怀里,又端起一杯热水吹凉了送到她嘴边。 喝了两口,凌雪漫瞟一眼御撵内的陈设,哼哼道:“当皇帝就是好,这马车里跟寝宫似的,要什么有什么。” “你酸什么?你以为朕喜欢皇位多过你吗?”莫祈寒将杯子放在身边的小桌上,皱眉道。 “难道不是吗?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喜欢权利?哪朝哪代不是为争皇位要死无数人的?”凌雪漫嗤之以鼻。 “呵,你这丫头现在说话句句带刺,朕不跟你争辩,朕要你自己睁大眼睛看。”莫祈寒气笑道。 凌雪漫偏了脸,不再理莫祈寒了。 不多会儿,御撵停下了,徐安在外面说道:“启禀皇上,藩邸到了!” 下辇车,管家司空亮相迎着,入内,再到香坛居,直入最深处那间卧房。 天机老人正在呼呼大睡,耳畔却响起了一个细细的声音,“老爷爷?老爷爷,牛魔王来抓你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叫牛魔王滚!”天机老人嘴里嘟囔一句,翻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去了。 嘎嘎! 凌雪漫扭头看向莫祈寒,耸耸肩,“皇上,你师父叫你滚呢!你还不遵师命?” “你说的牛魔王该是师娘吧?”莫祈寒平静的接了一句,黑眸微挑,闲闲的又道:“师娘,师父叫你赶紧滚呢!” 这后一句,音量自是又提高了些许,不仅惹得凌雪漫迷茫的左右去看,还惹得那个睡大觉的老头儿一钴辘坐起身,嘴里直嚷着,“不是不是,我没说!我没说!” 这一下,凌雪漫才算是明白过来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嗔怨的瞪了一眼莫祈寒,双手环胸,落井下石道:“老爷爷,你徒弟骗你呢!都说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其实不尽然,应该说漂亮的男人比漂亮的女人还会骗人!” 莫祈寒顿时黑线,阴郁着俊脸瞪向凌雪漫,凌雪漫得意的哼了小调美眸顾盼,只当他是空气。 天机老人寻了一圈,又听了凌雪漫的话,奇怪之余便也黑了脸,“寒小子,竟敢匡你师父,真是讨打!” 语落,再一瞅向凌雪漫,问道:“漫漫丫头,你是知道姘头是谁了么?” “知道了啊,是骗子!是宇宙无敌超级大骗子!老爷爷,你得给我作主,正月过完,他必须放我出宫!”凌雪漫瞪眼,气势汹汹。 莫祈寒一听,顿怒,“凌雪漫,你是又想朕点了你吗?” “姘头,我头好晕…”心下一忐忑,心思一转动,瞄准了距离,确定莫祈寒能接住她的情况下,凌雪漫大胆的眼睛一闭,身子软软的倒下… “漫漫!” 莫祈寒不疑有它,一声惊呼,长臂一捞,身子一个旋转,便将凌雪漫揽入了怀中,急叫道:“师父,快看看!” 天机老人慢吞吞的下床,再慢吞吞的走近,瞪一眼快急出火的莫祈寒,不紧不慢的道:“寒小子,你是关心则乱吧!” “师父,漫漫真的不舒服,这几天时不时的恶心,今天把午膳全吐了,朕是专门带她来找师父看病的。”莫祈寒未注意那弦外之音,情急的解释道。 “哦?有这事?”天机老人扬了扬眉,“那赶紧把她放床上去。” 平躺在床上,凌雪漫倒一时不敢睁开眼了,生怕莫祈寒也生气的反过来骂她是骗子,所以,便紧紧的闭着眼睛,任天机老人把上她的脉,她想的便是得胃病了,而且肯定是! 谁知-- “天哪!这丫头,她,她…”不到一分钟,耳畔便响起天机老人疑是激动的声音,然后没了下文。 一时,凌雪漫懵了,然后立刻想到一件事,然后蹭的睁开眼,脱口道:“我是不是得绝症了?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这一说,立刻吓倒了莫祈寒,也顾不得收拾凌雪漫装晕,忙紧张的问道:“师父,漫漫是,是什么病?” 天机老人眯了眯眼,站起身,双手背后,将莫祈寒上下打量着,看了一眼又看一眼,直看的莫祈寒全身汗毛要竖起来了,急不可耐的要催了,方才慢条斯理的道:“寒小子,你能耐啊!” “呃,师父,什,什么意思啊?”一向智慧超群的某男,被噎的两眼大瞪! “就是说你有本事啊,这果然是做皇帝的料,不仅治理江山是块料,这…咳咳!”天机老人罗嗦的前奏在某男极度不耐的眼神下,识相的转入了正题,“这生孩子也是块料,呃,不对,这让有体寒之症的女人怀孕更是块料…” 听到了重点词汇,莫祈寒和凌雪漫一起打断,同时惊问道:“什么?怀孕?” “是,是啊…”被那两人的反应吓到,天机老人舌头光荣的打结了。 “师父,你确定?漫漫她,她真的有孕了?她恶心就是因为怀孕了吗?不会诊错吗?”莫祈寒激动的一把扣住天机老人的手,那力道大的… “哎呀,臭小子,你轻点儿!你以为你在握剑杀敌吗?”天机老人指着他快被莫祈寒由于过分激动而折断的手,扭曲着脸哀嚎起来。 莫祈寒一怔,忙松了手,歉意的道:“对不起师父,朕,朕是太,太激动,太高兴了!” “你激动!师父的手要断了!哼!”天机老人气呼呼的揉着手,没好气的道:“师父要是连个喜脉也能把错的话,就可以抱着神医的牌匾一头撞死了!” “呵呵…呵呵…怀孕了,真的怀孕了!”莫祈寒竟像个孩子般抚掌傻笑起来,嘴里细碎的念叨着,一俯身,便无所顾忌的抱住了凌雪漫的头,欣喜的语无伦次,“漫漫,真好,真好,我们有孩子了,终于有孩子了…” “混…混蛋…我呼,呼吸不上了…”凌雪漫的口鼻全被压在了莫祈寒的胸膛上,顿时急的她连推带骂。 “漫漫,对不起!”莫祈寒被骂的清醒过来,忙松了松手臂,捧起凌雪漫的脸,脸上依然是傻兮兮的笑,“呵呵…呵呵…漫漫,你怀宝宝了,你高兴吗?朕的龙种,是朕的龙种啊!” 凌雪漫极其冷静,冷静的咬牙切齿,从莫祈寒怀里一扭头看向正乐呵的瞧着热闹的天机老人,“老爷爷,你肯定脑筋不清楚了,我怎么可能怀孕?我怎么可能怀这个坏男人的种!他不是一直在喝避孕药汁吗?” 闻言,莫祈寒心虚的冒了汗,天机老人一时难以回答,便瞥向莫祈寒,“咳咳,寒小子,漫漫丫头已有四十天左右的身孕了,身子骨还行,多补补,不要有剧烈的动作,头一胎一定要多走动,不要一直躺床上,不能挑食,蔬菜要多吃,还有情绪不能太激动,前三个月容易恶心呕吐,可以吃些酸梅子之类的止呕,还有还有,咳咳,前三月后三月都要减少行房,防止流产或者早产,嗯嗯大概要交待的就这些,你们要打架要吵架都悠着点儿,师父先跑路了!” 说完,天机老人尴尬着脸便要冲出去-- “师父!” 莫祈寒忙喊了一声,天机老人止步回头,郁闷的道:“你事儿怎么这么多?” “咳咳!”莫祈寒更为尴尬的红了俊脸,看一眼凌雪漫比炭还黑的脸,再看向天机老人,干咳着走到跟前,附耳悄悄问道:“师父,这个行房是要减少还是纯粹不能行房?有了身孕的女人还能被临幸吗?” “咳咳,可以是可以,只是动作要慢,不能剧烈了,以免伤到孩子。”天机老人红透了脸,用手遮了嘴,更小声的回道。 莫祈寒点点头,微松了口气,天机老人便撒腿逃生去了。 回身,脸上露出刻意讨好的笑,莫祈寒再重重的咳一声,缓缓走近,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了低头,轻声软语道:“漫漫,朕,朕在出征前一段时间便没有喝避孕药汁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凌雪漫崩溃至极,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似要看到他的内心去,一字一句的问道:“莫祈寒,你到底有没有一句话是不骗我的?把我从头到尾当猴子耍,很好玩儿吗?” 莫祈寒脸色一变,忙情急的解释道:“不,不是的漫漫,这件事情朕是有理由的,因为,因为你那次生病,师父易容成大夫给你诊脉,诊出你是体寒之症,所以朕才不再喝避孕药汁的!” “体寒之症?”凌雪漫眼睛瞪了瞪,恍惚想起好像刚才老爷爷也说了这四个字,只是,“什么是体寒之症?” “就是…你体质阴寒,极难有孕。”莫祈寒迟疑了一下,轻吐道。 “什么?”凌雪漫楞住,呆呆的看着莫祈寒,半响,才抖了抖唇,轻不可闻的问道:“你,你一直很想要孩子对不对?你知道我不能生,为何…为何还要许我唯一?若我没有怀孕,你…” 突然发现,她问不下去了,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子嗣的重要性,她懂!平常百姓家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何况他是帝王之家?何况他现在就是帝王…怎能,怎能膝下无子? 第96章 爱恨边缘,突有身孕(4) “朕知道,但是朕依然爱你,一个你胜过一切,师父开了独门药方给朕用来调理你的体寒,所以朕才安排管家,春棠秋月一直给你煎药,一直劝你服药,朕怕你有心里负担,所以便未曾告诉你,若是调理不好,若是你一直怀不上孩子,朕也打算好了,册封离轩为太子,继承大明江山,所以朕一登基便先册封离轩为皇长子亲王了!”莫祈寒抱紧了凌雪漫,轻啄着她的额头,爱意深浓。 “姘头…” 凌雪漫呢喃一声,再不知该说什么,感动满满的萦绕于心,可是,可是她也记得,他为求早日有子,曾言,东西六宫谁先怀上龙种,便立谁为皇后,立其子为太子…她现在突然有了,他为了安抚她,便又改了说辞吧! “漫漫,你知道朕现在有多么的开心吗?父皇母后若知道你怀孕了,他们会乐疯的!他们一直盼着呢!太好了,太好了!漫漫,你好不容易有了,不能再跟朕赌气了,真的要听话,不为别的,哪怕为孩子你也要乖一些啊,知道么?还有,一定不能再乱跑了,不论做什么之前,都要先想想,记着你是怀孕的女人,然后再看能不能做,知道么?” 莫祈寒细碎的嘱咐着,停了一下,又想到了些,接道:“以后你的膳食,朕会安排人单做,酸梅子给你备好多,用膳全部在密室,以免恶心呕吐被人看出异样,还有…嗯,朕要交待好师母,还要再询问下宫中的嬷嬷,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总之,朕最不放心的便是你,生怕你一不小心把孩子弄没了,所以,答应朕,好好的听话,好不好?” 很久的时间里,凌雪漫一言未发,脑子里哄哄作响,听不清莫祈寒在说什么,也不知她该喜还是该悲,只沉浸在恍惚中,慢慢消化着这一个从天而降的意外。 怀孕了…她竟然,真的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之间的宝宝…这是曾经的梦想,现在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却反令她如坠入冰窟! 缓缓抬头,看向那一张欢喜到眉里眼里都是笑的俊脸,想堕胎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可以想像,若她说出,他会有怎样激烈的反应。 月亮湖里的冰已经融化了一小部分,那虚浮的冰面隐隐在晃动。 凌雪漫的手被身侧的男人紧紧的牵着,似是,生怕她一个冲动,会跳下湖去。 有一瞬间,她恍然记起当年发生在这里的那一幕,她落水,无介飞来救她…侧眸,她忍不住轻问道:“那年,是你扮成无介的样子救我上岸的吗?” “是,是朕救的你,除了出征在外,其它日子里,朕一直就在你身边,就住在香坛居里,晚上来见你,走的是秘道,出口在屏风后的石壁上。”莫祈寒轻轻的说道。 “无介和我踢球,其实也是你,对吗?” “对。” “林梦青呢?看来他也并不是管家的表弟对吗?” “梦青是朕的师弟,也是师父的徒弟,他和朕一起出征的。” “你要肃清的乱党是谁?多次杀我的人又是谁?元宵夜将我掳走的男人是谁?” “这些,朕不预备告诉你,有的时候,难得糊涂。若不知道,糊里糊涂的反而过的开心,若你知道了,从此你便不会开心了。” 凌雪漫不再问,只要他不肯说的,她再怎么问也不会得到答案,勉强的话,只能得到欺骗。 回宫的途中,她睡着了,枕在他的腿上,她睡的很安逸,不知梦到了什么,她睡梦中微翘了嘴角,然而,很快便蹙紧了眉头,再不曾舒展。 晚上两人睡下,他轻揽着她入怀,不断的轻吻她的唇,她的额头,她的脸颊,也曾大手忍不住悄悄覆上她的胸前,却又极力忍下,只甜蜜的拥她入眠。 今晚三更,他未曾再离开,熟睡中,他亦唇边扬着幸福的笑容。 她的不开心,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除非他让她亲眼瞧到他是怎么宠幸后宫的,否则她不会相信。 所以,他决定忍耐,只要她不再在他们之间横着圆桌,只要肯让他拥着她睡觉,他便不去碰她,耐心的等待她心甘情愿的一天。 五更时,他醒了,坐在床上穿衣时,随意的一瞟,讶然道:“漫漫,你怎么也醒了?是朕吵到你了吗?” “没有,睡不着了。”凌雪漫轻轻一笑,专注的看着莫祈寒,宫灯明晃晃的燃着,她一眼盯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咧了咧唇,“果然是你说的对,你配我,不论出身还是容貌,都绰绰有余。” “呵呵,配不配的,无关紧要,只要你喜欢就成。”莫祈寒戏谑的眨了眨眼,下地,系上腰间的玉带,又整理了一下腰上的饰物,一左一右两枚玉佩。 “你的玉佩,真好看。”凌雪漫跟着看过去,似是很有兴趣的问道:“这玉佩很值钱是不是?” “那是自然了,这枚是朕的大哥送朕的二十岁之礼。”莫祈寒执起左边的玉佩,说完,再执起右边的玉佩道:“这枚是朕的身份象征,任何人见到它,便如朕亲临,怎会不值钱呢?” “哦。这样啊。”凌雪漫了解的点点头,十分乖巧的嫣然一笑,“那你去上朝吧,如果有时间,我在密室等你一起用膳。” “嗯,好。”莫祈寒愉悦的俯身,在凌雪漫额上映下轻轻一吻,然后满足的离开。 上书房。 “启禀皇上,南诏太子轩辕谷瑾已率使团到京,礼部张大人和顾大人已迎接到驿馆了!恭请皇上,何时入宫觐见?” 莫祈琛跪在御书桌前,沉稳的脸上微露喜悦。 “六弟,传朕谕旨,今日南诏太子一行在驿馆暂歇一日,明日早朝觐见!”莫祈寒微带笑意,说完,想了想道:“六弟,朕命你和礼部一同接待南诏太子,虽说两国交战,大明胜出,但不能摆高姿态,来者是客,以礼待之!” “是,皇上,臣弟谨记!”莫祈琛拱手道。 午膳时,莫祈寒忙的没有过来,凌雪漫强忍着妊娠反应,勉强吃了些,便想出去透透气,出了秘道,再出浣衣局,搬了凳子坐在院里晒太阳。 自从莫祈寒早上走后,她便一心在思考着,如何偷走他的玉佩,如何避开他的眼睛,偷溜出宫去。 思索的太过专注,以致于有人走近,她还未察觉,待瞧到面前多出来的影子,豁然抬眸,方才惊愕道:“三王爷!”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祈冥微微一笑,温柔问道。 “没想什么啊,三王爷你找我有事?”凌雪漫故作自然的笑了笑,直白的问道。 莫祈冥看着她,但笑不语。 凌雪漫被这样专注的凝视,弄的有些俏脸微红,“咳咳”两声,皱眉道:“三王爷,我脸上有花儿吗?你看我干什么?有事说事啊!” 午膳后,干活的太监宫女都还在休息,是以,院子里并没有人,莫祈冥微蹲下身子,倾了嘴角,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道:“当然有花儿啊,而且还很美丽。” “嗯?”凌雪漫楞神,马上反应过来,脸颊感觉更红了,嗔怨的瞪一眼,不悦道:“说什么呢?你再不说事,我回屋了。” “好,我们到你屋里说。”莫祈冥很顺的接下话。 “啊?那不行,会让人说闲话的,就在这里说,我听着呢。”凌雪漫一楞,立刻摇头,带进屋,她是想死么? “漫漫…这里,隔墙有耳。”莫祈冥收敛了笑,神色变得严肃。 凌雪漫一听,把头摇的更快了,“那就更不能到屋里说了!” “漫漫!”莫祈冥微微拉下了脸。 “你快说啊,不说我真走了!”凌雪漫更黑了脸,一听,他便是又要说喜欢她的话,让那个死男人知道了,她就离死期又不远了! 莫祈冥抿了唇,略有些生气的瞪着凌雪漫,凌雪漫只当作没有看到,眼睛四下里乱瞟,寻找着梅花婆婆的影子。 “漫漫,若是皇上真要纳你为妃,你愿意吗?”莫祈冥开了口,轻轻问道。 “嗯?怎么这么说?”凌雪漫嘴角抽了抽,反问道。 莫祈冥站起了身,四下里看了几眼,再对上她的眼睛,轻道:“皇上昨天不是带你去香坛居了吗?这么明显的表现…漫漫,我只问你,你想嫁给他吗?你想一生呆在这深宫之中吗?” 凌雪漫一怔,低下了头去,停了好一会儿,摇头,声音低不可闻,“我不知道。” “漫漫,你这么说,就是不想做皇上的妃子对么?”莫祈冥突然话语有些急切,又蹲下了身子,单手扶上了凌雪漫的肩膀,嗓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漫漫,深宫锁玉的生活不适合你,只要你愿意,我便带你走,好不好?” “走?走去哪里?”凌雪漫一惊,茫然的问。 莫祈冥脸上微露笑意,眸中多了份神往,“你想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距离京城二十里,有一座无名山,在山谷的下面,有一处幽泉,那里很美很美,鸟语花香,清幽宁静,清澈的溪水中飘满了芬香的花瓣,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漫漫,你想不想去看?” “无名山?幽泉?”凌雪漫喃喃咀嚼着,脑中情不自禁的描绘着那一副自然的画卷,若是能出去看看,自然好,可是,“三王爷,你还有家眷,有妻有子,怎能带我走?你要扔下他们吗?皇上不会同意的!” “漫漫,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愿不愿意离开这事非之地?”莫祈冥蹙眉,神色略有些焦急的追问道。 “不愿意!”凌雪漫坚定的摇头,想了想,说道:“三王爷,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早说过,我对你只有亲情,只有友情,我不会接受你的感情,也不能接受。”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心里还在喜欢着那个男人是吗?他有在乎你吗?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他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守着他?我可以为你抛妻弃子,可以为你抛弃荣华富贵,他呢?他能做到什么!” 莫祈冥情绪激动之下,失控的一把握住凌雪漫的手,那眼神冷厉骇人,“凌雪漫,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你,他不配,不值得你为他守身如玉!你不想走,是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为别的女人穿上喜服吗?” “你…你放开我!”凌雪漫身子一震,惊骇之下忙用力甩掉莫祈冥的手,慌乱的起身,急不择言的争辨道:“他没有你说的那么差!他,他是有苦衷的,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想嫁给他!” “他有什么苦衷?他就是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的伪君子!他真爱你吗?他若是真爱,就不会让你留在宫里受委屈!你一次次吃亏受辱的时候,他在哪里?他敢正大光明的护你吗?”莫祈冥怒不可揭,极力隐忍着,咬牙切齿的低斥道。 “我的事,不要你管!无论怎样,那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凌雪漫苍白了脸色,抖着唇,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一步步往后退着,喃喃的道:“我就是爱他,就是爱,不要你管,不要你管!” 语落,转身,飞快的朝屋中跑去,梅花婆婆隐在柱子之后的身子迅速探出,扶住了凌雪漫,强迫她停下了飞奔,慢步走回去。 莫祈冥怔怔的看着那消失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不定,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如刀刻般,默立良久,一甩袖子离开。 第97章 媚戏冷皇,欲逃被逮(1) 夜里,凌雪漫睡的迷迷糊糊时,突然感到有什么在舔着她的脸,本能的伸手一拍,嘟囔道:“妖魔鬼怪,滚开! “嗯?”莫祈寒嘴角一抽,不悦道:“朕怎么成妖魔鬼怪了?” 然而,那个酣睡的人儿却是睡的更沉了,雷打不动。 床边坐了一下,叹口气,径自宽衣上床,再搂过凌雪漫躺下。 一时睡不着,莫祈寒兀自深思着问题,却不知,一双小手已偷偷的摸上他的身体,胸口,胳膊,肚子…紧闭的眸子豁然睁开,闲闲的笑道:“不是睡着了吗?你现在这是在非礼妖魔鬼怪吗?” “谁…谁非礼你?我脑子又没出毛病!”凌雪漫被逮了个正着,尴尬的绯红了小脸,娇嗔一句,蹭的翻过身去了。 “哦,朕还以为你…”莫祈寒侧身,贴在凌雪漫身后,在她耳边邪笑着,“以为你想要了呢!” “想要什么?”凌雪漫嘴角一抽,先是茫然,在听到她耳畔那不怀好意的笑后,方才明白这男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顿时,小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胳膊肘儿掀了他一下,嗔道:“别把你的龌龊想法加在我身上,我才没有!” “哦?朕想碰自己的女人,怎么就龌龊了?再说,你不让朕碰,不觉得很残忍吗?朕可是为了你收心务正,把后宫当摆设了!这再吃不着,岂不是年纪轻轻就当和尚了?”莫祈寒揪着眉,很是委屈的口吻。 “切,皇帝本风流,看似多情却无情!”凌雪漫撇嘴,不置可否的哼道。 莫祈寒无语,颓然的平躺下,刚燃起的热情又被浇熄了,深更半夜了,困意袭来,重重的打了个哈欠,“那就睡吧。” 凌雪漫在闭上眼睛睡去之前,又刻意瞄了瞄莫祈寒放在床边凳子上的衣物,可惜他今晚换衣衫了,两块玉佩都没有戴着了。 翌日,乃是大明宪宗元年第一个上元佳节,即元宵节。 一个白天,凌雪漫过的甚是无聊,半下午的时候,实在呆不住了,便和梅花婆婆去御花园采花,想着晚上泡个花瓣澡。 谁知,这一采,便和另两个采花的宫女撞衫了! 那俩宫女见到凌雪漫,甚是客气的唤了一声,“凌宫女!” “嗯,怎么,怡贵妃也要泡花瓣澡吗?”凌雪漫淡笑道。 “是啊,今晚上皇上在太和殿宴请南诏国太子使团,乐工局有歌舞要演,我们娘娘…”其中一个宫女脱口说的正兴起,被另一个戳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忙住了嘴,尴尬的咧咧唇,“没,没什么。” 凌雪漫怔了怔,一笑,挽着梅花婆婆去别处采了,“婆婆,那怡贵妃肯定是想当众献舞或者弹曲,来讨他欢心的,你说是不是?” “呵呵,有可能啊,不过她讨也是白讨,有丫头你在呢!”梅花婆婆瞅到四周无人,低笑着戏谑道。 凌雪漫撇撇嘴,自嘲的道:“那又怎样?我就这么见不得光!说白了,就是情妇!以后的事,谁能说得清楚,谁又不长前后眼。” “漫漫丫头,你要对寒小子有信心啊,凭他的本事,肯定能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做皇后的。”梅花婆婆说道。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凌雪漫摇头,笑容很是苦涩。 采满花瓣,凌雪漫去了揽月斋,在莫雅妃的寝宫里舒服的泡了澡,宫女的衣服她已经不穿了,只穿一般女子的罗裙,看着既不像一品夫人的打扮,也不像低贱的宫女,倒像是未出阁前的小姐。 莫雅妃作为长公主是要去参加太和殿宴会的,剩下凌雪漫一人实在无聊,便又和梅花婆婆胡乱逛起了皇宫。 可巧的是,在碧湖附近竟碰到了随乐工局一起去献艺的怡贵妃! 四目相对,白紫怡因得了教训,便一语未发的走了,凌雪漫现在却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心里怎么着也不是滋味儿。 “婆婆,你说她会不会一表演完,就和他坐在一起了?会不会…嗯,就是非礼他?”凌雪漫问的很婉转,因为电视上经常演到,所以她能想像得出来,这一想,心里头就更不是滋味儿了,似是百爪挠心,对了,肯定还有那个丽贵妃,那么,他便是左拥右抱… “这个嘛,婆婆也不知道了。”梅花婆婆纠结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凌雪漫一蹙眉,当即便跟在乐工局后面向太和殿走去,奶奶的,在她没逃跑掉之前,她的男人不允许其它女人染指! 对,以后晚上睡觉要灵醒些,三更的时候要看牢他,不许他出去! “哎,漫漫丫头,你去哪儿?” 梅花婆婆迟疑了一下,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凌雪漫的袖子,“你干什么去?你以什么身份去啊?” “我管它呢,我就是要去,我就是宫女啊,宫女不是得侍候那些大人们吗?我给他们斟酒打杂!”凌雪漫气鼓鼓的说道。 一说完,甩袖又走,梅花婆婆又要拉,凌雪漫回头,“不让我去,我就跑步跳高,我把孩子弄没了!” “呃…”梅花婆婆汗颜了,等她回过神来,凌雪漫已走出十几步远了,叹一口气,只得提步跟上。 眼看着白紫怡进去,凌雪漫机灵的躲在了殿门上,两边的守卫瞧她一眼,迅速扭过了头,只当自己没有看到,因为此女连帝华宫都敢闯,听说那日甚至还闯进了帝华宫暖阁,此种情况下,都未受罚一丁点儿,他们谁还敢拦她? 殿内,歌舞表演的正兴起,一派其乐融融的景像,远远望去,莫祈寒在最前方,面朝殿门而坐,长长的桌案上,摆满了宫廷御宴,精致的各色水果点心,他左手边坐着丽贵妃,右手边是空的,显然,那空位是属于怡贵妃的! 而此刻,场中表演着扇舞,那丽贵妃不好好看表演,竟一个劲儿的媚笑着,和莫祈寒离的那么近,似乎就要贴上去了,不知她说了句什么,那个臭男人竟脸上满是笑意,丽贵妃斟了一杯酒,他接过,姿态闲雅的喝着,又不知跟丽贵妃在说什么,惹得丽贵妃更加的媚态万千了! 凌雪漫咬紧了牙关,暗骂一声,该死的,这么恩爱么?这是在演戏么?这明明真的像真金白银! 身后,梅花婆婆拉了拉凌雪漫的袖子,向她耳语道:“忍耐!” 凌雪漫再咬牙,继续看! 稍会儿,扇舞停了,云罗水袖舞上场了,那领舞的便是白紫怡,只见她一袭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那舞当真绝美,白紫怡今夜的装扮也是极漂亮,凌雪漫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若是抛开情敌的身份,她对白紫怡的舞倒是极欣赏的,比之柳梧桐,似乎又更胜一筹,那身段,那眉目间的投入,当真令人赞叹! 一舞终了,凌雪漫回过神来,再看殿中,几乎都是惊叹的眼神,因为知道是皇帝的贵妃,是以,没人敢流露出有色的目光,再瞧向最关键的那个男人,只见他一张倾倒众生的俊逸脸庞上,笑意隐隐,很是满意的样子。 身边有人借过,回头,原来是三个宫女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御酒正要往里送去,凌雪漫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抢着拦下最后一个宫女,悄悄的道:“我帮你送进去,你说给哪桌?” “这,这不太好吧,奴婢…”那宫女有些为难。 “闭嘴,我闲不住帮你干活还不好吗?快说哪桌?”凌雪漫说着,直接从宫女手上抢过托盘,催促道。 那宫女一时没了主意,想着也是不敢得罪此女,便怯怯的指着东面最里头说道:“就给那里送。” “好。” 凌雪漫猫了腰,靠着最边上走,迈进了大殿。 梅花婆婆不好拦,无奈的暗暗祈祷,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前面的两名宫女端着托盘送到西面的桌子上去了,凌雪漫低了头,依然靠里边,很低调的从各官员背后经过,走向目的地。 然而,她竟忘了,她穿的不是宫女服,所以,那一抹衣衫一迈进殿的时候,便落入了坐在正前方最中央的男人眼底。 莫祈寒不动声色的抿着酒,眼睛虽瞧着场中接下来的歌舞,眼角的余光却是跟随着那抹影子在移动,不禁郁闷的暗忖,这丫头混进来想做什么? 凌雪漫走着走着,从背后看都是清一色的官服,她应该从哪里斟酒呢?算了,随便停到哪里吧,挨个斟过去就行了! 想着,便脚下一停,才要开始斟酒,场中的舞蹈却停了,而她确定的斟酒目标人物的右边,竟站起来了一名男子,发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凌雪漫忙趁机躲在了这个高大男人的背后。 从背后看,衣衫似乎不是大明官服,正疑惑间,只见这名男子朝莫祈寒拱手,朗朗说道:“皇上,大明武艺非凡,战场之上,臣虽未亲眼所见,但皇上大名如雷贯耳,昨夜得见大明林将军等人的武功,心下着实钦佩!臣此次前来大明国,还想见识一下大明的文采。” “哦?太子殿下有此意,朕自是没有意见,不知太子殿下意欲如何?”莫祈寒含笑而问。 大殿之内,静寂无声。 轩辕谷瑾答道:“臣今日在房中看到两事物,想出一对,烦请大明接下对。” 莫祈寒目光瞟向西面所坐的文官,微微点头,“好,请太子殿下出对!” “尺虽有所短,寸却有所长。”轩辕谷瑾扬眉,轻巧的笑道。 此言一出,殿中有些许的哗然,以柳太傅为首的几名大学士交头接耳,似是在商量了,而莫祈寒面色不改,眸光中却闪烁着点点自信。 下对,心中已有,但他作为大明皇帝却是不能说的,这关系到南诏国的面子,是以,只轻言道:“以文会友,爱卿们不要拘束了才好!” 凌雪漫端着托盘,因为无事可做,便默默的咀嚼着那个上对,心道,如此简单的对子,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半天等不到有人说话,站累了,便一时忘记了场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一打,身前的男人却陡然回过了头来! 该死,这太子一回头,全大殿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了! 四目相对,凌雪漫有些慌乱无措,无暇欣赏面前的美男,尴尬的扯着嘴,“咳咳,原来,原来是南诏国太子啊,幸会幸会!呃,你,你继续,不需要看我,赶紧转过身去!” 万众瞩目之下,一道道震惊、疑惑、惊讶的目光全落在凌雪漫身上,使得她脖子下意识的缩了几缩,头低进去了好几分,就差吻上托盘里的酒壶了!她不用专门去看,都知道她男人脸上肯定表情无异,但心里恨不得拍死她了! 轩辕谷瑾审视的打量着眼前的娇小女子,那目光落在凌雪漫头上,她感觉自己成白老鼠了,被人盯着研究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但是现在一定要忍,不然她肯定会被踢出太和殿! 轩辕谷瑾惊疑稍许,然后蹙着眉问道:“你是谁?” “咳咳,我,我是准备给你斟酒的宫女!”凌雪漫再咳两声,头稍微抬了抬,又挺了挺胸,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些。 听闻是宫女,虽奇怪她的穿戴竟和其它宫女不同,说话也不像个宫女,但这个当口,轩辕谷瑾也没再多问什么,便回过了身。 凌雪漫大大的松了口气,但没等她高兴一下,那坐在首席上一袭龙袍的男人却面无表情的开口了,“原来斟酒侍候的是哪个宫女?” “皇上,奴婢在!是奴婢,奴婢的托盘被,被凌宫女抢去了,求皇上开恩!”那宫女脸色大变,身子瘫软跪地,忙把头磕的“咚咚”作响。 “继续你的活计!”莫祈寒沉声道。 “是,谢皇上开恩!”宫女没有听到打板子的话,感激的忙谢了恩起身,跑到凌雪漫跟前将托盘端走了。 凌雪漫没了幌子,咂咂嘴,也不敢看莫祈寒,一时呆楞在原地,跟个傻子似的。 然而,莫祈寒却接着说道:“凌雪漫,你一个浣衣局宫女,使诡计擅入太和殿,该当何罪?给朕马上退下!” 这般严厉的声音,听在凌雪漫耳朵里极为难受,但是她分寸还是有的,无论他现在说什么,都是一个皇帝正常的表现,而她肯定不能当众跟他叫板,也不能让别人看出什么异样,所以,低着头咬了咬牙,思索了十几秒,然后往地上一跪,清清脆脆的说道:“启禀皇上,奴婢想试对子,若是奴婢对上了,皇上就不要赶奴婢下去,可以么?” 此言一出,惊了满殿! 许多人的眸光中带上了兴趣,莫祈冥唇角微微扬起了笑,与莫祈衍对视一眼,皆有同感,其它人更如是。 然,这决定取决于皇上,所以,满殿的目光又有大部分落在了莫祈寒身上,等待着他的开口。 今日南诏太子突然提出的这个以文会友,其实却有比试高低的意思,南诏军事战败,心里一直不服气,若是大明胜出了,南诏远道而来颜面上挂不住,情绪必定不好,影响接下来的两国边境贸易商谈,但若是南诏胜了,大明又失了面子,所以,这也是柳太傅等一众文官迟迟没有作答的原因,答案自然已有,只是不知该不该接对,而这个时分,却正巧出来个凌雪漫! 谁都知道,这凌雪漫捣蛋的本事,而她又提出要接对,这个烫手山芋若能被凌雪漫接了,可能会出人意料的让全场喷笑,那么这件严肃的事便转为轻松,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柳太傅立刻站起身拱手道:“皇上,凌宫女想接对,臣以为可以让她试试,她一个小女子,接的好与不好,都无伤大雅,反正是以文会友,太子殿下图的也是乐趣,若是凌宫女接错了,臣等再补上,当是热闹一番了!” 莫祈寒心下正有此意,听此,俊脸阴转晴,微微一笑,“好,准奏!” 凌雪漫感激的望了望柳太傅,又悄悄的白了一眼莫祈寒,轩辕谷瑾已经又转过身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有压力啊! “咳咳,太子殿下的上联是,尺虽有所短,寸却有所长,我对的下联是,梅虽逊雪白,雪却输梅香!”凌雪漫清了清嗓子,迎视上轩辕谷瑾的眼睛,大声说道。 “啪啪啪!” 一语既出,满殿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掌声一起,凌雪漫便知自己对的没错了,不禁得意的歪了歪脑袋,噙着笑道:“太子殿下,可以么?” 轩辕谷瑾错愕了稍许,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只道出两个字,“可以。” “耶!”凌雪漫激动的喊一声,立刻扭头道:“皇上,奴婢不用退下了吧?” 莫祈寒会心的一笑,满意的道:“不用了,来人,在女眷那方添座。” “是,皇上!” 有太监立刻去搬凳子了,但凌雪漫却瘪了嘴,她才不要去坐到女人堆里,瞧那两个狐媚子贵妃,一左一右的贴着他,心里不舒服的厉害,不行,她得想个招儿挤到他跟前去! 如此这般正绞尽脑汁盘算着,轩辕谷谨却突然开口道:“皇上,臣想和这个小宫女再对上几对,可以么?” 众人惊诧,莫祈寒只沉吟稍许,便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只不过这个宫女俏皮捣蛋的很,若是有什么不敬的,还望太子殿下海涵,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说完,又看向凌雪漫,表情变得严厉,“凌宫女,太子殿下来者是客,不可无礼犯上,否则朕严惩不怠!” 这一番极为圆滑的话,既提前堵了轩辕谷谨可能会被凌雪漫气的发怒的嘴,又提醒警告了凌雪漫,也当众表明了对轩辕谷瑾的尊敬! 然,凌雪漫没听出里面的深意,只听明白了表面,那就是他怕她惹祸,警告她,让她乖乖的! 嘴巴厥了厥,凌雪漫直想说她才懒的跟南诏太子对对子,但现在可不敢拒绝,只得道:“是,奴婢遵旨!” 轩辕谷瑾挑眉,傲气的一笑,“你听好了,上联,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 此联一出,殿中又是一片哗然! 只因,这是个很有些兵家思想的上联!而凌雪漫是个普通闺中小姐出身,读的是《女戒》之类的书,岂能对上? 这一想,大明的人便有些气愤了,这南诏太子分明是故意欺负女流之辈! 莫祈寒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很有信心的瞧着凌雪漫,她说她在现代是读什么大学的,兴许还真是深藏不露的文人,所以,他也正好见识一番。 然而,凌雪漫的目光却被轩辕谷瑾垂着的右手腕上戴的一条石头链给吸引了,那目光甚是有些贪婪,想也不想的脱口道:“要是我对上了,太子殿下可得输一样东西给我,怎样?” “什么?”轩辕谷瑾一怔,有些愕然。 殿中众人也惊了,这是什么场合啊,这女人的胆子简直是太大了! 莫祈寒一敛眉,忙低斥道:“凌雪漫,你大胆!给朕闭嘴!” “我…”凌雪漫厥着嘴巴,不服气的偏了脸,嘟囔道:“小气鬼!胆小鬼!” 第一句说莫祈寒,第二句说轩辕谷瑾。 第98章 媚戏冷皇,欲逃被逮(2) 轩辕谷瑾离的近,自是听的清楚,便一蹙眉狂傲的道:“可以,你接下联吧,若能让本太子心服口服,你要什么东西,便给你。” “好!”凌雪漫激动了,“我接…” “等下!”轩辕谷瑾却又突然打断,精明的道:“若是你对的乱七八糟呢?你一个宫女又能输什么东西给本太子?” “这个…”凌雪漫一楞,扑闪着眼睫毛,半响,伸手一指首席方向的莫祈寒,声音洪亮的道:“我若接的不好,不管金银玉器什么的,你只管跟他要!不过,数目不能太大哦,限制在一百两银子之内,太多了我们皇上会打我板子的!” “扑哧!” 殿中不少人喷笑了,没喷的也是及时捂住了嘴巴,闷笑不已。 莫祈寒亦忍不住耸动着眉头,暗忖,这丫头倒是也精明了,一推四五六,把烂摊子扣他头上了,不过也还不笨,把数目给订下了,不然那太子一张口来个几十万两的,不是赔大了吗?但是,一百两!也亏这丫头敢说! 果然,那轩辕谷瑾脸黑成了煤球,一百两,当是打发叫花子吗?还是一百两以内!不过,他可不认为这么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能对上,便一扬下颚,语气不屑的道:“行,你出下联吧!本太子可不是在乎金银之人!” “嘿嘿,那敢情好,我就挺在乎金银的。”凌雪漫干笑两声,再清了清嗓子,说道:“太子的上联是,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我的下联便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语毕,满殿寂静,凌雪漫不禁抽了,这是神马意思?难道她接错了? 再瞧着那太子,眼中的情绪乱七八糟的,好像除了有震惊,还有生气! “咳咳…我…”凌雪漫抽搐着,想问清楚,然,殿中却突然响起了掌声,然后便听到莫祈毓激动的喊道:“漫漫接的好,太棒了!” 有人带了头,满殿的掌声便立时响起,轩辕谷瑾的脸也有些黑了… 凌雪漫心下一松,得意的要死,掌心一摊,眨着眼笑道:“太子殿下,怎么样?要是还可以,是不是该兑现了?” 轩辕谷瑾脸上挂不住,却又不愿失了风度,输也输得有骨气,下颚又是一扬,说道:“不错,对的既工整又蕴含精妙的兵法,本太子佩服!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 “嘻嘻,夸赞的话就无所谓啦,我喜欢实质的,我瞧上你手腕上的链子了!”凌雪漫很无大志,却又眼光很好,指着轩辕谷瑾的右手,讪笑道。 闻言,不仅同来的南诏官员脸色一变,轩辕谷瑾亦脸色难看的紧,大明人不明所以,只认为轩辕谷瑾手上的链子贵重,舍不得输给凌雪漫,一时便谁也不敢说话了。 莫祈寒的眸光锁定到轩辕谷瑾脸上,沉默稍许,淡淡的出声道:“凌宫女,不可放肆!太子殿下手上之物,定是有特别意义,这不是你能拿的,你想要什么赏赐,朕下来赏你便是,赶紧到女眷那边坐下。” “切,输人不输阵,原来太子殿下输不起!”凌雪漫不敢大声,却又气愤不已,于是,对着轩辕谷瑾咬牙切齿的低语。 说完,身子一扭,便想回女人堆那边先坐下,然后再从长计议。 谁知,手臂却被一双大手拽住了,一回头,对上了轩辕谷瑾气得发绿的英俊脸庞,那眼眸里闪烁着丝丝火苗,凌雪漫一骇,忙道:“你想干嘛?” “小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轩辕谷瑾一字一句,说完,一甩手,将手腕上的石头链拿下,扔了过去。 凌雪漫接住,却是暴怒不已,单手一叉腰,仰头吼回去,“堂堂丈夫,尽知搬门弄斧!” “纸上空谈兵,胜之犹不武!”轩辕谷瑾一楞,身子向前一倾,眼中更怒,脱口便道。 “丈夫输女子,败之犹可荣!”凌雪漫更火,喊的也更大声了,一张小脸抬的高高的,眸中无一丝畏惧。 “凌雪漫,不可放肆!”莫祈寒忙出声制止,生怕这丫头把南诏太子当成他一样的动武,那吃亏的可就是她了! 然,这个气头上,舌战的两人顾不上理他,继续对视喷火! 轩辕谷瑾一咬牙,“巧言令色,女子登台失妇容!” 凌雪漫更加咬牙,“恼羞成怒,男子心胸狭如缝!” “帝君御前,宫女也敢放肆?”轩辕谷瑾双手攥拳,隐隐有想揍人的冲动。 “天皇脚下,太子竟敢挑衅!”凌雪漫一句回呛完,便开始搜寻最佳的逃跑路线。 然,轩辕谷瑾却似发现了她的小九九,冷笑一声,身子一斜,挡住了凌雪漫的出路,继续道:“大胆丫头,貌美如花蛇蝎妇!” “无知男人,长相猥琐心歹毒!”凌雪漫一急,左右环顾着,嘴上也不闲着,什么话都敢往出蹦! “如此辣女,天下无人敢娶!”轩辕谷瑾终于暴怒了,竟敢诋毁他的容貌! 然而,他遇上的偏偏是混在美男堆里太久,有了对美男顽强的抵抗力,而且胆子太大的凌雪漫! 闻言,凌雪漫自尊心被伤了,胸脯急喘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冷不丁冲向了正前方的首席之位,往莫祈寒身后一躲,方才双手叉了腰,气势磅礴的吼道:“没品太子,谁若嫁你便是--猪!” 一言成灾! 整个太和殿,在凌雪漫极具气势的高调反击之后,陷入了死寂!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大明人心里都憋着笑,但却要极力忍住,还要装出没有任何异常表情的样子,所以,每个人脸上便是疑似痛苦的神情。 凌雪漫的机智才情胆识,当真是出人意料,震惊了大明国所有人的眼球! 原以为她除了会吹笛跳舞之外,其它就像一街头混混,只会惹事胡闹,竟方才发现,她还有这般文采,竟还懂兵法,而且竟是那般的经典! 一时之间,几道火热的目光便情不自禁的射了过去,那嘴角边忍不住露出的笑意里,满含眷宠。 这样一个活泼可爱又才情四溢的女子,总是深深的吸引着他们的眼球,令人不可自拔。 南诏使团几乎楞在了当场,南诏太子轩辕谷瑾一张脸由白转黑,再转绿,最后变得五颜六色,乱七八糟,只有眼睛瞪的跟死鱼眼似的,紧紧的盯着凌雪漫,那牙齿咬的“咯咯”直响,连额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本太子没品,谁嫁便是猪,那么,你嫁好了!本太子正缺一个猪妃!” “扑哧--” 无数的人喷笑了,因为“猪妃”这两个字! 然而,一笑却又马上捂了嘴,谁都知道,凌雪漫虽是皇上弃妃,却是炙手可热,几个王爷都在虎视眈眈呢! 听说,皇上还撂了话,为了不引起众王爷的争夺,欲重新纳了凌雪漫,以防止兄弟失和,动摇国本! 莫祈衍、莫祈冥、莫祈琛、莫祈毓当即沉下了脸,眸中怒气隐现。 凌雪漫完全石化了,嘴巴张成了鸡蛋,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这是她见过的最牛的“求婚”! 莫祈寒紧抿着唇,面无表情,深幽的眸子扫过大殿中的百官,缓缓落在轩辕谷瑾脸上,凝视数秒,站起身,一拱手,朗声说道:“太子殿下切勿动气,朕方才便说这宫女俏皮捣蛋,结果还真应验了,冒犯之处,朕作为主子向太子殿下赔个不是,殿下且当玩笑一场,朕与殿下共饮一杯!” 两边的宫女忙奉上酒樽,莫祈寒端至胸前,微微一笑,“殿下请!” 轩辕谷瑾一点头,两人同时仰头喝下。 重新坐下,莫祈寒余光瞥向背后藏着的人儿,嗓音陡然变得冷厉,“凌雪漫,朕是怎么警告你的?还不快把手链还给太子殿下,向殿下赔罪!” “哦。”凌雪漫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是着实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才捞了点儿财,就因为那没品男人是太子就要还回去吗? 然,她那醋坛子男人现在只怕有想掐死她的冲动了吧!虽然,这个桃花不是她故意惹的,虽然也不能算是桃花,但-- 凌雪漫偷偷瞧一眼,莫祈寒眸中的冷意已经告诉她,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干咽了口唾沫,凌雪漫小心翼翼的摊开掌心,准备上缴那条石头链-- “不必了!” 轩辕谷瑾突然开口,方才的暴怒已渐渐平复,睥睨着凌雪漫,那嘴角微倾的笑意很有些意味深长,不禁令凌雪漫手一抖,打了个冷颤。 莫祈寒眉睫一挑,给了个询问的眼神,淡淡的道:“不知太子殿下何意?” “皇上!”轩辕谷瑾未坐下,再次拱手,说道:“那手链不必还给臣了,臣既已输给这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大丈夫一言九鼎,又岂能要回来?臣丢不起这个人,南诏国更丢不起这个颜面!那条石头链,不瞒皇上,是南诏国历来太子妃所佩之物,是臣欲送给未来太子妃的信物,如此这般机缘巧合到了那姑娘手里,臣相信上天的安排,方才臣所说也不是戏言,恳请皇上将这位姑娘送给臣!” 擦!凌雪漫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满大殿中更是鸦雀无声了! 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莫祈寒身上,心思各异,白靖安与贺之信是万分期待着,若是能就此把凌雪漫送给南诏太子,便是解决了他们的心腹之患! 莫祈冥心中隐隐浮上担忧,生怕莫祈寒会答应,无疑这是解决他们兄弟之争的一个好办法,除非-- “娘亲!” 沉静的大殿中,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众人寻声看去,却是莫离轩缓缓站起了身,正笑容满面的看着凌雪漫,“娘亲,你真是贪玩儿,怎么看到好物件儿就盯上了呢?太子殿下如此贵重之物,娘亲怎能拿?娘亲若是喜欢的紧,儿子明日差人打几条好看的链子送给娘亲就是了!” 说罢,莫离轩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径直走出,嘴角噙着笑,从凌雪漫手里拿过石头链,又走回到轩辕谷瑾面前,恭敬的捧起,万分歉意的说道:“不瞒太子殿下,凌雪漫不是普通宫女,她是我娘亲,娘亲太调皮捣蛋,父皇曾一怒之下,一纸休书贬了娘亲,然,这份情意仍在,我们大明有一句话,休妇有儿不能嫁!所以,娘亲既有子,便是万万不能再嫁的!离轩代母赔罪,请太子殿下见谅,收回此物!” “什么?”轩辕谷瑾惊楞,不可置信的看一眼莫离轩,再瞟向凌雪漫,“她,她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怎么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我…”凌雪漫想说自己三十多了,长相看起来年轻,结果,嘴才一动,话茬便被莫离轩接走了,“不瞒殿下,娘亲并非离轩生母,却是离轩嫡母!” 这番大胆的“嫡母”之说,满殿哗然,原来可以说是,现在却是连什么母也算不上了啊!但是,哪怕是三王党的官员,忌惮于莫祈冥,谁又敢有异议呢? 莫祈寒抿唇浅笑,执起面前的酒樽,一言不发的轻啜着。 轩辕谷瑾再一楞,目光缓缓迎上莫祈寒,似想确定。 莫祈寒轻轻一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朕的皇长子恋母之情严重,朕实在不忍心拆散,多方权衡之下,朕的确初步有将凌雪漫重纳后宫的打算,是以,太子殿下之请,朕恐怕无法答应!” 闻言,莫祈冥心下一松,只要莫祈寒也拒绝,那便不用担心了,想着,不禁感激的看向莫离轩,多亏了这孩子! 轩辕谷瑾听此,沉默了稍许,然后灿然一笑,从莫离轩手中拿回石头链,由衷的说道:“大明国一个小小女子竟也有这等军事才学,着实令人钦佩,边关战役中,南诏败给大明,由此看来,也在预料之中,现下,臣心服口服!既是皇上美眷,臣便不敢再求,在此恭祝皇上与美人夫妻举案齐眉!” “太子殿下心胸宽广,朕亦钦佩!众爱卿一起敬殿下一杯!朕与卿们共饮!”莫祈寒龙颜大悦,起身举杯,朗朗说道。 “敬太子殿下!” 大明文武百官起立,举杯,与南诏使团互敬,然后一起干了。 场中又继续开始了歌舞表演,众人又继续了之前的欢声笑语。 凌雪漫躲在莫祈寒身后,站的实在累了,索性蹲下,问题解决了,她也安下心了,于是,俩眼睛便直瞟向一左一右的贵妃,那俩女人目前还算端庄,目视前方,盈盈浅笑。 该怎么把她们弄下去呢? 凌雪漫无聊的双手托腮,冥思苦想,蓦地,眼睛突然亮了! 玉佩! 方才没注意,现在蹲下来了,以这个角度便清楚的看到今晚莫祈寒腰上挂玉佩了! 极力忍着心里的激动,凌雪漫不动声色的往前挪了挪,也辨认清楚了,那只代表“如亲亲临”的玉佩就挂在莫祈寒右侧的腰上! 右侧坐着的是怡贵妃,那么,她得先把怡贵妃挤出去才行,该怎么办呢? “凌雪漫!” 头顶上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凌雪漫一惊,拢了拢心思,忙讪讪一笑,“皇上,奴婢在!” “这里没你事了,退下吧!”莫祈寒靠在椅背上,侧了眸,看向凌雪漫,慵懒的说道。 “嗯?不行,我不退下!”凌雪漫一楞,忙不失迭的摇头,反正蹲着也累,索性她往地上一跪,还刻意跪在了莫祈寒与白紫怡中间的夹缝,一把伸手拉住莫祈寒的衣袖,端的是楚楚可怜的模样,连声音都在刻意之下变得哽咽了,“皇上,奴婢这么辛苦的溜进太和殿,就是想侍候皇上,以弥补奴婢犯下的种种错误啊!皇上,求您不要这么狠心,给奴婢一个改过的机会好不好?” 闻言,莫祈寒微蹙了眉,若有所思的睨着凌雪漫,沉默了数秒,玩味的勾了勾唇,漫不经心的轻声说道:“既然你有这份心,朕成全你也无妨,晚上到帝华宫侍候吧!” 白紫怡和贺丽儿立刻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嫉恨的斜眼瞪向凌雪漫,暗骂着,好不要脸的东西,皇上还没给名份呢,竟敢当众勾引皇上! 那两道怨毒的眼神射过来,凌雪漫身子用力的抖着,眼眸里竟泛起了晶亮的光,语气更为凄切的说道:“皇上,奴婢不敢!奴婢目前无名无份,只要能呆在皇上身边,给皇上斟酒捏肩就心满意足了!” 许是跪累了,凌雪漫不经意的伸手抚了一下肚子,然后再跪的笔直,那小脸上满是泫然欲泣。 莫祈寒暗吸了两口冷气,轻轻咬牙,“平身吧!” “谢皇上!” 凌雪漫眸色一喜,起身,站在那夹缝中间,从桌上拿过酒壶,亲自斟了一杯,递过去,“皇上请!” 莫祈寒瞟了一眼,单手接过,仰头喝下。 凌雪漫嫣然巧笑,再斟一杯,嗓音娇甜,“皇上再请!” 莫祈寒薄唇轻勾,缓缓溢出笑,接过再喝,然后,看着凌雪漫的目光里,深意渐浓。 “皇上,再再请!”凌雪漫笑的没心没肺,继续斟酒敬酒。 “嗯?是想把朕灌醉吗?”莫祈寒黑眸一挑,却并不接酒了。 “哎呀,皇上是千杯不醉,奴婢才敬三杯而已嘛,怎么可能醉呢?”凌雪漫甚是委屈的嘟了嘟嘴,然后道:“皇上若不赏脸,奴婢又已斟好了,那便只好自己喝下了!” 孕妇不能喝酒,哈哈哈!不信他敢让她喝! 果然,莫祈寒俊脸有些阴郁了,狠狠的瞪了凌雪漫一眼,一接一喝,杯子放在了他左手边,语调有些冷了,“朕若不是为了皇儿,早拖你出去打板子了!” 这一语双关的话,听在别人耳朵里,皇儿指的是莫离轩,可听到凌雪漫耳朵里,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于是,笑眯眯的回道:“皇上,您的皇儿可是奴婢的儿子,他可是奴婢后半生全部的依靠呢!” 莫祈寒俊脸忍不住发黑,该死的女人,她的后半生该是靠他才对! “皇上,奴婢站累了呢!可不可以坐下啊?”凌雪漫变脸很快,立刻又瘪了小嘴。 “既是累了,那便退下!”莫祈寒冷了眸,沉声斥道。 凌雪漫眼中又疑似泛起了泪花,配合着声音小声抽噎了起来,“不要,奴婢不想离开皇上嘛,皇上不是说会…会重新纳了奴婢吗?奴婢愿意…日后一定乖乖听话,侍候好皇上…” 白紫怡和贺丽儿脸都气白了,将手中的帕子拧的更紧,却是不敢插一句,莫离轩的话教她们不敢再轻易招惹凌雪漫了,那一句“嫡母”,皇上虽未承认,却也未否认,所以-- 莫祈寒似是烦燥了,头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不耐的道:“算了,坐吧!” “是,谢皇上!”凌雪漫顿喜。 徐安忙请示道:“皇上,座子添在哪里?” “嘻嘻,奴婢要挨着皇上坐,嗯,就坐怡贵妃这里。”凌雪漫笑的心无成俯,很是随意的一指白紫怡,轻快的说道。 “这…”徐安迟疑了。 白紫怡脸色立刻又白了一分,自从上次遭到皇上训斥后,她已多日未曾被召侍寝了,白日也见不到皇上,今晚好不容易有机会,怎能让出?而且这位子是贵妃才能坐的,凌雪漫明摆着是,是凌辱她! 想到这里,白紫怡更委屈的抽噎了,“皇上,臣妾也想陪伴着皇上啊,凌宫女怎能抢臣妾的位子,皇上明鉴啊!” 见状,凌雪漫心一横,身子又一蹲,从桌下摸上了莫祈寒垂放在腿上的手背,轻轻摩挲着,那一双眼睛眨的如放电勾魂,娇娇软软的道:“皇上…” 第99章 媚戏冷皇,欲逃被逮(3) 莫祈寒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下,下意识的身子往贺丽儿那边缩了缩,生怕凌雪漫胆大的当着太和殿几百号人亲上他的嘴,那样的话,他这个皇帝就可以去死了!丢人啊! 然,他这一缩,凌雪漫立刻恼了,那摩挲便成了暗掐,鼻子一酸,便似有一两颗晶莹的泪珠要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了,“原来皇上如此讨厌漫漫,漫漫离开便是了!” “漫…”莫祈寒嘴一张,身子坐正了,迅速恢复了神色,方才正色道:“徐安,座子添在怡贵妃之后,怡贵妃移到边上,凌雪漫坐下吧,因着长亲王,你坐这儿也是应该的,待朕挑了日子,再册封你!” “是,谢谢皇上!”凌雪漫娇颜笑的灿烂。 徐安听了令,便迅速去办了。 白紫怡紧紧咬住了下唇,脸色更加的白了,贺丽儿亦不是滋味儿,听皇上那口气,凌雪漫的封号肯定不会比她们低! 徐安回来了,凌雪漫终于如愿以偿的坐下了,看着白紫怡挪位子,她心里那个得意啊!差点儿没忍住给笑出来! 而下方的文武百官惊见到凌雪漫取代了怡贵妃之位,竟坐到了皇上身边时,震惊之后,便明白,这皇上是真要封妃了! 莫祈冥神色突然冷厉的骇人,手中捏着酒杯,下意识的使上了力,杯子在手中砰然而碎,酒流了一掌心,细小的碎瓷嵌入了掌心,有淡淡的血迹混和着酒一滴一滴落下… 莫祈寒神色淡然的看着歌舞,眼角和余光不着痕迹的瞥向莫祈冥,瞳孔紧缩了下,唇角扬起了丝丝笑意。 凌雪漫的心思全在怎么偷玉佩上,所以,不断的悄悄往过移椅子,一直移到两张椅子并在一起了,再悄悄的往近贴身子,一直贴到密不可分了,这才端庄的去看歌舞,然,眼角的光却一直瞅着莫祈寒,知道这男人警觉心高的很,所以她不能贸然下手,要寻找恰当的时机! “皇上,这舞跳的真好看!”眼眸一转,凌雪漫没话找话,右手越过左手搭在了莫祈寒胳膊上,而左手却悄悄的伸向了他的腰际… “凑和吧,没你跳的好看。”莫祈寒轻轻一笑,左手移过来,轻拍了下凌雪漫的手背,俊脸跟着侧过来,低语道:“哪天你给朕单独跳一舞,可好?” “好啊,皇上喜欢,可是奴婢的荣幸呢!”凌雪漫魅惑的眨着眸,左手不得已暂时停下了,头一偏,靠在了莫祈寒肩上,进行赤裸裸的低幅度勾引! 太大胆的,她可不敢,她儿子离轩还在下面看着呢!丢不起这人! 这一靠,不禁令莫祈寒心猿意马了,有多久凌雪漫没主动跟他这么亲昵过了?就现在每天抱她吻她,都是他强行或者主动的,难道今晚她是吃醋了,知道他的重要性了么? “皇上,你今晚会翻谁的牌子啊?”凌雪漫见莫祈寒没有推开她,便得寸进尺了,右手将他挽的更紧,大半个身子都贴在了他身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轻声问道。 莫祈寒小腹一紧,身下轻易的便起了反应,喉咙有些干涩的道:“徐安,斟酒!” 徐安的眼睛从凌雪漫那只不规矩的左手上移开,忙斟了酒递给莫祈寒。 一杯酒,一仰头便灌进去了,莫祈寒稳了稳心神,极力压下体内的骚动,薄唇轻动,“宝贝儿,朕今晚就翻你的,如何?” “嗯。”凌雪漫娇羞的应一声,双颊上红晕朵朵。 “不许反悔哦!”莫祈寒邪邪的一笑,竟也不规矩的垂下手,捏了凌雪漫大腿一把。 这下,凌雪漫是真的脸红了,颊上发烫,她竟没想到,这男人也会来这一手! 底下,莫祈冥的眸光一直紧紧的锁在凌雪漫身上,眼见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酸楚的几乎要发疯了!她怎么能,怎么能像个无耻女人一样贴着男人呢?她竟是愿意的,她是真的愿意做皇上的妃子了! 林梦青呢?她不要林梦青了吗?此刻,她的眼神中有羞涩,有慌乱,偶尔看向皇上的眼睛里,还有着含情脉脉… 莫祈冥突然身子一震,呆滞住,她喜欢皇上!她竟是喜欢皇上的! 那么-- 她背后的男人,那个男人是-- 犀利的眸子陡然射向那一袭龙袍的男人,看着他们抵着头说悄悄话,莫祈冥感觉心在一点一点的裂开,痛入骨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凌雪漫偏着脸,可以看到贺丽儿扭曲的脸和无法忍受的神情,于是,心情更加的愉悦,用她的头挡住莫祈寒的全部视线,左手紧张的捏住了那枚玉佩,然而,手中没有刀,切不断挂带! 不行,她一只手解不开,而且一有动作,他便会发觉,她不能冒这个险! 该怎么办呢? 眼神闪烁间,凌雪漫突然有了主意,松开了玉佩,左手也缠上了莫祈寒的胳膊,更加娇软着嗓音道:“皇上,漫漫喜欢上您的一样东西了,您舍得送给奴婢吗?” “呵呵,想要什么?”莫祈寒不疑有它的轻笑道。 “嘻嘻,就是您这块玉佩啊!”凌雪漫左眼一眨,那眼神极具挑逗与刺激,嗓音又低了几分,“人家太子的手链都舍得送漫漫呢!皇上舍得吗?” “哦?玉佩?哪块啊?”莫祈寒禁不起用情敌激将,瞪一眼,低头去看他的腰间两侧,凌雪漫忙指上目标说道:“就是这个。” 莫祈寒蹙眉,“这个不行,你喜欢玉佩,朕可以命人给你专门打造,这个用途太大了,你不能胡闹!” “哎呀,我只是玩玩嘛!就一晚上,明天皇上早朝时就还给你,不好么?”凌雪漫撒娇的又搂住了莫祈寒的胳膊。 “行,怎么不行?不过不许弄丢了,明早朕就跟你讨来。”莫祈寒迟疑一下,伸手解下了玉佩,塞到了凌雪漫手里。 席上的一幕,尽数落入了莫祈冥眼底,瞳孔倏的紧缩,死死的盯住了凌雪漫手心的玉佩,而后缓缓眯起了眸子。 既然那男人是皇上,那么皇上笼络贺白二人,架空贺之信的军权的目的,就很明了了! 一切,皆是为了扳倒他! 桑凤泄密了!前太子的死因,后来的一切,莫祈寒早知道了! 原来,莫祈寒,他才是这世上藏的最深的那一个! 如今,哪怕是他想退出,那人也不会容他退出了,这一场暗斗多年的较量,终于要摆在台面上来了! 江山美人,想皆得吗? 怎么可能!! 凌雪漫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脸上尽是满意的笑,看向莫祈寒的眸中,又多了几分柔情,甜甜蜜蜜的依偎着他,脑中却是在盘算着她该怎么脱逃。 “漫漫,不要忘了你答应朕的事情哦!”莫祈寒一杯酒放至唇边,微倾了脸,在凌雪漫耳边低语提醒。 “呵呵!”凌雪漫娇羞的莞尔而笑,“皇上,漫漫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了,可好?” “哦?累了?那好,你退下吧!”莫祈寒点点头。 凌雪漫浅笑着,站起身,福身告退。 深幽的眸子盯着那抹娇小的背影走出太和殿后,邪魅的勾唇,将杯中的酒缓缓喝下,眸光不动声色的移向台下,良久,心下冷冷一笑,狗被逼急了,该要跳墙了吧? “皇上!”徐安近前,附耳低语,“娘娘意在偷取皇上玉佩。” 莫祈寒捏着酒杯的手一紧,眸中渐渐泛起冷意,沉默了几秒钟,用唇语回道:“你去盯着她。” 徐安一点头,躬身下去了。 凌雪漫出了太和殿,梅花婆婆便跟过来了,两人一起往浣衣局走去。 回了屋,梅花婆婆往炉子里加柴,凌雪漫坐在炕头,摸着她荷包里原先积攒的几百两银票,再摸摸头上耳朵上的首饰,盘算着就这些也够她出去生活个几年了,那么,要走就得趁今晚,他还在太和殿,正是机会,要不然玉佩明早被他拿走,就又走不了了。 想了想,凌雪漫突然捂了肚子,嗫嚅着唇,颤声道:“婆婆,我肚子痛。” “嗯?怎么了?漫漫丫头,你肚子哪里痛?”梅花婆婆一惊,匆忙放下手中的柴禾,两步走过来,焦急的问道。 “就是这里,婆婆,怎么办啊?孩子…”凌雪漫扭曲着脸,脸色都跟着有些白了。 “天哪,丫头,你等等,婆婆马上去找寒小子!”梅花婆婆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跑出去了。 凌雪漫停了几秒,忙下了地,从服箱里随便翻出她的几件衣服和一块布,迅速包好,然后往怀里一抱,便摔门而去。 梅花婆婆有武功,自然走得快,所以凌雪漫要抢时间,几步奔出了浣衣局,按白日想好的路线,直接往永德门而去,那里走的一般都是皇亲贵妇,女人居多,而且离浣衣局又不是很远,所以,她连走带小跑的直奔目的地。 而太和殿中,莫祈冥在凌雪漫走后,又坐了一会儿,便同旁边的莫祈衍低语了几句,然后起身离席出去了。 莫祈寒不便离开,便一招手,春棠秋月近前,屈指揉着额头吩咐道:“朕有些头痛,下去给朕泡安神茶送来!” 春棠秋月抬眼看向殿门,当即会意,立刻回道:“是,奴婢这就去!” 语毕,两丫头步出,悄悄尾随莫祈冥而去。 贺丽儿靠了过来,关切的道:“皇上,臣妾帮您揉揉吧!” “不用了,朕缓一缓就好。”莫祈寒身子靠后,淡淡的道。 白紫怡见状,便没再说话了,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儿,想到今晚大概会是凌雪漫侍寝,手中的帕子便揪的更紧了。 夜色中,莫祈冥疾步去了浣衣局,人还未到,却远远的瞧见凌雪漫怀中抱着什么东西向西南方向跑去了。 脚下一滞,思索了稍许,莫祈冥便悄无声息的跟上了。 而春棠秋月却不敢跟的太近,她俩武功低微,稍近一点儿,莫祈冥便能发现,所以,距离太远,一时没有看到凌雪漫,只摒住了呼吸,远远的跟着莫祈冥。 凌雪漫抄了近路,穿过松柏林,才要跑到宫道上,眼前却突然多出了一道黑影,惊骇的她踉跄一退,却踩到了裙子,重心不稳仰面便摔了下去! “漫漫!” 莫祈冥匆忙伸手一捞,及时拉住了凌雪漫,将她顺势带入了怀中,急问道:“漫漫,你这是要去哪里?” “三王爷?”凌雪漫惊诧,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忙往开挣脱他,“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许非礼我!快放开我!” “漫漫,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莫祈冥不松手,沉声问道。 “你管我去哪里?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凌雪漫低吼着,死命的挣扎着。 莫祈冥蹙眉,扣住了凌雪漫的双手,将她怀中的包袱夺了过来,就着月色看了两眼,探问道:“你要离开皇宫?离开皇上吗?” “是啊,我就是要走,你不许去告密!”凌雪漫说着,用力踢向莫祈冥的腿,“把包袱还给我!” “你一个人能出得了皇宫吗?你出去了又能去哪儿?”莫祈冥动也不动,冷冷的问道。 “我自有办法,不要你多管闲事!”凌雪漫气的要死,回头看一眼,急不可耐的道:“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了,快点儿放开我!” 第100章 媚戏冷皇,欲逃被逮(4) “你想用皇上的玉佩出宫?那法子不好,玉佩一亮,你前脚一走,侍卫后脚马上就会禀报给皇上,所以,你很快就会被逮回去,要想高枕无忧,跟我走!”莫祈冥沉声说道。 凌雪漫一怔,“你?可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我要自己一个人走!” “那也行,我护你出宫,出去了再决定。”莫祈冥暂退一步,说完,便拉起凌雪漫朝左面的暗处宫墙边走去。 春棠秋月已经跟至,与徐安汇合,三人顾不得商量,看这情形,似乎凌雪漫要被带走了,情急之下,春棠飞快的说道:“徐总管,你马上返回告诉皇上,奴婢和秋月先拖住他们!” “好。”徐安应一声,便急步奔向太和殿。 春棠和秋月对视一眼,两人各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执在指间,凌厉的射向莫祈冥! 隐隐有风声从背后袭来,莫祈冥眼神一紧,一揽凌雪漫,两人身子迅速偏向一边,轻巧的避开了那两枚石子。 “啊!”凌雪漫尖叫一声,一巴掌拍向那只覆在她胸上的手,“你非礼我!” “我不是故意的!”莫祈冥蹙眉,移开手揽在凌雪漫肩上,欲运起轻功带她飞向宫墙边,再翻出宫墙,谁知,凌雪漫又反抗起来,直往下拉他的手,嘴里叫着,“你就是故意趁机吃我豆腐!你不要脸!” “我没有!刚才有人偷袭,我不得已而为之!”莫祈冥情急的解释着,一边强拉着凌雪漫往前走,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随时准备应敌。 凌雪漫却极不配合,使劲儿的扭着身子朝后拽,“我不跟你走,你也是色狼,出去了你肯定会更加非礼我的!” “你不走,是想被皇上发现追来吗?” 莫祈冥气极的压低了声音,一说完,双指一出点了凌雪漫穴道,凌雪漫身子一软缓缓闭上了眼睛,莫祈冥将她打横一抱,脚下才欲纵起,背后却有更急的声音传来! 低咒一声,莫祈冥身子灵巧的朝一侧翻去,春棠秋月击出的石子再次落空,当即便各自利落的一扯衣衫,撕下一块布蒙了脸,然后急纵过去双掌劈向莫祈冥的肩! 莫祈冥冷笑一声,并不回头,现在还不是正式撕破脸时候,所以,他不能让人光明正大的看到是他! 虽未回身,身形却是极快的一闪一避,然后没入了完全的黑暗中! 春棠秋月心下顿紧,这附近没有宫灯,伸手不眼五指,而且极为僻静,连个守卫也没有,她俩哪敢再出手,万一误伤了凌雪漫可就事大了! “漫漫丫头!” 正焦急间,忽听得一道用内力所发出的急喊声传来,春棠秋月立时欢喜,春棠盯着莫祈冥,秋月忙发出一记口哨声,声到中途,莫祈冥却冷不丁反守为攻,一手夹着凌雪漫,腾开一手,一道凌厉至极的掌风劈向秋月,这股力道根本不是春棠所能阻止,秋月避之不及,右肩中掌,被巨大的冲力被迫连退四五步后,栽倒在地! 春棠大惊之下,既怕伤着凌雪漫,又怕缠不住莫祈冥,是以,畏首畏尾,急的满头大汗,一个分心,胸口处便挨了一掌,喉咙里顿时一股腥甜涌上,“哇!”的吐了出来,身子被打飞回去! 三道黑影急速而来,无极赶着接住春棠的身子,翻身退到了一边,梅花婆婆一言不发,却是双掌翻飞,身形快如闪电的攻向莫祈冥,莫祈冥因带着凌雪漫,使不出全力,而两招拆下来,他便震惊的发现,他并不是来人的对手! 梅花婆婆也不恋战,一招虚晃,莫祈冥忙着去迎,她却极快的改变招式攻向他的下盘,他避之不及,一个分心,抱在左侧的凌雪漫却被梅花婆婆抢回,而后又一掌攻向他的面门,莫祈冥大惊,这般诡异高强的武功是他平生所未见,除了两年前元宵夜城外所见到的那个老头儿之外! 莫祈冥急退,没有了累赘,他身法自是快了许多,而梅花婆婆只意在抢回凌雪漫,见莫祈冥脱逃,便停下了追击,转眼间,眼前便不见了人。 “漫漫?” 梅花婆婆唤了一声,抱起凌雪漫走回,秋月已被无痕搀起,虚弱的倚靠在无痕肩上,一张脸苍白如纸,看到凌雪漫,欣喜的咧了咧唇,“幸亏…幸亏老前辈来了!” “漫漫被莫祈冥怎么了?为什么没反应?”梅花婆婆惊问道。 “娘娘…被点穴了!”秋月挣扎着说完,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秋月!” 无痕惊唤一声,忙看向无极横抱着的春棠,“怎么办?” “皇上快来了,等主子定夺!”无极忧心忡忡的答道,看一眼怀中的姑娘,纠结着眉道:“这俩丫头伤势凶险,不知道主子能否开恩,请天机老前辈给疗伤!” 梅花婆婆望着怀中的凌雪漫,迟疑了一下没给解穴,生怕一解,凌雪漫看到眼前的情况给真的吓昏了过去,再瞧向春棠秋月,出手封住了她们各自的伤处穴道,防止失血过多,然后说道:“真是两个忠心的丫头,只是武功太低微了!” “当年主子命我二人教她们武功,我们总想着男女有别,生怕肢体接触会引来闲话,坏了两姑娘清誉,便只教了两年,而且没好好教,现在…早知如此,便…”无痕说的很是纠结,神情很是后悔。 不一会儿,便听得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三人忙回头去看,徐安提着灯笼引路,莫祈寒正急步走来。 “参见皇上!”无极无痕不方便跪,便一低头道。 莫祈寒一到,顾不得看便先出声问道。“怎么样了?截住人了吗?” “在这儿呢!”梅花婆婆说道,“莫祈冥跑了,丫头被点穴了。” “哦?”莫祈寒伸手抱过凌雪漫,看一眼,然后瞟向春棠秋月,眸色一紧,“她们受伤了?” “是,皇上,伤势极为严重,春棠胸前中了一掌,秋月伤在右肩上。”无极答道。 莫祈寒神色一凛,沉声道:“无极无痕,立刻驾马车,将春棠秋月送回四王府,交给师父疗伤,命无介继续留在香坛居看守,随时禀报消息。” “是,奴才遵命!”无极无痕心下顿喜,领了命,便各自抱着怀中的姑娘,迅速离开了。 莫祈寒目光移回到凌雪漫脸上,停顿了一下,解开了她的穴道。 凌雪漫缓缓睁开眼睛,在徐安灯笼的光照下,待看清了头顶上方那张脸时,“啊--”的惊叫出来,然后便剧烈的挣扎起来。 莫祈寒一言不发,阴霾着俊脸,松手,放凌雪漫下来,凌雪漫顾不得说什么,返身便朝月光洒落的宫道上跑去,因为记着自己怀孕了,所以,她跑的很慢,睁大眼睛看着脚下的路,步子压的很稳。 “寒小子,你怎么放她跑了?”梅花婆婆吃惊的问道。 “让她跑,朕倒要看看,她能有本事跑到哪儿?”莫祈寒脸色阴沉,一瞬不瞬的盯着凌雪漫的背影,深邃的眸中,寒芒闪烁,双手负在身后,丢下一句,“留在原地等朕!”然后便提步跟上。 凌雪漫只顾紧张的跑路,包袱没了,伸手摸摸被她藏在肚兜里的玉佩,不禁暗自庆幸,亏得她没放在包袱里啊! 但是跑了一会儿,步子不禁慢了下来,大脑方才有些反应,姘头竟然没有拦她?竟然放她走了?他…生气的不要她了么?这样一想,不禁瘪了嘴巴,哼,不要就不要,谁稀罕!他把三王爷赶走了,肯定是来看她笑话的!臭男人,她死也不会和十几个女人共侍一夫! 莫祈寒默默的跟着,步子压的很轻,若她一回头,便能看到他,但是她偏没有回头,而是从跑变成了走,眼看着永德门快到了,她却停下了步子,走到一旁的宫墙角蹲了下来,双手抱膝,把头埋入了腿间。 “宫门就在那里敞开着,怎么不跑了? 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了一道冷厉的声音,凌雪漫缓缓抬头,暗夜中的死角,他如泰山压顶般堵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四目相对,即使是黑暗,她依然能看到他那双灼灼发亮的眸子,那眸中,那语气中,有着极深的震怒! 她闭口不言,咬着唇偏过了脸。 “凌雪漫,你勾引了朕,调戏了朕,上了朕的龙床,怀了朕的龙种,你还想跑?”莫祈寒一字一句,盯着她,嗓音冷冽如冰,“朕以为,今夜你对朕甜言蜜语,是吃醋了,是在乎朕,是想和朕冰释前嫌,不曾想,你竟是跟朕玩起了心计,在戏弄朕!凌雪漫,朕已经许你天下一后,你还要朕怎样?” 心,突然感到撕裂般的疼,她玩心计,他又使了多少心机呢?盲目的相信了他两年,她如瞎子一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瞎子的眼睛突然间复明,却发现原来在脑海中想像勾勒的世界,竟和现实中看到的完全背离,他和她之间,还剩下多少信任? 凤眸微垂,凌雪漫强忍着鼻中的酸涩,吸了一口气,再抬眸,红唇轻勾,优雅而笑,“对不起皇上,我是个不洁的女人,哪配为后呢?” “你在怨朕?当时满城的谣言将你和二哥绑在一起,朕下旨说你不洁,不过是将计就计,难道你洁与不洁,朕心里不知道么?”莫祈寒抿唇,低了嗓音,语气亦柔了一分。 凌雪漫嗤笑,仰头冷冷的瞧着他,嗓音轻冽却清楚的说道:“莫祈寒,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那你为什么不走了?你走啊!走出这道宫门,我们永不再见!”莫祈寒突然失控,双手扣住凌雪漫的肩膀,迫使她站了起来,扭曲了俊脸,哑声嘶吼道。 “好!我走!” 凌雪漫红唇颤抖着,用力一把推开莫祈寒,扭头便朝宫门跑去。 “什么望夫涯,什么每日盼君归,什么蒲苇韧如丝,什么坚贞永相随,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身后,莫祈寒近乎歇斯底里的低吼,凌雪漫奔跑的步伐缓缓停滞,身子僵硬的再迈不出一步。 天地间,除了静默,除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再没有任何声响。 宫门遥望在及,守宫门的侍卫听到那声低吼,原想冲过来,却看到了那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胆怯的停住了步子,然后视而不见。 突然,凌雪漫蹭的回转了身子,隔着三丈的距离含泪喊向莫祈寒,“你把我的姘头还给我!他是我的!他是我一个人的!” 莫祈寒一震,下一刻,便毫不迟疑的飞奔至凌雪漫面前,垂眸,哽咽着嗓音问她,“怎么,你是想跟你姘头在一起吗?他在,一直在,他从来都是你一个人的,从未属于过别人,他对别人使计谋,使手段,但对你,一颗心天地可鉴!若你还能相信他,他还是那句誓言,雪忆寒霜发齐眉,生死不离到白头!” 凌雪漫身子亦一震,脸颊上有汩汩热泪滑落,再也忍不住的,扑进莫祈寒怀中,紧紧的抱着他,喃喃低语,“姘头…姘头…” “漫漫…无论朕是姘头,还是皇帝,对你的爱,都未曾减少过一分,你信么?信么?”莫祈寒亦湿了眼眶,双臂揽上凌雪漫的肩膀,渐渐收紧。 “姘头,我信…我现在信了,带我回家…有你在的地方,便是我们的家。”凌雪漫哭着,断断续续的说着,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满心的眷恋与不舍。 “好,回家,我们回家。” 莫祈寒咧唇,满足的笑,打横抱起心爱的人儿,迈开步子朝帝华宫走去。 梅花婆婆和徐安紧张的心,松懈下来,欢喜的跟在了后面。 第101章 帝宫侍寝,惊天政变(1) 帝华宫。 “今晚浣衣局宫女凌雪漫侍寝!” 莫祈寒看着玉阶下的宫人,语中带着淡淡的喜悦,“来人,换掉寝宫御榻上所有被褥,侍候主子沐浴更衣!” “是,皇上!” 一众宫女太监跪拜,“恭喜凌娘娘!” 凌雪漫有些手足无措,紧张的望过去,莫祈寒含笑,“你现在无寝宫,就在朕这里沐浴,去吧!” “哦,好。”凌雪漫点点头。 看着宫女们扶着凌雪漫进了内殿,莫祈寒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徐安,飞鸽传书给雷越,按计划行事!” “是,皇上!” 徐安神色凝重的一拱手,躬身退了出去。 太和殿的宴会因皇上头疼,提前一刻钟结束了。 南诏太子一行使团官员,由六王爷和七王爷接待,暂住在了宫中。 而莫祈冥出宫的时候,却突然被两名传旨太监拦下了。 “传皇上口谕,命三王爷明日早朝,携世子上殿,朕欲考察皇长子莫离轩与三王世子莫离翎文治武功!钦此!” 莫祈冥一楞,在沉默了稍许后,拱手,“臣遵旨!” 帝华宫。 坐在硕大的浴桶中,凌雪漫竟感觉像是做梦一样,身上被贴满了花瓣,四个宫女侍候着洗澡,四个宫女端着托盘,分站两侧,有丝薄料子的及地纱衣,有首饰,有香料,有胭脂水粉。 沐浴完毕,宫女们为她穿上纱衣,却是直接省略了抹胸和亵裤,那透明度使得凌雪漫俏脸通红,忙问道:“给皇上侍寝的女子都是这样穿的吗?” “回凌娘娘,其它娘娘都是在自己寝宫沐浴之后,穿戴整齐来应召的,凌娘娘则是皇上方才特别交待的。”一个宫女答道。 “什么?皇上交待不让我穿内衣,就,就直接穿纱衣?天哪,这和不穿衣服有什么两样!”凌雪漫一边惊叫着,一边低头看看自己,这纱衣若隐若现,真真是… 几个宫女窃笑起来,一个说道:“恭喜娘娘了!娘娘若今夜侍候的好,皇上龙颜大悦,娘娘便苦尽甘来了!” 凌雪漫狠狠的翻了几个白眼,郁闷道:“给我梳头吧。” “是,娘娘!” “哎,薰香就不必了,我不习惯用薰香。” “娘娘,其它娘娘都用着呢,娘娘们都把自己打扮的香喷喷的,好讨皇上欢心啊!” “切,我不用也能把你们皇上迷的晕头转向!对了,晚上了,胭脂水粉也不用了,头发给我弄干,然后披在肩上就行,首饰什么的,都别折腾了,我累死了,你们弄快点,我要睡觉了。” 闻言,几个宫女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一个马上说道:“娘娘,皇上还未过来呢!” “他没来,我不能先睡么?我是真的困了呀!”凌雪漫疑惑不解,难道做皇帝的妃子不能自由睡觉吗? 宫女们直接摇头,每个人看向凌雪漫的眼神中皆有着不可思议。 “哦,那算了,给我擦头发吧。”凌雪漫焉了脑袋。 所幸,不多会儿,便听到有脚步声响起,一双龙靴踏了进来,一众宫女忙跪地伏拜,“奴婢参见皇上!” “平身!” “谢皇上!” 凌雪漫从梳妆台前站起身,才要行台面上的礼数,却见莫祈寒正专注的看着她,那唇边的笑很是坏痞,不禁立刻红了小脸,忙把双手盖上胸脯,一低头要弯腰,却又发现身下那里同样透明,一时上下难以兼顾,双颊滚烫起来,一生气,索性不行礼了,瞪他一眼,迅速跑进黄色的内帐中去了。 莫祈寒发出了轻笑,心情舒畅极了,“全部下去吧!” “是,皇上,奴婢告退!” 莫祈寒噙着笑,掀起帐子进来,那满是邪笑的眸子赤裸裸的上下打量着凌雪漫,啧啧叹道:“漫漫,你这轻纱半露,比不穿衣衫还…咳咳,还勾魂哪!” “你,你淫贼色狼!还不是你叫我穿的!”凌雪漫娇嗔着,上前,踮起脚尖,双手捂上莫祈寒的眼睛,“不许看!” “呵呵!”莫祈寒愉悦的低笑起来,拿下凌雪漫的手,迅速偷了个香吻,坏笑道:“是啊,是朕不许你穿内衫的,穿上了,一会儿又要脱掉,多麻烦!” “哎呀呀,你色透了!跟你说,乖乖的睡觉,不许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要不然,我回密室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睡。”凌雪漫粉拳捶上莫祈寒的胸口,娇羞的嗔道。 莫祈寒笑意更深,冷不丁将她拦腰一抱,向龙床上走去,边走边笑道:“宝贝儿,你以为侍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要献身给朕的!你想让朕乖乖的睡觉,可能吗?朕可是饿了好多天了!” 凌雪漫身子一沾床,却机灵的滚到床角去了,然后“咯咯”笑道:“你出征一年多,不是天天饿吗?才这一阵就忍不住了吗?” “呵呵,那会儿想啊,有时候想的睡不着觉,然后就出去吹冷风,那个时分朕就在想,等朕回去了,一定要让你好好补偿朕,所以啊,你现在是不是该主动一些?”莫祈寒轻笑着,一边说,一边已径自宽衣解带了。 “姘头,我还怀孕着呢,能吗?”凌雪漫皱起了眉头,不安的问道。 莫祈寒脱下最后一件外衫,再拿下靴子,上了床,朝凌雪漫勾勾手指头,“漫漫,你过来。” “嗯?干嘛?” 凌雪漫狐疑着,但是看莫祈寒一脸正经的表情,便爬过去了,谁知,莫祈寒突然一笑,将她拉至他身侧躺下,然后从背后抱住了她。 “呃…”凌雪漫无言以对了,蓦地,突然扭过头来问道:“你平时就是在这里临幸…临幸她们么?” “呵呵,是啊!”莫祈寒玩味的勾唇,在看到凌雪漫脸上明显变了颜色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所以,朕命人换掉了所有的床褥。” “换了有什么用?”凌雪漫憋屈的呛了一句,扭过了头,没好气的审问道:“你到底有没有碰过她们啊?” “没有。”莫祈寒依然在笑。 凌雪漫更没好气了,又扭回了头来问道:“没碰过,那你怎么临幸的?” “呵呵,漫漫,今晚的侍寝才是名副其实啊!”莫祈寒贴上凌雪漫柔软的耳珠,薄唇轻笑着,低语道:“临幸她们的过程是这样的…” “什么?她们,她们到现在还是处…处子之身?”凌雪漫听完,立刻惊叹的,不可置信的确问道。 莫祈寒点点头,“是啊,你看朕容易么?三更天还要跑回去一趟,等打发走人,然后再跑回来陪你,搞的朕总是睡不好觉,也苦了春棠秋月两个丫头了!” “呃,我有点儿不信啊,有这么神奇的幻术吗?迷幻药我还能相信,但是这幻术好玄啊!”凌雪漫咂咂嘴,不停的眨着眼睛,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再不相信,朕只得等事成之后,让你亲眼见识一次,让你知道,你是怎么不信任朕的,怎么愧对朕的!哼!”莫祈寒皱着眉,缓缓说道。 凌雪漫囧了,傻楞了一会儿后,心中是满满的喜悦,身子全部侧过来,依偎进了莫祈寒怀中,抱着他的腰身,甜甜的说道:“姘头,我信了,其实从我身上发生的事来看,什么玄幻之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只是,你干嘛不早点儿跟我说明白呢?害我伤心半个月,都是你自己的错。” “天哪,漫漫,这你还好意思怪到朕头上?要不是你长了一张大嘴巴,朕何苦憋屈成这样呢?瞧瞧你,这半个月,你把朕打了多少次?咬了多少次?骂了多少句?最最可恶的是,说朕脏,不让朕碰,你可真狠心!”莫祈寒甚是委屈的抱怨道。 “我…我是有些冲动,有些那什么了嘛,但是,但是你现在又干嘛要告诉我?”凌雪漫支吾着,涨红了脸,抬头讨好似的亲了莫祈寒唇一下,又马上钻回他怀里。 莫祈寒薄唇一抿,溢出笑来,一低头,贴上凌雪漫的唇瓣,魅惑的低语道:“这些事情一会儿说,朕打算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现在…”一只大手在她小腹轻轻抚摸着,心中是异样的甜,唇移开稍许,喃喃而道:“漫漫,这里面有朕和你的皇儿了,真是奇妙啊!朕今日去给父皇母后请安的时候,说给他们听了,他们可高兴了呢!母后说,孩子在娘亲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等到四个来月,隔着肚皮还可以听到孩子的响动呢!” “呵呵,姘头,你说会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凌雪漫被感染了,也覆了手上去,痴痴的问道。 “谁知道呢!”莫祈寒一笑,抬眸道:“不论皇儿是男是女,都是朕的亲骨肉,朕都喜欢,要是公主的话,指不定会跟你一样的捣蛋,那可就叫朕头疼了!” “呵!你对我就这么头疼啊,那你不要勉强了,我可不拖累你!”凌雪漫杏眼一瞪,娇嗔道。 莫祈寒大手轻捋上凌雪漫的发丝,唇边挂着满足的笑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漫漫,朕不准你跟三王爷来往,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朕的情敌,还因为他是朕真正的敌人,朕要诛杀的乱党就是他!” “什,什么?”凌雪漫舌头打结了,眼睛瞪了好大,偏着脸看向莫祈寒,“说下去。” “春棠秋月那会儿为了截住他,不让他带走你,已经被他打伤了,现在朕命无极无痕将俩丫头送回到四王府治伤去了,朕的大哥前太子是被他毒死的,朕也同样被他在多年前下了毒,是遇到了师父,才有幸活了下来,要往前追溯,得从十年前开始说起,那年…” 整整一个时辰里,莫祈寒一件件的讲着,凌雪漫一言不发的静静的听着,直到他最后一个音落下,她沉浸在这惊天的震憾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姘头,三,三王爷竟有,有这么坏吗?他为什么会这么狠毒?我几次差点儿死掉,竟是他要杀我?要引你出来?离轩竟被他下毒,还有,那年元宵夜,竟是他设计派人掳走我的?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啊!”凌雪漫惊愕的问着,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朕所言,句句属实,这便是朕为何要布一个假死之局的原因了!如今,他已知晓朕是你的姘头,所以朕必须得告诉你这些事情,以免你心思单纯被他所蒙骗,而被他利用。” 莫祈寒说着,叹一口气,又道:“所以漫漫,请你原谅朕因为这些不得已的苦衷,而欺骗你两年多,现在后宫这些女人,都是朕的棋子,一旦此事落幕,朕会将她们全部处理掉,三宫六院,只有你一人,你也不用再受任何委屈了!” “这…我,我自然不再怪你了,但是这处理,怎么处理?你要杀,杀了她们吗?”凌雪漫忙惊问道。 “不,有的必须死,比如贺丽儿和白紫怡,其它人根据其父罪行,或流放,或贬为民另行婚配。”莫祈寒耐心的解释道。 “死?一定要死吗?那两个女人…”凌雪漫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虽然讨厌她们,却从未想过要她们死啊! “罪臣之女,又多番凌辱于你,朕岂能留她们活命?”莫祈寒冷冽的一笑,继而又叹气道:“漫漫,你不要求朕放她们生路,这些政治上的事你不懂,朕也不要你懂,朕只要你平安开心的陪在朕身边,不要再给朕添烦恼就好了。” “哦。”凌雪漫应了一声,想起莫祈冥,心中无限怅然,“姘头,三王爷既要杀我,那他后来到现在说喜欢我,是真的么?” “是真的,他也唯一这件事是真心的,其它…朕恨他入骨,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莫祈寒眸光渐渐阴冷,抱着凌雪漫的手臂也渐渐收紧。 麻烦的问题来了! 三更天,凌雪漫睡的正香时,感觉唇边痒痒的,嘤咛了一声,打算翻个身继续睡,结果,那讨人厌的舌头又跟着贴上了她,还一声声轻唤着,“漫漫?漫漫?醒一醒!” “哎呀,干嘛呀?”凌雪漫好觉被打扰,生气的双手胡乱拍打着,“困死了,不要叫我!” “漫漫,你先醒醒,现在这个时辰,朕要差人送你回浣衣局了!”莫祈寒耐心的解释着,将凌雪漫抱了起来,拍拍她的小脸,“三更天了,后宫规矩,妃嫔不能在皇帝寝宫过整夜的。” “为什么呀?”凌雪漫眼睛勉强眯开一条缝,睡眼惺忪的随口问道。 “防止美人承恩,君王不早朝啊!”莫祈寒笑道。 凌雪漫起床气十足,半夜三更的,还从来没起来过呢!一听气不则已,“到了时辰,你上朝就是了,我又不会强拉你睡觉!” “呵呵,宝贝儿,别生气,现在时常时期,若朕留你到天明,后宫该生变了!”莫祈寒拿过凌雪漫的衣衫,动手给她穿着,接道:“轿子就在宫门口,徐安会送你回到浣衣局,然后你从秘道进去密室,朕在密室等你,我们继续睡觉。” “哎呀呀,麻烦死了,我再不给你侍寝了,搞的我像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青楼小姐一样!”凌雪漫抱怨不停,眼睛困的头一歪就能睡着,两人聊完事情就已经过了子时了,还没等睡多久,就被拉起来,谁能受得了啊! “瞎说!”莫祈寒微瞪一眼,不满的道:“把你自己说成青楼女子,那朕成什么了?” “嘻嘻,你是嫖客!”凌雪漫突然来了精神,戏谑道。 莫祈寒气结,捏住凌雪漫的鼻子,故作凶恶的道:“再胡说,朕就一脚踢你下床了!” “好啊好啊,你踢啊,最好踢我肚子,我还真不想生呢!”凌雪漫脸上是很欠揍的笑,拿下莫祈寒的手之后,反倒捏住了他的鼻子,“咯咯”直笑。 “臭丫头,朕不收拾你,还是男人么?”莫祈寒气闷,穿了一半的衣衫扔下,直接扑倒某女人,上下其手,唇齿埋在她颈间,啃咬着,凌雪漫依然笑个不停,“色老头儿,老色鬼,赶紧起来啦,我可不当狐狸精,要是你不早朝了,你们这里迂腐的古人会以为我是红颜祸水呢!哼,反正别再让我侍寝了,我宁可睡密室,这里麻烦死了!”说着,便厥了小嘴下床穿鞋。 “呵呵,昨夜是必须的,其它时间暂时就不必了。”莫祈寒笑道。 “为什么啊?”凌雪漫奇怪的回头。 “因为你的肚子啊!朕不得把皇儿整成名正言顺的么?难道让皇儿来路不明?”莫祈寒轻笑着,看凌雪漫皱脸了,又接道:“朕是知道皇儿是朕的,可外人不知道啊!若等朕完全端了乱党,再娶你为后,那时你肚子都可能大了,而且,那月份怎么说得过去?昨夜你的侍寝,朕会让敬事房记录在册的,现在只有四十天左右,到时生产朕安排太医,就说早产一个多月,只是,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能表现出来怀孕的样子,一般情况下,就呆在浣衣局或者密室哪儿也不要去,等时机成熟了,朕自会宣布你怀孕的,日后,母凭子贵,朕册封你为皇后就顺理成章了!朝臣们也不会有什么说辞了!” “哦,还有这么多考虑的啊。”凌雪漫微皱了下眉,继而笑道:“呵呵,那些都是你的事,我不操心,我的任务就是吃好喝好睡好,把自己身体养的壮壮的,然后平安生下小宝宝!” “漫漫,朕希望的就是这样,能听到你这么说,朕欣慰极了,朕的漫漫长大了,懂事了,是不是?”莫祈寒从床上下来,拥住凌雪漫,满意的点点头。 凌雪漫从莫祈寒怀中抬起头,“姘头,你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之事,又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以后,我要做你的支柱,做你精神上的支柱,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对付敌人。” “好,好,漫漫,听你这么说,朕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莫祈寒笑的开心,又紧紧的拥了一会儿凌雪漫,这才松开手,“去吧,一会儿见。” “嗯。” 目送凌雪漫离开后,莫祈寒掀起被子,看了一眼宫女铺到床褥最外面的一块雪白绸布,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来,蹙眉,挽起袖子,在左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滴落在白布上,眏下朵朵红梅。 擦拭干净匕首,收起,又拿了白药瓶简单上了点药,扯了一根布条包好手臂,莫祈寒这才又铺好被子,起身去了密室。 到了五更天返回来睡下,然后唤来了宫女侍候起床更衣。 斜睨向收拾床铺的宫女,莫祈寒淡淡的道:“看下凌娘娘有落红吗?” 两名宫女拾起白绸布,脸泛喜悦,“回皇上,娘娘有落红。” “哦?那看来还是朕冤枉她了?”莫祈寒侧目,看着那白布上的红,俊颜扬起淡淡的笑,“原来真是清白之身,恐是朕当时气糊涂了!” “恭喜皇上!恭喜凌娘娘!” 一众宫女跪下,叩拜恭贺。 金銮殿。 “离翎,近前一步,让朕瞧瞧!”莫祈寒高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下方的文武百官,定格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生的眉清目秀,眉宇间有股浑然天成的淡淡的冷冽,与其父莫祈冥有七八分相似,又承袭了其母三王妃容貌的几分柔和,是以,整个人看上去脸部线条虽硬,却只觉阳刚帅气。 莫离翎迈出,走至殿前中央跪下,嗓音清脆圆润,“莫离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侄平身!”莫祈寒微笑道。 “谢皇上!” 莫离翎站起身,恭敬的微低着头,等待训话。 莫祈寒闲适的身子往后靠了靠,眸光睨向莫祈冥,淡笑道:“朕自南征归来至今日,一直忙于朝政大事,而忽略了小辈们,今日见得离翎,不觉间才发现竟长这么大了呢!” 第102章 帝宫侍寝,惊天政变(2) “是,皇上,离翎今年已十三岁了!”莫祈冥拱手答道。 “哦?那可到适婚年龄了!这一眨眼,小辈们也都大了啊!”莫祈寒感叹万分,又看向莫离翎,笑道:“离翎,朕今日给你一道题,十日之内,你给朕交上来,朕不要你冠冕堂皇的词句,只要你内心真实的想法,记住,不可欺君!” “是,离翎遵旨,请皇上出题!”莫离翎一怔,忙又跪下拱手回道。 莫祈寒目光如炬,看着莫离翎,缓缓说道:“你听好了,题目是,论--忠孝节悌仁义礼智信!” “是,离翎记下了,定在十日之内呈给皇上御览!”莫离翎叩头道。 “好,平身吧!” “谢皇上!” 莫祈寒微笑着,眸光转向莫离轩,“皇长子离轩,这题目,也是给你的,时间一样。” 莫离轩迈出一步,跪下,“儿臣遵旨!” 七日后。 宣华门前,百官礼送南诏使团回国。 “皇上,臣此行见识了大明的民俗文化,国富民强,认识了大明皇上,臣深感荣幸,望皇上有朝一日能来访南诏国,臣举国上下,欢迎之至!”轩辕谷瑾拱手,诚挚的说道。 莫祈寒略一拱手,微笑道:“好,朕若能腾开时间,定来南诏国,与贵国皇帝,太子殿下一叙!” “是,臣静待皇上到来!”轩辕谷瑾点点头。 莫祈寒右手伸出,朗朗道:“太子殿下,请!” “恭送南诏太子殿下回国!”大明文武百官纷纷拱手相送。 “皇上,再见!” 轩辕谷瑾一挥手,转身而出,南诏使团,卫士跟至。 上书房。 书桌下方立着柳太傅、丞相、军机处首辅。 莫祈寒将手中的折子看了三遍,确定没有遗漏了,才重重的合上,眸光看向五十多岁的丞相,面色平静的问道:“曹相,你可曾想好了吗?牵一发而动全身,朕绝不勉强丞相。” “回皇上,老臣已和太上皇密谈过了,决定鼎力支持皇上,请皇上放心!”丞相撩袍跪下,郑重的说道。 “皇上,臣同曹相国一样,原先不知道三王爷居心叵测,总以为三王忠君爱国,现在承蒙太上皇提点,臣方才醒悟,皇上不计前嫌,肯饶恕臣之过错,臣感恩戴德,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军机处首辅大臣跟着跪地,叩首说道。 “两位大人,快快请起!”莫祈寒起身,走出书案,双手搀上两人,欣慰的道:“两位是父皇得力之才,效忠父皇多年,朕得二位大人相助,铲除三王党指日可待!” “是,三王爷结党营私,专权舞弊,这祸根不除,社稷不稳啊!”柳太傅说道。 深更半夜,密室的石门却突然被拍响了,虽然声音很低,但是依然传进了莫祈寒灵敏的耳朵里,眼睛一睁,扯过中衣穿上,下了床将纱帐放好,然后打开机关。 “禀皇上,半个时辰前,雷元帅遭袭了!”无痕立在外面,躬身禀报道。 莫祈寒眸色一沉,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回皇上,这是方才暗影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消息,刺客众多,约有百人,假扮雷元帅的暗影不幸被杀,其它暗影和军士奋力抵挡,但雷元帅仍身负一剑,目前情况不明。”无痕面色沉重的说道。 “该死!”莫祈寒一拳捶在石壁上,铁青了俊脸,“真不知莫祈冥到底有多少铁血杀手藏在这京师!” “皇上,现在当如何?”无痕问道。 莫祈寒凝神思索片刻,当即说道:“无痕,你与无极速回四王府,向驸马爷讨要虎符,凭虎符调动禁卫军一千人,然后埋伏在归京的几条小路上,那些铁血杀手只意在雷越,雷越一伤,他们必然会撤退回京,你们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奴才遵命!” “还有,把宫中的暗影一并带上,朕这里没事!” “是,奴才告退!” 重新躺回床上,莫祈寒却再无睡意。 如今敌暗我明,在不知莫祈冥到底有多少铁血杀手的情况下,原本的擒贼先擒王恐怕得暂缓,得先一刀刀剪掉他的羽翼,孤立于他,然后再将他翁中捉鳖! 狗急了,还会怎么跳呢? 跳了这一步,他解决了莫祈冥的这一支有生力量,莫祈冥还能有多少力量? 翌日。 早朝一下,莫祈寒便直接往上书房而去,身后,跟着一干人,皆大气不敢喘,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一进门,莫祈寒阴沉着脸怒道:“兵部,这是怎么回事?普通的山贼有这么大的胆子吗?胆敢潜入军营行刺一军主帅,你这兵部衙门都是死人吗?护城营和骁骑营城外驻营,竟连周边刺客有如此大的异动都不知道,朕养你们这一干废物有何用?” “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跪了一地的官员,个个心惊胆颤的磕头。 “三王爷,你来给朕解释,昨夜的行刺事件和南诏太子遇刺一案是否同一伙人所为?他们目的何在?朕该如何追查刺客的下落?”莫祈寒怒气稍缓,问向下方的莫祈冥。 莫祈冥稍稍抬头,拱手道:“回皇上,南诏太子一案,刺客全部身亡,未曾留下任何线索可追寻,昨夜雷元帅遇刺,刺客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也未曾有什么线索,所以,臣目前暂无头绪。” “哦?如此说来,这倒都成了无头公案了?”莫祈寒平静的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气,冷冷的问道。 “回皇上,这自然不是无头公案,依在场交手过的士兵口供可判断,这两批刺客都是训练有素的惯犯,刑部和大理寺可排查近期江湖上是否有黑暗组织的崛起。”莫祈冥沉静的说道。 “黑暗组织?那么,他们行刺的目的何在?寻仇还是嫁祸?”莫祈寒挑眉,继续问道。 莫祈冥面不改色的摇头,“回皇上,臣不知,需要彻查!” “好,这两件案子,朕十分重视,三王爷,你暂时撤下护城营和骁骑营的军务,接管此案,刑部和大理寺听从三王爷调遣,尽快破了这两宗大案,一解朕心头之恨!”莫祈寒眸光一扫跪着的官员,沉声道。 闻言,莫祈冥一楞,而后有十几秒钟的沉默。 “三王爷?未曾听清朕的谕令吗?嗯?”莫祈寒微带了怒气。 “是,臣遵旨!”莫祈冥低头,轻轻的说道。 “徐安,随三王爷去取两营兵符及大印!其它人,全部退下吧!” “是,皇上!” “臣等告退!” 上书房的门被带上,无极倾身低语道:“皇上,徐总管去取兵符,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他目前还不敢公开动手,三王府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就算不管三王妃,至少虎毒不食子,不会放任几个儿女不管的。”莫祈寒眉峰一扬,冷哼道:“虽然朕并不想这样做,但朕也不会完全任之铺后路!” “是,至少将两营的兵权收回来了,京城的危机便又可少一分,雷元帅此次受伤,也算是有价值!”无极点点头,脸上有一分欣喜。 “昨夜截杀的铁血杀手尸体全部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线索,朕要以此扰乱莫祈冥的判断力,他在不能确定这批杀手是否会活着出卖他的情况下,暂时是不敢再有所动作的。” 莫祈寒背靠在椅背上,冷静的分析着,思索良久,又突然道:“无极,秘密送信给雷越,叫他夸大伤势,韬光养晦。” “是,奴才立刻去办这两件事!” “嗯,退下吧!” 翌日,金銮殿。 “启禀皇上,离翎已经答好皇上的题目,请皇上御览!”莫离翎跪在金殿中央,双手将一卷布轴举过头顶。 “启禀父皇,儿臣的卷宗也已完成,请父皇御览!”莫离轩同样跪下,呈上卷轴。 莫祈寒并未打开,只是收在手中,淡笑道:“离翎,离轩,朕下来看后会批复给你们。离翎,昨儿个太上皇念叨起你了,朕便说让你在龙阳宫住上一阵子,陪陪太上皇,你可愿意?” 闻言,莫祈冥立刻拱手抢先说道:“皇上,翎儿性子沉闷,恐会搅了太上皇的心情,臣以为,早朝之后,臣与翎儿去给太上皇请安,陪太上皇呆上一阵子便好。” “哦?三王爷多虑了,朕看着翎儿性子挺好,太上皇挂念孙儿,朕已经许诺了,若是翎儿只去请个安,恐怕太上皇他老人家会伤心啊!”莫祈寒眼神闪烁下,微微一笑,轻巧的说道。 语落,又看向莫离翎,问道:“翎儿,朕知你一向孝顺,你愿不愿意陪伴皇爷爷一段时日?你皇爷爷现在就喜欢下棋踢球之类的,老人家平日有些寂寞,朕又国事繁忙,你和轩儿便陪陪皇爷爷,如何?” 莫离翎听此,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是,翎儿遵旨!” 莫祈冥深深的蹙了眉,暗自捏紧了掌心。 隔日,龙阳宫。 安静的寝宫内,莫驭明遣退了所有宫人,沉静的问道:“寒儿,你预备留下翎儿当质子吗?” 莫祈寒展开莫离翎的卷抽,说道:“父皇,您看,这是翎儿所做的文章,论忠孝节悌仁义礼智信,一字一句,儿臣看的心生慰藉,是以,儿臣不愿意把恩怨延续到下一代,莫祈冥错了,他是该死,但是他那几个孩子是无辜的,怎么说,儿臣都曾视翎儿为亲侄子,也曾亲手抱过他,实在不愿罪及满门,是以,儿臣留他在父皇这里,一是表面上用来牵制莫祈冥,二是想给他留条生路,儿臣不想看到子孙后代再冤冤相报,想将恩怨终止在翎儿这一代,父皇以为呢?” “寒儿,父皇也是矛盾之极,你现在有如此想法,父皇也没什么反对的,但愿翎儿这孩子知道感恩图报,不要再走其父的老路了!”莫驭明叹一声,说道。 莫祈寒点点头,神色凝重的道:“嗯,待翎儿明白一切后,希望他能理解,也不要记恨朕的杀父之仇。” 出走寝宫门,院里,莫离轩与莫离翎正比试着剑法,两张阳光帅气的脸庞上,看不到一丝阴霾,似乎,人生就是这么温暖,兄弟和乐,亲情融洽。 莫祈寒走近,轻抿出笑容,“翎儿!轩儿!” 练剑的两人停下,忙走至跟前,跪拜道:“参见皇上(父皇)!” “平身吧!”莫祈寒慈爱的笑着,拉起两个孩子,说道:“翎儿,你的文章朕很满意,不浮夸,不低俗,言辞恳切,情之凿凿,不错!做一个真正的人就得这样,这九个字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当时时谨记,处处以此来严格要求自己,明白么?” “是,皇上,翎儿谨遵皇上教诲!”莫离翎脸上是清清爽爽的笑容。 莫离轩一笑,“父皇,儿臣的文章怎样?” 莫祈寒摸摸两人的额头,轻笑道:“呵呵,也不错,朕都满意,好了,你们俩继续练剑吧!” “是,恭送父皇!” “恭送皇上!” 大明宪宗元年正月二十七日。 金銮殿上,莫祈寒突然出其不意的颁布了一道圣旨!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朕近日得获密报,兵部左侍郎胡成喜、右侍郎赵子龙…玉清县令…禁卫军左都统、右都统、大内侍卫左中右侍卫长,共三十八人结党营私,专权舞弊,欺君罔上,现全部削官罢职,羁押天牢,着大理寺、邢部会审,三审过后,按大明律例根据罪责轻重,再行判决!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道圣旨一下,震动朝野! 除却贺之信与白靖安之外,端了三王党所有羽翼,十三名地方官全部由禁卫军出动,押解进京侯审,所有京官位列名单者,一日之内,纷纷抓获,投入天牢! 一夕之间,风云巨变! 骁骑营和护城营分别由无极无痕接管,驻京巡逻,皇宫内突然多了三倍的御林军大内侍卫日夜值守,整个京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有风雨欲来,一触即发之势! 后宫十名贵人答应,闻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贺丽儿与白紫怡却处在暗自窃喜当中,幸灾乐祸,殊不知,一场更大的灾难即将到临她们头上! 三王府。 “这到底怎么回事?是贺之信还是白靖安?谁背叛本王了?竟然出手这么快,计划布置这么周密,一网打尽!”莫祈冥铁青着脸,怒容满面。 第103章 帝宫侍寝,惊天政变(3) 墨青凝重的答道:“主子,无论是谁,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下一个遭殃的恐怕就是他们二人其中的一人了!明显可见,皇上收服了贺白当中一人,得到了名单,现在骁骑营和护城营被皇上控制,我们再要有所动作就难了!或许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直接拿主子开刀了!” “该死的!定是贺之信叛变,这段时日,皇上对白靖安几番朝上训斥,又冷落了怡贵妃,难保不是贺之信暗通了皇上,哼!怕死之徒!” 莫祈冥怒气连连,随即冷笑一声,“他贺之信以为凭他那蠢货女儿就能稳做平国公,当上国丈吗?哼!都被皇上给算计了!凌雪漫是做什么的?墨青,你放消息给贺白二人,就说皇上早就欲立凌雪漫为皇后,册封他二人之女为贵妃,不过是为了利用他二人罢了,兔死狗烹,本王完了,他们也一个都别想安逸!” “是,主子!”墨青点头。 “还有--” 莫祈冥渐渐冷静下来,思索半响,下颚抬起,一双眸子深如幽潭,利如刀刃,“通知京城外最后一批铁血队,二月十五日,埋伏于京安道七分段,本王届时会出京,做最后的了结!” “主子!您是要--”墨青一震,脸色陡变,“扑通”跪下急道:“主子,奴才护您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还有王妃世子,少爷郡主们,咱们现在首要是送他们出城,能保几个算几个啊!” “不,这笔帐是到了该清清楚楚一算的时候了!王妃他们不要作考虑,逃出去未必有活路,留下的话,丽笙公主或许会保全他们。总之,本王如今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只要能留下一条血脉就好!二月十五日,若是世子爷一并出宫,那便一并劫走!”莫祈冥眸光深邃冷冽,有孤注一掷、两败俱伤的坚定! 正月三十日。 帝华宫。 林梦青将一封密信呈上,“皇上,云王的信到了!” “哦?”莫祈寒接过,迅速打开,稍倾,脸上现出笑意,“好快的动作!做的好!云王叔和五皇弟不愧是将才,真有笼络人心的本事!” “看来大喜了!”林梦青心下跟着一松,露出笑意,“皇上,那么什么时候动手?” 莫祈寒神色恢复了严肃,“命大理寺和刑部先审完这三十八人,将他们定罪处置之后,再行动手!” “是,那要快的话,也不过几日的功夫。”林梦青点点头。 莫祈寒欣慰的颔首,“梦青,禁卫军继续由你统领,京城九门布防,一日不可懈怠!” “是,臣遵旨!” “启禀皇上,平国公贺之信求见!”徐安在屏风外说道。 “哦?宣!”莫祈寒一扬眉,沉声道。 “是,皇上!” “梦青,你去书房避一下。”莫祈寒一指书房方向,说道。 “是!” 贺之信进得暖阁,撩袍跪下,“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莫祈寒微笑道:“爱卿平身!来人,赐坐!” “谢皇上!” “爱卿求见朕,可有要事?”莫祈寒抿一口茶,随意的问道。 “臣奏请皇上,请皇上恩准臣携带家眷回平州老家一趟,臣老父病重,暂不能来京,臣心中着实挂念,日夜难安,想回去一尽孝道!”贺之信再次跪下,言辞恳切的说道。 莫祈寒喝茶的动作滞了一下,蹙眉道:“怎么,朕不是让你举家迁往京城平国公府吗?怎么还留了老父在平州呢?” “回皇上,臣老父年迈,实在不宜舟车劳顿,原本臣打算让老父在平州安享晚年,谁知这几日下人报信说,老父病况一日重过一日,可能撑不过几日了,所以臣想赶回去见老父最后一面,以尽为人子之道!请皇上恩准!”贺之信面容哀戚起来,不断的磕头。 莫祈寒平淡无波的脸上,未有一丝波澜,沉默了良久,才淡淡的道:“爱卿未遵旨办事,若有苦衷,当时便该回禀朕,现在突然来奏请朕,是否有欺君罔上之嫌呢?” “皇上明鉴!”贺之信一惊,忙又磕头,颤声道:“臣罪该万死!求皇上恕罪!臣以为这是小事,便…” “小事便可欺君,那爱卿认为大事该怎样呢?”莫祈寒唇边扬起一抹笑,然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 贺之信额上冒出了冷汗,“皇上!臣,臣知罪,求皇上念在臣驻守平州多年的份上,宽恕臣一次,臣…” 莫祈寒冷冷淡淡的打断,“好了,朕可以不追究你欺君之罪,但折返平州一事,延迟几日吧!朕会下达诏书,令平州督军元帅云王爷代爱卿照顾爱卿老父的!爱卿退下吧!” 贺之信楞了楞,深锁着眉叩头,“是,臣多谢皇上!臣告退!” 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莫祈寒起身走去了书房。 “皇上,贺之信要干嘛?”林梦青迎上去,问道。 “要请旨回平州,说是老父病重,被朕三言两语给挡回去了!”莫祈寒冷冷一笑,薄唇轻勾道:“肯定是莫祈冥透消息了!” 宪宗元年二月初二。 三审结案,被查三十八人,皆以大小不同的罪名被定案,十一人被判斩立决,十六人充军流放,五人被判牢期十年,六人被判抄家灭族。 如此大案,震惊大明全国各州府县,大明皇帝发下谕令,通告全国,以此为警戒,严禁官员结党,官民勾结,但凡形成党派者,一经查实,按律治罪! 这结果,已在莫祈冥的预料之中,只是他没想到,下一轮风暴会来得更快! 二月初八。 金銮殿上,平阳候白靖安突然检举平国公贺之信意图谋反,所呈证据确凿,人证物证据在! 莫祈寒龙颜大怒,“大胆贺之信!朕念你驻守平州有功,加官进爵,赐宅建府,尔竟不知皇恩浩荡,做出这等谋逆犯上之事,真是胆大妄为!” “皇上!臣冤枉!臣没有谋反,请皇上明查!”贺之信惊骇的“扑通”一声重重跪下,冷汗直流。 “来人!”莫祈寒拍案而起,怒容满面。 一队大内侍卫迅速冲了进来,跪地叩首,“皇上,奴才在!” “拿下贺之信,将其脱去官服,押出金殿,羁押天牢候审!” “奴才遵旨!” “皇上!白靖安陷害臣,臣没有啊--” 贺之信被两名大内侍卫一边拖着往外拉,一边激动的大喊着,莫祈冥利箭般的眸子射向白靖安,身体隐隐颤抖着,紧紧咬住了牙关。 原来,原来竟是白靖安!叛徒竟是白靖安! “御林军统领尤刚!”莫祈寒阴霾密布的脸上,冷若寒霜,冰冷的嗓音穿透在大殿,荡起阵阵回声。 “微臣在!”一名健硕的男子走出,躬身抱拳,声音洪亮。 “即刻带人封了平国公府,平国公府上下从主子到奴才,全部押解至刑部关押,不准遗漏一人!” “是,微臣遵旨!” “退朝!”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莫祈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突然发难,一举擒获了最大的威胁--贺之信! 而圣旨在三日之后传到平州,平州三军震动,三名将领不服,煽动手下五万军士要求联名上表大明皇帝,为贺之信平反! 云王与五王爷莫祈霖调兵十五万包围,先斩后奏,果断的斩首了那三名将领,这一举措,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五万士兵树倒猢狲散,纷纷卸下兵器请罪。 而京城锦安,局势越来越白热化,莫祈寒亲审贺之信,贺之信拒不供出幕后主谋,莫祈寒震怒之下,一方面将贺之信秘密打入了死牢,一方面命人放出风声,说手中已握主谋证据,不日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翌日,二月十二日。 帝华宫。 “无介,从现在起,放松对白靖安的保护,留下破绽给莫祈冥!”莫祈寒接过春棠奉上的新茶,轻啜一口,吩咐道。 无介稍楞,“皇上,这是要--” “白靖安已经没用了,凭他手里的证据无法将莫祈冥定成死罪,那么便借莫祈冥之手除掉他!朕可留他白家上下一命,也算是答应下他的做到了!”莫祈寒冷冷的说道。 “是,奴才遵命!” 是夜,子时便传来了白靖安被暗杀的消息! 当时,正在挑灯夜读兵书的莫祈寒听闻后,满意的扬起了笑容,狗急了,还会跳墙的! 现已将莫祈冥羽翼尽除,如此孤立之下,他倒要看看,他莫祈冥还能怎样! 或者,他引蛇出洞,诱他犯下个谋逆大罪也未偿不可! 二月十四日。 早朝后,上书房。 “你们听着,明天是十五,按惯例,朕要去太庙祈福,届时,警戒不要太强,留出缺口放人进来,若莫祈冥到时不出手,你们便逼他出手行刺朕,其它的埋伏抓捕事宜,交给你们安排,拟好详细周密的计划给朕呈上!”莫祈寒冷冽着嗓音,沉声说道。 无极立刻说道:“皇上,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无痕同样反对道:“是啊,皇上,如果有万一,那可是兹事体大了!” “朕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不会有意外的,朕的武功,你们信不过吗?”莫祈寒摇头冷笑,“况且,还有朕的师父在,哼,谁能伤朕一分一毫?” “是,臣等遵旨!” 柳少白、无极三人、莫祈琛、莫祈毓、莫祈衍、林梦青齐声说道。 莫祈寒沉吟稍许,又道:“另外,明天同样是父皇母后出行五台山的日子,朕担心莫祈冥也会有所动作,但是,京畿内外已经严密控制,他应该没有铁血杀手能出得了京城,然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六弟七弟随父皇母后同去,调上一千禁卫军沿途保护,知道么?” “是,臣弟遵旨!”莫祈琛,莫祈毓拱手领命。 莫祈寒眸子深敛,沉声而道:“希望如朕所料,莫祈冥恨的是朕,只有朕死了,他才有机会夺得大明江山,所以,他应该不会把目标放在父皇母后身上,毕竟,杀了他们没有意义,他要杀的人,一直是朕!” 午膳后,莫祈寒不甚放心的去了龙阳宫。 “父皇,明日万般小心!”莫祈寒神色凝重的说道。 “没事的,父皇倒是不放心你,生怕你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莫驭明说道。 莫祈寒一笑,“儿臣更没事了,儿臣福星高照,他杀不了儿臣的。” “嗯,布置一定要严密,做到万无一失。”莫驭明握住莫祈寒的手,郑重的交待道。 莫祈寒点点头,“会的。” “漫漫丫头还在害喜么?”莫驭明微皱了下眉,“父皇见她今早上脸色不大好,说是早膳没吃进去,又给吐了。” “是么?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啊,怎么又吐了?”莫祈寒眉间透出几分焦急,朝莫驭明一拱手道:“儿臣现在回去看看。” 莫驭明笑道:“去吧,那丫头现在可是身负重任,务必得照顾好了。” “是,儿臣告退!” 莫祈寒返身出了龙阳宫,疾步向帝华宫走去。 “漫漫,怎么样了?今天又不舒服吗?”密室里,莫祈寒从床上抱起躺着的凌雪漫,心疼的问道。 凌雪漫睡眼朦胧的往莫祈寒怀里蹭了蹭,咧嘴道:“没事了,就早上不舒服而已,中午我吃的淡,没有再吐。” “嗯,都两个月了,师父说上了三个月就会好多了,漫漫,让你受苦了!”莫祈寒揽着凌雪漫的手臂缓缓收紧,贴着她的脸,轻语道。 “呵呵,哪个女人不得走这一遭啊?我既然占据了这具身体,便得为她做点儿事,再说,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生宝宝,那是幸福的事啊!”凌雪漫仰头,笑着,抓起莫祈寒的手贴上她的脸,戏谑道:“我总不能因为害怕受苦,就来个借腹生子吧?” “什么是借腹生子?”莫祈寒奇怪道。 凌雪漫说道:“就是借别的女人的肚子给你生孩子,呵呵,我可不准你碰别人的!” “呵,不借,就生我们自己的皇儿。”莫祈寒唇边是深深的笑意,低头,轻啄一下凌雪漫的唇,说道:“漫漫,现在起,你可以自由出入帝华宫了,贺丽儿和白紫怡朕已将她们关在各自宫里了,你可以光明正大了!” “嗯。” “明日,朕要去太庙,会很忙,白日你和师娘、春棠秋月在一起呆着,千万不要离开她们一步,知道么?”莫祈寒正色道。 凌雪漫抬了抬眸,厥起嘴道:“晚上你会回来吗?不让我离开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你会有危险吗?” “晚上会回来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是朕不放心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事事都要小心,以免动了胎气,知道么?”莫祈寒微微皱眉,细碎的叮嘱道。 “知道了,我会听话的,这是我们第一个宝宝,我会好好保护他的。”凌雪漫唇边溢出笑容,认真的点头。 莫祈寒满意的勾起唇,搂紧了怀中的人儿。 然而,睿智如莫祈寒,却未曾料到,这最后的一战,竟脱离了他的预想,将他的诱敌计划彻底打破-- 第104章 祭天之日,最后之战(1) 大明宪宗元年二月十五日。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干净澄澈的,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 宣华门外,两辆御辇并排而置,文武百官俯首而立,前后是御林军,大内侍卫,禁卫军,气势磅礴,声势浩大。 御辇前,莫离翎恭敬的立于侧下方,太上皇莫驭明携太后梁倾城微笑面对群臣,莫祈寒龙袍在身,英气逼人。 “时辰到--” “太上皇太后娘娘起驾--” 徐安拂尘在手,高声喊出。 “儿臣恭送太上皇!恭送太后娘娘!” 莫祈寒迈出一步,正中跪下,嗓音洪亮,直透云霄! “臣等恭送太上皇!恭送太后娘娘--” 群臣跟至而跪,俯首叩拜。 一辆御辇而出,百名御林军前方开路,辇车左右后方由禁卫军严密保护,莫离翎得获殊荣,乘御辇同行,莫祈琛与莫祈毓骑马于辇车左右两侧,大队人马徐徐迈出宣华门,出城,向着五台山而去。 目送莫驭明离开后,莫祈寒也同样上了御辇,坐进辇车,深邃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扫过立于百官之前的莫祈冥,凝视数秒,淡淡的开口,“起驾太庙!” “皇上有旨!起驾--” 御辇启动,百官跟至,前后亦是无数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 一个时辰后,到达太庙。 莫祈寒率领文武百官开坛,祭祀,宣读祭文,三跪九叩,向天祈福。 “朕,大明国第八代宪宗皇帝莫祈寒,祷告上天保佑我大明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边境安宁…” “祈福完毕!守庙--” 徐安高亢的喊出,百官叩首,“守庙--” 正前方,明黄色的软垫上,莫祈寒端端正正的跪着,目视着那一樽巨大的鼎,上面燃着三根高香,一缕缕细烟袅袅上升。 与此同时,莫驭明的御辇已经出了京城范围,沿着京安道而行,莫祈琛和莫祈毓时刻警惕着,戒备着左右,生怕横出什么意外。 辇车里,莫离翎孝顺的为莫驭明捏着肩膀,间或,轻轻的问道上:“皇爷爷,轻重可以么?” “呵呵,翎儿,轻重正好,很舒服。”莫驭明慈爱的笑着,停了一下,问道:“在府里的时候,经常给你父王娘亲捏肩吗?” “回皇爷爷,给娘亲捏的多一些,父王平日忙,见的少,所以捏的也少。”莫离翎答道。 太后微微一笑,说道:“翎儿,在你的认识里,你父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跟皇奶奶说实话,皇奶奶想听听。” “回皇奶奶,我父王他…”莫离翎迟疑着,停了好一会儿,才闷闷的说道:“他比较呆板,有些冷漠,很严肃,基本上我没有看到他笑过,父王一个月会检查一次我们兄弟几个的功课,若是做的好,他会摸摸我们的额头,说上两句,若是不好,父王会很生气的冷着脸,然后罚我们跪着,不许吃饭,有时会用藤条打手心,嗯,有时也会教导我们练剑,在我的认识里,父王就是这样一个特别严厉的人。” “哦?那你父王平时和你们交流吗?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太后皱了皱眉,又问道:“比如,有跟你们提到过你爷爷奶奶的事吗?” 莫离翎楞了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的,父王从未提过,翎儿也不知。” “哦,这样啊!”莫驭明有些怅然的点点头,莫祈冥只字不提,是不是有不想他的儿子继承父辈仇恨这一层意思呢? “皇爷爷,我知道父王房里有一间密室,可是父王不准我靠近,那一回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结果父王好生气,很凶的训斥了我,后来,父王对我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叫我不要像他那样性子冷漠,不要记恨任何人什么的。”莫离翎纠结着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莫驭明一怔,略带激动的问道。 莫离翎又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好像是年前的事吧,那天正是黄昏的时候,娘亲想和父王一起用晚膳,怕父王拒绝,我便去找父王,房里没人,我就瞎看,一不小心按动了机关,这才发现有间密室,里面挂着一副画像,画上是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女人,那个女人好漂亮,我才想用手去摸一下,谁知父王恰巧回来了,然后…父王狠狠的训斥了我一顿,把我赶出去了!” 闻言,梁倾城轻瞪一眼莫驭明,微微偏过了脸,没有说话。 莫驭明略带囧迫的轻咳了两声,问道:“翎儿,你父王有没有告诉你,那画上的女人是谁?” “没有,父王什么也没有说。”莫离翎摇头,咬着下唇忐忑的看着莫驭明,又看看梁倾城,斟酌了半响,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皇爷爷,皇奶奶,请恕翎儿鲁莽,翎儿很想问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 “嗯?什么事?”莫驭明疑惑道。 梁倾城也移回了目光,静静的看着莫离翎,等待他的下文。 “就是,就是翎儿知道…知道我父王钟意…钟意凌娘娘的事,可是,那画像上的女人又不是凌娘娘,那是怎么回事?难道父王有两个喜欢的女人吗?”莫离翎问的很紧张,双手绞在一起,甚至都不敢看一眼对面坐的两人,声音更是又小又结结巴巴的。 “翎儿!”莫驭明沉下了脸,口气有些许的严厉,“不许妄议凌娘娘的事,知道么?” “是,翎儿知错,翎儿再不敢了!”莫离翎忙点点头,怯弱的道。 莫驭明脸色渐渐缓和,叹了口气道:“翎儿,皇爷爷知道你讨厌凌娘娘的事,但是这根本怨不得凌娘娘,你现在不明白,等你长大些会慢慢懂的,以后万不可妄议,凌娘娘将会是皇上的皇后,一国之母,你若乱说话,你知道会有什么麻烦的。那画像上的女人可能是你奶奶,是你父王的娘亲。” 莫离翎怔楞住,一是讶然于凌雪漫封后之事,二是那画像上的人竟是…“皇爷爷,那个女人怎么会是我奶奶呢?我奶奶陵王妃不是这个模样啊,她…” “翎儿,这些事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现在,皇爷爷也不能确定。”莫驭明出声打断,叹着气闭上了眼睛,靠在身后的软垫上闭目养神去了。 “六哥,过了京安道,再走两个时辰应该差不多到五台山了吧?”马上,莫祈毓问道。 莫祈琛点点头,“是啊,咱们虽然走的是官道,但是四周树木繁多,最容易藏贼人,前面就是京安道七段路了,那里地势最平,却最容易出事!” 说完,蹙眉大声道:“全部提高警惕,保护好辇车!” “是!” 千余禁卫军齐声应道。 御辇还在前行着,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一张巨大的网已悄悄带着毁灭性的风暴而来! 惊变,只是一瞬间的事! “啊--” “啊--” 突然,声声惨叫齐齐响起,划破天际! 平整的路面上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地上陡然间射出百来支毒箭,御辇前方一百名开路的御林军几乎同时倒地! 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巨变,震骇了所有人! 怔楞不过两秒,莫祈毓和莫祈琛立刻反应过来,双双跳上辇车,手中利剑而出,大叫道:“有刺客埋伏!保护辇车!” 然,话音才落,数不清的黑衣蒙面刺客便从天而降,一支支寒芒闪烁的长剑齐齐攻向了辇车! 禁卫军一涌而上,立时便刀光剑影,喊杀震天! 随行的马匹受惊,嘶鸣着,马蹄扬起,将驾驶辇车的侍卫甩下车去,向前急奔而去! “护驾!” 莫祈琛急喊着,飞纵而去,一剑砍断了缰绳,御辇停下,群马狂奔了出去! 禁卫军纷纷冲向辇车,将辇车团团围住,莫祈毓一剑横劈向攻近的两名铁血杀手,却惹来更多的杀手向他攻来,顿时,腹背受敌被逼下辇车,拼力战于杀手的包围圈! 千余禁卫军人数虽多,却敌不过这些特殊训练出来的杀手,眼见着一个个倒下,尸横遍野,莫祈琛心焦如焚,一刻不敢离的战于辇车前! 辇车里,在突然听到那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后,莫离翎与梁倾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惊骇的顿时身软! “别怕!” 莫驭明安慰一句,将两人置于他身后,抽出备在身边的剑,严密注意着动静,随时准备应敌,见状,莫离翎惊慌之后,镇定下来,也拿起了他的剑,一手护着梁倾城,一边低声说道:“皇奶奶莫怕,翎儿保护你!” 梁倾城胡乱的点头,听着外面不断传来利剑刺入身体的声音,及那一声声的惨叫,脸色苍白如纸,抖着唇道:“翎,翎儿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要管皇奶奶!” 然,铁血杀手虽然凌厉,个个以一敌十,却因禁卫军誓死保护而始终攻不进辇车! 于是,立刻变换了目标,朝着莫祈毓和莫祈琛痛下杀手! “六哥小心!” 莫祈毓大喊一声,在辇车轮上借力,身子斜冲了过去,一剑没入从背后偷袭莫祈琛的杀手胸口!然,顾此失彼,却被一杀手一剑扫来,避之不及的情况下,左臂被划了道口子,鲜血顿涌! “小七!” 莫祈琛嘶喊一声,杀红了眼,“誓死保护辇车!” 这一声激昂的喊出,顽强奋战的禁卫军更是气势凛凛的殊死护着辇车,宁死不离一分! 远处的树林里,一双阴霾的眸子盯着那辆明黄色帐顶的御辇,冷如冰窟! 铁血杀手已倒下了三分之一,时间也拖的够久了,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执行第二项命令!” 莫祈冥一袭深蓝色锦衫,双手负在身后,薄唇轻勾,缓缓吐出几个字! “是,主子!” 墨青点头,从袖中抽出一支短笛放至嘴边,轻轻吹响,发出暗号! 辇车旁,双方正在殊死交战的局势立刻发生了变化! 只见铁血杀手突然撤退,一退便是五丈远!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放弃了?”莫祈毓握着流血的左臂,长剑点在地上,撑着身子,疑惑的问道。 “兵不厌诈,不要放松警惕!”莫祈琛阴骛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批杀手,往辇车旁边又靠近了一些。 然而,对峙却不过半分钟,突然间,数颗烟雾弹袭向了御辇! 而铁血杀手数条黑影,随之而起,再次折返,破空而来! “啊--” “看不到了!” 禁卫军惊慌失措的乱喊起来! 眼前白烟弥漫,举目一片浑浊,看不清一人! 打斗一下子变得混乱,不知谁的剑砍在了谁的身上,一声声的惨叫顿时又响破了天际! 莫祈毓惊骇之下,情急的大喊,“不要乱杀,小心伤了太上皇太后!” “大家莫慌!”莫祈琛跟着喊出。 禁卫军将士听声辨位,逐渐恢复了平静,耳边再听不到什么打斗声,直到烟雾渐渐散去,眼前变得清明-- “御辇受袭了!” 不知哪个侍卫率先惊喊出声,一干人纷纷围过来,顿时面如死灰! 只见御辇帐顶已被破开! “父皇母后!” 莫祈琛急喊着,与莫祈毓一跳上辇,朝顶上向下望去,脸色刷的变白! “人呢?” “父皇!母后!离翎!” 空荡荡的辇车里,三人踪影全无,四周再也不见一个黑衣蒙面杀手! 若不是地上的一堆尸体血水作证,恍若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不见了!父皇他们不见了!”莫祈毓嘴里喃喃叫着,身子猛的摇晃几下,眼前一黑,跌下了辇车! “小七!” 莫祈琛嘶喊着,几个禁卫军忙接住了莫祈毓的身子,失血过多又耗损了大量的真气力气,加上这天大的打击,导致那张阳刚的脸上此刻血色全无! “小七!小七你怎样?你撑住啊!” 莫祈琛发疯一般的摇着昏厥过去的莫祈毓,额上汗水直往下掉,蓦地,又凄厉的大吼着,“全部去找人!去找太上皇和太后!快!快点儿!” “是!” 残余的四五百人忙向四面八方散开,一声声高喊着,急切的寻找着。 “来人,打开辇车!”莫祈琛通红着双目,朝身边围着的近身侍卫喊道。 辇车门被迅速打开,莫祈琛和一个侍卫抬起莫祈毓,将他放进辇车的榻上,一边移动着,一边又吩咐道:“马上去把马匹唤回来,一人骑上快马赶回京向皇上报信,剩下四人驾御辇将七王爷送回京治伤!” “是!六王爷!”侍卫一抱拳,才要离开,却突然惊叫道:“六王爷您看!” “什么?”莫祈琛抬眸,寻声看去,赫然惊见车棂上用短刀插着一封信,薄唇一动,“取下!” 带着一丝颤抖的撕开信,莫祈琛一眼看去,惊的瞬间便白了俊脸! “全体听令!不要找人了!把马唤回,迅速回京!” “是!” 太庙里,足足半个时辰跪过去了,依然平静的无一丝响动! “时辰到--” 徐安手中拂尘一扬,高声喊道。 莫祈寒被近侍太监搀扶站起,然后文武百官跟着起立。 “守庙完毕!起驾回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声完毕,百官分列两侧,莫祈寒步出,压着步子,一步步走向百官中间的通道,经过莫祈冥跟前时,微微一滞,而后继续前行。 百官鱼贯跟上,大队人马启程回宫。 直至踏上御辇,四周依然风平浪静! 辇车驶动,莫祈寒坐在车厢里,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犀利的深眸盯着一处,面容沉静如水,心底却涌上了深深的不安! 掀起后方车帘一角,眸光瞥向了辇车后面,并排骑在马上的莫祈衍和莫祈冥! 今天的莫祈冥比平日更加的少言寡语,他甚至都未曾听他开口说过一句话! 莫祈冥今日竟然没有行动了吗? 不!不会的,以莫祈冥的性格,哪怕与他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那么,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还是,有哪里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呢? 半个时辰后,御辇进入宣华门,直到此时,仍然没有任何预想中的行刺事件发生! 一切,似乎脱离了莫祈寒的控制! “恭迎皇上回宫!” 城门内外,跪倒一片,齐声高喊。 下了辇车,莫祈寒眸光扫向众臣,缓缓而道:“尔等平身!” “谢皇上!” 身子移动两步,停在了莫祈冥面前,莫祈寒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三王爷,下午与朕一起巡视京畿吧!” “…是,臣遵旨!”莫祈冥停滞了稍许,才低头回道。 莫祈寒负在身后的大手倏的紧捏,眸子凛冽的看向莫祈冥的额顶,良久,缓缓半眯,俊容沉静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蓦地,突然开口问道:“三哥,太宗二十一年,太上皇出了一道什么题目把我们众兄弟都给难住了?” 这样出其不意的问话,便是莫祈寒的睿智之处,没有任何前兆的突然提出突兀的问题,而不给对方准备的时间,趁其不备,让对方无所遁形! 莫祈冥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头便又垂进去了一分,而这一分恰已足够! “不必回答了!” 短短的五个字一出,在莫祈冥和四周百官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莫祈寒右掌已从袖中翻飞而出,直击莫祈冥胸口,那速度快的令莫祈冥毫无察觉,便已中掌! “啪啪啪!” 连接三掌出去,莫祈冥踉跄倒退几步,屈腿跪在了地上,嘴中一口鲜血喷出,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步外,正冷睨着他的皇帝莫祈寒! 这一惊变,使得群臣侍卫顿时惊慌失措,纷纷退开,惊惧的跪在了地上,抖着身子说不出话来! 主仆多年的默契配合,莫祈寒这一突然出手,无极等人便一纵而至,与无痕两柄长剑同时指向了莫祈冥喉咙! 莫祈寒嗓音冷冽的道:“扳开他的嘴,以免服毒自尽!” “是,皇上!” 无极嘴上应着,铁钳般的大掌扳住了莫祈冥的下颚,迫使他张开了嘴。 莫祈寒冷冷一笑,“掀掉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此言一出,惊悚了四周! 无痕眼眸一紧,伸手覆上那张属于莫祈冥的脸,从耳际边上缓缓剥开,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啊!三王爷--” “怎么不是三王爷!” 群臣惊呼,惊愕的瘫在了地上! “说!你主子现在在哪里?”莫祈寒逼近一步,冷厉的质问道。 “皇上果然…心思缜密…心细如发!”男人被掐着下颚,断断续续的说道。 莫祈寒俊容冷如冰窟,那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是骇人的杀气,一眼盯着那男人,嗓音更冷,“即便你嗓音学的再像,但朕只听你一言,便听出不对,低头额顶还有人皮面具的接缝,想瞒天过海,休想!朕再问你一遍,你家主子何在?莫祈冥是不是去劫持太上皇了?” “哈…哈哈…皇上智者千虑,却仍有一失,此刻我主子怕是…已经成功…”男人在狂笑中,声音渐渐消弭,口鼻中有黑血流出,“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惊,无极查看一番,回道:“皇上,他死了!毒药竟是藏在牙缝中的!” “该死!” 莫祈寒震怒,语速飞快的下令道:“无极无痕无介!朕命你三人带上全部暗影,快马加鞭,即刻出京!” “是!皇上!” “林梦青!立刻钦点禁卫军…” 话未说完,却听得凌乱的马蹄声骤然响起! 所有人立时回头,只见宣华门外,三匹骏马直闯宫门而入,莫祈琛的马冲在最前头,远远瞧去,脸上隐见血色,神情十万火急! “是六弟!”莫祈衍惊呼道。 第105章 祭天之日,最后之战(2) 莫祈寒拳头攥的死紧,一瞬不瞬的盯着前方,心中那股不安在层层扩大! 转瞬间,骏马停下,莫祈琛和身后两名侍卫一跳下马,向着莫祈寒便是重重一跪,莫祈琛气息急喘着,“禀皇上!太上皇太后莫离翎全部被刺客劫走了!” “什么!” 一言,震惊了百官! 莫祈寒身子一震,立刻怒道:“小七呢?怎么劫的?目前是生是死,往哪个方向去了?” “回皇上,刺客人数众多,在京安道七段提前布下了暗箭陷阱,突遭袭击,臣等拼死保护,然刺客训练有素,使了江湖手段扔下了烟雾弹,趁臣等不辨人物之时,掳走了太上皇太后和离翎,如今小七受伤昏厥了,禁卫军死伤过半,由剩下的四百人护送行在后面,臣快马赶回来报信,这是刺客留下的信,皇上请过目!”莫祈琛一口气未歇的说完,从袖中紧口处抽出了那封信,双手呈上。 莫祈寒迅速打开,一眼扫去,牙关紧咬,瞬间铁青了俊脸! 大明皇帝陛下: 太上皇太后在我手中,若想活要见人,带上凌雪漫前来,多带一人,太上皇太后必死!地点,凌雪漫知道! “该死的莫祈冥!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大掌一收,信纸在手中赫然化为碎末! 那一双眸子,如鹰潭般散发着嗜血的寒芒! 莫祈寒一张俊容几近扭曲,“朝臣散去,二王爷带人将三王府全面封锁!林梦青封锁城门,无极无痕无介,带暗影原地待命!” “遵旨!” 颀长的身躯甩袍一转,莫祈寒脚下一纵,运起轻功,疾向帝华宫飞掠而去! 帝华宫里,刚用过午膳的凌雪漫无聊的在内殿踱着步子,诺大的帝华宫已经被她逛遍了,实在没事可做,便翘足而待的等着莫祈寒归来。 梅花婆婆坐在椅上,春棠秋月在一旁站着,细碎的聊着天,打发时间。 宫门口,突然一道人影落下,守卫一惊,待看清后才要请安,莫祈寒已快步走了进去,大声喊着,“漫漫!” “咦?是姘头回来了!” 凌雪漫顿喜,掀了珠帘便迎了出去,春棠秋月,梅花婆婆忙急步跟上。 “漫漫!” 莫祈寒瞧到,几步走到跟前,脸色甚是难看的问道:“莫祈冥曾经要带你去哪里?” “嗯?”凌雪漫一楞,以为莫祈寒又把醋坛子打翻了,便厥起嘴巴嗔道:“哪儿也不去啊,我又没想跟他走!” “漫漫,你快点儿告诉朕!”莫祈寒沉下了脸,口气陡然变得严厉。 “你!你凶我干什么!我不知道!”凌雪漫顿时委屈的吼了回去,一转身子,便朝里面跑去了。 “漫漫!”莫祈寒一急,匆忙过去扣住凌雪漫的手臂,软了语调道:“朕,朕不是凶你,朕是心太急了,你赶紧想想,莫祈冥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特殊的地方之类的?” “干嘛呀?他没说过什么啊,我不知道的。”凌雪漫虽然仍皱着眉,但语气也柔了下来,摇着头道。 莫祈寒气结的咬牙,“你肯定知道的,莫祈冥叫朕问你呢!父皇母后全被他劫走了,他叫朕带上你去见他,说地点你知道!” “什么?” 几人大惊,凌雪漫忙道:“这是真的吗?是今天发生的事吗?父皇不是去五台山了吗?” “是,是在京城外京安道被劫走的。漫漫,此事非同小可,你赶紧想一想,朕要马上去救父皇母后回来的!”莫祈寒点点头,眉目间透出隐忍的焦灼。 他真恨自己,竟然未曾料到这一点,竟没想到,莫祈冥会让手下易容拖住他,迷惑了他! 凌雪漫大脑一片空白,嗫嚅着唇道:“我,我想想,我想…他,他是什么时候说要带我走的呢?” 梅花婆婆,春棠秋月紧闭了嘴唇,不敢打扰凌雪漫的思绪,着急的攥着拳头,期待的看着她。 凌雪漫越想回忆起,脑子却越乱,不禁急的又在地上踱了起来,绞尽脑汁的想着莫祈冥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重要的是地名…地名… “漫漫,这个地方肯定在京城外,因为他是万万不可能进得锦安城的!”莫祈寒出声提醒道。 凌雪漫一怔,咀嚼着思索着,“京城外…京城外二十里,有一座无名山…” “你想去哪里,我便带你去哪里。距离京城二十里,有一座无名山,在山谷的下面,有一处幽泉,那里很美很美,鸟语花香,清幽宁静,清澈的溪水中飘满了芬香的花瓣,一年四季,温暖如春,漫漫,你想不想去看?” 脑中蓦地想起,那一日午后,莫祈冥来浣衣局对她说的话… “姘头,他,他想带我去一个叫做无名山的地方,在京城二十里外。”凌雪漫豁然抬眸,坚定的语气说道。 莫祈寒一震,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思绪往回倒,似乎…对了!桑凤也说过,每年三月三,莫祈冥都会到城外二十里无名山的溪水涧边一坐一整天! “漫漫,你在这里好好呆着,一步也别离开师娘,知道么?”莫祈寒心思运转间,已下了决心,郑重的嘱咐道。 闻言,凌雪漫立刻摇头,“不要!姘头你要一个人去救父皇母后吗?莫祈冥不是说让你带上我去吗?若他见不到我,他会…他会不会杀了父皇母后,还有会不会杀了你?” “漫漫,朕不能带你去,你现在身怀有孕,你的任务便是给朕平安的生下皇儿,朕不会有事的,朕也不会将你交给莫祈冥的!” 莫祈寒眸中如充了血般的红,双臂一伸,将凌雪漫深深的拥入怀中,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发丝,语气沉重中有着压抑的不舍与隐忍,“漫漫,照顾好自己,一定,一定!朕答应你,会回来的,等着朕!” “不!不要,姘头不要丢下我!莫祈冥的杀手好厉害,那晚我亲眼看到过的,他见不到我,不会放了父皇母后的!我不要你去冒险,不要啊!”凌雪漫一听,顿时泪如泉涌,紧紧的抓住莫祈寒的手,不断的摇头,眸中满是惊惧。 莫祈寒深呼吸了几下,伸手推开凌雪漫,看向梅花婆婆,“师娘,漫漫交给你了!若朕不能…不能…代替朕,照顾她和孩子!” “寒小子!” 梅花婆婆惊呼一声,莫祈寒却已背转身子,快步向宫门口走去了。 “姘头--” 凌雪漫凄厉的喊着,提起裙子便追了出去,然,莫祈寒已经迅速消失不见了! “姘头!姘头你回来!不要丢下我!不要--” 跌坐在门槛儿上,凌雪漫朝着帝华宫外,喊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宣华门外,莫祈寒一跃上马,带着无极无痕无介及全部的暗影,纵马而出,直奔城外… 哭累了,哭的再也哭不出来了,凌雪漫仰起头,看向梅花婆婆和春棠秋月,哀戚的求道:“你们带我去无名山好不好?我知道,若我不去,莫祈冥不会罢手的,他说了那个地方,那是他想带我去的地方,所以,他的目的肯定在我,父皇母后不能死的,姘头更不能死,他是一国之君,怎么能死?怎么能!” “婆婆,求求你了,哪怕,哪怕姘头假意把我交给莫祈冥,莫祈冥是肯定不会伤害我的,先救下父皇母后要紧,我会想办法逃开莫祈冥的!春棠秋月,难道你们想看着皇上死吗?求求你们,带我去吧,我不要留在这里等他,我要和他同生共死的,若他回不来,我还活着做什么?” “娘娘,皇上有旨,命奴婢们照顾娘娘啊!皇上他不让你去啊!”春棠哽咽了声音,跪下搀住凌雪漫的身子,“娘娘,奴婢先扶您起来!” “漫漫丫头,这个事情,师娘不好做主啊!”梅花婆婆矛盾又为难的皱起了整张脸。 凌雪漫一把拂开春棠,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大吼道:“我就要去!你们不带我去,我自己去!若是皇上太上皇太后有个三长两短,若是他们都回不来了,我还守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哪怕是死,我也要陪在他身边!” “娘娘!” 春棠秋月慌忙追出去,梅花婆婆亦急跑出去,“漫漫丫头,你回来!” 凌雪漫突然停下步子转身,对着三人重重的跪了下去,眸中含泪不止,却是坚定不已,“求你们,带我去无名山!” “娘娘,您不能跪奴婢啊!娘娘!”秋月软了身子跪倒,同样哭出了声。 凌雪漫瞪着眸子,眼神狠戾的骇人,“若你们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皇上一日不能平安回来,我便一日不吃不喝!” “漫漫丫头!”梅花婆婆痛心的蹲下身子,他从未见寒小子这样没有信心过,平日的他不论面对什么危机,都自信凛然,今日竟对她留下了遗言,可见情势之凶险!“好,丫头你起来,婆婆带你去,婆婆也去助寒小子一臂之力,你既是婆婆作主带去的,婆婆便负责你的安全!” “真的?好,我们赶快去!”凌雪漫错愕的睁了睁眼,欢喜的立即站起身,拉起梅花婆婆的手便要走,步子才迈出,又突的一滞,回头道:“春棠秋月,借我一把匕首!” “匕首?娘娘您要匕首做什么?”春棠惊问道。 凌雪漫简单的说了两个字,“防身!” “好!” 春棠秋月对视一眼,重重的点头,“奴婢们也去,娘娘稍等,皇上龙床枕头下就压一把匕首,锋利至极,可吹毛断发!” 说完,两丫头迅速跑进帝华宫,等再出来,手中提剑,已各自换上了轻便的衣衫,春棠将匕首交到凌雪漫手里,叮嘱道:“娘娘务必小心,千万别伤了自己!” “嗯,我知道了。”凌雪漫点头,将匕首藏在了衣袖中。 一辆马车从宣华门而出,春棠秋月驾车,梅花婆婆抱着凌雪漫坐在车里,四人怀着紧张的心情,向着城外无名山的方向疾奔而去… 无名山,位于锦安城外东南方向二十里处,远远望去,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山腰下,有一处瀑布在光洁的石壁上倾泻而下,飞溅起团团水雾,潺潺的溪水流动着,清澈透明,可以清楚的看到溪底的沙石。 初春的季节,山谷里鸟儿争鸣,花香怡然,举目所及,尽是大自然的美好,入鼻所闻,空气清新的让人忍不住想多呼吸几下。 如此美丽之地,此刻,却已隐藏了无数的黑衣死士,看似安静祥和的表面,却涌动着无限的杀机。 一袭深蓝色锦衫的男子临风玉立在溪涧边,双手负在身后,淡淡的望着流动的溪水,眼神平静无波。 “主子,人已经带过来了!”墨青立在身后,拱手说道。 “嗯。”莫祈冥简单的应了一个字。 回头,看着躺在草地上的三人,莫祈冥微微弯下了身子,大掌轻抚在莫离翎的脸上,停顿了一会儿,先解开了他的穴道。 莫离翎睁开眼,入目便是其父的脸,心下顿时一惊,坐起身喃喃的道:“父王?怎么…怎么,是父王把我们救回来了吗?皇爷爷和皇奶奶呢?”说着,匆忙四下去看,眼睛中惊愕不断,待左右一侧头,立时惊叫道:“皇爷爷!皇奶奶!” “翎儿!”莫祈冥轻轻的开口。 莫离翎抬头,环顾着四周的景像,疑惑的道:“父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应该在皇宫或者是五台山吗?” “这里是无名山,是父王把你们带来这里的。”莫祈冥淡淡的说道。 “无名山…父王带…”莫离翎重复着话语,大脑飞快的转动着,“我们,我们遇上了刺客,然后辇车帐顶突然被破开,什么反应也没有,我就晕过去了…父王带来的…” 脑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莫离翎身子陡然一震,不可置信的再低头看一眼躺在他左右的昏迷的皇爷爷皇奶奶,然后目光缓缓移向莫祈冥,连唇都在抖了,“父王,您…您是…是刺客?” 莫祈冥站起身,目光重新望向溪涧,停顿了好久的时间,才薄唇微启,轻吐出一个字,“是!” “为什么?”莫离翎蹭的站了起来,与莫祈冥面对面而立,仰着头,激动之下竟用上了质问的口吻,“父王您为什么要当刺客?为什么要劫走皇爷爷皇奶奶?这是灭族的大罪您不知道吗?” “翎儿,你可知,父王早就站在风口浪尖上了,从出生的第一天起,便时刻准备着这一天的到来,三十多年了,父王累了,今日,许是最后一日,也许是你我父子相见的最后一日。”莫祈冥的声音很轻很淡,竟似有些呢喃的说着,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放下了严厉,却是说着这一番如同永别的话语。 “父王,您在说什么?什么最后一日?您赶紧把皇爷爷皇奶奶送回皇宫,向皇上请罪,皇上肯定不会降大罪给父王的!我们一起去求皇上,好不好?”莫离翎喃喃的说着,眼睛突然泛红了,一把抓住莫祈冥的手臂,哀求道:“父王,翎儿不能没有父王啊!我不知道父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父王回头是岸,不能做谋逆之事啊!” “迟了!早就迟了,在很多年前便迟了!翎儿,父王要告诉你的是,若是父王今日死了,永远不要为父王报仇,若是你能安全的活下来,那便好好活着,为你自己活着,不要将上一代的恩怨记在心里,不要记恨任何人,开心的活下去,知道么?”莫祈冥摇摇头,眸中涌上一丝滚动的泪珠,双手捧起了莫离翎的脸,如哽在喉,“翎儿,答应父王,永远不要走父王的老路,若是,若是父王死了,若是皇上不肯放过你们兄弟姐妹,就去求凌雪漫,皇上会听她的话,这是唯一的活路,记下了么?” “父王,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啊!”莫离翎哭了起来,一声声的问着,却是听不到任何答案。 莫祈冥依旧安静的站立着,只是将莫离翎紧紧的抱入怀中,第一次,如此抱着他。 许久的时间里,谁也不再说话,莫离翎哭着,感受着,也深刻的接受着生离死别的痛,满山涧,满是悲伤。 再许久,莫祈冥放开了莫离翎,未回身,只是吩咐道:“墨青,解开他们的穴道,用上十香软骨散。” “是!”墨青答应着,便去动手。 “父王,您要做什么?十香软骨散是什么东西?求您不要伤害皇爷爷皇奶奶!”莫离翎一急,忙跪下抱住莫祈冥的腿,急切的说道。 “翎儿,站在一边。”莫祈冥淡淡的说道。 莫离翎提高了声音,“父王!” “来人,将世子请到一边!” “是,主子!” 一名黑衣手下过来,强拉着莫离翎退到了一处,莫离翎挣扎着,喊着,“父王,您不要一错再错了!” 莫祈冥轻眨了一下眼,无动于衷。 “主子!”墨青轻唤一声。 莫驭明和梁倾城缓缓醒过来,却是感觉全身酸软,提不起一分力气,莫驭明震惊的四下环顾一圈,望到身边的梁倾城,忙道:“倾城,你怎样?” “我,我还好,就是没有劲儿,动不了。”梁倾城有些虚弱的答道。 莫驭明再飞快的扫去,能看到的,便是背对着他们所站的莫祈冥,及两侧挺立的墨青和三名黑衣手下,还有斜侧方十几步远,被黑衣人阻住的莫离翎,眸色一紧,开口道:“莫祈冥?” 莫祈冥缓缓回身,面无表情的说道:“不错,是我。” “逆子!”莫驭明怒吼道:“你对我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全身无力,无法运功?” 第106章 祭天之日,最后之战(3) “十香软骨散。”莫祈冥淡淡的说着,挑了一下眸,似笑非笑,“放心,不是毒药,暂时我还不想杀你们。” “混帐东西!我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以怨抱德吗?”莫驭明怒不可揭,瞪着莫祈冥,咬牙切齿道:“莫祈黎是你下毒杀死的,对不对?” “对,是我杀的。”莫祈冥淡笑着点头。 亲耳听到这个事实,梁倾城眼中立刻喷了火,怒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他当你是亲兄弟,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梁倾城,你说对了,就因为是你儿子,所以我才留不得,别人不是你儿子,自然活的好好的。”莫祈冥冷冷的勾唇,眸中亦是狠戾。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是人!”梁倾城发疯一般的嘶吼着,直想冲上去,却是一下也动不了。 “你们可曾记得,三十多年前有个叫做雨薇的女子?”莫祈冥无视那两人的怒气,轻轻的开口,不待他们回答,便又自已说道:“那是我娘亲!” “什么?愉妃果然是你生母?”莫驭明一惊,立刻问道:“陵王瞒天过海,将你顶在陵王妃的名下记入了皇家玉碟,对不对?” 莫祈冥看着莫驭明,良久,缓缓点头,“你知道了?” “你把愉妃的画像挂在密室里,前年元宵夜,梦青潜入你府邸,发现了密室看到了那幅画像,年前不久,寒儿还未继位之前将画像拿来问过我,我才有如此猜测的。莫祈冥,你以为你娘亲是我害死的吗?”莫驭明直白的说道。 “难道不是么?”莫祈冥冷冷一笑,“你休想为了活命颠倒黑白!” 莫驭明气的脸色发青,盯着莫祈冥一字一句道:“你说,陵王到底给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仇恨我?让你如此丧心病狂的杀我二子!” “怎么,你想为自己讨清白?你有清白吗?”莫祈冥笑着反问,那笑却令人毛骨悚然。 “哼,莫祈冥,你不是要杀我们替父替母报仇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黎儿死了,寒儿老天保佑,事到如今,你劫走我们,是想威胁寒儿吧?”梁倾城突然开口,冷冽的笑着,眼中是一抹不可忽视的决绝,“但是,你休想得逞!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再害到我儿子!若是早知今日,三十二年前,我便该杀了愉妃,以绝后患!” “该死!”莫祈冥陡然暴戾,身子一蹲,大掌掐上了梁倾城的下巴,扭曲了脸,“还说你们是冤枉的?” “莫祈冥,愉妃是病死在景州行宫的,和我们无关!”莫驭明动不了,眼看着梁倾城受苦,急的大叫道。 “那也是被你们逼死的!”莫祈冥一张脸完全扭曲,掐着梁倾城的大掌又使上了一分力道,看着梁倾城痛苦的说不出话来,冷冷的笑着,“怎么样,若你能想到今日,恐怕更后悔的是收养了我吧!” “不错,陵王勾结宦官谋逆犯上,我却以为他救驾有功,愧疚之余收养他的独子为皇子,百般信任宠爱,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莫驭明全身发抖着,悔恨交织,“是我一手害了我的儿子!是我害了他啊!” “若不是你害了我娘亲,我父王会谋反吗?他只不过是替我娘亲报仇罢了!我父王未完成的事情,我代他完成,只可惜,如今江山无望,我只有杀了你们,才有脸去见我地下的父母双亲!” 莫祈冥激动的一把甩下梁倾城,反过来掐上莫驭明的喉咙,嘶哑着嗓音道:“你明明知道我娘亲与父王彼此情投意和,竟然见色起心,将我父王故意派去镇守南疆,从而强令娘亲选秀,将她纳入后宫强占,你毁了她之后,梁倾城一句话,你便将她扔去景州行宫,再也不闻不问,梁倾城为了以绝后患,派人潜入景州谋害我娘亲,亏得父王所救,他们想重在一起,却又被你所阻,致使我娘亲整日以泪洗面,偷偷生下我不久便撒手人寰,致使我父王一生孤寂!莫驭明,这一切是不是你害的?梁倾城,这和你有没有关系?凭什么你们便该夫妻和睦,便该安享天伦之乐?” “什么?怎…怎么会是这样?”莫驭明满目震惊,不可置信的断断续续的说道。 “不是这样的,陵王在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派人去杀你娘了?没有!我没有!至始至终,我没有说过你娘一句,我只是恨我夫君薄情,我并没有将你娘怎样!”梁倾城震惊之后,立刻激动的辩驳道。 莫驭明由于心情的激荡,手上的力道再次加重,莫驭明已经无法呼吸,脸色通红,嘴巴张着重重的喘着几口气,梁倾城急喊道:“你快放开太上皇!你这是恩将仇报!” 莫祈冥无动于衷,慢条斯理的道:“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们的话?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父王所言?” “逆…子…”莫驭明呼吸越见减弱,眼睛已经开始向上翻了。 莫离翎心急如焚,冷不丁的一掌劈向了看着他的黑衣人,黑衣人未及防备,中掌倒退了两步,莫离翎趁机冲了过来,朝地上一跪便使劲儿往开扳莫祈冥的手,嘴里急着哭道:“父王,不要杀皇爷爷,求求父王,皇爷爷是好人,对翎儿很好很好,求父王不要杀人,好不好?” “翎儿,滚开!”莫祈冥铁青着脸,厉声吼道。 墨青过来拉莫离翎,莫离翎焦灼之下,也不管他武功敌不过墨青,使力挥去两掌,墨青顾及他是世子,只守不攻,莫离翎边打边继续哭喊道:“父王,你若杀了皇爷爷,便再也回不了头了!父王,你若想我们父子同葬,就动手吧!你死了,我们全家人一个也活不了,你可以不在乎我娘亲,但是我们这些儿子死了,你便断子绝孙了!” 莫祈冥的大手停滞住,紧抿了唇,不再使力,却也不松手,就那样瞪着莫驭明。 莫离翎一边打一边不断的喊道:“父王!或许真的是你错了,是爷爷错了!你不要错杀好人,大伯已经死了,你不要继续错下去了好不好?父王!你赶快放开皇爷爷,他死了,凌娘娘会更恨你的!你不是爱着凌娘娘吗?那你怎么能伤害凌娘娘在乎的人!翎儿不会去求凌娘娘活命的,父王犯下大错,翎儿作为长子,愿子代父过,不会苟活于世的!凌娘娘说的对,是你太执着了!” 身子一震,大手缓缓滑落,莫祈冥呆滞着,僵硬着身子,踉跄一退,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莫驭明,久久的吐出一句话,“给你一个平反的机会,说!” 莫驭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平复着不畅的呼吸,侧眸瞟向莫离翎,道:“别让他们打了,翎儿武功不到火候,小心伤着了!” “墨青,退下!”莫祈冥未去看,却是出了声制止。 “是!主子!” 墨青一撤,莫离翎便奔到了跟前,撑起莫驭明的头抱在他怀里,为他拍背顺气,同时又扭头看向梁倾城,关切的道:“皇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儿,皇奶奶养了你父王这一只狼,却是白养了,好歹没有白疼你。”梁倾城自嘲的说着,看向莫祈冥,讥笑道:“一个翎儿都知是非恩怨,都知忠孝节悌,而你却不知,你简直枉为人父!莫祈冥,在寒儿出征前我便知道是你杀的黎儿,若我和你一样的心胸狭隘,你的翎儿,你的其它子女,我早便视作眼中钉了!我恨的只是你,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和你一样,把仇恨蔓延到孩子身上!” 莫祈冥眸光缓缓移了过来,眼神平静的吓人,冷睨了一会,才道:“你一面之词,以为我会信么?” “莫祈冥,我告诉你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莫驭明又是喘了几口气,吃力的说道:“愉妃是在太宗五年选秀进宫的,在选秀之前,我未曾见过她一面,只是殿选时,看到她舞姿极好,容貌不俗,当时我年轻,爱美之心兴起,便将她留了牌,册封为愉妃。她第一夜侍寝,我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哀戚被迫之意,所以从未想过其它,反之,她也一如其它妃嫔一样,极力讨我欢心,因此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一直独宠于她,也因此而冷落了皇后。” “后来皇后病重,与我置气,我对皇后愧疚之下,便不再去愉妃宫中了,渐渐冷落了愉妃,而你父王陵王被派去镇守南疆一事,却是在太宗三年发生的,我根本不知道愉妃与陵王之间的事情,直到有一日,我偶然从一个武将耳里听说了,便更加的感到愧疚,我与陵王虽不是同母所生,却也是亲兄弟,感情一直极好,然而,他也从未告诉过我他与愉妃的情意。” “若我早知,必不会夺他的女人,是以,在这种心情之下,我便想着怎样成全他与愉妃,直接赐愉妃给他,会伤了他的颜面,毕竟愉妃已经侍寝过,敬事房都有了记录,所以,我后来便想了一个办法,寻了个借口一面将愉妃送往景州行宫暂住,一面又召陵王回京,后又命他前往景州练兵,我是在制造机会给他们,所以我把护送愉妃的大内侍卫全部调回,令陵王派人保护,后来,我的眼线告诉我,他们的确旧情复燃,我便放下了心,长留愉妃住到景州行宫了。” “然而,两年后,却听人来报,说愉妃却生了猛病,死在了景州,我感慨之际,只得调陵王回京述职,再后来陵王妃产下一子,便是你。多年来,我一直为当年愉妃的事感到愧对陵王,因此当十年后发生宦官作乱一事,彻查之下,查到了陵王手下白靖安府上的管家,我便命刑部停止继续查下去了,陵王已死,我不想查出什么而坏了他的身后名,便将那起叛乱草草终结了,再后来我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很清楚。” “莫祈冥,若我有心对付你父王娘亲,我岂会这么做?只那起叛乱,层层抽丝剥茧之下,哪怕不是你父王所为,却也足够定他个治下不严之罪,将他连座,那么陵王府还能有幸存之人吗?” 一口气说完,莫驭明喉咙不适,重重的咳嗽了起来,莫离翎惊愕之余,忙又帮他拍起了背,并问道:“父王,有水吗?” 莫祈冥紧抿了唇,闭不言语,只是死死的盯着莫驭明,沉默了良久之后,一字一句的道:“怎么可能?你说的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娘亲深爱着我父王,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给你侍寝?是你逼她强迫她的!我父王不会骗我的,他不会骗我的!” “不!愉妃从未反抗过,当年的事,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宫中曾在愉妃宫里侍候过的宫女嬷嬷!”莫驭明立刻争辨道。 “父王,有一件事现在想起来,翎儿想告诉你。”莫离翎回忆着,皱着眉说道:“那日我偷偷看到奶奶的画像,被父王训斥后赶了出来,我心里伤心,便跑到了后园,结果遇上了老管家,我一时好奇就去问老管家,问他知不知道那画像上的女人是谁,老管家一听却变了脸色,怎么也不肯说,只后来呢喃了一句,说,说…” 莫离翎迟疑着,有些忐忑的看着莫祈冥,不敢说下去了,莫祈冥等不到下文,一声吼道:“说了什么?” “老管家说,世子爷,你爷爷这是在害你父王早死啊!”莫离翎吓的一抖,忙脱口说道。 “什么?”莫祈冥一震,眼眸迅速眯了起来,又自呆滞了许久,才喃喃而道:“前夜,老管家送东西给我的时候,也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他说,王爷,不要被表面听到的话蒙蔽了良知,走过去的路已经回不了头,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以免永远无法回头…” “那老管家是陵王府的旧人吗?”梁倾城开口问道。 “是曾经侍候过我父王的贴身奴才,是以,我一直留他在三王府当管家,前夜的话,我虽不悦,也未曾怪罪于他。”莫祈冥眼神有些空洞的答道。 莫驭明叹气,“好了,我们马上回去,把那个老管家叫来一并对质,他肯定知道这些经过原委,要不然,他不会说那些话的。” “呵呵,不用了,我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了,或许真的是我错了,是我父王错了,然,我确实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杀了莫祈黎,只这一桩,我便逃不掉一死!还有,我多次派人杀莫祈寒,他确实命大,数次死里逃生,这些个恩恩怨怨,终结吧!” 莫祈冥惨笑着,退后一步,凄声道:“但是我,不会让自己死在你们任何人的手里!翎儿说,子代父还,我便代自己,代我父王将命还给你们!父皇,我且再叫你一声父皇,多年养育之恩,我承认,我的良知早已被仇恨所蒙蔽,从我出生记事起,我便担负着为母报仇的重任,父王死了,我便又多了一项为父报仇的任务,我一直在忙碌,在处心机虑,我几乎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唯一超出控制范围的事情是,我爱上了凌雪漫,爱到无可自拔,曾一度为了她,我想放弃,想离开这里,单纯的为自己活一天,可是…” 话语,哽咽在喉中,再也说不下去。 自以为的三十多年的仇恨,在今日,竟可能是全错了,可能是被欺骗了,他哪里还有勇气去求证真相,若是真的杀错了人,他会恨他父王,会不想原谅他父王,九泉之下,他们父子如何相见? 所以,就这样糊涂吧! 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梁倾城呆楞的看着有些疯狂又有些可怜的莫祈冥,泪水忍不住落下,“莫祈冥,当得知是你杀我两个儿子之后,我的心里也只剩下了报仇,我要让你血债血偿,甚至想过,要将你凌迟之后,抄家灭族,让你全府上下陪葬!让你断子绝孙永世不得翻身!可是后来,翎儿入宫,我看着他纯真不谙世事的模样,一下便心软了,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将大人的恩怨强加于孩子身上,为什么要让子孙继续背负这些罪孽呢?” “冤冤相报,何是了?”莫驭明亦垂泪,痛心疾首,“可怜我黎儿枉死啊!可怜雅容年纪轻轻守寡,可怜几个孩子少年丧父,可怜我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莫离翎大声哭了起来,哭声响遍天地… 无名山下,无极突的勒下马,“主子,你听!有哭声!” “吁--” 群马停下,莫祈寒细细聆听之后,面色一紧,“似乎在半山腰,你们隐藏起来,小心不要被铁血杀手发现踪迹,朕一人上山!” “皇上,这是信号弹,这把匕首作备用,奴才们时刻准备听令!”无痕迅速从身上拿出两样东西递过去。 “好,你们各自小心行事!”莫祈寒点头,一甩马鞭向山道上纵马而去。 无极等人也立刻下马,将马匹全部驱散,然后隐匿于山间去了。 溪水涧边,一名黑衣手下来报,“禀主子,皇上到了,现在上山途中,但并没有凌雪漫,且他似乎带来了手下,路上有过多的马蹄印。” “是么?哼,他倒是对凌雪漫情深意重,舍不得交出来,那本王倒要看看,是女人重要,还是生养他的父母重要!”莫祈冥唇边扬起一抹嗤笑,冷冷的道:“将人绑起来,剑抵咽喉!” “是,主子!请示主子,若世子爷不允许…”墨青迟疑不决的道。 莫祈冥顿了一下,说道:“把翎儿点穴。” “是,主子!” 第107章 白发齐眉,生死不离(1) 山峰耸立,直入云间,遥望而去,四周静谧无声。 莫祈寒停下马,仔细聆听,确定什么声响也听不到后,气沉丹田,用雄浑的内力吼出,“莫祈冥!朕已经来了!你在哪里--” 山谷中,激起回音阵阵,连绵不绝。 稍倾,便听到一阵群鸟的啼叫声响起,莫祈寒心下一紧,听声辨位,然后从马上一跃而起,展开绝顶轻功向着声源处疾掠而去! 跃下一个山头,却突然从四面八方飞出无数条黑影,迫使莫祈寒落地,冷冷的扫向将他围起来的铁血杀手,眸中凛冽,气势逼人的问道:“你们主子呢?” “想见主子,先带凌雪漫上山!”一个蒙面的铁血杀手刚毅的答道。 “若是朕坚决不带呢?”莫祈寒薄唇一勾,反问着,放眼打量着四周的地理位置,这是一个峡谷,两面都是高山石壁,正前方几株参天大树,树下是一条溪涧,初春这个季节,别地儿的花朵还没有开放,而这里却是一片暖意,鲜花朵朵,闻在鼻中,芳香四溢。 果真是个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的好地方! 抬眼再往前看,竟还有两间木屋,四周用篱笆围了起来,那个小院子里,竟然还有几只像是鸡鸭鹅的牲畜! 莫祈寒不禁挑眉,莫祈冥这是想带漫漫隐居山野吗? “主子有令,若见不到凌雪漫上山,便让皇上带一具尸体回去!”方才那名答话的黑衣人继续说道。 “哈哈!叫你们主子出来跟朕商谈!你们这些狗奴才不配跟朕讲话!”莫祈寒狂妄的邪肆而笑,那天生属于王者的气势,在这山野之中,同样具有君临天下的威慑力量! 一干铁血杀手半响再没有说出话来,却也不退后,只死死的盯着莫祈寒,莫祈寒右手置于腰间,一柄软剑出鞘,剑尖点地,一步一步往前逼近,那寒光闪烁的冷眸不屑的凝视着,铁血杀手不自觉的向后退,几十柄利剑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告诉莫祈冥,想要凌雪漫,除非朕死!他若想要同归于尽,朕也奉陪!只怕朕还有血脉留下,他莫祈冥满门会鸡犬不留!”莫祈寒一字一顿,雄浑的内力再次用于嗓音,声音之大,方圆五里都可以听到。 果然,语毕稍许,那木屋里便走出了人,深蓝色锦衣,装束打扮,正是莫祈冥! 远远的对视,二人眼中皆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带出来!” 简短的三个字后,另一间木屋门打开了,四名黑衣铁血杀手,两人一组,各用剑抵了莫驭明与梁倾城的喉咙,将他们拖了出来,立于阳光下。 深邃的眸子一眯,瞳孔立即紧缩,莫祈寒握着软剑的五指不自觉的收紧,父皇母后身体软绵绵的似乎没有任何力气一般,难道…被下毒了? “莫祈寒!我的条件你清楚的很,我只给你一个时辰,若是我见不到人,后果你知道会怎样!”莫祈冥大声喊出,太阳光下,脸上竟挂着戏谑般的笑容。 莫祈寒眸子立刻充血,长剑一挺,指向对面,“莫祈冥,你杀我大哥,今日朕便与你一决生死!父皇母后都在,哪怕我们全部丧命于此,也是一家人团聚!凌雪漫已怀有朕的骨肉,朕是万万不可能将她交给你,而你的家人,现全在朕的手中,若朕不能活着回去,三王府上下二百一十八口,将全部为朕陪葬!你父陵王地宫,朕也埋好了炸药,你狠,朕会比你更狠!一声巨响,将尸骨无存!” 此言一出,莫祈冥果然身形一震,有些失控般的咬紧了牙关,死瞪着莫祈寒,久久没有言语。 莫驭明和梁倾城的嘴都被堵上了,说不出话来,急切的扭动着头,痛苦难当。 “莫祈冥,若你能放了父皇母后,朕也退一步,留你血脉,如何?”莫祈寒抛出条件,冷噙着笑道:“若你执意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最重要的是,漫漫不爱你,你强要她何用?” “哈哈哈!她爱不爱我,和你无关!莫祈寒,无论你意欲何为,我还是那句话,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否则,我宁可同归于尽!”莫祈冥狂笑起来,那笑声中有近乎歇斯底里的绝望和坚持! “莫祈冥你--” 莫祈寒大怒,才要再说话,却听得山下响起了喊声! “莫祈冥--” “我来了--” “请你放人--” 长短不一,又全是干吼,那熟悉的嗓音,一听便是没有任何武功的凌雪漫的声音! 莫祈寒心下顿紧,身子一动,才要去阻止,却被铁血杀手又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莫祈冥脸上惊喜交集,朝墨青吩咐道:“去接人!” “是,主子!” 墨青一拱手,迅速离开了。 莫祈寒震怒,从未下过这样的狠手,一套梨山剑法被他一剑接一剑的使出,招招狠辣,剑剑攻向敌人要害之处,剑法之快,令对方根本来不及抵挡,也根本无招架之力,剑尖所到之处,无不鲜血四溅,沾了血的软剑,越来越锋利,剑体通红已惊吓了那一干勉强还在抵抗的铁血杀手,待最后一剑使出,场上再没有站立一人,已全部毙命倒在地上,山野之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莫祈冥眉头耸动,却依然挺立在原地,唇边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 莫祈寒嗜血般的眸子凌厉的扫向莫祈冥,举剑而峙,“朕再问你一遍,放不放人?” “哼!看来你还不了解我,但凡是我决定了的事,除非天塌地陷,否则极难改变!”莫祈冥唇边依旧带着笑,冷冷的哼道。 “好!那便一起死吧!” 莫祈寒挑眉,同样一笑,持剑攻向莫祈冥! “杀!” 莫祈冥动也不动,只轻吐出一个字。 这一个字出,却又是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涌出更多的一批铁血杀手,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手中的寒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莫祈寒急退,他退回的原因是,那批杀手涌出的同时,抵在莫驭明与梁倾城咽喉上的剑又近了一分! 而山下,瞧到有黑影从山头飞下,梅花婆婆不作思考的便一掌挥出,将凌雪漫护于臂弯之下! 墨青武功本不低,却也是险险的避过,肩头仍被掌风扫到,顿时垂下了左臂,略带踉跄的落下,看清确实是凌雪漫,便说道:“主子有请!但只请凌主子一人,其它人等若执意跟上,太上皇肯定没命!” “滚!在我梅花婆婆面前,还敢放肆!”梅花婆婆的身份现在无需隐瞒了,立刻脱口骂道。 墨青一怔,惊疑的上下仔细打量了几眼梅花婆婆,联想着刚才那诡异的一掌,他竟连招架的余地都没有…竟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梅花婆婆! 凌雪漫从梅花婆婆的臂弯下探出头来,说道:“墨青,在山上哪一块儿?” 墨青用右手撑着左肩,坚持道:“凌主子,我家主子有命,只许你一人上山,若你不遵从,墨青就算被梅花婆婆当场杀了,也不会带你上去。” “好!” 凌雪漫才答应了一声,却见梅花婆婆已迅捷的出手,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墨青已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婆婆,你杀人了?”凌雪漫惊的后退了一步,春棠秋月赶忙扶住。 “这些坏人,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梅花婆婆说着,将凌雪漫肩膀一抓,朝春棠秋月说道:“你们轻功一下子上不去,在底下等着,或者联络一下无极他们,小心些。” “是!” 梅花婆婆带着凌雪漫,凌空跃起,立在山头四下一环顾,很快便看到了峡谷的溪涧,然后自高空优美的落下。 “姘头!” 凌雪漫一声喊,便急步奔向莫祈寒,莫祈寒倏的回头,惊叫道:“漫漫,你别跑,地上有石头!” “哦。”凌雪漫忙停下奔跑,稳稳的一步步走过去。 梅花婆婆慢步跟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却是盯着对面木屋外站着的莫祈冥,及被做为人质的太上皇太后。 “姘头,你受伤了?怎么身上这么多血?脸上也有,你伤在哪里了?快让我看看!”凌雪漫惊见莫祈寒满身的血迹,激动的语无伦次,再眼睛一瞟,惊骇的更是“啊!”的大叫,“死人!好多的死人啊!” “漫漫,你别紧张,朕没有受伤,血是杀手的。”莫祈寒忙抓紧凌雪漫的手,安抚着她,又忍不住责备道:“叫你别来,你怎么不听话呢?” “我怎么能不来?说了要生死不相离的,你又骗我!”凌雪漫生气的说着,反手把莫祈寒的手抓的紧紧的,这才抬眼看向莫祈冥,大声道:“三王爷,我都知道了!那年元宵节晚上,我把你当好朋友,当哥哥的关心你,你却骗我!就是你把我抓走的,你还欺负我!我很生你的气,你现在快点儿放了父皇母后,不然我更不想理你了!” 莫祈冥回喊道:“漫漫,你过来!你过来我就放了他们!我说话算数!” “三王爷,我说过了呀,我只当你是朋友,你也看到了,我一直有夫君的,你不要喜欢我了好不好?你把人放了,皇上就不杀你,好吗?”凌雪漫径自做了决定的喊出,她,实在不想看到莫祈冥死,所以… “哈哈!不可能!漫漫,你不要太天真了!我既然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打算!我再问你一次,你过不过来?若是还不过来,我就先杀你母后!” 莫祈冥再次狂笑着,一把匕首从袖中滑落,转眼间,便对准了梁倾城的心口处,同时,一只手臂横在了她胸前! “三王爷不要啊!你别杀母后!我求求你了,你别杀人!”凌雪漫顿时慌乱起来,急的连连摆手。 莫祈寒眸中喷着火,与梅花婆婆眼神交汇,却皆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莫祈冥的武功不低,而他们双方距离又甚远,且迎面还挡着约有五十多人的铁血杀手,只要稍加一动,没等他们越过杀手,莫祈冥便已可以同时杀了太上皇太后了! “漫漫,我数三下,你若还犹豫,我就动手了!”莫祈冥高喊着,“一、二…” “啊--” 凌雪漫大脑嗡嗡作响着,不自觉的看向莫祈寒,心突然隐隐作痛,那目光深沉与黯然,无奈与悲痛,在自己的爱人和亲生母亲面前,他无法选择,亦说不出一句阻止或者劝她过去的话。 这痛,好比十指连心,伤了哪个都痛! 若凌雪漫不来,他拼了一切,哪怕他一死以谢父母都可以,可是凌雪漫偏偏来了! “三…” 莫祈冥最后一个音落下,却已猛然划下一刀,那速度快的令人阻止不及,而他们面前挡了铁血杀手,连梅花婆婆都未看清那一刀划在了哪里! 然,却只见梁倾城胸口血红一片,莫祈冥已将手臂背在了身后,冷冷的看着他们,“漫漫,这一刀不致死,但是失血过多同样会死!你可以迟疑不决,但是下一刀便是直接刺进心脏了!” “不要啊!不要!母后--” 凌雪漫泪水纷涌,夺眶而出,凄厉的喊着,跪倒在了地上。 莫祈寒全身僵硬,死死的盯着他母后,薄唇颤动着,却是发不出一个音来。 突然,凌雪漫爬了起来,那哭变成了笑! “哈哈哈--” 这笑,近乎颠疯,仰天狂笑! 一步步迈出,一步步走向那溪水涧边-- “漫漫!不要啊!不要去!母后--” 莫祈寒陡然疯狂的嘶吼起来,一冲便要杀过去,梅花婆婆忙拉住了他,急声道:“寒小子你冷静点儿!静观其变!漫漫应该不会有事的!” “师娘,怎么办?莫祈冥是疯子,他谁都敢杀的!怎么办!”莫祈寒低声悲鸣,目送着凌雪漫的背影越来越远,天地间,第一次竟感到了无力,与无可奈何! 溪水涧上,有一条石头路,凌雪漫提着裙摆,小心的走过去,看着莫祈冥,浅浅的笑着,再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立于他面前,仰起脸,轻轻的开口,“我来了,你满意了么?” “漫漫,你有身孕了?”莫祈冥笑问,目光从凌雪漫的脸上缓缓移下,在腹部定格,眼神落寞而孤寂。 凌雪漫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能的退了一步,双手按在肚子上,戒备的盯着莫祈冥,说道:“关你什么事儿?你要杀,就连我一起杀好了!” “呵呵,过来!”莫祈冥突然轻轻一笑,那嗓音温柔似水,目光中,亦深情无限。 “干什么?你,你不能伤害我的孩子!”凌雪漫紧张起来,这样温情的莫祈冥,让她心下胆寒。 莫祈冥唇边笑意深浓,“你若不过来,我可不敢保证。” “你!” 凌雪漫一个字蹦出去,却再不知说什么,眼睛瞟到莫驭明与梁倾城,再看到梁倾城胸口的大片血迹,想到失血过多这四个字,忙豁出去的走过去,却被单手在前的莫祈冥冷不丁的揽在了怀中。 “你,你放开我!”凌雪漫大惊失色,忍不住挣扎起来。 “漫漫!” 莫祈寒亦焦灼的喊出了声,“莫祈冥,强迫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你有什么意思?漫漫一片诚心待你,你竟要伤害她吗?” 莫祈冥的手逐渐下滑,覆在了凌雪漫的肚子上,然后漫不经心的轻笑,“你说的对,的确没有意思,但,她怀的,偏偏是你的骨肉,那便很有意思了!” “不要!” 莫祈寒悲恨而啸,“莫祈冥,朕,求你!求你放了他们!朕的江山随你拿去!” “这锦绣河山,大明天下,我什么也不要,我想要的你知道,只有她一人!”莫祈冥凉薄一笑,背过身的手臂缓缓抬起,揽在了凌雪漫的胸前,而覆在她肚子上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唇边的笑容是那么的不真实,“漫漫,若你怀的是我的孩子,该多好…若你爱的男人是我,又该多好…” 凌雪漫动也不敢动,呆呆的看着莫祈冥的脸,生怕他手上稍一用力,一掌拍下去…而她,亦不敢说一句刺激他的话… 突然,有浓郁的血腥味传入鼻中,凌雪漫本能的眼睛向下移,却蓦地瞥见莫祈冥手臂上的血红,几乎浸满了整条手臂… “这是…”凌雪漫唇一张,却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音来。 莫祈冥答的轻巧,毫不在乎的道:“是你母后的血,不小心沾上的。” “母后!”凌雪漫鼻尖一酸,再次泪如雨下,“莫祈冥,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莫祈冥淡笑,“我要你…亲我一下。” “呃…这怎么行?”凌雪漫哭着红了脸,嗫嚅着唇道:“你不要提过分的要求嘛,我有夫君的!” “那又怎样?我就想你亲我。”莫祈冥唇边勾起一抹弧度,眼神中隐约带着得意,斜睨向莫祈寒,慵懒的道:“我就是要让莫祈寒亲眼看着,再说,你的唇,我又不是没吻过!” 凌雪漫气的咬牙,“你--” 而莫祈寒一下子想起了压在他心头上的事,眸中喷着熊熊怒火,仗剑而起! “寒小子!” 梅花婆婆急喊一声,忙加入了战斗,两人对付那五十来个铁血杀手,战况愈演愈烈,无极等人已等不及信号弹发出,二十几道黑影破空而来! 凌雪漫吓瘫了,腿脚发软,几乎瘫在了莫祈冥怀中,莫祈冥瞧着那打斗,却毫不紧张,低头一笑,顺势贴上了凌雪漫的唇! 鼻间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莫祈冥吻着她,她却感觉他的呼吸有些不对,然而,她稍一反抗,他覆在她肚子上的手便加重一分力道,吓的她再也不敢动,任由他轻轻柔柔的舔诋着她的唇瓣,只是咬紧了牙关拒不让他的舌侵入。 蓦地,她突然记起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右手腕轻轻抖动着,凌雪漫握住了匕首的把柄,悄悄的抵在了莫祈冥的腹部,头一偏,离开他的唇,故作凶狠的道:“不要动!再动我杀了你!” 莫祈冥缓缓低下头,看着匕首,非但不惊,反而好笑的扬起了大大的笑容,揶揄道:“漫漫,你这是杀人么?手抖成这样,能握得住刀么?” “你…你不要小瞧我,我杀过人的,真的…你快点儿放了我们,不然,不然我真的刺下去了!”凌雪漫磕磕绊绊的说着,握刀的右手却抖的更加厉害了,她只是想吓唬他而已。 “呵呵!” 莫祈冥更加低沉的笑起来,脸色也逐渐苍白,凌雪漫奇怪的抬头看他,只这一瞬间,却被他覆着她肚子的手掌抬起随便一翻,那匕首便到了他的手中,然后随手一扬,匕首插进了石头缝里。 凌雪漫大惊失色,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没能杀了我么?”莫祈冥微微皱眉,眼睛看向一旁的黑衣手下,“剑拿来!” 黑衣手下将抵着梁倾城的剑拿下,双手奉上。 莫祈冥将剑柄塞进了凌雪漫手中,温柔的笑道:“漫漫,匕首太短,你不会用,用剑吧,这感觉好,刺进身体的声音,很震憾!” “你…你疯了…我,我没想真杀你的,我,我只是想逼你放了我们的…”凌雪漫呆滞住,楞楞的看着手中的剑,不知所措。 打斗已经渐停,有了无极等人的加入,地上更加的尸横遍野,铁血杀手存活的只剩下几人,已退到了莫祈冥身边,剑举在手中,随时准备保护莫祈冥。 莫祈寒逼近,看着眼前的景像,瞟一眼梁倾城的胸口处,再把目光定在莫祈冥流血不止的臂膀上,深深的蹙了眉,他方才是划伤了自己? 第108章 白发齐眉,生死不离(2) 莫离翎被暗影从木屋中带出来了,穴道被解开,一扑过来,立时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唇道:“凌,凌娘娘,别,别杀我父王…” 莫祈冥唇边一直带笑,缓缓抬起剑尖,抵至自己的胸口,深情的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漫漫,这地方,便是我一直想带你来的,这里曾经是我父王与我娘亲定情的地方,他们说,相携到这里的男女,便会相守一生一世,所以…我想和你一生一世…” “莫…祈冥…” 凌雪漫右手不停的抖,手一松,才想扔了剑,却被莫祈冥快速抓住,他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唇边的笑容纯净的再无一丝尔虞我诈,然后,揽着她纤腰的手突然将她往他身前一带,紧紧的抱住了她-- “吱--” 紧接着,有刺耳的声音响起,是他所说的,利剑刺进身体的声音,很震憾… 凌雪漫看着那支滴着血的剑尖,从莫祈冥的背心刺穿,直直的现于眼前,眼珠再也不会转动一下,心脏似乎亦停止了跳动,只是如死寂一般的盯着那支剑尖,感受着他大掌包住她右手的温度… 长剑穿胸而过,是谁的血染红了那一方幽涧,如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腥红妖娆,绽放一世风流! “父王!” “主子!” 莫离翎扑过来“咚”的一声跪下,抱住了莫祈冥的腿,“为什么?为什么?父王!” 所有的黑衣铁血杀手全部跪在了地上,那柄抵着莫驭明的剑也掉落在地… 身子不断摇晃着,莫祈冥站立不住,缓缓的倒下…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凌雪漫泣而悲鸣,抱起莫祈冥的头,质问着,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视线。 “我只想…死在你的手里…可是你太善良了,下不了手…我只有自己动手…漫漫,别哭…别哭…” 莫祈冥苍白了脸,虚弱的说着,臂上的血,胸口的血,如血莲花一般的绽放,如湍急的河流一般的急泄涌出… 凌雪漫俯首,贴上了莫祈冥的脸,泣不成声,“不,是我杀了你…是我手中的剑刺穿了你的身体…是我…我又杀人了…又杀人了…不要死,祈冥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我原谅你,不论你怎么伤害过我,我都原谅,所以你不要死…求你…” “漫漫,这一世,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爱情…倾尽天下,只为你…来生,是否有来生,来生我可还会遇到你…” 耳边响起他断断续续的呢喃,她哭的更加悲伤,捧起他的脸,不断的摇头,“不要来生,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今生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所以,答应我不要死…” 莫祈冥眼神渐渐涣散,嘴中有鲜血涌出,声音更加的虚弱,“来生…不要有仇恨…不要有恩怨…翎儿…” “父王,翎儿在!”莫离翎哭泣着,抱住了莫祈冥的肩膀,伤心欲绝。 “记住…父王今天交待你的…话…不要记恨任何人…好好活着…兄弟友爱…” “是,是,父王,翎儿记下了,记下了…” 莫祈冥扯动着唇,勉强挤出一抹笑,似回光返照一般,眼神里又突然有了光彩,目光缓缓移向莫祈寒。 莫祈寒心下一动,蹲下身子到跟前,直接道:“你说。” “我…把命还给…大哥了!欠你的…来生再…还给你!”莫祈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最后挤出一句,“那晚我…没有碰…漫漫的…身子…她清清…白白…” 莫祈冥声音渐渐消弭,最后一刻想抚上心爱女子脸庞的手,伸到中途,却缓缓的无力垂下,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父王--” “主子--” 无数嘈杂的悲鸣响彻这一方天地,凌雪漫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耳中突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记得,是她亲手杀了他… 眼前骤黑,大脑慢慢失去了知觉,仰面重重的倒下… 帝华宫。 夜幕早已降临,寝宫内气氛紧张压抑。 “师父,漫漫到底怎样了?她都昏迷三个时辰了,怎么还不醒?”莫祈寒焦灼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忍不住又问道。 天机老人撇撇嘴,再叹,“她情绪过分激动,动了胎气,孩子现在能保住已是万幸了!这丫头恐怕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哎,守着吧,她脑子受了严重刺激,就是醒了…恐怕也会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啊!” “什么?师父,你说什么?什么叫醒了以后有不好的情况?会怎么个不好?”莫祈寒一听,更加激动的扑到床前,看一眼昏迷不醒的凌雪漫,忙问道。 “说不好。”天机老人摇摇头,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等她醒了叫师父。” “漫漫,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朕,千万不要回你们现代去啊,这里有朕,有我们的孩子,你不能狠心丢下我们的,漫漫…” 执起凌雪漫的手,莫祈寒俯首,泪如雨下,今天的事,深深的触动了他,没想到,莫祈冥竟然没有碰过漫漫,亲耳从莫祈冥耳中听到这一事实,他惊喜万分,那一刻,他真的感激莫祈冥是君子,把完整的漫漫给了他… 那条命,还给了大哥,他的帐,也不打算追究了,一切的恩怨,就此结束罢! “寒儿!” 随着一道焦急的唤声,莫驭明和梁倾城走了进来,莫祈寒迅速擦了把眼泪站起身,“父皇母后!” “漫漫怎么样了?还没醒吗?”梁倾城问着,走到床边坐下,摸摸凌雪漫的额头,心痛道:“今天真是难为漫漫了!” “母后,儿臣还没顾上问母后,莫祈冥是不是没有伤您一刀?”莫祈寒问道。 “是啊,当时母后嘴里被塞着布条,说不出来,也没法告诉你们,他把自己的左手臂划伤了!哎!真是造孽啊!”梁倾城幽幽叹着气,不断的摇头。 莫驭明说道:“寒儿,今天和莫祈冥说开了当年的事,原来陵王竟是给他这样说的…” 静静的听完,莫祈寒震惊的半响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那个老管家呢?应该把他宣来问问,那陵王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会有人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嗯,可以,现在翎儿已经回三王府守孝了,灵堂也布置起来了,寒儿,你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莫驭明点点头,然后问道。 “父皇,他能死前交待翎儿放下仇怨,这点很合儿臣的心意,儿臣早就是这个意思,不想把仇怨继续下去,所以,莫祈冥一人的罪行就由他一人承担,削去亲王爵位,贬为庶民,免去满门抄斩,父皇以为如何?”莫祈寒说道。 莫驭明皱着眉,坐在椅上,感叹道:“庶民?那翎儿这孩子怎么办呢?还有其它几个孩子…唉!按律所判,这已经是法外开恩,皇恩浩荡了,可父皇就是心疼几个孩子啊!怎么说,他们也是叫我皇爷爷的孙子!” “来人,宣三王府老管家进宫见驾!”莫祈寒纠结着眉,吩咐道。 徐安忙道,“是,皇上!” 半个时辰后,六十多岁的老管家跪地叩首,“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莫祈寒手一抬。 “谢皇上!”老管家谢恩起身,微微垂着头,说道:“皇上宣奴才进宫,是不是要问关于陵王与三王爷之事?” “不错,你据实告诉朕和太上皇。”莫祈寒挑眉,直截了当的说道。 老管家只迟疑了一下,便徐徐而道:“其实这件事情一直憋在奴才心里,一憋便是三十多年,已经成了一块心病,却奈何不敢对任何人讲。三王爷他…他确实是愉妃娘娘所生,然,愉妃娘娘在刚住到景州行宫时便有了身孕,而当时陵王还没有与娘娘在一起。” “什么?” 莫驭明和莫祈寒一起惊呼出声,梁倾城闻声,也忙走了过来,问道:“什么意思?难道说愉妃在离宫时就已经身怀有孕了?” “回太后娘娘,是的,当时愉妃娘娘并不知道自己怀孕,在陵王到来之后,才发现的,所以,三王爷并不是陵王的儿子,而是太上皇的亲骨肉!”老管家头垂下去了几分,声音虽低,却清清楚楚。 闻言,三人皆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半响没了反应。 老管家却又接着说道:“当时陵王很生气,陵王对愉妃娘娘情深似海,却因为此事,与娘娘大吵了几次,而娘娘却说,她是自愿做太上皇的妃子的,陵王从此便对太上皇怀恨在心,认为是太上皇抢了他的女人,是以,一面与愉妃娘娘私情,一面便想了计策,将愉妃娘娘所生的皇子据为已有,后来娘娘病逝,三皇子便被陵王偷偷带回京城,安在陵王妃的名下了。” “陵王对太上皇仇恨颇深,是以,从三皇子一记事起,便灌输给了三皇子要为母报仇的念头,陵王本身便一直觊觎大明江山,认为先皇帝该把皇位传给他的,后来,陵王蓄意谋反失败,陵王想让太上皇父子相残,便一早交待了三皇子,要夺回江山,为惨死的母亲报仇雪恨。” “皇上,太上皇,奴才该死,奴才原来是陵王的贴身奴才,是知道三皇子真正的身份的,但一直不敢说,也一直以为陵王死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而太上皇又收养了三皇子,以为这是老天安排太上皇父子团聚,便内心暗喜。谁知,在皇上病逝那晚,奴才偶然经过书房,听到了三王爷与墨青的谈话,方才知道陵王一直没有放过三王爷,而三王爷已经做了错事了!” 老管家再次跪下,磕着头,老泪纵横,“奴才瞒了这么多年,先前是不敢说,后来是不能说了,奴才没有证据,说出来谁会相信?可是现在三王爷死了,奴才也没有什么顾忌的了,求皇上开恩,三王府的世子郡主皆是皇家亲骨肉啊!三王爷,其实最可怜啊!” 夜,已经静谧。 老管家退下了,莫祈寒,莫驭明,梁倾城却是久久处在震惊当中无法回神。 “原来,他也是我的亲骨肉!原来,陵王才是最狠辣的一个人!父子相残…兄弟相残…”莫驭明喃喃的说着,禁不住,泪流满面,“原来这么多年冥儿叫我父皇,是真的父皇…黎儿,冥儿…” 莫祈寒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身心抑制不住的颤抖,谁都未曾想到,这一场争斗中,竟有如此深的阴谋!竟是为了情仇,权利…如此便将一个从襁褓中抱出的孩子毁了三十多年… 梁倾城亦泪如泉涌,一遍遍的喃喃唤着,“黎儿…黎儿…” 这一日,惊心动魄! 这一日,痛人心扉! 这一夜,辗转难眠! 莫祈冥的灵柩停放在了三王府的大堂,莫驭明与莫祈寒连夜赶去,在灵堂前静默了半个时辰! 而凌雪漫却是一夜未醒,第二日,依然昏迷,直到第三日下午。 “漫漫,求你,睁开眼睛看朕一眼好不好?漫漫,朕想你,好想你,你醒来好吗?只要你醒来,以后朕再也不骂你,不凶你,千百个对你好,漫漫…” 哭求了无数次,却没有一丁点儿反应,莫祈寒抱着凌雪漫,再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剩下了悲从中来的伤痛… “姘…姘头…” 耳畔,依稀有微弱的声音响起,莫祈寒一震,心跳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缓缓低眸,颤着唇轻唤道:“漫漫…” “姘头…”凌雪漫又是一声呢喃,却再次昏睡过去。 “漫漫?漫漫!” 莫祈寒无论再怎么唤,凌雪漫都没有了反应。 莫祈冥的灵柩是在两天后出殡的,经莫祈寒和莫驭明商议之后,将莫祈冥葬入了皇子亲王陵寝。 金銮殿上,莫祈寒颁布了两道圣旨。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追封前太子莫祈黎为承恪御亲王,其世子莫离瑾承其爵位,世袭罔替!钦此!”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三王爷莫祈冥结党营私,劫持太上皇太后娘娘,其罪当诛,现其已自尽谢罪,念其往日对大明之功勋,朕法外开恩,免三王府满门之罪,其世子莫离翎承袭亲王爵位,为代父之过,罚俸三年!钦此!” 隔日,刑部判决贺之信斩立决,罪状呈上,莫祈寒批奏:准! 三日后,后宫传来消息,怡贵妃因其父惨死,思父焦虑之下,神志不清,疯癫时意外撞柱而亡。 次日,丽贵妃原来的风寒之症加重,一病不起,五日后,病情急剧恶化,太医束手无策,抢救无效而逝。 十名贵人答应,因其父之罪牵连,一道圣旨下,遣出宫外,由礼部另外安排婚嫁。 诺大的后宫,便只剩下了凌雪漫一人,昏迷期间,太医诊出喜脉,皇上喜召天下,亲自前往太庙为凌娘娘祈福,请求上天保佑娘娘早日醒来。 帝华宫。 “师父,已经二十天了,朕快疯了!漫漫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莫祈寒凄声问道。 “寒儿,你别急,再等等,再等等说不定漫漫就醒了呢!”梁倾城心疼的拍拍莫祈寒的手,看着那一张明显瘦削的脸庞,忍不住的鼻子又是一酸。 天机老人无奈的摇头,“师父行医几十年,怪病奇病见过无数,却真是没有见过漫漫这种病,开始脉相不稳,几天以后就完全正常了,却还是不醒,唉,师父也没有办法了!” “师父,您不能没有办法啊,您若是救不醒她,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让她醒来了!”莫祈寒急的往地上一跪,拉住天机老人的手,急切的说道。 “寒小子,不是师父不救,是…” “皇上!娘娘她…她…” 春棠突然出声打断了天机老人的话,却是惊叫连连! 几人闻声忙奔过去,却见春棠手里捏着一缕白发,眼睛里满是吃惊,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春棠慌乱的忙拨开凌雪漫中间的发丝,几人顿时惊呆! 除却外面那一层黑发之外,里面几乎全白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都还是黑发啊,怎么过了一夜现在竟然全是白发了?”莫祈寒失措的抱起凌雪漫,不敢相信的一层层撩开她的发,嗓音顿时哽咽,“师父,这代表什么?漫漫她…” “咳…咳咳…” 怀中的人儿突然发出了咳嗽声,惊了满屋的人! “漫漫!”莫祈寒欢喜的叫着,拍打着凌雪漫的脸,“漫漫,你快醒醒,朕在!漫漫!” “咳咳…姘头…” 凌雪漫咳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莫祈寒放大到近前的脸,一眼看到他凹陷下去的脸庞,心疼的道:“你怎么瘦了?” “漫漫!”天机老人开心的叫着,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再次把上了脉,一会儿后,看向莫祈寒,“大人孩子都很好,白头发就白头发吧,这个病师父得再研究一下,现在能醒过来就是好事儿。” “我是白头发?”凌雪漫惊疑的瞪大了眼睛,“你,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我是昏迷了吗?多久了?” 莫祈寒忙说道:“漫漫,你昏迷二十天了,从无名山昏倒后就没有醒过来,我们才发现,你的头发竟然变白了,但是这个你不要放在心上,师父会给你治好的,现在你和孩子能平安,朕已经感到莫大的欢喜了,头发不重要,知道么?” “无名山?三…三王爷呢?他怎么样了?”凌雪漫陡然记起,忙激动的问道。 莫祈寒抿唇,微叹一口气说道:“三王爷死了,已经葬入地宫了,这其中还有些事,朕以后慢慢跟你说。你这么多天没有好好进食,要赶紧补补身子,春棠,马上命御膳房备膳。” “是,皇上!” “姘头,我…”凌雪漫心下难过,看着这么多人围在跟前,又摇摇头,“我没事,我让你们担心了。” “漫漫,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他那么爱你,自是希望你能开心的活着,若是你因他的死而不开心,他在天上也不会开心的。”莫祈寒眼中闪动着一丝氤氲,将抱着凌雪漫的手臂慢慢收紧。 很多难言的,复杂的情感,同样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 沉默了许久,凌雪漫低垂的头缓缓抬起,轻轻露出笑容,“我明白,真的懂了,谁也不要再为我担心,我会振作的,和翎儿一起学着振作。” “呵呵,丫头好样的。”梅花婆婆笑了起来,欣慰的说道。 “姘头,我想照下镜子。”凌雪漫看着白色的发丝,心里特纠结。 “不要看了,不管白发还是黑发,你都是最漂亮的漫漫。”莫祈寒不准,笑眯眯的说道。 “姘头!” “不看!”莫祈寒仍是笑,并道:“秋月,把镜子搬出去,若是娘娘偷偷照镜子了,朕便罚你们这些奴才!” “是,皇上!”秋月应一声,忙吩咐太监去搬梳妆台了。 其它人识眼色的也都寻了借口退下了,屋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莫祈寒低头,贴上凌雪漫的唇,轻语道:“漫漫,你吓死朕了,以后不能这么吓朕了,知道么?” 第109章 白发齐眉,生死不离(3) “嗯,姘头,白头发肯定很难看的,我是全白了还是白了一部分?”凌雪漫问的很小心,扯着垂下来的发丝,一张脸全皱在了一起。 “哎呀漫漫,你的漂亮想给谁看啊?是不是想给朕看?”莫祈寒故作生气的蹙了眉。 凌雪漫微瞪一眼,嗔道:“那当然啊,女为悦已者容嘛!我自然想在你眼里是最漂亮的。” “呵呵,那就行了,你不仅在朕眼里最漂亮,在朕心里更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其它的容貌都不重要,朕本来爱的就是你那个现代的灵魂啊!”莫祈寒宠溺的笑道。 “真的?”凌雪漫扬起了笑脸,“你真的不嫌弃吗?若是治不好,你有一个白发皇后,别人会笑你的。” 闻言,莫祈寒痴痴的笑出了声,在那唇上轻啄一下,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朕的幸福只有朕自己知道,旁人的眼光,朕不在乎!” “姘头!” 凌雪漫心下一热,哽咽了嗓音,仰头,主动吻上了莫祈寒的唇… “漫漫丫头!寒小子,师父…” 不及命宫人禀报,天机老人激动的便一头闯了进来,却在下一秒,“啊!”的叫出声,忙转过了身! 两人迅速分开,凌雪漫脸红透顶,尴尬的慌忙钻进了被子里,莫祈寒亦囧迫不已,站起身,右手虚握成拳,放至唇边重重的咳了两声,“咳咳,师父!” 天机老人脸红成了酱紫色,慢慢转身过来,纠结道:“寒小子,师父不是故意的啊,实在是太激动了,然后没想到你们…” “咳咳,师父激动什么?”莫祈寒忙打断话,眼睛不由瞟了一眼床上的凌雪漫,眉目间仍是囧。 说起正事,天机老人立刻又激动了,“寒小子,师父刚才出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以前师父在一本上古医书里瞧到过,说是这个白发用天帝之血作药引,配合服用千年人参,半月便可恢复黑发。”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师父,那你就给漫漫治啊!”莫祈寒也兴奋了,忙催促道。 凌雪漫也被吸引的探出了脑袋,却是问道:“这个天帝之血是什么东西?” “对,这是什么?”莫祈寒也疑惑的问道。 天机老人上下瞅着莫祈寒,打量了好半天,才正色道:“就是你的血啊!你是人间的帝王,你的血,便可称天帝之血!一天取五滴,得半个月,你考虑一下,而且师父也不能保证肯定会有效果,只能说试一下。” “只要有一线希望,那就试!朕同意!”莫祈寒毫不迟疑的说道。 “我不同意!”凌雪漫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气冲冲的道:“这又不能肯定,怎么能贸然试呢?这是人身上的血,又不是水!” “漫漫!”莫祈寒走过去,坐下,凝视着凌雪漫说道:“取朕一点血没有关系的,朕身体健壮,恢复的很快,练武之人哪个不受点伤流点血啊?就当是朕受伤了!只要能治好你的白发,朕什么都愿意付出的!” “不要!我不准你受伤!你不是说我白发很漂亮吗?那既然漂亮还治它干什么?”凌雪漫坚决反对的道。 “漫漫!”莫祈寒叹气,他刚安慰她的话,马上就被她堵回来了! 方案没有达成,天机老人郁闷的回去了。 第二天,莫祈寒却又偷偷找来了,将天机老人袖子一拉,悄悄话道:“师父,朕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对漫漫说,又查了医书,这个天帝之血还可以用老虎的血来代替!” “嗯?老虎血?你是说取了你的血,然后当作老虎血给漫漫用药?”天机老人瞪大了眼睛,惊愕道。 “是,就是这样,这样漫漫就能安心治头发了。”莫祈寒点点头。 天机老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是鸡血呢?鸡血多好采,难道骗漫漫说天天派人去打老虎?” “呃…那,那随便吧,管它什么血,反正能瞒过漫漫就行。”莫祈寒俊脸抽了,原本他还想着当一只老虎威猛些,谁知师父两句话就改成鸡血了! 于是,未来的半个月,凌雪漫用“鸡血”做药引,美滋滋的配合着天机老人治白发病,一度还说,这个鸡血要是管用的话,就多杀几只鸡,顺便看能不能养颜… 听到这句话时,姘头忍不住抽搐了!然后每天泪奔! 终于捱到了半个月,一堆人围着凌雪漫,等待着奇迹的发生,结果,一个白天下来,还是一头白发,没任何反应! 凌雪漫不禁气结的大叫,“继续杀鸡!继续治!” 姘头再次抽搐了,然后很果断的道:“好!遵从皇后娘娘懿旨,杀--鸡!” 翌日。 五更时分,莫祈寒睁开眼,准备起床上朝。 习惯性的看向怀中蜷缩着身子睡的正香的凌雪漫,才要亲一下她的额头,却被眼前的景像震撼到了! “黑了!头发竟然黑了!” 这一惊呼,莫祈寒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去,立刻狂喜的大声叫道:“漫漫,你头发变黑了!” “嗯?什么?”凌雪漫睁开惺忪的眸子,懒懒的问道。 “头发!你头发变黑了!”莫祈寒惊喜的笑着,立刻朝外喊道:“来人!把镜子拿进来!” 一个宫女应声而入,将一面小铜镜呈上,莫祈寒拿到凌雪漫眼前,“快看漫漫,真的黑了!” “啊!我头发好了!耶!真的变成黑发了!”凌雪漫一看,把头发全被撩开,满头的青丝,一如往前,立刻兴奋的大喊大叫起来。 这一喜事,震惊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 很快,一道封后圣旨便下达到全国各地,普天同庆! “圣旨下--”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朕今日下达罪已诏,对朕之前任嫡王妃凌雪漫不洁之名罪已,朕未明察之下,使得王妃蒙冤受屈,对王妃愧对有之,特罪已自罚,以谢天下!钦此!”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即日起,册封御史凌北源之女凌雪漫为大明宪宗皇帝之后,封号为贞德皇后!刻日大婚!钦此!” 大明宪宗元年四月初八。 皇帝大婚,天下百姓同乐! 花轿由御林军护送着,一路从凌府出来,穿过街道,入了宫,然后在金銮殿前停下。 满朝文武、宫婢、太监、禁卫军、御林军一排排的站着,庄严肃穆,宫廷乐队吹奏着喜庆的曲子,莫祈寒换下明黄色的龙袍,一袭大红礼服,头发用红色玉冠绾了起来,俊逸的脸上挂着温暖如春的笑容,在一声声的山呼万岁中,一步步走向二十四人抬的花轿。 珠帘掀起,莫祈寒牵着彩绸的一端,将另一端放入凌雪漫的手心,在漫天的花瓣雨中,走向神圣的大殿。 莫驭明高居太上皇之位,与太后梁倾城笑容可掬的望着这一对新人慢步而入。 殿前站定,司仪高喊,“皇上皇后一拜天地!” 两人跪拜,殿内殿外的所有人跟着跪下,“恭喜皇上大婚!” “皇上皇后二拜高堂!” 转身再拜,恭贺声也再次响彻在气势宏伟的大殿之上。 “皇上皇后夫妻交拜!” 三拜之后,随着一声“礼成!”群臣欢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红盖头之下,凌雪漫紧张的手心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送皇后娘娘入帝华宫!” 洞房花烛夜,莫祈寒一眼盯着凌雪漫,唇边满溢着幸福的笑,“漫漫,从此,你便是朕唯一的皇后!唯一的妻子!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雪忆寒霜发齐眉,生死不离到白头!”凌雪漫嫣然一笑,轻缓而道。 四月二十日。 莫祈寒作主,赐婚手下三名御前侍卫成婚。 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宫里很是热闹了一番,无极迎娶春棠为妻,无痕迎娶秋月为妻,无介迎娶陈琳儿为妻。 三个古板冷面男人,洞房里很是被凌雪漫捉弄了一番,凌雪漫笑过之后,送上真挚的祝福,“祝愿三位新人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五月初一。 御亲长公主莫雅妃与驸马林梦青大婚! 大红彩轿从揽月斋抬出,到凤辰宫拜见过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然后在宫廷礼乐,花炮齐鸣声中抬出宫外,抬进新落成的长公主府。 洞房夜,凌雪漫挺着肚子依然争先恐后的闹了洞房,只是那送上的结婚礼物-- “皇后!你--”林梦青攥拳,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哎呀呀,驸马爷啊,本宫可是一番美意哦!你呀,切莫负了良辰,咳咳,书上介绍很全面,多学习学习,不要让我们的长公主受苦哦!”凌雪漫煞有介事,很是正经的说完,匆忙拉起莫祈寒,“姘头,赶紧跑路!” 等莫祈寒跟着凌雪漫狼狈的逃出公主府,莫祈寒才忍不住问道:“你到底送了梦青什么礼物啊?他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嘻嘻,你猜啊?是一本书!你不是说林梦青还是…咳咳,那什么处男吗?那我不得考虑怕他毛手毛脚的把我们雅妃…咳,这个你懂!”凌雪漫笑的极其邪恶,一双清眸熠熠闪光。 莫祈寒先是怔楞住,不过几秒钟,突然反应过来,“天哪!漫漫,你竟敢送梦青春宫图!” “哈哈哈!我还配了一本详细说明,这个是…”凌雪漫得意忘形了,一说几乎漏嘴,忙闭紧了嘴巴。 “是哪里来的?” “不说!” “到底说不说?” “不说不说就不说,打死也不说!” 囧!这种事谁敢说啊! 大明宪宗元年九月初三。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突然划破了天际! “生了!生了!皇后娘娘生了!”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喜得双生麟儿,龙凤胎!” 莫祈寒喜不自胜,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笑的合不拢嘴,沉吟之后,宣布道:“朕赐小皇子名为莫离澈!赐长公主名为莫香琪!” “恭喜小皇子!恭喜长公主!” 莫祈衍,莫祈霖,莫祈琛,莫祈毓齐齐拱手,笑容满面。 “哦,小香香可以和我们去梨山关啦!”梅花婆婆抱过小公主,眉宇间兴奋不已。 天机老人凑过脑袋去,朝着小公主弹一下舌头,“哈哈,小香香,做公主不好玩儿,和师公去外面自由自在,好不好?” “啊--” 里屋突然传来一声大吼,紧接着便是一声破雷响起-- “谁敢抢我女儿!不准!!” “老婆子,还楞什么?赶紧跑啊!” 天机老人一戳梅花婆婆,孩子一放,两人拔腿便跑,边跑边道:“漫漫丫头,孩子你先养着,三岁的时候我们再来接!” --全文完 番外 【莫祈衍】: 那一年,七夕。 鲜红的盖头下,我惊见到了那一张容颜,如画里走出来的女子般,清雅美丽,澄静如莲。 从不知道,那一眼的凝视,竟成为我一生的爱恋。 一生中最美的时光,不是花前月下,不是暖春三月,而是沉淀在记忆里,最刻骨铭心的,天牢中的那一夜! 浅浅的拥抱,震荡着心湖百年,额上那一吻,蜻蜓点水,却是我与你最近的距离。 桃林那一日,一句骄傲之语,我便那样错失了你,如手中滑落的流沙,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懵懂的爱,从此结束。 漫漫,这一生,我爱过,也曾得到过你的心,我知足了,曾经的不甘心,曾经的失落痛苦,在你幸福的笑脸中,我渐渐懂得,放手,也是一种爱。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漫漫,你可曾知道,这世上最美的,便是你的笑容,我只愿,此生远远的看着你,感受着你的幸福,与你,以这样的方式,相伴到老。 【莫祈霖】: 漫漫,曾经我的梦想,便是得到你,与你执手相携,与你天作之合。 为此,我一直在努力,而从未让你看到过一分一毫。 那一年,父皇说,你不会属于任何人,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因此叫我死心。 这话,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了我的心上。 我不想承认,可是却骗不了自己,因为,我亦知道,你看我的眸光里,从来都是纯净如水,而未有一丝的男女之情。 那一夜,我喝了好多酒,我想把自己灌醉了,从此忘了你,可是朦胧的视线里,你的影子却总是那么的清晰明亮。 之后,我总是喜欢夜半独饮,一边想着你,一边傻傻的笑,我知道,你一定会是我此生的梦魇,爱上你,便如吃下了一枚毒药,不致命,却无解,只一生疼痛。 漫漫,我对你的爱,从迷恋到希冀,从失落到期盼,从绝望到放手,这中间,经历了怎样的苦痛,你不知,而我却刻骨铭心。 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我想问,真的想问,若有来生,你是否能第一眼看到我? 若能…我一定不会像二哥那样…轻易的放开你… 【莫祈琛】: 那一年,那一方星空下,我赫然才发现,自己早已对你动了心。 漫漫,我以为,我是所有兄弟当中,最理智,最淡然的那一个人,所以,我从未以为自己爱上了你。 然而,当你翩跹的舞姿出现在我瞳孔中的一刹那,我听见自己的心,狠狠的在跳跃,我的激动,竟和其它兄弟是一样的。 漫漫,饶是如此,我依然选择了离你最远的距离,因为我深切的知道,我和你,这一生,只能是叔嫂,无论你是四哥的妻子,亦或有一天,嫁给你喜欢的二哥。 那一天,当四哥突然复生,当我陡然得知,你爱的人,竟然就是四哥时,我傻傻的笑了,笑自己的悲哀,更笑我们几人的可怜,谁也未曾想到,缘来缘去,竟是回到了开头,亦回到了终点,你是四哥的妻,以前是,以后更是,而我们,不过是你生命里的匆匆过客而已。 漫漫,说再见吧! 虽然,我从未曾在你心里停驻过,可是,我甘愿退居你的身后,笑看你的幸福。 这是我,从一开始,便在做的事,剩下的半辈子,我依然会做。 只愿你,这一生的追忆里,还有一个我。 【莫祈毓】: 记忆里,总是出现你的容颜,梦中,总是与你牵手而行,一路上,有我们洒下的欢声笑语,嬉闹逗笑。 漫漫,我最开心的事情,便是与你在一起,那一种相处方式,令我心甜如蜜。 每一次,在你亲昵的唤我毓毓时,我的心都在情不自禁的随你而动,我多想,多想那一刻,便是永久,便是一辈子。 其实,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因为有一个二哥,因为你看我时的目光太纯净,面对二哥时,却多了几分羞涩。 我曾一度以为,将来你会属于二哥,所以,我一早便放弃了,不再怀有奢望,换个角度,将你当作最亲的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这一种爱,超出了爱情,却又与爱情割舍不开。 后来,我们都错了,当知道四哥复活的那一刻,我才恍然明白,你也不会属于二哥,你只会是我的四嫂,叔与嫂,此生注定。 漫漫,很高兴,我曾经给你带来欢乐,只要你能开心,我愿意做那一个小丑,陪你笑,陪你幸福… 哪怕,只是很短暂的一生,我亦甘愿追随。 【柳少白】: 遇上她,是我从未曾想到的事。 因她一句话,我莫名其妙的放弃了多年的嗜好,从此走上了正途。 然而,从我们邂逅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永远没有交集。 她是皇家的亲王妃,我是太傅之子,君与臣的关系。 所以,我刻意的逃避着,我痛恨自己何以会,一天天的被她所吸引,一天天的为她而沉醉,我真的不想陷在感情的漩涡里,让自己空寂守望,挣扎痛苦。 然而,爱就是爱了,没有理由,前进不了,也退缩不开。 我给自己画了一个圈,我就站在那个狭小的圈子里,远远的看着她笑,看着她开心的脸,我听见自己也在笑,与她同乐。 原来,爱情有很多种模样,我寻到了适合自己的,那便是,退到圈子里,爱她… 【莫离轩】: 娘亲,母后。 两个称呼,一个身份,我们,永远只能是这一种关系。 我从不知,该怎样定位对你的感情,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理清,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 娘亲,姐姐,女人,亦或者,我把你当作是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妹妹。 其实,你大我七岁。 其实,你做我的姐姐最合适。 然而,我在你面前,一直让自己扮演着男人的角色,从我九岁开始,虽然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可是潜意识里,我总想把自己当作顶天立地的男人一般,来照顾你,陪伴你。 我心智早熟,很早很早,我便知道,父王,皇叔们都在默默的喜欢你,可是我什么也不说,甚至不想让你知道,我是那样自私的,想与你在一起生活一辈子,所以,我害怕你有一天,会嫁给他们其中的一人,哪怕他们当中包括我父王。 直到,父皇活了,我偷偷的掉过眼泪,我知道,娘亲,你再也不可能与我一辈子了,你要与父皇一辈子,而我,这一生,都只是你的儿子! 娘亲,母后… 其实,我好想,好想也唤你一声,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