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谋天下》 第1章 归来 漫天的飞雪笼罩而下,刺骨的寒风呼啸凛冽,雁荡山下,烈马嘶鸣,马蹄声震动整个山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仍是潮水般来袭,一具具尸体从马背上掉落,鲜红的血液融化了厚重的积雪,流淌出一条弯弯的河流。 冷箭擦身而过,她目眦欲裂的看着手下袍泽一个个落于马下,血气涌上喉头。整个山谷只剩她一人面对千万之众,她扬起已经崩口的长剑冲入敌军,身影如电,煞气惊人,不死不休的麓战,只有剑刃染血方能平复她满腔的怒恨,血沫横飞,身上的刺痛感已经模糊,突然一个凄厉的长音猛地灌入耳中。 “少帅¬¬——” 暗沉的房间中,妃色的帐幔轻颤一下,榻上的叶凌汐猛地睁开眼,黑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惊颤。 似有寒流在心底流淌而出,身上的血液仿佛也要凝集了一般,仿佛她此刻正置身于雁荡山的冰寒之中,手脚僵硬无力。 天似乎亮了,叶凌汐偏过头看着窗外屋檐上厚重的积雪,她眼睛被刺得有些发疼,院子里面不知是谁人在大声喧哗,她眉心微蹙,心底的燥意又添了几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侍女青儿端着茶几进来,看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叶凌汐,忙放下茶几走过去,急声说道,“小姐这是又做噩梦了吗?” 叶凌汐没有说话,慢慢起身。 青儿连忙扶着她坐起来,一边打帐幔,一边皱眉说道:“奴婢听镇上的老人说日日做噩梦,定然是被恶鬼缠身了,他们还说城南有个道士专门驱逐鬼魂,尽收厉鬼,要不奴婢走一趟,请那道士来做一场法事吧。”近来小姐日日做噩梦,人都瘦了一圈,她快心疼死了。 恶鬼缠身?叶凌汐凤眼中掠过一丝冷沉,她如今可不就是厉鬼吗?可是厉鬼勾魂,魂没勾到,怎能被收! “外面在吵什么?”叶凌汐压下心底的燥郁,看向门口。 青儿打帐幔的手一顿,目光微垂,“回小姐,是京里来人了,说是要接您回去,奴婢正准备来告诉您的。”说着她抬眼,偷瞄了一下叶凌汐的神色,冷寂清明,一切都如小姐所想。 接她回去?叶凌汐抬手轻轻拧了下眉头,叶家的人终于想起她来了吗?不,应该是她终于让叶家的人想起她来了。 叶凌汐,凤天大陆东华国定阳侯府三小姐,母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瑶光长公主,然而瑶光长公主在生下她之后过了五年便去世了,之后定阳侯府的主母也就换人了。三年前,叶凌汐因为谋害庶弟,被叶家人从定阳侯府赶到这偏远小镇。没有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劫匪。那个时候,叶凌汐只有十三岁,她全身沾满了鲜血,坐在死人堆里,看着周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不瞑目的丫鬟仆从们,她的眼底再无出事时的惊恐惧怕,剩下的只是茫然震惊之后的冷酷嗜血。 她凤目中寒光潋滟,因为——她回来了。 第2章 京中来人 青儿眉心微紧,“小姐,奴婢马上去将那些人赶走。”小姐不喜欢的人,直接打发走就是。她抬眸,正好触及到那盛满残酷狠绝的眸,自她被小姐从狼窝救起,她跟在小姐身边也有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似地狱般冷酷嗜血的神情。 “随我出去见见这京里来的人吧。”榻上的女子忽的起身。 青儿打了个寒碜,蓦地回过神来,连忙拿起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斗篷披到了她身上,小姐身体素来不好,据说是娘胎里落下的病根,一到冬天最是受不得冻了。 叶凌汐紧了紧披风,往前走了几步,忽而顿下脚步,偏头看着妆台的方向,铜镜里面,少女柳眉樱唇,容貌秀美,只是却透着股弱不禁风的孱弱,紧着披风的手瘦削白皙,宽大的斗篷将她包裹的似蚕茧一般。 “咳咳……”叶凌汐忽的捂着嘴咳了咳,收起眼底的黯然,直接出了房门。 院子里面,雪早就被下人清扫干净,两个中年男女打量着四周,眼底满是不屑不耐。一个被发配到乡下的弃女也配他们这样等待吗?若不是二小姐那边等不及了,谁会想起她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看着那被人扶着出来的女子,那两个中年男女皆是抬头,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当即上前行礼,“奴婢(奴才)见过三小姐。” 叶凌汐垂眸,低声咳嗽着,似是没有看到下面两人似的。 青儿一边帮叶凌汐顺气,一边看着下面两人,微微皱眉,这叶家仆人也太放肆了吧,这哪里是行礼,腰板可是挺的比她还直,而且这外男也敢进小姐的院子。 院子里面只能听到女子低弱的咳嗽声,管氏与她男人见叶凌汐半天没有免他们的礼,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这三小姐是个什么意思,是故意在他们面前立规矩吗?就是在京城定阳侯府,怕是也没有人敢这样轻视他们。 管氏直接挺起腰,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看三小姐的样子,病的倒是有些不轻呢。不过没关系,京城中多的是大夫,等回到京城之后,请大夫来看过,这病自然就会好了。” 见管氏夫妇直接免了礼,青儿脸色微变,小姐可没叫他们起来呢。 叶凌汐微微抬头,露出清秀的脸颊,凤目中光华微闪,若她记得不错,这妇人是定阳侯夫人白氏身边的嬷嬷管氏,而那大汉则是她男人周大财。想不到叶家就派这两个人过来,也对,若不是出了那件事,怕是他们也不会急于来“接”她回去。 叶凌汐垂眸,掩着嘴咳嗽了两声,方哑声说道:“嬷嬷说的是真的吗?父亲真的要接我回去?” “自然,这些年侯爷跟夫人可是一直念着三小姐的,如今更是派了老仆等人来接三小姐回京共享天伦呢。”管氏看着叶凌汐那苍白失血的脸,她瞧着三小姐这模样也是个不长命的,想到这里,她眼神一闪。 第3章 惩治(一) 共享天伦?若真是这样,怎么往年不曾派人来接她,怕是他们巴不得她就此死在外面。叶凌汐看了管氏一眼,将她眼底神色捕捉殆尽,微微垂眸,一脸为难的说道:“不必了,因为四弟的事情,白姨娘必然不喜欢我,我还是不要回去碍她的眼好了。” 一听叶凌汐不想回去,管氏与周大财两人脸色都是微变,这三小姐是在试探他们吗?先前夫人那边派过几次人过来,可是最后都没有消息,这才有他们来请她回京,最主要的是一探究竟。 “三小姐,夫人早就原谅你了,她本想亲自来接您,可惜最近身子受了凉,说来这偌大的一个定阳侯府全压在她身上,哎,夫人也是不容易啊。”管氏连忙说道,见叶凌汐一脸心伤怯懦犹豫的模样,她心一沉,继续说道,“况且当年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夫人最是心善贤良,怎么会真的跟您计较呢。” 一旁,青儿不屑的看着睁眼说瞎话的管氏,若真是觉得是意外,又怎会将小姐赶到这里。 “是啊,白姨娘最是贤良淑德,否则也不会在母亲病逝后,将侯府打理的紧紧有条,只是刚刚听嬷嬷说姨娘已经是夫人了,想来爹爹在我不在的时候,已经请旨将姨娘扶正了,也是,姨娘这些年为府上鞠躬尽瘁,想来舅舅他也明白这点,必然应允。”叶凌汐微微笑着说道,脸上满是恬淡。 听着这话,管氏面色一滞,侯爷虽贵为定阳侯,可是尚的是长公主,哪里敢真的将妾室扶正,与长公主平起平坐,就算当今天子早不管这定阳侯府的事情,可是也不代表他会允许有人骑在他皇妹的头上,这事关皇室的尊严。 “三小姐说笑了,夫人敬重长公主殿下,怎么敢同她平起平坐,这侯府自然还是长公主为主母。”管氏笑着说道,长公主是主母又如何,不说她生前不理事,更何况是她现在已经化作一抔黄土了。 叶凌汐点了点头,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看了管氏一眼,“这样说来,白姨娘还是姨娘。” 管氏知道白氏最讨厌别人说她是个妾室,可是现在这叶凌汐问起,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好在白氏并不会知道这个。 “那我就不明白,刚刚嬷嬷一口一个夫人说的是谁,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姨娘狼子野心,觊觎正室之位。”叶凌汐微微蹙眉,一脸不悦的看着管氏。 管氏没料到叶凌汐有此一问,此刻她来不及去思索叶凌汐性情的转变,连忙笑着说道:“三小姐误会了,夫人最是贤良淑德,恪守本分了,怎么会觊觎正室之位呢。” “是啊,我也不相信白姨娘会觊觎正室之位。”叶凌汐微微一笑,美丽的脸上似有光华晕染开来,夺目极了,那声音清冽中透着些微的寒意,“那就是嬷嬷故意想陷姨娘于不义了,来人啊,将管氏夫妇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第4章 惩治(二) 管氏夫妇皆是一愣,神色错愕的看着上首身形孱弱的女子,他们刚刚没听错吧,她要打他们?!她怎么敢?! 管氏最先回过神来,看着四周靠近的几个仆人,脸色骤变,瞪着叶凌汐,“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根本就没有陷害夫……姨娘,我……”事情到这档口了,她也不得不改口,这三小姐分明是在颠倒是非。 “那嬷嬷的意思就是姨娘她觊觎正室之位咯。”叶凌汐嘴角微牵,眼底闪过一抹华光,“看来这回京之后,我得去问问御史大夫们,驸马凭什么能让一个妾室与长公主平起平坐。” 御史大夫?!管氏面上彻底慌了,若是侯爷宠妾灭妻的事情被人告到了御前,就是侯爷与夫人怕是都吃罪不起,那他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三小姐,你这是血口喷人,姨娘这些年来为侯府尽心尽力,又怎会又那种大逆不道的心思……”管氏怒声说道,这个时候,她必须得维护夫人才行,她们这些人的荣辱可都是系在主子身上,这也是她这些年在侯府横行无忌的缘由。 “哦,我也相信姨娘不会有在这大逆不道的心思。”叶凌汐嘴角微牵,凤目微微一凝,“还愣着做什么,管嬷嬷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念在她伺候白姨娘多年的份上,二十大板就好了。” 看着周遭几个仆人走过来抓人,管氏夫妇顿时慌了,二十大板可不少啊,若是受了,就是还有命,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你们干什么,放肆!”管氏与他家的咆哮喊着,可是那几个仆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直接上前将他们制住。 管氏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开,心底恼怒不已,这个三小姐从前的时候懦弱无能,任她拿捏不敢吭声,没想到,三年不见这脾气倒是见长了,看来夫人的怀疑未必有错,她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三小姐,奴婢是奉侯爷的命令来接您回府的,若是耽误了回京的时辰,侯爷必然不悦。”这满府上下,谁不知道侯爷最宠爱的就是白姨娘与她所出的儿女,反而这嫡出的三小姐倒像是庶出的。皇上宠爱长公主,却不甚在意她的女儿,否则她也不会被发配到这乡下了。她若是想要安稳,就该想着怎样讨老爷与夫人的欢心,那就该对她客客气气的。 “我这是为了嬷嬷好,嬷嬷是姨娘的人,为姨娘受这杖责,想来姨娘也会感激嬷嬷的。而且嬷嬷放心,我会给你准备马车,绝对不耽误时辰。”那声音轻轻浅浅,却似极北的冰雪一般清冷,似有寒意骤然收拢,“打!” 管氏被这凛然的声音激得心底发颤,那一刹那间后背生凉,身体如入冰窖一般,她蓦地抬头,却只看到一个身形瘦削是身影朝着房间走去,可是那背影却如剑鞘一般,凛然生寒,一刹那间她有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生怕那剑气落到了自己身上。 身体骤然被人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管氏这才想起那五十大板,顿时挣扎着大喊:“三小姐,我是老爷派来的,我是姨娘的人,你若是敢动我,老爷与姨娘都不会放过你的。” “啊,啊……”一声声惨叫传出,凄厉至极。 第5章 暗藏杀机 院子里面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只依稀能听到房顶积雪融化的声响,房间中,叶凌汐坐在软榻上,悠悠喝着茶水,眉眼浅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那管氏夫妇刚刚昏死过去了,奴婢现在让人将他们安置在客房。”青儿走过来,将一个汤婆子放到了叶凌汐手边,她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凌汐拿起汤婆子,看了青儿一眼,淡淡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既是想要回京,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得罪管氏夫妇?” “那夫妇两个嚣张无礼,是该给他们教训!”青儿扬眉,可是话刚刚说完,她不觉看向叶凌汐,试探性说道,“小姐难道有后招?”就她所知,小姐是不会意气用事的人。既是打定了主意要回京,便不会因为这点事情乱了自己的计划。 叶凌汐莞尔一笑,清亮的眸中略过一丝莫测高深之色,“你以为他们是真心想要接我回去?” 青儿闻言脸色微变,她皱眉说道:“小姐是怀疑先前那些刺杀你的人是京城派来的?” “不是怀疑,是肯定。之前刺杀不成,白氏只得派自己的心腹过来。”叶凌汐唇角微勾,可是那一凤双眸中寒光潋滟,玉手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青凤玉佩,“究竟是什么样的境遇能让这些人如此堂而皇之的对长公主的嫡女行凶。” 青儿眉目微沉,“小姐,需不需要奴婢派几个人监视管氏夫妇,免得这二人不老实。” “呵呵……”一个低笑声来,叶凌汐将汤婆子捂在怀中,略显苍白的脸上透着几分戏谑,她嘴角微牵,“就怕他们太老实了。 客房之中,管氏夫妇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后背上更是血糊糊一片,这二十大板可是半点都不轻啊,打到最后,饶是管氏男人也都昏死过去了。 管氏动了动身体,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似是要散掉了一般,她在白氏身边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二十大板!亏那个小贱人也敢对她们动手。她当时也是被吓唬懵了,生生挨了这板子。 “婆娘,这三小姐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算了吗?”管氏男人心里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他跟着管氏这些年在侯府可是横行无忌,除了白姨娘所出的几个公子小姐外,哪个小姐公子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让道。 “你冲我吼什么,当时那小贱人要对我们行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反抗!窝囊废!”管氏朝着自己男人啐了一口,脸上满是不屑,若不是有她,他能当上侯府管事,吃香的喝辣的吗? 管氏男人心底虽然气愤,却也不敢说什么,他知道管氏在白氏那边的影响力,只沉声说:“这打难道咱们就白挨了吗?” “白挨?!哼!”管氏冷哼一声,看着窗外屋檐上的白雪,眼底闪过一道杀意,“本来我不想这么快对她的动手的,可是现在是她自找的。”这个三小姐真的留不得。 “可是夫人那边……”管氏男人有些迟疑。 管氏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男人一眼,“你觉得夫人是希望她回去好呢,还是希望她客死他乡好?!若我告诉你,来之前,夫人便已经与我交代了呢。” 第6章 管氏毒计 因为管氏说时间太紧,走官道定然是来不及回去过年的,所以只能抄近路了。而且还一再表示只要缓慢行驶,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山道上,三辆马车缓缓行驶着,因着下雪,地滑,赶车的也不敢太快,这周围可不少峭壁呢,摔下去可是要粉身碎骨的。 冷风朔朔,雪花随风飘飞,似有鬼魅啼哭的声音一阵阵传来,响彻在耳畔,赶路的人手脚都要冻僵了,再听着这声音,心情难免阴郁不耐。 “嘶……”的一声,忽然烈马嘶鸣,最前面的马车忽然风驰电掣般往前冲着,那马儿似是发了疯一般,积雪颤动抖落在山涧之中。 “怎么回事,快,快让马车停下,三小姐在前面马车里面。”后面的马车上,管氏的声音骤然传出,可是这马车的速度却明显有所减缓。 后面的人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怎的,都是站在原地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马车飞驰而出,“轰”的一声,马连带着马车一起跌落到了山崖之中,只留下山道上清浅的车轮印。 后方管氏被人扶着出来,看着前方那空荡荡的悬崖,脸上闪过一丝冷酷之色,别怪她心狠,谁让那小贱人那般下她的面子,那五十大板险些要了她的命。最主要的是,她是夫人心头上的刺,早点拔去,夫人那边才算是真正的高枕无忧。 “三小姐因早年被侯爷发落到乡下,心生怨怼,不愿回京,趁着我等不备逃走,真真是枉费了侯爷一番爱女之心。走吧,咱们该回去向侯爷跟夫人禀明情况。”管氏大声说道,看了一眼周围跟着的人,这些可都是夫人的心腹,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 山道上的马车继续往前走,厚重的车轮印交叠碾压,不多时一行人已经没有了踪影,雪地的痕迹也一点点远去消失。 “小姐,您果然没有料错,这些人竟然想要谋害您,照奴婢说,就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青儿沉声说道,眼底闪过一道杀意,若不是她们早有防备,可能真的就要跟那马车一样跌落到山崖下去,粉身碎骨了。 身形瘦弱的女子裹着厚重的貂裘大衣走到山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先前那马车跌落的地方,她倏尔一笑,诡谲至极,“想要他们死很容易,我要他们生不如死。”她忽的抬起头看着远方那连绵不绝的雪山,眼前闪过那一日红雪漫天、马革裹尸的景象,“从今日起,我再也没有退路了。” “小姐别担心,一个小小的定阳侯府还不值当我们放在眼里。”青儿一旁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坚毅,“就是小姐想要颠覆整个东华国又如何。”这世上没有小姐做不到的事情! 叶凌汐忽地伸出手接住天空飞舞的雪花,任它消融在掌心,那双清亮的眸中晦暗难明,她忽地握紧手,转身,那纤瘦的背影与她身后绵延的山脉融入一体,那凛然的杀伐之气一点点融入到这漫天的冰冷之中。 第7章 狠毒白氏 十日后,定阳侯府中,夜色渐深,主院蘅芜院的灯火却是通明,院子里面静悄悄的,可是屋子里的声音却时高时低。 “你说那个贱人没有回来?!不是让你将她带回来吗?”一个尖叫声骤然从屋内传出。 房间里面灯火摇曳,一身桃红色长裙,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子从凳子上跳下来,那娇艳欲滴的小脸上惊怒交加指着下面站着的中年女子怒声说道:“不是让你用尽什么方法都要将她带回来吗?蠢货!” “薇儿别激动,仔细身子。”坐在上首的妇人看着她的动作,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立马站了起来,扶着那女子坐下,转而看着下方的管氏皱眉说道,“事情解决的如何?” 这女子年龄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眉眼精致,细眉樱唇,更添几分妖娆之感。那少女的眉眼看上去与她有六七分相似。 管氏抬起眼正对上白氏那凌厉的目光,她心头一沉,低声说道:“回夫人的话,三小姐在回来的时候因为地滑,跌下山崖了。” 叶采薇一听这话,眉眼一动,诧异的看着身旁的人,张了张嘴,“母亲,你,你让人杀了那小贱人……”她忽的捂着嘴,一脸错愕。 白氏看了叶采薇一眼,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说道:“别怕,娘这都是为了你好,那小贱人在一日,你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嫁入安国公府。” 听着这话,叶采薇神色稍定,叶凌汐死了吗?她眼底闪过一道阴郁,转而看着管氏,“你确定那小贱人死了吗?” 若不是那小贱人与朝郎有婚约在,前段时日她也不会被安国公夫人羞辱,还说只能一顶小轿将她抬入府中做妾,而且还要让那小贱人在她之前嫁入国公府。她到底哪里比那小贱人差了,那小贱人不过是比她运气好托生在一个公主娘的肚子里,可惜啊,她那公主娘是个短命鬼,庇护不了她,否则她又怎会被发落到乡下。 “奴婢亲眼所见,那马车掉下去直接粉身碎骨。”管氏低声说道。 叶采薇彻底满意了,她点了点头,转而看着白氏娇声说道:“还是娘思虑周到,不然女儿真以为要跟那小贱人一起嫁入国公府呢。” “娘最心疼你,怎么舍得让你去做妾,她既是挡了你的道,那么娘定然是要替你拔除。”白氏看着这长得最像自己的女儿,柔声说道,“明日娘就会去与安国公夫人通气,自家儿子被人嫌弃逃婚了,她就是再喜欢那小贱人,怕是也忍不了,到时候娘再拿你腹中的孩子**她,不怕她不松口,你放心,这世子夫人的位置注定是你的。” “谢谢娘,娘对我最好了。”叶采薇甜甜的笑着,手挽着白氏的手臂,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 白氏一脸温柔的看着女儿,“你这丫头,最会哄娘开心了,以后出嫁了,可要经常回来看娘才是,可不要有了夫郎忘了娘。” “娘,女儿舍不得你。”叶采薇一脸娇羞,将头埋在白氏怀中,娇声说道。 第8章 血光之灾 屋顶的雪不知何时已经消融,春风滋润着绿芽抽出,莅阳城中也染上了些许春意,今日更是热闹。 大街之上,敲锣打鼓,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往前走着,九十九抬嫁妆将这队伍拉的老长,足以彰显这婚嫁的隆重。高头大马上,一身新郎喜服的俊朗男子冲着围观的人群拱手,面带笑容,好不得意。 今日是安国公世子与定阳侯家的小姐成亲的日子,众所周知,安国公夫人与定阳侯夫人也就是瑶光长公主是手帕交,两人老早就给安国公世子与定阳侯家的小姐订了亲。 因为前些年那位小姐一直在乡下养病,所以这亲事才拖到现在。 不过前段时间有传言说那位小姐并不想嫁给安国公世子,为了逃避婚事,连夜逃走了,定阳侯府被派去接她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踪影。 这件事传到京城之后,定阳侯大怒,直接扬言不认这个女儿。至于安国公府那边更是怒不可遏,虽然安国公夫人跟长公主关系好,但是不代表着长公主的女儿就可以不将安国公世子放在眼里,她这一逃婚,摆明是嫌弃安国公世子。 好在定阳侯府这边很快出来圆场,赔礼道歉了一通不说,还答应将庶出的二女儿嫁给安国公世子,姐代妹嫁,算是赔罪。据说还是那位二小姐主动站出来,要替妹妹出嫁。 一时间京城人中人无不赞扬叶二小姐蕙质兰心,愈发鄙夷那位逃婚的三小姐了。这京城中谁不知道叶家三小姐是出了名的草包,蠢笨懦弱,根本就担不起这安国公世子夫人之位,就这样还敢嫌弃别人。倒是那位二小姐是这京城有名的才女,不少人也都赞叹安国公世子是因祸得福。 不远处的茶楼上,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坐在靠窗的位置垂目喝茶,她眉目清秀,小脸上透着些微的苍白,眼角的余光漫过街道上的人,耳畔却是楼上众人的议论声。 “那位叶三小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早些年瑶光长公主给她定下亲事,她还以为凭她那资质能嫁去安国公府?”一个嗤笑声传来。 “人家是皇亲国戚,自然摆着架子,指不定她还想着嫁皇子当王妃呢,哈哈……”又一个嘲笑声传来。 “切,什么皇亲国戚,谁不知道瑶光长公主当年与皇室断绝关系,不然这些年皇上如何会对他的亲外甥女置若罔闻。” “就是,就是,可怜这叶三小姐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啊……” …… 青儿站在桌旁,听着周遭的声音心里恼怒极了,别说安国公府那废物世子,就是那些皇子王爷也没有一个配得上小姐的。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手中的茶盏一眼,茶喝完了,该办正事了,就在她准备起身之际,耳畔一个和悦的男声传来。 “姑娘,要算一卦吗?不灵不要钱。” “喂,你干什么,走开,谁允许你靠近我们家小姐了。”青儿暴怒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将先前积攒的火气一起爆发出来了。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身旁眉目俊朗的男子,他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样子,手中拿着一块白布做的大招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天机神算”。 “看姑娘印堂发暗,最近恐怕是有血光之灾。”男子一脸同情的看着叶凌汐。 第9章 打人不打脸 “这样说公子是能窥破天机?”叶凌汐微笑着说道,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男子闻言,笑着说道:“只要小姐信得过在下,在下定然能帮小姐逢凶化吉。否则小姐不仅自身难保,还会祸及家人。” 叶凌汐点了点头,一双凤眼中笑意浅然,她看了那男子一眼,忽的笑着说道:“公子既然能看得破我的命相,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自己的命数。” “在下自来是替别人算命,给自己算因为心有旁骛自然是不灵的。”男子微微笑着说道。 叶凌汐挑眉,看了一旁的青儿一眼,淡然说道:“是吗?小女不才,也曾学过一些命相之说,我猜公子很快就会有血光之灾。” 男子一愣,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张了张嘴,“什么意思?” “青儿,告诉他我是什么意思。”叶凌汐嘴角笑意一深,眼底闪过一丝诡谲。 旁边青儿自然明白叶凌汐的意思,脸上瞬间起了一丝阴测测的笑容,她直接上前,一拳打在了男子的鼻梁处,男子猝不及防,实实的吃了一拳,鼻血骤然如泉涌般往下落。 “你……”男子捂着鼻子,瞪着叶凌汐,“姑娘,有事好商量,打人不打脸。” 叶凌汐抬眸,看着男子鼻青脸肿的样子,微微一笑,“看来还是我算的比公子准,哪日我若没有饭吃倒是可以借此混口饭吃了。”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青儿看了那男子一眼,冷哼一声,想来诓小姐,活该,她直接跟着叶凌汐离开。 茶楼之上众人哄然大笑,皆是嘲讽的看着那算命先生,想要骗人家小姑娘,最后还被人小姑娘给教训了,真是活该! 男子捂着鼻子,看着那离去的人,琥珀色的眸中掠过一抹幽深之色。 不远处的雅间之中,几道目光骤然射出,皆是落在那楼梯口的方向。 层层珠帘后,一个冷嗤声传来,“蠢货!” 一身血色貂裘的男子微微一笑,看着身旁一身红衣妖娆的男子身上,在这位爷心中怕是除了他自己外,这世上就没一个聪明的。不过…… “那姑娘倒是有趣的紧。” 红衣男子看上去十八九岁,斜靠在软座上,衣衫松垮,完美的胸肌若隐若现,青丝垂落,于那白皙胸口,更添几分魅惑,再看那张脸,细眉高耸,唇角轻薄,鼻梁挺拔,一双丹凤眼高高挑起,那双黑如琥珀一般的眸子璀璨中泛着些许淡紫色的光华,深邃而神秘。 他没有说话,透过窗户看着那从茶楼中走出的女子,她正朝着前方迎亲的队伍走去,他高挑的凤眼中华光微闪,忽的他神色一沉,偏过头来。 大街之上,叶凌汐骤然感觉到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看过来,蓦地抬头看着茶楼二楼窗口的位置,窗口处空空如也,没有人,难道是她的错觉?她眼底略过一抹幽深,抬脚直接往前走去。 “怎么,七公子也对这姑娘感兴趣?”察觉到红衣男子神情的变化,司南珏挑眉笑道,“看来这姑娘真的很不幸。” 红衣男子不语,偏过头看着叶凌汐离开的方向,眼神微闪,他嘴角忽的漫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这莅阳城终于要热闹起来了。” 热闹?!司南珏眼眉微挑,微微一笑,是啊,会越来越热闹的。 第10章 大闹安国公府(一) 安国公府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今日可是安国公府与定阳侯结亲的日子,算是定京城的大事,定阳侯府嫁个庶女竟能拿出九十九抬嫁妆,可见对这位叶二小姐的看重,不过这更是两家的态度。 “恭喜世子爷娶得如花美眷。” “世子爷与叶二小姐真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今日洞房花烛夜,明日功成名就时,在此先恭贺世子爷了。” 周遭的人一声声的恭维着。 齐世朝从马背上下来,被人簇拥着朝着喜轿走去,人逢喜事精神爽,再被周围的人祝贺恭维几句,更是春风得意。 “世子爷,该踢轿门了。”喜娘笑意盈盈的看着齐世朝说道,这安国公府娶亲,定阳侯嫁女,两方给的赏钱都不少,她自然要尽心尽力把这事情办得十全十美才是。 齐世朝点了点头,看着花轿的帘子,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自己心尖上的女人,脸上笑意扩大,直接走了过去。 叶采薇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她紧握着帕子,被喜帕遮挡的脸上又是欢喜又是紧张,马上,马上她就要嫁给朝郎,成为世子夫人了。 “堂堂国公府世子沦落到娶一个侯府庶女的地步,你们确定这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过去,人群中一条道路瞬间让出,只见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走上前来,她面容清秀,目光淡淡的看着前方那一身大红喜袍的男子。 周遭的人皆是诧异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这女子是谁,竟然敢到这安国公府外闹事,今日可是安国公府与定阳侯两家的亲事,她就不怕得罪了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什么人会在这大喜的日子来找茬呢?难道是这世子爷早前惹下的风流债? 齐世朝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清秀佳人,心底闪过一丝熟悉的感觉,可是却想不起来她是谁,他皱眉,冷喝一声,“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到这安国公府大放厥词。” 叶凌汐看了齐世朝一眼,看样子,他是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从前的叶凌汐对这位未婚夫婿可是存着不少幻想呢,好在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被未婚夫与庶姐背叛。 她忽的一笑,看了那冲上前来的家丁一眼,淡然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我这是在替世子爷鸣不平呢,与你定亲的是叶家嫡女,如今却明媒正娶叶家庶女,齐世子难道还不配娶一个嫡女吗?所以你确定这不是定阳侯府在羞辱你安国公府?”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群瞬间炸开了一般,经这姑娘一提,大家瞬间发现了这婚事的不同寻常。也怪那叶三小姐名声太坏,叶二小姐温婉懂事,娶叶二小姐绝对比叶三小姐好,所以大家也没想到嫡庶上来。这样一想,这婚事,安国公府还真是吃亏了。 这京中大家嫡女多的是,就算安国公府没落了,也不至于要娶一个庶女。 不少人都同时面带深意的看向了齐世朝还有他身前的花轿。 第11章 大闹安国公府(二) 感觉到周遭那质疑的目光,齐世朝胸口的火气腾腾的翻腾起来,他目光冷厉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沉声说道:“将这疯女人给本世子拖走。” 周围的人都是目光担忧的看着叶凌汐,这姑娘也忒大胆了,竟然敢来闹安国公府的场子,这安国公府也算是皇亲国戚,她是嫌活得太久了吗? 青儿看着那些家丁靠近,直接挡在了也叶凌汐面前。冲着齐世朝冷笑说道,“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安国公世子仗着权势就要欺凌弱女子吗?啧啧,这安国公府还真是好家教,难怪能教出儿子与未婚妻的姐姐无媒苟合了,说不定现在早已经珠胎暗结了,真是可怜了那叶三小姐被未婚夫与姐姐欺骗,不敢归来。” 珠胎暗结,无媒苟合?!这话如惊雷一般轰的一声传遍所有人耳中。这似乎能说通为何齐世子要如此急切的求娶叶家二小姐了。 “你胡说八道,来人,将她们轰走,轰走。”齐世朝脸上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狠狠的瞪着叶凌汐。 新郎迟迟不迎新娘进门,府内的宾客们也都知道了外面有人闹事,不少人都走了出来。 “姑娘难道不知道宁拆一座庙不会一桩婚吗?你今日在世朝大婚之日来闹事,莫不是你与世朝之间有什么误会。世朝为人耿直,若是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多多包涵。”府内一个温润浅然的声音传来,一身淡黄色四爪蟒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俊朗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双眼温和的看着前方那淡紫色的身影。 看到来人,齐世朝连忙向着旁边退了几步,给他让路,恭敬说道:“晋王殿下。”说着他目光愤恨的看了叶凌汐一眼,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话说出来误会就大了,什么叫齐世朝为人耿直,这是说她一肚子坏水?不愧是当今三皇子晋王殿下,三言两语就能将人绕进去。 叶凌汐看着门口那从容温润的脸,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碰到熟人,听说这些年他在这莅阳城中可是受尽恩宠,如今这身上的皇子风范也跟着增长了不少。 不少人上下打量着叶凌汐,一个小女子来闹别人的婚礼,无外乎是想要以此为资本被抬进府中为妾。还是晋王殿下慧眼如炬,一眼就识破了她的真面目。 “原来是晋王殿下,晋王殿下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一点我很是赞同。”叶凌汐微微一笑,看了秦清远一眼,“可是殿下何故要又要拆散别人的姻缘?。” 他拆人姻缘?秦清远看着对面神色清冷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女子的脸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眼底忽的闪过一抹亮光。 “堂堂国公世子大婚之喜怎能被一个女子给打断,三弟,你就是太过仁义了些,与她多说什么,拖出去乱棍打死便是,否则我皇家威严何在。”后方一个男声传来,同样一身四爪蟒袍的男子走了出来,看向秦清远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跟着出来的还有安国公夫妇二人。 第12章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皇室中人 叶凌汐抬眼看着那身形高大、面容冷硬的男子,那是云贵妃所出的二皇子端王殿下,记得从前的时候,他就与秦清远不甚和睦,今日看来,这些年怕是与日俱增了。 两位皇子同时出现在安国公府,足可见这安国公府还是有些影响力的,毕竟安家的小姐如今可是圣上的宠妃,拉拢了安家对哪一方而言都不是坏事。 秦清远看着身旁的男子,俊脸上温和谦虚,颔首说道:“二哥说的是,可是今日是大喜之日,见了血不好,将人打发走便可,图个吉利。”说着他叹息的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叶凌汐错开了目光,好似未觉。 听着这话,端王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他看了秦清远一眼,“晋王倒是仁义,可是今日她毁的是皇家的颜面,若就此揭过,往后人人效仿又该如何?将她拉下去。”他最是看不惯他这一脸假仁假义的模样。 “二哥……”秦清远还想要说情,这边端王的府卫已经朝着叶凌汐而去。 人群瞬间推开,纷纷远离叶凌汐,生怕受到波及,不少人都在感叹这姑娘时运不济,遇上了性情最为暴戾的端王,连带着刚刚晋王殿下为她说情都被给了没脸。 一旁的青儿直接挡在了她前面,神色戒备的看着那些府卫。 叶凌汐拨开青儿,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毫无惧色的看着上方的端王,微微一笑,声音淡然,“不知道端王殿下是以什么理由抓我?” 这声音清浅,却带着几分戏谑之色,端王这几日心情本就不好,一再被人激怒,此刻已经是濒临爆发,看着那从容清冷的女子一眼,厉声说道:“你冲撞本王,大闹安国公府,这就是大罪!” 秦清远看了端王一眼,转而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姑娘,还是赶快认个错,二哥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错?我何错之有?”叶凌汐反问,挑眉看着秦清远。看来这些年他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副老好人的模样,曾经,他就是用这副面孔骗了她,骗了大表哥。 秦清远触及到叶凌汐眼底凌厉的目光,微微一愣,叹息的看了她一眼,不语。 周遭的人皆是嘲讽的看着叶凌汐,不知好歹,人家晋王殿下刚刚可是替她说话呢,她以为端王跟晋王一般好说话吗? 端王看了秦清远一眼,这种时候他还不忘收买人心,真是虚伪至极,他厉喝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女人拖下去。” “一个婚约在身,却背弃未婚妻,与人私通,行不齿之事,一个沟引妹夫,不知廉耻,陷亲妹于不义,我不过是来将事实说出,何错之有?!难道只许人做,不许人说?!至于冲撞端王殿下,那就更加不对了,明明是端王殿下先凑上来的。”叶凌汐嘴角微勾,一脸戏谑的看着上方气的脸色铁青的端王等人,“无怪旁人都说,宁得罪小人,莫得罪皇室中人。” 第13章 退婚齐家(一) “大胆刁民,竟然敢诋毁皇室,真是罪该万死!”齐世朝被气的脸色发黑,怒瞪着那从容冷静的女子,隐藏在背后的秘密被揭穿,周遭的人那怀疑的目光,让他暴跳如雷。 安国公夫妇两个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任是谁知道有人在自己儿子的婚礼上来闹事都不会高兴。 “姑娘,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在这大喜之日到我府上败坏我儿名声,我儿行事端正,不可能招惹你。”意思就是她是故意缠上他儿子,想要讹诈,安国公夫人陆氏眼底满是不悦。只是看着那面容清秀的女子时,她眼中闪过一丝迟疑,这姑娘,她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端王的怒火更是喷薄而出,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他横了那些府卫一眼,“将这忤逆犯上的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本来因为有晋王殿下一旁求情的缘故,所以大家还是有些犹疑,如今端王这般言辞,定是要杀了这女子,所以这些府卫再没有顾忌,直接扑了上去。 两个弱女子在外面看来自然不会是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府卫们的对手,大家虽然对这姑娘极为同情,可是得罪了皇室跟安国公府,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嘭嘭……”几声,那几个围向叶凌汐的府卫纷纷被击退。 “什么人……”端王大怒,怒瞪着四周,可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人,他心底怒火滔天,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就连秦清远也是皱眉,他甚至没看清楚那石子是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想到这里,他目光看向了叶凌汐,眼底闪过一丝狐疑。 叶凌汐也诧异的看着地上滚动的石子,这并不是她的安排。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抬起头,不退反进。 “当初瑶光长公主与安国公夫人以一对玉麒麟为定情信物交换,为叶家嫡女与齐家嫡子定亲,结两姓之好,不知安国公夫人可还记得这事。” 安国公夫人陆氏看了叶凌汐一眼,面上闪过一丝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这件事莅阳城的人都知道。可是…… “是汐儿与我儿没有缘分……”安国公夫人垂首,叹息说道。 叶凌汐嘴角微微上扬,“有没有缘分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说,今日安国公府明媒正娶叶家庶女,是否表示齐世子与叶三小姐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自然是取消了。”安国公夫人迟疑说道,她看着前方那面容清秀的女子,皱眉,“姑娘为何如此纠缠我儿与汐儿的婚事……” “为何纠缠……”叶凌汐摇了摇头,目光忽的看向了那等着新郎踢门的花轿,轻笑出声,“叶二小姐倒是坐得住,外面闹成这样你都舍不得出来,你究竟是有多想嫁给齐世子呢?” 这话一出,周遭一阵嘲笑声传来,看向那花轿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管怎么样,今日安国公府与定阳侯府都成了一个笑话了。 第14章 退婚齐家(二) 花轿之中,叶采薇紧抿着红唇,心里怒极,只以为闹事的女子是觊觎齐世朝的女人,此刻恨不得出去扒了她的皮,让她知道她是多么下贱不要脸,可是若是她贸然出了花轿,今日这婚事怕是不成了,这样不就更趁了贱人的意吗? 手上的苹果生生被那鲜红的指甲掐出了狰狞的痕迹。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温婉,“姑娘,今日是我与齐世子成亲之日,我不知道你是受了何人指使来此大闹,败坏安国公府与定阳侯府的名声。但是这京城谁人不知道,根本就不是齐世子想要取消与我三妹的婚事,是我三妹她罔顾两家长辈的好意,逃婚在先,才会有今日我与齐世子的婚事。” “叶凌汐逃婚在先,本世子绝对不会娶她!”就连齐世朝忍不住说道,他目光凶狠的瞪着叶凌汐。 “这样说来,还真是委屈了叶二小姐呢。不过就你一个庶女,嫁给堂堂世子,该是高攀了才是。”叶凌汐嘴角微微上扬,“但是就我所知,叶三小姐三年前就离开了莅阳城,一直没有音信,我们怎么知道叶三小姐究竟是逃婚了,还是压根被蒙在鼓里。” 叶凌汐的话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狠狠的甩了叶采薇的脸,直将齐世朝气的想上前打人,花轿中隐约能听到新娘委屈哭泣的声音。 不少人都有些同情新娘,但是,周围的人也开始寻思起来,叶三小姐久不在京城,还真是没人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瞧着这世子屈就娶未婚妻的庶姐的阵仗,要说这二人之前没什么,还真是让人无法相信,也许就是这样,叶三小姐才不愿意嫁给齐世子的吧。 安国公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姑娘这是不相信本夫人与瑶光长公主的情意吗?如果不是汐儿逃婚,我怎会让他二人婚事解除。我知道姑娘是受人蒙蔽才会来此闹事,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姑娘走吧。” “国公夫人与瑶光长公主自然是姐妹情深。”叶凌汐一脸淡然的从袖中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物什来,走到安国公夫人面前,将东西递给了她,微笑,“国公夫人误会了,我今日并不是来闹事的,相反我是来恭贺齐世子与叶二小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相信有了这份礼物,他们的婚事才算是真正的圆满。”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叶凌汐手中的物件,她说她不是来闹事的,这话谁信,要不是她这一出,这齐世子与叶二小姐天地都拜了,不过她手中究竟是什么玩意。 晋王脸上温润从容,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只是那双眼睛却是紧盯着叶凌汐,似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倒是端王,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若不是顾忌着安国公府的颜面,不好再喧宾夺主,他会直接将这女人一脚踢出去。 安国公夫人看了叶凌汐一眼,接过那物件,慢慢打开,直到看到那物,神色一变,猛然看向叶凌汐,“你是……” 第15章 退婚齐家(三) 众人看到安国公夫人这一脸慌乱失措的模样,心头皆是疑惑,这礼物究竟是什么,众人看向了她手中的物什,是一个通体绿光的麒麟,看质地,应该是上品。 这礼物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神色最为惊愕的当属齐世朝了,因为这麒麟,他也有一个,他猛地看向叶凌汐,神色跟吃了苍蝇一般,“你是……” 叶凌汐直接打断他的话,冲着安国公夫人笑着说道:“玉姨,我娘曾经跟我说过,她在这世上最好的姐妹就是你了,若有一日她不在了,定然要我好好孝敬你,因为你会将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这笑容明媚,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女子,安国公夫人眼神一晃,手差点没稳住,将玉麒麟掉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却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她看了玉麒麟一眼,又看了那花轿一眼,眉目一沉,“今日这婚礼取消!” 婚礼取消?!众人都是疑惑的看着安国公夫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轿子里面的叶采薇脸色一白,再也忍不住直接冲了出来。 “这婚礼不能取消,娘,你怎能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取消这婚事,这可是关系到安国公府与定阳侯府的颜面,你不能……”叶采薇掀开红盖头,看着安国公夫人咬牙说道,旋即转过头瞪着那来历不明的女人,然而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身体晃了晃,蓦地瞪大眼睛,捂着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她,怎么会是她。 齐世朝扶助叶采薇,也看着安国公夫人,皱眉说道:“娘……” “住口,堂堂安国公世子怎能娶一个庶女,今日既然汐儿已经回来了,娘会再选个好日子为你们完婚。”安国公夫人瞪了齐世朝一眼,看都不看叶采薇,而是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汐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玉姨可是半点都不知道,若是玉姨早知道的话……” “若是玉姨早知道的话,该如何?是不会有今日这一出?玉姨不必觉得愧疚,我刚刚说过,我今日并不是来闹事的,我只是来成全叶二小姐与齐世子的。如今这玉麒麟已经物归原主,我想,往后我与你们齐家也没有任何的牵扯了。”叶凌汐微微一笑,转身直接准别走。 看着叶凌汐要走,安国公夫人瞬间慌了,连忙上前,拉住她,“汐儿别走,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好,但是在玉姨心中,你才是世朝的妻子。” 众人目光在叶凌汐与安国公夫人之间转换,玉麒麟,长公主与这国公夫人定亲的信物就是玉麒麟,而且安国公夫人刚刚称这位姑娘为汐儿,难道…… “叶凌汐,你还有脸回来!”叶采薇被安国公夫人当众打脸,此刻回过神来,自然是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叶凌汐身上。她怎么会回来!她不是…… 叶凌汐!这三个字,瞬间证实了所有人心中的猜疑,所有的目光同时集聚在那淡紫色的身影上,难怪她先前那般针对齐世子与叶二小姐,原来她是叶三小姐,夺夫之恨,难怪叶三小姐那般色厉内荏呢。 晋王微微一笑,冲着叶凌汐说道:“原来是表妹,几年不见,表妹已经这般亭亭玉立了。” 第16章 强留 第十六章 这一声表妹将众人的心神拉回,是啊,叶三小姐是瑶光长公主之女,自然是皇子的表妹。 端王脸色微变,看着面前的女子,叶家那个蠢笨无知的三小姐?他看了身旁的晋王一眼,他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哼,她虽是姑姑的女儿,可是定阳侯压根不将她放在心上,这种废棋有什么好在意的。 表妹?叶凌汐眼底暗芒一闪而逝,她看了晋王一眼,淡漠说道:“叶凌汐自母亲去世后就甚少见到外家之人,所以,实在当不起殿下一声表妹。” 不少人瞪着叶凌汐,她脑子没病吧,竟然跟皇室撇清关系。 端王在一旁轻嗤一声,嘲讽的看了晋王一眼,想要与人亲近,也看别人领情与否。 晋王似是没有注意到端王的嘲讽,他看了叶凌汐一眼,刚刚一瞬间,他似是从她眼中感觉到了厌恶,说讨厌皇室,还是他…… 叶凌汐似是没有注意到晋王脸色的变化,看着安国公夫人笑着说道:“齐世子与我庶姐的确是郎才女貌,叶凌汐不才,就不掺和进来了,现在还请夫人将我娘给你的信物还给我,这样我们就没有任何牵扯了。” “你知道就好!”齐世朝怒瞪着叶凌汐,要不是她,他现在与采薇已经拜堂成亲了。 “住口!”安国公夫人瞪了齐世朝一眼,要不是他被那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她也不会妥协,今日之后,怕是安国公府都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她看着叶凌汐急声说道,“汐儿,我以为是你逃婚不想嫁给世朝,所以……” “逃婚?”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了安国公夫人一眼,“若不是我无意中听到世子与庶姐大婚之事,怕是夫人现在还见不到我。罢了,这些都不是紧要的,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再耽搁就误了吉时了。夫人若实在喜欢那玉麒麟,我就代替母亲送给夫人了,也全了夫人与我娘姐妹情深。”话落,她转身准备离开。 周遭的人如何还听不明白,这叶三小姐怕是根本就不是逃婚,而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未婚夫另娶了他人。 “汐儿别走!”眼见着叶凌汐如此决然,安国公夫人如何能让她离开,连忙吩咐府卫,“快,快拦住她,快!”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出来,将叶凌汐与青儿包围住,不让她们走。 叶凌汐偏过头来,看着安国公夫人挑眉说道:“怎么?夫人是要请我进去喝喜酒吗?可惜我刚刚回京,这个时候该回去向母亲烧香拜谒。” “汐儿,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刚刚回来也累了,就先在国公府住一晚,明天再回去祭拜你母亲吧,你母亲素来疼惜你,自是会明白你的孝心的。”安国公夫人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今日叶凌汐就这样离开了,这婚事怕是不成了,安国公府也会声名尽失。 叶凌汐嘴角微微牵起,淡然说道:“多谢夫人好意,可是没有哪家女儿归来不先回去拜访自家长辈的,我就算再无知,这点还是懂的。” 周遭顿时笑声一片,这明面上是叶三小姐说自己懂事,实际上这分明是在说安国公夫人不知礼数。 安国公夫人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几年不见,汐儿竟如此伶牙俐齿了。她心一沉,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沉声说道:“少夫人累了,还不将少夫人扶到府内休息。” 第17章 不是你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 安国公府的府卫得令,立即去抓叶凌汐。叶凌汐猛地回过头看着安国公夫人,她竟然想强行将她扣下来!曾经的叶凌汐究竟是有多软弱可欺,让她敢当着皇子百姓的面前对她动手。 晋王看了前方那淡紫色的身影一眼,皱眉说道:“夫人,表妹刚刚回来,理该回府。” “晋王殿下有所不知,汐儿自小与我亲近,总是要嫁到国公府的,安置在国公府是最好不过。”安国公夫人毫不犹豫的回绝了晋王的话,众所周知,叶凌汐跟定阳侯不亲,而她这未来的婆母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周遭看热闹的人看向安国公夫人的目光有些古怪,若真是看重叶三小姐,又怎会让齐世子娶叶二小姐?如今叶三小姐回来了,怕是想急于掩饰什么,才想要将她留在安国公府吧。可怜叶三小姐母亲死的早,父亲对她又不好,本是天潢贵胄,却被人踩落凡尘。 “三弟,这是安国公府的家事,况且这对表妹而言也未必是坏事。”端王看了晋王一眼,警告说道。 晋王神色一紧,为难的看了叶凌汐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齐世朝皱了皱眉,不高兴的看着安国公夫人,“娘,你让她进府,采薇怎么办?” 叶采薇瞪着叶凌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这个贱人为什么会活着回来,管氏那个贱奴是怎么办事的。 安国公夫人沉声说道:“汐儿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至于她,就是汐儿同意她进门,我也不同意。”说着她看了叶采薇一眼,眼底满是不屑,一个庶女,也敢抢嫡女的位置。 叶采薇闻言,脸色瞬间惨白,瞬间一副泫然欲泣又极力隐忍的模样。 齐世朝连忙安慰叶采薇,看向叶凌汐的目光更添了几分厌恶,“不,我绝对不会娶叶凌汐,我要娶的是采薇。” “住口!”安国公夫人怒喝一声,狠狠的瞪了齐世朝一眼,转而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汐儿,玉姨保证只有你才是世朝的妻子。” 到底是定阳侯家的嫡女,那些府卫也不敢真的碰到叶凌汐,再有青儿一旁保护,叶凌汐自是无恙,她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还真的是将她当做了无依无靠的孤女吗?她倒是要看看谁敢真的扣下她。她看着安国公夫人,眼底寒光一闪。 晋王的目光一直在叶凌汐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表妹与传闻中的有些不一样。早年,还有人感叹,瑶光姑姑巾帼不让须眉,生出来的女儿却是缩头缩尾,没有半分皇家气派。今日真是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看来这些年在外面,这个表妹总算是聪明了些。想到这里,他瞬间下定了决心,向前一步,准备说话。 “嗖嗖……”有什么东西穿梭而过打在围住叶凌汐的府卫身上,就在众人惊叹之余,一个冷寂的声音传来。 “我皇家中人,是你安国公府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的吗?” 第18章 战神景王 这声音冷冽霸道,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视线所过之处,人群不自觉的退让开来。 人群尽头,一身玄衣锦袍的男子高坐在马背上,那张脸棱角分明,可是却不见半分违和,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创作一般,俊美不失刚硬,那墨玉一般的眸中暗沉冷寂,目光过处似有一股杀伐炼狱的气势压下,那飞入鬓角的眉透着一股狷狂肃杀,长生剑斜跨在腰间,恍若随时征伐沙场的战神! 端王跟晋王两人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脸色皆是微变,眼中都写满凝重,早听说他即将归来,没想到是今日,在此之前,他们对他的行踪是半点都不知道。 安国公夫人看着那冷酷如杀神的男子,浑身不觉颤了颤,没想到这位主今日回京了,还恰好来到了安国公府外。 “拜见景王殿下。”周遭回过神来的人皆是冲着马背上的男子行礼。 晋王情绪收敛,冲着马背上的男子笑着说道:“没想到六弟今日归来,早知道,为兄定然是要去城门口相接,此番征战戎狄,六弟辛苦了。” “六弟不该是同大军一起回京吗,为何独自一人归来了?父皇若是知道怕是会不高兴吧。”端王冷哼一声,目光冷鹜的看着马背上的男子。 皇子交谈,周遭的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谁不知道景王殿下骁勇善战,可是却不善言谈,与几位皇子的关系都不好。这次他又立下了大功…… 秦景渊脸上平静无波,“这件事本王自会向父皇说明,不劳皇兄操心,本王先进宫复命了。”说着他调转马头,目光漫过那淡紫色的身影,却未有停留,直接策马而去,那玄色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围的人却是久久未回过神来。 不愧是东华的战神,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股征战沙场的狂霸之气,难怪有人说,战神至,杀伐起,神隐匿,鬼哭嚎。 端王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了,这个六弟,仗着兵权在手,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这次他又打胜了一仗,若是父皇一高兴,指不准他的地位就跑到他们前面了。 倒是晋王眼底闪过一丝思量,他看了地上的府卫一眼,看来先前出手的那人也是六弟了,亏他还怀疑是叶凌汐安排的人。到底是一个孤女,能有什么势力。至于六弟帮叶凌汐,多半是看在她是瑶光姑姑女儿的份上,不然也不会说下一句话就走人,要知道,他这六弟对亲近之人极为护短。 叶凌汐僵直着身体,紧握着的手上青筋暴起,刚刚那人的目光扫过她时,她觉得全身的血液似是要凝固了一般。但是她知道,他认不出她来了。她紧了紧手,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景王一走,周围的人也渐渐回过神来,安国公夫人面色依旧僵硬,刚刚景王的话却似洪钟一般响彻在脑海。 “我皇家中人,是你安国公府想娶就娶,不想娶就不娶的吗?” 若是他进宫复命的时候向皇上说了今日之事,皇上起了怜悯之心,恐怕……可是若是汐儿愿意入府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想到这里,安国公夫人脸上重新堆上了笑容,冲着叶凌汐说道:“汐儿,玉姨是真的希望你嫁进来……” 第19章 诛心之言 叶凌汐已然回过神来,现在该是将这戏唱完才是,她目光瞟了安国公夫人一眼,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淡漠说道:“就算我母亲不在,就算我没有外家疼惜,但是这不代表别人能欺凌到我头上来。”她偏过头看着周遭众人,“昔年我母亲与安国公夫人定下婚事,本是想将我托付于夫人,我感念母亲一番爱子之心以及夫人疼惜之心,虽与齐世子未曾谋面,却也在乡下安心待嫁。却不料一朝听闻,安国公府要迎我庶姐过门,本来还以为是假的,可是这回京的一路都是听说世子与姐姐如何的郎才女貌,般配至极。我叶凌汐并不稀罕国公府世子夫人之位,如今我已将玉麒麟还给了国公府,从今日开始,我与齐世朝的婚约解除,但是,是叶凌汐不要齐世朝!”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看向叶凌汐的目光充满了同情,这位叶三小姐也的确是苦命,虽然是侯府嫡女,长公主之女,可是母亲早亡,父亲不待见,外家人对她也漠不关心,早前传言她呆笨木讷,怕是缺乏关心所致。 “汐儿……”安国公夫人脸色微变,低喊一声。 齐世朝更是觉得屈辱极了,要不是晋王他们在场,他说不定会冲上去对叶凌汐动手,她凭什么说是她不要他。 倒是叶采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叶凌汐退了亲,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嫁给朝郎。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国公夫人,“夫人还打算强行将我带到府上吗?那我今日倒是要去顺天府问问,你安国公府是凭着什么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个女子,是端王给你的权力,是晋王给你的权力,还是你安国公府自认为已经凌驾于皇权律法之上了。” 这话说的端王跟晋王两人皆是脸色一沉,父皇最忌讳的就是臣子的权力太大,刚刚那话可谓诛心。 “我没有……”安国公夫人想也不想的说道,凌驾于皇权律法之上,这罪名可就大了。她看向叶凌汐的目光多了几分凌厉,是她错了,不瑶光的女儿又怎会是软弱之辈。 晋王向前一步,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表妹放心,今日本王在这里,定然是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不愧是姑姑的女儿,这份魄力就值得他护上一护。 端王看了晋王一眼,冷哼一声,护一个父皇不在乎的外甥女有什么用,他真是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 叶凌汐对晋王的维护压根就不放在心上,若是真想护她,也不会到现在才开口,大概是已经看清楚形势了吧。 “婚事已退,我就先告辞了,祝二位新人永结同心,生死同衾。”叶凌汐微微颔首,看都不看一脸怨毒的齐世朝与叶采薇二人,带着青儿离开。 晋王看着那身形纤瘦的身影,面上笑容依旧,这位表妹还真是会膈应人,他偏头看了正拥着叶采薇正一脸怨毒的看着前方的齐世朝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错把珍珠当鱼目,说的就是他吧。 有了晋王的话,安国公府上的人哪里敢去拦人。至于端王,自然不会去为难叶凌汐,皇家最是注重体面,他要是帮着安国公府,那就是打了皇家的脸,父皇就是再不喜欢叶凌汐,也必然会迁怒于他。 热闹已经散去,因为景王的归来,端王跟晋王二人很快就告辞离开,徒留安国公府的人站在门口。 第20章 颜面尽失 今日这一出,无论如何,安国公府的颜面是丢尽了,所有的宾客都借口离开了。 “娘,这婚事……”齐世朝心里虽然不高兴,但是看着怀中的人儿,心里还是起了怜惜之心。 安国公夫人此刻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横了齐世朝跟叶采薇一眼,冷笑说道:“什么婚事,今日这婚事我不承认,你要娶的人只有汐儿,来人,送叶二小姐回府。” 送她回府?她是被人从侯府八抬大轿迎出来的,现在回府算什么?叶采薇闻言,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被齐世朝眼疾手快给扶助了。 齐世朝看着母亲皱眉说道:“娘,我不同意,我要娶采薇,我……” “啪”的一声,安国公夫人一巴掌甩在了齐世朝脸上,“你要是想娶她,就给我滚出府,永远别回来,自己想清楚。”说着,她不顾众人直接朝着府中走去。 安国公向来惧妻,看了儿子一眼,叹息一声,二话不说跟着进去了。 只留下叶采薇与齐世朝两人还站在门口,叶采薇看着齐世朝,哭的是梨花带雨,“朝郎,我不要回去,我不要……” 齐世朝知道母亲一向是说一不二,他虽是世子,可是下面还有胞弟,母亲素来就偏疼弟弟,若是因为今日之事让母亲不高兴了,那…… “采薇,别怕,我会娶你过门的,你先回去,等事情……”齐世朝安慰说道,话还未说话就被人猛推了一下。 “齐世朝,你是不是人,你要我回去?要所有人看我的笑话吗?”叶采薇冷笑看着齐世朝,“你忘了我肚子里有……”话还未说完就被齐世朝捂住了嘴。 齐世朝看着叶采薇皱眉说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事情吗?”说着他看了四周一眼,低声说道,“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我是绝对不会娶叶凌汐进门的。我娘现在在气头上,我与她好好说说,她会同意你我的婚事的,你现在安心回府,等我的消息。” 若是让别人知道她未婚有孕,她这辈子就毁了,有了齐世朝的保证,叶采薇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情绪到底是软化了下来,她埋头在齐世朝怀中哭泣起来,心里对叶凌汐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至于齐世朝,目光看着前方,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之色,叶凌汐,天堂有路你不走,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一身红衣的男子端着酒杯,倚靠在窗栏上,妖冶的眸紧盯着人群中那一抹淡紫色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街角。 身后一身雪色貂裘的男子上前,看着门庭渐冷的安国公府大门,挑眉说道:“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是叶家三小姐,倒是与传闻有些出入。”说着他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笑着说道,“你一早就知道他会来这里?”不然也不会从那边的茶楼急急赶过来。 “也许吧。”红衣男子看着街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凤目中光华璀璨,闪过一丝兴味。 “东华帝的几位皇子,除了早逝的桓王外,就数这景王最为优秀了,他这一回来这莅阳城的确是要热闹起来了。”司南珏心里有些诧异他的好心情,是因为这莅阳城局势即将风起云涌吗? 听着这话,红衣男子俊美的脸僵了僵,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看了司南珏一眼,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扔到了地上,直接离开。 司南珏正诧异他为何突然变脸,待看到地上滚动着的石子时,原来说的不是一件事,他唇角微勾,这样啊。 第21章 白氏心计 定阳侯府外,门庭冷清,若不是门口大红的灯笼绸缎还挂着,真看不出半点办喜事的样子。偶有经过的人看过来,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嘲笑。 客人们一一回去了,可是笼罩在定阳侯府上方的阴云却是越积越厚。 蘅芜苑中,嘤嘤哭泣的女声一声声传出,好不委屈。 “呜呜,娘,女儿不活了,那个贱人她为什么要回来,现在京城的人肯定都在笑话我,呜呜……”软榻上,叶采薇扑在白氏怀中哭嚷着,脸上的胭脂晕染开来,再配上这大红的嫁衣,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滑稽。 白氏看着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心疼极了,连忙安慰道:“胡说什么,你是我定阳侯府的二小姐,谁敢笑话你,你爹绝对不放过他。”她皱了皱眉,那个贱丫头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回来,竟然还大闹安国公府。 那贱丫头向来胆小怕事,今日竟敢直接顶撞端王,齐夫人等人,看来这些年在外,她脾气倒是长了不少。真的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吗?想到这里,白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叶采薇一想到回来的路上四周那嘲讽的目光,她甚至还听到人说她勾搭妹夫,下贱、不要脸,她心里的怨毒也越深了,她抓住白氏的衣襟,不甘说道:“娘,你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神。不,我绝对不要放过叶凌汐,有她在,我就要受人嘲笑,还无法嫁给齐世子,今日齐夫人说了,她绝对不会让我过门的,娘,你快想想办法。” 白氏自然知道先前齐夫人并不想让齐世朝娶薇儿,答应也不过是因为叶凌汐逃婚,再加上薇儿腹中有齐家的骨肉罢了,如今那贱丫头回来了,齐夫人怎么可能不想让那小贱人进门,那可是定阳侯府的嫡女啊。 想到这里,白氏眼中泛过一道凶狠之色,凭什么她生的女儿样样出色,却因着身份要矮那贱丫头一头。 “你放心,娘会让你嫁给齐世子的。”白氏笃定的说道,她看了门外一眼,“等她回了府,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娘会为你报仇,你安心准备嫁给齐世子就是了。” 叶采薇听到这话,擦了擦眼泪,仰头看着白氏,咬牙说道:“娘,你说爹会不会是去接那小贱人了?” “放心,你爹最疼你,这次定然不会给那贱丫头好果子吃。”说到这里,白氏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冷笑说道:“就是接回来也是任我们磋磨的份儿。” 听着这话,叶采薇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荣,只是怎么看怎么狰狞,这次叶凌汐落到她手上,她可不会像从前那般简单的放过她! “夫人,三小姐被带回来了,现在就在门口!”外面,侍女双儿跑了进来,连声说道,“老爷正生气着,您快去看看。” 白氏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她站起身,拉起身旁的叶采薇,“咱们一起去迎接一下咱们的三小姐吧。” 第22章 父女相见 定阳侯府门口,几个仆役包围着一个淡紫色的身影,一双双眼睛焦灼在她身上,似是一不留神她就会跑了一般。 叶凌汐神色淡然,她们离开安国公府后,就被闻讯而来的定阳侯府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带了回来。她抬头看着前方高高挂着的定阳侯府牌匾旁的红绸,眼底闪过一丝惋惜,可惜了大喜的日子。 “奴才拜见三小姐,三小姐,侯爷正在大厅里等您过去呢。”一个中年男子跑了出来冲着叶凌汐行礼说道。 叶凌汐收回目光,看着面前的人,认出他是这府中的总管李忠,她微微一笑,“李总管不必多礼,既然父亲等急了,那我们就快些过去吧。” 李忠退到一边,抬头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以前的时候三小姐说话都是唯唯诺诺的,现在不仅吐词清楚,而且看那行走的步伐似乎也多了几分自信,看来这三年在乡下,她是真的变了许多,否则也不会敢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落二小姐的面子。不过,看侯爷的样子,这次怕是不会轻易揭过的。 一出神,李忠落后叶凌汐太多,他连忙跟了上去。 “竟然敢跟姐姐抢夫婿,我是怎么生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逆女来的,你给我跪下。” 大厅外面的空地上,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从容而立,她目光平视着前方,那里一身深色华服的中年男子正背负着手,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怒火,双眼正怒瞪着她。 “你二姐的婚事怎么碍着你了,你自己不能嫁过去,难道还不让她嫁?你的心肠怎么这样歹毒,你知不知道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笑话她,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叶元衡只觉得胸口里面的火气似是要喷出来一般,看着面前这张无波无澜的脸,他心里的火气就更甚了,这个三女儿从来都比别人要迟钝,不懂得服软认错,有时候训她都懒得训。三年不见,没想到她不仅半分长进都没有,竟然还敢坏了她姐姐的婚事。到底是谁给她这个胆的! 一想到刚刚哭着跑回来的二女儿,叶元衡就心疼的不得了,眼下满京城的人都在说薇儿与齐世朝珠无媒苟合。这婚事若是不成,往后薇儿怎么嫁的出去,这样一想,他又将怒火聚集到了叶凌汐身上,“你马上给我去安国公府退了与安国公世子的婚事,告诉他们,是你不想嫁给齐世子。否则,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场面好似是拳头打到了棉花上面,激不起半点浪花来。静默,长久的静默。叶元衡只觉得自己的忍耐是到了极限,那盯着下面的人眼睛似是要喷火了一般。 忽然,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动了,微微上抬,正好对上他的,刹那间芳华潋滟,绚烂夺目,足以将周遭所有的阴霾淹没,空气中一个透着淡若幽兰的声音传来,“我以为父亲这般心急火燎的将我带回来是因为三年不见我,想我了呢。” 第23章 争执 触及到那清澈中带着几分无辜之色的眸,叶元衡有片刻的怔忡,似乎还是第一次从那个木讷迟钝的三女儿脸上看到这般生动的神情。 是啊,他已经有三年没有看到过她了,这张脸本就与她相似,现在这样,就更相似了。他心底骤然有些空落落的,无形中一丝愧疚生出。 叶元衡的神色和缓了一些,他皱了皱眉,“你姐姐与安国公世子的婚事早就定了,你既然回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个院子里面,为父会再替你寻一门亲事。”他顿了顿,“但是因为你今日闹事让安国公府跟你姐姐颜面尽失,待会你就去安国公府与安国公世子将婚事给退了。来日你姐姐嫁到安国公府,对你也是一个帮衬。” 帮衬?叶凌汐挑眉,心下冷笑,这人究竟是有多偏心,才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这婚事本来就是叶凌汐与齐世子的,他们私自换亲不说,现在她这正主回来了,还被要求给那名不正言不顺的让位置,而且还一幅施与了她天大好处的样子。 叶凌汐抬手捋了捋耳畔的秀发,抬眸一脸无辜的看着那怒火滔天的男子,“我还以为父亲不知道什么叫不知廉耻呢。” “放肆,你说什么!”叶元衡双眼瞪着叶凌汐,气不打一处来,果然不能跟这逆女好好说话,真是不识抬举! “父亲是贵人多忘事吗?与齐世朝定亲的人是我,不是叶采薇,所以,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去替一个抢了我婚事的人说话。”叶凌汐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元衡。 叶元衡一愣,没料到叶凌汐现在说话如此伶牙俐齿,他眉头一皱,“你根本就不适合嫁去安国公府!” “那父亲凭什么觉得她一介庶女就可以嫁到安国公府?”叶凌汐反问。 叶元衡瞬间被问住,再触及到她那清亮中带着笑意的眸光,顿时恼羞成怒,强横说道:“自古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另有安排,现在你与齐世子的婚事取消。” 一旁青儿听得小拳头握得生响,要不是小姐有交代,她现在真想冲上去给这心偏的找不着北的人一拳。还什么侯爷呢,竟然让嫡女给庶女腾位置,这人脑子没病吧!她不介意用拳头帮他治治。 “老爷,您别生气,三小姐年幼无知,您别跟她一般见识。”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旁边的小道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叶元衡看着走过来的妻子跟女儿,再看一旁站着的叶凌汐,就想到心爱的女儿受了委屈,心底的火气更是翻腾而起,冷哼说道:“都十六了,还年幼无知,这些年她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你也别替她说话了,今日她若是不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只当没她这个女儿!”他目光忽的落到后面妆容惨淡的叶采薇身上,疼惜说道,“这次是你三妹不是,为父让她给你道歉,这婚事不会取消,你安心备嫁就是。” 叶采薇双目含珠,柔声说道:“一切都听爹爹做主。”说着她抬起头看着叶凌汐,笑的温婉,“三妹就不用跟我道歉了,姐姐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她挑衅的看着叶凌汐,看吧,父亲还是维护我的。 第24章 暗通款曲 还真没见过被抢了婚事的那个还要去给抢的那人道歉,叶元衡是被猪油蒙了心么,这对母女惺惺作态的样子也真是让人作呕,青儿气得都想直接抡拳头上去揍人了。 奈何叶凌汐的神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她看着叶元衡笑着说道:“父亲真是误会我了,先不说我对齐世子半分心思都没有,就是有,既然二姐喜欢他,我让出位置给她也不是不可以。”说着她叹息一声,“可是我没想到,在我还未与齐世子退婚的情况下,二姐就要嫁给齐世子。最重要的是,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若是二姐真将我当做姐妹,怎能欺瞒于我。难道为了一个男人,就能不顾及姐妹之情?” “为父派过人去接你回来,是你自己私自逃走了。”叶元衡想也不想的替叶采薇辩解。 叶采薇被叶凌汐问的有些心慌,可是听了叶元衡的话,心里彻底安定下来,她就知道父亲会维护她的。 叶凌汐摇头,“如果我知道二姐姐要与我的未婚夫大婚,我怎么会逃走。”她抬起头看着叶元衡,一字一顿,“这等喜事,我自然是要亲自回来恭贺才是,父亲觉得呢?” 白氏心头暗叫不好,她看了叶凌汐一眼,看来她是小看她了。 被叶凌汐一瞅,叶元衡突然有些心虚,她这意思分明是在问他,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被人夺走了,会视若无睹,逃走吗?!不,不会!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顿,看了叶凌汐一眼,这个三女儿似乎真的变聪明了。 “老爷,妾身有派管嬷嬷去接三小姐的,可是出发那日,三小姐就不见了踪影。”白氏适时开口说道,她一脸叹息的看着叶凌汐,“想来当时是管嬷嬷与三小姐走岔了,以为三小姐不愿意回来呢。” “看来是我侯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爷!”叶元衡拂袖,显然已经动怒。看向叶凌汐的目光瞬间又冷淡了几分,这侯府于她是洪水猛兽吗,让她避之不及,还是说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父亲。 人就是这样,总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别人都该捧着他,他给的都是恩典。凭借叶元衡这些年对叶凌汐的不管不顾,她若想回来才有鬼。 叶凌汐看了一脸得意的叶采薇跟白氏一眼,看着叶元衡那因为怒气高耸的眉,微微一笑,“父亲这话可是伤我的心了,我若是不想回来,如今又怎会在京城。”说着她一脸疑惑的看着白氏,“我明明跟管嬷嬷说,她先走,我随后就到。当时天下着雪,我正生着病,实在是不适合赶路,所以这才回晚了些。” 听着这话,叶元衡不由打量着叶凌汐来,她似乎比常人瘦削不少,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样,这些年她的确是受苦了,想到这里,他心底说不出的复杂。 白氏一愣,干干笑着说道:“是吗?看来是管氏记性不好。”看着叶凌汐那清亮的眸,眉头不觉皱了皱,这贱丫头能死里逃生,必然不简单,只是她现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管嬷嬷记性再不好,那也不该传出我逃婚的事情吧。最让我伤心的是,回京城的途中,我竟听说我的亲姐姐要代替我嫁到安国公府去。我只想问一句,父亲姨娘这是多急着让二姐姐嫁到安国公府。”叶凌汐一脸痛心的看着叶元衡,“难道真如外面所说,二姐姐与那齐世子早已经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第25章 偏心父亲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叶采薇哪里还忍得住,她的手下意识的落到腹部,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上方的叶元衡,美丽的小脸上满是慌乱。父亲虽然答应了让她嫁到安国公府,可是她有孕的事情,父亲并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了话…… 叶元衡的目光也跟着看过来,他眉头紧蹙的看着叶采薇的肚子。 这边,白氏也是心慌不已,连忙说道:“三小姐,你这话说出来可是打侯爷的脸面了,我定阳侯府的女儿哪个不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又怎会行那不守妇德之事。你姐姐是怕因为你的逃婚影响了定阳侯府与安国公府的关系,所以才代替你出嫁的。不过既然你回来了,误会也都解除了。”她最是清楚叶元衡的脾性,他是宠薇儿不假,可是若是因为她一再损伤定阳侯府的颜面那就不行。她恨恨的看了叶凌汐一眼,这贱丫头到底是哪里听来的消息。 “误会?我可不觉得是误会。”叶凌汐冷笑一声,看了沉默的叶元衡一眼,她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她向前一步,看着叶采薇与白氏,“我堂堂定阳侯嫡女,凭什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抢夺了婚事,姨娘刚刚那话是觉得我该给二姐腾位置么?你可别忘了,与齐世朝定亲的人是我。如今姐妹换亲,满城都在笑话我定阳侯府嫡庶不分,这打的可不单是我的脸面。” 白氏看了叶元衡一眼,果然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心下暗恨,这贱丫头什么时候这般伶牙俐齿了,她连忙笑着说道:“三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说来这事都是管氏那贱妇通报不力,才会出了这等误会!”说着她冲着一旁的侍女双儿说道,“将管氏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这样就将罪名推到了别人身上吗?叶凌汐眼底闪过一道暗芒,淡淡说道:“就是杀人,也得给人一个辩解的机会吧,三十大板下来,不死怕是也要脱层皮。”她看着叶元衡,微微福了福身,“既然女儿与管嬷嬷的口径不一样,未免旁人说女儿胡编乱造,不若将管嬷嬷叫过来对峙的好,这样也算是能洗清姨娘纵容奴婢苛待嫡女的罪名。” “不……”白氏暗叫不好,想要反驳。 可是这边叶元衡却直接点头,“将管氏叫过来!” 叶凌汐看了白氏一眼,她能利用叶元衡的宠爱,那她也能利用叶元衡好面子的弱点,无论如何,今日白氏母女是讨不到好的,珠胎暗结,呵……所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白氏紧咬着牙,拉着一旁几次想要冲上去的叶采薇,她才不怕管氏那贱人反水,她不敢! 管氏是被人押着过来的,蓬头垢面,身上布满了灰土,好似是从那个土窑子里钻出来似的。其实管氏在听到叶凌汐带人去安国公府闹事之后,心里就后怕不已,所以早早就躲起来。 “奴婢拜见侯爷,夫人。”管氏跪伏在地上,不敢看叶元衡跟白氏,却是不自觉抬头,一个淡紫色的身影晃入眼底,她身体一个瑟缩,倒在了地上,惊叫出声,“鬼啊……” 第26章 打脸 “嬷嬷不是中邪了吧,我怎就成了鬼了,还是说,嬷嬷先前做了什么亏心事。”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叶凌汐看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的管嬷嬷。 白氏皱了皱眉,没想到管氏平常横的很,今日看到叶凌汐竟表现的如此失措,不由抢先说道:“大胆管氏,三小姐明明说让你先一步回京,然后她再回来。你却知情不报,让我等误会三小姐逃婚,枉我这么信任你,将三小姐的安危交到你手上。”说着,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看着叶元衡愧疚说道,“侯爷,是妾身没有管教好奴仆,驭下不力,这才让三小姐受了委屈。” 管嬷嬷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措,连忙重新跪好,她刚刚自然注意到了夫人冲她使的眼色,连忙请罪,“是奴婢疏忽大意,走的时候看到三小姐屋内被搬空,又不见三小姐踪影,以为三小姐逃婚了,一时间忘了三小姐的嘱托,请侯爷、夫人恕罪。” 看着白氏那梨花带雨的脸,叶元衡心里不觉柔软了几分,低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他看着管氏,目光瞬间凌厉了几分,“将管嬷嬷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管氏听到要被打三十大板,脸都绿了,先前叶凌汐让人打她那二十大板才刚刚好,可是这也差点要了她半条命,她不敢想象那那三十大板落在身上会如何。 “侯爷饶命,夫人饶命!”管氏连声求饶,恳切的看着白氏,她可是替夫人办事啊。当然,她不敢说出那一日看着叶凌汐的马车掉下悬崖的事情,可是夫人也不能这样对她! 白氏自然注意到管氏求情的目光,可是今日之事若是不找个替罪羊,根本就堵不住那小贱蹄子的嘴。所以这一刻,她选择了牺牲管氏。 管氏见白氏撇开目光,明白她是不会替自己求情的,想到家里的老小,她也没胆子将事情供出来,只能咬牙将苦水往肚子里吞,心里对叶凌汐是恨极了,那小贱人掉下悬崖竟然还不死。 “其实有一件事父亲跟姨娘不知道,在管嬷嬷去接我的时候,我曾经让人打过她二十大板,想来是因为这件事让管嬷嬷对我怀恨在心了吧。”叶凌汐看着正被人拖着走的管氏,叹息说道。 这话一出,白氏眼前一亮,愈发找到了撇清自己的证据,冲着管氏横眉冷对说道:“三小姐教训你这婆娘自然是你做的不好,你竟然敢携恨报复,谁给你的胆子。” 管氏看着叶凌汐那恬淡的容颜,想到挨那二十大板的理由,心瞬间跌入谷底,连忙辩驳,“三小姐冤枉姨娘,姨娘没有对夫人不敬。” 白氏一愣,这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而且这管氏竟敢称呼她为姨娘。 “那就是你管嬷嬷对我母亲不敬,否则像定阳侯府这样门厅森严的大户人家怎会称呼一个小妾为夫人,一个小妾能在嫡女面前挺直腰板,以长辈自居。”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氏那瞬间惨白的脸,“姨娘,你说是也不是。” 第27章 管氏反水 “叶凌汐,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要我娘对你卑躬屈膝,你做梦!”叶采薇早就忍不住了,她最忌讳的是别人提到她庶女的身份。 白氏瞬间回过神来,拉了叶采薇一把,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却是看向了叶元衡,美丽的脸上满是隐忍,“老爷,是妾身没有管教好仆妇,才让她们乱了称呼,对姐姐不敬,请老爷责罚。” 叶元衡看着白氏委屈的样子,想到这些年来她替自己生儿育女,细心伺候母亲,心下不觉柔软了几分,其实府里人称呼她为夫人是他是知道的,他给不了她正妻的名分,给她一个体面还是可以的。 “汐儿,你姨娘将你视若己出,你何必争对她!”叶元衡目光落到叶凌汐身上,不悦说道。 若真是视若己出,怎么会有庶女抢嫡女婚事的事情,又怎么会有庶女欺负嫡女的事情,青儿一旁气的脸色铁青,偏心偏成这样,改天她真想将这人的心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争对一个姨娘?父亲弄错了吧,我不过就事论事。我母亲贵为当朝长公主,定阳侯夫人,一个小妾也敢跟她平起平坐,这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定然会说我定阳侯府门规松乏,礼教不明,御史大夫们正愁着这段时间没有事情可参,我可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让父亲在朝堂丢尽颜面。”叶凌汐摇头叹息说道。 叶采薇看着叶凌汐那一副我是为了大家好的样子,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说道:“这府上的人称呼我娘为夫人已经十几年了,怎么不见得有人参奏,叶凌汐,你休要危言耸听。” 白氏闻言脸色一变,狠狠瞪了叶采薇一眼,她是巴不得给那小贱人把柄了吗?什么话都敢说!再看叶元衡那沉了的脸色,瞬间知道刚刚叶凌汐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都是你这贱妇撺掇着底下的人对长公主不敬,来人,将这贱妇拖下去乱棍打死!”白氏指着管氏大喝说道。 乱棍打死?!管氏只觉得脑袋里面轰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她瞪着白氏,挣扎着大叫,“不,夫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 “快,还不塞上她的嘴巴,别让她胡说八道!”白氏拉着叶采薇向后退了几步,面上满是怒意,这个管氏是疯了不成,这个时候还敢称她为夫人!而且她知道她那么多事情,留不得她了。 叶凌汐看着管氏被人塞住了口鼻挣扎愤怒的模样,再看白氏那一脸阴冷的神情,摇头叹息,“我虽然讨厌嬷嬷对母亲不敬,但是也着实不想嬷嬷落到这样的下场,可惜嬷嬷犯了大错,只能请嬷嬷一路走好!” 管氏眼珠子动了动,看向白氏的目光添了几分怨恨,她自小跟在白氏身边,替白氏出谋划策,什么肮脏事都做过,可是临到头,却被白氏毫不犹豫的舍弃,心里怎能不恨! “滚开!”管氏忽然暴喝一声,一把推开押着她的仆从,直接朝着白氏冲了过去,“白倩,这些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你竟然翻脸不认人,想要杀我灭口,我跟你拼了!” 第28章 管氏惨死 “快,快拦住那个疯婆子!”叶采薇看着管氏那蛮横的模样,吓得小脸一阵惨白,直接躲在了白氏身后。 白氏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指挥着旁边的仆从,慌乱说道:“快,快拉住这个疯妇,快,快!” 管氏终究是没有近白氏的身就被两个仆从拉住了。 “白倩,当年长公主占了你正妻的位置,你心里一直嫉恨,所以在长公主去世后,就将心里的怨愤都报复在了她的女儿身上,你让你生的庶女占了她嫡女应有的尊荣,让你的女儿抢了她的未婚夫。说来你那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妹妹的未婚夫勾搭在一起,珠胎暗结。”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上方的叶元衡,“侯爷,二小姐怀了齐世子的孩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所以白姨娘才会给您吹枕边风,急着让二小姐代替三小姐嫁给齐世子……啊……”一个惨叫声传来,声音戛然而止。 这边叶采薇从白氏身后探出头来,看着管氏瞪大眼睛,满头是血,死不瞑目的样子,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薇儿你醒醒,别吓娘。”白氏看着女儿小脸煞白的样子,心疼极了,她更是不敢抬头去看头顶上那正一脸阴冷的男人,害怕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叶凌汐看着倒在地上头上鲜血迸溅的管氏一眼,眼底冰冷一片,在侯府呆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主人忌讳,她是该说她单纯还是蠢。看着叶元衡手中带血的棍子,没想到堂堂定阳侯也能被逼到恼羞成怒动手杀人的地步,管氏说白氏苛待嫡女,实际不就是在说叶元衡理不清内宅,纵容白氏吗? “哐当”一声,叶元衡将手中的棍子扔到了地上,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身为侯府嫡女该知道什么话能当真,什么话听听就罢了。” 看着那一脸威严的男子,叶凌汐微微一笑,颔首,“父亲说的是,我会时刻记住,我才是这侯府的主子。” 叶元衡皱了皱眉,看了叶凌汐一眼,似是想从这完美的笑容中找出些别的,可是他终究失望了,“以后你就住在你母亲从前住的和颐苑吧。” 白氏听到这话,脸色僵了僵,眼底充满了怨毒,他竟然让那个小贱人住在和颐苑! “一切听从父亲安排。”叶凌汐含笑说道,一脸温顺乖巧。 叶元衡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正昏迷的叶采薇,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还不将人带回去。”话落,拂袖离开。 “是!”白氏扶着叶采薇,回过头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道狠光,来日方长,她不信治不了这贱丫头。 青儿见白氏灰溜溜的走了,心里尤不解气,“竟然就这样放过白氏,太没天理了。” 叶凌汐目光却是看向叶元衡离开的方向,“我可没指望他真动白氏。”她看了地上死不瞑目的管氏一眼,似笑非笑说道:“你说她若化作厉鬼,该去找谁寻仇呢?” 青儿似懂非懂的看着叶凌汐,小姐不是说了,这世上没有鬼吗? 第29章 故居 和颐苑是定阳侯府最大的院子,是曾经瑶光长公主的居所,空闲多年,直到今日才再度被打开。 刚入院子便是一片桃花林,如今离桃花开放的时节还早,桃枝上光秃秃一片,走过桃林,是一个蜿蜒的廊道,廊道架在满是枯荷的小池塘上,走过廊道,又是一片紫竹林,林子尽头才是主屋。 虽然多年未有人入住,可是这和颐苑中却干净的很,显然每日都有人打扫。 叶凌汐看着曾经瑶光长公主的住所,眉心微挑,这长公主到底是下嫁,还是隐居,瞧着这周围的景致,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不过,瑶光长公主的性情本就与旁的皇子公主不同。 “这和颐苑真美!等到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花香飘飞,花雨淋漓,更是一番好精致。”青儿一旁感叹说道,“小姐的母亲定然是个性情恬淡的人。” 性情恬淡?!叶凌汐挑了挑眉,这皇室中性情最为跳脱活泼的怕是只有这位长公主了,据传皇上刚继位那会,她拿着鞭子冲上朝堂,将一个倚老卖老胁迫皇上的大臣险些打死。就是她小时候也吃过她不少栗子,现在想想脑门上还疼着呢。 不过那个时候她年岁太小,对于瑶光长公主的印象并不深刻,而叶凌汐本身对于母亲的印象与她这个外人也没多少差别,毕竟瑶光长公主活着的时候,她年纪太小,并不记事。 推开门,叶凌汐看着屋内的布置,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她的目光落到了东边的窗台前,记忆中的某个女子总是喜欢坐在那里出神,有时候是一整天。她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包括她的女儿丈夫。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曾经荣宠一时的长公主与皇室决裂,而且性情大变,最后更是不到二十五岁就香消玉殒了。 叶凌汐抬手摸着胸口处的玉佩,眼底暗芒闪过,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皇宫,御书房外,一身黑色炫纹锦袍的男子跪在地上,他微垂着头,俊美的脸上不带丝毫的情绪,墨玉般的眸中透着冷寂。 不少宫人路过,却无一人抬头张望,似乎对眼前的事情是见怪不怪。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曾公公站在殿门口看着这位屡建奇功的皇子,心头叹息不已。 “六殿下,皇上今日头风病发作,不方便见您。”曾公公上前一步,冲着秦景渊笑着说道,“您这一路回来也是劳累至极,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皇上这边若有传召,老奴立马派人去通知您。” 秦景渊闻言,抬头看了曾公公一眼,直接站起身,淡漠说道:“那本王改日再来。”话落不等人说话,转身直接就走。 曾公公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摇头叹息,这要是换了别的皇子,定然是要好好关心关心皇上的龙体,可是这位六殿下……也无怪皇上对他冷淡了,这满宫里敢如此无视皇上的,也只有他了。 “本王记得瑶光长公主有个女儿。” 曾公公一愣,看着前方那狷狂冷霸的背影,瑶光长公主的女儿不就是近来叶家那位被庶姐抢了亲的嫡女吗?他眼神一黯,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第30章 白氏撞鬼 晚上,兰馨苑中,白日被吓晕了的叶采薇才醒过来,一想到白日的血腥,直接扑到白氏的怀里嘤嘤哭泣着。 “薇儿,仔细身子,你现在是双身子,可禁不住折腾。”白氏拍着叶采薇的背,劝说着。其实不光叶采薇怕,她心里也害怕,尤其是想到管氏临死时候满头是血,瞪着她的模样。 叶采薇抓着白氏的衣服,好半天才止住了哭声,又想到了白日叶元衡的态度,不由着急说道:“娘,怎么办,爹是不是知道我有了朝郎的孩子。”她的手落到腹部,眼底满是警惕。 看着叶采薇的动作,白氏心头叹息,她的女儿也长大了,知道保护孩子了。白日看侯爷的样子是已经知道了,否则薇儿昏倒,侯爷不会不来看她,现在心里怕是还生着气呢。 不过,侯爷当初会答应让薇儿嫁给齐世子,有她的原因,何尝没有侯爷自己的意思这里面,现在薇儿怀了齐世子的孩子,两家联姻更是理所当然。只是被那小贱人一闹,两家的面子怕是过不去了。 “别担心,你爹最疼你,回头娘替你好好求求他就是了。”白氏安慰着叶采薇,转而看向榻边的双儿,“侯爷现在这什么地方?” 双儿低着头,小声说道:“侯爷在宛姨娘那里。” “宛姨娘那个贱人!”白氏咬牙恨恨说道,她冷笑一声,“那贱人也就是靠着那副皮囊夺宠,迟早我要划花那贱人的脸!看她还拿什么沟引人。” 叶采薇皱了皱眉,不高兴的说道:“娘,先别管什么宛姨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叶凌汐那小贱人,你不是没瞧见她今天拿嚣张的模样,还真是把自己当侯府的嫡女了。” “你也是,娘平常怎么教你的,要懂得隐忍大度,那小贱人说两句话你就冲动骂人,不是将把柄给她抓吗?”白氏训诫说道,她冷冷一笑,“嫡女又如何,这侯府可不止一个主子,什么时候轮到她这个小辈说话了。” 叶采薇虽然不高兴白氏训她,可是听着白氏的话,瞬间明白了过来,她得意一笑,“我等着那小贱人被打脸。”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叶采薇就睡了,白氏带着人离开,出了院子,风吹的衣服猎猎作响,一阵阵似鬼魅啼哭的声音听的人心底直打寒碜。 房间里面,冷风呼啸而入,榻上的人动了动,慢慢坐起身来,皱眉说道:“来人,门被风推开了,快将们关上。” 周围静悄悄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白氏脸色一沉,“都死哪里去了,难道等着本夫人自己动手不成。” 依然没有人回答她,只依稀能听到冷风吹动门框的声音,白氏终于忍不住了,准备自己起身关门。 手还未够到帐幔,风骤然吹大,帐幔被掀开,白氏准备起身,入目的是一个满头染血、眼珠凸出的女人正狰狞的看着她。 “啊……”白氏惊叫一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31章 老夫人 松寿园外,一个身影匆匆而来,神色间写满了疲倦。她看了守在门口的老嬷嬷一眼,笑着说道:“李嬷嬷,老夫人起了吗?” 李嬷嬷看了白氏一眼,眉头皱了皱,这都日晒三竿了才来,她这是以为有了侯爷的恩宠,就可以不将老夫人放在眼里吗? “老夫人年岁大了,一日睡不了多少个时辰,自然比不得姨娘身娇肉贵、一夜好眠。”李嬷嬷不看白氏,似笑非笑说道。 白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老虔婆平日里就是喜欢给她摆婆婆谱儿,日日请安问话少不了,她早就不想忍了,可是今日来迟实在是个意外。 “不知三小姐过来给老夫人请安了没有?哎,这三小姐昨日才回来,怕是舟车劳顿,一时忘记了也是情有可原。”白氏笑着说道,她没来,别人未必来了,说来那个还是她‘嫡亲’的孙女呢,可是她的笑容还未绽开就被里面的声音生生掐断了。 “这么多孙女中就三丫头最懂事孝顺了,回来了还不忘记我这老太婆。”老夫人的笑声从屋内传出,听声音是高兴极了。 “老夫人福泽深厚,只有这样的好东西才配得上您,而且您是我的亲祖母,在我心里自然是占第一位的,不孝敬您,孝敬谁呢。”女子清丽的声音紧随而出。 白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那贱丫头竟然来了,她顾不得跟李嬷嬷说话,直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叶凌汐站在老夫人身旁,手上拿着是一对祖母绿的镯子,瞧那成色是上了年头的好东西。 老夫人双眼含笑,眼珠子都快粘到那镯子上了,任由叶凌汐给她戴上。 “姐姐,您今日来的可真是早啊。”下首的椅子上,一个三十许人的美妇人看着白氏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白氏身上。 老夫人这才将看向了门口的白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这个白氏仗着自己是白家嫡女,这些年对自己是越来越不恭敬了,现在连请安也都是做做样子,今日竟然到现在才来,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妾身给老夫人请安。”白氏自然看出了老夫人的不悦,连忙上前屈膝行礼。 老夫人哼了一声,却没叫白氏起来。周围的人冷眼看着白氏的笑话,白氏平日里在她们面前摆夫人的谱儿她们只能忍,谁让她们没有白氏能生,没有白氏得宠,可是老夫人是侯爷的亲娘,看老夫人落白氏的脸面,她们心里畅快极了。 见老夫人一直没有叫自己起来,白氏本就烦闷的心情愈发烦躁了,这个老虔婆非要在入土前使劲儿折腾她吗?别以为她真的怕她了。 “今日天气好的很,老夫人要不要去院子里面走走。”白氏站起来,冲着老夫人笑着说道。 “白家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老夫人浑浊的眼微微一沉,冷声说道。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白氏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不就是来晚了些吗?这老虔婆非要与她过不去不成?! “祖母不用生气,姨娘是白家嫡女,怕是不懂得为人妾室该守的礼仪。”叶凌汐帮着老夫人将玉镯戴好,温声说道。 第32章 针对白氏 老夫人摸了摸温良的玉镯,不愧是长公主留下的东西,她轻轻拍了拍叶凌汐的手,沉声说道:“既然是我叶家的妾,就该守叶家的规矩。你是我叶家的嫡女,除了我与你父亲之外,他们所有人都该给你行礼问安。” 白氏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夫人,她要她向那贱丫头行礼?!果然是商户出身,一点蝇头小利就让她沾沾自喜。这一刻她忘了,从前她是怎么讨好老夫人的。 “白姐姐心性善良,怕是从前在府上对府上庶女姨娘皆是和善,所以不知道姨娘这身份在世家里面也就比奴才尊贵些许。”下面一个二十出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美妇人掩嘴笑着说道,“妾身出身卑微,有自知之明,往后还请老夫人与三小姐好好训诫才是。” 宛姨娘这个贱人!白氏瞪着那美艳女子,平日里面沟引老爷还不够,还偏偏喜欢跟她作对,迟早她要撕烂这贱人的嘴。 “三姐姐,夫人昨日为了二姐姐的事情可是操了不少心,昨夜定然是没有休息好,请你免了她的礼吧。”一个柔弱的声音忽然传来。 这话一出,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众人的目光皆是游离在白氏跟叶凌汐身上,白氏所出的二小姐可是差点就抢了三小姐的夫婿呢。这事老爷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提起,她们自然不敢贸然接话。 叶凌汐抬眼,看着坐在角落的女子,生的是娇娇弱弱的,一张脸上含羞带怯,好不可人,刚刚见过的,她记得,她是叶家四小姐,宋姨娘所出。 说来这叶家也真是人丁兴旺,叶元衡有四个姨娘,四子五女,白姨娘生了二女二子,分别是大小姐叶鸾,二小姐叶采薇,大少爷叶允,四少爷叶瑞。宋姨娘生了一子一女,分别是二少爷叶晨,四小姐叶芯,柔姨娘同样生了一子一女,三少爷叶柯以及五小姐叶思,最后的宛姨娘入府较晚,没有孩子。 “四小姐当着三小姐的面喊一个妾为夫人,这是将长公主殿下置于何地!”柔姨娘端起茶盏,挑眉说道,“四小姐可要掌握说话的分寸,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白氏更是气极了,一口一个妾,难道她们不是吗?这些人都是存心来看她笑话的。 听着这话,叶芯脸色瞬间煞白,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 宋姨娘皱眉,“四小姐心性单纯满府上下谁不知道,柔妹妹何必挑唆四小姐与三小姐的姐妹情谊。”说着她看着叶凌汐,赔笑说道,“还请三小姐原谅四小姐无心之失。”心里却是暗骂,这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二小姐跟三小姐的事情是她能插嘴的吗? 叶凌汐微微一笑,“宋姨娘多虑,我最是喜欢四妹妹这样善良无知的性子了。”她看了叶芯一眼,转而看着下面一脸怒火的白姨娘,“姨娘也不用给我行礼了,四妹妹刚刚说的没错,你这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莫不是昨晚做了什么噩梦不成?” 噩梦?!白姨娘猛地想到梦中那女鬼,不觉打了个寒碜,她抬起头看着叶凌汐那含笑的脸,心底一沉,“是你,对不对,是你装鬼吓我!” “嘭”的一声,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盏摔倒了白氏脚边,“白氏,你够了,不想给老婆子请安,没人勉强你,现在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她一早上看到白氏心里就不舒坦,现在又听到她说什么鬼的,心里对她愈发不喜。 第33章 叶家五小姐 白姨娘被轰出去了,其余人也都趁机告退,叶凌汐看着老夫人对手上镯子那爱不释手的样子,自然不会留在这里打扰她欣赏品味。这老夫人出身商户,最是见不惯比自己身份尊贵的媳妇,从前是长公主,后来是白氏,今日帮衬她,也不过是想借她的手打白氏的脸面罢了。 松涛苑外,叶凌汐看着等在原地的柔姨娘母女,眉眼微挑,从前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她们对她这般恭敬,八成是见她与白氏不对付,也想要添一把火,看来这白氏在这叶府中仇敌颇多。 “三小姐久未回京,正好让五小姐好好与您讲些这京中的趣事。”柔姨娘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说着她拿手肘撺掇了下旁边的女子,“还不快请你三姐姐去你的院子。” 叶思的容貌继承了柔姨娘的柔媚,却比叶芯那种娇弱多了几分英气,她直视着叶凌汐,忽而问道:“三姐姐这次回来,宫里的人知道吗?” “不知道。”叶凌汐眉心动了动,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 “三姐姐还会嫁到安国公府吗?”叶思继续问。 叶凌汐摇头,“不会。” “没有宫里的人帮衬,没有得力的婆家,三姐姐以为凭着讨好祖母就能在府上过的顺风顺水,嫁得如意郎君吗?”叶思冷笑一声,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满是不屑,“姨娘,我就是嫁得再不好,也一定不会比一个被退了婚的人差。” 柔姨娘脸色大变,怒喝一声,“胡说八道什么!”说着她连忙冲着叶凌汐赔礼,“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五小姐她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对您出言不逊,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叶思却是甩开柔姨娘的手,冷笑说道:“别忘了,你只是个姨娘,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她偏过头嘲讽的看了叶凌汐一眼,转身离开。 叶凌汐看着那愤愤然离开的身影,眉眼微挑,她跟这姑娘没仇吧。 “三小姐,五小姐刚刚真不是诚心的,您可千万不要生她的气。五小姐婚事不顺,心里难免苦闷,也是我这个姨娘在老爷那里说不上话。”柔姨娘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显然是被刚刚叶芯的话伤到了。 叶凌汐淡淡一笑,“自家姐妹,我怎会生她的气。”说来叶家几个女儿年岁相仿,叶思也有十四五岁了,到了议亲的年纪了,不过依照白姨娘的性子可不会给她找个好夫婿,所以柔姨娘是打着让她替叶思做主的主意吗?不过,就连叶思刚刚也说她与皇家的关系并不好,在外人眼中,她还被退婚了,柔姨娘这样的人精不可能不知道。 “三小姐,说句不中听的话,您也别犯倔,既然晋王殿下肯认您这个表妹,往后您就该与他多多走动才是。”柔姨娘看了四周一眼,忽然上前说道。 秦清远?!叶凌汐眸光微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昨日安国公府外秦清远称她为表妹的事情怕是在京中传遍了。她就说这府上的人怎么对她这般客气,看来是觉得她攀上了晋王了。 她这个表哥现在可真是一个香饽饽,人人都惦记捧着。 “启禀三小姐,安国公夫人及世子前来拜见,正在大厅。”不远处一个侍女走过来说道。 叶凌汐挑眉,他们还来做什么?她淡淡应道,“知道了。”她冲着柔姨娘颔首,抬脚朝着前方而去。 柔姨娘退到一边,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本以为从她的脸上能看到嘲讽、愤怒,甚至所有她能想到的怨怼情绪,她独独没想到那张脸上会无波无澜,甚至是漠然。她心底忽地笃定,终有一天那安国公世子会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 第34章 两全之法 大厅之中,安国公夫人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品着茶水,屋内一个身影来来回回走着,一脸不愉。 “娘,这叶凌汐什么意思,这么久竟然还不出来,是诚心晾着我们不成!”齐世朝忍不住冲着安国公夫人说道。 安国公夫人放下茶盏,看了齐世朝一眼,皱眉说道:“你给我老实坐下,别忘记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汐儿这般对你,也是你活该!”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昏聩的东西来,放着好好的未婚妻不要,跟个庶女鬼混在一起,现在更是丢尽了国公府的颜面,想到这,她神色一沉,“你给我记住了,一会儿汐儿来了,务必求她回心转意,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娘不讲情面。” 齐世朝见安国公夫人态度强硬,虽然心有不甘,到底是不敢说话。昨晚,他可是磨了娘好久,才让她松口让采薇进门。反正只要能让采薇进门,娶谁都一样。正好,那个蠢女人不是扬言不要他吗?他偏要将她娶进门,到时候怎么磋磨她都是他说了算! 等了半天依旧没有看到叶凌汐的踪影,安国公夫人跟齐世朝两人都坐不住了,准备让人再去通传,就看到几个人影走进来。 “齐夫人,齐世子,贵客来临,有失远迎,还请二位见谅。”白姨娘快步进来,冲着大厅中的两人笑着说道。 安国公夫人原本以为来的是叶凌汐,没想到是她最想不见的那对母女,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后面跟进来的叶采薇看到朝思暮想的郎君,眼底瞬间起了水雾,再配上她有些惨白的脸色,愈发的我见犹怜,直看得齐世朝心底柔软的不行,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生抚慰。 “采薇见过国公夫人。”叶采薇冲着安国公夫人福了福身,目光却是一刻不离齐世朝。 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安国公夫人本就积攒的火气瞬间高涨,剜了儿子好几眼,可是他却被狐狸勾了心智似的,根本就没察觉,她索性眼不见心为净,看着白氏,没好气的说道:“汐儿呢?” “三小姐刚刚出门去了,应该是下人没传到,否则她怎么会置夫人不理。”白氏微微一笑,替叶凌汐解释。 “娘,那女人明知道我们来了,竟然还出门,这分明是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齐世朝忽而插嘴说道,一想到现在不能跟采薇厮守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他就想将她碎尸万段。 安国公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既然汐儿不在,那我们就告辞了。”她看了齐世朝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不过一个下贱胚子,瞧把你迷得,还不快走。” 叶采薇心里气的不行,可是这个时候压根不敢反驳,来之前娘已经交代她了,务必不能顶撞齐夫人,她拿着帕子掩着脸哭泣着,看的齐世朝颇为不忍,不由冲着安国公夫人说道,“娘,您就成全我跟采薇吧,儿子是真心喜欢她。” 安国公夫人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冷笑,“真心喜欢她?她一个庶女也配做我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先前若不是汐儿逃婚,她一时昏了头,也不会有昨日那场闹剧。 “夫人,三小姐蕙质兰心,的确该是正妻的不二人选,然而古时就有娥皇女英之说,若是定阳侯府的两姐妹一起嫁给世子,不也是一番美谈吗?”白氏忽然笑着说道,“不仅能全了夫人对长公主殿下的承诺,也平了外面的流言。” 第35章 故人 马车中,叶凌汐靠在车栏上,目光透过车帘,看着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为何总觉得少了一分热闹。 从前的街道上,最常见的是飞驰而过的骏马,鲜衣怒马、自信飞扬的少年,他们纵|情高歌、快意恩仇,那一颗颗心似火焰般热烈。 “小姐,我们就这样将那安国公夫人丢在定阳侯府会不会给人落下话柄。”青儿忽然问道。 叶凌汐收回目光,手落到胸口处,摸着那温良的物件,淡淡说道:“难不成你希望我被人求着嫁到安国公府?一想都觉得烦闷,倒不如躲开这些麻烦。” “就怕白氏母女趁机添油加醋,对小姐不利。”青儿皱眉说道,那叶采薇可是一心先嫁给齐世朝,白氏必然会想办法除掉小姐这个绊脚石。而且,从前她也的确是这样做过,只可惜她派去的那些杀手太不中用了。 轻笑一声,叶凌汐摇头,“傻姑娘,你觉得我需要白氏母女替我在齐家人面前说话吗?若是她们真这样做了,那才是没安好心。” 青儿愣了愣,瞬间明白,小姐又不是要嫁给那齐世朝,所以白氏母女爱说什么说什么,最好说的齐家人不要来烦小姐最好。 马车停在了一个当铺外,叶凌汐在青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着头顶的牌匾“凌云当铺”,她眼底闪过一丝暗涌,直接走了进去。 “这位姑娘,你想要当什么?”一进门,就有人上前问话。 叶凌汐看也不看那年轻人,径直往里走,边走边说,“我有三块玉佩,分别是红玉,紫玉跟青玉,不知道哪个更值钱。” “那要看姑娘的玉有多大。”那店仆想也不想的说道。 叶凌汐顿下脚步,淡淡说道:“两块红玉的大小等于一块紫玉跟两块青玉的大小,两块紫玉的大小等于两块红玉跟一块青玉的大小,两块青玉的大小等于两块紫玉加一块红玉的大小。你说,答案是什么?” 那店仆脸色骤然一变,领着叶凌汐进了里屋,留下一句,“姑娘你先在里面坐坐,我去叫掌柜过来。”就匆匆离开了。 青儿跟过来,看着那店仆离开的方向,忽而看向叶凌汐,好奇说道:“小姐,答案是什么啊?我听着好糊涂啊。” 叶凌汐她嘴角微牵,年少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戏耍人,所以出了这题,很多人都知道这是错题,可是有个人却是实心眼,非要算出来,最后她只好告诉他答案就是,我耍你玩的。 案桌上缺口的玉杯,掉了柄的茶壶早已不知道踪影,连那泼了墨汁的窗户也都焕然一新,看来三年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足以将一个人的痕迹一点点抹灭,终有一天,烟消云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一个佝偻的身体快步跑了进来,他踹着粗气,脸上紧绷着,浑浊的眼中满是激动,那颤抖的声音似是要这静谧的空间一点点撕裂一般,“少爷!” 第36章 旧情 房间面静谧极了,只能听到那因为激动急喘的声音,那热烈的目光穿过冰冷的空气直直落到桌旁背着光的身影上。 何耀浑身颤了颤,迈开步伐朝着桌旁的人走去,他以为他再也听不到那个暗语,他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中见到那个聪颖无双的少年,老天果真是待他不薄。 然而越是靠近,视线越是清晰,心里的那巨大的雀跃期待也被一点点剥离开来,桌旁坐着的哪里是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分明是个稚嫩的小姑娘,难道,他回来晚了,他已经走了?想到这里,他忽的转过身,准备去追人。 “我可是等了掌柜的半天,掌柜的不说一声就要走吗?”清冷的女声淡淡而出,听不出任何的波澜,可是那双隐藏在昏暗中的手却是握得生紧。 何耀的脚步骤然停下,他回过头来,浑浊的眼沉沉的看着那坐在桌旁的女子,正好对上那双清冽澄澈的眸子,这一刻他确定,说出那句暗语的是这个女子。他收敛住情绪,沉声说道:“你是什么人?”他更想问,她是怎么知道那句暗语的。 看着那佝偻着身体站在对面的老者,她心下凄然。才三年不见,他竟已老成这副模样了吗?她记得他与父亲还小几岁,可是如今看上去像是垂垂老矣的老者,头发花白一片,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少爷,今日是打算遛马还是登山,老奴去给你准备,出门的时候多带些人手,您的身手自不在话下,可是您这身子娇贵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受伤了,您不心疼,老奴心疼。” “哎呀我的少爷,您怎么又出去打抱不平了,快去洗洗,别让大帅看到,否则这又得站半个时辰军姿,瞧你这脸都晒的跟碳似的。” “少爷,往后别跟元帅顶嘴,您这身子骨又不是铁打的,那一鞭子真要落在身上,往后可怎么办的好。” 叶凌汐忽的垂眸,心下涩然,少时顽劣,多少次在父亲的棍棒下逃脱都是因为何叔的求情。亲近如何叔,也已经认不出她了。 她到底是谁,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也是这样问自己的。 “算是故人。”不管是这灵|魂还是身体,都是! 何耀皱了皱眉,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她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举手投足间却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稳重,最主要的是这张脸的确很熟悉,他从前应该见过她,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我三年未回莅阳城,何总管不记得我也是正常,说来,早些年的时候,承蒙何总管对我的照顾。”叶凌汐站身,冲着何耀微微颔首,“我昨日才回的莅阳城。” 三年未回,昨日才回!还知道他的身份!何耀打量着面前这张清秀的容颜,忽的想起一个人来,他眼底微沉,“你是瑶光长公主的女儿?!” 叶凌汐庆幸自己重生在了一个与楚家有关联的人身上,她微笑着,眼底却掠过一丝急切,“当年承蒙总管关照,不知总管这些年过的可好?我……楚夫人可还安好?”他既然活着,是不是表示楚家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娘他们现在是不是也在这莅阳城中。 第37章 愤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屋内气氛一点点冷却下来。 何耀目光锐利的对面那面容清秀的女子身上,眼底满是审视,是的,这张脸与从前的瑶光长公主真的很像,否则他会毫不犹豫的割断她的咽喉。 瑶光长公主去的早,定阳侯又偏宠妾室与妾室所生的孩子,这三小姐幼时过的的确艰难,少爷在第一次出征之前还曾嘱咐过他好生照顾她。只是三年前,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能顾及到她。 不过,她变了,那个懦弱胆小的姑娘似乎长大了,她已经敢跟人对视直言了,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呢?而且别忘了,她可是皇室后裔。 叶凌汐自然能看出何耀眼底的戒备,如今楚家的任何事情在这莅阳城都是禁忌,而况,他能在满门抄斩的圣旨下活下来,这中间的艰辛可想而知。 “我知道我问的唐突,何总管不必担心我会泄密,毕竟,我既然来找到这里来,显然对于有些事情也是了解的。”叶凌汐微微一笑, 何耀打量了下叶凌汐,他也纳闷她是怎么知道的,可是那个暗语只有少爷知道,这姑娘当年跟少爷有些渊源,那就只能说明是少爷告诉她的。 “我幼年丧母,楚夫人对我也有颇多照顾,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楚家这番变故,我听说了心里也是颇多感慨,只希望她……”叶凌汐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是那么急躁吗,一想到马上能知道娘的消息,她就激动的不行。 “夫人早在三年前已经去了。”何耀的声音冷冷传来,“楚家三百一十二口人,除了我,无一生还,你知道答案了,走吧,别再来这里了。” 叶凌汐张了张嘴,她看着何耀,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 “怎么不会,结党营私,拥兵自重,欺君罔上,通敌叛国。这是你那好舅舅亲下的圣旨,楚家一门满门抄斩。我若不是当时正好在城外办事,也逃脱不了。”何耀的声音陡然拔高,压在心底多年的愤怒爆发出来,乍一想到眼前的女子是那人的亲外甥女,他就控制不住想要杀了她报仇雪恨! 满门抄斩?!叶凌汐以为这些年她听多了这个词,再听到的时候不会有什么感觉,可是她错了,眼前好像还能浮现出楚家人被推到刑场的景象,或愤怒,或不甘,或哭泣,三百多口人啊,那一日的莅阳城是否哀鸿遍野不可知。 记忆中,不管她多顽劣,那个温婉娴静的美丽女子总是用柔和的目光看着她,将她护在身后。 “咱们家小凌这样能干,以后要什么样的人才配得起呢?这次回来就把心收一收吧,你啊,总不能当一辈子的男孩子。” 那一日城门送别,她答应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天山的雪莲,银狐做的斗篷,还有,女婿。 “南宫家就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惨死吗?”叶凌汐忽然抬起头,目光凌厉的看着何耀,“宫里的那个是女儿,难道这个就不是吗?” 第38章 楚家三少 何耀怔怔的看着面前愤怒的女子,有一刹那间,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只可惜太快,他捕捉不到。 不过说到南宫家,他神情也跟着冷了几分,冷笑说道:“南宫敬德那个老狐狸眼看着楚家倾覆,巴不得撇清关系。再说,当年夫人因为害怕皇上猜忌,平日里也少与南宫家走动。又怎么会去求他们,倒是太后曾向皇上求情想要保全她,可是夫人太过刚烈,得知元帅与少爷去了,就悬梁自尽了。”说到这里,他眼角不觉湿润,她那样贞烈的女子,丈夫儿子都死了,又怎会独活。只可怜,她最后也没能跟丈夫孩子葬在一处。当时莅阳城中受牵连的人颇多,混乱极了,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连她的尸首都找不到。 叶凌汐只觉得胸口中似是有什么情绪要爆裂出来一般,她紧抿着唇角,娘……如果她知道自己还活着,是不是就不会死。她紧握着手,指甲深深嵌入到肉里,总有一天,她会让那些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你走吧,我就当你今日没有来过这里。”何耀忽然看着叶凌汐说道,他实在是不想跟皇室的人有任何的牵扯。若是因为她而暴露,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杀了她。 叶凌汐看了何耀一眼,骤然明白,她刚刚的情绪太过热烈了一些,她眉目微敛,淡然说道:“何总管呆在莅阳城就不怕有朝一日被人发现?皇上对于楚家的余孽可不会心软。” 发现了又如何,大不了一死,他只恨的是自己不能替楚家沉冤。何耀冷哼一声,看着面前容色清秀的女子,“说吧,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如今我自身难保,若是你想要我帮你,那你是找错人了。”他想不通,为何少爷会将暗语告诉她。 叶凌汐自然知道何耀心头的戒备,这些年何耀隐藏在莅阳城中,无人知其身份,然而现在却被她给找出来了,他自然对她有所猜忌,而且她现在可是瑶光长公主之女,就算东华帝再不喜欢她,也改变不了她皇家后裔的身份。 “何总管误会了,我今日前来只是想要确定,楚家是否还有人活着。毕竟,当年楚凌……哥哥对我有恩,若是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自然是愿意帮忙。”叶凌汐摇头,一脸感慨,“早年京中都说,生子当如楚三少,冠满帝都羡九天。我还以为楚凌哥哥将来定会是一代英豪,受万人景仰,只是没想到楚家最后会叛国……” “住口,你一派胡言!”何耀怒喝一声,目光愤怒的看着对面风轻云淡的女子,楚家怎么可能叛国,那都是被人陷害的。他心底更多的是对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年的痛惜,他的人生才刚刚如火焰一般绽放,鲜衣怒马,快意恩仇。有谁能想到,那么骄傲,曾经势要与天比高的他最终竟然葬身在了雁荡山冰凉的雪地里,尸骨无存,还落的个乱臣贼子的下场。 “何总管可冤枉我了,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天下人都这样以为,难道天下人都错了?楚家叛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叶凌汐含笑看着何耀,忽的一瞬间,她气息一顿,脖颈处被一只枯槁的大手掐住,一股剧痛袭来,脖颈似是要断裂一般。 “你再胡说一句,我杀了你。” 第39章 前尘旧梦 房间中那冷肃的杀气骤然间铺天盖地般朝着叶凌汐压去,那冷厉的目光一刀刀凌迟在她身上,脖颈似是要被人拧断了一般,好似下一刻就会窒息。 然而那一双凤目中却不见丝毫的慌乱,而是古井无波一般透着幽光,她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怒火冲冠的老者,唇边的笑容忽然绽放开来,“何总管对楚家还真是忠心耿耿,可是若真是如此,为何楚家人都死了,你却活着?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贪生怕死……”她的声音骤然冷却下来,那清冽的眸中泛起一股寒意骤然射向何耀。 被这目光一扫,何耀眼中几近喷涌而出的杀气骤然减退,他掐住叶凌汐脖子的手蓦地一松,怒吼一声辩解,“不,不是……”他向后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而他却活着。若是可以,他也不愿意独活,倒不如随了元帅与少爷,可是他不能…… 脖颈处的力量骤然消失,叶凌汐好似没有感觉一般,连呼吸都未平复,若不是脖颈处拿深深的指头印记,刚刚那剑拔弩张的局面好似没有发生过,她目光紧盯着何耀,“何总管口口声声说楚家无辜,心里怕不一定这样想吧,要知道楚家在这京中德高望重,多少名门贵阀遵之敬之,怎会一夕之间所有人倒戈相向……” 听着这话,何耀一沉神色,嘲讽一笑,“你懂什么,什么尊重,那些人巴不得踩在楚家头上上位,他们表面上尊重楚家,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来暗算楚家,什么通敌叛国,都是子虚乌有之事,谁知道那案头的密报是谁的手笔,死了一个大皇子,倒了东华第一门阀,究竟对谁最有利,呵……我只恨自己势单力薄不能报仇雪恨……” “究竟对谁最有利呢,楚家倾覆,大皇子势力瓦解,纵观这东华朝堂,似乎找不出对谁不利的了。”一个戏谑嘲讽的声音紧随而来,“看来楚家的仇人还真是多啊。” 何耀闻言,神色骤然收敛,他抬头狐疑的看了面前清秀淡然的女子,这姑娘刚刚在套他的话? “你今天找我过来究竟是为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的眼神太过犀利,他有一种在她面前无所遁形的错觉,可是这分明只是一个双八年华的少女,可从她的眼睛里面竟看不出半点少女的稚嫩。他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想做什么? 叶凌汐嘴角微牵,眼底暗云涌动,“前一段时间,我做了一个梦,很长一个梦,梦里面的少年,不,该是少女从一出生开始被迫女扮男装,可是这少女天资聪颖,得了无数人的喜欢,年纪轻轻就被称为小战神,她恣意狂傲,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女子,一心只想辅佐表哥成就不世帝业,可是这梦的最后,她浑身染血冲杀在最前方,眼睁睁看着父兄死去无能为力,最终万箭穿心,死不瞑目。既是入了我的梦,这仇也应该由我来替她报才是。” 何耀惊诧的看着叶凌汐,仿佛见了鬼一般,“你,你怎么会知道……”少爷的身份…… 叶凌汐莞尔,神色冷寂,“自然是梦中所知……”前尘旧梦,她算不得说谎。 第40章 第一世家 出了凌云当铺,叶凌汐身上的冰寒才算是稍微减退了些,她知道何叔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她来这里只是希望他能保持警惕,这莅阳城中,多少人等着清除楚家余孽邀功呢。 青儿一直在外面守着,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试探性的看着叶凌汐说道:“小姐,你之前问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啊?” 叶凌汐看了青儿一眼,她还在纠结那个问题?她无奈摇头,“那个没有答案,好了,我们回去吧,现在这个时辰,人也该走了。”说着,她直接上了马车。 青儿解了惑,心里也舒坦了,点头,“好。”直接上了马车,离开。 对面的茶楼上,清风茶楼二楼,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拿着茶盏临窗而立,看着对面客栈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几日端王跟晋王又开始折腾了,说来这景王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大败戎狄,可惜皇上却对他没有丝毫封赏的意思,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皇上看重他,怕是那些个亲王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毕竟兵权比什么都实在。若那样的话,这东华朝堂怕是局势一边倒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司南钰端着茶盏从里间走过来,看着那长身而立兀自出神的男子,眉头微蹙,这人又没有听他说话,他顺着男子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停在当铺外面的马车,他眉眼微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继而笑着说道,“真是到哪儿都能看到那叶三小姐啊,听说今儿个安国公府的人去定阳侯府了,估计是想要挽回这门亲事,她倒是有意思,将人丢在府上,自己出来了。” “齐世朝那样的废物,只有蠢人才会想要嫁给他。”红衣男子薄唇微启,嗤笑一声。 司南钰微微挑眉,“自然是比不得七公子睿智无双了,说来,七公子总盯着人家姑娘看,莫不是看上人家了。”这人先是出手相助,昨日回去还让人调查了叶凌汐,没见过他何时对哪个女人这般上心过, 红衣男子看着对面的当铺,一回京城就迫不及待的到当铺来,而且来的还是这家铺子,真是有意思。他脑海中不觉回想起那双清冷凌厉的眸子,琥珀色般的眸中掠过一丝华光,那神秘淡紫色的光华晕染开来,似有火光跳起,他唇角微勾,笑的凉薄,“我似乎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呢。” 当铺里屋,何耀从抽屉里面拿出一只缺了口的玉杯,在手中细细摩挲着,眼底满是伤痛,他能相信叶三小姐吗?楚家的仇,凭一个小姑娘就报得了的吗? 不,一定要办法的,那个人不是回来了吗?就怕人心易变啊! 马车行驶了一段,忽然停了下来,青儿嘀咕一声,“咦,他怎么会在这里,呀,这里是楚家旧宅。” 叶凌汐本来在想事情,被青儿一说,蓦地掀开帘子,入目的是一片熟悉荒凉的府邸,牌匾早已经被取下,朱漆大门早被风雪侵蚀的破旧不堪,连门口那象征威严的石狮子也缺失了一只。她神色微黯,东华第一世家终究是昨日黄花了。她眼神微动,眼角的余光落到了府宅街旁的黑影上,神色骤然收紧,眼底掠过一道厉芒。 第41章 关系匪浅 一身黑色炫纹锦袍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刀刻般的脸上冰冷刚硬,他目光无波的盯着那朱漆大门,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墨玉般的眸中骤然压下一抹沉郁,偏过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马车。一挥马鞭,策马离开。 烈马飞驰而来,风起云涌间,帘子飞动,一个英气炽烈的身姿晃过眼底,她抬眸,正好撞上那双冷骛的眼,刹那间火光潋滟,似有刀锋相撞一般。帘子落下,马蹄声远去。 叶凌汐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没想到会是这在这里。 三年前的城东,大概是莅阳城最热闹繁华的地带,那里曾是东华第一世家府邸的所在地,是一应朝臣皇子争相到来的地方。那里,有着她年少时所有的荣耀,骄傲!可是有一天,这一切都被无情摧毁了。那样痛彻心扉的背叛,总有一天她会一一回报。 “从前的楚家何等风光,没想到最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一旁的青儿忽然感慨说道,“我真是不敢相信楚家会叛国,听说景王与楚家少爷的关系匪浅,他刚刚不会是来缅怀故人的吧。” “整日喊打喊杀,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两人也能称为关系匪浅?”叶凌汐冷笑一声,她倒是觉得他刚刚过来是来向楚家示威,瞧,你们都魂归黄泉,而我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都是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吗?我还以为他们关系很好呢。”青儿摇头,表示对这些男人的心思不能理解,兀自感叹说道,“这个景王倒是个人物,虽然不受皇上宠爱,但是他却屡建奇功,现在不少人都称他为战神呢。这一次又大败了戎狄,外面人都在传这太子之位指不定就是这景王的囊中之物呢。” “战神,太子之位……”叶凌汐细细品味着这四个字,嘴角忽的漫过一丝嘲讽之色,那些荣耀地位曾经有哪一个与他沾边,如今在外人看来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呵……她唇角微凉,“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 她避开青儿疑惑的目光,揉了揉眉心,眼底却是暗涌一片,“我们也该回去了!” 青儿跟在叶凌汐身边几年,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问。自打小姐从狼窝里面救了她,她这条命就是她的了。 回到定阳侯府的时候,安国公府的人果然都离开了,叶凌汐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只是隐隐觉得府上的人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 晚些的时候,听到青儿汇报的事情,叶凌汐禁不住冷笑,白氏母女打的好算盘啊!那也得看她愿不愿意! 厚重阴霾的气氛压下,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色,日光被血雾掩盖,利箭穿梭、杀伐不觉,无数绝望的声音震彻山河,奔袭而出,绵延不绝。 “小凌快走……” “少帅,走……” “父帅,四哥,五哥……”一身破烂铠甲的‘男子’手执染血的长剑,她斩落身前的敌人,猛地回过头看着身后陷入重围的大军,看着父兄淹没在火焰之中,她瞪大双眼,凄厉出声,“不……” “楚凌,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败在我手上。”一个冷硬的话语骤然灌入耳中,烈焰深处一身凌厉霸气的男子高坐在马背上,目光冷厉的看着她。 第42章 二女嫁一夫 榻上的女子眉头一蹙,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惊乱,她一瞬间坐了起来,目光警惕的看着四周,正好看到窗口渗透进来的日光,天已经大亮,看来是又做噩梦了。 叶凌汐抚了抚头,眉头紧蹙,脑海中不觉回想起昨日见到那人的景象,虽然当时她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的脸,可是那如地狱刑场的杀伐之气,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狂霸之气像是细针一般一点点的渗透到她骨子里,属于他皇子的骄傲威严在那一刻展露无遗。看来那些年还真是委屈他才华无法施展、委曲求全了。 当年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道楚家风光,谁人不敬佩父亲志勇双全、精忠为国,谁人不称道表哥仁义无双,贤德高远。可是父亲跟表哥到死也想不到吧,那来自于至亲之人的背叛,生死之交的倒戈…… 她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之色,楚家究竟挡了多少人的道。 去松寿园请安的路上遇上了柔姨娘等人,她们看向她的目光说不出的古怪,一个个却还是上前道喜。 “妾身给三小姐请安,恭喜三小姐,贺喜三小姐。” 白氏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这次对叶凌汐的态度可说恭敬了不少,一上来就是问好,恭喜的,脸上的笑容灿若桃花。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了白氏一眼,“我前日才退婚,何喜之有?” “呸呸呸,三小姐可不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您与齐世子大婚在即,今儿个妾身就会让绣娘过来帮您裁嫁衣。”白氏掩着嘴,嗔怪说道,“咱们三小姐生的这般美貌,到时候定然让姑爷移不开眼睛。” 她身后跟着的叶采薇眼珠子里面满是嘲讽,朝郎才不会喜欢叶凌汐这样的女人,不过她面上却是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妹妹,姐姐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这是国公夫人跟世子的意思,我们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人家好,还抢人家的夫郎,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看着白氏母女这矫揉造作的模样,其余几个姨娘小姐心中鄙夷至极,这是坑了别人,还在别人面前卖脸,真够不要脸的,不过她们心里也没有多同情叶凌汐,在深宅大院中,你若斗不死对手,那就只有自己倒霉的份儿。所以,她们很期待叶凌汐与白氏母女的交锋。 她们一个在府中积威多年,一个有个不得了的外家,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 “白姨娘忘了昨日给老夫人请安晚了,老夫人很生气?今儿个你是要连累大家伙儿吗?”叶凌汐却像是没有听到叶采薇的话,只看着白氏,“而且,昨日的教诲,姨娘忘记了吗?身为一个姨娘,是不得置喙主子的事情的。”说着她直接进了屋。 其余人偷笑一声,跟着叶凌汐离开。唯有白氏跟叶采薇留在原地气的发抖,这贱丫头太没把她们放在眼里了吧,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是闪过一道狠光,贱丫头以为自己真能嫁到齐家吗?做梦! 第43章 陪嫁 众人进来给老夫人请了安,就留下来话话家常。 “三丫头,你这刚刚回来马上就要嫁人了,祖母这心里总觉得空空的,这几日可要多到我屋里来陪陪我这老太婆子。”老夫人摸着手上的玉镯,一脸慈爱的看着坐在她旁边的叶凌汐。 叶凌汐哪里看不出来这老太婆是喜欢她送的东西,怕她以后嫁人了,这些东西都带去了娘家,所以想在她出嫁之前从她这里再套些。 “祖母说的是,汐儿求之不得。” 对于叶凌汐的乖顺,老夫人满意极了,要是这丫头从前也这么上道,当初她也不会让她去乡下待那三年,不过现在看来,那三年是没有白呆。 “是啊,两位小姐即将出嫁,留在老夫人身边的日子也少了。是该让她们好好给老夫人尽孝,正好也让两姐妹培养一下感情。”下面,白氏忽然开口说道,她看着叶采薇,“二小姐,往后你可得多多照顾你三妹妹才是。” “自家姐妹,相互扶持是应该的。”叶采薇一脸得意的看着叶凌汐,“从前我跟三妹妹的感情是最好不过的,以后定然是能和睦相处的。” 老夫人看了白氏母女两人一眼,自然想到了与齐家的婚事,这件事老大那边已经说了不让在府中提起,不过昨日老大又与安国公府将这亲事说定了,虽然做法上有些亏欠了三丫头,可是作为定阳侯府的嫡女更应该替定阳侯府的名誉着想。 眼下京都中人无不都在嘲笑定阳侯府姐妹换亲的事情,最怕的会惊动她那个了不得的亲家,所以在此之前只要让这婚事成了,最后他们就是不高兴,生米也煮成熟饭,变更不得了。 “这下子府上是要好好热闹一番了。”宋姨娘掩着嘴笑着说道,“这同时娶咱们侯府两个千金,安国公府这次的聘礼可是不小啊。而且咱们三小姐是嫡女,到时候嫁过去是正妻,不知道白姐姐可给三小姐准备好了陪嫁?上次白姐姐给二小姐的陪嫁可是有九十九台呢,再怎么着,三小姐的也不能比二小姐的少吧。” 这话一出,白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宋姨娘这个贱人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吗?要她替那小贱人准备陪嫁,做梦!而且这定阳侯府这些年来入不敷出,给薇儿的陪嫁已经让她出了大血,后面还有鸾儿他们几个,她还愁呢。 老夫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瞥了宋姨娘一眼,冷冷说道:“这些事情是该你一个姨娘过问的吗?再说这次是两姐妹一起嫁到安国公府,嫁妆也没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这事还是交给白姨娘去做,毕竟三丫头的母亲早已不在,我这老婆子这些年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老夫人说的是。”宋姨娘抿了抿唇,娇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不就是怕出钱,这点上倒是跟白氏那贱人不谋而合了。哪家嫡女出嫁跟庶女的嫁妆是混在一起的,连嫡女的嫁妆都敢克扣,往后她的四小姐出嫁指不定就没陪嫁了。可是她到底不敢得罪老夫人,谁让侯爷对他这个娘孝顺有加。 叶芯看了自己姨娘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来。倒是叶思冷笑一声,偏过头看着别处。 “陪嫁什么的就不用姨娘帮我准备了,我母亲嫁到定阳侯府时可是带来了不少嫁妆。正好我回来了,也该清理一下了。”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白姨娘,“姨娘说,是也不是?” 第44章 蠢 这话一出,整个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所有人皆是抬起头来看着那从容淡然的女子,她面上含着三分笑容,举止雍容大气,身上散发着世家嫡女该有的气韵,从前外面人不都笑瑶光长公主生了个窝囊废吗?现在看来,大家都错了,真该说一句,不愧是长公主的女儿。 不过她要清理嫁妆?!府里谁不知道长公主那些嫁妆不少都被白氏拿去私用了,而且有的还……这事可不好办,不过她们乐得看热闹。 “三丫头啊,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哪里懂的打理铺子什么的,还是让白姨娘帮你打理好了,等你出嫁的时候,再让她将嫁妆给你清点好带走就是,这些天你就好好的在我陪陪我这把老骨头好了。”老夫人忽然看着叶凌汐一脸慈爱的说道,她眼角的余光瞟了白氏一眼。 白氏立刻会意,当即跟着说道:“是啊,三小姐身份娇贵,这等粗俗之事哪里需要您亲自动手,妾身在您出嫁之前会将长公主留下的嫁妆清点好给您带到夫家去。”她心里却是暗恨,贱丫头这次回来脑子开窍了,竟然还知道嫁妆的事情。这些年府上入不敷出,多半是拿长公主的嫁妆填补的,她怎么能让那贱丫头去查。 叶采薇心里暗恼不已,上次她带去安国公府的嫁妆中就有不少是长公主留下的,现在那已经是她的东西了,凭什么她要还给叶凌汐。 “姨娘说的哪里话,身为未来的大家主母,怎能连打理铺子庄子这种小事都不会。”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上首的老夫人,“相信祖母也希望孙女尽快学会管家,我觉得先从打理我母亲留下的陪嫁开始比较好。” 老夫人愣了愣,第一次有一种被人堵住了口鼻不能言的感觉,对上那清冽的目光,她下意识的点头,“嗯,三丫头说的有理。”她看了白氏一眼,“你尽快将长公主的留下的嫁妆交到三小姐手上。” “是!”白氏连忙应道,心里却不以为然,反正那张嫁妆单子也不在她手上,到时候她随便打发一下她就是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叶凌汐看着白氏,叮嘱说道:“我娘陪嫁的单子我这边没有,所以就有劳姨娘清点的仔细些,毕竟长公主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佩戴的,逾制的话可是大罪。“ 听着这话,众人皆是古怪的看了叶凌汐一眼,这三小姐莫不是傻了,这样告诉白氏,不是明摆着让她偷漏吗?还以为这三小姐开窍了,看来是她们高估她了! 看着叶凌汐那一脸认真的模样,白氏就想大笑,蠢丫头,自作聪明!她心里愈发安定了,那些嫁妆就是给这个蠢货怕是她也守不住,还不如留给她跟她的儿女好好受用。 叶芯担忧的看了叶凌汐一眼,旁边宋姨娘冲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倒是柔姨娘一脸若有所思,而叶思则是鄙夷的看着叶凌汐,那模样分明是在说,蠢! 第45章 晋王来府 出了松寿园,白氏拦住了叶凌汐,“三小姐有件事忘了与你说了,新嫁娘出嫁前一般都是要去寺里祈福还愿的,不知道您这边是打算什么时候去呢?” 叶凌汐看了白氏一眼,目光落到了她后方的叶采薇身上,目光在她肚子上停留了片刻,微微一笑,“哦?二姐姐要去吗?” 被这目光一扫,叶采薇有一种脱光了被人观赏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护住肚子,心里却是恼怒至极。 白氏哪里不知道叶凌汐是在嘲笑叶采薇未婚先孕,心里再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她闹,万一她又闹不嫁,事情就麻烦了,她好不容易说动了安国公夫人让薇儿同时嫁过去,不然日子长了,薇儿的肚子会遮不住。 “二小姐自然也会去,不过时间上,自然还是看三小姐的。”白氏极尽客气的说道,她自己挑的日子,发生什么,可都不关她们的事情。 叶凌汐点了点头,似是真的在思考时间问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就明天吧,不过二姐姐身子不便,可要当心才是。” 白氏心里一咯噔,看着面前容色淡然的女子,心里头忽的生出一丝不安来。 “三小姐说的是。”白氏笑着应道,心里却是暗忖,这臭丫头在京中无权无势,怎么可能逃脱的了她的手掌心! 看着白氏母女离开的身影,叶凌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们倒是替她省了不少事呢。 “小姐,奴婢怀疑她们没安好心。”后方,青儿一脸警惕。 叶凌汐看了青儿一眼,笑容愈发盛了,“她们要是安了好心,我还得想办法摆脱安国公府的纠缠呢,相信我,明天之后,安国公府的人再没脸来烦我了。” 青儿点了点头,小姐的话总是没错的。 “晋王殿下,这边请,府上新收集了一些雪水,用来煮茶是最好的,过会还请您尝尝。”不远处一个男声传来。 晋王,他来干什么?叶凌汐看着声音的源头,一身青袍的男子正领着一个身着皇子蟒袍的男子往这边来,她记得前面那个是宋姨娘所出的二少爷叶晨,叶晨不过十八九岁,他母亲宋姨娘自幼跟在叶元衡身边,在叶元衡那边有几分情面,而这位二少爷也算上进,如今也是举人了,平日里叶元衡待他也不错。 “三妹妹,还不快来拜见晋王殿下。”叶晨已经看到了叶凌汐,冲着她笑着喊道。 叶凌汐回来后还是第一次看到叶晨,倒不是叶晨躲着,而是他在国子监读书,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一趟。不过,他这般亲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好呢,显然,不是!这个叶晨从前可没少跟风欺负她。 “见过晋王殿下。”叶凌汐收回心神,福了福身,行礼说道。 “表妹无需多礼。”秦清远看着眼前眉目清秀的少女,以前来府上也曾见过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时候她没长开,那张脸美则美矣,却乏味的紧,全然没有此时的灵动。想到今日的听闻,他忽的担忧说道,“表妹真的想好了吗?” 第46章 叶鸾回来 看着面前俊朗儒雅的男子,一脸关切的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表哥有多在乎她这个表妹呢。 “是啊,三妹妹,你心里若是有什么委屈尽可跟晋王殿下说,殿下会给你做主的。”叶晨连忙开口附和说道,以前晋王不关心这个表妹,他可以置之不理,可是看晋王的态度,显然是想要与她亲近,而且晋王的态度是不是也代表着皇室的态度呢,所以对待叶凌汐的事情上,他自然而然的选择偏向她,哪怕这事情会违拗父亲。 叶凌汐微微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过定了一个亲,有什么委屈,二哥未免言重了些。” 秦清远微锁着眉,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之前不是扬言不要齐世朝吗?难道就因为定阳侯的决定,她就妥协了?如此说来,是他高看了她吗? “若是晋王殿下无事,臣女就先告退了。”叶凌汐再次福了福身,不待他说话,径自带着青儿离开。 叶晨愣愣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连忙向秦清远告罪,“殿下,三妹妹估计是心情不畅,所以刚刚才……” “无妨,自家表妹,本王如何会介意。”秦清远笑着说道,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他眼底划过一道流光,顶着这样一张脸,就是嚣张跋扈了又如何。 叶凌汐见秦清远走远了,才放慢脚步,骤然察觉到假山旁有人,她蓦地抬头,冷声说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带看清楚走出来的人的时候,叶凌汐愣了愣,没想到会是她。 叶思也没想到会被叶凌汐发现,她目光却是坦然多了,“三姐姐为何不陪着晋王,他不是你表哥吗?有这位表哥帮忙,你就可以不用嫁给齐世朝那种废物了。”她忽的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是知道叶鸾今天要回来,怕了吧?” 叶凌汐眉头动了动,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个叶思说话还真是干脆直接,不过她还真不知道叶鸾会回来,叶鸾这女人心肠狠毒比之白氏是不逞多让,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五妹妹说笑了,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反悔的道理。晋王殿下也不过是个外人,如何能插手这府中的事情。”叶凌汐摇头叹息说道。 叶思冷哼一声,“愚蠢!”转身,直接离开。 青儿看着叶思离开的身影,不悦说道:“这个叶思太狂妄了些吧。” “你不觉得她很有意思吗?原本我还以为她喜欢晋王,看来是我想多了。”叶凌汐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青儿不解,“小姐是怎么看出来她不喜欢晋王的?” “你没看到刚刚她提起晋王的时候,那眼神就跟吞了苍蝇一样。”叶凌汐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好了,我们也回去吧,省的打断叶大小姐的好事。”她知道叶鸾对秦清远钟情已久,以前秦清远走哪里都能看到她,秦清远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叶鸾这样出身的女人,不过被做戏给累的不得不给个好脸色罢了。想到他一会儿又要被叶鸾恶心恶心,她心情好极了。 第47章 内讧 蘅芜苑中,一身淡粉色长裙的女子坐在桌旁,她看上去十七八岁,细眉樱唇,鹅蛋脸,容貌上继承了白姨娘的娇媚,加上她又会打扮,整个人如出水芙蓉一般娇嫩,她拖着下巴,小脸通红,唇角的笑容如何也遮掩不住。 “怎么?晋王殿下答应娶你进门了?”白氏看着大女儿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头一咯噔,喜悦顿时涌上心头。 叶鸾回过神来,对上白氏那一脸希冀的样子,笑容顿时收敛,皱眉说道:“晋王殿下是谦谦君子,怎么会跟我说这个。娘,你什么时候让爹爹去晋王那边探探口风,这种事情,总不能让我去说吧。” 白氏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她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大女儿身上,所以任由大女儿喜欢晋王,为了让她接近晋王,她更是想方设法将她送到宫中给公主当伴读,可是折腾了这几年,晋王那边根本就没有要娶她的意思。这一日日拖着,晋王那边侧妃都有两个了,听说宫里面已经在给她物色正妃了。眼看着她年纪也大了,若是晋王再不松口,她哪里还找得到好人家嫁。 “我瞧着是晋王殿下看不上姐姐吧。”一旁坐着的叶采薇嘲讽说道,对于这个比自己出色的姐姐,她是半分喜欢都没有,所幸的是,她早些年就入宫陪公主去了,所以白氏将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她身上。 这话一出,叶鸾脸色大变,瞪着叶采薇,“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晋王不喜欢姐姐,姐姐再如何缠着他也是没用的,你没瞧见今天晋王殿下对叶芯那丫头都比对你好吗?”叶采薇嗤笑一声,“我要是姐姐,就悬崖勒马,趁着自己年轻找个好人家嫁了,别等到哦人老珠黄还嫁不出去。” “叶采薇,你竟然敢嘲笑我,我撕了你的嘴!”叶鸾美丽的脸上瞬间露出狰狞之色,起身直接朝着叶采薇扑过去。 白氏看着两个女儿内讧,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叶采薇拉到后面,瞪着叶鸾,“给我住手,有你这样欺负妹妹的吗?” 叶鸾看着母亲的脸,动作瞬间停了下来,看着躲在白氏后面一脸得意的叶采薇,她冷笑一声,“我没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妹妹,与人私通,珠胎暗结,你知道吗?宫里的人每个看到我的人都对我指指点点,好像在说,瞧,她妹妹未婚先孕,勾搭妹夫。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礼义廉耻,这都是母亲你纵容的。” 这话一出,叶采薇脸色瞬间不好看,想要反驳,却被白氏给拉住了,气闷的撇过脸看着别处。 白氏看着大女儿一脸愤懑的样子,心里知道这次薇儿的事情让她受了委屈,不由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娘知道让你受牵连了,这事情,我也说过你妹妹了,但是事已至此。等她嫁入齐家,就尘埃落定了,到时候娘就一门心思筹谋你的亲事。” 叶鸾听白氏这样说,脸色好了不少,这些年在宫里,她最怀念的就是母亲的怀抱,所以对于白氏,多数时候她还是愿意迁就的。 “娘,依照二妹的性子,也不是能给人做妾的,既然如此,就要想办法让叶凌汐嫁不了齐世子,还要让安国公夫人哑口无言。”叶鸾沉声说道,倒不是她多疼叶采薇,而是若是她的亲妹妹是世子夫人,也是她将来嫁给晋王的依仗。 白氏看了大女儿一眼,眼底尽是满意,这个大女儿总是与她不谋而合,所以今日她才会让她回来。 第48章 把柄 祈福的地方选的是城外的元安寺,路途算不上遥远,但是一般当天去,第二日才能回来,而这次定阳侯府的三位小姐一起去,所以光是带的东西就装了两个马车。 时隔三年再见到叶鸾,叶凌汐并未有其他人所想的怯懦,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径自上了马车,整个过程中,连眉头都没有眨一下。 叶鸾看着那一脸淡然的女子,刚刚一刹那间,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她看她的眼神哪里还有从前的敬畏分明就是嫡女对庶女的傲慢!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看来三年间这臭丫头变了不少。不过,今次之后,她依旧会是那个仰着她们鼻息过活比猪狗还不如的弃女。 城中的百姓都是认得定阳侯府的马车的,也都知道叶家两姐妹即将共侍一夫的事情,不少人对叶凌汐的遭遇深表同情。正妻之位险些被抢,还得同意庶姐跟她同时进门,可见定阳侯府对她的态度。 当年瑶光长公主下嫁定阳侯,十里红妆,风光明艳羡煞旁人,大概她到死也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会被人欺辱到至此吧。 马车里面,青儿看着放在案桌上的点心盒子,笑着说道:“小姐,这位晋王殿下还真是有心,知道您今日要去元安寺,特意给您送了点心在路上吃。倒是比那定阳侯府的人好上许多,不过还是比不上公子。”说着,她打开盒子,拿了一碟出来,正好早上没吃饭,垫垫肚子。 有心?叶凌汐看着青儿拿出的精致点心,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色,他最会做的不就是收买人心吗?连青儿这样挑剔的人,几日下来对他的态度也比别人好上不少。 那个时候,他晋王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总是跟在大表哥后面,极尽谦和懂礼,事事以大表哥为先,极为友爱她这位‘表弟’。因为晋王的母妃与母亲是亲姐妹,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大表哥平日里对这位弟弟也是颇多照顾,信任有加。 可是一向淡泊名利、无权无势的晋王在大表哥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掌了他所有的势力,难道能说是巧合?! 怎么会是巧合,晋王的母家南宫家的势力当年在莅阳城的势力不小,可是因为楚家这前面挡着,甚少有人注意它。南宫家与楚家的姻亲关系让楚家从未对它设防,也许就是这样让楚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被反咬一口,不治而亡。 况且,当年京中之人谁不与楚家交好,被任何人背叛都不足为奇。 “小姐不尝尝吗?”青儿见叶凌汐不动手,不由说道,“味道还不错。” 叶凌汐微微一笑,“毒蛇送来的东西,稍微沾染就是剧毒。” 毒?青儿一愣,手中的点心掉落,她连忙将碟子推了推,一幅近而远之的模样。 叶凌汐但笑不语,虽然知道青儿不会上当,但是提个醒还是好的。 城楼之上,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坐在窗口,看着那离开的马车,眉头紧蹙。 “景王殿下看什么呢?这么专注,莫不是看到了美人不成?”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秦景渊看着在自己对面坐下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淡漠说道:“七皇子若想要平安回国,最好不要让本王抓到什么把柄。”话落,他喝了一口茶,起身,直接离开。 把柄?!一个低笑声传来,红衣男子琥珀色的眸中掠过一丝嗜血之色,他的目光忽的看向朝着远方驶去的马车,嘴角微勾,有意思。 第49章 元安寺祈福 元安寺是莅阳城最大的寺院,里面曾经出过几个闻名天下的得道高僧,当世第一高僧明成就是这元安寺的住持,只可惜他多半时候都是云游在外,所以见到他的人是少之又少。 现在才二月份,山寺里面冷清极了,只有松树的颜色点缀其间,其余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 刚下马车,叶凌汐就遇上了熟人,她眉头皱了皱,这是阴魂不散吗?她速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对于齐家人绝对说不上喜欢,她甚至都怀疑长公主那样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安国公夫人那样富于心计的女人。 叶采薇看到安国公夫人,连忙上前行礼说道:“采薇见过夫人。”说着她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似是在找寻什么。 安国公夫人自然注意到叶采薇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直接越过她朝着叶凌汐走来,笑着拉着她的手说道:“汐儿,你今日也来这里祈福还愿吗?真是太巧了。前两天去定阳侯府没见到你,我可是想你想的紧,好在婚事将近,往后我们婆媳就能日日呆在一处了。” 叶凌汐面上含笑,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笑着说道:“多谢夫人关心。” 见叶凌汐待自己如此冷淡,安国公夫人叹息一声,歉声说道:“汐儿,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但是玉姨都是为了你好,等你嫁到国公府来你就知道了。” 这边,叶鸾也下了马车,走过来冲着安国公夫人福了福身,“见过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淡淡的点了点头,对于白氏的两个女儿没一个有好印象的,毕竟,一个看似知书达理,却一心想攀龙附凤,整日往皇子公主身边靠。还有一个更是不知廉耻,若不是为了她腹中的孙子,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汐儿,这进完香也快到用膳的时候,这元安寺的斋饭不错,你就与我们一同用膳吧。”安国公夫人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了一眼旁边神色不善的叶鸾跟叶采薇两姐妹,歉声说道:“多谢夫人,不过今晨我起的有些早,进完香之后我想回去休息,午膳就在屋里用好了。” 安国公夫人脸色僵了僵,叹了一口气,知道叶凌汐这是还在生她的气,也不勉强了。 “那我们进去吧。”安国公夫人走在前面,叶凌汐也不想跟叶家姐妹在一处,跟了进去。 叶鸾跟叶采薇两人看着叶凌汐的目光跟淬了毒一般,她们哪点比不上叶凌汐那贱丫头,论才学,论容貌,样样胜过她,凭什么安国公夫人不将她们放在眼底。说到底,也是她好运气托生在一个公主娘的肚子里面。 上完香,叶凌汐就告别了安国公夫人,准备去后面的厢房,刚迈出几步,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夫人,四表少爷也代替陆二夫人来上香了。” 安国公夫人的声音中瞬间添了几分喜悦,“是吗?快,随我去看看,几年不见那孩子,也不知道长黑了没。” 叶凌汐的脚步有片刻的停顿,陆家四少爷?!她眼底微微一闪,快步离开。 第50章 江山更迭 二月的天气,禅房里面阴冷,不似外面透亮,房门滋呀一声开了,又关上,一个黑影朝着里面走去,带动着空气中的暗潮涌动。 “你来了。”阴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打量了一下这禅房,一方桌子,几只凳子,罗汉床,然后就是最中央那醒目的‘禅’字,一切与从前没有变化,只可惜,这次进来的人变了。她的目光落在上首禅坐的身影身上,房间太阴暗,她看不大清楚,但是她大概能想到他此刻的神情,他,总是用喜欢露出那种悲天悯人的神情,好似是这天下众生的神明一般,对世间万物充满了博爱与无奈。 以前她不屑,现在是厌恶。 “老衲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既是过往,为何你始终放不下。”那叹息的声音再次传来。 叶凌汐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对面的身影,淡淡说道:“大师说笑,若不拿起,又何谈放下。” “善恶到头终有报,一切过往,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施主何苦沾染罪孽,万劫不复。” “佛家不也会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这天道不公,不妨由我亲自改写。”叶凌汐冷笑一声。 “施主执意如此,终会让众生罹难,山河疮痍。”良久一个叹息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冷哼,“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大师口口声声普度众生,普渡的又是谁的众生!”她放下茶盏,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暗影,“我与大师上辈子加这辈子注定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告辞了!”话落,她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叶凌汐打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房间里面一个叹息声再次传来,“三年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三年之前,她是什么样的呢?叶凌汐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良久一个声音传来,“天狼寂灭,凤星初临,煞星破空,江山更迭。” 骤然想起过去的事情,叶凌汐脑袋里面有些烦乱,径自好着后院走去。 还未走几步,便遇上了几个熟人,她眉头不觉皱了皱,目光却是落在了中间一身青衣锦袍的男子身上,她手心微紧,看来还是遇上了。 “三妹妹一个人这是要往哪里去呢?怎没人陪着呢。”叶鸾娇俏的声音传来。 “身为闺阁女子,在这有外男的院子里随处走动,成何体统!”齐世朝牵着叶采薇,瞥了一眼叶凌汐,眼底满是厌恶。 叶采薇拉了拉齐世朝的衣袖,娇声说道:“世子别生气,妹妹从前在乡下呆惯了,怕是还不习惯这京中的礼仪。” “让四公子见笑了,我这三妹妹在乡下呆了三年,疏于礼教。”叶鸾转而冲着身旁的青衣男子歉声说道。 陆琰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看着对面容颜清秀的女子。 “我的确是孤陋寡闻了。”叶凌汐嘴角微牵,“竟不知道从何时起京中已经没有了男女大防了,闺阁女子随时随地能跟外男走在一起谈笑风生,亏我起先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窑姐儿呢。” 第51章 四公子是打算算账吗? 这话一出,叶采薇跟叶鸾两人都是大变,恨恨的瞪着叶凌汐,她竟然敢将她们比作下贱的窑姐儿! “世子……”叶采薇小脸上瞬间梨花带雨,委屈的摇着齐世朝的手臂。 那委屈的模样看的齐世朝心底疼惜不已,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转眼就瞪着叶凌汐,“薇儿马上就要嫁给我了,怎么就不能跟我走在一起,叶大小姐身为薇儿的亲姐姐,与表弟,与我自是一家人,一起走又有什么问题。而且叶凌汐,你还要不要脸,窑姐儿这种话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能说的吗?果然,你的礼教都被狗吃了。” 叶鸾也趁机跟着说道:“四公子,我这妹妹身份尊贵,我们家也没有人能管教的了她,还请您原谅她今日的无状。”她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她现在是治不了叶凌汐,可是这位四公子不是什么人可以得罪的。 这位四公子自小在军营历练,年纪轻轻已经是正四品的镇远将军了,又是陆丞相最宠爱的嫡孙,前途不可限量,若是将来她嫁不成晋王殿下,嫁给他也是不错的。 陆琰看着面前容颜清秀的女子,他最是厌烦京中世家里面的勾心斗角,所以在边关多年不愿意回来,叶家姐妹打的什么主意他怎会不知,他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不过,外人都说定阳侯家的嫡女蠢笨木讷,今日他倒是觉得传言不实,这伶牙俐齿的,亏得那人还叮嘱他照顾一二,他倒是觉得有些多余。 “叶三小姐误会了,陆某也是刚刚碰上表弟与叶家二位小姐,现在正好有事准备离开。”陆琰转而看着齐世朝,淡淡说道,“我就不打扰表弟与叶家二位小姐了,对了,听说表弟马上要迎娶叶家这两位小姐,在这里我先恭喜一声,大婚之日,我定然奉上厚礼。”说着,他看了叶凌汐一眼,直接离开。 “哎,四公子,不是那样的,是我三妹妹要嫁到安国公府,不是我,你误会了。”叶鸾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瞬间急了,想要追,可是她哪里追的上。心里只能干着急,最后将所有的怒火都落到了叶凌汐身上,“三妹妹这下满意了?” 叶凌汐摇头,“大姐姐说什么,我不懂。”她忽而狡黠一笑,看了齐世朝与叶采薇一眼,“不过我觉得刚刚陆四公子的提议不错,你们三个看起来真像一家人。”说着她不顾三人难看的脸色,直接离开。 “叶凌汐,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你求我的时候。”齐世朝怒极,这女人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叶采薇倒是没有顾忌叶凌汐,反而看着一旁的叶鸾,眼底满是警惕,双手死死的抱着齐世朝的手臂,生怕他被抢走了一般。 叶鸾看着这情景,直接翻了个白眼,真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把齐世朝这种废物当个宝贝疙瘩?!也难怪娘要她跟过来对付叶凌汐那个贱人了,她这种没脑子的只会坏事。 叶凌汐刚刚出了院子,还未走几步,被人拦住了去路,她看着面前这熟悉的脸,冷冷说道:“怎么?四公子是打算秋后算账?” 第52章 小把戏 看着面前的女子警惕的模样,陆琰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看起来像个坏人吗?但是他敢保证,他这张脸绝对比那人的看起来亲和不少,所以,没道理啊! “我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刚刚却被三小姐说成是嫖客,难道三小姐不该给我道个歉吗?”陆琰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笑脸,双手紧握,心底闪过一丝厌恶,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么刺眼,像是在嘲笑着他们的愚蠢。 当年他们这群人一起进的楚家军,义结金兰,肝胆相照,发誓生死与共,可是后来呢,七万楚家军魂归雁荡,她的好兄弟们在什么地方呢?! 当时,如果没有他们带领的北军围堵,楚家军不会被逼到绝境,他们是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看着叶凌汐眼底一点点凝聚出来的厌恶情绪,陆琰愣了愣,他没有得罪过这位叶三小姐吧,他刚刚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 “叶小姐别误会,我可没有真让你道歉的意思,就是个玩笑而已,你可千万别跟他说,否则我要吃不了兜着走。”陆琰连忙摆手,想到那张阎罗脸,他心里就有些发憷。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赔笑的男子,皱了皱眉,他在说什么。 “叶小姐,我瞧着你那两个庶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你还是小心些的好。而且我觉得,我那表弟根本就不是你的良配,想要取消这婚事对于你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陆琰自顾自的说着,忽的深深看了叶凌汐一眼,嘀咕出声,“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心,我都差点以为他是喜欢男人的,可惜是个有主的。”见叶凌汐一幅不愿意跟他说话的样子,他只能讪讪离开。 叶凌汐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眉头皱的更深了,这陆琰口中的他到底是谁?她脑海中忽的晃过一个身影,眼底厌恶的情绪更甚。 一下午,叶凌汐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倒是青儿出去了几趟。 寺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晚上的时候,整个后院都陷入了沉寂,佛门净地,也无人敢在此猖獗。 叶凌汐在房中看了会书便睡去了,午夜刚至,窗户之外黑影窜动,寒风扑打着窗户,卡吱卡吱的声音于黑夜中陡然扬起,屋内香气袅袅,不知过了多久,门栓攒动,卡吱一声,门缓缓开了,几个黑影进来朝着榻边而去。 一只长满脓疮的手伸向棉被,一点点掀开,可是并未看到人影,几个人对视一眼,合力将被子掀开,榻上放着几个枕头,哪里有半个人影! 几个黑衣人猛地意识到上当了,房间中幽香浮动,几个黑衣人双眼一顿,心道不好,可是还未迈出脚步,眼前均是一黑,倒在了地上。 叶凌汐从榻边角落处走了出来,看着地上昏过去的黑衣人,嘴角微冷,还真是被她料到了。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将她带走,看来那边的好戏已经上演了。叶凌汐嘴角微勾,准备出门看戏。 “亏的这些人蠢笨,要是换了高手来,你觉得你这点小把戏能行?”屋内一个戏谑的声音陡然扬起。 第53章 叶三小姐很怕本公子 房间里面顿时静谧似水,叶凌汐顿下脚步,清秀的脸上骤然划过一丝凌厉之色,双手紧握,那一双凤眼中杀机毕露,她转过身来,目光看着黑暗处,那里一个妖绝的身影于黑暗中走出,似鬼魅一般。 叶凌汐微微蹙眉,“你是什么人?”她手心微微握紧,神色间尽是戒备、恼怒。 黑影闪动,似有光亮划破这沉寂的夜,叶凌汐目光紧盯着那人的动作,他正拿着火折子去点桌上的灯,她眉心微紧,他想干什么? 思忖间,房间里面已然亮堂起来,而那人已经自来熟的坐在了桌旁,兀自倒着茶水。 那张脸对叶凌汐而言陌生的紧,是的,并不是她从前所认识的人,眼前这人的容颜太过俊美妖娆,细眉薄唇,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似能勾人心魂一般,随意的一瞥似是能看透人心。 那人轻啜了一口茶水,偏过头,看着叶凌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说道:“叶三小姐很怕本公子?” 怕?!叶凌汐眸光微沉,心底冷笑一声,活了两辈子,她还未真正怕过谁。即便从前面对父帅,她也是理直气壮。 只是,这人既然知道她是谁,那便是有备而来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与这些先要杀她的人是一伙的。叶凌汐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沉声说道:“你深更半夜出现在我房间里面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是从前的叶凌汐与这人有纠葛?她现在是半分印象都没有。 “当然是来英雄救美的,可惜本公子似乎来晚了一步。”红衣男子抬眸看着叶凌汐,满意的点着头,好似眼前的人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叶凌汐微微蹙眉,她讨厌这样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冷哼一声,“就怕你把自己给搭进来了。” 看着面前气势凌厉的女子,红衣男子那薄凉的唇角忽的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他狭长的丹凤眼中眼波流转,兴趣盎然,显然眼前这个猎物是越来越让他满意了,那清润的声音略带几分乖戾,“小姑娘别把话说的太满,本公子要是想对你动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到底你不过是想报复曾经那些负了你的人,亲人也好,朋友也罢,谁负了你,就该全数讨回,不死不休!这一点,本公子喜欢!” 小姑娘?!叶凌汐皱了皱眉,眼前这人也不过十八九岁,若是她还活着,他铁定比她小。不过,他与她说这个干什么,报复?!他知道她在报复?!报复谁?她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这人究竟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凌汐冷冷说道。 “堂堂长公主之女差点被庶姐抢了亲事,还被父亲逼着与庶姐一同嫁进门,没想到没两日就在上香祈福的寺院里遭受意外,险些被人刺杀,同时,未婚夫竟然还跟另外一个庶姐勾搭在一起,就在她被行刺的晚上,两人还被人抓包在颠鸾倒凤,就是本公子听着也想说一句真可怜。”红衣男子轻笑出声,他挑着凤眼看着眼前女子那震惊警惕的神情,悠悠开口,“然后,就是再不喜欢你,皇室也必会将你认回了,所以,你的目的是定阳侯府呢,还是皇室?!” 第54章 叶小姐该不会是找借口亲近本公子吧 “嗖”的一声,利刃飞过,断发飘飞,红影闪动,红衣男子看着耳畔那断了一截的头发,琥珀色的眸中阴郁瞬间晕染开来,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忽的笑了,“叶小姐给我的惊喜是越来越多了。” 叶凌汐紧握着手,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男子,他是什么时候盯上她的,竟然对她的计划一清二楚,说来她刚刚也是冲动,竟然贸然出手了。 “你以为别人会信你?”叶凌汐冷静下来,沉声说道。在摸清楚这人的底细前,还是先与他周旋一二。 红衣男子轻笑一声,走到叶凌汐身前,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双清冽不失睿智的凤目,他嘴角微牵,“叶小姐确定要跟本公子赌吗?” 谁要跟你赌了!叶凌汐冷哼一声,别过头,冷声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本公子若说本公子看上叶小姐了,叶小姐相信吗?”红衣男子嘴角噙着笑意,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他忽的抬手,朝着叶凌汐的眼睛伸出,“尤其这双眼睛,本公子很喜欢。” “啪”的一声,叶凌汐抬手打掉了红衣男子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冷冷说道:“若再敢放肆,休怪我不客气。” “是啊,叶小姐身手了得,本公子的确该小心。”男子低笑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叶小姐放心,这事本公子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叶凌汐看着眼前这俊美的男子,心里暗骂一声妖孽,脑门子更是生疼,这人绝对是在威胁她!看上她?!这是要她替他办事?!她可不会蠢到以为这人是喜欢她,有一种人天生多情,可是骨子里却凉薄到了极点,她觉得这人就是这种人。刚刚她用匕首斩断了他的头发,他眼中惊现了杀机。 “好端端的怎么有刺客,快四处找找,别惊扰了贵人。”外面一阵吵闹声传来。 “一处处搜吧,万一有贵人被挟持了怎么办?” “是啊,那就只能打扰一下他们了。” 外面的脚步声渐大,叶凌汐皱了皱眉,横了面前的男子一眼,都是他耽误了她行事。 红衣男子似是看出了叶凌汐的想法,轻笑说道:“依照叶小姐的身手,现在脱身,应该不是难事。” 叶凌汐皱了皱眉,看了窗户一眼,“既是你耽误了我的时间,剩下的自然是该你负责。” 红衣男子饶有兴趣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叶小姐该不会是找借口亲近本公子吧!” 听着这话,叶凌汐直接翻了个白眼,谁要亲近他了,她是被逼无奈的好吧。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叶凌汐横了那红衣男子一眼,低吼一声,“快点!” 红衣男子轻笑一声,身影忽至,抓住叶凌汐的手腕,刹那间,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突然明白了她为何要让他处理后续。身手了得,却没有内力吗?他身形一顿,带着人从窗户跃了出去,手中几枚石子飞出,朝着屋内几个黑衣人身上打去。 地上的黑衣人骤然惊醒过来,各自看了一眼,准备起身,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快,快来人,刺客在这里。” 第55章 姐妹反目 就在人爆出叶家三小姐住的院子里面有刺客的时候,安国公世子齐世朝的屋子里也出了事情。 “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凄厉的嘶吼声像是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房间里面,几个仆妇拉住一脸狰狞凶狠的叶采薇,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那是我的男人,是你妹夫,你下作,不要脸,连妹妹的男人也睡!”叶采薇哭喊着,目光狠厉的瞪着榻上的男女,“齐世朝,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腹中的孩子吗?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周遭不少人的目光瞬间变了,看向叶采薇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当初你瞒着嫡妹沟引自己的妹夫,今日你姐姐也如法炮制,活该!而且未婚先孕这种事情,也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吗?不怕别人笑话?!当然,京城的人早已经将定阳侯府跟安国公府笑了个遍。 “薇儿,薇儿,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齐世朝慌忙穿着衣服,因为动作急切,扣子都错了位置。 此刻房间里面围满了人,安国公夫人进来时看着屋内的光景,叶鸾紧紧捂着被子,却还是露出了那满是淤青的小臂,他那好儿子正衣衫不整着,她如何还不明白刚刚发生了,她狠狠的剜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是嫌现在的局面还不够乱吗?好不容易让汐儿同意让叶采薇进门,现在他竟然跑去招惹叶鸾。 这叶鸾也是个下贱的,连妹夫都沟引,这一刻,安国公夫人把罪名都扣在了叶鸾身上。 “叶家真是好家教,教出来的女人这般放荡!” 叶采薇看到安国公夫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呜咽出声,“夫人,你要替我做主啊,呜呜……” 这叶二小姐是不是脑门子被卡了,说什么疯话呢,这跟你未婚夫勾搭在一起的是你亲姐姐,多少人首先想的就是藏着掖着,谁会闹出来,那不是丢自己的脸面吗?况且,人家齐世子即将迎娶的正妻是叶三小姐,人叶三小姐还没说话,你一个未过门的妾室有什么资格说话。 “将叶二小姐送回去。”安国公夫人拧着眉,心烦意乱极了,这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还嫌闹的笑话不够多吗? “不,我不要回去!”叶采薇挣扎着,忽然勾着腰大喊,一脸痛楚,“啊,我的肚子好痛……” 齐世朝慌了,一身凌乱的从榻上跑了下来,直接抱着叶采薇,大声说道:“薇儿,你怎么了,别吓我?”他看着安国公夫人,急声说道,“娘,快,快去给薇儿请大夫。” 安国公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怎么生出这样一个混账来,可是叶采薇肚子里面怀着的是自己的亲孙子,她再不喜,也得顾忌。当即让人去找大夫,顺道让人将屋里看热闹的人请了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件事不能让汐儿知道。 “齐世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说过,只喜欢我一个人的,呜呜……”叶采薇挥着拳头,捶打着齐世朝的胸膛,大声啼哭着。 第56章 乱咬 齐世朝想起从前的誓言,心里不觉生出一丝愧疚来,他连忙辩解说道:“薇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何大姨姐会在我的榻上。”这话一出,分明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叶鸾身上。 叶采薇呜咽哭泣着,心里是恨不得将叶鸾碎尸万段,回想起白日里陆琰那句误会齐世朝要娶的是她跟叶鸾的话,她心里就恨得不行,只以为叶鸾一开始就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她一咬牙,哽咽说道:“朝郎,我不允许你娶她,不允许你娶她。” 齐世朝对叶鸾本身就没有兴趣,此刻又对叶采薇心怀愧疚,当然立马答应了,“好,好,我答应你,绝对不娶她,薇儿,你别哭,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这边安国公夫人看着齐世朝还在哄叶采薇,脸色气得铁青,她指挥着旁边的仆妇,“还不快将叶大小姐挪出去。”再这样下去,明日里整个京城都要笑话他们了。 看着靠近的仆妇,叶鸾瞬间醒过神来,其实经过起先的惊叫无措之后,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一直在思考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记得自己吃了饭之后就有些困,再醒来就在齐世朝的身下了,所以,她是被人设计了,可是会是谁?! 还有,过了这么半天,叶凌汐那贱人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那些人该得手了才是。 齐世朝是知道她的计划的,他为什么还要碰自己,难道他也是中了别人的计?可是他们刚刚被发现的那会,齐世朝醒来看到是她的时候,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惊讶,甚至还问她,怎么是你! 她敢保证,齐世朝以为的那个人不是叶采薇,叶采薇怀了孩子,他不会在这个地方跟她发生那种事,所以,一开始他以为在他身下的另有其人!可是会是谁呢?! “夫人,刚刚叶三小姐屋子里面遭了刺客,现在那些刺客都被抓起来了。”外面,一个仆妇跑进来,说道。 叶鸾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叶凌汐,如今我身败名裂,你也休想好过!那么多男人伺候,她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极尽靡乱吧,哈哈,此刻叶鸾不是针对叶凌汐,她是巴不得天下所有人跟她一样悲惨。 安国公夫人点了点头,看了齐世朝一眼,正好,齐世朝也看向了她,她错开目光,继续问道:“三小姐有没有受伤?” “回夫人,三小姐并不在屋里。”那仆妇犹豫了下,方说道。 听着这话,安国公夫人神色骤然一松,继续问道:“可有寻到三小姐?” “还没有,奴婢派了好些人去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 安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她看了叶鸾一眼,眼底满是厌恶。 叶鸾自然留意到了安国公夫人的眼神,再看齐世朝紧绷的脸色,她心底忽的打了个寒碜,难道,齐世朝想要侵犯的人是叶凌汐,而她是被人设计顶替了叶凌汐。 所以一开始,安国公府的人就没有按照计划的行事。她跟娘的想法是,让一群男人坏了叶凌汐的身子,然后让安国公府因为这桩丑事与退了叶凌汐的婚事,娶叶采薇为正妻。 这件事齐世朝知道,也赞同,但是照着现在发展来看,齐世朝将这件事告诉了安国公夫人,而安国公夫人则是选择让人将叶凌汐带到齐世朝的房间,让齐世朝与她生米准成熟饭,为的怕是不想让叶凌汐再悔婚。一旦叶凌汐失了清白给齐世朝,那她只能哑巴吃黄连,同意这婚事。 所以整个过程,都是安国公夫人的计谋,而她不小心成了牺牲品。那么,将她丢到齐世朝榻上的人是谁?!叶凌汐吗?那贱人有那样的能耐吗? “叶凌汐这么晚不在自己房间里面呆着,是不是也是去跟野男人鬼混去了。”叶采薇现在嘴巴就跟淬了毒一样,说出来的话阴狠至极。 第57章 回来 这话一出,房间里面瞬间静默了下来。 人叶三小姐不在屋里就是跟野男人鬼混去了,那刚刚这屋里的两位,该是名副其实的贱女人,野男人吧。 齐世朝的脸色瞬间阴郁了不少,看向叶采薇的目光冷淡几分,他是喜欢叶采薇,可是也是喜欢她的天真烂漫,温柔小意,而不是现在这样跟个泼妇似的。 安国公夫人眼皮子跳了跳,她看了叶采薇一眼,转而冲着一旁的仆妇说道:“还不快随我去寻三小姐。”说着,直接带着人出去了。 齐世朝心里也是烦闷至极,他有一种感觉,这暗中有一只手在操作着一切,可是会是谁呢?他松开叶采薇,直接拿过衣服重新穿好,跟着出去了。 “朝郎,你去哪里?”叶采薇见齐世朝离开,不甘心的喊道。 可是齐世朝却没有理会她,直接离开,屋子里的人也都离开了,最后就剩下了叶采薇与叶鸾两姐妹。 看着叶鸾不动声色的穿着衣服,那青紫的痕迹若隐若现,叶采薇眼珠子里面狠光乍现,“叶鸾,我是绝对不会让朝郎娶你的!”她脑海里面已经想到了当时战况的激烈,心里是恨极了叶鸾。 叶鸾站起身来,即便现在清白不在,她依旧是那个高傲的叶家大小姐,她看了叶采薇一眼,冷笑说道:“你所有的脑子都长在关注男人身上了吗?今天的事情分明是有人设计我,不然你以为我看得上齐世朝这样一无是处的男人。还有,你以为那个男人对你一心一意吗?他哄着你的时候,心里想的可是别的女人。我若告诉你,这里原本躺着的人该是叶凌汐呢。” “不,不可能!”叶采薇咆哮着,她宁可齐世朝是觊觎叶鸾的美色,也不愿意相信齐世朝看上了叶凌汐那种货色。 叶鸾轻蔑了看了叶采薇一眼,她这个妹妹被娘保护的太好了,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楚形势,安国公世子是喜欢她,可是她一个侯府庶女,凭什么当世子夫人,安国公夫人能答应吗?与其说安国公夫人在意叶凌汐,倒不如说她在乎的是叶凌汐的身份。 叶凌汐是当今太后的亲外孙女,就算当年瑶光长公主与皇室的关系再如何恶劣,可是她已经死了,只留下了唯一的骨肉,而太后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女儿,迎回叶凌汐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她与娘亲才会急着将叶凌汐嫁到安国公府,如果叶凌汐失了清白给他人,安国公夫人多半还是会让齐世朝将她娶进门,可是为了名声着想,就未必是正妻了。 只是没想到,安国公夫人心里还有别的算计,这次是她们找了道!不过,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深夜,寺院里面人影攒动,所有人都在找叶家失踪的三小姐,然而一两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踪影,不少人都在传,这叶三小姐是被采花贼给掳走了。 就在众人准备报官的时候,叶三小姐忽然出现在自己院门口,她衣衫虽然齐整,但是神色却说不出的倦怠。 第58章 野男人 看着堵在自己门口的众人,叶凌汐疑惑说道:“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汐儿,你没事吧,真是吓死玉姨了,没事,没事就好。”安国公夫人上前抓住叶凌汐的手,脸上满是欣慰。 叶凌汐不动声色的抽开手,淡淡说道:“多谢夫人关心。” “汐儿,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玉姨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安国公夫人郑重说道,丝毫不在意叶凌汐的冷淡。 人群中一个嘲讽声传来,“国公夫人真是善良,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都不介怀,换做别人,是怎么也不会再认这个儿媳了。” “温小姐,话不能这样说,也没人发现这叶三小姐与人苟且啊?”又一个女声传来,“倒是那叶大小姐直接被人发现在齐世子房间中,她怎么也比她那大姐强吧。” 温青青嗤笑一声,嘲讽的看了叶凌汐一眼,“也无怪这叶三小姐想不开找姘头了,这未婚夫前后跟自己的两个姐姐有染,若是我,早就一头撞死得了。” 叶凌汐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不是温御史家的千金吗?以前就是个大嘴巴,惹人厌烦,她还记得她曾经因为这跟秦景渊等人一起捉弄过她呢,看来三年过来,是一点儿都没变。 “看来温小姐晚上出来是没漱口吧,口怎么这么臭。”一个男声忽然穿插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跟着看过去,一身青衣锦袍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可是一张脸却是俊朗不凡,不少女子看着他不觉心跳加速,巴望着他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琰儿给姑母请安。”陆琰冲着安国公夫人行礼说道。 安国公夫人看着陆琰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 “难道陆四公子就是这叶三小姐的姘头?”温青青刚刚被陆琰羞辱了,此刻颇有点报仇的意味。 听着这话,安国公夫人眉头瞬间皱了皱,看了温青青一眼,“一口一个姘头,难道温御史平常是这样教导温小姐的吗? ” “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温青青气不过,却也不敢分辨太多,只冷哼一声,别过头。 陆琰微微一笑,看着安国公夫人说道:“姑母别生气,温小姐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曾经因为景王殿下不喜欢她,就造谣说景王殿下喜欢男人。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呢,对,是狗改不了吃屎。” 被人提到旧事,温青青脸色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看着陆琰那不怀好意的模样,瞬间想到当时被这几个人捉弄的情景,心里一阵发麻,向后退了几步,躲得远远的。 叶凌汐不觉看了陆琰一眼,他倒是记得清楚,只不知,他此刻想到她这个乱臣贼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大概他早已经忘却了有这样一个人吧。 齐世朝也过来了,看到叶凌汐的瞬间,眼里跟要喷火似的,他强压着心底的愤怒,质问道:“这深更半夜的,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去会野男人了?” 第59章 老死不相往来 叶凌汐看了齐世朝一眼,淡淡说道:“我去哪里了,关你什么事?世子嘴巴还是放干净点的好。”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刚刚温小姐说,你跟我那大姐好事也成了?真是要恭喜你了。” “汐儿,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国公夫人连忙解释说道。 叶凌汐别过脸,淡淡说道:“夫人不必解释了,白日我还撞见齐世子跟我那两个姐姐在一处说笑呢,对了,当时陆四公子也在场。你就是不相信我,总得相信他的话吧。” “汐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国公夫人气极了,狠狠的瞪了齐世朝一眼,这个孽子,什么时候招惹上叶鸾那个贱人的。 齐世朝被叶凌汐的话一激,冷声说道:“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晚上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安国公府可不会要不清不白的女人。” “你以为我叶凌汐会要你这样空有其表,一无是处的男人?”叶凌汐冷笑一声,“我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告诉你,难道你忘了,你我的婚事早已经取消了。” “汐儿!”安国公夫人脸色大变,“不可胡说。” “陆夫人,你是贵人多忘事吗?那一日在你安国公府门口,我已经将定亲的信物还给你了,我与齐世子的婚事已经解除了。你与齐世子现在还为这婚事对我纠缠,让我很难做。我顾念我母亲与你的情谊不想将事情做的太绝,所以请你以后也不要让我为难。”叶凌汐向后退了一步,歉声说道。 齐世朝何时被人这般下过面子,唯一的两次都是来自于叶凌汐,心里怎能不气,他上前一步,冷笑着看着叶凌汐,“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我倒是要看看我齐世朝的女人谁敢碰,说,你的姘头在哪里?” 安国公夫人也开口说道:“汐儿,我知道朝儿与你二姐的事情让你很心寒,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件事而作践自己啊。只要你认个错,玉姨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是不是今天晚上我跟谁在一起,那个人就是我的姘头了?夫人说关心我,可是却一直在败坏我的名声。”叶凌汐不怒发笑,看着安国公夫人,“罢了,这毕竟是上一辈子的情分,我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敢指望夫人真的将我当做女儿,我也不为难夫人了。但是,从今日开始,我与齐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安国公夫人皱了皱眉,她没想到叶凌汐如此倔强,她的本意是希望叶凌汐认个亏,老老实实的嫁到齐家来,没想到她会将话说的这样绝。 “叶凌汐,有本事你就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是我齐世朝误会了你,从今天开始,我看到你叫三声姑奶奶,如果你真的跟人授受不亲,我齐世朝绝对不要这样不清白的女人!”齐世朝也是被逼急了,大声说道。 安国公夫人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变,瞪了齐世朝一眼,什么叫不要她,糊涂!她看了叶凌汐一眼,不过只要证明她不清白就行了。 第60章 姘头 起先很多人都在看叶凌汐甚至是叶家、齐家的笑话,可是听到后面,不少人都开始同情叶凌汐了,勿怪她不想嫁给齐世朝,这样嫁过去以后不是要被磋磨死吗?这安国公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些年安国公府能屹立不倒足见她的手腕。她也未必是真的心疼叶凌汐,毕竟如叶凌汐刚刚所说,瑶光长公主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上一辈的情分能延续到下一辈还真是难说。 人群中,叶鸾看着叶凌汐腹背受敌,心里畅快不已,先前别齐世朝占了身子的事情也暂时被抛在了脑后。她现在就是要叶凌汐身败名裂,如果不是因为她回来,她也不会趟这一趟浑水,也不会…… 叶凌汐看了齐世朝一眼,冷笑一声,“那我就等着齐世子的三声姑奶奶了。” 齐世朝跟安国公夫人早就想好了说辞了,这叶凌汐刚刚回到莅阳城,早年又总是一个人呆在定阳侯府,所以除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认识的人,到时候不管她说是跟谁在一起,他们都可以拆穿她的谎言。 这边,陆琰看着自己的姑母跟表弟,皱了皱眉,他们今日的言行过分了,欺负一个孤女不是君子所为,而且她还是那个人在意的人,他上前一步,准备替叶凌汐说道,“姑母,其实……” “叶施主,明成大师让小僧给您送经文来了。”一个小和尚捧着一卷经书走了过来,冲着叶凌汐颔首说道。 叶凌汐看了那和尚一眼,再看他手中的经文,点头说道:“有劳小师傅了。” “您刚刚一走,大师就突然决定明日出远门,所以只能仓促之间给长公主写下经文,为此他让小僧替他向您道歉。”小和尚歉声说道。 “能得大师亲手抄写的经文,我母亲在天之灵定然颇为欣喜宽慰。”叶凌汐双手接过小和尚手中的经文,诚恳说道,“请代我向大师道谢才是。” 小和尚颔首,转身离开。 看着叶凌汐手中的经文,众人皆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明成大师在这元安寺呢,而且他竟然还亲手给长公主抄写经文,最重要的是,那小和尚说刚刚叶凌汐是在明成大师那,竟然,她竟然能与明成大师见面,这可是天大的荣幸啊。 “汐儿,这,你刚刚……”安国公夫人张了张嘴,惊诧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正如夫人所想,我先前是去了明成大师那边向明成大师讨教一些佛理,然后央求明成大师为我母亲写超度经文。”说着,她看了一旁脸色铁青的齐世朝一眼,“齐世子可别忘记自己刚刚说的话了。” 齐世朝眉头一沉,冷声说道:“我不相信,明成大师会怎么可能会见你!”明成大师是谁,是帝王想见都请不到的人,怎么可能会见这个女人! “那你可以去问问大师,刚刚我是不是在跟他探讨佛理,还是说,你觉得明成大师是我的姘头?”叶凌汐一脸戏谑的看着齐世朝。 第61章 不准这么叫我! 安国公夫人脸色大变,“朝儿,休要放肆!明成大师岂是你能妄加揣测的。”她转而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玉姨就说我们汐儿最乖的,不会瞎胡闹,这下子好了,误会解除了,大家伙也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 四周的人听着安国公夫人的话,心里皆是鄙夷,刚刚可是一口咬定人家跟人有染,现在知道真相了来充好人,不要脸。至于那齐世朝也不是个好东西,跟叶家两个小姐订了亲,还跟大小姐有染,摊上这么一家人,也难怪人叶三小姐不想嫁了。 就在安国公夫人带着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叶凌汐的声音传来,“夫人跟世子可别忘记我刚刚说的话,若是往后你们再拿婚事纠缠于我,我不介意将这事闹上衙门。”说着她顿了顿,“我刚刚听说有人在我的屋子里面撞上了刺客,呵,朗朗乾坤,佛祖面前,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安国公夫人心神一个激灵,她回过头看了那容色浅淡的女子一眼,这一刻不知为何,竟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凛然之气,她在她身上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叶凌汐,你敢!”齐世朝气的不行,今日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敢肯定这事跟叶凌汐脱不了干系,他真是小看她了,竟然跟明成大师有关系。 “汐儿,你早些休息,玉姨明日再来看你。”安国公夫人说完这话,带着齐世朝灰溜溜的走了。就连叶鸾,也不甘愿的离开了。 戏结束了,自然没有人愿意继续呆在这里。 不过有一个人,却是走在最后面,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刚刚我还想着要不要牺牲一下自己的脸当你的姘头,没想到你竟然找了个更厉害的。” 叶凌汐看了陆琰一眼,淡淡说道:“这事就不难为陆将军了。”话落,她转身,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看着那冷淡的身影,陆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却下来,他眼神微沉,“你到底是谁?” 叶凌汐脚步微顿,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陆琰,“陆将军莫不是中邪了,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吗?可惜,我不是大夫,爱莫能助。”说着,她进了屋,哐当一声,关了房门。 关于叶凌汐的事,在京中贵圈不是秘密,但是也不足以让所有人知道,他会知道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最爱打抱不平,当年就恰好管了她的事情,而当时他们也在场。与其说蠢笨,倒不如说是木讷,他们还感叹巾帼不让须眉的长公主怎么生了个傻子。可是这次回来,这个叶凌汐却是颠覆了他从前对她所有的认知。 她非但不蠢笨,还相当聪明,今天晚上他那表弟还有叶鸾怕是中了她的计,明日整个定阳侯府跟安国公府又将成为莅阳城的笑柄,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她怎么会认识明成大师。 而且她对他似乎有敌意,他应该没有得罪过她才是。 房间之中,叶凌汐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远去,知道陆琰已经走了,她打开房门,目光凝重的看着前方,他为什么要帮她?!不是一直想要阻止她吗?真是个矛盾的人! “小凌儿真是了不得,竟然能让明成那个老怪物打诳语。”空气中幽香浮动,不知何时一个红影出现在了桌旁。 叶凌汐双眸一沉,猛地回过头,眼底杀意毕现,“不准这么叫我!” 第62章 耍她? 房间里面的气流瞬间涌动起来,无数冰寒聚拢开来,那双清冽的眼睛中似有烈焰跳动,铺天盖地而来的是狂霸凛然的杀伐之气,只有久经沙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势。 君千澜双眼微眯,那双丹凤眼中晃动着淡紫色的光华,神秘极了,看着对面那恍若置身沙场炼狱的女子,他嘴角的笑容愈发深了,他拖了拖下巴,忽的无奈说道:“不叫就不叫,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叶凌汐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警告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但是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现在事情已经了结了,你可以走了!” “你这分明是过河拆桥!”君千澜眼底闪过一丝委屈,“没见过你这样狠心的女人呢,利用完了,就要将我踢开。” “自始至终是你要掺和进来的,况且,没有你,怕是会节省我不少时间。”叶凌汐冷哼一声,大仇得报之前,她不喜欢变数,显然,眼前这个人就是。而且,你这无辜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他可没忘记这人挨个屋子扔石子的恶劣行径,今晚齐世朝的房间那么热闹,可是有这人的功劳。然后他非带着她欣赏齐世朝跟叶鸾的闹剧,然后又一路带着她看着安国公夫人他们找她,弄得脖子都快冻僵了。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 君千澜第一次想要从个女人口中听到感激的话语,可惜这女人就是不配合,他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有意思,他歪着头看着她,饶有兴趣的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也许你问我了,我就告诉你了。” 叶凌汐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警惕,这人看似玩世不恭,可是武功极高,来去无声,就是楚凌还活着,也不敢保证能打赢他。这样一个人,在京中不可能无名无姓。 “你到底是谁?”叶凌汐下意识的问道。 红影晃动,一瞬间便已经到了叶凌汐身侧,他抬手撩起她耳畔的一缕秀发,轻嗅着,嘴角忽的绽开一抹妖绝的笑容,声音醇厚优雅,“只有我的女人才有资格知道我是谁!” 耍她?!叶凌汐眼底一沉,一只手直接朝着面前这张俊脸抓过去。 刹那间,暗流涌起,一个瞬息眼前的人已经消失无影,空气中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叶凌汐看着自己落空的一掌,冷哼一声,谁要再见到他,她直接过去将门窗关严实了。 第二日,莅阳城中传开了,叶三小姐在元安寺祈福险些被人刺杀,好在有明成大师出手才幸免于难。另外又有传言,昨日安国公府的齐世子与定阳侯家的大小姐叶鸾被人发现在房中行那苟且之事。一时间流言又将定阳侯府跟安国公府放在了风口浪尖上。 京都中人无不同情叶三小姐命运坎坷,唾弃安国公府与定阳侯府欺负弱女,这样的人家,定阳侯竟然还要将嫡女嫁过去,全然是不顾念长公主的情面。 定阳侯府中,叶元衡一早就听到了这流言,气得脸色铁青,直接给了伺候在身边的白氏一巴掌。 不过叶元衡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事不管如何,得先见到叶凌汐再说,可是等了半天不见叶凌汐回来,让他想不到的是,叶凌汐此刻进了宫。 第63章 当年 宫门口一顶软轿落下,轿子外面,一个拿着拂尘的年老宦官弓着腰走到旁边,恭声说道:“小姐,到了,该下轿了。”他声音极低,似是怕惊扰了轿中人。 若是以往,众人看到这位公公这般模样,定然会惊讶,谁不知道徐公公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就是宫里的娘娘、皇子们看到他也得高看几分,何时见他如此低声下气。 轿中一个淡然的声音传出,“到了吗?有劳公公了。” “小姐客气了,现在我们就进宫吧,太后娘娘她怕是等久了。”徐公公笑着说道,抬手打起轿帘。 里面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走出来,她清秀的脸上温和从容,淡然说道:“好。”说话间她抬眸,那双凤眼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宫门,眼底的肃杀之色一闪而逝,重重记忆翻涌而出。 这里是她幼时经常出入的地方,畅行无阻,那一世荣宠连皇子公主都羡煞不已。谁人不知道楚家三少天赋绝佳,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出生东华第一世家,身份尊贵仅次于皇子,又有太后皇上宠爱,皇子表哥提携,他日封王拜帅不在话下。 就连她自己都以为有朝一日,凭她之能,定然让东华成为第一强国,甚至,一统天下。少年意气,总是将所有事情都想的一帆风顺。 脚步挪动,衣袂迭起,青丝浮动,她一步步的朝着那威严的宫门而去,徐公公自觉落后她半步。 幼时父亲曾告诉她,入这宫门,便再不能独善其身。她当时不理解父亲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凝重。 当年天下,谁人不知道楚家功绩,楚家先祖跟随始皇南征北战,赤胆忠心,无数次刀口舔血,若没有楚家拥护,便不会有如今的东华国。作为京中第一大门楣,楚家受尽世人尊重,楚家的儿女也没有让人失望。几百年间,面对东华安危,楚家男儿当仁不让,战死沙场者无数。楚家出了五位皇后,十几位皇妃,各个德才兼备,是史书上有名的贤妇。这一代皇后也出自楚家,温婉大气,不争不躁,是京中妇女的楷模。皇后所出嫡长子桓王爱民如子,更是贤名远播,深受百姓爱戴,论出身才德,他是帝王的不二人选。 从皇嫡长子一出生,楚家就已经没有路可以选了。她一出生,便知道,这位表哥是她将来要辅佐的人。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是如此。楚家所有的心力都系在皇嫡长子身上,不为楚家百年昌盛,但为东华万世永昌。 直到那一纸叛国定罪诏书传来,直到得闻楚家覆灭,桓王府血流成河,她才明白,为何姑姑每次看她的神情中总是带着几分忧郁,也许她早就想到了会有那么一日。 “小凌,当女儿,也没什么不好。” 她们终究是太天真了,什么贤王战神,万民同心,这王朝的生杀大权从来都只掌控在一人手上! “小姐,太后等着您了。”身旁的徐公公见前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半天不走,不由上前提醒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徐公公一眼,凤眼中清澈一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被几只飞燕吸引了目光,让公公久等了,我们走吧。”话落抬脚朝着前方而去。 徐公公顺着叶凌汐刚刚一直盯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琉璃瓦上方几只飞燕飞过,他心头感慨,到底是个小姑娘,心思单纯,对周围的事情总是好奇的。只是在看到那高耸的宫檐时,他眼底蓦地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那里是…… 第64章 蠢笨些才能活得长久 故地重游,过去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面浮出,凌迟着那经烈焰焚烧后的心魂,只是,经历过那地狱一般的屠杀,她已经不会痛了。 行至御花园前,叶凌汐的目光不觉落到了旁边的净水湖上,那个时候她性情顽劣,最喜欢捉弄人,特别是那个人,脑海里面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再抬起脚步的时候,骤然听到周遭树丛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 叶凌汐目光落到了脚下,眼底光华一闪而逝,她抬起脚,重重踩下。 “啊……”的两声,从两旁的花丛中各跌出来一个太监。 徐公公看清楚那两人,面色一沉,厉声说道:“放肆,谁让你们在御花园里面鬼鬼祟祟的,惊扰了主子,不要命了吗?来人,将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那两个太监连忙说道,“是八殿下他……” “住嘴,竟然敢编排主子的不是,再加十大板子。”徐公公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让人将那两个太监给拖了下去。 对于那求饶的声音,叶凌汐恍若未觉,她目光看着脚下冰蝉丝做的绳子,眼底晦暗不明。 这边徐公公见状,连忙冲着叶凌汐告罪,“都是这些奴才不长眼惊扰了小姐,请小姐恕罪。” “他们有做什么吗?”叶凌汐看了徐公公一眼,眼底满是疑惑,随即笑着说道,“估计是没站稳吧,人难免有打盹的时候,公公不必苛责他们。” 徐公公一愣,看着面前一脸无害的女子,心下惊叹,难道她不知道刚刚那两个太监差点让她跌倒?幸好她是踩中了那绳子,否则这刚进宫可就要颜面尽失了。说来,那位八殿下是越来越顽皮了。 “公公发什么愣,我们去觐见太后吧。”叶凌汐已经先一步朝前走去。 后面徐公公看着那纤弱的身影,暗叹,这性子与长公主还真是半分不像,不过也是,若是长公主那样的性子,又怎会在定阳侯府受那么多委屈呢。 御花园又恢复了平静,不远处的凉亭之中,一身淡青色四爪蟒袍的男子俊秀的脸拧巴着,不高兴的说道:“真是让她走运了,竟然没有被绊倒,哼哼!”枉费了他用冰蝉丝这种肉眼几乎看不到的东西去绊她,他还想着把她吊到净水湖旁的大树上,让全宫里的人看看这愚蠢女人的样子呢,竟然让她逃了!敏锐如六皇兄都上过人的当,这女人肯定是运气好。 “你很讨厌她?”身旁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 秦泤南摇头,脸上却带着嫌弃之色,“蠢笨到地位、未婚夫都被人抢了,这样的女人,讨厌她都是浪费精神。瑶光姑姑那般聪慧的人怎么生出这么个傻子来了,啊,忘了,不能在宫里提她。”他连忙捂了嘴。 “蠢笨吗?”身旁一身黑色炫纹蟒袍的男子目光不觉看向了净水湖,眼底晦暗难明,“也许有时候人蠢笨些才能活得长久。” 第65章 太后 静谧的宫室中似能听到更漏的声响,宫女太监退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各个神色间带着一股压抑后的紧张,大殿中央,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跪在地上,她微垂着头,神色恭敬中透着淡然。 她能感觉上方那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打量,惊疑,甚至还有复杂隐忍。是啊,能在自己的女儿死后对外孙女置之不理多年,这中间的故事怕是不少。 叶凌汐眉眼微动,忽的开口,“不知太后今日传召臣女所谓何事?” 太后传召哪里需要什么理由,能让太后召见,那是祖上积德。几道目光瞬间落到那浑身透着淡漠疏离的女子身上,皆是默然,这世上敢在太后面前如此无礼的也只有长公主殿下了,这位恰好是长公主的女儿…… “倾儿……”坐在上方贵妃榻上,一身绛紫色宫装的老妇人忽然颤声说道,她双目紧盯着那神似女儿的容颜,遍布褶皱的脸上忽然滑下两行浊泪,她伸出手,任由着宫人将她扶起来颤颤巍巍的朝前走。 她没有做梦,只有倾儿才会这样理直气壮的与她说话,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的倾儿了,原来上天还是听到了她日夜的祷告,让倾儿回来了。 徐公公扶着太后往前走,目光复杂的看着下方的女子,他还以为这叶小姐性子软和,看样子,如何变都改变不了她是长公主女儿的事实,与长公主一般的桀骜。 “太后怕是认错人了,我母亲已经死了十一年了。”下方一个冷淡的声音骤然扬起。 徐公公明显感觉到太后的脚步顿住,身体甚至都有些僵硬,他不觉看了下方的女子一眼,眼里满是不赞同,怎可这样揭太后娘娘的伤口,这要是将太后刺激到了如何是好,可是当他触及到那清淡无波的眸子,心口不觉一滞,脑海中不觉回想起长公主最后一次跪在宫门前的样子,与现在这般无欲无求,混不在意。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太后枯槁的脸上怔忡了下,看清楚眼前女子的脸,是啊,她也就是与倾儿相似罢了,她不是倾儿,倾儿已经死了十一年了。是她太想念倾儿,所以才出现幻觉了吧。 “你是汐儿,是皇祖母刚刚认错了,你与你母亲长的太像了。”太后勉强笑了笑,看着那神色清淡的容颜,压下心头的激动,招了招手,“快起来,到皇祖母这里来,皇祖母好些年没有看到你了,让皇祖母好好瞧瞧。” “臣女身份卑贱,不敢惊扰太后,这样跪着便好,太后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叶凌汐挺直腰板,看着太后淡淡说道。 太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看着那一脸倔强的外孙女,心里明白,她是在怨他们这么多年对她的不管不顾。可是,当年倾儿那般决绝…… “汐儿,皇祖母知道你的委屈,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往后不会了!你放心,齐家的婚事,哀家会下旨解除,哀家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太后神色一紧,脸上满是愠怒,她的外孙女也是别人能欺负的吗? 第66章 皇上驾到 叶凌汐面上波澜不惊,她抬起头看着上方一脸威严的太后,淡淡说道:“多谢太后关心,与齐家的婚事,臣女自己能解决。” “你这是还在生皇祖母的气吗?”太后痛惜说道,枯槁的脸上满是斥责,“若是你能解决的好,又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那个齐世朝根本就不是你的良配,可是那叶元衡还执意让你嫁给他,他安的什么心,当年他亲口跟哀家承诺会好好照顾哀家的倾儿,倾儿嫁过去几年就去了,哀家只能说是倾儿命薄,可是他又是怎么对你的,竟然让一个庶女爬到你的头上,哼,哀家的外孙女是天潢贵胄,就是他也得对你毕恭毕敬。” 叶凌汐看着太后闪着泪光的双眼,比定阳侯府的老夫人真切多了,她相信太后对她是真心的。毕竟瑶光长公主是她唯一的孩子,她当年对他们这些小辈尚且慈爱,又怎会不疼自己的亲外孙女。她记得,有一次进宫提到叶凌汐的时候,她还叹息,嘱咐她好生照顾,所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一对母女决裂。 叶凌汐看着榻上的太后,因为刚刚那猛烈的咳嗽,太后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几分。三年时间过去,她竟然已经满头银发了,从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太后似乎真的老了。 “太后近来身体如何?” 听着这声关心,太后脸上瞬间露出欣喜之色,“哀家没事,身体好的很呢,汐儿,到皇祖母这边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你好不好?”那声音中带着乞求。 “小姐,快到太后身边去。”徐公公一旁说道,心里头叹息,那一件事后,长公主与太后之间就再也没有温情了,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没几年,公主就去了,如今有外孙女承欢膝下,于太后也是一种宽慰吧。 叶凌汐看着太后那满含期待又带着些许忐忑的神情,心头涩然,听说楚家与桓王府灭门之前,太后曾经以死相逼,可是终究是不能挽回圣意。因为这事,这几年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也冷淡了不少。说来太后并不是皇上的亲母,能为了楚家、皇长子做到这地步,已经是不易。 记得出征之前,太后还拉着她的手说:“小凌儿这次回来就别给哀家带什么礼物了,把亲事定了就行,早些生个曾孙给你母亲还有哀家逗逗。” “皇祖母!”叶凌汐忽的跪在了地上,头靠在太后的膝上,重生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哎!”太后欣喜的应道,眼角的泪水簌簌的往下掉,这宫中多少人这样唤她,可是唯有膝上这个的,让她听着莫名的感动,好像曾经缺失的什么东西回来了似的。她的倾儿年纪轻轻就没了,她真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年对这个孩子也是多有疏忽,否则怎会让她受如此多的委屈。 “我苦命的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后将叶凌汐拉起来,抱着她痛哭起来,她不知道,为何看到她会这样的悲伤。 叶凌汐心底最柔软的情绪被触动,她咬着牙,“是的,我回来了。”小凌儿回来了,皇祖母! 徐公公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擦着眼角。 “皇上驾到!”外面一个高唱声瞬间打破了眼前的温馨。 叶凌汐泪眼骤然收紧,眼底划过一抹森然,她目光瞬间看向大殿门口,一个明黄色威严十足的身影模糊了视线。 第67章 清楚自己的身份 大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能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那淡紫色的身影僵直着身体低垂着头,那一双凤目不知何时早已经波涛汹涌。 终于来了吗?当日那一纸夺命诏书,数万楚家军魂归烈焰。他不是说楚家是股肱之臣,是东华的顶梁柱吗?为何一朝更改,满门抄斩。她紧握着手,似是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的爆发。 “皇上来了啊,原本哀家还打算让汐儿一会儿去拜见你这个舅舅。”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那走进来的明黄色身影笑着说道。 东华帝秦天启看上去五十岁,相貌俊朗,继位多年,历经风雨,这东华国史上,他也算是颇有功绩的帝王,那双眼睛深邃四海,那是岁月沉积而出的不怒自威。 他看着太后身旁那亭亭玉立的少女,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之色。 叶凌汐刚好抬起头来,对上那锋利的目光,她凤目中平静无波,很快又低下头,屈膝行礼说道:“臣女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那声音清脆,一片淡然疏离。 东华帝在看清楚眼前女子的容颜时,眼底闪过一丝怔忡,显然与太后先前一般,有一刹那将叶凌汐当做了已逝的瑶光长公主。 不过失神只是片刻,东华帝点了点头,单手背负继续往前走,行到太后身前,行礼说道:“皇儿给母后请安,听闻母后今日能下榻了,所以儿臣特意过来看看母后。” “皇儿有心了,快坐吧,这段时间你政务繁忙,还要来看哀家,哀家心领了。有空闲就在宫里好好歇着,哀家这边有人伺候着。”太后一脸慈爱的看着东华帝,看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又吩咐一旁的徐公公,“快,去给皇上砌一杯他最喜欢的雪清茶,对了,还有芙蓉玉带糕,也准备一些,这都是皇上喜欢的。” 徐公公连忙应道,“老奴这就去办。”说着躬身告退,眼角的余光却是扫过一旁叶凌汐。 叶凌汐注意到徐公公的目光,眼底流光微闪,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听说皇上前几日头风又犯了,皇上年岁也不小了,可要好好保重龙体才是,政务是批不完的,身体才是紧要的。”太后看着东华帝头上的白发,叹息不已,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间,他们都老了。 东华帝威严的脸上有些许的松动,点了点头,“儿臣会注意的,母后不必担心。” 不多时茶点送上来,太后见叶凌汐一直安静的站着,心里明白因为早年经历,她对皇室热情不起来,而皇上显然也因为当年瑶光的事情不待见她,不由说道:“汐儿也尝尝,这是你母亲当年最喜欢的。” “多谢皇祖母。”叶凌汐颔首,在徐公公的指引下,在太后旁边坐下,安静的品茶,吃着点心,茶带着雪水的甘甜清醇,而那点心也却有一番风味,她本来就有些饿,此刻自是得了便宜。 东华帝自始至终没有看叶凌汐一眼,他用了一些茶点,嘱咐太后好好休养,就起身带着人离开。 叶凌汐起身恭送东华帝离开,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无论何时,都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那微弓的脊背骤然僵硬,那双凤眼中冰冷似雪,是的,她从来都清楚自己是谁! 第68章 竹篮打水 慈安宫中,太后看着东华帝离去的身影,再看旁边站着酷似女儿的身影,心头叹息不已,若是当初倾儿没有那般倔强就好了。 “汐儿既是回来了,以后就住在这慈安宫中陪哀家,这里也是你的家。”太后忽然拉起叶凌汐的手,看着她清秀瘦削的脸颊,眼底满是疼惜,“只要有皇祖母在,没人敢再欺负你。”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着太后那遍布沟壑的脸上慈爱的神情,以前她也是这样拉着楚凌的手,告诉她,绝对不会让皇子皇孙欺负她。 “皇祖母说笑了,定阳侯府才是我的家。”叶凌汐忽然退后一步,冲着太后拜了拜,“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糊涂,定阳侯府那种肮脏地,你还回去做什么!”太后低喝一声,一脸怒气,“几个妾室生的下贱东西也敢欺辱到你头上,一会儿哀家就将那叶元衡召进宫好好问个清楚。” “皇祖母难道不知道为何定阳侯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宠庶灭嫡吗?”叶凌汐反问。 太后看着那一脸冷嘲的容颜,神色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是啊,叶家为何敢怠慢汐儿,还不是因为…… 徐公公见太后一脸悲痛,知道此刻叶凌汐的拒绝又触痛了她的伤心事,不由冲着叶凌汐说道:“小姐,太后是心疼您,那定阳侯根本就没有将您放在眼中,您此番回去,还不知道他们又怎样磋磨您……” “所以我就该躲在这皇宫中,寻求你们所谓的庇护?”叶凌汐扬眉,打断了徐公公的话,凌厉的目光扫过他,看着太后,“皇祖母,若是母亲在的话,我想她也不会退缩。”说着不待太后说话,直接转身朝着外面走。 若是倾儿还在的话,太后双眼不觉湿润了,她叹息一声,看着这酷似女儿的脸,她的倾儿巾帼不让须眉,惩治贪官,训斥纨绔,可是京中有名的小霸王,她若还在,绝对不会躲在别人身后。 “罢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你要时刻记住,万事有皇祖母在,还有,你要经常进宫陪陪哀家。”太后看着叶凌汐微微笑着说道,这一次她一定要护好她。 见太后答应,叶凌汐点头,“我一定会经常来缠皇祖母的,对了,我想要向皇祖母讨一样我母亲的东西?” 第一次见面就被外孙女要东西,换做旁人肯定要骂,可是太后非但不生气,还笑着说道,“只要皇祖母有,你想要什么都行。” 宫中人皆知道瑶光长公主的女儿叶家三小姐进宫来了,本以为这位长公主之女会留在宫中,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她就独自出宫了。 “看来三弟这次失策了,白白在她身上下了筹码!”高楼之上,端王看着那朝着宫门口离去的身影,目光一转,嘲讽的看着身旁儒雅谦和的男子。这几日这人殷勤的不得了,东西流水般的送到客栈,就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69章 再遇 晋王微微一笑,“自家表妹,对她好些,也是理所当然,二哥误会了。” 端王冷哼一声,他才不会相信晋王对叶凌汐好没有目的,八成是做给父皇看,可惜父皇并不待见这个外甥女,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端王未免太不懂怜香惜玉了些,这么漂亮的姑娘,晋王对她好些也是理所当然,就是本公子,也很想护一次花呢。”身后一个戏谑妖娆的男声传来,颇有几分轻佻的意味。 晋王闻言眉头皱了皱,看着那靠在栏杆上的不羁的身影,“千澜说笑了,不过,若是千澜喜欢表妹,本王愿意为你当一次媒人。” 端王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色,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晋王一眼,“看来三弟近来的确是闲的紧,也是,老六回来了,兵部迟早是他的囊中之物,自然也没有三弟发挥的余地。千澜,你可千万别听晋王胡说,这京中闺秀多的是,只要你喜欢,父皇定然会不吝赐婚于你,何必在一个三无千金身上浪费功夫。” 听着这话,晋王温润的脸有些僵硬,眼底笑意全无,他沉声说道:“二哥此言差矣,朝中之事,自有父皇决断,不是你我臣子所能置喙的,况且六弟战功累累,就是他领了兵部的职也是实至名归。” “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清楚,何必在这里满口仁义。”端王最是看不惯晋王这虚伪的做派,不由冷笑。 “哎,真累,争来争去就是景王比二位更优秀,本公子还是去找本公子的美人去了。”一个身影起身,那红色的衣袍随风摇曳,风声猎猎,那妖娆俊美的脸上忽然牵起一抹戏谑的笑容,一双凤眼中浅紫色的光华晕染开来,深邃而神秘,“晋王的提议本公子会好好考虑的。”他忽的转过身,轻轻嗅了下空气,似有一缕馨香缭绕在鼻尖,他眼底笑意更深,一摇折扇,离开。 他们比不过景王?!端王跟晋王两人的脸色均是不怎么好看,景王算个什么东西,生母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婢,想要爬到他们头上,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端王跟晋王两人相视一眼,先前的剑拔弩张瞬间消散,此刻一个共识已悄然达成! 出了宫门,叶凌汐刚准备踏上马车就看到一个炫纹锦袍的身影走过来,她眼底掠过一丝暗沉,瞬间收回目光,可是脚步却如何也挪不动,她紧握着手,心里暗嘲,楚凌,你是怕他发现你是谁吗?放心,他认不出你来的,否则,他的长生剑早已经到了你的脖子上。 脚步声和着心跳一点点敲击在心头,那人正一点点的靠近,叶凌汐手心冷汗直冒。 “景王殿下,请等一下。”不远处一个声音传来。 叶凌汐神色骤然一沉,看着那追着秦景渊离开的身影,嘴角蓦地绽放一丝冷酷之色,黎屈,他也回来了吗?果然,秦景渊跟黎屈,呵…… 不多时马车离开,一身红衣的男子站在宫门口,眼底闪过意味难明。 第70章 打断你的腿 回到定阳侯府的时候,叶凌汐就被李忠带到了大厅中,李忠说,侯爷的脸色很不好,还让她小心说话。 大厅里面坐满了人,几位姨娘小姐公子都在。 看着这阵仗,今日是不打算避嫌了,看来叶元衡这次是真的气了。是啊,一心栽培的大女儿毁在了齐世朝的手上,他怎能不大动肝火。 “你还知道回来!你个逆女,给我跪下。”叶元衡看着门口的叶凌汐,忽然一拍桌子怒吼出声。 众人的目光皆是聚集到了叶凌汐身上,几位姨娘脸色倒是如常,叶芯则是担忧的看着她,而叶思难得没有露出鄙夷,当然也没有同情。 “爹,女儿不活了,呜呜……”叶鸾忽然大哭起来,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白氏顿时慌了,连忙抱住她,啼哭着,“我苦命的女儿啊,你要是死了,娘可怎么办是好。” “是啊,大姐,你要是死了,不就趁了某些人的意吗?”叶采薇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满是狠绝,都是因为对付这个女人,朝郎才会沾染叶鸾,她恨不得生吞了她! “你个坏女人,滚出我家。”一个约莫八岁的孩子跑了过来,朝着叶凌汐捶打着。 看着眼前肥硕的小孩,叶凌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淡淡说道:“你说我要是还手,你会怎么样?” “呜呜,你是个坏女人,你欺负我。”叶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嚎着,“爹,娘快来,有人要欺负我,呜呜。” 白氏看到儿子哭,心疼的不得了,当即冲着叶凌汐说道:“三小姐,瑞儿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他有什么错,你怨恨我就冲我来好了。” 八岁的孩子?他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跟他娘一起谋害嫡姐了,叶凌汐冷嗤一声。 叶元衡听着这话,更是怒不可遏,冲着叶凌汐吼道:“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一个逆女来,不敬父母,不友善兄弟姐妹,来人,给我请家法!” 这话一出,众人心头都是一咯噔,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人被请过家法呢,老爷这次是来真的?众人看向叶凌汐的目光说不出的古怪,倒不是同情,只是觉得无奈,长公主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磋磨的不成样子。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了叶元衡一眼,“父亲说的罪名我可不能认,我何时不敬你与母亲了,况且刚刚明明是这小东西踢我,我这被踢的都没哭,他哭上了,难道这是我的错?” “他是你弟弟!”叶元衡瞪着叶凌汐。 叶凌汐摇头,淡然说道:“要是我亲弟弟我也认了,可是一个妾室所生的庶子也敢对我动手,这府中的家教我真是不敢恭维。再说,身为嫡姐,就是真的教训了庶弟,不也是应该的吗?” 叶元衡怒极,“还敢顶嘴!你不想嫁给齐世朝直说不嫁就是,竟然让他毁了你大姐的清白,让两家丢尽了颜面,你让你大姐以后怎么嫁人!”他终于说出了主题,加上刚刚被叶凌汐顶撞生出的怒火,他抄起家伙就朝着叶凌汐砸去,“今日我非要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祸害人。” 第71章 厮打 “老爷不可啊,这是三小姐!”李忠上前直接抱住了愤怒的叶元衡,冲着叶凌汐喊道,“三小姐,您还不快向老爷认个错,快啊。” 叶元衡挣扎着,大吼道:“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教训这个逆女。” 这边几个姨娘也站了起来,劝说道:“老爷,有话好好说,动不得手啊。” “三小姐,我知道你一直嫉恨我,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了好了,我可怜的女儿啊。”白氏抱着叶鸾大声哭喊着,那模样好不凄惨。 可惜坐在这里的与白氏要不是被白氏磋磨过的,要不是跟白氏作对的,所以她这样子非但没有引起旁人半分同情,反倒是让她们有些幸灾乐祸。 叶晨见叶凌汐一直不动,不由说道:“三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真的要让父亲误会你吗?” 叶凌汐看了叶晨一眼,看来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跟在晋王身边,他倒是学会了左右逢源了。 看着叶元衡那一脸激动的样子,她突然觉得有些无趣,她不知道叶鸾跟叶采薇回来的时候说了什么,可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质问她,甚至要打断她的腿,这人的心究竟是偏到什么地步了。 这些人享受着瑶光长公主带来的荣耀财富,却在她死后,虐待她的女儿,叶凌汐算来是她楚凌的妹妹,她如今又占用了她的身体,这仇自然要报。她会一点点让这些人失去最不想失去的…… “父亲这话好没道理,大姐与齐世朝情投意合是我能控制的吗?昨日我屋里遭了刺客怎不见父亲关心一二,若不是刚巧遇上明成大师,听他讲授佛法,现在我怕早已经是别人的刀下亡魂了。”叶凌汐脸上露出一丝伤痛来,她转而看着叶采薇,“二姐姐,昨日是怎样的光景,难道你不知道吗?跟你抢男人的可不是我,是大姐姐。我在回来的那一日就跟齐世朝退了婚,这可是你亲眼所见。” 叶采薇一愣,看了叶凌汐一眼,“可是父亲后来跟安国公夫人约定,让你我一起嫁到安国公府。” “看来姐姐是误会了,其实我回来那一日,父亲就与我说过,要我与齐世朝退婚,他又怎么会希望我嫁给齐世朝呢。”叶凌汐叹息说道,“至于我会跟你一起嫁到安国公府之事,我一直以为是父亲让我掩护你嫁到安国公府所设的障眼法呢。否则,父亲怎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上首的叶元衡。 叶元衡顿时有些心虚,他起先是不想叶凌汐嫁给齐世朝,可是后来,安国公夫人要挟他,如果不将叶凌汐嫁过去,她不接受叶采薇,所以他才同意的。不过因为先前一口让叶凌汐退婚,所以后来他干脆让白氏转告,正好也可以少了心里的愧疚。 见叶元衡沉默了,叶采薇瞬间相信了叶凌汐的话,她瞪着叶鸾大吼一声,“叶鸾,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叶鸾眼瞅着叶采薇扑打过来,哪里会束手就擒,当即站起身来反抗,“叶采薇你给我住手,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会稀罕齐世朝吗?” 叶元衡怒极,“还不将她们给我拉开,成何体统!” 白氏等人连忙去拉,其余宋姨娘等人也都是做做样子,继续看戏。 两人扭打着,忽然叶鸾一个使劲,叶采薇跌倒在了地上。 “啊,我的肚子……”叶采薇忽然摸着肚子,脸上满是痛楚。 第72章 威风 屋内顿时一阵手忙脚乱,白氏看着女儿裙子上的血迹,哪里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大吼着,“快,快去找大夫!”她猛地偏过头,一巴掌甩到了叶鸾脸上,“你疯了,那是你妹妹,如果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饶了你。” 这一巴掌把叶鸾打蒙了,刚刚推倒叶采薇的时候,她也很害怕。可是母亲这话委实是伤她的心,叶采薇是她女儿,难道她就不是吗?她蓦地抬头看着那从容浅淡的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叶凌汐,都是你!”先是害她失了清白,如今又借她的手伤了叶采薇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心肠真是歹毒!这一刻所有阴冷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她面色狰狞,嘶吼着冲了过去,“叶凌汐,我跟你拼了!” “快,快拉住大小姐……”柔姨娘忽然惊叫一声。 叶元衡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气的差点吐血,直吼着,“快拉住她!”此刻心里对叶鸾是失望至极,原本他还想靠着这个女儿攀上权贵,可惜现在她已经是一步废棋了。 李忠等人快速过来,去拦叶鸾,可是叶鸾现在是存了破釜沉舟的心思,她之所以隐忍到现在,不过是想要亲眼看到叶凌汐的下场,奈何叶凌汐三言两语就将错误推到了她身上,她怎能不绝望,失了清白的她以后还有什么未来,如今又害的叶采薇伤了腹中的孩子,她就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场面混乱极了,叶鸾扑腾着,将好几个下人的脸抓伤,可是却怎么也近不了叶凌汐的身,最后被李忠带人按住了。 叶凌汐冷眼看着叶鸾的垂死挣扎,若是寻常女子失了清白,怕是早就闹翻了,她能忍到现在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这样的女人若是留着,迟早会变成咬人的毒蝎。 这边,叶采薇已经被人抬回了院子,白氏看着被强压的大女儿,又看脸色苍白的二女儿,终究是跟着二女儿离开了。 这一幕落到叶鸾眼中颇为的讽刺,如果不是为了叶采薇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可是她的好母亲,却一心只疼惜那个蠢货。 “瞧白姨娘急的,也不知道二姐姐会不会有事,若是这孩子没了,安国公夫人不让她进门可怎么是好,以后怕是也没有人敢娶她了。”叶凌汐叹息说道。 这话一出,刚走出门的白姨娘身体猛地顿住,她回过头来看了地上的叶鸾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叶鸾自然注意到白氏的目光,心底更是透凉。 “胡说八道些什么!”叶元衡这次显然是气的不轻,他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满是警告,“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的婚事,从今日起就好好呆在屋里绣嫁妆,直到出嫁。” 叶凌汐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冷却,“父亲难道没听到我刚刚的话吗?我与齐世朝的婚约如你所愿,解除了。” “放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想解除就解除的吗?”叶元衡冷喝一声。 “说要解除的是父亲,说不要解除的也是父亲。”叶凌汐冷冷的看着叶元衡,“如此反复,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大逆不道,我是你爹,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叶元衡怒极,这个三女儿真是没一次让他心里妥帖。 叶凌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说道:“是吗?难道爹比得过王法不成?” “在这里,我就是王法!”叶元衡被叶凌汐气很了,话想也不想的说出来。 “定阳侯好大的威风,咱家倒是不知道何时这莅阳城是定阳侯说了算!”门外面,一个尖细冷厉的声音传来,几个身影骤然出现在了门口。 第73章 重光郡主 看清楚来人是谁,叶元衡脸色骤然僵住,他连忙跑了过去,拱手说道:“不知曾公公驾到,有失远迎。”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忠,“怎么做事的,公公来了,竟然不通报。”刚刚那话,铁定是被他听到了,想到这里,他后背不觉生凉。 “行了,是咱家不让通报的。”曾公公掸了掸拂尘,看都不看叶元衡,昂着头,冷冷说道,“若不是这样,咱家尚且不知道定阳侯在府上以王法自居。” “公公,这都是误会,刚刚实在是那逆女将本侯气糊涂了,否则本侯断不会说出这般不敬之语。”叶元衡连忙说道,额上的细汗都渗出来了,谁不知道这曾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若他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皇上,那还得了。 听着这话,曾公公忽地看向勾着腰的叶元衡,冷笑,“定阳侯刚刚说谁是逆女来着?” 叶元衡心神一震,抬起头看着曾公公硬邦邦的脸,目光蓦地落到了他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上,瞬间又看向了他身后站着的叶凌汐,心里忽地生出一丝不妙来。 几位姨娘公子自然也猜测出了曾公公此来的不同寻常,能让皇上身边的大红人驾临定阳侯府,只有一个可能!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叶凌汐身上,他们不少人突然庆幸,先前都没有得罪过她。 曾公公却是没有给他空余思考的时间,他回转过头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奴才给小姐请安。” 叶凌汐微微福了福身,“公公不必多礼,今日之事,让公公看笑话了。” 看着面前镇定自若,容貌像极了瑶光长公主的女子,曾公公心底不觉感慨,这时间过的真快,长公主的女儿竟然已经这般大了。 “小姐言重了,老奴原打算是陪着您一起回府的,奈何您出宫太过匆忙。不过现在定阳侯府的诸人都在,也正好宣读这圣旨。”曾公公微微一笑,直接摆出手中明黄色的圣旨。 叶元衡眼神动了动,目光沉沉的看着那明黄色的圣旨,眼底闪过一丝沉郁,绝对没有喜悦。 “定阳侯府三小姐叶凌汐接旨。”曾公公朗声说道,大厅中诸人皆是跪下,眼瞅着叶凌汐准备跪下,他连忙说道,“三小姐,皇上说您不用跪着接旨,听着就行了。” 所有人心神皆是一滞,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叶元衡不觉握了握手心,低下了头。 曾公公冲着叶凌汐笑了笑,打开圣旨,大声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长公主之女叶凌汐,聪慧明睐,性行敏锐,凤姿天成,特封为重光郡主,赐皇庄两座,商铺十家,良田千亩,东珠十斛,珠宝二十箱,锦缎五十匹,赐无诏宫中行走,钦此。”说着他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郡主还不快谢恩。” “臣女拜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叶凌汐直接跪下谢恩。 “郡主快起来。”曾公公连忙将她扶了起来,眼底都是满意,这般剔透聪慧的人儿不愧是长公主的女儿,不恃宠生娇,这宠爱才会长久。他目光一转,落到正起身的叶元衡身上,笑容瞬间转淡,“侯爷,皇上还有一道圣旨给你。” 第74章 圣意 叶元衡后背蓦地一凉,重新跪在了地上,“臣恭请圣谕。” 曾公公掸了掸拂尘,笑着说道:“侯爷不必紧张,皇上要说的事情还是与重光郡主有关,从今日起重光郡主与安国公世子的婚事取消,定阳侯往后也不必再为郡主的婚事做主了。毕竟,论身份地位,若侯爷不是郡主生父,也是得向她行礼的。哎呀,侯爷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 这话一出,叶元衡脸色瞬间僵了僵,但是很快,他笑着说道:“其实,这婚事,臣也觉得不妥,早已经准备解除了。如今更有皇上为重光郡主谋划,臣也再也不用为她的婚事操心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头却依旧低着。 “侯爷能这样想是再好不过了,这几日莅阳城有关于重光郡主那些流言,皇上听了不大高兴,太后娘娘也差点为此动了肝火。定阳侯府上的事情咱家也不想多言,但是但凡涉及到重光郡主的事,还请侯爷三四一二。”曾公公看着地上的叶元衡,脸上笑容依旧。 叶元衡连忙说道:“公公说的是,汐儿的事情,以后本侯都不会再插手了。” 曾公公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郡主,太后让奴才传话给您,要多多进宫陪她老人家。” “请公公告诉皇祖母,我一有空就会去看她的。”叶凌汐微笑颔首。 曾公公看着面前进退有据的女子,从前他也不是没见过这位郡主,哪里有现在这般玲珑剔透,果真是女大十八变。 “圣旨已经传达,奴才就告辞了。”曾公公冲着叶凌汐躬身说道。 叶凌汐连忙说道:“公公坐下喝杯茶吧。” “多谢郡主美意,这茶奴才就不喝了。”曾公公笑着说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沉声说道,“郡主放心,昨天刺杀您的刺客现在已经关在了大牢,不日就能查出是谁想要谋害您。”说着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叶鸾心神陡然一个激灵,头埋得更低了。 “有劳公公了。”叶凌汐颔首,“我送送您吧。” 曾公公忙说道:“这是应该的,奴才先告退了,郡主千万留步。”说着他向后退走好几步,才转身离开。 曾公公一走,这大厅里紧张的气氛总算是消散了。 众人看着叶凌汐的目光皆是带着敬畏,如今她才是真正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过她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亲近她,她们的目光皆是落到了一旁浑身散发着冷沉气息的叶元衡身上。 今日这重光郡主的册封,可是打了侯爷一记重重的巴掌。从今往后,这侯府的主子可真的是两个了,而且还是女儿压在父亲头上。 大厅里面再次陷入了沉寂,叶鸾站在后面,一脸怨毒的看着叶凌汐,凭什么她落入尘埃,她却飞上枝头! “汐儿经历了那般祸事,怕是未休息好,早些回房间休息吧。”叶元衡忽然笑着说道。 叶凌汐微微颔首,“父亲说的是,那我就先告退了。”说着她颔首,转身离开,然而还未走出几步,她忽的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叶元衡,“父亲别忘记了退婚的事情。” “汐儿放心,为父也不舍得汐儿这么早就嫁出去。”叶元衡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第75章 嫌隙 站在外面,叶凌汐听到后面大厅里面东西摔砸的声音,还伴随着叶鸾的惨叫声,她嘴角微微上扬,身为臣子,永远忤逆不了君王,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决定不了,而且这最不得他欢心的女儿现在已经凌驾在他头上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小姐,今日您进宫的时候,皇上对您似乎并不待见,为何又会封您为郡主?”青儿站在叶凌汐身后,不解说道。 叶凌汐垂眸浅笑,“他不待见,不代表别人就可以欺负。”现在莅阳城之中多少人在暗地里说皇室的无情,任由公主的女儿受人欺辱,皇室为了颜面,已经是不得不出面了。 青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他给就给吧,咱也不稀罕,不过谅那些人以后也不敢在小姐面前放肆。” 不稀罕吗?叶凌汐眼底寒光潋滟,她将事情闹的这么大,可不是为了今日吗?还有什么比皇家郡主更方便的身份了。 “去打听下叶二小姐现在如何了?”叶凌汐忽然说道。 青儿皱眉,“打听她做什么,她是自作自受!” “傻姑娘,看戏都不会了吗?”叶凌汐摇头,眼底泛起一道寒光,白氏母女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她,新仇旧恨也该一并算清了才是,不过,她们之间的矛盾本身可不小,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她动手。 兰馨苑内,惨叫声连连,白氏站在屋外面急的不得了,看着那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钝痛着的同时,不由暗骂叶鸾的不小心,这没了孩子,安国公府要是不认她可怎么是好。 待叶鸾浑身是伤的被人带过来的时候,白氏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妹妹都被你给毁了!” 叶鸾先是被叶元衡发泄似的打了一顿,现在又挨了白氏一巴掌,瞬间眼冒金星,险些晕了过去。好在被后面的丫鬟扶着,才没有跌倒在地上。 看着白氏那狠绝的脸,叶鸾惨笑一声,“娘,我是因为她才落得现在的地步,你不关心我就罢了,竟然还这样对我,你是我娘吗?” “我让你去设计叶凌汐,没叫你去爬齐世朝的床,你做出这种事来,还怪你妹妹?”白氏也是气急,说实话,她心里根本就不相信叶凌汐有那个本事能暗算齐家跟叶家,又加上听说叶鸾白日围在齐世朝身边转,便以为她因为晋王迟迟不答应娶她,转移目标了,而这目标恰好是她二女儿看上的齐世朝。 叶鸾被白氏的话气的快疯了,她们是哪里觉得那个齐世朝好到她愿意以身相许了,她昨日晚上本就被那齐世朝折腾的不行,今日又经历了这些,身体是累极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眼瞅着大女儿晕死过去,白氏眼底却不见丝毫的怜惜,只让人将她抬了出去,而她则是进去照顾刚刚失了孩子的二女儿。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叶凌汐正在喝茶,险些呛到了鼻子,她不觉翻了个白眼,这定阳侯府的人心都是长偏的么,那么,没了桎梏的毒蝎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第76章 母子阴谋 定阳侯家的三小姐被封为重光郡主的事情当日就在莅阳城中传开了,不少人唏嘘,到底是皇家后裔,哪里一直能被人欺负。 可笑的是定阳侯与那安国公府先前那般欺凌这弱质孤女,如今他们见了她都得退让行礼。 下午的时候,各府亲王宗亲的礼物流水般的送到叶凌汐的和颐苑,都是来恭贺叶凌汐归来并获封郡主的喜事。 看着青儿展开的礼单,叶凌汐清秀的脸上不起任何的波澜,若真是关心孤女,又怎会现在才送礼过来,不过是看着圣上的面子罢了。秦清远倒是对她这表妹关爱有加,这礼物可比别家丰厚多了。 眼下京城中谁人不说晋王对她这个表妹爱护有加,现在他是又得了一个亲善的名头了。 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瑞阳王府的单子上,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咱们家小凌儿有朝一日若是换回女装,不知道要迷倒天下多少男儿,这样一想,我恨不得将所有东西搬过来给你。” 青儿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说道:“这瑞阳王府的礼物有什么问题吗?”中规中矩的,送来的礼物虽然华贵但是也算不上精致。 叶凌汐摇了摇头,偏头看着别处,“没什么,只是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人。” 青儿点了点头,继续清点,而叶凌汐却是看着窗外紫竹林里的跳跃的麻雀出神。 安国公府中,安国公夫人等人是急开了锅,没想到叶凌汐今日会被接到宫里,还一转眼就被封为了郡主,据说皇上那边已经下达旨意给定阳侯,她与齐世朝的婚事解除了。 “都是你这个逆子!”安国公夫人一巴掌甩到下面的齐世朝脸上,尤不解气,“你要是一开始就娶她,会闹成现在这样吗?” “娘,她不就是个郡主吗,我们国公府还怕她不成。”齐世朝不服气。 安国公夫人气得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她怎么生出这样个蠢货来,她咬牙说道:“你以为她是谁?没听说那册封圣旨里面的话吗?凤姿天成?谁家郡主能得这样的称赞!” 齐世朝愣了愣,这才不敢分辨,但是还是忍不住说道:“娘,皇上与瑶光长公主的关系不是很恶劣吗?” 安国公夫人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前方,淡漠说道:“恶劣?那也不是生来就恶劣的。你没有看过她站在万丈荣光之上、一呼万应的景象,你所有能想象的荣宠她都能轻易得到。”说着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可惜,这世上无情最是皇家,今日恩宠,明日反目成仇。而她,太自以为是了。” 齐世朝不解的看着安国公夫人,总觉得刚刚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娘,现在该怎么办,那晚我们派去抓叶凌汐的人,现在被抓起来了,若是他们供出我们可怎么是好。” “放心,那些人不会说出一个字的。”安国公夫人诡异一笑,看了齐世朝一眼,“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挽回叶凌汐的心。” “娘,这个……”齐世朝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叶凌汐那个女人,或者说他没有把握。 安国公夫人冷哼一声,“只要你娶了她,你所想要的权势就没有得不到的。” “可是娘,皇上已经传旨给定阳侯取消我与她的婚事吗?”齐世朝不赞同的说道。 安国公夫人看了齐世朝一眼,声音森冷至极,“那就让她不得不嫁给你,这次,绝对不能失败!” 第77章 景王来找 和颐苑是昔年长公主的居所,府里的人自来都没有敢轻易进去的,所以几个姨娘也只能等到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与叶凌汐恭维几句。 叶凌汐自然知道这些姨娘的用意,不外乎是想巴结自己,往后好过些,不过她对这些内宅之事可是厌烦的紧。以前在楚家,父帅只有娘亲一人,姐妹和善,家庭和睦的过分,如果忽略父帅抽她鞭子的时候。 所以,即便重生了,她也一样不大喜欢搭理姨娘这种生物。 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更加和善了,不过她看中的可不是她。 “三丫头,如今你可是郡主了,身边却只有一个丫头伺候,这怎么行呢。回头祖母给你安排几个丫鬟,你不是要学管家吗?堂堂郡主哪里需要做这些,我将我身边的柯嬷嬷指给你,保管她帮你将一切打理的妥妥帖帖的。”老夫人笑着说道。 下方几个姨娘眼观鼻,鼻观心,各个低头不言,心下却是暗笑,这老夫人是疯魔了不cd敢谋划到郡主身上了,她真以为眼前这位三小姐还是从前任人可欺的性子,昨日侯爷在她面前都没讨到半分颜面呢。 叶凌汐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脸上堆满笑容,眼底放着金光的老夫人,微微一笑,“祖母可算是提醒了我了,我身边的确是缺少几个帮我打理事物的人。”说着,她顿了顿,“回头我会让外祖母从宫里面帮我选几个得力的人。”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祖母不会以为我亲近外祖母,不亲近您吧。”叶凌汐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老夫人笑了笑,讷讷说道:“怎么会,太后身边的人自然比我这老太婆身边的好。”心里面却是暗恨,这丫头竟然拿太后压她,果然跟她那个娘一样。她当了郡主,有那么多好东西,分一些给她怎么了,想起昨天流水一般送到和颐苑的东西,她心里对叶凌汐瞬间不喜起来。 叶凌汐但笑不语,悠然喝茶,下面的人心里却是偷笑不已,老夫人想倚老卖老,也得看看对象是谁。 出了松寿园,叶凌汐就被宋姨娘跟柔姨娘几个给拦住了。 “郡主,老夫人刚刚有句话说得对,您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宋姨娘最先说道。 柔姨娘也接话说道:“是啊,郡主,以后您在外交际颇多,身边必须要带几个熟悉京中的可靠之人踩死。” 叶凌汐看了宋姨娘跟柔姨娘一眼,嘴角微微牵起,“二位姨娘有话直说的好。” 宋姨娘跟柔姨娘对视一眼,交换了下眼神,柔姨娘开口说道:“郡主,您如今贵为郡主,往后不知多少人会给您下帖子,正好四小姐五小姐对京中熟悉,在您身边也可以帮衬到您。” 原来是要她将叶芯跟叶思带出去交际,叶凌汐笑了笑,看了一眼一脸局促的叶芯,又看了一眼一脸颇为不屑的叶思,点头,“两位妹妹经常出席这京中宴会吗?” 这话一出,叶芯脸色一红,头瞬间低了下来,叶思却是直直的看着叶凌汐。 宋姨娘跟柔姨娘一脸尴尬,心中却是恼恨,那白氏恶毒,接到帖子从来都直让大小姐跟二小姐去,哪里管她们出的姑娘。 “若以后有宴会,我带二位妹妹去便是。”叶凌汐淡然说道。 宋姨娘跟柔姨娘瞬间露出欣喜之色,“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 叶凌汐笑着受礼,目光却是看向了叶思,叶思一愣,连忙偏过头,错开了视线。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走了过来,“启禀郡主,景王殿下在府外等您。” 叶凌汐脸上的笑容不减,眼底幽光闪过,秦景渊找她? 第78章 多谢殿下相救 定阳侯府外,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单手背负站在阶梯之下,王冠之下那张俊脸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喜怒,墨玉般的眸中深邃似海,沉沉的看着那寥寥几人的街道某处,他颀长的身影被日光拉的老长,像是雕塑一般,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冷寂,让人不敢靠近。 “不知景王殿下找我有何事?” 叶凌汐看着阶梯之下的男子,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寒光,手心更是紧握,强忍着,她生怕自己一冲动,直接对他出手。 清脆的女声骤然传入耳中,秦景渊蓦地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看着面前容色清秀的女子,他的声音冷寂无波,“父皇命本王查你在元安寺遇刺之事。” “刺客不都抓到了吗?殿下找我作甚?”叶凌汐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她跟他打打闹闹十几年,自以为对他了解的很,可是她怎么都想象不到,最后在背后捅他们一刀的人会是他。也是,比赛打仗,她次次胜过他,他怎么会服气。可是那个人是他的皇长兄,对他无微不至的皇长兄,他怎么下得去手! 还是说,他早跟其他那些皇子一样,平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狼子野心。 “昨晚刺客在牢中畏罪自杀。”秦景渊看着眼前冷淡疏离的少女,眉心动了动,继续说道,“你可有看到那些凶手的样貌。” 叶凌汐淡然说道:“刺客闯入到我房间的时候,我并不在屋内,所以在我回房间之前,对此并不知情。” 秦景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那你想想,这莅阳城中谁会想除掉你,或者,你从前跟谁有仇怨。” 是你!叶凌汐目光瞬间凝集到秦景渊身上,手心握得生紧,若说这莅阳城中最想杀她的人可不就是眼前这人吗? “我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真是想不出得罪过什么人,至于这次回到莅阳城,我见过的人也不多。”叶凌汐垂眸,声音略带伤感。 秦景渊淡漠说道:“本王知道了,本王的话也问完了,你进去吧。”话落,他转身,朝着等在一旁的马车上走去。 “我记得与景王殿下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定阳侯府门口,那个时候,家母刚刚去世,府上的兄弟姐妹都欺负我,幸得殿下出手相救,一直以来未曾道一句多谢。”后面女子的声音传来。 那炫色身影骤然停了下来,颀长的身影有片刻的僵硬,那双墨玉般的眸中似有什么情绪凝集,他垂眸,直接上了马车。 待到马车上的时候,府门口的女子早已经不在。 “你有没有觉得这叶三小姐与从前不大一样?”车上一个凝重的声音传来。 秦景渊不答,幽深的目光紧盯着街道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琰看着秦景渊这失神的模样,以为他是在思索案件,皱眉说道:“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你明明立了大功,竟然让你来处理这种小案子。” “我并不在乎。” 听着男子淡漠的声音,陆琰心下微叹,他啊,总是这样。 “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叶三小姐认识明成大师,这是我亲耳听明成大师的弟子所说,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思议,我觉得那日晚上的行刺,她未必不知道。”回想起当时她冷厉的眼神,他心底就有些发麻。 明成回来了?!秦景渊墨玉般眼底闪过一抹深思。好半天他才说得:“查出是谁在背后揭发黎屈吗?” 陆琰皱眉,“不知道,是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 “空穴不会来风,好好查查黎屈这些年的账目。”秦景渊眼底闪过一丝厉芒。 听着这话,陆琰愣了愣,看着面前面沉如水的男子,低声说道:“你不适合掺和到这件事中来,皇上对你的态度你不是不清楚。” “那又如何!”秦景渊看着街道处,眸中暗沉一片。 第79章 复仇 兰馨苑,叶采薇醒来得知自己没有了孩子,将屋子里面的东西砸了个遍,白氏从外面回来,看着近乎疯癫的女儿,她心里抽疼。 “薇儿,你身体还未恢复,可不能这样激动。”白氏冲过去拿下叶采薇手中的瓷器,将她拉到了榻上,“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叶采薇一把甩开白氏的手,大吼说道:“我现在没了孩子,你让我怎么嫁给朝郎,你不是不知道安国公夫人那老女人是因为我有朝郎的孩子,才让我进门的。都是叶鸾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我的孩子怎么会掉,她毁了我,我要杀了她,杀了她。”一想到那一晚发现齐世朝跟叶鸾苟且在一起的样子,她心里就愤怒的不行。 白氏愣了愣,看着女儿眼底狠光,连忙拉住她的手,“薇儿,那是你姐姐,你怎么可以有这种心思。” “她拿我当妹妹吗?她要是把我当妹妹,就不会上朝郎的榻。”叶采薇现在满心以为叶鸾是想要爬齐世朝的床,正如叶凌汐所说,那一日在元安寺,这叶鸾就一直缠在朝郎的身边。 白氏看着叶采薇狰狞的模样,心里也异常难受,她虽然更疼薇儿,可是鸾儿也是她的骨肉啊。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世上最大的痛苦就是看着自己的骨肉相残。 “你赶紧跟齐世子联系,现在叶凌汐跟齐世子取消了婚约,是你的机会,回头我去你外祖那里让你外祖想想办法,你爹看在你外祖的面子上也会帮你撮合此事。”白氏很快冷静了下来,如果薇儿再怀上齐世子的孩子,还怕不能进门吗?白家与叶家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叶家这空壳子这些年能稳如泰山,还不是白家帮衬着。 叶采薇眼珠子转了转,点头说道:“谢谢娘,但是娘,我要一个人嫁给朝郎,绝对不允许叶鸾也嫁给朝郎。”她心里对于叶凌汐那句她与叶鸾还有齐世朝看起来像一家人的话有些芥蒂,加之叶鸾与齐世朝现在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自然是要防范。 看着女儿倔强的脸,白氏点了点头,“好。”如此只能对不起鸾儿了,往后给她再找个好人家就是,再说姐妹共侍一夫,也不是什么好事。 得到了这句肯定,叶采薇瞬间破涕为笑。 门外面,叶鸾听着母亲与妹妹的对话,心里冷笑不已,这就是她的好娘亲好妹妹,自私的可以,她失了清白给齐世朝,不让她嫁给齐世朝,往后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虽然她并不想嫁给齐世朝,可不代表,别人能替她决定。 和颐苑中,叶凌汐看着手中的信件,嘴角漫过一丝冷意,几千士兵的联名状告,这一次,黎屈拿什么狡辩呢,丢掉的一百万两军饷,他要拿什么填补,不知道站在黎屈背后的那人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将信件放到了火焰上,看着那跳动的火焰下纸屑飞舞,她嘴角漫过一丝冷酷之色,当年就是黎屈状告父亲通敌叛国,欲扶植桓王谋反,若是普通人说这话,未必有人相信,可是偏偏这人曾经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副将。敢背叛楚家,就得接受她的复仇。 第80章 嘲笑 这几日京城上下都透着一股躁动,原因有几个,一是刚刚得胜归来的景王殿下御前失仪,被皇上申饬不忠不孝,还被罚着领了京兆尹的差事。端王成王也被皇上在大殿上训斥急功近利,不务实事,整日只知道结党结派。 二是刑部尚书的位置被莅阳城有着铁面阎罗之称的原京兆尹于谦给领了。 三是振威大将军黎屈被人状告私吞军饷,几千士兵因为没有得到军饷御寒,身体出现严重冻伤,联名状书都被呈到了御前。 四是晋王殿下领了彻查岭南军饷被吞一案的旨意。 这是自三年之前桓王案之后最大的一宗案件,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势头。 然而这些朝政之事并不会影响京中贵人们召开宴会,热闹的依旧该热闹。 几位皇子除了端王娶了正妃之外,其余都只有侧妃,像六皇子与八皇子府上更是连侧妃都没有,所以太后特意在皇上面前提了给几位皇子选妃之事,皇上让云贵妃、齐妃、德妃等人筹办此事,一时间京中无数贵女接到请柬。 此次宴会的地点并不在宫中,而是京郊一处皇家庄园中,这处庄园中遍种桃花、杨柳,如今天气回暖,杨柳依依,桃花盛开,自有一番景致。 叶凌汐自然也接到了请柬,她本不想来,可是太后却下了懿旨给她,所以也只能看看热闹,当然还带上了叶芯跟叶思二人。 庄园外面的人看到是叶凌汐的座驾,分外客气,宫人们笑意盈盈的领着她进门。 花园中,贵女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说话,好不热闹,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鲜艳夺目,倒是比这园子里的桃花更娇艳。 叶凌汐被贵女们姹紫嫣红的装扮晃的眼睛疼,她以前在京中就最讨厌这种宴会,能不去的时候,她绝对不会,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下。 “三姐姐,今天来的小姐们都打扮的好美啊。”叶芯看着周遭的贵女们,美丽的小脸上满是羡慕。 叶凌汐看了叶芯一眼,微微笑道:“咱们四小姐打扮的也不差啊。” “三姐姐……”叶芯小脸一红,瞬间不好意思起来了。 “打扮的再好又怎样,那些皇子根本就不会看你一眼。”一旁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 “五妹妹,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叶芯瞬间急了,看着一旁的叶思,眼眶里面瞬间蓄满了泪水,好不委屈。 叶凌汐看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平常心就好。”说着,她看了叶芯一眼,“四妹妹可要收着点,别一不小心让泪水把来朝你搭讪的皇子们给冲走了才是。” 叶芯脸蛋瞬间爆红,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倒是叶思看了叶凌汐一眼,没有说话。 “哎,那是谁啊,怎么没见过,谁放进来的,有没有帖子啊,这赏花宴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一个骄纵的女声传来。 “她你都不认识吗?不就是那个被庶姐接二连三抢了未婚夫的叶三小姐吗?!”一个冷嘲声传来。 第81章 踩脚 “原来是叶三小姐啊,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不是有未婚夫吗?还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她与齐世子的婚约取消了吗?” “倒是听说了,那齐世子宁愿跟她庶姐在一起,都不要她,我要是她,干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省得丢了定阳侯府的颜面。” “是啊,一个从乡下回来的野丫头,怎么当得起安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 叶芯听着周遭传来的声音,担忧的看着叶凌汐,低喊了一声,“三姐姐……” 感觉到花园里面无数道鄙夷目光看过来,叶凌汐眉眼挑了挑,“告诉那些聒噪的跟鸭子一样声音粗糙的大家闺秀们,我是谁!” 这话一出,不少人脸色都是微变,瞪着那淡紫色的声音,她在说谁聒噪,谁的声音像鸭子。 旁边宫人愣了愣,这才忘记了刚刚未曾通报。 “重光郡主到。” 整个花园里面骤然无声,众贵女皆是愣了愣,看着刚刚被她们奚落的女子,她们怎么忘记了,这女人如今被皇上封为了郡主。 “怎么,各位千金小姐难道不知道见了皇上钦封的正一品郡主该行礼吗?”叶凌汐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漫过一丝笑容,“看来各位小姐的家教还不够好。” 不好人听着这话,气得几欲上前,一个没了娘,不得父亲宠爱的野丫头,也敢奚落她们,真以为有个郡主头衔就了不得了。 “白娉婷见过重光郡主。”一个身着桃红色长裙的女子款步而出,细眉柳腰,鹅蛋脸,鼻翘嘴小,是个难得的美人,最主要是不卑不亢,更添几分大家气质。 有了白娉婷的领头,其余贵女皆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再如何瞧不上她,她也是皇上钦封的郡主。 叶凌汐看了白娉婷一眼,白姨娘的侄女,户部尚书白玄廊的孙女,据说是如今的京中第一美人,看样子比之那人却是差上了不少,不过不知道今日这第一美人最后会花落谁家。 “免礼。”叶凌汐淡淡说道,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她速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对于这些个女人争奇斗艳的心思也无法理解。 看着叶凌汐那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贵女们心里气急,却也不敢再放肆,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只有瑶光长公主一个亲生女儿,如今长公主不在,这叶凌汐又被封了郡主,以后荣宠不知几何呢。先前也是她们冲动才会说了那些放肆之话。 可是她们能忍,不代表别人能忍。 眼角扫过突然横在自己脚边的脚,叶凌汐嘴角微勾,脚抬起,重重落下。 “啊……”一个惨叫声骤然惊起,随之而来的是扭曲的斥责,“贱人,你竟然敢踩我……” “啊?原来我踩到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身旁的脸色狰狞的女子,脚下力量加大。 “你,你快松开,我的脚,我的脚。”陆湘湘惊叫着,脚却怎么都抽不开,她抬手就朝着叶凌汐打去。 第82章 五公主 叶凌汐眼疾手快,直接松开了她的脚,让她扑了个空。 “呜呜,好痛,我的脚……”陆湘湘在被松开的瞬间抱着脚大哭起来。 “你个贱人,竟然敢伤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陆湘湘疼了一会儿冲着叶凌汐大吼。 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姑娘,叶凌汐微微一笑,这不是成天追着秦景渊要嫁给她的陆家大小姐吗?怎么每次看到她,都想狠狠的踩她的脸。 这边白娉婷翩然而来扶着陆湘湘关切说道:“湘湘,你没事吧?” “娉婷,我的脚痛死了。”陆湘湘疼的眼泪都出来,双目狠狠的瞪着叶凌汐,“我要告诉四哥,告诉祖父,这个女人欺负我。” 白娉婷连忙拉了拉她,“湘湘,别胡说,这是郡主。”说着,她抬起头看着叶凌汐歉声说道,“还请郡主原谅湘湘口不择言,她不是故意的。” “娉婷,你怕什么,她不就是个郡主吗?我可不怕她!”陆湘湘当即不高兴的说道,她看了叶凌汐一眼,“马上给本小姐赔罪,否则别怪本小姐对你不客气!” 叶凌汐看了白娉婷一眼,她是不是该感谢这位白小姐的识大体,这三言两语挑拨的陆湘湘恨不得扒了她的皮似的,果然,白家的姑娘不简单。 “郡主就是仗势欺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欺负的是谁,湘湘可是陆相最疼爱的孙女。”温青青一旁嘲讽说道,“云贵妃是她的姑母,端王殿下是她的表哥,身份可不比你重光郡主差。” 这话说的陆湘湘瞬间抬起了头,像是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这京中除了皇子公主,谁见到她不得恭恭敬敬的退让三分。 叶凌汐恍然大悟,点头,“原来是陆相的孙女,云贵妃的侄女,端王的表哥。”她似笑非笑的看了温青青一眼,“那我还是皇上的外甥女,太后的外孙女,所有皇子的表妹,难道还比不上她?难道温小姐以为陆相的权威高过皇上,云贵妃的地位高过太后,端王能代表所有皇子?难道温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大变,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谁敢说! 温青青气得想吐血,最后所有的愤怒只能化作一句,“你血口喷人!” 就是陆湘湘也是气得脸色发青,却不知道如何辩驳。 “怎么就血口喷人了,你一口一个我这个郡主不如陆小姐,可不是在说皇家不如陆家?”叶凌汐嘴角微微牵起。 温青青气得想上去抓叶凌汐的嘴,没见过这么嘴毒的女人。 “放肆!竟然敢构陷贵妃,丞相,端王,谁给你的胆子!”一个女声骤然传来,夹杂着盛怒。 众人簇拥着一个粉色宫装的女子过来,那女子生的算不上多美,脸上的脂粉涂的甚厚,一双眼冷冷的瞪着面前清若幽兰的女子。 “拜见五公主。”所有人皆朝着来人行礼。 陆湘湘看到来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人却是安静了下来。 叶凌汐自然认识眼前的人,当今皇上的五公主,云贵妃所出,颇得皇上宠爱,母亲是云贵妃,兄长是端王,性情骄纵的很,从前的时候可没少被他们修理。 这边白娉婷看到叶凌汐还站着,不由说道:“郡主,这是五公主,你得向她行礼才是。”她这声音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这时,一个贵女上前在五公主面前叙叙说着什么。 “怎么,见到本公主,连行礼都不知道吗?看来本公主得教教你规矩。”五公主看着叶凌汐,冷笑说道,“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第83章 不是我,是她 看着靠近自己的人,叶凌汐眼角的余光扫过白娉婷,落到了五公主身上,淡然说道:“公主可要三思而后行。” 听着这话,五公主面色一沉,冷笑,“本公主身为公主,难道还打不得你这个郡主?” “这不是打不打得的问题,而是该不该打。”叶凌汐看了五公主一眼,淡然说道,“我与公主是第一次见面,我不认识公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公主上来却要对我行刑,我实在不能接受,就是皇上太后那边也会说不知者不罪,怎么到了公主这边就不一样了。” 五公主一愣,当即反驳,“皇上太后是皇上太后,本公主是本公主。”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周遭不少人都是一脸惨不忍睹的模样。 “哦?这样说来在五公主眼中,皇上太后都是错的?”叶凌汐轻笑一声,“公主可知不敬皇上太后是什么罪名?”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五公主双目死死瞪着叶凌汐,眼底似是要喷火一般。父皇再疼她,她也不敢对父皇不敬。 这边白娉婷翩然上前冲着叶凌汐说道:“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公主刚刚也不是那个意思。” 五公主看了白娉婷一眼,虽然平常不大喜欢这女人,但是这个时候帮她说话的,她记住了。 叶凌汐瞥了白娉婷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白小姐这话可就严重了,我与公主可是表姐妹,很多年没有见到,自家人玩笑几句罢了,公主倒是没吓到,倒是把你给吓到了。”说着,她冲着五公主笑着说道,“就像公主一样,她怎么会真的对我这个表妹动手呢?公主,你说是也不是?” 五公主被叶凌汐那微笑的模样弄的心神一恍,玩笑?!想起叶凌汐刚刚的话,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当即干笑着说道:“是啊,玩笑,本公主怎么会打表妹呢。”说着她瞟了白娉婷一眼,想将她当做枪杆子,还嫩了些。 白娉婷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原来是玩笑啊,这样臣女就放心了。” 叶凌汐但笑不语,这五公主虽然骄纵,但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不然也不会得到皇上的宠爱。 “四哥,你快来啊,湘湘被欺负了,呜呜。”原本等着五公主帮她找回场子的陆湘湘见五公主也在叶凌汐手上吃了亏,忽然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对于陆湘湘这样不顾形象的哭喊,众贵女心里鄙夷的不行,若她不是陆相的孙女,她们早就离她要多远有多远,跟她站在一起,真是丢脸死了。 五公主与陆湘湘虽然是表姐妹,可是她与这个表姐速来不对盘,就好比现在,她竟然这样毫无顾忌的将琰哥哥拖累进来,真是丢脸死了。 “湘湘,发生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你了。”一个青色的身影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四哥,我脚疼,她踩我的脚,好疼,呜呜……”陆湘湘看着来人,哭的更大声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五公主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之色,连忙喊道:“琰哥哥……”她很想说,琰哥哥,你回了京城为何不进宫看我,可是这里人多,她不方便说。 陆琰安抚了下妹妹,回过头来,看了五公主一眼,行礼说道:“微臣见过公主,不知舍妹犯了什么错,让公主责这般罚她?” 五公主脸上瞬间露出一丝委屈之色,为何他回来第一次见她就是质问的语气,想到这里,她瞬间将怒火转移到了对面神色淡定的女子身上,“不是我,是她!” 第84章 今日本公子算是见识到了 陆琰顺着五公主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那淡紫色的身影,他眉头皱了皱,“重光郡主。” “陆四公子别来无恙。”叶凌汐微微一笑,点头。 五公主听着这话,瞬间妒火中烧,“你们认识?!”瞧这模样还挺熟的。 陆琰直接无视了五公主的话,想起她设计庶姐与齐世朝的事情,他目光瞬间冷沉了下来,“郡主,你是不是该给出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不就是好狗不挡道吗?”叶凌汐似笑非笑的说道 陆琰瞪了叶凌汐一眼,她是不是女人,说话这般粗俗!他脸色一沉,“不管如何,郡主伤了人,该道歉才是。”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镇远将军倒是说说我伤了她哪里?” 听着她这一声镇远将军,陆琰神色一滞,古怪的看了叶凌汐一眼,皱眉说道:“你踩伤了她的脚。” “将军又没看到事情的经过,怎么就能确定呢?”叶凌汐看了陆琰一眼,“我说我没伤她,将军必然不相信,为了我们彼此信服,不如让咱们来给陆大小姐验伤如何?” 陆琰看着面前一脸无害的女子,她的心肠未免太恶毒了些,当着这么多人露出脚,让湘湘以后如何嫁人。 “四哥,她真的踩伤了我,呜呜,我的脚都肿了。”陆湘湘见陆琰沉默,以为他不相信,连忙喊着,甚至挣扎着要脱鞋,也不知道是不是脚肿的厉害,鞋子怎么都脱不下,她急的大哭起来。 白娉婷为难的看了陆湘湘一眼,“湘湘,郡主应该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她仗着郡主的身份欺负我,我一定要告诉祖父,告诉姑母。”陆湘湘被气的发懵,大声哭喊着。 陆琰看了陆湘湘一眼,皱眉,这性子怎这般骄纵了。 五公主最是不喜欢陆湘湘缠着陆琰,眼下看到她吃亏,心里欢喜的不行,连带着对叶凌汐的脸色也好了些。 “既然将军不愿意让令妹验伤,那我可不能承认,先告辞了。”叶凌汐无奈说道,直接准备往前走。 看着那进退从容的女子,陆琰有一种被耍弄了感觉,眼瞅着她要走,他想也不想的上前,一只手落到了叶凌汐的肩膀上,想要将她拉回来说清楚。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瞧,陆四公子要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重光郡主了。 忽然女子微偏过头,看着那落在自己肩上的手,一双凤眼中笑意尽退,只余下寒光点点,冰凉入骨,“怎么,镇远将军这是想要以武力压人吗?” 一瞬之间,陆琰心里一股寒意升起,从那双寒眸中,他似乎看到了翻滚着的杀意,那样彻骨,直入心底。这种气势,好像多年前从谁的身上感觉到过。 “本公子刚刚好像错过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啧啧,都说镇远将军的擒拿手厉害,原来是用来抓女人的啊,本公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第85章 英雄救美 这一声之下,院子深处不少人走了出来,一个个身着四爪蟒袍威严十足,其中包括晋王、端王、成王等人皆是不明所以的看着花园里面的景象。 “子修,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清远看来了一眼陆琰,再看他的手落到的地方,斥责出声,“子修,这是重光郡主,不可无礼。”说着,看着叶凌汐歉声说道,“表妹……” “子修是怎么与重光郡主起了冲突的?”端王看不惯晋王这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明明陆琰与他更亲才是,他晋王这般亲昵的模样是做给谁看的,他目光不觉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这话一出,陆琰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刚的举措被人当做了对叶凌汐的侵犯,连忙收回了手,冲着秦清远等人行礼,“微臣见过几位王爷。” 叶凌汐并不理会秦清远等人,她眼角的余光扫过这园子里各处,最终定格到不远处一处凉亭之中,一抹妖娆的红色正倚在栏杆上,手执玉杯,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容浅然,他忽的朝着她的方向举了举酒杯。 这是在对她挑衅吗?叶凌汐皱了皱眉,最重要的是,他怎么在这里! “原来三哥在这里,父皇让三哥宴会结束后进宫一趟。”一个冷淡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清远目光一转,看着来人笑着说道:“这事情本王早已知晓,多谢六弟转告,不过六弟来的可有点晚啊。” “不如皇兄们来的早罢了。”在众人的目光下,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单手背负,走到众人面前,那张俊美与刚毅并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墨玉般的眸平静无波。 众贵女们看着那冰冷如雕塑的男子,神色不觉有些痴迷,比起晋王的温润如玉,景王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更吸引人。 端王冷哼一声,什么时候景王与晋王关系这般密切了,而且父皇竟然将黎屈的案子交给了晋王,为什么是晋王,不是他! 四皇子成王秦兆成笑着说道:“六弟府上可一个女人都没有,这次可要好好相看几个才是。” “是啊,六弟也该成亲了,不然皇祖母可该着急了。”秦清远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下面的贵女们更是羞红了脸,景王府上可是一个姬妾都没有,如果能成为景王正妃,那该是多令人艳羡的事情。 叶凌汐站在人群中,自然留意到贵女们的神情,不觉看向了那一脸冷酷的男子,心下暗嘲,换做几年前,哪家闺秀会愿意嫁给景王。谁人不知道景王不受宠,生母身份卑微,就连手上那一点点的兵权也都是皇长子与楚帅费尽心力帮他争取的。 可是现在呢,他秦景渊依旧不受宠,可是却没有人再敢忽视他的存在,谁让他手中握着整个北军,东华三分之一的兵权。 不过,也不知道东华帝那样疑心病重的人,是怎么放心将这么大的兵权交到一个自己素来不喜欢的皇子手中。 秦景渊不言,目光偏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端王听着旁边几个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全然不顾自己,直觉面上无光,加上最近父皇对晋王宠信有加,心里的火气更甚,直接朝着陆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微臣刚刚只是与郡主开个玩笑罢了。”陆琰垂首恭声说道。 五公主见状,也跟着说道:“皇兄,刚刚琰哥哥是以为重光郡主欺负我,所以才打抱不平的。”说着她深情脉脉的看着陆琰,她帮琰哥哥说话了,琰哥哥会感激她的吧。 端王看了陆琰跟五公主一眼,又看向他身后脸上还挂着泪水的陆湘湘,冷冷说道:“表妹怎么哭了?是有人欺负你吗?如果是,告诉本王!”说着,他的目光瞬间看向了那一脸淡然的女子。 陆湘湘听到这个一向冷酷的端王表哥要给自己做主,连忙说道:“表哥,是的,是叶……” “湘湘,祖父平常是怎么教导你的。”陆琰忽然冲着陆湘湘大声说道,眼底满是沉郁,有些事情,若是有了开头,再想抽身就难了,想到这里,他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晦暗难明。 叶凌汐也注意到了陆琰的神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为何不让陆湘湘说实话?她不觉得他会袒护她。 陆湘湘愣了愣,看着一向宠爱自己的四哥对自己这般疾言厉色,眼底愈发委屈,祖父教导她的可多了,她怎么知道是哪个,总之,四哥一定是喜欢上叶凌汐了,所以…… “四哥,我恨你……”说着不顾在场众人,陆湘湘拔腿就哭着朝着外面跑去。 陆琰见状,深怕陆湘湘那性子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连忙告辞离开去追人。 五公主看到陆琰头也不回的走了,气的直跺脚,难道他就不能为了她多留一会吗?!他知不知道这些年她有多想他! 这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可是端王的脸色却不好看,今日当众给他没脸的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陆琰,那个原本该跟他最亲近的表弟。他一幅衣袖,冷冷的看了叶凌汐一眼,直接离开。 叶凌汐注意到端王最后一眼,心下无语,她可没有得罪他啊! “表妹今日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吧,可还习惯?”秦清远忽然走过来,冲着叶凌汐微微笑着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一脸温润的男子,淡然说道:“尚可,多谢晋王关心。” “表妹这就见外了,我换你表妹,你却唤我晋王。”秦清远无奈说道,眼底却是带着些许笑意。 这话一出,不远处的成王走了过来,笑着说道:“三哥可别想一个人霸占表哥的头衔啊。”说着他看着叶凌汐,俊朗的脸上笑容愈发真切,“刚刚看到表妹的第一眼,本王还以为是瑶光姑姑呢,表妹与姑姑长的真像。” “成王殿下谬赞,我不及母亲一二。”叶凌汐微微笑着说道,四皇子秦兆成是庄妃所出,文不成武不就,就连容貌也是几个兄弟中最普通的,可他活得最是轻松自在,有时间就逗逗小鸟,种种花,真是浪费了那个成字,不过,皇宫中的人惯会演戏,孰真孰假只有时间久了才能知晓。 成王连忙摆手,“表妹怎跟本王这般客气,叫声表哥给本王听听。” “四弟,怎可如此孟浪。”晋王一旁不赞同的说道,“可别吓坏了表妹。” 成王也觉得自己刚刚说话的语调不大合适,连忙赔罪说道:“本王这是一时高兴的,表妹可别见怪。” 叶凌汐微微颔首,“王爷言重了。”却不再说话,目光却是看向了那如雕塑一般沉默不言的男子,他正好也将目光移过来,一个深邃似海,一个清冽沉静,各自成一方天地。 旁边,秦清远的眼神瞬间有些微妙,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游离,脑海中不觉回想起那日景王回京相助叶凌汐的事情。 “表妹怕是也没见过这位表哥吧。”成王忽然开口笑着说道,“那是……” “我知道他是谁,景王殿下,我的六表哥。”叶凌汐忽然抢白,冲着秦景渊行礼说道,“多谢六表哥一直以来的帮助。” “原来六弟跟表妹早就熟识,本王倒是还被蒙在鼓里,六弟,下次喝酒,该罚了啊。”成王冲着秦景渊挤眉弄眼的,那模样别提多滑稽。 倒是秦清远笑着说道:“不知表妹与六弟是何时认识的,该不会是上次安国公府外……”说着,他看了秦景渊一眼,眼底笑容冷却,他是不是早就料到叶凌汐今日会这般受宠,所以早早与她打好关系?!看来是他小看了他。 “那倒不是。”叶凌汐的话语打断了秦清远的思绪,“说来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母亲刚刚去世,府上的人都欺负我,当时景王殿下出现救了我,还帮我教训了那些人,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景王殿下未必记得,我还记得当时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哥哥呢。”她的目光转向秦景渊,微微颔首致谢,那双清冽的眸中笑意浅然。 秦景渊看着对面笑意从容的女子,墨玉般的眸中微光泛起,无数激流涌起,全身上下似是结了霜一般冰寒。 十年前就认识吗?秦清远的目光在叶凌汐跟秦景渊身上晃动着,倒是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渊源,这也勿怪当初秦景渊这样冷硬心肠的人会替她出头了。 “原来六弟早就对表妹英雄救美过啊,哈哈。”成王大笑出声,冲着秦景渊挤了挤眼,“我就说六弟今日怎么会来参加这赏花宴,本王可是早就等着喝六弟的喜酒了。” 秦清远闻言眉头微皱,沉声说道:“事关六弟与表妹的声誉,四弟慎言。” 成王笑容一顿,自知失言,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本王刚刚开玩笑的,六弟与表妹别介意啊。” “玩笑罢了,无妨。”若是以往,她定会踩烂那张嘴,叶凌汐脸上维持着应用的从容,看着对面的秦景渊,微微一笑,“说来,不知道当初跟在景王殿下身边的那位哥哥现在在何处?” 第86章 像红楼小倌的某公子 那刚毅的脸上依旧雷打不动,可是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中似是有锋芒激起一般,滚烫的杀气似是要将人给凌迟了一般。那久经战场的杀伐之气顷刻间席卷整个花园,风刹那间吹拂而动,那黑色的蟒袍于风中猎猎,一点点敲击在众人的心间。 “哈,原来表妹早就心有所属啊。”成王的笑声忽然传来,目光却是看向了一脸沉郁的秦景渊,叹息说道,“六弟啊,这种事情勉强不得,可别为了这种事伤了和气。”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向了那一身炫纹锦袍,气质冷霸的男子,他眉眼间的冷意让人心底生寒,一个男人因为听到一个女子说起别的男人而生气,若不是‘吃醋’,还真是找不到别的理由。 周遭的贵女们看着景王那一脸不虞的模样,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心里不免有些不甘心,景王殿下这样卓尔不凡的人,怎么能看上叶凌汐这种蠢笨无知的女人,她们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了。一个个看向叶凌汐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怨恨与嫉妒。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忽然动了动,里面所有的光华骤然敛尽,那一股威严狂霸的杀气瞬间消散,他忽然转过身,在众人的惊诧的目光中朝着远方走去,那背影似刀锋一般凌厉,即便远观都遍体生寒,更别说有人敢靠近。 秦清远看着秦景渊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疑窦,刚刚他脑海之中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太快了,他没有捕捉到,但是他有一种直觉,秦景渊并不是喜欢叶凌汐,他刚刚是生了杀意,可是为什么?!十年前?!他看了叶凌汐一眼,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可是她依旧是微笑从容的模样。所以,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叶凌汐微微笑着,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刚刚的杀气是因为她提及的人是他最忌讳的人吧,她还以为他秦景渊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他也怕旁人知道自己究竟是多么的卑劣。 就是这样,她要一点点折磨他的心,然后一刀刀将他的心凌迟,背叛恩师、残害兄长手足,我要看看他秦景渊那颗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表妹,里边亭子里早已经备好了茶点,我们过去吧。”秦清远忽然过来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他的目光看向跟在她身边的叶芯,微微一笑,温润谦和,“当然,四小姐也可以跟着来。” 叶芯一愣,没想到晋王殿下会邀请她,心下顿时狂喜,一张小脸红到了耳根,更透出几分娇艳来,她娇怯的低下头,小声说道:“多谢晋王殿下。”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怯怯的看向身旁的叶凌汐,等着她的回答。 虽然很多贵女都追捧景王这样不近人情、却狂拽霸道的男子,可是真要选择夫婿自然还是晋王这样温和谦逊的男子更加适合过日子。而且晋王深受皇宠,朝中多少人家想要将闺女嫁入他府中,此次来参加赏花宴的贵女们自然也是得到了自家长辈的提点,要在晋王殿下面前多多露脸。 可是晋王殿下关照叶凌汐那个蠢笨木讷的女人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是长公主之女,晋王殿下的表妹,可是跟在她身边的定阳侯府庶女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得到晋王殿下笑脸以待。 “一介庶女能来这赏花宴已经是万分的荣幸,竟然还妄想跟晋王殿下同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下方一个尖刻的女声传来。 “况且人家嫡女在旁边没有说话,一个庶女就敢应承晋王殿下的话,未免没有将嫡女放在眼中。” “人家重光郡主心里主意多着呢,怎么会让一个庶女爬到她头上。” 白娉婷隐在人群中,看了叶凌汐一眼,这次很老实的没有开口,最危险的人就是那种懂得后发制人的,而叶凌汐显然就是这种。 越来越多的人目光嘲讽的看向叶凌汐跟叶芯两人,好似在等待着定阳侯府的嫡女庶女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闹剧。 周遭的声音渐大,叶芯头越来越低,小手紧握,双唇紧咬着,瘦弱的肩膀止不住微微颤抖,甚至隐隐有抽噎声传来,无辜委屈极了,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京中庶女在府中地位极低,嫡母嫡出兄弟姐妹都可以欺凌,性子也都是唯唯诺诺,眼下叶芯这模样分明是与那些庶女差不多,不少人皆是嘲讽的看着叶凌汐,刚刚回来就冲着庶妹摆嫡姐的架子,现在还闹到晋王殿下面前来了,真是丢脸。 秦清远看着叶芯那一幅泫然欲泣的娇弱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只以为叶凌汐不愿意带这个庶妹一起,平日里去定阳侯府,他也与这个叶芯接触过,是个温和怯懦的女子,而且她是叶晨的妹妹,叶晨又是他的心腹,他也不介意给她几分面子,不由开口,“表妹,你身边就带了一个人,不若就让叶四小姐陪你一起吧,也省得你闷。” 叶凌汐不理秦清远,而是偏过头,看了叶芯一眼,微微一笑,“四妹妹想去吗?” “三姐姐,我……”叶芯抬起头看着叶凌汐,双目含泪,像是朵风中飘零的娇花,稍一触碰就会花叶凋零。 秦清远看着这两姐妹的模样,只以为叶凌汐会对叶芯动怒,神色微微一紧,看着叶凌汐低声说道:“表妹……” “想去便去啊,你姨娘让我带你到这赏花宴来不就是让你来见世面的吗?傻姑娘,晋王殿下都邀请你了,犹豫什么。”叶凌汐不管众人惊讶的目光,看着秦清远微微福了福身,笑着说道:“晋王殿下这样说,我就将四妹妹交给您了,先告辞了。”说着不顾秦清远一幅被噎住了神情,从容从他身旁走过。 叶芯抬起头,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小脸上梨花带雨的,可是眼底的惊讶却如何也遮掩不住。 “表妹……”秦清远低喊一声,可惜叶凌汐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带着身后的青儿已经走远。他紧握着手,带叶芯不过是顺带,给叶晨一个面子,他最想要的是带她过去。她刚刚是误会了吗?想到这里,他看向叶芯的目光也跟着冷了几分,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叶芯捕捉到了秦清远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耐,不由有些委屈,见他离开,连忙跟了上去,刚刚她已经感觉到身后之人看向她眼神的怨毒,三姐姐走了,她不敢留在这里。 看着叶芯跟着秦清远离开,众人皆是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竟然明目张胆的沟引晋王殿下。” “果然是庶女,上不得台面,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配的上晋王殿下吗?” “若是晋王殿下喜欢,抬她为妾妃也不是不可能。”一个淡淡的女声传来。 众人皆是让开道,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第一美人,有人不服气的说道:“我们这些嫡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庶女?她也没我们长的美。” “可是晋王殿下邀请的人是她,不是你们。而且我劝你们不要跟重光郡主作对,她身份贵重,不是什么人都能惹的。”香风飘过,美人翩然离去 众贵女的脸色均不好,重光郡主又如何,谁知道皇上会在意她到几时,当年的瑶光长公主不也是很受宠吗?然后后来呢,无声无息死在侯府,也不见皇上有半分怜惜。 叶凌汐带着青儿走到后花园的假山旁,知道没有人跟过来,方停下。 “叶思人呢?”叶凌汐看了青儿一眼,淡淡说道。刚刚她关顾着跟秦景渊还有秦清远等人周旋,一不留神,连叶思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青儿皱眉,低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要不要奴婢去将她找回来。” “不必了。”叶凌汐淡淡说道,叶思那样倔强孤傲的人愿意来这宴会,说她没有目的,她都不相信。只要她不触碰她的底线,随她。不过,她现在比较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帮我去打听一个人,看看他到底是谁?” 青儿问道:“什么人?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叶凌汐皱了皱眉,想起那人一身红衣、妖娆阴柔的面容,不由冷笑说道:“年纪大概十八九岁吧,长的像女人,穿的像女人,说话阴阳怪气,性子自大狂妄。其实也不用考虑这么多,你就看看谁长的像红楼里面的小倌就行了。” 那个长的像小倌的应该是个男人吧,青儿诧异的看了叶凌汐一眼,额,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这样情绪外漏,那个男人到底做什么了,让小姐这样生气。 “青儿!”叶凌汐见青儿没动,沉声喊道。 青儿蓦地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奴婢马上就去。”说着一低头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叶凌汐皱了皱眉,一想到那个人的脸,心里面就无端升腾出一丝火气来,两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调戏她。 “小汐儿想要知道本公子是谁,直接问本公子就是了。而且本公子容貌无双,尊贵天成,岂是那些红楼小倌能够相提并论的。”一个邪肆的男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第87章 至今未嫁 就是化作灰,叶凌汐也能辨认出这是谁的声音,她清冽的眸中忽的一沉,眼底森森的寒意暴射而出,转过身来,入目的是一片妖娆的红色,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七分邪肆,那双琥珀色的眸中似有浅紫色的光华氤氲,看不出里面最真实的情绪。 小汐儿是什么鬼?!她跟他有这么熟吗?!叶凌汐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双手紧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竟然都没有察觉到他在附近。重生以来,即便她的敏锐度不如从前,可是也从未像现在这样后知后觉。 “好些天不见,小汐儿见着本公子不该很欣喜么,怎一幅看到仇人的样子,亏得本公子想你的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却这般冷淡,委实让本公子伤心。”君千澜俊美的脸上也跟着浮现几分委屈,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凌汐,眸中自有光华闪烁,更添几分魅惑人心的妖娆之美。 看着眼前这张俊颜,叶凌汐面不改色,不见半分的动容,她还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能让这种放浪不羁的人流连,眼前这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谁知道他接近自己是做什么的。 “我瞧着公子面色红润,印堂透亮,最近过的应该极是舒坦才是,当然,公子若是不想舒坦,我有办法让你不舒坦,所以,你想试试吗?”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君千澜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味,唇角微勾,看着叶凌汐,“哦?小汐儿打算让我如何不舒坦?”他欺身而上,手微微伸出,靠近那精致的下颌,嘴角微微翘起,眼底笑意全无,似是在嘲讽着眼前之人的不自量力。 叶凌汐眼底暗芒一闪,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那公子可要小心了。”骤然间她伸出手一把抓住君千澜的手笔,右脚踢出,直接袭向眼前之人的小腹。 “小汐儿这招可真是狠啊。”看出叶凌汐的用意,君千澜身体骤然腾空,躲过这一击,衣袍却是被那脚风撩起,就差一点,那一脚就落到了他身上,他眼底微微一闪,冰寒骤起,那妖娆的脸上忽的泛起一抹凉薄的笑意。 叶凌汐没想到君千澜这样都能躲过,那一脚踢空,猛地松开君千澜的手,转身就朝着后方而去,似是想要逃离。 君千澜眼底暗芒闪过,身体骤然朝着叶凌汐袭去,“小汐儿刚刚差点伤到我,难道就想这样轻易离开吗?” 他修长的手蓦地伸出,一把落到了叶凌汐的肩上。 感觉到肩上的力量,叶凌汐嘴角忽的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只手猛地抓住那落在肩上的手,身体忽的向下一沉,直接将后面的人甩了出去。 君千澜没料到这女子还有这样的招术,猝不及防见被摔了出去,他一手撑地,才没有被摔倒地上,脚瞬间跟着落地,一个腾空,身体骤然朝着上空跃去,落到了假山之上,再看地上的女子,她已经走到了走出老远,而那边正好有几个人走过来。 他瞬间跃下假山,看着叶凌汐离开的方向,琥珀色的眸中闪过深沉似海,刚刚她是故意后退,让他追上的吗?那一招他虽然用的不大熟练,但是他不认为有人能从他手下逃过,可是她竟然轻易化解了…… 他记得那个时候陆琰就是使的这一招,看来她是有心藏拙。 一个不受宠的侯府嫡女能轻易破解这当世成名之技,君千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兴味之色,那个时候,她能躲开,却偏偏让陆琰给桎梏住。他脑海中忽的闪过什么,眼底暗芒涌起。 “阿初,去给本公子查查,十年之前救叶凌汐的人除了秦景渊还有谁?”君千澜忽的向前,妖娆的红衣随风舞动,他单手背负,嫣红的唇角笑意愈发深了,他目光诡谲的看着前方,小汐儿,你逃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的。 一身黑衣的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单膝跪在了地上,恭声说道:“是!” 这皇庄对叶凌汐来说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她作为楚凌的时候,也曾来过这里,如今看到故地,心里不免百感交集。 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叶凌汐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之人,正好撞上一双阴沉的眸子。 叶凌汐身体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平静无波,全是漠然。 齐世朝来的时间不算早,却是看到了叶凌汐在几位王爷面前的从容姿态,哪里还有从前的木讷懦弱,说是聪明睿智也不为过,再加上她如今身份不同,更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之气。 所以,她从前那些懦弱姿态都是假装的吗?他不相信一个人会突然转变性子,那就只能说明她一直在藏拙,可是她为什么要藏起自己的本性,想到这些天与她的解除,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是想逼他退婚,所以才将自己美好的一面藏起来。 她凭什么这样,他哪里配不上她了,如果他一开始就表现的如现在这般精明,他也许就不会看上叶采薇,也不会如现在一般声名愈下,受尽嘲讽。如今叶采薇逼着他娶她,叶鸾那边何尝不是,现在莅阳城中人都在嘲笑他栽在了定阳侯府的庶女身上,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叶凌汐看着面前一脸凶狠的男子,实在是没有兴趣与他周旋,见他不说话,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齐世朝忽然偏过头来看着她,“叶凌汐,你就这般不想嫁给本世子吗?” “谈不上。”叶凌汐淡淡说道,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人,谈不上嫁娶,真正的叶凌汐已经死了。 “那就是说本世子还有机会?”齐世朝眼底闪过一丝希冀,天知道他看到她在晋王等人面前那般风姿卓然的样子时,心里有多嫉妒,这个原本该是他的女人! 叶凌汐古怪的看了齐世朝一眼,他没病吧。她皱了皱眉,淡淡说道:“我记得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取消你我的婚事。”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齐世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下来,他目光阴狠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这件事可由不得她! 花园之中桃花盛开,贵女们站在桃花林下赏花,在这京中不乏才子,自然也不乏才女,白娉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围观的,或嫉妒,或艳羡。但是她性子随和,所以与她交恶的人甚少。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朝烟。”白娉婷温柔的声音缓缓而出,她素手伸出轻抚着桃花瓣,鲜红的豆蔻配上那桃花的粉嫩,有一种深红见粉红的妖娆。 昨夜这皇庄下过微雨,今日这天空也未见多少清明,桃红柳绿是今日皇庄里面最具代表的景色,此刻被白娉婷一语道出,不免让人生出同感甚至是赞赏。 “白小姐的诗作真美,此情此景,最是得应。”有人感叹说道。 “白姐姐的才名众所周知,今日赏花大会的诗魁非白姐姐莫属了。”有女子连声笑着说道。 白娉婷微微一笑,摇头,“许小姐说笑了,娉婷陋作,难登大雅之堂。” “娉婷谦虚了,你可是这京中第一才女,你的诗作要是难登大雅之堂,那往后谁敢作诗了。”与白娉婷交好的礼部尚书之女李弄影笑着打趣说道。 白娉婷连忙摆手,表示过誉,可是那张脸上自信的神采却是分外夺目,一双美目里面更是熠熠生辉。 早年的时候,这白娉婷并未有这样的才名,大概是那个人的锋芒太盛的缘故吧,不过这白娉婷现在也就十七八岁,三年前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值一提。叶凌汐刚好走过来,看了那些贵女们一眼,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做了男人那么多年,突然跟这些名门闺秀在一处,还真是有几分不自在,总觉得太过扭捏了些。 听人说每次赏花会都要吟诗作对,抚琴弄画,当时她笑当女人真是无趣,暗说自己绝对不要尝试,可是没想到最终自己还是恢复了女子的事实,还不得不面对这些。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那也不过是因为明瑜姐姐不在京中罢了。”一个冷笑声传来。 叶凌汐心神蓦地一震,蓦地看向那女子,那女子也不过十五六岁,生的英气,并不若白娉婷那种娇美,但是却独有几分将门虎女的风采。她眼底暗芒一闪,南宫家的孙辈,也是唯一的女儿南宫晓,这个南宫晓最得南宫敬德喜欢,连德妃也对这个侄女宠爱有加,时不时招入宫中陪伴。那个时候,楚家与南宫家还是姻亲,南宫晓总是追在她后面喊“凌哥哥”。那个时候,她与那人的关系最好了! 时隔三年再听到那个名字,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是啊,这于她已经是第二世了。只是,她一切可好?!可有被她牵累。她忽的苦笑,怎么会不被她牵累呢……听说她至今未嫁! 第88章 尊贵天成 东华国谁人不知道镇南王府的明瑜郡主不仅身份贵重,生的是天香国色,而且才学见识更是女子之冠,从十三岁开始就有莅阳城第一美人加第一才女,是不少京中才子佳人追捧的对象,一个女人能让自己的才学得到男子女子的钦佩而不是嫉妒,可见其本领。 南宫晓的话一出,白娉婷身边的声音骤然有片刻的消失,不少人面面相觑,谁敢跟明瑜郡主相提并论,就连白娉婷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下来,但是她掩饰的极好,很快就微笑着说道:“娉婷才疏学浅,怎么敢跟明瑜郡主相提并论。” “知道就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别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南宫晓冷哼一声,目光忽的一转,正好落到了叶凌汐身上,那骄傲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叶凌汐正好撞上那双眼睛,脸上的神色骤然间收敛,静静与她对视。 “哼,不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吗?”人群中有人不忿说道。 这话一出,南宫晓神色陡然凌厉起来,她目光逼视着那说话的人,眼神如刀,“你再说一遍。” 院子里面瞬间剑拔弩张起来,有了一人开口反驳,其余人自然也有了胆气,谁不知道明瑜郡主已经是过去,若是还在她的声名之下,她们何时出的了头啊。 “南宫晓,仗着别人的声名算什么,有本事你自己来跟白姐姐比试比试,别以为你是南宫家的女儿我们就怕你了。”许方怡冷笑说道。 南宫晓冷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眼瞅着南宫晓如此轻视自己,许方怡心里怒极,直接准备上前找她理论,奈何白娉婷拉住了她,劝说道:“南宫小姐性子直,你怎么也糊涂。”说着,她冲着南宫晓说道,“南宫小姐,对不起,许小姐是无心的,明瑜郡主风华绝代,婚假之事的确不是该我们议论的,还请你见谅。” 叶凌汐神色蓦地看向白娉婷,眼底寒光潋滟,好一个白娉婷,真不愧是白家的好女儿! 南宫晓脸上的怒火更甚,看着白娉婷那一脸温和的模样,她有一种上前扒了她脸皮的冲动,着女人是在嘲笑明瑜姐姐是老姑娘还嫁不出去吗?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踩明瑜姐姐。 “白娉婷,今日本小姐不教训你,就不信南宫!”南宫晓上前一步,眼中似是要喷火一般。 “南宫小姐生气作甚,白小姐说的没错,明瑜郡主不仅身份尊贵,风华绝代,才华纵横,这些年更是以女子之身披挂上阵、保家卫国,当得起巾帼女英雄之称。自然是没有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只知道附庸风雅的闺阁女子空闲。所以她的确是没有资格去议论明瑜郡主的婚事。”一个清淡的声音忽然传来。 南宫晓一愣,蓦地看向那一身紫衣神色淡然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大笑说道:“说的好,明瑜姐姐是巾帼女英雄,哪里会同你们这些人一般,整日搔首弄姿,恶心至极。” 白娉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也不似先前的柔和,眼底似是有怒火积攒。 其余贵女们脸色自然也不好看,谁能跟明瑜郡主那样彪悍的女人相提并论,但是谁说她们无所事事,只知道附庸风雅了。可是真要说她们做了什么能比过明瑜郡主,似乎又找不到。不少人都狠狠瞪着叶凌汐,她们说话,她插什么嘴。 “看来这里甚是热闹,本宫还以为自己来早了呢。”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环佩铃铛,步摇轻颤的声音清脆极了。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几个宫装女子被人簇拥着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玫红色宫装的女子,看上去三十五六,凤眼高挑,端的是尊贵大气,而她身后与她年龄相当的女子一身妃色宫装,神色温柔极了,跟这最后面的那位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神色倨傲,隐隐有几分端着的傲气。 “臣女拜见贵妃娘娘,德妃娘娘,齐妃娘娘。”众贵女们看着来人瞬间行礼。 叶凌汐自然认得眼前这几人,那走在最前面的是端王的生母云贵妃,旁边跟她年纪相当的是晋王的生母德妃,至于后面年轻的女子则是如今正受皇宠的齐妃,也就是齐世朝的亲姐姐。 叶凌汐低着头跟着众人一起行礼,时隔三年,再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总觉得自己还是身处楚家灭门之前。过去的美好回忆,总是让人惦念,可是一想到毁灭这一切的人,她心里滔天的恨意瞬间滋长,她需要掩饰,掩饰自己那随时可能爆发的情绪。 云贵妃扫了众人一眼,淡然说道:“免礼吧。”转而看着身旁的侍婢说道,“五公主人呢,怎不见她?” “回娘娘的话,刚刚陆小姐的脚伤了,陆四公子陪她回去了,五公主也一道跟着过去了。”守在园中的宫人回答说道。 云贵妃闻言,脸上不觉浮现一抹艳丽的笑容,这个小五倒是聪明,像琰儿那样的好男子就该这样时时握在手心,宣誓主权。 “五公主与陆四少爷郎才女貌,本宫瞧着,这二人极为登对,姐姐何不趁着陆四少爷这次回来向皇上请旨赐婚呢?”身旁德妃忽然笑着说道。 云贵妃看了德妃一眼,眼神一横,别瞧德妃平日里都是一副温婉大气的模样,可是心里的计谋比谁都多,她这样巴望着事成,难保没有别的心思。 “本宫的小五年纪尚幼,这个倒是不急。”云贵妃冷冷说道。 德妃点头,“姐姐说的是,不过陆四少爷年岁可是不小了,也该到了娶亲的时候了。”说着,她扫过下面的贵女们,目光定格在了一人身上,微微一笑,“晓儿,你今日也过来了,快到姑母身边来。” 南宫晓快步走了过来,冲着德妃甜甜说道:“姑母。”说着冲着云贵妃福了福身。 云贵妃冷哼一声,也懒得跟一个小辈计较,倒是看向了人群中的白娉婷,眼底闪过一丝满意,“听说白首辅生病了,病可好全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白娉婷身上,白娉婷倒是落落大方的受了,上前一步,恭声说道:“回娘娘的话,爷爷不过是感了风寒,加之这段时日心情不畅,所以才会病倒,已经服了药,并无大碍,多谢娘娘挂念。” 这段时间京中可是满城风雨,白家的外孙女先后与安国公世子发生丑闻,身为外家,白首辅那样注重名声的人能不动怒吗? 说到白首辅,是当初辅佐东华帝登基的人,一直都深受东华帝器重,当然这白首辅有些顽固,当初在朝堂之上没少给东华帝添堵,也是这位白首辅,险些被当年的瑶光长公主痛打一顿。 他在十几年前就退下来了,虽然远离朝堂,但是这京中不少人都是他的门生,所以深受百官尊敬。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一旁沉默的叶凌汐,说来这位可是罪魁祸首呢,白首辅的病指不定与她有关系。 似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云贵妃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那张与从前瑶光长公主酷似的容颜,不由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这位是重光郡主吧。” 德妃也回过神来,看着叶凌汐,眼底也是闪过一丝惊讶,“这容貌与瑶光公主真是像极了,本宫都以为自己看到了瑶光长公主在世呢。” 唯有身后一直沉默的齐妃眼底忽的跟淬了毒一般,狠狠的瞪着叶凌汐,要不是这个女人,安国公府也不会沦落为这莅阳城的笑话,就是她如今在宫中也是受尽嘲讽,这几日,皇上都不来她宫里了,指不准是因为世朝与这重光郡主的事情恼了她。 “再像也不是本人。”齐妃冷笑说道,“要是瑶光长公主在世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声名如此狼藉吧。” 这话一出,众人都默了,明显这齐妃今日是不打算给重光郡主面子,对于二人的恩怨她们心知肚明,所以,她们乐见其成。 云贵妃与德妃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看向齐妃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到底年轻,连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都不知道。 叶凌汐看了齐妃一眼,淡淡说道:“多谢娘娘夸赞,家母性子耿直,若是一早知道自己受人蒙骗已久,而自己的女儿会受此奇耻大辱,必然直接杜绝那源头。” 她这是在暗讽她们安国公府道貌岸然吗? “你……”齐妃冷哼一声,嘲讽说道,“一个被休的未嫁女还出来抛头露面,真是丢尽了皇家的颜面。” “娘娘这话可不对,首先我与齐世朝退婚,是皇上的旨意,娘娘这般言辞是在质疑皇上的决断?其二,他齐世朝做出男盗女娼的事情来,都敢出门,我身家清白,就连皇上都说我凤姿天成,我凭什么不能出门。其三,安国公府门风如此败坏,我要是娘娘才真该是呆在宫中不出才是。”叶凌汐微微一笑,神色从容极了。 第89章 踩别人的脸 众所周知,安国公世子齐世朝先后与定阳侯家的两个庶女有所勾连,京城中人无不笑话安国公府门风败坏,连带着在宫中的齐妃也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嘲讽。 此刻,叶凌汐是戳中了齐妃的痛处,齐妃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美丽的脸上甚至有些狰狞,她瞪着叶凌汐,“你胡说八道,本宫没有。”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质疑皇上的决断。 “那娘娘就该时刻记住,是你安国公世子配不上瑶光长公主之女,而不是所谓的本郡主被你们安国公府所抛弃,这种话,大家听听也就罢了。若是传到皇上那边,不免会让皇上以为娘娘对他的圣旨有异议。”叶凌汐看着齐妃,清冽的眸中三分淡然,七分笑意,可是那笑容似真似幻,从容大气中透着几分清冷。 当年齐妃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颇受宠爱,时常挑衅姑姑皇后的威严,楚家的女儿素来温婉大气,就是在意也不会真的把人怎么样,所以也助长了齐妃的嚣张气焰,最重要的是,她重生之后得到消息,当年就是齐妃带着人去凤藻宫中逼迫姑姑自尽的。那么当年,楚家的灭亡,是不是跟安家有关呢?! 云贵妃与德妃两人相视一眼,争锋相对的两人第一次达成了共识。重光郡主对她们而言还真没什么威胁,不过就是个长公主的女儿,可是齐妃早就是她们的眼中刺,肉中钉。若不是齐妃没有儿子,现在她的地位怕是要赶超她们了。能给她没脸,她们乐见其成。 其余之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局面,倒是南宫晓深深看了叶凌汐一眼,高傲的眼底闪过一丝赞叹之色。她也早就看不惯齐妃这女人了,不仅矫揉造作,而且还不把身为从一品四妃之一的姑母放在眼里。 齐妃瞬间被噎住了似的,她死死瞪着叶凌汐,双眼跟淬了毒一般,她横行宫中数年,就是贵妃与德妃两人也不敢这样给她没脸。这个小贱人是凭什么这样跟她说话,若不是当年母亲与瑶光长公主定下婚约,她是十二万个不想这样蠢笨的人进齐家的门,现在她还大言不惭的说安国公世子配不上她,她以为不嫁世朝,还有别人会愿意娶她? “重光郡主牙尖嘴利,倒是让本宫小看了去,不过重光郡主觉得安国公府世子配不上你,莫不是你想要嫁作皇子妃?”齐妃上下打量了叶凌汐一眼,那眼神轻蔑极了,好似是在说,就你这样的也想嫁给皇子?! 其实真论容貌,叶凌汐生的并不差,细眉樱唇,鹅蛋脸,是个标准的美人,当年的瑶光长公主可是京城之中最为出色的女子,不单是因为才华,还有容貌,身为她的女儿,生的又与之极为相似,长相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众位贵女的目光瞬间看向了叶凌汐,听齐妃这样一说,她们心底顿时生出了危机感,她们设想过所有会嫁为皇子妃,可是从来都没有真正想到过叶凌汐,哪怕她与晋王殿下,景王殿下走的近。一个被退了婚坏了名声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能嫁到皇室,成为尊贵的皇子妃。 可是她们错了,眼下这女人不单单是叶家嫡女,更是当今皇上的外甥女,太后的亲外孙女,瑶光长公主的女儿,被皇上称作凤姿天成的重光郡主。如果说她现在名声败坏,让她无法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那么无法排除太后因为自己的外孙女无法嫁得如意郎君,最后会让皇子娶她。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子们也不敢怠慢她。 齐妃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可是她却不以为然,皇上对这个外甥女多年不闻不问,不可能一夕之间因为她受了委屈就对她真的心存怜惜,否则,早些年做什么去了。她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对皇上骨子里的无情是深有了解。 现在,皇上怕是想堵住京城那些酸儒们的嘴,才会封赏她,等日子过去了,她还不是任人磋磨。太后毕竟老了,又不是皇上生母,早就只能依附皇上了,否则这些年又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外孙女不闻不问。 “齐妃娘娘说笑了,身为皇子妃,首先妇容工德可是缺一不可,其次,琴棋书画总要通晓一些才是,最后人品言行也要可靠,所以,娘娘还是不要为难重光郡主了。”人群中一个女子忽然嗤笑出声。 言下之意,叶凌汐虽然是长公主的女儿,但是她早些年与其说性情木讷,不如说是蠢笨无知,琴棋书画估摸着是一窍不通,定阳侯府那个当家作主的妾室怎么可能真心对她,能请人教她才有鬼。而且,一个谋害幼弟的女子,本身就是德行有亏。兼之她现在与未婚夫解除婚约,算是半个弃妇,哪位皇子能接受这样的女子为妃。 感觉到四周那些嘲讽的目光,叶凌汐神色从容极了,好似她们嘲笑的不是她似的。或许从前的时候遇到这种事情,她会首先将人拖出来打一顿再说,可是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飞扬肆意的楚凌,现在,她明白,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听着附和声,齐妃得意极了,她高昂着头,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虽然她只是妃位,可是谁不知道她是皇上的宠妃,谁不给她这个面子,叶凌汐想跟她斗,还嫩了点。 “你们倒是可笑,人家重光郡主又没有说非要嫁给皇子,你们一个个这样编排于她,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们说重光郡主不配嫁给皇子,难道你们就配吗?”南宫晓忽然冷笑说道,眼底满是鄙夷,最讨厌这些整日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女人们,还想跟明瑜姐姐比,真是臭不要脸。 旁边德妃微微蹙了蹙眉,横了南宫晓一眼,目光却是忽然落到了叶凌汐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深思。晓儿可是从来都不会帮谁说话的,没想到今日会为这重光郡主出头,看来这重光郡主的确并不简单。 其余人皆是瞪着南宫晓,这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多什么嘴。 云贵妃皱了皱眉,一个个都不将她放在眼里了么?艳丽的脸上闪过一抹威严之色,“今日本宫是来赏花的,不是听你们来斗嘴的,要斗嘴,都给本宫滚出去!”说着她看了齐妃一眼,“齐妹妹在宫里怎么闹腾,本宫不管,可是今日的大事若是耽搁了,谁都吃罪不起,你该明白才是。” 这话一出,所有人噤若寒蝉,皇室好不容易安排这样一场赏花宴,若是现在不能得到皇子的青睐,往后怕是更难了。 忽然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贵妃娘娘说的是,是臣女们言行不周,还请娘娘恕罪,天色也不早了,几位娘娘刚刚到来,怕是也累了,不若咱们先去前面的亭子休息。” 云贵妃听着这话,看了白娉婷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华丽的贵妃服曳地而起,朝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齐妃脸色铁青,云贵妃这贱人,总是拿着贵妃的名头压她。要不是她生了二皇子、五公主,她这样的老女人早就该绝迹于后宫了。可气的是,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若是有了儿子,她才不需要忌惮她。 “一会儿赏花宴就要开始了,对于诸位小姐的才学,本宫拭目以待。齐妃妹妹,咱们走吧,正事要紧。”德妃忽然冲着下面的众贵女们微微笑着说道,她的脸算不上多漂亮,可是却多着一抹宽和温柔,就是这一抹宽和温柔让这些心高气傲的贵女们感动不已,若是往后有这样的婆母,日子定然好过。 齐妃瞬间回过神来,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凌汐,“相信重光郡主也会参加一会儿的诗作大赛的吧,本宫对郡主的表现拭目以待。”说着,她一幅衣袖被人簇拥着离开。 南宫晓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同情之色,但是没说什么,直接跟着离开。 “我要是某人,现在早就灰溜溜的逃走了。”许方怡嘲讽似的看着叶凌汐,其余贵女们与她的神情差不多,对于叶凌汐这样明明一无是处,却偏偏身份贵重让她们不得不尊敬的人,她们心里总是鄙夷居多,准确来说是嫉妒心作祟。 白娉婷见状,拉了许方怡一把,沉声说道:“方怡,胡说八道什么,当年瑶光长公主最擅长的就是诗作,是莅阳城第一才女,郡主身为她的女儿又怎么会差。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鄙夷更甚,瑶光公主那样的女子怎么就生出这样个蠢货来。 “白小姐错了,我娘最擅长的可不是诗作,而是……”她忽然顿了顿,声音中透出几分戏谑,“而是怎么踩别人的脸。”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动了,她身形单薄,可是身上自带着一股气势,似是长剑出鞘一般凛冽。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叶凌汐话中的意思,唯有白娉婷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 第90章 君千澜的身份 前面众贵女都跟着云贵妃等人离开,后面的凉亭之中,几位皇子王爷正围坐在一桌,叶芯在后面局促的坐着,小脸拧巴着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景象。 端王倨傲,素来对其余皇子都不屑一顾,加之最近连番失意,对其余人自然是没有好脸色。晋王依旧是一幅谦谦君子的模样,替几位兄弟添置着茶水,全然一幅兄友弟恭的模样。秦景渊从来的时候,就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成王一直乐呵呵的,边吃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一时间整个凉亭里面都是他的声音。 “天香阁的八宝鸭,漱玉斋的烤乳鸽,还有八宝阁的燕窝糕都好吃的不行,二哥,三哥,六弟有时间定要尝尝才是,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待会咱们就……”成王吞了一块糕点,口齿不清的说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桌上的点心吃食,好似只有这些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嘭”的一声,一只茶杯被杵在桌上,刹那间四分五裂,成王骤然听到杯子破裂的声音,心头一紧张,喉咙哽住了,他挥舞着手呜咽着,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旁边的人连忙帮他倒茶拍背。 “大胆,竟然给本王喝这般劣质的茶叶,来人,将这斟茶的狗奴才拖出去砍了。”端王冷着脸,一个晋王已经让他头疼,如今又回来了一个景王,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各个不将他放在眼里,想想他就火大。 “端王殿下饶命,端王殿下饶命。”旁边斟茶的太监惊得手中的茶盏落地,连忙匍匐在地求饶着。 听着这惊颤恐惧的声音,端王心里愈发烦躁了,父皇前段时间训斥他性情暴虐,不堪重任,定然是这些狗奴才们告状所致。他身为皇子训斥打杀几个奴才怎么了,错的都是这些奴才,是他们伺候不周。 “还不拖下去!”端王一摆手,眼底满是厌恶。 那太监听着这冷厉的声音顿时知道没有活路了,一瞬间朝着旁边的秦清远跪去,“晋王殿下救命,晋王殿下救命。” 这话不易于火上浇油,端王的怒气更盛了,这狗奴才这种时候求助于晋王是在说晋王比他宽仁吗?晋王那所谓的贤明的名声都是这些狗奴才们造谣出来的,他冷笑一声,看向旁边的晋王,“怎么,三弟连本王打杀个奴才也要管吗?本王竟不知从何时起,本王行事都要三弟同意了。” 秦清远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色,看了地上的太监一眼,叹息说道:“二皇兄误会了,为弟怎敢置喙兄长之事,只是今年新茶还未出多少,这端上来的是陈茶也属正常,就是父皇案头的茶也是刚刚才换上新茶的。皇兄何苦为难下人呢?” 端王脸色一僵,看向秦清远的目光愈发阴沉,老三这话是在暗示他想要与父皇享受一样的待遇,简直胡说八道。他哪里敢同父皇相提并论,这话若是传到父皇耳中,他定然又要被训斥,老三其心可诛!近来父皇接连对老三委以重任,多半就是老三在父皇那里里间他与父皇的感情,果然,他最大的敌人还是晋王! “哎哟,噎死我了,噎死我了。”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的成王拍着胸脯,一脸劫后余生的释然,他抬眼看了端王,哭丧着脸,“二哥,你这要摔杯子也提前吱个声啊,差点没把本王吓死,不,是噎死。是吧,六弟!”想想刚刚被噎得喘不过气来,他心里就一阵后怕。他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看向旁边的秦景渊。 奈何秦景渊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兀自喝着茶水,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整个人好似神游在外似的。 端王冷哼一声,压根不理会成王,双眼逼视着秦清远,“三弟何必与本王来这些弯弯绕绕,本王不想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本王今日非要杀了这狗奴才,你待如何?” “皇兄若执意为之,本王自然也阻止不了,但是本王并不认同皇兄的做法。动辄打杀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唯有心怀仁义,才能兼济天下。”秦清远摇头说道。 原本坐如雕塑的秦景渊眼神忽然动了,他抬起头看了秦清远一眼,墨玉般的眸中似有暗涌云起,一刹那间消失无影,他垂首,继续喝茶,神色微变。 又来了,说什么心怀仁义,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背地里那些动作,他秦清远永远就只知道躲在仁义的背后冲他放冷箭,若不是他一贯会伪装,父皇怎么会这般偏宠他。 “两位皇兄别生气,为了一个奴才伤了和气值得吗?不就是个奴才嘛,打发走就是了。”成王见两人一幅不争赢就誓不罢休的模样,连忙出来打圆场。 “四弟到底是站在哪边的?”端王与晋王两人忽然看向成王,两人的目光都透着几分沉郁,那样子分明是在说,他若说错了,必然有得好看了。 成王心里直发慌,这两边他可是谁都得罪不起啊,他连忙摆手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刚刚还没吃饱,你们继续。”说着,瞬间拿起桌上的糕点塞在嘴里,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成王这样一幅胆小怕事的模样,端王眼底瞬间闪过一丝不屑,这样就怕了! “六弟又是站在哪一边的呢?”晋王却是将目光落到了秦景渊身上,面上虽然含笑,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这话一出,端王的目光也看过来,他虽然不喜欢秦景渊,可是外祖父前几日就告诫过他,景王虽然不受宠,但是贵在兵权在握,若是能拉拢他,必然是他日登位的一大助力。现在,就是他站队的时候了,外祖说了,秦景渊就是一头沉睡的狮子,一旦觉醒,所向无敌,虽然他不信,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若是他站在晋王那边,那么他会考虑先除掉他。 秦清远也是看着秦景渊,从前的时候他与这个六弟的关系还不错,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两个几乎是形同陌路,但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秦景渊只要不蠢,就该知道怎么选。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秦景渊抬起头看了端王与晋王两人一眼,墨玉般的眸中平静无波,半天没有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位王爷也真是有意思,一个奴才的死活与景王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不是为难他吗?”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倚在栏杆上,手中端着盛满酒的白玉杯独饮着,俊美的脸上三分邪肆,七分惬意,那一双丹凤眼高高挑起,全然一幅妖娆美人图的模样,看得周遭除却几位王爷之外的众人皆是面红耳赤,女人生的美是一种幸运,可是一个男人比女人还美,这就是罪过了。 君千澜琥珀色的眸扫过众人,眼底闪过一丝翻滚的杀意,他的目光落在了秦景渊身上,眼底骤然清明,嘴角勾起一抹兴味之色。 似是察觉到君千澜的目光,秦景渊抬眸对上那一双妖冶的凤眼,墨玉般的眸中幽深一片,空气中似有一股激流涌起,两人之人无形的火花碰撞开来。有两种人,生来就气场不和,互相看不顺眼,他们是天生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原来这就是六弟的意思。”端王冷声说道,看向秦景渊的目光冷了几分。 倒是晋王笑着说道,“六弟素来有自己的主张,倒是本王错了,不该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六弟的身上。”说着他看了端王一眼,两人眼底一个眼神无声交流着。 秦景渊收回目光,并不理会端王与晋王,自顾自的喝着茶水,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扫过那抹妖娆的红色,他眼底掠过一丝幽芒。 君千澜打了个哈欠,将酒杯放在栏杆上,忽然说道:“真是没意思,又是什么诗魁比赛,那些个女人就不能想些有意思的东西来吗?你们东华也是有意思,娶个女人还要求她会吟诗作对,蠢货才没事天天写诗,真是吃饱了撑着了。” 对于君千澜的不羁,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自觉忽略了他略带侮辱的话语。 晋王闻言,眼神一转瞬间明白了君千澜的意思,“千澜是说今日的诗魁大赛已经开始了?” “何止是开始了,本公子还听说这莅阳城最蠢的女人也去参加了,真是有意思。”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晋王,“难道你们莅阳城现在没聪明人了吗?” 端王、晋王神色如常,全然不在乎君千澜话语中的侮辱性,君千澜素来都是这样狂妄不羁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会得罪他。 “晋王殿下,三姐姐不会作诗,这可怎么办啊。”一直沉默着的叶芯忽然站起来,心急火燎的看着秦清远,小脸上满是担忧。 晋王闻言看了叶芯一眼,皱了皱眉,准备说话。 “听起来很有意思,咱们要不要去见识下这位蠢笨的三姐姐的诗作。”君千澜似笑非笑的说着,他的目光微微一转,正好对上那双墨玉般的眸,目光交汇处又是一阵火花飞溅。 后花园中,叶凌汐跟着众人往前走,青儿从人群中走过来,在叶凌汐耳边低语几声。 听罢,叶凌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难怪他能出入这里了,没想到他竟是那样的身份。 第91章 非她莫属 御书房中威严庄重,寂静一片,只依稀能听到纸张翻折的悉索声,上首案桌旁,那明黄的身影忽然将手中的奏折合上,放下,扫了眼下面站着的曾公公,“贵妃她们已经去了皇庄?” 徐公公立马转过头,向着御前靠近了些,冲着东华帝恭声说道:“回陛下的话,贵妃娘娘她们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去了皇庄,那诗魁大赛怕是已经开始了。” 东华帝拿奏折的手一顿,落在奏折上的目光有些飘忽,忽的呢喃一声,“诗魁大赛啊……”他抬头看着大殿外面,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怔忡之色,又是一年三月了。 徐公公抬头正好看到东华帝脸上的怅惘之色,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听说重光郡主也去了这赏花宴。” 手指微动,东华帝翻开奏折,扫视着上面的内容,好似没有听到徐公公的话。 大殿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徐公公心里一咯噔,莫不是自己刚刚说错话了?!他紧了紧手中的拂尘,准备退到一边。 “谁让她去的?”上方威严的声音忽然传来。 徐公公脚步一顿,连忙恭敬回答:“回皇上,是太后娘娘传懿旨让郡主去的。”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补充说道,“太后娘娘怕是想到了郡主这些年在那定阳侯府过的艰难,眼下又与那安国公府退了亲事,日后这婚事只会愈发艰难,所以想着让郡主多多认识些人。”他这话说的也算是委婉,多认识人,能认识谁呢,这赏花宴上认识的男子,也只有诸位皇子或者是与皇室沾亲带故的贵公子们了。太后娘娘也是用心良苦啊,眼下除了皇子们,别的人无论谁娶了郡主,郡主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谁让这女子最要紧的就是名声,从前重光郡主蠢钝的名声在外,如今她又与未婚夫退了婚,是京中大户人家毫无疑问的不娶人选。就算碍着太后的颜面娶了,若有朝一日太后不在了,还不是一顿磋磨。 “啪”的一声,一阵巨响传来,徐公公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是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东华帝眼底骤然闪过一丝锐利之色,他扫过一脸诚惶诚恐的徐公公,威严的脸上神色渐渐和缓,“起来吧。”他拿起刚刚被他拍在桌上的奏折再次看起来。 “谢皇上。”徐公公慢慢站起来,拿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一幅惊神未定的模样,近来皇上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他也是,怎能在皇上面前说起太后还有重光郡主,谁不知道皇上与太后的关系大不如前了。而且,皇上对重光郡主的态度至今未明呢。 “让人去皇庄看看,随时汇报情况。”上方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 徐公公连忙收起帕子,恭声说道:“奴才遵旨。” “朕听说明瑜也过去了,告诉她,若看到合心意的,告诉朕。” 徐公公脚步骤然一顿,脸上闪过一抹凝重,皇上终于要给明瑜郡主指婚了。镇南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可这个女儿却丝毫不输男儿,文才武功皆是上乘,当年可是这莅阳城的风云人物,她理应配这世上最杰出的男儿,可惜…… “遵旨!” 奏折忽然合上,东华帝抬头看着徐公公离开的身影,眼底晦暗难明。 皇庄之中,珑翠园中,写字的案桌早早就被准备好了,顺着凉亭依次往下排开,叶凌汐等人都已经到齐,各自找了个位置站好,至于云贵妃等人则是坐在凉亭之中喝着茶水。 见人已经各自站好位置,云贵妃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斜睨了一眼旁边的侍婢,“皇子们现在在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几位殿下正在一起品茶呢,要不要将他们请过来?”旁边的宫婢恭声说道。 德妃放下茶盏,温柔一笑,“他们兄弟们感情好,何必打扰他们,等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德妃姐姐说的是。”齐妃娇笑一声,“殿下们身份贵重,岂是那些胸无点墨的人能随意相见的,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为好。”说着她的目光瞟了下方的叶凌汐一眼,眼底满是不屑。 云贵妃看了两人一眼,难得看到她们与自己的意见一致,她点了点头,看着下面的众人,目光在白娉婷身上停留了片刻。她最看重的就是她了,无论是家世还是气度,她是最适合端王的女人,可惜端王早已有了正妃,但是能嫁给端王为侧妃不也是她的福气么。 “姐姐,大家都等着你出题呢。”德妃忽然冲着云贵妃柔声说道。 云贵妃回过神来,瞬间留意到下面站着的众女们正一脸期许的看着她,她掩着帕子咳嗽了下,看了看天,忽然说道,“那就以‘云’字为题吧,时间为一炷香。” 这话一出,下面的众女心头皆是微惊,这“云”字可是云贵妃的封号啊,她拿出这个字作为题目,那她们不就需要避讳吗? 似是看出了大家心头的疑虑,德妃一旁笑着说道:“各位小姐们不要担心,贵妃娘娘既然出题了,自然是希望你们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才能,不要被有些规矩掣肘了才是。” 云贵妃看了德妃一眼,冷哼一声,谁要她多嘴了。不过她面上依旧大气,点头说道:“德妃说的是,你们不必避讳什么,本宫只想看到最好的答卷。” “是!”众女们这才放下心来,否则若是一会儿因为诗作而得罪了云贵妃那就得不偿失了。 宫婢们拿着托盘,帮着众人将纸张铺陈开来,因为在众女中叶凌汐位分最高,所以站在最前面。 “等下看看她能做出什么好诗来。”后面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 又一个嗤笑的声音响起,“就是想得出,怕是她那字也见不得人吧,最怕的是,她连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快别说了,人家是郡主,省得一会儿又说咱们不懂得尊重她了。” 叶凌汐看着面前空白的宣纸,听着后面的话,秀美的脸上神色从容,拿起笔来,直接写了起来。 倒是她后面站着的白娉婷神色说不出的凝重,眼前这个叶凌汐分明与传闻不同,而且她刚刚口口声声说她要踩她们的脸,这是不是表示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不,也许只是虚张声势,若是她真的厉害,当年怎么会被发落到乡下,而那齐世朝怎么会放着堂堂嫡女不要,与一个庶女牵扯不清。 她就不相信一个未受过正经教导,又被发落到乡下呆了三年的女子能做出什么好诗来。眼瞅着叶凌汐正拿着笔在纸上动作着,她心里更加坚定,这位重光郡主怕是握笔都不会吧,这写出来的字注定是要贻笑大方了。 这样一想,她瞬间放下心来,拿起笔,开始思索着诗句。 倒是凉亭之中的德妃目光一直落在叶凌汐身上,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位重光郡主说不出的从容,好似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不,该是应该见过更大的阵仗才是,几遍是在她们面前,她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齐妃绞着帕子,冷笑看着叶凌汐,心里嘲讽着,什么郡主,分明是个目不识丁的蠢货,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众位贵女们的表情各异,有的愁眉不展,而有的则是自信满满。但是,不少人的目光却是落到了叶凌汐身上,似是迫不及待的等着看她出丑。 纸张都被收了上去,云贵妃,德妃以及齐妃三人坐在一起翻阅着。说是作诗,但是既然写出来了,自然还是要看字迹的,所以这比赛算是诗作与书法的结合。 “这诗倒是不错,字也颇为娟秀。”云贵妃翻出一张纸来,微笑说道,“云散天边落照和,关关春树鸟声多,应这春景。” 这话一出,下面许方怡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娇红,站出来,福了福身,“谢娘娘夸奖。”说着她挑衅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奈何叶凌汐一直看着前方,根本就没有理会她。她心里冷哼,瞧不上她的,那她倒是看看她这位重光郡主能做出什么好诗来。 诗作不断被翻阅着,不少女子都被提到了,但是却没有多少夸赞,直到到了白娉婷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德妃开口了,“白小姐不愧是这京中第一才女,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能画出如此佳作。”说着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叶凌汐身后的白娉婷,一炷香的时间内能画出这样的画作来,就是能与京中那些顶级的画师们媲美了。 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那副画,画上是连绵不觉的山峦,山上翠绿一片,正是春意盎然,如雪一般的云高立山间,漂浮涌动,别有一番景致。这是以画代诗吗?! 虽然上面没有诗作,但是那画工意境完全符合主题,有没有诗句倒显得次要了。众人看向那一脸从容自信的白娉婷,心中艳羡赞叹不已,不愧是京中第一才女,以画代诗,画作优良,这第一是非她莫属了。 第92章 作弊 作为如今京中第一才女,白娉婷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艳羡的目光,她从容的走出,冲着上方的德妃福了福身,“娘娘谬赞了。”举止间从容端庄,大气不失内敛,她看着旁边的叶凌汐,面上笑容浅浅。似是在说,郡主,承让了。 叶凌汐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自然看出了她眼神中所涵盖的意思,她秀美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容,旋即看着前方。 看着叶凌汐脸上的笑容,白娉婷秀眉微蹙,她竟然还笑的出来?!是故作镇定吧。 云贵妃看了德妃一眼,心下冷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德妃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看中了白家背后的势力吗?说来晋王与他这母妃一样,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知道唬了多少人。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的一清二楚,连至亲都能下手的人,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不过,有她在,她休想如意。 “本宫也很喜欢白小姐这幅画,单独放出来吧。”云贵妃忽然冲着掌画的宫女说道。 众人听云贵妃这样说,已经明白今日的魁首是非白娉婷莫属了,心里虽然嫉妒,但是也福气,比不过别人,只能认命。 “贵妃娘娘,此画实在没有必要单独放出来。”一个淡然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身上,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是觉得白娉婷的画作不配入选?!众人皆是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不懂可以,但是别出来瞎嚷嚷,这画怕是可以与京中的画师们相提并论来了,她竟然说不好! 南宫晓文墨不行,也就没有参与这次的诗魁大赛,却也知道这白娉婷的画很精美,不由疑惑的看着叶凌汐,她这是在赌气吗? 许方怡直接站出来,冷笑说道:“重光郡主说娉婷这幅画不好,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好了?” 云贵妃等人也都看向叶凌汐,等着她的回答,齐妃忍不住嘲讽说道:“重光郡主不懂画,别以为别人也不懂。今日就是京中那些画师们来,怕是也不得不承认这画作精良。” 这边,白娉婷从被叶凌汐质疑的惊疑中缓过神来,冲着她说道:“娉婷知道郡主不喜欢娉婷,但是这幅画却是凝聚了娉婷的心血,还请郡主能够认真看待。” 这话一出,不少人皆是鄙夷的看着叶凌汐,没见过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人,俗话说的好,对事不对人,因为不喜欢人家白小姐,就否认人家的画作,未免太小人了些。可惜她们说这些的时候,都没有考虑自己是否也能做到对事不对人,比如,在叶凌汐这件事上,就没有做到。 叶凌汐秀美的脸上含着三分笑容,她看向那一脸从容大方的白娉婷,忽的说道:“敢问白小姐,今日是什么比赛。” “说什么废话,谁不知道这是诗作大赛。”下面有人忍不住嘀咕出声。 南宫晓却听出了一些味道来,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惊叹。 白娉婷闻言一愣,看向那张从容不迫的容颜,心里一咯噔,一股不妙顿时生出,她双手紧握,脸色骤然有些发白,被发现了吗? 可惜叶凌汐根本就不给她思考如何应对的时间,而是看向云贵妃等人说道:“娘娘,今日这是诗作大赛,白小姐拿出一幅画来比赛,这画艺再如何精湛,也终究是牛头不对马嘴,当然若是白小姐在这画上题上诗作,自然是能够为这比试添彩。不过,白小姐大概是大意了,竟忘记了题诗。若是裁定白小姐入选,怕是对其他人并不公平。” 云贵妃愣了愣,目光从叶凌汐身上移到了白娉婷身上,话是这么说了,但是…… 其余贵女们都是被这番言论说的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想,这重光郡主说的还真对,今日是诗魁大赛,一幅没有题诗的画根本与今日的主题不相符,的确不能入选。 虽然众人与白娉婷的关系还不错,但是若是白娉婷没有入选,那就是她们的机会了,事关自己能否嫁给皇子,大家不免有了自己的私心,一时间竟然无人出来反驳叶凌汐的话。 白娉婷心凉的透顶,什么忘记了题诗,这叶凌汐说的好听,她应该是猜到了自己画画之余,根本就没有时间来题诗。原本她想着这样混过去,可是没想到竟然被她给发现了。她忽的看向那从容淡然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郡主既然这样瞧不上白小姐的画作,那不妨让本宫好好欣赏一下你的诗作,看看是不是比白小姐强。”齐妃依旧不放过讽刺叶凌汐的机会,虽然她对这个白娉婷也没什么好感,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自然会选择帮白娉婷。 这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又瞬间回到了叶凌汐身上。 对于齐妃紧盯着叶凌汐不放这事,云贵妃心里颇为瞧不上,自己这个姨侄女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这重光郡主后面代表的可是太后的脸面,跟她过不去,那不是给太后没脸吗?就是皇上,因着孝道也不敢怠慢太后。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重光郡主与传说中不一样,而且这分气度倒是与那故去的瑶光长公主颇为相似,当年的瑶光长公主可是这莅阳城最为耀眼的女子,她生的女儿真的蠢笨无能吗? “咦,这画妙,还有这字,这诗,真是妙极了!”正翻着其余画作的德妃忽然出声,温婉的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德妃手中的画作上。云贵妃跟齐妃两人皆是皱眉,难得看到德妃这样惊诧的模样,她们倒是想看看这是什么样的作品。 然而看到那画作的时候,两人皆是愣住了,怎么可能?!两人同时看向了前方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她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的画,题上这样的诗! 这边德妃已经让人将画作展开,映入众人眼底的是一幅海上云霞图,天刚破晓,波澜壮阔的海面上白云和彩霞漂浮而出,早春已到,一只渡船朝着江南而去,所过之处的江岸边春风扫过,梅花开放,柳条吐出新芽,正是一年春好处。 而在画作的左上角两行娟秀的字飘洒而出,“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是时下流行的簪花小楷,可是却多出几分不羁来。 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画上的落款,瞬间将目光落到了叶凌汐身上,她怎么可能作出如此精美的画,写出如此精妙的诗,还有这字,并不是一日就能练成的。一炷香内完成如此大作,就是白娉婷也未必能做到吧,这人,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叶家蠢女吗? 白娉婷心里正翻江倒海过后,已然冷静下来,她目光紧紧盯着那画,无论如何,她不相信叶凌汐能作出这样的诗画来,一定有问题。 齐妃绞着帕子,一脸怨毒的看着叶凌汐,她不是蠢笨木讷么,怎么可能作出这样精妙的诗画。 “本宫不相信!”齐妃忽然站起身,瞪着叶凌汐,冷笑,“郡主做人还是实诚些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说叶凌汐作弊,其余之人知道齐妃与叶凌汐的恩怨,可是此刻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凌汐站在第一个位置,若是她作弊,早就被人发现了。 可是偏偏有人也不服气,跟着附和说道:“齐妃娘娘说的对,就是输了比赛也不能输了骨气,郡主可别因为一时胜负,堕了定阳侯府的颜面。”说话的人是许方怡,倒不是为了白娉婷出气,而是若是没有叶凌汐这诗画,她的诗与字怕是今日的魁首了,所以她自然视叶凌汐为眼中钉。 “你们是当本宫的眼睛是瞎的吗?!”忽然,一个震怒的声音传来,云贵妃一拍桌子,看了一眼旁边的齐妃,“齐妃身为一宫主位,与一个小辈争长争短,不依不饶,岂不是堕了皇室的颜面。” 这话简直是打齐妃的脸,齐妃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不敢反驳,云贵妃位分在她之上,又是她的姨母,地位辈分无论哪一头,都没有她反驳的道理。只是她想不通,为何她要帮着这个给安国公府没脸的贱丫头,难道她忘记了安国公府与陆家的关系,与端王府的关系了吗? 云贵妃若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肯定要笑她太年轻,目标短浅。她看着下面众人,目光在叶凌汐身上停顿了片刻,看来她需要重新看待这个重光郡主了。 “今日这魁首当属重光郡主。”云贵妃忽然宣布。 德妃一旁也点头附和说道:“重光郡主当之无愧。”说着她看向叶凌汐笑着说道,“郡主真是瞒得严实,亏得本宫先前还替你担心了一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看着叶凌汐,她的确是瞒得够严实,竟然骗过了所有人!今日之后,是不是表示这莅阳城第一才女要换人了?! “重光郡主拿着别人的诗画来比赛,未免有失公允。”忽然一个温柔叹息的声音传来,“恕我等不能信服。” 第93章 景王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人 拿着别人的诗画来比赛?!众人心神皆是一震,蓦地看向那说话的人,再看那从容而立的叶凌汐,目光中瞬间露出一丝鄙夷来,她们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作出这等诗画来,原来是抄袭别人的。 “还以为终于见到重光郡主的才能了,原来不过是空欢喜一场。”许方怡嘲讽似的看着叶凌汐,若是再没了这叶凌汐的诗画挡在前面,那么今日这魁首就该是她的了。 “许小姐可别这样说,总要给郡主留些颜面才是,省得又说我们不尊重她了。”温青青忽然站出来,以袖遮面,似笑非笑的说道。 “做出这样欺世盗名的事情来,哪里配得上我们尊重。”另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 白娉婷看着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愉悦,她自小就被祖父严格教导,立志成为这京中第一的才女,所以但凡是名作她基本上都见过听过,刚好叶凌汐刚刚所画所写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她倒是想不起这是何人所作。 南宫晓见众人围攻叶凌汐,心里瞬间有些不喜,忍不住打抱不平,“白娉婷,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重光郡主作弊了,若是输不起就马上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就白娉婷这样的女人也敢自诩京城第一美人,真是不要脸。 “晓儿!”德妃低喝一声,瞪了南宫晓一眼,转而看向了叶凌汐,神色间透出几分凝重来。 白娉婷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冲着云贵妃等人说道:“臣女不才,曾经看过重光郡主今日的诗画,虽然一时间想不出名字,但是给臣女一天的时间,臣女定然能找出这诗画的主人。” 齐妃听着这话,冷笑说道:“白小姐学富五车,既然她这样说了,这事情怕是八九不离十了。”说着她看向叶凌汐,“不知道重光郡主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偷盗他人诗画,委实是丢尽了定阳侯府的颜面。” 这边,云贵妃看了齐妃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蠢货!不搞清楚状况就胡说八道。 有了偷盗这样不光彩的名声,重光郡主休想嫁给皇子,其余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偷盗别人诗画?”叶凌汐细细咀嚼着这句话,忽的抬头看着白娉婷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我记得不错,自古以来,母亲过世,一切财产都归于子女。”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微变,她是什么意思?! 白娉婷也是愣了愣,这跟财产有什么关系,不对,她这话的意思是…… “重光郡主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有人冷笑说道。 “啧啧,这一个个还是别作诗了,蠢的要命,作出来的诗怕是听了耳朵要长茧?人家都说了,这诗画是她母亲所作,还不明白。”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那声音清越极了,却又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众人面色瞬间难看起来,透着几分愤慨,竟然敢说她们蠢?!所有人猛地朝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入目的是端王、景王、晋王等人朝着这边走来。而她们所有的目光却是聚集在走在旁边的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身上,他正手执折扇,打着哈欠,一双勾人的凤眼邪肆的看着前方,那双眼睛中似有一抹淡紫色的光华晕染开来,神秘极了。 总有一种人,即便走在人群之中,也总是最吸引人注意的存在。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一抹妖娆的红色,脸上的怒火瞬间被痴迷取代,虽然说她们一心想要嫁给晋王、景王,但是真要说谁是这莅阳城贵女们心底最爱慕的人,当属眼前这男子,还没有人能抵挡住他惊心动魄的妖娆之美,他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为他去生去死,甚至无怨无悔。 奈何,他身份特殊,这辈子,她们是注定嫁不了他的。因为这事,不知碎了多少颗芳心。 “几位殿下都来了,七皇子也来了。”德妃忽然站起来,笑着说道,“你们来的正好,重光郡主刚刚可作了一幅好画,是咱们今天的魁首呢。” 这话一出,端王等人脸上皆是闪过一抹诧异,目光落到了叶凌汐那副还未收起的画作之上。随即看向叶凌汐,眼底尽是不可置信。 君千澜并不看画,而是看着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冲着她眨了眨眼。似是在说,咱们又见面了! 叶凌汐正好撞上君千澜的眼神,暗骂一声妖孽,她早该猜到了,这世上谁能有这样一张惑世的容颜!传言西凉国七皇子倾城之姿,雌雄难辨,妖娆魅惑更甚女子,曾引无数男女为之疯狂,一度在西凉国国都引起混乱,甚至被称为亡国祸水。后来东华与西凉发生战事,虽然最后议和,但是他却被送到这东华为质。 而那场战事,正好就是三年前她带领楚家军的最后一战,当时签订这质子条约的时候她也在场,只可惜她还未回到莅阳城,楚家就已经覆灭了…… “七皇子殿下,您刚刚也说了,这诗画并不是重光郡主所作……”有人不服说道,怎么就是她们蠢呢。 “是啊,就算这画是瑶光公主所作,重光郡主盗用母亲画作也是不妥……”许方怡也跟着说道,被自己如此绝色的男子这样看低,她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白娉婷闻言,上前一步,温声说道:“大家不要为难重光郡主了,郡主能复制出长公主的诗画这是对长公主的敬重。”反正这诗画不是叶凌汐所作,那么她也夺不了她第一才女的名头。 这话显然是在说叶凌汐不过是复制诗画而已,并没有什么才能。其余之人听罢,心底也深以为然。 “啧啧,复制的又如何,自己作出来的又如何,你们全力以赴连一个不通文墨的人都比不上,还好意思在这里叽叽歪歪,本公子都替你们脸红。”君千澜忽然收回目光,妖冶的凤眼中泛过一抹讥讽之色,似乎根本看不到众人难看的脸色,继续补刀。 贵女们听罢,一个个脸色都涨得通红,这七皇子打人脸可从来都不会手软,关键她们还辩驳不得。 对于君千澜的嘴毒,叶凌汐也是见识到了,看着那些聒噪的女人有口难言,心头说不畅快是假的,她看向众人,忽的一笑,“大家也不必争了,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当这魁首,今日取胜的是我母亲的画作,大家猜的也没错,除了这幅画与诗,别的我还真不会,所以当不得魁首,若非要评出个魁首来,该是我母亲才是。”说着她顿了顿,“我听说十几年前,我母亲就是凭着这画作夺得了那一年的魁首。” 让一个死人当魁首?!场面骤然尴尬下来,晋王忽而笑着说道:“是啊,姑母才思敏捷,再当魁首也是实至名归。” “是啊,姑母的才学本王也敬仰已久了。”成王跟着说道。 几位王爷的点头,让其余人也不敢再有异议,胳膊扭不过大腿,瑶光长公主是什么身份,她们怎么敢反驳。 这结果对于白娉婷而言也算是最好的结果,毕竟,瑶光长公主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根本就威胁不到她。 云贵妃脸色并未有多少变化,分明是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她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能画出如此神似长公主所作之画,郡主怕是临摹的辛苦。可见郡主一番拳拳孝心,若长公主在天之灵知晓必然欣慰,今日这魁首当属于长公主与郡主。” “姐姐说的是,临摹的如此神似,郡主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德妃也跟着说道。 齐妃虽然不甘,可是留意到云贵妃严厉的目光,她哪里还敢说什么。心下却是冷哼,一个死人罢了,竟然还让这么多人巴结着。 就连白娉婷也附和说道:“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叶凌汐垂眸,脸上从容淡然,福了福身说道:“那臣女就代母亲谢过娘娘了。” 秦景渊看着那画作,笔锋过处是毫无犹豫的凌厉果决,山水之间自有棱角,可是隐隐却有一层阴影包裹掩饰着它的锋芒。他的目光忽而落到了那从容浅淡的女子身上,墨玉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暗沉之色。 似是察觉到有人紧盯着她看,叶凌汐忽的抬眸,对上那冷寂的目光,面上愈发从容,她微微颔首。 “六弟怎一直盯着表妹看?”一旁的成王忽然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暧昧。 这话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看向叶凌汐的目光愈发嫉恨起来,能得七皇子出言相助,还能得几位王爷看重,这叶凌汐何德何能。 秦清远看了秦景渊一眼,微微蹙眉,秦景渊对叶凌汐的态度,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但是,他是绝对不想叶凌汐与秦景渊交好的。 “本公子瞧着……是这画中有什么玄机吧。”君千澜嘴角微勾,一摇折扇,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魅惑的笑容,他凤眼微挑,洞察着那一抹玄色身影的变化,声音散漫慵懒,“景王看到这画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人?” 第94章 明瑜郡主 先前在前头的园子里面,景王与叶凌汐都已经承认了过去认识,如今景王盯着叶凌汐的人跟画看,是不是表示这幅画中暗藏着他们的过去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这是他们的……定情之作?! 这样一想,众人们心情瞬间不好了,这叶凌汐也太会伪装了,竟然装疯卖傻骗过了她们所有人! 叶凌汐双手紧握,她的字与画在她的刻意掩饰下与从前有着极大的差别,没有人能认出来的,但是……君千澜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究竟知道些什么?她蓦地看向那俊美无俦的脸。 君千澜似是察觉到叶凌汐的神情,忽而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微微颔首,眼底笑意盎然。 叶凌汐皱了皱眉,这人究竟想干什么?她的目光转而落到了那浑身散发着冷寂气息的男子身上,手微微握紧,她不相信他能看出来。 花园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所有的人都等待着答案,可惜那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岿然不动,他墨玉般的眸子冷寂一片,他忽的抬眼,看着那一抹妖娆的红色,刚毅俊美的脸上似是刀刻一般冷硬。 “六弟还是解释清楚的好。”晋王微微一笑,冲着秦景渊说道,“这事可事关表妹的名声……”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齐妃看着秦景渊,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跟着说道:“景王殿下还是快些澄清的好,否则传出去若毁了重光郡主的名声,少不得只能委屈你了。”委屈你娶一个三无千金。 其余贵女们都是焦急的看着秦景渊,恨不得喊出声来,快解释啊,景王殿下,难道你真的要娶叶凌汐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吗?! “各位多虑了,从前本郡主也临摹过瑶光长公主的画作,景王看到这画,大概是想起了本郡主。”一个女声骤然破空而来,不似京中女子声音的温柔和缓,而是透着几分飒爽大气。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她看上去二十岁左右,长发挽起,简单的在头上打了个结,素净极了。那张脸美丽中透着几分英气,身上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之气。 她是何时回来的,为何他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看着那走近的人,晋王与端王等人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秦景渊看了来人一眼,墨玉般的眸中晦暗难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凌汐看着那素色的身影,只觉得眼前晃得很,她幻想过各种与她相见的场面,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她相见,这声音于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每次她想抓住都会从梦中惊醒。现在,是梦吗? “明瑜姐姐,你回来了,真是想死我了!”南宫晓忽然从座位上跳起来,冲着那女子跑了过去,跳到了她身上,紧紧抱着她。 云贵妃等人也跟着站起来,冲着来人微笑说道:“本宫就说今日这喜鹊怎叫个不听,原来是贵人归来” 傅明瑜将跳到自己身上的南宫晓从身上扒了下来,冲着云贵妃等人拱手说道:“明瑜拜见各位娘娘,各位王爷。” “郡主快快免礼。”云贵妃打量着傅明瑜的脸,笑着说道,“有两年没见郡主了,郡主一切可好?看这模样,瘦了,回来可得好好补补才是。” 德妃也跟着说道:“郡主这些年在外定是相当辛苦,这次回来可要多呆些时候才是。” 傅明瑜明媚的脸上带着三分礼貌的笑容,她站起身,微微颔首说道:“多谢两位娘娘关心,明瑜一切都好,至于在京中留多久,这要看皇上的旨意。” “本王若是一早知道郡主回来,定然是要去城门相接的。”晋王忽然笑着说道。 傅明瑜淡然一笑,“皇上的旨意来的突然,所以我也回的突然。不过,还是多谢晋王的美意。” “哎,几年不见,郡主倒是与本王生疏了。”晋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目光却是瞥了一旁沉默的秦景渊一眼,眼神闪了闪。 傅明瑜笑笑不语,目光却是忽然落到了那副画上,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白娉婷看着面前容颜素净的女子,当年明艳不可一世的明瑜郡主,如今也不过是个无人问津的老女人罢了,只是即便年华逝去,她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这点让她心里嫉妒的发狂,明明她才是如今莅阳城女子中的佼佼者。 “难得明瑜郡主归来,我等早就对郡主的才学倾慕已久,不知道今日是否有幸能见到郡主的大作。”白娉婷忽然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不少人皆是看向傅明瑜,这明瑜郡主打仗多年,现在还会握笔吗? 晋王看了白娉婷一眼,微微蹙眉,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果然女人就是女人! 傅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娉婷,“你想看,本郡主就给你看,你把本郡主当什么了。”说着不理会白娉婷煞白的脸色,转而看向那淡紫色的身影,微微一笑,“你就是瑶光姑姑的女儿小汐儿吗?一转眼竟然长这么大了,这容貌与瑶光姑姑真是像极了。” 叶凌汐看着面前那明媚从容的脸,三年不见,她依旧美丽大方,可是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不少风霜,南疆那边素来不安稳,镇南王又没有儿子,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她一个女子的身上,她定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从前莅阳城之中尊贵无双,明艳动人的明瑜郡主如今只能跟男人扎堆在一起,饱受南疆的风霜,厮杀在战场,日日嗅着敌人的鲜血,甚至随时要做好殒命的准备。 “阿凌,我快疯了,爹现在成日在我耳边念叨排兵布阵之事,我又不是男儿,又不需要上战场,学这些做什么。再说,以后若是真有战事,有阿凌保护我就行了。阿凌这么厉害,谁能伤我!” “阿凌,那些女人跟有病一样,天天喜欢找我比试,她们想比,我就得比么,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阿凌,快些打完仗回来,我在莅阳城等你。” 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凌汐回过神来,冲着她微微一笑,“叶凌汐见过明瑜郡主。”她双手紧握,指甲掐入手心都混不自知。 傅明瑜看着面前这秀美的脸,目光有片刻的凝滞,似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似的,她微微一笑,“唤我姐姐就好,你我身份相当,就不要郡主前郡主后了,我也没有妹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明瑜姐姐,你才见她第一次,就对她比对我好。”南宫晓不依。 其余人都是震惊的看着叶凌汐,她这是走什么运了,竟然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明瑜郡主另眼相待,还要姐妹相称?! 傅明瑜无奈的看了南宫晓一眼,“你比小汐儿要大,也是她的姐姐,也得保护她。” 南宫晓撅了撅嘴,看了叶凌汐一眼,冷哼一声,别过头,可是也没有反对。 云贵妃等人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目光在傅明瑜与叶凌汐身上流转,傅明瑜可不是简单的一品郡主,那是未来南疆的王,能被傅明瑜认作妹妹,便是说得罪了叶凌汐就是得罪了南疆。 “泽儿,如今这园子里花开的正盛,还不陪你表妹与明瑜郡主四处逛逛,两位郡主怕是还未好好看看这园中的景色呢。”云贵妃忽然冲着一旁的端王说道。 端王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妃,他与明瑜郡主素来不对付,而且他更讨厌叶凌汐那个蠢女人。 云贵妃横了端王一眼,怎还不动,听不懂她的话吗? 德妃也看着晋王说道:“远儿,两位郡主回来之后怕是还未好好逛逛莅阳城,今日天色正好,还不陪她们去逛逛。” “母妃说的是。”秦清远从善如流,冲着叶凌汐说道,“不知道明瑜郡主与表妹可愿意赏脸。” “多谢各位的美意,不过我刚刚回来有些乏了,想自己在这庄子四处走走。”说着一拱手,“先告辞了。”说着她看了叶凌汐一眼,冲着她微微颔首,转身直接朝着廊道走去。 见傅明瑜要走,南宫晓跺了跺脚,“明瑜姐姐,你等等我啊。”说着,直接追了上去。 云贵妃端王等人的脸色瞬间不好了,这明瑜郡主刚刚未免太不给他们面子了,不过谁让她是未来的南疆之主,现在他们只能拉拢,不能得罪。好在,她刚刚也没多给德妃母子面子。 傅明瑜一走,场面就冷了下来。秦景渊与君千澜不知道何时也走了,剩下的晋王与端王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表妹……”晋王向前一步,准备跟叶凌汐说话。 叶凌汐微微一笑,歉声说道:“多谢殿下美意了,我刚刚想起来,要替母亲采几枝她最爱的桃花,先走一步了。”说着,她冲着上首的云贵妃等人行了一礼,转身告退。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云贵妃与德妃眉头皆是拧巴着,一个明瑜郡主,一个重光郡主,都不是她们能轻易得罪的人。 有了这两个人的比较,其余贵女在她们眼中瞬间黯然失色了不少,她们自然也没了继续甄选的心思。 白娉婷如何看不出几位娘娘意兴阑珊的模样,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是气的发狂,她绞着帕子,看着那离去的淡紫色身影,眼底掠过一丝狠厉。 倒是齐妃,看着叶凌汐的目光中透着一幅莫测高深之色。 第95章 本公子的刀很久未见血了 出了珑翠园,叶凌汐径直往前走,她一定要找到明瑜弄清楚她为何突然回莅阳城。 如今莅阳城的局势瞬息万变,储君之位未定,几位皇子野心勃勃,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要回来!守着南疆,一方为王,就是再苦,也比卷入夺嫡的漩涡要好。 楚家的灭亡已经够了,若是傅家也重蹈覆辙,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这一生,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明瑜。 “小姐,刚刚有人送来一封信给您。”后面追着叶凌汐走的青儿边走边说。 叶凌汐脚步微顿,皱眉看着青儿递过来的信件,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直接展开来看。 “谁给你的?”看完信上的内容,叶凌汐冷声说道。眼底闪过一抹讥诮之色,竟然与她玩这一套。 青儿察觉到叶凌汐神色有变,不由看向她手中的信件,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刚刚仓促之间,不知道是谁递给奴婢这封信。” “没关系,过去看看就知道是谁了。”叶凌汐将手中的信件捏紧,准备往前走。 “啧啧,小汐儿想要知道是谁给你写情信,不妨问本公子。”忽然一个邪肆的声音映入耳中。 叶凌汐脚步一顿,目光蓦地看向那声音的源头,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正倚在山石上,媚眼如丝的看着她,那姿势勾人至极,好似是任人采撷的鲜花一般。 妖孽!叶凌汐暗啐一口,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为什么你总是这样阴魂不散?”她招他惹他了吗?! “阴魂不散的那是死人,小汐儿这样说话,委实让本公子伤心。本公子得到消息有人想要暗害小汐儿,特意前来报信,竟不想小汐儿这般无情。”君千澜俊美无俦的脸上忽的浮现一抹委屈之色,一双丹凤眼滴溜溜的看着他,像是等待着安抚的宠物一般。 叶凌汐直接翻了个白眼,谁要他来通风报信了,她直接无视他,往前走去,然而刚刚走一步,那红色的身影已然到了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叶凌汐心神一沉,蓦地向后退了一步,冷冷看着面前的男子,“你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保护小汐儿了,让小汐儿一个人去涉险,本公子怎能放心。再说,那样一个蠢货,还不值得小汐儿亲自过去。”君千澜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他忽的伸出手,撩起叶凌汐耳畔一缕秀发,薄唇轻启,声音暧昧,“说来,本公子更好奇的是,小汐儿这心急火燎的是想去寻谁?” “放开小姐!”青儿瞪着君千澜,做好攻击的准备。 “青儿退下!”叶凌汐冷声说道,青儿这点功夫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她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那一张脸魅惑妖娆,可是那琥珀色的丹凤眼中清明一片,甚至透着几分凌厉之色。她心神一沉,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后花园,湖上的廊道之上,一个玄色身影跟一个素色身影并肩而立,看着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过处,杨柳依依,日光似也化不开两人眉间的冷寂。 “怎么突然回来了?”秦景渊忽然开口说道。 傅明瑜脸上全然不见先前的淡然从容,而是透着一抹讥诮,她的声音尖锐极了,“难道这莅阳城我回不得了吗?你们杀了他,如今连我这个未亡人也要杀吗?”说着她看向旁边的男子,咬牙说道,“三年了,我连他的尸首都找不到,每次做梦梦到他,他都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跟我说,明瑜,我死的好冤。” 秦景渊俊美刚毅的脸上平静无波,可是那墨玉般的眸中骤然暗沉了下来,他看向湖中游荡着的水鸭,沉默良久低声说道:“你想如何?” “我还是三年前那句话,我不相信,死也不会相信他会背叛东华国!”傅明瑜眼底满是坚毅之色,那一日的景象她永远也忘不掉,天空遍布阴霾,血流成河,哭喊声遍天,整个莅阳城像是炼狱一般。 秦景渊微微闭眼,“为何与我说这些?” “为何?秦景渊,当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却是你亲手将他葬送在雁荡山,也是你,将你的恩师,你的兄长一个个送入刑场,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愧疚吗?”傅明瑜冷笑看着秦景渊,“我就不相信这些年他没有在你的梦中冲你勾魂索命?!” 勾魂索命吗?!秦景渊忽然睁开眼,眼底氤氲一片,他看了傅明瑜一眼,淡漠说道:“你既然知道是我亲手送她上路,便知道,与我说这些无用。此间事了,就回南疆吧,那里是你的地盘,天高皇帝远。” “秦景渊,这就是你的答复吗?好,很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也休想阻止我,如今黎屈被告发贪污军饷,若是你与之有牵连,休怪我不念旧情。”傅明瑜怒笑一声,一拂衣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秦景渊单手背负,看着湖面的波纹,墨玉般的眸中幽深一片,他忽的展开右手,那布满老茧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血印,是指甲掐出的痕迹。 “你从未入我的梦中。”那声音似真似幻,随风消散。 假山旁,君千澜一摇折扇,看着前方离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小汐儿,本公子迟早会知道的。”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容忽然收拢,目光冰冷一片,“准备的怎么样?” “公子放心,一切准备妥当,这一次他绝对无法翻身。”身后一个女声忽然传来。 君千澜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眼底瞬间充血,殷红一片,“翻得了身也无妨,本公子的刀好久没有见血了。” 身后的女子身形一顿,抬起头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主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怎么,后悔了?”君千澜似是察觉到身后人神情有变,眼底冰冷一片。 女子脸色一变,连忙低下头,“属下不敢,但凡公子吩咐,属下万死不辞。”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算什么。 君千澜扫了她一眼,轻笑一声,“本公子最喜欢听话的人,所以,别再让本公子看到任何质疑的眼神,否则,本公子不介意挖掉这双美丽的眼睛。”他的神情凉薄至极,周身翻滚的杀意让人后背发凉。 女子身体蓦地颤了颤,向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属下再也不敢了。”她额间隐隐有细汗渗透而出,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恐惧。 身前的压力骤然消失,女子瘫软着身体坐在地上,看着前面空无一人的空地,惊神未定,小脸上满是恐惧。 皇庄北面是供人休息的厢房,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这里聚满了人。包括秦清远、云贵妃等人。 他们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有宫女来报,说有人在这皇庄中行那污秽之事。 “奴婢刚刚看到重光郡主进去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句。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是微变,不过许多人都是幸灾乐祸,好你个叶凌汐啊,这么耐不住寂寞,前脚走,后脚就去私会情郎。 “还以为她重光郡主多么高尚,之前还一副忠贞烈女的模样要与齐世子退婚,转眼就勾上别人了,真不要脸。”许方怡冷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 白娉婷脸上满是担忧,拉了许方怡一般,低声说道:“许小姐,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能冤枉了郡主。” “都看她进去了,还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旁边有人不屑说道。 齐妃一旁掩着帕子,轻笑说道:“有些女人嘴里说着不要,其实最是下贱。”她眼里似是淬了毒一般,那封信她是看着被塞到了叶凌汐的丫鬟手中的。今日之后,叶凌汐那小贱人还不是只有被她磋磨的份儿。 云贵妃冷着一张脸,横了齐妃一眼,一脚踢到了旁边的宫女身上,怒声说道:“还不去里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紧握着手,手上的护甲险些被她掰断,蠢货,今日之事一看就是别人设计的。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敢去设计叶凌汐,如果说叶凌汐没有画出那幅画,还好说,可是,那幅画一出就表示,但凡动了她的人,都得死!就是她们也会受到牵连。 秦清远看了齐妃一眼,看来安国公府已经是一步废棋了,现在他只希望叶凌汐没有事,不然太后与父皇那边都不好交代,一想到她现在可能与某个男人一起在里面做些什么,他心里就烦躁的很。 众人都翘首以盼的看着里面,这叶凌汐算是毁了,她们最大的威胁总算是要解决了,她们才不会管她是不是被人设计的。 不多时宫女跑了出来,一脸惊恐的看着云贵妃。 “怎么样?”云贵妃连声问道。 宫女低着头,支支吾吾说道:“回娘娘……” “娘娘问的这般直白,叫人如何回答啊,总不能说重光郡主正与男人在里面颠鸾倒凤吧。”齐妃掩着嘴轻笑说道。 云贵妃脸色微变,横了齐妃一眼,“放肆,这种话是你一个妃嫔能说的吗?看来是本宫平日里对你太过宽容了。” 齐妃脸色一白,咬着唇不甘的看着云贵妃,不就是仗着品阶比她高吗?只要她生下儿子,看她还敢不敢这样落她面子。 “重光郡主敢做,难道还不能让人说吗?”齐妃冷笑一声。 “那本郡主倒是想问问齐妃娘娘,本郡主做什么了,以致于齐妃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侮辱。”忽而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第96章 你的画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众人听着这声音,皆是一愣,目光瞬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走在前面,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落她半步之后。她们没有看错吧,她不是在里面吗? 看着叶凌汐出现在人前,众人难免有些失望。 德妃、云贵妃心神骤然放松下来,若是叶凌汐今日出事,她们难辞其咎,如今这样,是皆大欢喜。 秦清远看着傅明瑜跟叶凌汐走过来,脑海之中忽的晃过一个熟悉的景象,总觉得这场景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白娉婷眼底闪过一抹嫉恨,竟然被她逃过了。 齐妃脸色骤然大变,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她的人看着她进去的,她怎么会在外面。 “你明明在里面……”齐妃失声说道,似是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她脸面捂住口鼻,双眼愤怒的瞪着叶凌汐。 叶凌汐一脸懵懂的看着齐妃,“娘娘在说什么,我离开珑翠园之后就去找明瑜姐姐了,刚刚听说这边出了事,就跟姐姐一起过来看看。”说着她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只是没想到刚刚走进就听到娘娘口口声声污蔑于我,虽然我知道我与齐世子退婚之后让安国公府丢了面子,但是归根结底也是因为齐世子品行不端。所以,娘娘若是再无理取闹,别怪我告到御前了。” “你放肆!”齐妃听着叶凌汐说安国公府的不是,当即大怒。她明明该在里面的,怎么会在外面,一定是,一定是有人帮她,傅明瑜!想到这里,她顿时瞪向那英气勃发的女子。 “一个二品宫妃竟然敢随意污蔑当朝正一品郡主,简直是无视皇室礼法。”傅明瑜看了齐妃一眼,微微蹙眉,看向云贵妃,拱手说道,“贵妃娘娘,这宫中如今是您掌事,您宽厚仁和,可有些人若是不好好管教,到时候别人只会说娘娘失职。” 这话一出,云贵妃脸色也不好看了,她是第一次被人当着众人的面指责,可是眼前这个是未来的南疆女王,她极力想要拉拢的对象,受了污蔑的是瑶光的女儿,所以,她只能忍。 “郡主说的是,的确是本宫平日对齐妃疏于管教了。”云贵妃脸上带着笑,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转而看着齐妃,“从今日起,齐妃禁足宫中一个月。” “你敢!”齐妃想也不想的说道,她嚣张跋扈惯了,在宫中素来是横行无忌,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一时间怒上心头,想也不想的顶嘴。 这一反驳,云贵妃的怒火瞬间转移到了齐妃身上,“那本宫就让你看看本宫敢不敢,来人,将齐妃带回宫中严加看管,让嬷嬷们好好教导一下她什么是规矩。” “不,你敢这样对本宫,本宫要告诉皇上。”齐妃挣扎着,甩开身边婢女的手,整个人有些凌乱,不顾形象的大喊着。 德妃一旁看着这姨侄两个,心下好笑,云贵妃聪明一世,提携了个姨侄女上来,却没想到是只白眼狼,如今还要为这白眼狼收拾烂摊子,真是糟心呢。 眼瞅着齐妃要被人带走,叶凌汐忽然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刚刚齐妃娘娘口口声声说是本郡主在里面,那本郡主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莫名顶替了本郡主?” 这话一出,云贵妃不由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看向刚刚进去查看过情况的宫女,“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回娘娘的话,是齐世子跟一位小姐,那位小姐好像是,好像是跟着重光郡主一起来的。”宫女连忙回答说道。 “什么,不可能?!”齐妃尖叫一声,怎么会是世朝。娘不是说随便找个人坏了叶凌汐的名声吗?怎么会是世朝。 叶凌汐看着齐妃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微微一笑,安国公夫人聪明一世,怕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吧,她处心积虑想要齐世朝坏她清白,却没想到,齐世朝会接二连三栽到叶家庶女手上。这下子,两家的婚事是没跑了,就是不知道她知道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当天中午,皇庄中出了一件丑事,那就是安国公世子齐世朝跟叶家另一个庶女被人发现在客房行那苟且之事。一时间安国公府与定阳侯的丑闻再度甚嚣尘上,有人还说齐世朝被人发现的时候,昏死在了榻上,御医诊断说是纵|欲过度,伤了元气。 云贵妃在事发之后,就带着齐妃等人回了宫,至于其余人也都各自散去。 秦清远走在最后,看着傅明瑜与叶凌汐,微笑着说道:“不若就由本王送两位郡主回府?” 傅明瑜神色淡淡,“晋王贵人事忙,就不劳烦了,我会送小汐儿回府。” 叶凌汐冲着秦清远笑了笑,冲着傅明瑜说道:“有劳姐姐了。” 看着叶凌汐清秀的容颜,傅明瑜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冲着秦清远一拱手直接带着人离开。 秦清远对这样的结果并不觉得意外,因为某些事情,傅明瑜讨厌他,这个他从来都知道,不过眼下正是拉拢她的时候,就算拉拢不到,他也不会得罪她。不过,从前她与景王的关系更好,若是她帮景王的话,想到这里,他眼底暗芒一闪,看来他必须先除掉景王了。 出了皇庄,叶凌汐与傅明瑜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回府。 “姐姐不大喜欢晋王?”叶凌汐状似无意的说道,“刚刚姐姐对晋王的态度着实有些冷淡。” “我不喜欢惺惺作态之人,你也别与他走的太近。你还小,不懂得人心的险恶,有些人待人接物如沐春风,可是骨子里却坏的彻底。”傅明瑜淡然说道,随意的看着四周,脸上却透着几分严肃。 叶凌汐点了点头,“我听姐姐的,看姐姐一直盯着四周看,想来这些年在外定是颇为想念莅阳城这故土了。” 傅明瑜收回目光,微微挑眉,看了叶凌汐一眼,笑着说道:“我家乡在南疆,幼时作为质子常年居住在京中,这种记忆并不好,所以对这莅阳城还真没有多少怀念。” “那姐姐在这里没有朋友吗?”叶凌汐双手微微紧握,头微垂着,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傅明瑜脸上的笑容渐渐转淡,“以前倒是有不少朋友,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些朋友都不在了。” “那姐姐为什么要回莅阳城呢,这里不是故乡,又没有朋友。”叶凌汐低声说道,眼底情绪被厚重的睫毛遮掩。 傅明瑜闻言嗤笑一声,一脸无奈的看着叶凌汐,“傻丫头,我是臣,君要臣归,臣岂敢不归。”她转而抬头看着天空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这世上敢忤逆圣意的都不在了。” 叶凌汐心底一咯噔,看来是东华帝传召她回京了,镇南王三年前就去世了,可是因为镇南王无子,南疆的王位一直空缺着。东华帝不是不想让人取而代之,可惜南疆只认镇南王府,贸然夺了傅家的王位,南疆必然会出乱子。这一次让明瑜回来,怕是要敲定王位之事了,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给明瑜指一门亲事。 “不过这次回来也不亏,平白多了个妹妹。”傅明瑜忽然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看向她的目光温柔极了,只是那目光似是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察觉到傅明瑜的目光有异,叶凌汐蓦地抬起头来,疑惑说道:“姐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今日看到你的画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傅明瑜微笑着说道。 叶凌汐下意识的说道:“是我母亲吗?” 傅明瑜微微摇头,“我是六岁进京的,而我虚长你五岁,我到这京中之时,你母亲已经下嫁到定阳侯府。所以,我与你母亲并不相熟,只隐约知道是个美丽聪慧的女子。等到年纪渐长,经常被拿来同你母亲比较,才去了解她。只可惜那时她已经过世了,只能听说她当年才学如何惊人之类的。至于你的画是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 叶凌汐心里一咯噔,目光骤然偏移,讷讷说道:“是吗?” “明明你的画风、笔劲都不如他,可是看着你的画,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想,大概是回到莅阳城之后,对他的思念已经泛滥。”傅明瑜笑了笑,美丽的脸上浮现一抹向往之色,“如今,能在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待着,于我也是一种幸福。”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散落在地上。 “哎,你怎么回事?走路长没长眼睛。”看着地上散落的零零八八的物件,旁边的小贩儿瞪着叶凌汐。 叶凌汐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捡起来。”一边赔罪,一边蹲下来帮小贩捡东西。 傅明瑜看着叶凌汐弯腰捡东西的模样,不觉笑了笑,这性情与他一般无二,全然没有京中贵族的娇贵,难怪他那样骄傲的人会突然认下个妹妹,还嘱咐下人照顾。他啊,心肠总是最软。 第97章 小汐儿是替你凌哥哥试探我 帮着小贩将东西整理好,叶凌汐与傅明瑜才继续往前走。 叶凌汐明显感觉到傅明瑜对她的态度更加亲切了,刚刚听到她说起故人,她一时间乱了心神才会撞翻小摊。 “今日的赏花宴本是为了替皇子选妃,姐姐今日出现在这里,也是要嫁作皇子妃了吗?”叶凌汐看着前方,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听着这话,傅明瑜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她一脸无奈的看着叶凌汐,“小汐儿是在与我说笑吗?哪个皇子会娶一个寡妇?还是你在替你凌哥哥试探我?”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的颤抖,那种失去的痛苦依旧萦绕在心头。 叶凌汐一愣,脸色微微一黯,摇头说道:“姐姐说笑了,凌哥哥并未娶姐姐,哪里能让姐姐替他守着。” “胡说八道什么!”傅明瑜忽然低喝一声,她看了叶凌汐一眼,见她头低的愈发深了,知道自己语气过重,不由安抚说道,“你这样的小丫头就该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大人的事情不要掺和。” 叶凌汐微微紧握着手,低声说道:“凌哥哥已经不在了,姐姐该有自己的人生才是。如今姐姐三年的守孝期已经过了,皇上那边必然会替姐姐寻一门亲事,姐姐还是赶紧物色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为好。” 傅明瑜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深深看着面前稚嫩的少女,她没想到有一天她需要靠一个半大的少女来提醒她如今的形势。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感叹一句,真不愧是楚凌看中的妹妹,与他一般无二的聪明。 “这些话永远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小汐儿要记住,聪明的人不一定能活到最后。这点你该深有体会,若不是早些年你藏拙,未必能活到现在。”傅明瑜忽然沉声说道,如今,与他有关的人也就剩下眼前的少女了,她希望她一辈子安康快乐。 叶凌汐点了点头,明瑜很聪明,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与其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倒不如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她早已不是当年的明瑜郡主,她即将是南疆的王,肩负的是守护南疆的重任。 终究,她违背了当年的诺言,没能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 “哎,世子,别喝了,世子妃正带着人来找您来了。”前面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一家酒楼中,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手中拿着酒壶,一口接一口的灌着,他的脸上满是胡渣,看样子是多日没有梳洗了,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是看那衣着,身份不简单。 “世子啊,您可不能这样喝酒了,前段时间大夫还说你饮酒过多伤了脾胃,您就听听奴才的吧。”那小厮追着那醉酒男子,去抢他手中的酒壶。 可是那男子即便喝醉了,也知道守护酒壶,一把将那小厮推开,“滚,连你也要教训我吗?”他拿着酒壶,继续喝着。 叶凌汐顿下脚步,看着那男子,眼底冰凉一片。 旁边的傅明瑜同样止步,她皱了皱眉,眼底满是嫌弃,“从前京中赫赫有名的子逸公子,如今也不过是一个酒鬼罢了。”说着她冲着一旁的副将傅林说道,“他何时娶亲的?” “回郡主,世子已经娶亲两年有余了。”傅林恭声说道。 傅明瑜闻言冷笑一声,“说什么此志不渝,最后却连一年都守不住,亏得曦姐姐对他一往情深。当年那么多好男儿求娶曦姐姐,曦姐姐却看中了这样一个窝囊废。” “姐姐,你刚刚在说谁?”叶凌汐低着头,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傅明瑜淡漠说道:“瑞阳王府的世子秦子逸,算来也是你的表哥。你常年不出府,所以没见过罢了。好了,没什么好看的,我送你回去吧。” 叶凌汐点了点头,跟着傅明瑜一起往前走。目光却是一直落在瑞阳王世子的身上,不多时一个年轻妇人带着人走了过来,扶着他走了。她眼底寒光潋滟,指甲嵌入肉中都浑然未觉。 送叶凌汐回了定阳侯府,傅明瑜就走了。 看着定阳侯府的大门,叶凌汐知道,这里即将又有一场腥风血雨,说来,她是要感谢那个尽知道给她添麻烦的妖孽了。 果然,刚刚进大门就听到里面哭声一片,是宋姨娘跟叶芯的声音。当然,还有叶元衡的暴怒声。 叶元衡看着坐在地上的宋姨娘母女,恨不得上前吃了她们的肉,她们难道不知道最近定阳侯府的名声不好吗?这个关头竟然还敢给她闹事,而且还是跟安国公府的齐世朝有关。他就不明白了,那个齐世朝有什么好,让他三个女儿都折损在了他手上。 “好好去个赏花宴,你竟然敢与那齐世朝走在一起,你是鬼迷心窍了不成,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叶元衡抄起桌上的茶盏就朝着宋姨娘母女砸过去。 地上乱七八糟的都是碎瓷片,显然之前已经经历过一场风暴了,叶芯姣好的脸上好几处红肿,显然在叶元衡盛怒之下受了打骂。 这一扔,茶盏直接砸到了叶芯的手臂上,叶芯痛的大叫,泪水都快流干了。 “老爷,四小姐可是您的女儿,您可不能下狠手啊。”宋姨娘呜咽哭泣着,她好端端的女儿如今被人污了清白,她这做娘的心里也苦啊。 叶元衡冷笑一声,“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还留着做什么!” 旁边白氏默不作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这种时候她插嘴就是引火上身。不过对于叶芯的遭遇她是半分同情都没有,她的女儿不好看,别人的也休想。 倒是宛姨娘上前拉着叶元衡的袖子娇声说道:“老爷,别生气,气坏身体可就不好了。” “她们要是各个省心,老爷我也就不会生气了。”叶元衡冷哼一声,看了宛姨娘一眼,一口气总算是平复了下来。 叶凌汐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宛姨娘坐在叶元衡身旁帮着他顺气,宋姨娘母女抱作一团哭泣着,剩下的白氏跟柔姨娘两人则是沉默不言。 “这是怎么了?”叶凌汐状似无意的问道。 这话一出,叶元衡瞬间看向了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虞,“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你四妹妹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身为姐姐竟然不在她的身边。” 叶凌汐直接走到柔姨娘上首的位置坐下,看着叶元衡淡然说道:“正是因为出了事情,晋王与明瑜郡主担心我的安危,最后明瑜郡主非要送我回来,所以路上就耽搁了。父亲总不能让我拒绝明郡主的好意吧。” 这话一出,叶元衡脸色变了变,傅明瑜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什么,他自然知道,这个蠢笨的三女儿能得到明瑜郡主的关心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皱眉说道,“你四妹妹在皇庄中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吗?怎会又跟齐世朝牵扯到了一起?” 这边,宋姨娘一看叶凌汐回来了,所有的恨意瞬间浇向了她,“郡主,是你带四小姐去的赏花宴,为何四小姐会被人污了清白?” 叶凌汐微微一笑,看了宋姨娘怀中的叶芯一眼,淡然说道:“姨娘这话可就问错人了,去了皇庄之后,四妹妹就受了晋王的邀请,一直与晋王在一起,这事你们可以去问问去过皇庄的人,她们都知道。之后我因为参加了诗魁大赛,就没有再见到四妹妹了,后来才听说四妹妹跟齐世朝的事情,这事旁人也都知晓。还是说姨娘怀疑是我陷害四妹妹?这就可笑了,陷害一个庶妹,姨娘真是高估我了。否则,为何跟我同去的五妹妹无事。”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叶思一眼。 叶思留意到她的目光,神色微怔,旋即低下了头。 这话一出,宋姨娘脸色微变,看着怀中被折腾的体无完肤的女儿,依旧不依不饶的说道:“可是四小姐是跟着郡主一起去的皇庄,郡主不该对四小姐的安危负责吗?” “姐姐这话有意思了,郡主带四小姐去皇庄是给她体面,可是她自己不要这份脸面怪得了谁。当着嫡姐的面,就敢应晋王的约。可见四小姐主意多着了,哪里是郡主管得住的。”柔姨娘一旁笑着说道,“说她不是心甘情愿跟着齐世子,我都不相信,毕竟前面有两位小姐可是上赶着了。” 白氏脸色骤然一变,狠狠的瞪着柔姨娘,若不是现在不是时候,她真想撕烂她的嘴。 “你胡说八道!”宋姨娘急怒攻心,狠狠瞪着柔姨娘。 叶元衡觉得头大的很,怒声说道:“都给我住口。”他转而看着地上的叶芯,“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直窝在宋姨娘怀中被人忽略了的的叶芯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那红肿着的脸,她看着叶凌汐,一双眼中浸满了泪水,委屈说道:“妹妹知道姐姐不高兴我应了晋王殿下的约,可是你这样让人毁了妹妹的清白,让妹妹以后怎么做人啊,呜呜……” 第98章 渣妹被困 这个叶芯看似柔弱,可是心里的算计却是不浅,若不是君千澜告诉她那封齐世朝约她的信就是叶芯塞到青儿手中的,她还不知道她这个好妹妹一直等着算计她呢。若不是熟人,青儿不会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拿到那封信,人总是对熟悉的人容易放松警惕。 不过看叶芯的样子,应该是因为秦清远吧。谁让秦清远对她这位表妹太过热切了。难免让有些人生了嫉妒之心。 “傻妹妹,所有人都知道我离开珑翠园之后就跟明瑜郡主在一起,你这话是在说明瑜郡主与我合谋陷害你?”叶凌汐摇头叹息说道,“我这个郡主好说话,可是明瑜郡主那边就……” 这话一出,叶元衡脸色瞬间变了,起身一脚踢到了宋姨娘与叶芯身上,“混账,让你陷害嫡姐,污蔑郡主,来人,将四小姐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 “老爷,不要。”宋姨娘大声哭喊着,紧紧抱着叶芯,不让人将她带走。 可惜底下的人都不是吃素了,拉扯了几下就拖着叶芯走了。 叶凌汐看着叶芯被拖走时回望自己的狠厉眼神,唇边不觉漫出一抹笑意来,这定阳侯府的人各个心里另有乾坤,真是有趣极了。 人也被拖走了,叶凌汐也不想再这里待着,近来事情可是越来越多了,然而她刚刚起身,那匍匐在地的宋姨娘忽然朝着她冲过来,手中拿着一枚尖锐的发簪,“我跟你拼了。” “快,保护郡主!”李忠大声说道。 叶凌汐看着靠近的宋姨娘,心下无奈,这一个个都喜欢上演这样你死我活的戏码,不过,她不是次次都能容忍的。 就在叶凌汐准备反击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她前面。 “五小姐……”几声惊呼传来,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还不将这贱人拖下去。”叶元衡怒极,上前又是一脚踢在了宋姨娘身上。 柔姨娘上前抱住叶思大声呼喊着,“快,快去找大夫……” 叶凌汐看着柔姨娘怀中的叶思,那支簪子正插在她的肩头,并不是致命的地方。她微微蹙眉,她为什么要救她?! 叶思忽然偏过头看着叶凌汐,黑亮的眼中满是嫉恨。 留意到她的目光,叶凌汐不由愣神,她这是什么眼神。讨厌她,为何还要救她。 最后宋姨娘也被人带下去了,柔姨娘也带着叶思回去了,唯有白氏与叶凌汐走在最后。 “郡主的心真是狠啊,接二连三的对自己的亲人下手。”白氏看着那手忙脚乱的众人,走到叶凌汐身侧,低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白氏一眼,淡然说道:“既然姨娘自诩为我的亲人,那可得小心了。”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白氏恨恨的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下午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齐妃因礼数不周,性情跋扈,被降为嫔位。连带着云贵妃与德妃也都受到了训斥,理由是管教不严。两人心里颇为委屈,齐妃的跋扈还不是皇上纵容的,可是她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往嘴里吞。同时皇上专门传了口谕训斥安国公教子无方,安国公世子德行有亏。 这世家子弟一沾上德行有亏这四个字,这辈子算是完了,彼时齐世朝却根本在乎不了这些。 从皇庄回来之后,齐世朝就昏迷不醒,一众太医也无计可施,只能嘱咐让人好好服侍着,静观后效。 最令人绝望的是,东华帝还下了一个圣旨,让齐世朝同时迎娶叶家三位庶女,叶鸾,叶采薇还有叶芯,另外,若是齐世朝敢靠近重光郡主,靠近一次,打折一条腿,分明是怕齐世朝染指重光郡主,这道圣旨是将安国公府的颜面往脚下踩,安国公夫人接到圣旨之后,直接昏了过去。俗话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算安国公府的人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叶凌汐正在和颐苑的窗台前的案桌上作画,她画的正是白日里在皇庄所画的那幅。然而画风与先前截然不同,笔劲明显有力,只是神韵间反倒不及白日那副。 看着自己的手腕,叶凌汐苦涩一笑,看来她终究是强求了。 不过,这幅画显然比她想象的有作用多了,东华帝对瑶光长公主这个妹妹的确是偏宠至极,否则也不会因为一幅画就对她的女儿百般照顾,看来往后她办事会方便许多。没有人会料到一个深受皇宠的郡主,会是人人喊打喊杀的乱臣贼子。 眼下最紧要的是黎屈的事情,首先得黎屈口中知道当年楚家军通敌叛国的真相,然后就是黎屈背后的人。如今这案子是秦清远在查,秦清远心思缜密,她得小心才是。 黎屈如今被关在天牢之中,唯一的办法也只有靠近那天牢。 “青儿,素心什么时候能到?”叶凌汐放下手中的笔,忽的说道。 青儿端着茶水进来,听着这话,回答说道:“大概要七八天,昨日素心的信件上是这样说的。” 叶凌汐闻言蹙了蹙眉,“不行,太久了。”七八天之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看来这件事她得从长计议了。 “小姐,怎么了?”青儿疑惑的看着叶凌汐,小姐甚少有用到素心的时候,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兰馨苑之中,叶采薇听说了传到安国公府的圣旨,气得将屋子里的东西一通乱砸,凭什么,朝郎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这些个贱人都能嫁给他。 “薇儿,你身体还未好全,怎能下榻。”白氏进来,看着叶采薇站在塌下砸东西,连忙冲过去将她手中的花瓶夺了下来,将她按坐在榻上。 “我还要这身体干什么?叶鸾也就罢了,那个叶芯是什么东西,她也配嫁给朝郎?”叶采薇大声哭嚷着,她拉着白氏的衣袖,“娘,你不是说了吗?只有我才能嫁给朝郎,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啊!” “那是皇上的圣旨,也是你能随便质疑的?!”白氏大喝一声,她真的是太疼了,以至于让她这般放肆。 叶采薇连忙止了口,可是心里还是不甘愿,拉着白氏的衣袖不依不饶,“娘,我不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嫁过去!” 白氏心里也是烦乱的很,本来今日是指望着白家那边的娉婷能够得了几位娘娘的眼嫁入皇室,可是半路杀出个陈咬金,全被叶凌汐给搅黄了,又有叶芯那小蹄子不知廉耻,弄的皇上龙颜大怒。堂堂安国公府世子一连娶定阳侯府三个庶女,这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整个莅阳城的人怕是都在看她们的笑话。 “你怕什么,你嫁过去是当家主母,想要怎么磋磨她还不是随你的意。”白氏漫不经心的说着,心里却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两个女儿出嫁,这嫁妆她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叶鸾这边很快就知道了白氏的意思,心头冷笑,都这个时候了,娘还想着给叶采薇最好的,就她那个猪脑子,也能消受得了?! 说来都是叶芯那小贱人的错,触怒了圣上,才会有那赐婚的旨意。她现在是必须嫁给齐世朝了,想到那个男人,她就觉得倒胃口,可是眼下她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齐妃也是个蠢货,这个时候还跋扈个什么劲儿,好了吧,降位分了吧。宫里嫔位以上的多了去了,没了皇上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了。 原本还想着,若是有齐妃与陆家这样的靠山,她嫁给齐世朝也不算委屈,如今看来这安国公府没一个聪明的,她得从长计议才是。 傍晚的时候,叶晨出现在了和颐苑门口,彼时叶凌汐正好从外面散步回来。 “三妹妹,我替芯儿与姨娘向你道歉!”叶晨冲着叶凌汐恭敬说道。 叶凌汐看着叶晨平静的脸,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二哥客气了。父亲今日可踢了姨娘好几脚,也不知道姨娘现在如何?” “多谢三妹妹关心,姨娘那般对你,你竟然都不记恨他,委实让为兄惭愧。”叶晨叹息说道。 叶凌汐淡然说道:“四妹妹出事,姨娘心痛也是正常,行为难免过激了些,只希望姨娘以后莫做傻事。” “三妹妹放心,为兄保证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叶晨郑重说道。 叶凌汐看了一眼叶晨身上沾着墨水的袍子,点了点头,“三哥刚刚下学,早些回去照顾姨娘吧,然后早些休息。” “三妹妹也早些休息。”叶晨拱手一礼,离开。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青儿低声说道:“这个叶二少爷倒是比她娘跟妹妹要明事理多了。” 叶凌汐看了青儿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一个连自己妹妹与亲娘都不顾的人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生来无情。你觉得他像哪一种?”那叶晨回来连亲娘与妹妹看都没看,就来找他认错,真是理智到了极点,这样的人最是可怕,难怪能得秦清远看重了。 青儿一想似乎的确是这样,看向叶晨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忌惮。 待叶凌汐回到屋内的时候,入目的便是那大开的窗户,她的目光骤然落到空无一物的案桌上,眼底寒芒涌起,是谁! 第99章 致命的弱点 夜晚,晋王府书房,灯火通明,一身淡青色锦袍的男子靠在椅背上,神色说不出的疲倦,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面上肃然一片,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儒雅,忽然他抓起桌上的茶盏,摔到了地上。嘭的一声,杯盏破碎,他尤不解气,起身将桌上的笔筒也摔了出去,怒骂一声,“齐世朝那个蠢货。” 本来父皇让他宴会回宫是打算对他委以重任,嘱咐一番的。可是没想到都被齐世朝那个蠢货给毁了,父皇看到他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软弱无能,毫无皇子威仪,沽名钓誉,不知轻重。甚至还骂他堂堂晋王的谦和知礼、贤明仁德就是让皇族威严扫地,不堪为皇室子弟! 他当然知道父皇为什么生气,不就是重光郡主险些被辱吗?!安国公府的人也是够蠢,真以为那齐世朝是什么香饽饽,别人都要去咬一口。谁不知道现在重光郡主避他如蛇蝎,竟然还敢在皇庄里面暗算她、诬陷她。普通的郡主也就罢了,可是那是瑶光长公主的女儿。 仔细看看,宫里面受宠的公主大多是与瑶光长公主相似,更别说现在有个与她五分相似的女子出现,父皇怕是要将对瑶光姑姑的宠爱都放到她身上了。 “殿下何必动气,其实殿下不妨认为皇上这是看重殿下。”屋内一个淡然的声音忽然传出,打散了这屋内的沉闷,“毕竟,人总是喜欢将气撒在亲近之人身上,这次与殿下同去的不也有端王吗?为何陛下没有训斥端王?!” 这话一出,秦清远的脸色瞬间好转了不少,他看着下首坐着的男子,脸上也多了几分谦卑之色,“先生说的是,刚刚是本王糊涂了。” 那男子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样子,一身白衣,身形颀长却略显单薄,容貌生的极是俊美,不似君千澜的妖娆魅惑,而是透着一股英气勃发的气度,只可惜他脸上那病态的白给他添了几分柔弱无力。 “咳咳……”男子忽然掩着嘴咳嗽了起来,他另一只手拿出帕子擦拭着嘴角。 秦清远看着男子那愈发苍白的神色,关切说道:“先生身体要紧不?还是让本王去替你寻个太医瞧瞧,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这是娘胎里面带出来的病,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南冽多谢殿下好意。”男子收起帕子,脸色苍白中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从容沉着,他忽的抬头看着秦清远,“殿下往日也并不是未受过陛下苛责,怎今日这般急躁?” 秦清远闻言,脸上不觉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别看他盛名在外,意气风发,平日里可没少被父皇训。至于端王,成王,景王就更多了。 不过,被训斥也没什么不好,太过完美的东西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先生不是不知道,本王那六弟回来了。”秦清远眉心似有一抹化不开的浓郁,从秦景渊回来之后,他的眉头就没有松过。父皇年纪渐长,迟迟未立太子,自出了三年前那桩事之后,朝中根本就无人敢提立太子之事。圣心难测,若是揣度错了,站错了队,那可是抄家灭族的。 这样一来,拥有北地兵权的秦景渊就比他们有优势多了,就算不得圣心,父皇也没考虑过让旁人接管北地。 “殿下是在忌惮景王手中的兵权?!其实殿下大可不必担心,北地兵权并不在景王手中。”南冽淡然说道。 这话一出,秦清远一愣,诧异的看着南冽,“怎么会,父皇根本就没有收回秦景渊的兵权……”若是收回了,怎么可能瞒得住! “殿下何不想想,为何景王刚刚大败戎狄就马不停歇的回来了?他深知陛下不喜他,又怎会贸然回京。”南冽微微一笑,目光深深的看着秦清远。 看着那别有深意的目光,秦清远瞬间冷静下来,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的确,秦景渊回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他回到莅阳城,他们才知晓他的动静。 “先生是说,父皇不放心将兵权交在他手上,所以早早让他归京交付兵权?”秦清远眼底一亮,瞬间恍然大悟,一定是这样,父皇年岁渐长,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平日里对他们就颇多忌惮,对秦景渊这个不受宠,又手握兵权的儿子怕是更甚。 “不过,这不代表殿下就能对景王放松警惕。”南冽补充说道。 秦清远看了桌上有关于景王近日动向的情报,眼神微沉,他自然也知道不能放松对秦景渊的警惕,在他而言,秦景渊就是一头沉睡的狮子,随时都会醒转过来咬人。就算他没有兵权在手,可是父皇依然重用他就说明了他的能耐。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为他所用,将来必定是大患,显然他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不是没想过抓他的把柄,可是他甚少在京,就是参奏他,也多半缺乏证据,最后也都只得到了父皇不痛不痒的申饬。他们也不敢将探子放到北地,父皇最忌讳的就是这些勾心斗角的党派之争。做多了,就过了。 “这一次黎屈的案子,也许就是一个契机。”南冽忽然拿着帕子掩着嘴角,想要咳嗽,可是似乎又咳不出来,脸色微微泛红。 秦清远看着南冽难受的模样,叹息说道:“先生这般不顾身体安危的替本王筹谋,本王感激不尽。” 南冽低咳了一声,放下帕子,俊朗的脸上从容淡然,“殿下客气了,身为谋士,任何时候都要为主子分忧。咱们继续吧。” 听着这话,秦清远点了点头,心里的底气又多了几分,能得到大名鼎鼎的南冽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本王也没料到父皇会将这个案子交到本王手上,黎屈这个案子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处理的好,能得父皇看重,处理不好的话……”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愿意与三年前那桩案子相关的任何人牵扯到一起。 “殿下是怕皇上是在试探你与桓王的关系?”南冽忽然抬起头看着秦清远,摇头,“这点殿下可就多虑了,若是陛下真以为你与桓王有所牵扯,今日京中能常伴陛下身旁的就不是你了,当年京中与那两家走的近的人,有几家还完好无损?!殿下虽然接手了桓王的势力,但是那些人素来都是墙头草,摇摆不定,你知道,皇上更加清楚。” 秦清远骤然看向南冽,眼底满是惊诧,“先生是说,父皇知道哪些人追随本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殿下可不要将陛下想的太简单。”南冽淡然一笑,“殿下以为陛下不喜欢党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只有各方势力相互制衡,皇权才能稳固。桓王与楚家会灭亡,不过是因为陛下控制不住他们了。” 这样说父皇放任他做大是为了制衡其他人?!回想过去种种,无不印证了这点,秦清远脸色变了变,身上不知何时已然出了一身冷汗,当年桓王的下场他是比谁都清楚的,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告诫自己不能重蹈覆辙,原来,他太软弱了,也未必会让父皇满意。 “先生以为,本王现在该如何做?黎屈是当年状告楚翼谋反的人,本王并不想跟他多有牵连。”秦清远将目光放到了南冽身上,如今局势难明,他更加不能出错。 南冽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倏尔一笑,“殿下错了,正因为你从前与桓王交好,与楚家也有亲缘关系,又有贤明在外,所以皇上才会将此案交由你处理。” “先生所言何意?”秦清远疑惑的看着南冽。 南冽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清远,“因为在天下人眼中你是最不可能与黎屈勾结的人,你查出来的真相最为可信。” 秦清远震惊的看着南冽,“先生的意思是……” 南冽没有回答他的话,端起桌上的茶盏品了一口,忽而一笑,“殿下这茶应该是今年的新茶吧,看来殿下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不浅。” 新茶刚出,都进贡到养心殿了,能喝上新茶的,自然是得陛下看重,赏赐所得。 秦清远闻言,回过神来,脸上的神采不觉添了几分,若说现在皇子谁最得圣心,他若否认,怕是无人敢接。 “先生若是喜欢,本王将剩下的也都给先生送过去。”秦清远笑着说道,心中困惑解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南冽摇头,“我身体不好,茶不能多饮,偶尔喝一次就好了,多谢殿下美意。” 秦清远知道南冽说的是实话,也不勉强,“这夜晚寒气颇重,先生早些回去歇息吧。” 南冽放下茶盏,抬头看着秦清远,温然一笑,“看来殿下已经想到了对付景王的办法了?” 秦清远一愣,随即无奈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先生。”他嘴角勾起一抹诡谲之色,“秦景渊素来行事缜密,但是他有一个弱点,致命的弱点,本王为这一天可准备好久了。” 第100章 兄妹争执 定阳侯府,翠微阁中 几声争吵传来,随之“啪”的一声将所有的喧嚣都镇压下去。 宋姨娘错愕的看着身前被打的偏过头的男子,再看自己的手,美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二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的……”宋姨娘伸出手想要去拉身前的男子,又不敢,想要皆是,话又说的支支吾吾的,“我是,我是一下子被猪油蒙了心,糊涂了,实在是你妹妹……” 这一巴掌不清,疼在脸上,更是唤起了叶晨心底暗藏的情绪,他回过头看着一脸慌乱的宋姨娘,眼底满是嫌恶。 “姨娘以为你当时行凶的对象是谁?那人不止是叶家嫡女,那是长公主的女儿,陛下的外甥女,太后的亲外孙女,新封的重光郡主。她要是受了一丁点伤,不止是你,还有叶芯,我,甚至整个定阳侯府都要遭殃。就在白日,陛下下了旨意到安国公府,先是申饬安国公夫妇教子无方,更勒令齐世朝以后不得出现在重光郡主面前,将安国公府的颜面踩在脚底不说,连晋王殿下都因为保护不周而被皇上大骂了一顿,这等荣宠,就是皇上的亲生女儿都未有过。你们竟然还敢去得罪她,是疯了不成?!”叶晨眼底满是失望,这样的蠢笨的姨娘跟妹妹,简直就是他的累赘。 听叶晨这样说,宋姨娘心里也有些后怕,她是丫鬟出身,自己怎么找了都没关系,可是她最大的逆鳞就是一双儿女,叶晨从小就听话懂事,根本就不用她操心,唯有女儿生性怯懦,又有白氏母女三个压在上面,没少吃苦头,眼下白氏母女三人式微,她希望女儿能够嫁得高门,所以才想着让叶凌汐带她去皇庄认识皇孙公子,只是没想到去了一趟皇庄,女儿这辈子都给毁了,她心里怎能不怒不怨。 “可是你妹妹她……”宋姨娘不高兴的说道,“她是势大,可是你妹妹平白失了清白,难道这口气咱们就忍了吗?” 叶晨看着自己的姨娘,冷笑说道:“那也是她活该,姨娘,你没听到别人说叶芯当着所有人的面应了晋王殿下的邀请吗?她是什么身份,也敢单独跟晋王在一起?!京中多少名门贵女惦记着晋王妃的位置,她叶芯想做晋王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配吗?!”说着他瞥了一眼榻上正缩在被子里的身影,明显看到被子颤了颤。 “混账!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妹妹,你这样说,也是瞧不上你娘我的身份了?”宋姨娘被叶晨的话激怒,起先那些因为连累了叶晨的愧疚瞬间消散,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叶晨直接被气笑了,他还真瞧不上她的身份。他就是因为托生在一个姨娘的肚子里,所以现在才过的这般艰难,日日要看他人脸色。但凡他姨娘身份贵重一下,他也不至于这般卑躬屈膝。就说叶允,不也是个姨娘所出吗,可是父亲明显看重他一些,无外乎他姨娘是白家的嫡小姐,而他娘只是个丫鬟。 “就是因为姨娘你心中抱着这种幻想才会害了叶芯,你以为晋王殿下每次来府中为何愿意搭理叶芯,那不过是因为殿下宽仁,不计较身份。你们因为晋王殿下的宽仁竟然妄想能够入主晋王府,真是痴人做梦。”叶晨瞥了一眼宋姨娘微白的脸,“姨娘以为我不希望妹妹能够嫁得高门吗?可是咱们也得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叶芯若是嫁给晋王殿下,又能给殿下带来什么呢?一个一无是处的侯府庶女,娶了她,怕是天下人都要耻笑殿下。就是殿下答应,宫里的娘娘也不会答应,南宫家更不会答应,到那个时候,你以为叶芯,你和我能够安然无恙吗?” 这话一出,宋姨娘是真的怕了,她之前见晋王对女儿的态度一直很温和,所以以为晋王心里有女儿,才有了心思让女儿在晋王殿下露脸,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多。 “可是就算你妹妹有这样的心思,又没有做什么,如今被人算计失了清白,就这样算了吗?那个齐世朝怎么可能是良配。”宋姨娘掩着帕子哭泣着,想到女儿如今的状况心里就痛惜的不行,跟那两姐妹一起嫁给齐世朝,先不说要被莅阳城中的人笑话,就是那两姐妹到时候能给她好吗?指不定怎么磋磨她呢,她这个姨娘身份卑微,到那时,自身难保,怎么顾得了她呢。 听着这话,叶晨心里也是一阵烦闷,起先他是想着依照叶芯的身份嫁给晋王殿下做侧妃都不够,那就让她给晋王殿下做庶妃,先剩下庶长子,将来殿下大业得成,少不得加封,到那时,他这个兄长也能惠及一二,只是现在这一切都被毁了。 若说这事情是叶凌汐所为,他觉得不像,说不出理由,是直觉。他打听过了,当时叶凌汐一直跟那些贵女们在一起,反倒是叶芯自己跟着晋王离开之后,就好似不见了人似的。 “叶芯,我问你,你不是跟晋王殿下在一起吗?最后为何会跟齐世朝在一起?我要听实话。”叶晨忽然看向榻上那缩在被子里的一团,沉声说道。 宋姨娘本想替叶芯说话,可是被叶晨呢冷厉的目光一扫,瞬间不敢多言,只能看向榻上。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似是知道躲不过了,叶芯慢慢探出头来,蓬头垢面,小脸上满是泪水,神色凄苦的看着叶晨,“二哥想说什么,妹妹如今已经是这般模样了,二哥还要帮着一个外人欺负妹妹吗?”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伶牙俐齿了。”叶晨冷笑一声,他太了解这个妹妹了,也只有姨娘才会以为她乖巧懂事,“那让我猜猜你做了什么,你本意是想跟安国公府的人合谋让人发现叶凌汐跟齐世朝在一起,这样晋王殿下就娶不了叶凌汐,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结果弄岔了,你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对吗?” “二哥说什么,妹妹听不懂,妹妹本来在园子里闲逛,可是突然被人掳了去,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失了清白。”叶芯低着头呜咽着,“定然是三姐姐嫉妒晋王殿下邀请了我,所以起了坏心……” “到这个时候还胡说八道!”叶晨冷笑出声,对这个妹妹是失望之极,若不是那日他见过叶凌汐对晋王的态度,他也要相信她的话了。 就连晋王自己也说,这个表妹不大喜欢与她亲近。今日他还听到传言,叶凌汐跟景王走的近,这样她对晋王的冷淡也说的通了。 “二哥为什么不信妹妹?我才是你妹妹。”叶芯不服,咬牙说道。 旁边宋姨娘也跟着说道:“二少爷,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 “看来姨娘真的是把你养的全然一幅庶女的秉性,你是个什么身份,她是个什么身份,需要对你下手!如果她要嫁给晋王殿下,你觉得你配当她的威胁吗?真是不知所谓,蠢钝至极。搞不清楚状况就敢与人合谋谋害当朝郡主,若是皇上查出这件事来,我们整个定阳侯府都要遭殃。”叶晨狠狠的瞪着叶芯,真是死不悔改。 “你是我哥哥,不是她哥哥。”叶芯忽然掀开被子,怒瞪着叶晨,“她不就是比我运气好托生在一个公主娘的肚子里面吗?她蠢笨木讷,哪点比得上我,凭什么她可以受封郡主,受尽世人追捧,而我只是一个走到哪里都被人嘲笑的庶女。我喜欢晋王殿下有什么错,我就是想要嫁给他,他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可是叶凌汐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我就是看不惯他眼中只有叶凌汐,我要除掉她……” “你真是疯了!”宋姨娘惊的大叫一声,连忙冲到榻边捂住了她的嘴,转而看着叶晨,眼底满是乞求之色,“二少爷……” 叶晨看着叶芯那狰狞的眼神,对于这个妹妹是没有半点怜惜之心了,他忽然庆幸她被下旨嫁给齐世朝,否则往后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呢。不过,他的担忧很快就实现了。 接连几日,莅阳城的人都在嘲笑齐世朝即将迎娶定阳侯府三位庶出小姐,有了皇庄之中叶凌汐以曾经瑶光长公主名作夺魁的事情,众人更是嘲笑齐世朝有眼无珠,错将珍珠当鱼目,甚至有人笑齐世朝,以数冲量,就是娶三个,也抵不上一个正统嫡枝。 以致于,定阳侯府与安国公府的人是深入简出,往昔与两家交好的人家近来也是与他们保持距离。 此番才是彻底替叶凌汐正名,不是齐世朝嫌弃她,而是他压根配不上她。 可是彼时,叶凌汐却顾不上这些,是夜,她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了天牢之外,目光沉沉的看着那透着冰冷残酷的大门,三年前楚家与桓王府人的老小就是从这里被押往刑场,血溅东门,魂散无依。而那个罪魁祸首,如今也在这天牢之中。 第101章 格杀勿论 三月的夜晚,冷风猎猎,刚刚一列官兵换防离开,天牢之外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响。 看着空无一人的天牢大门,叶凌汐蒙上黑面巾,准备往前走。 “主子,您没有内力,我们去就行了。”青儿低声说道,上前拦住了叶凌汐的去路,她身后还站着几个黑衣人。 叶凌汐扯下面巾,看了几人一眼,摇头说道:“我比你们熟悉这天牢的构造,有我带路,会节省不少的时间。”说着,她回过头看着那威严冷冽的大门,那个时候大表兄还是帝都人人称赞的贤王,是帝王最看重的儿子,是众望所归的未来储君。而她是帝都人人艳羡的楚三少,出身显赫,文武双全,谁人见了她不客气三分。她经常跟着大表兄处理案件,出入这里是常事。 生子当如楚三少,冠满帝都羡九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生而与众不同。叶凌汐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嘲讽之色,曾经的荣宠无限都不过在说明他们有多愚蠢,竟然以为帝王的宠爱能够长久。 “走吧。”叶凌汐再次蒙上面巾,浑身的凛然之气骤然散去,那双清冽的眸中暗沉一片,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青儿看着那走在前面的身影,刚刚那一刹那间,她又从小姐身上感觉到一股与她身份不符的凛然杀伐之气,好似,她是久经战场的杀神一般。 几个黑影朝着天牢的方向快步走去,此番跟着叶凌汐前来的都是她两年前安排潜藏在莅阳城的精英,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动用他们。 周遭静悄悄一片,叶凌汐冷眼看着前方,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四周,确定没人,快步冲了进去,留了两人守在外面接应。 “什么人!”守在天牢里面的官兵看到有人冲进来,立刻大喝一声,拿着长戟冲了过来。 青儿等人立刻冲上去,长剑挥出,与那些官兵缠斗在一起,给叶凌汐开辟了一条道路。 叶凌汐没有多想,快步朝着里面跑去,这天牢越靠近里面关押的越是重犯,像黎屈这样身居要职,又犯了大事的,自然是关在最里面的。 整个天牢九曲十八弯,沿途被关在牢房中的人看到有人冲进来,立刻来了精神,站起来,冲着叶凌汐挥手。 “大侠,你是来救我的吗?” “大侠,快放我出去,我一定会重重报答你。” “大侠,你别走啊,放我出去。” 叶凌汐看了一眼那些被关押在牢房的人,有些甚至都是熟面孔,是当年跟随大表兄的人,三年的折磨,已经将他们的心头的棱角磨平,贤王已死,再大的抱负志向都已是空谈,倒不如一条命来的珍惜。 只可惜,外面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太平盛世,楚家桓王一日未平反,他们若出去了,连这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了。 叶凌汐眼底一沉,不理会众人,径自朝着前方而去。 最里间的牢房里面,一个黑影席地而坐,面容轮廓英朗,年岁看上去四十五六,他发丝散落却不凌乱,脸上虽有胡渣,但是形容也算干净,身上白色的囚衣也是干净异常,只是那一双眼睛中透着阴郁。 “怎么,你是来杀本将军的吗?”黎屈忽然抬眼,看着走近的黑衣人,一双眼睛中厉芒乍起,“就凭你?!”到底是久经战场的人,稍微的气势外放,就有一股威压压下。若是普通人,定然会被震慑,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曾经天下闻名的楚家军少帅! 叶凌汐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他跟在父亲身边三十年,是父亲最得力的干将,她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称呼他为一声黎叔叔,可是就是这个人背叛了一世忠勇的父亲,陷害了仁义无双的一代贤王,东华百年第一门阀与显赫一时的亲王府被满门抄斩,而他这个叛徒平步青云,深受帝宠。 父亲九泉之下若知道真相,会是如何的心情呢,背叛他的是曾经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他深信不疑的兄弟。 这世上最令人痛心的背叛不是帝王的猜忌,而是那肝胆相照之后的背叛。这种心情,她早已体会到了。 “你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的!”黎屈看着面前纤瘦矮小的身影,眉头微蹙,刚刚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仇恨,是他的错觉吗?!而且那个眼神说不出的熟悉,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叶凌汐看着黎屈拿一脸审视的模样,忽而向前一步,淡漠出声,“将军不知道我是谁派来的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要你的命!”那浑身的杀气骤然爆发出来,似是久经杀伐的杀神一般。 “痴人说梦!”黎屈冷笑一声,看着面前的身影,听声音是个女子?!他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仇人,而且还有这般强生的杀气,他拧了拧眉心,冷声说道,“告诉他,我若死了,他也别想好过。” 叶凌汐心里一咯噔,果然,他背后还有人。她微微握紧了拳头,心里咆哮着,到底那个人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背叛了楚家,背叛了皇长子,背叛了与他们那么多年的情谊。 “将军以为自己能逃过这次大劫吗?北地军饷贪污之事闹的是人尽皆知,为了平息民愤,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黎屈看着面前的人,虽然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可是总觉得那双眼睛太过犀利的让人有些心颤。 “本将军行的端坐得正,那些都是诬告,皇上自会查明真相,还本将军一个清白的。” 叶凌汐闻言,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受害者生死状都呈上御前了,黎大将军竟然还说自己是冤枉,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足以将你淹死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黎屈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他几乎可以肯定,面前这人根本就不是那人派来的。 叶凌汐摇头,“将军不必害怕,我只是来找将军叙一下旧罢了。显然,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你以为你可以带走我?!”黎屈闻言,冷笑一声,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不以为然。他纵横沙场多年,岂会输在一个女娃子手上。 普通的方法自然是不行,但是……叶凌汐从袖中拿出正散发着幽香的软骨散,“有了这个就可以了。”若是楚凌,定然不屑于用这样阴险的方法,可是她现在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凌汐,再不是冠满帝都羡九天的楚三少了。 黎屈看着叶凌汐手中散发着幽香的香袋,稍微一提气,果然,内力提不上来,他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一开始她就预谋好了。 “你设想的不错,可惜你忘记了这里是天牢,你带不走本将军的。”黎屈脸上满是镇定,全然不见任何的慌乱。 叶凌汐闻言皱了皱眉,显然对这句话不满意,她拿出进来时青儿抛给她的钥匙准备开门。 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着一个焦急的声音,“主子,快走,外面有官兵包围过来了。” 叶凌汐一愣,换防是一炷香的时间,应该没有这么快,她蓦地看向黎屈,他也正看着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她神色骤然一沉,看来,他们早有防备,今日这是一出引君入瓮。 “主子,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青儿跑了过来急声说道,外面来的人可不少。她一把抓住叶凌汐的手往外拖,这种时候她可顾不上尊卑了。 叶凌汐已然知道今日是没有机会了,心下气恼之余,不得不放弃,她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看着那坐在牢房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脸上的神情竟有些模糊,她看不大真切。 出了牢房,叶凌汐就看到一大群官兵朝大牢门口围过来。但是官兵的服饰并不相同,她认得,这里面有原先看守天牢的,有九城兵马司的,还有……京兆尹座下的。她的目光骤然落到了不远处那赫然而立的高头大马上,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高坐在马背上,月光洒下一地清辉,衬得那俊美冷寂的脸上更添几分森然。 “景王殿下,接下来该如何?”九城兵马司的统领冲着秦景渊拱手说道。 秦景渊看着大牢门口的几个黑衣人,墨玉般的眼底波澜不惊,他的声音似是与月色的清冷和在一起,“本王只是偶然经过,作不得主,但是,擅闯天牢者,杀无赦。” 那冰冷的声音赫然传入耳中,果然!叶凌汐紧握着手,眼底的寒意骤然迸发出来,他一早就料到今日会有人前来劫牢,所以早就等候在这里了吧,她是不是该称赞他呢。 “殿下,这样不妥吧。”九城兵马司统领聂原低声说道,“还是先抓起来拷问吧。” 秦景渊扫了聂原一眼,不语。 聂原当即看向前方大牢门口,大声说道:“素将这些贼子抓起来,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第102章 嗜血阎罗 一声令下,所有官兵朝着大牢门口涌过去,黑夜沉沉,一股肃杀之气骤然弥漫开来,叶凌汐被青儿护在身后,向后退了几步。她的目光却一直紧盯着那高坐于马背上的男子,看着他刚毅的脸上的冷酷之色,心底的仇恨不断的催生。 秦景渊,迟早我要杀了你! “主子,你快走,这些官兵有我们拦着。”青儿忽然冲着身后的叶凌汐说道,一只手拿着剑,防御着,而跟来的几个黑衣人却是挡在了她们二人面前,与那些官兵厮杀。 到底是经过训练的,这几个黑衣人的素质极高,那些官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然而对方人数众多,纠缠之下,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易。 叶凌汐沉着眸,低声说道:“我不会再丢下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要走一起走。”三年前她亲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为了给她拖延时间死于乱箭,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一遍。楚家的仇恨固然重要,可是若没有这些人,谈何报仇! 青儿知道叶凌汐在有些方面是固执的,她看了一眼包围上来的人,神色微沉,知道这个时候让小姐一个人走也是逃脱不了的,索性也不说了。 打斗继续着,官兵们死伤无数,看的聂原心头怒火大起,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般不重要,连几个贼子都奈何不得。更何况,景王还在旁边观战,他面子上更加过不去了。不过,他的目光忽地落到了那跟着人躲闪的黑色身影上,眼底闪过一丝阴险之色,没想到这劫天牢的竟然还有个不会武功的。 “来人!”聂原立刻唤人过来,与之耳语了一阵,那人立马带兵朝着叶凌汐的方向而去。 旁边,秦景渊顺着聂原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一个纤瘦的身影自始至终未曾还手,而是跟着她前面的人躲藏着。他墨玉般的眸中暗芒迭起,忽地纵身而起,“看来是找到头目了,还是由本王来结束这场混战吧。” 聂原一愣,看着那纵身跃起的黑影,心头却是一喜,有景王帮忙就更加万无一失了。擒贼先擒王,抓到头目还怕其他人不臣服。 骤然之间,叶凌汐感觉到上方一股惊天的狂霸之气袭来,她蓦地抬头,正好对上那双冰冷如霜的眸,心头一个惊颤,猛地抓住青儿的手臂,“快闪开!”两个人同时朝着一侧跌去,正好躲开了一击。 青儿看着秦景渊的剑袭来,心头骤然一沉,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着,能跟东华战神比试固然可喜,但是她现在要保护主子。她握紧剑柄,忽地朝着秦景渊冲去。 秦景渊没有看那攻过来的身影,反而看着她身后保护的人,眼底掠过一丝幽芒,抬剑拦住青儿的攻击,漠然出声,“你们不是本王的对手,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青儿看着自己被辖制的剑,猛地用力再次劈出,若她倒下了,身后的主子必然会被擒住,绝对不可以。 秦景渊看了身前的黑影一眼,俊脸上冷酷如刀,抬手一挥,指尖轻弹,铿铿几声,青儿被震的后退了几步。 青儿没想到秦景渊内力如此深厚,一击之下,她就气血震荡,可是,她不能后退,她一咬牙再次冲了上去。 看着青儿明显不敌秦景渊,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妙,叶凌汐眼底微沉,忽然抓起地上的剑,“退下,我来。”没有内力又如何,她才是他宿命的对手!对他,就是死,她也要堂堂正正。 骤然之间,一股强大的杀伐之气释放开来,秦景渊一掌震退身前的黑影,看向那握剑冲向自己的纤瘦身影,看着那双眼睛里面滔天的杀气,他墨玉般的眸中刹那间风起云涌,忽地皱眉,“你不是本王的对手。” 青儿看着叶凌汐过来,也是一愣,想要阻止,才发现根本就来不及了。 一剑劈出,秦景渊瞬间闪避,然而身体刚刚侧开,那剑已经如影随至,招式凌厉,没有丝毫的犹豫。 秦景渊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个人……突然撕拉一声,有什么破碎的生意传来,他骤然回过神来,抬手反击,叶凌汐身体猛地往后一退,仅凭着本能闪避着。她没有内力,招式再凌厉对上东华战神也只是花架子,几番下来俨然不敌。 青儿见状知道叶凌汐已经到了极限了,提剑就冲了上去,换下她。 叶凌汐站在一旁,粗喘着气,到底没有内力,这身体体质又太差,几招下来她就累了。她抬起头,看着那玄衣锦袍的男子,他的武功似乎又有进益了。不管怎么样,青儿都不是他的对手,该想个对策才是。 忽然间,秦景渊掌风打掉青儿手中的长剑,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青儿挣扎着,想要摆脱却挣扎不开。 叶凌汐心底一颤,看着青儿脸上痛苦挣扎的模样,再不顾身体的不适,直接冲了过去,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对准秦景渊的后脑勺劈去。 似是察觉到身后人的攻击,秦景渊猛地回过头来,衣袖一震,哐当一声,长剑被震落到地上,叶凌汐眼底寒光潋滟,一只手快若闪电,猛地抓住那坚如铁棍的臂膀。 刹那间,那肩膀一紧,秦景渊的手像是失了力气一般,骤然松开青儿,他整个身体似是僵硬住了,动弹不得,唯有那一双墨玉般的眸中波云诡谲,翻腾着,呼啸着。 眼见青儿脱险,叶凌汐也准备退开,她没有内力,继续僵持对她不利,就在她准备动的时候,忽然身前的男子动了,手心间一股狂霸的力量传来,她身体猛地向后退去,再抬头时,那人已经看向了她,他全身狷狂的气势更甚,看向她的目光幽深凝重,却又锐利无比,似是要一点点将她整个人剥开一般。 叶凌汐眼底一沉,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她是激起了他的杀意吗?!呵……午夜梦回中,多少次他的剑冰冷无情的刺向她的心口,多少次他冷眼看着她受尽烈火焚烧之苦,多少次她眼睁睁看着父亲兄弟们被万剑穿心却无能为力。那一次次的痛彻心扉早已让她对他的所作所为生不出任何痛惜的情绪,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秦景渊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黑影,墨玉般的眸中滚动着激狂的情绪,他忽地抬脚朝着她走去,右手缓缓抬起。 青儿见状,知道秦景渊对小姐动了杀心,心下顿时慌了,惊声喊道:“主子,小心。” 这边,几个官兵突然朝着叶凌汐的方向攻来,青儿见状一咬牙,心下暗恨,都是那小子在路上闲逛闹的今日这般局势危机,她提剑直接上前去阻止。这边那玄色的身影刹那间动了,直接朝着叶凌汐的方向袭去。 叶凌汐看着那人靠近的身影,神色微沉,双手紧握着,此刻她是退无可退,无路可退,迎战又何妨。就是死,她也要战死! “主子!”青儿一剑杀了一个官兵,反身过来,想要搭救!其余分散的几个黑衣人也都是惊吼一声,朝着叶凌汐的方向赶来。 就在那凌厉的掌风逼近之时,银光闪过,几声惨叫声传来,一道凛冽的狂风袭来,嘭的一声,强大的内力碰撞而出的气势朝着四周散出。 顺着那内力波动的方向,秦景渊的身体朝着后方退了一步,俊朗的脸上满是冷峻之色,他双眼沉沉的看着前方。 那里一个颀长的黑影不知何时出现,他手中把玩着一把银色的刀,刀上一滴滴血顺着刀锋落下,嘀嗒嘀嗒,在地上绽开一抹抹摇曳的血花。那人头上戴着银质的修罗面具,浑身散发着近乎地狱森罗一般的冷酷,一双眼睛充斥着一股嗜血的狂暴,红的妖冶,诡异。 原本缠绕着青儿的几个官兵全部倒在了地上,脖子被人生生用利器割断,几乎是见血封喉。 叶凌汐一脸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人,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在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尸体腐败的气息,就在她准备退开的时候,突然她肩膀上一个力量传来,生生禁锢着她的动作。 这边,聂原带着人跑了过来,冲着那黑衣人大声说道:“大胆狂徒,竟敢竟敢伤了殿下,还不束手就擒。”一群官兵朝着那黑衣男子而去。 秦景渊看了聂原一眼,眉头微蹙,目光紧紧盯着那黑衣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思量。 银质面具下,黑衣男子唇角忽的勾起一抹妖绝的笑容,手中的银色刀刃,一转,直接抓住身旁的叶凌汐,身形闪动,所过之处,惨叫声连连,全部都是见血封喉,看得聂原身体直发抖,这贼子莫不是地狱派来的勾魂阎罗不成?! 看着周遭的人不断遭到毒手,秦景渊动了,腰间的长生剑拔出,强劲的剑气朝着那黑色的身影而去。 黑衣男子回过头妖冶的眸中泛过一抹诡异之色,银色的刀刃横于胸前,借着长生剑的剑气,身体猛地向后退去,一脚落地,抓起身旁的女子,身体腾空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103章 小汐儿的秘密 看着那骤然离开的黑色身影,青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呼一声,“主子!”那个杀千刀的,竟然将小姐给掳走了,她看了眼四周,因为那黑衣人的突然出现,官兵们死伤无数,此刻正是他们撤离的时候,她一吹口哨,其余几人瞬间会意,各自运起轻功离开。 聂原看着刺客们离开,气得脸色发青,看着手下的人死伤无数,不由大骂一声,“真是无用至极,这么多人竟然让几个毛贼逃走了!”话刚刚说出,他就后悔了,不由觑了旁边一脸冷寂的男子一眼,赔笑说道,“殿下,您没事就好。”心下却是不以为然,说什么战神,竟然连几个贼子都抓不住,心里不由对秦景渊轻视了几分。 秦景渊幽深的目光扫过聂原,看了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官兵一眼,淡漠说道:“马上进宫将此事报告给父皇,最好全城戒严,今日来天牢闹事的是天下高手榜上有嗜血阎罗之称的夜煞公子。” 嗜血阎罗?!聂原双眼一瞪,眼珠子差点跳出来了,怎么可能!那个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怎么来莅阳城了。说到这夜煞公子,天下但凡有见识的谁不知道他,他可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成名不久,可是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数年前,一边关要塞的城主因为一言得罪了他,他只身前往,一人之力,杀尽城中守卫将近一万人,屠光城主府,将城主剥皮抽骨挂在城门口曝晒,之后放火烧城,硬是将一个富庶要塞化为灰烬,其残酷手段可见一斑。之后又有王侯出高价招揽他,不知道是出价太低还是怎么了,他直接闯进人府中,将人一府老小屠杀殆尽,还恶劣的将所有人的人头摆在街上,吓得城中的百姓一个月不敢出门。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天下人但凡闻得他名,都是要多远跑多远。 聂原不由打了个寒碜,惹上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大麻烦。人再多又如何,人家可是江湖五大高手之一,武功高强,来去无影,我在明,敌在暗,怎么都显得被动。今日还好有景王殿下在,否则他这条命怕是没了。这样一想,他立刻看向身旁,没人!他瞬间朝着四周看去,那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已经翻身上马。 “景王殿下,您这是?”聂原连忙跑了过去,看着马背上的男子,脸上陪着笑。 秦景渊拉了拉缰绳,扫了聂原一眼,“时辰不早了,本王也该回府了。”他目光扫过胸前那被剑刃划破的衣襟,眼底幽芒闪过。 “那下官送您回去吧,今日出了这事,怕是不太平。”聂原笑着说道。 秦景渊抬起头,淡漠说道:“无妨,本王的周全就不劳聂大人费心了,聂大人还是想想今日之事怎么向父皇交代吧。”话落,他脚下一瞪,坐下的追风马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聂原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了,谁说他是想保护景王了,这景王走了,若是那夜煞公子回来了该如何是好。看了眼地上那些躺着的尸体,他不觉抖了抖,转而看着周遭的人,“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马上调集人马看守天牢,若是再有今日之事发生,定斩不赦。”说着他直接翻身上马,朝着秦景渊离开的方向追去。 屋檐之上,两个黑影疾驰着,叶凌汐看着身旁那戴着修罗面具的男子,这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可惜她被人控制住了肩胛骨,根本就动弹不得。而且她没有轻功,若是动弹,掉下去不说会死,怕是半天命没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坠落到一个院落中。 一落地,叶凌汐就感觉到肩上的力量放松了不少,她手一抬,直接攻击那落在她肩上的手,身体向前一倾,脚下更是用力朝后踢去,肩上的力量骤然消失,她向着前方快走几步,回过头警惕的看着那颀长的身影。 那黑影看着自己微微有些发麻的手,银质面具下那微薄的唇角忽的勾起,那一双妖红的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一招擒拿手真是不错,本公子自认天下少有敌手,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厉害。” 那一眼中似是涵盖着许多的意思,叶凌汐心底隐隐有些不妙,擒拿手是楚家绝技之一,父亲当年教过几人,她,秦景渊还有陆琰。三人之中,只有她尽得父亲真传,大概是因为她是女子的原因,刚柔并济才能发挥擒拿手的真谛。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叶凌汐看着面前的人,脑海中一根线骤然崩断,忽的想到了一件事,江湖上修罗遮面,眸色血红,手执惊魂刀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嗜血阎罗夜煞公子。她这是什么运气,引来了这样一个杀神,她这身体本能的向后退了退,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应对之法。 似是看穿了叶凌汐心中的想法,黑衣男子眸中的血色骤然散去,他眼底露出一抹无辜委屈之色,“本公子这样子是吓着小汐儿了吗?还不是为了救小汐儿,本公子容易吗?”说着他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的是一张妖绝天下的容颜。 看清面前人的容貌,叶凌汐双眼蓦地瞪大,怎么会是他?!那他先前接近她究竟是什么目的,堂堂皇子竟然会是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夜煞公子。早前她就有诸多疑惑,不都说西凉七皇子是个身娇体弱的病美人,可是眼前这人分明生猛如虎,矫健如兔,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样子。如今看来,他身上的谜团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小汐儿这样一脸警惕的看着本公子做什么,是不是小汐儿知道本公子另外的身份,就不喜欢本公子了?”那俊美的脸上满是委屈,琥珀色的眸中滴溜溜的转着,好似是正等待着抚摸安慰的小兽。 看着君千澜那一幅求抚摸,求抱抱的模样,叶凌汐心中那份顾虑警惕骤然消散,心底无数个白眼翻起,谁喜欢你了!这妖孽就知道用这容颜惑世。 “今日,多谢七皇子救命之恩,他日叶凌汐必然报答。”叶凌汐收回心绪,沉声说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七皇子了,先告辞了。”说着,她一拱手,直接准备离开。 “小汐儿这是在过河拆桥吗?上次就是这样。”那黑色的身影忽的拦住了叶凌汐的去路,一脸委屈,“本公子好几日未见到小汐儿了,这几日想你想的是茶不思饭不想,好不容易见着了,才不要这样轻易的放你走。” 不放她走!果然,他露出狐狸尾巴来了,看着面前的人,叶凌汐冷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之色,“怎么,七皇子是想用今晚的事情来威胁我吗?就算你跟外面的人说我去劫天牢,想必也没有人会信你,还是说七皇子是想直接杀了我灭口?!”她手心微紧,一个他国质子,能在这莅阳城中混的风生水起,自是说明了他不是简单之辈,而且这个质子还是当世高手,就更加需要防范了,她绝对不要跟这种人有任何的牵扯。 “若是想杀小汐儿,本公子今晚就不会赶来了,小汐儿这样误会本公子,会让本公子伤心的。原本还以为小汐儿会拿本公子的身份来威胁本公子呢,很高兴,小汐儿没有让本公子失望,本公子是越来越喜欢小汐儿了。”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泛起一抹纯净的笑容,那双琥珀色的眸中刹那间光华闪烁,似星辰一般璀璨。 叶凌汐愣了愣,没料到面前的人竟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由反问,“我若是威胁你了呢?”对于夜煞公子这样的杀神,威胁他不啻于自寻死路,她没有武功,自然更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别看他顶着这样一张单纯无害的脸,真要动手,绝对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 “永远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君千澜忽然挑起叶凌汐的秀发放在鼻尖,轻嗅了下,抬眸看着她认真说道,“只要小汐儿愿意,本公子一辈子对小汐儿好,好不好?” 叶凌汐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这人是演戏上瘾了吗?一把打掉他的手,冷笑说道:“七皇子这些话还是对旁人说的好,叶凌汐无才无德,当不起殿下看重,若殿下没有别的话说,我就告辞了。”虽然他目前没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绝对是危险的存在。 这一次君千澜没有拦她,看着那快步离开的身影,他抬手抚摸着自己俊美的容颜,叹息一声,“小汐儿这般急于摆脱本公子,是因为本公子的魅力不够吗?可是本公子是真的舍不得放小汐儿走。” “怎么,七皇子反悔了?!”叶凌汐转过身来,看着那人俊美的脸,冷笑出声。 “小汐儿这样接二连三误会本公子,真让本公子伤心。”男子妖娆的脸上浮现一丝叹息之色,可是那双琥珀色的眼中却兴味盎然,“本公子想说的是,本公子似乎发现了小汐儿的一个秘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秘密。” 第104章 世上有鬼魂吗 令人匪夷所思的秘密?!感觉到身后之人话语中有弦外之音,叶凌汐脚步顿住,她的秘密吗?!心底一个不详的预感骤然袭来,她回过头正好看到那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骤然间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不,不可能!是她想多了,一定是! 第二日,整个莅阳城戒严,九城兵马司与京畿卫全部出动,挨家挨户的搜查可疑之人,原因是昨晚有人夜闯天牢,想要劫走贪污军饷一案的主犯黎屈,而这劫囚之人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嗜血阎罗夜煞公子。幸好当时景王殿下刚好路过,阻止了夜煞公子。 有人猜测,这夜煞公子就是黎屈雇来救她的,虽然说请动夜煞公子必然是天价,可是黎屈贪了那么多,就是全花了救自己一命,怕是也在所不惜吧。 有人猜测,夜煞公子根本就不是救黎屈的,他是受人雇佣前来暗杀黎屈,也就是说黎屈贪污一案背后可能还有隐情。黎屈当年敢脱离楚家,说他背后没人,怕是无人相信。 谁不知道但凡被夜煞公子盯上的人,没有能逃脱得了他手心的,这黎屈怕是性命堪忧啊。 不过也有人说,夜煞公子狂傲邪肆,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请得动他,否则,当年那些雇佣他的人就不会一个个死于他的惊魂刀下。他就是忽然心血来潮化身锄强扶弱的侠士,特来为百姓除掉黎屈这样的蛀虫祸害。不过此言一出,立马被人否决,比起贪污军饷的黎屈,夜煞公子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壮举,分明让他更像一个害虫吧。 总而言之,这次劫牢让黎屈的处境比先前艰难了不少,质疑他的声音越来越多,一大早他就被人提到了大理寺审问,审问完后直接关押在了大理寺中,另外大理寺外还被派了重兵把守,以防再出现劫囚之事。还有,最近要小心行事,千万别得罪了夜煞公子。 皇宫,御花园中,一身杏色宫装的女子站在净水湖旁的大树下,拿着手边的点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朝着湖中扔去,明媚的脸上却看不出多少闲适,她目光有些怔忡,不知道在想什么。 “咦,明瑜姐姐,你在这里啊。”身后一个欢快的男声忽然传来,“六哥六哥,我就跟你说今天明瑜姐姐进宫了,你还不信。” 傅明瑜手心微紧,骤然回过神来,她偏过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两个男子,一个一身淡青色四爪蟒袍,年岁看上去十八九岁,身形不算健硕,眉目倒是有几分英气,而另一个炫纹锦袍,面容俊美不失刚硬,浑身上下透着股淡淡的冷寂。 “明瑜见过两位殿下。”傅明瑜拱手行礼。 这话一出,八皇子,新封的赵王秦泤南连连摆手说道:“明瑜姐姐做什么呢,跟我们有什么规矩好讲的,咱们又不是外人。”他脸上满是无措,想要去扶傅明瑜,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整个人好纠结。 傅明瑜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看着秦泤南笑着说道:“殿下宽仁,私下里也就罢了,于人前,礼不可废。”说着,她看了一眼那一脸淡漠的男子,眸光深了深。 对上那冷淡的目光,秦景渊眸光 动了动,刚毅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的变化。 秦泤南似懂非懂的看着傅明瑜,又看了一眼秦景渊,笑着说道:“明瑜姐姐说什么呢,六哥又不是外人。” 傅明瑜笑笑不语,收回目光,转过身来,看着净水湖中游荡的水鸭,呢喃一声,“又是一年三月。” “明瑜姐姐,咱们出城赛马去吧。你两年没回了,肯定不知道我现在马术了得,你一定要看看才行。”秦泤南走上前,笑着说道。 赛马?!傅明瑜愣了愣,脸上不觉闪过一抹柔和之色,低笑一声,“他,最喜欢赛马了。” 这话一出,秦泤南瞬间察觉出不对来了,蓦地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跟着消失,不由看了身后的秦景渊一眼,冲他使了使眼色。 可是秦景渊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小八不是说要赛马吗?看样子兴致不高!”傅明瑜回过头来,看着秦泤南笑着说道。 秦泤南瞬间回过头,脸上扯开一抹笑容,嘻嘻笑着说道:“哪有,我最喜欢骑马了,这样吧,这赛马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了,到时候一定给明瑜姐姐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 终生难忘的回忆?!傅明瑜轻笑出声,看了秦泤南一眼,无奈说道:“一个小鬼头,哪里知道什么叫终生难忘。” “明瑜姐姐,我不小了,马上十九岁了,我现在也是出宫开府的王爷了,马上就要大婚了。”秦泤南气呼呼说道。 听着这话,傅明瑜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咱们小八是想娶媳妇了,这我可得好好跟太后娘娘说说,让她给你指个名门闺秀。” “明瑜姐姐,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秦泤南委屈的看着傅明瑜,转而看向秦景渊,“六哥,你快帮帮我,明瑜姐姐现在太会欺负人了,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说着他冲着他使了使眼色,六哥也真是的,连姑娘都不会哄,活该娶不到媳妇。 傅明瑜看了秦景渊一眼,脸上的笑容跟着冷淡了几分,转过身看着别处。 “八弟,你先退开,我有话要跟郡主说。”秦景渊忽的向前,越过秦泤南,朝着傅明瑜走去。 “哦,是啊,我忽然想到我有个东西落到南书房了,我去去就来。”秦泤南风一阵的跑开了。 傅明瑜看着身旁的男子,冷笑一声,“景王殿下支开小八,究竟想要与我说什么?” “停手吧。”秦景渊目光沉沉的看着身旁的女子,“不是每一次都有这般好的运气。” 傅明瑜眼神微紧,淡漠说道:“我不明白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讽笑一声,“说来要恭喜殿下又立大功,听说皇上今日难得夸奖你了。”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最不喜的儿子就是景王,景王做过唯一的一件让皇上当众夸奖他的事情就是,他亲手断送了恩师的性命。如今,是因为同样的事情。 “若不是昨日有人在你们前面劫牢,你以为你逃得过?!”秦景渊没心微锁,眼底写满了沉郁,“你忘了我对你的提醒了。” “我也跟你说过,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傅明瑜冷笑,他可以无情寡义,但是她不能,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讽刺说道,“听说昨晚景王殿下遇上了夜煞公子,看来这夜煞公子也并不如传闻中厉害。” 秦景渊对傅明瑜的恶意好似未闻一般,他的目光忽的落到了湖面游荡的水鸭上,静默着,整个人似是被一股寂然的气息包裹着,良久,他低声说道:“你相信这世上有鬼魂吗?” 傅明瑜一愣,狐疑的看了秦景渊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从前在这宫中,他们最喜欢在这净水湖边玩闹,那个时候他最是顽劣了…… “如今你看着这曾经将你吊起来的树,看着这淹过你无数次的湖,却不用再见到那个戏弄过你的人,这东华再也没有能压制你的人了,你心里是不是特别畅快,呵……”傅明瑜嘲讽说道,眼底不觉染上了些许的哀伤,睹物思人,说的不过如此。她一咬牙,偏过头看着他,“我不会就此罢休的。”话落,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秦景渊没有出声,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看着净水湖湖面上那一圈圈的波纹,思绪飘远…… 慈安宫中,太后坐在软塌之上,目光一直盯着门口,似是在等待什么似的。 身旁的曾公公看着太后直勾勾的眼神,心下叹息,这都多少天了,重光郡主也不知道进宫来看看太后,太后这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是就是盼不到亲亲外孙女过来瞧她。 “太后,要不,奴才派人去请郡主进宫陪您?”曾公公忍不住说道。 听着这话,太后收回目光,脸上的失望难掩,但是确实摇头,“罢了,人老了,总是希望儿孙在身边,可是年轻人却总是喜欢自由自在的。”说到这里,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殿外明媚的阳光,忽然叹息说道,“小凌儿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时节,踏青赛马,游湖赏花,没少被他爹说身上纨绔之气太重,可是咱们家小凌儿学什么都快,又喜欢顶嘴,经常把楚翼那个顽固气的个半死。不过,如今最可怜的是明瑜那丫头……” 曾公公低着头,回答说道:“明瑜郡主福泽深厚,将来定然能觅得如意郎君。” “那丫头倔着呢。”太后叹息一声,眼前忽的一亮,“哀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齐家跟叶家的亲事是不是近了。” 曾公公连忙说道:“回禀太后,安国公夫人已经让人到叶家下娉了,现在叶家大概已经开始准备嫁妆了。” 听着这话,太后猛地想到了一件事,忽而笑着说道,“哀家知道汐儿为何不来看哀家了,这丫头跟她娘一样聪明!” 第105章 嫁妆 外面闹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叶凌汐正站在和颐苑主屋的窗前,手中拿着一支笔写着什么,眉间说不出的凝重。 待青儿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凌汐将信塞到了一个信封里面。 “小姐,喝杯姜茶吧,驱驱寒气。”青儿将茶盏放到了叶凌汐手边,看着叶凌汐那微白的脸色,心里说不出的担忧,昨天小姐回来的比她们早,大概是受了寒,又受了累,她们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她夜间又辗转反侧,噩梦连连。 回到莅阳城之后,小姐还是第一次这般睡不安稳,今早醒来之后的脸色就没好过。是在为昨日劫囚失败而气恼吗?!其实她很想问昨日小姐跟着那黑衣人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小姐的神色,她隐隐觉得不该问,索性也不问了。 “将这封信送到凌云当铺。”叶凌汐将信封递给了青儿, 青儿接过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何叔?!是那家店的掌柜?!端详了片刻,她疑惑说道:“现在?” “马上!”叶凌汐脸上说不出的肃然。 青儿难得见叶凌汐这般认真严肃的模样,瞬间知道这封信对小姐很重要,当即点头,“奴婢马上去。”说着看了桌上的茶盏一眼,“小姐也趁热将这茶喝了,奴婢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她将信封揣到了怀中,出去了。 叶凌汐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盏,幽深的眸中氤氲一片,她忽的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心底骤然暖和了不少,这身体底子不好,稍微疲累受寒就会引发病气,尽管她调理了三年,也是治标不治本。 昨日那样激烈的打斗已然让她身体达到了极限,最后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不知道昨晚的辗转难眠是身体的不适,还是那来源于心底的恐惧,今早醒来的时候,她的意识还留在昨天昏迷之前,她以为她又死了!恐惧,焦躁骤然间侵袭到心头,她不能死,楚凌不能死!身为楚凌的骄傲也不允许再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情况下窝囊的死去。可是当她看清楚镜中人的模样的时候,那一瞬间她心里挫败极了。楚凌,你忘了吗?你早已经死了!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三月的天气,鸟语花香,草长莺飞,是出去踏青的好时节,从前的时候,她会做什么呢?! 呼朋唤友,登高望远,京郊赛马,纵情洒脱!端的是少年意气,风华正茂。那个时候,亲人兄弟相伴于身前,天伦尽享,友谊长存! 黎屈是当年楚家谋反一案的揭发者,想要为楚家翻案,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他翻供,她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比如何叔,比如明瑜。所以在他们行动之前,她愿意以身试法。果不其然,天牢之外遍布伏兵,大概是等着楚家的余孽自投罗网来的。秦景渊这一手,还真是高超! 昨日若不是君千澜突然出现,她现在怕是这天牢的阶下囚了,可是,经过此事之后,明瑜应该不会再贸然行动了。 过去的美好总是让人怀念,她并不后悔昨日劫囚之事。如果非要有所牺牲,她宁愿那个人是她。报仇固然重要,可是有些人,有些情,辜负不得第二次,楚家的仇恨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不该再为它牺牲了。当年楚家给不了的庇护,自她重生后起就由她给! 只是她还能给多久……叶凌汐微垂着眼,从未有过这般的无力,像是被剥光了一般,随时等着别人的凌迟。 她不明白,那个人究竟意欲何为!这才是最可怕的。 “启禀郡主,柔姨娘求见。”外面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凌汐看了门外一眼,眸光微闪,走到门口,看了那丫鬟一眼,淡然说道:“请柔姨娘进来吧。”她抬眼,看着院子门口正翘首以望的柔姨娘一眼,忽的说道,“慢着,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郡主的话,安国公府的人今早来定了婚期,下个月初八迎娶三位小姐过门,聘礼也都送到了。”丫鬟回答说道。 婚期已经定了吗?!叶凌汐微微挑眉,随即点了点头,瞬间明白了柔姨娘来找她的原因,倒是个聪明的。 丫鬟退下,不多时柔姨娘走了进来。 “奴婢给郡主请安!”柔姨娘一进来,连忙行礼说道。 叶凌汐扶起她,淡然说道:“姨娘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这几日我身子不适,也没有去看五妹妹,不知道她的伤好了没?说来她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 柔姨娘站起来,连忙笑着说道:“郡主哪里话,五小姐救郡主是她的本分,哪里还值当您去瞧她。有您这句关心,就是她天大的荣幸了。” 叶凌汐淡然一笑,“姨娘这样说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这样,一会儿我让人给五妹妹送点补品过去,她本就瘦弱,这次又受了伤,该好好补补才是。”倒不是她不想去看叶思,而是她明白,她未必想看到她,说是讨厌她都不为过。 “奴婢替五小姐多谢郡主了。”柔姨娘这次也不矫情了。 叶凌汐点了点头,走到桌旁,拿起水壶倒水。 趁着这空挡,柔姨娘才敢抬头打量着这屋内的陈设,这屋内凡是木质的都是上好的紫檀木,过多的装饰没有,倒是那摆在屋内各处的花架透着一缕清幽的味道,衬着那素淡的帘子,颇有几分闺阁的幽静,侧边几个大书架上塞满了书,更添几分书卷气。看着临窗的书桌上摆放着的画卷,她脑海中不觉幻想出那个冠满京都的女子站在窗前作画的景象,那份淡然从容,宁静悠远,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子能有。 她想不通,那样的天之骄女为何会谪入凡尘,愿意嫁给一个普通的侯爷,成为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的主母,任由夫君左拥右抱,全然不顾长公主的尊严,只醉心于自己这方天地。吟诗作画,恍若避世,以致于这东苑成为与这侯府隔绝开来的一处所在。大概,天家的人,想法总是与众不同的吧。 “姨娘,你在想什么?” 柔姨娘蓦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子,相似的容颜,举手投足间相似的的高贵优雅,她正端着茶杯,有一刹那,她觉得是那个女子又重新活了过来。可是看到那清亮的眸,她瞬间回过神来。 “没有,没有,多谢郡主。”柔姨娘连忙接过茶盏,恭敬说道。 叶凌汐眉心微紧,目光深深的看了柔姨娘一眼,走到桌旁坐下,“姨娘今日过来好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话一出,柔姨娘惴惴的心绪瞬间一扫而空,她怎么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走到叶凌汐面前,放下茶盏,沉声说道:“郡主,您可不能任由那白氏胡来,那些东西可都是您的?” “姨娘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叶凌汐喝了一口茶水,微笑说道。 柔姨娘知道自己说的太急,没将话说清楚,不由顿了顿,整理了下思绪,“郡主,眼下白氏所出的两位小姐都要出嫁,这可是得一大笔嫁妆。您这些年不在府上,可能不知道,这定阳侯府不过一个空架子,上次二小姐出嫁那回,白氏能倒腾出那些陪嫁,都是从长公主殿下留下来的嫁妆里面克扣出来的。从前您不在府里,奴婢们就是知道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您现在回来了,奴婢们不敢不报。那些嫁妆都是您的,怎么能白白便宜了白氏母女。” 听着这话,叶凌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姨娘这就不对了吧,上次在老夫人那边,白氏不是已经保证过会将我娘留下来的嫁妆交还给我吗?她怎么还敢?” “郡主,那是您心地太善良,太容易相信人了,您这边没有那嫁妆单子,嫁妆的数目还不是任凭那白氏拿捏。”柔姨娘急声说道,她最怕的就是郡主不相信她,以为她在挑拨离间,忍不住继续说道,“那大少爷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五品知府,自有白家提携,可是没有银钱打通关系,又怎么可能实现,郡主,您快想办法,总不能让长公主殿下的东西都落到白氏跟她的儿女手中。再不然,去求太后帮忙。” 叶凌汐倏尔一笑,看了柔姨娘一眼,“姨娘为什么要帮我呢?也是为了我娘留下来的东西,可是按照姨娘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我的。” 柔姨娘被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虚,不觉低下了头,“能为郡主做事,是奴婢的荣幸,不敢有半点私心。” 叶凌汐不置可否,偏过头看着杯中的茶水,微微一笑,“姨娘最好记住今日所说。” 听着这话,柔姨娘心头一震,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句话,却莫名让她脊背发凉。 “那收回这长公主嫁妆的事情,郡主打算……”柔姨娘忍不住继续问道。 叶凌汐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光幽深,“姨娘多虑了,属于我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第106章 童言无忌 对于安国公府与定阳侯府结亲的事情,安国公夫人表现的比所有人都积极,下定,下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聘礼据说是三位小姐各有一份,不偏不倚,让本来不高兴的宋姨娘也没话可说了,倒是白氏气的砸了不少东西,在她心里,叶芯连给她两个女儿提鞋都不配,如今竟然跟女儿平起平坐了。 因着圣旨上并没有说明谁为妻,谁为妾,而东华国又没有娶三个妻子的做法,所以此番结亲也不过是纳妾,但是到底是皇上赐婚,自然不能跟一般的纳妾一般,所以安国公府选择了大办。 倒不是安国公夫人想出风头,实在是圣旨难违,宫里的齐妃,不,是齐嫔如今指望不上了,若是再让皇上不满意,这安国公府怕是要不到五代而斩。 接了聘礼之后,白氏虽然不满意于安国公夫人让叶芯那贱丫头跟她两个女儿平起平坐,但是如今两个女儿都失了清白给齐世朝,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开始给两个女儿筹备嫁妆。 这些年定阳侯并没有领到什么好差事,即便他是驸马,可是长公主都死了十几年了,谁还尊重这个驸马,再加上皇上对这个妹夫也是淡淡的,所以定阳侯府这些年一直是坐吃山空,在外的庄子收成不好,铺子又年年亏损。唯有长公主留下来的产业收成颇好,所以这些年她才会有富余帮着儿子女儿打点。 白氏一共生了二子二女,大儿子的叶允如今在任上,只等着做出成绩来,就让老爷给他请封世子。所以,她是不大担心他的,至于小儿子叶瑞,年岁太小,平日里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时候颇多,她对他的感情较淡一些。大女儿叶鸾十岁就进宫陪伴公主,唯一经常陪在她身边的就是二女儿叶采薇,她自然最宠她。 这次两个女儿出嫁,虽然是嫁作妾室,但是她也得为她们考量,若是以后安国公府还要替世子迎娶正妻,她得保证两个女儿不会受到欺负,特别是薇儿…… 看着这一箱箱整理出来的珠宝首饰,白氏露出近来的第一个笑容,有了这些,薇儿她们在安国公府的日子不会难过了。 “去,将那些田庄铺子的地契拿过来。”白氏看着桌上那厚厚的一沓地契,这些东西没有必要留给儿子,毕竟是长公主的东西,留在府上她始终担心被叶凌汐那小贱人给夺了去,倒不如都给女儿带走,况且儿子又争气,等立下大功,还怕没有这些吗? “来,把这些放到给二小姐的嫁妆里面,这些放到大小姐那边。”白氏将手中的地契分成了两份。 双儿接过白氏递过来的地契,手心试探着分量,明显给二小姐的就要比大小姐的丰厚,她低下头,将地契放到了两位小姐装贴身物件的盒子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姨娘,老夫人那边让您过去一趟。” 双儿退到一旁,低声说道:“昨日老夫人那边已经派人来找了姨娘几次了。” 白氏拿着珠宝的手骤然一顿,看着门外冷笑,“那个老不死的,这个时候还想从我这里要好处。这些年我孝敬她的还不够多吗?” “若是再不去,老夫人那边定然又要说您的不是了,老爷最是孝顺,要是因为这事让老爷不高兴了就不好了,最近老爷都不来咱们屋了。”双儿小声说道。 听着这话,白氏皱了皱眉,因为家中一再出丑事,老爷最近事厌烦了她,又有宛姨娘那个贱人邀宠,自然是待她冷淡了。 等她两个女儿嫁出去了,看她怎么收拾宛姨娘那个贱人。白氏站起身,整理了下钗环衣服,“随我去看看咱们老夫人到底有什么指示。”她看了桌上的珠宝一眼,拿起一个匣子,随手装了一匣子的珠宝,讽刺说道,“这些应该能塞住那个老虔婆的嘴了。”说着,她直接出门,后面双儿连忙抱起那匣子跟上。 松寿园中,待白氏进来的时候看到屋子里面坐着的诸人时,明显一愣。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 “老夫人气色看起来更甚从前,真是越活越年轻啊,定然是儿孙孝顺,尽享天伦啊。”一身华服的中年女子在老夫人左下首坐着,手边的桌子上摆着好几个锦盒,盒中放着好几株老山参跟灵芝,看上去年份就不浅。 老夫人目光扫过手边的那些锦盒,枯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陆二夫人说的是啊,老身是拖了儿孙的福,平日里也没什么需要操心的。” “一早就听说郡主礼仪周道,孝心可嘉,真是同辈中的表率啊。”陆二夫人将手边的盒子盖上递给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老夫人目光跟着那锦盒转,嘴里不忘跟着说道:“是啊,三丫头最是孝顺了。” 她身后站着的女子却是冷笑出声,“什么礼仪周道,明明不过只是一个无才无德的蠢女人罢了。而且早前不是听说她还想要谋害庶弟吗?” 这话一出,屋内瞬间陷入了尴尬之中,下方的柔姨娘等人立马低着头,不敢搭话。 “胡说什么,郡主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陆二夫人看了身后的陆湘湘一眼,皱眉训斥,说着,又看向老夫人,“还请老夫人见谅,我家这六丫头素来有些口无遮拦的,回头我定然好生管教。”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听着陆二夫人自降身份请罪,面上和缓了不少,“哪里的话,六小姐性子直率,老身喜欢的很了。”说着,看了看身旁的李嬷嬷一眼,“郡主怎么还没有过来?” 陆二夫人回过头瞪了陆湘湘一眼,这丫头可别坏她的事情。 陆湘湘冷哼一声,别过来看着别处,一想到娘今日来的目的,她就气闷的紧,这叶凌汐给四哥提鞋都不配!别让她看到她,否则她一定要踩烂她的脚。 “姨娘站在门口做什么?”忽然一个清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氏骤然回过神来,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身影,蓦地想到了陆二夫人今日到来的目的,怕是八成与这贱丫头有关。否则,堂堂陆家二夫人,何至于需要来讨好一个商户出身的老虔婆。 里面的人瞬间知道叶凌汐来了,除了老夫人之外,其余人皆是起身。 陆二夫人看着那走进来的身影,眼底微微一晃,眼前这女子虽然清瘦了些,但是容貌秀美,一双眼睛清冽如泉,肤若凝脂,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哪里有外面人传的那般不堪。早就听说这重光郡主与长公主生的极为相似,今日看来,不仅是容貌,还有那份气度,都如出一辙,而且似乎更沉静一些。 “妾身见过重光郡主。”陆二夫人忽然冲着叶凌汐屈身行礼说道。 身后陆湘湘脸色微变,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这样尊贵大方的人,凭什么给这贱丫头行礼。 “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这是要折煞我这个小辈吗?”叶凌汐快走几步,虚扶了陆二夫人一把。 陆二夫人顺势起身,笑着说道:“郡主身份尊贵,受妾身这一礼是应该的。”她的诰命是正二品贞敬夫人,论身份自然比不过重光郡主,不过,就是公主们,也不敢让她行礼,毕竟陆相府的地位摆在那里,所以刚刚她只是试探一下这位重光郡主。 这一试,倒是让她颇为惊讶,她刚刚那一扶,既受了她的礼,又不会让她觉得她倨傲,以身份压人。这份从容,的确堪为大家之妇。也不知道安国公夫人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才会任由儿子闹出那些荒唐事。 “夫人,请坐。”感觉到一个怨毒的目光看过来,叶凌汐抬眼,正好看到陆二夫人身后的陆湘湘,她微微颔首,“陆小姐,别来无恙。” “叶凌汐,你差点踩断我的脚!”陆湘湘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从容淡然的女子,她现在想想,脚上还疼呢。 叶凌汐微微一笑,“是吗?那真是对不住,不过叶小姐以后记得不要在别人的过道上将脚伸得那般长,若是不小心踩得不是脚,而是腿骨,那最后断了骨头,折了腿,可就不好了。” “你……”陆湘湘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瞪着叶凌汐,心里更是为那句折了腿胆寒。 这边陆二夫人瞬间察觉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回想起前段时间六丫头伤了脚的事情,都说是这重光郡主所为,今日看来,八成是六丫头想要整人,结果在人受伤吃了亏,这个性子,真是让她头疼…… “湘湘,怎么跟郡主说话的!”陆二夫人低喝一声,转而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还请郡主见谅,湘湘这丫头被妾身给惯坏了,所以……” “夫人多虑了,陆小姐天真烂漫,我可是喜欢的紧,再说童言无忌,我又怎么会介意呢。”叶凌汐微微一笑,看了气得嘴歪的陆湘湘一眼,冲着陆二夫人颔首,“夫人请坐。”说着,她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 第107章 白姨娘受辱 陆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难堪之色,童言无忌……六丫头的年岁该比重光郡主还要大吧,这个郡主倒是个牙尖嘴利的,还让人根本反驳不得,谁让六丫头性子这般冲动,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她这做娘的都觉得脸上无光。 “叶凌汐,你说谁是小孩了!”陆湘湘如何听不出叶凌汐的意思,当即大吼出声。 叶凌汐挑眉,看着陆湘湘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样说来,郡主是希望我介意了?不敬当朝正一品郡主,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罪名,这一点陆二夫人心里该是最清楚才是。” “以为自己是个郡主,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陆湘湘冷笑出声,拉住陆二夫人的手臂摇晃着,撒娇,“娘,你瞧见了,她欺负我……” 陆二夫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目光锐利的看着对面清秀如兰的女子,谁不知道陆相府的威名,满京的权贵谁不给陆家人几分面子,偏偏这位重光郡主就是个另类。 “郡主,得饶人处且绕人,来者是客,你这样咄咄逼人,未免会让人觉得定阳侯府门风不齐,也会让旁人以为你心胸狭窄。”下方一个女声骤然传来,瞬间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白氏低着头,任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下恨得牙痒痒,那贱丫头都跟人退婚了,名声都坏了,竟然还能让陆二夫人前来相看,那可是陆家啊,凭什么好事都让那贱丫头给占去了,谁不知道陆家都宝贝这个陆六小姐,得罪了她,看那贱丫头还怎么进陆家的门。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下方的白氏,她正低着头,一幅谦卑的模样,做足了一个妾室的卑微模样,这样就更加凸显出她的趾高气扬了,白氏倒是学聪明了,只是这聪明似乎用错了地方。 她挑了挑凤眼,端起旁边丫鬟端上的茶水,轻轻扣了扣茶盏,“连白姨娘一个妾室都说我不该与陆小姐一般见识,所以,上次的事情,本郡主就不计较了。” “胡说八道,叶凌汐,明明是你欺负本郡主,好啊,你们定阳侯府的人合着伙欺负我们,一个贱妾也敢编排本小姐,看本小姐不打烂你的嘴……”陆湘湘气急,直接朝着白氏的方向而去。她在府中素来蛮横惯了,父亲的那些小妾哪个不被她修理的妥妥帖帖,什么时候,一个小妾竟然敢说她的不是。 白氏没料到会是如此,叶凌汐那个小贱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看着陆湘湘气势汹汹而来,心里既气愤她刚刚的贱妾之称,又害怕她真的动手。陆家在京中的权势若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她不想得罪他们,儿子的前程还握在他们手上了!可是若是她今日被一个小辈给打了,明日这京中怕是无数人要笑话她了。 “陆二夫人,救命啊!”白氏忽然向陆二夫人求救,陆白两家怎么说都是亲戚,她不至于这个时候打白家的脸面。 陆二夫人看着陆湘湘的动作,脸色瞬间不好了,忽然起身,大喝一声,“都死了吗?还不拦住小姐。” 两个嬷嬷上前,一把抓住陆湘湘的手臂,将她拖了回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教训这个贱婢。”陆湘湘挣扎着,大吼着。 陆二夫人气急,一把抓住陆湘湘的手腕,低声警告说道:“给我老实点,要是你再敢胡闹,接下来一个月休想出门。” 陆湘湘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陆二夫人严厉的神情,知道她这次是动了真格,只是瞪了白氏一眼,这笔账以后再算。 陆二夫人看了陆湘湘一眼,再对比叶凌汐,忽然间一种失望的情绪窜入心底,她要是有个那样的女儿就好了,也不至于日日操心。 白氏看着陆湘湘止了动作,心里顿时放心不少。转而看着叶凌汐,都是这贱人,竟然借刀杀人。 叶凌汐看了白氏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戏谑之色,白氏想说她仗着郡主身份以权压人,可惜她忘记了,这位陆二夫人可是出自礼郡王府的皇室县主,最是清楚皇室威仪的重要,因着皇室出身,平日里她在陆府中也比别人多几分威严。若是刚刚她表现的唯唯诺诺了,只会让她看轻。 这边柔姨娘看着白氏,忽而笑着说道:“白姐姐,郡主与陆夫人,陆小姐说话,哪里是你能插嘴的,而且你这进门之后,怎么连礼数都忘了了。” 白氏瞬间看向柔姨娘,眼底跟淬了毒一般,这个贱人,这个时候还想踩她吗?她是个什么东西! “白氏,你平日里对我这老太婆不恭敬也就罢了,你出身大家,老太婆我也管不住你,也不敢管你,可是今日贵客在此,你竟然敢对客人失礼,老身怎么也不得饶恕你。”老夫人一脸厌恶的看着白氏,“柯嬷嬷,把白姨娘请出去,免得碍了客人的眼。” 陆二夫人闻言,微微蹙眉,但是也没有说话。 白氏看着围过来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心里怒极,这个老虔婆,竟然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她不敬公婆,这传出去,她还怎么在京中立足。平日里,她孝敬她的还少吗?这也忒会睁眼说瞎话了吧。如今叶凌汐那小贱人得势,她就舔着脸讨好她,真是不要脸。 “祖母生气作甚,白姨娘大概是最近太过操劳了,所以一时间记性不好,忘了行礼罢了。”叶凌汐忽然开口,看向对面的陆二夫人继续说道,“况且陆家的大小姐如今是白家大夫人,若是今日白氏在这里受了委屈的事情传到白府,惹得白大夫人误会了陆二夫人打自己脸面,这可怎么是好。” 听着这话,老夫人瞬间想到了陆家与白家的关系,这个白氏到底是白家的嫡小姐,白家现在当家作主的可是她亲哥哥,惹了她,可是惹了白家与陆家两家呢。 陆二夫人看了叶凌汐一眼,倒是个聪明的姑娘,其实她也不是多在乎白氏的面子,不过省了每次小姑回来哭诉找茬的麻烦,是再好不过了。 “姐姐还不快谢谢郡主大恩。”宛姨娘娇声说道。 白氏心里恨不得将这些贱人各个撕碎,可是身份在这里,由不得她,她咬着牙,跪在地上,“多谢郡主,老夫人大恩,多谢陆二夫人。” 叶凌汐点了点头,“姨娘免礼,坐下吧。”说着看向上方的老夫人,微笑,“祖母对这个处置没有异议吧。” 老夫人一愣,看着那清冽的目光,心神微微一晃,隐隐觉得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但是她面上依旧含着笑,“三丫头说的是,你就呆在这里,坐下吧。” 白氏屈辱的站起身,寻了个位置坐下,早知道她就不来了,这老虔婆是故意叫她过来受辱的吗? 陆二夫人看着这屋内的诸人,心底不由有些好奇,早年听说叶家三小姐在府中过的是连个丫鬟都不如,可是这次回来之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与其说这里是老夫人为尊,可是所有人都是在看她的脸色行事,若说是因为她郡主的身份,她倒是觉得不像,反而是她身上自有一种威仪,让周围的人都不敢不臣服。真不愧是瑶光的女儿。 众人各怀心思,一时间屋内竟然安静下来了。 “不知道姐姐给三位小姐的嫁妆准备的如何了?”柔姨娘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白氏身上,这次叶家一次嫁三女,因为府中没有主母,所以这备嫁之事自然而然的是落到了白氏身上。 白氏看了柔姨娘一眼,这贱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今天怎么一直咬着她不放。 “还在准备呢。”白氏笑的有些勉强,若是让人知道她给叶芯的嫁妆很薄,怕是又是个麻烦。 “哦,我想到了一件事。”宛姨娘忽然惊叫出声,这一声,把白氏险些从凳子上吓的跳下来。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老夫人厉喝一声,转而看向身旁的陆二夫人,“让夫人见笑了。”说着狠狠剜了宛姨娘一眼。 倒是柔姨娘看着白氏笑着说道:“姐姐刚刚是怎么了,受惊吓了?” “没有。”白氏厌恶的别过头。 宛姨娘撇了撇嘴,这次放低了声音说道:“奴婢记得长公主殿下带来的嫁妆先前都是白姐姐在打理,如今三位小姐要出嫁了,怕是郡主的婚期也不远了,那些嫁妆该早早清点出来给郡主才是,白姐姐事忙,万一与三位小姐的嫁妆混了,那可是盗取公主财产的大罪,可是要抄家问罪的。” 这话一出,整个屋内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几分,眼里甚至带着几分局促,手更是忍不住颤抖。抄家问罪啊! 柔姨娘也跟着说道:“是啊,白姐姐可要当心才是。先前白姐姐也说了要帮郡主将长公主带来的嫁妆清点出来,如今该是已经清点好了吧。” “自然,那些嫁妆,妾身早就清点好了,一会儿就将单子拿过来给郡主过目,然后将东西都搬到郡主的院子里。”白氏起身,笑着说道。那些她早就准备好了,反正那贱丫头也没有嫁妆单子,多少还不是由她定。 叶凌汐抿了一口茶水,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桌上,微微一笑,“有劳姨娘了,我记得姨娘那边并没有嫁妆单子,正好,前几日下面的人将那嫁妆单子找出来了,一会儿我让人拿着单子去姨娘那边清点吧,也省得再麻烦姨娘。” 第108章 白氏疯狂 嫁妆单子……她找到嫁妆单子了?!这怎么可能!白氏抬起头,眼底满是怀疑,当年她将长公主的留下的东西翻了个遍,找出了那份嫁妆单子,最后直接毁掉了。所以,这些年她才会有恃无恐。这贱丫头一定是虚张声势,一定是! “无妨,帮着郡主做事是应该的,不如郡主现在将嫁妆单子给妾身,妾身马上就去让人将东西清点出来。”白氏笑着说道,“正好陆二夫人也在这里做个见证人,免得有些人污蔑妾身私吞了长公主的东西。” 一旁柔姨娘掩着帕子笑着说道:“白姐姐说笑了,这满府上下谁不念着你打理府中的功劳,而且私吞长公主之物可是死罪,我们怎么会怀疑你呢。” 倒是陆二夫人看了对面的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叹息,早就听说过这叶家的人不将她当一回事,这白氏未出嫁之前就娇蛮任性,当了定阳侯的妾室本就是心有不甘,又怎么会对嫡女好呢,这归还长公主嫁妆一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吧,苦了她本是凤凰嫡枝,却要受一个妾室的磋磨。 老夫人一听叶凌汐有嫁妆单子,也是吓了一跳,她可是拿了白氏不少好处,其中好些物件都是皇室之物,若是被查出来,那么…… “三丫头,这嫁妆的事情回头再说吧,今日陆二夫人在这里,好好待客才是正理,否则别人会说我们怠慢了贵客的。”老夫人冲着右手边的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了老夫人一眼,微微一笑,“祖母说笑了,这可不是我要收拾嫁妆,是白姨娘要我拿嫁妆单子出来。况且,既然正好夫人在这里,不如让她见证一下,看看我手中这嫁妆单子是真是假,免得旁人说我拿出一个假的单子来逼迫姨娘呢。” 这话一出,白姨娘也是一愣,她没料到叶凌汐会这般坦然,可是她确定那份嫁妆单子已经被她给毁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充满了不悦,今日这三丫头怎么这么不上道,非要将事情闹大不成?! “既然两位都需要本夫人做个见证,那本夫人就不逞多让了,郡主先将单子拿出来看看吧。”陆二夫人忽然出声说道,她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可别让她失望才是。 这一刻白氏心里忽然有些没底了,这叶凌汐表现的未免太自信了些,难道她真有?她看了叶凌汐一眼,神色微沉。 叶凌汐莞尔一笑,在众人的目光下,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又将信封展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长单子,起身走到陆二夫人身旁,“夫人请看。” 陆二夫人接过长单子,看着里面的内容,忽而抬起头看了叶凌汐一眼,点头说道:“这些都是皇家的物件,极为稀罕,当年瑶光长公主下嫁,在唱词的时候,都有提到这些物件,本夫人也有些印象。”说着将单子递给了身旁的丫鬟,“给白姨娘也看看吧,她既然打理长公主的财产,对这些应该比谁都清楚。” 身旁的丫鬟恭敬接过单子,走到下首,递给了白姨娘。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落到了白姨娘身上,白姨娘接单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好不容易接了单子,却是迟迟不打开。 “姐姐怎么了,快看看啊,只有你知道这单子里面的东西对不对得上,大家可都等着呢。”旁边,宛姨娘关切说道。 白氏瞪了宛姨娘一眼,要她多管闲事,这单子对得上,对不上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冷哼一声,直接打开了单子,一行行看下去,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拿着单子的手也微微有些发抖,额上更是冷汗直冒,这些……她蓦地抬起头看着那淡然从容的女子,她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分明就是当年长公主带过来的那份嫁妆单子,明明已经被她毁掉了,难道秦慕倾那贱人还藏了一份?! “姨娘,这单子可对……”叶凌汐忽然冲着白氏说道,猛然看着白氏的动作,她惊呼一声,“哎呀,姨娘,你这是做什么?!“ “白姐姐,你干什么,你怎么能将长公主陪嫁的单子给吃了,快吐出来!”柔姨娘惊叫着,作势就要上前去抓住白氏,让她吐出单子。 一旁宛姨娘看着白姨娘一个劲儿捶胸,想要将那单子吞下去的艰难模样,冷笑说道:“白姐姐是疯了吗?竟然喜欢上了吃纸!” 白氏一把扯开柔姨娘,一个吞咽,将那哽在喉咙的嫁妆单子给吞了下去,她抬起头看着屋内的众人,疑惑说道:“咦,妾身刚刚做什么了?!妾身最近精神不大好,所以神思总是恍惚,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柔姨娘站稳身体,走到白氏面前,沉声说道:“白姐姐,你将长公主陪嫁的单子给吞了,你这让郡主怎么清理长公主的财产。” “长公主的财产我都已经给郡主清点好了,郡主还需要清点什么,一会儿我就让人给郡主送过去,绝对不会少一分。”白氏一脸认真的说道,心里却是冷笑,没了这单子看那贱丫头怎么跟她要东西。想到这里,她挑衅的看了叶凌汐一眼。 这一切都被陆二夫人看在眼里,原本她还以为白氏再如何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人,可是当着她的面都敢这样,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了。她心头冷笑不已,真是白家的好女儿,连皇家一心保护的人都敢欺负,她以为她欺负的只是一个孤女?别忘了,那些东西可是瑶光的。这事情若真是闹上去,怕是上面那位要龙颜大怒了。 “白姨娘以为吞了这嫁妆单子,我就无法拿回我娘留给我的财产吗?”叶凌汐忽然掩着帕子嗤笑一声,那声音中透着几分戏谑。 白氏正了正脸色,“妾身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刚刚妾身一时神志不清,所以才会吞了那单子,而且郡主这话是在怀疑我私吞了长公主留下来的财产吗?郡主这样说未免太伤妾身的心了。妾身打理这些财产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竟然要惹得郡主这样的污蔑。”说着她看了陆二夫人一眼,掩着帕子哭诉着,“妾身知道郡主不喜欢妾身,可是夫人,您在这里,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 陆二夫人看向白氏的目光中充满了厌恶,这白家是怎么教女儿的,一个比一个市侩。也不知道公爹当年是怎么想的,那么多好人家不选,偏偏将小姑许给了白家这样的人家,真是丢脸至极。 “真是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吞了别人母亲留下来的财产还在这里扮可怜,难怪都说小妾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亏你以前还是嫡女,真是丢尽了京中名门的脸面。”陆湘湘忽然开口讽刺说道,她最是看不惯这些作威作福的小妾,因为这些小妾,娘亲没少受气。虽然她不喜欢叶凌汐,可是她更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小妾。 白氏何曾被一个小辈这样数落过,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客户她现在最主要的是守住那些财产,这些个小贱人,以后她有的是机会收拾。她咬了咬牙,看着叶凌汐说道:“既然三小姐这么不放心长公主的财产,不如妾身现在就让人将东西都抬过来,供您检验。” “是该好好检验一下。”叶凌汐微微一笑,“而且我相信白姨娘会将东西一分不少的还给我。”说着她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另一只袖子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一旁的陆二夫人。 白氏看着那信封,微微一愣,这又是什么?! 陆二夫人接过那信封,拆开来看,又是一份大红的单子,她快速翻着,当她翻到最后面,看到那醒目的长公主印鉴,忽而笑着说道:“长公主留下来的东西可真是不少,他日谁娶了郡主,怕是几辈子都不用做活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面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补充了一句,“当然,郡主这样的人品才貌,又岂是这些俗物能够比拟的。”说着,她将单子还给了叶凌汐。 叶凌汐接过单子,看着白氏,笑着说道:“忘了告诉姨娘了,刚刚给你们看的是我新抄写的,真正的单子是这个,上面可是盖着我娘的印鉴。”说着她将手中的单子展开,“这次就劳烦姨娘远远的看着,省得你又一不小心犯了病将它吞下去了。” “这个不是……”白氏本想说叶凌汐手中那个单子是假的,可是看到后面那个印鉴的时候,话语瞬间噎住了,整个人瘫软坐在了地上,这世上能够被当今皇上以“天之骄女”赐印名的只有那个女人,那个她痛恨厌恶的女人。这个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拿一份假的试探她。她狠狠的瞪着上方那神色清淡的女子,是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她总是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屑不争,偏偏所有的好事都让她占尽了。 “啊!”白氏忽然像是发了疯一般,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叶凌汐手中的单子冲过去。 第109章 你不想嫁给我?! “郡主小心!”柔姨娘等人看着白氏朝着叶凌汐冲过去,惊呼出声。 就是陆二夫人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冲着身旁的嬷嬷说道:“快,快去拦住她。” 一时间屋子里乱做了一团,不少人都冲过去准备拦住白氏。 “嘭”的一声,白氏胸口正中一脚,身体向后跌退好几步,倒在了地上,闷咳一声,体内瞬间血气沸腾,整个人倒在地上疼的直不起腰来。 所有人瞬间石化了般,停止了动作,皆是看着从容优雅而立的女子,目光渐渐移到她的脚上。 叶凌汐忽的俯身揉了揉脚尖,淡然说道:“呀,脚都踢疼了,果然这种活计就不是我能做的,要是脚肿了可怎么办才好。” 众人不觉吞了吞口水,踢别人一脚把脚给踢肿了,那得多大的力气啊。 陆湘湘从前瞧不上叶凌汐,只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如今看来,这分明是个大铁锤,谁碰谁受伤。刚刚那一脚快的她眼睛都快跟不上了,这女人未免太彪悍了吧,看着那白姨娘跌出去,她都觉得胸口疼。 柔姨娘等人脸上表情也是相当精彩,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这郡主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下手可真是狠啊。白姨娘细皮嫩肉的,这一脚下去,怕是要躺好些时日吧。 老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从前这个三孙女可是懦弱的不行,这次回来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跟个女煞神一般。 整个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个坏人,你竟然欺负我娘,我要杀了你!”忽然一个男童的声音传来,从外面冲进来一个小身影,直接朝着叶凌汐的方向扑过去。 老夫人瞬间回过神来,想到叶凌汐刚刚对白氏的态度,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人啊,快,快将四少爷拦下来。” 几个嬷嬷迅速冲过去,将那小小的身影给拦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坏人,坏人!”叶瑞挣扎着,目光凶狠的瞪着叶凌汐。 这话一出,老夫人脸色愈发难看了,她瞪了叶瑞一眼,“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是你姨娘她想要行刺郡主,马上将四少爷带下去。”说着她看向了叶凌汐,皱眉说道,“四少爷年岁尚幼,说话没有分寸,郡主看在他是你血脉相连的弟弟的份上,就不要为难他了。” 叶凌汐看了老夫人一眼,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疾言厉色呢,看来这叶瑞在她心中的分量不浅了,竟然还用同室操戈来威胁她。她倏尔一笑,看着叶瑞笑着说道:“祖母说笑了,我怎么会伤害四弟呢,他这么可爱。”她顿了顿,看了众人一眼,“话是那样说,但是若是有人非要来挑衅我,我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少不得只能做出些让大家不高兴的事情来。” “你四弟怎么敢呢。”老夫人连忙赔笑说道,这丫头如今是郡主,哪里是她能拿捏的,就连儿子在他这里都抬不起头来了。她冲着拉着叶瑞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几个嬷嬷会意连忙拉着叶瑞往外走。 “呜……祖母……”叶瑞被人捂着嘴,挣扎着,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白氏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带走,却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凌汐像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眉目间尽是从容,她偏过头看着陆二夫人,歉声说道:“让夫人见笑了,这是叶家的丑事,本不该让外人知道,哎……”说着她一脸无奈。 陆二夫人本来也没料到叶凌汐会如此强势,心底说不抵触是骗人的,可是想到她的身世,忽然又同情她,这样的环境下,若是自己不成长起来,怕是只能受人欺负了,她变幻莫测的脸上最终多了一抹笑容,看来她今日是没有来错,若是能为小四找个这样的媳妇,将来这二房的门楣注定是塌不了的。 “身为皇家郡主,无论何时,都该是独一份儿的尊贵。”陆二夫人笑着说道,“看到你如今的样子,倒是让我想到了你娘,你娘也是这种从不委屈自己的性子,就连皇上当年都说,她是天之骄女,任何人都不得给她半分委屈受,你是她的女儿,自然该是跟她一样。说来,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该多好。” 叶凌汐古怪的看了陆二夫人一眼,这陆二夫人没事吧,她都这样彪悍了,她竟然还赞赏她?! 倒是后面陆湘湘不高兴了,“娘,我才是你女儿……”说着她瞪了叶凌汐一眼,眼里满是戒备,似是生怕自己的母亲被夺走了一般。 陆二夫人好笑的看了女儿一眼,这丫头,真是…… 这边,叶凌汐可懒得看陆家母女的孺慕之情,而是看了跟着白氏进来的双儿一眼,“还不将你家姨娘扶起来回去清点我落在你们姨娘那多年的东西。”说着,她看了陆二夫人一眼,“有劳夫人借给我一个嬷嬷,我多年不在府上,所以身边并未有可靠之人。” 陆二夫人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信得过,别说一个,十个都没问题。”她起身,走到叶凌汐身旁,拉住她的手,和声说道,“我与你娘也算是堂姐妹,你若不嫌弃,以后就唤我姨母吧。” 姨母?!叶凌汐凤眼忽的一挑,正对上陆二夫人真挚的目光,她脸上的笑容忽的转淡,幼时,母亲第一次带她去陆府的时候,她摸着她的头,跟母亲说,“阿娴,你家三郎生的真是俊俏,人又聪明,比我家那小四可强了不少,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儿子就好了。”说着她看着她说道,“三郎,我跟你娘是好朋友,以后,你就唤我姨母吧。”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只是朋友。当年楚家灭族,她们又有谁曾经替娘还有姐姐她们求过情。 “多谢姨母。”叶凌汐低下头,温声说道。 本来见叶凌汐沉默不语,陆二夫人还以为她不愿意,没想到她不过只是害羞,心里顿时高兴极了,“好,好,以后我又多了个女儿了。”不,说不定是儿媳。 看着母亲为别人高兴,陆湘湘心里嫉妒极了,狠狠的瞪着叶凌汐。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就有些意兴阑珊了,陆二夫人见状也就告辞了。 刚刚出松寿园,就看到叶晨引着一个男子走过来。 看到来人,叶凌汐脸上的笑意更是淡了几分,人生真是奇妙,有一天,竟然有人会想着将她跟这人凑一对。 “娘,我来接你了。”陆琰走过来,冲着陆二夫人说道,目光直接落到了她身侧的叶凌汐身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见过陆夫人。”叶晨行礼说道。 陆二夫人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她对于庶子庶女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不会特意给人难堪就是了。 “汐儿,有时间就到陆府来做客,喜欢吃什么,姨母都让人给你做。”陆二夫人拉着身旁叶凌汐的手,笑着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多谢姨母,我一定会经常去叨扰的。” 陆湘湘撇着嘴,嘀咕一声,“谁要你经常来的。” “说什么呢!”陆二夫人瞪了陆湘湘一眼,脸上瞬间又堆满了笑容,冲着叶凌汐说道,“别听那丫头胡说,你要经常来,姨母比什么都欢喜。” 叶凌汐点了点头,不语。 陆二夫人看了看天色,笑着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汐儿往后有什么需要尽可让人到陆府来找我。” “我送姨母吧。”叶凌汐说道。 陆二夫人摆手,“不用了,我跟湘湘还未在这府中逛过,顺道逛逛,你在我们反而不自在,你就在这里好了。”她看了叶晨一眼,“不知道二少爷可愿意带我们走走?”说着,她冲着陆琰使了使眼色。 “自然,自然。”叶晨连忙笑着说道,他看了陆琰跟叶凌汐一眼,眼底有什么情绪闪过,直接走在前面带路。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叶凌汐忽然笑了,这陆二夫人真是有趣,她到底是看上了她什么?身份,地位?!呵…… “看来我娘很喜欢你!”身旁,陆琰拧着眉,沉声说道。 “好像是这样。”叶凌汐偏过头看了身侧的男子一眼,微微一笑,“怎么,陆将军这是嫉妒了吗?”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陆琰看着身侧女子清秀的容颜,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张面皮之下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魂灵一般,否则,又如何能说明她的异常。 叶凌汐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抬手掐下头顶的一朵桃花,放在手心,“还能是什么样的,阴险毒辣,卑鄙无耻!”说着她偏过头看着陆琰,“陆将军不就是这样认为的吗?” “你不想嫁给我?!”陆琰瞬间从她的话中捕捉到了这个信息,这般埋汰自己,只能是这个理由了,他双眼微眯,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是哪里来的自信嫌弃他,她以为这京中还有人会愿意娶她! 第110章 以画寄相思 嫁他?!两辈子她都没想过! 叶凌汐忽的捂着嘴嗤笑出声,看向陆琰的目光中充满了玩味之色,“陆将军真是有意思,婚嫁之事岂能是这般随便的。”若是他知道她是谁,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惜他永远不可能知道。 不知道为何,陆琰有一种被嘲笑了的感觉,他心里不自觉的想,他堂堂陆家嫡子,正四品的镇远将军,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哪里配不上她了。 可是他又有一种感觉,总觉得这个女子虽然站在他面前,可是她却离他很遥远似的。这京中的女子谁不是贪慕富贵,妄想嫁入高门,可是她却似乎不是这样,他还是第一次看不透一个女子。 “陆夫人怕是走远了,将军还不快去追,省得她们要等你。”叶凌汐忽然下了逐客令。 陆琰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女子,不觉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你与景王是怎么认识的,但是若是你敢伤害景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原来,这就是他今日来的目的!叶凌汐莞尔,看了陆琰一眼,淡然说道:“将军说笑了,景王殿下可是东华战神,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伤害他呢!”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云淡风轻的笑容背后藏着一把锋利的剑刃,稍不留意,就会见血封喉。陆琰眉头皱的更深了,回到莅阳城之后,还是第一次看到景王对谁这么上心,他就怕景王最后被这个女人利用,不知道为何,他觉得她有这个能力。 “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否则,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陆琰警告一声,直接拂袖离开。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叶凌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化,真不愧是秦景渊的左膀右臂,时刻顾忌着主子的安危呢。可是他怎么忘记了,当年是谁手把手教他武功,是谁将毕生绝学传给了他,如此欺师灭祖的人,真是让她有种恨不得将他的心给挖出来踩碎的冲动。 叶凌汐看着手中不知何时被揉烂了的桃花,随手扔到了地上,看来,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还真是不适合她。 出了叶府大门,陆琰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到母亲正一脸希冀的看着他,他忽然觉得有些头疼。那可是景王看上的女人啊! “听说你早前就跟这重光郡主接触过,对她印象如何?”陆二夫人笑着说道。 陆琰无奈说道:“娘,我说过我暂时不想娶亲,你就别张罗了。” 陆二夫人闻言,瞬间不高兴了,“什么叫不想娶亲,也不瞧瞧你今年多大了,别人家的孩子跟你这么大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你是诚心不让我抱孙子吗?” “那景王殿下不也还没有娶亲吗?!陆琰不忿了,而且她是哪只眼睛觉得他跟叶凌汐那种狠毒的女人般配了。 陆二夫人闻言直接给了陆琰一个栗子,“景王殿下就是到了三十岁娶亲,也还有大把的姑娘愿意嫁给他,等再过两年,你看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娘,我哪点比景王殿下差了,我明明比景王白。”陆琰不忿了,他眼神忽的一滞,从前的时候,也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个时候是调侃景王面相太黑,娶不到媳妇,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 后面陆湘湘忽然嗤笑一声,“四哥,你现在瞧瞧,你哪里比景王殿下白了,我倒是觉得景王殿下比京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们还要白呢,你不妨向景王殿下讨教讨教,他是怎么变白的。” “这丫头,胡说什么!”陆二夫人瞪了陆湘湘一眼,真是个鬼精灵,竟然敢调侃景王殿下的面相。她偏过头看着身旁的儿子,叹息说道,“你哥哥不在了,娘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娶妻生子。” 听着这话,陆琰沉默了,哥哥……他眼底忽而闪过一抹坚毅之色,偏过头看着陆二夫人,“娘,你放心,这些以后都会有的。” 有了陆二夫人留下来的一个嬷嬷帮忙,这财产很快就清点下来了,令人惊讶的是,这白氏竟然将长公主留下的财产私吞了三分之二,也就是说,她原本只打算将其中三分之一给叶凌汐。 这胃口也真是太大了! 长公主当年留下来的铺子庄园无数,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儿,太后几乎是将自己的私库全部都给了她。 好在有些东西是皇家之物,不是轻易就能变卖的,于是整个下午,丫鬟们就在定阳侯府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看着大厅里面堆满了宝物,叶元衡愣了愣,看向坐在椅子上看着账册的叶凌汐,皱眉,“这是做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然是在清点我娘的嫁妆,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我娘竟然给我留了这么多好东西。”叶凌汐合上账本,看着叶元衡笑着说道。 叶元衡看着大厅里的物件,有好些放在他屋里的东西都被搬过来了,心里骤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这不都是府上的东西吗,什么你娘的……” 叶凌汐站起来,看着叶元衡笑着说道:“爹在说什么呢,这东华律法中有规定,母亲死后,东西都是留给子女的,我母亲可就只有我一个女儿,这些当然是我的,怎么可能是府上的。” “你是我叶家的女儿,怎么能做出这般不顾体面的事情,外人知道了怎么想。”叶元衡瞪着叶凌汐,这些年府上银钱周转不开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所以也就默认了白氏动用长公主留下的财产的做法。反正,这些东西也都是叶家的。 “那外人要是知道父亲纵容妾室私吞正室财产,又会怎么想!”叶凌汐淡漠说道,她看了叶元衡一眼,“这是皇家的东西,是我母亲的尊荣,岂是寻常之人能够使用的,难不成父亲希望刑部派人来抄家?!” “你……”叶元衡瞪着叶凌汐,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是让皇上太后知道了这事,后果不堪设想。 叶凌汐不看叶元衡难看的脸色,随手抓起一把珠宝来,在手中掂量了下,微笑说道:“我已经将散落在府中的母亲的遗物都聚集起来了,田产,庄子,铺子可是少了不少,还有好些古董,也都被变卖了。我让人估摸算了下,那些总共也就值三十万两吧,至于这些年庄子铺子的盈利我就不与爹算了。” 三十万两!叶元衡瞬间愣住,旋即勃然大怒,“你这逆女,是要跟你爹算账吗?我怎么生出你这样不孝的东西。” “我不孝?!我若不孝,就该让父亲连本带利的将银子还给我,况且父亲何曾对我有过半分的怜惜,任由妾室庶女欺凌到我头上,这是你对唯一的嫡女该有的态度吗?况且我只是拿回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这是对我娘的孝顺。”叶凌汐看了叶元衡一眼,冷笑说道,“当然,父亲若是想要将事情闹大我也不介意,如今这定阳侯府的笑话还少吗?多一个似乎也不多,爹考虑清楚吧。”说着,她一抬手,“将这些东西都抬到和颐苑中。”说着,她越过叶元衡,直接朝着外面而去。 屋内的人看了叶元衡一眼,终是抬起那些箱子,跟着叶凌汐离开。 看着那些离开的人,叶元衡气得脸色铁青,“混账!”他一手打到了旁边的桌椅上,桌椅没有碎裂,他手上却是肿了半边,直疼的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回到和颐苑中,青儿安排着人将东西放到了库房,便回了主屋,看着站在窗前作画的叶凌汐笑着说道:“小姐真是厉害,竟然能让白氏将这些东西都吐出来了,我听说今日去老夫人那边搜东西的时候,老夫人直接装晕过去了,说来那个老太婆可私藏了好些东西呢,看来这些年白氏没少孝敬她。最后她看着人要将东西拿走,竟然直接跳起来抱着不撒手,真是笑死人了。” 属于叶凌汐的东西,不是谁都能抢的,她既然重生到她身上,便会帮她夺回一切,叶凌汐垂眸,拿着笔在宣纸上画着,灿亮的眸中暗云涌动,似有什么情绪在凝聚着。 夜深人静,终于落下最后一笔,叶凌汐看着画中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那双桃花眼中勾人摄魂的笑容让她心里就极为不舒服,好似那人就在他眼前似的,她心底骤然烦闷的紧,放下笔,抬手抓起宣纸,直接准备撕碎。 “哐……”的一声,窗户大开,冷风骤然灌进来,叶凌汐心神一震,止住动作,向后一退,蓦地看向窗口,忽的手中一空,画不见了,眼底一个红色的身影晃过,她蓦地偏过头来。 “啧啧,想不到才不到一日未见,小汐儿就这般想本公子,竟然以画寄相思。”屋内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那人坐在桌旁,端详着手中的画卷,俊美无俦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第111章 本公子只是想要帮小汐儿而已 以画寄相思?!呵,她分明是希望亲手将他撕碎,所以才会画这画,少自作多情了。叶凌汐冷笑不已,若是可以,她现在早就上前了结了他的性命了。 “这是本公子见过最美的画了,当然,这画中人也是这世上最美的人,小汐儿,真是深得本公子的心啊。”君千澜偏过头看着叶凌汐,满脸希冀,“以后,小汐儿可要经常给本公子作画哦,有了小汐儿的画,本公子的美定然能够流芳百世。” 遗臭万年还差不多吧,一个男人整天把美挂在嘴边,到底要不要脸了。 叶凌汐冷笑一声,走到桌旁,沉声说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小汐儿是指哪方面?”君千澜将画放在桌上,眼睛不离画,但是也不忘回答叶凌汐的问题。 叶凌汐紧握着手,沉声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她自认为没有露出破绽,除了那招擒拿手,可是会擒拿手的不止她一人,而且凭着这一点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未免有些荒诞,会擒拿手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死人复生就匪夷所思了。 “自然是心有灵犀。”君千澜抬起头,看着叶凌汐,一双凤眼刹那间灿若星辰,斑驳点点,“本公子与小汐儿的相遇可是上天注定的,相不相信,本公子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叶凌汐冷笑一声,“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说出来就不美了,小汐儿知不知道本公子特别喜欢看你这幅随时会暴走的样子,就跟本公子从前养的一只小狮子一般,真是可爱极了。”君千澜看了眼叶凌汐的手,“可惜会咬主人的小狮子,再可爱也是不讨喜的,所以它死了。” 叶凌汐微微皱眉,“你想杀我?!” “小汐儿胡说什么呢,本公子怎么舍得杀你!”君千澜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叶凌汐,“本公子巴望着一辈子都跟小汐儿在一块儿呢。” 骗鬼吧,而且谁要跟你在一起了,还一辈子呢,叶凌汐心里翻了个白眼,冷笑说道:“就算你将我的秘密告诉旁人,你以为他们会相信?!” “小汐儿真的这般自信吗?”君千澜这次倒是直接,挑眉看着她,“还是说小汐儿不想报仇了?” 她怎么可能不想报仇,她日日做梦希望报仇!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恨意,一想到仇人现在还尽享荣华富贵,她心里的恨意就止不住的蔓延。当然,她并没有自信让君千澜将她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就算是为了以防万一,那些人也会想办法除掉她,到那个时候就麻烦了。 “真不愧是冠满帝都羡九天的楚三少,这画画的真好。”君千澜打量着手中的画卷,忍不住赞赏说道,“只可惜这笔力少了一分劲道,否则就更加完美了。” 叶凌汐蓦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那画卷,微微闭眼,“你是想要报复我让你到东华为质吗?” “报复?从何说起?!”君千澜一脸疑惑的看着叶凌汐,那双琥珀色的眼中透着几分无辜。 “当年打败西凉军队的是我,让你为质的协议也是我签的,如今你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叶凌汐冷笑,她就说这人为何总是阴魂不散,怕是早就等着今日吧。 听着这话,君千澜撇了撇嘴,不高兴的说道:“小汐儿真是太不可爱了,太伤本公子的心了,本公子何时报复过你,难道到现在,你还不了解本公子对你的心意吗?” 了解才有鬼,而且这人有心吗?江湖上谁不知道夜煞公子无心无情,如地狱阎罗。 “给我说人话!”叶凌汐有些炸毛了,她真是没有心思跟这货胡搅蛮缠。 君千澜委屈的砸了咂嘴,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画卷收好,“本公子只是想要帮小汐儿而已。” “帮我?!”叶凌汐轻叱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千澜,“你为什么帮我,你凭什么帮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可是本公子已经帮了小汐儿好几次了。”君千澜歪着头看着叶凌汐,委屈说道,“小汐儿为何就不信本公子呢。” 叶凌汐闭了闭眼,强压住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人的冲动,谁要他多管闲事了! “再不好好说话,你就给我滚!”叶凌汐暴怒出声。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那一脸狂躁的样子,倏尔一笑,再惹惹,真把人给惹毛了,可是他怎么觉得,小汐儿这样子更美了呢。 “本公子可以帮助小汐儿报仇,小汐儿是聪明,可是身边却缺少像本公子这样的高手,有了本公子从旁协助,必然事半功倍。” 叶凌汐看着面前男子认真的模样,终于压下了心头的烦闷,沉声说道:“为什么?你的目的呢?”都说夜煞公子性情不定,果然如此。 “小汐儿可以觉得本公子无聊,也可以觉得本公子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甚至可以觉得本公子是为了搅乱东华局势。”君千澜说着,冲着叶凌汐眨了眨眼。 叶凌汐瞬间有些不忍直视,这人到底几岁,她对小孩子的魅力可没兴趣!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叶凌汐直接拒绝,“我的仇,我自己报。” 君千澜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失望之色,“江湖上多少人求本公子帮忙,本公子都不答应呢。难得本公子想帮小汐儿,小汐儿竟然不领情。” “你不掺和这些事,已经是帮我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七皇子还是请回吧。”叶凌汐直接下了逐客令,君千澜既然没将她的秘密说出去,想来暂时是不会说的,这人的性子她是摸到了些,虽然变幻莫测,恶劣娇气,但是她相信他不会乱说。就凭,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他却留着她一命一样。他不是一个怕威胁的人,自然也不屑于威胁旁人。 “小汐儿就不想知道,谁是黎屈背后之人吗?”君千澜嘴角微勾,一双丹凤眼中淡紫色的光华晕染开来,平添几分神秘莫测。 叶凌汐神色一凛,看了君千澜一眼,看来这人在京中的势力不小,这么快就知道了。她突然有些好奇,那般宠爱他的西凉帝为何会派他来东华,难道是为了搅乱东华的局势?可是她觉得不像,这样阴晴不定的人,最是难掌控,西凉帝不会这么蠢。 “这事就不劳七皇子费心了,时辰不早了,七皇子请回吧。”叶凌汐淡漠说道,直觉告诉她,还是少跟这人接触为妙。 君千澜撇了撇嘴,忽然委屈说道:“小汐儿是不是要嫁人了?” “什么?”叶凌汐眉心一跳,一脸古怪的看着君千澜,她发现,她有些跟不上这人的思维了。 “今天陆家的人来找小汐儿了,他们是想求娶小汐儿对不对?”君千澜眼巴巴的看着叶凌汐,“小汐儿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听说你要嫁给别人,本公子的心就好痛。” 叶凌汐忍不住翻白眼,这人真是演戏演上瘾了是吧,她忽然上前,一把提着他的衣领,“给我出去。” 一刹那间,君千澜眼底千万种情绪闪过,最后却是化作一抹委屈,顺着叶凌汐站了起来,小声说道:“小汐儿若说不嫁给别人,我就走。” “那你可以马上滚了。”叶凌汐冷笑,真是莫名其妙。 君千澜闻言,瞬间欢喜了,他点头笑着说道:“本公子马上走,小汐儿可要遵守约定,不嫁给别人哦。”说着,他向着后方退去。 叶凌汐很想说,有多远滚多远,别让她再看到他。 君千澜走到窗边,忽的顿下脚步,“本公子能猜出你是谁,那个对你的过去了若指掌的人未必猜不出,虽然他没有本公子聪明,可是小汐儿还是小心为妙。” 听着这话,叶凌汐微微一愣,眼底蓦地浮现一抹暗涌,秦景渊会猜到吗? “既然已经知道了小汐儿的身份,再唤小汐儿总是觉得怪怪的,那就小凌儿?”君千澜喃喃自语道,后面叶凌汐听着有一种磨牙的冲动,他喊一句试试?! “对了,小汐儿不大喜欢我唤你小凌儿,那以后本公子就唤你……楚楚吧,这是独属本公子的称呼哦。有美人兮,楚楚而立!”话音刚落,他偏过头来,勾唇一笑,笑的颠倒众生,刹那间身影一闪,消失在了窗口, 叶凌汐瞪着双眼,有种想将他拉回来好好修理的冲动,楚楚是什么鬼!最主要弄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她的身份的,她才不会相信他那心有灵犀的鬼话。 不过,这位西凉国的七皇子,她还真是要让人好好查查了。她抬起头,看着天边的圆月,似是要照进心底一般,她灿亮的眸中浮现一丝凝重之色,是她冲动了,竟然在秦景渊面前施展擒拿手,惹他怀疑就不妙了!不过,她没了内功,秦景渊应该不会猜到她身上,以后她得注意才是。 想到这里,她嘴角忽地浮现一抹嘲讽之色,他秦景渊怕是现在都忘记楚凌是谁了吧!仅仅三年,就能将东华第一世家抹杀干净,更别说只是一个人。 第112章 她不会再回来了 景王府中,凌渊阁中,一身玄衣锦袍的男子单手背负站在窗前,仰头看着天边的圆月,墨玉般的眸中氤氲一片,俊美刚毅的脸上晦暗难明,似是在想什么事情出神。 “殿下有心事?”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伴随着一个脚步声。 秦景渊回过神来,看着身侧的人皱眉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来人身上穿着一个大斗篷,头上的帽子将整张脸都掩藏在其中,只闻其声,不见其容貌,听声音却是个男声。 “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呆着,会将人逼疯的。”来人低笑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萧索意味,“又是一年三月了,是京郊策马的好时节。” 秦景渊闻言,飞入鬓角的眉不觉紧了紧,“无甚意思。” “是啊,景王殿下从前每次都输,自然是没意思。”身旁的男子低笑出声。 秦景渊面部微僵,眼底幽芒闪过,却是沉默不言,房间中的气氛骤然冷却了下来。 身旁的男子却是浑然未觉一般,直接走到桌旁坐下,一双枯槁的手伸出,拿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 “皇上最近倒是很偏宠你那个小表妹,为了她,可是将齐家、陆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秦景渊回过头来,看着男子露在外面的手,几乎是皮包骨头,上面遍布烧伤的痕迹,淡淡说道:“你想说什么?” “外人现在可都在传你与那小郡主有青梅之谊,殿下要不要顺其自然成就一段佳话,顺道也能挽回圣心,谁人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就是瑶光长公主,如今可不就是将对妹妹所有的亏欠都给了这个外甥女。娶了她,陛下定然会对你刮目相看的。”男子淡然说道,声音无波无澜,不像是开玩笑,却又很难让人觉得是认真的。 秦景渊皱眉,“本王与她并不是你想的那般。” “看来殿下是不喜欢她了,可是我怎么听陆琰说,你专门叮嘱他照顾她呢。素来不近女色的景王殿下突然在意一个女子,如果说不是喜欢,我还真是想不出别的理由。”修子遇低笑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难不成殿下还真的如外界传言,喜欢男子?!” 秦景渊脸色瞬间有些发黑,他看了修子遇一眼,“子遇还是说正事吧。” 修子遇看着对面的男子,淡然说道,“怎么就不是正事了,娶了她可是事半功倍!你若再不行动,怕是晋王、端王要捷足先登了,现在,就连陆家、瑞阳王府也都盯上了她,可见她的重要性。” 秦景渊眉皱的更深了,“本王不认为娶一个女人能改变什么。” “那是因为你所说的女人只是普通人,你不觉得这个叶凌汐与从前我们所知道的不同吗?蠢笨木讷?!不,该说她是聪明睿智才是。短短不到一个月将定阳侯府闹的人仰马翻,最主要的是,她还夺得了皇上的关注与宠爱,这样的女子怎会简单。”修子遇的声音愈发低沉了,“她的转变让我不得不怀疑,她从前的蠢笨是不是都是伪装。如果是,她还真是可怕!” 伪装吗?!秦景渊墨玉般的眸中不觉深邃了几分,他凝眸看着前方,有片刻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想看看这位重光郡主呢。”修子遇叹息一声,“不过殿下不想娶就不娶吧,娶她回来也是个麻烦,哎,原本还想着帮你破了那龙阳之好的传言呢。” “……”秦景渊目光凌厉的看了修子遇一眼。 “黎屈现在被关在大理寺,对我们可是相当不妙呢,晋王这次怕也是相当头疼,但是若是处理的好,也许他能凭借这功劳被立为太子爷也不一定。”修子遇像是没有感觉到秦景渊的目光似的,自顾自的说道,“也怪王爷你不争气,这大好立功的机会都抢不到,哎……” 秦景渊冷声说道:“你倒不如说说,晋王若是这次翻了船,就永远翻不了身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哎,殿下这一下子变聪明了,真是让人不习惯呢。”修子遇顿了顿,调侃的声音骤然冷却下来,“晋王以为这次是他立功的机会,殊不知这案件是悬在他颈上的钢刀,一不留神,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殿下最好还是注意下明瑜郡主的动向,她这趟回来,总让人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似的。” 听着这话,秦景渊面部的肌肉紧了紧,“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样说来,那晚若是没有旁人劫天牢,明瑜郡主也会去劫?看来那劫牢的人倒是帮明瑜郡主躲过了一劫。殊不知,当今圣上早已在天牢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有人自投罗网。”修子遇声音中透着几分戏谑之色,“不过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夜煞公子这个煞神,万一把这位煞神惹急了,直接进宫行刺那可就有意思了。听说咱们的东华战神都不是那夜煞公子的对手呢。” 房间里面骤然安静了下来,秦景渊没有反驳,面上露出几分凝重了,当时的场面他犹记得清楚,一身黑衣似夜间鬼魅,惊魂刃下血迹斑斓,亡魂尽收,那漫天的煞气充斥的空间似森罗地狱一般,透着股死灵尸体腐蚀的气息,诡异至极。 察觉出秦景渊的异样,修子遇不由说道:“怎么了?难不成你真不是那夜煞公子的对手?”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皱眉,“不知道。”没有真正比试过,谁知道呢?!不过在那夜煞公子出现之前,那劫牢之人的手法竟让他觉得…… 修子遇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大败戎狄,皇上对你也不见半分恩赐,看来是在忌惮你。咱们圣上素来疑心病重,但是这也是你的转机,没了兵权,又没有强大的母族,你就是被拔了牙的狮子,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那么,就让母家强盛的其他人来承受那份猜忌吧,毕竟,总让一个人受着,说不过去。”那声音透着几分沉郁,“我们,已经承受太多了。”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中骤然划过一抹光亮,听着身后之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忽的闭了闭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好像回来了,回来找我报仇了。”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一顿,骤然间一个嗤笑声传来,“殿下莫不是疯魔了吧,他怎么可能会回来!”那声音透着几分凛冽。那脚步声再次扬起,渐渐消失。 只留那一身黑衣的男子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的圆月,墨玉般的眸中冷冽中透着几分阴郁,是啊,她不会再回来了! 晋王府中后花园,凉亭之中 “殿下,该你了。”那修长枯瘦的手落下一子,清润的声音随之而出,看着对面冥思苦想的男子,南冽面上淡然温和,目光落在那步步为营的棋局上,“殿下太过犹豫了。” 秦清远紧皱的眉头忽的一松,无奈说道:“先生技高一筹,本王认输了。”他将手中的白子放下,将棋盘中的白玉棋子一颗颗放到棋盅里面。 南冽摇头,“殿下心中顾忌的事情太多,心有旁骛,如何能够下的好棋。” 听着这话,秦清远脸上不觉露出几分惭愧之色,“最近本王可是被那些事情弄的焦头烂额,黎屈现在在大理寺暂时安全,可是那夜煞公子却是逍遥在外,父皇为此特别震怒,可是一时半会让本王去哪里找夜煞公子。还有黎屈的案子,始终没有线索,父皇只给了本王半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过了九天了。”说到这里,他重重叹息了一声。 “难道殿下现在还不知道黎屈背后的人是谁吗?”南冽将手边墨玉棋子也收到了棋盅中,俊朗的脸上从容极了,一双眼心无旁骛的看着手中的棋子,用帕子一点点摩挲着擦干净。 秦清远闻言一愣,随即皱眉,“本王心中有怀疑的对象,但是并不确定。” “那殿下可要查清楚才是,皇上那边可是等不及的。”南冽看了秦清远一眼,放下手中的帕子,目光忽的落到了地上斑驳的树影上,顺着又看向天空,“真是一个好天气,这样的天气出去踏青是最好不过了。” “本王就是猜不透父皇的心思,所以才觉得难办。”秦清远顺着南冽的目光看过去,笑着说道:“先生若是想出门,本王让人安排便是,先生可是第一次到这莅阳城中来,该好好四处看看才是。” 南冽微微一笑,“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听说莅阳城三月最受推崇的就是京郊赛马,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竟是无法体会其中妙趣。”他看向秦清远,继续说道,“听说这几日殿下往那重光郡主处送礼送的勤,莫不是有意娶她为妃?!” 秦清远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先生说笑,本王目前还没有那个意思。”说着,他话音一转,“其实每年都赛马,也无甚意思,倒是莅阳城周围的景色颇为别致,先生会喜欢的。” 南冽摇头,“殿下其实不必瞒我,娶重光郡主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她身后的定阳侯府却是帮不了殿下什么,而且……” “先生怕是不知道瑶光公主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吧,大概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抵不上。父皇一直遗憾公主的早逝,如今她的女儿回来,父皇必然将亏欠在公主身上的都补偿给她女儿,若本王能娶她,必然能获得父皇欢心。”秦清远面上带着几分自信。 南冽点头,“既然殿下主意已定,在下也不多言了。”说着,他偏过头看着那明媚的日光,平静无波的眸中深邃不见底,“是该四处走走看看了。” 第113章 你到底是谁! 兰馨苑中,砰砰砰的一通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几声尖叫,“还给我,那都是我的,你们凭什么将我的东西拿走。” “二小姐,这些可都是长公主殿下带过来的随嫁之物,还请您慎言。”李忠看着面前被人架住的已陷入疯狂的女子,沉声说道。 叶采薇蓬头垢面,身上只穿了件中衣,因为先前砸东西,手上好些地方被瓷器溅到,割出了一条条血红的口子,可是她现在正处于崩溃之中,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胡说八道,那都是我的,一直是放在我屋子里的,凭什么你们说是长公主的就是长公主的。李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叶凌汐那贱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叶采薇瞪着李忠破口大骂。 李忠闻言,皱了皱眉,老爷真是将这白氏母女几个给宠坏了,竟然妄想将长公主的遗物据为己有,还直呼郡主的名讳。 “这些东西可都在皇室登记在册,二小姐若是想要蹲大狱,甚至被斩首,那是你自个儿的事情,请不要连累定阳侯府。”李忠冷声说道。 听着这话,叶采薇愣了愣,随即愈发挣扎起来,“李忠你敢!我告诉你,我外公是前任首辅,我舅舅是尚书,我姨母是瑞阳王妃,你敢这样对我们,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李忠沉着脸,不理会她,而是看着屋内的人,“利索一些,郡主那边还等着回话!” “是!”几个人翻箱倒柜的将值钱的东西给搬走来了。 只留下叶采薇一人呆在这凌乱不堪的房间,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回来,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兰馨苑外,叶鸾正被人搀扶着走过来,她这几日身体也不大好,一连病了好日,这病刚好就听闻叶凌汐翻箱倒柜的找长公主留下来的遗物,对于白姨娘这些年挪用长公主嫁妆的事情,她是知晓的,她凭借着庶女的身份能够选为公主的伴读,还不是靠着这些钱财上下打点。就是这次出嫁,虽然知道姨娘偏宠叶采薇,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到时候拿到的嫁妆定然也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心里嫉妒,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没想到现在都被叶凌汐给毁了。 不是说没有那个嫁妆单子吗?怎么突然之间又有了!叶鸾皱了皱眉,叶凌汐那小贱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现在好了,这府上的银钱都到哪小贱人的袋子里了,以后她们只能仰仗她的鼻息生活吗?如今安国公府名声扫地,将来她就是当了世子妃,怕也说要受尽耻笑,而且谁知道这个世子妃能不能做长久,指不定那个时候安国公府都不复存在了,不,她不允许。 “叶凌汐,是你断了我所有的退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叶鸾心里默念着,咬牙恶狠狠的看着前方。 彼时,叶凌汐正带着青儿往府外走,傅明瑜现在正在府外等她一起进宫觐见太后呢。 “那叶采薇不就是仗着外公,舅舅,姨母的身份才敢如此骄横吗?竟然还想将长公主的东西据为己有,真是无耻至极,不愧是白氏生出来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她那些亲戚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青儿一边走,一边冷笑说道。 叶凌汐嘴角微勾,“白家是书香门第,流传已久,素来在京中受人尊敬,白家老爷子更是上一任首辅,是两朝元老,门生无数,自然很多人会给白家面子。可是文人骨子里面自带一股清高劲儿,白氏当年不顾家族反对,非要给叶元衡当妾,这已经触及到了白家的底线,不然你以为白氏这些年为何甚少回娘家,而且在叶采薇跟叶鸾接连出事之际,白家根本就没有插手更说明了这点。” “白家连女儿,外孙女都不顾,未免太过凉薄了些吧。”青儿皱眉,骨肉至亲,血脉相连,不闻不问,这是什么理儿。 轻笑一声,叶凌汐无奈的看着青儿,“傻丫头,对于白家这样的大家族而言,一个女儿算什么,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吗?白家出了位瑞阳王妃,出了位尚书大人,孙辈还有一位瑞阳王世子妃,一位京城第一美女,再加上好些个优秀的女儿儿郎,白氏这样自甘堕落的,就更加不值一提了,更别说两个名声坏的透顶的外孙女了。” 青儿点了点头,似乎是这个理,可是听着却让人觉得极为不舒服,说来这些大户人家看着光鲜才是人情最为凉薄的吧。 “别人也就罢了,那叶鸾跟叶采薇两姐妹也真是够无情的,白氏受了重伤,如今躺在榻上,她们两竟然没有一个去服侍的,这母女三真是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青儿皱眉说道。 叶凌汐脸上的笑容消散,淡淡说道:“不都说物以类聚吗?更何况是亲生的,好了,不说这些了,时辰也不早了,可别让明瑜等久了。” “小姐很喜欢明瑜郡主吧,一提到郡主,您脸色都好了不少。”青儿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不过这明瑜郡主对小姐真是不错,这几日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您。” “送礼物给我的可不止她吧。”叶凌汐挑眉。 听着这话,青儿的脸色垮了下来,“那些人都是别有居心的,怎么能跟明瑜郡主相提并论。”尤其是那个晋王,比谁都殷勤,谁知道有什么目的。那日在赏花宴上,那些人欺负小姐的时候,也没见他为小姐抱不平。 叶凌汐扶额,这丫头还真是…… “走吧。” 出了叶府大门,叶凌汐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马车,傅明瑜靠在马车上,手中却是拿着一本书看着,她今日一身简装,长发高高束起,举止虽不说粗犷,但是绝对谈不上文雅。哪里还有从前京中第一美人的娇美,更多几分沙场征伐的凛然。她还安好,真好! 看着叶凌汐出来,傅明瑜手下的人立即提醒她,她立马抬起头来,正看到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站在定阳侯府门口,早晨的阳光落在她身上,斑斓点点,平添几分神秘感,她眼神忽的一晃,似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某一个影子,可是这一切消逝的太快,她来不及捕捉。 “小汐儿来了。”傅明瑜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叶凌汐微微笑着说道。 叶凌汐点了点头,从台阶上走下来,冲着傅明瑜颔首,“让姐姐久等了。” “无妨,我今日也是闲来无事,所以想着邀你一起进宫陪太后,上次进宫太后还念叨着你不进宫陪她呢。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老人家的心思了,平白让别人说你不孝。”傅明瑜责备的看着叶凌汐。 那个时候,她因为训练繁重回不了家,就直接睡在军营,每次她回来,明瑜都是等在街头,看她过来,迎上去就是一通叙说。 “阿凌,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回来吗?训练是很重要,可是你也要顾念一下伯母才是,她生你养你,容易吗?就连太后也是日日在我耳边叨念你不去看她,再这样下去,别人都该说你不孝了。” “知道了知道了,明瑜说的都是,不过,明瑜这么早就知道孝顺婆婆了吗?” “楚凌,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撕烂我的嘴,你舍得吗?”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叶凌汐敛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见叶凌汐低着头沉默不语,傅明瑜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了,她也明白最近定阳侯府发生了不少事情,她抽不开身也是正常,“好了,我就说了你一句,你这丫头就不敢抬头,若是再多说一句,以后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我怎么可能会不理你呢。”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傅明瑜,眼底满是坚毅之色,永远不会。 傅明瑜一愣,看着面前这张清秀的容颜,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 “好了,我们上马车吧。”傅明瑜忽的笑了笑,直接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叶凌汐收回目光,跟着她上去了。 车轮子滚动起来,马车离开了定阳侯府。 马车上的两人都各有心事,一时间竟然都没有开口。 “小汐儿先前去找过何叔。”傅明瑜忽然说道。 叶凌汐骤然回过神来,看着身旁的傅明瑜,她一脸凝重的看着她。 看来,今日不是专程来接她一同进宫的了,叶凌汐微微一笑,点头,“是何叔告诉姐姐的吧,因为幼时曾经得到过何叔的帮忙,所以我这次回来是专程去看望他的并感谢他的。” 傅明瑜闻言,面部紧了紧,专程去看何叔?这世上知道何叔还活着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而这几个人中之包括他们这些,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忽然叶凌汐感觉到肩部上多了一只手,正扣着她的肩胛骨,限制着她的行动。她垂着眸,眼底清冷一片。 一个清冷警惕的声音传来,“你是怎么知道何叔还活着的,还有,你到底是谁?!” 第114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空气中几分诡异的宁静喧嚣着,马车外面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以及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声音充斥在耳际,感觉到肩上的力量一点点加大,似是要将她的肩骨捏碎一般,叶凌汐微垂着眼睑,“姐姐是在怀疑我吗?” 那声音低低的,可是听在傅明瑜耳中却不是柔弱,而是伪装,她明媚的脸上写满了戒备,警告说道:“如果你敢对何叔不利,我会直接杀了你!” “姐姐为什么会以为我会对何叔不利?”叶凌汐依旧低着头,声音晦暗难明。 傅明瑜愣了愣,为什么呢?是这些年历经沙场之后的警觉,还是因为她的形迹可疑?或者,是因为…… “就连京中的京畿卫都查不到何叔,你为什么能找到他,叶凌汐不过只是一个被放逐到乡下的孤女,蠢笨懦弱,不可能短短三年脱胎换骨,还是说曾经种种都是你的伪装,这次是皇上派你来接近何叔,想要将楚家一网打尽。”傅明瑜压低声音,扣在叶凌汐肩上的手又紧了几分,“又或者,你根本就不是叶凌汐。” 马车中的气氛愈发诡谲了起来,忽而一个低笑声打破了这份凝重,“姐姐真是有意思,我若不是叶凌汐,我又是谁呢?”她忽地抬起头,对上那份审视的眸,一双凤眼中清冽似泉涌,“姐姐不妨想,我若真是相对何叔不利,为何不直接将何叔的行踪报告给皇上,而是自己孤身前往探视。” 傅明瑜皱了皱眉,看着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不知道为何,她忽地被说服了,是啊,若是她真要对何叔不利,就不会写信告诉他们不要劫天牢,有诈了。可是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介入到这件事来,难道仅仅是因为楚凌曾经对她的帮扶之恩吗? 还有,一个小小的孤女又是哪里来的能力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看在眼底。 “你是皇上的外甥女。”傅明瑜皱眉说道,她可以因为楚凌的关系对叶凌汐好,但是不代表她回对她毫无芥蒂,只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戒备。楚家一派的人,谁不对皇帝心存怨怼,谁会在敌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 叶凌汐低笑一声,“那晋王,端王还是皇上的儿子呢,怕是他们各个想着弑君杀父夺位吧。”她眼底的情绪骤然冷却下来,“我不过只是他多年来不闻不问的外甥女,说与他感情深厚,怕是姐姐你都不信呢。” “你……”傅明瑜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她身上透着股冷厉杀伐之气,难道真的是因为皇室这些年不理会她,让她受了委屈,所以心存怨愤吗?!可是,她看着不像。 “姐姐不必怀疑,自母亲死后,这世上真正对我好的也就只有楚凌哥哥跟何叔了,三年之前楚家出事的时候,我正巧被发配到了乡下,对于京中的事情鞭长莫及,这是我心底永远的遗憾,我是如何也不相信楚家会叛国通敌,既然我回来了,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家其他的人蒙难。”叶凌汐看着傅明瑜,低声说道,“姐姐大概不相信,三年前我离开京都的时候,差点死在半路上,幸得一高人相救,待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才算是真的看清楚这个世间。最亲密的人有些时候才是那个对自己最狠的人,所以,我不会再坐以待毙。” 最亲密的人有些时候才是那个对自己最狠的人,多相似的经历啊!他若还在,是不是也会这样感慨一句! 傅明瑜落在叶凌汐肩上的手微微一松,虽然她身上有诸多疑点,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若是她想对付何叔他们,早就动手了,也不会提醒他们不要去劫牢。 可是,她怎么知道他们原本打算去劫天牢?!傅明瑜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前的女子瘦瘦小小的,可是这小身体里面似乎蕴藏着一股常人不知的力量,正一点点将某些东西扛起来。 “那天劫天牢的是你的人?”傅明瑜沉声说道,似乎推测到这里,她不得不怀疑这件事了。 叶凌汐看了傅明瑜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否认。 这下轮到傅明瑜惊愕了,她到底还有多少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一个孤女竟然有能力组织一群高手劫牢,而且还特意选在他们之前,这分明是在保护他们。 “你认识夜煞公子?”傅明瑜想起这几日将莅阳城搅得天翻地覆的夜煞公子,忽然觉得这丫头能做到这般也没有那么难让人相信了,毕竟能跟那煞神认识的又岂是常人,而且这其中怕是有那煞神的手笔,那煞神喜怒无常,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叶凌汐自然明白傅明瑜心中的想法,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本来她还颇为嫌弃君千澜的,没想到这次他倒是帮了她。 “你还是早些与那夜煞公子撇清关系的好,那种人太过危险,与他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傅明瑜心中疑虑打消,告诫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微微一笑,“姐姐说的是,以后我定然不会与他再有往来。” 城中一处胭脂馆中,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靠在软榻上,胸前的衣襟开着,他仰着头饮下杯中美酒,喉结滚动,液体缓缓而下,几滴美酒从嘴边滑落,落到那白皙精壮的胸膛上,更添几分魅惑。 忽然某公子放下酒杯,一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瞪着眼,“谁在说本公子坏话。” “七公子说笑了,哪里是说你坏话,定然是有人在想你呢。”旁边侍奉的美人娇娇望着他,秋波暗送。 君千澜修长的手指忽地伸出,挑起她的下颌,嘴角漫过一抹邪肆的笑意,“美人这话说的本公子心中甚悦。” “奴对公子心意苍天可鉴,还望公子垂怜。”美人一双秋水中波光闪闪,盈盈不可方物,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容颜,眼底满是痴迷,若是能被七公子幸上一回,就是让她做牛做马她都愿意。 忽然下颌处一种断裂似的疼痛感传来,美人瞳孔一紧,猛地伸出手去抓那修长的手指,“唔唔……公子,痛,放开奴……” “咔嚓”一声,是骨头扭断的声音,美人瞳孔一紧,再没了声息,整个人歪在了地上,一双秋水瞪得老大。 “公子!”隐在屏风后的暗卫走了出来,冲着软榻上的男子恭敬说道,他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请罪说道,“都是阿初失察,竟放了个女刺客进来,请公子降罪。” 君千澜俊美的脸上不见丝毫的怒色,他看着地上的死尸,戏谑说道:“这暗地刺杀不成,现在倒是想着用美人计来迷惑本公子,只是这找来的女人是一个不如一个,本公子要来做甚。说来,也怪本公子这容貌天下无双,世上再难找出能够媲美的。” 阿初,“……”对于他家公子的自恋,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忽然,榻上的红影动了,他的脚直接从地上的女子身上踩过,“你说刚刚是不是楚楚在想本公子呢?哎,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还未到一日,本公子就思念得不行了。” 楚楚?!听起来像是个女子的名字,阿初蓦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公子,瞬间惊悚了,他绝对不承认,眼前这少年怀春模样,娇羞无比,深情无限的是他们手段残忍,嗜血狂暴,心狠无情的夜煞公子。 “今日楚楚在做什么?”君千澜忽然问道。 阿初一愣,疑惑的看着自家公子,楚楚是谁?不过最近公子只让他关注一个人的动向,难道……啥时候那叶三小姐改名为楚楚了? “回殿下的话,楚楚姑娘……”阿初连忙回答。 “嗯?!”那美若神祇的男子鼻息间骤然传出一声不悦,他双眼无情的看着身旁的男子。 阿初看着自家主子不悦的模样,心中颇为不解,他没说错什么吧,可是看着咱们骚包七公子那一副护食的模样,他心底一个惊悚,暗叫不妙,连忙改口,“回殿下的话,叶三小姐今日跟着明瑜郡主进宫了,是去拜见太后了。”连名字都不让人喊,这占有欲太强了吧。 “早知道本公子也进宫玩去了,这样也许可以跟楚楚来个偶遇。”某公子叹息说道,俊美的脸上满是失望。 阿初,“……”他忍不住想扶额,他绝壁不想承认,眼前这粉面含春的货是他们英明睿智,腹黑霸道的七公子。难道老天是看他们公子横行无忌惯了,所以特意找了个女人来收他?! “公子,说实话,那叶三小姐长的实在不怎么的,跟您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阿初决定劝谏一下他们家这位正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公子爷。 这话一出,某公子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初,“在本公子眼中楚楚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而且本公子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吗?跟了本公子这么久都看不清楚事实,看来本公子有必要换个人了。” 阿初,“属下知错,求公子开恩,原谅属下这回。”要是被公子赶回去,指不定被那些人笑死,他才不要,不过他家公子爷对人长相可是甚为在意,就说他能常伴公子左右,还不是因为他长的比其他人好。这次怎么就…… “哎,不行,不行,本公子要进宫。”某位公子忽然气急败坏的说道,“那家伙今日也去太后那边,不能让他捷足先登了。” 阿初彻底,“……”公子莫不是真的着魔了不成! 第115章 景王婚事 马车到了宫门口就停了下来,傅明瑜先一步下了马车,叶凌汐坐在马车里面,神色终于放松下来。明瑜即便带了几年兵,可是骨子里女子的柔软还在,所以让她相信她的话不难。她一早就知道跟何叔联系,会让他们怀疑,可是她无法做到漠视他们的存在,那么就让她成为他们信任的伙伴,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吧。 “郡主这次回来怕是要耽搁一段时日吧,郡主若是有空,就到南宫府来做客,晓儿定然是高兴万分。”外面一个苍劲的男声传来,“正好让空儿带你们四处走走。” 叶凌汐眸中乍然闪过一抹阴郁之色,南宫家,她嘴角忽的漫过一丝讽刺的笑容,她掀开车帘,入目的是一身紫红色官服的青年男子,他正含笑看着傅明瑜,而他旁边站着的是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他一身武将官服,剑眉高耸,虽然已到不惑之年,可是身上那股沙场征伐的气息不减。 傅明瑜看着面前两人微微一笑,淡淡说道:“若是我有时间,定然去府上叨扰一二。” 南宫空目光紧紧看着面前英气明媚的女子,痴痴说道:“怎么是叨扰呢,郡主能来,是我南宫府的荣幸。” “南宫老将军今日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傅明瑜将目光转到了南宫敬德身上。 南宫敬德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也没有什么大事,近来北地不大安宁,皇上找老夫是商讨北地之事。说来郡主年纪轻轻,如今已经是南疆之主,倒是让老夫有些惭愧了。不过,郡主一个女子,独自支撑南疆军政,其中艰难可想而知了,也亏得郡主巾帼不让须眉。” 傅明瑜拱手说道:“南宫老将军谦虚了,南疆能够安宁全是陛下治下有方,明瑜不过是仰承圣意行事,并没有什么功劳可言。” “哎,郡主去了南疆之后,倒是与老夫生疏了,以前可是唤老夫为爷爷。”南宫敬德感慨说道,脸上浮现一丝怅惘之色。 这边南宫空也跟着说道:“是啊,郡主,你与晓儿是姐妹,若是一直唤爷爷为南宫老将军,未免太过生疏了些。” 傅明瑜眼眸动了动,脸上虽是带着笑容,可是那双眼睛中,却没有多少温情,至于那笑容,甚至都快绷不住了。 “咦,这是南宫老将军吗?姐姐,你怎么不给我引见一下呢。”身后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 南宫敬德与南宫空两人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马车上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她容貌清秀,神色从容,一双秋水中清冽平静,正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世家女子的大气温婉。 能让明瑜郡主带着进宫,而且还称呼她为姐姐的,最重要的是,这张脸与从前的瑶光长公主长的如此相似,那就只能说明她是那位最近风头正盛的重光郡主。 这边,傅明瑜的情绪被叶凌汐给打断了,她微微一笑,侧开身子,介绍说道:“这是南宫老将军,曾经北军的统帅,这东华国这些年能平安无事,可都是亏了南宫老将军坐镇。至于旁边这位是南宫老将军的长孙,南宫空,也是南宫晓的哥哥,官至御史。” 走到南宫敬德爷孙两面前,叶凌汐先是屈膝福了福身,“小女叶凌汐见过南宫老将军,南宫公子。”说着,她看着南宫敬德,笑着说道,“早就听说过南宫老将军的威名了,如今见到南宫老将军,才知道什么叫龙马精神,有南宫老将军这样的人物在,那些蛮夷定然是不敢轻易冒犯。”三年过去,他更老了,可是眼底里的野心却是半分不减。 “郡主有礼了,老夫年迈,如今可是年轻人的时代了。”南宫敬德笑着说道,他身份地位在那里,这一礼自然是可以受的。 倒是后面南宫空连忙行礼说道:“南宫空见过郡主。” “南宫公子有礼了。”叶凌汐淡淡说道,目光转到了傅明瑜身上,忧心说道,“姐姐,我们快走吧,不然皇祖母怕是要等急了。” 傅明瑜点头,转而看着南宫敬德爷孙两,“明瑜今日有事在身,就不与两位多说了,改日去南宫府拜访。”说着一拱手,直接带着叶凌汐走。 叶凌汐也欠了欠身,跟着傅明瑜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两人,南宫敬德脸上不觉浮现一丝凝重之色,如今这京中最炽手可热的就是这两位了。 “爷爷,这重光郡主进退有度,倒是与从前那些传言不符啊,前几日姑母传话,希望我们能够促成晋王殿下与她的婚事。不过,我不大明白,叶家现在并不受宠……”南宫空低声说道。 南宫敬德看了长孙一眼,摇头说道:“明瑜郡主因为手握南疆兵权才受人看重,那重光郡主不过一弱女子,却引得京中之人侧目,不过是因为她手中握着一样比什么都强悍的东西,那就是圣宠。所以,她远远比明瑜郡主更受人关注。” 南宫空骤然明白了,娶明瑜郡主这样大权在握的,会让皇上忌惮,可是娶了无权无势的重光郡主,依照皇上对重光郡主的宠爱,必然会对她的郡马另眼相看。 他蓦地看向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忽的有些好奇,这瑶光公主究竟是如何得宠,才能在死后让自己的女儿也能得到惠及。 忽然,前方那淡紫色的身影动了,她似是发觉了他在看她,竟然回过了头,只是那双清冽的眸中不知何时多了几分凛然的寒意,似刀剑出鞘一般凛冽,这是他的错觉吗? “走吧,时辰不早了,如今皇上想要对北地重新划分,老夫也得好好规划一下才是。”南宫敬德捋了捋胡须,沉声说道。 南宫空应了一声,再看前方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踪影,他垂眸思索了下,跟着南宫敬德离开。 入了宫墙,傅明瑜才算是松了口气,若不是不是时候,她真是要吐一把唾沫星子到南宫敬德那老匹夫身上。 “姐姐,很讨厌南宫家的人?”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我瞧着他们对你倒是上心的紧,那个南宫公子眼睛都快粘到姐姐身上了,莫不是想要娶姐姐?” “南宫空是如何心思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是讨厌南宫家的人。”傅明瑜拧着眉,面上带着几分不虞,“刚刚要不是你来解围,我怕我真的忍不住落他们面子。”真要她喊他一声爷爷,怕是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一个连自己女儿外孙都不放过的人,她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会长针眼。 叶凌汐拉着傅明瑜的手,低声说道:“姐姐要小心才是,南宫家如今把心思打到你头上,明着来咱不怕,就怕他们用暗招。” “看来小汐儿对南宫家的印象也不好。”傅明瑜忽然看向叶凌汐笑着说道,“听你刚刚对南宫敬德那老匹夫的崇拜,我还担心你被蒙骗了呢。” 叶凌汐淡然说道:“姐姐说笑了,只要是姐姐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的。”她对南宫家如今是半分感情都没有,若不是碍着情势,她是半分都不想忍,“刚刚他说到了北地的分割,怕是在试探姐姐呢。”南宫敬德那个老匹夫,年岁大了,野心却是不小,竟然想将手伸到南疆。 “嗯,你说的没错,他多半是想以此与我结成同盟来试探我的口风呢,南疆虽然偏远,可是自来都是我傅家掌管,这一代傅家没有儿郎,难免让旁人起了心思。只恨从前不知道这南宫家的真面目,否则也不会……不过,这次南宫家倒是将事情想的太好了,分割北地,呵,陛下的心思谁人能猜的出来呢。罢了。”傅明瑜不想多谈,她看了一眼前方,正好看到曾公公带着人过来了,不由笑着说道,“太后娘娘这下子怕是真的急了,都让人来催咱们了,好了,咱们快过去吧。” 叶凌汐点头,看着这巍峨的宫墙,这里是有过她的童年,可是如今,每一次进宫,都不过是在告诉她,曾经的她,楚家,皇长子,究竟有多么的天真。那么,总有一天,她要向全天下证明,楚家,皇长子,以及那些枉死的将士们,无愧于东华,无愧于天地,是这东华君王,臣民负了他们铮铮傲骨。 “两位郡主,你们可算是来了,太后他们可是等你们好久了。”曾公公走过来,急声说道。 傅明瑜笑着说道:“刚刚路上遇上了熟人,所以耽搁了。” 曾公公看着傅明瑜身旁的叶凌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只要这小祖宗来了,太后铁定高兴。 “两位郡主快请吧。”曾公公侧开身子,笑着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有劳公公来接我们了。”直接跟着傅明瑜走。 傅明瑜一边走,一边说道:“听公公刚刚的意思是,太后那边还有客人?” “是景王殿下跟司南先生,司南先生是来给太后瞧病的,至于景王殿下……”曾公公目光忽的瞟向了叶凌汐,复又低下头,没了言语。 傅明瑜见曾公公看向叶凌汐,忽的想到了什么,不由说道:“小汐儿单纯,公公还是给个明话吧,省得一会儿吓到了她。” 叶凌汐看了傅明瑜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秦景渊在那里跟她有什么关系。 曾公公看着叶凌汐那清秀无辜的容颜,明白明瑜郡主说的对,省得一会儿闹出什么尴尬事。 他觑了叶凌汐一眼,“太后娘娘的意思是,想要将重光郡主嫁给景王殿下为正妃。” 第116章 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慈安宫中,太后今日一身绛紫色宫装,高坐在最上首的软榻上,枯槁的脸上带着几分满足之色,目光一直在她身旁的女子以及下首那炫纹锦袍的男子身上流转,越看越满意,眉目间的笑意愈发真切起来。 叶凌汐像是没有感觉到太后的目光似的,垂首陪坐在她身旁,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情绪。 至于下首,右边坐着的是一身雪白貂裘的男子,他面目俊朗,年岁看上去二十五六的样子,透着几分处事淡然。他眉目含笑,从容温然,端着茶盏,悠然品茶。 而左下首的黑色炫纹四爪蟒袍的男子,目光平视着前方,好似一切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 太后看了叶凌汐与秦景渊一眼,以前没有好好看过这两个孩子,现在倒是觉得这两个孩子不单是样貌,还是品性,皆是般配至极。如今倾儿不在,叶元衡又是个糊涂的,她再不替汐儿计量一二,等她去了汐儿可如何是好。 “汐儿,你六表哥常年在外打仗,不在京中,所以你见的少。哀家本来还担心你们生疏,倒是不想从前的时候你们竟然认识,如此甚好!”太后忽然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幼时承蒙景王殿下庇佑,汐儿心中感激不尽,说来几位表哥都对汐儿极好,就好像晋王殿下,时常给汐儿送些礼物,费了不少心思呢。” 这话一出,太后脸上的笑容跟着僵了僵,随即,她拉过叶凌汐的手,责备说道:“你这孩子,倒是客气了,他们是你的表哥,自然该是对你好,一些礼物算什么,改日哀家库房里面的东西随你挑,你都搬回去也无妨。”说着她看了下方的秦景渊一眼,笑着说道,“别看你六表哥不说话,他这人心地最是宽仁,日后啊……” 叶凌汐眼皮一跳,看了太后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下方那黑色锦袍的男子身上,他似有所感,也抬起头来看着她,只是那双墨玉般的眸中波澜不起,竟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她不觉皱了皱眉,太后这个媒做的还真会让她措手不及。 “司南先生素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倒是没想到这次能在这莅阳城见到你,真是明瑜的荣幸。”坐在太后另一边的傅明瑜忽然开口说道。 司南珏放下茶盏,看着傅明瑜笑着说道:“其实也是巧合,珏刚刚到这莅阳城,就听闻太后重病,于是揭了皇榜,所以才有幸见到郡主,说来是珏的荣幸才是。” “司南先生谦虚了,当今天下谁人不知道,论起医术当属药王谷最盛,而司南先生是药王谷传人,受万人敬仰神医,岂是明瑜一介粗鄙女子能够比拟。”傅明瑜笑着说道,像是没有感觉到身旁太后那不悦的目光。 明瑜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竟然敢打断她的话,太后看了身旁叶凌汐一眼,再看一脸淡漠的秦景渊,这两人怎么没有半分青梅竹马的情谊,是因为太久没见生疏了?这样说来,是她操之过急了?! 司南珏轻笑,“郡主才是谦虚了,当今天下谁人不知道南疆之主傅明瑜巾帼不让须眉,兵法娴熟,用兵如神,谁说女子不如男,生女当如傅明瑜。这句话在南疆可是传唱已久了呢。” 傅明瑜看了司南珏一眼,这司南神医嘴角倒是凌厉,不过,能被太后私下召见的,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被找来作陪,怕是不止医术厉害吧。她心头冷笑,准备说话。 “二位这样互相恭维来,恭维去,倒是叫我们其他人如何自处?”叶凌汐忽而打断了傅明瑜的话,她看着她说道,“姐姐是南疆之主,受人夸赞几句又如何,毕竟这些年守卫南疆的可是姐姐。不过,这里更该称赞的该是景王殿下,景王殿下这些年来征战四方,替东华开疆辟土,守卫边疆安宁,是东华当之无愧的战神。”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一直沉默的秦景渊身上,当今天下曾有言者这般形容,楚家灭,东华衰,景王起,东华昌。没了楚家庇护的东华在外敌的环伺下,风雨飘摇。但是随着景王的崛起,东华新一代的战神降临,东华依旧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强国。 秦景渊抬眼,看着对面神色温然的女子,她清秀的面容上笑意浅浅,可是那双凤眼却深邃不见底,他忽的垂眸,淡漠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无甚功劳可表。” 司南珏看了秦景渊一眼,微微一笑,“看来咱们这里还是景王殿下最是谦虚,前不久殿下大败戎狄,大胜而归,声势浩大,如今其余三国谁人敢对东华有半分企图,这也能说不是功劳?不过,所谓名师出高徒,什么样的师傅教导出什么样的弟子,殿下的品性与令师可是颇为相似。”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透着几分诡异。 傅明瑜看了司南珏一眼,他难道不知道秦景渊的师傅是谁吗?!说这话就不怕得罪了秦景渊?! 倒是叶凌汐的目光一直盯着秦景渊,他面上自始至终淡淡的,刚毅俊美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的起伏,看来他是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嘲讽了。她心头忽的冷笑,如此欺师灭祖之人,也配与父亲相似?!父亲的秉性,岂是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能够传承的。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秦景渊忽然抬起头对上那清冽幽冷的眸,墨玉般的眸子忽的动了动。 “这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了打仗上去了,哀家这老婆子耳根子还想清净几日,你们就别给哀家添堵了。”太后忽然不高兴的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反握着太后的手,冲着她笑着说道:“是我们错了,不该扫了皇祖母的兴,皇祖母不要生气。不如,我讲个故事给皇祖母听听来赔罪?皇祖母想听什么?” 太后看着面前如花的笑靥,心中骤然有一股酸涩的情绪袭来,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人总是这样想着法的哄着她这个老人家。看着这与女儿极为相似的面容,她心下感叹,看来她最近是太过思念倾儿了。 太后想也不想的说,“哀家想听八仙过海还有大闹天宫。”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故事就是这两个了。 下面,秦景渊骤然抬起头来,刚毅俊美的脸上有些微的僵硬,看着那如花的笑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墨玉般的眸中暗涌一片。 一旁的傅明瑜则是一脸伤感的看着太后,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太后她还记得。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对面的叶凌汐身上,她会吗?这一瞬间不知道为何,她忽的有些期待,因为刚刚她的那份灵动,让她想起了那人。 “哎,皇祖母这是故意为难我吗?专挑我不会的。”叶凌汐作苦恼状,叹息说道,“看来我以后得多看看书才行。” 这话一出,太后瞬间乐了,拉着叶凌汐的手笑着说道:“你母亲小时候可爱看书了,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个偷懒的。”说到这里,她骤然想到了叶凌汐这些年在定阳侯府的处境,面上不觉露出几分愧疚来,“你爱看书就看,不爱看也没关系,咱们皇室的女儿不需要文武双全,只要你平安,皇祖母就高兴了。” “皇祖母可别小看小汐儿,她能画出瑶光姑姑的画作,本身可就不简单哦。”傅明瑜一旁笑着说道,眼底却是难掩失望,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太后听罢,笑着说道:“是啊,我们家汐儿是最聪明的,跟她娘一样。”说着,她忽的看向下方的秦景渊,“小六啊,汐儿刚刚回莅阳城,她父族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中紧紧盯着那淡紫色的身影,似是在她身上搜寻着什么,忽的,他站起身,拱手说道:“孙儿谨遵皇祖母懿旨。” 叶凌汐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可是眼底早已经清冽一片,她看了秦景渊一眼,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这傻孩子,遵什么懿旨呢。”太后一脸责备的看着秦景渊。 倒是下方的司南珏忽然笑着说道:“太后娘娘,这景王殿下心性耿直,既然这样说了,定然是不会辜负太后的嘱托的。” 听着这话,太后也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可是总觉得离自己的预期所想要差上一点,罢了,这孩子从小就是一幅老成的模样,指望他说几句哄人的话怕是比登天还难。可是,他却是最守承诺的。 聊了一会儿,太后说有些乏了,让秦景渊带着叶凌汐她们去宫里走走。 傅明瑜看着走在前方那一紫一黑两个身影,不觉皱眉,想要跟上去。 “郡主跟上去做什么?难道郡主看不出来,太后有心想要撮合他们?”司南珏站在后面,轻笑说道。 傅明瑜扭过头看了司南珏一眼,皱眉说道:“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没有尝试过,又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在下倒是觉得他们气场颇为接近,也许会是一段良缘。”司南珏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眉间划过一抹深思。 “那我还觉得我与先生气场也颇为接近,难道先生以为我们也合适?”傅明瑜似笑非笑的说道。 司南钰抬眸,看了傅明瑜一眼,忽而一笑,“如郡主所想。” 第117章 本王不会娶你 皇宫御花园,临近四月,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花儿竞相开放,可是路过的人,却似乎没有欣赏这份美丽的心情。 叶凌汐走在秦景渊前头,心中的情绪如何也平复不下来,她不习惯将后背留给自己的敌人,从前与秦景渊一起的时候,她虽然也是走在前面,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是兄弟。现在,她时刻有一种会被身后之人捅上一刀的错觉。 后面跟着的是她的仇人,她恨不得直接上去与他来个了断。 大概两个人都有心事,一路竟是无话,偶尔碰到宫人问安,两人也是微不可见的点头。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净水湖旁,秦景渊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过处,花香四溢,岸边的杨柳荡着枝桠好不惬意,墨玉般的眸中似有一种情绪酝酿而出,他眉目不知何时拧作了一团。 这边,叶凌汐刚好回头,看到秦景渊拧着眉,不由明白他心中所想,当年他可没少被她整,第一次见面,她直接将他吊在了湖边的大树上,后来绳子断了差点将他淹死在这湖里。明知道他不会水,每次趁他不留意,都是一脚将他踢下水。所以,如今触景生情,他该是想到了过去种种,正心里恼恨着吧。 “景王殿下邀我单独与你走走,是不是有话与我说?”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在皇祖母面前,她不会驳她面子,可是出来了就两说了。 秦景渊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容色清秀的女子,刚毅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肃然,“今日皇祖母的话你不要当真。” 叶凌汐眉眼微挑,淡然说道:“自然,景王殿下是人中龙凤,怎么会顾及我一个弱女子的死活,其实我也是想要与皇祖母说的,可是怕伤了皇祖母的心,但是殿下不用担心,我不会求你庇护的。” 听着这话,秦景渊的眉不觉皱了皱,看着面前眉眼间透着倔强的女子,淡漠说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 “那殿下又是何意?叶凌汐自知不是皇室正统嫡枝,入不得皇室子弟的眼,但是我也并未要求殿下看护我,从前种种,多谢殿下了,叶凌汐不会将其当做理所当然,至于回报若是殿下有需要,叶凌汐自然回报。”叶凌汐看着秦景渊,淡淡说道,不就是怕她一个孤女拖累了他吗?呵,他还以为她真的需要他庇佑吗? 秦景渊眉皱的更紧了,那双墨玉般的眸颜色深了深,他忽而别过头,看着湖水中游来游去的水鸭,“本王不会娶你。” 叶凌汐面上的表情骤然一僵?!什么?!娶她,呵,谁要嫁给他了!他是不是脑子烧坏了!她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嘲讽之色,尖锐的话语忍不住说了出来,“殿下放心,叶凌汐就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你。” 嫁猪嫁狗都不嫁他?!秦景渊刚毅的脸上不觉紧了紧,偏过头看着身旁一脸清冷的女子,她这是生气了吗?! 他垂下眸,淡淡说道:“本王并不打算娶妻。” 这是在解释?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冷笑,不过只是借口罢了,她父族势力不显,娶她于他的大计可不会有任何的帮助,他自然不会愿意。 堂堂东华战神不娶妻?鬼信! “是吗,原来是我误会了殿下,不过殿下放心,我也并没有打算要嫁人,所以对于皇祖母的安排我也不愿意。”叶凌汐淡淡说道。 秦景渊抬头深深的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忽的说道:“你与从前不一样。” 叶凌汐微愣,看着面前一脸审视的男子,心骤然沉到了谷底,他是发现了什么吗?不可能,她并未露出破绽才是。可是他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 “当初帮你,是无心插柳,你不用感谢本王,毕竟,真正帮你的人也不是本王。”秦景渊背转过身,看着回荡着波纹的水面,声音低沉,“有些人已经成为过去,缅怀只是增添无谓的伤痛罢了,若是再有其他心思,怕是徒增伤悲。” “我不大懂殿下的意思。”叶凌汐垂着眸,手蓦地握紧。 “本王知道你懂,所以希望你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如今你已经是皇室尊贵的郡主,一生无忧,那就该守着这份平安度日。”前面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冷冽的似极北的寒冰一般。 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呵,真不愧是两父子,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叶凌汐看着面前冷硬如山的背影,眸光骤然似刀一般锋利,“一个人,一个家族,难道凭借你一句已经成为过去,便可以当做他们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吗?殿下就不怕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些冤死在你手上的人找你索命吗?”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她都想抓住他的衣襟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大表兄,背叛父亲,权势真的那般重要吗? 那挺拔的背影似是僵硬住了一般,紧接着是长久的沉默,自他身上一股冷肃杀伐的气息骤然扬起,铺天盖地而来。 叶凌汐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竟然跟这个刽子手谈这些,是不是重生之后,她这性子也变的同一般女子那样优柔。 “殿下若是无事,叶凌汐就先告退了。” 前面的男子没有反应,叶凌汐也懒得理会他,她是一刻也不想与他多呆在一处,转过身,直接离开。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秦景渊却是站在远处,仰着头,看着天空飘散的白云,久远的记忆骤然回荡在脑海。 “这几日连夜行军,快把我累死了,真想变成天空中的云,到处飘荡,定然是惬意万分啊。”躺在草地上的红衣少年,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忍不住感慨说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真要你有一天不打仗,怕是你要跟人急。”身旁一脸冷硬的玄衣少年淡淡出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总有一天,你会无需奔赴前线,就做那自在洒脱的云。” “说的跟真的一样,除非有一天天下一统,无仗可打。”红衣少年不以为意的说道,他直接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着身侧的男子,“喂,木头,你有什么志向吗?” “……”躺着的玄衣少年看着天空,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衣少年没了耐心,只以为他不知道,责备说道,“叫你木头,你别真成了木头啊,男儿志在四方懂不懂,大表兄还让我好好教教你,我看你就是一块朽木。朽木知道吗?哎,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说着,他直接起身,留下躺在地上的玄衣少年独自离开。 玄衣少年闭了闭眼,再看天空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出声,“想做云吗?终有一天,会实现的。” 秦景渊忽的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实现了吗?是啊,实现了! 离开净水湖,叶凌汐的心情也不大好,心底有一股火气怎么都散发不出来。他凭什么能这般坦然的看待楚家的覆灭,曾经的楚家在他眼中究竟算什么!难道只是一个垫脚石?! “喂喂喂,谁让你走那的,给本王过来。”不远处一个男声传来,语气透着几分急躁。 “说你呢,你还走?!告诉本王,你是哪个宫里的。”一身淡青色四爪蟒袍的男子跑了过来,拦住了叶凌汐的去路。 感觉到有人挡住了自己的路,叶凌汐不觉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年,脑海之中一个熟悉的情景晃过,一个十一二岁的胖墩墩的小屁孩追在他们后面,鼻涕糊的满脸都是,嘴里含着桂花糕,还嚷嚷着要跟他们出宫。 眼前这少年看起来十八九岁,相貌带着几分书生的清秀气,身影颀长,再加上皇子风范,倒是与从前的那个小胖墩有着天壤之别。 “喂,跟你说话呢,聋了,难道你不知道本王是谁?”秦泤南见面前的女子不理他,心里愈发的火大了,他好不容易摆下的八卦阵都让这女人给毁了。他没问她的罪就是天大的恩赐,她竟然还敢不理他。 叶凌汐骤然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说道:“鼻涕鬼!” “……”秦泤南面部骤然僵硬了下来,额角上的青筋隐隐有往外突的架势,手更是握得嘎吱嘎吱响,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谁借她的胆子,竟然敢用如此不雅的称呼来唤他!重要的是,谁告诉她这个的。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偏偏风姿的少年,不觉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小屁孩都长大了。 “是不是南宫晓那臭丫头告诉你的!”排除了一大圈人后,秦泤南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他素来跟那臭丫头不对付,定然是她四处败坏他的名声。 南宫晓?叶凌汐疑惑的看着秦泤南,他在说什么。 见叶凌汐仍然不理会自己,秦泤南彻底愤怒了,“好,你不说是吧,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你说,来人,将这臭丫头给本王吊到净水湖的大树上。” 叶凌汐,“……”这情景怎么这么熟悉。 第118章 帝都最优秀的男子 叶凌汐看着那靠近的宫人,微微挑眉,她今日要是真被人给吊到树上,那可真是一世英名尽毁了。这臭小子脾气倒是渐长了,连她也敢动了,以前看到她的时候可是老鼠见了猫。 “王爷,她是……”旁边有个小宫人说道。 “她是什么?本王不管她是谁,得罪本王的下场是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要不然你们代她受过得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她给绑起来。”秦泤南气急败坏的说道,眼前这女人也是个怪物,他都要惩罚她了,她竟然还这般冷静,这分明是没有将他这个王爷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这刚刚开春,净水湖里的鱼怕是没吃饱,该好好补补才是,来啊,直接将她丢湖里喂鱼。”不过,这小丫头看起来怎么这么面熟呢。 几个宫人相互看了一眼,八殿下在宫中素来横行惯了,他们还真是不敢得罪他。只能为难的看向叶凌汐,到底只是个郡主,得罪她总好过得罪八皇子。 丢水里面?!叶凌汐心底骤然泛起一抹涟漪,净水湖的冰冷她怕是比谁都清楚。她忘了去小心那些靠近的宫人,思绪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喂喂喂,死木头,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将你吊在净水湖的大树上,哈哈,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把你吊在树上,绳子断了,你掉湖里差点淹死了,我才知道,你竟然是个旱鸭子。”锦衣少年高挑着凤眼,眉目俊秀的脸上满是揶揄之色。 玄衣少年僵硬着脸,看着面前的少年,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显然是想起了从前落水的惊险。 “哈哈,这么不经吓,瞧你这小脸煞白煞白的,跟个娘们一样。”少年兀自取消说道,他背转过身体,朝着前方走去,“算了算了,孺子不可教也,像你这样没胆的,还是趁早离开我楚家军,省得给我们楚家军蒙羞。” 风驰电掣间,少年骤然惊呼一声,身体陡然一轻,整个人被人高高举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死木头,你疯了,秦景渊,你快放我下来,不然小爷让你好看!”少年惊慌说道,身体没了支撑,根本就无法反击。 玄衣少年黑着脸,身体快速朝着净水湖的方向走去,看着那平静无波的水面,他想也不想的将举起的少年抛出去。 “秦景渊,你敢……”在少年惊怒的声音下,骤然“噗通”的一声,水花四溅,少年在水中扑腾着,挣扎着,面上惨白一片,大声呼喊着,“喂,秦景渊,快,快救我,我不会水。” 玄衣少年冷眼看着水中的少年挣扎着,转身,走开了。 窒息的感觉一点点侵袭如脑海,少年的意识渐渐模糊,水灌入嘴中,淹没了呼吸,他慢慢闭上眼睛,昏死过去,连何时被人救起都不知道。 因为那次落水,她在榻上躺了半个月,大夫都说是心病,往后她是在再也不敢下水了。 回想起过往,叶凌汐的脸色并不好,就是因为那件事,她与秦景渊的关系开始变得剑拔弩张,她做什么,定然是要赢过他才罢休,他沿着校场跑二十圈,她必然是二十一圈。他杀了一百个敌人,她必然是要一百零一。她输给谁,也不想输给他! 耻辱,一次就够了! “滚开!”叶凌汐凤目忽然一沉,看着靠过来的宫人,眼神如刀,那凛冽似剑气的气势骤然爆发而出,直看的人心头发颤。 宫人们皆是一愣,显然是被眼前的女子给震慑住了。 “哟,胆子倒是不小啊,竟然敢对本王的人大吼大叫的。”秦泤南显然对叶凌汐的反抗不满,直接走上前,“看来是要本王亲自动手了,说来本王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将一个女人踹到湖里去。” 这话一出,几个宫人如临大赦,真让他们将这重光郡主踹下了湖,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让殿下来就不一样了…… 叶凌汐看着面前桀骜的少年,淡淡说道:“殿下这脾气倒是渐长,莫不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这话一出,秦泤南的脸瞬间黑了,什么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臭丫头是瞧不起他?!虽然他曾经是有一段不光彩的黑历史,可是不代表一个小丫头可以随意嘲笑他。 “看来今日本王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本王是个软柿子。”秦泤南大踏步走到叶凌汐面前,一只手猛地伸出抓住叶凌汐的肩膀,作势要将人扔出去。 这臭小子的确是欠教训,今日竟然敢欺负到她头上,是不是忘记了曾经被修理的惨状。就在这一刹那间,叶凌汐面色一寒,身体本能的准备反击,一只手猛地抓住秦泤南的手,脑海中闪过接下来的一幕,如从前一般,将那些偷袭的人狠狠踩在地上,用脚踩住他们的手,一点点的蹂躏。 忽然她的眼角的余光看到两个身影走过来,她脸色微变,抓住秦泤南的手猛地一紧,强压住身体的动作,大声呼喊说道:“赵王,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秦泤南,你做什么,快住手,谁允许你欺负小汐儿的。”不远处傅明瑜震怒的声音传来。 秦泤南心神一震,骤然回过头来看着那气势汹汹的东华第一女将,本能的有些畏缩,脸上讪讪的,“明瑜姐姐,我……”话还未说完,突然脚上一股剧痛袭来,他脸色一僵,痛呼一声,“啊!”他捂着脚跳着,脸色因为疼痛煞白煞白的。 而她旁边的叶凌汐向后退了一步,连忙朝着傅明瑜的方向跑过去。 傅明瑜一把抓住叶凌汐的手将她护在身后,看着那兀自跳动着的秦泤南,沉声说道:“秦泤南,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欺负小汐儿,莫不是这些年我们不在京中,你别以为自己能横行无忌了,看来是非得我教训教训你不成了。” “明瑜姐姐,我没有……现在受伤的是我,我的脚啊。”秦泤南捂着脚揉着,目光狠狠的瞪了叶凌汐一眼,这小丫头下手这么狠,他脚都快被她给踩化了。 傅明瑜看了秦泤南捂着的脚一眼,冷笑说道:“我瞧着你是活该,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以为没人能够制得住你,简直无法无天了。” “我……”秦泤南一脸委屈的看着傅明瑜,“明瑜姐姐,你竟然为一个小丫头凶我。” “我不止凶你,我还想揍你,别人欺负小汐儿也就罢了,你是他表哥,竟然也跟外人一样,回头我定然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后跟皇上,看他们怎么惩罚你。”傅明瑜冷笑一声,对于这个小八的顽劣,她从前就知道,只是那个时候有那个人在,他哪里敢放肆,每次不都是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吗?如今倒是长了志气了。 这话一出,秦泤南骤然想起来了,难怪他会觉得这丫头看起来这么眼熟,原来是那个叶家那个蠢女人。这臭丫头还真是不简单,竟然能得到明瑜姐姐这般爱护,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我只是跟她开玩笑,可是她却踩我的脚,真是没见过这么粗鲁的女人,难怪嫁不出去。”秦泤南愤愤说道。 叶凌汐看了秦泤南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踩她脚这就叫粗鲁,那上阵杀敌的女人又是什么,看来鼻涕鬼还是没学会怎么说话。 果然,傅明瑜的脸色更黑了,她直接朝着秦泤南走去。 看着傅明瑜气势汹汹的样子,秦泤南本能的向后退,奈何他根本就没有她快,随之又是一阵惨叫声,“啊,我的耳朵要掉了,明瑜姐姐,快松开,耳朵要掉了。” 傅明瑜拎着秦泤南的耳朵,冷笑说道:“两年多不见,你倒是学会指桑骂槐了,我粗鲁了又怎么了,别人不想娶我,你以为我傅明瑜愿意嫁吗?!” “明瑜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泤南这才意识到自己踩到老虎的尾巴了。 一旁围观的人笑看着这颇为滑稽的一幕,仿佛这冰冷的皇宫在这刹那间有了几分人暖意。 “很难想象如今这般英姿飒爽、好爽不羁的明瑜郡主从前是京中第一的名门闺秀。”司南珏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说道:“彻底改变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定然是要有强大的决心。头一年,该是最难熬的吧。”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藩王郡主,不得不踏上战场,刀口舔血,厮杀在前线,从前的时候,她根本就不敢想象她有一天会成为一个铁血的女将军,可是她做到了。 司南珏眉眼微挑,看着身侧的女子,不知道为何,从她身上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悲痛怅惘的心绪,他下意识的说道:“我若是没有记错,郡主与明瑜郡主从前并不认识。” 叶凌汐骤然间回过神来,看了秦泤南一眼,“但是我听过许多郡主的往事。” “看来重光郡主的确是不似外人所知道的蠢笨无知。”司南珏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深意,那双眼睛却是渐渐沉着,“那郡主该听说过曾经帝都最优秀的男子,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第119章 娇弱美人七皇子 曾经帝都最优秀的男子……原来别人都是这样评价的吗?!叶凌汐灿亮的眸中骤然掠过一抹暗涌,她下意识的垂着眸,想要将所有的情绪掩埋。 旁边的喧嚣似是被隔绝了一般,只听到一个清淡的声音传出,“我不知道先生说的是谁?”却透着几分低哑。 旁边的司南珏微微一笑,似是没有发现身旁女子的异样,轻笑说道:“也是,郡主是闺阁女子,甚少出门,不知道也是正常,但是就在下所知,郡主曾经可得到过那位的帮助。”他顿了顿,面上露出一幅叹息之色,“说来也是可惜啊,早年京都中人谁不知道楚家公子天赋绝佳,三岁习文,五岁成武,八岁成为天玄道长入室弟子,九岁拜在当世大儒易秋子门下,十一岁带领楚家军征伐沙场,建下赫赫战功。京中曾有人言,生子当如楚三少,冠满帝都羡九天。只是没想到,这样一颗璀璨的星一朝陨落,还身败名裂。一个百年世家,顷刻间荡然无存,可悲可叹啊。” 原来三年之后还会有人替楚家惋惜,乱臣贼子,通敌叛国,一个个耻辱的标签落在楚家身上,她恨,她怒,可是却无法替楚家证明!如今虽不知道他话中真假,却也让她心潮澎湃。 “司南先生到底想说什么?”叶凌汐偏过头看着身侧的男子,嘴角忽而漫过一丝嘲讽之色,“难道司南先生今日是想与我在这皇宫里讨论一个乱臣贼子?” 司南珏看着身旁眉目冷清的女子,那一双眼似傲气凌云的宝剑,散发着慑人的锋芒,他忽而一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所以才会提起,倒是没想到郡主这般激动。这一点,倒是那位的未婚妻明瑜郡主可比郡主冷静多了。不过,也是在下今日唐突了。” 明瑜?!叶凌汐骤然看向那正教训着秦泤南的女子,大概只有这个时候她的笑容才是最真切的吧。 “司南先生究竟想与我说什么?” 司南珏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替明瑜郡主惋惜罢了,为了一个死人守了这么多年,可惜了大好年华。” 是啊,是她拖累了明瑜,这一点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若是那个时候她早些明白那些,定然是早早的与明瑜解除了婚约,楚家与傅家的两姓之好也不复存在,傅家也许就不会受皇上忌惮,也许镇南王也不会战死。 叶凌汐忽然看着身旁丰神俊朗的男子,他似乎不会在替楚凌分辨,而是在替傅明瑜抱不平,今日太后叫她与秦景渊过来也就罢了,又让他来,这其中意味真是耐人寻味呢。 “这都在呢,哟哟,秦泤南,你这耳朵可小心点别被明瑜郡主给拧巴下来了啊。”忽然一个戏谑的男声传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叶凌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是阴魂不散吗?她瞪着眼,看着那声音的源头,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枝桃花,正风情万种的看着她,那媚眼如丝的模样直看得她抖了抖,这妖孽,又出来祸害人了。 “七皇子今日倒是有闲暇,往常这宫里可是看不到你的人影呢。”司南珏看着那俊美无俦的男子,微笑说道。 废话,要不是楚楚进宫了,你当本公子会来?!君千澜白了司南珏一眼,刚刚楚楚跟他聊的好像很欢畅的样子,哼,楚楚可从来都没对本公子这般和颜悦色过,嫉妒,本公子嫉妒的想要杀了你! “往常也没见司南先生不若今日出宫之后,本公子请先生喝酒如何?”某公子磨刀霍霍的看着某位神医,似是在看砧板上的鱼肉一般。 司南珏面上笑容不改,“今日在下怕是没有时间与七皇子小酌了,改日吧,改日在下请七皇子如何!” “本公子如果说非要今日呢?”某公子森口白牙都出来了,面上带着阴测测的,看的人瘆得慌,又有几分小孩子赌气的意味似的,一时间像是无理取闹的孩童。 叶凌汐冷眼看着这两男人斗嘴,反正她对哪一个都没好感,正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边秦泤南好不容易从傅明瑜的手中逃脱,紧捂着耳朵,心里腹诽着,他这是好了脚,耳朵又疼了,今天是不是不利出行啊。 “喂,君千澜,你连本王一招都过不了,有什么资格嘲笑本王,要不然咱们现在就去比试比试?”秦泤南瞪着君千澜说道,那模样显然与君千澜不对盘。作为京中有名的纨绔,遇上了一个比他更纨绔,更肆意,身份还不输给他的,怎能不恼火。 “赵王殿下还是饶了七皇子吧,殿下又不是不知道七皇子的身子,风一吹,几乎就要倒了,三天两头寻医问药的,这般柔弱的美人若是一不小心伤筋动骨了,必然让莅阳城中无数闺阁千金的心碎。”司南珏一旁笑着劝说道。 君千澜摇晃花枝的手一顿,拳头嘎吱作响,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南珏,竟然敢在楚楚面前说他柔弱,万一楚楚以为他生活不检点怎么办,看来他是得着他好好谈谈心才是。某公子这会忘了,在外人眼中,他生活还真是不检点。 秦泤南忽然嗤笑一声,“先生说笑了,就七皇子这样娇弱的美人,怕是不止是让那些高门女子碎心吧,据说不少达官公子都慕七皇子之名而去拜访呢,届时真正心疼的怕是他们吧。说来,七皇子也是够厉害的,男女通吃。” 叶凌汐看了秦泤南一眼,这小子知不知道他正讽刺的人是谁,要是这位公子一个不高兴剁了他,他哭都没地哭去。 某公子凤眼微挑,危险的看着秦泤南,竟然敢在楚楚面前败坏他的名声,看来他得好好教训他才是。 傅明瑜上一次回京是两年前,那个时候也是见过君千澜的,一个性情乖张的西凉皇子,因为与西凉的一些协议,这些年东华对这位七皇子是颇多礼遇,这皇宫也是任他随意行走,起先她怀疑西凉帝派他来刺探东华国情?可是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位七皇子用纨绔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终日在美人堆里,骄奢无度,性情暴虐,经常让人欺负京中贵公子,丝毫不怕得罪东华国。分明,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混账,你怎能当着小汐儿的面胡说八道。”傅明瑜忽然瞪了秦泤南一眼,不悦说道。 秦泤南一噎,心里气愤极了,明瑜姐姐也真是的,竟然这般维护那个蠢女人,那种蠢货有什么好在意的,想到这里,他瞪了叶凌汐一眼,她最好别落到他手上,不然他会让她好看。 这话说的某公子心里狂点头,对,对,这话怎么能让楚楚听到,万一楚楚误会了怎么办。某公子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跟着那淡紫色的身影转,楚楚,你一定要相信本公子啊。 熟料,傅明瑜忽而转头看着叶凌汐说道,“小汐儿,你性子单纯,以后还是少接触这些风气不正的人和事。有姐姐在,自然也不会让那些人靠近你。” “姐姐说的是,汐儿知道,谢谢姐姐。”叶凌汐莞尔,看都不看正心碎的某公子。 秦泤南得意一笑,“听到了吧,君千澜,你是害群之马,哈哈,没有人愿意靠近你。” “咔哧”一声,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传来,某公子不理会这些笑的欢畅的人,只可怜巴巴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活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叶凌汐懒得理会他,她跟他可不熟,被他这样盯着,她心里有些发毛,不忧愁哄着旁边的傅明瑜说道:“姐姐,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慈安宫吧,皇祖母估计在等着我们用午膳呢。” 傅明瑜点了点头,“好。”说着,冲着司南珏笑着说道,“我们也该回去了,就不留先生了。”说着,不待司南珏说话,她拉起叶凌汐的手就走。 “哎,明瑜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秦泤南大喊一声。 傅明瑜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你希望我留下?” 秦泤南连忙点头,旋即想到了自己还有些疼的耳朵,连忙摇头,看着傅明瑜阴测测的眼神,又连忙点头,一时间陷入了混乱,样子好不滑稽。 叶凌汐一旁看着,难免有些好笑,这明瑜现在倒是回整治人了。不过这神情落在秦泤南眼中,只以为她在嘲笑自己,心里气的发紧。 傅明瑜走了之后,秦泤南也没了摆阵的兴致,直接拂袖离开。 倒是司南珏看着那红衣男子笑着说道:“七皇子若是无事,在下也告辞了。” 无事?怎么可能无事!君千澜心头冷笑,可是现在不是理会他的时候,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他离开。 司南珏挑了挑眉,直接走开。 至于君千澜的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前方,几重花丛之后,一身玄衣锦袍的男子长身而立,单手背负,与他对峙着,他琥珀色的眸中忽的闪过一抹挑衅之色,俊美无俦的脸上更是带着几分邪魅。 第120章 难道是他猜错了吗? 那一身妖娆红衣随着风起舞飞扬,披散的青丝缭绕飞舞,更添几分魅惑,那双丹凤眼中神秘淡紫色的光华晕染开来,他薄凉的唇角微微上扬。 而那玄色的身影周身环绕着一股冷冽霸道的气息,那俊美刚毅的脸上透着几分沉着之色,墨玉般的眸古井无波一般,可是稍纵即逝的是看待猎物敏锐与锋利。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交错而过,邪魅与霸道的气息交织着,碰撞着,周遭的花草摇曳着,颤动着,似是在恐惧着。 “景王三天两头往宫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最近太闲了。”一个戏谑的男声忽的传出。 秦景渊看着身侧俊美无俦的男子,淡漠说道:“七皇子最近甚少出入花楼酒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修身养性,弃恶从善了。” “这点还真让景王你说对了,从前本公子浪迹惯了,不知道这世上真情的可贵,突然有一天发现有一份感情在自己面前,自然是要珍惜万分才是。”君千澜琥珀色的眸中温柔的腻人,他俊美的脸上骤然浮现一丝叹息怅惘,“毕竟,一旦错过了,便是追悔莫及,景王,你说是吗?”他看向身侧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秦景渊飞入鬓角微微一沉,他墨玉般的眸中骤然闪过一抹精芒,沉沉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七皇子看来是不想归国了?” “在这东华的日子潇洒自在的很,本公子早就乐不思蜀了,回不回国又有什么要紧。”君千澜轻笑出生,挑眉看着眼前的男子,“更何况,如今景王你回了莅阳城,往后的日子只会更热闹。” 两道激狂的气息猛然碰撞在一处,邪肆张扬与狂霸激烈的摩擦之下无数火花溅起,有两种人天生气场不和,秦景渊的目光忽的看向前方,抬脚直接往前走。 “本王不希望你靠近她,你对她而言太过危险。” 君千澜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挑眉看着前方,“是吗?可是相较于你,她会选择本公子的,不然咱们打个赌如何?” 前方那玄色的身影骤然停下,缓缓吐出两个字,“无聊。”随即径直往前走。 君千澜回过头来,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狭长的丹凤眼中波云诡谲一般,那薄凉的唇微微翘起,“这一场赌局,本公子赢定了。” “七公子什么时候这般有兴致了,竟然为了个女人与景王摊牌,你就不怕他针对你吧,东华战神可不是晋王、端王那些纸老虎能比拟的。”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君千澜挑了挑雅致的眉,斜睨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倒是还敢等在这里,看来你是越来越不怕本公子了,要不要本公子帮你回忆一下噩梦。” 司南珏嘴角抽了抽,这性子真是恶劣,完全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正常情况下,他还真是不怕他,虽然恶劣的性子改变不了,但是至少不会随便大开杀戒,就怕……还好,他多数情况下都是正常的。 “咱们七公子确定该这么早跟自己的情敌摊牌吗?而且我瞧着,重光郡主颇看不上你的样子。”司南珏从腰间拿出一个折扇,轻轻敲打着手,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对面的男子。 君千澜冷哼一声,“她看不上本公子,但是也没看上别人,迟早她心里只会有本公子。”说着,他颇为嫌弃的看了司南珏一眼,“说你蠢,你还不信。” 他骤然转过头,向着前方走去,“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一点对本公子不成立,可是在楚楚那边就不一样,所以她,会选择本公子的。” 楚楚?司南珏诧异的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他们刚刚不是在说叶凌汐吗?看来是这位恶劣的七公子给人取了专属的称呼了,真是霸道,不过,这样是表示,他认真了吗?! 倒是那位重光郡主,疑点颇多呢。司南珏倏尔一笑,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离开了净水湖,秦泤南就被皇上叫过去训斥了一顿,大致意思是他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根本不像个皇子。 虽然这样的训斥对于秦泤南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可是这次他怀疑都是那个叶凌汐告状,也不知道父皇是如何想的,竟然对那个蠢女人那般爱护。 “八皇兄,这是刚从父皇那里出来呢?”忽然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秦泤南回过头,看着一身橙色宫装的少女走了过来,少女容貌秀丽,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脸虽不大,可是脸型较长,一双眼眸微微上挑,看上去少了几分温婉,倒是多了几分不可攀言的气势,按照民间的话说就是脸看上去有几分刻薄相,让人不想靠近。 “哦,是四皇妹啊。”秦泤南不咸不淡的说道。 四公主秦云菲微微一笑,对于秦泤南冷淡的态度好像没有觉察到一般,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妹妹今日做了一些糕点,想要让八皇兄品鉴一二,不知道八皇兄可愿意给妹妹一个面子。” 秦泤南看着宫人递上来的食盒,打了哈欠说道:“本王今日乏了,不想吃东西,四皇妹留着自己吃吧,时辰也不早了,本王先走一步了。”说着,转过身,直接准备走。 四公主脸色微变,连忙跑上去殷殷切切的说道:“那妹妹让人将点心送到皇兄宫里吧。” “不用了。”秦泤南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八皇兄是不是不喜欢妹妹?”身后的四公主拿出帕子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秦泤南瞬间觉得头都大了,这些个女人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哭,他一咬牙,扭过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四皇妹说什么呢,本王怎么会不喜欢你,只是本王今日是真的乏了,怕浪费你的心意罢了。” “没事,只要皇兄喜欢,妹妹随时都可以给皇兄做。”四公主脸上瞬间破涕为笑。 秦泤南点头,“嗯,那就多谢四皇妹了。”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四皇兄……”身后,四公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秦泤南紧握着手,他忍,他回过头来,微笑的看着四公主,“四皇妹还有什么事情吗?”送个点心至于这样矫情吗?大不了他拿回去再扔好了。 “四皇兄,听说你过几日会组织一个赛马盛会,能不能也带妹妹去?”四公主双眼滴溜溜的看着秦泤南,眼底满是希冀。 秦泤南强忍着想要吐的冲动,想也不想的说道:“当然可以,到时候本王会让人通知妹妹的。若是无事,本王就先走一步了。”说着不等四公主说话,他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多谢四皇兄。”四公主屈膝行礼说道,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转淡,随即化作一抹冷笑,真以为她想巴结这个废物啊。若不是她生母出身太过卑微,她又不得父皇喜欢,她至于这样对着个废物摇尾乞怜吗?! “公主,刚刚八殿下被皇上训斥了。”身旁的宫女忽然说道。 四公主不屑说:“他被训斥的还少吗?”可是几遍他再不堪,父皇却还是宠爱他,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有个好母妃,想想就让人嫉妒的发狂。 “今日好像是因为八殿下欺负了重光郡主。” 重光郡主?叶家那个无脑女人?!四公主眉头一簇,眼底的妒火瞬间烧了起来,父皇对一个外甥女都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好,那个叶凌汐蠢笨无能,哪里值得父皇的宠爱。太后就算了,据说明瑜郡主也是对她另眼相看,她也配?! “赛马盛会到时候她应该也会去,本公主倒是要见识下她的能耐。”四公主忽的冷笑出声,她的一个好帮手可是已经折到她手上了,她这主人若是再不出手,怕是旁人都要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旁边的宫人默了,皆是低着头。 忽然,四公主动了,“走吧,听说六皇兄今日也入宫了,咱们去看看他。” “公主,别的殿下也就罢了,这六殿下根本就不得皇上看重,您实在没有必要……”宫人劝说道。 四公主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莫测高深之色,“你懂什么,大局未定之前,谁也不能得罪,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公主说的是。” 四公主理了理衣衫,带着人径自离开。 这边秦泤南好不容易摆脱了四公主,一边跑,一边回头,确定她是不是有跟过来,突然身体撞到了一个结实的物体上,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一抬头,发现竟然是秦景渊。 “六哥,你吓死我了。”秦泤南埋怨说道。 秦景渊皱眉,“做什么这般慌慌张张的。” “还不是被秦云菲那丫头吓得,想想那张刻薄的脸上虚假的笑,我就恶心的想吐。”秦泤南抱怨着,回过头看了眼来路,“六哥,你可千万别去那,免得她一会儿缠上你。” 秦景渊直接忽略了秦泤南的抱怨,皱眉说道:“有件事要问你,今日你对重光动手的时候,她抓住你的时候,你能还手吗?” “啊?”秦泤南疑惑的看着自家六哥,这是什么问题,他是说他不如个女人,他瞬间悲愤了,“六哥,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我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制服。” 秦景渊不理会秦泤南,墨玉般的眸中划过一抹深思,难道是他猜错了吗? 第121章 实非良配 临到出宫之前,东华帝都没有单独召见叶凌汐,好似根本就不知道她入宫一般,倒是各宫的娘娘都问讯到太后宫中请安,奈何此时叶凌汐已经出宫。 宫门口,叶凌汐跟着傅明瑜一起准备上马车,一个宫女突然求见。 “奴婢给两位郡主请安,重光郡主,柔妃娘娘让奴婢转告您,下次若是进宫,希望您能去柔仪宫坐坐。” 叶凌汐看着下方的宫女,微微一笑,“好的,你帮我转告娘娘,下次进宫我会去拜见她。” “那奴婢先告退了。”宫女欠了欠身,退了开。 叶凌汐转过身,直接进了马车,马车当即行驶开来。 “柔妃性子就如她的封号一般,柔婉大度,她应该不是针对你,你下次进宫,去她宫里坐坐也是好的。”刚进来,傅明瑜的声音紧跟着传来,“至于小八,他性子就是如此跳脱,人也不坏,柔妃对这个儿子也是颇为头疼,并不会一昧偏袒他的。所以,你要是对小八不满意,大可跟柔妃说,小八可是相当怕他母妃呢。” 叶凌汐坐下,面上含笑,“姐姐放心,我知晓的,其实母亲与柔妃娘娘从前的关系颇好,所以,她对我应该不会有恶意。” 傅明瑜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是担多了心,小汐儿可不是外人所想的蠢钝愚昧,怕是比一般人还要清醒聪明许多呢。 “那个西凉七皇子你还是不要接近的好,听说他在西凉名声颇坏,若是你嫁给他,不单是要背井离乡,怕是会受不少委屈。而且他喜欢拈花惹草,长的一幅祸水样,实非良配。”傅明瑜脸上写满了对君千澜的嫌弃。 叶凌汐嘴角抽了抽,他们这是怎么了,都以为她跟那君千澜有瓜葛?! “姐姐你误会了,我与那七皇子也就见过两面罢了,对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心思,而且姐姐说的对,这样的男子,实非良配,我又怎么会明知故犯呢。”话上是这样说,叶凌汐心里却忍不住咬牙切齿,都是那妖孽,故意引人遐想,若不是今日在此的都是与他不对付的,指不准明日莅阳城就传出她与他互定终身之类的流言了。 “虽然说我不赞同太后的想法,但是若是非要选择,嫁给秦景渊也未必是坏事。”傅明瑜紧绷着脸,眼底沉寂一片。 叶凌汐愣了愣,诧异的看着傅明瑜,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嫁给秦景渊?!呵,前世她不懂得男女之事,才会有与明瑜的婚事,今生虽然懂了,但是她也没想过要嫁人,更别说嫁给秦景渊。 “我暂时未考虑过嫁人的事情,所以,你不必为我操心。” 明确的拒绝,带着几分生硬,饶是傅明瑜见惯了各式各样的人,此刻也不觉得心头一堵,这语气中竟然有几分不同寻常的霸气,不容拒绝,不容置喙。 傅明瑜看着那清秀的小脸,这一刻在她脸上,她看到了几分陌生的情绪。不过转而一想,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因着婚约,这丫头可是吃了不少苦,眼下又怎么会愿意按照旁人的心意嫁人。 罢了,大不了往后她帮她留意着,不让她夫家的人欺负了她便是。 “今日我有些事情,所以不能陪你到处逛逛了,你回去后早些休息吧。” “姐姐是要去找何叔吗?带上我如何?”叶凌汐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冷静说道。 傅明瑜看了她一眼,皱眉说道:“小汐儿,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掺和进来。你知道的,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可是你们不要需要我这样一个存在吗?身为皇上最疼爱的妹妹的女儿,在这京中很多时候,行事都比你们便利,因为不会有人怀疑我会帮着你们。”叶凌汐抬眸,灿亮的眸中满是坚毅之色。 傅明瑜紧锁着眉,看着面前冷静睿智的少女,倒是委屈她了,藏了这么多年拙。心里虽然有些芥蒂,但是她知道她说的对,他们需要一个人打掩护,显然,叶凌汐是最合适的。 “你需知道,一旦被发现,便是抄家灭族!”傅明瑜沉声说道。 “呵……”叶凌汐嗤笑一声,目光忽的落到了窗外,清冽的眸中暗云涌动一般,“早在三年前,我便已经没有家了,所以,就算抄家灭族,也独我一人,又有什么关系。”她已经是楚家最后一个人了。 听着这低沉的声音,傅明瑜只以为叶凌汐是因为被定阳侯府的人抛弃,所以已经完全不顾及他们了,心里不免感慨,既然她都不在乎了,若是她再推辞,那就是矫情。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傅明瑜一把抓住叶凌汐,稳住她,防止她往前跌。 “怎么回事?”傅明瑜皱眉说道。 外面赶车的车夫连忙说道:“回郡主的话,是成王殿下,他忽然出来,说是要见您。” 成王?!傅明瑜皱眉,松开叶凌汐,掀开车帘,正好看到一身便服的成王站在马车旁边,他身后跟着一个相貌俊秀的男子。 见她出来,成王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了几分,“郡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傅明瑜当即下了马车拱手说道:“见过成王殿下。” “郡主不必多礼,害郡主受惊,是本王的不是。”成王歉声说道,说着他看了傅明瑜身后的帘子,“听说郡主是与重光郡主一道去了宫里,不知……” “汐儿坐了另外一辆马车走了,成王殿下找她有事吗?正好下午我会去定阳侯府,要不要我帮你带话?”傅明瑜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成王连连摆手说道:“不用了,本王只是问问,今日看到郡主的马车,也只是想过来打个招呼罢了,看郡主应该还有事情,本王就不打扰了。” “恭送殿下。”傅明瑜拱手说道,看向成王的神情却是冷了几分。她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直接行进。 叶凌汐将外面的话听的清楚,目光透过帘子看着马车外面,正好触及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眸,那人跟在成王背后,看上去二十多岁,相貌英俊,最主要的是,他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连一向不问政事的成王也将注意力落到你身上了,看来这帝王的宠爱也未必是一件好事,以后你要多加小心,听说这些日子去你府上提亲的人都快将你家门槛给踩平了,那些大臣最会看皇上的脸色了,谁得宠,就巴结着谁,呵……”傅明瑜说到最后,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嘲讽。 叶凌汐收回目光,微微一笑,“这样岂不是很好,谁真心,谁假意,一目了然。况且,这未必不是咱们陛下对臣下的一种试探,所以,咱们配合就好。” 傅明瑜闻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这厢,成王在傅明瑜的马车离开之后,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愤愤说道:“明瑜郡主竟然敢骗本王,本王明明得到消息她与重光郡主是一同出宫的。” “殿下,息怒息怒,您得注意您的形象,您可是宽和大度的成王殿下。”身侧的男子忽然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成王平庸的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那你告诉本王,她为什么不让本王见重光公主?” 看着成王脸上近乎有些扭曲的笑容,姬凉叹息一声,“当然是怕重光郡主这棵好白菜被殿下这头猪给拱了。” “……”成王脸色变了变,倒是没有怒色,只愤然说道,“本王哪里差了,怎么说也是亲王之位,比顶着一张冰块脸的老六可是要强上不少。” 姬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成王,身材一般,长相一般,权势一般,说是顶着亲王之位,可是只有王爵,没有实权,哪里能跟文成武就,手握重兵的景王相比。 “殿下还是回去拿镜子好好照照吧。”姬凉耸了耸肩,“时辰不早咯,我得去给人算卦去了,殿下你自便。” “喂,姬凉,你还算什么卦,上次被个女人修理了一顿,你也好意思再去?!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什么叫拿镜子好好照照。”成王叉着腰瞪着那离去身影大叫,引得周遭的人不时注目。 姬凉压根不理会后面正暴躁着的成王,他单手背负朝着前方而去,原来那位就是重光郡主,这性子,他喜欢,那一拳之仇,他可还记着呢,来日方长。 马车不知何时停下,叶凌汐下了马车,面前是从前楚家的一处别庄,作为百年世家,楚家在京中的产业颇多,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即便当年楚家被抄家,这些产业大部分还是保留着的,如今都由何叔掌管着。 这里每一处,都有着她童年的回忆,如今看来,却是物是人非。 “少夫人您来了,总管已经等您多时了。”一个侍从走了出来,冲着傅明瑜说道,目光在叶凌汐身上停顿了下,眼底满是戒备。 傅明瑜微微一笑,“好,这就进去。”说着看向一旁的叶凌汐,“走吧。” 叶凌汐看着傅明瑜笑的真切的脸,心头微微黯然,点头,跟着她进去了。 第122章 疯狂的安国公夫人 入了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挂在最中央的一幅画,画上是一身铠甲的中年男子,他手握长剑,高坐在马上,全身散发着统御四方的霸气,一双眼睛如鹰一般敏锐,身后跟着的是迎头追赶的少年将军。 那一日血光漫天,他铠甲破碎,衣衫染血,长剑扫过,拼命杀出一条通道,目呲欲裂的看着那被困住的少年。 “小凌,快走!” “快走,别回头!” 她亲眼看到无数长戟刺入他的胸膛,看着那个头能顶天,脚能立地的人在她面前轰然倒下,死不瞑目,最后湮没在火海中。 父亲…… “少夫人,你们来了。”何耀从里面迎了出来,同样目光落到了一旁的叶凌汐身上,微微蹙眉,却发现眼前之人思绪飘飞,而且那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悲伤,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身后的画像。 她在替楚帅悲伤?何耀心里骤然有了这个想法,回过头来,想要彻底看清她的神情,可是叶凌汐已经醒过神来。 “今日打扰何叔了。”叶凌汐低着头,颔首说道。 何耀愣了愣神,随即说道:“无妨,先前多亏郡主提醒,否则我们怕是要损失惨重。” “举手之劳罢了。”叶凌汐淡然说道。 这边,傅明瑜已经走到桌旁坐下,替几人倒了茶水,转而看着何耀说道:“何叔,你那边可知道如今黎屈在大理寺的情况?” “晋王派人审问了他,但是没有审出什么结果。”何耀看了叶凌汐一眼,少夫人倒是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她,可是他心里总是有那么些疑影在。 傅明瑜似是看出了何耀对叶凌汐的戒备,不由笑着说道:“何叔放心,小汐儿是真心想要帮助我们的。” 不是不放心,而是,就连他对这个未满十六的少女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的,这才是最可疑的。 何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离半月之期只剩下三天了,晋王那边如今也是心急火燎的,可惜黎屈在大刑之下就是死不松口。” “黎屈不是不想松口,是不敢松口。”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人却是走到画像之前,在何耀惊疑的目光下拿下一炷香点燃,冲着那画像拜了三拜,将香插上。 何耀看着叶凌汐的动作,那份尊敬郑重像是在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 “郡主为何这样说?”何耀皱眉说道。 叶凌汐转过身,看着何耀,淡然说道:“一个能被利益所驱使背叛主子的人,最是惜命,我不认为,他真的为了义气而守口如瓶,所以,只能说明,他是不敢说实话,因为说了实话,便是他没命之时。” 何耀沉思了下,的确,黎屈能够背叛楚帅,便表示他贪慕权势,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为了他幕后之人而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如果他一直不说,对我们可是相当不利。”傅明瑜跟着说道,她做梦都想为楚家平反,替楚凌伸冤,黎屈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忽而一个低笑声传来,“他就算说了,你以为那句话能传到我们耳中吗?而且,我敢保证,他的证词绝对不会涉及到楚家。” “小汐儿……”傅明瑜皱眉,看着那面容清秀的女子,她似乎变了。 “若是他敢说一句有关于楚家的话,我敢肯定,他不出片刻就会毙命,所以,最终也无法替楚家正名,而那些凶手,帮凶依旧逍遥法外。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一个一个收拾,他们曾经对楚家所做的,我们皆十倍百倍的奉还。至于这第一个嘛……当然是那个曾经与楚家关系最密切的。”叶凌汐面上露出一丝诡谲之色。 傅明瑜跟何耀两人皆是对视一眼,眼前这少女心思未免太过诡异了些,竟然这般狠绝,好像这仇恨本身就属于她一般。 如果说先前对她还有怀疑,如今却已经是十分的相信了,一个愿意为楚家报仇的人,他们拒绝不了。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有了眼前这少女的帮忙,楚家必然会平反成功!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花不成?”叶凌汐偏过头看着整兀自惊愕的两人,笑着说道。 傅明瑜很快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只是突然发现小汐儿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罢了,我一时间惊讶极了。” “姐姐过誉了。”叶凌汐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让他们信任自己的方法,不是一味的强调自己的忠心,而是要让他们切实知道她有在努力,而且这份努力不输给他们。 “那郡主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何耀问道。 叶凌汐看着何耀,郑重说道:“何叔,楚家的产业应该还有不少,如果你信得过我,那就拿出五十万两银子,融了,用赈灾款的模子重新铸就,然后将这些给咱们的好亲家送过去。” 何耀震惊的看着叶凌汐,“你是想……”说着,他皱眉,“你怎么保证他们会收?” “因为,他们缺钱。”叶凌汐低笑一声,“如果没了银子,他们怎么辅助晋王夺位,谁让,诸皇子中有一位手握兵权呢。谁有兵权,谁的胜算就更多一筹。”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私兵!”何耀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少女,这种事情可是极其隐秘的,除非这少女的势力已经无孔不入,否则只有一种可能,她与南宫家的关系非常密切。 叶凌汐看了何耀一眼,“我有个朋友专门经营兵器制造,南宫家就曾经在他手中买过兵器。” 听着这话,何耀点了点头,养私兵可不止是供吃供喝,还要准备兵器铠甲,如此就说的通了,不过照这样看来,眼前这少女可真不是凡人。 “郡主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何耀郑重说道,当年南宫家何尝没有在这件事中插一脚呢,皇长子密谋造反的证据就是南宫家捏造出来的,他早就想报仇了。 叶凌汐点了点头,“至于旁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说着,她看向了傅明瑜,“至于明……姐姐,你按兵不动,你身份敏感,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会是南疆的祸事。” 傅明瑜虽然想参与,但是也明白叶凌汐说的是对的,若她出事,只会拖累南疆百姓,更会拖累楚家。 正好这时,镇南王府的人来报说府中出了事,在傅明瑜耳畔耳语了一阵,傅明瑜听罢脸色大变,直接丢下诸人回去了。 叶凌汐看着傅明瑜行色匆匆,不免有些担心。 倒是何耀不由感慨一句,“这些年真是苦了她了。” “何叔既然知道她这些年不易,那么往后就不要将少夫人挂在嘴边了。”叶凌汐看着何耀,沉声说道,“楚凌已经死了,她没有遗孀。她活着的时候,明瑜只是她的未婚妻,死了,她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明瑜该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活在楚凌的阴影下。” 何耀愣了愣,看着面前锋芒毕露的少女,有一刹那间,他心底有一种荒诞的想法生出,特别是她唤他何叔,唤少夫人为明瑜的时候,那种感觉最为强烈。 不,这不可能,眼前的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事情也都与何叔交代清楚了,无事的话,我先走一步了。”叶凌汐忽然冲着何耀说道,若是再待下去,她怕是要露馅儿了,她偏过头看了一眼正中央的画像,“这些画像何叔也收起来吧,他们知道何叔一直缅怀他们就已经足够了,若是让旁人撞到了,事情就麻烦了,他们不会希望因为自己而连累到你们。” 何耀闻言愣了愣,蓦地看向画像中那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神色悲伤,若少爷还在,定然是要嘲笑他连个小姑娘都说不过。 叶凌汐是什么时候走的,他根本不知道,他只是坐在桌旁,整个人陷入了久远的思绪之中。 出了别庄,叶凌汐看着门口傅明瑜给自己留下的马车,问了庄子里的人才知道,她是骑着马离开的,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般焦急,她失了内力,所以听力也大不如前,只依稀听到谁死了。 刚上马车,叶凌汐就听到外面几只飞燕惊起的声音,她蹙了蹙眉,眼底掠过一道幽芒,“走吧。” 叶凌汐凝神屏息坐在马车中,思忖着如何摆脱这暗中跟着自己的人,竟不想一路上却是平静,她下了马车,看着围在定阳侯府门口诸人,目光落到了衣着华美的妇人身上,从她的侧脸都能看出她面容憔悴,不见先前的雍容。她挑眉,看来齐世朝的病情不一般呢,而且伤的还不是地方。 只是她这幅样子,跑到定阳侯府来做什么?!莫不是急着将那三姐妹娶回去给儿子冲喜?! 似是察觉到后方有人,安国公夫人忽然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叶凌汐,那憔悴的脸瞬间变的狰狞,推开众人朝着她冲了过来,咆哮着,“我要杀了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了我儿子!” 第123章 夜闯闺房的某公子 “郡主小心!”定阳侯府的人惊呼出声。 看着那杀气腾腾冲着自己而来的安国公夫人,叶凌汐微微挑眉,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就在安国公夫人冲到叶凌汐面前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一晃,紧接着,嘭的一声,安国公夫人如断线风筝一般跌飞了出去,好在安国公府的人激灵,一下子接住了她,否则不死也是去了半条命了。 “让郡主受惊了。”一个黑衣男子冲着叶凌汐拱手说道,态度分外的恭敬。 叶凌汐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黑衣男子,微微挑眉,他是谁?莫不是先前跟着她的那人?那,现在他救她,又是唱的哪一出,今天出现的人,怎么都这样不正常呢?! 这边安国公夫人紧捂着腹部申吟着,她身边跟着的一个嬷嬷将她扶住,怒瞪着叶凌汐,“重光郡主,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对我们夫人下毒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话一出,周遭瞬间议论纷纷起来,不少人冲着叶凌汐指指点点。 叶凌汐看了面色惨白的安国公夫人一眼,向前走了一步,轻笑说道:“我对她动手?呵,真是有意思了,本郡主刚刚下马车,就碰上一个疯婆子朝着我冲过来,说要杀了我,谁能料到竟是安国公夫人,我身边这人出击也算是正当防卫,保护我,怎么就成了我对你们夫人下毒手了。本郡主还想说,光天化日之下,意图谋害当朝一品郡主,该当何罪!”她凤目中闪过一道寒意,对于安国公夫人这样虚情假意的人,她是半分同情都没有。 当年瑶光公主去后,也没见她对叶凌汐如何,后来想要将叶凌汐娶进门,也只是因为叶凌汐在太后皇上心中的分量,她不过是比别人更清楚这一点罢了。 周遭一阵唏嘘,那嬷嬷脸色瞬间涨红,众目睽睽之下,的确是夫人先动的手。 “可是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有什么话郡主不能好好说,竟然对长辈还手。”嬷嬷仍然不死心,大声申辩。 叶凌汐掩着嘴嗤笑,目光瞥了喘着气的安国公夫人,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要是不还手,难道等着她杀了我?她齐夫人是长辈就可以欺凌我这个小辈。正好今日这里这么多人证在,去了衙门,本郡主也不怕别人说我仗着皇家郡主的身份欺负人。” 听着叶凌汐说要见官,嬷嬷瞬间慌了,“郡主,你不可以……” “本郡主为什么不可以,若是今日这般轻易放过,往后旁人岂不是都以为行刺本郡主可以轻易放过,那东华法度何在?你安国公夫人的命是命,难道本郡主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叶凌汐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意,看了站在门口的几个仆人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帮安国公夫人指一条去衙门的路,难道你们想亲自押着安国公夫人去吗?” 这边安国公夫人总算是喘过气来了,她让人扶她站起身,冷眼看着对面的女子,眼底的恨意似是要喷涌而出一般,“我看谁敢动我。” 果然,定阳侯府的下人皆是站在原处,没有人过来,不过,叶凌汐也不恼。 安国公夫人所仰仗的从来都不是安国公府的威名,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陆家大小姐,否则,谁会理会一个没落国公府的夫人。 “其实我也只是与夫人开个玩笑罢了,夫人是长辈,可以对我不利,但是身为晚辈,我不能不敬夫人。既然是误会,那我先告辞了,夫人若是想要进去坐坐,欢迎之至。”叶凌汐微微一笑,极尽雍容大度。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是鄙夷的看着安国公夫人,仗着自己叶家大小姐的身份,竟然欺负一个小辈,而这个小辈还差点成为她的儿媳。看来重光郡主不愿意嫁到齐家,不止有齐世朝的原因,怕是与这安国公夫人的刻薄也脱不了干系。 怕是瑶光长公主底下有知,也会后悔自己当年识人不明。 安国公夫人见叶凌汐要走,怒声说道:“你还敢走,你害了世朝,你个凶手!” “夫人这话可要说清楚的好,我怎么害了齐世朝了?!”叶凌汐瞟了安国公夫人一眼,“自从两家退婚以来,我从未与齐世朝见过,而且齐世朝怕是也不敢见我,毕竟,陛下的圣旨在那里。” “不是你还能是谁!”安国公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她唯一的儿子,如今成了一个废人,她怎能不痛惜,怎能不怨恨。 “这就要问齐世子了,有句话叫因果报应,夫人以为呢?”叶凌汐冷笑一声,对于安国公夫人这样的,实在是没有必要让她出手,因为那只会脏了自己的手。她抬脚,直接朝着定阳侯走去。 安国公夫人气结,怒骂一声,“贱人!”作势准备朝着叶凌汐冲过去。这时,定阳侯府的下人已经下来了,挡在了叶凌汐的前方,保护她。 “住手!”男子冷冽的声音骤然传来。 伴随着一阵马蹄践踏的声音和整齐的脚步声。 叶凌汐能感觉到空气中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她蓦地回过头来。看着马背上高坐着的男子,那一身玄衣似钢铁一般透着冷酷无情。 安国公夫人被人拦住,看着马背上的男人,大声说道,“景王殿下,重光郡主谋害我儿……” “本王今日也是为齐世子的事情而来。”秦景渊打断了她的话,墨玉般的眸冷冷的看着她,“是关于安远寺中重光郡主房中遭遇刺客一事,已经查实,那些人是安国公府雇佣意图对对重光郡主不利。齐世子已经被本王的人带去了衙门,现在该轮到夫人了。” “你说什么?”安国公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秦景渊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漠然说道:“带走!”他目光落到了那淡紫色的身影身上,只是一瞬,他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不,你们敢抓本夫人试试,本夫人是国公夫人,是陆家大小姐,你们这是污蔑,污蔑。”安国公夫人大声吼道,她怎么也想不到,安远寺的事情还会被翻出来。 当时叶凌汐根本就没有受伤,这案子人证也都死了,有必要继续查下去吗?!可是这位殿下,偏偏认死理,难怪皇上要将他贬到顺天府。 安国公夫人再不情愿,喊破了喉咙,也抵不过顺天府的兵士,最终还是被带走了。 定阳侯府门口的人也跟着散去,叶凌汐看着烈马离开的身影,这种场面,她可不需要他来救,再看门前的时候,先前那黑衣人已经消失无影了,她心头冷哼一声,直接进了府。 秦清远正带着人从天牢回来,恰好经过定阳侯府,将事情的大半收入眼底。 “这老六还真是铁面无私,连安国公府都敢动,难道他不知道安国公府背后之人是谁吗?”秦清远摇头,带着几分叹息,可是眼底却满是嘲讽不屑。有勇无谋的蠢货,难怪父皇不喜他了。 身侧的南冽轻笑一声,“景王殿下这样的性子,怕是就算知道,也会一往无前。” “先生很欣赏他?”秦清远看着身侧的男子,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南冽恍若未觉一般,看着定阳侯府的大门,“平心而论,有几分欣赏,然而,过刚易折,一个人的性情决定了他今后的发展,除非有人能改变他,但是至少我不是,所以我注定成为不了景王殿下的谋士。” 秦清远脸色变了变,看着身侧男子那清辉卓绝的容颜,他的顾虑他都看在眼底呢,他倏尔一笑,“有先生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 南冽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还以为这重光郡主与景王关系匪浅,如今看来,倒不像是那么回事。” “先生何出此言?”秦清远疑惑的看着南冽。 南冽摇头,“证据没有,不过……重光郡主看景王的眼神不像是看亲近之人,眼睛是最诚实的,能反应一个人真实的情绪。” “听先生这样说,本王也有同感。”秦清远点头,“这样的话,本王的把握就更大了。” 南冽不语,看着定阳侯府的大门,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那眼神倒像是在看宿敌,还隐含着……仇恨。 回了和颐苑,叶凌汐就让青儿出去查查安国公府究竟出什么事情了,自己则是坐在桌旁,梳理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想要扳倒南宫家仅凭她一人是不可能办到的,她得找个与南宫家旗鼓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才行,最好这个人也是她想要除去的,显然这样的大有人在。 叶凌汐将需要做的事情写下来,她抬眼看了窗外一眼,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去给自己倒杯茶,刚刚转身的瞬间,一个红色的身影跃入眼底。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叶凌汐吓了一跳,身体朝着身后退去,腿不小心磕在了桌上,疼的她牙关紧咬,一双眼睛死瞪着桌旁的男子。 第124章 上了贼船 某位公子脑袋磕在桌上,看着叶凌汐,撇嘴说道:“本公子来了好久了,楚楚竟然都没发现,要是今日来的不是本公子,是旁人可如何是好?”那俊美的脸上满是嫉妒与委屈,一来是楚楚竟然这般忽视自己,二是想到旁的男人与楚楚呆在一个空间,他心里就嫉妒的想剁了那人。 叶凌汐直接翻了白眼,旁人可没有七皇子你这般无聊,有事没事往一个女子的房间窜,二来,旁人也没有你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而且,楚楚什么的,叫她心里直发毛! 早前她还没觉得重生在叶凌汐身上有什么不好,现在觉得非常不好,这敏锐度,根本就防不住这只黄鼠狼!哪天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七皇子这么晚过来,有何贵干?”叶凌汐冷笑看着面前的男子,真是跟个水蛭一样,甩都甩不掉。 “楚楚,你白天帮着别人欺负我。”某公子委屈说道。 那也算欺负,明明说的都是事实,叶凌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样说来,七皇子是打算报复我咯?” “楚楚,本公子对你的心,难道你不知道吗?本公子好伤心。”某公子整张脸耷拉着,没精打采的,像是急需要安抚的小兽一般。 伤心,伤心,怎没见你伤心死,叶凌汐心里腹诽着,冷笑说道,“若是七皇子无事,还是早些回去吧,私闯女子闺阁,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 “怕什么,往后咱们就是夫妻,夫君进娘子的房间有什么不可以的。”某公子一脸天真烂漫的说道。 叶凌汐紧握着手,压抑着自己想要将他丢出去的冲动,咬牙切齿的瞪着桌旁的男子,“君千澜,你够了!”谁他么是他娘子了,要不要脸! 桌旁的某公子终于将头给抬起来了,俊美无俦的脸上笑意盎然,声音比先前撒娇时清越不少,他含笑望着她,“楚楚终于舍得唤本公子的名字了。” “……”叶凌汐无语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没病吧,故意激她喊他名字?无聊,幼稚! 君千澜拿起桌上的点心扔了一块在嘴中,回味说道:“还是楚楚这里的东西好吃,要是天天能跟楚楚在一起就好了,本公子最喜欢跟楚楚呆在一处了。” 若是要天天跟这人在一起,她一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叶凌汐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你究竟想怎么样?”这般阴魂不散,迟早坏她大事。 君千澜琥珀色的眸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片刻不见楚楚,本公子就想楚楚,想楚楚身上的味道。” “君千澜,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叶凌汐从前当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从未有哪个男人跟她说如此露骨的话,面上顿时有些发热,气恼的瞪着那煞有介事的男子。 君千澜脸上不觉又露出几分委屈,“为什么本公子的话楚楚你总是不相信呢?” 信你才有鬼,叶凌汐心底翻了个白眼,“我要休息了,七殿下请回吧。”说着,她直接朝着榻边而去。 “楚楚现在是想借着陆家打击南宫家吧,可是陆家未必会上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比谁都清楚。更何况陆启是个老狐狸,他不会让陆家这么快陷入党派纷争。而且南宫家贪污的证据想要人赃俱获,对于楚楚身边的那些人而言,怕是有些难度。没有必胜的把握,陆家也不会出手。另外楚楚,应该也舍不得让你那些朋友犯险吧。”君千澜的声音缓缓而出,透着几分邪魅狂傲,“这世上,只有本公子能够帮楚楚,让楚楚毫无后顾之忧。” 叶凌汐脚步一顿,没错,那么多银子,若是没有高手庇护的话,是很难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南宫家的,作为江湖五大高手之一的夜煞公子却偏偏有这种能力。他说的没错,她是舍不得何叔他们犯险,本来是想等素心来了之后帮忙,可是素心却迟迟未到……她等不了了。 “说吧,条件!”叶凌汐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桌旁俊美妖娆的男子,神色说不出的肃然。 君千澜微微一笑,“若是本公子说……” “什么嫁给你之类的话就免了,我现在是在与你说正事。”叶凌汐直接打断他,跟这人相处久了,她不知道她的耐心是增长了,还是削减了,但是她发现自己的脾气是越来越难控制了。 君千澜砸吧砸吧嘴,叹息说道:“既然楚楚这般诚心的问了,那本公子就实话实说,本公子想要回西凉。” “凭借夜煞公子的本事,回个西凉需要人帮忙吗?”叶凌汐不以为然。 “本公子若是告诉你,本公子想要西凉帝位,甚至想要这天下呢?”君千澜琥珀色的眸中淡紫色的光华晕染开来,神秘极了。 叶凌汐双眸紧了紧,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似是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真假来,可是那双眼却像是被什么给蒙住了,让她看不出他眼底真实的情绪。 “七皇子此话当真?”叶凌汐沉声说道,说好听点,他是质子,说难听点,他不过是西凉的弃子,派往别国为质的皇子,通常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会死去的准备。他,竟然想当天下之主,心可不小,该是野心不小! “本公子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君千澜挑眉说道。 要是不像开玩笑,她会问吗?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有一天跟你说他想当皇帝,当天下之主。能相信吗?而且,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当皇帝。 叶凌汐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对比从前的大表兄,这人真是没有半点帝王之相,不修边幅不说,就这长相,这性格,怕是当了帝王,也是个昏君。 “咱们换个别的要求吧。”叶凌汐忍不住说道。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不满说道:“楚楚不相信我的能力?” “七殿下杀人的本事我信,可是不是所有问题光靠杀人就能解决,你要想登位,我估计要将西凉皇室的人杀光才有可能……”叶凌汐实话实说,早前就听说了这西凉七皇子不学无术,嚣张跋扈,估摸着在西凉也没什么势力。 君千澜闻言,煞有介事的想了想,才说道:“楚楚这个提议不错,本公子可以试试。” “……”喂,七皇子,你确定你刚刚说的不是你的亲人。叶凌汐看着这性情乖张的少年,颇为无语,这样的性子,估计在西凉的人缘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楚这是在担心什么,本公子相信只要有楚楚在,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君千澜俊美的脸上笑容忽然如花一般绽放,琥珀色的眸中似星光般璀璨极了。 这样的神情……叶凌汐愣了愣,从前她带兵的时候,属下那些人也总是用这样信赖的眼神看着她。 “只要有少帅在,管他什么常胜将军还是永胜将军的,我们必然将他的头颅割下,将他的城池踩在我们的马蹄之下。” 叶凌汐微微闭眼,“我不一定能……” “不试过又怎么知道,本公子相信楚楚!” 叶凌汐睁开眼,看着面前从容淡然的男子,第一次觉得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讨厌了。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她这一生唯一的目标就是报仇,报完仇之后若还有命在,那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那个时候,无牵无挂,就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所谓吧。 没什么,比得过眼前。 “好,我答应你。” 君千澜难得正经一会,他看着叶凌汐,“击掌为誓?!”手掌跟着抬起,对着她。 还怕她反悔吗?叶凌汐轻笑一声,“好。”她伸出手,拍到了修长白皙的手上,刹那间,她眼底闪过一抹惊疑,好凉。上一次在安远寺的时候,她只以为是天冷,但是依照他的武功,不该的,还是说他的武功本身就是偏阴柔的?! “从今以后,本公子与楚楚可就是盟友了,楚楚以后可不能对本公子凶,还有以后楚楚也不能叫本公子为七皇子,嗯,就叫千澜好了。”某公子有些傲娇的说道,活像是将什么宝贝骗到手的奸商。 “……”叶凌汐不觉扶额,辅佐这样的人,真的有希望吗? 某公子欢喜了一会儿,忽而邀功似的看着叶凌汐,“楚楚就不好奇这齐世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叶凌汐看着某公子的模样,联想到安国公夫人一副恨不得扒了她皮的样子,已经猜到了齐世朝怕是糟了大劫,而这罪魁祸首就是某公子。 “你把人怎么了?” 君千澜神秘一笑,挑眉,“也没什么,就是让他以后睡不了女人,当然如果他不介意被男人睡,本公子也没意见。”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谁让他看楚楚的眼神那么恶心,本公子应该再将他眼睛给挖下来的。” “……”难怪安国公夫人那么痛恨她了,原本她还觉得冤枉,现在自己还真是成了罪魁祸首了。叶凌汐无语的看着君千澜,跟着这位不靠谱的主,她可以预见她往后的日子肯定会相当“精彩”。 第125章 此生,只愿再不悔 言归正传,叶凌汐可不想与某位公子一直纠结在小事上,总之,说完事,赶紧让他滚蛋就是了,虽然是盟友,可是有这样一位聒噪的盟友,委实糟心。 “楚楚,明日我们去逛街如何,你回来这么久肯定没在街上好好逛过。” “楚楚,城东有个酒楼的点心做的不错,明天我们去吃吧。” “楚楚,你还没去过本公子住的地方,明天吃完点心本公子带你去认门。” “楚楚……” “君千澜,你够了!”叶凌汐额角青筋直跳,突然有些后悔跟这人结盟了,估计她还没报完仇,都要被这人给烦死了。 君千澜撇了撇嘴,委屈的看着叶凌汐,“楚楚是嫌弃本公子吗?” 是的,嫌弃,嫌弃,很嫌弃!叶凌汐瞥了君千澜一眼,“我说七皇子,你是巴不得全天下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哦,我们的关系是秘密!”君千澜从善如流的说道,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流光。 叶凌汐总觉得刚刚的话有些不对,可是也懒得去追究,她看了看天,忽的想到白日出现的黑衣人,不由看着君千澜,“对了,你有派人跟着我?” “楚楚觉得他如何,用的可还顺手?”君千澜靠在软塌上,一脸慵懒。 看着君千澜的动作,叶凌汐直觉这人有赖着不走的打算,她强忍着怒气,“不必,暗处有个人跟着我,我会不习惯。” “可是楚楚现在没有武功在身,你那个丫鬟虽然有武功,可是也不过是花拳绣腿。本公子怎能放心,若是楚楚嫌他不好使,本公子再给你换一个。”君千澜否决的时候不忘添一句,“本公子也是有私心的,若是楚楚出了事,对本公子的大计不利。” 说这么多,就是不让她拒绝了?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有这么强买强卖的吗?还是说他不放心她?! “阿初,出来。”君千澜忽然喊了一声。 一个黑影瞬间出现在了屋内,单膝跪地,恭敬说道:“属下拜见公子。” “阿初,从今以后,郡主就是你的主子,你可以不听本公子的话,但是若是你敢违背郡主的意思,你该知道本公子的手段。若是有一天郡主觉得你无用了,你也不用回来了。”君千澜看着下方的阿初笑着说道,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凉彻入骨。 阿初心头一凛,抬起头看了君千澜一眼,转而看着叶凌汐,恭声说道:“属下遵命,定然一心一意效忠郡主,为郡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起来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不必了。”叶凌汐淡然说道,拒绝不了,也只能接受了,不过这个暗卫的武功倒是不错,今日踢安国公夫人的那一脚她看的分明,留在身边的话,倒是可以帮衬青儿一二。不过,这种人,她可不指望他有绝对的忠心。 阿初站起身来,“多谢郡主。” “退下吧,没事别天天在本公子面前晃。”君千澜颇为嫌弃的摆摆手。 阿初,“……”公子这分明是见色忘义,心好痛怎么办。 阿初一走,叶凌汐就站起身来,看着某公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现在七皇子也该走了吧。” “楚楚……”君千澜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凌汐,“让本公子呆在这好不好,本公子保证就睡在这里……”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我的房间有陌生人,当然,如果七皇子不介意被我扔出去,尽管试试?”叶凌汐冷笑看着坐在榻上撒娇的男子。 某公子撇了撇嘴,虽然打是亲骂是爱,可是真要惹到了楚楚,她再不理他可怎么办,来日方长吧。 “那本公子走了,楚楚要记得想本公子哦。”某公子一步三回头。 叶凌汐僵硬着脸,“好走不送。” 某公子心里委屈,怎么结了盟,楚楚还是对他这么冷淡,到底是哪里不对,终于在不舍下,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看着空了的房间叶凌汐重重吐了一口浊气,应付这傲娇无耻的某公子真是比打仗还累,她需要好好休息下。至于要帮君千澜做的事情,她暂时不想去想。 第二日,整个莅阳城都传遍了,安国公夫人与其子安国公世子意图谋害重光郡主,已经被顺天府给带到衙门关押起来了。 去过安远寺,了解案情的人不免唏嘘,堂堂国公府竟然如此下作,为何这样说呢。 那安国公夫人与安国公世子怎么会是真的想要杀重光郡主呢,杀了她对他们可是没有什么好处,可是若是安国公世子与重光郡主之间发生了什么,那两家的婚事必然是水到渠成。 从安远寺安国公世子与重光郡主的庶姐之间的荒唐事可知,这安国公世子当初八成是想要毁去重光郡主的清白,阴差阳错下,被一个庶女坏了事。之后皇庄里面估摸着也是如此,这也是为何后来陛下龙颜大怒,直接让安国公世子远离重光郡主的原因了,有这样一个时刻想要对自己外甥女不利的男人在,皇上没一刀剁了这男人就不错了。 如今看来,安国公府是没吃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他们能说自己只是想要玷污人家重光郡主的清白,没想杀她?!不能,估计这话一出,太后跟皇上会先剁了他们。所以,他们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 如此下作之人,就该有人来收了。而且,这次他们碰上的是景王殿下,景王殿下是什么人,东华战神,刚正不阿,就算安国公府再有背景,这次怕是难以逃脱。 不过真正让叶凌汐感兴趣的是,齐世朝不是男人了。这下子,不知道叶家三姐妹会是什么表情。 自打齐世朝皇庄之中在叶芯身上伤了身子后,脾气是愈发暴躁了,院子里更是多了不少侍婢妾室,日日饮酒作乐,身子亏损是越来越严重,突然有一天,晚上疼醒了,然后,就发现自己不是男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景王那边查出来他与安远寺的刺客有关,不由分说的将他关进了顺天府大牢。 叶凌汐看着窗边依旧蔚蓝的天空,他那性子倒是一如既往,连陆家的人都敢动。忽而,她面上浮现一抹嘲讽之色,谁知道他暗地里有没有别的动作。 景王府中,凌云阁,嘭的一声,门被人踹开了。 “为什么要抓我姑母?”一个震怒的声音紧随而出,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坐在案桌看公文的男子抬起头,看着面前怒容满面的男子,放下公文,淡漠说道:“她意图谋害当朝正一品郡主。” “这是冤枉,那一日我也在安远寺中,姑母那么喜欢叶凌汐,怎么可能会……”陆琰想要辩解。 秦景渊看着他,“她是不想杀她,可是她想做的远比杀她还罪无可赦,你该比本王更清楚当日发生了什么。” 陆琰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是一想到今后的局面…… “你是打算与陆家对着干吗?”陆琰看着面前的人沉声说道。 秦景渊站起身,看着眼前神色凝重的男子,刚毅俊美的脸上依旧冷漠,“本王只是依法办事,还是说,你觉得但凡是触及到陆家利益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 陆琰怔了怔,在眼前的男子锐利的目光下,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似是想要逃避什么。 “陆琰,这些年你虽然跟着本王出生入死,但是本王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日。”秦景渊忽的朝着窗边走去,他推开窗户,看着院中盛开的桃花,“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便是如此。”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说的。 陆琰看着那孤寂冷硬的背影,眉头深锁,沉声说道:“咱们是兄弟,你说这话,就不怕兄弟我寒心?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陆家的人都动。你明知道,皇上不大喜欢你,若是再得罪陆家……” “你是觉得本王冤枉了安国公府?”秦景渊回过头,墨玉般的眸中掠过一丝暗涌,“还是怕本王有朝一日对陆家动手。” 看着那冷漠的容颜,陆琰心头一个不好的预感袭来,他忽的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你疯了!”他知道他要对付的是谁吗? “本王从来都做本王该做的事情,却枉顾了自己的心意,本王有时候想,这样究竟是对是错。”秦景渊转过身来,看着天空的蔚蓝,“连楚家这样的百年世家都一夕倾塌,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陆琰向后跌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他忽的闭眼,大声说道:“楚家是乱臣贼子,能与陆家相提并论吗?我祖父一辈子兢兢业业,陆家世代忠良,根本……”后面的话,他根本说不下去了,生于官宦人家,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阴私之事,谁家又是真的干净呢。 如楚家那样跟着先祖创下江山的都会叛变,旁的人,岂不是可能更大。 “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陆琰无力说道,他一只手撑着头,沉声说道,“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在这件事上坚持,若是败了,皇长子的下场就是你的结局。若是胜了,留给你的也未必是流芳百世。” “那又如何,此生,只愿再不悔。”那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服年龄的沧桑。 窗外的青石路上,微风拂过,吹散一地花瓣,起舞蹁跹,翻滚嬉闹,一如多年前。 第126章 幽州凌子楚 眼瞅着半月之期将至,晋王也由先前的踌躇满志变的不安起来。他本是想判定私吞军饷之事都是黎屈一人所为,奈何这奏折刚刚报上去就被驳了回来,父皇申饬他办事不力,旁的兄弟也都嘲笑他玩忽职守,甚至好些还跃跃欲试呢。 总之先前还觉得是美差,现在却是烫手的山芋。 大理寺中,晋王坐在案桌前,看着下方受尽大刑,全身遍布伤痕的黎屈,心头恼恨不已,本来是想将黎屈的家眷控制起来的,可是没想到他一早就防备着,任他们怎么也找不到,现在只希望能从他嘴巴里面撬出点什么了。 “大胆黎屈,还不从实招来,只要你是说出幕后指使者,本王定然向父皇求情,对你从轻发落。”晋王一拍惊堂木,沉声说道,饶是他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如何的温润,此刻也是忍不住发火了。 黎屈跪在地上,衣服上的血迹沾染在地上,黑红一片,他蓬头垢面,脸上长满了胡须,独那双眼睛中依旧精神矍铄。 “晋王殿下审了末将不下五次了,这句话也重复了好多遍,可是末将不信殿下。”黎屈一反常态,开口了。 秦清远眼前一亮,知道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连忙说道:“本王一言九鼎,只要你供出幕后黑手,本王会向父皇求情,念在你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妄想独自一人承担这罪名,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你黎家满门抄斩。” “这样说来,末将是不得不说了。”黎屈忽然笑出了声,“也罢也罢,为了那人丢了性命怎么值当,不过殿下,你若是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你真的能做到铁面无私吗?”他看向晋王的眼神透着几分古怪之色,似是在嘲笑,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话一出,秦清远心里一咯噔,蓦地看向地上跪着的男子,心底一个不好的预感出现。 “不管是谁,本王自当秉公处理,你说便是。”秦清远沉声说道。 端王府,一身四爪蟒袍的男子单手背负,快步朝着书房走去,他面容阴沉,说出去的话也是毫不客气,“等下若是这个人没有你说的那般有分量,你等着本王的怒火。”他本来温香软玉在怀,准备就寝,却生生被打断,怎能不怒。 旁边跟着的幕僚小心翼翼说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这位绝对会是殿下成就大业的助力。” 端王冷哼一声,看着幕僚推开门,直接越过他先进去了。他扫了四周一眼,没有人,正准备发怒,忽然眼角的余光过处,一个青色的身影站在书架之下,因为背着光,所以并不显眼,他正翻阅着书籍,看的出神。 这般宁和静谧的气氛让端王原本心底生出的怒火一瞬间熄灭了,他冷骛的眸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人,似是忘了言语一般。 “凌公子,殿下到了。”身旁的幕僚崔志远忽然开口说道。 书合拢的声音骤然传来,那青色的身影转过身来,看了面前的两人一眼,拱手一礼,“见过端王殿下。” 端王眸光紧锁着面前的男子,不,准确来说是个少年,看模样应该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嘛,大概是年岁不大,还未长开,却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尤其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眉目清秀中透着股阴柔之气,可是从通身的气度看来,又带着一股不符年龄的老成。 那么……端王眼神眯了眯,走上前,看着这刚到自己肩头的少年,身上狂暴的气息骤然暴射而出,“你是谁?” “殿下……”身后,崔志远准备接话。 “本王问你话了吗?”端王冷声打断,崔志远连忙闭嘴。 青衣少年毫不避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向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再度拱手,“在下幽州凌子楚。” 幽州,凌子楚?!端王双眼蓦地一紧。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似是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后面的崔志远见端王没有说话,未免尴尬,连忙说道:“今日属下在路上刚好遇上了到莅阳城游玩的凌公子,所以将他邀至府上,引见给殿下。” “能来拜见端王殿下,是凌某的荣幸。”凌子楚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温和极了。 端王回过神来,冷哼一声,“不过一个少年郎,也配来见本王?!” “是吗?看来今日是在下打扰了,告辞了。”凌子楚颔首,转身,放下书籍,欲走。 见状,崔志远脸色大变,连忙阻拦说道:“凌公子别误会,殿下不是那个意思。”说着他走到端王身旁,低声说道,“殿下,这位可是凌氏商行的家主,就是各国帝王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当今天下谁人不知道凌氏商行,这凌氏商行生意势力遍布四国,而且各行都有涉及,乃天下公认的首富,这一代家主年纪虽轻,但是据说手段非常,短短三年,便让凌氏商行的高度上升了不止一层,若是他们有了凌氏商行相助,日后还怕没有银子吗?!所以,此时怎能得罪这位凌家主。 端王面色变了变,看着那准备离开的少年,“你真是凌氏商行的家主?” “殿下这话倒是有意思了,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凌子楚挑眉,低笑一声,“本来是看到老熟人不忍拒绝才到府上拜见的,竟不知殿下如此排斥在下,是在下叨扰了。” “哎呀,凌家主,我们殿下不是这个意思,您不要生气,毕竟您贵人事忙,要不是曾经见过您,就是我也不敢相信你会驾临莅阳城。”崔志远挡在了凌子楚面前,生怕这位跺一跺脚就能让各国震一震的少年离开。要是他被别的皇子给请去了,那不仅是他们的损失,也会是他们未来的威胁。 凌子楚微微一笑,“其实在下也本不欲来莅阳城,只是恰好在这里有一单生意出了问题,又恰好经过东华国,所以就过来看看。” “不知是什么生意出了问题,若是有我们殿下可以帮助的地方,殿下定然不遗余力相助。”崔志远讨好说道。 凌子楚闻言,俊秀的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我凌氏商行在各行业都有所涉及,也是这一两年才开始铸造兵器,这事情在各国都是不被允许的,本来想着做完这一笔就不做了,只是没想到,这最后在收款上出了问题。这几日莅阳城中似乎出了不少事情,就怕这笔钱收不回了。” “凌家主放心,只要我们殿下一声令下,还怕要不回银子吗?”崔志远见能说服凌子楚留下,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只要帮助了这凌家主,还怕往后这凌氏商行不感恩戴德帮忙吗? 凌子楚为难的看了崔志远一眼,“还是算了吧,多谢了。”说着,准备离开。 “难道你觉得本王连这种事都办不到吗?”身后是端王暴怒的声音。 凌子楚转过身来,无奈说道:“如今殿下虽然有陆家支持,可是情况却不容乐观,在下实在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说,是谁?”端王历来强势阴狠,说出的话是绝对的不容置疑。 好在凌子楚也不生气,只叹息说道:“既然殿下非要知道,那在下也只得据实以告了,是南宫家。” 这话一出,崔志远跟端王两人皆是面色大变,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刚刚说什么?他说南宫家购买兵器,那岂不是说他们养了私兵?! “你再说一遍?!”端王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凌子楚的肩,沉声说道,“告诉本王,南宫家怎么了?” 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凌子楚清秀的面上闪过一丝锐利,“放手!” 崔志远见状,看来了自家殿下一眼,“殿下快松手……”怎能对凌家主这般无礼呢。 端王看着眼前这双眼睛里面那一股杀伐凛然,心头一震,不知为何,竟觉得莫名的熟悉,他松开手,沉声说道:“将事情说清楚。” 凌子楚转过身来,淡漠说道:“在下只能说,凌氏商行做事向来讲究诚信,这一次,南宫家触及了我的底线。” “实不相瞒,端王殿下与那南宫家素来不对付,眼下咱们可是有共同的敌人呢,还望凌家主据实相告。”崔志远连忙说道,真是天助他们,南宫家得罪了凌氏商行,这凌家主是如何也不会选择晋王了。 凌子楚点了点头,言归正传,“事实就是,南宫家手中掌握着一支私兵,兵器粮草都是从我凌氏商行所得,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将军饷给我,这也就罢了,说好的八十万两,最后只给了我三十万两。钱对我凌氏商行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南宫家这种做法,我们很不满意。若是殿下能够让南宫家付出代价,我愿意将这讨回的银两送给殿下。 “不愧是商人,算计的倒是清楚,那笔钱讨不讨得回倒是两说,本王不稀罕那些银子,本王要的只是压过晋王。”端王冷哼一声,目光冷厉的看着前方,“本王看这一次晋王还怎么翻身。” 第127章 南宫家被抄 出了大理寺,晋王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任谁都瞧得出心情不大好,他直接跃上一匹马,朝着府中疾驰而去。 这种时候,他需要找人商量,他要理清楚,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院子里面,一身素白长衫的男子披着披风站在院落里面侍弄花草,听着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传来,他神色依旧如常,不紧不慢的将多余的枝桠剪去。 “何事让殿下这般匆忙?” 秦清远看着南冽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不知怎的,骤然踏实了不少。他走到他身旁,抬手屏退了其他人。 “本王已经从黎屈那里知道了军饷贪污一案的主使了。”秦清远低声说道,面上紧绷着。 南冽将花盆放到了架子上,淡然说道:“哦?是吗?那恭喜殿下了。” “你知道那人是谁吗?”秦清远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灰败,早知道如此,他倒不如不问。 “能驱使黎屈的,大概也就那几位吧。”南冽将剪刀放到一旁,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手,朝着一旁的石桌走去,上面正煮着茶。他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转而看着秦清远,“这虽是去年的陈茶,但是味道尚可,殿下请用。” 秦清远此刻哪里有心情品茶,他走到南冽身旁,沉声说道:“你说本王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要将外祖一家揪出来吗?本王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跟黎屈有所勾结。早知道,当初本王就不接这个案子了。” “殿下该庆幸,接这个案子的是你。”南冽品了口茶,看着秦清远淡然说道。 “为什么?”秦清远想也不想的问道,眼下他是进退两难。他看着面前的男子添水烹茶,全然没有焦躁的模样,心情刹那间又有些烦躁。如今,可是火烧眉毛了,他可是做不到他这般镇定。 南冽叹息一声,看着秦清远,“难道殿下真的一无所觉吗?南宫家要支持的是您,论宠爱,您算得上得宠,可是皇上却不让你沾染兵权半分,反倒是景王这个不受宠的儿子经常带兵打仗,建下赫赫战功。至于端王,有陆家支持,皇上那边虽然不大喜欢他,却也还是交托不少事情与他历练。您这边不急,但是不代表南宫家不急。有了兵马,他日就算真的传位诏书上的不是你,也还有扭转的机会。” “本王也猜到了,可是本王没想到他们会去动用军饷,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现在黎屈将这件事说出来了,大理寺并不是本王能控制的地方,指不准那些话已经传到了父皇耳中。你说,本王该怎么做?”秦清远一手撑着头,头疼极了。 “殿下可还记得我先前与殿下说的话吗?只有殿下最适合接手这个案子,这是殿下赢得民心的机会。”南冽端起茶品了一口。 机会?!秦清远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冽,“先生是让我弃车保帅?!这怎么可以!”他豁然起身,双目似是要喷火一般。 南冽放下茶盏,看着秦清远,“难道殿下有别的方法?我要是殿下,现在就去请南宫家的人赶快去自首,也许还能从轻发落。” “你肯定是疯了!”秦清远一拂衣袖,将桌上的东西都摔到了地上,“你这不是在将本王往死路上逼吗?”没了南宫家的支持,他算什么?!他斗得过陆家吗?! “那殿下还有别的方法吗?”南冽挑眉,看着面前气急败坏、激动万分的男子,“更何况殿下难道现在还猜不出,是谁想要南宫家倒台吗?” 秦清远面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是谁要南宫家倒台呢?!他一只手捂着头,除了陆家、白家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别人,也或者是,想到了,却不敢相信。 南冽忽然偏过头看着远方,目光悠远,“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外戚专权,当年太后一族之所以能保全,全都是因为太后睿智,从不将实权下放给族人,这也是皇上尊重太后的原因之一。可是到了殿下这里就不是这样了,南宫家也是久经风雨的大世家,在京中素来颇具贤明,族中人也颇为争气,在朝中担任不少要职。就好比皇上不喜欢端王一样,其实他真正不喜欢的是陆家,从前他需要你来牵制端王,自然会对你百般恩宠,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剪除了南宫家之后,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本王了。”秦清远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颤抖,帝王之心太过莫测,想想他后背就直发凉。 南冽看了秦清远一眼,微微一笑,“殿下多虑了,这是皇上给你的一份答卷,在考验你,可见,他是器重你的,端看你怎么选择。” 选择?!秦清远深吸一口气,若是没了南宫家的支持,以后他要如何跟端王抗衡,这满朝文武,还有谁会继续跟随他。他转过身,只觉得头疼的紧,不行,他要好好想想。 “时间虽然紧迫,但是殿下还是要想清楚的好。”身后南冽告诫的声音传来。 秦清远身形顿了顿,直接离开。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南冽将桌上摔倒的杯子放正,叹息一声,“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早已经注定。谁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待到秦清远去南宫府找南宫敬德的时候才得知,南宫敬德带着人出城去了,还未回来,他的心彻底凉透了,只盼望着他能快些回来。 可是第二日,莅阳城中又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在城郊的一处别院中,搜出了五十万两官银,是朝廷专门拨给北地的军饷。而这处别院正是南宫家的,刚刚好官兵去搜查的当晚,南宫老将军也在这别院中,一时间人赃俱获。 整个莅阳城闹翻了,原来南宫家就是黎屈背后之人,北地那一百万两军饷竟然是被南宫家给贪墨了。 不少人唏嘘有之,谩骂有之,南宫家的名声跌到了谷底。 同时又有一个声音传出,当年南宫家一力证明皇长子谋反,对于这种枉顾兵士性命的贪官的话能信吗?不过很快这个声音就被压下了。 下午的时候,南宫家就被控制起来了,府中上下皆不得外出,至于南宫敬德直接被关押到了天牢之中。 这一次带兵将南宫敬德抓获的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有铁面阎罗之称的于谦,他本来是奉命巡查夜煞公子的下落,听说夜煞公子在城郊出现,这才带人前去,没想到就抓到了贪污一案的主谋。 南宫敬德从被抓捕的时候,一直声称自己冤枉,是有人陷害,可是当晋王拿着一纸奏折状告南宫敬德以权谋私,贪污军饷之时,整个莅阳城沸腾了。 连亲外孙都出来指证,这南宫家这次是清白不了了。 原本在御书房外跪着求情的德妃在听说了事情之后,直接昏死了过去。 晋王跪在御书房外,表示愿意替外公赎罪,一时间京中之人无不称赞他孝顺有加。 这期间与南宫家亲近的人多数明哲保身,但是也有一些拿出南宫敬德功绩说事,请皇上从新发落。 皇上那边似乎也有松动,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又爆出了另外一个消息。 “南宫家私自购买兵器,还养了一万私兵。” 整个朝堂沸腾了,这几日全部都是参奏南宫家居心叵测,意图谋反,请求皇上将之满门抄斩。 甚至还有人说,晋王跟这事都脱不了干系。 好在先前晋王揭发了南宫敬德,所以夸赞的声音还是居多。皇上这边只让他回府好好歇着,另外还赏了不少东西安抚他。 一时间人人猜测,皇上这是打算彻底扶植晋王上位了,剪除外戚干政的隐患,那就是打算立他为太子了?! 对于立太子之事,皇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对于南宫家的处置很快下来了,这次是连审问都不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宫敬德,叛乱犯上,枉顾皇恩,擅养私兵,欲图谋反,三日后,南宫一族,九族问斩,未满十六者,发配边疆,永不得回京,南宫一姓,五代不得入朝,钦此。” 查出私兵一事的当天,皇上身边的公公带着圣旨去南宫家颁了旨意,然后将南宫一族所有人都押入了天牢,听候处决。 和颐苑中,叶凌汐听着外面的传言,心下冷笑不已,倒是没想到晋王这么聪明,知道站出来指证南宫家,这荣宠是保住了。不过,他以为这就完了吗?咱们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真正揣测的清楚呢。 一万私兵,哪位帝王能够容忍?! 当年,他们不是都说大表兄欲图谋反吗?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让赫赫声名的桓王府血流成河,满门抄斩,今日她用同样的罪名,让他们也尝尝被世人唾弃,横尸于世的滋味。 当年,他们不也是一口咬定楚家拥兵谋反吗?为此他们可是被不少人称赞刚正不阿、不同流合污。 今日,她也要他们遗臭万年,让南宫家永世不得翻身! 不知道她的好外公知道她还活着,会是什么反应。 第128章 楚楚,你对本公子真好 陆府,泰和堂,年过花甲的老者坐在首座之上,神色间满是凝重之色。 “这一次,你们太冲动了。” 下面两个中年男子分坐在两侧,其中年纪稍小些的看着上方的老者,低声说道:“父亲大人,这南宫家覆灭了不是好事吗?” “你懂什么!”陆相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低喝一声。 倒是陆家大老爷陆正接口说道:“是儿子们思虑不周,可是当时情势,若是我们的人不站出来,怕是也有旁人站出来。” “这一次是咱们被人给利用了。”陆相皱眉说道,那双睿智的眼中透着几分锐利,“端王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知道南宫家养了私兵?” 陆方看了大哥一眼,得到大哥的示意,连忙说道:“回父亲的话,端王殿下最近结交了一个人,是幽州的凌子楚,正好南宫家从他凌氏商行买了粮草与兵器,可是南宫家却一直拖欠银两,正好那凌子楚路过这莅阳城,八成是少年性子,禁不住欺负,就找了过来。恰好去了端王府上,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凌子楚?!”陆相低喃一声,“一个小小的商贾,竟然让莅阳城一大世家灭族,凌家的人各个不是等闲之辈。” “父亲这话言重了吧。”陆方小心翼翼的说道。 陆相冷哼一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南宫家出事,他凌子楚就来了这莅阳城,世上没那么多巧合。去,去查查那个凌子楚现在在什么地方。凌家的人各个都是狐狸,别让端王跟他走的太近,他那点手段,根本就不够看。” 陆正与陆方两人面面相觑,最终都应下了。 两个儿子走后,陆源依旧坐在椅子上,他抬头看着三月的天,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短短三年,楚家灭了,南宫家灭了,接下来会不会轮到陆家了。 最近莅阳城中风头最胜的就是晋王了,端王因着陆家,一直都备受瞩目,倒是那个景王不显山不露水的,办起事来也不含糊。 有人说,这次刑部的于谦会去搜查城郊,都是这位景王授意,不管真假,这一次他是注定要陷入朝堂纷争了。 陆家这一辈就只有一个陆琰拿得出手,可是,生在这乱世,怕是注定波折了。 麟趾宫中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传来,德妃死死瞪着下方的男子,“你个混账,那是你亲外公,你怎么下得去手。” 秦清远头偏着,一只手落到了被打的脸颊上,慢慢偏过头来,看着一脸愤怒的母妃,惨然一笑,“母妃以为我愿意吗?我若是不揭发外公,等着别人来揭发,到那个时候,就连我也说不清楚了。这一切都怪外公,好端端的,私吞什么军饷,你可知道这段时间我面临的压力吗?” 德妃气的心口上下起伏,她指着秦清远,怒骂一声,“混账,有你这样说你外公的吗?你外公做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你!” “若真是为了我,就该将事情做的稳妥些,明知道父皇疑心重,竟然还做的那般明显。况且,外公真的是为了我好吗?他为的不过是他南宫家的权势,一万私兵,我竟然被蒙在鼓里,若是真有用得着的一日,你说那个时候发号施令的人是他,还是我呢?”秦清远冷笑一声,他站出来揭发外公是不对,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外公瞒着他养了一万私兵,他比谁都清楚兵权的重要性。外公他们也是在防着他吧。 德妃话语一噎,连忙说道:“不是这样的,你外公他……” “母妃不必为外公辩解,事已至此,我也不怪他了。虽然南宫家倒了,可是母妃还会宫中端正祥和的德妃娘娘,往后那些替南宫家求情的事情就不要做了,会引得父皇反感的。”秦清远淡淡说道。 “你……”德妃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怎么生出了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东西来了。 秦清远似是看穿了德妃的想法,似笑非笑的说道:“当年母妃对姨母一家也未见得有半分的同情,同样是亲人,这一次,母妃就不必伪装了。” 德妃愣了愣,看着眼前桀骜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脱离她的掌控了。 “别人也就罢了,晓儿不能出事。”德妃终于端正了姿态,看着秦清远沉声说道。 秦清远点头,“她怎么说也是我的表妹,我也不希望她受牵连,好在太后喜欢她,有太后护着,父皇不会将她如何。” 听着这话,德妃放下心来,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沉声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你所有的依仗都在南宫家身上,没了南宫家,你有把握赢过其余皇子吗?” “没了南宫家,我就是父皇最放心的儿子,若是我再娶了父皇最喜欢的外甥女,父皇只会更加器重我,就连太后也会帮衬着我。”秦清远走到下首的位置坐下,看着德妃,凝声说道,“端王虽有陆家扶持,可是父皇最不喜的便是他,至于秦景渊,最近他可是得罪了陆家。” 德妃眉头紧了紧,皇上多疑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这样太铤而走险了,好在原先跟着皇儿的那些大臣并没有倒戈,若是娶了重光郡主,也许一切真的如皇儿所想。 看来,她得好好再筹谋筹谋了,本来还想着有私兵,到时候就算是逼宫也有胜算,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南宫家的判决下了,安国公府母子二人意图谋害当朝郡主的事情也要结案了,因为涉事的两人都是有品阶的,所以这事情最后要上报皇上才能判决。 可是就在这时,宫中忽然传出消息,齐嫔怀上龙种了,东华帝龙颜大悦,毕竟自六公主之后,皇宫之中再未有过喜事,就是几位成年皇子的府中也鲜有子嗣降生。 一时间封赏无数,也恢复了齐嫔的封位,连带着对安国公府母子的判决也滞后了。为了保住齐嫔这一胎,皇上特赦那母子二人先行回府。 彼时叶凌汐却管不了这些,叶凌汐一身夜行衣走在院中,看着前边站着的阿初,淡然说道:“带我去天牢,依照你的本事,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 阿初这段时间跟着叶凌汐,对于叶凌汐的秘密知道不少,本来还想着公子怎么会看上一个普通的世家女,竟没想到这位未来主母来头这么大,凌氏商行的家主啊,天下首富。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阿初欲言又止,目光不自觉向着旁边看去。 叶凌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瞬间看到了某位正搔首弄姿的公子爷,她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了僵。 “楚楚,去天牢怎么能不叫上本公子呢,有本公子保驾护航,任何人都伤不到你。”君千澜蹭到叶凌汐身旁,献宝似的说道。 你当那是逛街啊,叶凌汐忍不住对面前的人翻了个白眼,她看了一旁的阿初一眼,她就知道有了他,她任何的决定都瞒不过旁边这只骚狐狸。 阿初有些心虚,依旧忍不住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哎,楚楚,你别走啊。”眼瞅着叶凌汐不理会他径直往前走,君千澜慌了,连忙追了上去,委屈说道,“好歹我也帮了楚楚不少忙,可你为何一点儿表扬都没有,还不理我。” “那多谢七皇子帮忙了,七皇子做的很好,现在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叶凌汐看都不看他一眼,气势汹汹的往前走。 君千澜一边走一边赔笑,“是我错了,是我的不是,没有表扬就没有表扬,楚楚不理我,我理楚楚就是了。” “……”七皇子,你的底线在什么地方?!叶凌汐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你没病吧?” 七皇子煞有介事的摸了摸头,“很好啊。” “那就是脑子有问题,好了,我有正事,你别掺和。”叶凌汐不想跟他多说废话,她真不明白,这君千澜怎么这么黏人。 君千澜忽然拉住叶凌汐的手臂,灯火照耀下,他俊美的脸忽明忽暗,那双琥珀色的眸中光华黯淡,透着几分孤寂,像是被抛弃的孩童一般,正亟待被人温暖。 “楚楚,让本公子跟着你,好不好,本公子会听话的,不会坏你事。”这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乞求,像是生怕被抛下,死命抓着最后的稻草。 叶凌汐看着面前的男子,总觉得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悲伤,他看似霸道,却更像是一个急需要温暖的孩子,他虽然性情乖张,对她却是不坏。看着他这般无助彷徨的模样,不知道为何,心房处忽的有些堵。 “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叶凌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妥协,她做事速来说一不二,从前不少兄弟都说她太较真。 听着这话,君千澜眼底似是有烟火绽开一般,一刹那间绚烂极了,他忽的一把抱住叶凌汐,“楚楚,你对本公子真好,本公子好喜欢你。” “啪”的一声,一个脆响,叶凌汐一脚踢开身前的男子,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君千澜……”竟然敢占她便宜! “对对,就是这样,君千澜,楚楚以后若是再唤本公子为七皇子,本公子就抱你。”某位公子摸着自己被扇了的脸,嘻嘻笑着说道。 “……”叶凌汐有种想要将这张脸揉碎的冲动,竟然还敢威胁她,他再敢抱一次,信不信她剁了他,她才是脑子有病去同情这恶劣的骚狐狸! 第129章 再闯天牢 天牢之外,两个身影骤然落地,叶凌汐走在君千澜身侧,离他三尺之远。 君千澜自然看穿了叶凌汐的动作,咂咂嘴,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起朝着天牢的方向走去。 刚刚一进门,就碰到了守卫。 “你们……”然而话还未说出,一道银光闪过,守卫当场毙命,一路之下,畅行无阻。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的动作,这个年纪武功就能如此登峰造极,说他是妖孽,诚不欺人。 “楚楚,是不是被本公子惊才绝艳的武功惊住了,只要楚楚喜欢,以后本公子教你。”身侧,君千澜忽然探过脑袋,眨巴着眼睛讨好说道。 叶凌汐冷笑一声,“不用了,你留着当看家绝学吧。” “咱们是一家人,本公子的,就是你的,你不用客气的。”君千澜认真说道。 “……”不想跟他说话怎么办,叶凌汐现在想着要不要在耳朵里面塞两团棉花。 走了一路,终于找到了关押南宫敬德的地方,因为他是重犯,关押的牢房是单独的。 似是听到了天牢里面脚步的回声,坐在地上的老者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暗处两团黑影,他昏花的眼睛眨了眨,似是想要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 叶凌汐看到南宫敬德的模样时,说不惊讶是假的,前几日看着倒是精神,没想到现在头发已经花白,面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像是即将行将就木一般,比先前可是老了十岁不止。 “你们是谁?是晋王派你们来救老夫的吗?”那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极为费力,说话的人亦然。 晋王来救他?!叶凌汐心头冷笑一声,他还在做梦呢,从晋王指证他开始,就表示,他已经放弃南宫家了,也是,现在的南宫家是陛下的心头大患,谁敢求情。 “南宫老将军莫不是出现幻觉了吧,晋王殿下如今应该再附上筹谋着,怎么才能跟你南宫家撇清关系,怎么才能让你死的更早些。”叶凌汐向前一步,看着地上垂垂老矣的人。虽然才三年,可是记忆中他的样子已经模糊。 小时候,她们楚家三姐妹就与这位外公不大亲近,理由嘛,她们都是孝顺的人,外公不喜欢娘亲,对娘亲不好,她们自然也不会喜欢他。 不过外公对她们倒是尚可,不过多半是面子上的活,谁让她们是楚家人。 可是就算再不喜欢娘亲,娘亲也是他的骨肉,他怎么能看着她无辜枉死,还有大姐二姐,她们是他的外孙女啊! 她恨他的奸诈阴险,更恨他的冰冷无情。 “不可能,远儿最是孝顺,他不会置我这个外公于不顾。”南宫敬德辩驳着,不知道是不是眼睛不好使了,他的眼神根本没有焦点。 叶凌汐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看来是年岁大了,不中用了。 “可是比起孝顺,这种时候他更应该明哲保身才是,若是被你们给拖累,他怕是不仅登不上皇位,就连这亲王之位也未必保得住。身为他的外公,你应该也是赞成他这样做的吧。”叶凌汐似笑非笑的说道,对于南宫敬德这样自私的人,就该用这种方式刺激他。 “不,不会的,远儿不会这样的。”南宫敬德挣扎着起身,整个人情绪有些激动。从他关进来,他就没想过自己会一直被关下去,远儿一定会救他的,他需要南宫家。 “你以为南宫家还是晋王的助力吗?难道你还看不出来,真正想要南宫家覆灭的人就是当今圣上,否则黎屈为何到了最后关头才松口,为何这次主审的人是晋王,可怜南宫家主你一直没有看清楚状况,还以为自己大计将成,殊不知你一直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真是可笑。”叶凌汐讽刺说道,“有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南宫敬德忽然止住了动作,整个人像是被神秘冻住了一般,他呢喃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样的遭遇,似曾相识。 “当年你们构陷楚家,应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你们会跟楚家是一样的结局吧。”叶凌汐看着南宫敬德那一脸懵然的表情,继续说道。 楚家?!南宫敬德骤然回过神来,隐约之中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糊的影像,他忽的皱眉,“你是谁?” “事到如今,南宫老将军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连我都不得不夸奖自己竟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你应该惊讶,为何送走了官银又被送回来了,而且还足足多出了二十万两,没错,那是我送给你的,既然你这么喜欢银子,我送给你陪葬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叶凌汐冷笑出声。 南宫敬德瞪大眼睛,“是你陷害老夫,你到底是谁?” “陷害?难道南宫将军没有贪墨军饷?!当然,你只是没有贪墨五十万两,难道你没有私养兵士,当然,你只养了五千。”叶凌汐似笑非笑的说道。 南宫敬德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是谁,是谁对他的事情这般了若指掌,而且还要置他南宫家于死地,不会是陆家,陆源那个老东西不会这么蠢,南宫家倒了,下一个指不定就是他陆家,那么…… “你是楚家的余孽!”南宫敬德非常笃定的说道。 楚家的余孽?!叶凌汐轻蔑的看着眼前龙钟老态的人,那以后他南宫家幸存的人,是不是也该称为南宫家的余孽。 “皇上不会放过你们的,就算皇上忌惮我们,可是你楚家才是他的心腹大患。哈哈,知道为什么吗?”南宫敬德忽然大笑出声,似是在发泄着什么情绪,“可怜楚家人世代忠良,却被帝王机关算尽,真是愚蠢,愚蠢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叶凌汐沉声说道。 “皇上不会放过楚家的,不会放过楚家的,哈哈!楚家灭亡,东华万世永昌。”南宫敬德像是没有听到叶凌汐的话一般,兀自说着语无伦次的话,在牢房里面乱跳着。 叶凌汐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莫不是疯了不成,她看了南宫敬德一眼,嘴角漫过一丝嘲讽之色,“我知道你没疯,你是怕我杀了你吧,只是你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逃过吗?我的好外公!” 南宫敬德忽然停止了动作,目光涣散的双眼骤然有了神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象,他没听错吧。 “你到底是谁?”南宫敬德忽然朝着叶凌汐扑腾过来,好在有铁栏杆阻拦,他靠近不了叶凌汐,饶是如此,君千澜的眼底也是警惕万分。 “外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吗?哎,真是无情,从前你还夸我,根骨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敏锐好学,是读书的好苗子,如此文武双全,方不负楚家与南宫家的名声。你还说,将来我之成就必然超越你,超越父亲,我会是东华流芳百世的帅才……”叶凌汐的声音缓缓而出,其中嘲讽意味更甚,她看着南宫敬德的眼神一点点被恐惧填满,心头只觉快意非常。 “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你早就跟你那死鬼父亲一起死在了雁荡山。”南宫敬德向后跌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慌乱说道,“不,你是鬼,你一定是鬼。” “鬼,是鬼……走开,走开!”南宫敬德抬手在空气中胡乱扑腾着,似是在赶着什么东西。 “小凌,别过来,别过来!” “外公没有害你,外公没有害你。” 叶凌汐冷眼看着南宫敬德的样子,她不过说了实话,他就怕成这样,真是丢尽了军人的脸面。 “这下子,八成是真的疯了。”一旁,君千澜忽然插嘴说道。 叶凌汐点头,“若是没疯,就直接结果了他,若是疯了,留着倒是有些用处。” “你想利用他来制造流言?”君千澜皱眉说道,“万一被发现了……” “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叶凌汐反问,看着君千澜难得正经的模样,“倒是想不到你这般关心我的安危,不过没有人跟你一样,这般聪明。” 君千澜眼底眼底血光一闪,嗖的一声,什么东西飞出,随即是一个闷哼声,接着有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叶凌汐蓦地看过去,南宫敬德已经倒在了地上,显然已经没了声息。 “你……”叶凌汐皱眉看着身旁的男子。 君千澜也看着她,琥珀色的眸中冷寂一片,“也许这世上就有第二个人,能跟我一样猜测出你活在别人的身体里,没必要拿你的命去赌,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叶凌汐愣了愣,看着面前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的凝重之色,忽而觉得,这个盟友也不是那般不靠谱,看来,无论前世今生,她身边的朋友都是值得托付的。 “要是我作为楚凌还活着,也许我们能成为兄弟。”叶凌汐忽然感慨一句。 “……”君千澜嘴角抽了抽,谁要跟你成兄弟了,你要是作为楚凌还活着,估计这架早就干上了,虽然,现在这身体里住的是楚凌,可是那还是有差别的。 “唔……”君千澜忽然倾下头,捂着心口,闷哼出声。 第130章 君千澜的异样 听着这痛苦的声音,叶凌汐脸色微变,看着面前的男子,“你怎么了?”他头低着,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君千澜将头埋得很低,只回答说道:“本公子没事,老毛病了,楚楚别担心。”可是他的声音中却在轻颤着,透着几分虚弱。 叶凌汐知道他是真的不舒服,不由说道:“我们快走吧。” 而在这时,天牢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叶凌汐心一紧,“快走!”她拉住身旁的男子就往外跑。他现在不舒服,他们可得赶快离开才是。 出了天牢,正好撞上一队巡逻的守卫。 “大胆,竟然敢闯天牢,来人,将他们抓起来。” 叶凌汐看着那些人,还好,也就三十多个人,她应该可以应付一些,替君千澜减轻压力,然而就在这时身旁的男子周身煞气骤然弥漫开来,身体像是一阵风似的冲入了那些守卫中央。 “你……”叶凌汐想要阻止,可是根本来不及,然而看着他快若闪电的动作,顿时发现,自己担忧太多了,只是心里依旧为他的身体担忧。老毛病吗?早前就听说,他身子并不大好。 天牢之外厮杀声、惨叫声漫天,那黑影来去如电,手中银光闪烁,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肢体分解,头颅、手臂纷纷扬扬朝着四周飞散。不消片刻,所有守卫尽数倒地。惊魂刃下,鲜血一点点滴落在地上,潋滟成一朵朵妖娆的花,那风姿卓绝的男子忽而转过身朝着叶凌汐看过去,邀功似的说道:“楚楚,本公子早就说过,只要有本公子在,没有人能够伤害你,我们可以走了。” 可是叶凌汐却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看了地上散落的肢体一眼,再看面前的男子,整个人呆愣住了。 男子长发如瀑,俊美无俦的脸上妖娆中透着几分邪魅,额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血纹,形状诡异,那双眼眸更是如鲜血一般红艳,整个人如地狱鬼魅,浑身散发着地狱般的气息,见女子不理她,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再次喊道:“楚楚,你怎么了?”说着,朝着她走过来。 看到他过来,叶凌汐骤然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冲着他微微一笑,“走吧。”她撇开眼,尽量不去看眼前的人。 只是脑海里面不自觉的回想起上次劫天牢时被他救下的情景,与今日似有重叠。只是那个时候她恰好昏过去了,所以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她真的不知晓。 师傅曾说过,双眸赤红,额间出现诛天血纹者,若非魔,便为妖邪。 “楚楚,手给我。”君千澜忽然冲着叶凌汐伸出一只手,那妖冶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防备,那双眸子虽然血红一片,可是仍旧能让人联想到单纯无辜。 叶凌汐看了看他的手,这一刻不知道为何,竟有些不忍心甩开他的手,生怕这张脸上出现失望,痛苦。她忽而抬头,冲着他微笑,“好。”手,毫不犹豫的放入了他的掌心。 不知道为何,她相信,他并不会伤害她。 感觉到掌心的柔软,君千澜血红的眸子动了动,眸中尽是欣喜,他看了叶凌汐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她温和宁静的容颜,终是忍住了,享受着这安宁的时刻。 城郊云和居中,一身雪白貂裘的男子坐在院中独酌,目光盯着头顶的月亮,身旁一个黑衣男子陪坐着,似是有些坐立不安,目光不时看向夜空,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才给人当了几天手下,就这般忠心了。”司南珏轻笑一声,饮了一口酒,面上惬意极了。 阿初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我们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些,至少应该告诉她一声,若是……” “你实在不必担心她的安危,上次你们公子不也没对她动手?真要杀她,怕是早杀了。现在不过是对她的一个考验罢了,若她经不住考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她迟早得知道这件事。”司南珏淡淡说道,那一双眼睛深处,淡漠极了。 阿初低下了头,对于叶凌汐,他并没有司南珏说的那般忠心,不过,却也不讨厌她,私心里,他并不想她死在公子手上。 “如果她这般轻易的死了,倒是我们先前高看她了。”司南珏放下酒杯,伸了个懒腰,“好了,时辰不早了,本神医也得回去休息了,回头告诉你主子,别天天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亏损了身子,本神医可不治。” “……”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活腻了不成。看着那独自离开的身影,阿初无奈扶额,为何一个个都这般任性,做属下难,做人家夜煞公子的属下更难。 天牢被闯,直接惊动了刑部,等到刑部尚书于谦带着人来的时候,地上全部都是尸体,死状极为残忍,不少人的脖子直接被利刃削下,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待到天牢中查看的时候,竟发现南宫敬德被人用利刃割破了喉咙,当场毙命。于谦瞬间命令京城戒严,派人搜捕可疑人物,他则是进宫向皇上汇报此事。 景王府凌云阁中,秦景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苍茫的夜色,整个人神色说不出的凝重。 “倒是没想到有人比我们还希望南宫敬德死。”身后一个低笑声传来。 秦景渊皱了皱眉,墨玉般的眸中暗涌一片,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低沉,“近来京中似乎比从前乱了不少。” “你是说夜煞公子吗?”修子遇止住笑,他整张脸都被衣帽给挡住了,翻阅着手中的书卷,透着几分闲适。 秦景渊紧锁着眉,低声说道:“不是他,具体是什么人本王也不清楚,但是总觉得有另外一股势力介入到当年的事情中。” “明瑜郡主?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修子遇接口说道。 “不是明瑜,她这几日并未有什么动静,一直闭门不出。我听说,阿白死了。”秦景渊俊朗的脸上微微一紧,似是触动了什么心事。 “啪”的一声,书掉落到了地上。 修子遇愣了片刻,低声说道:“是吗?那她的确该是很伤心。”他倾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籍,“如今京城人都说是你在背后设计了南宫家,目的是打压晋王,谁让黎屈曾经是你的部下,都在传他的供词都是你授意,当日夜煞公子劫天牢的时候,你恰好出现在天牢外,你那时是为了保护他。” “他不会相信的。”秦景渊面不改色的说道。 修子遇拍了拍书上的灰尘,戏谑说道:“是啊,皇上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诬告,他亲自授意的供词,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次,保不准他在心里记了你一功呢,咱们景王殿下怕是要出人头地了。”数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那传出流言的人,未必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怕是想要让你与晋王决裂,被端王打击,毕竟冒出头的钉子,还是打回去最为稳妥。那人,是在针对你,我目前猜不到是谁,陆家那边这种时候都会明哲保身,晋王现在自身难保,怕是也不会顾及这些,我在想,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的人吗?这世上恨他的人……秦景渊脑海里面骤然晃过一个身影,他眉眼紧了紧,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之色,“我不知道。” “我担心是明瑜,这些年她对你误会颇多,每次见你都没有半分好脸色。”修子遇担忧说道,“这些年若不是你庇护,何叔他们哪里能在莅阳城隐藏下去,就是南疆那边,你也颇多照拂,上次你去天牢,明着是路过,实际上不过是担心他们冲动行事中计,前去保护。这次,若是没有你指点于谦去城郊搜查,若不是你布下天罗地网让南宫敬德逃脱不得,于谦那样的文弱书生可抓不住南宫敬德这个老狐狸,可是他们却未必这样想,毕竟当年楚帅的死……” 秦景渊并没有接话,他看着窗户外面,面色似铁一般刚硬,整个人陷入了久远的思绪中。 和颐苑中,君千澜将叶凌汐送回,看着叶凌汐进了屋子才走,这一次他倒是老实听话,没有缠着闹不走。 似是察觉到院子中的人已经走了,叶凌汐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来,这一路上,君千澜倒是如常,可是她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倒不是怕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国皇子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夜煞公子已经让人惊叹,没想到他竟是世上最神秘诡异的诛天妖邪,受万世诅咒之人。虽然鬼神传说不可尽信,可是……师傅也说,这样的人,生来先天不足,为苍天所弃,活不过二十岁。 想到那张俊美妖娆的脸,虽然他说话很聒噪,做事很毛躁,可是为人却是不坏,至少到目前为止帮了她不少,想到他活不过二十岁,心里不免有些惋惜。据说西凉帝很宠爱他,为何他会是如此这般模样。 第131章 招揽凌子楚 第二日,京城里面流言四起,南宫敬德在天牢中被夜煞公子所杀,至于原因,众人猜不透,谁让夜煞公子心思太过诡谲,不过多半是说夜煞公子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 又联想到近些时日夜煞公子在京城出没,多半是因为金主在此,那么能请动夜煞公子的又是何人。不少人将目光看向了那庄严古朴的府邸,除了陆家,还有谁人。 只是陆家为何要在此时杀了南宫敬德,那南宫敬德明明已经被判处了死刑了啊。 一时间又是争执不下,倒是晋王这次立下大功,皇上赏了好些东西下来,至于景王则是被人弹劾,私自带着府兵在宵禁时出府,不将律法放在眼里。甚至还有人弹劾,景王与刑部尚书于谦过从甚密。 这些人多半是晋王的人,朝堂之上,东华帝怒火大起,当着众人面将奏折甩到了景王脸上,责骂他桀骜不驯,屡教不改,枉顾皇恩。倒是没有说他与于谦结党一事,众人虽觉得景王被骂与预期差不离,可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下朝之后,秦景渊走在最后面,他素来与这些朝臣的关系很冷淡,众人也知道他的性子,所以在经历几次失败后,甚少有人愿意主动与之结交,但是多半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六弟,等等本王。”身后,秦清远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景渊偏过头,看着来人,淡漠说道:“四哥有何指教。” “本王只不过是好奇,六弟今日为何引得父皇大怒。那些弹劾所说都不过是小事,父皇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在众人面前如此落你的面子才是。”秦清远叹息说道。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结党营私若是小事,那四哥改天也被人这样参奏试试?” 秦清远一噎,眼神微冷,他这是意有所指吗?倒是没想到他藏的这么深,竟然一直在算计他,此次南宫家被覆灭,差点让他遭受重创。好在他及时摆明立场,才赢得了父皇的信赖。 “六弟是非要跟本王作对吗?你该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一个没有母族庇护,被父皇不喜忌惮的婢生子,有什么资格跟他争。当年,风光无限、尊贵无双、占尽天时地利的桓王最后不也是败在他手中,被他亲手给送上了刑场吗?! 秦景渊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看都不看秦清远一眼,转身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秦景渊心中一阵气闷,眼神冷如刀,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端王府中笙歌漫漫,水袖缭绕,舞姬们各个舞姿翩迁,一双双秋水欲拒还迎的看着上方贵宾座上的人。 端王靠在软榻上,神色慵懒,任由身旁美人端着酒杯喂着酒,眼角的余光却是看着下首端坐着的青衣锦袍少年,眉头紧蹙。 青衣少年对面陪坐着的是崔志远将端王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端王这是即将发怒的前兆,心下不免担忧,连忙冲着对面的少年使了使眼色。 可是少年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兀自端坐着,不动不语。 “怎么,本王府中的酒不好喝吗?”端王忽然推开身旁的美人,坐起身,目光冷骛的看着青衣少年,眉目间尽是戾气。 崔志远连忙起身告罪,“殿下息怒,殿下息怒。”说着看着对面的少年使眼色说道,“凌家主,还不快敬殿下一杯,这宴席上,哪有不喝酒的。” 端王冷哼一声,看着凌子楚,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崔志远的话。 凌子楚看了眼桌上的玉杯,倏尔一笑,“实在是抱歉,凌某素来不饮酒。” “你算个什么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端王眼神一眯,震怒出声。他素来受惯了万人追捧,今日岂能在一个小小商贾这里折了面子。 崔志远是知晓端王的脾气的,虽不知道今日端王为何发难,但是他素来都知道这位主子的脾气不大好。他挥退厅中的舞姬,冲着凌子楚小声说道:“凌家主,还不快向殿下赔罪,你也是的,小酌一口赔个罪事情就罢了,殿下大度,不会跟你计较的。”两边都不能得罪,崔志远自然知晓要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凌子楚抬眼看了端王一眼,清俊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冲着他拱手一礼,“今日多谢殿下款待,看殿下心情好像并不大好,那凌某也就不叨扰了。”说着,转身欲走。 崔志远见凌子楚去意已决,心头顿时慌乱不已,连忙说道:“凌家主且慢,这都是误会,是误会。” “你想走,有问过本王没有?!”端王拍案而起,怒火腾腾的看着那桀骜的少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 凌子楚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对上那盛怒的眼眸,“殿下以为身为一介亲王便能主宰一切?凌某不才,却也知道如今这东华做主的还是当今圣上,怕是当今圣上见到凌某也未必会如殿下这般强迫凌某。” 崔志远见状,连忙冲着端王使了使眼色,这凌子楚说的可是实话,凌氏商行富可敌国,其经营行当渗透于各行各业,得罪了他,他一个不高兴撤销了在东华的经营,到那个时候,东华怕是很快就会陷入危机,若旁的国家趁虚而入,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各国素来对凌家人都颇多尊重,据说凌家家主每到一国,帝王朝臣无不郑重待之,可比那些出身贵胄的人还要受重视。其实不只是因为凌家富有,还因为凌家是幽州之主,眼前这位凌家主就是幽州的少城主。说到幽州,不得不说到幽云十六州,那里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其间各种势力纷杂,极为混乱,各国都有心插手内政,可惜当地豪绅势力太大,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各国通常对之都十分放任不管,可是独独这幽州完全掌控在四国皇族之外的人手上,治安极为有序,民风淳朴,百姓富裕,独树一帜。 “凌家主,殿下不是那个意思,殿下为人素来直爽,所以才会想着与你畅饮一番,并没有看低家主的意思。”崔志远再次充当和事佬,“这酒家主喝不了,不若让在下代替家主吧。” 对于凌子楚的话,端王知道是事实,凌家的地位素来都是超于常人,可是让他主动认错,那是不可能的。 “崔先生客气了,实在是凌某年岁还未及冠,家中长辈不允许饮酒,众所周知,凌家家规甚严,凌某不敢触犯。”凌子楚冲着崔志远歉声说道,“不若以茶代酒?” “对,对,以茶代酒!”崔志远连忙吩咐人倒茶,又走到端王面前帮他斟了一杯酒,递到他手上。 这话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下,端王的脸色也跟着和缓了一些,终是端起了酒杯。 “在下敬殿下一杯,算是赔罪。”对面凌子楚率先举杯说道。 端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将酒喝完。 凌子楚见状,也将茶水喝完。 “这话嘛还是要说清楚的好,免得生了误会。”崔志远一旁笑着说道。 端王重新坐到座位上,凌子楚却是依旧站着。 “凌家主,快请坐。”崔志远招呼着,同时问道,“不知凌家主这次打算在莅阳城呆多久?” 凌子楚没有坐下,而是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说道:“这边近来有些生意要安排,兴许要待上一段时间。” 这话一出,崔志远眼底一亮,随即笑着说道:“是啊,看凌家主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莅阳城,是该多停留段时日,好让咱们尽地主之谊才是。” “多谢殿下厚待,凌某在此处有朋友,就不麻烦殿下了。”凌子楚婉转拒绝,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也不早了,凌某就先告辞了,今日还是多谢殿下款待。” 端王闻言,脸色骤变,目光冷骛的看向那纤弱的少年,正准备发怒,崔志远却是在他前面开口了,“即使如此,我们也不便挽留,让在下送家主吧。” “不必,凌某识得路,请留步。”凌子楚说着,微颔首,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端王看了崔志远一眼,冷哼一声,“如此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你竟然敢推荐给本王,他难道不知道,本王是有意招揽他吗?” 崔志远看了空无的门口一眼,转而看着端王摇头说道:“殿下息怒,若是这凌子楚轻易的被殿下招揽到,可见他并不是真心,这种人素来有几分傲骨,第一次拒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殿下要有耐心。这商人重利,只要殿下开出的条件让他满意,还怕他不好好替殿下做事。” “一介商贾,真的值得本王费心思吗?”端王皱眉,眼底满是怀疑。 崔志远微微一笑,神色间带着几分莫测高深之色,“殿下,可能不知道幽州的一句传言,得子楚可得半壁江山,说的可不单是他的财力,还有他的智慧。这次南宫家倒台,不得不说有着凌子楚的功劳,不然谁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万两官银。若不是晋王这次聪明,怕是他也要受牵连。这种人性情狠绝,谁得罪他下场都不会好,所以我们只能结交,不然他跟了旁人必然是一大威胁。” 端王闻言点了点头,眉心闪过一丝戾气,“齐妃那个贱人,竟然在这个关节有了孩子。” “殿下是怕陆家有变动?”崔志远低声说道,“齐妃肚子里面是男是女尚不可知,殿下担忧的过早了。” “本王不要这种不确定的答案,既然凌子楚厉害,必然得为本王所用!”端王眼底尽是狠绝,“否则谁也别想得到。” 第132章 姬凉的试探 南宫家族人几日之后于东门菜市口问斩,围观者众多,青菜鸡蛋丢的满地都是,南宫家的人各个低着头,狼狈极了。而南宫敬德虽然已经死了,仍然是被拖出来鞭尸示众。 茶楼之上,叶凌汐看着那一个个人头落地,鲜血飞溅,听着那一声声哭求嘶喊,脑海中不觉联想当日楚家族人问斩之时的情景,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绝望,悲痛,无可奈何。 在他们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并不在他们身旁,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姑娘看杀头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身后一个轻笑声忽然传来,透着几分戏谑。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出现在身后的人,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是你!”她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看来姑娘还记得在下,不,该称呼您为郡主才是。”一身天青色锦袍的男子笑着看着叶凌汐,眼底尽是玩味。 叶凌汐嘴角微勾,“公子今日是又打算给我算命吗?” 听着这话,姬凉嘴角微抽,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给她算命,说她有血光之灾,结果反被她的丫鬟给打了一顿,心里就懊恼的不行,这是个什么女人,根本就不按照常理出牌。 “郡主误会了,给人算卦只是在下的一个爱好罢了,若日日出来算,总有一天会厌烦。”姬凉笑着说道,顺着叶凌汐的目光看过去,“不过,郡主今日特意来观刑,莫不是跟南宫家有仇?” “公子也来观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公子也跟南宫家有仇?这大街上这么多人也是在围观,莫不是都跟南宫家有仇?”叶凌汐反问。 姬凉看了身侧女子清淡的容颜,忽而一笑,“郡主真是牙尖嘴利,在下真不是对手。不过,郡主说的没错,在下的确是与南宫家有仇。” 这话一出,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看着旁边的男子,“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到郡主觉得颇为亲切吧。”姬凉俊逸的脸上笑容透着几分真切。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忽而说道:“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莅阳城人。” “这个郡主可就猜错了,在下是在莅阳城出生,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未曾回来罢了,所以与这里的风土人情自然是生疏不少。”姬凉笑着说道,忽而他拍了拍脑袋,懊恼说道,“到现在还未告诉郡主我的名字呢,在下姬凉,家中排行老三。若是郡主不嫌弃,大可唤在下一声三哥。” “……”叶凌汐古怪的看了眼前自来熟的男子一眼,他们有那么熟么,而且谁说她要跟他结交了?!莫名其妙吧,难道是上次没有被打够?! “正好我在家中也是排行老三,所以,还真是不大习惯这样喊其他人。”叶凌汐婉转拒绝。 姬凉不置可否,忽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头叹息说道:“郡主这性情跟我家中小妹一样,惯是不肯吃亏的,也罢也罢,本来还想要有个郡主妹妹就可以在莅阳城中横行无忌,真是不容易啊。” 叶凌汐闻言轻笑一声,“巴结我一个郡主有什么用,公子现在不是与成王交好吗?只要你不惹京中那几个惹不起的,怕是还没有人能够动的了你。” “哟?那妹妹倒是告诉我,哪些人是我惹不起的呢?”姬凉看着他,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求知的波纹。 叶凌汐直接忽略了他妹妹的称呼,看了他一眼,“当然是与成王并尊的几位王爷公主,也包括陆相家的四少爷,白家的大公子。” “看来郡主很不喜欢他们。”姬凉若有所悟。 叶凌汐轻笑,“怎么,公子想要帮我教训他们?” “好啊,只要能博妹妹一笑,三哥我自当不遗余力。”姬凉看着叶凌汐,眸光沉静。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凌汐眼神微沉,总是顺着她话说,而且一直在套她的话,他的话更是难辨真假,他跟着成王,是打算帮助成王夺嫡?! “砰砰砰……”瓷器落地的声音传来,地上一阵脚步声传来,透着几分慌乱。 “哎呀,世子,您可当心着点,别伤到自己。”一个急切的男声传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地上这些给清理干净。” 叶凌汐跟姬凉两个人同时看过去,一身藏青色锦衣的男子摇摇晃晃上了楼,脚下碎了一地的瓷片,显然是刚刚将手中的酒壶给掉地上了。 “酒,给我酒。”他抓住身旁一个小厮,大声吼叫着,“快,快去给我拿酒。” “世子,您不能再喝了。”小厮哭丧着脸,小心劝说着。 男子一把推开他,“我要酒,快给我上酒。”他抬起脚,忽然朝着窗口走去。 这可急坏了小厮,他连忙跑过去抱住那男子,“世子,您可要当心啊,这万一掉下去了,这不是要奴才的命吗?” “掉下去,掉下去……”男子忽然低喃着,俊逸的脸上满是落寞,“会掉下去的,会掉下去的。”忽然他蹲下身体,思绪飘远。 叶凌汐冷眼看着旁边窗口前的男子失神的模样,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他如此嗜酒,果然认识一个人久了,他的陋习都会随之暴露。 “世子在什么地方?”忽然,楼梯口一个女声传来。 “世子妃,世子在楼上。”小厮连忙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盛装美人被人簇拥着过来,看着那站在窗口的男子,她美丽的脸上满是担忧,“世子,您怎么又喝这么多。” “你怎么来了?回府吧。”男子忽然抬起头来,站起身,踉踉跄跄的朝着楼道口走去。 女子连忙跟了上去,“世子,您等等妾身。” 这一来一走只消片刻,可是茶楼里面却瞬间热闹起来了。 “那瑞阳王世子妃真是贤惠,每次这瑞阳王世子喝酒,她都要带着人到处寻找,生怕她出事,哪家夫人能如她这般啊。”有人感慨说道。 “这世子也是心疼世子妃,每每她一来,就老实的回去了。”有人接口说道。 “哎,从前的瑞阳王世子多光风霁月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纨绔子弟了呢?” “谁知道呢,不过这位世子妃也是没得挑,孝敬公婆,善待小姑小叔,管事当家,样样没得挑。比从前那位,可是强了不少。” “这话是你能乱说的吗?”有人小声警告着。 周围顿时一片寂静,大家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投入到新的话题中。 叶凌汐嗤笑一声,转过身,看着楼下被世子妃扶着离开的秦子逸,双手蓦地紧握,他们一个个过得倒是顺畅,娶妻纳小,花天酒地,又有谁知道被脚下的土地掩埋时的那种冰凉彻骨,还有被至亲之人背叛之时的那种绝望怨恨。 “倒是没想到曾经的京城四公子之一如今竟是这般模样。”身旁的姬凉忽然感慨说道,俊逸的脸上神色微微凝滞,“倒是可怜了他第一位夫人。” 叶凌汐一愣,看了他一眼,他是知道什么? “妹妹看着三哥我做什么?”姬凉忽然看着身侧的人笑着说道,“莫不是觉得三哥我长得好看,想要嫁给我?” 叶凌汐嘴角抽了抽,这人怎么跟君千澜一个模样,自恋无耻,她看着他,眸光沉淀,“你刚刚说到秦子逸的第一位夫人,莫不是你与她有渊源。” “年少时有一面之缘,是个温婉大气的女子。”姬凉感慨说道。 “你喜欢她?”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 姬凉一愣,看了叶凌汐一眼,“为什么这样问?” “众所周知,她并不温柔,漂亮有余,行事却是风风火火,风评好差参半。”叶凌汐淡然说,“可你却说她温婉大气。” “是吗?那看来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姬凉挑眉,忽的看向叶凌汐,声音透着几分沉郁,“不过,倒是没想到你对那一家倒是很了解。”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京城之人没有不知道的,所以,你在试探什么?” “因为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与那一家是不是有所关联。”姬凉面上浮现一抹笑容,只是配合他的话语,却生出几分诡谲来,“发掘旁人的秘密,总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叶凌汐眼神一紧,淡漠说道:“是吗?可是有些秘密只有一种人能知道,那就是死人。” “真不愧是长公主之女,气势不错。”姬凉笑了笑,他抬手打个哈欠,“这刑也观了,该回去睡觉了,明天可有的累了,妹妹回到莅阳城明里暗里可是树了不少敌人,明日可要当心才是,别阴沟里翻了船。哎,回去了回去了,明天见。”他又打了个哈欠,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明天有什么事情吗?叶凌汐看着那离去的身影,这人来历神秘,说话也是不着调,竟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待到回到定阳侯府,叶凌汐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是什么。 第133章 叶元衡的态度 回到定阳侯府,叶凌汐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徐公公,而徐公公看到他来,立马迎了上来,“老奴给郡主请安。” 叶凌汐微微一笑,“公公免礼。”她抬眼,看着他身后那些太监手上拿着的衣物鞋子,眼底闪了闪。 “明日春猎,太后身子抱恙是去不了了,特意让奴才送来衣物马靴,嘱咐您小心。”徐公公侧开身子,给叶凌汐让出路来,“不过郡主不必担心,太后已经嘱咐了景王殿下照顾您了。” 春猎?!叶凌汐挑了挑眉,什么时候皇上有这样的兴致了。 “公公替我多谢太后。”叶凌汐点头说道,“不过景王殿下贵人事忙,我就不麻烦他了,到时候有禁卫军在,我的安危自然不在话下,还请公公让太后不要担心。” 徐公公一愣,联想到太后这几日的长吁短叹,心中忽然明了,这郡主对六殿下还真是不上心啊。 “郡主啊,太后这都是为了您好,景王殿下为人忠厚,一定会善待郡主的。”徐公公忍不住劝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倏尔一笑,“公公以前还说过景王殿下木讷、不知变通呢。” “奴才有说过吗?”徐公公疑惑的看着叶凌汐,不过,他好像有点印象,可是却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说的。 “好了,这事暂且不提,公公要不要与我进去喝杯茶?”叶凌汐岔开话题。 徐公公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老奴还要回去侍奉太后,郡主刚刚从外面回来,怕是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叶凌汐点点头,“那就不送公公了,公公慢走。”说着她直接朝着侯府大门走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徐公公紧拧着眉头,他究竟什么时候说过景王殿下木讷呢?难道是郡主诓他的?!看来这郡主的确是不喜欢景王殿下,这可如何是好。他一挥手,示意那些太监将东西送进去。 叶凌汐一进门,便看到李忠朝着她走来。 “郡主,您可算是回来了,老爷等你许久了。” 叶元衡等她?叶凌汐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今日有些闷,所以出去走走,倒是没想到让父亲久等了。” “郡主回来就好,现在随奴才……”李忠笑着说道。 “可是我有些乏了,怕是父亲也不想看到我一幅疲累的样子去见他吧,这样吧,父亲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让下人们传达过来便是,就不用我亲自过去了吧。”叶凌汐微微一笑,抬脚越过李忠,朝着前方而去。 李忠脸色僵了僵,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心头叹息不已,这下好了,老爷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你说什么,那个逆女竟然拒绝来见我?”叶元衡抄起桌上的笔筒直接甩到了地上,哐当一声,笔散了一地,“真会反了天,她还知不知道我是她父亲。” 李忠看着脚边的凌乱,低着头劝说道:“老爷息怒,郡主身有皇家血统,难免性情骄纵了些。” “哼,皇家血脉又如何,她现在是我叶家的女儿,就该守我叶家的规矩!”叶元衡恼怒说道,“近来定阳侯府在莅阳城中受尽人嘲笑,地位尴尬,身为叶家的女儿她竟从来没有想过帮扶侯府一把,还接二连三的陷害自己的姐妹,辱没定阳侯府的名声,要不是她,定阳侯府的名声怎会接连首创。本来我只是想让她到太后与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让太后皇上出面挽回侯府名声,这不也是为了她着想吗?顶着现在的名声,将来还有谁愿意娶她,她是半点都不知道我的心思,真是气死我了。” 李忠沉默不言,早些年的时候,侯爷对那郡主要是有一分关心,今日也不会是如此局面了。当年府中姨娘小姐,哪个不欺辱郡主,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难道就没有这姨娘小姐的手笔吗?说来她们是罪有应得才是。 “老爷,这是白家差人送来的书信。”李忠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这些年白家可是甚少联系老爷,如今送信来,不管信中内容如何,老爷心里怕是也是高兴的。 白家?!叶元衡看了李忠手中的信一眼,拿过来,眉头却是微蹙,当年因为他纳了白家嫡女为妾,白家非但没有对他以礼相待,反而是形同陌路,逢年过节,他送礼上门,从来就没能进过白府。 直到后来尚了长公主,才得以进白府大门,只是那个时候他是公主驸马,那些人岂敢不尊敬,可是自打长公主过世,一切又回到了原位。 每每想到此,他心里就颇为不忿,长公主他尚得,难道一个白家嫡女他还纳不得吗?!今日他倒是要看看他信中会写些什么。 信封被拆开,叶元衡看着信中的内容,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就是一阵欣喜,这白家这次可算是开窍了,女婿不帮衬,还能帮衬谁,这白氏母女以后的荣辱可都是在他手上,只是看到最后的时候,他脸色骤然一紧。 沉默半晌,他忽然攥紧信件,面上浮现一抹阴狠,“既然你不肯认我这个父亲,就不要怪为父心狠了。” 回到和颐苑,叶凌汐看着等在门口的柔姨娘,眉眼挑了挑,今日这府上的人都有事找她呢。 “郡主,您回来了,奴婢拜见郡主。”柔姨娘看着叶凌汐走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叶凌汐看了柔姨娘一眼,淡然说道:“姨娘不必客气,免礼。” “郡主出门怎么不带个丫鬟,要是被人冲撞了可怎么是好,五小姐身子已经好全了,郡主若是要出门,可以让她陪您一起去的。”柔姨娘笑着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上次因为救我,害的五妹妹受了伤,我哪里还敢带妹妹出门。” “不妨事的,救郡主那是五小姐的福分,况且五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在府中闷着,也不好,所以奴婢只能厚着脸皮来求郡主带她出去散散心了。”柔姨娘面上满是担忧,“这五小姐从小性子就沉闷,说来也都是奴婢不争气,累了她。”说着,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姨娘哪里话,与我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只以为姨娘心有怨怼呢。”叶凌汐看了柔姨娘一眼,往和颐苑里面走去。 柔姨娘擦了擦眼角,连忙收起帕子,跟着她往前走,赔笑说道:“郡主说的是,是奴婢刚刚失言了。” “我知道姨娘今日前来是为何,但是你就不怕出现在叶芯身上的事情出现在叶思身上吗?”叶凌汐忽然顿下脚步,看着身侧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之色。 柔姨娘一愣,看着那盛满戏谑的眸,随即笑着说道:“郡主说的哪里话,四小姐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她存了不该有的心思,五小姐绝对不会那样。” “姨娘都这样说了,若是我还不答应,倒是有些忘恩负义了。”叶凌汐收起笑意,偏过头,看着前方,“让叶思准备着,明早跟我一起去围场。”说着,直接往前走去。 “多谢郡主成全。”柔姨娘连忙拜谢,面上再也不忍不住的狂喜起来,她也不指望女儿嫁的多好,但是总要是出身名门才行。 待到叶凌汐走进屋,青儿迎了上来,看了眼门口,低声说道:“小姐,这柔姨娘来这干什么?” “有所求罢了,不必理会她。”叶凌汐走到桌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猛喝了一口,真是渴死她了。 青儿帮着叶凌汐又添了一杯茶,服侍着她将外衫脱下,又走到书桌旁拿下一封信件给她,“小姐,素心来信了,估计这两日就要到莅阳城了。” “他这次来的还真是有些慢。”叶凌汐接过信,拆开,看着里面的内容,眉头忽的蹙起。 看出叶凌汐神色有异,青儿疑惑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凌家在北燕的势力出了点状况,北燕想将凌家的势力驱逐出去。”叶凌汐拿出一个火折子,直接将信件烧了。 青儿一愣,北燕?! “不过也没关系,一个国家的命脉,并不是靠一个人改变,一个强大的势力,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够瓦解的。自始至终,凌家也从未想过要掌控什么,不过,若是他们真敢对凌家动手,那可就不一样了。”看着空中的飞屑,叶凌汐眼底尽是冰冷之色。 青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小姐放心,有公子在,绝对不会让您跟凌家有事的。” 看了青儿一眼,叶凌汐挑眉,“你倒是时刻不忘你的惊鸿公子。” “小姐说什么呢。”青儿脸色露出一抹尴尬之色,“小姐难道不知道公子对您的心意吗?奴婢可看在眼里呢。” 叶凌汐看了青儿一眼,失笑,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她要是知道她与那人的关系,定不会这样想,也不知那人知道这丫头的想法时会不会放声大笑。 “再过不久,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公子了。” 青儿一愣,随即欣喜说道:“真的吗?我就知道公子放心不下小姐,定然会来看小姐。” 叶凌汐不理会青儿,走到桌旁,抚摸太后差人送来的衣物,嘴角微勾,明日应该会很精彩。 第134章 母女反目 蘅芜苑屋子里面东西早就被砸的七七八八,白氏受了叶凌汐的那一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是这几日她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件被叶凌汐抢走,她心里怎能不气。 如今因为叶凌汐的缘故,这府中是由柔姨娘管家,柔姨娘那贱人表面上惯会做人,可是内里却一肚子坏水,使劲儿的折腾她,平日里的用度少了不说,就是菜里面的肉如今都只能看到肉丝来了,还美其名曰说府中不必从前风光,要开源节流。 若不是叶凌汐那小贱人将东西都要回去了,她们至于过的这般拮据吗? “大小姐人呢?”这些时日她病着,两个女儿没一个守在她身边的,薇儿也就罢了,她失了孩子心情不好,可是鸾儿呢,她是姐姐,难道就不知道给妹妹做榜样吗?白氏想到这里就气得不行,她怎么生出这样一个不孝的东西来了。 双儿看着白氏的脸色,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不由小声说道:“大小姐这几日在屋内绣嫁妆呢,这不是马上就要嫁到国公府吗?” “绣什么嫁妆,不过是嫁过去为妾罢了,又不是去做世子妃的。而且那齐世朝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她是想男人想疯了不成。”白氏冷哼一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双儿一旁听着,不觉低下头,心中却是腹诽,若是二小姐在绣嫁妆,姨娘保准说二小姐懂事,不会这么刻薄的说她即将做妾,不会说她是想男人。这同样是女儿,可是这态度却差别太大了。 “要不要奴婢将大小姐叫过来?”双儿试探性的说道。 白氏皱了皱眉,“去将她叫过来吧。” 双儿应了一声,出去了。 不多时,叶鸾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白衣,面上透着一股病态的白,显然这段时间过的并不好,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反而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风韵。 白氏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长的漂亮,如今这模样看来,竟是让她都有些移不开眼去了,才几日不见,怎么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姨娘找女儿来有什么事情吗?”叶鸾看着白氏,声音虽然恭敬,但是眼底却是没有丝毫的温情,她对她的感情早在她一次次漠视中消失殆尽。 白氏回过神来,皱眉说道:“你是怎么回事,这些时日怎么不见你踪影。” “这不是婚期将至吗?女儿自然是在屋里绣嫁妆了。”叶鸾淡淡出声,“本来是想着来陪姨娘的,只是姨娘有二妹陪着,怕是不需要女儿。” 本来就被叶鸾一口一个姨娘气得不轻,现在又被她揭了伤口,心底顿时火冒三丈,“混账东西,这是你跟你娘说话的态度吗?给我跪下。” “按照规矩,在这府上,只有过世的长公主才算是我的母亲,你虽生了我,地位却是个跟丫鬟差不多的姨娘,所以,姨娘确定是要我这府上正经的小姐给你下跪吗?”叶鸾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氏,眼底满是讥讽之色,如果可以,她绝对不要托生到她的肚子里。先不说她平日对她的冷淡,就说她的身份,明明是白家的嫡女,竟然自甘下贱给人做妾,否则又怎会累了她受尽人的白眼。 “你……”白氏气得不轻,胸口上下起伏着,她怒笑一声,“好啊,一个个都反了天了,倒是嫌弃起我来了,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能是叶家的女儿,能过这样锦衣玉食的生活?” “你以为我愿意当叶家的庶女?”叶鸾冷笑一声,“姨娘,你还是好好休养吧,反正你是斗不过叶凌汐那小贱人的。她现在可是春风得意的很,所以以后啊,姨娘还是夹起尾巴做人的好,我想姨娘应该也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说着不理会身后气的脸色发青的白氏,直接出了房门。 “嘭”的一声,白氏抄起桌上的茶壶摔到了地上,“真是胆儿肥了,这个贱人!” 双儿眼皮跳了跳,看了白氏一眼,这大小姐这次可真是将姨娘气的不轻啊。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小姐如此对姨娘,分明是撕破脸皮了。 “那小贱人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白氏忽然问道。 双儿愣了愣,这说的是谁啊?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连忙回答说道:“这几日郡主都是在府上待着,不过明日应该会出去。” “明日出去做什么?”白氏疑惑的看着双儿。 双儿笑着说道:“姨娘有所不知,皇上明日在木兰围场进行春猎,郡主也在受邀之中,今日太后还差人送来了马装呢。” “春猎?”白氏呢喃一声,曾经她也是参加过这样的盛会的,可是后来到了叶家为妾之后,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通常这种盛会妇人不便露面,但是即便能去,也多半是正妻,谁会带一个妾室前往,更别说叶府这种尚了公主的人家,否则那不是打皇家的脸吗? 秦慕倾那贱人跟她作对就算了,她女儿也不是个好东西,看来……哼,白氏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兰馨苑东边的院子,屋中,叶鸾坐在妆台前,一边擦着胭脂,一边说道:“姨娘她已经知道了春猎的事情?” “是的,大小姐。”双儿低着头,恭声说道。 叶鸾满意的点了点头,想要除去一个人,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她亲自动手。按照那个人的说法,如今,她只需要让自己娇美如花,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 “你说我美吗?”叶鸾画完最后一笔眼线,娇笑着说道。 双儿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女子,妩媚多姿,眉眼含春,风情无限,大小姐的容貌本身就极为出众,如今因着刻意营造的风情,自然是愈发吸引人了。 “小姐美极了。”双儿愣了半晌才说道。 叶鸾满意一笑,也不枉她先前吃了那么多苦,看了屋内的简单粗陋的布置一眼,她眼底骤然划过一丝阴狠,今日之后她再也不用窝在这个地方了,她要成为人上之人,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是的,所有人。 第二日,一早,叶凌汐出现在定阳侯府门口的时候,叶思已经等在外面了。 “五妹妹倒是早。”叶凌汐冲着她微微一笑。 叶思看了她一眼,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神色冷淡至极。 叶凌汐也不介意,直接上了马车,叶思紧随其上。 “主子让我贴身保护你的周全。”一上马车,叶思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挑了挑眉,看了叶思蕴含不甘的眼眸,忽而一笑,“你喜欢他?”车轱辘的声音扬起,马车朝着前方而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思撇开眼,冷淡说道。 微微一笑,叶凌汐拿起旁边书架上的书翻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不过也是他那样放肆无忌、乖张任性的性子,怕是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 “我不准你这样说他!”叶思瞪着叶凌汐,眼底掠过一丝杀意,“你根本就配不上主子。” “我说他什么,他未必介意,所以与你何干?配不配得上,难道也需要经过你来判定,显而易见,他不会听你所言。”叶凌汐的目光紧盯着书上的文字,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叶思双眼似是要喷火一般,是的,叶凌汐说的是事实,她嫉妒的发狂,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子对哪个女人这般用心。可是这个女人,分明是没安好心,她甚至怀疑她根本就不是叶凌汐,她一定是在利用公子。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马车中的气氛骤然冷凝。 叶凌汐看都不看身侧的女子,嘴角微勾,“这些狠话就不必说了,你不敢。” “你凭什么以为我不敢。”叶思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叶凌汐挑眉,“第一,我若死了,你觉得他会放过你?”目前她与君千澜是合作关系,依照那人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允许手下人随便扰乱自己的计划的,她嘴角一勾,“更何况,你也未必杀的了我。” 叶思冷哼一声,前面的一条她不得不承认,主子的性情难以捉摸,可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至于第二条,她要是连她都对付不了,就不用呆在公子身边了。 “去了猎场,不必跟着我。”叶凌汐目光再次落到书上,保护她,别说叶思不愿意,就是她也不愿意,万一叶思嫉妒起来,在她背后下阴招,她还得防备她呢。这君千澜,真是个惹事的主,干啥事都不让人省心。 “那最好不过了。”叶思冷哼一声,以为她想保护她吗?若不是主子的命令,她会直接杀了她。 马车之中骤然陷入了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外面一个声音传来,“郡主,景王殿下在前面路口等您。” 叶凌汐握着书的手骤然一僵,他等她做什么?!透过帘子,看了一眼马车外面,是城南最有名的烧饼铺。 她的面色有些微僵硬,往事骤然回忆在脑海,从前的时候,每次出城去踏青赛马,他都是等在这里。 第135章 七皇子入戏太深 马车外面,青儿的声音忽的传来,“小姐,景王还在等着您呢。” 叶凌汐骤然回过神来,手一抖,书落在了地上,她看了地上的书一眼,收回心虚,将之捡了起来,放到一边,掀开帘子,正好看到马车之前那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他正高坐在马背上,一张脸冷峻似万年冰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那一双墨玉般的眸正淡淡的看着她。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他,遇上的同样是“她”,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景王殿下有何要事吗?”叶凌汐淡然说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秦景渊看着那探出来的头,刚毅俊朗的脸上飞快掠过一丝情绪,声音淡漠,“郡主早上可曾用过膳?” “嗯?”叶凌汐疑惑的看着秦景渊,而这时,青儿不知道从哪里捧过来两个烧饼给她,还有一碗豆浆,神情颇为怪异的看着她,“小姐,这是景王殿下买给您的。” 豆浆配烧饼?!叶凌汐眸色紧了紧,忽而一笑,“谢谢殿下,不过,我早上已经吃过饭了,所以,就不用了。” 青儿诧异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小姐没有吃早饭啊?不过也是,小姐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这两样了,这景王也是的,一个亲王,竟然请小姐吃这种路边摊。 秦景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拿过来吧。” 一个校尉过来,青儿将烧饼跟豆浆都递给了他。校尉接过,转身将东西送到了秦景渊面前。 秦景渊看了叶凌汐一眼,“今日是狩猎,你就跟在本王身边。”说着不等叶凌汐拒绝,他调转马头,拿起校尉手中的烧饼,策马朝着前方而去,动作间,依稀能看到他……在吃烧饼。 青儿惊得长大了嘴巴,这景王也太不讲究了吧,那可是小姐不要的,他一个亲王怎么还会吃,难道他习惯了吃别人剩下的。青儿不知道,自己彻底真相了,吃别人剩下的,还真是景王习惯了的事情。 叶凌汐眉头蹙了蹙,真是摆脱了一个麻烦,又来了一个,显然这秦景渊不是她想摆脱就能摆脱的。 他的喜好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身为皇子,总是跟他们这些人一样喜好吃路边摊,有些时候,没有吃完的东西,他也不介意,照吃不误。从前她还笑他不像个皇子,呵……其实他比谁都更像皇子!够冷酷,够无情。 “你很讨厌景王?!”身旁,叶思忽然开口说道。 已经这般明显了吗?叶凌汐心下暗沉,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如果拿他跟君千澜比较起来,显然我更加喜欢君千澜,所以,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叶思瞪圆了眼睛,她是故意刺激她的?! 叶凌汐不理会叶思,拿起桌上的书看起来,可是心却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背叛父亲,背叛大表兄,背叛兄弟!权势真的那般重要吗?! 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到了围场,叶凌汐在青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下来,就听到脚步声朝着她这边而来。 “表妹来了啊,本来想着要去接你一起来的,可是临时父皇有些事情安排给本王。”秦清远大踏步走了过来,面上含笑,转而看着旁边从马背上下来的秦景渊说道,“今日真是有劳六弟了。” 叶凌汐面上含笑,任由青儿帮她整理衣裙,却隐约听到青儿嘀咕一声,“矫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她心下好笑,的确是矫情。 秦景渊将马交给校尉,看着秦清远淡漠说道:“三皇兄客气了,无所谓劳烦,本王顺路带她过来,而且这也是皇祖母要求的。” 对于秦景渊的冷淡,秦清远一早就知道,想到宫中近来的传言,他心里就一阵不忿,皇祖母真是看重秦景渊,竟然想将叶凌汐嫁给她,这怎么行,他微微一笑,“六弟送表妹来,本王自然得谢谢你照顾表妹。”这话,明显是在宣誓主权,甚至是讨好叶凌汐。他看了叶凌汐一眼,冲着她微微一笑。 “若本公子刚刚没听错,景王是因为太后的要求带郡主过来,这还真是当不起晋王一句劳烦,晋王真的是太客气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戏谑之色。 这话意思分明是在说,人重光郡主是太后嘱托景王带来的,你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说什么劳烦,什么叫喧宾夺主,懂不懂! 叶凌汐看着那骤然窜入眼底的妖娆红衣,心下暗笑,这人倒是会给晋王跟景王拉仇恨。 果然,晋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看了秦景渊一眼,努力微笑着说道:“谁带表妹过来都是一样的,表妹的安全最重要。” 秦景渊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不远处那俊美无俦的男子一眼,转而看着叶凌汐,“一会儿不要乱走。”竖着,他直接撇下众人朝着前方而去。 听着秦景渊旁若无人的嘱托,叶凌汐懒得拒绝,这人有时候就是一根筋,反正,到时候人那么多,她走远就是了。 “表妹该是累了吧,先去营帐休息一会儿吧。”秦清远冲着叶凌汐温声说道。 叶凌汐微微颔首,“那就先告辞了。”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然而在越过秦清远时,她蓦地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几步的男子,那人素衣白袍,身形颀长,却单薄异常,面容英气,却透着几分苍白羸弱,倒是更添几分俊美了。 那人见她看着他,微微一笑,颔首。 叶凌汐也跟着点头,直接越过他离开。 不多时人都离开了,只留下秦清远跟南冽两人。 “好一个老六!”秦清远眼底掠过一丝阴狠,“看来真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了!”先是帮着灭了南宫家,如今跟他抢女人。 南冽不置可否,看着远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刚刚进了营帐,叶凌汐就便看到里面翘着腿,靠在榻上正冲着自己抛媚眼的男子,嘴角抽了抽,他倒是快。 “喂,你怎么在我们小姐的帐内。”青儿警惕的看着榻上的男子,眼底满是戒备。 “本公子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某公子忽然从榻上跳了起来,直接跑到叶凌汐面前,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楚楚,本公子好想你。” “……”叶凌汐看着这两只咸猪手,有种想要将他们剁掉的冲动。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们小姐。”青儿脸瞬间绿了,瞪着君千澜的手,作势要上前掰开。这七皇子恶名昭彰,这下是将主意打到小姐身上了吗?不行,绝对不行! “青儿,你先出去。”叶凌汐看着一旁要凑人的青儿,忽然说道。 青儿一愣,“小姐……” “没事,你出去,我有话要跟他说。” “可是……”青儿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叶凌汐那一脸坚决的样子,终是不敢说什么,瞪了君千澜好几眼,才走出去。 叶凌汐看了一眼那握着自己手的大手,再看某位公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最近我在想,要不要尝试做一道菜,辣炒咸猪手,七公子想不想尝一下。” “……”某公子嘴角抽了抽,只能依依不舍的松开这绵软的小手,委屈说道,“本公子有一天没看到楚楚了,楚楚竟然都不想本公子。” “……”叶凌汐突然又有些不想理他,谁让每次这位公子爷都是冷场王,他说的话她永远都接不下去。她径自走到桌旁坐下,比起跟某公子诉说真心,还是喝喝茶轻松自在。 见叶凌汐不理会自己,君千澜踱步到她身旁坐下,看着她认真解释说道:“楚楚,是你不让外人知道本公子跟你的关系,所以本公子才没有去接你。”想想他心里就嫉妒的恨不得拿刀冲上去将秦景渊剁成两半,他媳妇,凭什么让冷面神接。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位公子爷怎么突然说到接人的问题上了,她可没指望他接她。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将火气撒到了秦景渊身上,故意挑拨晋王跟秦景渊的关系?!这人,真是…… 叶凌汐表示,这位七皇子入戏太深,她理解无能。 “所以七公子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见叶凌汐耐心快被磨完了,君千澜砸了咂嘴,为什么楚楚对他总是没有耐心,好伤心怎么办。 “楚楚,你要小心,这次狩猎怕是有人会针对你。”君千澜认真说道,“若是本公子知道是谁,定然会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她自然知道有些人的小动作,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这就是你‘身体不好’也要来参加狩猎的原因,小心别被人给盯上了。”这春猎上人多势力繁杂,保不住早有人盯上他了,毕竟他是西凉质子,身份敏感。 “楚楚这是在关心本公子吗?”君千澜面上瞬间露出一抹欣喜之色,眼眸更是一亮,“楚楚放心,没有人能伤到本公子的,就算有人想伤害本公子,也是有来无回,等下看本公子给你射几只豹子来当礼物。” 谁关心你了!叶凌汐翻了个白眼,而且这围场里面有豹子么,得意忘形了吧他。 “其实,你只需要继续‘体弱多病’就是给我的礼物了。” “……” 第136章 四公主的针对 不多时,君千澜从帐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立在一侧等候的叶思,他俊美无俦的脸上似是结了寒冰一般,眼神锐利冷酷,“若是有任何差错,你知道本公子的手段。” “是!”叶思低着头恭敬说道。 轻哼一声,君千澜回头看了身后的帐篷一眼,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一旁,青儿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总觉得刚刚看到他看叶芯那冷骛的神情是她的错觉。不过……她看了叶思一眼,倒是没想到她是这声名狼藉的七皇子的人。这七皇子与小姐之间,似是有什么秘密。她转身,直接进了帐幔。 叶思站在原地,良久才抬起头来,前方只有一些禁卫军走动着,再不见那妖娆的红色,她美丽的小脸上满是不甘,一双手紧握着,眼底的嫉恨似是要喷涌而出一般。 “小姐,您与那西凉七皇子之间好像颇为熟稔。”青儿一边帮叶凌汐整理着戎装,一边琢磨着话语问道。 叶凌汐抬手扯了扯领子,衣服正合适,她坐在凳子上,扯了扯马靴,底下垫的厚实,看来是怕她脚痛,这太后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小姐,奴婢总觉得那七皇子有古怪,他跟那叶思……”青儿看着叶凌汐神色自若的模样,心里纠结着,莫不是小姐不知道这事?这可怎么好……说来事情也古怪,最开始的时候小姐不是很不待见这位七皇子的吗?! “你的意思是让我防着君千澜?” 青儿一愣,待回过神看向叶凌汐时,她正一脸淡然的看着她,她心一紧,连忙说道:“奴婢看着他,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叶凌汐重复着青儿的话,玩味一笑,“所以以后你看到他接近我,就将他撵走就是,跟今天一样,当然,你要是能杀了他,那是最好不过。” 看出叶凌汐是在开玩笑,青儿跺了跺脚,“小姐……” 叶凌汐看着青儿那快要能掉起一个壶的小嘴,无奈说道:“好了,不跟你玩笑了,我与君千澜有约定在先,暂时我们会是盟友,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会对我如何。至于叶思是他的人,这事我一早就知道了。” “小姐为何这般相信他?”青儿皱眉,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小姐并不轻易相信人。 为何相信他?!叶凌汐微微一笑,“如果非要给个理由,那就是我拒绝不了。当你的生命在别人眼中不过蝼蚁,当你的目标与那人毫无冲突,当那双眼睛里面对你全是信赖,没有办法不去相信他的诚意。” 青儿蓦地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小姐……” “其实人生不过如戏,变化无常,他既是想要给这戏添彩,我何乐而不为。”叶凌汐拍了拍衣裳,看着铜镜里面英姿飒爽的身影,心底满意一笑,总算是有半分当年的影子。 出了营帐,叶凌汐由宫人带着朝着猎场的方向而去,围猎之前,自然是要拜见圣上的,由圣上宣布规则与奖励。 从十三岁开始到十九岁战死前,每次狩猎,猎得猎物最多的都是“她”,只是不知待“她”死后,这每年春猎,秋猎是谁人占尽风光。其实,想也不用想是谁了,他心里应该在庆幸“她”死了吧。 到了猎场的高台前,叶凌汐才发现,自己来的真是有够晚的,好在,皇上还没有来。 不过现场却很热闹,端王、成王旁边站着两个女子,正说着什么。至于秦景渊与陆琰站在一起,两人都是沉默,但是气氛却不觉得尴尬,而那秦泤南跟着几个公子哥追追打打,好不热闹,其余一些官员、千金也都各自三五成群都围在一起说笑,好不惬意。 “臣女这梅花酒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专门采的带雪的梅花酿制,殿下如果喜欢的话,臣女可以……”白娉婷面上笑着,声音骤然被打断。 成王听着觉得腻味的紧,目光一瞟,余光正好扫到一个身影,挥手喊道,“汐儿表妹,快到这边来。”神情极为激动。 这一喊,整个高台周围人的目光骤然都落到了叶凌汐身上,今日来参加这狩猎的都是京城之中身份地位颇高的人物,皇子宗亲,达官显贵,千金贵妇,这些人对近来京中的风云人物重光郡主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但是多数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今日自然是存了几分好奇来的。 不都说瑶光长公主之女蠢笨无知,容貌平常,可是看她将叶家闹的天翻地覆,又夺得了皇上跟太后的宠爱,分明是个聪明的女子,就说容貌吧,京中人都传她继承了其母的容貌,当年的瑶光长公主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如此这重光郡主又能差到哪里去。 如今看着,面容的确是与瑶光长公主有五六分相似,而且那娇小的身体竟然将一身马装穿出了几分英气来,显然她的气势心态都极为强大,单单一眼,就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皇室的威严,哪里还是那个蠢笨无知的叶家三女。 端王眼底瞬间是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谁允许这个丑女人到这来的?!他蓦地顺着成王的目光看过去,神色忽的一紧。 那一身淡紫色马装的女子,长发扎起垂于身后,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那一双眼睛清冽如泉,却夹杂着慑人的光辉,虽然底下还是裙子,可是看她的步伐沉稳从容,神态端正,颇有几分女将之风。 “穿的倒是像来狩猎的,不知道一会儿拉不拉的开弓。”不远处的陆琰嘀咕一声,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说着他看向旁边的秦景渊,“太后这次可是给你出了个难题。”娶这样一个女人,还不如不娶。 秦景渊看着那从容而来的女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他看了陆琰一眼,转过身,擦拭着身后的追风马。 叶凌汐见众人盯着她,倒也坦然,作为楚凌,她自小备受瞩目,如今这情景倒像是多年前了。 “给几位殿下请安。”叶凌汐顿下脚步微微福身,面上笑意浅然。 “重光郡主来的可有些晚呢。”白娉婷笑着看着叶凌汐,美丽的脸上温和大气,可是笑容却不达眼底。 旁边,端王的眉忽的蹙起,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冲着一旁的太监怒声说道:“狗奴才,怎么做事的,难道不知道什么人该请,什么人不该请吗?没眼色的东西。” “殿下息怒!”小太监连忙告罪,心里却是委屈的紧,这请谁哪里是他能安排的。 倒是旁边的白娉婷笑着说道:“殿下何必动怒,重光郡主怕是没有参加过这狩猎大会,所以……” “有些人啊,总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喜欢不请自来。”不远处,一身淡蓝色宫装的女子开口说道,“二哥,你何必因为这种人生气呢。” “见过四公主。”白娉婷冲着来人行礼说道,其余诸人也都是冲着来人行礼。 四公主看了白娉婷一眼,尖刻的脸上微微一笑,“白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仪态大方,真是无愧莅阳城第一美人之称。” “公主过誉,公主才是凤姿天成。”白娉婷笑着说道,眼角的余光瞥过那淡紫色的身影,尽是挑衅。 谁不知道,凤姿天成是皇上赐封重光郡主时赞称,眼下白娉婷这样说,分明是在讽刺叶凌汐不过是一个郡主,算不上真正的金枝玉叶。 四公主娇笑一声,“白小姐就是会说话,不过身为皇室公主,天生凤凰之命,哪里是其余山鸡能够比拟的。” 周遭顿时哄笑声一片,显然,这些皇子公主都不待见这位重光郡主,那他们自然也得看眼色才是。 叶凌汐看着那站在端王身侧,一脸敌意看着自己的女子,以前的时候,她就是个惯会踩低捧高的,看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太后昨日亲下了旨意给重光郡主让她前来。”忽然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那声音的源头,那人一身炫纹锦袍,正在给他的爱马擦拭着,好像没有觉察到周遭人的注视。 其实来参加这狩猎的,有几个是正儿八经接了旨意来的,多半是依循着职位,以及受宠程度,最后由内务府人安排。人重光郡主身份尊贵,最近也颇为受宠,来狩猎场也让人挑不出错,更别说是有太后娘娘的懿旨了。 今日,显然是四公主有意针对。 四公主脸色微变,咬了咬牙,看着那冷硬的背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六哥与重光郡主走的倒是亲近。”她可是求了秦泤南那个蠢货才能来的,秦景渊是说她不如叶凌汐这小贱人。 旁边,端王看了叶凌汐与秦景渊一眼,眼底升腾起一丝怒火,他以为攀上个叶凌汐,就能改变什么吗?不过一个贱奴之子罢了。 “白小姐说话小心闪了舌头,凤姿天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叶凌汐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恶趣味,“就我所知,只有皇后之女才称得上凤凰之命,当今后宫好像并无皇后,难道……你是前皇后的女儿?!” 第137章 景王出言相助 按照嫡庶之分,只有皇后所出的女儿才能算是继承了凤命,能被说为凤姿天成,好比从前的瑶光长公主,当然像重光郡主这种事由皇上亲下旨意赞颂的就另当别论了。所以此番,白娉婷的确是僭越了。 至于前皇后的女儿?!前皇后?!整个高台附近的人皆是静默了,没有一人敢说话,谁不知道前皇后是叛臣楚翼的妹妹,罪人桓的生母,那是当今亲下旨意废除赐死的皇后。 众人终于知道了,得罪重光郡主绝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她总有办法将你逼到死胡同。 就算前皇后是罪人,可是谁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四公主嫡母的事实,所谓子不嫌母丑,就算前皇后是罪人,可是也轮不到四公主嫌弃。所以她此刻根本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四公主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叶凌汐,这贱人倒是伶牙俐齿,那废后楚氏早就是一抔黄土了,凭什么还压着她。 就是端王、晋王、成王等人也都是沉默不言,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多着几分怪异,她真是胆大,竟然敢提起前皇后!看来果然是在京中时日呆的太少…… 原本还在给追风洗身子的男子动作微僵,他忽然转过身来,看向那淡紫色的身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凌厉。 “这东华可没有什么前皇后,只有废后楚氏,郡主慎言的好。”白娉婷刚刚被将了一军,此刻正好抓着了叶凌汐的错漏之处,等着扳回一局呢。 叶凌汐看了白娉婷一眼,嘴角微勾,“白小姐这话可就不对了,废后楚氏即便被废,可是也遮掩不住她曾经是皇后的事实,毕竟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的第一任皇后是她!倒是白小姐你不通礼法,委实让人惊讶。以后白小姐说话,还请斟酌一二,可别乱了皇室礼法,让人笑话事小,若是得罪了贵人,那可就不好了。” 这话一出,白娉婷的脸色瞬间青一阵白一阵,她几时在人前这般丢脸过,而且还是一个样样都不如她的人所为。 这小贱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废人楚氏也当得起前皇后之称吗?今日她就要看着她怎么从天上坠入地下。 “什么前皇后,表妹不懂事,不要乱说,白小姐也不要误导表妹。”晋王皱眉,看了一眼叶凌汐跟白娉婷,忽然出声警告。 难得一次端王没有跟晋王唱反调,只是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难道事情就这样了了?叶凌汐违抗圣旨,尊废人楚氏为前皇后,大家可都听到了,这件事一定要禀明父皇。”四公主不乐意了,刚刚叶凌汐失言,难道就一句不懂事就了结了?! 晋王皱眉,看了这个四妹一眼,眼底满是嫌恶,到底是谁让她来的。 “什么事情要告诉朕啊?”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林间似有一道寒风刮过,众人心神皆是一凛,朝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正好一个尖细的高唱声传来,“皇上驾到!”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子被人簇拥着而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宫装女子,其中一个正是先前被贬了位份的齐妃,此时她被好几个宫女嬷嬷搀扶着,她挺着腰,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护着肚子,美艳的脸上满是笑意,整个人宛如孔雀一般高傲自得。至于另一个容貌温婉,看模样也就三十来岁,走在齐妃的后面。 再后面,跟着的就是朝中官员了,当然,其中还有一人一身妖娆红衣,面上透着几分苍白,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模样。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皆是跪下行礼。 叶凌汐看着那明黄的身影以及他身后那腆着肚子的女子,心底的恨意疯长一般,再看最后面一个劲冲着自己眨眼的某公子,忽然觉得眼睛疼,刚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全被他给打消了,她低下头行礼,算是眼不见心为净。 东华帝扫了在场的人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那淡紫色的身影上,深邃的眼底微微一晃,他威严的声音紧随而出,“免礼。” “谢皇上。”众人齐声说道,站起来。 东华帝看了四公主一眼,皱眉说道:“你刚刚说有事情要告诉朕,什么事情?” 四公主秦云菲的生母只是东华帝的一个贵人,本身是尚衣局的宫女,因为东华帝一次酒醉临幸了她,只可惜这个宫女出身低微,长的也不美,所以东华帝在那一次之后就将她抛诸脑后,等到四公主出生的时候,他才想起似乎是有这样一个人,按例封了她为贵人,只是这位贵人也是命苦,没过几个月就去了,留下四公主一个。 东华帝对四公主的生母都没有多少印象,更加没有时间去理会一个刚出生的女娃,所以自小四公主见到父皇的时间就有限。直到年岁大了,因为皇后楚氏宽厚,允许她在宫中出入,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能远远看到父皇的身影。 如今能被父皇亲自问话,对于四公主而言,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何能不激动。 “父皇……”四公主叫了一声,声音轻颤着,面部的肉更是激动的抽搐着。 听着这一声,东华帝看向四公主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似是在思索着这究竟是哪个女儿。他的女儿不算多,六个,可惜……他能记住的也就一两个。 见东华帝看着自己,四公主心底更加激动,她为什么要来这里,还不是因为在这里能近距离看到父皇,能让父皇知道还有自己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存在,她一定要让父皇惊艳,以她为荣。这样,五公主有的荣宠,她也能得到了。 “你想与朕说什么?”东华帝皱眉说道,想了半天终于知道这个是自己的四公主,可是怎么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这边,晋王忽然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刚刚都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他看了四公主一眼,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大家都讨不到好。 四公主骤然回过神来,心下暗叫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根本就不理会晋王的警告。 “父皇,重光郡主刚刚称呼废后楚氏为前皇后,分明是将您废后的旨意置若罔闻,这是在违抗圣旨,请父皇处置。”四公主说的义正言辞,可是在场诸人却没有一个搭话,各个皆是静默不言。 谁人不知道三年前那场大变给东华带来的伤害,楚氏一族是其罪当诛,可是这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被臣子,被儿子,被皇后背叛,对于皇上来说,可是一件耻辱,如今被人提起……那可是在揭他的伤口。 果然,东华帝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周身那挤压的龙威瞬间爆发而出,整个高台附近的气压骤然降低,即便是满心期待父皇夸奖的四公主此刻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惧怕来,别说那些常年浸淫在官场中的人了,对于陛下发怒前的征兆,他们比谁都清楚。 忽然,东华帝的目光落到了场中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身上,沉声说道:“四公主说的是真的吗?” 叶凌汐对上那锐利深邃的眸子,面上平静无波,多年之前她面对这位帝王时总是将他当做一个慈爱的长辈,她请姑姑的夫君,她的姑丈,所以她在他面前总是无所畏惧。可是在经历了他对楚家赶尽杀绝之后,她才明白,自己他的了解真是太浅薄了,那一句君威难测真的是没有说错。 “回皇上的话,四公主说的是,也不是?” 东华帝的眉瞬间皱了起来,“你竟然敢违抗朕的旨意!”那浓烈的眉紧紧蹙起,看向叶凌汐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厉色。 可是那双眼直直的回视着他,神色清冷极了,一如多年前那人…… 后面齐妃看着叶凌汐,瞬间想到了自己被贬斥为嫔那段屈辱的时光,心里对她早就恨得牙痒痒了,此刻这绝佳时机怎么会放弃,更何况,她与那废后可是不共戴天呢。 “陛下不要动怒,这郡主自小长在乡下,不比京中千金稳重,此番多半是听了旁人的教唆,才会对陛下的圣旨置若罔闻,您略微给点教训就是了,毕竟是长公主的女儿。”齐妃上前扶着东华帝的胳膊,娇声说道。她算是懂了,皇上对瑶光公主可是偏宠至极,想要彻底打压叶凌汐,说话可是一门学问。 就是长公主的女儿,难道就能违抗皇上的旨意吗?! 果然,东华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看着叶凌汐,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恃宠生娇了!” 听着这话,周遭所有人皆是看向叶凌汐,心底叹息,这重光郡主怕是要失宠了,谁让她今日踩了皇上的逆鳞。 四公主心里更是得意极了,看吧,父皇不会再宠你了,再如何你也不过只是一个郡主,别人家的女儿。 就是晋王此刻也是眯着眼思索着,求情还是按兵不动?若她已经是个废棋,那是万没有必要为她惹父皇生气的。 某公子心里气急了,这些臭虫苍蝇竟然敢欺负他的楚楚,他可是连楚楚半根头发都舍不得伤,绝对不能忍,他抬脚准备上前。 “父皇,重光绝对不敢违抗父皇的旨意。”忽然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走了出来,冲着东华帝拱手,“她年少无知,还请父皇见谅,若是父皇心底有怒气,儿臣愿意领罚。” 第138章 想利用她,不可能 当今朝堂之上,若说哪位皇子最不善言辞,非景王莫属,但凡会说话的,也不至于让皇上对他厌弃至此,屡建奇功,所得封赏不过寥寥。 若说无情,自然还是非景王莫属,别说对亲兄弟,就是对皇上,他平日里也是冷冷淡淡的,周围与之相交的人可谓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何他明明最有实力,却在朝中毫无根基的原因。 当年他亲手斩下待他如胞弟的桓王首级,更不曾为自己的恩师申诉半句,同时趁着楚家倾覆,他一下子占据了整个北地的兵权,趁势成为东华战神,这一切更是说明了他的寡情寡义。 可是,今日这样冷情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求情。隐约之间有传言,太后想要为这景王与重光郡主赐婚。 这样说来,景王是终于开窍了,打算争一争这储君之位?! 叶凌汐眼底漫过一丝冷光,看着刚毅似铁的身影,那张脸上依旧如从前一般淡漠冷酷,可是底下暗藏着的怕是一颗对权势热忱似火的心吧。 陆琰皱眉,看着那坚毅的身影,他是疯了不成! 晋王眼底闪过一抹火光,看向景王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锐利。 倒是端王,眼底尽是嘲讽,他忽而开口说道:“这惹下口舌之祸的又不是六弟,六弟急于认错是个什么道理。” 齐妃挑了挑眉,娇笑一声,“殿下这话问的好,人家重光公主就算不是天香国色,也算是小家碧玉,就算不是小家碧玉,也是长公主之女,太后的亲孙女,皇上的亲外甥女,所谓姑表一家亲,若是能成了这段姻缘也是佳话。” 白娉婷看了齐妃一眼,对于叶凌汐与她的恩怨,整个莅阳城怕是无人不知,她不由笑着说道:“齐妃娘娘言重了,景王殿下与重光郡主可是青梅竹马,殿下岂是那种看重身份的人。” 四月初的天气,天空还有些微凉,林间更是,众人只觉得身体抖了抖,明显感觉到前方那明黄的身影周身的威严之气蔓延开来。皇上最讨厌的就是拉帮结派,玩弄权术,以及觊觎皇位的人,眼下这景王怕是触到了皇上的逆鳞。 奈何那玄色的身影一直低着头,倒是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或者,他早已经习惯了旁人私底下的议论。 四公主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叶凌汐,再看东华帝那阴沉的脸色,大着胆子说道:“六皇兄身份尊贵,怎会看得上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子。” 若是从前,还真是没人能看得上,可是眼下这女子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谁能不将她放在眼里。娶她,也许能更加接近权势的中心。 后方一个嗤笑声传来,“那你这没有被退婚的,都没被人看上,不就是比她更不如?” 四公主脸色一变,骤然看向后方,眼底闪过一丝怨毒,“重光郡主真是厉害,竟然能引得西凉七殿下出言相助。” “是啊是啊,本公子最喜欢言语攻击某些一肚子冒坏水的恶毒婆娘。”七公子顽劣一笑。 四公主顿时大怒,“你说谁是恶毒婆娘。” “谁恶毒,谁就是了!”七公子冲着勾唇一笑,一脸戏谑,可是那笑却不达眼底。 “你……”四公主气结,想要反击。 其余几位皇子没有一个愿意帮她的,更别说同来的公主贵女们了,这种人简直是作死。 “吵什么!”一个威严霸道的声音瞬间将周遭的喧嚣隔绝开来,那一双深邃似海的眸紧紧锁定着面前的少女,“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他似是想要从她身上找到些什么。 四公主心里一突,不敢说话,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叶凌汐,这下子她是闯大祸了。 感觉到东华帝身上的凌厉之气,叶凌汐手蓦地一紧,向前一步,对上那冷骛的双眼,抿了抿唇说道,“死者已矣,臣女并不想过多去评价一个人的功过是非。臣女母亲曾说,不管别人如何以为,如果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那么就该保持着自己的纯净之心去看待所有人、所有事。就算楚皇后生了逆子,有个逆臣兄长,可是不代表她也有谋逆之心,至少这一点臣女判别不了,那么唯有坚持本心。”说着,她跪在了地上,将头磕在地上,“请皇上治臣女不敬之罪。” 所有人皆是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这一番话平实普通,既有为楚皇后开脱之嫌,又透着几分少女的天真无邪,若是深究是有罪,若是宽容些,倒也是情有可原。 秦景渊看着前方身侧跪在地上的女子,刚毅的脸上动了动,眸中暗芒涌现。 “你这是在狡辩!”四公主忽然大叫出声,“你分明是在替废后说话,你这是在说父皇昏庸,错杀了贤后吗?” 这话一出,晋王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看了四公主一眼,蠢货! “父皇息怒,四皇妹失言,儿臣马上让人将她带下去。”晋王忽然上前,拱手说道。眼下他并没有放弃叶凌汐这个棋子,毕竟娶了她,能得到太后的支持,太后的母家虽然不显,可是声望却是有的。 四公主见状,咆哮说道:“为什么?”说着,她看向东华帝,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父皇,三皇兄欺负儿臣。”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可是东华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目光沉沉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属于帝王的威严骤然压下。与叶凌汐不对付的人自然是幸灾乐祸,其余深知帝王威严的人皆是低下头。 “你刚刚所言分明是违抗圣意,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那声音极低,却足以将在场所有的喧嚣覆盖,让人心底不觉生出几分敬畏来。 叶凌汐清晰的感觉到一个强大的压迫感侵袭而下,落在自己身上,这个时候她要比任何人都冷静才行。 “臣女怕,可是臣女向来遵从本心。”叶凌汐忽然抬起头来,一双灿亮的眸对上那冷骛的眼,紧咬着牙,清秀的面上透着几分倔强。 众人看着地上的叶凌汐,看着那熟悉的容颜,真有一种回到当初的错觉,那个时候,那个冠满帝都的女子不也是如此直视着皇上吗?不,她的眼神更高傲,她的姿态更嚣张。可是,那又如何,她是承天而生的天之骄女,无人能比。 “父皇,你听到了,她分明是在跟您作对,您不可姑息了她。”四公主大叫说道,就算是得宠的五公主,在她心底也没有这叶凌汐的威胁性大,她必须先除掉她。 周围瞬间没了声息,几位王爷皆是沉默,甚至都懒得理会作死的四公主。她也不看看自己针对的人顶着谁的脸。 “遵从本心吗?”东华帝俊朗的脸上微微一紧,再看面前的少女,忽而皱眉,“还跪着做什么,平白丢了你娘的脸面。” 这话一出周遭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这结果,分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别看皇上这般疾言厉色,可是没有发落她已经是难得了。如此看来,皇上对那位幼妹的容忍程度怕是尽数到了她女儿身上了。否则,今日换做是谁,怕是都不得善终。当年替楚家,替桓王,替皇后说话的人还少吗?!可是各个的下场呢!连当世大儒易秋子也不得不告老还乡,以抒心中郁结。 齐妃不甘的看了叶凌汐一眼,没想到皇上竟然这般轻易的揭过,算这小贱人走运。 “谢皇上。”叶凌汐抬起头,又重新拜了下去,才起身。 曾公公上前扶着叶凌汐站起来,笑着说道:“郡主快起来,这地上到处都是利物,别伤了自个。” 叶凌汐微微一笑,“多谢公公。”刚刚跪的急,腿上压在了尖锐的枯枝上,还真是有点疼,以致于站起身时腿有点直不起来。 “怎么了?”东华帝忽然出声。 曾公公回答说道:“皇上,郡主刚刚怕是被地上的利物咯到了。” 东华帝看着叶凌汐皱眉的模样,颇有些不耐,“怎就这般娇气了?莫不是以后下跪还得给你找个垫子。” 周遭的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东华帝,皇上这是为何生气?!怎就突然为这小事针对重光郡主了。 只有晋王,端王心领神会,父皇何时对哪位皇子公主在这小事上这般挑剔过,这重光郡主的荣宠怕是还在后头。 叶凌汐低着头,准备告罪,头顶一个声音传来。 “罢了,以后见到外人就不用跪了。”透着几分不虞,又有几分无奈。 叶凌汐一愣,什么意思?!待抬起头时,那明黄色的身影已然被人簇拥着朝着前方而去! 所有人跟着离开,人群瞬间朝着高台上涌去。 留下的四公主则是一脸怨毒的看着叶凌汐,今日是她害她在父皇面前丢尽了颜面,这一笔账,她会讨回来的。她一甩衣袖,带着人离开。 “表妹,你没事吧,伤的可严重?要不要给你请跟太医看看。”秦清远走了过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微微一笑,“没事。”目光却是落到了不远处僵直着身体站立的玄衣男子身上。他似是已经习惯了被遗忘,一如多年前。 似是察觉到有人看他,他偏转过头,墨玉般的眸中幽深宁静,她眼神骤然一凛,别开头,别以为她会觉得今日他是在帮她。想利用她,不可能! 第139章 白娉婷的挑衅 看着前方那相携离去的身影,秦景渊俊朗的脸紧绷着,墨玉般的眸中似有什么情绪晕染开来一般。 “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她了吧?”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秦景渊偏过头看了身侧的男子一眼,淡漠说道:“她是姑姑的女儿。” “以前也没见你与那位瑶光公主多亲厚。”陆琰挑了挑眉,“我倒是记得你每次被她瞧见了,都要被她捏脸,我记得她还说,你严肃的像个小老头。” “……”秦景渊静默了一会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不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白白被皇上猜忌,被几位皇子打压,值得吗?”陆琰收起脸上的玩笑之意,“而且,你对她的关心太过了。从回到莅阳城那天开始,她就一直在你身边转悠,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吗?” 危险的信号?!秦景渊眸色深了深,看了一眼前方那离去的身影,“她伤不了本王。” “你是想说,这世上能伤你的人早已不在了?”陆琰接口说道,脸色出奇的凝重,“可是我却觉得她比任何人都危险。她是唯一一个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楚皇后的女子,我在好奇她的目的。” “你不相信她刚刚所说?”秦景渊挑眉。 陆琰冷嗤一声,“别人说的我信,她说的我绝对不信。”那个叶凌汐绝对不是外人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简单。 “是吗?”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骤然起了一丝波澜,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他眉心微紧。 高台之上,东华帝已经落座,众人皆是站在台下,恭听圣上训诫。 “这次春猎,谁猎得的猎物最多,朕重重有赏。”东华帝今日一身龙袍,显然是没有围猎的心思,他坐在龙椅上,面色威严,扫过下方诸人,“这次的奖励便是一道空白圣旨,谁获胜,可以在上面写上任何一个要求,朕都会满足。” 其实对于众人而言,每次围猎的赏赐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脸面,在皇上面前长了脸,那以后可不就是前途无量了吗? 只是他们没有听错吧,空白圣旨,任何一个要求?!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晋王面色一紧,蓦地看向对面站着的端王,他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着一侧站立的景王,只可惜景王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墨玉般的眸中平静无波,淡淡的看着前方。 众臣面色微变,在围猎的时候给这样的奖励,不是变相的说明要立太子了吗?以往哪次围猎不都是皇孙贵族争夺者第一名。往年是因为有楚家那小儿搅和,倒是没人想到这里,如今……皇上年事已高,这些年更是崇尚武力,看来是打算以武力定出太子。 观几位殿下这些年的建树,论战功,无人比得上景王,可是论朝堂权术,治国之道,晋王第一,端王次之。 眼下若是靠武力取胜,其余几位皇子未免吃亏了些。而且,皇上那般不喜景王,应该不会想要立他为太子。那么,是他们猜错了? 成王向来快人快语,他嬉笑说道:“父皇,若是儿臣得了第一,父皇可否将那韩儒生的真迹赐给儿臣。” “四弟,你想得第一怕是有点难度,所以韩儒生的真迹就别想了,不若为兄临摹几幅送你?”晋王一旁笑着说道。 “三哥可别瞧不起弟弟,一会儿猎场见真功夫。”成王挑眉,颇有几分意气风发。 有了成王的插科打诨,紧张的气氛也跟着疏散不少。 叶凌汐站在女子一侧,看着上方威严的帝王,再看几位皇子,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今日这围猎怕是要有意思了。 “听说摇光长公主早些年马上功夫了得,不知道郡主是否承了公主衣钵。”身后白娉婷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挑了挑眉,看了白娉婷身上那特意为了骑马而收起的裙摆一眼,“听说白首辅为人清正,最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举止不雅,这策马狩猎之事,更是要不得,想来白小姐定然是白首辅心中最听话懂事的孙女。” 白娉婷脸色微变,随即笑着说道:“外人以讹传讹罢了,祖父虽然对我们家教甚严,倒也是通情达理的。” “哦?我记得,我母亲第一次骑马时,还被白首辅以有失皇室体面给参奏了呢。这样说来,白首辅对自家孙女倒是通情达理,对旁人却是容忍不得,”叶凌汐叹息说道。 白娉婷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厉色,“还请郡主留点口德,祖父年事已高……” “实话实说也不行?罢了罢了,对于年事已高的人,我们总是要宽容的,不然要被说为不尊敬老者。”叶凌汐一脸若有所悟。 “你……”白娉婷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这个叶凌汐,嘴角倒是凌厉,几次下来,她是半分便宜都没占到过。 “白首辅为国尽忠,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侯府之女能够亵渎诋毁的。”四公主尖锐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看了四公主一眼,重生之前她朝着她扔过马蜂窝,丢过小石头,可是她敢保证,重生之后她没招惹过她,她这样一直针对她是为哪般呢?! 倒是一旁的五公主笑着说道:“其实重光说的倒是事实,当年瑶光长公主与白首辅的确是 有些过节。当年长公主还曾冲入大殿差点鞭笞了白首辅了,莅阳城中年岁较长的都知道这事。为这事,父皇还替长公主向白首辅道歉呢。” 能让堂堂帝王为之纡尊道歉的人,可见在帝王心中的分量。 四公主心里一咯噔,白首辅与父皇政见不和是众所周知的,她刚刚竟然帮着白娉婷说话,那不是落父皇的面子吗? 秦飞羽这小贱人肯定暗地里在嘲笑她,想到这里,四公主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更添了几分怨毒,“今日不若就让我们来见识一下二位小姐的本事?算是握手言和,前尘过往,比赛之后,大家也都不再提起了。” 白娉婷闻言,微微一笑,冲着叶凌汐说道:“不知郡主可否赏脸。”她有自信骑马能够赢过叶凌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臭丫头,凭什么跟她比。上次文斗让她赢了,那纯碎是侥幸。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五公主一旁笑着说道,她看了叶凌汐一眼,笑容却不达眼底,二舅母去叶家探望她,甚至想要求娶她的事情她都知道了,一个侯府之女,如何配得上琰哥哥,今日她就要让琰哥哥看看,她要娶的是如何一个草包。 “都知道人家重光郡主身体孱弱,文不成武不就,你们竟然还要邀请人家去骑马,这安的是什么居心呢。”忽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听着这声音,四公主额角青筋有暴起的冲动,她狠狠的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这是我们的事情,七皇子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本公子只是实话实说,踩着了公主殿下的小尾巴,真不好意思。”君千澜无所谓的摊摊手,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冲叶凌汐眨了眨眼。 叶凌汐嘴角抽了抽,这家伙能不能不要有这些小动作。 “你……”四公主气急,君千澜这意思分明是在说她针对叶凌汐,虽然是如此,可是被人说出来就是不一样。 “重光会骑马吗?”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压下了周遭的纷乱。 正在与群臣说话的帝王,忽然朝着女眷这边看了过来。 叶凌汐感觉到周遭之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神色泰然,她走出列,冲着上首的帝王行礼说道:“回皇上,臣女对骑术略有射猎。” 听着这话,东华帝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的曾公公说道:“去将朕的马牵给郡主。” 皇上要将自己的马给重光郡主骑?!众人皆是惊异的看着叶凌汐,就是得宠的皇子公主,皇上也从未给予如此荣宠。 “谢皇上!”叶凌汐恭敬说道。 四公主嫉妒的咬牙切齿,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女人,凭什么得到父皇如此的宠爱,她上前一步,冲着东华帝笑着说道:“父皇,刚刚白小姐说要与郡主比一场,本来儿臣还担心郡主没有马,如今有了父皇的龙骑,倒是不用儿臣担心郡主了。” 齐妃坐在东华帝身侧,她素手拉着东华帝的手臂,笑着说道:“臣妾也好想看看,皇上的龙骑是如何的神威,相信郡主定然不会让大家失望的。”上次在皇庄她能赢诗作大赛,不过是侥幸,这次可是骑马,龙骑可没那么好骑。 倒是晋王担忧的看了叶凌汐一眼,“父皇,您的战马虽好,可是表妹身体孱弱,儿臣怕它伤了表妹。”谁不知道父皇那匹马桀骜不驯,甚少有人能驾驭。 端王看了晋王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他跟着说道:“既然白小姐下了挑战,若是重光不应,难免堕了皇家的威风。”他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狠绝。 东华帝不理会诸人,只是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重光,你想比吗?” 而这时,一匹黑色的战马被马夫牵了过来,那一身毛发被打理的极顺,黑而发亮,可是那一双眼睛犹如他的主人一般高不可攀,那是一种俯瞰众生般的王者之姿,桀骜狂霸。 这样的马,总是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那一双灿亮的眸中骤然闪过一抹华光,周身的血液这一刻似是沸腾了一般,她抬起头看着龙座上的人,“想!” 第140章 明瑜婚事 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叶凌汐手不觉有些发抖,看的一旁的马夫忍不住想要将这马牵回去,心底却是同情这重光郡主,都怕成这样了,还要坚持吗? 陛下这匹烈焰马可是马中精品,就是当年逆臣楚凌的赤练以及景王殿下的追风都比不上,早些年的时候,皇上也是亲上过战场的,那个时候冲锋陷阵,全靠这匹烈焰马。 像重光郡主这样娇弱的,哪里能驾驭的住这样的马。 “要是怕的话,干脆就别骑了,省得丢人现眼。”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 “你嘴巴长泡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陆湘湘走过温青青身旁,瞪了她一眼,朝着叶凌汐走去,“喂,我说你啊,也别逞强,要是真的摔了胳膊,断了腿,痛苦的可是你自己。” 叶凌汐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少女,倒是没想到她会来劝说自己。不过,她本性本就不会,最多算是骄纵。 “能不能行,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叶凌汐看着眼前的马,从前作为楚凌的时候,她做梦都想要骑一次,可是父亲每每训斥她僭越,身为人臣,就该谨守本分,可是谨守本分的下场呢。 现在重来一回,她魂灵之中的战斗之血没有干涸,她要亲自征服这匹帝王之马。 陆湘湘冷哼一声,瞪了叶凌汐一眼,“不识好人心。”说着一跺脚,直接朝着后方跑去。 “重光郡主,按照我们先前所说,咱们就绕着这高台周围的外圈跑五圈,谁先到,谁获胜,你准备好了吗?”白娉婷笑着看过来,她已然坐在了马上,本来就是盛极的容貌,如今在这马上的英气更是给她平添了几分风姿,看得一众公子将士动了凡心。 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她说道:“准备好了。” “表妹要小心才是。”晋王担忧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颔首,“谢晋王关心。” 晋王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佳人已将背转身体,看着马儿了。 “小心为好,这匹马可不若你从前的赤练,本公子本想偷了它去,可惜这马邪乎,就是不听本公子的话。” 耳畔,一个清晰的声音骤然传来,叶凌汐眼波微动,目光落到了高台上,那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身上,他正靠在椅子上喝着酒,那一双凤眼的余光扫过来,竟带着几分担忧。 叶凌汐收回目光,正好看到叶凌汐那玄衣似铁,孤冷清寂的男子,眼底掠过一丝挑衅,即便是重生之后,她还是赢过了他。这烈焰马,她先骑着走一圈吧。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秦景渊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那双盛满敌意的眸,眉梢不觉一紧。 “景渊哥哥,那叶凌汐太不识好歹了。”陆湘湘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这种人活该摔死。 陆琰看了自家小妹一眼,皱眉,“胡说什么呢。”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那张沉寂似水的脸,心里却是认同陆湘湘的话的,那叶凌汐的确是太过逞强了些。 陆湘湘见陆琰也帮着叶凌汐,小脸一垮,“你们竟然都帮着她,我不想理你们了。” “刚刚你故意激着湘湘去让叶凌汐放弃比赛,可是人家未必领情。”陆琰忽而笑着说道,“你这次的眼光可着实不怎么好。” 秦景渊眉头忽然一凛,眼底一道锐利之色瞬间闪过。 陆琰心头一震,骤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脚蹬上马鞍,一个翻身,干净利落的上了马,周遭寂静一片,似是都没想到她动作会如此轻盈,俨然是骑马的好手。 坐在马背上,叶凌汐心中不觉生出几分豪情来,今日就让所有人好好看看,她是如何降服这烈马的! “嘶——”烈焰马忽然马蹄抬起,整个身体向着后方倒去。叶凌汐勒紧缰绳,双腿紧紧夹着马身,不让自己从马背上掉下来。 可是下面的人看着这一幕却觉得惊险万分,那般娇弱的身体,如何抵抗的住着烈马的翻腾。 “表妹小心!”晋王忍不住喊道,身体却是不自觉的朝着后方退了退。 看着晋王的做派,端王似笑非笑的说道:“三弟既然这般担心,怎不上前帮她制服这烈马。” 晋王脸色微僵,看了端王一眼,“这比赛已经开始了,若是本王出来打断,未免坏了规矩。” 端王冷笑一声,“道貌岸然。”说着不理会他,转过身,朝着后面的座位走去。 晋王脸色僵了僵,看了周遭的人一眼,所有人好像都没有听到两位王爷的对话一般,他眉心微松,继续看着比赛。 白娉婷坐在马背上,看着烈焰马到处翻腾,心底先前因为叶凌汐干净利落的上马而生出的不安骤然消失,想要降服这马,凭她叶凌汐怕是还不能够。 “重光郡主,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白娉婷看着那被烈马折腾的女子,脸上浮现一抹担忧之色,“看样子,这马似乎并不听郡主使唤。” 烈焰马在原地翻腾着,似是想要将身上的人给甩下去,叶凌汐维持着身体不倒已经是极为费力,此刻哪里有心力去比赛。 地上的人早就躲的远远的,生怕被这马给伤到了。 叶凌汐勒住缰绳的手隐隐有种刺痛感,定然是被这缰绳给擦伤了,她偏过头看了白娉婷一眼,“开始吧。”整个身体尽量压低,以免被烈焰马给甩了下来。 白娉婷听着这话,看了旁边的裁判一眼,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哨声刹那间吹响,白娉婷一扬马鞭,策马向前。 而叶凌汐这边,烈焰马根本就不听话,原地窜动着,怎么都不肯往前走。 叶凌汐紧咬着牙,伏在烈焰马身上,低声说道:“不管你服不服,今日我都会让你听我的。” “嘶……”的一声,烈焰马忽然跳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叶凌汐看了一眼前方的白娉婷一眼,拉住缰绳,喘了好几口气,她知道烈焰马在抵触她,她咬牙说道:“难道你想一直被人关在牢笼里面,跟着我,你才能知道什么是胜利的快乐。难道你就不想胜过前面那匹劣种马?” 烈焰马依旧在原地翻腾着,摇晃着身子,势要将身上的人给甩出去。 “……”果然,跟马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叶凌汐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挥马鞭,脚下猛蹬了一下马肚子,烈焰马似是受了刺激一般,直接朝着前方奔驰而出,那速度极快,似是一阵风般。马背上的女子好几次险些被甩了出来。 看着烈焰马绝尘而去,众人深吸一口气,终于跑了。只是不知道这重光郡主会是如何的结局,曾经不是没有人想要骑这烈焰马的,可是没有一个善终的。 “皇上,您看,那重光郡主对您的马多么粗鲁,鞭子抽,脚蹬的,分明是没有将您放在眼里。”齐妃依偎在东华帝怀中,给叶凌汐上着眼药。心底怨毒的想着,最好摔死那个贱人。 “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马再如何娇贵,那也是畜生,能比得上重光郡主吗?若是皇上因为一匹马而治郡主的罪,天下人怕是要嘲笑咱们东华皇室轻贱人命,罔顾人伦了。”旁边柔妃忽而笑着说道。 齐妃眼角跳了跳,随即委屈说道:“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是心疼皇上的马。” “那皇上就不心疼重光郡主了吗?齐妃娘娘就是再讨厌汐儿,也不该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一个清淡的女声忽然传来。 齐妃话语一噎,眼底怨毒更甚,狠狠的看着那声音的源头。 一身白色铠甲装扮的女子走了过来,她明媚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可是却不减英气半分,她微昂着头,上前冲着上首的东华帝行礼说道:“傅明瑜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来晚了,还请皇上责罚。” 东华帝看着下方的跪着的女子,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快起来,往年围猎你总是来的最早的,今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回皇上,臣这几日感染风寒,所以……”傅明瑜站起来,低声说道,看她的脸色的确不大好。 东华帝闻言,看着曾公公厉声说道:“郡主病了,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朕,有没有安排太医去瞧瞧。” “皇上……”曾公公面有难色。 倒是傅明瑜抢先说道:“皇上不要责怪曾公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这几日想到了先父,所以心有悲戚。” 东华帝点了点头,“镇南王故去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也的确是辛苦郡主了。”说着他看了场内的公子王孙一眼,“如今三年孝期已过,明瑜也该找个人分担肩上的重任。” 这话一出,不少人看向傅明瑜的眼神都变了,要知道这位明瑜郡主曾经也是风靡莅阳城的美人才女,虽然许过亲,而那未婚夫是个乱臣贼子,可是这事情早就翻了个篇了,如今她可是南疆之主,就差一个名分,若是娶了她,不就是坐拥南疆吗?! 傅明瑜看着东华帝笑着说道“明瑜也知道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是明瑜只想嫁不输自己的男儿。” 谁不知道傅明瑜是除了秦景渊之外的女战神?!这样说来,她是想嫁给六殿下?!不少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秦景渊身上,若是这东华战神娶了南疆女王,那这京城的风向怕是真的变了。 东华帝微微蹙眉,看向了不远处站立着的玄衣男子,忽而一摆手,“去将景王叫过来。” 第141章 白娉婷的暗算 不远处,晋王见皇上身边的太监去找景王,才知道明瑜郡主来了,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他脸色微变,蓦地看向那长身而立的玄衣男子,眼底掠过一道厉芒,父皇传召是打算给这二人赐婚吗?!什么时候,他竟然得了明瑜郡主的眼,他们二人不是不共戴天吗?! 这边,端王也收到消息,脸色自然不比晋王好,本来秦景渊在他眼中算不了什么,可是若是他娶了傅明瑜那可就不一样了。 “本王马上过去。”秦景渊看着面前的太监淡淡说道,目光忽的看向不远处那明黄的身影以及他前方的白袍女子。 旁边,陆琰低声说道:“听说是明瑜郡主想要嫁给你,这其中怕是有诈。”傅明瑜嫁给谁,都不会想要嫁给秦景渊,除非这中间有什么阴谋。 秦景渊没有说话,抬脚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靠近的男子,傅明瑜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变化,侧开身子,站在一旁。 “不知父皇找儿臣所为何事。”秦景渊行礼问道。 “刚刚明瑜郡主说想要嫁这东华最厉害的男子,你怎么看?”东华帝看着这个日渐出色,却愈发寡言的儿子,心里着实生不出几分喜欢来。哪个皇子公主不是尽力讨好他,独独他……每次气得他都想一剑杀了他。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那刚毅俊美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晋王跟端王两人皆是紧盯着他,眸色深邃可怕。 秦景渊垂眸,面上不起任何波澜,他抬起头看了上首冷沉的帝王一眼,再看傅明瑜,淡淡说道:“看来郡主是想比武招亲。” 这话一出,众人面色皆是微变,这景王殿下当真是听不懂皇上跟明瑜郡主的意思吗? 晋王与端王两人相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景王这般不识抬举,倒是省了他们不少事。不过,父皇也未必会希望秦景渊娶明瑜郡主。 东华帝看了秦景渊一眼,似是想要从他脸上看出几分虚伪做派来,可是那张脸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所以,这是真心?!他皱了皱眉,心底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悦。 “景王殿下说笑了,明瑜又不是那江湖儿女,可不会按照江湖规矩办事,明瑜想嫁的是东华公认最厉害的男子。”傅明瑜忽然看着秦景渊笑着说道,“景王殿下说,他是谁?” 秦景渊看着傅明瑜那含笑的容颜,那笑分明不达眼底,他淡漠说道:“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要比试,一分胜负,以免误了郡主终生。” “这样说,似乎也是这样的道理。”傅明瑜笑了笑,“可是比武太费事了吧,我倒是觉得有一个人挺合适的。”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这明瑜郡主是真的看上了景王殿下了,说来他们自幼相识,若是有情意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总觉得有几分古怪,毕竟明瑜郡主曾经的未婚夫可是…… 秦景渊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眼带挑衅的女子,眸光暗沉。 一旁的晋王、端王都是心头一紧,明瑜郡主是什么时候看上秦景渊的?因着楚凌的关系,她不是恨透了秦景渊吗?! 东华帝的目光在秦景渊与傅明瑜两人之间流转,忽然说道:“明瑜说说,看上谁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心神皆是一紧,齐齐的看向那明艳的女子,皇上今日是摆明了要指婚吗? “本公子觉得明瑜郡主的意思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东华要说最厉害的人,自然是战神景王殿下了。”君千澜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目光漫过那玄色锦袍的男子身上,妖娆的凤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君千澜的话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众人心底紧绷的弦骤然断了,是的,这就是答案,先前所有的猜想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秦景渊看了一眼添乱的某公子,墨玉般的眸中骤然汹涌澎湃,某公子挑衅的回视,想跟他抢楚楚,做梦吧。 “明瑜,是这样的吗?”东华帝看着傅明瑜,面色沉的可以滴墨。 傅明瑜看了君千澜一眼,这个七皇子是在针对秦景渊,她转而看着东华帝恭敬说道:“回皇上的话……” “你们快看,重光郡主竟然降服了烈焰马。”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叫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东华帝更是一下子推开身旁的齐妃,直接站起身,猝不及防间,齐妃险些摔倒,她面色变了变,想要装受伤,可是身旁的帝王已经大踏步朝着前方而去。 “妹妹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好,莫不是刚刚陛下起的急,伤到龙胎了?”旁边的柔妃忽然开口关切说道。 齐妃看了柔妃一眼,“没,怎么会,本宫没事,可能是孩子调皮。” 这肚子还没显怀,孩子如何调皮?!柔妃也不戳穿,只笑着说道:“妹妹可要当心身子才是,这龙胎可得来不易。” 齐妃不自觉的护着肚子,脸上闪过一丝警惕,“多谢姐姐关心。” 柔妃笑笑不语,看向了高台之下那策马驰骋的女子,那模样与那人真是出奇的相似。 围场之上,那淡紫色的身影紧紧抓着缰绳,一张脸上满是自信飞扬,她一头长发披散开来,身上的衣袍在先前的僵持中有些凌乱,可是却未减少半分风采。 后方白娉婷嫉恨的看着前方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之色,本来前三圈她都是领先的,可是后面的时候,那贱人竟然降服了那马,好几次她都看到那烈焰马要将她摔下来,可是竟然都被她给躲过了。到了后面竟然越跑越顺,这样下去,今日她又要输给这个废物,到时候莅阳城的人又要笑话她了。 感觉到白娉婷的马速度放慢,叶凌汐回过头看着她,正好触及到那阴冷的眸,她心下一沉,看着前方,抚了抚烈焰马的头,低声说道:“这下子可要看你的了。” “没想到汐儿与这烈焰马相处的如此融洽,眼下是胜利在望了,不愧是瑶光姑姑的女儿。”傅明瑜站在前方,看着场上策马飞驰的女子,面上满是赞赏,可是那双眼中却满是惊异,难道真的是秉承了母亲的优点吗? 晋王也跟着说道:“表妹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秦景渊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不发一言,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彻头彻尾的改变。 东华帝面上也跟着添了几分柔和,“没有丢她母亲的脸。”他追逐着烈焰马的身影,似是透过它在看着过去的某个时段。 这边,叶凌汐第五圈的时候,已经追上了第四圈的白娉婷,两匹马错开的瞬间,白娉婷侧过脸,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手中忽然朝着叶凌汐甩出一把粉末。 叶凌汐嗅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危险临近,她身体几乎本能的朝着右侧倒去。 “小汐儿(郡主)!”场外的人皆是惊呼一声,看着那没了主人的烈焰马,这摔下来怕是…… 东华帝骤然醒过神来,脸色一沉,大怒,“来人,还不快去看看郡主伤的如何!” 傅明瑜直接朝着前方跑过去,面上满是凝重,忽而,他止住了脚步,眼底尽是惊愕。她很快恢复了冷静,一挥手,拦住了后面正准备过去救人的宫人。 白娉婷脸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这下子她胜券在握了,这么快的速度下掉下马,怕是不死也是个残废了。可是她的盘算很快就被打破了。 烈焰马还在朝着前方而去,突然,一个淡紫色的身影翻身而起,重新跨坐在了马背上,她看着前方,一口气直接到了终点。 白娉婷瞪大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明明刚刚她掉下去了,为什么能够躲过。 这边诸人也是惊愕的看着马背上的女子,刚刚那利落的翻身踏马她是怎么做到的?!这真的是那个愚蠢无能的叶家嫡女吗?! 秦景渊刚毅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墨玉般的眸紧紧盯着那不断靠近的女子,想要将她与某个人重叠在一起。 “吁——”的一声,叶凌汐一拉缰绳,烈焰马骤然刹住了步伐,仰天长啸一声。 “好!”东华帝忽然大声说道,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愈发和缓了几分。 帝王喝彩,旁人自然跟着应和,一时间恭贺声无数。 叶凌汐待烈焰马安静下来,方才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烈焰马,微微一笑,“干得好。” “表妹刚刚的表现真是让我等佩服。”晋王上前,笑着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殿下过誉了。” “想不到小汐儿连烈焰都能驯服,姐姐我可真是羡慕的不得了。”傅明瑜走过来笑着说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叶凌汐看见傅明瑜,面上的笑容瞬间真切了几分,“姐姐来的可有些晚,否则今日马背上的就是你了。” “你这丫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傅明瑜笑骂道,“我可降服不了烈焰。”说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后面紧随而来的白娉婷,眼底闪过一道厉芒,刚刚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小汐儿不会做出那样危险的动作。 叶凌汐顺着傅明瑜的目光看过去,看着那从容而来的女子,眼底冷光闪过,竟然敢暗算她。 第142章 被封公主 周遭恭贺声不断,叶凌汐浑然不在意,她看着那走来的女子,眼底冷光泛起,一个小小的白家嫡女,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倒是小看她了。 “恭喜郡主获胜。”白娉婷走过来,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面上全然看不出落败后的沮丧。她眼底闪过一种只有叶凌汐才看的懂的挑衅神色,很生气吧,我就是你暗算你了,那就快点出来指证我啊?! 叶凌汐看着白娉婷美丽的脸上那完美的笑容,她倒是个精于算计的。 身后,傅明瑜忽然拉了叶凌汐一把,向前一步,看着白娉婷笑着说道:“白小姐刚刚表现的也不错,仅仅落后汐儿一圈罢了,本来还以为至少是三圈四圈的呢。” 这话一出,白娉婷脸色微微一白,没料到傅明瑜会突然站出来替叶凌汐说话。她看了叶凌汐一眼,担忧说道:“郡主刚刚侧身依附在马身上,我在后面看着都分外惊险,郡主没事吧。” 若不是知道这人心狠如蝎,还真是会被这表象所骗。 “是啊,你刚刚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侧身,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陆湘湘开口询问道,看向白娉婷的目光充满了戒备,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虚伪做作,阴险毒辣。 就连晋王也关切说道:“是啊,表妹,刚刚可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他看了一眼白娉婷,意思不言而喻。 五公主同样说道:“若是表妹有什么委屈可要快些说出来才是。” 委屈?!这话一出,众人不自觉的看向那白色的身影,这话是在说白娉婷暗算重光郡主?! “也许有些人只是故意炫耀马术呢?”四公主冷笑说道,她瞪着叶凌汐,没想到她竟然能驯服烈焰马。 “你们都在说什么呢,这话说出来,大家可是会误会白小姐的,我刚刚不过只是在向大家展示马术而已,怎么,都被吓着了吗?”叶凌汐看着诸人笑着说道,她冲着旁边的傅明瑜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这点伎俩她还不至于上当。 白娉婷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她明明知道当时她暗算她,为何不说?! 就连五公主也是诧异的 “无论如何,这场比试我赢了。”叶凌汐看向那站在高处的帝王,福了福身,“不知道皇上是否有赏赐给臣女?”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上首的帝王身上,这重光郡主真是大胆,竟然如此直接同皇上要赏赐,看皇上刚刚的表情,这赏赐是不会少的了。 东华帝看着这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 “传朕旨意,今有长公主之女重光,承天厚德,姿仪天成,敏慧端方,深领孝悌之道, 乃莅阳女子之表率,今特封为重光公主,将昔年瑶光长公主封地赐之,另赐良田千亩,黄金千两,珠宝五十箱,明珠十斛。若无圣旨,无需行跪拜之礼。” 所有人皆是愣在原地,皇上竟然要封一个大臣之女为公主,这可是有违祖制的,还要赐予封地,而且这无需行跪拜之礼又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只有元老重臣才有的待遇啊,何时落到一个女子身上了。 然而,早在十几年前的时候,皇上已经开了先例,当时那个女子被皇上称为天之骄女,如今她的女儿也继承这殊荣了。 “父皇……”四公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东华帝,她可是父皇的亲生女儿,父皇都未给过这样的恩赐,却给了叶凌汐这样一个外臣之女,她怎能心服。 倒是一旁的曾公公笑着说道:“重光公主,还不快谢恩。” 叶凌汐也没料到东华帝会给这样的赏赐,本来只是想跳开白娉婷的圈套随意岔开话题。她心神微沉,到底秦慕倾这个妹妹在东华帝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分量,能让他一次次为她破例。 “臣女谢皇上隆恩。”叶凌汐跪在了地上。 东华帝皱眉,“朕说过,不用跪,起来吧。至于这称呼……” 曾公公连忙上前将叶凌汐扶了起来,冲着她说道:“公主,以后可不能称呼皇上为皇上,这太生疏了,该称舅舅。” 叶凌汐看了曾公公一眼,再看东华帝,他也正看着自己,她稍微平复了下心境才喊道:“舅舅。” 东华帝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看了诸人一眼,“既然这赛马已经结束,现在就去围猎吧。”说着又看了叶凌汐一眼,“既然烈焰认你,今日你就骑它吧。”说着,不理会众人,直接朝着御座走去。 叶凌汐愣了愣,烈焰啊,她看了身后的马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兴趣。 东华帝一走,诸人纷纷向着叶凌汐道贺她获封公主,今日来此的贵女们却是难掩心头嫉恨,这个叶凌汐,运气也太好了吧 “表妹,这次才是要真的恭喜你了。”晋王走过来,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多谢殿下。”说着,直接朝着烈焰马走去,压根不理会后面还想来恭贺的诸人。 晋王脸色变了变,看着叶凌汐专注看马,不由蹙眉,莫不是自己比不上一匹马?! “三弟,该去围猎了。”端王嘲讽的看着晋王,“你就是再想讨好人家,可是人家就是不想理你,这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多猎几只猎物。” 听着这话,晋王脸色不觉沉了几分,看了端王一眼,淡笑说道:“多谢二哥教诲,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会是如何?” 端王冷哼一声,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反正这一次,他胜券在握。 晋王看了那抚摸着马儿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决心。 脸色最为难看的要数白娉婷了,本以为叶凌汐会站出来指证她谋害她,竟没想到她会如此沉得住气。今日她的风头,全部被她抢了,若今日胜的人是她,之前那些封赏不说全部,至少有一半会落到她身上。 “白小姐看着我做什么?”叶凌汐忽然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白娉婷,笑着说道。 白娉婷立刻收敛住脸上的情绪,笑着说道:“恭喜公主,今日收获可是不少。” “你其实是想问我,为何不说是你暗算我?”叶凌汐直接说出了白娉婷心中所想,不看她那微沉的脸色,转过头帮烈焰马顺毛,“你朝我扔的不过是普通的胭脂,我若说你暗算我,你自然有理由开脱,旁人只以为我小题大做,陷害于你。这样即便你败了,旁人多半以为我胜之不武,对你多有同情,我才没那么傻呢,想要报复你的方式多的很,何必急于这一时。”紧随着的是一个嗤笑声。 白娉婷的脸色瞬间冷沉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倒是没想到这个叶凌汐竟然如此聪明,她清楚人在马背上遭受到攻击的时候因为太过突然通常都会本能性的躲避,所以用什么都差不多,之所以选择使用胭脂水粉是因为这个能轻易帮她脱罪,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拿胭脂水粉当攻击暗器,作为一个女子也都会使用胭脂水粉,所以到那个时候旁人都会以为是叶凌汐想要诬陷她,她也算是扳回一局。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将一切都识破了。 “你以为你嫁的了景王?不如让我告诉你吧,就在刚刚,你的好姐姐明瑜郡主说要嫁给景王殿下,虽然还未赐婚,可是这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白娉婷嘲讽说道,“你就算再聪明,还不是被人给耍了。” 这话一出,叶凌汐神色陡然一变,蓦地看向白娉婷,“你说的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问旁人。”白娉婷轻笑一声,“怎么样,公主殿下现在是不是尝到了背叛的滋味?” 叶凌汐懒得理会白娉婷,将缰绳一丢,直接朝着傅明瑜的方向走过去。 白娉婷看着那心急火燎的身影,嘴角微勾,看来这下子是有好戏看了。 “真是没想到竟然让那贱人封了公主。”四公主走到白娉婷面前皱眉说道。 白娉婷看了四公主一眼,心底暗骂一声蠢货,但是面上还是笑着说道:“是啊,倒是没想到叶家小姐有这样的福气,说到底也是拖了瑶光公主的福气。 这话一出,四公主脸色变了变,眼底怨毒更甚。 倒是五公主面色坦然极了,只要叶凌汐不来跟她抢琰哥哥,别的事情都无所谓,可是若是她敢……别怪她心狠手辣。 前方,“明瑜姐姐,你这次为何不参加围猎呢?”秦泤南疑惑的看着傅明瑜,目光不时瞟向不远处已经坐在马背上的秦景渊等人,眼底满是艳羡。 傅明瑜微微一笑,“每年都参加,今年突然不想参加了。” 秦泤南看着傅明瑜脸上那有些恍惚的笑容,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明瑜姐姐,你别难过,回头我帮你找一个跟阿白一样听话的马。” “阿白是阿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它如今去了,自然无马能替代。”傅明瑜看着秦泤南,笑着说道,“谢谢小八的关心,我没事。” 叶凌汐靠近的脚步骤然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痛色,连阿白也去了吗? 第143章 明瑜的决定 某日阳光明媚,风光正好,一身粉色襦裙的少女独自坐在小桥旁边抹着眼泪,小嘴撅起,快能吊起一个壶了。 忽然,她眼前一黑,一双手附在了她眼睛上,“大老虎来吃小山羊咯,美丽的小山羊,肯定很可口。”耳畔一个故作粗犷的声音传来。 少女破涕而笑,“阿凌别闹。”她伸出手掰开那附在眼睛上的手。 眼前的光亮恢复,少女身侧,一个身形与之差不多的白衣少年坐了下来,看了下脚下流淌而过的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今天是谁惹你了,自个一个跑过来,不陪你父王了?你父王好不容易进京一趟。”楚凌看着身旁的傅明瑜,疑惑说道。 傅明瑜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她捡起一颗石子丢入水中,看着那溅起的水花不高兴的说道:“我才不要陪他,他将我一个丢在这京城还管东管西的,我讨厌他。” 楚凌挑眉,若有所悟,“原来如此,那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傅伯伯,明瑜不喜欢他,明瑜不要他了,反正明瑜以后是我楚家的儿媳,有没有他这个父亲也没什么大不了。”说着他直接起身,“反正过几日傅伯伯就要回南疆去了,这一走怕是没个三五年是回不来的,他怕是想管明瑜都管不了了。” 这话一出,傅明瑜脸色骤然一变,直接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傅明瑜,紧拧着眉,急声说道:“是真的吗?为什么这么快?”说着就要去走。 楚凌低笑一声,拉住傅明瑜的手,“慌什么,骗你的。” 傅明瑜面色一怔,随即抬手扑打在楚凌的身上,“臭阿凌,你骗我,你就知道骗我。”眼泪忍不住簌簌的往下落。 楚凌抓住傅明瑜的手,笑着说道:“看吧,不管傅伯伯如何严厉,你心里还是爱他的。所以,别使性子,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傅明瑜止住了哭声,撇着嘴,期期艾艾的说道:“我想要一匹马,可是父王说身为女子就该弹琴作画,骑马有失风雅,不成体统,为什么别的女子能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说到后面,她声音中多了几分抱怨。 楚凌闻言,看了面前的傅明瑜一眼,“大概傅伯伯是想保护你,怕你受伤。” “有阿凌在,我怕什么。”傅明瑜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楚凌。 楚凌低笑一声,忍不住给了她一个栗子,“这种时候就知道讨好我,好了,不就是要一匹马吗?这几日看着你一直盯着小八的马,我就知道你眼馋了,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真的吗?真的吗?阿凌对我真好。”傅明瑜抓住楚凌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好不活泼。 楚凌柔和一笑,看着眼前的少女明媚的笑容,终是叹息一声,“罢了,只要有我在,定然是要护你一世。” 眼角的余光扫过脚下的流水,楚凌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看穿了楚凌的动作,傅明瑜笑着说道:“阿凌怕水?!”随即大笑,“阿凌怕水,哈哈……” 故作老成的少年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红晕,瞪着傅明瑜,“不准胡说,我,我什么时候怕水了,还想不想要马了。” “好,阿凌不怕水,嘻嘻,阿凌带我去看马吧。”傅明瑜上前挽住楚凌的胳膊,拉着他离开了小桥。 “是什么颜色的马?”傅明瑜头靠在楚凌的胳膊上往前走。 楚凌调整了下胳膊,让她尽量靠的舒服点,回答说道:“白色,特意给你挑的一匹好马,能日行千里,不过年岁不大,所以需要你好好照顾。名字还没有取,你自己决定。” “哦,白色的马,阿白?”傅明瑜歪着头,看着他忽而大笑,“阿白,就叫阿白,阿凌,你今天穿的就是白色的衣裳哦,哈哈。” “……”某位少年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傅明瑜,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竟然将我比作马!看我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小妮子,不然别人都以为我夫纲不正。” “阿凌要打人了,阿凌要打人了,哈哈……” 欢声笑语似乎都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叶凌汐站在原地,看着前方神色清冷的女子,时光易逝,转眼间已经物是人非了。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傅明瑜忽而偏过头,见是叶凌汐,面上的神情瞬间真切了起来,“小汐儿快过来。” 秦泤南也看到了叶凌汐,不由哼了一声,别过头看着别处,显然对叶凌汐还是喜欢不起来。 叶凌汐走过来,看着傅明瑜,“心情不好不要总是待在府中,到外面走走,心情总是好的。” 看着叶凌汐眸中的担忧之色,傅明瑜心底一咯噔,随即笑着说道:“小汐儿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心情不好呢。” “明瑜姐姐,这臭丫头说的没错,你要经常出来散散心,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都不可能回来。”秦泤南忍不住说道,他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六哥是真的不错,嫁给他怎么都比嫁给其他鼠辈强。” 听着这话,叶凌汐眉头紧了紧,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暗沉。 傅明瑜抬手磕了秦泤南的额头一下,“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叫合适,正好柔妃娘娘在这里,要不要我去帮你跟她说一门亲事?这京中喜欢赵王殿下的可不少呢。” “得,明瑜姐姐你饶了我吧。”秦泤南连连摆手,顾不得额头疼了。 “赵王怎不与景王等人一起去围猎,莫不是不会骑马?”叶凌汐忽然开口。 这话一出,秦泤南瞬间炸毛了,“胡说八道,谁说我不会骑马了,本王的马术好的很。”可是说到这里,他神情顿时萎顿下来,随即又高昂着头,“今天就算了,本王向来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 听着这话,傅明瑜一只手拍在了秦泤南肩膀上,“今日若不是柔妃娘娘在,你怕是早就跟脱缰的野马了,还在这里装,好了,去玩吧,等下我替你担着。” “明瑜姐姐,你最好了。”秦泤南高兴的跳了起来,“那我走了哈。”说着他冲着傅明瑜摆了摆手,难得的给叶凌汐的脸色也好了不少,“你就好好陪明瑜姐姐吧,本王一会要是猎到好东西,分你几样。”说着,兴高采烈的跑开了。 “像小八这样无忧无虑的真好。”傅明瑜忽然感慨说道。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叶凌汐嘴角不觉也跟着牵起一丝笑意,“是啊,少年不知愁滋味。年少时的青葱岁月总是令人艳羡。” 听着这话,傅明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眼前的少女分明也就十五六岁,可说出的话竟是这样老成。 “听说小汐儿今日提到了前皇后,往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傅明瑜提醒说道,若是惹了圣怒,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不过是偶然想到了罢了,可是你瞧,皇上不也反驳不得吗?当年楚皇后是天下闻名的贤后,桓王与楚家的事情是波及到了她,可是天下人都不是瞎子。皇上敢说她是罪有应得吗?当年那道处死圣旨不也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吗?他心里有鬼呢,所以我就是要让他哑口无言,我就要一点点提及旧事,让楚家与桓王的冤屈渐渐在人心里扎根。”说到后面,她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傅明瑜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一刻她发现她身上似有一种她熟悉的气质,说不清道不明的,这世上能这般为楚家,为桓王的人…… “你是真的要嫁给秦景渊吗?”叶凌汐的声音骤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傅明瑜神色微紧,看着不远处那玄衣锦袍的男子,“我可没说想嫁给他,我只是想要嫁给东华最优秀的男子而已。” 这话一出,叶凌汐瞳孔骤然一缩,看着那玄色的身影,再看他身侧的几位王爷,各个外表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却是……她眼底幽芒一闪,看着身侧的女子,“你是想……” “这场围猎本就是皇上的一个局,只是有些人不自知罢了,那我倒不如给这场局再添几分颜色,总是要热闹收场才好。”傅明瑜看着前方,眼底的神色似是被一层雾影给遮住。 “你要对他动手?!”叶凌汐瞳孔微张,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主动出手。 傅明瑜嘴角微勾,“不,这次可不是我动手。”她眼底闪过一抹狠绝之色,“是该有个了结了。” 看着傅明瑜那刺目的恨意,叶凌汐眸光一沉,是啊,该有个了结了。 因为秦景渊掌管北地,所以素来是几位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加之外人都知道太后有意让他去她,更是对他嫉恨,而现在傅明瑜说想嫁给最优秀的东华男子,无疑是雪上加霜。此刻,他怕是所有人眼中最可怕的敌人。 对于敌人,防备他的方法,就是彻底让他在这个世上消失。 不远处,哨声响起,马蹄踏出,尘土飞扬,围猎的诸人策马朝着丛林深处而去,那玄色的锦袍扬起,发出猎猎的声响,渐渐远去。 第144章 白娉婷受罚 “我说死木头,你不跟我作对会死吗?”红袍小将从帐中冲出来,看着走在前方的玄色身影,咆哮出声,“带兵突围有什么不好,你真想把自己困在峡谷里坐以待毙。” 玄衣少年回过头看着他皱眉,“你那种方法只会让楚家军受到重创,那座城池易守难攻,强攻不是明智之法。” “那你不也是没有方法吗?难道一直干耗着。”红袍小将不服气。 玄衣少年不理她,继续往前走。 “你干什么去,回来,我还没说完呢。”红袍小将气急败坏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迟早我要你好看。” 迟早要他好看?!叶凌汐看着前方的只剩尘土的空地,眼底满是迷茫。原来,亲眼看着曾经最大的对手去送死是这种感觉。没有那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兴奋喜悦,反倒是心底突然……空落落的。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消失。 “小汐儿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皇上那边叫你过去呢。”身旁傅明瑜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前走。 “其实小汐儿完全没有必要陷入这些纠葛中,我看得出来,皇上是将对妹妹的感情放到你身上,所以你……”傅明瑜看着身旁的叶凌汐,紧了紧眉心,低声说道。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正如那坐在龙椅上的帝王,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叶凌汐打断傅明瑜的话,她看着不远处那明黄色的身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今日所说。” 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傅明瑜不知为何心里忽地生出几分坚定来,她现在所思所想,不过是为那人报仇,其余的都不重要。 走上高台,叶凌汐坐在了东华帝下首的位置,如今她已经贵为公主,与一众皇子公子是平起平坐,甚至真算起来,她地位还要高出不少,毕竟有封地、封号,还不需行礼的公主在这东华国她是独一份的。 “臣女拜见皇上。”叶凌汐走上前,冲着那明黄的身影行礼说道,压根不理会一旁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某公子。 东华帝看了叶凌汐一眼,皱眉,“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混忘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诧异的看着上首的帝王,皇上这话是何意?是对重光公主不满?! “皇上,重光公主刚刚受封,难免心气儿高,所以……”齐妃一旁娇笑说道,挑衅的看了对面的叶凌汐一眼。 四公主自然也不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这规矩怕是还要再练练。” 叶凌汐没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帝王,只能站在原地不动,等候帝王发落。 “要叫舅舅……”见叶凌汐一直不动,上首一个不悦的声音紧随而出。 “噗——”某公子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齐妃脸瞬间僵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身旁的帝王。 围在一旁的群臣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皇上刚刚这是在表示被外甥女忽视的不满?皇上何时这般孩子气了! 叶凌汐也是略有些惊讶,看着上面皱着眉的东华帝,倒是没想过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公主。”曾公公一旁提醒道,眼神指了指上方的帝王。 叶凌汐当即低下头,喊了一声,“舅舅。”眼角淡淡余光却是瞥了一眼某处正笑的欢畅的某公子。 “坐下吧。”东华帝点了点头,面色和缓了不少。 曾公公连忙侧开身子,将叶凌汐引到前面的位置坐下,“殿下,给您准备了些花茶,等下喝些解解乏。” 叶凌汐颔首道谢,垂首而坐,安静淡然,好似感觉不到周遭人的嫉恨一般。而傅明瑜也走了过来,坐在了叶凌汐身旁。 “我还以为郡主这次也会参加围猎,也好让我等见识下郡主马上的风姿。”白娉婷忽而站出来,笑着说道。 傅明瑜看了白娉婷一眼,“本郡主骑马射箭是为了保家卫国,并不是给白小姐欣赏的,说来,刚刚白小姐倒是让本郡主欣赏到了一场不错的比赛。” 白娉婷脸色变了变,随即尴尬说道:“郡主说笑了,是我技不如人。” “的确是你技不如人。”傅明瑜点了点头,“小汐儿征服烈焰可花了不少时间,你骑的也是匹良驹,这样你都赢不了,只能说明这一点。” 白娉婷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笑的极为勉强,何时她被人这样羞辱过。 “刚刚白小姐可是向重光公主挑战的,如今输了,竟然是半点惩罚都没有,未免太儿戏了。如此这般,往后不就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向重光公主挑战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 这话一出,白娉婷蓦地看向那姿容无双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五公主本来就不喜欢白娉婷,此刻自然乐的添油加醋,“七皇子这个主意不错,刚刚表妹可是好不容易赢了比赛,这输的一方怎么也该有点惩罚才是。” 叶凌汐微微蹙眉,“这样会不会不好,别人怕是会以为我欺负白小姐。” “傻丫头,若是今日输的是你,别人还指不准怎样欺负你呢,况且,愿赌服输,输不起,就不要出来赌!不过,依照白小姐的品性,想来是不会拒绝的。”傅明瑜看了白娉婷一眼,她的妹妹,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叶凌汐与傅明瑜两人一言一语直接将白娉婷的路给堵死了,她站在原地,身体气的发抖,可是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来。这两个贱人,她会让她们好看的。 “重光公主,你打算给与白小姐怎样的惩罚呢?”君千澜靠在椅背上,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恶劣的笑容,“本公子有个主意,刚刚白小姐的马跑的也不快,不如就让她跟在马后面跑怎么样?说来本公子也是无聊的紧,不能看围猎,看看人跟马比赛,也是不错的。” 叶凌汐看着那冲着自己偷偷挤眉弄眼的某公子,心底无语极了,这人是想将白娉婷折腾死么。 这边,东华帝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齐妃与白娉婷是表姐妹,两人素日关系还不错,此刻自然是不会看到自家表妹受辱,不由拉着东华帝的胳膊说道:“皇上,娉婷一介弱质女儿,哪里能跑的过马,还是换个惩罚吧。不若让她弹奏一曲,她的琴曲还是不错的,正好今日这也没有乐师。” “齐妃娘娘这话可就不对了,众所周知白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让她弹奏一曲作为惩罚,未免有失公允,既然是惩罚,自然是她很难办到的事情。”傅明瑜看了齐妃一眼,又看白娉婷,“难道白小姐怕了,看来是我高看了白小姐了。” 白娉婷紧抿着唇,心里就是再不愿意,也是无计可施。明显这叶凌汐是打算秋后算账,奈何皇上还放任了他们的行径。又有明瑜郡主一旁帮腔,她根本是退无可退。 齐妃哪里能让白娉婷受欺负,仗着腹中怀有龙胎,自然是比平日要硬气不少,“郡主这话就不对了,郡主久经沙场,自然不将这惩罚放在眼中,可是白小姐自小是娇宠着长大的……” 这话一出,白娉婷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她紧紧的盯着齐妃,示意她不要说,她这是帮她吗?分明是想害死她。 “原来按照妹妹的意思,明瑜郡主就是皮糙肉厚,活该风吹日晒,征伐沙场,刀口舔血,而白家嫡女就该坐享荣华富贵。”一旁的柔妃忽然开口,“明瑜郡主可是开国镇南王的后裔,竟比不上一个白家的嫡女,这话要是传出去,委实让南疆诸人寒心。” 齐妃面上露出惶恐之色,蓦地看向东华帝,东华帝正看向她,目光冰冷极了,她不自觉打了个寒碜。 “就按照七皇子先前所说,明瑜是南疆之主,天生尊贵,若是连个白家嫡女比不上,天下人都要耻笑我东华国赏罚不明。”东华帝直接起身,扫了跪在地上的白娉婷一眼,淡漠说道:“齐妃身体不适,自己回去歇息吧,不用伺候朕了,柔妃陪朕回账内,这里听由明瑜郡主与重光安排。” “恭送皇上。”众人皆是起身冲着帝王行礼。 齐妃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嬷嬷搀扶着离开,狠狠的瞪着柔妃与东华帝离开的方向,那个老女人! 皇帝后妃离开了,这高台上没了束缚,自然比先前热闹不少。 “现在就看白小姐的了。”傅明瑜看着一旁跪在地上的白娉婷笑着说道,“本郡主也不是天生皮糙肉厚的,所以白小姐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顶多是累的晕过去罢了,亦或者这张美丽的脸蛋上增添一些颜色。” 白娉婷身体颤了颤,看向傅明瑜,咬牙说道:“郡主为何要咄咄逼人,我并没有得罪郡主吧,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重光公主,郡主别忘了,她可随时会抢走你的男人。” 她还真是敢说,她的男人?秦景渊?!呵! “当然不是,我只是看到你就不痛快,这个理由,你满意吗?”傅明瑜嘴角一牵,抬头冲着一旁的侍卫说道:“白小姐身娇肉贵,还不帮白小姐一把?!” 第145章 惩治渣女 围场上,一匹烈马驰骋着,身后一身白衣的女子在后面追着跑着,发丝飞舞,步履蹒跚,绑在手腕上绳子紧绷着,人被拖着往前跑,到最后因为气力不够,一个不留神间,人摔倒在了地上,竟是被拖着在地上跑,浑身上下满是尘土与擦伤,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昔日莅阳城第一才女如此狼狈模样注定是要成为日后京中闲人茶余饭后的笑谈了。 所有人皆是站在高台前围观,白家的人都不在这里,没有人会为了白娉婷得罪叶凌汐与傅明瑜两人。 看着白娉婷如此狼狈,四公主不知为何心里生出几分后怕来,可是看着身前的女子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难免嫉恨。 凭什么她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凭什么她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她才是皇室公主,她算个什么东西。 罪恶的念头升起,一只素手慢慢伸出,高台距离地面可有两个人高,若是掉下去的话。 忽然,她的身体似是失了平衡一般,猛地朝着前方撞去。 “小汐儿小心!”傅明瑜站的离叶凌汐远,眼瞅着四公主要将撞上叶凌汐,这真撞上了,她铁定要掉下高台。 就在众人以为叶凌汐躲不过的时候,忽然前方那淡紫色的身影动了,她身体一偏,闪避开来。 “四公主!” 有人大叫一声,可是话音刚落,四公主已经跌下了高台。 “啊……”下面一个惨叫声传来。 待众人看下高台的时候,四公主整个人趴在地上,嘴里泥土与鲜血混合着,吐了几口唾沫,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快去叫御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手忙脚乱间,太监宫人前去将四公主抬走了,刚刚抬起的时候,四公主疼的嘶哑着声音大叫,御医说这是折了腿跟手臂,直接让人将四公主带回帐内治疗。 “重光公主,刚刚你明明可以救四公主,为何见死不救,莫不是一早就存了心害四公主。”四公主刚刚被人抬走,就有人发难。 这话一出,四周的人看叶凌汐的目光明显变了, 叶凌汐看了温青青一眼,“温小姐这是打算学温御史直言上谏吗?可是你却不如你父亲,你这话中都错洞百出,第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四公主,所有人都看到是她撞过来的,我没说她谋害我已经是仁至义尽,而你污蔑当朝公主罪可不小,第二,四公主现在还活着,如何是见死不救?!这样说来,温小姐才是那个希望四公主出事的人吧。”她眼波流转,一抹冷肃骤然入了眼底,“第三,谁给你这个胆子对当本公主如此无礼,来人,将温小姐嘴巴太闲了,掌嘴三十。” “你,你敢……”温青青大声喊叫着,可是触及到哪威严冰寒的眸子,她心神顿时一凛。 站在人群中的温御史看到女儿受到欺负,连忙站出来,瞪着叶凌汐,“重光公主,你没有权利滥用私刑。” “滥用私刑?!温御史说笑了,我这可是光明正大的赏她嘴巴,不懂的管教自己嘴的人总是要吃些苦头的,本公主也是在替你教导女儿。”叶凌汐看了温御史一眼,心头冷笑不已,当年皇上说楚家谋反的时候,他怎么不谏,倒是将女儿教导的天不怕地不怕,一个小小的御史,真将自己当个东西了。 温御史话语一滞,想要再说什么,可是对上那双凌厉的眸子,心底不觉颤了颤,却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那也不该是由公主来发落。” “刚刚皇上走的时候,可是说过这里的事情全权交给我与小汐儿处置,难道温御史耳朵聋了,或者是想要违抗圣旨?!”傅明瑜似笑非笑的看着温御史,当年易秋子大师辞了官,才有这温兆清平步青云的机会,他一昧迎合皇上,这些年倒是在御前颇得了几分颜面。就是这几分颜面,竟让他狂妄起来了。 此刻其余官员看着温御史被人说的哑口无言,没有一个帮忙的,可见他平日里得罪的人颇多。 一个小小的御史大夫之女竟然敢污蔑当朝公主,她以为她是谁,侍卫们直接将温青青架了起来,一个太监上前,不由分说的扇到了她嘴上,打的温青青大骂。 “放肆,你敢打本小姐,你不过只是一个侯府嫡女,有什么资格对本小姐动手,本小姐要面呈皇上,重光公主滥用私权,谋害人命。”温青青头一偏,大声吼叫着,挣扎着要起身。 可是她的吼叫与挣扎没给她带来半分的好处,反而被人扣的生紧,落在嘴巴上的巴掌更重了,下颌被人扣着,她想叫都叫不出声。 “唔……” 温御史看着女儿受刑,心疼极了,心里却也大怒,他不是跟她说了吗?不可对重光公主无礼,怎么还犯。 “温御史,这谏言是要上,可是这女儿也是要教的。”叶凌汐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淡淡说道,“这般罔顾圣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御史对圣上不满呢。” 温兆清心头一凛,看着面前的二八少女,心底不觉生出一丝警觉,难怪这个重光公主能得圣宠,有手段,有魄力,加上容貌的优势,看来日后要让女儿避一避她的锋芒。 不多时,温青青的嘴巴就肿了起来,破了皮,留了血,鼻子也被殃及,鲜血淋漓,好不凄惨,被人给带了下去,免得污了贵人的眼。 众人心领神会,得罪这重光公主,怕是不得善终的。 叶凌汐看着一旁一脸讨好的某公子,无奈极了,刚刚四公主朝着她扑过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身上有一股力量推着她往一侧靠去,同时也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冲向了四公主,否则她也不至于手脚并残。对于一向自视过高的四公主,这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而且今日温青青这疯发的也太不同寻常了,她虽然嚣张,可是有些话她未必敢说,刚刚有人将她心底的阴霾全部引出来了。身为御史之女,一直是温青青的荣耀,甚至她也希望自己能同父亲一般直言进谏,可是如今却在这进谏上丢了分寸,怕会死最痛苦的事情。这样恶劣的趣味与能力,大概只有某位公子有了。 就说先前白娉婷受罚,丢尽她才女的颜面,不也是有他在一旁推波助澜吗?!这人,是在替她报仇吗?! “楚楚……”某公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透着几分傲娇。 叶凌汐看着这张温顺的面孔,到底生不出责怪之意,他既是敢控制人的心智,自然是不会被人发现的,高手也都不在这里,可是心里却忽地有些替他惋惜,连带着看他的脸色也跟着柔和了许多。 “七皇子怎么不参加围猎呢?”傅明瑜忽然走了过来,走在叶凌汐身前,挡住了二人的视线。 叶凌汐看了傅明瑜一眼,走到桌旁坐下。 君千澜砸了砸嘴,不舍的移开视线,“本公子身体不好!” 这话说的相当理直气壮! 寻常男儿怕被人说短了男儿气节,往往没有人愿意说自己身体不好的,可这七皇子就不同了,人家身体娇弱,受不得累,人家以此为荣。 隐约之间,她猜到叶凌汐与君千澜有交情,可是傅明瑜素来不喜欢羸弱男儿,此刻君千澜的话直接让她对他的好感降低,若是让汐儿嫁给这样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往后受罪受累那是绝对的。 “那七皇子是该好好休息。”傅明瑜淡然说道,走到叶凌汐身旁,“小汐儿要不要陪姐姐出去跑一圈?” 叶凌汐看着傅明瑜,神色忽地一紧,“你的马……” “这里备用的马多得是。”傅明瑜不以为然,“阿白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我自来不会带它出来。” 听懂傅明瑜的话,叶凌汐点了点头,起身,“走吧。” 看着那相携离开的身影,某公子忍不住咬牙切齿,那个傅明瑜分明是故意支开他的,他怎么差点忘记了,楚楚跟着傅明瑜从前可是有婚约的,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单独相处。他霍地起身,“本公子也要去!” 对于他而言,但凡是接近叶凌汐的男人、女人,都是他的情敌,谁让他家楚楚有个彪悍的过去。 “我们姐妹说些私话,七皇子去做什么,更何况,七皇子身体羸弱,还是好好养着吧。”傅明瑜回过头看了君千澜一眼,笑着说道。 君千澜瞪了傅明瑜一眼,转而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凌汐,“本公子也想……” “七皇子身体不好,还是养着吧。”叶凌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管他多厉害,可是在外人眼中,他都是身体孱弱的七皇子,若是暴露了,他在东华的日子必不好过。 君千澜还想说什么,可是触及到叶凌汐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撇了撇嘴,终是没说什么,老实的坐在椅子上,眼底满是委屈。 见君千澜听话,叶凌汐点了点头,跟着傅明瑜一起离开。 “去,给我跟在楚楚身边。”君千澜脸上的笑容消失,他不能去,总要让人跟着才放心。看着那相携离开的身影,他心里更加委屈了,楚楚是不是还对她那个未婚妻余情未了,怎么办,好想杀了她,可是楚楚会生气的!好纠结! 第146章 景王遇险 “噌——”的几声,树上一群飞鸟惊起,山林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马蹄摩挲树叶的声响。 “吁——”秦景渊勒紧缰绳,打量着四周,茂木丛生,地势平坦,几条小道交错着。 “今日这木兰围场倒是安静,也不知道其他人收获如何。”一旁的陆琰皱眉说道,走了一路,地上别说猎物,就是个蚂蚁都找不到。就是箭术超群,没东西施展,也是枉然。 秦景渊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分头行动吧,你去那边,我去这边。”说着不等陆琰说话,他已经策马离开。 陆琰也知道与其两个人一起,还不如分头,有收获的概率也大一些,跟着策马离开。 另一边,秦清远等人也正四处搜罗着猎物,可是情况却与秦景渊那边的情况差不多,一路上压根没看到半个猎物的踪影。 “殿下勿急,这刚刚开春,猎物可能还在洞穴里面呢。”旁边跟着的叶晨安抚说道,看着晋王皱起的眉头,他也忍不住纳闷,今日这猎物都去了哪里,往年春猎猎物不多,但也没有像今年这般惨淡。 秦清远收起手中的弓箭,扫了叶晨一眼,“景王跟端王那边如何?” “景王一人独自离去了,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至于端王殿下那边,与我们差不多。”叶晨回答说道,景王还是跟从前一样,每次都喜欢单独出行,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秦清远脸色总算和缓了不少,近来他因为北地军饷一案办的磊落漂亮,在父皇那里可是得了不少脸面,如今朝中谁人不捧着他。可是偏偏还有人要与他争抢,这次围猎的第一名,怎么都得是他的。太子之位,更得是他的囊中之物。 “现在马上去帮本王办一件事。”秦清远忽然看着叶晨说道,眼底是势在必得。 端王这边,一直在林子里面绕着圈儿,他连弓都没有拿出来,只是看着旁边的崔志远皱眉说道:“你敢保证这件事是真的吗?” 崔志远看了四周一眼,小声说道:“殿下这一路走开,应该也看的清楚,凌家主没有必要骗您。不信,殿下继续找下去就知道了,正好也可以验证这凌子楚的本事。” 听着这话,端王皱了皱眉,一蹬马肚子,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崔志远深吸一口气,若是事情真如凌子楚所说,这次春猎圣上怕是别有深意,如何在这春猎中让殿下出尽风头,接下来他该好好想想。今日这场围猎注定是要起波澜的,只不知道景王那边能抗到几时?! 说是去林间骑马散心,叶凌汐与傅明瑜两人也就是刚刚跑了一会儿,最后索性牵着马走。 呼吸着山间新鲜的空气,叶凌汐的心绪却不怎么安宁,不知道是故地重游,心有悲戚,还是怎么的。而傅明瑜显然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小汐儿是什么时候会骑马的?”傅明瑜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在乡下的时候觉得无聊,所以……” “可是就我所观,小汐儿的马术非经年累月积累不成,像是惯常骑马。”傅明瑜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身侧的女子,“而且在乡下,小汐儿应该找不到马才是。” 看着身旁女子审视的目光,叶凌汐紧握着手,低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察觉到叶凌汐的紧张,傅明瑜摇头,“小汐儿误会我了,我并不是怀疑你什么,你身上是有太多秘密,可是你却是个好姑娘,我只是担心有人会拿这个做文章。我不怀疑,不代表别人不会怀疑。” 叶凌汐神情略微一松,笑着说道:“姐姐说的是,以后我会注意的。”心底却也明白自己今日的表现太过热烈。 看着走在前方的女子,那个时候,她坐在马背上,对胜利的执着像极了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傅明瑜如是想着,心底又觉得好笑,她怎么能从她身上看到他的身影,她一定是疯了。 “你要小心五公主,今日推四公主的人就是她,我估摸着她是想要一石二鸟,没想到被你躲过了,就怕她不肯放手。”傅明瑜忽而说道,“她是端王胞妹,往后你尽量要避开她的锋芒,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跟我一起去南疆,在那里有我护你。” 叶凌汐看着身后傅明瑜踌躇的模样,心底的烦躁愈发升起了几分,“你以为端王会为太子?” “至少今日之后,没有人能与之争锋。”傅明瑜看着她,面上透着几分沉郁以及犹豫。不过最近陆家那边似乎有两个声音,一个是支持端王,一个是支持齐妃肚子里的那个,可惜齐妃肚子里是龙是凤还不得知。 是了,战神身亡,晋王不义,剩下的端王自然势大。但是这也不代表她会让端王夺了皇位,在她的计划里,端王,陆家都不得好死,可是心情就是好不起来,总觉得心里很压抑。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就算他与阿凌时常针锋相对,可是我从未讨厌过他,反而有些羡慕他,能让阿凌咬牙切齿,时刻不忘,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叶凌汐走在前面,听着后面的声音,脚步不觉放缓,眼底波澜顿起,面上僵硬着,她怎么会这样想?! “别看阿凌平时对他凶巴巴的,喜欢与他较劲儿,可是阿凌最在意的朋友就是他,子遇,陆琰,听风他们都比不上。临出征前,阿凌还跟我说,要我帮他找个媳妇,到时候一起成亲,比比谁的媳妇漂亮。阿凌说讨厌他,却将他看的比谁都重,连我都抱怨过,阿凌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在一起还多。”身后傅明瑜的声音暗沉下来,她扶着一棵树,“如今,这样的结局也好,阿凌在地下再也不会孤单了。” “嘶——”忽然烈马嘶鸣一声,傅明瑜蓦地抬头,马背上的女子清秀的脸上肃杀一片,整个人被一层阴郁包裹着,她忽地扬起马鞭,直接策马离开。 “小汐儿……”傅明瑜张了张嘴,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可是此刻她的心情也是复杂极了,是她亲手将曾经的玩伴送入了地狱,不知道阿凌知道后会如何想。他会怪她吗?也许会吧! 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叶凌汐横着眉眼,冷冷的看着前方,他背叛父亲,背叛大表兄,最是该死,她为何要不忍。他杀大表兄的时候,可有半分不忍。 “我说死木头,这次是我赢了,那唯一的一只大熊是我射杀的。”红袍少年叉着腰,神采飞扬的看着那黑衣少年。 “我射杀了两只豹子。”黑衣少年冷不丁的开口。 “喂,明显的大熊比豹子有难度。”黑衣少年不服气。 “可是数量上,我也占了优势。”黑衣少年僵硬着脸,淡漠说道。 这话一出,红袍少年瞬间不乐意了,“你这意思是我非得杀两只熊你才肯认输对吧,好,我这就去。”说着,他翻身上马,朝着丛林深处而去。 “少帅(小凌)快回来!”后面几声惊怒声传来。 记忆中,有谁在后面追着她跑,一天一夜,而她在山上找了一天一夜都未找到熊,又累又饿。 可是好死不死的,在她没了气力的时候,大熊出现了,而那个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用他的剑,当着她的面与大熊搏杀。 看着他最后斩杀了大熊,她心里怎能服气,明明是她发现的,竟然被他捷足先登了,他是故意跟他抢的吧。可是到最后,他都没有在她面前邀功。 那个时候,她突然发现,他也没那么令人讨厌。 那一天,天下起了大雨,最后他们不小心滚落到了山涧中,当晚,他发起了高烧,山洞之中,她照顾了他一夜。事后军医诊断他是夜里受了凉又加上太过疲累,所以才导致发热,她心里第一次生起了愧疚。 之后,她虽然面上依旧讨厌他,事事与他争抢,可是不似从前那般深恶痛绝了,也许,从很早开始,她已经认同了他。 若是没有后来楚家的灭亡,桓王府的覆灭,他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一定,一辈子惺惺相惜的对手。 “啊……”叶凌汐忽然仰天大叫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他要亲手毁灭掉她所有的信任! 山林中,秦景渊并无心狩猎,只是骑着马漫无目的的走着,然而周遭的风声忽然凛冽,冷风扬起,地上的枯叶翻腾着,扑打着马蹄。 “嘶——”的一声,追风忽然不动了,仰天长啸一声。 风吹拂着衣袍猎猎作响,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看着凭空而降的数十个黑衣人,他刀刻一般的脸上肃杀一片,腰间的长生剑上似有光华闪过。 “铿——”的一声长剑出鞘,银光闪烁,衬得那刚毅的脸更添几分。 忽然所有黑衣人动了,各自手中多了几颗烟雾弹,齐齐朝着那玄色的身影扔去,树林间瞬间浓烟四起。 第147章 景王失踪 林间的风不知何时加大,前方厮杀声传来,叶凌汐策马而来,看着不远处林间窜动的黑影们,心头微沉,这想要杀秦景渊的人可不真是不少,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她轻哼一声,她是巴不得秦景渊现在被人杀死,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凑巧。 “轰——”的一声,天空中忽然一道惊雷响起,叶凌汐抬起头,透过高耸入云的树杈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要下雨了。 看着那玄色的身影冲杀着,她勒紧缰绳的手微微一紧,她不趁着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想要她救他,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堂堂东华战神,难道还需要旁人救吗? 她调转马头,准备离开,然而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那素来高傲不屈的男人竟然拄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看样子情况并不大好。 今日这场暗杀必然是早已经绸缪好的,又怎么会给他逃脱的机会。 如果他今日死在了这些杀手的手中,她也算是替父亲,替大表兄报了仇,这都是他罪有应得。 是的,罪有应得。 叶凌汐挥动马鞭,眉头紧蹙,她一咬牙,蹬了马儿一脚,策马朝着前方而去。 天空中惊雷阵阵,那玄色的身影单膝跪在地上,他周遭到处横躺着尸体,鲜血一点点的朝着四周流淌着。 即便是陷入包围,东华战神的风采也不曾折辱半分,他单膝跪在地上,玄色的衣襟上染血,手中的长剑拄在地上,那刚毅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肃杀之气,周身更是被一层狂暴之气包裹着,让人观而生畏,只是,他的双眼紧闭着,耳朵动着,似是在听周围的动静。 树叶摩挲的声音响起,凉凉的液体滴落而下,一点点加大,混合着鲜血,一点点朝着四周蔓延。 黑衣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朝着秦景渊的方向冲去,争取一击必杀。 跪在地上的男子动了,手中的长生剑快若闪电,即便是现在闭上眼睛,他的剑也准确无误,死亡的阴影依旧在扩大。 “撕拉……”一声,衣衫破碎,手臂上一个钻心的疼痛感袭来,秦景渊握着剑的手一抖,人太多,又下着雨,太多杂音,他根本听不清楚周遭的动静,渐渐陷入了被动中。 向后退了几步,秦景渊的脚猛的踩到了一个尸体,整个人险些被绊倒,好在他反应快,然而刚刚稳住身形,杀手的剑已经如影随至,胸口上又是一剑,他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手中的剑挥舞着,血水飞溅。 然而,今日的黑衣人似乎是源源不断杀不完一般,刚刚那些人抛的烟雾弹里面有迷幻心智的作用,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到现在。 秦景渊一只手紧捂着头,摇晃着头,若是这个时候昏迷,那代表的就是死亡。 而那些杀手似是看出了秦景渊的异常,忽然不动作了,只站在原地僵持着,等待着药效发作。 雨越小越大,雨声和着风声,怎么听,怎么凄厉,似是有一种死亡的味道。 雨水顺着那完美的下颌一点点滑落,勾勒着他的轮廓,似是想要洗尽他身上的杀伐冷厉,秦景渊站在原地,似雕塑一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面上的神情不知何时柔和了不少,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黑衣人们终于等不及了,再次冲向了那玄色的身影,就是再强大的人,这会药效也该发作了。 冰冷的刀锋一点点靠近,对准着东华战神的心脏,而他却似是陷入了过去的美梦中醒不过来,忘记了此刻的危险境地。 死亡在靠近,是解脱,还是遗憾。、 忽然不远处马蹄飞踏的声音传来,雨水飞溅的到处都是,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混蛋,发什么愣,等死吗?” “混蛋,刚刚那是敌人,你愣在那里等着被砍吗?你死了没关系,别拖累我们的战局。” 脑海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秦景渊抬起头,看着那声音的源头,那紧闭的双眼极力想要睁开,虽然睁不开,可是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一个少年骑着马飞奔而来,他脸上满是怒火与担忧。 是啊,即便是再讨厌的人,他也不忍心看他死于非命,说是无情之人,最是有情。 叶凌汐见秦景渊依旧不动,心里虽然生气,但是也猜到他是受人暗算,否则这些个人还不够他看在眼里。 烈马驰骋而来,直接将围绕成圈的杀手冲散,叶凌汐勒紧缰绳,停在秦景渊身旁,看着他大喊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马,难道手脚也动不了了吗?” 听着这声音,秦景渊终于动了,他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什么,带着几分犹豫。 看了秦景渊那冷肃的脸一眼,叶凌汐目光落到他伤痕累累的手上,一把抓住,沉声说道:“自己上马。”她现在可没有力气能将他拉上来。 握着那冰凉的手,秦景渊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忽然他身体一跃而起,直接坐到了马背上。 感觉到后面那温热的身体靠近,叶凌汐心里虽然厌恶,但是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看着那些冲过来的黑衣人,她眼神一冷,扬起马鞭,朝着前方冲去。 身后的秦景渊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手脚还是利索的,手中的长生剑挥舞着,斩杀着前来截杀的黑衣人。 马蹄飞踏而过,水花四溅,不多时已经冲出了包围圈,向着前方疾驰。 后面的黑衣人们如何能放过他们,施展轻功追赶着。 雨越下越大,身后追赶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毕竟是烈焰马,速度之快不是人能追上的,雨水一点点从发烧滚落而下,叶凌汐全身都湿透了,感觉到贴在身后那滚烫的温度,她强忍着想要将他丢下去的冲动。 “为什么救我?”后面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抿了抿唇,眼底满是复杂,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明明已经走了,可是想到他的胸膛会被别人的剑刺伤,想到他会死在别人的手中,那一刻,她心里说服不了自己。是的,要死,他也只能死在她手中。 因为速度太快,地面太滑,这一带地势高低不平,好几次马儿险些摔倒在地上,旁边就是山崖,这一不留神掉下去,情况可就不妙了。 叶凌汐想要下马,一勒缰绳,冲着后面的秦景渊说道:“我们下去吧,若是马踩空了,摔着事小,旁边可是山崖。” 然而后面的男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的头靠在她的后背上,脸上是难得的安详,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叶凌汐只以为秦景渊是睡着了,心里暗骂一声,很想一脚将他踢下去,最累的是她好不。 就在叶凌汐准备下马的时候,忽然林间一阵躁动传来,又是几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朝着她们这边而来。 叶凌汐心神一震,心头冷笑不已,这想杀秦景渊的人可真是不少,一波接一波的来,她真怀疑他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下马是不可能的了,她武功不行,秦景渊现在也就比她好点,说不定还不如她呢,叶凌汐一扬马鞭,直接策马朝着前方而去。 后面的黑衣人紧随而至,因为这边是树林,又是下雨,马的速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眼瞅着要被追上,叶凌汐一狠心,直接拿出匕首刺到了马背上。烈焰马像是发疯了一遍,往前跑着,如闪电一般,很快就将后面的人甩开。 就在叶凌汐安心之余,马儿却是停不下来了,无论她怎么拉。 “停下,停下!”叶凌汐皱眉,手上红痕遍布,她不得不放弃,如此只希望烈焰马将他们带回营地了。 可是这个想法刚刚一出,突然,座下的马一个跌宕,她身体骤然一个倾斜,身后贴着自己的重量消失,整个人被抛了出去,失去了着力点,耳畔是树叶摩挲的触感,她心头一慌,完了! 因着下雨,端王、晋王等人回来的较早,高台之上也搭起了棚子,看着地上那些堆放着的猎物,东华帝没有丝毫的好心情,俊朗的脸上透着几分冷沉。 晋王不明白东华帝为何心情不好,莫不是因为下雨?!倒是端王,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他看了晋王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讥讽之色。 “景王呢?七皇子也没有看到人。”东华帝忽然开口说道。 曾公公正从外面赶过来,冲着东华帝说道:“回皇上的话,景王殿下还没回来,至于七皇子因为身体不舒服在营帐中休息呢。” “汐儿也没回来。”傅明瑜找了一圈没找到,面上难掩焦急之色。她以为她是骑马回来了,可是她问过了,她根本就没有回来,那她去了什么地方,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了吧,想到这里,她面色微变,手心蓦地紧握,今日这林间厮杀难道波及了她…… 想到这里,她不顾众人的诧异,直接冲进了雨中。 东华帝神色愈发冷骛了几分,“还不快去找。” “是,是,奴才已经让人去找了。”曾公公连忙说道,又跑去吩咐禁卫军了。 “父皇,六弟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晋王一旁宽慰说道。 东华帝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而看着端王,“端王,你也去找。” “是!”端王领命,直接带着人出去了。 晋王一愣,当即请旨,“父皇,儿臣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不必了。”东华帝直接拒绝。 晋王心里一咯噔,看着东华帝冷淡的样子,心里暗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他为何对他这般冷淡。 第148章 夜煞病发 深林中,黑衣人们看着那跌倒在地上的马,再看前方的山崖,虽然不是他们亲手杀了他,可是掉下去的话,怕也是凶多吉少,至于搜尸,就等到雨后了。 今日这雨未免也太大了些,空中更是雷鸣阵阵,加上四月的雨还有些凉,落在人身上有些发冷。 事情已经解决了,也该回去交差了! 只是,为何后背隐隐中有些发凉,是因为雨太凉了吗?可是这血液似是也要被凝固了一般。 隐隐觉得身后有一双透着地狱森罗一般残酷的眼神盯着自己,所有黑衣人都是心神一震,一种近乎对死亡的恐惧感骤然袭上心头。 慢慢转过身来,一双充斥着血液颜色的眸子映入眼底,那一张脸恍若大自然鬼斧神工雕琢一般,完美到了极致,额间的诛天血纹绽放着它的妖娆身姿,雨水似是与他隔绝开来,他浑身上下无一处湿润。一股腐蚀残败的气息骤然从鼻息间涌入,铺天盖地而来的是地狱杀戮的气息,鲜血混合着雨水一点点顺着刀锋滴落,在地上的水洼里面潋滟开来。 死亡的气息一点点的逼近,所有人骤然醒过神来,惊恐的朝着四处逃窜着。诛天血纹,那双诛天妖邪的标记,那是死神! 红影晃动,银光闪烁,血光飞溅,血腥味一点点弥漫开来,鲜血混合着雨水流淌而成一条弯弯血河。 “啊……”惨叫声骤然扬起,风声阵阵,和着雨声,奏响着一抹凄厉的乐章。 黑衣人尽数倒在地上,所有人皆是见血封喉,好些人甚至头颅都没有保住,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 雨中,唯一存活的一个黑衣人死命的往前跑着。 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晃入眼底,他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那俊美妖娆的脸上是嗜血的狂躁。 “她人呢?”那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情绪,恍若地狱阎罗的诘问。 黑衣人知道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一咬牙,准备自尽,忽然他身形一僵,正好看到那双妖娆眸中淡紫色的光华,一点点晕染开来。 “她在什么地方?”冰冷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 “山崖,掉下山崖了。”黑衣人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回答着,忽然他双眼一突,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 红色的身影忽然动了,他丢开手中的人,目光死死的看着前方烈焰马所在的位置,看着那被水雾掩盖的山崖。 惊魂刃上光华闪烁,忽然烈马嘶鸣,那至邪之刃的锋芒落下,地上大片的血液朝着山崖下涌去。有什么扑腾扑腾的声音传来,渐渐变弱。 阿初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地上那匹无头的马,再看那浑身被戾气包裹的男子,他正一步步朝着山崖而去。 “主子,不可!”阿初快步上前,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主子,楚楚姑娘不会有事的,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忽地一股强大的内力蔓延而出,阿初的身体一震,直接跌飞了出去。 “主子,您别着急,会找到楚楚姑娘的……”阿初顾不得伤势,他往前爬了几步,大声说道,“若是楚楚姑娘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吓到她的,她必然不敢见你,咱们冷静下好吗?”这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尸体,鲜血,看样子主子是急怒攻心突然发病了。 现在外人都以为主子在营帐中休息,若是他们知道羸弱的西凉七皇子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夜煞公子,事情就不妙了。 可是每次主子发病,他们根本就控制不住,好在上次主子每每跟叶姑娘在一起都能控制自己。 那红色的身影忽然动了,他转过身来看着阿初,那俊美无俦的脸上依旧冰冷残酷,眼底嗜血的光芒更甚,“所有人都该死!” 阿初心里一突,难道没有办法吗?他一咬牙,身为主子的手下,他早已经准备好了赴死,可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主子,现在我们得马上去找楚楚姑娘,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阿初大声说道。 “杀死所有要害楚楚的人,楚楚就会出来了。”君千澜讷讷的说道,手中惊魂刃已经抬起。 看着那锋利的利刃,阿初强压着心头的惊惧,继续说道:“主子,属下是楚楚姑娘的人,若是楚楚姑娘回来没看到属下,必然会问主子,而且楚楚姑娘一定不喜欢满手鲜血的主子。” “楚楚不喜欢我?”君千澜俊美无俦的脸上忽然一怔,打破了先前积攒的寒冰,他嗜血眸中流淌而出一抹迷茫,“楚楚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阿初继续说道:“主子只需要耐心等待,恢复到先前的模样,楚楚姑娘回来后看到你,必然是满心的欢喜。”现在要让主子冷静下来,不然局面真的无法控制。 君千澜忽然转过身来,朝着山崖的方向而去,“楚楚不喜欢我,离开我了,不要。”他喃喃一声,声音中透着固执,他向前走着。 阿初听着这话,隐约觉得不对,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继续劝解,忽然眼底红光闪过,他双眼蓦地瞪大,看着那消失在原地的身影,猛地向前几步,看着前方水雾弥漫的山崖,“主子……” 还是没阻止住吗?!阿初颓然的坐在地上,真不知道遇上这位楚楚姑娘是主子的幸,还是不幸。 快要窒息了,水一点点从嘴中,鼻子中漫进来,这种感觉一如多年前,死亡似是在逼近。 “救我,救我……”那个时候,她扑腾着在水中,等待着那个踢她下水的人拉他一把,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走了。 那这次了,这次是不是也没有人能救她了?! 不,那个时候,昏迷之前,隐约间好像感觉到有人跳下水中,将她往岸上拖,是谁呢?! 但是无论如何,至少这一次不可能了。也是奇怪,为何前世今生,她都这样怕水呢。要死了吗?大仇未报,她竟然先将自己的命给折腾没了,为什么要去救秦景渊那个叛徒,她不是要杀他吗?她真是蠢!可是,为何,心里却不觉得后悔,反而是踏实。 大概是因为那一次的缘故吧,让她潜意识里无法绝情。 某日日头正盛,校场之中,一员小将顶着日头,双手举着两个铁锤,挥汗如雨,一张小脸被日头晒的通红,她紧咬着牙,就是不吭声。 旁边,几个小将看在眼里,面上都焦急的不得了。 “少帅,你就服个软吧,你这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再抗下去,要是把身体给累垮了可怎么是好。这日头也快落下了,真的够了。” “是啊,少帅,这次是我们的不是,不该不听军师的话,都说穷寇莫追,是这个理,你跟大帅认个错吧。” “都怪景渊,你小子干嘛每次都这么实在,大帅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要把事情挑起来。好了,现在连累少帅被罚了。”旁边有兄弟责怪说道。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也是一脸责备。 站在最后面玄衣的小将面无表情,目光扫过场中喘着粗气的少年,淡漠说道:“犯错便是犯错,自然要受罚。” “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死脑筋,就算你跟少帅不对付,这个时候也不能来落井下石,我们是不是兄弟啊。”有人皱眉,语气分外不善。 场中的少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都要断了似的,双腿更是直打颤,可是她就是不能认输,尤其是在这个人面前,她双目凛然的看着那黑袍少年,一咬牙,大声说道:“你们走,我既是违抗了军令,这罚我自然是受了,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少帅,不可意气用事。” “少帅,你是元帅唯一的儿子,他不会真将你如何的,走吧,别倔了。”又有人劝说着,“你今日已经够疲累了,再站下去,人会死的。” “若是她走了,那就是违抗军令!”玄衣少年冷冷打断。 “好你个秦景渊,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不敢打你了,弟兄们,上,对这种不顾兄弟情谊的,没必要手下留情。”不知是谁起哄了一声。 结果,一场混战开始了,到最后,所有人都挂了彩,大帅震怒,罚所有人蹲马步。 那个时候他就站在她身旁,她并未从他脸上看到任何不虞。 反而后来的一次跟子遇的聊天中知道,那天他是故意出来挑拨的,为的不过是兄弟们有难同当。第一次,她发现他也并不是那般没有人情味。 山洞之中,有光亮渗透进来,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躺在石头上,身上盖着一件玄色外袍,旁边生着一堆火,身上的衣服也都烤干了。 不远处一身白色中衣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根木棍,上面烤着几条鱼,他俊朗刚毅的脸难得没有绷着,他翻动着木棍,尽量不让鱼儿烤糊,不多时山洞中鱼香蔓延开来,他闻了闻,感觉烤的差不多,直接起身,朝着正睡着的女子走过去。 他将鱼用树叶包好,放在她不远处的石头上,转身准备走。 “死木头,为什么,为什么?!”身后一个呓语忽然窜入耳中,他墨玉般的眸骤然一紧,猛地回过头来。 第149章 不欢而散 雨后初晴,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山洞中光线也越来越好了。 隐约间,叶凌汐感觉到眼睛有些刺痛,慢慢睁开眼,她是死了吗?可是手心下面冰凉一片,她还能感觉到温度。而且外面的阳光好大,刺得眼睛都有些疼,所以,她还活着。 那个时候,她也是在“死”后突然醒过来了,然后周遭横陈着无数的死尸,干涸的血液,那天的天空阴沉沉的,好像地狱一般,然后她发现,她的脸变了。 难道……叶凌汐瞳孔忽地一缩,整个人瞬间坐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自己所在地方,是一处山洞,里面只有一个燃尽了的火堆,她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脸,面上浮现一丝惊恐之色,直接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朝着外面跑去。 刚刚出山洞的时候,光线太刺眼,刺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可是她根本就顾不上,好几次差点被石头给绊倒,她要找个东西,找个东西。 忽然,她看到前方一条流淌的河流,神色一喜,然而跑的太急,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不留神扑倒在了地上,可是她的眼睛却是死死的看着那清澈的河水,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摔痛的膝盖,待到了河边,她立刻匍匐在地上,只将头伸到水面上,检查这张脸。 水中倒映着一张清秀的脸,精致小巧,而那双清冽的眸子里面惊恐之色一点点褪去,她身体忽地瘫软下来,没有死,这次她没有死。 可是心里又涌现一丝失望的情绪来。 叶凌汐伸出手去触碰水中那张脸,水面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三年过去了,她都快忘记自己那张脸了,终究一切都回不去了,以后不管她是死是活,都只能往前走了。 “你在做什么?”身后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落在水中的手一紧,回过头,看到一身白色中衣的男子手中提着一只野鸡还有一些木柴,正朝着她这边过来。 是了,当时那匹马摔倒,她掉下来了,他自然也逃不过。原来,都还活着。呵—— “你之前掉在河里喝了很多水,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别碰冷水。”秦景渊停了下来,看着她,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中不带丝毫的感情。 水?!叶凌汐看着眼前这有些扩阔的河流,看着那流淌而过的河水,心神骤然一慌,猛地向后方退去。刚刚因为别的事情,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竟然跑到河边了。 看着叶凌汐的动作,秦景渊眸子动了动,淡淡说道:“你怕水?” 是啊,我怕水,可是我怕水那是因为谁呢?!叶凌汐心里如是想着,却不得不找借口说道:“我曾经与家中庶弟一起掉入过水中,也因为这件事被罚到了乡下,所以不喜欢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忽地问道,“是你救的我?!” “嗯。”秦景渊淡淡应了一声,转过身,拿着野鸡进了山洞。 叶凌汐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冷峭的背影,心底暗嘲,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他救,还真是世事无常,算了,现在是扯平了。 不过先前救他是一回事,现在要跟他呆在一处,怎么想都觉得怪异。想想,叶凌汐突然觉得头疼了,她怕她会忍不住直接上去跟他拼命。算了,反正一会儿就该上去了,她如是想着,就走了进去。 进了山洞,就看到男子蹲在地上架着柴火生火,叶凌汐走到先前躺过的石头上坐下。 如今坐下来看,他那件中衣上到处都是刀剑划过的痕迹,身上的伤口怕是也不少,叶凌汐脸色忽地一变,她担心他做什么,不就是些皮肉之苦吗?雁荡山下那些兄弟们身上的伤口哪个比他少。 “帮我生火。”忽然那暗沉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一愣,是在跟她说吗?这山洞里面就他跟她,显然如此。 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叶凌汐抿了抿唇,心里冷哼一声,凭什么要帮他生火,可是看着那只野鸡,她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她面上一紧,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算了,生火就生火,谁让她肚子也饿了。 秦景渊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盘弄着手中的野鸡。 叶凌汐起身走了过去,看了地面一眼,有两个燧石,她找了点干草,小树枝,用燧石引火,点燃了小树枝,再讲木柴放下去,不多时火已经生起。 这些事情,早些年行军打仗的时候她都做惯了,如今做起来是半点难度都没有。 秦景渊已经将野鸡穿在了木棍上,放在火上烤起来。 生完火,叶凌汐又没有事情可做了,只是看着秦景渊手中翻动的野鸡发呆,目光却不自觉的落向了那面容冷峻的男子身上。 他安静下来的时候,面部的肌肉也跟着放松下来,似乎与记忆中那个他一样。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他骗过了所有人,他比秦清远还可恶! “你这烤野鸡的手法倒是熟练,看来以前你没有少做这些事情,你可是皇子,难道还需要做这些?”叶凌汐淡淡说道,眼底却是一闪而逝的嘲讽。身为皇子,却要跟他们这些粗人一起,他心里定然是百般煎熬吧。 那墨玉般的眸中火光跳动,秦景渊拿出刀子在野鸡身上割开几个口子,继续翻转着,回答说道:“军营艰苦,想要打牙祭就只能自己动手。身在军营,没有人会将你当皇子少爷,而我,也甘之如饴。”说着他看了她一眼。 叶凌汐心里一突,淡淡说道:“也是,六殿下并不受宠,自然不会有人特殊对待你。” 这话就尖锐了,若是秦景渊是个脾气暴躁的,被人揭了底,怕是要暴跳如雷。 “你说的没错,我不得父皇喜爱。”秦景渊接口说道,“可是,那又什么要紧,有些人,血缘再亲近,终究不是一路人。”说着他又在鸡身上割开了几个口子。 是啊,血缘再亲近,终究不是一路人,叶凌汐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就好像大表兄与他,他不是毫不犹豫的杀了大表兄吗?更何况授业恩师这个不亲近的呢,说不定有一天,他连弑君杀父都做的出来。 “看来你对皇上颇有怨怼,该不会是因为他对你不够恩宠吧?”叶凌汐嘲讽说道,“说来哪个皇子如你这般不受待见,立功封赏没有,甚至连句夸赞的话都没有。” “我想要的,从来靠我自己争取。”秦景渊淡淡说道。 是啊,这军权,这王位,哪个不是他争取而来,杀了大表兄,害死了父亲,他得了北地军权,得了亲王之位,终于不在是那个受人指点的无名皇子了。 “六殿下果然是行动派,只是如你这般,你能保证自己问心无愧吗?”叶凌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俊朗刚毅的脸,声音愈发冷寂,“若是不小心抢夺了别人的东西,可怎么是好。” 山洞里面忽然陷入了沉静,气氛隐隐有些诡异,只能听到火苗窜动以及鸡上的油渍声,男子面色如常,他翻动了下手中的鸡,闻了闻,看向叶凌汐,“你要不要吃鸡屁股?” “鬼才吃那玩意儿!”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心情突然有些不好,果然,就是不能跟这人好好聊天。她直接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如果说,有人杀了你最重要的人,你会如何?”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不够!”叶凌汐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说出来的话冰冷彻骨。 阳光渗透进来,那白色的身影坐在地上,维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 秦景渊看着手中的烤鸡,墨玉般的眸中暗涌一片,声音低沉,“以前她最喜欢吃鸡屁股了。” 出了山洞,叶凌汐只觉得自己若是再呆下去,一定会跟他动手,现在她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救他,让他死了算了,省得她以后还要考虑怎么杀了他。 叶凌汐轻抚着头,不行,她得想办法上去,不然再呆下去她会疯的。想到这里,她抬脚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走了一段,叶凌汐才发现下面是个河床,她从前来过,所以上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处地势极为险要,说险要其实也还好,只是靠近河水的一个山道,有些陡,她从前有轻功在身,所以基本不会有什么压力,可是现在她得往上爬,若是不小心踩滑,结果就是落水鸡。 叶凌汐极力压制自己对水的恐惧,闭了闭眼,朝着那山坡爬去,隐隐约约她能听到水中有声响传来,难道是传说中的水怪?! 因着几次落水的不好经历,她本能的对水害怕,对于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虽是不信,心里却留了影。而且,以前几个兄弟也说过,这条河里面有水怪,曾经有打渔的人就被水怪给吃了。 叶凌汐闭了闭眼,继续往上爬,忽然水面‘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似的。她心蓦地一跳,脚下一滑。 身体并没有噗通一声落水,反而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叶凌汐惊叫一声,“啊……”她甩出手,使命扑打着。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第150章 别离开本公子 山洞里面,秦景渊久久陷入沉思没有回神,待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叶凌汐一直没有回来,他起身,走出山洞,可是却四处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心里一紧,莫不是她走了?! 看来今天是在这里呆不成了,如今离太阳下山还早,回去也不是不可以,秦景渊转身进了山洞拿起外袍与剑直接走出去找人。 岸上,叶凌汐死瞪着站在面前浑身湿漉漉,衣衫紧贴,身姿妖娆魅惑的男子,冷笑说道:“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下,你怎么在水里?”竟然还扮水怪吓她。 某公子捂着自己被打肿了的完美脸颊,一双琥珀色的眸中隐隐有水雾一般,他撇着嘴,委屈说道:“楚楚,好痛。” “我还嫌我手痛呢。”叶凌汐瞪了他一眼,看了他肿起来的脸,冷笑,“没见血,叫什么叫。”天知道刚刚她心都快吓得跳出来了,他是活该。 某公子抿了抿唇,忽地用手使劲搓着自己本就红肿的脸。 叶凌汐本来冷眼旁观着,可是看着那白皙的皮肤隐隐有被擦破的趋势,心底一沉,直接上前,抓住他的手,皱眉说道:“你干什么呢?” “楚楚不是说要让它见血吗?”某公子看着她,无辜的说道。 “……”啊喂,夜煞公子,我这话只是随便说说,这也能当真,你没病吧。叶凌汐心里咆哮着,这人这种时候怎么这么听话?! 某公子看着她,坚定说道:“只要是楚楚让本公子做的事情,本公子都会去做。”说着,他又是一脸委屈,“可是楚楚,你不能丢下本公子?!” 什么丢下?!她跟他有那么熟吗?而且,能不要用那样像小崽子一样可怜的眼神看她吗?! “你不是在木兰围场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你刚刚不会是在水里摸鱼吧?!”叶凌汐嘴角抽了抽,他的嗜好还真是特别。 听着这话,君千澜脸色骤然一变,先前的无辜化作痛苦凝重,他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叶凌汐,将之紧紧抱在怀中。 “喂,君千澜,你干什么?!快给我松开!”叶凌汐挣扎着,想要挣开这一双铁壁,可是却根本动弹不开,她警告说道,“你再不松开我试试。” 可是君千澜的双臂依旧没有丝毫的放松,叶凌汐感觉到腰都快断了,直接咬住了君千澜的手腕,当然起初也不是真的咬,可是君千澜却似是没有感觉一般,她不觉加重,甚至她嘴里都有感觉到血腥味,然而身前的男子还是不动。 他是死人吗?难道不觉得痛?!叶凌汐气急败坏的想着。 “楚楚,我不要松开你,我不要你离开我。我找了好久,却怎么都找不到你,一想到你离开我,我的心就好痛,好痛,比病发时还痛。”耳畔是他温热的鼻息,透着几分彷徨无措,“我以后会好好听你的话,别离开我好不好。” 他是下来找她的吗?叶凌汐愣了愣,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这一刻她感觉到了身前男子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措恐惧。她不懂,他为何这般在意她,这世上在意她的人都死了。 “那你去水里干什么?”叶凌汐低声问道。 君千澜琥珀色的眸子幽深一片,他抿了抿唇,“我下来找了楚楚好久,可是我找不到你,正好看到这条河,我想,楚楚可能掉到河里了。我水性不错的,你瞧,我没猜错,最后还是让我找到楚楚了。真好。”他的声音闷闷的。 叶凌汐就说为什么他的皮肤上这么皱,明显是被水泡久了。这个疯子,他就不怕被人发现他不见了吗?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吗?! “他们说楚楚不会喜欢我。”君千澜忽然松开叶凌汐,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他们说我手上有血腥,楚楚不喜欢沾染血腥的人,楚楚,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看着眼前的大孩子,叶凌汐直觉自己的耐心真是好到爆了,她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我不讨厌你。”这个人,相处久了,很难让人讨厌,他是性格乖张,名声不好,可是她楚凌交朋友,从来不看这些。 “那就是喜欢咯,嘿嘿,楚楚喜欢我,真好。“君千澜俊美的脸上忽然展开一抹笑容,眸子里面更是闪闪发亮。 叶凌汐不想跟他纠结这个话题,她看着那琥珀色的眸子,认真说道:“君千澜,我很少给人承诺,但是,只要我不死,我定然会帮你达成心中所愿,到那时候,披甲上阵也罢,坐镇中军也行,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我都在所不惜。” “不,不准你说什么死不死的。”君千澜不高兴了,他面上的无辜之色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自信的神采,透着几分郑重,他琥珀色的眸紧紧看着他,其中一抹淡紫色的光华晕染开来,他一字一顿,“我要楚楚与我一起,君临天下。” 这一刻,周遭似是寂静了一般,那红色、紫色的身影两两相望,男子身上的狂霸之气朝着四周散发开来,女子身上的宁和深远与之交融,这一刻,竟说不出的契合。 “好!”叶凌汐微微一笑,她给出的承诺,怎么会不答应,当然,往后他要与谁一起君临天下,那都是他的事情。 似是看出了叶凌汐眼中的不以为意,君千澜雅致的眉微微一沉,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眼底流光一闪,偏过头,正好看到一身玄色衣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他身体蓦地一紧,手一把握住叶凌汐的手。 叶凌汐察觉到君千澜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秦景渊站在不远处,她挑了挑眉,他不是在山洞里面吗?总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景王这伤势倒是不轻,回去之后怕是皇上定是要好好彻查一下谁人敢伤你东华战神。”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景渊说道。 叶凌汐听着这话,瞬间明白了君千澜的意思,东华帝再不喜欢秦景渊,可是却需要他在前面冲锋陷阵,今日景王的失踪必然是有心人的有意为之,可是会是谁呢?答案不言而喻,总之跟几位皇子是逃不了干系的。她就说秦景渊怎么就不管身上的伤口,原来是给东华帝看的,他现在的心机真是让她不敢小看。 “本王相信父皇会更加好奇,堂堂西凉七皇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山崖之下,你是怎么下来的,竟然还毫发无损。”秦景渊淡漠说道,目光沉沉的看着那俊美无俦的男子,眼角的余光却是看着他身侧站着的女子,眼底暗沉一片。 君千澜轻笑一声,“本公子也想知道自己明明是在营帐中睡觉的,怎么会被贼人掳走,堂堂东华国禁卫军,竟然连一个质子的安危都顾不了,这件事必然是要被西凉知道,让他们知道,东华国是怎么折辱他们尊贵的皇子殿下的。”说到这里,他挑衅的看了秦景渊一眼,“正好,景王也不用再当个小小的京兆尹了,率军掠地,相信才是景王所愿,若这次心愿所成,你该感谢本公子。” 叶凌汐嘴角抽了抽,他是故意气秦景渊的吧,他又不是不知道东华与西凉签订的协议,十年不得开战,如今才过了三年。虽然说这协议不过是空口白话,但是东华这几年征战颇多,此时对上西凉并不是明智之举。 真论国力,西凉不比东华差,三年前的一败,不过是棋差一招。其实现在想想,当时签订协议也是突然的紧,也不知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秦景渊墨玉般的的眸中掠过一丝幽芒,看了君千澜一眼,转过身,淡漠说道:“七皇子最好要控制好自己的言行,并不是每一次本王都可以视而不见的。”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君千澜无所谓的耸耸肩,偏过头看着叶凌汐,“楚楚,我们上去吧。” 叶凌汐看了秦景渊一眼,等他们上去了,天也该黑了,正好可以浑水摸鱼,否则若是被人发现他们是一起回去的,东华帝那边怕是会对君千澜多番猜疑了。 “好了,咱们先上去吧。”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转过身,朝着一旁的断崖走去,按照先前的路往上爬。 “你叫她什么?!”一个冷沉的声音忽然说出。 君千澜看着那颀长的身影,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公子唤她楚楚啊,怎么?景王殿下这个也要管?!有美人兮,楚楚而立,这世上再找不到比楚楚还好的女子了,本公子可不会让给任何人。”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又看了下下面的水,她心里一突,直接往上爬,不想理会其他。 “我东华国的公主不可能会嫁给一个质子。”秦景渊冷睨着对面的男子。 君千澜魅惑一笑,“本公子自有归国的一日,到那时两国联姻,相信你们皇上定然乐意。” 骤然间,冷风扬起,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对立着,一个邪魅妖娆,一个霸道凛然,两股凛冽的风骤然扬起,红衣飘动,黑袍猎猎作响,激烈的气势不断碰撞着,似要分出个高下。 第151章 想你行了吧 上了山崖之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叶凌汐让君千澜先一步离开。 君千澜虽然不高兴叶凌汐与秦景渊在一起,可是此刻他也知道叶凌汐说的对,他可以不管自己,但是不能不顾她。若是让人知道她与他有牵扯对她不好。 于是,某公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秦景渊看着那红色的身影没入树林,忽然看着身侧的女子,淡漠说道:“你最好还是不要靠近他的好。他,很危险。”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说道:“景王这话是何意?”说君千澜危险?她倒是觉得他更危险?! “一个质子能逃过一次次暗杀,只能说明他的不同寻常。”然而他根本就查不到他的势力,只能说明他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秦景渊对上那灿亮的眸子,瞳孔忽地一紧,皱眉说道,“你很讨厌我?!”又是这样的眼神,透着几分嘲笑,透着几分明了。 是啊,恨不得你杀了你!叶凌汐心里默默说了一句,面上笑容却是不减,“怎么会,殿下误会了,说来殿下可是我的恩人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这是第一次,秦景渊有些看不透一个女子,若说真的讨厌他,为何在他有危险的时候要出手相救,若说不讨厌,可是她的眼神…… “哎呀,两位殿下,可算是找到你们了。”曾公公的声音忽然从丛林中传来。 待秦景渊抬头的时候,叶凌汐已经朝前走去。 “公主,您没事吧?!”曾公公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头发有些乱,衣服破了些,但是并没有受伤,这就好。同时,他又看向后面的秦景渊,“殿下,您……” “景王殿下受伤了,公公最好还是快些给他找个御医吧。”叶凌汐抢先说道,“这次要不是景王殿下,受伤的恐怕是我。” 这话一出,曾公公脸色微变,看着秦景渊那破破烂烂的锦袍,上面甚至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他快步走到秦景渊面前,“殿下,这伤势要紧吗?” 秦景渊看了叶凌汐一眼,淡淡说道:“都是小伤,不要紧,说来,若不是重光关键时刻冲过来,本王也许已经命丧那些刺客之手。” “殿下客气了,我只是因为要感谢殿下从前的关照罢了。”叶凌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这是非要将她拖下水吗? 曾公公看了叶凌汐一眼,之前还以为这重光郡主不喜欢景王殿下,如今竟然能舍身相救,可见她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皇上那边还在为两位殿下担心了,咱们快些回去吧。”曾公公笑着说道。 叶凌汐转过头,直接朝着前方而去,秦景渊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后面。 这一切都落在曾公公眼底,他心下好笑,这两位殿下怎么像是两个小冤家似的,看来这次出事,他们感情增进了不少。 说来这景王殿下沉闷稳重,重光公主机敏聪慧,若是这两个人在一起,未尝不能成为一段佳话,更何况,太后那边也是一直期盼着他们两人能在一起。只是,如今明瑜郡主那边……哎,说来明瑜郡主也是个可怜人呢。 回到大帐,叶凌汐直接回去换衣服。不过刚刚回来,就觉得这里气氛有些古怪。 青儿看着叶凌汐回来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小姐,您真是要吓死我了。”青儿脸上仍带着几分后怕,那么大的雨,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去找人的时候,遍地的尸体,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快要流成河了。他们生怕在里面发现小姐…… 叶凌汐冲着她微微一笑,“傻丫头,我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好了,我有些累,先换衣服,一会儿怕是还有大阵仗呢。”也许是因为死过一回,她现在的心情反而很平静。 青儿看着叶凌汐面上的疲累之色,也知道自己不能将自己情绪传递给小姐,但是…… “小姐,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在您跟景王失踪的时候,晋王被当众申饬了。也算不上是当众申饬,但是他这次脸面算是全没了。”青儿低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青儿一眼,淡然说道:“我知道了。” 见叶凌汐神色如常,青儿只以为她不在意,转身走了出去。 还有什么事情比被皇帝当众戳穿更难堪呢,秦清远啊,这次可是你自己要往里面跳的,不知道你知道你父皇的为人之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叶凌汐嘴角漫过一丝诡谲之色,她拿起榻上青儿准备的衣服,直接在屏风外面换起来,刚刚脱了外衫,准备脱中衣,忽然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影投影在屏风上,她心头一跳,连忙将衣服裹紧,往后一退,大喝一声,“什么人?” “楚楚,是本公子。”一个委屈的声音传来,随之便是一身红衣的某公子踱步而出,妖娆的凤眼可怜巴巴的盯着她看。 叶凌汐一颗心差点跳了出来,这个君千澜不吓她会死吗?一天里面被他吓两次,真是没有比她还悲催的。看着他那红肿的脸,她心下不由冷笑,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竟然敢来偷看她换衣服,真是贼心不改。 “我说君千澜,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楚楚,你跟秦景渊一起呆了一个时辰加半柱香的时间。”某公子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控诉说道。 叶凌汐话语一噎,瞪着面前的男子,气笑了,“就因为这种无聊的问题,你来吓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吗?”她就说,给这货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偷看她换衣服。 “可是想到楚楚跟他在一起,本公子心里就不舒服,本公子在这里等了你好久,本公子怕你不回来了。”君千澜撇着嘴,看着叶凌汐,活像是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小崽子。 “……”喂,七皇子,我跟谁在一起关你什么事情,我又没有让你等,而且我不回这里,我要去哪里。叶凌汐直觉自己快跟不上他的逻辑了,她整理好中衣,直接坐在了凳子上,“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君千澜见叶凌汐脸上出现了不耐,知道自己若是再纠缠,楚楚定然是要将他轰出去的。 “楚楚要小心,今天其实有好几股势力出现,但是其中有两股势力是针对你的。”君千澜直接走到叶凌汐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听着这话,叶凌汐脸色微变,嘴角忽地漫过一丝笑意,“终于是等不及了吗?” “楚楚知道是什么人了吗?”君千澜看着面前的女子脸上那一副通透明了的模样,心底对她的欢喜又多了几分,他最喜欢楚楚一副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掌心的那种自信的模样,好像这世上没有她办不成的事情。当然,如果楚楚对他不那么凶就好了。 叶凌汐冷嗤一声,“总不过是那些人,如今我威胁到谁的地位,自然就是谁了。”说着,她看了君千澜一眼,“那些人呢?” “都死了。”君千澜眼神闪了闪,目光不自在的看着别处,“但是楚楚放心,我已经知道那些人是谁的人呢,是白家跟叶家的人。” 白家跟叶家?!叶凌汐淡然一笑,没有注意到君千澜的异样,只淡淡说道:“看来是因为我威胁到了白娉婷的地位了,那我还真是好奇,白家这次是将宝押在了谁的身上。” “楚楚最近与谁走的近,就是谁。”君千澜气闷的说道,现在莅阳城的人都说楚楚跟那人是金童玉女,哼哼,他迟早要将那些人的嘴都撕了。 叶凌汐突然觉得君千澜这耍脾气的样子有些可爱,她都没操心婚事,他倒是操心上了。不过她倒不觉得白家是将宝押在了秦景渊身上,谁不知道秦景渊并不得圣宠,不过,若是娶了她,东华帝突然对他另眼相看,那也是可能。还有,不管是谁娶她,她都不可能屈居侧妃之位,所以,她是非除不可。 至于叶家那边,叶元衡怕是被她的态度给逼急了,所以才会动手吧,不过又有些说不通。 最近白家与叶家的来往频繁不少,显然白家是打算利用叶元衡,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定阳侯府并没有因为出了一个重光郡主而声势大增,反而是愈发风雨飘摇,这个时候的叶元衡就是一个无头苍蝇,烧杀抢劫,只要能重振定阳侯府,他是在所不惜。 那么,白家应该不会轻易出手才是。所以……怕是白家其他的人偷偷对她动手了。 “楚楚,你在想谁?”某公子委屈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着君千澜又闹孩子脾气,突然想与他开玩笑,“想谁都行,反正不是想你。” 君千澜闻言,俊美无俦的脸上骤然浮现一丝杀气,“本公子要杀了他们。”但凡是跟他抢楚楚的人都该死,他们连占据楚楚的思想都不配,说着他直接起身,要出去。 看着这架势,叶凌汐被唬了一跳,心里暗骂一声,她到底是哪惹了他了,动不动就喊杀,她起身,直接抓住他,“给我回来,你发什么疯,你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不要,楚楚想谁了,我就要杀了谁,除了我之外,楚楚不能想任何人。”某公子作势挣扎着要往外走。 叶凌汐直觉快拉不住了,索性一跺脚,怒声说道:“我没想谁,我想你行了吧,给我老实点,你要是现在敢给我出去闹事,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第152章 被轻薄了 帐内骤然安静下来,空气中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诡异。 叶凌汐看着身前被自己拉住的男子,他的身体隐隐在颤抖,她心头微惊,莫不是自己刚刚话说的太重了,把他气着了?! “楚楚说的是真的吗?”前方的男子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透着几分不同以往的认真。 叶凌汐愣了愣,脑海中骤然浮现先前他害怕被抛弃的可怜无辜模样,心里懊恼不该将话说的这般重,她刚刚其实只是随便说说的,并不是说要他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相处这么久,她是真的将他当朋友,只是有时候被他这小孩子脾气折腾的不行,所以忍不住发火。 “君千澜,我……” “楚楚你刚刚说,你是在想我,对不对。”某公子忽然偏过头来,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开了花。 “……”叶凌汐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某公子自顾自的点头,“楚楚真是的,本公子都在你面前,你跟本公子说话就行了,哪里还要想本公子。本公子真是太高兴了,现在楚楚心里,眼睛里都是本公子。不行,本公子必须给楚楚奖励。” 眼瞅着身前那绝美的男子靠近,叶凌汐还未回过神来,脸颊上一片温热贴近,如蝉翼轻轻柔柔直达心底。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容颜,叶凌汐整个人愣在原地,她本能的抬手“啪”的一声,一巴掌落下。他怎么敢—— 某公子捂着脸,可是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带着几分甜蜜,他笑意盎然的看着她,“打是亲,骂是爱,楚楚,原来你这么爱我。” “君千澜,你再说一遍!”叶凌汐近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面前的男子,前世今生,她还没有别谁这样轻薄过。她想废了他!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头顶的火气都快冒出来了,那双眼睛似刀刃一般锋利,显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讪讪说道:“楚楚,别生气,生气就不美了,楚楚不是要换衣服吗,那本公子先走了。”说着,一溜烟的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这空无的帐篷,叶凌汐双手紧握,嘎吱嘎吱作响,一双眼睛里面似是要喷火一般,她是不是对那货太宽容了,让他敢这样放肆! 忽然,帘子被掀开,某公子俊美的脸乍然出现,他看着叶凌汐身上的中衣,若有所思说道:“楚楚太瘦了,明天本公子会让人给楚楚多送些补品,一定会把楚楚养的白白胖胖的。都是那叶元衡没有照顾好楚楚,迟早本公子要挖了他祖坟。” 白白胖胖,你当我是猪,顺着君千澜的目光看过去,叶凌汐目光落到了自己有些平坦的胸部,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头的火气更是直冲头顶。 “滚!”一声怒吼,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某公子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声响,修长的手指忍不住落在自己的唇角上,面上含笑, “就知道楚楚喜欢本公子。” “……”阿初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自家公子,这也算喜欢?!他还真没见过谁因为喜欢将对方脸打成猪头的。而且这脸都被打成这样,还能笑出来?!而且这一副粉面含春,娇羞无比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啊喂,公子,你是男人啊! 公子最近莫不是有受虐倾向?!想到这里,阿初不觉抖了抖。 “阿初,明个去挖了叶家祖坟。”某公子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那一双琥珀色的眼中瞬间被嗜血的色彩填满。敢欺负他的楚楚,哼,他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阿初看着自家公子,他早已经习惯了公子的思维跳跃性了,作为公子身边第一跟班,别的可以做不到,但是必须得服从命令。 “是!”阿初对于某公子丧尽天良的要求,表示早已经习惯了。 君千澜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往前走去,然而走了几步,他忽然回过头看着投影在帐上的身影,眼底漫过一丝温柔,神秘而绚烂。 帐中,叶凌汐将东西摔了一地,一张脸因为生气有些发青,想到自己刚刚被君千澜这货轻薄了,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按照实际年龄,她比那货还要大两三岁呢,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轻薄了,她楚凌什么时候这般窝囊过!要轻薄,也是她轻薄别人,不,这话也不对,她为什么要轻薄别人! 啊啊啊……要疯了!叶凌汐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待青儿进来的时候,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再看气得将眼睛瞪的老大的叶凌汐,不觉有些后怕,额,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发这么大的火。 刚刚她看到那个七皇子出去了,所以怕出事,就赶快过来了,没想到那个七皇子真的惹了小姐,哼,迟早她要他好看! “小姐,那个七皇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长的邪里邪气的,仗着自己有张脸,天天出来拈花惹草,以后咱们不要跟他来往了。”青儿一遍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谁他么是那花那草了,叶凌汐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 青儿没有注意到叶凌汐的表情,将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拍了拍,重新放到榻上,继续说道:“而且小姐,今天奴婢跟明瑜郡主一起去找你的时候,奴婢隐约间看到这个七皇子了,当时地上到处都是断肢残臂,他像是疯魔了一般,见人就杀,特别是那双眼睛,红的瘆人。好在当时雨下得大,奴婢躲起来,没有被他发现。奴婢觉得他身上透着几分邪气,不像是普通人。”说来要感谢那个最近跟在小姐身边的人,是他拉住了她,差一点,她就被他发现了。 叶凌汐眉头微蹙,看了青儿一眼,“这话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当着君千澜的面说。”倒是没想到那个时候,君千澜就已经出去找她了。 “为什么?!”青儿皱眉,不解的看着叶凌汐,跟这种人结盟太危险了,倒不如先除掉的好。 “除非你不想活了。”叶凌汐冷冷说道,“君千澜有病在身,身体羸弱,这件事东华帝比谁都清楚,你现在说他是杀人狂魔,谁会相信,反而会将我们陷入到不利的境地,还有,君千澜性子是乖张了一些,但是他本性并不坏。” 挖人祖坟,杀人放火,这还不叫坏?!若青儿知道这些,肯定要咆哮出声。 “小姐,你对这个七皇子与旁人不一样。”青儿想了想,忍不住说道,要是以往遇上这样的人,直接丢出去了,哪里还能让他靠近。 不一样?!叶凌汐微愣,看了青儿一眼,随即一笑,“别看他嚣张跋扈,其实他性子就跟个孩子一样。”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罢了,刚刚那一吻,就当是被狗啃了,反正他比自己小,就姑且将他当弟弟吧。而且跟君千澜生气,最终受苦的是自己。 青儿还想说什么,可是叶凌汐却是拿着衣服进了屏风后面,“好了,我先换衣服,你别出去了,一会儿陪我去主帐那。” “小姐,您不歇息吗?今日也累了。”青儿看着屏风后面的身影说道,以往小姐换衣服可是从来都不允许她在屋内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上都没有休息,我就是累也得说不累。”叶凌汐将衣服脱下,不自觉的看了下自己的身体,的确,这身体比她作为楚凌的时候,真是瘦许多。可是,这种事情,也是君千澜能过问的吗?!想到这里,她脸色瞬间不好了,快速穿好衣服,她走了出来让青儿帮她梳头。 “小姐,今日这次围猎,看样子是端王站了上风。”青儿一变帮叶凌汐挽着发髻,一边说道。 叶凌汐轻笑一声,“你是说打压了晋王?!这算什么上风,打赢了大的,还有小的呢。两边都打击了,才算是胜利。” 青儿不解的看着叶凌汐,端王这次也就压制住了晋王啊,景王这次可是受害者,成王又向来是个不管事的,难道说是……想到这里,她脸色不觉变了变。 看着铜镜里面清秀的容颜,叶凌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么再也不需要任何顾忌了。 到了主帐的时候,叶凌汐才发现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公主来了。”曾公公看着叶凌汐进来,冲着东华帝提醒说道。 东华帝看着那走进来的女子,一身淡紫色长裙,面色沉静,端庄大气,虽不若瑶光那般高傲,但是却透着与她同样的自信。所以,也就只有她敢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下老六了吧。 “坐吧。”声音透着威严。 叶凌汐从直接寻了下首的位置坐下。 “公主您这次没事真是万幸啊,陛下这次可是担心死您了。”曾公公一旁说道。 叶凌汐冲着上首的帝王颔首,从善如流的说道:“多谢舅舅关心。” 听着这话,东华帝面色和缓了一些,那锐利的目光却是半分不减,沉沉的看着叶凌汐,“听景王说,这次暗杀他的人是晋王跟端王的人,你来告诉朕,到底是哪一个!” 第153章 东华帝的试探 事隔多年,这是叶凌汐第一次单独面见东华帝,可是这种来自于帝王的威压似是在她魂灵深处烙下了痕迹一般,当东华帝的气息锁定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血液似乎也是要凝固了一般。明明眼前这个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她还是潜意识的畏惧他。 他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让她来指证他的儿子们要相互残杀吗?!还是说,他想彻底将晋王拉下来?!亦或者是确定景王的不轨之心。无论哪一个,对她的诱惑都颇大,谁让那两个人也是三年前冤案的刽子手,她一心想要铲除的人。 一时间,大帐之中静悄悄的,只依稀能听到女子浅淡的呼吸声。 曾公公看着下首低垂着头的女子,不觉看了身侧的帝王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与复杂。 帝王幽深的眸子紧紧锁定着下方的女子,身上威严之气愈发盛了,眼底的锋芒一闪而逝。 “回舅舅,我不知道景王殿下是如何与你说的,但是我并不知道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当时我只看到景王一个人被很多人围攻,而他的眼睛也受到了别人的暗算,看不清楚。当时我自恃坐骑是舅舅的烈焰马,所以大着胆子去救了景王。”说到这里,叶凌汐忽然站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请舅舅恕罪,我因为一时间大意,着了坏人的道,害得烈焰马身首异处,让舅舅痛失爱马。” “你在偏袒晋王!”帝王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悦、厉色。 叶凌汐低垂着头看着地面,恭声说道:“回舅舅的话,汐儿确实不知道是谁要害景王殿下,当时雨太大,那些黑衣人都蒙着面,汐儿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们的样子。” “可是景王说是晋王害的他。”东华帝看着叶凌汐,冷冷说道,“你这意思是说,景王冤枉晋王了?” 叶凌汐忽而抬起头看着东华帝,“舅舅这话汐儿不敢苟同,汐儿看不到黑衣人,若是景王看到了,那便是他看到了,与汐儿有什么干系?” 看着那双倔强的眸子,东华帝瞳孔一紧,眼底闪过一丝危险之色。 曾公公惊愕的看着叶凌汐,这重光公主未免太大胆了,竟然敢这样跟皇上说话。 叶凌汐紧握着手,每次面对东华帝,她都在赌,赌一切如她所想,赌他对那个人的感情。 “呵——这性子倒是与你娘有几分相似。”东华帝忽然笑出了声,俊朗的脸上也跟着柔和了几分,“起来吧,别跪着了,朕说过,你无论何时对任何人都不需要跪。” 曾公公闻言心头瞬间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将叶凌汐扶了起来。 叶凌汐坐下,却依旧低着头,“汐儿不若母亲万一。” 东华帝看着她这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更是龙心大悦,连带着白日里产生的阴霾此刻也消散了不少。 “你母亲第一次骑烈焰马的时候,将它的腿伤了,这次你倒是好,直接将它的头弄没了,罢了,也就一匹马,你自个好好的就行了。”东华帝看着叶凌汐和声说道。 叶凌汐抬起头,清冽的眸子在灯火的映衬下亮闪闪的,“母亲她也喜欢骑马吗?家中还有母亲遗留下来的马装呢。” “你母亲什么不喜欢做?小时候就跟个假小子一样,可让太后,先帝还有朕头疼死了,长大了之后这性子更是不知收敛,大家都拿她都没办法。你可别跟她一样,往后就老实的呆在家里,没事就来宫里陪陪太后与朕。”东华帝笑着说道,先前的严厉此刻是荡然无存。 叶凌汐掩着嘴微微一笑,“我是母亲的女儿,性子与她相似也是正常,但是汐儿知道外祖母与舅舅疼汐儿,汐儿会好好听话的。” 东华帝点了点头,心底不免有几分感慨,若是那个时候她也是这般乖巧就好了,如今也不至于天人永隔。 “往后,不要跟晋王,景王他们掺和在一起。”东华帝看着叶凌汐继续说道,“若是喜欢,就进宫找小八玩,小八性子跳脱,但是听话,若是他敢欺负你,直接告诉朕。” 就秦泤南那样的性子也能称之为听话吗?但是对东华帝而言,贪玩,任性,不务正业,那就是听话,因为他没有觊觎帝王的皇位。 “我会的,我与赵王殿下见过几次,他人还不错。”叶凌汐笑着说道,她手心的冷汗一点点消散,看来这场测试,她通过了。 这次东华帝找她过来,可不是为了说景王兄弟几个阋墙的事情,分明是测试她是否跟景王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是否掺和到夺嫡之争中,说来,他是不放心她。 是啊,不管她选择谁,为了她的往后,太后那边必然不遗余力的支持她所嫁之人,而且如今她又与明瑜郡主交好,南疆那边必然也会是她的后盾,这对皇权可是极大的威胁。 好在,她给的答案,是他满意的。不过,他独独不提端王,大概是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了吧,可怜端王那边还被蒙在鼓里。 对他一心培养的皇长子以及结发妻子他都能做到冷心冷清,更何况是其他儿子妃嫔。 出了大帐,叶凌汐直接朝着自己的住处而去,走了一路,正好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月下赏月。 今夜的月亮并不算大,但是因为下过雨,空气比较干净,天空也没有乌云遮挡,倒是有几分月高风清的雅致。 “先生独自站在这里赏月,莫不是有心事?”叶凌汐走近,看着他裹着厚厚的披风,挑眉说道,“夜里风凉,先生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见过重光公主。”南冽侧过身子,冲着身前的女子颔首说道,他俊美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柔光潋滟,身上又带着几分书卷气,看上去说不出的儒雅。 “先生光凭声音就可以辨识是我,但是我记得我们应该只有一面之缘。”叶凌汐微微一笑,可是那双眼睛中光华沉淀,“真不愧是诸葛南冽。” “想不到公主这么关注在下。”南冽抬起头看着面前清秀的女子,笑着说道,“诸葛倒是不敢当,如今的年轻人可比我们这些老人家厉害不少。” 老人家?!呵,他明明还不到而立呢,她老早就听说过他的名声了,不过从前的时候他是混迹江湖的,效忠江湖门派,没想到如今却到了朝堂,还辅佐晋王。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天空的月亮,“先生看看对月沉思,莫不是在思念家乡?也是,先生千里迢迢的来到这莅阳城,思家在所难免,既是如此那先生为何不考虑归去。先生从前不是说,闲云野鹤自归去,去留笑谈散功名,今日怎就突然执着起来了呢。” “人生苦短,若是不做些流芳百世之事,岂不是枉来这世上一遭?!”南冽微笑说道,“而且公主说错了,在下是东华人,自该是为东华尽心尽力。” “是为晋王尽心尽力吧,先生想以谋士之身功成名就,可是自古谋士哪个不是狡兔死,走狗烹,你就不怕晋王最后也会那样对你?”叶凌汐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说实话,她是欣赏他的,当年他所效忠的飞天门遇到生死关头,是他一人单枪匹马出面调解,那个时候她跟着父亲行军,因为贪玩,私自溜出来,正好看到了他如何用三寸不烂之舌拯救帮派的一幕。 重生之后,她也见过他,当时是因为与飞天门有些误会,最后也是他出面与自己调和。这个人不是轻易肯让自己吃亏的人,所以那一次,他们是各退一步。 “那凌家主为何要深入这朝堂呢?”南冽反问,“幽州凌家家主还在乎一个徒有其表的公主之位吗?” 叶凌汐双眼微眯,淡淡说道:“我这是认祖归宗,跟先生可不一样,正如先生所说,年纪大了,总想着落叶归根,身为东华长公主之女,我也不过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罢了。” “是吗?那如今在下可是要恭喜公主前程似锦了。”南冽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恭贺就不必了,先生还是担心下自己吧,相信今日的事情,先生也已经知道了。晋王这些年苦心经营的贤良诚恳的名声可是毁于一旦了。先生既是选择了效忠晋王,那不妨让在下看看先生如何帮助晋王起死回生。当然若是先生发现晋王非明主,凌家的大门始终恭候先生驾临。”说着,她略一颔首,“就不打扰先生赏月了。”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南冽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这性子倒是与他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虽然她更内敛一些,而那人锋芒毕露,可是骨子里都是不肯服输的性子,他转过头看着天空的月亮,眼底笑意全无,透着几分怅惘之色,他呢喃一声,“对月思亲人吗?!是啊,如今也都只剩下思念了。” 第154章 祸水东引 大帐之中,东华帝在叶凌汐离开之后,脸色骤然冷了下来,透着几分阴鹜。 “朕还没有死呢,一个个就迫不及待的算计皇位了。朕的皇位,朕的一切,除非是朕愿意给,不然谁也休想得到。” 今日景王遇刺之事,明显是有些人为之,皇上就是再不喜欢景王殿下,可是他没有要杀他,别人自然不能动手。 曾公公一旁低着头,这自古皇位之争,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好在这一次景王殿下命大,也亏了重光公主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今日景王殿下能转危为安,这重光公主可是功不可没呢,公主的风采真是一点都不输长公主,也勿怪您与太后喜欢的紧。而且,即便那叶元衡照顾不利,可是公主的教养是半分不差,最重要的是她这性子也是极好。” “性子好?你真以为她乖顺懂事?!是啊,她很懂事,她比她母亲可聪明多了,你以为她不知道朕是在试探她。她能舍身救老六,就证明她与他关系不浅。那丫头,心思重的很。”东华帝冷哼一声,眼底锋芒闪过,“马上去给朕查查这次刺杀老六的究竟有什么人。” 想要杀六殿下还能有什么人呢,除了……曾公公心里一咯噔,连忙说道:“是,老奴马上传令下去。” “朕近来是不是对晋王太过宽和了。”东华帝靠在龙椅上,看着前方,双眼微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桌面。 “晋王殿下是您的皇子,父亲对儿子,总是宽和的。”曾公公看着他的动作,立刻将头低下,每一次皇上这样扣桌面的时候,就表示他正在酝酿着什么。这次晋王殿下也是糊涂,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弄虚作假。 东华帝轻笑一声,眼底似是啐了冰一般的寒冷,“朕是将他们当儿子,他们哪个将朕当父亲了,如今都敢欺君了。” “皇上息怒。”曾公公见东华帝动怒了,连忙说道,“皇上您言重了,哪位殿下不是尊敬着您,晋王殿下这次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他糊涂的时候还少吗?当年跟着楚翼还有那逆子也没学到几分聪明,如今就敢肖想太子之位,哼,朕本来对他还有几分厚望,如今只剩下满心失望。”东华帝冷哼一声,“这次端王办事深得朕心,去,将库房里面那盏七彩琉璃灯赏给他,还有,老六这次也受了委屈了,将朕那株千年人参赏给他,也省的外人总是议论朕苛待他这东华战神。” “皇上言重了,谁敢议论您,您对景王殿下只是期望比较重罢了。”曾公公笑着说道,看着帝王脸上的冷峭之色,心里不免有些同情景王,从出生到现在,怕是也只有他从未得过皇上一句夸赞,哪怕连年征战大胜归来。 “皇上,今日明瑜郡主不是说想要嫁给景王殿下吗?如今太后那边属意将重光公主嫁给景王殿下,现在可如何是好?”曾公公试探性的说道,其实不管是谁嫁给景王殿下,太后那边怕都是高兴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打算。 东华帝看着桌上放着的几封国书,眼底深邃似海,好半天才说道:“明瑜与景王不合适,但是明瑜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莅阳城中青年才俊有的是,随便她挑选就是。至于重光的婚事,容朕再想想。” 曾公公低着头,其实一早他就猜到了,皇上是不可能容许景王殿下娶明瑜郡主的,至于重光公主,她的婚事怕是更难…… 第二日早上,东华帝就下了命令回朝,而且走的还很早,剩下的叶凌汐等人则是最后一拨。 晋王的脸色透着几分灰败,显然昨日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可不小。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木兰围场一早就被人给清了场,所以这里不可能有任何的猎物。而他为了一时胜利,特意让人从外面弄了一些猎物进来,最后当他与端王、成王他们一起回来的时候,看着他们没有打到猎物,他心里就生出不妙。 父皇虽然没有指责他弄虚作假,却也当众宣布了,这猎场中根本就没有猎物,这无形是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而且这分明比当众指责他还让他难受,若是说出来,他也不至于现在一颗心一直悬着。 如今参加围猎的人谁不知道他为了胜利欺君,今早更是直接不让他伴驾,如今连景王那个最不受宠都排在他前面了。 这次是他棋差一招,早知道他就该听南冽的话的,不可操之过急。可是如今没了南宫家支持他,端王势大,景王那边还有个明瑜郡主支持,他能不急吗? “晋王殿下怎么一个人走在后面,想来应该是舅舅交代你清理这围场吧,殿下辛苦了。” 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清远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女子,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表妹怎么没有跟父皇一起离开?”昨日若是真的杀了景王还好,没想到她竟然会冲出来救了景王,他们之间该不会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吧。 “昨日太累,所以我今日起的太晚了。”叶凌汐淡然说道,她看了前方冗长的队伍,“而且难得能出来一趟,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心里多有不舍呢。” 秦清远看着叶凌汐面上的清冷之色,瞬间明白,她这话是在说她不想回到定阳侯府。也是,定阳候宠庶灭嫡,京中无人不知,她虽然身份贵,但是到底是个小姑娘,也是希望父女亲情的。 “表妹别难过,往后有表哥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秦清远郑重说道,看着她那脸上的灰白之色,他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秦清远说道:“谢谢殿下,如今我身为公主,有谁能欺负我呢?不过,大抵有些东西,我是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吧。也没有关系,人若是执念太深,总是容易受伤。” “表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秦清远皱眉,总觉得今日的叶凌汐与往日不同。 叶凌汐摇了摇头,看着秦清远说道:“表哥的事情,我听说了。表哥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嘲笑你,反而我有些羡慕你,至少舅舅他还会顾全你的面子,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你的。不像我……”说着,她看向前方,“如果有可能,我真不希望自己是他的女儿。” “表妹……”秦清远本以为叶凌汐事来揭她伤口的,可是听到她的话语,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跟她是同样的人,心里不觉对她的防备也减少了。 叶凌汐看着他,微微欠身,“表哥,明瑜姐姐还在前面等我,我要先走一步了。” “哎,表妹,你昨日为何会救六弟?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有危险吗?”秦清远忍不住问道,他介怀这件事。 叶凌汐顿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六殿下曾经救过我,如今我救他,算是还他一命。况且,他也是我的表哥,也是亲人,怎能不救,若是晋王殿下也遇到这样的危险,我也会义不容辞的。”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跑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秦清远心底的灰霾消散了大半,脑海里面只回荡着她的话,如果他遇到危险,她也会义不容辞的。总觉得她这句话中还含着其他的意味。 是啊,是他担忧太多了,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景王,先前她对景王的态度可不好。但是他对她那般好,她对他定然是与旁人不同的。 “殿下刚刚是在跟重光公主说话?”后方,南冽走了上来,目光追随着那离开的身影。 秦清远看了南冽一眼,笑着说道:“是啊,本王先前还以为重光与景王之间有私情,看来是本王想多了。” “这话在下早就与殿下说过了,重光公主不可能会喜欢景王殿下的。”南冽俊美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 “如今本王失意,重光也同样失意,倒是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在里面,本王相信,用不了多久,重光定然愿意嫁给本王。”秦清远脸上又出现了几分意气风发,好似昨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南冽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幽深的眸子动了动,忽然开口说道:“殿下就不想知道为何重光公主失意吗?” “大抵是跟定阳候府有关。”秦清远想也不想的说道。 南冽点了点头,“如今重光公主身份贵重,也无人能伤害到她,唯有家人。” 秦清远脸色变了变,看了南冽一眼,“本王记得,这次定阳侯府除了重光,就没有旁人来,所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还是瞒不过殿下,今日刚刚收到的消息,昨天刺杀重光公主的人中有叶家派去的,想来重光公主是在明瑜郡主那边听到了此事,心有戚戚吧。”南冽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秦清远。 秦清远拆开信看了起来,眉头紧蹙,“叶元衡倒是大胆,连公主都敢行刺,而且这公主还是他的女儿。” “殿下真以为这是叶元衡的主意?虽然叶元衡与重光公主关系不好,但是他心里存着振兴定阳候的宏愿,就不会对公主下手,除非……”南冽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秦清远双眼微眯,接口说道,“除非有人许了他好处。” “殿下觉得是谁能够说动定阳候对自己的女儿动手呢?”南冽微笑说道,眼底清明一片,“有趣的是,这次刺杀的人中还发现了白家的人。” 第155章 帝王心思 白家?!秦清远紧了紧眉心,看了南冽一眼,白家也掺和进来了吗?!白家一直在他与端王那边摇摆不定。谁让白家与陆家是姻亲关系,如今怕是因为叶凌汐的身份想要除掉她,省得太后一族冒出来成为他们的威胁。 “端王得意的了一时,得意不了一世,他害本王失宠,本王也不会让他好过。”秦清远冷笑一声,眼底厉芒闪过,“马上搜集证据,证明叶家与白家企图谋杀景王与重光公主。”有了这两家前面顶着,他派人暗杀景王的事情也能被遮掩住了。 南冽微微一笑,“一切听凭殿下安排,不过,昨日也不知道那林子里面发生了事情,那场厮杀还真是恐怖,据说里面大部分人尸体都不完整,这手法……”说到这里,他面上露出几分凝重。 “你怀疑是夜煞公子?!”秦清远也一直疑惑,谁手段这般残忍,景王昨日明显重伤,而他也没有这样的手段。所以,除了最近闹的满城风雨的夜煞公子,他还真是想不到旁人。 “有几分怀疑,正好他也在这莅阳城,甚至,我怀疑他就躲在我们四周,最近他出现的太频繁了,殿下可要小心才是。”南冽看着秦清远,一双眼睛里面说不出的凝重,“再过段时间就是皇上的五十大寿了,殿下若是再输给端王,到那个时候代替皇上迎接使臣的可就是旁人了。” 秦清远看着南冽,他说夜煞公子在他们四周,这话是在说夜煞公子潜伏在他们周遭,这怎么可能!不过,有件事他说的对,马上就是父皇的五十大寿了,的确是该做出点成绩来了,切不可发生昨日那样的事情。想到这里,他心情突然高涨起来,振了振衣袖,大踏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南冽幽深的眸子中光华微闪,那俊美的脸上笑容依旧,只是总觉得有几分虚幻。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前方。 “真是别来无恙啊,诸葛南冽。”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南冽看着身前的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听说你来莅阳城有一段时间了,倒是一直未见到你。” “该是我见不到你才是,南先生如今是晋王谋士,岂是旁人能随便见的。”那声音透着几分冷嘲。 “今日过来找我,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嘲讽的话?”南冽挑眉,“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成王来找我呢。” 姬凉冷哼一声,看着面前笑的跟狐狸一样的男子,沉声说道:“我告诉你,不准你欺负我妹妹。” “你妹妹?”南冽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 姬凉高昂着头,“不行吗?是不是羡慕我有个妹妹?!告诉你,我这妹妹可了不得,她是当朝的重光公主。” 重光公主!南冽直接绕开姬凉往前走,连多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喂,你什么意思,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姬凉扭过头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大声喊道。 南冽的声音随之传来,“欺负她?不被她欺负就不容易了,你还是小心你这个妹妹的好。今日阳光甚好,最是适合踏青。”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姬凉嘴角微勾,除了那个人外,还是第一次听他夸奖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子,看来,事情是真的有趣了。妹妹,你可别让哥哥我失望哦。他抬头看了看天,的确是个好天气。 一路上,叶凌汐与傅明瑜走的都不快,两人都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骑马散步。 “小汐儿,你为什么要救他?你是不是后悔帮我们,帮楚家复仇了,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傅明瑜看着叶凌汐,面上冷峻一片。因为这件事,昨天她气恼的没有去看她,今日她看到她时,她也未曾向她解释半句,她知不知道她打乱了她全部的计划。 叶凌汐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她的面上透着几分执着,怨愤,不见曾经的明媚阳光,她心里的内疚瞬间如潮涌一般侵入,为什么,为什么明瑜会变成现在这样,以前的她不该是这样的,她温柔善良,对朋友重情重义,哪里如现在怨怒滔天。 说来,是她害了她。 这一场仇恨,本来就与她没有关系,何必累她杀死曾经的朋友,让她背上不仁不义的包袱。 “杀了他,就能解决一切吗?晋王还活着,端王还活着,他们两个依旧势大,没了秦景渊,也许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叶凌汐看着傅明瑜的眼睛,“还有,明瑜你真的想要杀秦景渊吗?告诉我实话。” “我当然……”傅明瑜想要分辨,可是对上那灿亮通透的眸子,她突然像是噎住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真的想杀秦景渊吗?她以为她想,可是当得知秦景渊可能会死的时候,她心慌意乱了,她害怕,害怕自己的手上沾上了曾经同伴的鲜血,她怕自己变成跟秦景渊一样的人,她也怕阿凌会嫌弃她。 她与秦景渊多年朋友,那个时候,除了阿凌,他与秦景渊的关系最是要好,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 “可是他害死了阿凌,害死了伯父,害死了大表兄。”傅明瑜咬牙说道,眼底泪光闪烁,“小汐儿,你不懂,不懂那种痛苦。”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被至亲之人背叛更让人难以接受的。阿凌是那么在乎这个兄弟,可是他却被最信任的人给背叛。 “我懂……像是烈火焚烧、万箭穿心的感觉,全身经脉像是断裂了一般,每一处都痛着,看着亲人兄弟们一个个在自己的面前倒下却无能为力,我都懂。”叶凌汐看着傅明瑜的眼睛,眸光沉沉,“可是明瑜,你该是像天山上的雪莲一般纯洁无暇,生来无忧,不该经历这凡尘俗事。南疆是一片净土,往后虽有战事,但是镇南王府的威名犹在,几十年间想要倾覆是不易的,你就守在那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嫁自己喜欢的人,如此便好。所以离开莅阳城,永远不要回来,其余的事情交由我来,我会给楚家,给你,一个交代。” 傅明瑜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这一刻,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神情,还有这说话的语气,像极了…… “小汐儿,你……”傅明瑜讷讷出声,不,这不可能。 叶凌汐恍然察觉到自己刚刚言语中暴露了太多楚凌的习惯,她不觉一笑,“我刚刚只是有感而发,还望姐姐见谅,毕竟我与楚凌哥哥一样,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说来姐姐可能不相信,我曾经在梦中梦到过他,他与我说了好些话呢,他有提到你,他说你是这世上最温柔美好的女子,就该生活在一片净土之中,受人膜拜,安享太平。” 傅明瑜忽而一笑,她是不是疯了,竟然以为眼前的人是他,怎么可能,眼前这分明是个小姑娘,就是投胎,怕是也没有这么快长大啊。 “小汐儿倒是会说话,生在这乱世,哪里能安享太平。”傅明瑜感慨一声,她看了叶凌汐一眼,揶揄说道,“罢了,这次是我太冲动了,不过你这丫头,也太没大没小了,竟然直呼我的名字。” “刚刚只是一时激动,请姐姐见谅。”叶凌汐笑着说道,“不过还请姐姐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不,我不会离开莅阳城的,在那件事结束之前,怎么也不会离开。”傅明瑜一脸坚决。 叶凌汐微微蹙眉,“姐姐难道不知道很快就是陛下的五十大寿,到那个时候,各国都会有人前来贺寿,说来,每次贺寿不过是一个幌子,重要的是结盟,你就不怕到时候有人会求娶你吗?” “小汐儿担心太多,陛下不会同意的。”傅明瑜微微一笑,如果是这个理由大可不必担心,娶了她可就是拥有南疆之地,陛下怎会让一个外人娶她。 “我不是担心那些外臣如何,我是担心陛下会对姐姐如何。”叶凌汐沉声说道,“就怕陛下情急之下会将姐姐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这话一出,傅明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冷笑一声,“想要我嫁人,那倒是将我夫郎还给我啊?!皇上又如何,难道就能肆意操控别人吗?” “姐姐!”叶凌汐低喝一声,她眸中沉寂一片,“你说的没错,皇上就是那种能肆意操控别人的存在,从前的楚家,如今的南宫家,甚至是你傅家,他是天子,他要谁生,谁就生,他要谁死,谁就必须死。” 傅明瑜脸上冷凝一片,因为天子之命,她失了父亲,失了夫郎,失了朋友,如今天子竟然还要来逼迫她嫁人,呵,她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我是不会走的,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对我如何!”傅明瑜冷笑一声,她傅明瑜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 叶凌汐知道劝她不住,心里虽然担心,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156章 以身相许 行到一半的时候,傅明瑜忽然接到了什么消息,脸色大变,简单与叶凌汐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叶凌汐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身影,直觉是与楚家有关的事情发生,想要问,却已经来不及了。 先前她因为明瑜的固执,差点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此刻更是得小心才是。 后面叶思不知道何时过来了,她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透着几分病态的白,看向叶凌汐的目光透着几分嫉恨,主子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却是将这个女人放在心里,她想不通这是为何,尊贵高傲如主子,该配的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女子。 她藏在袖中的匕首不觉握紧,只要眼前这个人死了,主子便还是主子,对谁都是冷心冷情。她抬脚,朝着前方的身影走去,眼底跟淬了毒一般,凶狠毒辣。 “昨天没看到你的踪影,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如果你出事了,这次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柔姨娘交代了。”前方的女子忽然开口说道,她偏过头看着身后的女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总不好让外人觉得,但凡是跟着我出来的叶家人都落不到好。五妹妹,你说是吗?” 叶思袖中握着匕首的手一紧,她面上的狠色不知何时已经消散,看着面前女子那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心里忽然觉得没底。 她赢不了她!这是第一次,有个女人能让她产生这样的危机感,就算她如今被封为公主,身份尊贵,可是她从未瞧得起过她,一个粗俗平凡的蠢货要如何配得上如神祇一般璀璨的主子。 然而,当她看到她在烈焰马上如一只高傲的凤凰,俯瞰着脚下的土地,当她看到那蹁跹矫健的身姿,那张脸上自信的神采,恍若她生来就该凌驾于这一切之上,而她偏偏能将一切驾驭好,她慌了。若是不将她的双翼折断,迟早,她会败于她手。 “五公主虽然是个不错的靠山,可是她这座山若是不小心塌了,五妹妹可想过你身边的人会是什么下场?”叶凌汐看着面前清瘦的女子淡淡说道,昨日在高台之上,的确是五公主设计想要借四公主的手推她下去,可是并不是她自己动手,显然是找了其他人。 可是谁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动手,而不显眼呢,自然是叶思这样甚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因为她实在是太不打眼了,而且,她是她的妹妹,是她亲自带过来的,大家潜意识都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叶思瞳孔骤然一紧,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怎么样?你以为用他们就能威胁到我?!呵,无知愚蠢!”叶思忽的冷笑一声,那个家,包括那个家里的人都让她恶心,他们是死是活都与她没有关系。 叶凌汐微微一笑,挑眉看着她,“你觉得你有哪里是值得我威胁的?!” “你……”叶思双眼怒瞪着眼前的女子,她瞧不起她! “我不管你与君千澜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希望你还是收敛着些。”叶凌汐脸上的笑容骤然转淡,身上凌厉张扬的气息骤然扬起,目光凌厉如刀,“否则我不介意永除后患。”话落她直接越过叶思朝着后面等候的马车而去。 叶思身体僵了僵,她刚刚分明是感觉到了她身上的杀气,她们都小瞧了这个蠢笨的三‘姐姐’,敢于在重重杀机中救下景王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几分本事,可是她倒是觉得她像是见惯了那种杀伐的大场面,因为一个人的气质骗不了人。 “哐当”一声,她手中的匕首因为手在发颤而掉落到地上,叶思忽然闷咳了一声,一只手紧捂着心口,嘴角有一丝鲜血趟出。 想到昨日那冰冷无情,嗜血狂暴的眼神,她的身体忍不住发颤,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即将要被他撕碎了一般。 呵呵,他不是视女人如无物吗?为何会用那样温柔宠溺的眼神看那个女人,他以为放她一条生路是他的仁慈吗?! 她宁愿直接被他杀死,这样至少她在他眼中还是一个人。当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活命,是因为他不希望外面的流言影响那个女人的名声,她心里怎能不嫉妒。呵——肆意妄为,无情无义的夜煞公子,有一天竟然会为一个女人容忍到这种地步。 回了马车,叶凌汐看了一眼旁边等候的青儿一眼,“素心到莅阳城了吗?若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来,告诉他,不用来了。” 青儿心头一凛,连忙说道:“回主子的话,素心传信过来,他昨日已经到了莅阳城了。” 叶凌汐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心里头有些乱,也许是昨日的凶险,也许是为明瑜的事情。 马车行到莅阳城城东的时候,路边突然冲出来十几个黑衣人,各个手握大刀,朝着叶凌汐的马车而来。 后面的晋王闻讯赶来,直接斩杀了大部分的黑衣人,剩下的直接抓起来。 “表妹,你没事吧。”晋王一脸关切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微微一笑,冲着晋王颔首,“多谢殿下相救,看来往后我还是不要出莅阳城的好。” “表妹与本王客气什么。”晋王看着这清秀的脸上的柔和淡然,不觉心神一晃,他不是没有见过美人,眼前的女子容貌算不上是绝美,可是配上那从容淡然的气质,却让人移不开眼去。 叶凌汐忽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皱眉说道:“也不知道我最近是不是有血光之灾,总是有这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表妹别担心,有本王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的,而且本王一定会查出真相的。”晋王回过神来,信誓旦旦的说道,“竟然敢在这莅阳城的地界行刺当朝公主,不管是谁,绝对不能姑息。” 闻言,叶凌汐颔首,面上含笑,“如此,就麻烦殿下了。”说着,她放下帘子,坐在里面。 晋王看着那落下的帘子,心头的涟漪瞬间收住,他看着被压制住的黑衣人,眼底漫过几分狐疑。 景王府,凌云阁 桌旁,一身青色斗篷的男子坐在桌旁,帽子遮挡着他的脸,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脸,他看着身侧浑身光裸着的男子身上新增的伤口,忽而轻笑一声,“听说咱们的战神被一个小丫头给救了,难得啊,难得。该不会是你故意放水,来个美女救英雄的吧。” 秦景渊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虽然面不改色,可是额上细汗出卖了他,这些伤口极多,加上昨日未处理,今日有些化脓了。 修子遇见秦景渊不理会他,反而更加来劲了,“昨日你与那重光公主在山崖下难道真的没发生点什么,干柴烈火的。说来,你也都是二十二三了,该成亲了,不如这次就以身相许吧。” 秦景渊撒药的手忽的一顿,那墨玉般的眸中忽的略过一抹幽深,然而下一刻,他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捕捉到秦景渊神色有异,修子遇挑眉说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重光公主了吧。” 秦景渊看了修子遇一眼,“你最近是不是太无聊了些,若是无聊的话,我不介意陪你练练手。”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文弱书生,可比不上你们这些武将。要比,咱们文斗如何。”修子遇轻笑出声,“不过,你这是在转移话题吗?看来这位重光公主在你心中分量不浅。但是,在那样的危险下能救你的人,要不是对你是真心,要不然是别有所图,我倒是觉得前者居多。” “你很讨厌她?!”秦景渊忽然看向身侧的男子,因为脸上的伤口,这张脸已经许久未曾露出来过了。 修子遇摇头,“算不上,听陆琰说,她连烈焰马都能驾驭,若是生做男儿,再有些野心,势必会是你的威胁。”说到这里,他声音跟着冷了几分,“就是现在,因为她,你不也是遭到了暗杀吗?所以自古红颜祸水,说的是半分都没有错。”端王、晋王这次之所以联手暗杀景王,不也是因为她与景王关系不错,那二人怕她助他罢了,谁让她是太后的亲外孙女,太后的心尖尖。 “这世上女子从来都不比男子差。”秦景渊慢慢穿上衣服,俊朗的脸上透着几分沉郁。 修子遇诧异的看了秦景渊一眼,他今天似乎与从前有些不一样。 “这次明瑜有些过分了,但是希望你能理解她。”修子遇忽然说道,声音中透着几分叹息之色,“她毕竟是那个人的未婚妻,恨你也是应该。” 秦景渊系好腰带,拿起桌上的长生剑擦拭起来,看着那锋利的剑刃,“我不怪她。” “如今她当着皇上的面说她想嫁东华第一人,不管是不是真心,皇上是不会同意她嫁与你的。”修子遇叹息一声,“但是我希望你能争取,于公于私,你娶她对你都有莫大的好处。” “照顾她已经是我的极限,我不会娶她。”秦景渊将剑收入鞘中,忽的起身朝前而去,那冷峭的背影上一个狂霸的气息爆发而出,声音中透着几分孤冷,“曾几何时,我也想过要杀了她。” 第157章 你觉得本王能做太子吗 凌云阁中,修子遇感觉到男子身上爆发而出的戾气,心头微惊,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他记得他从前与明瑜的关系还不错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这次受伤也算是一件幸事,至少可以暂避锋芒,让晋王与端王几个人斗去。”修子遇转移话题说道。 秦景渊看着手中的长生剑,脑海中骤然想到那红衣炽烈的男子,双眼微眯,“君千澜查的如何了?” “你对这个西凉七皇子倒是颇为上心,查的结果还是如先前一般,他在西凉国就是一个被宠的无法无天,恣意妄为的纨绔,来了莅阳城跟从前也没差别,无非是吃喝玩乐。不过他来莅阳城的理由倒是让人有几分惊讶,他杀了自己西凉二皇子,西凉贵族容不下他,最后趁着西凉与东华之战,西凉战败,西凉帝特意将他塞到了东华为质,准确来说该是避风头。我瞧着,这次西凉来使应该会请求让他归国。”修子遇声音中透着几分凝重,“只是,东华三年,他能平安活到现在,这个七皇子要不是运气好,要不就是深藏不露,可是我更愿意相信后者。” 秦景渊眼底闪过一抹暗涌,“不管如何,既然他来了东华,想走,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 修子遇看了那冷硬的背影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他点了点头,“西凉帝这般宠爱他,将来这帝位指不定会落到他头上,小心也是有道理的。”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过几日,你请那位重光公主到府上来做客吧,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但是若你去定阳侯府拜访,难免会被人误会别有用心。但是总还是要表达一下心意的。请她入府,既表达了心意,也说明你行的端坐得正,并未有半分攀附之心。我倒是想看看这位重光公主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好。”秦景渊将手中的长生剑放到了剑架上,手细细摸索着剑架上的摆放的剑穗,眼底晦暗不明。 回到定阳侯府,叶凌汐看着站在大厅前的叶元衡,看着他眼底来不及收敛的狠厉之色,嘴角不觉漫过一丝笑意。 “父亲是特意在此等我回来的吗?”叶凌汐走上前,平视着这个狠心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狠毒心能让她漠视自己的女儿,甚至还想要了她的命。 叶元衡眼神闪了闪,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是啊,听说昨日狩猎颇为凶险,为父很担心你。” “多谢父亲关心,昨日是发生了一些小意外,受了点惊险,不过有舅舅在,定然会将那幕后之人抓住。”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元衡脸色微变,他看了叶凌汐一眼,忽然说道:“你唤他什么?!” “当然是舅舅了,舅舅说了,往后我可不能再唤他为皇上,这样太过生疏了。”叶凌汐微微一笑说道,“女儿有些累了,就不陪父亲说话了。”说着她一欠身,直接朝着和颐苑的方向而去。 叶元衡手心紧握,目光狠狠的瞪着那离去的女子,眼底跟淬了毒一般,没想到这逆女这般命大,那么多人派去都杀不了她。竟然还被封了公主,她也配当公主! 想到东华帝很快就会派人来查刺杀一事,叶元衡心里平静的很,哼,叶家想要杀那逆女的人多的是,可永远不会是他。 走到半路上,叶凌汐能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她身上,这府上有多少人算计着她这次回不来呢。真是有趣! “叶晨拜见公主殿下。”身前一个男子忽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叶凌汐看着面前神色恭敬的男子,微微一笑,“二哥不必多礼。” “谢公主。”叶晨直起身,看着叶凌汐关切说道,“听说这次围猎出了不少事情,公主可有受伤?” “惊吓是有,但是没有受伤,多谢二哥关心了。”叶凌汐淡然说道,“不过晋王那边出了些事情,二哥可要好好安慰下他才是。” 叶晨目光闪了闪,笑着说道:“晋王殿下若是知道公主这般关心他,心里定然高兴万分。” 叶凌汐微微一笑,“自家表兄妹,关心是自然的,况且刚刚回来的时候,晋王殿下可是救了我,我心中感激万分,他日得空,定然是要去晋王府拜谢的,到时候二哥可要陪我去。” “一定,一定。”叶晨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了几分。 “时辰不早了,我有些乏了,该去休息了。”叶凌汐欠了欠身,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叶晨不觉笑了笑,若是晋王殿下知道三妹妹这般关心他,在围场上受得气怕是很快就会消散了。 “对了,二哥,若我记得不错,再过几日就是家中姐妹出嫁的日子了,这府中也该热闹一番了。”叶凌汐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叶晨,面上笑容柔和绽放,透着几分缥缈。 叶晨有一瞬间的失神,仿佛是被蛊惑了一般,“是的,是该热闹一番的。” 前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待叶晨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叶凌汐的身影,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刚刚是怎么了,那可是自己的妹妹,只是……总觉得三妹妹话中别有深意。 蘅芜苑中 “什么,你说那贱人回来了?!”白氏霍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瞪着双儿怒声说道,“那个贱人怎么可能会回来!” 双儿低着头,身体抖了抖,向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回夫人的话,三小姐,不,是公主殿下,她现在已经回了和颐苑中了。” 公主?!那个贱人也配称之为公主!白氏恨恨说道:“都是饭桶,一群饭桶!”一个个只会吹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贱丫头都杀不了,白白拿了她那么多银子。 不行,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事情可就不妙了,想到这里,白氏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兰馨苑东北的院子,叶鸾一身白裙坐在妆台前,细细描画着眉,看着镜中人姣好娇媚的容颜,她满意一笑,这一笑之间,似是二月花开,风情尽显。她本来就美,最近她的皮肤越来越好,白皙可人,只一眼的风情便让人移不开眼去。 “姨娘很生气吗?”叶鸾嘴角微微一勾,一双杏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她生气是应该的,下了那么大的血本都没能杀了叶凌汐,还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为了这东华最尊贵的公主。” 双儿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大小姐的容貌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应该是变美的缘故吧,她低下头说道:“大小姐,你说这事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会不会连累定阳侯府。” “谋害当朝公主,你说呢。”叶鸾难得好心情的说道,可是下一刻,咔嚓一声,她手中的眉笔折断,那一双眼中满是狠厉,“本来还指望她能有点作用,没想到这些年来还是一样,一样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双儿触及到那阴毒的眼神,身体一震,连忙低下头。 “我那好二妹最近在做什么?”叶鸾放下眉笔。 双儿连忙说道:“二小姐现在不闹了,正在屋里绣嫁衣呢。” “绣嫁衣?!呵,也只有那个蠢货才将齐世朝那种男人当宝。”叶鸾嘲讽说道,她忽而一笑,语气阴冷,“也是啊,她那么期待能够嫁给齐世朝,可不能辜负了她一腔柔情了。” 听着这话,双儿不觉抖了抖,大小姐说话越来越可怕了。 端王府,书房 一身青衣锦袍的少年坐在左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俊美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正端着茶盏品茗着。 对面,崔志远面上堆满了笑容,“这次得亏是凌家主神机妙算,不然怎能让晋王吃这样一个闷亏呢,不过凌家主是怎么知道皇上这次会将猎物提前驱逐干净?” 上首端王素来阴鹜的脸色也跟着柔和了几分,显然是心情极好,他也看着那少年,等待着他的回答。 凌子楚放下茶盏,看了两人一眼,笑着说道:“其实要猜出这个不难,因为皇上最近对晋王偏宠诸多,朝堂之上谁不将晋王当作未来的储君看待,而从先前皇上驳回大臣立储奏折之事可知皇上还未有立储君的意思,所以,晋王触碰到了皇上的逆鳞,对于冒出来的钉子,打回去是最好的办法。” 崔志远看了端王一眼,端王冲着他点了点头,他看着凌子楚继续说道:“那若是晋王没有上当呢?” “不,晋王一定会上当!”凌子楚微微一笑,那双灿亮的眸中略过一抹华光。 “为什么?”这话是端王问的,看着面前不及弱冠的少年,他想知道凌家为何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掌管那偌大的家业。 凌子楚看着端王那幽深的眸子,挑眉说道:“因为晋王已经输不起了,他不比殿下,殿下身后有陆家坐镇,他身后的南宫家已经被他亲手连根拔起。陛下看似对他器重,可是这种器重又有些暧昧,他也不过是比其他皇子稍微受宠一些罢了,而陛下从未说过任何立他为太子的承诺,他怎能不急。” 崔志远当即笑着说道:“不愧是凌家主,心思缜密,让人佩服。” 端王闻言,脸上并未有任何的喜色,他双眼微眯,目光逼视着下方的少年,“那你觉得本王能做太子吗?” 第158章 端王的承诺 书房里面骤然安静下来,端王凌厉的目光落到那下首那如清风一般淡然的少年身上,空气也渐渐有些压抑。 崔志远看了端王一眼,又看那神色从容的少年,眼底不觉闪过一丝凝重之色,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是自那少年四周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墙将周遭的压迫全部清除。他清秀的眉眼忽的舒展看来,那双清冽的眸子渐渐抬起,对上端王的眼眸,忽而他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像是三月的春风一般澄澈清朗,他嘴角微牵,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之色,“殿下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做太子?” 这话一出,端王脸色瞬间一沉,杀意骤然浮现在眼底。 崔志远也是脸色大变,看着凌子楚皱眉说道:“凌家主,不可无礼,你这话太过了,快向殿下道歉。” 端王冷哼一声,“凌家主好大的口气,本王若不适合当太子,那谁适合?!”一个小小的幽州凌家竟然敢不将他放在眼中,不过一个低贱的商户罢了。 凌子楚俊俏的脸上笑容不减,看了端王冷怒的脸,淡然说道:“就知道忠言逆耳,端王殿下心里肯定在想,我凌子楚不过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殿下。不过……”他挑眉看着端王,“如果殿下真的有把握能做上太子之位,今日召见在下又是何故。在下这等低贱之人,哪里入得了这尊贵高华的端王府。” 这话一出,崔志远愣了愣,看向那少年的目光中的惊叹更深,不愧是凌家家主,永远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他看了上首的端王一眼,冲着他点了点头。 “你凭什么觉得本王要靠你得到太子之位,你别忘了,本王现在才是这东华最有实力的皇子。”端王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语气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凌子楚忽的低下头,低笑一声,“最有实力的人?!”那声音中透着几分玩味之色,“殿下说的是你背后有如今的东华第一世家陆家的支持吗?可是殿下别忘记了,当年桓王也有过比陆家还有厉害的楚家的支持,可是他的结局呢?身首异处,满门抄斩。” 这话一出,端王脸色骤然一紧,抿着唇,冷声说道:“本王不是桓王……” “正因为殿下不是桓王,所以心里才最没有底不是吗?”凌子楚忽然抬起头看着上首的面色沉郁的男子,“桓王身为皇后嫡子,身后有第一门阀楚家支持,在百姓心底名声比现在的晋王不知好了多少,还不是败了!殿下你自认为哪里比得上桓王,论出身,先不说殿下只是贵妃的养子,一介庶子如何与嫡子争锋。论势力,陆家与楚家一文一武,实力上自然是楚家占优。论衷心,楚家与桓王有血亲关系,而殿下与陆家呢?殿下不过只是一个宫人之子,你瞧不上景王的身份,别人怕是也未必瞧得上你……” “放肆!”端王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瞪着下首的男子,怒声说道,他竟然敢这样跟他说话。这辈子他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出生,他并不是贵妃亲子,他只是一个宫人所出。 “呵呵……”一个低笑声传来,叶凌汐抬眸,看着那因为怒气有些扭曲的脸。“这样殿下就承受不住了,真是让凌某失望,这太子之位,殿下不争也罢。”说着她直接起身,“凌某告辞了。” 见凌子楚要走,崔志远连忙站了起来,看了端王一眼,见他脸色虽然不好,但是怒气也消散了,连忙说道:“凌家主且慢,刚刚殿下只是与家主开玩笑的,说实话,殿下也知道自己的劣势,所以才希望凌家主能够帮忙。他日殿下荣登大宝,凌家在东华能享受到的特权必然会让凌家主满意。” 凌子楚偏过头看了上方的端王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凌某不过一介商贾,如何能高攀的上殿下。” 崔志远看着面前的少年,凌家的人骨子里都透着几分傲气,遇事从不低头,在民间可谓是无冕之皇者,谁让他们掌控百姓民生。而这少年年级虽小,可是这份老成清醒端王是万万比不了的,有这样聪明有实力的人支持,何愁端王大业不成。 “殿下……”崔志远看着端王喊了一声,这凌家主如此做派不过是告诉殿下,他凌子楚不是谁人都能使唤的,想要他效命,必须按照他的规矩来,首先得尊重他。而他,并不是非要跟随端王。是啊,堂堂凌家主,无论去哪一国,怕是旁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端王皱了皱眉,看了那神色淡然的少年一眼,目光依旧犀利,“本王想知道,凌家主帮本王,是想要从本王手中得到什么?” 凌子楚转过头看了端王一眼,倏尔一笑,“殿下何以以为我是在帮你,也许,你想做的事情,正好与我殊途同归呢?!”他嘴角的笑意忽的扩大,“况且,我凌子楚做事,想做便做了,包括推谁上皇位。” 崔志远看着面前狂傲的少年,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开出的条件有些上不得台面,凌家就是不帮殿下,在这东华不照样受人尊敬。都说凌家的人狂傲,如今看着凌子楚才知道是名不虚传,若是凭借凌家的实力推谁当皇帝,必然事半功倍。 “刚刚是本王唐突了。”端王看了凌子楚一眼,淡淡说道,“希望先生能够帮本王成就大业,到那时候,本王愿意与先生二分江山。” “分江山就不必了,凌家人不沾染皇权。”凌子楚淡淡说道,直接走到一旁的座位上重新坐下,“只希望到时候殿下别对凌某赶尽杀绝才是,别让凌某失望。” 崔志远眉眼动了动,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他这半开玩笑的话,分明是在警告殿下不要妄图除掉他。他身体不觉抖了抖,得罪凌家……至少目前他是想都不敢想。 端王看着少年,这次倒是没有生气,也坐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先生倒是告诉本王接下来该如何做?” “怎么做?”凌子楚低笑一声,“晋王如今有了失宠的征兆,而殿下恰恰又得了皇上的夸赞,有陆家在身后支持,殿下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呢。” 这话一出,端王眉头一皱,看了少年一眼,“先生何必与本王绕圈子,你清楚本王的处境。” 崔志远见端王又有动怒的征兆,连忙出来打圆场,“凌家主,如你刚刚所说,殿下如今虽然有陆家支持,可是陆家能支持殿下,也会支持其他人。毕竟,殿下不是云贵妃亲子,而且殿下羽翼渐丰,也未必是陆家希望的皇位继承人,毕竟如今的殿下已经不是陆家能随便掌控的。” “既然你们都知道陆家与倒戈的可能,却在这里犹豫,未免有些可笑。”凌子楚扫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酷之色,“既然有人挡路,那就将这挡路石清扫干净便是。陆家既然摇摆不定,那就将他摇摆不定的根源去除,让它非殿下不可!” 端王眸色一沉,看向下首少年的目光变了又变,却没有说话。 崔志远看了凌子楚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即皱眉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陆家那边怕不好交代。” “怕不好交代,那你就等着端王的位置被一个尚不知性别的婴孩取代吧。”凌子楚淡淡说道,她目光紧盯着上方的端王,“殿下以为呢?” 端王紧握着拳头,对上那清淡的目光,他瞳孔忽的一紧,冷声说道:“没有人能取代本王的位置。”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子楚已经离开。 崔志远看着端王沉声说道:“殿下是真的决定与陆家决裂了吗?”他并不赞同与陆家决裂,现在的晋王没有母家帮忙,处处掣肘,若是王爷也与陆家决裂,那后果不堪设想。 端王看了崔志远一眼,冷哼一声,“本王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当年他们选择本王,不过是仗着本王生母出身卑微,想要胁持本王,如今本王手中有了势力,他们就想要扶持齐妃肚子里那块不知男女的肉,真把本王当做软弱可欺之辈了。这次行刺景王的人,本王早已经暗中吩咐不必动手了,可是那些尸体中还是发现了本王的人,他们陆家存心想要本王死,本王若再不反抗,别说太子之位,这命怕是都没有了。” 崔志远闻言脸色变了变,好半天才点了点头。但是他心里不得不说,这是一部险棋。那么,剩下的只能寄希望在凌子楚身上了。 凌子楚,虽然年轻,可是骨子里的老成就是他这活了半辈子的人都比不上。他,是真心帮助殿下的吗? 出了端王府,凌子楚直接上了门口的马车。 马车行到一处巷陌处,忽然马停了下来,仰天嘶鸣,坐在马车中的少年睁开眼,一双眼睛中透着几分冷厉。 马车外面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十几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将马车团团包围起来。 第159章 看本公子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马车外面骤然间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住了,这些黑衣人各个手握大刀,一双双眼中都透着狰狞之色。 黑衣人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全部朝着那马车的方向冲过去。 忽然,一身黑衣的男子从天而降,他手中的剑凌厉快捷,直杀的那些黑衣人连连后退,可是男子并没有给他们逃离的机会。 公子有过吩咐,他可以死,姑娘不能少一个汗毛,若出现围场上的意外,他不用活着了,直接提头来见。这些人如今可是威胁到他的性命,他要是留下他们的命就不是夜煞公子坐下第一大将!虽然,这是他自封的。 公子狠辣无情,做属下的自然效仿。 阿初手中长剑一转,直接冲杀过去,黑衣人察觉到大势不对,想要逃跑,可是却无人能够逃过那快若闪电的剑。 就在阿初杀完最后一个人准备转身的时候,上方一个戏谑的男声传来,“鬼剑阿初,想不到夜煞公子的亲身护卫竟然保护幽州凌家家主,这是不是表示夜煞公子与幽州凌家有所牵扯。” 阿初瞳孔骤然,偏过头看着屋顶。 上方一身云锦的男子坐在屋檐上,翘着二郎腿,喝着小酒,好不惬意,那张脸俊朗白皙,一双桃花眼笑意盎然的看着下方那满眼狠厉的男子,透着几分纨绔随性。 “你找死!”阿初冷声说道,他不知道他为何知道他的身份,但是这世上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最后都会是死人。他手中的长剑锋刃一闪,剑气骤然扬起,朝着上方的男子攻去。 剑气扫过,男子身体骤然向上一跳,躲过了这一剑。 鬼剑之称,并不是说剑,而是说用剑的人手法极快,用剑的本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而去只要鬼剑出剑,这世上再无活人。 阿初手中的攻击愈发凌厉了几分,他自认为除了公子以及其余四大高手之外,他并不输给任何人。 银光闪过,男子身体向后一仰,堪堪躲过这一剑,“鬼剑大人,你这剑似乎还不够快,根本就没有伤到我。” 阿初眼底冷光泛起,嘴角勾起一抹诡谲之色,刚刚那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会削下他的脑袋,让他为今日所言所做追悔莫及。 感觉到剑气的凌厉,男子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看向阿初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不愧是夜煞的人,这一剑一式的杀气极重,普通人还真不是对手。 就在阿初找准时机一剑准备朝着他的头顶劈去,而男子袖中的暗器准备发射的时候,忽然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够了,自己人,动什么手。”帘子掀开,凌子楚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 阿初见凌子楚动怒,连忙收了剑,退到了她身边。而男子看到那张冷沉的脸,骤然想到了什么,讪讪一笑,从屋檐上跳下来。 “我们的东方公子终于舍得过来了。”凌子楚,准确该说是叶凌汐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他知不知道,因为他的晚到,差点坏了她的大事。 东方季白闻言难免有些心虚,偏偏他装作若无其事,“这幽州距离莅阳城还是有些远的,这沿途的风景我都来不及看,紧赶慢赶的来了,你瞧,我都晒黑了。”说着,他将脸朝着叶凌汐的方向伸了伸,生怕她看不到一般。 眼见着这男子将头伸过来,阿初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作势就要抬剑劈过去。 这可吓了东方季白一跳,他往后退了几步,他瞪着阿初,不满的冲着叶凌汐说道:“你身边什么时候跟着这种邪门歪道了,认识什么人不好,偏偏要认识什么夜煞公子。” “你说什么?!”阿初眉头一蹙,冷冷说道,他的剑作势就要朝着东方季白递出,公子之名其实他能随便侮辱的,而去竟然敢在未来夫人面前败坏公子名声,着实是该死。殊不知,夜煞公子声名狼藉已久,哪里有什么名声值得别人败坏。 “难道我说错了吗?”东方季白冷笑一声,“别以为我怕你了,要不是看在小凌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手下留情。” “那不妨手底下见真章。”阿初冷声说道,握着的剑一紧,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会是他的威胁。 “见就见,谁怕谁。” 一瞬间,气氛又剑拔弩张起来。 眼瞅着两人又要打起来,一个不悦的声音骤然扬起,“够了,你们这是当我死了吗?” “属下不敢。”阿初当即恭敬说道。 “你们公子既然让你跟着我,你就得听我的,否则哪里来,回哪里去,我身边不留不听话的人。”叶凌汐看着阿初皱眉说道。 “属下知错,请主子开恩。”阿初连忙说道,额头上更是冷汗直冒,他这要是被退了回去,这项上人头可是不保。公子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叶凌汐不理会他,而是看了东方季白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刚刚唤谁为小凌?!胆儿肥了是吧。”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谲。 东方季白被她这样一盯,忽然头皮有些发麻,小的时候他因为不肯唤她,可没少被她折磨。 “这个,我是一时叫错了,别生气。”东方季白连忙笑着说道,“听说您老如今被封为公主了,以后我就可以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了。”他十分狗腿的巴结奉承着的,心里祈求着,她别生气,别生气。但是顾忌到旁边的阿初在,他并未喊出声。 “哦,你想吃香的喝辣的?!”叶凌汐挑眉,“好啊,回头我定然好好满足你的香、辣。”她转过身,重新上了马车,“回去吧。” 东方季白看着那马车,嘴角抽了抽,为什么这么多年下来,她这性子还是那般恶劣,就会折腾他,他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吗? 而且,她现在这样子要说是他师兄,谁会相信。 他最不喜欢吃香的喝辣的了! 阿初挑衅的看了东方季白一眼,虽然好奇他与公子夫人的关系,不过看着他吃瘪,他心里爽快极了。 看着阿初趾高气扬的离开,东方季白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小人得志,他真是不爽极了! 夜间,和颐苑中,叶凌汐坐在窗前,看着嘴角已经被辣椒给辣的红肿,脸上长着麻麻点点的男子,难得心情好极了。 某男好不容易探出头来,看着自家师兄哀求说道:“师兄,咱能不吃了吗?好辣。” “东方公子不是想要吃香的喝辣的吗?我可没有委屈你,不给你。”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吃香的喝辣的能被理解为吃香菜,喝辣椒油吗?师兄,作为曾经莅阳城第一人,你的涵养,你的智慧呢。 可是这些话,咱们东方公子不敢说出来,他抹了抹红肿的嘴巴,扯着快被辣哑了的嗓子,委屈说道:“师兄,我错了,不该一时贪玩,耽误了你的大事。” 以前这位师弟一委屈,她总是想着,算了算了,她是师兄,跟他介意,那也太没劲了,可是最近被某人天天用比这还生动的委屈模样看,她突然觉得她这位师弟的演技实在不怎么的。 “这个时候认错,是不是太晚了些。”叶凌汐看了一眼东方季白,显然不上当。东方季白就喜欢耍这些小聪明,这次可不能这样算了。 东方季白看着叶凌汐阴测测的目光,心里忽然哀怨了,怎么来了一趟莅阳城,师兄就不吃软了。 “说吧,来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东方季白平日里不着调,但是不会故意违抗她的话,这中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叶凌汐这样问,东方季白脸色变了变,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师兄,我……” “支支吾吾做什么?”叶凌汐皱眉。 东方季白一咬牙,豁出去了,“师兄,我跟燕祁打赌,我输了。 燕祁?!叶凌汐脸色骤然一变,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东方季白,沉声说道:“你说什么?!” “我在路上遇上了燕祁,他也是来东华的,因为我一时大意,就与他打赌来着。他不是被称为鬼才吗?我心里不服气,所以……”东方季白咬着唇角,说道。现在想想,他都后悔的不得了。那个燕祁,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叶凌汐拧着眉心,“你输了什么给他了?”她颇为嫌弃的看了东方季白一眼,“燕祁应该不会喜欢你这样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的。” “……”师兄,你可以不在这种时候补刀吗?!东方季白瞬间有一种泪流满面的感觉,“我们的赌约是谁输了,就给谁当三年的护卫。” “啪!”的一声,叶凌汐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怒声说道:“东方季白!”燕祁是什么人,给他当三年护卫,他脑子有病吗?! “师兄别生气,这个赌约不算数,燕祁的原话说他可不敢让凌子楚的人给他当护卫。”东方季白连忙说道,当时比完,燕祁就表示只是开玩笑的,倒是他在坚持。 叶凌汐看了天真的师弟一眼,“你与他比的什么输掉的?” “五行八卦。”东方季白面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这可是他的看家本领呢。 叶凌汐拧着眉心,虽然不知道燕祁是什么意思,可是不得不防,她看了东方季白一眼,极力不让自己发火,“马上给我滚出去反省。” 这话一出,东方季白如临大赦,连忙说道:“好,好,我马上出去反省。”别看他平时如何的倜傥潇洒,在师兄面前就是一只小猫,谁让敌人太过强大。 然而东方季白刚刚开门,忽然哐当一声,门被踢开了,一股强劲的风吹拂进来,他身体被震退,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 “楚楚,那个对你有不轨之心的男人在什么地方?!看本公子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第160章 某公子吃醋了 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东方季白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摸了摸红肿的嘴巴,刚刚嘴巴撞到门上面了,牙齿没撞掉,却把嘴巴给磕伤了。还好只是磕伤,要是牙齿掉了,他就要一世英名尽毁了。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这个时候冲进来,竟然还敢伤了他。 东方季白怒瞪着面前那红衣妖娆,俊美无俦的男子,心里不由冷嘲,一个男人长的这么骚包,穿的这么骚包,该不会是花楼里面的小倌吧。 大半夜跑到师兄房中,又是意欲何为?!而且还口出妄言想要将他脑袋割下来当夜壶,他以为他是谁!他当年纵横江湖的时候,他说不定还在吃奶呢。 “本公子今天不教训你,名字从今往后倒着写。”东方季白怒了,被师兄折腾,他心甘情愿,可是眼前这人算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他大踏步朝着那红色的身影而去,手中的拳抡了起来。 君千澜看着面前一脸凶相,偏偏又生的肤白俊美的男子,虽然他是比不上他容貌惊人,可是想到他大半夜在楚楚房间,而且跟楚楚还关系暧昧,他心里就嫉妒的发狂。身上冷厉邪肆的气势骤然爆发出来,那一双眼睛里面阴鹜嗜血,杀气一点点蔓延开来。 叶凌汐看着东方季白的动作,脸色微变,再看君千澜身上气势发生了变化,本来想要阻止,但是想到东方季白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该让他吃些亏才是。 两个拳头骤然碰撞在一起,无形的气势朝着四周蔓延开来,房间里面所有的物件皆是震了震。 东方季白眼底的神情由惊怒转为震惊,眼前这个人…… 君千澜嗜血的眸中血光闪过,身上的力量暴涨,杀气翻腾而出。 “噗……”的一声,东方季白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更是向后连退好几步,他捂着心口,目光冷沉的看着面前的红衣男子,这个人…… “好了,这一掌够了,素心,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叶凌汐好整以暇的看着东方季白,眼瞅着他落败,她倒是没有多少担忧,君千澜厉害不假,可是他不会用全力,而东方季白武功不弱,没有那么容易垮。总是要让他吃些苦头,才能长记性。 东方季白不理会叶凌汐,咬牙看着面前的男子,冷声说道:“你是什么人?”刚刚他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嗜血之色,隐约像是从什么地方听过这样的人。他清楚,他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但是,这样卸肆狠厉、充满危险气息的人怎能靠近师兄。 君千澜瞳孔中血色若隐若现,全身的气息愈发森冷冰寒,恍若炼狱刑场,他看着面前的男子似是在看一个死人,“知道本公子是谁的人,通常活不过明天,你确定要知道吗?”话音刚落,他身体骤然向前,在叶凌汐猝不及防之间,一脚踹到了东方季白身上,将他踹出老远,“接近楚楚的人,同样该死。”那俊美无俦的脸上尽是残酷之色。 “唔……”东方季白跌倒在地上,紧捂着心口,鲜血从嘴角流淌而出。他怎么都没料到这个男人会突然出手,江湖上最令人不齿的便是偷袭,这人真是卑鄙!他双眼死死瞪着那正朝着自己走进的男子,眼底满是不忿,若他不是偷袭,他绝对不会这般容易落败。 只是血液里面一种恐惧感逐渐渗入,面对着这如地狱一般毁天灭地的气息,他竟有些动弹不得。 君千澜微眯着双眼,眼底的血色翻腾着,手起刀落,只在一瞬,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给截断了。仿佛是黑夜遇上了光明一般,一下子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 “君千澜,你干什么?!”叶凌汐眼瞅着东方季白脸色不对,直接走上前拦住了君千澜的去路,,再这样下去,君千澜怕是会真的杀了他,她怎么忘记了,君千澜根本就不是一个有理智的人。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眼底血色褪去,脸上却浮现一丝不满,“楚楚,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凶本公子,从刚刚进门你就没有看我,反而是对这个男人亲热的很,哼,本公子一定要杀了他!”说着,他准备绕开叶凌汐往前走。 任何吸引了楚楚注意力的人都该死,楚楚是他的! “够了,君千澜,你又在这里发什么疯。”叶凌汐一把拉住他,再被他动几次手,东方季白这命就算跟蟑螂一样,怕是也会被打死。 看着叶凌汐眼底流淌而出的不悦,君千澜琥珀色的眸子忽的不动,定定的看着她,他张了张嘴,声音中透着几分落寞,“楚楚,你不喜欢本公子了吗?”说着,他骤然看向地上躺尸一般的东方公子,眼底戾气暴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东方季白连着被一个人打趴下,心里头的火气更甚,撑着身体站起来,挑衅说道:“她当然不喜欢你,她最喜欢的人是我。” “你找死!”君千澜全身狂暴之气瞬间扬起,身体骤然向前,手起刀落间…… “够了!”叶凌汐大吼一声,一把抓住君千澜的手,瞪着他,“你要是再胡闹,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君千澜手势瞬间收起,看着叶凌汐,抿了抿唇角,俊美的脸上满是委屈,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透着无限落寞,“楚楚不要我了……”这一刻他全身上下被一股孤寂之气围绕着。 东方季白虚惊一场,此刻看着君千澜这般做派,心里直骂娘,该死的,刚刚凶神恶煞的是谁,现在来伴小可怜,谁吃你这一套。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师兄的不解风情了,以前他每次伴可怜,都是被师兄提起来直接挂树上的。他就等着师兄怎么教训他! “这是我师弟,你教训教训就行了,若真是让你在我面前杀了他,这辈子我还真是没办法再理你了。”那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奈。 东方季白擦了擦眼睛,揉了揉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神色淡然的女子,他没听错吧,师兄什么时候对人这么有耐心过?! 叶凌汐心里也是无语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对于眼前的男子,她是真的狠不下心来,不管是为了他的倾心相助,还是因为他多舛的命运。如此灼灼其华的男子,竟然活不过二十岁,想想心里不免唏嘘。 “师姐师弟一家亲,楚楚还是不要我。”君千澜依旧耷拉着头,不高兴的说道。 “……”叶凌汐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不过对于师姐这个词却是有几分不满,“谁说我是他师姐,我是他师兄。” 君千澜俊美的脸上愣了愣,不悦渐渐化为惊喜,因为神情转变的缘故,此刻看上去有几分呆萌的感觉。 师兄与师弟……对了,他怎么忘记了,楚楚以前是女扮男装的,所以……依照楚楚的性子,绝对不会喜欢师弟什么的。 这样一想,君千澜心里瞬间圆满了,看向东方季白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师弟。” 东方季白:“……” 叶凌汐:“……” 谁他么是你师弟了,东方季白骤然回过神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前脚差点要了他的命,后脚跟他套亲热。 “哼,我可高攀不起这位公子。”东方季白冷笑说,这一掌一脚下来,他怕是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这仇他记下来了。 叶凌汐对于君千澜的自来熟也是颇为无奈,知道东方季白因为刚刚的事情对君千澜颇为有意见,不过说来这也是她的错。 “好了,都是自己人,一点小事没有必要放在心上。”叶凌汐看了东方季白一眼,要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莽撞解决不了问题。 被叶凌汐一看,东方季白瞬间明白了她眼底所传达的意思,心里自然是不甘心,师兄什么时候这般有耐心,而且还是对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怪物。 君千澜一旁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自己人。”此刻他看向东方季白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被君千澜一盯,东方季白有些头皮发麻,谁他么的跟你是自己人了。 叶凌汐不管东方季白的神情如何,而是看着君千澜,“你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咂了咂嘴,“当然是关心楚楚了,楚楚白天不是糟了暗杀吗?”当然还有听阿初说她带回了一个年轻男人,所以他是来抓奸的,恩,对,是抓奸的。不过,这话他不敢对楚楚说,否则,楚楚真可能会不理他了。不过,还有一件事。 东方季白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他那架势,分明是来看师兄是不是藏了什么男人吧。很显然,他无辜受到了波及。可是看着他在师兄面前跟小猫一样,他心里又痛快至极。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他刚进门的那会说的可不是这个,不过他向来不着调,她也不会跟他计较这些。 “好了,既然没事,你该走了。”叶凌汐直接下了逐客令,他三天两头往她这里跑,也不怕被人看到。 君千澜面上瞬间浮现一丝不悦,“楚楚,本公子非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三更半夜,你可以不睡觉,我得睡了。”叶凌汐不客气的说道。 君千澜抿了抿唇,看了东方季白一眼,想要说他三更半夜也在楚楚房间呢,可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忍了忍,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楚楚,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改天再说吧。”叶凌汐不用想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八成是没有她就睡不着之类的话,干脆直接打断。 君千澜抿了抿唇,忽然抓住叶凌汐的肩膀,不让她动弹,琥珀色的眸紧盯着她,神色难得正经了一回,眼底满是疼惜,“楚楚,不要难过。” 叶凌汐本来想要挣扎,可是触及到那双难得深邃认真的眸子,心蓦地一沉,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张了张嘴,“什么?” 君千澜看着她眼底的彷徨,叹息一声,“易秋子大师去世了,就在昨日。” 第161章 最不可能害阿凌的是你 御澜山,山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座新坟,泥土还泛着清香,周遭的小草发着嫩芽,即便被翻腾而起,依旧用一片青翠昭示着她的生命力。 这里是整个御澜山视线最好的地方,却是唯一一处能将西边景色尽收眼底的地方。 孤坟上立了一块碑,不知是被人忘记了,还是怎么,碑上无字。 来祭拜的人几乎没有,坟上干干净净的。 一个脚步声不知何时出现,身影移动阴影投映到坟上,弯腰,然后一束鲜艳多姿的桃花被放到了坟前,焚香祭拜,是最寻常的礼仪,只是这动作轻柔极了,是虔诚,是尊敬。 “我以为你不会来。”身后一个淡漠的女声传来,透着几分嘲讽,“这个时候,你该撇清关系才是。若被旁人知道了,指不定会以为你也是乱臣贼子。” 坟前那漆黑的背影僵了僵,透着几分冷硬,他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身后走上前来的女子,眸中深邃极了,“是你将先生葬在这里的吗?”他的声音中略有波澜,“先生是什么时候去的?” 傅明瑜走上前,看了地上的桃花一眼,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冷嘲,“没想到你还记得易先生最喜欢的花。”她目光逼视着身侧面容冷峻的男子,“若不是你,先生会这么早去吗?你现在来这里假惺惺做什么?!秦景渊,你是最没有资格来祭拜先生的人。” 秦景渊看着面前疾言厉色的女子,刚毅的脸上紧绷着,目光中透着几分意味不明,他忽的一哂,“那最有资格祭拜他的人在什么地方?”他看着坟前的无字碑,眼底晦暗一片,“现在活在这世上的人是我。”不是她,那么有些事情,总是要有人来做,也包括,祭拜。 傅明瑜没料到秦景渊会露出这样嘲讽的表情,他这是在炫耀他现在功成名就,而阿凌已经是一抔黄土?!心底的火气瞬间翻腾而忽的拿起地上的桃花一把砸到了秦景渊的脸上。 “滚,先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傅明瑜瞪着面前的男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他凭什么在害死了阿凌,害死了楚伯父,害死了大家之后还能这样理直气壮的到这里来惺惺作态,“秦景渊,你这样的逆徒,来这里是想让先生死不瞑目吗?!” 一缕桃花沾染在衣襟上,头发上,甚至是脸上,感觉到脸上冰凉的触感,秦景渊抬手将那冰凉的物体取下,依旧是娇艳的颜色,一年又一年,花开花落。 “先生,如今春日正好,为何要带我们来赏桃花?!这桃花未免太普通了些吧。”桃花林中,俊秀的少年摘下一朵桃花拿在手里赏玩了一番,忽然看着身后跟上来的人,眼底带着几分促狭之色,“该不会是先生是打算回去的时候折几枝送给师母吧?我瞧着牡丹芍药的,师母会更喜欢才是,要不我让人送一些到先生府上吧。”说着不以为然的将手中的花丢弃,径自往前走。 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人皆是瞪着那走在前面不羁的少年,连易秋子先生也敢取笑,也就只有他了吧。 后面,五十多岁的老者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阿凌以为桃花易得,那不如今次我给你的考题便是栽种一株桃花,如何?” 走在前面的少年扬了扬眉,“那又何难,先生等着,我定然种出最美的桃花来送与先生。”说着挑衅的看了一眼跟在最后那一身玄衣的少年,哼,反正他是不会输给他的。这次父亲竟然当着大家的面夸奖了那死木头,他哪里比不上那死木头了,父亲竟然还说他比自己沉稳,他怎么没看出来了。 迟早他要弄死他,报上次的落水之仇。 “我说,你们确定这玩意能长出桃树来?”少年看着花盆里面的一盆土,皱眉。前不久,他在这花盆里面放了一个桃核,等着它发芽。 可是一天两天过去了,这桃核还是不发芽。 跟在身旁的兄弟们也是探头探脑的看着这花盆,现在楚少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看这花盆,连跟他们一起出去次数都减少了。 “我看,八成是先生是故意为难你。”身旁有人说道,“诗词歌赋,你哪样不行,偏偏让你种花。” “是啊,就这玩意还能长出桃树苗?你八成是被易先生给骗了,谁让你上次讲人易先生家里的小兔子都逮着烤的吃了。”又有人说道。 “种不出来就不要种了。”一个冷硬的声音忽然传来。 少年听到这话,眉目瞬间一横,扫了最后面的黑衣少年一眼,冷笑,“本公子要是种不出来,就不姓楚了,你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要是种出桃花,有你好看!”说着,他直接推了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意思,开始日日守在这花盆前。 连日的阴霾终于在桃树苗破土而出的时候烟消云散,他细心呵护着那幼小的树苗,因为想要怕它夭折,他特意找了花匠去了解如何栽种桃花。纨绔公子有一天突然转了性,让人匪夷所思极了。 可是没有人敢打扰他,因为转了性的楚三少也会因为别人打扰他种花而大发雷霆,大打出手,而且是毫不留情。 之后,捉虫,剪黄叶,御寒,一年过去了,春天刚来的时候,这树苗已经长的有大半个人高了,上面粉红色的花儿开满了所有枝桠,粉嫩的一片,看起来惹人极了。 待楚凌拿着桃花去找易秋子邀功的时候,易秋子看都没有看那花儿一眼,只问了他一句,“这花什么时候结果?” 楚凌愣了愣,倒是没想到易秋子会问这个问题,可是题目明明是种花,她已经达到了。 “先生,我们讨论的是种花,不是结果。”楚凌皱眉,“先生应该看看我的花种的好不好。” 易秋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悟,“是的,看来是老夫老糊涂了。”说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放着的大花盆,走了过去,伸出手,作势准备折下一枝。 忽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先生,你做什么?” “当然是折一枝送与夫人,去年的时候,阿凌不是这样与老夫说的吗?”易秋子看着楚凌。 楚凌一愣,他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好像是吧,可是……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花要被人折去,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若是折去一枝,这盆花肯定就不漂亮了。 “看来阿凌是舍不得你的花了。”易秋子忽然开口。 楚凌骤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握着易秋子的手,意识到这样是不敬,连忙抽开手,“先生,这花楚凌既然说送与您,便不会反悔,但是还请先生好好珍惜,折花之事,还请恕楚凌妄言。花如此之美,若是有了残缺就不好了。” “看来楚少帅已经悟了。”易秋子微微一笑,不顾眼前少年的呆愣,走到花盆前,感叹一声,“这桃枝能长的如此茂盛,可见栽种之人是用了心的,老夫若是夺人所好就不好了。连桃树这样的因为折了一枝就不美,那么同出一脉的人呢?老夫精心培育多年的桃树,若是有朝一日遭遇到与今日险些折去一枝的事情,老夫定然是痛心万分。” 楚凌看着那离去的身影,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处,眼底晦暗难明。 第二日在营中训练,当那个黑衣少年累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再如从前不小心踩到某人、不小心将水壶砸到某人头上了。 黑衣少年在事后找到了先生,那个时候先生说:“阿凌性子冲动好胜,但是胜在头脑聪明,而你性子太过刚硬,所谓过刚易折。你二人从哪个方面看,都难以相合,可是你们就像是那桃树上的桃枝一般,竞相吸取着养分,彼此最是了解彼此的实力,你们同出一脉,终有一天你们会是最好的搭档。阿凌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凡,无论是楚家的光环,还是他莅阳城第一人的称号,但是……将来若是有一日阿凌遇上什么危险,能救他的人也只有你了。他这样的人一般不会遇上危险,若是遇上了便是生死大劫。” 若遇上危险,便是生死大劫,那个时候对这些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秦景渊细细摩挲着手中的桃花,所以在那件事之后,她最喜欢桃花了,他忽的捏紧手中的花瓣,墨玉般的眸中骤然流淌出一丝暗涌,“父皇已经打算在大臣之子中给你挑选一个郡马,你自己好自为之。”他看了一眼坟前的墓碑,忽的转过身,直接朝着山下走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阿凌。”傅明瑜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你知道易先生临终前说的是什么吗?” 前方玄色的身影骤然停了下来,傅明瑜见状向前走了一步,冷声说道:“易先生说,你是最不可能会害阿凌的人,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怎么对得起他的信任。” 那玄色的身影忽然向前,刚毅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第162章 楚凌往事 御澜山上,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宁静,地上散落的桃花被风吹的七零八落的,桃花瓣和着泥土,娇艳的红与泥土的清新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凄凉孤单。 一身深色华服的老者被人搀扶着走上来,看着老友的坟墓,叹息一声,他这一生输在固执之上,当今世上谁人不敬其才学德行,可是他这一生也赢在了固执之上,哪怕那个给他带来无尽荣耀的人,让他名声晓欲天下的人最后成为他一生的污点,可是他知道,他从来不后悔。 所以后来宁愿被放逐,功名皆可抛,只因为那个飞扬炫目的少年是他一生的骄傲。 将手中的桃花整理好,老者准备将之重新放到墓碑前,忽然一抹娇红快他一步放下,他看着坟前的桃花,深色微微一怔,偏过头,看着身侧的人,眼底的诧异更甚。 可是那淡紫色的身影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身旁打量的目光似的,她直接跪在了坟前磕头,虔诚恭敬至极,那一双清冽的眸子抬起,里面浸染了悲伤。 若是一早知道他身体不好,她说什么也会看看他的,她只是怕故人相见,徒惹伤心。谁让那个天不怕地不怕,飞扬骄傲的少年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就是她都有些接受不了,更何况他。 “公主认识易秋子?”身旁的老者忽然开口说道,对于叶凌汐的身份他是知晓的,不单是因为她的长相,还有前不久他收到过她的信,所以特意让人查了一下。 岂止是认识!叶凌汐仰起头,看了看天,收敛住眼底的悲伤,淡然说道:“幼时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主要是我与易先生的一位故人熟识。倒是多谢余先生来祭拜了,这山路可不好走呢。”说着,她直接拜谢。 故人!余正看着面前从容淡然、恭敬有加的女子动作,不知道为何,脑海中忽然晃过那温润谦和的少年的容颜,谁不知楚家少年飞扬跋扈的很,可是到了易秋子面前却极尽的恭敬温和,那个时候莅阳城的人都说天不怕地不怕的楚三少唯一怕的是学堂的夫子,八成是学业不过关,那个时候京中这流言可传了一段时间呢。 直到后来,那个少年用所学为自己正名,登上了莅阳城文人第一人的位置,可是他对待恩师的态度却是愈发恭敬。 “老夫就说呢,原来是故人。”余正微微一笑,“我与易秋子是多年好久,公主倒是客气了,说来,得感谢公主亲自前来祭拜。”难怪她知道易秋子最喜欢的花是桃花。 叶凌汐微垂着眉眼,淡然说道:“无妨,我素来尊敬先生,前来祭拜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想知道先生是怎么去的。” “久病缠身,加之心里一直有一个心结,一日不打开,这病便一日不好,前几日终于拖不下去了。”余正兀自感叹说道,“他前半生郁郁不得志,对官场心灰意冷,后半生将所有心血倾注在学生身上,他曾说他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奇才,有了那人,定然会改变东华文人处处受掣肘的处境。他勾画了一个极美的梦境,里面权贵门阀式微,文人各展所长,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可是梦还没有勾勒完,他就醒了。” 叶凌汐抿着唇,并未说话,脸上透着几分灰败。 “书是死物,人是活的。比起珍藏前人的经典,我更希望能亲手成就一个世人景仰的存在,让他流芳百世,成就一段传说,而你,可以让我将全部的心血倾注吗?” 那个时候,她因为一时气不过,烧了他的屋子也包括他所有珍藏的典籍,父亲将纨绔的她吊起来揍了一顿,母亲知道后非但没有疼惜她,还赏了她一耳光,那是她第一次动怒打她。顶着父亲跟母亲教训后的伤痕,她准备去找他算账,而他却在那简陋的小屋里面抄写那些典籍,说什么也不要母亲赔偿的那些焚烧了的典籍。而且看到她的时候对她一如既往既往和善,不见半分苛责。 她分明看清楚了师母眼底的怨责,而他被她烧了房子,毁了珍藏,凭什么还这样云淡风轻。 她不懂,问他为什么,当时他就与她说了这番话。她至今记得他当时的眼神,那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是对她的期望,她竟不忍拒绝。 从那之后,她跟中了邪一眼,竟然按照他的方式去学,而到了最后,她竟然佩服他佩服的不行,连父亲都说她转性了。 可是,她注定让他失望了,她成就不了他的期待。 “生子当如楚三少,冠满帝都羡九天,能被这般称赞该是何等的荣耀,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用他手中的笔,用他麾下的战马,也用他手中的剑告诉世人什么叫承天应运而生的天之骄子,他让天下文人知道了武将与文官也是可以并存结合,权贵与平民也能共事。可惜当莅阳城这颗最耀眼的星星陨落了,陪衬在他身边的云霞注定也都光华散尽。”余正感叹一句,楚家唯一的嫡子,第一门阀未来的掌权人,易秋子的得意门生,天玄道长亲传弟子,有谁能想到他会这么早夭折呢。 原来她承载着他们这样大的期待,如果楚家没有灭亡,皇长兄还在,她也活着,那么她会按照先生期望的走下去吗?应该会的。叶凌汐心里苦涩极了,她抿了抿唇角,“那先……易先生可有什么遗言?” “别的倒是没有,大概是回光返照吧,他说的都是从前的事情,我也不大懂。”余正叹息一声,他说,“‘我教了他所有为人处世的道理,却忘记了教他最重要的一点。’,我估摸着说的应该是那个人,这御澜山葬地也是他选的,听说自那件事后,他经常到这里来。” 叶凌汐瞳孔微紧,眼底的悲伤一点点蔓延开来,最重要的一点,呵,没想到先生也明白了,可惜他们都明白的太晚了。 身为楚家唯一的嫡子,去哪里没有人保护着,就连宫里的皇上、皇后都把“他”放在心尖尖上,素来都是独一份儿的,那等殊荣,连皇子亲王都比不上。 可是,这份殊荣终究是帝王所给,帝王能给,也能收回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转过身,看着前方云雾缭绕之地,这处山峦可以将西地之景尽收眼底,她能想象,那个对她如师如父的人每每是站在这里眺望着远方,等待着远方的人信守承诺归来,他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先生,这次我从西地大败西凉归来就要正式入朝了。”出征前她曾去拜访他。 父亲说,战事不是时时都有,楚家的男儿从他开始不再只是武将,如果能兼做文臣也未尝不可。那个时候她不懂父亲话中的意思,心里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是想到先生毕生所愿,突然希望能让他高兴高兴。 先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亲自给他烹了桃花茶,祝她大捷归来。 父亲、他包括先生,都以为楚家不会有危险,毕竟最优秀的皇长子与楚家血脉相连,从她这一代转为文臣,徐徐图之便可。谁呢那个想到这一去,便是永别。 “听说余先生也准备告老还乡了。”叶凌汐忽然看着身侧的老者问道。 余正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如今这朝堂早已经不是我们这些食古不化的老东西的天下了,该是年轻人大展宏图的时候了。” “先生睿智,在这夺嫡之争前离开,未尝不是明哲保身的方法。”叶凌汐淡然说道。 余正苦涩一笑,“公主是在说我畏首畏尾,不敢忠义直言吗?也是,我虽为御史,却不敢同当年的易秋子一样写下‘告天下书’,我,终究是被盛名所累。” 告天下书?!叶凌汐微微闭眼,那是楚家刚刚覆灭那会,先生心中大恸,控诉东华帝妄杀忠臣良将贤王,心胸狭隘,残暴不仁。 这份状书只在莅阳城流传了一日就被全部销毁,因为这件事先生也被幽禁起来,东华帝不杀他,不过是不想给外人揣度的把柄。 “之前与余先生说的那件事,是我唐突了。”叶凌汐忽然说道。 “活到我这把年纪了,追名逐利的心情也都淡了,所以也没什么顾忌了。”余正看着叶凌汐,忽的一笑,“老夫答应公主,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何要这样做,但是这也是我唯一也是最后能为那个家族所做的。” 叶凌汐垂眸颔首,“多谢先生。” “有些时候老夫也是羡慕易秋子的。”余正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老夫要是有那样一个徒儿,此生定然无憾,老夫相信,他此刻也是如此想的。” 此生无憾吗?!不知道何时,坟前只剩下那孤单的身影,她看着那空着的石碑,她忽的走到那石碑前,新砌的石碑,干的并不透彻,锋利的刀刃一点点刺入。 她知道,他等着她给他写碑文,所以才会留下这无字碑,可是怎能无憾呢。 坟前的身影不知何时离开,只留下了那娇红的桃花在风中颤抖着。 不知道何时,一身玄衣的男子回到了这里,看着地上的桃花,看着那碑文,他墨玉般的眸中波澜乍起。 第163章 我娶你 回到莅阳城,叶凌汐就得到消息,今早端王与晋王在早朝的时候被东华帝骂了个狗血淋头,东华帝对晋王不满,大家心里早已经有了预警。 谁让先前晋王犯了帝王的大忌,欺君罔上,这事情到了明面,却是没有受到惩罚,可是不代表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这不,这几日,朝堂上,晋王总是能被挑出刺来,就连木兰围场那日因为没有让钦天监测出下雨这事也被挑出来了。 不过没想到这次端王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原因是归来的时候竟然又让刺客钻了空子,竟然公然行刺当朝公主,好在有端王保驾护航。说来这事完全不关端王的事情,不过原因嘛。 据说后来行刺当朝公主的人是安国公府的人,而安国公府素来是支持端王的,有几个被晋王当场抓住的刺客受不住酷刑全都招了。 “瞧瞧你最近处理的事情,一个赈灾的方案写的如此凌乱,朕还能安排什么事情给你。赈灾的事情做不好,好,那朕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你给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意图谋害景王与重光。查出来,朕重重有赏,如果查不出来,往后你也不要出现在朕面前,就在你的端王府过活便是。一个个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预谋杀害当朝亲王与公主。”东华帝将奏折砸到了下面跪着的端王的头上。 端王生生挨了一下,却是不敢有半分怨言,恭敬说道:“儿臣遵旨。”他眼底阴霾一片,他不好过,别人也休想好过。 一旁的晋王冷眼看着端王,父皇这份宠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福气消受。他眨了眨眼,刚刚父皇那一下打的他现在头还疼,不过现在他可算是有机会看着他们自相残杀,怎么也不能让他一人吃亏才是。 南宫家覆灭了,现在也该轮到陆家了。 雅馨阁中,一身妃色宫装的女子斜靠在软榻上,几个宫女打着团扇,几个宫女帮着她捶着身子。她微启红唇咬下太监递上来的点心,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艳丽的脸上满是惬意。 “娘娘,大事不好了,今日端王殿下在大殿之上挨了陛下好一通骂呢。”下面一个太监跪在地上恭敬说道。 齐妃吞下糕点,咽了口茶,看着下方跪着的太监,美丽的脸上神色淡淡的,“是吗?”她抬手抹了抹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他要是继续受宠,那她肚子里这个该如何呢。 “皇上命端王殿下三天内查出是什么人想要谋害景王殿下跟重光公主,若是查不出来以后也不用参与政事了。”太监继续说道。 齐妃抬手示意宫女扶她起来,她向后靠在软塌上,挑着杏眼看着下面跪着的人,“三天内,看来咱们端王殿下以后是要赋闲在家了。”云贵妃那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就是因为有这个便宜儿子才能在宫中横行无忌,可是皇上对端王的态度却从来都没有好过,如今她也马上要有儿子了,以后再也不用怕那个人老珠黄的女人了。 太监看了齐妃一眼,随机低下头,禁了声。 忽然外面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太监匆匆跑进来,“娘娘,大事不好了。”他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齐妃眉头一蹙,眼底满是不悦。 “狗奴才,不知道娘娘怀有小皇子吗?一惊一乍的,存心吓娘娘吗?”一个太监冲过去,直接将地上的人踹倒。 那太监从地方翻腾起来,连忙说道:“娘娘恕罪,奴才该死,惊扰了娘娘,惊扰了皇子殿下。” 齐妃揉了揉眉心,“说吧,什么事情?” “娘娘,不好了,国公夫人被刑部的人带走了。”太监连忙说道。 齐妃脸色骤变,猛地向前走了一步,吓得周遭的宫人皆是脸色大变,“娘娘当心。” “滚开!”齐妃怒喝一声,杏眼紧盯着地上跪着的太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早被晋王殿下抓住的刺客招供,将夫人给招供出来了,说夫人策划谋害重光长公主。”太监低着头,将探听到的消息说完。 齐妃面上露出一抹狰狞之色,“不可能!胡说八道!”齐妃抄起茶几上的点心盘子砸到了地上,“本宫要去见皇上,这是陷害。”好不容易因为她怀孕,皇上才网开一面将母亲与弟弟放出来,如果这次再被扣上谋害当朝公主的帽子,事情可就不妙了。 “哎呀,娘娘,这个时候您就不要去找皇上了。”身边的心腹太监崔公公连忙拉住了齐妃。 齐妃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混账东西,本宫的母亲被抓到了大牢里面,你们告诉本宫让本宫不要去管。” “娘娘……”崔公公跪在了地上,拉住了齐妃的衣裙,“这次在围场上,皇上已经对您有诸多不满意了,这回宫之后一次都没到您宫里来,如今又出了景王殿下与重光公主遇刺之事,皇上这几日心情都不好,连着发落了端王殿下跟晋王殿下以及好几位大臣,娘娘您就不要去触霉头了。” 齐妃抬脚踹了崔公公一眼,“胡说八道,皇上只是事情忙所有没有时间来看本宫,若是本宫现在不管母亲,难道看着母亲被斩首吗?本宫肚子里面有皇上的孩子,皇上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定然会饶了母亲的。”说着,她不理会他,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娘娘……”崔公公急喊一声,追了出去。 麟趾宫中,一身雍容气度的妇人坐在软塌上,听着下面的汇报,微微一笑,“齐妃真是半点都沉不住气,看来这几年她在宫里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宫女蓉儿听着这话,附和说道:“那齐妃到底年轻气盛,以为自己有了龙胎就有了依仗,她肚子里是男是女还未可知呢。这次被刺杀的人可是景王与重光公主,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分量自然就轻了不少。”说到这里,她看了德妃一眼,忽然意识到自己话语不妥,“娘娘,奴婢不是说您年纪……” “罢了,本宫的确是比不上齐妃身体鲜活青春,可是那又如何!”德妃不算美丽的脸上透着几分莫测高深,“本宫就算留不住皇上,可是皇上不也是三不五时到本宫的宫里来,哪怕是出了南宫家的事情。” 蓉儿看着主子自信从容的容颜,低下了头,德妃娘娘在宫里不是最出挑的,不是最得宠的,却是一路走的最平稳的,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她永远知道皇上在想什么。 可惜雅馨阁的那位却恃宠生娇,不知轻重,再多的耐心都会有用尽的一天,更何况是皇上那样的帝王。 安国公府外面,一队衙兵押着一个妇人从里面走出来,那妇人嘴被步给塞着,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娘,你们不能抓我娘。”齐世朝从里面跑了出来,大声吼道,想要去拦人,却被旁边守卫的衙兵给拦住了。 安国公眼瞅着妇人被带走,真个人站在人群后面,瑟瑟发抖,嘴里喊着,“夫人……”却是半步都不敢向前。 安国公夫人回过头看着身后大门口被拦着的儿子,想要说话,可是根本就发不出来,她目光狠狠的瞪着四周的人,她已经让人去通知女儿跟父亲了,很快这些抓他的人就得乖乖将她送回来。陆家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身影,那人身姿窈窕,一身淡紫色长裙衬得她优雅从容。她也看到了她,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似是在向她点头。 安国公夫人双眸一沉,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之色,这个贱人,一定是她栽赃陷害! “走,还愣着干什么?!”旁边一个衙兵不悦说道,推攘着安国公夫人往前走。 叶凌汐站在原地,看着被带走的安国公夫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这一次全看陆家与端王的表现了,不过结果,总是要让安国公夫人失望了。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了!”身后一个冷嘲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侧面容冷峻的男子,淡然一笑,“安国公府还在,陆四少觉得有什么值得我满意的?” 陆琰看着这张清秀的脸上从容自信的笑容,觉得刺眼极了,这个女人给他的震撼不少,木兰围场上,驾驭烈焰马,救景王,三番两次能够躲过暗杀,这有的可不止是运气。 他本来想从景王那里了解更多有关她的事情,可惜景王并不愿意多说。他让人去她曾经住过的村子里查过,她的确是在那里呆了三年,但是他不相信一个平庸懦弱的人因为乡下那三年就能脱胎换骨。 “叶凌汐,你不觉你太过分了吗?!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陆琰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难道因为齐世朝犯的错,她就要毁了安国公府吗?这个女人未免太狠了。 “过分,抓走安国公夫人的可不是我,我也没有让她派人行刺于我。你问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叶凌汐看着面前的男子,漆黑的某种掠过一抹暗涌,“那我也想问一下,你陆四少又是什么样的人?忠肝义胆,铁血傲骨,还是……是非不分,忘恩负义。”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 陆琰俊朗的脸上骤然浮现一丝怔然,眼前的人眸子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是最真切的恨意!这样的眼神,午夜梦回的时候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看着他微怔的神情,叶凌汐嘴角漫过一丝嘲讽之色,这是在开始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吗?不用回忆,后面她会帮他们慢慢回忆起来的,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身后一个沉郁的声音传来,“我母亲已经准备向定阳候提亲了,对于不安分的人,留在身边最好不过。所以,我决定娶你!” 第164章 凭你也想娶我?! 前方淡紫色的身影微微僵硬,感觉到落在肩膀上的力量,她面部动了动之后瞬间恢复如常,她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声音更是无波无澜,“你刚刚说什么?” 后面的陆琰明显感觉到身前的女子气势发生了改变,可是具体他又分辨不出来,他皱眉,“我说我会娶你。” “陆四少是怕我对付陆家吗?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陆家也是根基稳固的百年世家,岂是我一介女子能够撼动的,而且,我有什么理由对付陆家。”那声音中透着几分戏谑之色。 陆琰神色微滞,倒是没有料到女子会这样说。他压低声音,“凭你的本事想要撼动陆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是不想让你去祸害其他人。所以,不如就将你困在我身边的好。” “原来陆四少是成全他人,牺牲自己啊,真是令人感动啊,但是,有一件事四少忘记了,没有人能够强迫我。”叶凌汐嘴角漫过一丝冰凉的笑意,那声音寒冷似铁。 强迫?!陆琰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嫁给我难道委屈了你不成?!”这京中多少女子想要嫁给他,他会娶这个女人不过是不希望她再兴风作浪,留在他身边,他必然将她严加看管起来。 叶凌汐忽的嗤笑一声,“哪里不委屈了,凭你也想娶我!”她眼底寒芒一闪而逝,“给我松开。” 周遭的人群来来往往走动着,虽偶有几个人经过看着他们,但是不知道是何故,纷纷避开眼。 陆琰额头上青筋直跳,她这是看不上她的意思吗?好,很好,看来他是得给她一个教训了。 “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去吗?除了我,这莅阳城中有谁敢娶你,你以为皇上会随便将你嫁出去吗?”陆琰搭在叶凌汐肩头的手不松反而更紧,他冷笑一声,“所以,与我说话客气一些,也许这样我娶了你之后就会对你好些也不一定。” “是吗?没有人敢娶我?!那你怎么能肯定皇上会将我嫁给你,来助长你们陆家的气焰吗?”叶凌汐的手忽的抬起,她唇边笑意凉薄,眼底似是啐了冰一般,“而且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我最讨厌别人从我后面偷袭了。” 陆琰闻言,眉头一紧,她是什么意思,就在这一刹那,他手腕被紧紧捏住,身体更是一轻,整个人翻转了过来,后背碰触到坚硬的地面,钻心的疼痛袭来。 他紧捂着胸口,看着面前那瘦小的身影,眼底满是震惊之色,他这是在做梦吗?他,他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撂倒了,不,不可能! 叶凌汐看着地上犹自回不过神来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这样的结果,陆四少满意吗?我觉得娶我之类的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因为也许下次,就不是这样简单了。”话落,她看着前方,径自离开。 周遭的人不时的看着地面的男子与那离开的女子,刚刚那一幕太快,看到的人不多。 陆琰慢慢坐起来,他揉了揉后背,好久没有被人这样摔过了,突然被摔一下,疼的要命,看着那离开的冷峭背影,他眼底浮现一抹凝重之色。 这个女人身手非常好,而且刚刚那一招说不出的熟悉。想不到他陆琰有朝一日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中,真是可笑之极。 他现在忽然明白,为什么秦景渊会看上这样的女人,他压根就是不正常的。 高楼之上,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看着下面离开的淡紫色的身影,目光扫过地上坐着的男子,嗜血的眸子里红光潋滟,“阿二,给本公子杀了他。” “是!”不知从哪里出来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恭声说道。 旁边坐着的男子看着这俊美似妖的男子脸上的杀气,眉眼微挑,“那陆琰刚刚可是吃了亏,被一个女人摔在了地上,现在怕是面子里子都没了,所以杀了他有必要吗?”而且,人家东华名将也是你随便想杀就能杀的吗? 君千澜俊美无俦的脸上泛起一抹狠厉残酷之色,“竟然敢口出妄言说楚楚非他不嫁?!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娶楚楚!” “……”司南珏看着面前一脸冷厉的男子,直想扶额头,这个人真的没疯吗?成天想着娶媳妇,这还是当初那个狠辣无情的夜煞公子吗?!那个女人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 “我瞧着你还是不要对那个人动手的好,一来是容易打草惊蛇,他是陆家这辈最瞩目的一人,他要是死了,陆家怕是会倾尽全力寻找凶手,虽然查不到你头上,可是发生了刚刚的事情,你觉得那些人不会将帽子扣到你的楚楚头上?!二来,我瞧着你的楚楚跟他关系不简单,万一你杀了他,你的楚楚不理你了怎么办了?”司南珏耐心说道,最重要的是这人就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吗?马上就是东华帝五十大寿,到时候西凉那边可要来人,难道他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显然君千澜真的没有考虑过司南珏所想的问题,他抿了抿凉薄的唇角,嗜血的眸中闪过一抹思量,随即淡漠说道:“回来。”陆琰死不死跟他可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事若是牵连到楚楚那可不行。 阿二回来,随后隐匿到了暗处。 “听说这次来莅阳城贺寿的代表是煜王。”司南珏忽的说出。 君千澜的眸子却是紧盯着那离开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中也不曾离开,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他忘不了昨日楚楚知道那件事时的表情,哼,那些伤害过楚楚的人都该死!迟早他要杀了他们替楚楚报仇! 看着面前依旧神游在外的某公子,司南珏叹息一声,罢了,是谁来,其实对他而言都是一样,西凉皇室的人巴不得他死在外面,而他同样也不会手软,当年惨死的老二就说明了一切。不过这次莅阳城是真的要热闹起来了,四国难得聚首一次,那几位怕是也会迫不及待的前来相聚。不过在此之前,这莅阳城怕是已经风起云涌起来了。 “这次本公子要回西凉,谁阻杀谁。”某公子冷淡的声音忽然传来,透着几分坚定。 司南珏看了他一眼,男子俊美妖娆的脸上写满了执着,他忽的一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看来是真的上了心了。不过,这嗜杀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回到定阳侯府,叶凌汐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叶采薇,她较之从前憔悴了不少,可是看向她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恨意。 叶凌汐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可是她却不打算放她离开。 “叶凌汐,你个贱人,你对安国公夫人做了什么?是不是你陷害她入狱的,你明明知道我马上就要嫁给朝郎,你是存心不让我好过的对吗?!”叶采薇凶神恶煞的朝着叶凌汐走来。 叶凌汐忽然顿下脚步,看着叶采薇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玩味之色,看来这叶采薇是动了真情了,眼下依照齐世朝与安国公府的处境,叶芯跟叶鸾怕是都在窃喜,唯有她还一心嫁过去。不知道是该感动于她的深情,还是同情她。那齐世朝早就将她抛诸到脑后了,这段日子可是游戏花丛呢。 “是啊,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叶采薇,她脑子没病吧,现在还来质问她这种事情。有些时候不是她不动手,是她懒得动手。 叶采薇显然也没料到叶凌汐会如此理直气壮,愣了片刻,脸色愈发狰狞,直接朝着叶凌汐冲过来,“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你让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 这叶家的人是不是疯了,动不动就想着同归于尽。叶凌汐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扫了一旁站着的护卫一眼,他们动也不动。 眼瞅着叶采薇上前,叶凌汐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命门,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真的要跟我拼命吗?那我少不得只能先除掉你了。” 叶采薇身体骤然一顿,她感觉到头上传来的危险,双眼惊恐的看着面前冷厉无情的女子,她砸吧了下嘴,兀自强辩说道:“叶凌汐,你敢!” “我敢?!我为什么不敢?!论身份你比不过我,论母家,你比不过我,这些不都是你依仗的吗?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耍横!”叶凌汐手一推,将叶采薇推出好几步远,她扫了她一眼,“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下次我未必会同今天这样手下留情。”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她不想在先生的头七见血,下次可就未必了,她不会放纵敌人一而再的挑衅自己。 叶采薇虽然见识过叶凌汐的狠辣,可是从未看到这样残酷冰冷的她,心里的惧怕之意骤然升起,可是她想嫁给朝郎有什么错呢?!她抿了抿唇,眼底恨意乍然而起,叶凌汐,是她阻止了她嫁给朝郎,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朝郎,她嫁定了。 第165章 秦景渊要杀她? 御书房中,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坐在龙椅上,刚毅俊朗的脸上忽的浮现一丝不悦,“外面是谁在闹?” 曾公公觑了东华帝暗沉的脸色的一眼,这是陛下要发怒的征兆啊,他连忙回答说道:“回皇上的话,是齐妃娘娘。” “她又来做什么?”东华帝声音中满是不悦。 曾公公低着头,恭声说道:“今日刑部的人因为意图再次谋害重光公主一事将安国公夫人带走了,齐妃娘娘是来替安国公夫人求情的,现在正跪在外面呢。” “她还有脸来向朕求情。”东华帝忽然将手中的奏折扣到了桌上,一脸阴鹜,“她要是喜欢跪,就让她跪好了。” 这话一出,曾公公脸色微变,连忙说道:“陛下,齐妃娘娘肚子里可是有……” 东华帝闻言脸上的厉色瞬间消散了不少,他重新打开了奏折,淡漠说道:“送她回去,从今日开始,不得出雅馨阁半步。” “是!”曾公公连忙应道,他转身准备出去。 “东西准备好了吗?”身后帝王冷硬的声音传来。 曾公公脚步一顿,随即侧开身子,恭敬说道:“回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后方一个轻应声传来,曾公公面上一片肃然,走了出去。 东华帝拿着手中的奏折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将之放下,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只鸾鸟。 “阿鸾……”那声音中透着无限眷恋与后悔,“你连朕的梦都不愿意入了吗?” 御书房外面,齐妃一听东华帝不见她,急火攻心之下,“昏”了过去,可是饶是如此,也未得到东华帝半分的怜惜。 齐妃“醒来”之后大发雷霆,为此还动了胎气。 接到景王府的请帖的时候,叶凌汐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惊讶,从她冲动下救下秦景渊之后,她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他在怀疑她的身份,就算不是楚凌,怕也是其他人。谁让叶凌汐这个人回来之后改变了这么多呢,可是,这一切正合她意。 秦景渊想知道她的秘密,她未必不想接近他,如今端王与晋王窝里斗,他凭什么独善其身。 景王府外,叶凌汐由着青儿扶着下了马车,看着那朱漆的大门以及门口庄严肃穆的石狮子,宽阔气派的大门无不透着亲王府的威严。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他的府上。最后出征的那年,他还只是个皇子,短短三年,他已经地位超然。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住在偏远的宫室里面,一应用度是所有皇子中最差的,可是那个时候因为大表兄对这个弟弟的怜惜,宫里的人才不敢亏待他。大表兄做什么都喜欢带着这位弟弟,从来对她疼爱至极的大表兄唯一训斥她的时候也是因为她欺负了他。 叶凌汐微微闭着双眼,一旦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心里对他的仇恨就汹涌迭起,恨不得剜了他的心瞧瞧是不是黑的。 “奴才拜见公主殿下,景王殿下在练武场,正等着您前去呢。”忽然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影从府中走出,走到叶凌汐面前恭敬说道。 他倒是勤勉,看来伤势是好的七七八八了,叶凌汐抬眼看着眼前的太监,忽而一笑,“那就有劳福总管带我进去了。”说着,直接越过他往里面走去。 福总管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是怎么知道他是福总管的?难道真的是对殿下情根深种,所以将这景王府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他想了想,心底疑惑更甚,可是眼瞅着叶凌汐快进门了,他来不及多想,连忙跟了上去。 “公主殿下,这边请。”福总管在前面带路。 叶凌汐看着这府中的景致,除却几棵树,这府中什么都没有,一般这种亲王府不都是假山小湖凉亭、水榭林立的吗?他这个人的审美果然跟他的性子一样无趣。 似是看出叶凌汐的想法,福总管连忙说道:“公主殿下,其实景王殿下是因为常年不在莅阳城中,所以对府上的布置不怎么上心,回头奴才可以请示殿下将这府上重新设计整理一番。”他也不是没请示殿下要整改一下这府邸,可是殿下非但不听,还将原有的水榭楼台全部给拆了,以至于这偌大的景王府没有一处拿得出手的景致。好在,平常除了与景王关系好的将士之外,没有人到这府上来拜访。 “你们景王殿下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小事不上心是自然,而且总管不用跟我解释这些。”叶凌汐淡然一笑。 福总管看着面前笑得云淡风轻的女子,默默低下了头,他这不是怕景王殿下娶不到媳妇吗?哎,殿下除了排兵布阵之外,对什么都不上心,真是愁死他了,好不容易请了姑娘进府,可见是上了心的,他自然得替殿下把握机会了。 走到演武场的时候,叶凌汐就听到一阵嗖嗖嗖的射箭声,一列士兵将士们解释手握长弓,齐齐对着箭靶射箭练习。 另外一边,有士兵们徒手打斗,喝彩声不断。 今日太阳不大,所以并没有那么热,大家的斗志都极高,整个练武场热闹极了。 高台之上,那人一身戎装,刀刻般的脸上写满了肃穆,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紧盯着下方士兵演练的地方,敏锐的目光扫过众人,透着上位者才有的震慑能力。 叶凌汐看着高台上那人,面上的淡然一点点消散,那个时候,父亲总是习惯将他得意的徒儿带在身边,她,他,陆琰,还有五哥,六哥,七哥,总是跟在父亲的身后,用骄傲的眼神看着下面,因为他们是楚翼的弟子,是他得意的门生,他只是人群中的一人,如今却已经是一人足矣睥睨天下,是的,他成功取代了父亲。 似是察觉到有人正盯着他看,他忽的偏过头,正好看到那身形纤瘦的女子,她正看着她,因为隔得有些距离,那张脸似是被什么东西给笼罩住了一般,他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忽然,他拿起身旁士兵手中的长弓,直接对准了她。墨玉般的眸中掠过一丝暗沉,手一松,箭离弦,“嗖”的一声,贯彻九霄般,练武场上所有人瞬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看向那箭射出的方向。 那里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呆呆站着,似是惊吓过度,忘了动作。 危险的声音骤然靠近,叶凌汐瞳孔一紧,本能的准备退开。 “公主小心!”福总管大呼一声。 “小姐小心。”青儿也是脸色大变。 叶凌汐目光紧盯着那朝着自己射来的箭,本能的想要逃避,可是眼角的余光扫过那双锐利的眸子时,他要杀她?!她忽的紧握着手,强忍着动作。 耳畔,利刃穿过的气流将头发吹乱,耳朵处,因为这凛然而过的气势,疼痛异常,似是要掉了一般。 叶凌汐半边脸都快僵硬了,根本就无法感知是否受伤了。 “哎呀,公主殿下,有没有伤到您,快,快去给殿下请大夫。”副总管急声喊道。 青儿也是脸色大变,走到叶凌汐身旁替她检查。 “小姐,要是哪里受伤了,您快说出来。”刚刚那一箭将青儿吓得是魂飞魄散,要是伤到要害,那后果不堪设想。 叶凌汐推开身旁的青儿,在众人的目光下,朝着前方走了几步,目光紧紧盯着高台上的男子,嘴角忽然漫过一丝笑容,“殿下的箭术看来也不怎么样。”那语气极为轻松,甚至透着几分挑衅。 一众将士们皆是看鬼一般看着这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是傻了不成,刚刚景王殿下差点就杀了她,若不是殿下手下留情,她以为她能安然无恙。 秦景渊看着那淡然从容的容颜,触及到她眼底的寒意,墨玉般的眸中微微一闪。 一个长相粗犷的将士忽然走出来,冲着叶凌汐嘲笑说道:“小姑娘,我们殿下刚刚是手下留情,别不识好歹。” “裴勇,胡说什么,什么小姑娘,这可是皇上新封的重光公主,人家连烈焰马都能降服,自然是胆识过人,技艺超凡。”另一个声音跟着说道,声音中透着嘲讽。 裴勇打量着叶凌汐纤细的身旁,忽然嘲笑一声,”就这细胳膊细腿的,估计连弓都拉不开吧。”他看了身旁的拿弓的士兵一眼,冲他示了个意,又看向叶凌汐说道,“既然如此,那裴勇就来领教一下公主殿下的箭术吧。三十丈外,大概就是我与公主现在的距离,公主只要能射中我的头,就算公主赢了,但是公主若是输了,公主跪下来给我们殿下认错,如何。” 话音刚落,一阵嘲笑声传来,别说三十丈,估计她二十丈都射不出。一个小公主,竟然敢对景王出言不逊,是该好好教训下才是。 叶凌汐看着士兵递过来的长弓,看了对面正嘲讽看着她的裴勇等人一眼,她舒尔一笑,直接接过弓箭,“那将军可要准备好了。”话音刚落,她搭弓拉弦,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箭矢直指对面的裴勇,面上的笑意骤然消散,目光似寒冰般冷冽。 第166章 这一箭,叶凌汐会永远铭记于心 练武场上寂静一片,一股肃杀之气铺天盖地而来,骤然间席卷全场。 所有人皆是看着那搭弓拉弦的女子,她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杀伐凛然之气,这一刻所有人忘记了她只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小公主,而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士,那一双眸子里寒光潋滟,惊人的杀气蔓延开来,她的箭透着一股摄人心魂的气魄,箭无虚发,这是她给人的错觉。 裴勇没料到一个小姑娘身上竟然有这样的气势,面上的嘲讽之色瞬间收起,一股危险的预警瞬间从心底而出,对上那一双寒眸,他直觉生命随时会流逝,那只箭只要射出,必然正中他的眉心,他逃不过。 可是身为男人的尊严,让他不能放弃这场赌局,是的,她只是虚张声势。 忽然,对面的女子笑了,笑的诡谲,她握着弓的手明显一紧,弓弦越拉越开,唇角微启,“裴将军,准备好了吗?”话音一落,她凤眸一沉。 上方,秦景渊忽然拉开弓,弓弦对准两人之间的方向。 刹那之间,“嘣——”的一声,弓弦嘶鸣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裴勇的身体忽然朝着一旁躲开。 秦景渊手中的箭并未射出,他目光落在那淡然而立的身影上,眸色深了深。 看着落在叶凌汐脚边的弓箭,一众将士从惊魂中回过神来,有人直接嘲笑说道:“哈哈, 连弓箭都拿不稳,还想射箭,真是可笑。” “就是,不过是虚张声势,赶快跟景王殿下道歉吧。”又有人起哄说道。 “人家小姑娘家的,怕是第一次射箭,别欺负她了,把她惹哭了就不好了,哈哈……” 笑声不断,可是当事的两人却是一派淡然,叶凌汐将手中的弓箭丢给了身旁的士兵,看向了高台上的男子,他手中的弓箭已经放下,她微微一哂,看来若是刚刚她射出那一箭,现在死的人就是她了。 “我输了!”裴勇忽然跪在了地上,满是羞愧。 “哎,老裴,你说什么呢?”旁边的李俊皱眉说道,“她连箭都没射出来,怎么就你输了。” 裴勇看着对面的女子,她神色淡然,不见半分方才摄人心魂的气魄,他心里却更不是滋味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在气势上输给了一个女子,真是笑话。 “裴勇输了,请公主处罚。”裴勇忽然大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将军说笑了,虽然你违反了规定移开了步伐,但是我的箭并未射中你,所以此局算是平手如何?” 裴勇诧异的看着面前温和从容的女子,刚刚她那般咄咄逼人,甚至他从她眼中看到了杀意,此刻为何又轻易放过他? “裴勇违反军纪,罚跑校场十圈。现在是训练时间,都愣着做什么,一个个是想受罚吗?”上方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皆是回过神来,看了地上的裴勇一眼,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训练。裴勇则是起身去校场跑圈了。 这边福总管看着旁边笑的从容的公主殿下,刚刚他还真以为她会射杀了裴将军呢,这样彪悍的未来女主人想想就让他心里后怕,万一以后跟殿下吵架,打起来了可如何收场。 叶凌汐忽然朝着高台上的男子看过去,冲着他福了福身,微微一笑,“今日是我打扰了殿下训练军士,所以刚刚那一箭是叶凌汐自找的,说来还得多谢殿下手下留情。”可是那一双眸子里却冰冷一片,“但是这一箭,叶凌汐会永远铭记于心。”她敢肯定,若是刚刚她真的杀了裴勇,接下来死的人就是她,看着他拉弓严阵以待的模样,她忽然想笑,原来即便重生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她也能将他逼到这样的境地,让他如临大敌。 秦景渊刚毅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墨玉般的眸中却是沉郁一片,他忽的将手中的弓抛给了身旁的人,直接走下高台,朝着那淡紫色的身影走去。 “去前院吧。”秦景渊走到叶凌汐身前,看了一眼她被箭气伤到而有些微红的耳朵,忽然朝着前方走去。 叶凌汐站在原地,看着那走在前面的身影,忽而一笑,跟了上去。 旁边福总管连忙跟了上去,替秦景渊解释说道:“公主千万别生殿下的气,殿下治军甚严,从来不允许闲杂人等到这练武场来,今天都是奴才的错,竟忘了这一点,差点连累公主。” 青儿一旁冷笑说道:“是啊,用箭对着我们小姐是因为治军甚严,你知不知道那一箭射中我们小姐会是什么后果!”她刚刚就想发作了,要不是小姐说在这景王府不可多言,她定是要同那景王好好理论一番,他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青儿!”一个不悦的声音传来,“总管客气了,我也未受伤,所以不值一提。”叶凌汐看着福总管淡然说道,刚刚那一箭可是更让她清楚了一点,他们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不远处,裴勇看着景王与叶凌汐离开了,忽然停了下来,目光中透着几分懊恼。 “裴大哥不必介怀,那个女人也就是会虚张声势罢了,真要射箭,她肯定射不中。”旁边的将士劝说道。 裴勇看了他一眼,面上凝重一片,不,他敢肯定,若是她射出那一箭,他必然躲不过,还是第一次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上察觉到这种危机,心情真他么的不爽。 走到前院,叶凌汐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他这是什么意思?请他过来,却这般冷淡。 这府中空旷极了,压根找不到歇脚的地方,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凉亭,叶凌汐皱了皱眉,直接走了过去。 福总管也搞不清楚自家殿下是怎么回事,只能吩咐人在此伺候。 凉亭之中石桌旁坐着一个男子,男子一身青色斗篷,帽子盖在头上,背对着她,那后背挺直,竟让她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叶凌汐皱了皱眉,待走近,看着桌上的棋盘,眼底略过一丝诧异,一个人下棋?! “先生,这位是重光公主,今日来府中做客。”福总管走上前介绍说道,转而又冲着叶凌汐说道,“公主,这位是六先生,殿下的朋友。” 六先生?叶凌汐眉头微蹙,她没听说过有人姓六,大概是家中排号吧。 “在下见过重光公主。”男子忽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着身侧的女子行礼。 他的声音不好听,透着几分沙哑,头上的帽子将整个头掩埋起来,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是看他那一双手,上面都是烧伤的痕迹,看来这人怕是经历过大的火灾,遮住脸,估计是因为这张脸毁的厉害。叶凌汐点了点头,“先生多礼了,是我打扰你了。” 修子遇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公主客气了,不知道公主对下棋可有兴趣,在下正愁着一人无聊呢。” 叶凌汐看了桌上的棋局一眼,再看对面的男子,挑了挑眉,“先生既然如此说,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她走到修子遇对面落了座。 “光下棋没有赌注定然是没有意思的。”修子遇忽然开口了。 叶凌汐挑眉看了他一眼,“哦?那先生想要赌什么?” “我家殿下已经二十有三了,可是到现在还未有正妃,在下替他愁的不行,若在下赢了,公主嫁与他为正妃如何?”修子遇半开玩笑的说道。 叶凌汐将棋盘上的子收到棋盅中,淡然说道:“先生真是一个好谋士,连你家殿下的亲事也要筹谋,不过,先生想要赢我可不简单。” “那公主不妨说说你的条件。”修子遇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并且抬手做了一个请字。 叶凌汐选了黑子,她微微一笑,直接落了一子,看着对面的修子遇淡然说道:“我对先生的容貌比较感兴趣,所以我要是赢了,先生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好吗?” 修子遇不紧不慢的落下子,“公主不妨改个条件,在下容貌丑陋,怕污了公主的眼。” “先生这是将我当做那种只看重外表的人吗?”叶凌汐跟着落下一子,看着对面的男子,“我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会跟着景王。” “看来公主对景王殿下成见颇深。”修子遇微微一笑。 叶凌汐不置可否,“若是我告诉你,刚刚你们那位殿下拿着箭差点射杀了我,你觉得我可能会喜欢他吗?” “是吗?这样说来是殿下的不是了,在下替殿下向公主赔罪。”修子遇拱手说道,“殿下治军严格,性格更是一丝不苟,难免惹得公主不高兴。” “这这道歉不痛不痒的,也忒没有诚意了,我明白,景王是你的主子,所以先生这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不用说了。”叶凌汐看着桌上的棋局,白子防御的可是相当稳固,可见布局之严谨,她眸光微微一沉,忽的看向对面被帽子盖住脸的男子,这下棋的风格倒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刚刚说想看他的容貌,不过是随口一说,现在她还真想看看了。 第167章 揭开容貌 似是察觉到对面的女子一直盯着他看,修子遇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着那一双眼睛,那双原本清冽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杂质,她在分神思索着什么。 “公主若是再不专心一些,可要输给在下了。”修子遇落下一子,忽然笑着说道,看来这位重光公主还是年轻了些。 叶凌汐看着桌上的棋局,嘴角微勾,“现在论胜负,还为之过早,而且先生未免太自信了些。”光是防御还赢不了她,无论是战场,还是棋盘上,她的攻击从来都是锐不可当。 看着黑子一路势如破竹般的攻击,修子遇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般强势的攻击还真是少见,她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后方的安危,分明是想要一鼓作气,分出胜负。是莽撞,还是胜券在握呢? 修子遇藏在帽子底下的眸中闪过一道凝重之色,他看了对面的女子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于兵法所知颇多,她攻击的凌厉,阵型却不乱,进可攻,退可守,这场对局,她悄然占据了上风。 他脑海之中不觉回想起曾经有人说过的话,“六哥,你防御的是滴水不漏,你这样的若是遇上旗鼓相当的攻击的,怕是败无疑虑。跟你下棋真是无趣,千篇一律,完全没有任何的挑战性。” 就在他失神之际,他的防守已经被攻破了一层,他眉头微蹙,对面的女子面色从容,正看着他,等着他的落子。 修子遇回过神来,看来是要改变战略了。 叶凌汐看着修子遇忽然转守为攻,不觉露出了笑意,这样才有意思,一味的防守太过索然无味了。 棋盘上的局势不断变幻着,叶凌汐的目光却是忽然落到了不远处,那里一身玄衣的男子站在廊道上,正看着这边,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紧盯着她,似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叶凌汐骤然回过神来,看了桌上的棋局一眼,眼底闪了闪,看来今日这一出也是被特意安排的了,那她不妨陪他们好好玩玩。 修子遇看着变化莫测的攻击,眼底的诧异渐渐放大,眼前这女子不说棋艺,天赋绝对在他之上。 待落下最后一子,叶凌汐忽然看着修子遇,微微一笑,“先生,和局,承让了。” 修子遇回过神来,看着桌上的黑白棋子,即便是最后一子,阵型也依旧不乱,攻守兼备,他敢肯定她的棋艺绝对在他之上,所以,她是不想取胜。 “我还以为公主很想看到我的容貌呢。”修子遇微微一笑,看着对面的女子说道。 叶凌汐叹息一声,“先生也可以理解为,我是怕赢了,不能嫁给景王殿下,毕竟我今日若是赢了先生,先生嫉恨,在我与景王的婚事中从中作梗,那可不就好了。” 这嘴巴真是半分不饶人,修子遇忽而低笑一声,真是有意思的女子,可惜啊…… “在下忽然很好奇公主不想嫁给景王的理由,景王论长相不输给任何一个皇子,论权势,虽然不被皇上看好,但是也不是旁人能够欺负的,而且景王府一个女人都没有,该是京中名门小姐心中争抢想嫁的如意郎君才是。” 叶凌汐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不想嫁的理由,大概是气场不和,因为我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而且,景王的长相真那么有用的话,这景王府怕是姬妾遍地了。我这个人对于讨厌的东西,都会被我毫不犹豫的除去,所以,先生确定让他娶我吗?其实,我已经不介意嫁给他这件事了。” 修子遇没料到叶凌汐会如此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敌意来,而且她眉眼中的嫌弃之意太过明显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在下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她这般仇视景王。 “我也不明白!”叶凌汐忽然放下茶盏,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说得清理由的,就好比我看着先生的时候,心里觉得莫名的舒坦,所以先生,做不了朋友,我也不想与你做敌人。” 修子遇心里一咯噔,面前的女子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她要是跟他说她想嫁给景王,他反而不相信了,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景王娶她,现在谁娶她,谁都会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他明白,而他相信,她也明白。 所以这场棋局,他根本就没想过赢,坚固的防守能保证不赢不输,她明明知道,却依旧配合了他的动作,她这是在告诉他,她想如何,只有她自己能决定,别人改变不了。 “这一场棋局,在下输的彻底。”修子遇忽然笑着说道,虽然他对她有敌意,可是不妨碍他欣赏她,这女子的确是聪明,如果不是她身份特殊加上心思难测,或许景王娶到她会是一件幸事。 叶凌汐不置可否,直接起身,她看了看天,“时辰已经不早了,景王怕是没有时间见我了,那我先走一步好了。”今日想要见她的人,怕是眼前这人吧,她估摸着是想试探她,其实不管她如何回答,只要她与秦景渊对上,他都会将她视作敌人,所以,她也懒得伪装。 她忽的看向廊道上站着的男子,嘴角漫过一丝诡谲之色,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他是否满意。 那玄色的身影负手而立,看着他的目光晦暗不明。 “公主该清楚就这般离开代表着什么。”修子遇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锐利。 叶凌汐顿下脚步,嘴角微微牵起,“先生是在威胁我吗?可惜我并不是被吓着长大的。”她偏过头扫了修子遇一眼,“我不知先生为何盯上了我,但是泥人还有三分血性,真的惹到了我,少不得只能反击。” 那一双清冽的眸子似极北的寒冰一般凛冽,杀伐果断的气势一点点蔓延开来。 “愿赌服输。”修子遇忽而笑着说道,“公主不是想看我的容貌吗?给公主看看也何妨,就怕吓着公主了。” 叶凌汐一愣,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随即眼底闪过一抹欣赏,倒是比他的主子要大气一些。 男子枯瘦粗糙的手慢慢抬起,放到了头两侧的帽檐上,一点点将帽檐往后退,男子面部的轮廓一点点透出来。 “其实你不用。”叶凌汐本来想阻止,对于揭露别人的伤疤这种事,她可没兴趣,先前多半也有玩笑的意味在里面。可是看着他的动作,她的呼吸忽然一滞,心跳的速度骤然加快,不知道为什么,隐约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必然是她始料不及的,她在期待,也在害怕。 那张脸上的皮肤与他手上的痕迹一般粗糙,疤痕遍布,新生的肉长的并不平整,皱巴巴的,那一双漆黑的眼睛往外凸出,看起来格外的瘆人,脖子上下也都是烧伤的痕迹,他显然是经历了严重的烧伤,而且是全身。因为肌肉的不平整,他曾经的面容看不大清晰,可是因为这张脸只剩下皮包骨,所以轮廓反而更清晰,前提是能忽略他可怖的脸。 叶凌汐身体忽的向后退了一步,双眼死死瞪着面前相貌可怖的男子,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愕,她张了张嘴,不,不可能! “砰”的一声,亭中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廊道上的男子听到亭中的动静,因为修子遇的遮挡,他看不清楚她面部的表情,他眉头一蹙,抬脚直接朝着亭中走去。 “将来等少帅继承了楚帅之位,这军师之职可是非我莫属哦。”那个时候飞扬倜傥的少年神采奕奕的看着她。 她也给出了承诺,“自然,有六哥坐镇军中,别说保家卫国,就是踏平三国也不在话下。” “那我可等着少帅带领我们替东华一统天下,然后封王拜相,创万古功绩。” 烈火焚烧,万军倾覆那一日,血光漫天,他浑身浴血,拼尽最后的力气,冲着她大声咆哮着,“少帅,走,替我们活下去!” 震天的厮杀声,火焰蔓延,她带着其他人策马疾驰离开,眼睁睁的看着他葬身在火海,尸骨无存。 看着地上破碎了一地的杯碟,叶凌汐张了张嘴,她的手在抖,再看对面的男子,她双手忽的紧握,唇角紧咬着,因为紧张,她眼底满是无措。 六先生,是啊,福总管刚刚唤他为六先生。他在兄弟们中行六,他没有死,六哥没有死!真好…… 修子遇看着对面女子震惊无措的模样,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看来是在下吓到了公主了,在下先告退了。”可是那双眼睛里面笑意全无,亏他还以为她跟一般的女子不同呢,说来是他高看她了。他抬手,将帽子重新戴上,转身准备离开。 “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女子清丽声音颤抖着。 修子遇后背骤然僵硬了下来,眼底的嘲讽很快被震惊给取代,她在说什么?!不可能,是巧合吧。谁告诉她这句话的,她到底是谁?! 第168章 因为本公子高兴 凉亭之中静悄悄一片,修子遇抿了抿唇角,慢慢转过身来。 忽然一抹红色跃入亭中,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景王的府上果然跟景王你这个人一样,无趣极了。” “那真是让七皇子失望了,七皇子贵客临门,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一个淡漠的声音跟着传来。 叶凌汐看着那玄色的身影,眼底的悲痛瞬间收起,神色一如既往的从容,差一点就让秦景渊看到了,现在可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她看了修子遇一眼,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秦景渊在一起,还做了他的谋士,难道他不知道秦景渊所做的事情吗? 君千澜不在意的笑笑,“本公子只是随便走走,通报什么呢。” 七皇子,你当这是大街吗?!一旁跟着过来的福总管额头直冒黑线。 “王爷恕罪,是七皇子执意闯入,奴才……” 秦景渊走了过来,看了亭中的男子一眼,淡漠说道:“无妨。” 叶凌汐看了身前红衣妖娆的男子,他怎么会在这里。上次在崖底秦景渊警告他的话,他难道忘记了吗? 君千澜忽然扭过头来看着叶凌汐,委屈说道:“楚楚,你来这里怎么不跟本公子说一声,本公子也好与你一起来啊。而且,你来了景王府,却从来没去我的质子府。” 看着这张美到极致,偏偏又一脸幼稚的男子,叶凌汐额头直冒黑线,刚刚被修子遇激起的情绪的跟着一点点消散,这货是怕别人不知道她跟他的关系吗?这一点她没猜错,他就是怕眼前的人不知道他与她的关系。 “今日是景王邀请我来的。”可不是她自己要来的,也只有他七皇子敢随便闯亲王的府邸,叶凌汐耐着性子说道,跟君千澜相处久了,她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君千澜听着这话更加不满了,“楚楚,你不公平,景王邀请你来你就来了,我邀请你去,你却不去。”难道他比不上秦景渊那块冰山吗?说着他瞪了一旁的秦景渊一眼,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敌意。 叶凌汐看了幼稚到死的某皇子一眼,他又不是左拥右抱的大老爷们,去了东边屋子,还要去西边,真是每次一看到他就没清净日子,“好了,改日我定然到七皇子府上登门拜访,这总行了吧。”说着她看向一旁面沉似水的秦景渊,“今日打扰景王殿下了,就此告辞了。” 秦景渊看着那靠近的两人,两人间是毫无防备的距离,他墨玉般的眸中闪了闪,随即淡漠说道:“本王送你。” “谁要你送了,本公子送楚楚就好了。”君千澜挑衅的看了秦景渊一眼,“本公子听说今日景王差点伤了楚楚,本公子猜楚楚也不会想被你送。”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杀意一闪而逝。 感觉到身侧之人身上的寒意,叶凌汐心神一震,本能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警告他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让秦景渊知道他的身份,他回西凉怕是困难重重。 秦景渊目光紧盯着叶凌汐拉着君千澜衣袖的手,眸中暗沉一片。一旁的修子遇察觉到秦景渊的目光有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底划过一丝惊讶,随即是了然。 似是察觉到了叶凌汐的心意,君千澜面上的笑容晕染开来,他低下头看着旁边身高刚到自己肩膀的女子,琥珀色的眸中柔光潋滟。 “好。”那磁性的声音中透着无限宠溺。 叶凌汐松开君千澜,冲着秦景渊颔首,直接往前走去,眼角的余光却是扫过旁边站着的修子遇。 修子遇正好抬头,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离开。 君千澜察觉到两人目光的交集,他看了修子遇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秦景渊面前,俊美的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看来景王很不欢迎本公子的到来。” 秦景渊对上那妖娆冷厉的眸子,淡漠说道:“那你为何要来?” 修子遇闻言,诧异的看了秦景渊一眼,他还是第一次这般直接了当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好想是那种到嘴的食物被人抢走了的愤怒。额,这样的比喻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话糙理不糙。 “嗤……”君千澜忽的捂着嘴笑出了声,他狭长的丹凤眼高高挑起,挑衅的看着秦景渊,“因为本公子高兴。” “……”修子遇看着秦景渊那黑沉的脸,早就听说这七皇子乖张任性,这说出来的话真是欠扁。 “很快西凉的煜王会到莅阳城来。”秦景渊看着君千澜,“七皇子需要本王替你安排你们兄弟二人相聚的场面吗?” “本公子觉得他来莅阳最想见的不是本王,当然,若是景王若是怕见不到他,本公子帮你安排一下也是可能的。”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景渊,话语越发恶劣,“本公子劝你别安排本公子跟他单独见面,本公子不保证见到他的那一刻不直接剁了他。”说着,他扫了一眼前方快入拐角的身影,神色一收,快步走了出去。 “本公子也不想再到这无趣的府邸来,所以景王以后可得清楚什么人能请,什么人不能请,否则本公子不保证不将这里夷为平地。” 看着那红衣妖娆的男子,修子遇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中说不出凝重,“这个七皇子看似纨绔,实际上却聪明的很,他知道帝王的底线在什么地方。这性子真是嚣张的无法无天,偏偏这人杀不得碰不得,这样的人若是敌人,会令人非常头疼。”这世上敢直接说出将亲王府夷为平地,弑杀皇兄的话的怕是只有这位西凉的七皇子吧。 秦景渊脑海之中瞬间回想起叶凌汐牵扯君千澜衣袖时动作自然随意,眼底骤然暗涌一片,他看了修子遇一眼,沉声说道:“你觉得叶凌汐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修子遇看了秦景渊一眼,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在意一个女子,看这样子,是喜欢上她了?说到她的特别之处,修子遇垂眸,眼底略过一丝暗沉,刚刚那一幕是不是巧合呢,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知道他跟那人之间的秘密。 那是一次袭营,当时跟在军中做参谋的他非要前去探听虚实,当时那人瞧不上他,自然不愿意带他去,他求了大帅才跟着去的。 一直以来,军中的人包括那人都嘲笑他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他跟去并不完全是为了立功,那一次涉及到一个阵法,他若不去,无人能破阵。 可是那人却不听劝告,说他畏首畏尾,最后那人更是执意闯阵,结果被困在阵中。他无奈之下只能边前进边破阵,虽然最后成功了,可是他险些被杀。 他被找到的时候,几近昏迷,可是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昏死之前,看着那人硬是说出了,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这句话。 后来醒过来之后,那人来看他,与他说,“六哥,很抱歉,以前是我错了,我小瞧了你,高看了我自己。你说的很对,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但是你是军师,你只需要坐镇指挥就可以了。我楚凌,服你。” 可惜最后那个意气风发,飞扬激昂的少年终究是葬身在了雁荡山的冰雪之中,带着他试与天公试比高的凌云壮志。 “听说她与明瑜走的很近。”修子遇忽然说道,对景渊有这样深的怨怒,怕是受明瑜的影响吧,听说楚凌曾经对她有恩,她怕是来找景渊报仇的。 秦景渊点了点头,看了修子遇一眼,“所以呢?”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今明瑜显然与我们不是站在一条线上,我们也不可能争取她与我们一条心,所以……如果你对叶凌汐有别的心思,我劝你早些放弃的好。”修子遇毫不留情的说道,他顿了顿,说出的话更是无情,“况且你刚刚在校场那一箭,她怕是不会轻易忘却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去吓人家姑娘,但是有种人,心有怨怼,会直接说出来,显然那叶凌汐就是毫不掩饰表达对秦景渊的不喜。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那样讨厌他,还要救他,但是他肯定那与感情无关。 “砰……”的一声,桌上的棋盘裂开,秦景渊身上似有一团黑气环绕一般,他看着叶凌汐先前离去的方向,“有些事情,事在人为。”话落,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桌上四分五裂的棋盘,还有散落的到处都是的棋子,修子遇忽的伸出手将棋子捡到了棋盅中,他嘴角微牵,“是啊,事在人为,难得能看到他这般执着的一面。只是对待姑娘可不能这样粗暴,特别还是对他有敌意的。”这样说来,那叶凌汐身上未必没有秘密。 他今日可是特意吩咐,让他在她面前露出本来的面目,修子遇眼底骤然划过一抹厉色,他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何要他这样做了,只是这可能吗?!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是故意接近他们,让他们误会,好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第169章 我不会背弃你 出了景王府,叶凌汐直接上了马车,看着身旁跟着自己钻进马车的某人,皱眉,“你上来做什么?”他嫌今日闹出的事情还不多吗?这般堂而皇之的去景王府,就不怕秦景渊针对他。 见叶凌汐生气了,君千澜露出一张苦瓜脸,“楚楚,本公子错了,可是本公子怕你受人欺负,你可知道本公子知道秦景渊拿箭射你,恨不得直接上去剁了他,你知道本公子忍得有多辛苦吗?!” 啊喂,七公子,你说的剁,是剁人,你以为跟剁萝卜一样简单啊。 叶凌汐扶了扶额,有些时候真是拿这人没有办法,他就不能让她省心些,只是他毫无顾忌的站在她身旁保护她时,她心里不免感动。 “这次西凉会来人,我瞧着是接你回去的,所以你最近安分点,等回了西凉你再闹。不对,回了西凉也别闹。”叶凌汐警告的看着某人,就他这样的性子继续闹下去,西凉帝是疯了才会将皇位传给他。 君千澜老老实实的点头,偷觑了叶凌汐一眼,“楚楚,那你答应本公子,以后不去景王府好吗?”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鬼才会去景王府,秦景渊今日那一箭虽然是试探,可是就差那么一点她的命就没有了,她可没心思陪他玩这种游戏,网放出去那么多,也该收网了。 “你最近没什么事情吧?”叶凌汐看着他微有些白的脸色,自从知道他的身份后,她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个病的症状。 君千澜连忙摇头,“本公子没事,本公子很好。”然而看着叶凌汐关切的眼神,他忽而抓住她的手,“楚楚是在关心本公子吗?” “拿开你的猪手!”叶凌汐瞪了君千澜一眼,这人动不动就喜欢动手动脚,是不是欠收拾。 某公子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说道:“楚楚可以拉我,我为什么不可以拉你。” “我什么时候拉你了!”叶凌汐爆吼一声,她瞪着面前一脸无辜的男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君千澜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刚刚在景王府的时候,楚楚有拉我的袖子的。” “……”叶凌汐想到那时候的情景,她那个时候是怕他闹事,明明是为了他好,他这是恶人先告状。她冷哼一声,别过脸,“下次你自己找死,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眼瞅着叶凌汐是真的生气了,君千澜连忙说道:“楚楚,本公子错了,你以后拉我,我绝对什么都不说。”他敏锐的发现某姑娘白皙的耳尖粉嫩粉嫩的,他眼底亮光一闪,“楚楚耳朵红了。” “……”叶凌汐本来在懊恼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去拉君千澜,正在反省自己以后不能如此,没想到君千澜来了这一句,不由怒了,“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被秦景渊射的箭的箭气所伤,你才耳朵红了。”这小破孩,天天就只知道调戏他,真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要开染坊了。 这话一出,马车里面的氛围瞬间变了,君千澜妖娆的脸上骤然一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瞬间被血色侵袭,全身上下近乎死亡的气息瞬间朝着四周蔓延开来,暴戾狂躁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本公子要杀了他!”君千澜血红的眸中杀意暴涨,他直接准备跃出去。 “你给我回来!”这次显然是将叶凌汐给气着了,这个君千澜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让她省心呢,刚刚才说了让他冷静,他不听。 叶凌汐一把抓住君千澜的手臂,将他扯了回来,怒骂说道,“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冲出去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吗?你有没有脑子,这是大街!你不是自诩聪明吗?现在怎么跟猪一样蠢了,你可以死,死了别拖累我!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你,要死死远一点,别让我看到……唔……”她忽的瞪大眼睛,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容颜,他闭着眼睛,俊美妖娆的脸上透着无限眷恋,更给他的容色添了几分魅惑。唇上温热一片,属于他的气息一点点扑打在脸上,渗入到鼻息间,她隐约能感觉到心跳在不断加快,扑腾,扑腾。脸上因为他的气息而逐渐发热。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叶凌汐瞪着面前垂着头的男子,心里的火气翻腾着,她是有病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他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乱来。 君千澜抬手捂着被打痛了的半边脸,忽而低笑一声,“楚楚又打我了。”那声音无波无澜,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是叶凌汐听着,心里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了,心酸、愧疚,刚刚那一巴掌她是无意识打的,谁让这人总是喜欢给他玩偷袭,他明知道她不喜欢…… “楚楚,你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君千澜垂着头,声音中说不出的失落,更透着一抹孤寂,那是一种被抛弃的绝望。 叶凌汐心里一咯噔,明知道他有可能是伪装,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疼,对他,她做不到狠心。 “君千澜,我不是……”叶凌汐低喊一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可是又有些犹豫。她知道君千澜对她的感情,可是上辈子加这辈子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忽然,君千澜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子,俊美无俦的脸上忽然扯出一抹笑意,那双眼睛里纯真无辜极了,“没关系,不管楚楚怎么讨厌我,我都不会离开楚楚,因为楚楚舍不得我死,这世上只有楚楚一人舍不得我死。” 他的笑魅丽闪亮中透着绝望,像是行走在死亡边缘的幽魂一般,一念生,一念死,不过一瞬。 叶凌汐眸色晦暗,身为诛天妖邪,必然是被上天所抛弃的存在,他的身世必然不简单,瞧着他对西凉皇室人的态度可见一斑。 叶凌汐抓住他的手,有些凉,她看着他琥珀色的眸子,认真说道:“有些话我说最后一遍,这辈子只要你不背弃我,我也不会背弃你。”其实真正莫名其妙的人是她,她见不得他失落伤心,在她不自知的情况下这种情绪深入到了骨髓,成为习惯。 马车里面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挨了一巴掌的某公子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偶尔抬起眼,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凌汐,她正靠在车栏上闭目养神。不过他现在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他撇了撇嘴,好不容易趁机亲了楚楚,又挨了一巴掌,要不是知道楚楚最容易心软了,这次怎么也装不过去了。如果混不过去,楚楚以后肯定不理他了。 不过,他说的可是真的,这世上只有楚楚对他最好了,刚刚,楚楚是真的怕他被人发现身份,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么这个时候犯傻了,真要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必然是没有机会再说出去的,除了她。因为她是他心底最后一方净土,挥之不去、无法取代,所以他可以容忍她的一切。 楚楚给了他承诺,一辈子都不会背弃他,一辈子是多久呢,是从他遇上她开始算起到往后无限期的时间。 君千澜脸上的纨绔之色一点点淡化,那双眼睛邪肆霸道的看着安睡的人儿,眸中是化不开的宠溺。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放到唇角,属于她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唇瓣上,他唇边的笑容不自觉的扩大。 这样美好的她,让他如何舍得放手,任何想要从她手中夺走她的人,他势必将之挫骨扬灰,永生不得出现在她面前,他邪肆妖冶的眸中杀意晕染开来。 京郊一处别院,微风过处,枝头青翠的树叶哗啦啦作响,谱写出一曲动人的天籁,里面一阵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和着风声,编织成一张张网,将这一片天地都笼罩之中,隔绝在了凡尘之外。 院落中,一抹雪色的男子坐在琴榻前,香炉的烟气晕染开来,给那张脸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他好像是画中的人,除他之外,其余的都只是背景。 从面容上看大概二十四五岁,那张脸好似经上天雕琢一般,白皙温润的轮廓线条看上去精致风雅,清淡的眉眼,薄凉的唇角,高挺的鼻梁,透着一股尊贵清隽,如神祇一般只可远观不可近之,那一双眼眸微微闭着,修长的手指跳动在琴弦上,一个个动人的音符从指间划出。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直接跪在了地上,“主子。” 琴音戛然而止,一个清越的声音跟着传出,“查的如何?” “启禀主子,东方季白来莅阳城之后,除了客栈酒楼,去的地方只有一处曾出现在,那就是定阳侯府。”跪在地上的黑影恭敬说道。 “定阳侯府吗?!听说定阳侯府最近出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女子,一跃成为当朝公主,还将这莅阳城闹得是天翻地覆。”那薄凉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那双眸子慢慢睁开,温润沉静如清泉一般清冽,冰蓝色的光华自瞳孔中晕染开来,神秘高贵,他俊美似神祇的脸上浮现一抹宠溺,叹息,“怎么就这么任性了呢。” 第170章 白氏末路 马车到定阳侯府大门的时候,君千澜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叶凌汐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面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他倒是细心。 “楚楚,今日可有不少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临走之前,某人好像凑在她耳畔说了这么一句。 叶凌汐莞尔,对他而言好玩的事情与她的怕是未必一样,她掀开毯子,直接下了马车,一下来,就看到了围在府门口的官兵。 “公主,您回来了。”见是叶凌汐的马车,府中的仆人立刻迎了出来,虽然平日里他们对她多半是敷衍态度,可是眼下事关定阳侯府的存亡,只有眼前这位公主殿下能够解救这危机了。 叶凌汐扫了四周的人一眼,淡漠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看这些官兵的打扮,是刑部的人,看来于谦上任之后,刑部办事的效率的确高了许多。 “回公主的话,刑部的于大人突然带人闯进府中,现在正在大厅中跟侯爷谈话呢,好像是关于上次围场景王殿下行刺的事情。”仆人低声说道。 叶凌汐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就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大厅里面,叶元横唯唯诺诺的站在下面,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主座上的男子。 一身朱红官服的青年站在一旁,他浓烈的眉紧蹙着,“侯爷,你安排杀手刺杀当朝亲王,如今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吗?还不快从实招来!” “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围场会发现叶家的人,这事情真的不是下官做的,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啊。”叶元横辩解着,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端王端着茶盏的手忽的一顿,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看着他冷声说道:“于大人说的没错,在围场上那些凶手遗留下来的证据中,的确有搜到你定阳侯府的标记,这件事说跟你们没有关系,本王是如何也不相信的。” 噗通一声,叶元横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呼冤枉,“殿下,下官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真是下官动的手,下官怎么会蠢到留下证据来。而且殿下,下官有什么理由刺杀景王殿下,当日跟景王殿下在一起的还有下官的亲生女儿,都说虎毒不食子,下官就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想要杀了她。定然是有人打着叶家的旗号想要陷害下官。” 端王蹙了蹙眉,看了旁边站着的于谦一眼,而于谦也正好看到他,冲着他点了点头。他直接走到叶元横面前,“那侯爷觉得是什么人想要陷害你吗?” 叶元横低着头,眼神闪烁着,迟疑说道:“这个,下官也不知道……” “听说你府中的姨娘与重光公主的关系并不大好。”端王忽然开口说道。 于谦皱了皱眉,看了端王一眼,显然对他突然的开口并不满意。 叶元横张了张嘴,勉强笑着说道:“府中妾室不懂事,所以……” “小小的姨娘也敢对公主不敬,定阳候府的家教不错啊。”端王冷厉的声音传来,他阴鹜的眸扫过叶元横,“一个小小的姨娘竟然妄图刺杀当朝公主,这是谁给她的胆子。” 于谦闻言,脸色微变,冲着端王拱手说道:“殿下,这事情还未查清,现在下定论,未免太早了,要知道那些刺客中还出现了白家的……” “那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定阳侯府妾室白氏心肠歹毒,嫉恨重光公主身份超然,所以动用了叶家与白家的势力妄图残害公主,景王不过是受了牵连。”端王直接打断了于谦的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于大人,父皇已经将这案子交给本王处置了,所以是本王说了算。” 于谦瞳孔一紧,看着端王冷峻的面庞,沉声说道:“可是皇上是让殿下查出真相,而不是如此敷衍了事!” “于谦,你放肆!”端王拍着桌子站起身,目光狠厉的瞪着面前的青年,“不要仗着父皇宠信你,你就能在本王面前放肆,信不信本王现在让人将你轰出去。” 于谦看着面前的男子,跟这些个皇子一起共事真是憋屈极了,各个心怀鬼胎,又有谁在乎真相,他连日来心中憋着的火亟待发泄,此刻更是被端王给点燃,他向前一步,准备反击。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门外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父亲,你跪在地上做什么?”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门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清丽的脸上含着三方笑容,温和从容,那一双灿亮的眸中带着几分惊讶,目光扫过地上的叶元横,走到端王面前,冲着他福了福身,“见过端王殿下。” 端王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身上似乎有什么变化似的,变美了吗?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本来就不差,是气质,那笑容似春风一般温和,能抚平人心中的毛躁。那一双灿亮的眸闪闪发亮,让人忍不住去探寻那一片浩瀚明亮。 “下官见过重光公主。”一旁的于谦忽然行礼说道,这一声也正好让端王回过神来。 他眼底闪过一丝难堪,他竟然被这个懦弱无能的女人给吸引了目光,他是脑子有问题吧。端王看向叶凌汐的目光瞬间冷了几分。 叶凌汐微微一笑,“于大人不必多礼,不过我有些好奇于大人带着这么多刑部的人来定阳侯府做什么?我定阳侯府一向奉公守法,于大人最好给一个解释。” 于谦拱手,沉声说道:“启禀公主,我们在木兰围场行刺公主与景王的凶手的遗物中找到了白家与叶家的信物,我们怀疑这场行刺与白家与叶家有关。” “于大人说笑了吧,那些凶手中怎么会有叶家的人呢。”叶凌汐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虽是辩解,可是看着却带着几分难堪,了然,无奈。 于谦眼底一沉,继续说道:“是不是叶家的人,只有审问过后才知道。所以,公主,侯爷,得罪了。” 端王看着于谦,冷喝一声,“于谦,你以为你带走的人是谁,这是长公主的驸马,如今重光公主的父亲,你说他谋杀重光公主,这是将巴掌甩在我皇室的脸上吗?本王说过,这件事是叶府的一位姨娘所为,先将那位姨娘带来审问便是。” “白姨娘她……”叶凌汐迟疑说道,面上闪过一丝叹息之色。 于谦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什么,忽的同意了端王的说法,直接冲着叶元横说道:“请侯爷将那位白姨娘请出来吧。” 叶元横见状,站起了身,冲着下面的李忠吩咐了几句。 叶凌汐走到端王旁边的位置坐下,神色淡然,好似是没有看到端王发黑的脸色,而是兀自喝着茶水。 端王皱了皱眉,什么时候这个女人能跟他平起平坐了,可是偏偏如今他们地位差不多,论身份,他是亲王,她是有封号的超一品公主,地位相当;论封地,她继承了姑母的封地,那可是稍有的肥沃之地,而且面积极广。他怎么也想不到昔日狼狈归来的女人有一天竟然能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他面前。 哼,她不过是幸运了生就了一张容易受宠的脸。 不多时白姨娘就被带过来了,从进来的时候整个人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端王与于谦的架势,身体更是忍不住的发抖,她大概已经听说了事情了。 “大胆白氏,竟然敢谋害当朝亲王与公主,你可知罪。”于谦直接冷喝出声。 白氏心头一跳,连忙大呼,“冤枉啊大人,就是借妾身十个胆子,妾身也不敢啊,这定然是有人在后面陷害妾身。”说着她目光恨恨的看着上首坐着的女子,“是重光公主,她一直将妾身视为眼中刺,肉中钉,她见不得妾身好,还请大人明察。” 不愧是夫妻,这辩解的话都如出一辙,叶凌汐挑眉看着下面的白氏,白家的女儿不是都出了名的冰雪聪明吗?她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 于谦闻言,瞬间明白了这白氏的确是仇恨重光公主,他看向白氏的目光中更带着几分不悦,“公主进来可未说你半句不是,而你竟然敢诬陷重光公主,看来你平日也没少对公主不敬,来人,掌嘴十下!” “不,冤枉,我没有……”白氏当即大叫出声,她目光哀求的看向旁边的叶元横,“侯爷,侯爷……” 叶元横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皱眉说道:“身为妾室,竟然敢对公主不敬,看来是本侯平日对你太过宽容了,你白家势大,这些年在府中作威作福,本侯管不住,才让女儿受了委屈,但是近日本侯忍不了了,你这样的女人,本侯要不起。” 白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元横,他竟然当着人的面说这样的话,他要休了她?他还有没有良心,若不是她这些年帮着他打理侯府,定阳侯府怕是早就没落了,现在出事了,他竟然要一脚踹开她好明哲保身?! “叶元横,你良心让狗吃了,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尚得了公主,保得住这定阳侯府的基业,怕是早就到大街上要饭去了,你竟然敢要休了我,我杀了你。”白氏嘶吼一声,目光狰狞的看着叶元横,直接朝着他扑了过去。 第171章 长公主之死? 两个官兵拉住白氏,不让她往前,可是白氏似是疯魔了一般,抬起腿胡乱的踢着,口中撕叫着,“叶元衡,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是人,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啊……”她就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叶元衡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面上带着慌乱,显然是没有想到白氏会这样疯狂。他皱眉,冷声说道:“你不过是一个妾室,还用不上‘休’这样的字眼,从今日起,你这狠毒的女人不是我定阳侯府的人了。”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元衡,看来他是已经决定舍弃白氏了。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了,若是事成没有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那就将一切罪名都推到白氏身上,而他顶多就是落个失察之罪,说不定还有人同情他纳妾不贤。 不过,刚刚白氏话中又是什么意思呢?瑶光长公主难道是被他二人设计了,所以才会嫁给叶元衡的吗? “我狠毒?!呵,叶元衡,当初不知道是谁连自己的妻子都敢毒杀,哈哈……谁让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孽种。”白氏显然受了刺激,什么话都敢说,她忽的看向了叶凌汐,冷笑,“什么公主,不过是你那不知廉耻的娘跟别人苟合所生的孽种罢了,不然叶元衡为何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你的皇帝舅舅,你的外祖母对你冷淡至极。” 当年他是怎么给她承诺的,他说他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他说她是他的心,他的肝,所以为了定阳侯府的未来,她甘愿屈居妾室,帮着他尚了长公主,帮着定阳侯府重振风光。 可是他是怎么对她的,从前的承诺没有一句兑现的,后面更是一个个妾室纳进门,这就是他的一心一意?如今为了保命,他更是要直接抛弃她,这个男人真是薄情到了极点。 既然她不好过,那大家就别想好过。 “贱妇,胡说八道什么!”叶元衡忽然冲上去,一脚将白氏踢飞了出去,他转而看着上首的叶凌汐,急声说道,“汐儿,不可听这贱人胡说八道。”他眼神闪烁,面上的慌乱怎么也掩不住,谋害长公主,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依照陛下对长公主的疼爱,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瞬间,所有的目光齐齐落到了叶凌汐身上,白氏刚刚的话…… 端王皱了皱眉,虽然他厌恶叶凌汐,可是这话若是传到了父皇耳中……而且这女人也太冷静了些,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被吓住了。 白氏最近接连受伤,身子并未完全好全,哪里经得住叶元衡这一下,直接是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趴在了地上。目光依旧怨毒的看着叶凌汐,“哈哈……小贱种,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你跟你那贱人娘一样,勾三搭四,放荡不堪,可是你比不上你那贱人娘,没有人要你……啊……”惨叫声骤然而出,瞬间将周遭的声音隔绝。 “嘭”的一声,白氏向后跌退好几步,正好撞到了旁边的角桌上,头上瞬间开了个口子,鲜血直流。 叶元衡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柔柔弱弱的女儿,虽然一早听说过她的狠毒,可是没想到她今日竟然敢当着这么多面给白氏一脚,若是那一脚落到自己身上的话…… 那淡紫色的身影怡然而立,她清秀的面上从容极了,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她的手轻轻摩挲着衣服上的刺绣,目光扫过地上匍匐着喘息着的白氏,嘴角微微勾起,“姨娘到现在还是弄不清楚,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看来刚刚于大人那十巴掌的确是该打,而且我觉得最好再加十下。”那锐利的目光忽然扫过一旁站着的官兵。 两个官兵皆是浑身一震,这样的眼神太过摄人,让人莫敢不从,两人当即不顾白氏的惊怒抵抗,直接将她托了起来,二十巴掌啪啪啪的落到了白氏的脸上,等行完刑,她嘴巴上都红肿的渗出了血丝。 旁边,于谦与端王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那清冷狠辣的女子,刚刚那一脚踹的看在他们眼里就觉得疼。 这个女人下起手来可真是半点都不手软,该说真不愧是东华的公主吗?! 叶凌汐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目光冷凝一片,是的,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很冲动,可是这身体根本就不受控制似的,白氏侮辱的不是她,是这身体的母亲。看来,叶凌汐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极为眷恋的。 端王率先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白氏说道:“大胆白氏,竟然敢意图谋害当朝公主,侮辱先长公主,来人,将她带回天牢候审。” 这话一出,白氏瞬间慌了,若是她被带去天牢了,那么就全完了,今日这端王分明是想要置她于死地,虽然她也不清楚是为何。 “侯爷,不要,侯爷,你帮帮我。”白氏挣扎着爬到叶元衡身前,带血的手抓住他的衣襟,“衡哥,我不要去天牢,不要去天牢,你帮我,帮我去找我父亲,救我。”是的,这个时候只有父亲能救她,白家是她最后的依仗,她不想死,她还有女儿,还有儿子。 叶元衡厌恶的甩开白氏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刺杀公主,牵连全族,这件事怕是白首辅也无能为力。” “不,不可能,父亲绝对不会不管我的,侯爷,你快去,快去。”白氏大声叫嚷着,她可是白家嫡女,自小受尽父亲宠爱,虽然后来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到叶家为妾,可是血脉相连,父亲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上首,端王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堂堂亲王审理此案,足可见皇室这次是要严惩那刺杀一案的幕后黑手,可是这贱妇却口口声声将他白家奉若天人,这分明是不将他皇室放在眼中。他是想拉拢白家不假,可是他能容忍白家骑到他的头上。 “来人,给本王将这贱妇拖下去。”端王怒声说道,“她若再不招认,大刑伺候。” 于谦看了端王一眼,没有说话。反倒是目光忽然落到了叶凌汐身上,恰好叶凌汐也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交汇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同时被双方捕捉到。 叶凌汐收回目光,没有说话,端王这人心胸狭隘,虽有大志,可是却不容人,哪怕是他现在极力想要拉拢的白家。明明是来保护白家的,向白家卖人情,如今却因为白家的女儿放肆之语而怒火中烧,可见,白家也着实不会教导女儿了。 如此一来,往后不用她提醒,端王就该对白家心有芥蒂了。 “不,我不去。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父亲是白首辅,他不会同意的。”白氏慌了,她脑海里面想象着各种酷刑加身,身体忍不住直发抖。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开那两个官兵,踉跄着朝着门外跑去。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她抓回来。”端王气急,一个贱妇竟然敢如此违抗他,眼底的戾气怒火瞬间喷涌而出,似是要将那白氏焚烧殆尽一般。 叶凌汐看着一旁的叶元衡,他面色冷峻,看向白氏的目光冰冷一片,不见半分的紧张,她心下忽的一哂,不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真是有够无情的。 就在这时,大门口一个身影忽然出现,一个温雅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姑姑,你怎么了?” 白氏此刻蓬头垢面,嘴角上挂着鲜血,鼻子一下的脸部红肿一片,她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惊恐,在看到来人时,眼底瞬间划过一抹欣喜,“阿朗,你来了,你是来救姑姑的对不对?” 来人一身天青色锦袍,身形颀长,面如冠玉,看着那紧抓着自己的脏手将他的衣衫弄脏,他眼里不见丝毫责备,反而温声说道:“姑姑怎么受伤了?” 白氏一向知道这个舅甥在家中说话颇有几分分量,如今他来了,定然是父亲安排的,那么事情肯定是有转机的,她连忙说道:“阿朗,快救我,他们要把我关进天牢,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想要谋害景王跟重光公主。” 男子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了然,随即安慰说道:“姑姑别担心,很快就会没事了。”说着他拉着白氏往前走,目光看着上首的端王跟叶凌汐,直到他们面前,当即恭敬行礼,“下官见过端王殿下,重光公主。” 云贵妃与白家大夫人是亲姐妹,这端王与白朗算是表兄弟,从前的关系也算不错,端王需要白家支持,自然不会得罪白朗,所以有白朗在,她定然平安无事。想到这里,白氏忽然有了底气,看向叶凌汐的目光多了几分趾高气扬。 叶凌汐却似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看了一眼那通身儒家气息的男子,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 正好这个时候,白朗也看向了面前淡紫色的身影,眼底微微闪了闪,面上的笑容却是又添了几分。 端王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子,眼底戾气更甚,“怎么,你是来阻止本王抓捕凶手的吗?白朗。” 第172章 白氏之死 大厅里面安静极了,叶凌汐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天青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好似是正等着看戏的姿态。 于谦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旋即目光沉沉的看着白朗,白家这一代最优秀的当属眼前这个人了。 当年可是与唯一能够与楚家楚凌在文才上齐名的人物,虽然他身上的光芒尽数被那个如烈日一般的少年掩盖,可是自那少年死后,他这颗金子可算是发光了。这莅阳城中谁不知道白家一子一女皆是莅阳城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只是,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影响,百姓们已经没有当初追逐那人身影时的热情,大概是无论旁人怎么优秀,都无法敌过那位天之骄子。 白朗站起身,看着端王微微摇头,“殿下多虑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叶家妾室。祖父对姑姑所做之事早已经痛心疾首,而且就在今日她已经被白家除名,所以,白家自然不会理会她的事情,但是……” “不,不可能!”白氏尖锐的声音传来,她脸色骤然大变,整个人有些疯狂,“父亲不会不管我,我没有被白家除名,我要去找父亲!”她一直以来仰仗的不过是白家的威名,如果她被白家除名了,那么白家定然不会管她了,那么这世上还有谁会理会她的死活。不,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她一把甩开白朗的手,想要朝着外面走去。 “铿”的一声,有什么声音将喧嚣隔绝,衣料刺破的声音紧随而出,白氏的身体骤然停了下来,双脚如何也挪不动一步,她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怎么会?她慢慢转过身,看着那冰冷的剑身后面那人的眼睛,只听到一个轻叹声。 “但是白家的规矩,被家族除名的人是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 一把利刃从白氏身后插进,利刃的那头是一只修长的手指,还有那看似温情却薄凉的面容。 “为什么……”白氏的声音颤抖着,她的身体僵硬住,根本动弹不得,‘嘭”的一声,她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前方。就是到死,她也想不到会是自己的舅甥对自己下手,而这命令来自于自己的父亲。 而自己深爱多年的男人,却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着一切,呵……是她错了,如果不是因为一时迷了心智,她堂堂白家嫡女何至于给人做妾,此刻定然是嫁入高门,呼奴唤婢,好不风光。她眼角的泪水不自己的滑落,她悔,早就悔了…… 看着白氏死状,叶元衡心底却没有任何波澜,他不爱这个女人,当年娶这个女人也不过是为了白家的权势,可惜娶了她并未给他的仕途带来半分顺遂,反而让他几度艰难,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定阳侯府怎会如现在这般破败。 叶凌汐看了白朗一眼,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君千澜跟她说今日会发生一些好玩的事情,真是顽劣的人,这下子白家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她忽的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惬意的笑了笑。 白朗看着地上的白氏眼底的不甘心,叹息一声,“姑姑,这是祖父的决定,你触犯了族归,所以,小侄只有对不住您了,您安息吧。” 于谦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白朗,“白大人好大的气魄,竟然当着我等的面行凶。” 端王的脸色同样不好,虽然在他心中白氏最后的结果都是死,可是他杀跟别人杀的概念根本就不一样。而且这白朗未免太嚣张了些,这样杀了白氏,就不怕被人说为毁尸灭迹吗? “殿下,于大人,请恕下官无状,但是这是白家的规矩,白家深受皇恩,如今家门不幸出了白倩这样心狠手辣的妇人,自然要以身作则,大义灭亲。白家的规矩里面,但凡是背叛了家族,辜负了圣恩的人,都得处死,如今白朗是在肃清家门。”白朗冲着端王与于谦两人拱手说道。 白家是有过规矩,但凡是背叛帝王,背叛家族的人,结局都是被处死,当年白家有人想要谋朝篡位,好在当时的家主睿智及时发现了逆贼,在他谋反之时,大义灭亲将之处死,为此可是解了皇室的危机,所以当时的帝王下令,白家族长处死叛族者在律法之外。 端王皱了皱眉,看了地上的白氏一眼,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好,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让这事直接算到白家头上,死了一个白倩,能保住白家,白家这样想,他也是这样想。但是让人怀疑与白家有关,才是他最想做的事情,这样,白家注定只能跟他绑在一起了,因为只有他才能庇护他们。 “就算是如此,白大人也不该如此莽撞行事,这其中说不定还另有隐情,如你这般,还让本官如何查下去。”于谦冷冷的看着白朗,白家的人太放肆了些。 “于大人何必生气,其实白大少说的对,白氏是死有余辜,实不相瞒,当初我会这么晚才回到莅阳城都是白氏的手笔,其中艰辛我也不必说了,我虽恨白氏,却想着她应该没有那个胆子再来害我,殊不知……”叶凌汐叹息一声,看向地上的白氏无奈说道,“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妾室竟然会有这样的本事,当日在木兰围场我与景王差点就死在了她手上。” 白朗眉梢动了动,看了那一脸伤感的女子一眼,面部的肌肉紧了紧,眼底划过一抹光亮。 于谦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说道:“公主说的不错,白氏不过是一个妾室,究竟是谁给她的势力让她能够接二连三对当朝公主动手,差点还害死景王。”说着他目光扫过一旁的白朗跟叶元衡两人,意思不言而喻。 叶元衡回避似的逃开于谦的目光,看着地上躺着的白氏,皱了皱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不过白朗刚刚的举措正好帮助他缓解了危险的局势。 “既然白氏死了,后续审理的事情也应该了结了。”端王忽然开口说道,他警告似的看了叶凌汐一眼,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叶凌汐莞尔,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白家就是幕后想要害死她与景王的凶手,这件事明日莅阳城的人都会知道。也不知道白朗后面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会是如何的想法,真是有意思极了。 “娘,娘,你怎么了?”外面一个惊慌的女声忽然传来,叶采薇冲了进来,便看到倒在地上不起的白氏尸体,整个人瞬间乱了心神,抓着她的手,摇晃着,大哭,“娘,你起来,你别吓我,快起来。” 白朗看着地上的叶采薇,叹息说道:“表妹,姑母已经去了,你节哀顺变。” 叶采薇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看这白朗,摇头说道:“大表哥,你骗我,不会,娘不会死,娘不会死。”娘要是死了,她可怎么办,她还怎么嫁给朝朗,她看着白氏狰狞的双眼,忽的吓了一跳,身体更是向后缩了缩。 “看来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了,那我就告辞了。”叶凌汐忽然站起身来,白家已经往坑里跳了,她再在这里做戏也没什么意思。 听到叶凌汐的声音,叶采薇的脸色瞬间一变,她偏过头,目光怨毒的看着那高贵优雅的声音,忽然大喝出声,“叶凌汐,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娘。” 叶凌汐看着叶采薇那狠厉的模样,忽而一笑,“姐姐在说什么呢,杀死你姨娘的可是你的大表哥,与我可没有什么关系,真要报仇,找他。”说着她看向了旁边脸色微僵的白朗,“白大人说我说的对不对。” 白朗看了叶凌汐一眼,皱眉,沉声说道:“我只是替白家肃清门庭罢了,说来也是因为白倩做了伤害公主的事情……” “好啊,白朗,你为了讨好这个女人连你亲姑母都杀,你还是个人吗?”叶采薇当即冲着白朗大声吼叫道,没了娘,她不可能嫁给朝朗了,这样叶凌汐就可以如愿了,不,朝朗是她的,此刻叶采薇心底产生了某种偏执。 瞅着叶采薇眼底杀意,叶凌汐嘴角微勾,这母女三个,可真是没有一个善茬,可惜她不是软柿子。 “叶凌汐,你给我出来,你到底要把我娘怎么样?”外面一个略有些细腻的男声传来。 叶采薇听到这声音,心底刚刚萌生的杀意瞬间破灭,她扭过头看着那走进来的身影,直接起身扑了上去,“朝朗,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叶元衡看着这一幕,眉头皱的老紧,羡慕的看了叶采薇一眼,他的脸面都让这一个个不争气的东西给丢尽了。 奈何齐世朝根本就不看怀中的女子,直接一手将她推开,大步上前,目光狠狠的瞪着叶凌汐,“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如果你真那么想嫁给本世子,本世子勉为其难娶你便是,马上将我娘放了。” 第173章 无耻齐世朝 大厅里面的气氛瞬间冷凝,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叶凌汐与齐世朝两人身上。 端王看向齐世朝时,面色并不好看,因着齐妃有孕的事情,他对齐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这次抓捕安国公夫人的事情是他亲自下令的,谁让他们如今是他的挡路石,是挡路石就该扫除干净。 叶凌汐看着面前的男子,多日不见,他面色憔悴了不少,眼下都是青影,一双眼睛有些泛黄,刚刚进来的脚步更是虚浮,怕是前段时间纵欲过度了吧。不过有了君千澜之前那一出,现在怕是想都力不从心了吧。 他是哪里来的自信她会想要嫁给他了。 “朝郎,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娶叶凌汐。”叶采薇跑过来,直接抓住齐世朝的胳膊,摇晃着,“朝郎,你要娶的人是我,你怎么能娶这个贱人。” 奈何齐世朝根本就不看她,只是厌恶的甩开她的手臂,要是一早知道娶这个女人会得罪皇室,会让安国公没落,他是怎么也不会瞧上她的。 “放肆!”叶元衡一旁听着,脸色很不好,他偷偷觑了一眼叶凌汐的脸色,好在她面色平静,看样子是没有怎么注意到。 叶采薇见叶元衡如此维护叶凌汐瞬间不乐意了,直接冲着他吼道:“爹,你就任由着这个小贱人杀了娘吗?娘可是您的妻子,您怎么可以……” “原来在定阳候眼中,白氏是你的妻啊。”叶凌汐戏谑的看着叶元衡,她眼神微冷,如果不是他曾经的默认,叶采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今当着人的面,她连爹都不唤,直接称呼他为定阳候,可见对这位父亲是如何的心灰意冷。于谦看了叶凌汐一眼,早就听说这位重光公主在府中过的不如意,如今可见一斑。 叶元衡闻言脸色瞬间垮了下来,瞪着叶采薇,“放肆,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娘不过是一个妾室,竟然接二连三谋害嫡女,实在是罪有应得。”这种时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能得罪叶凌汐。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娘!”叶采薇脸色大变,当即大叫着,“都是这个贱人陷害娘,娘根本就没有做那样的事情。”说着她狠狠的瞪着叶凌汐,自打她回来之后,她们的一切都被她给破坏了,她为什么不去死。 “啪……”的一声,叶元衡一巴掌甩了过去,叶采薇一个不稳,身体跌坐在了白氏的尸体旁边。 叶元衡冷冷的看着叶采薇,“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马上给我滚,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一旁,白朗皱了皱眉,却没有打算帮助叶采薇,早在白氏选择进了叶家的大门,就已经是白家的弃子了。他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划过一抹暗沉,手却是扶住了自己的头,头实在是昏沉的紧。 “叶凌汐,只要你放了我娘,我马上娶你。”齐世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 “呵……”叶凌汐笑出了声,她看了齐世朝一眼,挑眉说道,“你以为你自己是香饽饽,人人都想要啃一口?!就是再香,被苍蝇啃太多了,看着难免有些倒胃口。” “你说什么!”齐世朝瞪着叶凌汐怒声说道。 叶凌汐眼底冷光瞬间泛起,“我说你自不量力,毫无廉耻,你齐世朝不过是一个纨绔公子,也配我这天生尊贵的重光公主下嫁?!这莅阳城中,乃至这天下剩下最后一个男人,我都不会将你当做个男人看,所以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当年叶凌汐在这定阳侯府孤苦无助的时候如何没有想过这位未婚夫郎,可是那个时候他们是怎么羞辱她的,他们说她是傻子,是克星,动不动就欺辱她,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日,这是藏在叶凌汐身体里面最深的怨恨。 况且,若是按照她从前的性子,早就将这齐世朝踢出去吊着打的,如今她不过只是毒舌了点,他该感激才是。 端王看了身侧嚣张跋扈的女子一眼,眉头蹙了蹙,天生尊贵,谁承认过呢?!不过,她这样子看上去却不让人觉得讨厌,隐约中,曾经有什么人也是如此。 男人?!齐世朝脸色勃然大变,他双拳紧握,身体颤抖着,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透着恨意,“都是你这个贱人……”即便这些天他沉迷于日夜笙歌,想要忘记自己不是男人的事实,可是他越是想证明,反而越是被迫承认这件事。 “于大人,齐世子这样侮辱本公主,你说该如何处置?”叶凌汐看了身旁的于谦一眼,淡漠说道。 于谦看向齐世朝,冷冷说道:“侮辱公主,念在初犯,该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下就是身体强壮的男子都要成为废人,更何况齐世朝这种养尊处优,早被美色将身体掏空的男子。 “你敢!”齐世朝大喝一声,转而看向一旁的端王,“端王殿下,难道你就任由这些人欺辱到我安国公府的头上吗?” 端王看了齐世朝一眼,他没赏他五十大板已经不错了,还指望着他帮他吗?他看向前方,冷声说道:“于大人是刑部尚书,深知律法,听于大人的。” “你……”齐世朝指着端王,火气堵得他心口发疼,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他不想要安国公府的支持吗? 端王却不看他,只淡漠说道:“行刑。” 齐世朝一咬牙,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是不是我受了这五十杖刑,你就能气消了,然后嫁与我,放过我娘。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希望你能原谅我。”那个人说过,无论如何也要让叶凌汐回心转意嫁给他,只有他嫁给他,安国公府的危机才能解,他才不用日日躲在安国公府。那么现在,他低一下头如何。等他娶了她,定然好好折磨她,以报昔日之仇。 脑子没病吧,叶凌汐看着齐世朝,很想大骂出声,她都说了他不是男人,他竟然还做这样的白日梦。 几个士兵拖着齐世朝往外走,叶采薇见状顿时慌了神,冲上去扑打着那些士兵,“你们放开朝郎,快放开朝郎。” 齐世朝看着叶采薇的动作,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感动,这女人根本就救不了他,偏偏还要出来掺和。当初,他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她。虽然叶凌汐那个贱人可恨,可是她比这叶采薇不知强了多少倍。 推攘间,叶采薇被人推倒在了地上,她看着身旁白氏后背上的刀,眼底闪过一道狠光,直接将刀抽出来,对准了那几个士兵,“你们快松开朝郎,否则我杀了你们。” “混账,快给我放下。”叶元衡气急,这个蠢货,这种时候竟然敢持刀,她是想要定阳侯府都跟着遭殃。 叶凌汐有些诧异于叶采薇的勇敢,在她的印象里面这叶采薇素来都是一个有头无脑的女人,莽撞却又胆小,没想到为了这齐世朝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你们快松开朝郎,否则我杀了你们。”叶采薇举着刀的手直发抖,面上满是慌乱,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坚毅至极。 齐世朝被人忽然甩开身边两个士兵的手,看着叶采薇冷声说道:“你闹够了没有,本世子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救了。” “朝郎,我……”叶采薇委屈的看着齐世朝,她可都是为了帮他啊。 齐世朝一脸厌恶的看着叶采薇,“不要这样称呼本世子,你不配。” “你说什么,朝郎!”叶采薇瞪大眼睛,愕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说她不配?! 齐世朝冷哼一声,“你不过是定阳侯府的一个庶女,若不是受了你的蒙蔽,你以为本世子会愿意娶你为妻。本世子怎么也想不到你与你姨娘竟是这样心肠狠毒的人,连府中嫡女都敢谋害,本世子若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也不会在当初以为公主逃婚伤心失望之际想要娶你,现在想想,那一次酒醉误事怕也是你故意为之,你腹中那孩子怕也未必是我的,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我心肠歹毒?齐世朝,我为了嫁给你,受了多少白眼吗?还有那个孩子,你比谁都清楚是你的,你忘记了你日日夜夜是怎么求着我的吗?”叶采薇咬着牙呜咽出声,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她,明明一开始是他…… “够了,你还要脸不要!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世子面前。”齐世朝怒吼出声,若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毁了他的计划,那太不值当,况且,他现在对她是半分兴致都没有,一个残花败柳,也配嫁给他,正好这叶家出了丧事,这婚事也可以拖下去。 “难道世子忘记了,她即将嫁与你为妾吗?”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齐世朝转过身,看着那清丽的容颜,不以为意的说道:“本世子根本就不想娶她,若不是因为圣旨……唔……”他双眼蓦地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怎么会。 第174章 君千澜的谋划 齐世朝看着自己的胸口,里面钻心的腾信侵袭而出,后背被尖锐的利器刺入,他张了张嘴,慢慢回过头,正好对上那双盛满恨意疯狂的眸子,“你竟敢……” 叶采薇双手握着刀,恨恨的看着齐世朝,忽而大笑说道:“你不是要娶叶凌汐吗?现在,你娶不了了,哈哈,娶不了了。” 所有人皆是看着近乎疯狂的叶采薇,都没想到这个胆小冲动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于谦皱眉,“快住手!”说着冲着两旁站着的官兵示意。 “你们不准靠近,否则我马上让他死!”叶采薇瞪着周围的人,目光凶狠。官兵们皆是止步,进退不得。 “逆女,你到底想干什么!”叶元衡气的直跳脚,要是齐世朝死在了他府上,这事情怕是怎么也不好交代。这白氏母女就没有一个省心的,早知道就该将她们解决了。 “你个疯子!快滚开!”齐世朝想要推开叶采薇,可是身体背对着他,稍微动弹下,后背的伤口就被牵动。而且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迟钝,头很重,意识似乎也在散去。 叶采薇大笑一声,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她吼叫着,“是啊,我是疯子,我这一辈子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你身上了,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为了你我处处想要致叶凌汐为死地,为了你,我连生我养我的娘都不在乎,而你是怎么对我的,我是不会允许你抛弃我的。”她目光一沉,身体猛地向前一推,将利刃更深的刺入他的身体。 “唔……”齐世朝闷哼一声,双眼死死瞪着前方,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叶采薇看着齐世朝歪倒在了地上,身体跟着他蹲了下来,她轻抚着他的容颜,笑的温柔,笑的满足,“这样就好,你永远都是我的了。”忽然她拔出他后背的刀,直接刺入了胸口,歪倒在了齐世朝的身上。 叶凌汐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对他们倒是没有多少同情,多少人因为想要活着历经艰辛,而他们却……她心下忽然好笑,她是怎么了,竟会生出这样的感慨来,其实就算他们现在不死,往后她也未必会放过他们。 只是大概经历过那样一场烈火焚烧的惨痛之后,于生命,她心中更多了几分敬畏。 “结果看来,谋害长公主的人是叶家妾室与庶女了,如今既然刺杀长公主的人都已经伏诛,那么于大人该准备写奏折告诉父皇案情的结果,至于安国公世子惨遭凶手杀害,也一并写入奏折中吧。”端王忽然看着于谦说道。 于谦微微蹙眉,看向端王,“殿下,这案件……” “于大人向来严谨,自然是担心还有遗漏,可惜皇上给的期限只有三天,你也该向皇上交差了。”白朗忽然看着于谦说道。 于谦皱了皱眉,其实不是他不想查,这个白氏身份太过特殊,她刚刚也认罪了,大抵也只有她能同时动用叶家与白家的势力。可是他不相信那刺杀案跟白家没有关系…… “姨娘自来对我恨之入骨,此番倒是我连累了白家与定阳侯府了。”叶凌汐忽然感叹说道,她看了于谦一眼,凭借他现在的能力怕是查不到白家头上,毕竟白氏已经死了,白家可以将所有罪责都推到白氏头上,他硬是查的话,只会被说为是针对白家。那倒不如退一步。 于谦看了叶凌汐一眼,似乎从她眼中看到了什么。 端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好了,这案子破了,本王要回去向父皇交差了。”说着不顾及众人,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叶元衡见状,连忙追了出去,“端王殿下,下官送您。” 于谦见端王走了,看了地上的白氏三人一眼,直接吩咐士兵将这三人的尸体带走,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大厅之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叶凌汐与白朗两人。 见人都走了,白朗忽然看向身侧从容淡然的女子,“刚刚多谢公主仗义执言了,白朗感激不尽。”刚刚于谦分明是想咬着白家不放,没想到她会帮忙白家说话。 叶凌汐用帕子掩着嘴笑了笑,挑眉看着白朗,“举手之劳罢了,白大少不必客气。” 又是这个称呼!白朗眉头蹙了蹙,这世上他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个称呼,玩世不恭中透着几分痞气,他身为白家嫡子,岂能有这样市井的称呼。 “公主就不怕那刺杀之事真的是我白家所为吗?”白朗忽然沉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白朗一眼,笑道:“是吗?这样看来,我该感到荣幸,竟入了你白家的眼。” 白朗忽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女子了,她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不管是谁刺杀我,今日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白家嫡子当着端王与刑部尚书的面直接杀了自己的亲姑姑,不知道的还以为白家是想杀人灭口呢,不过说来白家的家规可真是严格,以后我还是离白家的人远些的好。”叶凌汐微微一笑,冲着白朗微微颔首,“就不送白大少了。”说着,她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白朗站在原地,身体骤然发紧,他杀了姑姑,是在替白家灭口?!他面色一紧,心底忽的生出一丝不安,头疼更加剧烈了,他捂着头,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出了大厅,叶凌汐感觉鼻息间的血腥味终于是淡了,她舒了一口气,大概是受那一日的影响,她很怕闻到血腥味。 而这时,叶元衡正从外面走进来,脸色不好不坏。 叶凌汐看着那走近的人,她倒是可以理解叶元衡的心情,终于是将嫌疑都推到了白氏的身上,这事情算是了结了,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他这个父亲会杀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怕他再不喜欢她。 不过,他心里应该会觉得不安吧,白氏刚刚可是说了不少的事情。 似是注意到有人看他,叶元衡抬起头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看着那双淡紫色的眸中的冷然时,他手心紧了紧,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容来,“汐儿今日受到了惊吓吧,马上回院子里休息吧,这边的事情有为父呢。” “父亲对我真好。”叶凌汐微微一笑,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我也没想到姨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竟然还能调动白家跟叶家的势力,看来她是存心想要置我于死地了。” “那个贱人心肠歹毒,是为父识人不清,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叶元衡愧疚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父亲这话言重了,说来是白姨娘平日里太善于伪装了,不然父亲跟她相处这么久不会不知道。” 叶元衡脸色僵了僵,随即笑着说道:“现在那贱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汐儿了。至于你二姐姐,都是被她那个姨娘给惯坏了,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只是齐世子死在我们府上,终究是……”说着他叹息一声,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父亲不必担心,端王殿下与于大人当时在场,这件事定然是怪罪不到父亲头上的。”叶凌汐安慰说道,面上却是露出一抹担忧,“只是今日白家大公子杀了白姨娘,实在是让我惊讶,你说他们对白姨娘那么狠,将来有一天忽然疼惜起白姨娘的死,最后迁怒到我们身上。” “白家不是那样的人,白大公子能大义灭亲就说明了这点。”叶元衡安慰说道,可是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思量,显然是将叶凌汐的话听进去了。 哪怕是白家的人杀了白氏,怕是他们骨子里都会以为是他们叶家逼死了白氏。 “父亲,我先回去了。”叶凌汐见叶元衡不说话,忽然行了一礼,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汐儿,白氏那贱人说的话你千万不要相信。”后面叶元衡忽然冲着叶凌汐喊道。 叶凌汐顿下脚步,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叶元衡,“父亲说的是什么?” “没?”叶元衡脸上闪过一抹迟疑,随即摇头。 叶凌汐颔首,直接朝着前边走去,神色也渐渐冷却下来,看来这叶家的秘密不少,比如长公主英年早逝的原因。 现在就该是叶元衡跟白家直接的纠葛吗?两方怕是都担心自己被对方出卖吧。 说来,这君千澜也真是够顽皮的,一个人把所有人都给耍了。 回到和颐苑,叶凌汐就看到青儿气鼓鼓的站在门口,眼睛狠狠的瞪着屋内的某处。 因为猜到某人没有离开,叶凌汐才会让青儿早早回来,看青儿的表情,那人应该还是在屋内的。 “一个浪荡公子,装什么装,画的出画来?”青儿看着屋内的身影,冷嘲说道。 叶凌汐走到她身旁,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屋内的时候,正看到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站在书案前,手中握着笔,正在宣纸上画着什么,他低着头,身形微勾,雅致的眉眼微垂着,一笔一画,他神色专注极了。这一刻,他身上少了许多这尘世的浮华,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安宁。而隐隐绰绰中,她似是从他身上看到谁的影子。 第175章 楚楚跟本公子一起回西凉吗? 不知何时桌旁的男子忽然抬起头,在看到门口人的瞬间,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如丝绸一般柔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欣喜。他丢下笔,跑了过来。 “楚楚,我等你好久了。”他手一挥,直接将房门关上,将青儿隔绝在了门外。 “喂,你干什么,关上门做什么,是不是相对我们小姐不利。”外面青儿拍着门,大声吼道。 不过刚刚喊了几句,就被一个黑影给拉走了。 叶凌汐看着面前兴高采烈的男子,分明还是先前那个纨绔乖张的七公子,可是刚刚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他的时候,竟然想起了旁人,她向前一步,越过他,准备给自己倒茶。 手刚伸出,茶壶就被人夺走了。 某公子讨好的倒着茶水,“楚楚,本公子给你倒。” 叶凌汐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千澜,“怎么,这是怕我秋后算账吗?七皇子的本事倒是不小,一次性将所有人都算计了个遍,我真是小瞧你了。” “楚楚,别生气,我没有要算计你啊,楚楚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我做什么呢。”某公子讨好的说道。 叶凌汐冷哼一声,她再怎么聪明也没有这位七公子运筹帷幄来的厉害。 “你就不怕白朗最后发现了什么吗?”叶凌汐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今日他的举措着实大胆了些。 君千澜却是不以为意,他扬了扬眉,眼底满是不屑,“就是发现了,他能耐本公子何?更何况,他若是知道了,必然也不敢伸张。”说着,他邀功似的看着叶凌汐,“楚楚,我的摄魂术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怎么不厉害,将一个人控制的当众杀了自己的姑母灭口,将最大的嫌疑毫不犹豫的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自始至终还无知无觉,有比这还可怕的事情吗。 不过他看的倒是透彻,叶凌汐轻笑一声,白朗这个人外表谦和,可是却是道貌岸然,最好的就是面子。 从前的时候,她每次唤他一句白大少,他脸色必然大变,谁让这个白大少的称呼达不到他心中的高贵优雅。若不是当时她武功高强,他不敢造次,怕是早就找他拼命去了。 所以就算白朗发现自己被人操控了,最后估摸着也是会忍气吞声了。 见叶凌汐不理会他,君千澜瞬间不高兴了,“楚楚,本公子今天可是帮你将一群坏人收拾了,你却是半点表示都没有。”按照他的预想,楚楚该抱着他,然后亲他一口的。亲,额,还是先算了吧,某公子想到先前那一巴掌,瞬间要泪流满面了。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某位噘着嘴的公子,“我可没让七公子帮我,那几个人我也不是对付不了。”这人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禁不了夸的。本来她还想留着叶采薇母女的命让她们母女三窝里斗的,现在直接死了两个,剩下的那个怕是很快就有异心了。 君千澜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女子,心下忽的无奈,为何他的楚楚一点儿都不温柔小意呢,不过,楚楚要是真跟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只知道撒娇,他怕是也不会注意到她了。 “本公子估摸着于谦很快就会进宫向东华帝报告今日定阳侯府发生的事情,这次的事情之后,于谦是谁的人,相信楚楚也都猜到了。”君千澜一改先前的纨绔,眸中带着几分沉郁,“齐世朝的死必然让陆家与齐家彻底决裂,而陆家如今分做的两股势力,怕是也会有不小的碰撞,而白家这次更是脱不了谋害皇子公主的嫌疑,不过楚楚要小心,白家既然想要你的命,怕是不会轻易收手,不过有本公子在,谁敢动你,本公子定然将他们挫骨扬灰。” 叶凌汐难得能看到君千澜一本正经的模样,他雅致的眉紧锁着,俊美无俦的脸上因为严肃透着几分睿智,那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派瞬间绽放出来,她突然有一种想法,他和该是君临天下的人,这份气魄与心智,世间少有人能及,再加上他本身实力不俗,成功或许并不是不可能。只是她突然有些不习惯他的认真,哪怕一早就知道这个人的人格有多面。 她异样的神色很快被收敛,最后只垂眸淡淡说道,“我知道,陆家与白家平静太久了,也该让世人见见他们这些世家的风范了。”当年他们就一直躲在楚家后面,若不是楚家庇护,他们会有如今的风光吗?一个两个对楚家落井下石,呵…… “说来,这次最大的受益人该是秦景渊了。”叶凌汐忽然冷笑说道,他这一受伤,所有的纠葛他都能置身事外,听说因着他受伤的事情,东华帝对他的关怀都多了不少,连日送赏赐到景王府。没想到受伤了,还能让他风光起来,那日在崖下,她是不是该给他补一刀才是。 君千澜眉头微蹙,看了叶凌汐一眼,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暗涌,“楚楚有多恨秦景渊?!”他看着她,似是要从她眼神中捕捉到任何一丝她的情绪。 “恨不得将他拨皮抽骨,喝他的血,你说我有多恨他。”叶凌汐看着君千澜,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世上她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他的背叛。 有多在意那个人,就有多恨。君千澜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起来,他上前一把抓住叶凌汐的肩膀,看着她沉声说道:“楚楚,不管发生什么,我才是你心中第一人。” “什么?”叶凌汐看着突然性情大变的某人,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眼前人白皙的脸紧绷着,琥珀色的眸中写满了不悦,甚至是慌乱…… “君千澜……”叶凌汐感觉到肩膀都快被他给揉碎了,不由皱眉喊道。 君千澜抿着唇,深情几许的看着她,“楚楚,你说过的话,本公子永远记着,所以你也要记着。”永远不背弃,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不,也许还有别人,可是他只听得到她的声音。 他的脸真的好看,集齐了世上所有的优点,比女子还好看,配上那琥珀色的眸中那深情的柔光,更是容易让人痴迷,这人生来就有祸国殃民的本钱。叶凌汐忽然有些消化不了,她还是比较喜欢那个纨绔乖张的男子,至少那样心不会如现在这般砰砰砰直跳,她别过脸,颇为嫌恶的说道:“我说君千澜,你有完没完,快松开我,不知道你自己力气多大吗?” 瞧着叶凌汐皱眉了,君千澜意识到自己力气过大,连忙松开了叶凌汐,愧疚说道:“对不起,楚楚,是我冲动了。”他无措的站在一旁,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叶凌汐只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故意找的借口,此刻见他这副委屈的模样,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愧疚来。 “好了,你出来也够久了,作为西凉质子,我可不觉得东华帝会对你掉以轻心,别忘了,马上就是他的大寿,到时候西凉可是有人会来接你,这段时间你得千万留心才是。”叶凌汐认真说道。 君千澜冷笑一声,“东华帝怕是没工夫理会本公子,先不说他的几个儿子闹的不可开交,就说这次来莅阳城的那几位就有够他操心的。” 听着这话,叶凌汐莞尔,的确,如今东华的局势可不乐观,几位皇子已经开始斗起来,这次来贺寿的可都不是简单人物,就说那北燕的燕祁,素有鬼才之称,实际上就是个狐狸,谁知道他来这里会给东华带来什么呢?! 但是曾有传言说,北燕边境部族闹事,想要叛离北燕,结果这位燕世子单枪匹马前往,不费吹灰之力将那些部族给驯服。有人说,得燕世子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曾经作为楚凌的时候,她在北燕边境曾远远看到过那位在北燕威名胜过皇室的男子,那人就像是天上的星辰,如云端高阳,璀璨夺目,可望不可即。 重生之后,倒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前阵子不是说他想要将凌家的势力从北燕驱逐吗?说实话,他是她最不想对上的人,可是真的对上了,那也无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楚楚,我不准你想别的男人。”某公子忽然不高兴的说道。 叶凌汐醒过神来,看着君千澜那不悦的俊颜,心下忽的感叹,同样是聪明的人,还是君千澜这样的比较可爱。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好好准备回西凉的事情吧,其余的你都不用管。”叶凌汐警告说道,“别三天两头往我这边跑,还有摄魂术也少用,那个用多了,对你身体不好,别瞎折腾。”本来身体就不好,再折腾,还不知道能熬多久,可别没坐拥天下就把命给折腾没了。 君千澜闻言,虽然不高兴楚楚赶他走,可是听着他关心的话语,心口处瞬间被温暖填的满满的,有楚楚在身边真好,他忽然看着叶凌汐认真说道:“那楚楚是跟本公子一起回西凉吗?” 第176章 白家的纷乱 白府 “啪”的一声脆响,屋子里面所有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一个激动的女声扬起,座位上雍容华贵的妇人忽然冲向了正中央站着的男子,将他护在了身后,瞪着面前怒火滔天的中年男子,“这是你儿子,不是你手下,你怎么下的去手。” 我今天就是要教训这个混账东西,你也不瞧瞧他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我白家的声誉都让他给毁了,瞧瞧你生出的几个东西,真是慈母多败儿。”中年男子一脸怒火,双目狠狠的瞪着妇人身后的男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要是一早知道你会做出这样混账的事情来,我就该早点掐死你。” “老爷,大少爷这次只是一时糊涂,您千万不要生他的气。”下边一个年约三十的美妇人站起身,走到那中年男子身边,柔声说道。 这话一出,白大夫人脸色骤然一边,冲上前一巴掌甩到了那美妇人脸上,“贱人,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你做什么!”白源瞬间怒了,一把扶住那美妇人,怒瞪着面前的妇人,白源威严的脸上浮现一抹厌恶,“知道你生的儿子女儿为什么这般目中无人吗?瞧瞧你自己的德行。” 白大夫人双目死死瞪着白源,哪怕她做的再多,都比不上他怀中贱人的分毫,这些年她的心早就冷了,她忽而冷笑一声,“我堂堂陆家嫡女,我目中无人,谁能奈我何?你瞧不上我,你以为我瞧得上你,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将一个下等歌姬当宝,才会让一个孽种出生,我陆无双当年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既然你这般嫌弃我们娘几个,大不了我们走,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只是你白源可别求着我回来。”说着,她一把拉住身旁的白朗,“走,跟我去你外公家,到了那里,看谁还敢欺负你。”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放肆了,白源气的浑身发抖。 旁边沁姨娘娇娇的倚在他怀里,小声劝说着,“老爷,您别跟姐姐一般见识,姐姐只是爱子心切罢了。” 白源冷哼一声,“谁不疼惜自己的儿子,但是你也不看看她生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白源,你再说一遍。”白大夫人心口的火气瞬间蔓延出来,她一生要强惯了,别人说她不行,说她的孩子更不行。 “父亲是不是想说能担得起白家重任的只有二弟他们。”原本垂眸的男子忽然抬起头来,原本温和的脸上瞬间浮现一抹讥讽之色,“无妨,我给二弟他们让位置便是。” 白大夫人看着儿子脸上的冷峭之色,心头一沉,当即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别胡说!”她刚刚放言要离开白家,那是因为她料定白源不敢休妻,可是若是朗儿说这些话,那就是大逆不道了,会被人诟病的。 “好你个逆子,你是反了,做错了事情不知道悔改,竟然还敢顶撞为父,看来我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厉害了。”白源怒瞪着面前的男子,左右搜寻着,似是在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好教训他。 他身旁的沁姨娘很自觉的松开她,而站在她后面的二少爷白俊则是立刻站了起来,求情,“父亲,大哥只是一时心直口快说错了话,他定然是不敢忤逆您的,你只需要稍加训导就好,不可动怒啊,大哥过两日还要去陆家提亲呢。” 不说还好,一说,白源心口的怒气更大了,是仗着陆家在后面撑腰,他们才敢不将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吗? “提什么亲,我白家的儿子没有必要非要娶陆家的女儿,我今日决定是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子。”白源左右没有找到趁手的东西,直接抓起一把椅子,转身朝着白朗的方向砸去。 白大夫人心头瞬间一慌,想要不想的挡在了儿子前面。 白朗目光却是平静极了,直直的看着那要落下来的椅子。 一旁的沁姨娘跟白俊两人眼底都难掩得意,今次大少爷是要彻底失宠了,再也没有人能挡他们的路了。 “给我住手!”忽然门口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白源的手瞬间收住,看向了门口,面上的怒气消散了不少。 “父亲……”触及到那人冷怒的深情,他讷讷出声。 这边,白大夫人的情绪也瞬间收敛,拉着儿子退到了一边。 一个老者正被人搀扶着进来,他看上去已经年过古稀,头发花白,一张脸上满是褶皱,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泛着精光,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拄着拐杖,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冷笑一声,“你还知道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是白朗这个臭小子坏了白家的名声,儿子只是在教训他。”白源连忙解释说道,不管过多少年,哪怕父亲已经退到了后面,可是他的威严都在。 “混账,要不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会出现今日的事情吗?你倒是好意思怪朗儿。”白远程拄着拐杖在地上咚咚咚了几下,看向白源的目光更添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被一个妾室还有庶子左右,不顾嫡妻嫡子的颜面,你也好意思作为白家的一家之主?!”说着他目光扫过沁姨娘跟白俊两人,眼底满是厌恶。 “父亲,我……”白源想要辩解,可是对上那慑人的目光,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父亲的意思他明白,陆无双是陆家嫡女,身份尊贵,气度不凡,是身为嫡妻的不二人选,可是男人多半是喜欢温柔小意、将自己奉为天人的女子,所以对这样刻板又身份不凡的女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思了。 沁姨娘跟白俊两人连忙低下了头,身体缩了缩,面上露出一丝惶恐来,整个白家最可怕的不是夫人,不是老爷,是太老爷。知道太老爷不喜欢庶子淑女,平日里面他们哪里敢往太老爷那里凑啊,今日实在是逼不得已。 “朗儿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白远程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白朗身上。 白朗忽然跪在了地上,“祖父,这次是朗儿意气用事,坏了白家的名声,害死了姑姑,请祖父降罪。” “好孩子,快起来。”白远程温和的看着白朗,“这不是你的错,是祖父没有教导好你父亲跟你姑姑,才会出这样的事情。” 白大夫人见状,连忙冲着白朗说道:“还不快谢谢你祖父。” 白朗拜谢,被白大夫人拉着站了起来。 白家这一代孙辈,他最看好的就是这个大房嫡出的长子,年纪轻轻,不仅文采斐然,而且比起性情深得他心。当年若不是楚家那小子声明太过,他白家的孙子名声只会更旺。好在,现在没有人能来阻挡他的路了。 “你跟我去书房。”白远程转过身,由着人扶着往外走,看都不看被晾在一边的白源。 白朗恭敬说道:“是!”说着,跟着白远程离开。 白源见状,刚降下来的火气又冒了出来,那小子仗着有他祖父给他撑腰,是越来越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老爷,您别生气,怎么说,大少爷也是您的儿子……”沁姨娘见白远程离开了,心头压着的那股郁气瞬间消散,当即冲着白源笑着说道。 白大夫人看了一眼沁姨娘,冷笑出声,“你这话说的不错,我的朗儿自然是老爷的儿子,就不知道你的二少爷是不是你当年跟人苟合生下的孽种。” 这话一出,沁姨娘脸色瞬间煞白,当即掩着帕子,擦着泪水,小声呜咽着,“妾身知道夫人瞧不上妾身的出身,可是出身并不是妾身能决定的……”说到后面她直接泣不成声了。 二少爷白俊也走上前,拉住沁姨娘,愤愤的看着白大夫人,“母亲,您怎么可以这样说姨娘,姨娘这些年服侍您还不够吗?为何您还要羞辱她?!” “叫谁母亲呢,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白大夫人冷笑一声,瞥了沁姨娘一眼,看着白源似笑非笑说道,“事实怎么样,沁姨娘心里清楚的很,就怕有些人白白给别人养了便宜儿子。” 这话一出,沁姨娘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住口,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我休了你!”白源瞪着白大夫人,咆哮着,这一对母子没有一个让他舒心的,存心是给他找不痛快。 白大夫人不理会白源,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敢休了她,她转过身,扬长而去,只要她有儿子,有陆家,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动的了她。 眼见白大夫人如此轻描淡写的离开,白源感觉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再看旁边哭泣的沁姨娘跟耷拉着头的白俊两人,心里忽然生出一抹烦躁来,直接抄起一把椅子摔到了地上。 书房里面,白远程坐在上首,看着下面这个最让他满意的孙子,沉声说道:“说吧,当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77章 父子亲情 书房里面气氛极为凝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方站着的男子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白远程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眉头瞬间蹙起,怒喝一声,“混账东西,在我面前也想有所隐瞒吗?” “祖父,若是孙儿说,当日在定阳侯府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印象呢。”白朗提起头看着白远程,沉声说道。 没有印象?!白远程眼底闪过一丝精芒,打量着白朗的双眼,“你确定吗?” “孙儿确定,孙儿只记得去过白府,然后就是回来之后的事情,中间发生了什么半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白朗皱眉说道,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旁人他必然不说,可是祖父例外。 白远程沉思了一下,忽然说道:“看来你是中了摄魂术了。” 摄魂术?白朗抬头,眼底掠过一丝诧异,这世上有这样的术法吗? 似是知道白朗心中的疑惑,白远程解释说道:“在北燕一些边境之地,有些部落会巫术,其中摄魂术就是巫术的一种,因着陛下大寿,各方都会有人到东华来,北燕那边也不例外。”说到这里,他看了自己的孙子一眼,虽然是他属意的未来白家当家人,可是他这个孙子到底是年轻了些,阅历少了些。 白朗眉头紧促,这样说来,他是被人利用了吗?北燕的人利用他来对付白家?!北燕想要对付他们白家?他白家素来低调,所以这个说不通,而且隐约间他有印象有人喊他白大少! 白大少,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喊他!叶家……想到这里,白朗眼底略过一丝暗沉,查一查当时在场有什么人不就知道了吗? 白大少,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喊他!那个让他恨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人。 “对了,你近日就不要与端王跟晋王走动了。”上面,白远程把玩着手中的玛瑙石,眼底闪过一抹锐利,“这段时间朝堂不太平,我们白家现在又正被人质疑谋害皇子,所以你千万不要卷入夺嫡之中。不过,你可以接触一下景王。” 听到这话,白朗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皱眉看着自己的祖父,“祖父,我们之前的确是派人刺杀过景王,这个时候向景王示好虽然可以打消外面的猜疑,但是景王未必领情。” 白远程冷哼一声,“他领不领情有什么要紧,如果他想要夺嫡,就必须依附我们白家,这也是他当年为何舍弃楚家的原因,楚家与他再亲厚,支持的也不可能是他。” 白朗点了点头,眉心的痕迹却是如何也化不开。 皇宫,御书房,东华帝听了下面于谦的回复,俊朗威严看不出息怒,只是一双眼中尽是沉思。 于谦虽然心性耿直,刚正不阿,但是面对帝王的威严时,难免心底还是有些忐忑。特别是看不出东华帝态度的时候,这些年来,帝王的心思是愈发诡谲。 “看来她是真的长大了。”东华帝忽然出声。 于谦愣了愣,偷偷看了上首的帝王一眼,一时间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案子就这样吧。”帝王再次开口。 于谦双眼一紧,沉声说道:“陛下……” “怎么,于爱卿对朕的决定有异议?”东华帝扫了于谦一眼,目光骇人至极,强大的威严瞬间释放出来,若是于谦敢说一句不是,下一刻怕是要身首异处。 曾公公如何看不出东华帝此刻的心情,当即冲着于谦摇了摇头,这位于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较真了。 感觉到帝王的怒火,于谦有片刻的怔神,可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他拱手,毅然说道:“陛下,臣以为一个小小的叶家妾室还动不了那么多人对付重光公主,而且白家与叶家未必不是被人陷害的,臣只是想……”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朕说过,三天,朕只给你们三天,如今就是三天之后的结果了。朕不想再听你这些废话,马上给朕退下。”东华帝一挥手,根本就不看于谦了。 于谦皱眉,皇上这分明是在包庇那些大士族,以及这些大士族们拥护的皇子们。一场轰动一时的刺杀竟然在一个小小妾室手中结了案,真是他的耻辱。 “皇上,您再给臣三天的时间,臣定然……”于谦再次请命。 啪的一声,随之是一声爆喝,“于谦!”东华帝将奏折重重拍在了桌上,眼底射出一抹寒光,冷冷的看着下面进言的男子,“朕的话你没听到吗?还是你嫌刑部尚书的位置坐久了,不舒服,好啊,来人……” 于谦心头一凛,脊背却是挺的僵直,就算是不要这刑部尚书之位,他也定然要将真相查出来。想到这里,他抬起头,对上那阴沉威严的目光。 “启禀皇上,景王殿下求见。”外面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将这室内的阴霾击散了不少。 曾公公看了东华帝一眼,转而冲着于谦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可以告退了。同时冲着东华帝说道,“皇上,景王殿下已经有一段 于谦虽然心有不甘,这个时候也知道没有机会再说了,只能行礼告退,“臣告退了。” 然而待于谦刚刚转过身时,后面东华帝的声音传来,“去给朕查查当年长公主是因何病故的。” 于谦身形顿了顿,转过身,恭敬领旨,“臣遵旨。”说着,直接退了出去。 这边秦景渊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于谦脸色不好,只看了他一眼便越过他进了御书房。 “儿臣拜见父皇。”秦景渊拱手行礼,墨玉般的眸子里平静无波,声音更是没有半丝起伏,好似面前这个人只是一个被他成为父皇的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平身吧。”东华帝淡淡说道,“对于这次刺杀事件,你心里怎么想。” “儿臣没有任何想法,父皇的想法最重要。”秦景渊低着头,淡漠说道。 曾公公一听这话,眼皮瞬间跳了跳,别人这样说皇上自然顺耳,可是偏偏这景王殿下说就不一样了。 东华帝脸色瞬间绷紧,看着下方身形挺拔,俊美刚毅的男子,心口的怒火忍不住往外冒,这个儿子总是有办法让他动怒。 “看来你上次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不然哪里有力气来顶撞他,东华帝的声音更是冷淡至极,没有半分的父子亲情,就连基本的帝王对臣子的态度也是恶劣的。 秦景渊站直了身体,看着东华帝,面无表情的说道:“父皇是担心儿臣伤势未愈,不能领兵打仗吗?父皇放心,儿臣就是重病垂死,也会镇守东华到最后一刻。” “好,好,很好!”东华帝铁青着脸,连喝好几声,他吵起桌上的奏折甩了下去,正好甩到秦景渊的脸上,“朕就是养了你这样一个混账东西,才会让祖宗震怒,东华边境不宁,你说的没错,你这个逆子就是重病垂死,也得给我护着东华安危。” 秦景渊看了东华帝一眼,刚毅的脸上没有丝毫触动,好像刚刚被东华帝羞辱责骂的不是他,他垂眸淡淡说道:“父皇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儿臣就先告退了。” 又是这样,曾公公心里不免叹息一声,每次皇上与景王殿下都是说两句话就僵持不下了,这些年来,皇上跟景王殿下真正的沟通根本就没有,也勿怪父子亲情冷淡至极。 “朕没说完你就想走,你有没有将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东华帝何止住了秦景渊,所有儿子中,只有这个老六最是不逊,就是从前那个如日中天的罪人桓也不敢这样跟他说话。 秦景渊止住脚步,看着东华帝,淡漠说道:“父皇有什么吩咐?” 东华帝决心不看秦景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沉声说道:“你年岁也不小了,难不成真跟外人所说的喜欢男人吗?朕不管你是怎么想,皇室的尊严不能辱没,这正妃还是得娶。” “父皇既然决定了,还告诉儿臣做什么。”秦景渊淡淡说道,目光始终看着前方,毫无焦点,仿佛对帝王的话根本就不在意。 东华帝现在懒得跟他生气了,只沉声说道:“既是如此,等朕大寿之后,就给你赐婚,至于赐婚哪家的女儿给你……” “这件事我决定。”秦景渊瞳孔一紧,抬眸看了东华帝一眼,直接打断了他。 这话一出,东华帝眼底闪过一丝波澜,他看了下面无心无情无欲的儿子,双眼微眯,“有看上的人了?” “这是我的事情。”秦景渊冷冷回绝。 冷哼一声,东华帝警告的看着他,“这东华是朕的,没有什么事情是朕不能知道的,朕警告你,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赐婚谁与你,只有朕能决……” 话音还未落,秦景渊忽然拱手,漠然说道:“儿臣告退。”不等东华帝说话,他转身直接往外走。 砰砰砰,后面一阵器物落地的声响,可是那如黑夜深沉的男子面不改色,步伐稳健,眼底神情更是坚毅。 第178章 齐妃落胎 出了御书房, “六哥,看你的样子,伤好的差不多了,难怪有时间进宫了。”秦泤南自秦景渊从御书房出来,就跟着他走,“我听说,父皇要给你指婚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能做我未来的六嫂。”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指婚……那个人穿上新娘衣会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呢,无关容貌,因为她在他心上。 只是…… “六哥,告诉我,你看上了哪家的小姐了。”秦泤南贼兮兮的看着兀自出神的秦景渊,他这不懂情事的六哥终于是要开窍了吗?等他娶了媳妇,应该不会一直这样冷冰冰的吧,都说百炼钢成绕指柔,他还真想看看那样的六哥……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皱眉,“整天在想什么呢。” 是六哥你在想什么才对吧,秦泤南撇了撇嘴,他双眼漫无目的的扫过御花园,忽然看到前方一个淡紫色的身影,脸色微变,骤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凑到秦景渊身旁,小声问道:“六哥,不是吧,不会因为那个女人走狗屎运救了你,你就要对她以身相许吧。” 秦景渊眉心微紧,却没有出言反驳,一抹淡紫色瞬间跃入眼底,他心头一紧,瞬间看了过去。 不是她,只是一个同样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女子。 “六哥,你这是什么表情?失望?!”秦泤南看着秦景渊紧绷的脸,皱眉说道。他刚刚是随意一瞥,故意试探,让六哥以为他是看到那个蠢女人。 若是平常,六哥连他说的是谁,顾忌都未必知晓,就算知晓也是漠视,没想到如今这脸色因为那女人竟然这般生动起来了。想想,他忽然有些全身发麻,六哥怎么会喜欢上那样的女人。 秦景渊看了秦泤南一眼,“无聊。”他快步朝着前方而去,心头的失落只有他自己知晓。 就在两位皇子离开之际,那在花丛中赏花的俏丽女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偏过头看着那挺拔的玄色身影,娇声问道:“刚刚过去的是谁?” “回郡主的话,是景王殿下跟赵王殿下。”旁边的宫人回答说道。 女子看上去约十八九岁,容颜精致,细眉柳腰,樱唇微微含着三分笑意,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是我见犹怜,眼角下一颗泪痣给这份容颜更添了几分妖娆魅惑,她语气里面带了几分恍然,“原来是他啊。”她就说怎么那般眼熟,竟不想在不经意间他与她擦肩而过。 “郡主与景王殿下相熟?”身旁的宫人疑惑说道。 穆初云微微一笑,明媚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带着几分怅惘,“我认识他,只是他未必认识我,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郡主不知道,如今这京中都在说景王殿下即将娶正妃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嫁给咱们的东华战神,嗯,隐约中有传言说是明瑜郡主,额,据说还有那位心狠手辣的重光公主也是对景王殿下爱慕有加,上次木兰围场遇刺,是她救了景王殿下呢。” 穆初云看了身旁的宫人一眼,“巧儿,你听谁说这位重光公主心狠手辣了?这种话可不要随便乱说。” 巧儿自知失言,连忙说道:“是奴婢的错,不该妄议当朝公主。” “这次就罢了,因为我也很好奇,一个懦弱无能的侯府嫡女,是如何变的如现在这般心狠手辣,却又占尽风头。”穆初云眼底兴味盎然,上次木兰围场与她交锋的四公主,白家大小姐可是半分好都没讨到,听说一个如今摔断了腿,还有一个毁了容,她可不认为这事只是巧合。 巧儿低着头,不觉回想起今日所说,心底对重光公主生出一丝厌恶来,当世竟然有这样狠毒的女人,当众斩杀姨娘庶姐,连她曾经的未婚夫都不放过,真是胆大妄为,也难怪他的前未婚夫不要她了,这样心肠歹毒的女人谁会娶,如今竟然还敢肖想景王殿下,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前面在吵什么?”穆初云忽然看着前面声势浩大的一群人,挑眉说道。 巧儿去前面打听了一番回来,回答说道:“回小姐的话,是齐妃。” “她不是怀了龙种吗?”穆初云看了被人簇拥着朝着御书房而去的艳丽女子,轻笑一声,“看来这宫里也要热闹起来了。”说着,她转身,淡紫色的长裙曳地,那一双眸子骤然清冷下来,不见分好的和煦。 御书房外面,齐妃带着人就往里面冲。 “娘娘,御书房重地,不可擅入,请回。”禁卫军统领沉声说道。 齐妃看了他一眼,冷笑说道:“本宫是来见皇上的,皇上都没让本宫走,你凭什么阻止本宫,给本宫滚开。” “娘娘不要让下官为难。”禁卫军统领手中的剑铿的一声拔出。 被那银白色的光一晃,齐妃身体颤了颤,更是气的发抖,她指着禁卫军统领,“你放肆,你可知道若是因为你刚刚的无礼惊扰了本宫腹中的孩儿,你罪该万死。” 奈何禁卫军统领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却是半寸不让。 “皇上,臣妾的弟弟死的好冤枉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齐妃见硬闯不过,当即扯开嗓子冲着里面喊着,她面上满是悲戚,唯一的弟弟惨死,她势必是要讨个公道的。 “皇上,请您一定要惩治凶手,替我弟弟讨回公道啊。” 御书房中,东华帝手中的朱笔一顿,看着一旁的曾公公不悦说道:“齐妃这是闹什么?他弟弟不是被叶家的庶女杀死了吗?如今叶家那个庶女也死了,还有什么公道要讨。” 曾公公眼皮一跳,回答说道:“皇上息怒,齐妃娘娘怕是一时听了谗言,所以……” “谗言……”东华帝看了曾公公一眼,皱眉,“说!” 曾公公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回皇上的话,现在莅阳城的人都在说是重光公主挟私报复,杀了叶家那个妾室、庶女还有安国公世子。” “混账!”东华帝冷喝一声,一张脸难看至极,“重光就是傻了那三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又如何,她是我皇家公主,天生尊贵,要几个人的命又有何妨。齐妃不知悔改,听信谣言,污蔑当朝公主,念在她怀有龙嗣,罚她宫中禁闭,无旨不得外出。” “是!”曾公公接旨,跟着走了出去。 东华帝看着曾公公离开的身影,眼底凝集出一道冷淬。 齐妃再次被人架着回了宫中,随后云贵妃带着人去瞧了她,当天晚上,齐妃落胎了,据太医说是个未成形的男胎。 小产的齐妃发了疯的要去云贵妃宫中找她拼命,最终被身边的人阻止。 随后东华帝以谋害皇嗣,戕害宫嫔,将云贵妃将为妃,并褫夺封号,莅阳城一股新的风波扬起。 定阳侯府,和颐苑中,叶凌汐站在窗前,看着桌上神采斐然,俊美无俦的脸,心底不觉叹息一声,这都几天了,这人还在闹别扭,这几日她每天晚上一幅画放在桌旁,第二日必然是不见踪影的。 这说明那人分明是来过的,可是就是不来见她。这犟脾气,话都不听她说完就生气。 “师兄,你干嘛又画那个骚包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他呢。”东方季白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的画,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扔了一块糕点在嘴中,样子散漫至极。 叶凌汐双眼一眯,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东方季白,“我瞧着是你皮痒了。”连她都敢调侃了。 听出叶凌汐语气不对,东方季白连忙坐直了,笑着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那个小白脸长的还是不错的,所以画出来其实也是挺赏心悦目的,正好能证明师兄的画工不错,是的,画工不错。”说着奉承的话,他心里却是一万只草泥马奔过,为什么他要一直活在师兄的欺压之下。以前是他技不如人,可是现在十个师兄都不是他的对上,难道这就是奴性?!不,他英明神武的东方公子怎么能甘于被欺压。想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自家师兄一眼,正好触及到叶凌汐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心中想要反抗的那点小心思瞬间没了,算了算了,师兄现在境况已经非常不好了,他还是不刺激她了。其实他知道,没有武功的师兄比有武功的师兄更可怕,因为她玩阴的。 “师兄,现在外面都说是你杀死了叶家这对母女还有你那未婚夫,难道你就这样算了?”东方季白终于说正事了,今天他出门走了一遭,到处都在说师兄蛇蝎心肠,那些人有没有脑子,明辨是非都不会吗?不过自家师兄的名声真不是一般的差,先前被人骂傻子,现在是毒女,哪里如从前一般光风霁月啊。 叶凌汐将最后一笔添上,神色从容极了,“流言止于智者。”她放下笔,拿起桌上的画,吹了吹,满意极了。 这话是在说他不聪明吗?!东方季白握了握拳头,好吧,他是没师兄聪明。可是他也不笨吧。 东方季白抬头看着自家师兄那温柔的模样,跟见了鬼一样,师兄该不会是真的看上那个骚包皇子了吧,其实吧,他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师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君千澜那种吊儿郎当、死皮赖脸、不知廉耻的人。 第179章 闹别扭的某公子 房间里面不知何时陷入了陈静,叶凌汐将画放到了桌上,抬眸看向东方季白的时候,他正傻傻愣愣的看着他,可是目光却毫无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有这么好看吗?”叶凌汐似笑非笑的说道。 “没有翠红楼的小花好看。”东方季白想也不想的说道,然而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特别是感觉到耳朵疼的要掉的时候。 “东方季白,你竟然拿我跟花楼里面的女子相比,看来你是活腻歪了。”说话间叶凌汐一只手提住了他的耳朵,冷笑说道,“我就说你这几日怎么不见人影,原来是给我去逛花楼去了,东方季白,你胆子肥了哈。” “哎哟,师兄,疼,疼。”东方季白顺着叶凌汐的手劲儿站起来,求饶着,“师兄,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快松开,仔细伤了你的手。” “呵,这个时候倒是会说话了。”叶凌汐冷哼一声,一把松开了东方季白的耳朵,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好了,不跟你胡闹了,可有查到燕祁的行踪?” 东方季白揉了揉耳朵,坐在了叶凌汐对面,尽量让她的手伸不过来,才回答说道:“没有,我们的人找不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甚至我都怀疑他没有来莅阳城。” “不,他来了。”叶凌汐极为肯定的说道,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他就在她附近的某个角落里面。 东方季白看了叶凌汐一眼,没有说话,师兄的敏锐他向来是知道的,而且按道理,燕祁也该到莅阳城了。那个人向来神秘,他们找不到他也是有可能的。 “咳咳……”叶凌汐忽然捂着心口闷咳一声,一张脸瞬间煞白。 东方季白见状,脸色微变,“师兄,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心悸了一下。”叶凌汐摇头,这毛病应该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好在并不严重。 听着这话,东方季白放下心来,脸色却说不出的严肃,“师兄,平日里,你也得注意休息才是,切不可太过劳累。”有心悸病的人思虑不能过重,还要多注意休息,可是师兄现在步步筹谋,如何不容易犯病。 叶凌汐微微一笑,觉得东方季白是杞人忧天了,这副身体虽然体质不好,但是自她重生之后,倒是没生过什么大病,偶尔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好了,你留意一下燕祁的动作,可别让他闹出什么事情来。”最可怕的是他闹出事情来,他们还后知后觉。 东方季白点头,“师兄放心,我会尽块找出他在什么地方。”上次输给他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楚,如果再见到他,他定然是要替自己正名。 “小姐,陆家二夫人派人来请小姐过府一叙。”外面,青儿忽然走了进来,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 陆家邀请她?!叶凌汐挑眉,看来陆琰没有记住她的话。 如今云贵妃被贬,齐妃的胎落了,陆家现在怕也是内忧外患吧。 叶凌汐站起身来,直接走了出去,“走吧,陆二夫人一片盛情,我怎么好拒绝呢,正好让我看看,陆家四少爷打算用什么方式让我嫁给他。” 青儿跟东方季白两人都是一愣,小姐(师兄)这话是说给他们听的吗?怎么听着有些奇怪呢?!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未从对方眼中找到答案,跟着叶凌汐走了出去。 而屋子里面,放在桌上的画不知道何时不翼而飞了。 陆家大厅里面,气氛极为古怪,所有人都是正襟危坐,不敢看上面威严的老者。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个个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陆相敏锐的目光扫过下面猪人,眼底满是失望,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陆家大老爷陆正闻言,连忙说:“父亲,这次妹妹定然是被人陷害的,她绝对不敢对齐妃腹中的胎儿下手。” “是啊,父亲,妹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虽然说要强了些,可是齐妃是妹妹的女儿,代表的也是我陆家的势力,她不会笨到对她动手的。”二老爷陆方也跟着说道,别看他平日里面跟大哥争执不下,可是这次事关陆家的存亡仕途,他定然不敢马虎。 其余人也一个个替云贵妃,也就是现在的陆妃说好话。 陆相原本阴沉的脸色因为他们的求情瞬间好转了不少,“难得你们这个时候还知道一条心。”他看了陆方跟陆正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下里的小动作,若不是你们擅做主张,陆妃又岂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齐妃腹中是龙是凤都未可知,你们却蠢到去拥护她腹中的那块肉。” 这话一出,陆方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大哥是一直拥护端王的,平日在端王面前颇有几分岩棉,可在端王面前,他这个二舅从来都说不上话,他不想输给大哥,自然是要另辟蹊径,正好这个时候齐妃怀孕了,比起端王这个领养的宫婢之子,齐妃肚子里的才是有着陆家血脉的龙子,拥护他才是保住陆家富贵的方法。 况且最近端王越来越不安分了,甚至都看是不信任、防备陆家了,将来就是他承袭大宝,怕是也不会念陆家半分恩情。 “父亲,齐妃肚子里的才是我陆家的血脉。”陆方抬起头,看着陆相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陆正皱了皱眉,看了陆方一眼,低喝一声,“二弟,胡说八道什么!” “啪”的一声,陆相将桌上的杯盏摔了出去,砰的一声在陆方面前四分五裂,“混账东西,你以为你是要干什么?谋反吗?!” 大厅里面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谋反!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太过沉重了,不是他们陆家能够承受的,他们只是想要有从龙之功罢了,哪里敢有那份心思。 陆方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只是希望皇室的血脉里面能有陆家的血脉,这样的话将来对陆家也是一种庇佑,殊不知这种想法是对皇权的一种亵渎,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陆家怕是要完了。 “是儿子失言。”陆方跪在了地上,请罪。 陆相冷哼一声,不看他,反而是看向了坐在后面的陆琰,“琰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那一身淡青色锦袍的男子身上,他正靠在椅背上打着盹。 陆相看着他还在睡梦中,冲着旁边的人,悠悠叹息一声,“将四少爷叫醒。” 整个陆家,陆相最为喜爱的就是二房所出的嫡子,在这家里,他可以给任何人脸色,对他却从来是慈眉善目。就连现在这样大不敬的罪,他也可以轻描淡写的揭过。 其余人看着那俊朗的男子揉着眼睛,慢慢转醒,心里是说不出的嫉妒,他们不明白如此吊儿郎当的他是哪里值得祖父如此看重。 “咦,这家族大会结束了,哦,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陆琰看了众人一眼,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离开。 陆方见状,脸色也颇为不好,这个老四从来都不知道给他长脸,当即也跟着喝了一声,“混账东西,没听到你祖父跟你说话吗?” 旁边,陆正皱眉,看了陆方一眼,“好好说话。”对于这个侄子,他还是挺喜欢的,而这个侄子对他这个大伯也是颇为敬重,他没有生出一个满意的嫡子,自然而然跟父亲一样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到了这个侄子身上,好在,他从来也没有让他失望过。 陆琰看了地上的陆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技巧之色,“我是个混账东西,那惹了祖父生气的父亲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你再说一遍!”陆方气的脸色铁青,这个混账东西,就知道跟他作对。 “四弟,怎么能这样跟父亲说话呢?”二房的庶子三少爷陆翊当即出言,不悦说道。 这话一出,二少爷陆连也跟着说道:“四弟,父亲是长辈,你怎可以这样出言不逊,还不快向父亲道歉。”只是那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就算是嫡子又如何,还不是不得父亲喜爱。 陆琰冷冷的看了一眼这两位庶兄,“我陆琰如何说话,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 “怎么跟你兄长说话的。”陆方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一步,“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这些年在外行军将陆家的家规都忘记了,今日这样顶撞我跟你兄长,明日你是不是要弑父杀兄了。” 陆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底没有半分的温情,他冷笑一声,“父亲说的太过严重了吧,我对父亲还是敬重的,生养之恩大于天,不过兄长?!只是几个庶子罢了,父亲觉得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我好好对他们说话?我敬他们是兄,他们就是兄,我若不敬,他们便不是。” 这话一出,陆翊跟陆连两兄弟脸色瞬间难看了,两人皆是低着头,一副不敢争执的模样。 “你……混账,看我不打死你。”陆方气急,抬手准备动手。 “琰儿说的没错,几个庶子罢了,也敢在嫡子面前嚣张,来人,将他们给我丢出去,以后不准出现在这种场合。”上首的陆相忽然开口说道,他看向陆琰的目光更添了几分满意,百年书香世家陆家已经不需要一个唯唯诺诺的继承人了,他们需要的是铁血强势、魄力十足,不是睿智的继承人,显然陆琰就是不二人选。 第180章 陆家的纷乱 大厅里面的气氛愈发凝重,陆方看着上首的父亲,抿了抿唇,却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他做不到陆琰那样敢对父亲不敬,因为父亲是陆家的支柱。 “好了,琰儿这段时间也是累了,难免有心神走岔的时候,你何必揪着他的错处不放。”陆正一旁皱眉说道。 陆方闻言,看了陆正一眼,冷笑,“那是因为大哥没有他这样叛逆的儿子,所以才能说的这样轻巧。”哪家的儿子能跟他这个逆子一样对他这父亲这般不敬。 陆正皱眉看着陆方,要儿子对你敬重,也得看看你做的事情值不值得敬重,偏宠庶子姨娘,冷落嫡妻嫡子,琰儿在外出征多年,回来了也没有得过父亲半分关切,就是再热的心,这样下去怕是也都冷却了。 “够了,混账东西,你给我滚一边去!”陆相瞪着陆方,怒声说道,“以后别让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到琰儿面前晃。” 被陆相一打断,陆方哪里还敢说什么,当即退到一边,目光却是怒视着陆琰。 奈何陆琰像是没有看到一般,面上的表情也冷淡至极,可见父子之间是的确没有什么感情的。 陆相看了陆琰一眼,叹息一声,老二是混账,可是好歹也是给他生了个不错的孙子,他看着陆琰,再次说道:“琰儿,你姑姑跟你表妹的事情,你怎么看?” 陆琰对于陆相素来是敬重有加的,小时候不得父亲看重,所以也只能在祖父跟伯父他们身上体会到一丝亲情。 “祖父,有句话说出来,怕祖父不高兴。”陆琰微垂着头,恭声说道。 陆相摆摆手,“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儿子以为,齐妃落胎与姑姑有关。”陆琰沉声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你亲姑姑。”陆方瞬间不高兴了,大声吼道。 旁边陆相瞪了他一眼,他才止住声音。 陆相看着陆琰,“说说理由。” “不管是不是姑姑做的,现在外人包括皇上、齐妃,甚至是端王都以为是姑姑做的,所以事实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陆琰看着陆相,“更何况,姑姑的嫌疑最大,之前因着齐妃有孕,姑姑没少去齐妃宫里闹。加上因为父亲支持齐妃肚子里的孩子,更是让姑姑与齐妃的关系势同水火,现在就是说不是姑姑所为,怕是也没有人相信了。最重要的是,皇上愿不愿意相信。” 最后的话让屋内的人皆是面色大变,说来这话委实大逆不道,可是说的却也是实情。 就连准备反驳陆琰的陆方此刻也是冷静了下来,面色复杂极了。 陆相看着陆琰,满意的点头,“琰儿说的不错,但是这种话,以后切不可再说了。” “是,孙儿知道。”陆琰拱手说道, “听说你母亲已经在替你谋划亲事了,今日好像是请了什么人过来。”陆相忽然岔开话题。 陆琰闻言,脸色微微僵了僵,随即笑着说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祖父的耳朵。” “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陆方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我也想知道,这事情为什么你这个父亲不知道。”陆相冷冷的看着陆方,若他不是他的儿子,他早就将他赶出去了,有这样一个父亲,得亏他的孙儿性情没有受到影响,“连嫡妻嫡子都不尊重,你让我往后能将这陆家的重任放在你身上吗?自己回去给我反思反思,别一天到晚的挑琰儿的错。哪天你惹得我不高兴了,我直接将你后院那些人全部赶出府,眼不见心为净。” “父亲,我……”陆方脸色变了变,低着头,不敢再分辨了。 陆相不看他,而是看着陆琰,“好了,你娘那边既然有安排,你就先去吧。” “是啊,琰儿也该娶妻生子了,往后陆家的担子可都在你肩上了。”陆正走到陆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陆琰冲着他感激一笑,随即看着陆相行礼,“那孙儿就先告退了。”说着冲着陆正行了一礼,转身直接出去了,压根没将陆方放在眼里。 陆方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可是有陆相在,他哪里敢分辨。 看着陆琰消失在门口,陆相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去,看着陆正沉声说道:“这次分明是有人利用齐妃与陆妃两人关系不合,挑拨陆家内部的关系,如今端王的心思是越来越重了,你那边可要注意才是,切不可再做糊涂事。”说着,他扫了陆方一眼,后面一句明显是说他。 陆方低着头,尽量避开陆相的视线。 陆正叹息一声,“儿子知道,端王不过是年轻气盛了些,估摸着上次我们派人行刺凌子楚的事情让他知道了,他心有不甘吧。” “他分明是糊涂,凌子楚是什么人,他难道半分不知道吗?只不过是他野心太大了,妄图摆脱陆家在桎梏。哼,幽州凌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个凌子楚年纪轻轻就能挑拨的端王与我们陆家不合,更是心腹大患,有可能的话,要尽早除去才是。端王现在就是选择太多,所以才会不听劝告。若是到了晋王那样的境地,他就该清楚,谁才是他的依靠了。”陆相威严的脸上尽是冷肃,“你们也不要有别的心思,与陆家生死共存的只有端王,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圣上也不会给他们选择的余地。 陆正与陆方两兄弟相视一眼,两人齐声说道:“是!”如今齐家是真的毁了,陆家的实力也是打了个折扣,可是百年世家不会因为这点风雨就萎靡不振。 因为不是每个家族,都会如当年的楚家那般,经不起风雨。也或者说,楚家的敌人太多了,多大一个人用一点力气,就能将之倾覆。 花园之中,叶凌汐看着面前开的正艳的魏紫,扫过周遭那些争相开放的牡丹,嘴角微微一勾,这陆二夫人倒是个惜花之人,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年母亲才会特别珍视这个朋友。 作为楚家夫人,丈夫儿子天天不在身边,大女儿早已经出嫁,身边就只有一个二女儿守着,母亲最喜欢的就是养花,花中独爱着魏紫,每年这个时节在家中,她的屋子里面总是有几株开的正艳的魏紫。外人只当这花万金难求,可是母亲却只是将它当作她房中的点缀。 因为在她眼中,世间再好再珍贵的东西都抵不过她的孩子。 “汐儿来了。”后面一个和悦的女声传来。 叶凌汐转过头,正看到陆二夫人被人簇拥着走过来,那张脸上堆满了笑容,格外亲切,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是看到了母亲。 “见过夫人。”叶凌汐福了福身。 陆二夫人不矫情,生生受了这一礼,对叶凌汐是越发满意了,虽然说这姑娘如今是公主,可是往后他们是婆媳,她更希望她们之间没有那些生分的礼仪规矩,所以刚刚叶凌汐的礼正合她心意。 心里是越发鄙夷齐家那位小姑有眼无珠了,这么好的姑娘竟然不要。 “汐儿喜欢这花的话,不如我让人送一些带你府上?”陆二夫人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叶凌汐在盯着花儿看,猜测她喜欢这花。 后面陆湘湘跟着走近,看到陆二夫人对叶凌汐的亲昵,竟然连她精心培养的花儿都要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说道:“娘,你知道这些花花费你多少心力吗?怎么能这样白白送人。”之前她也找母亲要过这些花,可是母亲说她拿这些花过去是糟蹋,她糟蹋,难道那叶凌汐就不糟蹋了? 陆二夫人闻言,瞪了陆湘湘一眼,“说什么呢。” 叶凌汐微微一笑,“夫人客气了,我并不会照顾花草,这些花送给我怕是也得不到好的照顾,还是由夫人照顾的好,这样往后我才能欣赏到更多美丽的花草。” 听着这话,陆二夫人更加满意了,多么懂事的孩子啊。 “好,汐儿以后若是喜欢,随时可以到我府中来看这些花草。”陆二夫人笑着说道。 陆湘湘冷哼一声,“娘,你邀请人过府也得看看这人是什么身份,人家是堂堂公主,连府中姨娘庶女还有未婚夫都敢杀,这样的人来我们府上,你就不怕给我们府中带来祸患吗?” “胡说八道什么?!”陆二夫人脸色瞬间一变,瞪了陆湘湘一眼,转而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汐儿别跟这丫头一般见识,她不懂事……” “如果说六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呢?”叶凌汐目光平静的看着陆二夫人,“如果那些人都是我的杀的呢,姨娘,庶姐,也包括我曾经的未婚夫,都是死于我收,夫人不怕我的到来给陆家招致祸患吗?”陆家想要让她过门,不过是为了给陆家多一层庇护,只要有她在,太后就不会希望陆家出事,皇上那边也会多有顾忌。所以,他们会希望一个心肠歹毒的人进门吗?还是说为了让她庇护陆家,所以已经不理会她是怎样的人了。 但是,陆二夫人对一双儿女疼惜如命,定然是不愿意委屈儿子的,所以,她等着陆二夫人亲自打翻陆琰的如意算盘。 想要娶她,陆琰还嫩了点! 第181章 陆二夫人的心思 “娘,你听到了吗?她自己都承认了,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嫁给哥哥。”陆湘湘一旁冷笑说道,看向叶凌汐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她的嫂子必然是个优秀的女子,绝不是叶凌汐这样的。 陆二夫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叶凌汐会这样说,但是她神色很快平静下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叹息之色,她向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这下该叶凌汐傻眼了?这陆二夫人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吗? “你这孩子,别人误解你,你就任人误解,着实让人心疼。”陆二夫人叹息说道,“若是你娘在,哪里能让你受这么多委屈。往后啊,你就是我的女儿,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叶凌汐想要抽回手,可是陆二夫人抓的紧,根本就不给她退缩的可能。 “娘……”陆湘湘也是不解的看着陆二夫人,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陆二夫人不理会两人的惊愕,拉上叶凌汐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知道汐儿要来,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些茶点,都是我自己做的,手艺不好,你可不要嫌弃啊。” 叶凌汐跟着陆二夫人往前走,心里忽的生出一丝无力来,这根本就没有照着她预料的方向走啊,这陆二夫人是不是中邪了,以前的时候,她不是最疼陆琰的吗?磕了碰了都紧张的不得了,现在轮到他娶亲了,怎么就这般随意了呢? 凉亭里面,叶凌汐被陆二夫人安置着坐在了桌旁,看着桌上五颜六色的糕点,她瞬间有些受宠若惊,这招待的架势,还真是十足十的诚意啊。 这些高点怕是都是用院子里的那些花做的吧,那些花都是名品,价值匪浅,以前的时候,母亲也用那些花给她做过点心,陆二夫人倒是舍得。 “来,快尝尝。”陆二夫人拿起筷子给叶凌汐夹了一块糕点放在盘子里面。 叶凌汐眉心跳了跳,还是拿着筷子将糕点夹了起来,在陆二夫人期待的眼神下咬了一口,然后瞬间愣住了,这味道。 “怎么样,不好吃吗?”陆二夫人见叶凌汐脸色不大好,不由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因为好久没有做了,所以手艺倒退了,想到这里,她夹起一块糕点放到嘴中,这味道,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儿啊! “汐儿,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味道,那么就不要吃了,我再让人给你做点别的吧。”陆二夫人笑着说道,“也怪我不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瞎忙活。” 旁边陆湘湘看到陆二夫人对叶凌汐那亲昵的模样,心里的小醋坛子早就打翻了,她冷哼一声,“叶凌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娘给你做吃的就不错了,你竟然还敢嫌东嫌西,你以为这是定阳侯府,由得你胡来。” “住口!”陆二夫人冷喝一声,看着一旁的嬷嬷说道,“还不请六小姐回去。” “娘……”陆湘湘不乐意的喊了一声,她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般对她,她还是她娘吗? 陆二夫人不理会她的撒娇,儿子好不容易想要娶媳妇了,而且这要娶的还是她中意的那个,她能不伤心吗?偏偏这死丫头就是喜欢出来跟她作对。 “我说让你回去,你没听到吗?”陆二夫人态度坚决。 “回去就回去!”陆湘湘跺了跺脚,咬着唇瞪了叶凌汐一眼,直接跑开了。 叶凌汐这边已经回过神了,她看着陆二夫人叹息说道:“夫人不必责怪六小姐,其实也不是夫人做的点心不好吃,相反,是太好吃了,让我想到了一个亲人,她也喜欢给我做这样的点心。” 陆二夫人诧异的看着她,“你是说长公主?”这花可都是名品,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拥有,除却长公主之外,她想不到其他人。可是,长公主不像是会做这些的人。 叶凌汐笑笑不语,将碟子里的点心吃了下去,面上的笑容愈发柔和起来,“夫人的点心真好吃。”虽是笑着,可是却独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在其中,让人看着颇有些心酸。 “好孩子,以后你喜欢,我天天给你做。”陆二夫人叹息说道,这孩子缺少关爱,身世着实可怜。等她到了她府上,她定然是要好好照顾她的。 叶凌汐笑笑不语,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她突然不忍心打碎她的梦,每一个母亲大概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最好的,虽然她不明白为何她会认定她,可是像极了母亲的她,她不忍心伤害。 这边,陆湘湘一路小跑着离开,正好撞上了走过来的陆琰。 “四哥,你干什么啊,我鼻子都撞没了。”陆湘湘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不高兴的看着陆琰。 陆琰摸了摸妹妹的头,无奈说道:“多大个人了,走路还不看路,活该被撞。” “四哥,你也欺负我,我不理你了。”陆湘湘想到刚刚受的委屈,直接将怒气全部撒到了陆琰身上。 对于这个妹妹,陆琰向来是千娇百宠的,当即认错,“好,好,是我不好,妹妹不要生气,我错了。” 见陆琰道歉了,陆湘湘的脸色才好了不少,但是仍然摆着脸,“四哥,你是不是眼睛瞎了,竟然喜欢上叶凌汐那个女人,她跟五公主一样让人喜欢不起来,我不要这样的嫂嫂。” 陆琰看了妹妹一眼,看来这是在叶凌汐那里吃了亏了,他脸色瞬间不好,“是她欺负你吗?担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在陆家都敢欺负你。”说着,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陆湘湘见陆琰要给她撑腰,心里高兴极了,哪里还愿意回屋,直接跟在他屁股后面准备看四哥教训人。 凉亭里面,陆二夫人因为有事先一步离开了,说是一会儿就回来,可是叶凌汐却清楚,这一会儿怕是还得一会儿,而且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不过来的是旁人。 “叶凌汐!”不远处,一个冷怒的男声传来。 叶凌汐抬头看了过去,面上波澜不惊,来了。 “让你来府上,不是让你来欺负我妹妹的,上次的账,我们还没有算清楚。”陆琰走到亭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座位上的女子,面上冷沉一片,上次在街上被她一个空手摔,他现在还记得清楚,真是他人生的奇耻大辱。 叶凌汐抬眸看着面前怒火连连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以为陆将军是邀我入府商谈亲事的,没想到是找我算账的。” “谁要娶你了!”陆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然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陆将军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叶凌汐微微一笑,端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花茶,赞叹说道,“味道真不错,替我向陆夫人致谢,告辞了。”说着,她抬脚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眼瞅着叶凌汐要走,陆琰心里的火气瞬间烧起来,他向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我说过,我一定会娶你。”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一定会嫁给你?陆琰,你很幸运,有一个温柔的母亲,我容忍你,不过是因为她,我的容忍也是暂时的,下一次,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叶凌汐冷冷看着面前的男子,眼底的冷淬一点点加深,似是要将人给冰冻住一般。 如此森寒的敌意让陆琰心头一凛,明明是该他生气才是,几次三番都是这个女人在挑衅他,可她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好像受委屈的她。娶她,本来只是为了困住她,可是现在他想问,他陆琰到底哪里配不上她了,她明明不过是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凭什么在他面前嚣张。 “叶凌汐,你真当我是看上了你吗?”陆琰冷笑一声,“我娶你就是为了折磨你,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将我如何。” 叶凌汐冷嗤一声,若不是顾念陆玙的情面,他真以为她会站在这里好好跟他说话吗?凭着他助纣为虐,他就该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既然如此,那咱们拭目以待了。”叶凌汐抬脚,越过他直接往前走。 陆琰何时别人这样冷待过,心里愈发不平衡起来,平日里那些教养早就忘光了,他现在只想让这个女人在他面前讨饶,他转过身,伸出手朝着叶凌汐的肩膀抓过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尝试,因为结果会是一样的。”前方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陆琰眼底一沉,手有过片刻的停顿,终究不死心,朝着叶凌汐的肩膀抓去,他就不相信会被这个女人摔第二次。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压迫感,叶凌汐眼底寒光潋滟,嘴角的笑意更是凉薄至极,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就在那只手朝着叶凌汐伸出的时候,忽然空气中两道强劲的内力爆射而出,周遭一股寒气激起,和着风声,一片树叶,一根铁钉交叉而过,铁钉穿透树叶,钉在那白皙的手背,瞬间,鲜血四溢。 陆琰吃痛一声,看着自己的手背,再看那股内力的源头,眼底尽是不可置信,他怎么来了! 第182章 兄弟决裂 周遭的寒气骤然收拢,叶凌汐感觉到耳畔两股强劲的气流蹿过,她眸色暗沉,骤然偏过头,看向身后。 那修长的手上,一根钉子钉着一片树叶然后钉住了他的手背,鲜血流淌而下,染红了那翠绿的树叶,一点点滴落到大理石铺成的路上,潋滟成花。 陆琰却是看着前方,漆黑的眸子里面满是惊愕以及腾腾升起的火苗。 叶凌汐顺着陆琰的目光看过去,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站在十丈之外,墨玉般的眸子看着这边,俊美刚毅的脸上紧绷着。 她心头一沉,刚刚是他出手?!可是,她分明是感觉到两股力量了,她目光偏移,扫视了四周一眼,并没有旁人在。 “景渊哥哥,你来了。”一个甜美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沉寂,花丛中一个身影窜了出来,朝着秦景渊的方向跑过去。 空气中凝重的气氛瞬间消散,叶凌汐微抿着唇角,真是冤家路窄,到这里都能碰上她,想到那一日在景王府他那一箭,她心下嘲讽,是不是因为她运气好,所以刚才那钉子没有落到她身上。 “真是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后面,陆琰森寒的声音传来,“很好,铁血无情的战神如今也有了软肋了,呵——。” 叶凌汐脚步微顿,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眼底冰凉一片,她可不认为秦景渊是想救她,他与她之间早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她淡漠说道:“看来这陆家也是不欢迎我了,先告辞了。”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去。 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子,秦景渊的目光停顿在那冷清的脸上,墨玉般的眸子中暗涌一片。 “你还好吧?”低沉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我当然很好啊,景渊哥哥,谢谢你今日来看我,其实只要你说话,我可以去景王府找你的。”陆湘湘围绕着秦景渊,满脸甜蜜幸福,平日里面景渊哥哥在边关,她去不了,他回来之后景王府又戒备森严,她根本就进不去,好不容易景渊哥哥来陆府,她今日定是要好好招待他。 陆湘湘伸出手,想要拉住秦景渊的衣袖,她听说了,景渊哥哥马上要娶正妃了,她身为陆家嫡女,又是与景渊哥哥一起长大的,不是不可能成为他的正妃,如果景渊哥哥属意她的话,这件事必然是十拿九稳了。 忽然,她身前的黑影动了,错开了她的手,越过她,往前走去。陆湘湘愣了愣,转过头,看着那玄色的身影朝着那淡紫色的身影走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满是嫉妒。 “现在回去吗?”秦景渊看着身前的女子淡然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戏谑说道:“真是巧,没想到在这里都能见到景王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景王殿下是特意来寻我的呢。” “没见过跟你这样脸皮厚的。”后面,陆湘湘走上前,冷笑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值得景渊哥哥如此费心关注?是吧,景渊哥哥……”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深邃似海,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淡紫色的身影上,看着那一脸不以为意的女子,“我的确是来寻你。” “景渊哥哥……”陆湘湘张了张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景渊哥哥难道是真的喜欢上叶凌汐吗? 叶凌汐也没有想到秦景渊会如此说,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眉头不觉蹙起,“不知景王殿下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后面,陆琰走了上来,看着秦景渊,拱手说道:“下官拜见景王殿下。” 秦景渊看着陆琰受伤的手,眸色深了深,淡漠说道:“免礼。” “哎,四哥,你的手怎么了,流了这么多血。”陆湘湘惊叫一声,跑到陆琰身旁,看着他手背上的血洞,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四哥,你是怎么伤到手的,要不要紧,是谁伤了你!” 陆琰不理会陆湘湘,目光看向那炫纹锦袍的男子,目光中透着几分冷寂,他嘴角一牵,嘲讽说道:“这点小伤算什么,谁让我激怒了殿下,这是罪有应得。” “四哥……”陆湘湘张了张嘴,是景渊哥哥伤了四哥吗?为什么?!她偷偷看那了秦景渊一眼,眼底满是纠结,四哥跟景渊哥哥之间,她不知道该帮谁。 秦景渊抬头看了陆琰一眼,眸色黯了黯,却也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一旁的叶凌汐,“跟本王走。”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景渊,“殿下说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未免太随便了些,殿下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若是没有理由,那我可不奉陪。”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傻子才愿意跟他走,万一他对她下黑手该怎么办。 眼瞅着叶凌汐要走,陆湘湘是巴不得,“走就走,真以为别人稀罕你啊,景渊哥哥,别理她。” 叶凌汐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她手臂上一紧,脚步被限制住,她眼底寒意凝集,偏头,冷冷的看着身侧的男子,“秦景渊,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已经避开他了,他还要纠缠不放吗?看来上次她的确是不应该救他。 “本王找你是正事。”秦景渊看着面前这张恼羞成怒的容颜,眸光微闪,面无表情的说道,“跟我走。”说着,他直接拉着叶凌汐朝着前方而去。 “你给我放开,谁允许你抓我的手臂的,秦景渊,你别给我得寸进尺。”叶凌汐努力去甩开秦景渊的手,可是根本就甩不开,只能被他拖着往前走。 陆琰手背上背鲜血染遍,他目光死死的看着前方离开的身影,丝毫不顾及手上的伤口,有些时候,心底的伤比身体的伤更痛。 “四哥,为什么,景渊哥哥为什么会喜欢叶凌汐那个女人。他明明知道叶凌汐即将是你的未婚妻,他怎么可以夺兄弟之妻,而且还为了她伤了你……”陆湘湘咬牙说道,眼底满是恼恨。那叶凌汐既然要嫁给哥哥了,为什么还要纠缠景渊哥哥。她现在根本忘记了,前一刻她是多反对叶凌汐嫁给景渊哥哥。 陆琰看了陆湘湘一眼,脸色微寒,“胡说八道些什么?”话落,他转过身,背离着那离开的身影而去,面上的寒淬却是越积越深。 陆湘湘还是第一次见四哥对她发脾气,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可是看着那离开的背影,竟说不出的沉重、冷寂。她抿紧唇角,她隐约觉得,这次四哥跟景渊哥哥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以前景渊哥哥从来没有这般冷待四哥,四哥也没有这般无视过景渊哥哥。那叶凌汐何德何能,竟然能成为搅乱景渊哥哥跟四哥兄弟情谊的红颜祸水。 出了陆府,叶凌汐使劲,一把甩开秦景渊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冷冷的看着他,“说,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故意来搅乱我与陆琰的亲事吧。”他这是有多戒备她,竟然连他属下的亲事都要介入,她是不是该感激他对她的看重。 秦景渊单手背负,看了叶凌汐一眼,“你想的太多了,本王说过找你是因为公事,上次围场行刺一案,安国公夫人涉嫌谋害你,审问她之后,她一口咬定是你诬陷她,现在本王需要带你去与她对峙。”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冷嗤一声,“那还真是有劳景王殿下不辞辛苦前来请我了。” “你是公主,连家中姨娘庶姐都敢杀,本王想,旁人怕是请不动你。”秦景渊看了她一眼,转身,直接上了马车。 叶凌汐皱眉,看了一眼停在府门口唯一的一辆马车,又看向旁边的青儿,“怎么回事?”她的马车呢? “小姐,景王殿下下令让定杨侯府的马车先回去了,他说,马车太多,耽误行程,事情结束之后,他会送您回去的。”青儿一旁小声说道。 叶凌汐脸色变了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这秦景渊是什么意思?是逼着她跟他坐一辆马车?脑子没病吧。 “公主,景王殿下在催您。”一个官兵走了过来,看了叶凌汐的神色一眼,小声说道,“殿下说了,如果您不想跟他坐一辆马车的话,可以选择步行到顺天府衙门,这里离衙门也不远,正好公主身体不好,全当做是锻炼了。” 冷笑一声,叶凌汐看了那官兵一眼,“这马车我还坐定了。”直接朝着前方的马车而去,不去,他秦景渊还真以为她怕他了。 这一刻,叶凌汐骨子里的不服输激得她往前走,这世上她最不想言败的人就是他。 马车的空间不小,足够坐个四五个人,叶凌汐上来的时候,就触及到一双幽深的眸子,他正看着前方,目光却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看到她的瞬间,他眼底划过一抹光亮,只是太快,她根本就捕捉不到他的情绪。 看着那浑身散发着冷寂气息的男子,叶凌汐抿了抿唇角,看了一眼他旁边空着的座位,直接坐了过去,却是靠在了最边上,尽量远离他。 第183章 诡异的秦景渊 车轱辘转动,青儿看着那离开的马车,心里忽然有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恩,总觉得周遭的空气好像都变冷了,她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天空,不对啊,今日这天气不错啊,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她想了想,直接跟着那马车离开,让小姐独自跟着景王离开,她不放心。 屋顶上,一抹妖绝的红衣随风扬起,猎猎作响,那冷魅的眸中泛着嗜血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离开的马车,他手中紧握着惊魂刃,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冲下去将那马车砍碎。 马车中的氛围分外的沉闷,叶凌汐进来之后,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叶凌汐靠在马车窗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她是半点都不想看秦景渊一眼,现在她只盼望着能马上到顺天府衙门。 “你很怕本王吗?”耳畔一个清淡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心头一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景王未免太过自信了些。”他以为他是谁?这世上她输给谁都不会输给他,她偏过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你……”她双眼蓦地瞪大,想要讥讽他的话瞬间噎住,只因为寸寸之外就是那人俊美刚毅的容颜,他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的像是一汪海洋将她包裹住一般,让她挣脱不开。 他沉稳霸气的男性气息一点点渗入到她鼻息之间,让她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已经许久没有与这个男人这般靠近了,上次在山崖下她昏倒了,他救了她,但是她并没有印象。 这一次,她没料到他会突然靠近她。 叶凌汐一只手抓着旁边的软榻,身体本能的向后倾倒,不与这人碰触,可是她本来就坐在最边缘,身体一下子抵在了车栏上,进退不得。 秦景渊看着眼前一脸戒备看着他的女子,他能看到她眼神闪烁,说明她在紧张,她张牙舞爪的外表下,其实并没有那样的坚强不可催,他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面上忽的勾起一抹笑意,“你是真的怕本王,不然为何离本王那么远。” 谁他么的怕你了,我只是不想靠近你罢了,叶凌汐心里腹诽着,可是身体依旧僵硬着,她瞪着秦景渊冷冷说道:“景王殿下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我只是遵循礼教罢了。” “这个本王还真是不知道。”秦景渊淡淡说道,他深深看了叶凌汐一眼,“一则,在本王心中,可是从未将你当做普通女人看的。二则,你对本王有救命之恩,当日本王在水中救了你,该摸得摸了,该看的也……” “啪……”的一声,叶凌汐心口怒火翻腾,一巴掌甩出,冷冷的看着面前清冷光辉的男子,“无耻!”以前的时候她怎么没有发现他是这样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果然,这个人的一切都是假的,他隐瞒的真是够深的。 秦景渊偏着头,维持着一个动作久久不动。 叶凌汐被他一只手控制住了去路,缩在角落里面动弹不得,她皱了皱眉,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这性情倒是一点儿没变。”秦景渊忽而笑了,那俊美的脸上像是沐浴了春风一般和煦,千年的冰雪在这一刻仿佛都被温暖给融化了,那一刹那间的笑容惊艳了时光。 叶凌汐愣了愣,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而这时,笼罩在身前的黑影忽然消散,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刚刚出现在脸上的笑容早已经荡然无存,让人不得不觉得刚刚那一幕只是错觉。 “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不要将自己逼入死胡同,进可攻退可守,才是最有利的地势。”男子清淡的声音缓缓而出。 叶凌汐皱了皱眉,支起身体坐好,心下却是冷哼,若不是跟他坐在一起,她也不会如此的防备,一切都是他的错才是。 不过,叶凌汐这次没有再坐在窗边了,她怕这男人又来刚刚那一出,她不保证就在这马车中跟他拼命。 稍微靠近了一点点,叶凌汐看着男子手中拿着的书册,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什么时候他开始喜欢研究旁人的游记了,难不成他还想要游历天下不成?他舍得权势吗? “幽州是个不错的地方,人杰地灵。”男子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秦景渊一眼,眼底掠过一丝警惕,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不过北燕的玉峰山风景更美才是。”秦景渊翻阅着手中的游记,继续说道。 叶凌汐扫过游记上的内容,的确是在介绍玉峰山,心头的疑虑打消了大半,她偏过头淡淡说道:“我没有去过,不知道,不过听说雁荡山是个不错的地方,景王殿下行军多年,应该去过那个地方吧。据说那里终年积雪,山脉连绵不绝,红日当空的时候,照在那洁白的雪上,艳丽极了,像是被血液染遍一般。” “本王去过雁荡山,但是并未见到如你所说的景象,那里甚少有日光出现,即便出现也是映衬着白雪的颜色,将白雪衬托的更加无暇晶莹。”秦景渊合上手中的游记,淡淡说道。 叶凌汐看了秦景渊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在景王殿下心中,雁荡山是这世上最纯洁的所在。” 秦景渊看着叶凌汐,眸中掠过一抹暗涌,俊美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他没有说话。 叶凌汐心头冷哼,他现在该是得意吧,得意与楚家所有的人都葬送在了雁荡山下。马车里面的气氛瞬间诡异起来,两双眸子对峙着,谁也不退让半分。 马车忽然停止了,秦景渊忽然起身掀开帘子朝着外面走去,“到了。” 叶凌汐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嘴角漫过一抹冷酷之色,跟着他走了出去。 顺天府衙门并不气派,天子脚下,权贵诸多,所以闹事的人也多半是他们,小事不是顺天府能决定的,大事就直接上升到了刑部,所以这顺天府衙门此刻是说不出的冷清。 这东华帝究竟是有多不喜欢他的六皇子,才会将他发配到这里。 叶凌汐跟着秦景渊往里面走,虽然这衙门冷清,但是守备的人各个精神四溢,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行礼如同军队的士兵一般激昂有力,这多少让叶凌汐有些惊讶。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来过这顺天府衙门,但是那个时候的衙门却远远比不上现在这般严谨庄重,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功劳。 “景王殿下回来了。”衙门大堂里面一个声音传来。 叶凌汐看着走出来的人,眼底没有多少惊讶,他与秦景渊的关系她一早就知道。 当年他进京赶考险些被山贼杀死的时候,是他与秦景渊一起出现救了他,之后他高中状元,第一件事就是向秦景渊与她道谢,不过那个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酸腐的书生,而且她也认为那是举手之劳,所以并不在意,没想到最后竟然让秦景渊捡了个便宜。 在看到叶凌汐的时候,于谦眼底闪过一抹惊讶,随即从善如流的行礼,“下官见过重光公主。” 叶凌汐淡淡说道:“于大人免礼,于大人该不会也是因为安国公夫人的事情前来的吧。” 于谦站起身,看了叶凌汐一眼,又看向一旁的秦景渊,方才说道:“是也不是,不过正好听说了这案子,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现在满京城都在说是我杀了白氏母女与齐世昭,于大人当日在场,发生了什么,你该是一清二楚才是,怎么不见大人为我澄清半句,还是说,我的清白在大人眼中根本无足轻重。”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于谦,她有一种感觉,这个于谦对她,有敌意。 说来那齐世昭也是可怜的很,死了一场,安国公府无人过问,陆家这个外家也无人过问,否则今日她去陆府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平静,没有人来找她兴师问罪,可见他们是知道其中隐情的,没有用的棋子,死了最是干净不过了。 于谦没有想到叶凌汐会来兴师问罪,他低着头,沉声说道:“这件事情下官已经禀告给皇上了,至于下面的流言,下官以为清者自清,公主大可不必在意。” “诬蔑的不是于大人,你当然不用在意了。”叶凌汐淡淡说道,并不看于谦有些暗沉的脸色,而是上前冲着秦景渊说道,“安国公夫人在什么地方呢?不是要我与她对峙吗?我时间比较紧,所以麻烦快些。”她清亮的眸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倒是小看了他,竟然将人都安插到了刑部了,之前兵部的失利看来已经是无足轻重了,毕竟不管兵部尚书是谁,兵权还是集中在东华帝手中。 秦景渊看了叶凌汐一眼,点了点头,直接往前走。 叶凌汐跟着他进了顺天府衙门的地牢,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她皱了皱眉,看着四周阴暗的环境,关押的人还真是不少,看来他这些日子还真是勤勉的很。 因为在想事情,叶凌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前面,鼻子骤然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她摸了摸鼻子,瞪着前方,“你有毛病啊,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我看看是不是撞伤了。”前面的身影忽然转过身来,动作无比轻柔的伸向她的脸,那一双眼睛里面满是……疼惜、懊恼。 第184章 景王的安慰 那轻柔疼惜的声音灌入耳中,让叶凌汐心神骤然一荡,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刚刚是谁的声音?!难道这牢房里面还有旁人吗?! 阴暗的天牢里面静悄悄一片,那双灿亮的眸子紧紧盯着身前的男子,不错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他俊美刚毅的脸上满是疼惜、懊恼,墨玉般的眸子里面柔光潋滟,结成丝网,将她包裹住。她眼神闪了闪,逃避似的移开目光,视线落到那双修长布满厚茧的手上,正一点点的贴近,鼻尖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气息在靠近,心房处骤然渗入进一种奇怪的情绪,丝丝麻麻,挥散不开。 忽然,叶凌汐眼底寒意聚拢,身体向后退了一步,冷冷说道:“我没事,走吧。”她直接越过身前的男子,朝着前方而去。 秦景渊的手悬在空中,他看着那走在前方的女子,俊美无俦的脸上紧绷着,眼底却不见任何异样的情绪,他收回手,跟着她走了进去。 叶凌汐微沉着眼,心底暗骂秦景渊刚刚肯定是中邪了,木头也能说出那样温柔似水的话?!还是说他打算对她使美男计?!他那表情而已太逼真了吧,估计也只能骗骗那些无知少女。呵,别说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就算不知道,她对男人也没兴趣,更别说是他。 走到最里面的牢房,叶凌汐看着满屋子的白幡,眼神暗了暗,目光落到了地上坐着的妇人身上。 妇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碎,跪坐在地上,将白纸一点点堆叠起来。 “朝儿,娘给你多烧写纸钱,这样你在下面就不会受人欺负了。” “朝儿,是娘不好,以前对你太凶,所以你定然是怨恨娘才早早的离娘而去。” “你放心,娘不会让孤单的,再过不久,娘会来陪……” 忽然,妇人止住了声音,头动了动,看着牢门外面那双绣鞋,慢慢抬起头来。 “听说国公夫人找我?”叶凌汐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妇人,淡漠说道。对于安国公夫人,她与她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对于一心暗算她的人,她若是以德报怨,那就不是她了,她可以不主动出击,但是也不会替她求半分情面,就算瑶光长公主跟她曾经是姐妹,那也不过是上一辈的情分,更何况,她还不是叶凌汐本人呢。 安国公夫人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一般,狠厉的看着叶凌汐,“你个贱人,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她突然从地上起来,直接朝着叶凌汐的方向冲去,手穿过天牢大门,伸向叶凌汐。 看着面前两只努力伸出抓她,却被阻挡住的手,叶凌汐嘴角漫过一丝笑意,“安国公夫人不愧是大家所出,到了你这个年纪,这手依旧青葱嫩白,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它收藏起来,日夜观赏呢。” 这话一出,安国公夫人脸色微变,忍不住收回手,生怕她将她的手给剁了,她狠狠瞪着叶凌汐,“恶毒的女人,跟你那个死鬼娘一样狠辣。” “恶毒?我再如何恶毒,也比不上国公夫人。”叶凌汐脸上的笑容隐去,冷冷的看着安国公夫人,“三番两次算计谋害于我,难道你还指望我对你和颜悦色?你以为你是谁?天皇老子?!就是天皇老子,在我这里,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一双眸子里面一道寒光闪过,这一刻,那隐藏在魂灵深处的狂霸之气爆发出来。 安国公夫人愣了愣,身体不觉颤抖了下,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女子一般,这双眼睛有着不同于秦慕倾的狂傲自信,像是久经世事,阅历万千一般,她明明只是一个蠢笨无知木讷的闺阁女子。她儿子愿意娶她,是她的荣幸,她凭什么拿乔不愿意嫁给他,若是她早早同意嫁给朝儿,朝儿就不会死。 “都是你害死了我儿子,都是你!”安国公夫人恨声说道,“你本该是齐家妇,是你枉顾了婚约,是你背信弃义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这个罪魁祸首,你不得好死。” “齐家妇?!背信弃义?国公夫人说笑了,当初是你们齐家嫌弃我蠢笨无知,不能给你们带来任何的利益,所以想要李代桃僵娶叶采薇,后来我回来了,你又觉得我是皇上的外甥女,因为我母亲的缘故,皇上必然照拂于我,所以才决定重提婚约,之后我不愿意嫁给齐世朝,你又与你那好儿子设计我,想要毁去我的清白,结果没想到被我识破了,我可有说错?!至于围场行刺,你的确没有在我回来的途中行刺于我,可是在围场的树林里面,分明有你的人,国公夫人,你把全世界的人都当做傻子了吗?”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国公夫人,“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至于你儿子是怎么死的,我实话告诉你,他是被叶采薇一刀杀死的,谁让他招惹了那么多女人,却没有担当起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他是死有余辜。” 一旁,秦景渊看了叶凌汐一眼,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害死了朝儿,你休想抵赖。”安国公夫人吼叫说道。 叶凌汐轻笑一声,挑眉看着安国公夫人,“当日可不止我一人在场,若是我杀了齐世朝,你觉得端王会放过我?于谦会放过我?!国公夫人不是向来以为自己巾帼不让须眉,聪慧敏锐吗?怎么这点都想不透呢?” 这话一出,安国公夫人脸色变了变,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似是在想什么,忽然她大笑一声,面色狰狞,近乎疯狂的吼叫着,“哈哈……是这样,是这样,好一个心狠手辣的端王,好一个贤惠端庄的云贵妃,一个害了我女儿,一个害了我儿子,你们是想要将我们齐家一网打尽啊,什么亲人,什么联盟,都是狗屁,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诅咒你们。”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她体会过,所以她的仇敌也要深刻体会才是。 叶凌汐向后退了一步,淡漠说道:“这个结果,景王殿下满意吗?” 秦景渊看着前方,淡漠说道:“该说的你刚刚也都说了,本王这边也查到当日围场之中有安国公夫人派过去的杀手,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在,此案已经告破。” 人证物证都在,你让我来干什么?!叶凌汐皱了皱眉,有些搞不清楚秦景渊心中所想。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叶凌汐转过身,直接准备离开。 秦景渊看着那毫不犹豫的身影,眉眼动了动,跟了上去。 忽然身后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叶凌汐,你以为你那个皇上舅舅是真心疼爱你的吗?若是他真心爱护你,为何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 叶凌汐脚步微顿,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那一日白氏的话也浮现在脑海之中,她说她是孽种—— “你知道些什么?”叶凌汐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安国公夫人。 “你就是个孽种,一个皇上根本不允许存在的人。”安国公夫人嘲讽似的的看着叶凌汐,“想要知道为什么,你去问你那个好舅舅才是,不,你那好父亲也知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他对你那般冷淡吗?”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原因了?”叶凌汐淡漠说道,她看了一眼安国公夫人,笑了,笑的无比恶毒,“那你就带着这个秘密到死吧,因为不管如何,现在我都比你想象中过的好,所以你的嫉妒,你的疯狂,都影响不了我,所以,不要想着以此跟我谈条件。你,等死吧。”说着,她直接朝着外面走去,那背影说不出的冷然。 安国公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她本来是想着用她的身份来要挟她,让她救她出去,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她,真是气死她了。 秦景渊看了安国公夫人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寒意,他转过身,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眸色深了深,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天牢,叶凌汐脸色冰寒,看来这个身体的身世怕是不简单了,其实一开始他就有所怀疑了,只是那个时候她并不在意。 如今被人提起来,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要在意她的话。”身后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走到自己身侧的男子,“我是不是该认为景王殿下是在安慰我?”心头却是冷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秦景渊看着眼前的人眼底的不屑,眸色暗了暗,淡然说道:“本王不是安慰你,因为你从来都不需要安慰。” 这话一出,叶凌汐心神一沉,她微眯着眼,打量着身前的男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猜到了什么?她微抿着唇,淡漠说道:“我与景王殿下似乎并不熟吧。”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身份的话,她不介意提前动手除掉他。 第185章 楚楚,你不要我了 今日的日光颇为明媚,阳光洒落下来,照在人的脸上,斑斓一片。 那双灿亮的眸子紧紧看着面前的男子,眼底暗藏的警惕呼之欲出,她双手紧握着,主要他敢说出一个让她确定他已经知道她身份的字眼,今晚她就会开始布置,在他将真相说出去之前将他了结。 也许是她拖得太久了,他们之间的恩怨该是最早结束的。 这世上她的仇人除去最上面的那位,他该是排在最前面的。 也许是那个时候她脑子有毛病,才会在危机四伏之中救下他,还险些丧了命。可是现在,她不会允许那样的错误再发生。 那墨玉般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女子清秀的容颜,一点一点细细打量着,似是要将她面部的一切情绪都看在眼底。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一般,除了玄色的衣衫随风吹动,还有那人微微转变的脸色。 “呵……”一个低笑声传来,说话的人面上冷酷的神情一点点消散,带着几分三月的和煦,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摇头说道,“看来不止本王的记性不好,公主的记性更不好,当日在皇庄之中,是你当着众人的面说本王曾经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却是混忘了,反而来问本王与你熟不熟,若本王记得不错,前段时间木兰围场的山崖之下,是本王救了你。” “我会落下山崖是谁的错?!”叶凌汐冷笑反问,她怎么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也这么无耻,竟然跟她计较起来了,当时明明是她救他在先。 不对,叶凌汐双眸微紧,看着面前这微有些温和的容颜,隐隐之间,他好笑跟从前不一样了。 “是啊,当时是公主先救了本王,若不是公主救下本王,本王怕是已经向地狱阎王报道了,能得公主冒死相救,可见本王在公主心中分量也是不浅,公主怎能说本王与你不想熟呢?!”秦景渊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脸上的笑容扩大。 叶凌汐跟见鬼了一眼,看向秦景渊的目光跟看怪物一样,这人什么时候这般油嘴滑舌了?看来他隐瞒的东西远远不止她目前所探寻到的。 不过这样她忽然肯定了,这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如果他知道她是谁,绝对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 他们之间是不死不休的对手,可没有这样闲情功夫调侃对方。她是,他更是。 “我救你,不过是为了报答你从前的救命之恩。”叶凌汐淡淡说道。 “可是本王后来也救了你,所以,算起来你还是差本王一条命。”秦景渊不紧不慢说道。 “……”叶凌汐瞪了那一本正经的男子,心下暗骂无耻,她现在真想直接剁了他。看来杀他的计划要提前了,不然迟早她会被这个人给气死。 “如今事情已经了结了,告辞了。”叶凌汐转过身,就朝着前方而去,她是半点都不想跟这个人待在一起。 可是她刚走几步,身后的人就追了上来。 “本王说过要送你回去的,还是由本王送你回去吧。”秦景渊淡淡说道。 叶凌汐停下脚步,瞪着他,“秦景渊,你够了吗?谁要你送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话一出,地牢外面守卫的士兵纷纷看了过来,看向叶凌汐的目光都带着几分不悦,竟然敢这样跟景王殿下说话。 正朝着这边走的于谦也是停下脚步,皱着眉看着叶凌汐。 奈何当事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淡淡说道:“如今莅阳城并不太平,你如果不想再遇上那样的刺杀,最后还是听话。” “我遇上遇不上刺杀与你有关系吗?景王殿下未免管的太多了。”叶凌汐冷哼一声,这人是不是鬼上身了,竟然一直对她纠缠不放。 却不料秦景渊点了点头,“是啊,本王的确是管的有些多,那公主自己回去吧。”话落,他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叶凌汐看着那走在前方的身影,嘴角抽了抽,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瞪了他一眼,一幅衣袖,快步往前走,越过他,进而越过于谦直接朝着府衙外面走去。 看着那怒气腾腾的背影,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闪了闪,薄凉的唇角抿了抿,忽然说道:“阿放,跟着她。” 暗处一个身影忽然出现,跪在地上,恭敬领命,“是。”说着,腾身跃起,消失在了原地。 于谦震惊的看着秦景渊,阿放可是殿下身边第一护卫,竟然被派出去保护一个女子?那个重光公主到底有什么好,能让殿下如此上心! 秦景渊看了于谦一眼,淡漠说道:“你今日来顺天府干什么?”说着,他单手背负往前走,目光却是一直盯着那淡紫色的身影,眉间却是带着几分温和之色。 于谦看了秦景渊一眼,知道他今日心情不错,他眉头蹙了蹙,沉声说道:“只是听说殿下带着重光公主到这府衙来了,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是子遇让你来的吧。”秦景渊扫了于谦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厉色。 于谦心头跳了跳,跟着秦景渊往前走,低声说道:“子遇让我提醒殿下小心这位重光公主,怕是来者不善,而且就我看,这位重光公主的确不简单,当日在定阳侯府,如果不是她在其中插言,怕是那几个人也不会死。她心思太过诡谲,让人捉摸不透,这样的人殿下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这样说来,在你跟子遇眼中,本王连个女子都不如了?”秦景渊皱了皱眉,淡漠说道。 于谦低着头,皱眉说道:“殿下难道不知道吗?自从这个重光公主回来之后,这莅阳城就没有太平过,而且当所有人都被责难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稳步直升,如今地位可是排在一众皇子公主之前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重光是想要谋朝篡位呢?”一个低笑声传来,秦景渊脸上骤然浮现一抹戏谑之色,可是那墨玉般的眸子里面却是暗涌一片。 “额……”于谦愣了愣,这个他还真是没有想过,他只是想说红颜祸水,殿下不可因为美色误了大事。那个重光公主再厉害,但是想要凭借她一人来颠覆北楚的江山是不可能的。他忽然抬头,看着身侧的男子,面上瞬间露出一丝惊讶。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这样的表情,温和从容,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里面像是被星辰照耀了一般,闪闪发亮。 他记得这个人万年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无论是夸奖还是惩罚,他都能宠辱不惊的面不改色的面对。 唯一的一次是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当时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救下了他,最后离开的时候,他看着那个人的神情就如现在这般温和柔软。 “就连你都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来劝本王什么?”秦景渊忽然出声,打断了于谦的思绪。他往前一步,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本王知道做什么,所以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否则,别怪本王不念旧情。” 于谦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之色,多少年了,从未见过他这般色厉内荏过,除了得知那个人葬身于雁荡山下的时候。 他还以为这辈子只有那个人会是他的劫难,可是没想到如今竟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太过危险。 所以即便将来会被他责难,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陷下去。 出了府衙的大门,叶凌汐直接坐上了来时的马车离开,只是她并没有直接回定阳侯府,凌家在京城的产业颇多,她来莅阳城的事情因为有些人有心为之,凌家的人多少得到了些消息。 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巷陌里面,叶凌汐听着外面的响动,眉心微紧,看来秦景渊那哥乌鸦嘴说中了,想要杀她的人还真是不少。 然而又青儿跟阿初在身旁,那些人想伤她几乎是不可能的,鬼剑的本事可是不容小看的。 “主子,人都已经死了。”阿初将所有杀手解决掉之后,冲着叶凌汐报备情况。 叶凌汐面上波澜不惊,淡淡说道:“看看是什么人?” “回主子,是景王府的人。”阿初回答说道。 景王府的人?!叶凌汐瞳孔紧了紧,这个答案还真是在她意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呢,难怪先前秦景渊先说要送她回去,后来她拒绝了,他才会那般轻易的应允,怕是故意弄的烟雾弹,让她放松警惕吧。 她没有对他先动手,他倒是先动手了。 叶凌汐眼底凝集出一道冷淬,看来她是该对他动手了。 “走吧。”叶凌汐淡漠说道。 回到定阳侯府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了。 和颐苑之中,黑漆漆一片,叶凌汐今天有些累,所以让青儿先下去了,刚刚到和颐苑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有一道黑影,她吓了一跳,皱眉,“什么人?” 黑暗中,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慢慢朝着她的方向走进。 叶凌汐本能的向后退了退,借着府上的灯火却是看清了这人的容貌,他怎么在这里?! “楚楚,你不要我了,呵——”那声音之中带着无比的委屈与失落,更多的是嘲讽。 第186章 决裂 黑夜与灯火交错之间,那俊美无俦的脸渐渐浮现,那张脸上不见从前半分的单纯无辜,反而带着几分冷冽寂然,额前发丝垂落,透着几分凌乱,他薄凉的唇角微微勾起,残酷如地狱森罗,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中紫华晕染,紧紧盯着身前的女子。 叶凌汐愣了愣,没想到这个时辰他会在这里,而且他身上……那妖娆的红衣上有浓郁的血气散发出来。 “所以才不愿意与我一起回西凉对吗?”君千澜向前走了一步,目光逼视着面前的女子,他紧握着手,极力隐忍着,他不想伤了她。 叶凌汐看清楚面前的男子的容颜,他脸色很不好,苍白如纸,连唇上都没有血色,衣衫上更是沾染了大片的血迹。 “君千澜,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叶凌汐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衫。看这样子,之前是经历过一场血战了。 君千澜偏身一躲,躲开了叶凌汐的手,他曾经有多渴望她的靠近,如今就有多厌恶,他冷冷的看着她,“你也跟那些人一样骗我,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哪怕是这条命,所以楚楚,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到连最后的利用也不愿意给他吗? “君千澜,你发什么疯……”叶凌汐皱了皱眉,她不喜欢听他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太过陌生、疏离。她不就是上次跟他说她不跟他一起回西凉吗?她又不是不去西凉,只是晚一些罢了,他至于生气吗? “是,我是发疯,又是谁让我发疯的。既然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假装委屈自己,呵,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再也不会让你觉得困扰了。”君千澜忽的移开目光,不看面前的女子,抬脚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叶凌汐蹙眉,忽的一只手抓住了从手边溜过的长袖,冷冷说道:“君千澜,你可想好了,今日你要是从这里走了,往后,再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那个时候我也说,你若是走了,往后再也不要回来了,她依旧毫不犹豫的走了。呵……”君千澜似笑非笑的说道,“没想到这一次轮到我了,好,很好。”话落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嘴角鲜血直往下落,可是那一双眼睛里面的锐气愈发深邃。 叶凌汐气的直咬牙,这个君千澜,今天到底在想什么,她回过头,那红色的身影已然消失无影,她冷哼一声,“好,走啊走啊,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话落,她转身直接进了屋子,一脚将门给关上。 外面,青儿跟阿初两人相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诧异非常,主子今日未免太反常了吧。 要知道叶凌汐甚少露出这样气急败坏的神情,而君千澜也甚少这般一本正经的阐述某件事而没有动手。 这样,真的好诡异。 回到房间里面,叶凌汐看着空了的桌面,眉头皱了皱,这个君千澜,什么时候开始专门干这鸡鸣狗盗的事情。 根本就不听她解释,这东华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解决,跟他一起去西凉,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意气用事,还指望着她跟他一起疯吗? 叶凌汐走到桌旁,看了桌上空白的宣纸一眼,突然觉得心情烦躁的很,一把抓起宣纸胡乱撕搅着,犹且不够,她抬手将桌上的笔墨摔到了地上,气呼呼的朝着榻边走去,留下一地的杂乱。 门外面,青儿在听到响声的时候不自己的缩了缩脖子,这七皇子也是够厉害的,竟然能将小姐气到这种程度。 景王府,凌云阁。 “啪”的一声,秦景渊将长生剑丢到了桌上,目光冷鹜的看着桌旁被斗篷遮盖住了头部的男子,淡漠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自作主张了。” “景王殿下认识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修子遇似笑非笑的说道,他抬起头,看着头顶上一脸寒意的男子,抬起那被火烧的疤痕遍布的手,将头上的帽檐摘了下来,露出那瘦骨嶙峋、面目全非的脸,那一双眼睛落到桌上的剑上,里面瞬间盛满了讥讽,“景王殿下现在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这样说来你是承认派人刺杀叶凌汐了?”秦景渊微眯着眼,冷冷说道。 “人是我派去的不假,可是我从未想过要杀了她。”修子遇纠正说道。 秦景渊刚毅的脸上紧绷着,他眸光沉郁,冷冷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的好。”修子遇抬起头,那突出的眼球中露出一丝嘲讽,“我以为你永远不可能对哪个女子动心,可是我想错了,原来景王殿下才是真正的痴情种,为了一个女人连大业都不顾了。” 秦景渊看着面前一脸冷嘲的男子,眼神微眯,“所以你故意设计出这一出刺杀,让她以为是我想要她的命。” “呵,若是她真的相信你,必然会觉得其中有诈,若是她不相信你,即便漏洞百出,她也会视而不见,因为骨子里她根本就相信你。”修子遇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景渊,他忽的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啜了一口,满足的说道,“真是有意思,景王殿下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呵……” 若是她不相信你,即便漏洞百出,她也会视而不见,如今可不就是如此?! 秦景渊眉心紧缩,目光漫过修子遇,忽然看向了外面,眼底暗涌一片,拿起桌上的剑就往外面走。 就在修子遇以为他已经出去的时候,那脚步声忽然顿住,后面一个声音传来,“你说的没错,她再不会相信我了,曾经我以为她不信我,原来,是我亲手将这一切葬送,呵……”忽然那声音骤然凌厉起来,“若是我再发现你伤害他,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修子遇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面上陇上了一抹阴霾,他双目死瞪着前方,听着后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嘴角漫过一丝残酷之色,看来是的确留她不得了。 第二日一早,叶凌汐就接到懿旨让她进宫。 叶凌汐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兰馨苑外那站着的身影。她顿下脚步,眸色深了深。 “小姐……这个叶鸾也太过无情了,母亲妹妹都死了,她却半分伤心都没有。”青儿跟在叶凌汐身旁,低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淡漠说道:“叶元衡都没有什么表示,叶鸾就更不会有了,白氏素来只喜欢叶采薇,叶鸾心中早有怨言,所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就当是白氏母女自作自受吧。”说着,她抬起脚步,朝着前方而去。 青儿点了点头,看了叶鸾一眼,跟着叶凌汐离开。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那白色的身影忽然转过身来,那一双美丽娇艳的脸上满是笑意,只是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说不出的诡谲。 到了宫门口,叶凌汐一下车,就看到了景王府的马车,她眉头蹙了蹙,直接越过那马车往前走。 正好帘子掀开,一身玄色四爪蟒袍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到前方,正好看到叶凌汐的身影。 “重光公主来的倒是早。”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叶凌汐脚步顿下,眉头不自觉的蹙起,她偏过头看了一眼那走下马车的男子,淡漠说道:“景王殿下来的也不晚。”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心下冷哼一声,真是阴魂不散。 看着那走在前面的身影,秦景渊并不急着追上去,而是跟在她后面走,也许,他早就习惯了这样,走在后面,永远不说话。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巧碰到晋王跟一个妙龄女子站在一起,那女子细眉柳腰,风姿绰约,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刚到的时候,那女子正好看了过来,也正看着她,冲着她颔首。 叶凌汐挑了挑眉,她怎么在这里?虽说东华帝即将大寿,各方诸侯都会前来贺寿,但是派个女子来,未免太过轻率,所以,她的到来八成是因为婚事。想到这里,她看了晋王一眼,目光漫过身旁与自己并肩的男子,该要恭喜他才是。 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秦景渊看向身侧的女子,看清楚她眼底的玩味之色,他皱了皱眉,“别胡思乱想。” “……”谁胡思乱想了,莫名其妙,叶凌汐眼神变冷,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表妹与六弟来了,还以为还要等你们一会儿呢,看样子是六弟去接的表妹了。”晋王看着叶凌汐忽而笑着说道,目光落到秦景渊身上,眼神微冷。 叶凌汐看了晋王一眼,淡淡说道:“是晋王来的太早了些,而且晋王误会了,我与景王不过只是在宫门口碰到了而已。” 这话一出,晋王面色变了变,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来,“是吗,看来是本王误会了。”说着他看了秦景渊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看来他也没将人套到手中。 “这位是重光公主吗?穆初云见过公主殿下。”忽而那淡紫色的身影动了,她向前一步,倾城的容颜上温柔婉约,冲着叶凌汐微微福了福身。 第187章 打脸 花园里面,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叶凌汐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看向前方的晋王,“晋王殿下应该也是去皇祖母那边的吧,咱们一道如何?” “求之不得。”晋王笑着说道,他看了身侧的穆初云一眼,冲着她微微颔首,转身,直接跟着叶凌汐朝着前方而去。 穆初云维持着福身的动作,面上的笑容却是一点点僵硬下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受了她的礼,还无视她,重光公主,倒是她小看她了。 “景王殿下,我们一道如何?”穆初云站起身,面上的笑容恢复,她看着前面玄色的身影,“说来臣女与殿下也有多年不见了。” 那玄色的身影抬起脚步,朝着穆初云的方向走来。 “多年不见景王殿下,景王殿下风姿依旧,让初云心中好生……”穆初云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男子笑着说道,只是话还未说完,那玄色的身影已然越过她朝着前方而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穆初云抿着唇,面部抽搐着,握着的手更是颤抖着,她双眼死死瞪着前方,他怎么敢这样对她!难道他不知道她来着莅阳城的原因吗?心头的火气一点点蔓延开来,她偏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轻哼一声,会有他求她的时候。 慈安宫外面的花园,今日热闹极了,一众皇子皇孙都被叫了过来,还有一些世家夫人公子小姐的,将整个花园坐了个满满当当。 太后高坐在主位上,心思却没有放在下面的诸人身上,而是握着叶凌汐的手,看着她的脸色皱眉说道:“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差,莫不是生病了?”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徐公公,“快,快去找个太医过来给汐儿瞧瞧。” 叶凌汐闻言,连忙说道:“皇祖母,不必请太医了,我没事,只是昨晚没有睡好罢了。”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绝对不会承认她是因为那货而心情不好的。 “公主怕是知道今日要进宫觐见太后,所以一时欢喜,没有睡好吧。”下面陆二夫人笑着说道,“太后与公主祖孙情深,着实让人羡慕。” 太后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了几分,她这辈子就一个女儿,女儿没了,只有这一个外孙女,她比谁都疼她,自然也高兴别人奉承的话。 “瞧陆夫人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等着抱孙子了,你家四少爷现在的亲事可还没定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华衣妇人掩着嘴笑着说道。 陆二夫人看了过去,微微一笑,“王妃说的没错,我这心里可是一直巴望着我这老四能够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呢,说来我也是羡慕王妃儿孙绕膝,又有哪家儿子能比得上世子孝顺。” 瑞阳王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微的僵硬,她看了陆二夫人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夫人过誉了,母妃生养世子不易,世子孝顺母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世子自然不忍二老伤神。”坐在瑞阳王妃身侧的女子微微笑着说道,她眉眼与白朗甚至是身侧的瑞阳王妃有几分相似。 这话一出,陆二夫人脸色变了变,冷哼一声,别过脸看向别处。她身旁坐着的陆湘湘脸色黑沉的紧,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冲过去打人了,好在她知道今日这场合非同小可,又有陆二夫人一旁照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瑞阳王世子妃这话本公主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味了,陆将军少年英才,征战四方,保家卫国,可谓是舍小家,保大家,是真正的舍身取义。陆二夫人深明大义,纵使儿子不在身边也无怨怼,可谓京中妇人之表率。难道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还比不上一个只靠着祖宗庇荫的世子了吗?这话未免让驻守边关的将士们寒心了。” 这话一出,瑞阳王妃与瑞阳王世子妃皆是脸色大变,目光齐齐的看着上首坐着的女子。 陆湘湘听着这话,差点就想起身叫好了,真是痛快,甩那姑侄一脸,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炫耀。 不远处男子席座之间,众人都是看向了那坐在上首的女子,她面容清淡,可是身上自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那一双眼睛光华慑人,让人不敢小瞧了她去。 席间,独有一人独自饮着酒,像是没有听到那边的话一般,也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在他眼中,酒是最好的良药。 秦景渊看了身侧的秦逸一眼,皱眉说道:“别喝了。” “六殿下今日也喝了不少,怎这个时候来劝我了?那位重光公主说的没错,我不如陆琰。”秦逸端起酒杯冲着斜对面坐着的陆琰举杯,喝了一口,看着身侧的男子,笑着说道,“听说六殿下与陆琰因为一个女人闹的不愉快,倒是让我有些羡慕,年轻真好。” 秦景渊皱眉,看了对面的陆琰一眼,陆琰也正看着他,两人的目光一触即离。 “你喝醉了。”秦景渊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刚毅的脸紧绷着。 “是啊,我醉了,如果能一直这样醉下去多好,这样的话,也许那就是一场梦了。”秦逸摇头笑着说道,俊朗的脸上已经通红一片,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晕乎,显然是真喝了不少。 梦?!秦景渊微抿着唇角,看向不远处那淡紫色的身影,于他而言,倒是希望那不是梦,因为有些事情,他已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陆二夫人平日待人定然是温然和善的,瞧公主对夫人的维护就能看出一二呢。”下面一个女声忽然传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同样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身上,她面容秀美温雅,气质落落大方,浑身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气息。 “可不是嘛,本宫先前看到初云朝着重光行礼,重光理都没有理会她就走了,由此可见重光对陆夫人是真的喜欢的紧。”下面一身宫装,年约三十岁的女子忽然说道。 陆二夫人看了大公主一眼,眼底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几分,这是在夸奖她跟汐儿两个适合做婆媳呢。 “那也不过是因为重光没有娘罢了。”旁边五公主冷哼说道,“而且大皇姐,难道你不觉得重光那样无视初云郡主,太过无礼了吗?”她瞪了叶凌汐一眼,竟然敢跟她抢夺琰哥哥。 这话一出,大公主秦心妍皱了皱眉,看了五公主一眼,旋即看向上首的太后,她心底颤了颤,果然,太后的脸色并不好看。她刚刚只是想要巴结陆夫人跟重光,没想到一不小心将人都得罪了,好在有小五在前面顶着。 众人看向五公主的目光都变了,这五公主平日里嚣张也就罢了,今日竟然到太后面前撒泼来了,谁不知道太后最宝贝的就是瑶光公主,如今瑶光公主没了,自然是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到唯一的亲外孙女身上了。同样是孙女,亲的到底是不一样的。不然,这些年来,为何从未听说过太后特别宠爱哪位皇子公主? “你这是在说哀家不会教导外孙女了?”太后冷冷的看着五公主,“汐儿的娘就算不在身边,可是她的家教也是一等一的,我皇室的公主,该有的气度威仪是别人都比不了的,而且有哀家在一日,她就是东华的公主,她母亲有的,她全部都有。哀家倒是想问问陆妃是怎么教导女儿的,竟教出个这样莽撞无知的来。” 五公主闻言脸色瞬间惨白,本来母妃还让她讨好太后,好让太后帮着她说情重夺父皇欢心,没想到就被她刚刚那一句给毁了。 “皇祖母恕罪,是孙女不会说话,孙女知罪。”五公主连忙跪在了地上,太后对她们素来是不假辞色的,太后的颜面,父皇总是要顾及的,若是惹了太后不高兴,往后她在宫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这几日因为母妃失宠,她也是受了不少白眼。 太后冷哼一声,不看五公主,而是看着坐在贵女当中那淡紫色的身影,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是安阳王家的初云吧,哀家记得不错,你有些年头未进京了,哀家记得那个时候,你冰雪聪明,甚为可爱懂事。” 这话一出,穆初云心里一咯噔,太后因为刚刚的事情对她有微词?!她连忙站了起来,福身微笑说道:“回太后的话,臣女五年前曾经来过莅阳城,当时有幸在您宫中住过大半个月。” 这位初云郡主是安阳王的爱女,自小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据说不少求情的人将安阳王府的大门都踩平了,可惜没人入得了这位郡主的眼,仅此到这京中来,怕是已经是内定的皇子妃了吧。 而且当年她进京的时候,可是颇得太后跟废后喜欢的,当时就有说将她赐婚给皇子,只是那个时候她年岁不大,加之安阳王不在身边,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汐儿,从明日开始你也到哀家宫里来住几个月吧。”太后忽然冲着一旁的叶凌汐说道。 叶凌汐愣了愣,没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太后的维护,她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太后责备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当然是陪陪哀家了,你回来这么久,进宫的时日屈指可数,哀家只盼着你日日在身边,可惜你孩子就是独立。如今你舅舅已经在说你的亲事了,所以你再不在哀家身边多呆,以后怕是没机会,最重要的是,你是哀家的外孙女,外人都呆了大半个月,你不该待更久吗?” 第188章 要是景王你死了呢? 慈安宫外像是被风暴席卷了一般,众人的脸上一片狼狈尴尬,看向那淡紫色的身影的目光也是变了又变。 更多的却是感慨,太后对这个亲外孙女的宠爱可真是绝无仅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五公主跟初云郡主的脸。 不过,从前太后对初云郡主还是颇为喜欢的,而且明明是重光公主不给初云郡主脸面,太后怎么突然就…… 众人的目光在穆初云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上首坐着的叶凌汐,听说皇上有意将初云郡主嫁给景王殿下,谁不知道太后有意将重光公主许给景王殿下,无怪太后不喜初云郡主了。 穆初云也没料到太后会当众给她难堪,但是她素来八面玲珑惯了,她微微一笑,看着叶凌汐,“真是羡慕公主,能有太后娘娘这般爱护,太后说的是,公主不管再忙,也得多陪陪太后,不管身份多么贵重,老人家总是希望儿孙在身边的。” 这话说的极为平易近人妥帖,就是听到太后耳中也是被戳中了心窝的暖和。她看了穆初云一眼,神色也和善了不少,“你这丫头倒是懂哀家的心思。” 不愧是安阳王最杰出的女儿,一句话就将太后给哄开心了。不少人看向穆初云的目光变了,带着几分惋惜,可惜这初云郡主已经是皇家定下的人,否则…… 男子席间,晋王看着那边的阵仗,忽然冲着秦景渊笑着说道:“六弟真是好福气。” 秦景渊抬起头看了晋王一眼,墨玉般的眸子中掠过一抹暗涌,“三哥才是真的好福气。” 晋王一愣,不明白秦景渊这话的意思,他挑了挑眉,“这初云郡主可是难得的美人,本王听说父皇有意将初云郡主许配给你,六弟真是羡煞众人啊。” “既然如此,要不要本王上奏替三哥求娶她?”秦景渊淡漠说道,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漫不经心的看着前方。 晋王皱了皱眉,没料到秦景渊会如此反唇相讥。 “你们想要娶,也得看看父皇的旨意是让她嫁给谁。”端王目光冷骛的扫过晋王跟秦景渊,心头却是不屑,不过一个女人,争的这般头破血流,真是短了男儿气概。 “是啊,得看看皇上愿意让她嫁给谁,呵呵……”秦逸已经喝醉了,整个人趴在了桌上,杯盏散落了一地。 众人皆是看向秦逸,神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显然对他这副模样已经是习以为常,曾经莅阳城俊逸温润的男子如今只是一个靠酒肉度日的酒鬼。 这边,叶凌汐看了穆初云一眼,她倒是将太后的心思摸得透彻,要是换做旁人,只她一句老人家,必然引人大怒,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被人说老,更别说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穆初云正好也看着叶凌汐,冲着她微微颔首。 叶凌汐嘴角微勾,真不愧是安阳王最看重的女儿,五年前她来到莅阳城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心计不浅,一个藩王的女儿却在京中颇有几分人缘,靠的可不就是左右逢源,那个时候她还不值得她注意!如今,更加不值一提。 “初云郡主说的是,是我不孝,陪皇祖母的时日太少了。”叶凌汐忽然低着头,秀美的脸上盛满了伤感,“可是这世上从未有后悔药,我只盼望着日后能多与皇祖母相处,以叙天伦。” 太后闻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不好了,她叹息一声,“傻孩子,胡说什么,这世上再没有比你孝顺的。”说着她看着下方诸人,眸色瞬间凌厉,冷声说道,“哀家知道你们平日里都瞧不上哀家的汐儿,以为她早早没了脸是个好欺负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她是东华长公主的女儿,是哀家的外孙女,皇上的亲外甥女。”说着,她忽地松开叶凌汐的手闷咳出声。 看着太后微白的脸色,叶凌汐脸色微变,骤然上前拉住太后的手,急声说道:“皇祖母……” 下面坐着的人皆是站起来,一脸担心的看着太后,齐齐出声,“太后……”心里却是被太后刚刚高调的言论惊到,太后今日的目的怕不是开这茶会的。 徐公公看着太后的脸色,冲着叶凌汐低声说道:“公主别急,太医马上就过来了,太后这是老毛病,哎……” 男子席那边,秦景渊等人也都闻讯赶了过来。 “哀家没事,不过是老了,不中用了罢了。”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紧张,她看向叶凌汐,低声说道,“有汐儿在身边,哀家不会有事的。” 叶凌汐微抿着唇角,看向太后的目光中充满了伤痛,她张了张嘴,声音中近乎有些哽咽,“皇祖母,对不起。”如果不是她争强好胜,说出那些诛心的话,皇祖母又怎会想到自己对叶凌汐的愧疚,又怎么会心绪波动。 “小六,过来。”太后忽然朝着正往这边走来的秦景渊说道。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玄色的身影身上,晋王与端王两人脸色皆是不好,太后素来对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不甚在意,但是对这个秦景渊却是另眼相看的。他一个宫婢之子,何德何能! 穆初云看着那朝着自己走来的男子,一双秋水中闪过一抹赞赏,所有皇子中也就这个秦景渊她看着顺眼,所以,她势在必得。 秦景渊走到太后面前,蹲下身体,恭声说道:“皇祖母。” “小六,记得你答应哀家的事情吗?”太后看着秦景渊,枯槁的手猛的伸出抓住他的袖子。 秦景渊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孙儿不知道皇祖母是何意?” “哀家要你一生一世对汐儿好,不得纳妾,不得有庶子,终此一生,只有她一人。”太后忽然厉声说道,“你能答应哀家吗?”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皆是震惊的看着上首那三个身影,他们没听错吧?!太后这话可是将景王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晋王心里嫉妒的发狂,就差没站出来吼叫太后的偏心,可是冷静下来一想,一生一世只娶一人,那是话本上的吧,秦景渊若是想要权势,就绝对不会答应太后的要求,这样一想,他心里瞬间安定了下来。 陆二夫人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儿子,叹息一声,看来太后是执意想要将重光公主嫁给景王了。 “琰哥哥……”五公主小声唤了陆琰一声,她此刻心里欢喜极了,只要叶凌汐嫁给了六哥,往后就就没有人能跟她抢琰哥哥了。 陆琰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目光紧盯着上首那站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要是他! 就连穆初云脸色也是白了白,她怎么也想不到太后会来这一出! 叶凌汐皱眉,看着太后,低声说道:“皇祖母……”皇祖母在想什么,让秦景渊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未免太过可笑了。 “闭嘴!”太后冲着叶凌汐低喝一声,“哀家问的是小六,你这丫头插什么嘴。” 叶凌汐瞳孔微紧,看着太后眼底的坚持,心底生出一丝不妙来,心里知道,太后这次是认真的,只是太后为何总想着将她托付给秦景渊,别人不可信,可是秦景渊更不可信。他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太后这般看重他。 秦景渊忽而看向了身侧的女子,她清秀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对他的厌恶,她是多不想嫁给他呢。 秦景渊偏过头,看着太后,那沉寂似水的脸上忽地舒展开来,他的声音如磐石,不可迁移,“皇祖母,我答应你。这一生,我只娶叶凌汐一人,有无子嗣,我都不会纳妾。若违此誓,人神共灭。” “没关系,等我死了,景王殿下照样是可以娶旁人的。”叶凌汐一旁似笑非笑的说道,显然是不相信秦景渊的话。 太后脸色变了变,看了叶凌汐一眼,叹息一声,终究是她强求了吗? “生,我娶她,死,我的妻子也只有她一人,景渊此生只娶一人。”那刚毅的脸紧绷着,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透着坚定。 下面本来心中还有些希冀的人听到这话,瞬间心如死灰,这景王莫不是疯了不成?!就连端王跟晋王两人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小六,你……”太后惊异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的脸上不带半分虚假,显然说的是实诚话,其实她选在这个时候问他也是有私心的,她就是在逼他就范。若他不答应,就是不孝顺。可是,这样堵死了他所有的路,她心里又觉得愧疚。这个孩子,受过太多的苦了。 叶凌汐看了秦景渊一眼,心头冷笑不已,他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吗?还是说他想以此骗过太后,让太后全心帮他?!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真是该多谢景王殿下的深情厚意,叶凌汐……” “重光公主死了,你可以不娶,那要是景王……你先死呢?”花园尽头,一个妖绝诡异的声音忽然传来,透着几分戏谑,“总不能让重光公主也守着一辈子吧。” 第189章 答应婚事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咒景王死,竟然敢搅和太后的安排。 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那声音的源头,当看到那一身妖娆红衣时,眼底虽有诧异,但是也没有多少惊讶了。 谁不知道这西凉的七皇子性情乖张,平素在皇上面前也是颇多无礼,也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容忍他。 那颀长的身影被那宽大的红衣包裹着,胸口处的衣领微微向下开合着,露出那白皙精壮的胸膛,再配上那美艳妖娆的容颜,更是生出几分魅惑来,那一头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透着几分玩世不恭,他薄如蝉翼的唇角微微勾着,狭长的丹凤眼中似是起了雾一般,让人看不清楚里面最真实的情绪,他忽地蹲下脚步,扫视了众人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都被本公子举世无双的容颜惊呆了吗?”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样自恋的。 众人心里虽是腹诽着,可是在场不少女子脸上都浮现一抹红晕来,这莅阳城最美的从来都不是女子,而是这西凉的七皇子,莅阳城中爱慕他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因为他的身份,只能想想罢了。 叶凌汐看到君千澜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时,心里恨得牙痒痒,这货不是说不出现在她面前了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心底却又是高兴的,她昨日还担心他会出事,跟他认识有一段时间了,还从未见过他像昨日那般色厉内荏过。 秦景渊偏过头,看了身侧的女子一眼,墨玉般的眸子瞬间盯住那红衣妖绝的男子,刹那间眼底狂风暗涌而起。 君千澜正好对上秦景渊的眼睛,那琥珀色的眸子中笑意一点点散去,留下的只是嗜血的冰冷!他忽地转过目光,看着上首的太后,恭敬行了一礼,“君千澜拜见太后。” 太后看着下首那乖张任性的男子,眉头皱了皱,不为他突然造访的无礼,而是为了他此刻恭敬有加的行礼,他来这莅阳城有三年了,她也见过许多次,可是哪一次他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礼貌德行真是样样欠缺,怎的今日这般懂礼了。 “七皇子免礼。”太后淡淡说道,眉眼微紧,显然对七皇子此人并不满意。她忽地看了身侧的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什么。 “谢太后。”君千澜站直身体,却不看太后身边站着的叶凌汐,而是看着秦景渊笑着说道,“本公子倒不知道原来景王是个情种,只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是不是委屈景王你了。” 秦景渊看着君千澜,墨玉般的眼底深邃似海,淡漠说道:“七皇子不是本王,又怎知本王委屈不委屈?” 君千澜闻言点了点头,“本公子最近听说景王要娶那安阳王的郡主,看来是本公子听错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瞎说话。”他冷哼一声,“回头让本王知道是谁在败坏景王你的名声,本王定是要好生教训他。” 秦景渊看着面前俊美妖娆又乖张狠厉的男子,眉头微微蹙起,眼底的阴霾越积越深。 “……”众人皆是无语的看着这位嚣张跋扈的七皇子,这消息是从御前传下来的,这说话的混账是当今的皇上,你要教训的也是当今的皇上。 刚刚他说什么败坏景王殿下的名声,啊喂,七皇子殿下,被败坏名声这种说法通常是用在女子身上的,你确定你这话不是在败坏景王殿下的名声?! 听这七皇子说话,能插上话的绝对不是凡人,他总能一句话将所有人得罪,偏偏又没有人能耐他何。 穆初云看着面前性情乖张傲慢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最美的男子,可惜,若是女子美貌倒是有些用处,男子的话,太过美艳,只会让人以为无能。 据说这位七皇子是西凉帝最宠爱的儿子,只是若是最宠爱的,为何会将他发落到这东华为质呢?不过,他能在这莅阳城活到现在,要不是他运气好,要不然就是他本身能力超群,突然,她对他很感兴趣。 “都说西凉七皇子容貌俊美,尊贵如神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是我等女子在七皇子面前,也是要自惭形秽了……”穆初云忽然向前一步,朝着君千澜笑着说道。 “知道自己丑,还出现在本公子面前做什么。”君千澜看都不看穆初云,他忽然转过身,“这里真是无聊死了,跟一群丑女人在一起,真是拉低本公子的颜值,本公子还是回去睡觉好了。”他转过身,握紧自己的手,心下却是气恼的要命,竟然要嫁给秦景渊了吗?呵……如果他今日不是恰好进宫,是不是这婚事已经成了?! 穆初云脸色白了白,今日她可是接二连三被人这样下了脸面,一个他国质子,也敢在她面前嚣张?!但是最让她丧尽颜面的不是这个。 众人脸色瞬间黑了,这位七皇子未免太过放肆霸道了吧,总不能比你丑的都是丑人吧。依稀记得,从前莅阳城中也有这样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与他是不逞多让啊。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秦景渊墨玉般的眸中骤然闪过一道光芒,他向前一步,“本王不会娶安阳王的郡主。” 穆初云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站在上方的男子,他说什么,他再说一遍?!她穆初云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懦弱无能的女人呢?她长的也没她好看,才情也不如她,他是瞎了眼了吗? 这话是宣示,但是却不是秦景渊对在场人的宣示,而是对那妖绝无双的男子的挑衅,他不会被任何束缚,他会给那人最好的。 晋王跟端王两人相视一眼,心里皆是冷笑不已,这秦景渊是疯了不成,这初云郡主是父皇给她选定的正妃,他一句不娶打的可是父皇的脸面。 虽然先前陆琰跟秦景渊有过不愉快,但是多年的兄弟,真让他因为那点事情跟秦景渊恩断义绝也是不可能,他不觉担忧的看着那玄衣如墨的男子,他究竟在想什么?到现在他都想不通,为了一个叶凌汐,与兄弟反目,与皇上作对,值得吗? 前方那红色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是吗?”前一刻云淡风轻的声音下一刻恶毒无比,“那本王就等着景王你被皇上以抗旨问罪了。”说着,他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而去。 叶凌汐眼瞅着君千澜离开,眉头不觉皱了皱,这个君千澜是跟她来真的了?真是半点都不想看到她?!刚刚她注意了,他的眼神可是半分都没有落到她身上。 “汐儿,哀家乏了,扶哀家回宫休息。”凤座上的太后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着太后脸上的灰败之色,心头暗叫不好,看了徐公公一眼,“太医呢?” 徐公公看着太后的脸色,心底暗叫一声不好,此刻他哪里敢跟公主说,刚刚他压根就没有让人找太医过来,太后怎会让太医来打断她的计划呢。 “咳咳……”太后忽然咳嗽起来,她捂着嘴角的手上见了血,目光却是看着叶凌汐,“哀家没事?” 看着太后那难看的脸色,叶凌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朝着徐公公大吼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还不快将皇祖母扶到宫里去。” 这一刻她身上爆发出来的威仪让下面的人噤若寒蝉,也许是因为身上皇室的血统,也许是因为别的,她身上自带一股凛然狂霸之气,周身扬起的气场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面对。 “是,是!”徐公公连忙应道,指挥着人去叫人。 下面的诸人也是心神慌乱,若是太后在她们跟前出了事,到时候怕是各个逃不脱罪责,至于端王跟晋王两人早已经派人去通知东华帝了。 “汐儿,别急,你答应皇祖母好不好?”太后拉着叶凌汐的手,双目中满是期待的看着她。她知道小六对汐儿不是没有感情,可是汐儿却不喜欢小六,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像许多年前她也不明白那个孩子为何那般讨厌小六一般。只是看着汐儿的时候,不知为何总是让她想起那个人。 也许是因为她眼底的情感,也许是因为别的。 答应她!?叶凌汐愣了愣,看着太后那一脸关切紧张的模样,她知道她拒绝不了她的心愿,可是…… 旁边的秦景渊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叶凌汐,“现在重要的是皇祖母的情绪,皇祖母的病不是一日两日的,怕是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才会有今日这一出。” 原本已经离开慈安宫的某公子忽然停下脚步,心房似是塌落了一角一般,他骤然偏过头,看向慈安宫的方向,一张脸阴沉冷骛。 所有人皆是看着叶凌汐,因为她不答应,太后根本就不让人碰她。 叶凌汐微垂着眼眸,恨不得将身旁的人碎尸万段,可是,太后是她重生以来最重要的人之一,她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皇祖母。”叶凌汐张了张嘴,微笑着看着太后说道。 “好,很好,小凌儿……”太后忽然呢喃一声,一双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第190章 你觉得景王配不上你? 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点点散去,朝着那威严华丽的宫室涌去。 叶凌汐站在原地,秀美的脸上有片刻的怔忡,过去的某个场景骤然浮现在脑海。 那个时候也是提到了她的亲事,她说,这世上有谁能配得上这般优秀的小凌儿。 母亲一旁笑着说道,只要那人对孩子好就足够。 而作为事件是主角她却表示随意,因为她不懂得嫁与娶所代表的意思,在她认为,嫁给谁,娶谁,都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只要母亲开心就好。 可是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跟她说的呢…… 她不记得了,可是却记得一句,“小凌儿可要快些定下亲事,不然哀家就怕自己等不到那一日了。” 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可是心底忽然酸酸涩涩的。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想要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发现已经做不了了。 如果有可能,她定然多陪陪母亲,多陪陪姐姐们,也少与父亲顶嘴,至于兄长们…… 可是如今想再多已经是无用,失去的都不会再回来了。 “皇祖母的情况并不好,她需要你陪在她身边。”身旁低沉的男声忽然传来。 叶凌汐瞳孔一紧,看着身侧那玄色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现在你该是满意了?”他是有多无耻才会撺掇着太后让他娶她。 秦景渊抬起头对上那眸中蓄满了寒冰的眸子,他刚毅俊美的脸上波澜不惊,淡漠说道:“太后身体不好。” “我知道,可是你凭什么以此来要挟让我嫁给你?!秦景渊,我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般恶心过一个人,不,你从来都让我恶心,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胁迫我。”叶凌汐冷笑一声,转过身,朝着慈安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走在自己前面的身影,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中似是沾染了化不开的浓墨一般,深邃沉郁,从来都让她恶心吗? “为何不告诉她,对于太后的安排你并不知情。”身后一个男声忽然传来。 秦景渊看着走到自己身侧的男子,皱眉,淡漠说道:“没有必要。”他看着前方,也朝着慈安宫的方向而去。 “起先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郎有情妾有意,可是如今看来,显然是我想岔了,但是我想不通,你为何要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这女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在意的,还是真如外人所说的那样,你是为了太后一族的支持?!可是这个结果说服不了我。”陆琰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他太了解他了,若是他肯屈就那颗高傲的头颅,也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了,他沉声说道,“你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吧,可惜你别忘了,她不是她。”他先前一直疑惑,为什么总是在叶凌汐身上看到别人的影子,可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直到刚才,看到她对秦景渊的态度,他才恍然,她有点像那个人。不是容貌,是气质。 “我从未将任何人当做过她。”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他飞入鬓角的眉微微一紧,“没有人会再成为一个她。” 看着那孤寂的背影,陆琰皱了皱眉,他还是没有从那个人的阴影中走出来。有时候人的感情真是奇怪,明明是这世上最不和的人,可是其中的羁绊却让人叹服。 慈安宫中,司南珏亲自前来替太后把脉,皇子皇孙都守候在外面,先前进宫的那些夫人小姐们也都被遣回家了。 东华帝来的时候,看着站在外面的皇子公主们,脸色并不好看,尤其是在看到秦景渊与叶凌汐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不过他的冷脸并不是针对叶凌汐。 “见过父皇(父皇)。”一众人皆是朝着东华帝行礼。 东华帝收回目光,看向了迎出来的徐公公,皱眉,“太后现在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司南神医现在正在给太后诊脉。”徐公公回答说道。 东华帝沉声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怎么会突然吐血?”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秦景渊。 徐公公连忙说道:“太后这段时间身子并不见好,不过是怕皇上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让人告诉皇上。” “混账,太后让瞒着,你们也真瞒着,若是有什么事情,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东华帝厉声说道。 徐公公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奴才罪该万死,不该帮着太后隐瞒,请皇上降罪。” “父皇,这哪里就是徐公公的错,分明是重光不答应嫁给六哥将皇祖母给气的。”五公主小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五公主一眼,皱了皱眉,她不说话,没人将她当做哑巴。 东华帝瞬间看向秦景渊,“景王,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扫过秦景渊旁边站着的叶凌汐,眉头皱的更深了。 端王跟晋王两人皆是看向对面站着的玄衣男子,两人眼底皆是冷嘲,如今太后身体如此,就算他娶了叶凌汐又如何,说不定父皇因此更加恼恨他。 娶叶凌汐能够得势的前提是太后的身体一直康健,如今瞧太后今日这样子,怕是时日也没有多少了,到那个时候,太后一族向着谁可就难说了。 晋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虽然他接近叶凌汐是有私心的,可是不代表他对叶凌汐没有几分心思,如今竟然被景王捷足先登了,他如何不恨。 秦景渊看着眼前横眉冷眼的帝王,面上波澜不惊,他看着他冷鹜威严的眼睛,忽然上前一步,堪堪挡住了东华帝看叶凌汐的视线。 “皇上,事情的经过还是由臣女来说吧,毕竟那样的话,臣女以为景王殿下是不可能再说第二遍了。”人群中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东华帝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他面色和缓了些,“那就由初云你说吧。” 穆初云走出来,将事情的经过全部叙说了一遍,众人看着东华帝的脸色由青到黑,直到爆发出来。 “混账东西!”东华帝厉喝一声,瞪着秦景渊,堂堂皇子说出那样的话来简直丢尽了皇室的颜面,什么只娶一人,永不纳妾,他将他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不成?!皇室从来都不需要痴情种,让一个女人左右他的一生,真是奇耻大辱。 晋王跟端王两人见东华帝动怒,眼底都是闪过一抹快意,这景王真是蠢到家了,明明知道父皇是打算将初云郡主许配给他,竟然还闹这一出。 穆初云面上虽然淡淡的,可是心里头却是快意的很,他不是让她颜面尽失吗?那他也别想好过,她穆初云得不到的,宁可毁灭。 叶凌汐看了东华帝一眼,眸色闪了闪,却是垂下眸,她也觉得秦景渊是疯了。她看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眉头微蹙,别过脸,她不需要他假惺惺。 秦景渊看着东华帝,淡漠说道:“这是儿臣答应皇祖母的。” “你说什么?”东华帝微微眯眼,声音危险至极。 秦景渊看着他,继续说道:“儿臣答应了皇祖母这一生只娶叶凌汐,若是做不到就是不孝。” 不孝?!东华帝目光沉了沉,气的身体发抖,这个逆子,是在说如果他不答应,那就是对太后不孝。好,真是翅膀硬了,如今已经敢这样忤逆他了。 “皇上,景王殿下这般仁孝,您该觉得高兴呢。”穆初云忽然笑着说道,“而且重光公主姿容无双,敏慧端庄,太后赐婚于他们,必然是觉得他们般配呢。就是臣女看着,也不免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呢。” 东华帝没有接穆初云的话,而是看向秦景渊身后的身影,看着秦景渊的动作,他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个痴情种,这么快就护上了。 “重光,你说,你愿意嫁给景王吗?”东华帝忽然说道。 众人皆是低垂着头,这次皇上可是真的生气了,先前换重光公主可是唤的名字,这次却是称号,如此看来,这位重光公主是要失宠了。 “父皇,这事是儿臣的意思。”秦景渊皱眉。 东华帝眼神一横,他的意思?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明明是皇祖母的意思,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景王殿下的意思了。”秦景渊身后一个女子的低笑声传来。 叶凌汐从秦景渊身后走了出来,冲着东华帝微微颔首,随即叹息说道:“舅舅,今日这出赐婚其实并不是我与景王的意思,估摸着皇祖母是怕我嫁不出去,所以想着替我找一个依靠,显然,她将景王当做了我的依靠。这事,回头我会与皇祖母说说的。” 秦景渊看着身侧的女子,眸色暗了暗。 东华帝看着眼前这酷似瑶光的脸,就连她如今的神情也跟瑶光如出一辙,但是这拒绝人的方法却更像那个人,他每次要拒绝人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神态,温和从容,徐徐而谈,最后让人改变初衷。 “这样说来,你是不想嫁给景王了?”东华帝眉头忽的蹙起,看向叶凌汐的目光冷了几分,“你觉得景王配不上你吗?” 第191章 东华帝的怒火 慈安宫宫门口,一股凛然威严的气势将整座宫殿笼罩着,强大威压之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叶凌汐站在原地,对上东华帝那锐利的双眼,手心紧握着,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穆初云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透着几分诡谲之色,皇上怎么可能会景王娶她呢,真是太自不量力了些,现在她就等着承受皇上的怒火吧。 晋王皱了皱眉,这一刻他虽然是希望叶凌汐否认,可是不知为何,父皇似乎有些介意她的否认,否则不会是这样的问话。 端王则是看着秦景渊,眼底的寒意一点点凝聚。 五公主皱眉,如果叶凌汐不嫁给六哥的话,是不是又会想着嫁给琰哥哥,不行! “切,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六哥啊。”秦泤南的声音忽然传来。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看向了秦泤南,目光说不出的古怪,这种时候也只有赵王敢说话了。 东华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目光沉沉落到叶凌汐身上。 秦景渊目光扫了一眼秦泤南,原本还趾高气扬的秦泤南瞬间缩了回去,古怪的看了秦景渊一眼,六哥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想娶那个无用的女人?! “回答朕!”东华帝显然有些不耐,催促说道。 叶凌汐看着东华帝,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秀美的脸上骤然绽开一抹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舅舅说笑了,景王殿下怎么会配不上我呢。”她顿了顿,语气愈发不急不缓,目光却是紧盯着东华帝的眼睛,不落下他眼底任何的情绪,“其实……” 东华帝的眉皱的更深了,看向叶凌汐的目光愈发冷厉。 秦景渊看着身侧的女子,俊美的脸上暗沉一片,那是她惯用的语气,每次这样,就代表着下一刻天翻地覆的推翻。 “皇上,太后醒了,太后醒了!”殿内一个太监忽然走了出来,冲着东华帝说道。 东华帝看了叶凌汐一眼,转身朝着殿内走去,其余皇子公主皆是跟着走了进去。 叶凌汐看着那走进去的身影,眸光暗沉,东华帝对秦景渊的态度真是耐人寻味。 “初云在这里先恭喜公主与景王殿下好事将近了。”穆初云忽然走上前来,冲着叶凌汐跟秦景渊两人说道。 叶凌汐看了穆初云一眼,看着她脸上的温和大气,她嘴角忽然牵起,“该是我恭喜初云郡主好事将近才是,谁不知道初云郡主这次进京是来议亲的,不知道是谁有福气能娶到初云郡主这样的美人。”说着,她看了秦景渊一眼,“景王殿下说是吧?” 秦景渊看了她一眼,淡漠说道:“进去看皇祖母吧。”说着他率先进了殿内。 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叶凌汐双眸动了动,看了脸色难看的穆初云一眼,“郡主往后最好还是管住自己这张嘴,因为祸从口出,有句话叫覆水难收,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被容忍。” 穆初云转过身,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神色微冷,好一个重光公主,竟然敢威胁她,她以为靠着景王就能高枕无忧吗?谁知道景王明日是不是还是景王呢!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更何况,她也没多想得到。 太后悠悠转醒,看着殿内乌压压一大片人,不觉闭了闭眼。 “母后,你觉得好些了吗?”东华帝见太后醒来,连忙问道,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正擦着手的司南珏,“太后的凤体如何?” “太后年岁大了,加上早年身体不好,多年沉疴,如今更是心有郁积,已然是到了极限了。”司南珏淡然说道,“加上近来太后没有怎么吃药,病情恶化,所以皇上还是做好准备的好。” “没有办法了吗?”东华帝皱眉,“库房里面的药材随便你用。” “皇上的心情司南珏明白,但是人一旦到了生命的极限,再珍稀的药材也是无用。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司南珏淡淡说道,“不过皇上放心,这一次太后并没有大碍。” 东华帝脸色暗了暗,却也没有责难司南珏,司南珏是神医,他说没有办法,显然是已经尽力了。 “皇上,太后跟您说话呢。”忽然一旁的徐公公说道。 东华帝偏过头看着榻上的太后,太后也正看着他,一双眼睛浑浊黯淡,整个人的意识看上去并不大清醒,她张了张嘴,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楚。 这边,司南珏退到一边,看了殿内的诸人,皱眉,“我知道你们关心太后的身体,不过,往后靠一些,别阻挡光线。” 对于司南珏的无礼,晋王等人都是皱眉,可是他是江湖有名的神医,而且深受太后看重,眼下也是为了太后的凤体着想,即便再不情愿,他们也只能往后退了一步。 “母后,你在说什么?”东华帝耳朵凑近。 “小……六……小六……”太后微闭着眼,低声喊着。 东华帝总算是听清楚了,他偏过头看着站在后面的秦景渊,“皇祖母叫你,还不快过来。”说着,也看了叶凌汐一眼,“汐儿也过来。” 秦景渊连忙走了上去,挨着东华帝半跪在榻边,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太后,“皇祖母……” 叶凌汐跟着秦景渊的脚步上去,挨着他跪下。 “小六……”太后却像是没有看到秦景渊一般,反而拉起了旁边东华帝的手,“小六……你答应哀家……” “皇上,太后怕是放心不下景王殿下跟重光公主的婚事呢。”徐公公一旁叹息说道,“太后总说这辈子就瑶光长公主一个女儿,瑶光长公主也就一女,可惜这外孙女却是个苦命的,只盼望着她后半生无忧,皇上孝顺,视她为亲母,对重光公主也好,可是她唯一操心的是公主的后半生。” 东华帝看着太后拉着自己的手,却是唤着秦景渊的名字,面上怔了怔,却是没有生气,而是说道:“母后,别说话,你累了,休息休息吧。小六与汐儿的婚事朕会考虑的,您不用操心,儿子总是会叫您满意的。” 叶凌汐瞳孔紧了紧,紧抿着唇角,东华帝最重孝道,太后病危所托,他必然只能答应了,这样的话亲事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秦景渊看了东华帝一眼,看着太后的嘴型,瞳孔骤然一紧,刚毅的脸上有片刻的惊愕。 “不,小六……去叫小凌儿来……”那声音只有东华帝与秦景渊、叶凌汐三个人能听到。 叶凌汐蓦地看向太后,她刚刚说什么?刹那间,她垂下头,极力也掩饰自己的情绪。 东华帝脸色瞬间一沉,锐利的目光猛地扫过秦景渊,因为被太后拉着,发作不得。 徐公公一旁听着心中暗叫不好,太后怎的突然想起了楚家那位公子。 秦景渊微垂着眉眼,沉默不语。 “小六,傻孩子,这种事……还是让哀家……帮你说,否则……等到你说出来,她都……”太后拉着东华帝的手,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直接就听不清楚了。 “太后病重,需要休息,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打扰。”东华帝忽然松开太后的手,直接站了起来,目光冷冷的看着身侧的秦景渊,冷声说道,“你就给朕好好在府上面壁思过。”说着,他一拂衣袖直接走了出去。 秦景渊面上没有多少变化,那一双墨玉般的眸子里面清明一片,看着太后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 晋王等人看着东华帝盛怒离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确定的是父皇对景王颇为不满意,这就足够了。 叶凌汐跪在榻边,看着还在呓语却声息微弱的太后,忽的闭上眼睛,面上是不忍,刚刚东华帝是动怒了,她终究是拖累了太后了。 出了宫门,叶凌汐仰起头,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她对他们终究是负累,这也是她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她身份的原因。 “小汐儿,太后怎么样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忽然灌入耳中。 叶凌汐肩上一紧,她抬眸看着面前行色匆匆,神色慌乱的女子,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应该是睡着了。” 傅明瑜古怪的看了叶凌汐一眼,随机说道,“我去看看她。”她松开叶凌汐,直接朝着内殿跑去。 因着傅明瑜动作太快,叶凌汐身体向前踉跄了一步,她眸色黯淡,慢慢的往前走。 “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要是被有人看到了,只以为你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到时候我估摸着这慈安宫就该不存在了。”一个男声传来,声音中透着几分戏谑。 叶凌汐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皱了皱眉,准备绕开他走。 “太后暂时无恙,你不必担心。东华帝注重孝道,表面的功夫还是会做的,否则也不会请我过来给太后瞧病。”司南珏挑眉看着叶凌汐,“但是我觉得你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某个偏执暴躁的男人已经听说了你答应与景王的婚事这事了,我觉着今晚不会太平。” 第192章 阿初的杀意 看着那离开的白色身影,叶凌汐眉头微蹙,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君千澜知道她与秦景渊的婚事又如何,首先,她并未想过嫁给秦景渊,其次,依着君千澜顽劣的性子,估摸着第二日就忘了,而且不管她以后嫁谁,都不会改变她先前对他的承诺。 上次看到他与君千澜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反唇相讥,没想到两人私底下关系不浅,听司南珏刚刚的口气,这关系还不是一般的不浅。 叶凌汐轻轻抚了抚头,有些疼,她抬脚朝着前方走去,如今太后还未清醒,现在回府是不可能的,还是四处走走的好。 “表妹为何闷闷不乐?”一身淡黄色四爪蟒袍的男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叶凌汐抬眸,看着面前的男子,挑了挑眉,他哪只眼睛看到她闷闷不乐了。没了南宫家作为依仗,他却是比从前更加放得开了,看来权力果然是只有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牢靠的。 “是在担心自己与六弟的婚事吗?”晋王看着面前容色清淡的女子,叹息说道,“皇祖母都是为了你好,你也不要怪皇祖母。” 若是普通人听到这话,怕是马上要翻脸,有谁愿意自己的婚事被人掣肘,谁不想嫁个自己喜欢的郎君。 叶凌汐看着面前温和从容的男子,他这般激她又是为何?就算她答应嫁给他,对他怕是也没有多少助力,太后一死,太后一族倒向谁可都是不一定的,刘氏族人谁会仅仅追随太后的外孙女。 “晋王殿下说的是,外祖母都是为了我好,我没有什么不满的。”叶凌汐淡然说道,“只是担心外祖母的身体罢了,晋王心中应该与我差不多吧。” 晋王脸色微微一滞,随即叹息说道:“自然是与表妹一样,皇祖母身体不好,哪个皇孙能心里好受呢。” 叶凌汐不置可否,看着前方,忽而说道:“若是我记得不错,晋王殿下还未娶正妃吧。” 晋王诧异的看着叶凌汐,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这个,心潮骤然澎湃起来,虽然他先前想要娶她是存着利用的心思,可是他不否认自己对她有几分心思,特别是见识到了她的高贵,才华之后,他更是坚定了娶她的主意。 若不是太后现在突然病重,他就差跪在父皇面前请旨了。 没想到太后会主动将她赐婚给秦景渊,秦景渊哪里配得上她。他不甘心,唯有以秦景渊娶了她也得不到任何势力来安慰自己。 “表妹……”晋王低喊一声。 叶凌汐秀美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笑容,透着几分神秘,“我觉得晋王表哥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否则让弟弟在你面前成亲,不是让别人笑话你吗?”说着,她冲着他微微一颔首,“我想一个人走走,晋王留步吧。” 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晋王有片刻的失神,她的脸说不上举世无双的美丽,可是眉眼间的聪慧敏锐、尊贵傲气却是谁也比不了的,尤其是那通身的凛然狂傲,不像是普通女子能够拥有的。真可谓是应了父皇那一句,凤仪天成! 为什么太后突然就病了呢,否则,他是真的想要娶她为正妃的,如今看这情形,只能图谋以后了。若有一日他当了帝王,她自然会对他另眼相看,就算她嫁给了秦景渊又如何。 御花园中,当叶凌汐看到面前站着的男子,忍不住冷笑,今天是有多少人堵她呢。 “叶凌汐,你赶快去跟皇祖母说,你不要嫁给六哥。”秦泤南皱眉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稚气未脱的男子,“你既然这么不希望我嫁给你六哥,怎么自己不与你六哥说,相信他的话比我的话更有用。” “我要是能说通六哥,你以为我会来找你说话?!”秦泤南没好气的看着叶凌汐,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竟然能让六哥主动说娶,不,肯定是皇祖母的原因,六哥对皇祖母极为孝顺。 叶凌汐嘴角微勾,“谁说你六哥是想娶我了,没看到他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吗?也是,他想全了自己的孝道,牺牲一场婚事又算的了什么。” “不准你这样说我六哥!”秦泤南瞬间变了脸色,瞪着叶凌汐说道,虽然这女人话外并无不妥,可是从她嘴里听到却是觉得分外刺耳。 叶凌汐挑眉看了他一眼,“我说你六哥什么了?他是东华战神,人人敬仰,我夸他重孝难道不行?难道你希望我说他无情无义?” “叶凌汐!”秦泤南近乎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中满满的对六哥的嘲讽,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讽刺六哥,“我不管你接近我六哥有什么目的,但是若是我发现你对他有任何不轨的地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他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危险,她如果嫁给六哥,定然会给六哥带来灾难。 叶凌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散,她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少年,嘴角漫过一丝戏谑,“你要不放过我什么?杀了我?你虽是亲王,却未入朝,不过是顶着爵位,二来又无兵权,凭你一人,你能奈我何?你身边那些奴才懂得看你的脸色,却也要看我的脸色。” “你瞧不起本王?!别以为你是女人,本王就不动手了。”秦泤南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叶凌汐笼罩住,他面色冰寒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凭什么?凭父皇的恩宠?哼,她再如何,也不过是长公主的女儿,就是破格封了公主,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血脉。 叶凌汐仰头,对上那一双盛怒的眸子,她灿亮的眸子冷淬一片,一股摄人心魂的气势骤然释放出来,“人要被人瞧得起,首先得有被人瞧得起的资本,你不过是比别人幸运生在了皇宫,不然,你以为你是谁?”她忽的转过身,声音更加冷冽了几分,“你还太年轻,所以不懂的事情不要瞎掺和,你以为你眼睛看到的都是真的吗?当有一天,你被你最亲的人背叛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会让你明白,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蠢。”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秦泤南嘴角抽搐着,身体崩的紧紧的,他双眼瞪得老大,那女人刚刚说什么,他竟然敢教训她! 还有,什么叫他还年轻,不懂的不要掺和,这样一幅长辈的姿态跟他说话是怎么回事?!她以为她多大,这个女人肯定疯了。他一定要教训她,想到这里,他抬脚准备追上去。 忽然身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一愣,看着身后的人,诧异说道:“六哥,你……”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被父皇勒令回府闭门思过去了吗?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回事,对六哥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秦景渊却不看他,目光紧盯着那离开的身影,俊美刚毅的脸紧绷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秦泤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六哥,说不上悲伤,可是却看者觉得莫名的心酸,好像是看着最珍贵的东西一点点从自己身边消失,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那个叶凌汐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六哥放下了所有的孤高,只为留下那人的脚步,不,他现在这样,分明是在守候,等候着那人的回眸。 秦泤南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她步伐平稳,偶有向周遭观望,却是独独没有回头。 “六哥,你真的喜欢她吗?”秦泤南忍不住问道,他还想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不过是比想象中聪明一点罢了。 秦景渊看了秦泤南一眼,淡漠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六哥!”秦泤南脸色瞬间难看了,他不悦的看着秦景渊,“你干嘛要跟那女人说一样的话,你是故意跟他一起来嘲笑我吗?” “嘲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秦景渊淡漠说道,“她从未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凭什么针对她,针对了她,还不允许她反击?这世上最要不得就是自以为是的人,自己好好反省吧。”话落,他转过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秦泤南想要反驳,可是对于六哥的话,他从来都能听得进去,他自以为是了吗?好像是的,他仗着自己是皇子所以瞧不起叶凌汐这个公主之女,她说,若他不是皇子,他什么都不是,好像是那么回事…… “啊……”秦泤南忽然大叫一声,吓得周遭的太监宫女们各个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这位八殿下又是发什么疯。 不行,他不能被叶凌汐那个女人给左右,等着,下一次定是要她好看。秦泤南冷哼一声,朝着自己的宫室走去。 太后下午的时候就醒了,不过却是不想见任何人,叶凌汐自然就回府了,不过等到她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进了和颐苑,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通身杀气的男子挡住了去路。 叶凌汐皱眉看着面前的男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我要杀了你,替公子偿命!”阿初狰狞着面容,手中的长剑不由分说的朝着叶凌汐劈过去,狠辣绝情。 第193章 君千澜病发 感觉到那凌厉的剑气朝着自己头顶而来,叶凌汐心里感觉到了,可是身体却是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站在那里,头脑里面一片懵然,她想不通阿初为何突然想要杀她?不过他刚刚提到了替公子偿命,难道说君千澜出了什么事情吗? “铿”的一声,利剑相撞,一道无形的剑气朝着四周迸发而出,叶凌汐身体借势向着后面退了退,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杀我师兄!”东方季白怒瞪着对面杀气腾腾的男子,怒吼一声,真是个疯子,跟他主子一个德行。 阿初面色狰狞,双目狠狠的瞪着叶凌汐,冷笑说道:“那我们公子呢,若不是因为她,我们主子怎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你们公子怎么样,关我师兄什么事。”东方季白皱眉,真是莫名其妙。 “不关她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她违背了跟我们公子的约定,我们公子又怎会怒火攻心!”阿初冷嘲一声,看着叶凌汐,“我一直以为你是最适合我们公子的人,没想到是我看错了,你看别的人一样,也是利用我们公子,公子他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你。”话落,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叶凌汐心里一沉,上前一步,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皱眉:“君千澜怎么了?” 阿初冷笑一声,“怎么了?你知道那种永堕黑暗的感觉吗?你知道那种无心无情的孤独吗?可是我宁愿公子一辈子的无心无情,也好过现在这般痛苦。为了压制公子的病,你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吗?可惜都被你给毁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公子面前。”说着,她不理会叶凌汐,腾空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还不快追上去!”叶凌汐看了东方季白一眼,语气里面透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急。 东方季白愣了愣,就要往前走。 “带上我。”叶凌汐走到他身边,脸色分外沉郁,看阿初刚刚的样子,定然是君千澜那边出了大事,今日在皇宫的时候他不是还好好的吗?当时看都不看她,分明是在跟她耍性子,会耍性子,就表示他还很好。怎么不到一天就突然不好了,还有他那个病,究竟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呢? 东方季白抓住叶凌汐,纵身跃起去追阿初。 千澜居是君千澜三年前来莅阳城时东华帝钦赐的质子府,其间山水尽有,格局之大与王府不逞多让,据说这里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后来那位王爷当了皇帝,这府邸保留下来了,却一直未曾有人居住,直到君千澜到了京城,这里才被重新兴建起来。 叶凌汐落在院中,看着这伸手不见五指五指的府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在这府邸外面还算得上明亮,可是到了这府邸之中就感觉到被一层阴影给笼罩住了。 “师兄,你确定这里有人住吗?”东方季白打量了下四周,皱眉说道。这府邸看上去分外的阴森诡异,那个纨绔的七皇子真的会住这种地方吗? 叶凌汐朝着前方走了几步,她微眯着眼,鼻子动了动,空气中好像有什么味道飘过来。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叶凌汐忽然说道。 东方季白看了她一眼,嗅了嗅空气的味道,看着叶凌汐摇头,“没有啊?” “不,有味道,是血腥味。”叶凌汐紧拧着眉心,因为经历过那场血的厮杀,她对献血的味道分外敏感。 “这宅子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东方季白缩了缩身子,忍不住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皱眉,“多大个人了,还信这些,跟我进去看看。”说着,她拉住东方季白的手就往里面走,因为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他们两人最好是不要走散。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重,而且隐隐间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怎么办,公子现在发病严重,若是再不控制他的话,他身体必然支撑不住了。” “你能制得住他吗?”另一个凝重的声音传来,“再这样下去,怕是我们都得死。” “那四皇子未免太可恨了些,还未到京城就派人来刺杀公子,否则又怎么会让公子的病情发作。”阿初恨声说道,目光却是紧盯着院子之中那红衣妖娆的男子,眼底满是担忧。 男子身上的红衣上被鲜血染遍,一头青丝散落,将那俊美无俦的脸遮掩住大半,可是那双眼睛肿嗜血的红色却像是能透过青丝,诡异至极,额见诛天妖邪的印记浮现,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疯狂狰狞。 两只手却是被粗大的链子给拴住,而他疯狂的甩动着链子想要挣脱开。 地上到处都是被大卸八块的尸体,手,脑袋,腿,身体散落一地,有些直接被踩碎了,与鲜血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周遭一二十个黑衣人围绕着他,各个神色凝重的看着他。 “杀,杀……”撕裂一般的声音不断从他嘴中传出来,他血红的眸扫过周遭的人,漫天的杀伐之气,甚至偷着地狱死亡一般的残酷气息,让人禁不住想要后退。 “哐”的一声,铁链子的底部被牵动,那红色的身影猛然朝着前方而去,一把抓住一个黑衣人,直接咬住了他的脖子不放。 “啊……”一声惨叫声传来,其余黑衣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本能的后退。 君千澜埋着头疯狂的吸吮着献血,直到手中的人气息全无,他将人丢到了地上,抬起头看着周遭的猎物,眼底的血色更甚。 “司南先生,现在怎么办?”阿初担忧的看着旁边站着的司南珏,再过一段时间这链子怕是拴不住公子了,到那个时候,刚刚死的那个人的下场很快就会落到他们身上,等到最后,公子必然是血脉喷张而亡。 司南珏看着那疯狠绝的男子,面上却是没有多少担忧,“放心,他走不到那一步。我说过,他不是短命之人。” “司南先生,都火烧眉毛了,你竟然还在那里说面相。”阿初不满的说道。 司南珏看了他一眼,“没瞧见你眉毛烧着了,正巧这天色太黑,把你的眉毛烧着了做灯也是不错的。” “……”阿初此刻恨不得揍司南珏一顿,之人能不能正经一点。 “嘭”一声,原本被焊在地上的铁链子忽然从地上连根拔起,哐哐哐,是铁链子耸动的声响,那妖娆诡谲的男子忽然抓住手中的铁链子,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不……”阿初惊呼一声。 “哐当一声……”铁链子断了,紧接着,脚上的,手上的都断了,那红衣妖娆的男子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血红的眼已经赤红一片,忽然他看向了阿初的方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光华一闪,身体似闪电一般朝着那边冲过去。 “快挡住公子。”阿初大喝一声,他拉住司南珏向后退了几步,“司南先生,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他在这里是他们的累赘,根本就帮不上任何忙。 司南珏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阿初见状,看向被众人围攻的君千澜,面上说不出的凝重。 君千澜手中的惊魂刃不知何时出现,银色的光刃穿透过,血液瞬间将之染红,与他身上的颜色连为一体,这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妖艳的红色包裹,华美,热烈,狠绝,残酷。 君千澜舔了舔惊魂刃上的鲜血,忽然,他眼神一凛,冰凉的刀刃再次穿过了一个尸体,他双眼蓦地一沉,直接咬住那人的脖子。 “啊……”惨叫声不断,周遭廖剩无几的黑衣人皆是震惊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还有即将殒命的同伴。 阿初见状终于不能再忍了,再这样下去,其余的人都得死,他得制止住公子。 似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君千澜忽然松开手中的尸体,慑人的目光扫过那靠近的刀锋,手中惊魂刃一转,绝强的内力爆发出来,一股寒风骤然刮过。 阿初看着自己被躲开的剑刃,目光瞬间落到了他左侧,果然那嗜血的刀刃已经靠近,他身体一震,瞬间向后闪避,可是刚刚一后退,那妖娆的红色已经追了上来。 “撕拉——”一声,一闪破碎,还有刀入血肉的声音,只是被遮挡住了。 阿初能感觉到胸口这一刀极深,血液不断的往外渗透,可是他不能后退。他紧握着剑,朝着那血色的身影攻击着,他一定要阻止公子。 君千澜的动作快如闪电,几个回合下来,阿初身上到处都是伤,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他嘴角忽然漫过意思残酷的笑意。 “咔嚓”一声,是骨骼脱臼的声音。 “啊……”阿初手中的剑落地,他仰天惨叫一声。可是下一刻,身体却别人给提了起来。 “嘶……”耳边是人舔着唇角的声音。 君千澜眼底的妖红由赤红转为赤黑,他诡谲一笑,直接朝着阿初的脖子咬了下去。 忽然寒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他袭去,君千澜眸光一沉,一把丢开阿初,身上强大的内力爆发出来,不退反进,直接将那靠近的白色身影踢飞了出去,他手中的惊魂刃一转,身体直接朝着那白色的身影而去,残酷狠绝中透着绝杀。 “君千澜,如果你今天杀了他,我们的盟约就此解除,我说到做到。”不远处的黑暗中,一个女声传出,“而且,男人的血有什么好喝的,要喝就喝我的好了。” 第194章 脱衣服引发的瞎想 那红色的身影忽然止住了动作,他额前的长发被一阵冷风吹开,露出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他赤黑的双眼紧盯着那从黑暗深处走出来的身影,幽幽诡异的光芒闪烁着。 东方季白看着悬在身前的利刃,一颗心差点吓没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就差半寸,半寸,那刀就入了他的体内,刚刚那一瞬,他以为自己放弃了挣扎了,面对那滔天的杀意,强霸的实力,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现在他才知道,当日在师兄的屋子里面,这人还是手下留情了,他发起狂的样子真的不是人。 地面,阿初紧捂着心口,喘着粗气,目光却是紧盯着不远处的红衣男子,公子的实力真是更甚从前了,他在他手下竟然挨不过一招。刚刚若不是东方季白突然出手,他现在怕是跟其余的人一样血尽而亡了。 “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让我很嫌弃。”空气中一个不耐的女声忽然传来,她的语气里的确是带着几分嫌弃,“瞧你身上都是些什么,脏死了,你几天没洗头没洗澡了。” 阿初瞪大眼睛看着那朝着公子走去的女子,她不是不顾公子的死活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而且她不知道现在的公子有多危险吗?竟然还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还敢靠近他,她不要命了吗? “师兄,别过来!”东方季白忽然大喊一声,师兄是疯了么,万一这人发狂,她手无缚鸡之力,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叶凌汐却像是没有听到东方季白的话一般,看着那呆站着的男子,目光正对着那双赤黑的眸子,“我不就是说了一句不跟你一起回西凉吗?你至于生气到几天不理我?你有没有听我把话说完,显然没有。不听我说完,你生什么气?!我有说过不去西凉吗?” “你们这些小孩子就是任性,什么事情都想周全,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叶凌汐走到那红色的身影身前,看着他脸上沾染的血迹,叹息一声,伸手朝着他的脸伸去。 忽然她手腕上一紧,那修长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东方季白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师兄……” 那赤黑的眸子忽然动了动,闪闪烁烁的,紧盯着对面的女子,红色的身影忽然站直了,他手中的刀也垂了下来。 叶凌汐看着面前赤黑的眸子中的色彩一点点变淡,她身体忽地被那只手一拉,带入到了一个透着毁灭与血腥味的怀抱中,可是他身上的气息却是极为纯净。 不远处,司南珏挑了挑眉,原本高度集中的精神瞬间松懈了下来,看来是赶得及了。 君千澜将头埋在那充满温柔气息的女子的发间,脖颈处,吮吸着她身上的味道,心头的狂躁一点点散去,心底渐渐安宁下来。 叶凌汐也感觉到君千澜紧绷着的心绪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是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已经是一身冷汗了,面对诛天妖邪,随时都会丧命,人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她也不例外,可是她心里却坚信这个人不会伤害他,而他终究是没有让他失望。 东方季白看着前一刻还暴躁如阎王的男子乖顺下来,眨了眨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心里早就骂娘了,刚刚这货绝壁是装的,否则既已陷入妖道如何能这般轻易抽身而出。 那颀长的身影紧紧搂着身前淡紫色的身影,虽然被血色包裹着,可是这一刻却像极了一副浴血重生的画卷,阿初看着君千澜温和的眉眼,心里不知道是该替公子高兴还是难过,人一旦有了弱点,那才是最可怕的,显然那叶凌汐已经是公子生命不可拔除的一部分了。 房间里面,君千澜如何也不肯脱掉身上的衣服,双手紧捂着衣衫,两只眼珠子巴巴的看着叶凌汐,好不可怜。 屋内,东方季白被这肉麻的眼神恶心的退得老远,这人发狂跟清醒的时候简直是两个极端,哼,他就是故意扮可怜博取师兄的同情心,关键师兄竟然还吃这一套。 叶凌汐拿着帕子帮着他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皱眉,“听话,衣服脏了,要换,不然怎么能好好休息。” “我要楚楚给本公子换。”君千澜一脸委屈的看着她,“本公子不要他们碰本公子。”说着,他瞪了旁边的司南珏一眼,这个时候他不该消失吗? 可是司南珏像是没有接收到某公子的示意,只仰着头,叹息说道:“都说咱们夜煞公子武功绝高,也是,杀了那么多人,结果自己却是没有被伤到分毫,真是厉害。” 这话一出,叶凌汐皱了皱眉,看着君千澜不悦说道:“又没受伤,自己换。”话一说出她就觉得不妥,目光过处,正好看到某公子的手抓向了一旁放着的惊魂刃。 “干什么!”叶凌汐一把抓住君千澜的手,另一只手夺下他手中的惊魂刃,“你是疯了不成!” 君千澜可怜兮兮的看着叶凌汐,“楚楚刚刚说要受了伤你才帮我换衣服的……” “……”叶凌汐恨不得一巴掌打到那张脸上,她瞪了君千澜一眼,怒声说道,“你给我老实点,你要是再敢伤害自己分毫,以后也别来见我了。”这世上有像他这样对自己这般漫不经心的人吗? 这话一出,君千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看着叶凌汐那盛怒的容颜,伸出手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道:“楚楚,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眼见君千澜服软,想到他刚刚的失控,叶凌汐也不忍过多苛责他,皱眉说道:“你今年几岁,干嘛总是做这些无聊幼稚的举动。” “楚楚,你比我小!”君千澜仰着头,看着君千澜,认真说道,“本公子今年快十九了,你快十六,本公子比你大三岁。” “……”司南珏、东方季白等人都是一副不可理解的模样看着君千澜,他这般极力证明自己不是小孩,可是,你能不能做点大人才会做的事情?! 叶凌汐也没想到君千澜会主动强调这个,她翻了个白眼,无奈说道:“好,好,好,你比我大,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心疼自己,可是怎能对不起他们。” 司南珏眼皮一跳,看了叶凌汐一眼,自觉向后退了退。 阿初也是古怪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大概这世上只有她敢在公子面前提到那两个字。 这话一出,君千澜俊美无俦的脸上的笑容深了深,带着几分冷淬,他狭长的丹凤眼中一道幽光闪过,他薄凉的唇角微微勾起,“楚楚说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说着,他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期盼之色,“楚楚现在愿意给我换衣服了吗?” “……”叶凌汐想要扶额,她究竟认识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刚刚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代表着什么呢? 叶凌汐拿过一旁阿初递过来的衣服,看着君千澜,将外衣给脱了。 “那让他们出去!”君千澜神情戒备的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我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衣服。” 司南珏咳嗽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去煎药,先走一步。” “我身上的伤口有点深,也得敷药了,我跟司南先生一起去吧。”阿初连忙跟着说道,说着不忘拉了东方季白一眼。 “喂喂,你拉我干什么,我又不需要敷药,不需要熬药。而且,凭什么让我师兄这个疯子呆在一个屋檐下,喂,你松开我。”东方季白大声吼叫着,可是奈何阿初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拽着他出了门。 看着榻上一脸期盼看着自己的某人,叶凌汐嘴角忽地漫过一丝笑容,“现在人都走了,咱们可以换衣服了吗?” “当然……”君千澜连忙点头,说着他非常老实的将身上的外衫给脱了,满脸期待的等着叶凌汐给他脱里面的衣服,那可是贴身的衣物,想到楚楚亲自帮他打理,他的心就忍不住激动澎湃。 叶凌汐接过他的外衫,看着这殷红的颜色,皱眉,“以后能不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吗?看着真是瘆人,你不觉得满脑子都是血迹吗?”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脸上的不虞之色,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手边准备好的新衣服,心头大定,还好不是红色,也不知道是阿初从哪里找来的一件素白色,回头定是要好好奖赏他。 “咦,君千澜,你穿好了?”叶凌汐看着面前穿的整齐的男子,诧异说道,不过那双眼睛里面更多的是惊艳,穿上这么见白衣,那嗜血狂妄的夜煞公子瞬间变成了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哥。 “你里面的衣服没换呢。”叶凌汐看了眼旁边洁净的里衣,这人分明是没有换。 君千澜眼神闪了闪,目光紧盯着叶凌汐手中那件血衣,“楚楚,你出去吧,我自己换。” 叶凌汐古怪的看了君千澜一眼,刚刚明明是他非要她帮着他换衣服的吧,怎么一会儿就变了,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听话,脱下来。” “不要,楚楚,我自己来,你出去。” “君千澜,你在别扭什么,给我脱了……” “楚楚,我自己可以的……” “君千澜,你脱不脱!” 外面庭院中站着的几人脸色精彩至极。 “看来里面没事,咳咳……我去看看我的药。”司南珏抬手放到唇边咳嗽了一声。 阿初眼神闪了闪,“我跟你一起去。”想不到那叶小姐这么豪放……公子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也不知道身体抗不扛得住。 唯有东方季白痛心疾首的看着那灯火通明的房间,师兄啊,你能不能记住,你是女的,女的! 第195章 诛天 等叶凌汐回到大厅的时候,明显感觉大家看她的目光分外的奇怪,她上下打量了自己,她没有怎么啊?难道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应该不至于吧。 “君千澜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凌汐单刀直入,看着司南珏说道。 司南珏看着面前的女子眉心的凝重之色,微微一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诛天妖邪之说不过是传言,他的样子像是走火入魔,但是又不像。”叶凌汐皱眉说道,这人号称神医,又与君千澜走的近,对于君千澜的病怕是比谁都清楚。 今日白天他在皇宫的说的话,分明是在告诉她今天君千澜晚上会发病。但是,他凭什么确定她会来,被人算计的感觉真是不好。想到这里,叶凌汐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说的没错,诛天妖邪并不是生而为妖邪,不过是对一种中毒者的称呼而已。”司南珏笑着说道,“不过,这其中也并不是没有一些传奇诡异之说。” 叶凌汐看着司南珏,等着他的回答,身为药王谷传人,他对于毒怕是有颇多研究,知道的东西自然是旁人不能比拟的。 “君千澜会成为诛天妖邪,不过是因为中了一种叫诛天的毒,但凡是中这种毒的人,必然绝心绝情绝念,如行尸走肉一般,中此毒者通常活不过二十岁,这种毒算得上当世奇毒,因为无药可解。”司南珏淡然说的,“不过这说法显然跟你刚刚所见他的模样不一样,他很正常,甚至说的上睿智,无情却有情。”至少对她如此。 诛天之毒?是为绝心绝情绝念,叶凌汐心底恍然,所以才被称为是被上天所遗弃的存在,中此毒者活不过也与传闻一样,只是…… 叶凌汐拧着眉心,扫了司南珏一眼,“司南先生还是快些将真相告知我吧,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主现在这般关心君千澜,是因为与他的合作关系吗?你怕他死了,然后少了一个盟友?”司南珏没有直接回答叶凌汐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 怕少了一个盟友?!叶凌汐清秀的脸上忽而泛起一抹笑意,她看了司南珏一眼,“如今看来司南先生与君千澜怕是生死之交,否则也不会这般在意我与他的关系,你是怕我利用了他。你可别小看了君千澜,他比谁都聪明,不,该是狡猾。” “你若非要说我与他关系好,也算是吧,毕竟他的命一直是我在替他保着,作为医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的病人在自己手中死去。虽然他看上去很让人讨厌,至于他的聪明,这个我还真是没有看出来,平日里乖张任性残酷,不高兴就动手杀人,太过血腥粗暴了。而去若真是聪明的话,又怎么会上你这种狐狸的当。”司南珏脸上的笑容不减,可是那双眼睛里面的目光却是锐利了几分,直直的看着叶凌汐。 “你说什么呢。”东方季白不悦的瞪着司南珏,“你以为我是我师兄想要靠近那个杀人狂,明明是他死皮赖脸的缠着我师兄。” 叶凌汐将东方季白拉开,她对上司南珏凌厉的目光,倏尔一笑,“司南先生这话倒是有意思了,起初,可不是我靠近君千澜的,分明是他找上我的。” “你可以拒绝。”司南珏皱眉。 叶凌汐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南珏,“我为什么要拒绝?他武功高强,人脉极广,有他帮助,我定然是事半功倍。” 这话一出,一旁站着的阿初脸色瞬间变了,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也瞬间凶狠起来了,好一个叶凌汐,竟然敢利用公子,这话要是让公子听到了可还得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阿初冷喝一声。 东方季白看了阿初一眼,“我师兄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你置喙。”说着他看向了旁边的叶凌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师兄她为何要这样说话。 “你以为利用完他,你能全身而退?!”司南珏淡淡说道,声音愈发淡漠,“难道你不知道江湖中那些传言吗?实话说与你听,早些年的时候,那些人可都是存了跟你一样的心思,最后可没有一个善……。”终的。 “呵呵……”忽然一个低笑声打断了司南珏的话,叶凌汐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南珏,“你凭什么觉得我是在利用他,他君千澜身份尊贵,武功高强,手段惊人,可是我叶凌汐也不是孬种,我能从乡下回来到现在成为东华的公主,覆灭南宫家,挑拨白家、陆家斗争,固然并不是全部都是我所为,但是你要懂得有一种能力叫借势,我是借了君千澜的势,借了其他人的势,但是你不可否认的是我比一般人强。他君千澜找上我,难道不也有着他自己的原因?也许是看中我的身份,看中我的实力,亦或者肤浅些,看中我的容貌,虽然这个可能很小,但是他助我达成心中所愿,我助他成就无上帝业,我们是各取所需,如果这也算作是利用的话,那人与人之间干脆直接拔刀相向,不死不休算了。你司南珏凭什么站在君千澜身边趾高气扬的来指责我利用他?难道你跟在他身边没有你的原因,别与我说你不是想利用他,因为就你刚刚所言,但凡两人有因果,那么就该远离,所以,你该滚了!”那凌厉的气势骤然从那瘦小的身体上爆发出来,那双清冽的眸子里面似冰雪一般寒冷的扫过面前的男子。 东方季白一旁听着就差拍手叫好了,解气,真是太解气了,不管过了多少年,师兄这嘴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肯输人。 阿初震惊的看着面前凌厉霸道的女子,心底忽然明白,为什么主子会选择她了,因为这世上不会再有如她这般坚定站在主子身边的人了,虽然她从未表达过,可是就她今天敢站在发狂的主子面前,不对他流露出任何的恐惧便足以说明,主子没有看错人。 司南珏皱眉看着面前的女子,从未有一个女人敢如她这般强势,这说出的话分明是诡辩,可是他却觉得莫名的心服,这个女人的眼睛很真实,也许她算不上好人,但是绝对是良善的人,因为她的心始终保持着自己那份清醒,哪怕手中也沾染了血迹,她永远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大厅里面安静极了,司南珏看着手边的茶盏,抬手揭开盖子,端着茶盏喝了一口茶。隐隐约约只能听到啜茶水的声音。 叶凌汐看着司南珏的动作,直接走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她并不想将话说的难听,但是有些原则性的事情,她不想被君千澜误会,她既是保证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只要她还活着。 “他会如现在这般残酷嗜杀,是因为他体**息不稳,走火入魔的缘故,他体内的功力偏向于阴柔诡谲一道,我目前还不大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总之,他每个月都有那么一两次病发,病发的时候,一般都是靠链子将他锁住,熬过了也就没事了。”司南珏放下茶盏看着叶凌汐,淡然说道。 叶凌汐看了司南珏一眼,“那今晚是怎么回事?”今天他这病可发的不轻,若是再晚些,怕是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今天他从宫里回来时就不正常,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病情提前发作了,然后,正好西凉的杀手来刺杀他,见了血,他看到血,就走火入魔病发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司南珏解释说道,深深的看了叶凌汐一眼。 西凉的杀手?!叶凌汐皱了皱眉,脑海里面不觉回想起先前提到君千澜父母的时候,他的表情,虽然说不是很明显,但是她分明察觉到,他很抵触。 “西凉帝要杀他?”叶凌汐试探性的说道,对于帝王的恩宠她从来都不信,当年东华帝也是极为疼爱大表兄呢,最后还不是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大表兄给处斩了。 “不是,是煜王,西凉的四皇子,此次来莅阳城的使者。”阿初抢在司南珏前面说道,“这样的暗杀自公子来莅阳城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西凉那些人可不希望公子回国。” 叶凌汐点了点头 ,这个她倒是能理解,听说君千澜在西凉深受西凉帝的宠爱,不管这宠爱是真是假,可是旁人看着自然是嫉妒,尤其是各位皇子们,他们可不希望有这样一个威胁的存在,自然是除之而后快了。 “你的意思是,君千澜病发的时候见血就会疯狂?”叶凌汐挑中重点,看着司南珏问道。 司南珏点了点头,他紧盯着叶凌汐,意有所指,“可以这样说,不过若是没有受什么刺激,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严重。” 叶凌汐看着司南珏,心里生出一抹怪异的感觉,却说不上来,思绪瞬间转换,皱眉谁说道:“看来以后要加强这质子府的守卫呢。”她看了阿初一眼,“你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好好保护你家公子吧。” 阿初愣了愣,想到自己今日对她的不敬,心底多少有些惭愧,当即跪在地上说道:“是属下今日唐突,请公主见谅。” “你没有错,你只是在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罢了。”叶凌汐淡淡说道,他是护主心切,可是他似乎忘记了现在谁才是她的主子,所以这种人她是不会留在身边的。 阿初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叶凌汐那冷清的容颜,终究是忍住了,站了起来,退到一边。 叶凌汐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当即看着司南珏说道:“君千澜就交由你们照顾了,我先回去了。”说着,起身往外走,东方季白也跟了上去。 司南珏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淡然说道:“别告诉我你不懂君千澜的心思,若是你与秦景渊的婚事还在,我保证今日的事情还会发生。你不知道有一种毒比诛天之毒更可怕吗?” 第196章 君千澜的怒火 待叶凌汐走后,大厅后方的暗格忽然打开了,一身素色锦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司南珏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男子,眉眼高挑,意有所指的说道:“这颜色挺好的,看来给你换衣服的人眼光不错,里里外外都换了个新。” “咳咳……”阿初咳嗽了下,脑海之中不觉回想起在公子房间外面听到的,叶小姐也着实是彪悍了些,也不知道公子吃不吃得消。 君千澜狭长的丹凤眼中微微上挑,“楚楚眼光自然不错,不过有些人眼神却是不大好。”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容渐渐隐去,如冰雪一般冷酷,“若是下次让我再听到你这样跟她说话,你往后也没有必要再说话了。” 司南珏面上淡然,可是那双眼睛瞬间沉了下来,对着那双阴鹜冷酷的眸子,大厅之中的氛围瞬间冷沉下来。 “公子,司南先生是为您好……啊……”阿初上前解释说道,毕竟叶小姐这个人心思太过诡谲,他们是担心公子被利用,然而话还未说完,一股强大的内力扑打了过来,他身体向后跌飞,砰地一声,撞到了下面的椅背上。 “咳咳……”阿初捂着心口闷声咳嗽着,嘴角鲜血往下滴落着,他能感觉到胸口的伤口裂开了,鲜血不断的往外喷涌着,他抬起头看着那冷酷狂傲的男子,直接跪在了地上,没有丝毫辩解。 “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君千澜坐在主位上,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下方跪着的男子。 阿初低着头,恭声说道:“属下不该对叶小姐不敬。” “好,很好,总算是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那双琥珀色中晕染着淡紫色的眸子红光一闪而逝,君千澜脸上泛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明知故犯,你是说本公子该怎么处置你?!恩?你跟在本公子身边这么多年,该清楚,本公子最讨厌的是什么。”话落的瞬间,那激狂的杀气骤然扬起,充斥整个大厅。 司南珏似有所感,看了君千澜一眼,虽是见识过这人的喜怒无常,但是面对这滔天的杀意,到底是不能视作不见。 感觉到君千澜的杀意,阿初微微闭眼,拱手说道:“公子最讨厌的就是背叛,阿初这次明知故犯,阿初领罪,请公子责罚。” 司南珏看了君千澜一眼,淡然说道:“要不是他将你那心肝儿带过来,你现在怕是肝肠寸断死了。” 阿初看着司南珏沉声说道:“司南先生,这次是我莽撞,差点伤了叶小姐,我认。因为一开始,我就是公子指派给叶小姐的暗卫,我的主子只是叶小姐。”他的命是公子救的,公子让他死,他绝对不会苟活,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等待着公子的惩治。 司南珏挑眉不语,君千澜是个疯子,可是跟在他身边的人比他还疯。他是医者,所救的是想要活下去的人,对于那种找死的,他真是无能为力。 大厅之中再次陷入了沉寂,那强大的威压杀气压在人身上,让人根本喘息不过来。阿初紧闭着眼,额上冷汗直冒,死亡的临近,他不惧,可是这身体惧怕。 “倒是有长进了。”男子冷淡的声音忽然传出,“既然知道自己是谁的人,现在你还站在本公子的地盘做什么?” 阿初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优雅高贵的男子,公子他…… 君千澜瞟了阿初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如今你是楚楚的人,不归本公子管,这次你犯上,该处置你的人是她,不是本公子,所以只要你能求得她的原谅,本公子不会杀你。” 阿初眉心一紧,当即拱手说道:“属下明白。” “本公子的话你没听懂吗?你已经不是本公子的人了。”君千澜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滚吧,别逼本公子反悔。” 阿初看着君千澜脸上的冷清之色,心里明白但凡是公子做的决定,变不会有更改的,他磕了一个头,起身,捂着胸口朝着外面走去。 那个女人救了公子,于情于理,他要向她道歉。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司南珏看了君千澜一眼,“这个理由找的不错。” 君千澜冷哼一声,“别以为你能看透本公子的心思,司南珏,别挑战本公子耐心,本公子与你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最好祈祷本公子毒永远解不了,负责本公子解毒之日就是你的死期。但是你也放心,若本公子的毒真的解不了,你也休想活着。”说着,他直接起身,看都不看司南珏,直接往外走去。 合着,他横竖都得死?司南珏挑了挑眉,真是个任性狂妄的人,“你以为她猜不到你就躲在后面的暗格里面吗?你就不怕刚刚她那些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吗?” “她是不是故意的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本公子愿意听。”君千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你可别忘了,如今莅阳城中无人不知他即将嫁给景王,所以你……”司南珏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走到门口的身影,看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君千澜俊美的脸上黑沉如墨,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后面那一脸幸灾乐祸的男子,忽的笑了,妖冶邪肆,冰凉的字眼从他嘴中一个个迸出来,“那他要是死了呢。” “……”司南珏不置可否,看来,这世上但凡是跟他抢叶凌汐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她叹息一声,这情毒分明比诛天之毒更难解,而这人显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第二日早上,青儿一开门,就看到阿初跪在门外,她吓了一跳,却是回过头看着屋内的叶凌汐。 叶凌汐穿好衣服走出来,看着地上的男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目光扫过他的衣服,上面黑红一片,眉心微蹙,“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昨日是我冒犯了主子还请主子恕罪,若是主子不原谅属下,属下长跪不起。”阿初低着头,恭声说道。 叶凌汐挑眉,“你也是为了你的主子着想,我没有什么好怪罪的,你可以走了。” “若是主子真的原谅属下,那就不要让属下走。”阿初沉声说道。 轻笑一声,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阿初,“你走不走关我什么事情?我也不是你的主子。” “公子既是让属下跟着您,您自然是我的主子。”阿初连忙说道。 叶凌汐扫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我是你的主子?你确定吗?我的手下可不会对我喊打喊杀!” “昨日是属下冒犯,从此之后,属下再不敢了。”阿初保证说道。 “可是我并不信任你,而且,我为什么要信任你呢?所以,你爱走不走,与我无关。”叶凌汐转过身,进了屋。 青儿也恼恨于阿初昨日对小姐的无礼,只是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关上房门,看着坐在书回到桌旁写字的叶凌汐。 “小姐……” 叶凌汐抬头看着青儿踌躇的样子,淡淡说道:“想替他求情?” “阿初是很可恨,竟然敢威胁小姐,险些伤到了小姐,可是他伤得那么重,要是再拖下去,死在这里可怎么是好。”青儿低声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怎么,跟他待了一段时间,就将他当做自己人了?” “没有啦……”青儿小脸一红,支支吾吾说道,“他不是救了小姐好几次吗?这次虽然是有错,但是就当是功过相抵了吧。” “就连素心都替他求情了,你替他求情我也不意外。”叶凌汐淡然说道,她放下手中的笔,将手中的信件叠好装入到信封中,她看了青儿一眼,“我说过,他是去是留都跟我没有关系,而我不需要三心二意的人,这是我的原则。” “可是阿初不是说了以后要跟着小姐吗?”青儿小声说道。 叶凌汐摇头,“有些事情不是靠嘴说的。”说着,她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青儿,“将这封信交给他,若是他能将这封信送到君煜的手中,那我们我就再相信他一次。” 青儿一愣,接过那封信,看了叶凌汐一眼,“小姐你要与西凉那位煜王合作?” 叶凌汐笑笑不语,拉过一张纸,重新写起信来。 青儿见叶凌汐不愿多说什么,拿着信出去了。 阿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脸色变了变,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慢慢站起身,他眼底的神情翻涌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将信件放到了怀中。 就在阿初离开不久,房间的大门打开了,叶凌汐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眸中深不可测。 “公主殿下,明瑜郡主求见。”忽然院门口一个声音传来。 叶凌汐听着这话,不觉皱了皱眉,手抚了抚额头,明瑜今日过来八成是因为她与秦景渊的婚事。 待下人将傅明喻引进来的时候,叶凌汐看着她脸上的疲惫之色,心底微微一紧,难道是太后出事了? “明瑜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叶凌汐笑着说道,刚说完,她手腕一紧,人就被拉着往屋子里走去。 房门关上,叶凌汐看着傅明喻脸上的凝重,当即将心头的猜测说出,“是不是太后出什么事情了?” “不,太后很好。”傅明喻摇头,她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不好的是别人,杨旭被抓了,现在就落在秦景渊手上,如今你与秦景渊有婚约,我希望你能去他那边打探一下情况。” 杨旭?七哥!叶凌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傅明喻,七哥没死?! 第197章 你再说一遍 “少帅,你可当心了,这敌人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可要当心受伤了,否则,元帅肯定要拿我问罪,所以你还是留守后方,这冲锋陷阵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把。”英姿飒爽的少年挡住身后的红袍小将,冲着他咧嘴一笑,露出那洁白的牙齿。 红袍小将挑眉,手中的长剑忽然朝前伸出,咔哧一声,金属破碎,鲜血迸溅。 少年回过头,看着那高举在头顶的大刀,看着那死不瞑目的敌方士兵,转过身看着红袍小将,“少帅真是好剑法,杨旭佩服。” 话落,他一个转身,尖锐的剑锋刺入敌人的心脏,不带丝毫的犹豫。 楚凌桀骜一笑,“你也不逞多让。” “我觉得我这身手勉强是能配得上少帅的速度,所以那不如咱们一起?”少年头微微一扬,朝着敌人的阵营示意。 楚凌眸中一动,身体骤然向前,“叫杨旭是吧,那就看看谁杀的人多。” “少帅你这是使诈,你没喊开始呢。”少年跟在后面,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真切了几分。 漫天的飞雪飘飘洒洒,山脚之下,滚烫的鲜血与冰雪混合成一条小小的河流,地上到处都是兵士的尸体。 “少帅,你往前走,我给你断后。”那浑身浴血的男子握着崩了刃的长剑,目光坚毅的看着她。 楚凌微闭着眼睛,被血喷溅的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笑容,“七哥,别管我,如今父亲死了,兄弟们都死了,你觉得我还有路可退吗?身为楚家少帅,我势要与楚家军共存亡,就让我们在这最后一战中并肩作战吧,这一生,有你我兄弟肝胆相照,就已经足够,若是你有脱逃的机会,一定要离开,到那个时候将我的尸体与父亲的尸体埋葬在一起。”话落,“他”一蹬马肚子,朝着后面追来的敌军而去,挥剑斩杀着敌方士兵。 早已经埋伏在雁荡山的弓箭手们齐齐将弓箭对准了“他”,“他”知道已经无路可退了,可是有些时候,明知道危险,还是要挡在前方,手中的赤炼剑已经饮了太多的鲜血了,是该安静休息了,等这一站结束之后,就该与“他”永眠在一处了。 万箭齐发,震天的嘶吼声,刀剑如体,鲜血的喷薄声,还有的是那一声声不甘的怒吼。 “少帅,快走……” “少帅……” 叶凌汐骤然回过神来,额上出现一抹冷汗,她轻轻抚了抚头,眉心紧蹙,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那个名字了呢。 “汐儿,你在想什么,我刚刚说的你能做到吗?”傅明喻见叶凌汐半天不理会她,皱眉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走到桌旁坐下,她现在觉得身体都在发抖,七哥活着呢!她没有辜负她的期望。 “我知道该怎么做。”叶凌汐低声说道,既然她知道他还活着,如何也要护他周全,她抬起头看着傅明喻,“你是怎么知道杨旭在秦景渊手上?” 傅明喻诧异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她刚刚不是走神了吗?听到她说的话了吗? “我是突然得到消息的,具体是谁给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那送来的信中有杨旭的飞鹰标记,那是他身份的代表。 飞鹰在,人在,飞鹰失,人亡。 那是身份的象征,是不容半分的闪失,就算是死,也要带着入土。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你现在按兵不动,回你的府邸去,如今莅阳城并不太平,各国使者回陆续进京,保不准他们对你有什么心思,这个时候你不能再出事。”叶凌汐凝声说道。 傅明喻点了点头,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处境堪忧,所以她才会来找她,她可以死,可是南疆那么多百姓她不能不顾,来之前已经有人数落过她了。 “小汐儿,你不舒服吗?”傅明喻关看着叶凌汐微白的脸色,不有皱眉,她脸色怎么突然这般难看。 叶凌汐摇头,“大概是昨天没有休息好。”昨日的事情折腾晚了些,又担心太后,她哪里睡得着,基本上是坐了一个晚上,今日听到杨旭的消息,心里或喜或悲,脸色自然不好了。 “是担心太后吗?你放心,有司南珏在,太后不会有事的。”傅明喻心中本就有些愧疚,没有多想,如今汐儿怕是为了太后的病劳心劳神,可是偏偏她还要来麻烦她。谁让上次木兰围场刺杀之事让景王府的人对她多有防备,而且依着她的身份,也实在是不方便出面。 叶凌汐看了傅明喻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送走了傅明喻,叶凌汐直接找来东方季白,“素心,你给我去查查,杨旭现在是不是在秦景渊手上,最近景王府有接触什么陌生的人吗?” 东方季白看着桌旁站着的叶凌汐,她一直在宣纸上画着什么,那张脸紧绷着,就像她现在的心绪一般,如何也抚不平。 他知道,楚家军那些兄弟,是她这辈子无法拔除的软肋,为了他们,她可以两肋插刀。有时候想想,他心里还是挺嫉妒的。同样是兄弟,他却是抵不上那份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生死与共的豪情。 城郊别院之中,屋内琴声袅袅,幽香浮动。 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站在案桌前,看着正闭目抚琴的雪衣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痴迷,这个人的容貌像是被天神赋予的一般,俊朗不失尊贵,优雅不失从容,那清隽的眉眼让观者惊叹折服,那张脸好似经上天雕琢一般,每一部分都恰到好处,如他这个人一般,每一步算计都清清楚楚,没有半分闪失。 “一切如你所料,太后要将叶凌汐许给景王。”穆初云冷哼一声,她虽说不上喜欢景王,但是她也不容许自己这般被人打脸。一个不受皇宠的皇子也敢抛弃她?! “不过可惜,这婚事未必成的了,女人的妒忌心,真不是一般的重。”清越的声音忽然从齿间传出,透着几分笑意,原本抚琴的男子忽然顿下了动作,慢慢睁开眼,那双泛着冰蓝色的瞳孔浮现,透着几分神秘,如他这个人一般。 穆初云看着面前的男子唇角的笑意,冷哼一声,不屑说道:“她不过是一个无才无学的蠢货,别看京里传的热闹,要是真厉害,当初也不会被那些妾室庶女欺压的抬不起头了。她靠的也就是太后的那份宠爱才能横行如此,若是太后明日死了,你说还有谁回在乎她这位公主殿下,到那个时候,我怎么踩死她都是随我的意。” “看来你很有自信。”燕祁面上含着笑意,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面却是波澜不惊,甚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听着这话,穆初云得意一笑,“那是因为我有秦景渊的把柄,本来他要是娶了我,我会将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他,可是他偏偏当众羞辱了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燕祁拨弄了下手下的琴弦,俊美如神祇的脸上笑容扩大,如日光一般璀璨,“是吗,看来这次景王的确是不好受了,都说得罪女人才是最可怕的,我早已是深信不疑。” 这话一出,穆初云看了垫子上坐着的男子一眼,这话是说,他先前已经见识过某个女人的可怕了吗?想到这里,她皱眉,“你这次来莅阳是做什么?我想不通这种寿宴有必要你亲自出马吗?” “往年不需要,今年却是必要。”燕祁微微一笑,并不做过多的解释。 穆初云打量着面前人的神色,是一贯的优雅从容,无懈可击,她忽的皱眉,“你该不会是打算让东华与北燕结盟吧。” “结盟吗?这是个好主意。”燕祁微微一笑,指尖微动,琴音迸发而出,瞬间充斥着所有的感官。 穆初云皱了皱眉,这人说话向来是半句,最是诡谲神秘。 “东华若失了秦景渊,必然乱作一团,对你而言,怕是攻占的最好时机,我的要求不多,届时你要保我安阳王我要秦景渊的命,敢羞辱我的人,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怎么说的过去。还有,我要叶凌汐,她不是仗着身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吗?那我就将她做成人彘,受尽侮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穆初云厉声说道,一双眼睛满是狠光。 穆初云看了前方的男子一眼,虽然她对他心有爱慕,可是有些条件还是讲清楚的好。 燕祁脸上依旧从容,可是那双眼睛里面的颜色却是有着些微的变化,清越的声音悦耳动听,“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穆初云没有多想,只以为燕祁没有听清楚,再次说道:“我要你保安阳王府富贵无忧,我要秦景渊的命,还有叶凌汐那个贱人,得罪我,我要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她不是公主吗?那我就让她先尝尝被乞丐亵玩的滋味……啊……”忽然一个惨叫声传来,随之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 穆初云滚落到地上,刚刚身体被一股力量推着朝着四周撞去,身上疼的半分力气都没有,最主要的是,刚刚的碰撞将屋内的器皿都打碎了,此刻好多碎瓷片扎入到身体里面,看着莹白的手臂上那殷红的颜色,她不觉颤了颤,看着那不知何时走到身前尊贵无双的男子,“为什么……唔……”嘴巴忽然被靴子堵住,一股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她感觉到嘴里的牙齿在松动。 那如神祇一般璀璨夺目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上优雅从容那清越的声音依旧动听,“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嗯?”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变了颜色,像是幽深的漩涡,深不见底,神秘诡谲。 第198章 叶鸾嫁人 东方季白出去不久就回来了,带回了杨旭被抓传闻的由来。 今天早上,景王府的人奉景王之命将一个罪犯送到了刑部外面,刑部一些老人一眼就认出那是跟随逆臣楚翼谋反的先锋将军杨旭,刑部尚书于谦当即将人收押,并将此事上报给了东华帝。 东华帝大怒,没想到参与当年谋反的人中竟然还有漏网的,当即命令于谦审问杨旭,是否还有楚家余孽活着。 除去刑部的人,没有人见过那罪犯的模样。 “师兄,也许是外人以讹传讹,当不得真。”东方季白看着叶凌汐眉心的燥乱,沉声说道。 他知道,当年跟着她一起征战四方的兄弟们,是她这一辈子都逃不过的劫难,为了他们,她可以置生死于不顾,因为她再也不想让自己后悔一次了。 当年她面目全非回到天玄山的时候,哪怕她说出再多证据来证明,他也并不相信她是师兄,因为他不相信一个死去的人会以另外一个面孔重新活过来。 直到有天晚上,她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了她梦中的呓语,听到了她撕心裂肺的不甘声,替她死去的兄弟们的不平。往后,数次,她似乎做的都是同一个梦,在同一个场景被惊醒,然后看到他的瞬间,是那种看到亲人后无所顾忌的悲凉绝望。 她说她要回莅阳城,平心而论,他是反对的,他对莅阳城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不过是一个人间富贵地,却也是人心最险恶的地方,这里的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里有天玄山清净。 报仇什么的,从她以叶凌汐的身份活着就该结束了,上天给了她一次新生,那么她就该放弃过去的一切重新生活。 师傅也说,一切皆是定数,不可执着。 可是师兄却说,上天既是让她活着,必是同情楚家的冤屈,让她活着替他们洗清一切污垢,她这一生是为复仇而活。 所以,她不会让自己再失去一次。他就怕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意气用事连累了自己,当年楚家七小将是重要,可是谁比得上楚家少帅的杀伤力。那个横扫边境,骁勇善战,被誉为这凤天大陆未来最强悍的将帅。 “是杨旭!”叶凌汐忽然坚定说道。 东方季白脸色微变,看着那走到桌旁的女子,低喊了一声,“师兄……” “当年雁荡山下,除了六哥跟七哥以及跟着秦景渊的陆琰外,其余的兄弟他们的死我都在一旁看着,却无能为力。”叶凌汐一只手撑到桌子上,脑海中不觉回想起那几日的血雨腥风,到处都是血,无止境的逃亡,到处都是厮杀,还有楚家军兄弟们绝望不甘的嘶吼声。几位兄长一路护着他们离开,各个都战到最后而亡。 “陆琰没死,六哥没死,那么七哥没死也是可能的。不,是一定的。他不会死,他答应过我会好好活着的。”叶凌汐微抿着唇角,就算是被抓住了,至少也是一种希望,至少她还有机会将他救出来,若真是死了,那么一切再也没有机会了。就如父亲他们…… “师兄,我觉得这次杨旭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东方季白沉声说道,这杨旭被抓的事情他们先前可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要知道师兄这些年其实也是在找杨旭,如今突然被景王送到了衙门,这就更加让人费解了……以前他看景王,并不像是那种大奸大恶之徒,对师兄,更是一种无言的…… “自然不会简单,你以为秦景渊将他交给刑部是为何?不过是想撇清跟楚家的关系,好为他将来登上储位赢得名声。”叶凌汐冷笑说道。 东方季白看着叶凌汐脸上的嘲讽之色,眉头微蹙,师兄他对秦景渊似乎太过不理智了些…… “先去告诉何叔他们不可轻举妄动,这件事我会处理。”叶凌汐沉声说道,眼下透露出杨旭被抓的事情未尝不会是秦景渊他们想要将楚家一网打尽所作出的策略,那么她自然不能让楚家的人再来冒险。 东方季白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叶凌汐脸上的冷沉之色,终究是叹息一声,不再多言,既然是师兄想做的事情,他必然是想方设法的帮她完成,他不想师兄再有遗憾,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见过师兄疯狂的人。 成为叶凌汐,重生,或许在别人看来是幸福的,可是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兄弟,连身体容貌都不在,成为了一个陌生人,午夜梦回都是死亡前父兄们的惨状,那又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身为一个女子自小肩负着保家卫国,匡扶仁主的重任,而她的确是巾帼不让须眉,让四海八方记住她的名字,忌惮她。可是最后她却是输在了最信任的人手中,也输掉了一辈子最重要的一切。换做谁能够接受那种悲痛! 到了下午,定阳侯府中突然来了几个人,说是来接叶鸾离开的。 叶凌汐这才想起来几日前青儿有说过叶元横给叶鸾找了一门亲事,离京城很远,那是一个商户,发妻早亡,想着续娶一房。因着家中颇为富庶,所以才想着寻一个高门的女子作填房,也不知道是怎么找上了定阳侯府。 因为偏远,那里没有人知道发生在叶鸾身上的一切,他们只知道这定阳侯府的光鲜,毕竟这府上曾尚了一位长公主,如今更出了一位公主,那叶鸾怎么说也是公主的庶姐。 而且,就算知道了,因着想攀附权贵的心思,怕是也不会有多在意。 至于叶元横为何会同意这门亲事,一来是叶鸾与齐世朝的事情闹的莅阳城人尽皆知,她想要再嫁个好人家是不可能的,倒不如远嫁,二来是自从叶凌汐将长公主的陪嫁都要回去之后,这定阳侯府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他需要钱,显然,嫁了这个女儿,能给他带来不少银子。 府门口早已经有马车等候,叶鸾换上了一身红色嫁衣,被身旁的侍女双儿扶着上了马车,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来看一眼,或许她心里也是想早早离开这里。 叶元横单手背负站在府门口,看着叶鸾嫁人,面上并没有多少悲伤,对于这个大女儿,他也曾经有几分疼惜,只是因着对白氏的厌恶,这份疼惜也渐渐消散,现在他只不过是在做一笔买卖。 “侯爷,草民定然会让人好好照顾大小姐的,您就放宽心吧。”马车外面,与叶元横年龄相仿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叶元横点了点头,“那就劳烦侯员外了,我这女儿自小骄纵,往后若是她做的不好的,你只管教训。” “侯爷言重了,大小姐端正大方,是真正的大家女子,我等敬重还来不及呢。”侯员外笑着说道。 叶元横淡然说道:“时辰不早了,早些赶路吧。” “好的,那侯爷,草民就告辞了。”侯员外冲着叶元横行了一礼,转过身,朝着另外一辆马车走去。 大门口,叶凌汐看着台阶下的几辆马车,心下嘲讽,卖了一个女儿,得来的可是定阳侯府好些日子的衣食无忧,这笔买卖真是划算。 若不是叶鸾后来出事了,叶元横定然是想着将她嫁入高门,不然当初也不会不遗余力的将她送到宫中给四公主当伴读,可惜叶鸾那个主子也是无用的,听说最近好像有点疯癫,究竟是何引起的,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同样是做买卖,叶元横永远都是最受益的那个人,唯一不同的是,叶鸾的结局。 忽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露出那大红的喜帕,一只素手忽然一抬,将那喜帕撩开一角,露出那张精致美丽的容颜。 那张脸比从前更见风韵,叶凌汐险些没有认出她来,叶鸾似是看出了叶凌汐心底的惊讶,嘴角忽然一弯,一抹笑意浮现,只是配上那大红的唇,还有那双杏眼中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叶凌汐眉头微蹙,清冽的眸子紧锁着那人的双眼,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她心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 忽然马车动了,喜帕落下,遮住了那精致美丽的容颜,帘子落下,彻底阻隔了视线。 叶凌汐看着那离开的马车,眉头蹙了蹙,转过身,准备进门,这个时候,正好叶元横转过身来。 “难得府上有这样一桩喜事,父亲竟然这样不声不响的给办了,说来真是委屈了大姐姐。”叶凌汐忽而笑着说道。 叶元横走上前,看着叶凌汐叹息说道:“傻孩子,她那样的身份,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倒是你,等到你成亲,这府上才该是要真正热闹一番的,过几日我就让人来替你裁嫁衣,虽然说你成亲的日子还有段时日,不过早些准备总是好的。”说到后面,他脸色也和煦几分,看着颇有几分对女儿的疼惜。 若不是知道这个人的冷心无情,叶凌汐还真是要被他表现出来的慈爱骗过去。 提到这婚事,叶凌汐平静的心就被搅乱,她淡然说道:“裁嫁衣尚早,父亲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刑部的调查吧,舅舅那边已经怀疑是父亲当年害死了母亲。” “胡说八道,为父怎么可能会害死你的母亲……”叶元横脸色一沉,皱眉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我也不相信这个,但是舅舅不信,所以父亲应该去找舅舅解释。”说着她不顾叶元横难看的脸色,直接转身进了大门。 叶元横瞪着那离开的身影,心头所有的好心情瞬间消失,这个逆女,存心是要气死他!不过皇上那边,也的确是个麻烦。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只希望时间能赶得上,想到这里,他偏过头看向不远处那离开的马车,眼底满是凝重之色。 第199章 景王的弱点 黑夜,端王府 书房之中,灯火通明,一身天青色锦袍的少年坐在第一个位置上,他微微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面崔志远冲着上首的端王出谋划策,“王爷,眼下南宫家覆灭,白家在这莅阳城中失了人心,连带着皇上对白家也颇有几分不满,若不是因为早些年白家救主有功,怕是早就发落了。现在可就是您与陆家势大了,您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端王面上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或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多了,除却太子之位,什么胜算多了几分这样的话他是半点不在乎。 他要的从来就是结果,而且对于陆家,他的耐心早已经消耗殆尽。 “子楚来了这么久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在想什么?”端王看着下首的少年,看着那清隽的脸,以及眉眼间的疲倦,他心里微微一动,一股情绪悄然升起。因着他几次谋划有功,他对他也由先前的不屑道现在的信任。 不管这凌子楚想要什么,只要他大业得成,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他知道这种想法近乎有些疯狂,可是这一刻,他就是这样想的,就像多年前一样。 忽然那微闭的双眼慢慢睁开了,那双灿亮的眸子惺惺松松的,带着未睡醒的慵懒,甚至透着几分无法言喻的……风情。 可惜当事者并不知晓,他睁开眼睛,看了上首的端王一眼,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眸子微微一动,这是怎么了? 而对面的崔志远则是轻咳了一声,“凌家主,刚刚殿下在问你话,看来你是睡着了,怎么,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吗?” 凌子楚坐正,整理了下衣衫,歉声说道:“这几日生意上的应酬太多,没有休息好,倒是让王爷跟崔先生看笑话了。” “凌家主贵人事多,能够理解。”崔志远笑着说道。 凌子楚微微一笑,“不过是些俗事罢了,哪里抵得上殿下的大业重要。” 端王忽的抬起头看着对面风华无双的少年,紧绷的脸上闪过一抹沉郁,“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处理陆家事?” 崔志远闻言,脸色微变,看着端王劝说道:“殿下,您若是想要登上大宝,少不了陆家的扶持。” “放肆!”端王怒喝一声,“信不信凭你这话,本王杀了你。”以前的时候几位皇子谁不笑他是捡了陆家的便宜才能封王建府,在他们的严重他甚至是连秦景渊都不如。 崔志远看着端王脸上盛满的怒意,心底知道端王生气了,其实这事他说了不止一次,可是王爷显然是听不进去,今日他敢再提,不过是因为有凌子楚在场,所以他当即将目光放到了凌子楚身上,“凌家主,你劝劝殿下吧。殿下不能没有陆家的扶持。” 端王也将目光落到了凌子楚身上,却是没有说话,似是等着他的回答。 “劝,我为什么要劝?”凌子楚似笑非笑的看着崔志远。 崔志远微微一震,看着少年脸上桀骜的笑容,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朝着自己预期相反的方向走着。 端王脸色稍霁,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心里有些舒坦。 “凌家主,你这样难免有挑唆王爷与陆家不和的嫌疑。”崔志远看着面前让自己无法把控的少年,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 可是换来的却是一阵低笑声,“真是有趣,崔先生,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吗?” 那飞扬狂傲的少年挑着那雅致的眉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陆家是东华士族不假,可是他再强,强的过楚家?楚家灭了,再灭个陆家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殿下以为皇上为何让你审理景王遇刺一案,他不过是在挑拨你跟陆家的关系,在他心里,陆家与你从来都不是能够并存的,就像晋王跟南宫家,他现在是想拔除你们所有的羽翼。” “正因为如此,这个时候我们怎么能丢开陆家!否则,不是如了皇上的意吗?”崔志远辩驳说道。 凌子楚摇头,叹息一声,“崔先生你想的真是简单,既然是非要破坏陆家与端王的联盟,那么除掉任何一方都是可以的,既然先生不希望陆家受到损伤,那么皇上的怒火只能由端王承受了。不过显然,晋王比较聪明,他在紧要关头选择了放弃南宫家。” “可是晋王如今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孤军奋战,没有比这个还被动的。”崔志远沉声说道,就是因为看到了晋王现在的狼狈,所以他才不希望端王也如此。 忽然那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站起身,他笑了,算不上风华绝代,可是却足以将所有人的目光聚拢,因为那目光中带着俯瞰天下的狂妄,任谁都不敢将他当做不谙世事的少年看待,他的气质偷着一种不符年龄的成熟,桀骜,“我凌子楚身为幽州少城主,坐拥天下四分之一的财富,难道还不如一个陆家?晋王孤军奋战,那是因为他没有我凌子楚的扶持。”他转过身看着上首正拧眉看着他的端王,微微一笑,“若是殿下觉得我凌家人无用,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此结束如何?” 端王看着那浑身散发着凌厉傲气的少年,握着杯盏的手微微一紧,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恍惚,似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谁的身影一般。 崔志远见凌子楚要走,心头却是冷静不少,虽然说是他最开始引荐这凌子楚给殿下的,可是这凌子楚的心思太过诡谲,他已经后悔了,如果他现在离开,也许对殿下而言是好事。 “殿下,既然凌家主……” “子楚胡说什么,你是本王的座上宾,本王绝没有要你走的意思。”端王回过神来,看着凌子楚说道,“而且,本王也不喜欢有陆家掣肘,本王与陆家决裂是迟早的事情,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有他们,本王依旧不将晋王放在眼里。” 崔志远看着端王脸上的坚决,不觉说道:“殿下,您可别忘了,现在皇上因为陆妃娘娘谋害齐妃腹中胎儿的事情,正恼着您了,这个时候,您怎么跟晋王比。” 听着这话,凌子楚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上首的晋王等着他的回答。 “你真以为父皇在乎齐妃独子里那块肉?”端王忽然嘲讽说道,“父皇要是真在乎齐妃,就不会再这个时候让齐妃怀孕。” “殿下的意思是……”崔志远惊疑的看着端王。 端王冷哼一声,“因为忌惮陆家的势力,这些年齐妃一直在服用一种避孕的药,所以才会一直没有身孕,这次父皇大概是想打击陆家,所以就让齐妃怀孕了,本王差点上当了,本来想提醒母妃不要轻举妄动,没想到还是发生了。”他脸上的阴鹜之色深了几分,“父皇的心思谁也猜不到,当年他最是宠信大皇兄,最后还不是以忤逆不孝,通敌叛国的罪名草草将之处置。但是本王最近却是渐渐确定了一件事……” 凌子楚抬起头看着端王,眼底微微一闪,等待着他的回答,可是端王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再继续说。 “殿下似乎一点都不忌惮成王、景王还有赵王。”凌子楚忽然笑着说道。 端王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赵王不过是个废物,只懂吃喝玩乐,赵王年岁尚小,不懂朝政,不足为患,至于景王……”说到这里,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想要翻身是容易,可是却也是最难。” 凌子楚看着端王,眉头微蹙,今日的端王分明是话中有话。 “听说景王将杨旭交到了刑部,这一次,若是能将楚家的余孽消灭殆尽,陛下必然龙心大悦。”崔志远接口说道。 端王冷哼一声,“那也得他有本事能将楚家的余孽都抓起来。” “看来殿下不太看好景王的实力。”凌子楚笑着说道。 端王脸上闪过一丝诡谲之色,“他秦景渊是打仗的好手,本王自认不如,可是有一点他是如何也比不上本王,甚至是晋王。” “什么?”凌子楚问道。 端王轻笑一声,眼底神秘莫测,“自然是脑袋。” 这是说秦景渊不如他们头脑聪明?!凌子楚皱了皱眉,这个答案……似乎不太成立,所以是端王太自信了些?! 待到凌子楚离开之后,崔志远看着端王说道:“殿下真的觉得人是景王交的吗?” “是谁交的重要吗?”端王冷哼一声,不管是谁交的,景王这次休想独善其身,三年前的事情,他可是记得清楚。同样的跟斗很少有人会翻两次,可是偏偏景王就可以。 崔志远点了点头,景王这个人有弱点,他不像晋王那般狡诈无情,所以只要抓住他的弱点,不怕扳不倒他。 “殿下为何这般信任那凌子楚?”崔志远忍不住说道,明明最开始殿下对那凌子楚是颇多不屑的,见面几次之后怎就这般信赖了。 端王看着门口,眼底晦暗难明,神色恍惚,目光似是在看着过去某个剪影,沉默半晌,他忽而说道:“你不觉得他像一个人吗?” 第200章 八方来使 杨旭被抓的消息像是风暴一般席卷了整个莅阳城,白日里各方议论热闹非常,可是到了晚上,莅阳城却是分外的平静,平静的好像白日甚嚣尘上的消息根本没有发生一般。 第二日是各方来使进入莅阳城的大吉之日,因着帝王大寿之日将至,莅阳城中一片喜气。 街道两侧站满了百姓,各个翘首看着那从城外进来的队伍。 今日来这莅阳城的可都不是简单人物,但是这些人最为出名的要数西凉的煜王,北疆那位战无不胜的烈王,南夜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太子,以及北燕那位被称为鬼才的燕世子。 从早上开始就有人马陆续进城,今日被派来迎接各方的使臣的不是晋王,也不是端王,而是素来不受帝宠的景王。 众人来不及惊异于帝王的决定,景王已经身着玄色四爪蟒袍站在城门口迎接八方来使。 他单手背负,胸前的四爪蟒龙精神奕奕的看着前方,映衬着他那俊美刚毅的容颜,平添几分威严与意气。若是他墨玉般的眸子里还能多些情绪,那就更加完美了。可是那双眸子里终究是少了些热情,看着却是多了几分冷淡。 靠近城门的一处酒楼之上,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坐在窗边,看着楼下大片的人群,目光忽的落到了那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身上,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妹妹今天倒是有闲情,莫不是对即将到莅阳城的那些来使有兴趣?”身后一个轻笑声忽然传来。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淡淡说道:“姬公子到这里不也是如此?” “你为何不认为我是来找妹妹你的?”姬凉挑眉,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了一口,笑意盎然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叶凌汐对姬凉的自来熟已经习惯了,心里也并未有多少厌恶,至少这个人目前还没有做出威胁到她的事情。她偏过头看着楼下,不再说话。眸子里面却满是狠厉阴沉,好一个秦景渊,竟然骗过了他们所有人。 什么帝王不待见,什么身世凄惨,宫嫔太监竞相辱之,孤苦无依,都是骗人的吧。若真是不受帝王待见,这样重要的场合,为何来的不是晋王,端王,而是他。论身份,轮地位,论交际,谁都比他强。 那一日太后赐婚,东华帝看他的眼神,她都看在眼里,那分明是爱之深,恨之切。呵呵……他究竟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所以当楚家被人举报通敌叛国,当大表兄被人诬告谋反,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东华帝的身旁,因为这一切早就都是有预谋的。只是他们所有人都被他给欺骗了。 若是大表兄地下有知,会是如何的心情呢?! 姬凉看着叶凌汐冷清的容颜,心下感叹,他这张脸生的也不差吧,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个路人呢?! “你一直盯着景王看,莫不是真的如外界传言,喜欢上他了?”姬凉忽然笑着说道,“你在太后面前答应嫁给景王的事情这莅阳城早已经传遍了,如今你与景王的婚事就差皇上的圣旨加一个婚期。真是让我意外,我原本以为你如何也不会嫁给他的。” 叶凌汐眸光微动,收回眼底的厉色,转过头看了姬凉一眼,淡漠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姬凉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一笑,看着叶凌汐,挑眉,“你并不是真心想嫁给景王,我想,若真要你嫁给景王,在你们新婚之夜,不,也许不到新婚之夜,他就会死在你手上。” 正好下方站在城门前的玄衣男子忽然偏过头,看着斜对面酒楼二楼的窗口,那里并未有人,他墨玉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深思。 “怎么了?”旁边,陆琰看到秦景渊脸上的异样,忍不住问道。 秦景渊回过头,看了陆琰一眼,淡淡说道:“没什么。” “这几日你要小心。”陆琰忍不住提醒说道,“我担心明瑜那边会按捺不住,昨晚景王府外出现了很多股势力,可见当年楚家的势力并未全部被瓦解,他们随时打算要了你的命。” 秦景渊看着城门口那已经闯入眼底的大旗,眉峰一凛,低喝一声,“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注意你的话。” 陆琰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秦景渊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模样,也就不说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城门口那朝着这边过来的队伍。 茶楼上,叶凌汐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的男子,“我想不想嫁给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也许他还未死之前,你已经死在了我手上。” “啧啧,这么快就生气了?!”姬凉轻笑一声,一脸兴味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你这性子跟我家中小妹真是如出一辙,从前的时候,我也是这样逗她,明明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可是就是禁不起逗。” “令妹有你这样的兄长真是不幸。”叶凌汐冷哼一声,“不过,你以为我是在与你开玩笑吗?”他若是知道的太多了,她不介意灭口。 姬凉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看了叶凌汐一眼,“你这性子还真是不讨喜,本来是想好好与你说话的,可是你偏偏就是喜欢将人给激怒。” “对于一心想要接近我的人,我想不出与他好好说话的理由?”叶凌汐看着面前这张俊朗的容颜,声冷如冰,“所以,你要是想与我动手,大可放马过来,我叶凌汐还未怕过谁。” 姬凉俊朗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下,眼前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与他说话的。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明明样样不如他,可是偏偏说出的话让他汗颜。 姬凉倏尔一笑,无奈叹息一声,“怎么说着说着这气氛就变的这么严肃了呢,妹妹这脾气真是跟一匹野马似的,我瞧着景王那样的人也实在是不适合你,否则你们两迟早是要将景王府的房顶给掀了。” 叶凌汐轻哼一声,却是没有说话,对于这种话题,她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若不是考虑到这个姬凉跟大姐有些关系,她是不会容忍他坐在自己对面的。 “杨旭现在的确是在刑部大牢,但是我劝你这次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对面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心头一震,抬起头,微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他刚刚说什么?! 姬凉正端着茶杯喝着茶水,他眉眼微垂,“当年楚家的案子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我劝你不要再插手的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凌汐撇开目光,淡淡说道。 “楚凌当年救你,必然不是因为你是叶凌汐,对他而言,无论是谁他都会救。”姬凉淡淡说道,“显然这次有人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人自投罗网,你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叶凌汐看着姬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对“他”非常了解,她沉眸,不由自主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姬凉好笑的看着对面的少女,“我当然是你三哥。” “……”叶凌汐无语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不过三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她的心莫名的颤了颤。 “北疆的人来了。”姬凉忽然看向了窗外。 叶凌汐闻言,收回心绪,偏过头看着楼下,微微一愣,是他! 大道上,一身胡服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他身形颀长,算不是粗壮,容貌更是俊朗,没有北疆之地男子的粗犷,只是一双眼珠子中泛着浅绿色的光芒,与旁的人有些不一样。那浓烈的眉毛,略显暗沉的肤色给他添了几分英武炽热之气,他忽然拉住缰绳,让马停下,目光紧盯着三丈外站立的玄色锦袍男子,岿然不动。 “你们看,那就是北疆的烈王,据说他是真神降世,是北疆的守护神,也只有他在战场上能与咱们景王殿下一拼。” “北疆不过是一苦寒之地,再骁勇善战又如何?”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到了……” 云烈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人群,锐利的目光瞬间让周遭的声音停止,他目光再次落到了那玄色的身影身上,忽而一笑,“没想到能让景王亲自到这城门口迎接本王,真是本王的荣幸,说来两年不见,景王的风姿倒是更胜从前。” “烈王能到莅阳城为父皇贺寿,才是我东华的荣幸,烈王请。”秦景渊抬手作出请的姿势,他刚毅的脸上波澜不惊,显然对于烈王的恭维不在乎。 云烈却是没有走的打算,他看着秦景渊笑着说道:“景王还是跟从前一般冷淡,咱们打交道的时日也不浅,本王可是有好些话想要与景王一叙。” 秦景渊看着对面的男子,面色冷淡,“宫宴之上自有见面的机会,烈王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去驿馆休息的好。” 云烈摇头,叹息说道:“宫宴上都是应酬,哪里有机会与景王你好好说说话,两年前那一仗,我们虽然打了个平手,可是却让本王对景王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东华厉害的不止楚家军,还有你景王。毕竟以前的时候,你总是跟在那楚凌的后面,让人忽视了你的存在,就连本王都差点看走了眼。” 这话一出,周遭的声音瞬间被湮灭了,所有人都是看着那口出妄言的烈王,旋即又低下了头。 秦景渊微拧着眉心,淡淡说道:“这些话改日再说吧,烈王请。” “不急,当年楚凌不是放话说,他日本王来莅阳城之时,就是北疆臣服东华之日,本王这次来贺寿,怎没见到他的踪影?莫不是躲起来不敢见本王了?哈哈……”云烈看着秦景渊,大笑出声。 第201章 齐聚一堂 虽已经临近五月,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可是此刻街道上莫名有些寒意。 陆琰看着那坐在马背上的男子,紧握着拳头,这个云烈分明是来砸场子的。他明明知道楚家已经覆灭,楚凌已经死了,却非要在这个关头来提起这件事,这是在给景王难堪,在给东华难堪。 谁不知道楚家叛国,楚家军覆灭,楚凌被诛杀在雁荡山下,不管真相如何,这都是东华的耻辱。 如果不是见识过他的疯狂,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人在他心中竟然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陆琰偏过头看着身侧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沉郁,他怕,怕他一会儿会控制不住。 云烈见秦景渊没有说话,不死心的问道:“一早就听说景王与他关系不好,莫不是怕他抢了你的风头,所以不让他来?这可不好,你们中原人不都是说兄弟如手足吗?自己将自己的手足砍掉,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秦景渊脸色暗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情绪不稳,濒临爆发。 “烈王……”陆琰忍不住低喝一声,这个烈王存心是来闹事的吧。 云烈挑眉,看着陆琰,“这不是小陆将军吗?你大哥倒是个不错的,当年本王在他手中也会吃了不少苦头。” 陆琰脸色变了变,目光狠狠瞪着那一脸轻松随意的男子。 “如烈王所知,楚凌死了,他的承诺无法兑现,所以,你可以进驿馆了吗?”那一直沉默的男子忽然说话了,身上一股狂霸的气息瞬间扬起,铺天盖地般朝着云烈的方向涌过去。 不知道为何,此刻在他身上看到的不是悲壮,不是痛恨,是出乎他意料的激昂壮阔,云烈看着那浑身充满霸气威严的男子,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如此,看来是他错看他了。 不过,云烈还是没有动,而是回过头,看着身后,“又来了一位,本王还是等等他的好。” 秦景渊顺着云烈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南夜的大旗进来。这次不是高头大马,而是一辆沉香木马车,两匹马拉着往前,它的四角挂着锦绣祥云龙佩,,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层淡紫色的绉纱遮挡,却掩盖不住它的华丽。 “啧啧啧,这南夜太子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战马不坐,改坐宝马香车了,真是稀奇。”云烈忽然低笑一声,眼底满是兴味。 这位烈王虽然来自于北疆那等蛮荒之地,可是这性子却是不似蛮夷之地那些人的暴躁桀骜,反而透着几分精明世故。 马车停下,帘子被掀开,可是却未见马车里的男子出来,薄纱遮挡着他的脸,只依稀能看到他身着明黄色四爪龙袍。 “明昭太子大驾光临莅阳城,本王在此恭候已久。”秦景渊看着那马车上的男子,淡淡说道。 “景王客气了,东华帝大寿,本宫代替父皇前来贺寿,说来也是本宫的幸事,毕竟能见到东华之繁华,算是了却本宫心中夙愿,而且在此还能见到如烈王这般英伟的人物,更是本宫之幸。”男子的声音很轻,可是每一个字却掷地有声,让人不敢忽视,这是属于储君的不怒自威。 “太子过誉,一别多年不见,本王对太子想念的紧。不过听太子的声音有些不对,莫不是身体不大舒服?”云烈关切说道,看向马车中男子的目光带着几分凝重。 “烈王果然敏锐,本宫前几日感了风寒,吹不得风,所以恕本宫失礼不能出来。”马车中男子的声音缓缓而出,伴随着一阵低弱的咳嗽声。 秦景渊看了烈王一眼,忽而淡漠说道:“本王已经替太子跟烈王准备好休息的场所,请太子跟烈王移驾。”说着,他朝着旁边侧了侧身子。 “嗖,嗖,嗖——”的几声,空气中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直接朝着旁边酒楼二楼窗口的方向而去。 马车中的帘子忽然动了,马背上的男子忽然消失了,而原地那玄色的身影也消失无影。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着二楼的方向而去,叶凌汐站在窗口,察觉到危险,瞬间朝着后方退去。 姬凉看着叶凌汐连忙说道:“快,蹲下。” 几支箭在叶凌汐身侧穿过,叶凌汐没有闪避,而是看着对面,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高楼上一个黑影正拿着弓箭对准着她。 “在对面!”叶凌汐皱眉,大声说道。 姬凉退到一边,看到叶凌汐还站在原地,连声说道:“别管他在哪里,你快蹲下。” “嗖——”的一声,利箭再次袭来,叶凌汐眉心一跳,想要躲避,可是那箭已经临近,她的身体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忽然一个明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的手中正握着那飞袭而来的利箭,一个翻转,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侧。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一身明黄色四爪龙袍,身形颀长,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样子,生的是丰神俊朗,芝兰玉树一般,一双眼睛星光璀璨,眼角下方一颗泪痣平添几分艳丽,但是不是君千澜那种妖娆,他身上更多几分历经杀伐的沉稳,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国太子的端正大气,那张脸端正从容,不亲近,不疏远,恰到好处。 叶凌汐目光瞬间朝着对面看过去,先前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而窗口处,又有两个身影窜了进来。 “明昭太子都说了不想下马车,如今却下了马车,看来是我等比不上这美人的面子大。”云烈看着眼前的男子笑着说道,目光却是在叶凌汐身上停顿了下,“姑娘可有受惊?” 叶凌汐看了云烈一眼,别看他说话这般不着调,内里的想法怕是又是一套,这位北疆的烈王的性情可不是如今所表现的玩世不恭。她与他在战场上对过不止一次,他的沉稳果决,连她都佩服。若不是北疆太过贫瘠,人烟稀少,他的成就必然不止如此。 “多谢明昭太子救了重光。”秦景渊忽然冲着慕容惊鸿拱手说道。 云烈看了秦景渊一眼,疑惑说道:“这明昭太子救了人,怎么轮到景王你来拜谢了,莫不是你与这姑娘……重光,莫不是这位是重光公主?”说着,他看了叶凌汐一眼,转而看着秦景渊意味深长的笑了,“想不到景王你也会有今日。” 叶凌汐微微一笑,淡然说道:“原来这位是明昭太子,叶凌汐多谢明昭太子救命之恩。”说着,她冲着慕容惊鸿行了一礼。 慕容惊鸿看着面前容颜清淡的女子,清淡的脸上难得有些微的松动,淡然说道:“公主不必客气,不过是巧合罢了。” “公主是不必客气,这不是有景王在吗?不若让景王来还这个恩如何?”云烈笑着说道,“都说景王为了娶这位重光公主可是当众宣誓,一生一世只娶一妻,不纳妾,无庶子,如此情深,真是让本王叹服。” 慕容惊鸿看着秦景渊,淡然说道:“举手之劳,当不得大功,景王不必客气,若不是本宫在前面,怕是景王也能救下重光公主。”说话间那双幽深似海的眸子里面似乎多了几分暗涌。 秦景渊对上慕容惊鸿的目光,俊美刚毅的脸上面无表情,可是眼底的情绪却早已经波澜惊起,瞬间又平复下来。 “此事,本王铭记于心。”说着,秦景渊看向旁边站着的叶凌汐,脸色柔和了几分,“没事吧?” 叶凌汐愣了愣,没想到秦景渊会突然跟她说话,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现在不是在跟慕容惊鸿争锋吗?难不成关心她,也是争斗的一环?他可真是看得起她,慕容惊鸿会是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吗?早年跟他在战场上对上,他的狠,他不是没发现。 当年因为她使计让他兵败一局,他气得一剑刺进了胸膛,差点自尽身亡。一个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只会更狠,所以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看上谁。 而且,他现在这装作跟她很熟的样子着实是让她恶心,婚事不过是太后的意思,他最是清楚她的意思。还有七哥的事情,她没有找他算账呢。 “不是有明昭太子救了我吗?我自然是没事的。使臣们都快到了,景王你还是快些下去迎接吧,可别怠慢了贵客让舅舅失望。”叶凌汐淡淡说道。 秦景渊看了叶凌汐一眼,“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叶凌汐淡淡说道,“我刚刚看到那个想要杀我的人就在对面,你帮我找出是谁就行了。” 秦景渊眸色深了深,“我已经让人追过去了,不过人逃了,我会继续追查的。” 叶凌汐没有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云烈看着这性子桀骜的重光公主,刚刚这位公主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他身上,这是在说他的魅力不及旁边的二位吗?想到这里,他双眼眯了眯,眼底闪过一抹兴味,有意思。 他见过这么多女人,对他身份不好奇的,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她知道他是谁,不搭理,是因为太熟悉。不知为何,他更相信是后者。 慕容惊鸿看着那准备离开的身影,眸光闪了闪,忽然撞上一双冷寂的眸子,刹那间火光四起,迸射出无数火花,房间里面无形的硝烟悄然开始。 就在这时,下方一个高唱声瞬间将所有的喧嚣冲散,“北燕燕世子到。” 第202章 争锋相对 二楼陷入了短暂的沉静,那个搅动北燕政局,掌控北燕朝堂,名为臣子,实为天子的燕世子终于出现了。 都说他坐于帘后,只言片语可控江山,曾一人面对千军万马颜色不变,单枪匹马深入敌军,擒贼擒王,将北燕疆土朝着周边扩大了不知多少,成功让北燕成为凤天大陆最强大的王国,其谋算胆识,才华见识,无人能比,是为“鬼”才。 忽然云烈出声,“来了。”他俊朗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暗沉一片,“就让本王去看看北燕世子究竟是如何的风姿卓绝。不,该看看,他是人是鬼。”话落,他身体直接从窗口处跳下。 慕容惊鸿看了背对着他们的淡紫色身影一眼,跟着云烈下去了。 叶凌汐背对着窗口,眼底早已经暗涌一片,真不愧是燕祁,仅仅一个出场,就足以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看样子,景王对你的确是有几分心思。”身后一个若有所思的男声传来。 叶凌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你怎么不觉得他只是做个样子?” “我想不通你讨厌他的理由!”姬凉看着叶凌汐皱眉说道,“仅仅是因为一个死人吗?”一个楚凌,值得她冒这样的险吗? “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有些人死了,永远活在我们心上,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叶凌汐偏过头看了姬凉一眼,“而有些人,地狱阎王都不敢收,所以,别再靠近她,否则,她不介意代替阎王收了你。”话落,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姬凉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她的话语有些奇怪,尤其是她的神情,她似乎与秦景渊之间的恩怨不止那些,那种恨意似乎已经深入骨髓了,可是,是什么让她那般恨他呢。 街道上,两旁的百姓自觉的向旁边退了退,只因为西凉的车驾与北燕的车驾是同时抵达的。 最先走出的是西凉的煜王,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身镶金云纹锦袍衬得他贵气不凡,容貌生的更是端正和善,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冲着站在前方的秦景渊拱手说道:“没想到是景王前来迎接,倒是本王的荣幸了。” “煜王客气了,煜王远道而来,才是东华的荣幸。”秦景渊淡然说道。 煜王微微一笑,看着他身后站着的云烈跟慕容惊鸿,拱手,“这两位想来一位是明昭太子,一位是烈王吧,幸会。” 慕容惊鸿并不说话,丰神俊朗的脸上透着几分漠然,目光似有若无的看着旁边那紫檀木制成的马车,幽深的眸子里面暗沉一片。 “幸会。”云烈淡然说道,目光却是看向了旁边的马车,“这时辰也不早了,燕世子也该出来了吧。” 煜王看了慕容惊鸿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恼怒,却也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跟着云烈看向了旁边的马车,笑着说道:“没想到能在这莅阳城见到燕世子,看来这次真是不虚此行。” 紫檀木制成的马车看起来恢弘大气,典雅端正,那绯色的帐幔更是给这紫色添了几分神秘感,让人更加好奇里面坐着的人究竟是如何的风姿。 云烈嘴角忽的一勾,手中的内力暗运,一记掌风忽然朝着马车的门帘而去。 恰在这个时候,帘子被掀开,一身雪衣的男子走了出来,从面容上看大概二十四五岁,那张脸好似经上天雕琢一般,白皙温润的轮廓线条看上去精致风雅,清淡的眉眼,薄凉的唇角,高挺的鼻梁,透着一股尊贵清隽,如神祇一般只可远观不可近之,那一双眼眸深邃中泛着一抹冰蓝色的光华,神秘中透着神圣。 脚步踏出的瞬间,他周身的气势流转,恍若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气度卓绝,无人比拟。那一张如日月般璀璨夺目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不近不远,不亲不疏,恰到好处。 “能让景王、烈王、明昭太子、煜王一起等候本世子,真是让本世子受宠若惊。”男子的声音清越似清泉,听在耳中自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秦景渊、云烈、慕容惊鸿等人皆是看着那如云端高阳的男子,各个面色皆是淡淡的,可是那一双双眸子里面却都是冷沉。 “都说燕世子从不出燕国,但出燕国,必然是有战事发生,这次能让燕世子出面,莫不是这天下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云烈笑着说道。 联想起燕祁出北燕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与战事有关,最后的结果都是燕祁出面摆平,之后就甚少听到他走动的传闻,再然后就是北燕如何壮大,这位燕国世子是如何的运筹帷幄。 燕祁微微一笑,“烈王说笑了,本世子不过是因为待在燕国久了,想出来走走罢了。” “燕世子是代替令叔来故地重游的吗?”慕容惊鸿看着燕祁,忽然说道。 这话一出,云烈眼中闪过一抹兴味,看了慕容惊鸿一眼,他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说着,他看了一旁沉默不言的秦景渊一眼,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次东华帝会派这个冷面神过来迎接使者了。 面对这些个阴谋阳谋皆是擅长的人,来的若是些洗好钻营投机、圆滑狡诈的人,反而会让东华丢尽颜面,因为东华除了那个人以及秦景渊之外,还未有人能够在气势上胜过眼前这几人。 谁不知道北燕如今的皇帝年轻的时候曾经为质东华,后来被放回了国,也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登基为帝,当年的仇自然是要报。 不过,眼下北燕的情况也的确是有些古怪。 秦景渊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多少情绪的变化,好像不知道慕容惊鸿话中的意思一般。 燕祁摇头,“算不上,皇叔若是想念这里,他会亲自前来,用不着本世子代替。”他看着秦景渊,“其实这次本世子前来是皇叔希望北燕与东华邦交永固,结秦晋之好,所以这次将由本世子亲自递交盟书。” 这话一出,慕容惊鸿与云烈两人眼皮皆是一跳,看向对面的燕祁,北燕要与东华结盟?!结盟通常要做的事情……联姻?!而他所谓的亲自递交盟书,难道是他想要与东华联姻。 云烈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这到底是北燕帝想与东华联姻,还是他燕祁想要与东华联姻。说来北燕帝与东华帝有囚禁之仇,北燕帝是疯了才会想要与东华联姻。 “世子这些话,本王会传达给父皇。现在时日不早了,几位还是先回驿馆休息吧。”秦景渊淡漠说道,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众人看着这位自始至终面不改色的景王爷,眉头不自觉的微拧,他到底是不懂,还是太过冷静,身为东华战神,自然是没有人敢小瞧了他,可是这个人却像是不通世事一般,冷静的让人觉得他没有魂灵。没错,东华最令人瞩目的从来不是晋王、端王之流。不过,若是能看到这样一个狂傲绝伦的男子屈居于晋王、端王之流的手下时,那景象定然是十分美妙。 “听说景王不日就要成亲了,还未说一句恭喜。”燕祁看着秦景渊笑着说道。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婚期还未定,不过到时候若是燕世子愿意留下来喝一杯喜酒,自然是再好不过。” 云烈跟慕容惊鸿两人看向秦景渊的目光中皆带着几分惊异,今日酒楼上他对叶凌汐的关心已经让他们惊讶,如今他亲口承认这婚事更是让他们有一种太阳从西边升起的错觉,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人。 他们在战场上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私下将他的为人查的一清二楚。他生平最大的对手是楚凌,却偏偏与楚凌配合无间。这是一种矛盾,也是一种必然,因为楚凌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情绪波动的人。 正因为他的冷静自持,才让他带领的军队如铜墙铁壁一般,难以攻破。 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为了一个女子,竟然主动坦露自己的心情。 一旁站着的煜王脸色愈发难看,从这些人出现开始,他仿佛是被遗忘了一般,有的只是最开始礼节性的问候,后面的对话,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景王,不知道本王那不成器的弟弟在什么地方?”煜王忽然看着秦景渊说道,刚刚他们说到北燕帝曾经为质东华的事情,让他瞬间想到了此番来莅阳城的大事,也不知道他那位好弟弟现在如今是怎样的光景。 这话一出,云烈看了煜王一眼,笑着说道:“差点忘了,西凉如今也有一位皇子在这东华过为质呢。”说着,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道,“此番煜王来此,应该是代表西凉帝来迎他归国的吧。说来,到这东华国为质的皇子,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煜王的脸色瞬间不好了,他是在说,君千澜归国之后可能如北燕帝一般继承皇位吗?想到出发之前父皇的嘱托,他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烈王说笑了,质子归国之事该是由东华的皇上决定,哪里是本王说带就带的。”煜王笑着说道,眼底暗沉一片。 第203章 你在威胁本公子? 一句为质东华的质子自是由东华帝决定去留,既是抬出了东华帝在这件事上的主导权,同时又绕开了西凉帝派他迎接七皇子归国之事。真可谓聪明!云烈不由多看了煜王一眼,原本还以为这个煜王也是个蠢货,没想到倒是有几分聪明。 西凉帝偏宠七皇子的事情举国皆知,据说若不是太后拦着,早就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封他为太子了,他的受宠自然是引起了其余皇子的不满。显然这位煜王也是其中之一,再有才干,却比不上一个纨绔弟弟。 不过,这一代西凉皇室可谓是人才凋零,皇子是有十几个,皇孙更是不计其数,可是还未听说有谁可堪大任。 若是西凉帝将这皇位传给他那纨绔不堪的七皇子,倒是个不错的决定,他日他们取得西凉必然是轻而易举之事。 “煜王来这莅阳城,怎不见七皇子过来迎接?”云烈笑着说道,“这七皇子也着实不懂事了些,兄长到来,都不出来迎接,看来你们中原的礼法也不过如此。” 慕容惊鸿看了云烈唯恐天下不乱不乱的样子,收回目光,默然不语。 煜王脸色更加难看,礼法……呸,他君千澜要是知道什么是礼法,那么也不会被放逐到这里,想到那个疯子乖张狠厉,桀骜狂妄的样子,他心里就恨的牙痒痒,连脸上的温和从容都快装不住了。 倒是燕祁跟着说道:“七皇子怕是不知道煜王今日到吧。” 不知道?!他怎么不可能不知道,早在两个月前,父皇那边就已经派人过来知会他了,煜王心里腹诽着。 “七弟性子跟匹野马似的,本王可不敢拘着他。”煜王笑着说道,目光却是看向了对面的秦景渊,“说来七弟在这里怕是给景王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本王这七弟自小性情就有些古怪,又是个病弱的身子,平日里连父皇都不敢管教他太多,以至于他现在这般乖张任性。” 秦景渊看着煜王,俊美刚毅的脸上平静无波,眼底却是浮现一抹暗涌,他淡淡说道:“煜王言重了。” “说的本王都想见见煜王你这位桀骜的弟弟是如何模样。”云烈一旁笑着说道,“听说他连皇子都敢杀,本王倒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这话一出,煜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当年那件事在西凉闹的极大,最后还是被父皇以强硬的手腕给压制下来,君千澜之所以会来这东华为质,看似是降罪,实则是父皇的保护,他们都心知肚明。 说来,同室操戈是西凉的丑事,而这注定成为君千澜一生的污点,他想要继承皇位,西凉皇室不答应,这天下人怕是也会诟病。 “本王那不争气的弟弟让烈王见笑了,说来也是我们这些做兄长的没有管教好他,以至于让他胆大包天犯下那等不可饶恕的罪……”煜王叹息说道,心下却是冷笑,今日起君千澜的坏名声会一点点传遍各国,到那个时候看父皇还如何偏袒他。 慕容惊鸿、燕祁两人都兴致缺缺,显然,西凉皇室那点事,还无法让他们有兴趣。他们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准备去驿馆休息。 “嘭”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一个人被踢飞了出来,正好倒在了煜王跟前。 煜王惊吓的连连后退,“快,快……” “来人,护驾。”煜王身边的随从将煜王护在身后当即大叫出声,几个士兵冲出来,将倒在地上的人押住。 秦景渊沉着脸,看着地上的人,转而看着他飞出的方向,眉头紧蹙。 “景王,怎么回事,在这莅阳城大街之上就有人敢对我们王爷行刺,你东华的防卫未免太差了些吧。”西凉的使臣荀彧皱眉说道。 云烈等人乐得看戏,跟着说道:“是啊,景王,你可得给煜王一个交代,不,也给我们一个交代,也许这此刻刺杀的不是煜王,而是我们也不一定。” “是啊,景王,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此番来莅阳城的诸位使臣皆是冲着秦景渊质问着。 秦景渊面无表情的看了身后的诸位使臣一眼,淡漠说道:“他不是刺客。” “景王是打算推卸责任吗?” “景王你以为你一句他不是刺客就能洗脱他的嫌疑吗?” “景王这是不将我们诸国放在眼里吗?” 质问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怒瞪着那玄衣锦袍的男子。 “很显然,他是被人踢飞到这里的。”秦景渊看着一脸不虞的煜王,淡漠说道。 煜王不知道秦景渊为何要看他,不过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燕祁与慕容惊鸿等人都回过头来,目光在秦景渊身上停留了片刻,忽而看向他后方的人群。 而这时,堵在街道上的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来,一身红衣的男子正坐在软轿上打着哈欠,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开来,慵懒至极,那一张白皙的脸俊美无俦,妖娆魅惑,他狭长的丹凤眼高高挑起,琥珀色的眸子中浅紫色的光华流转,神秘高贵,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的诸人,胸前的衣衫松松垮垮,露出那白皙精壮的胸膛,诱惑至极。 “看来是本公子连累景王被人质问了。”君千澜打了个哈欠,无可奈何的说道,“谁让有些人不说人话,本公子一时手痒了,杀不得人,就只好拿人出气了,真是失礼了。哎,困死了,这个时候果然该在屋里睡觉。” “殿下,今日是四殿下来东华的日子,您该来迎接他的。”旁边站着的老仆人恭声说道,“皇上已经吩咐了他,这次要递交国书与东华帝,让您归国。” “知道了,知道了,不能得罪四哥,不然他一不小心将国书丢了,本公子可就回不了国了,对吧?”某公子一脸不屑的说道,他摆了摆手,“真当本公子愿意回去看他们的嘴脸,你就该告诉老头子,本公子不回去了。” “殿下慎言。” 煜王的脸色在看到君千澜的时候可谓是难看至极,没想到他在这莅阳城过的是风生水起,好不自在。父皇真是偏心!而且刚刚竟然被他说出了父皇此番让他来东华的目的,那他想做点什么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好个君千澜,脑子倒是不笨。 不远处,燕祁与慕容惊鸿两人看向那软轿中的男子的目光皆是带着几分打量,男生女相,容貌无双,邪肆张扬,还让君煜那般咬牙切齿的,看来这就是那位西凉的七皇子了。 “看来七皇子是来迎接煜王的了。”秦景渊忽然开口说道,算是道破了君千澜的身份。 君千澜看了秦景渊一眼,旋即看着君煜,忽地笑了,那笑容邪魅诡异,他薄唇轻启,声音温柔至极,“是啊,本公子当然是来接本公子的好皇兄的,三年没见,本公子真的挺想他的。” 君煜听着这温和的话语,心里满当当的恶心感,君千澜就算是想他,也是想着怎么报复他。他就不相信四年的质子生活能让他改过向善。 “三年不见,为兄也很想念七弟。”君煜硬着头皮笑着说道,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情真意切些,“不知七弟这些年过的很好,父皇与皇祖母对你颇为挂念呢。” 旁边的侍从帮忙打开轿子的帐幔,君千澜忽然动了,起身从软轿上下来,红色的袍裾曳地,他抬脚朝着君煜的方向走过去,“真高兴,原来大家都没有忘了本公子啊。”他狭长的丹凤眼中蕴涵着一抹笑意,俊美无俦的脸上张扬狂肆,“只是我不知道四哥是想本公子什么?想本公子一把火烧了你的王府,睡了你的小妾,杀了你的心腹,揍了你老娘吗?” “君千澜!”君煜心头的火气瞬间翻涌而起,怒瞪着面前这张邪魅狂妄的脸,恨不得将他撕个粉碎。三年不见,他的恶毒狠辣真是半点不减。 后面西凉使臣荀彧也皱眉说道:“七殿下,不可妄言,四殿下怎么也是你的兄长,你性子洒脱,无稽豪放,可是你刚刚所言分明是在败坏他的名声。就算过去你们有任何恩怨,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说。”他走到君千澜身旁,低声说道,“难道七殿下不想归国了吗?” 这话一出,君煜瞬间冷静下来,心头冷笑,君千澜能否归国,可都是掌控在他手上。 燕祁与慕容惊鸿两人忽而相视一眼,转身,直接上了马车,显然对于这一出兄弟阋墙没什么兴趣,西凉的混账事,还是西凉人自己解决的好。 就连云烈也觉得有几分无趣,他们内力极好,所以荀彧的话他们听得到,所以这位七皇子就是再乖张任性,这个时候也该妥协了吧,没有哪个皇子是真的想做质子,这可是一生的耻辱呢。除非,他要不是疯子,要不是实力强横。 想到这里,云烈直接朝着战马的方向而去。 “啊……”忽然一个惨叫声传来,云烈、燕祁以及慕容惊鸿同时止住动作,看了过去。 那妖娆红衣的男子一只手掐住荀彧的脖子,俊美无俦的脸上泛着阴冷诡谲的笑容,声音邪魅至极,“你在威胁本公子,嗯?” 第204章 又被占了便宜 荀彧的脸色涨得通红,手止不住抓住君千澜的手臂,极力呼叫着,“放开我,七皇子,你……放手……” 君煜站在一旁,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七弟,还不快松手,你这是要杀了荀大人吗?” “本公子就是杀了他又如何?”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的君煜,手中的力量加大。 荀彧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怒瞪着面前妖娆俊美的男子,他果然是个魔鬼,即便已经在外流放了三年,却也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你要是再不放手,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君煜显然对君千澜的不合作有些恼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要对西凉的臣子行凶,这是将西凉的名声置于何处。 因着是西凉内事,秦景渊并没有插手。不过,他看向君千澜的时候,眉梢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千澜忽然看向旁边的君煜,笑了,那张脸俊美无俦、妖娆魅惑中似是罂粟花一般危险毒辣,“本公子倒是想知道你想如何对本公子不客气。” 云烈转过身,看着君千澜的举措,眼神微挑,“七皇子可仔细了,你再用点力,这位大人的脖子可就要断了。” 君千澜不说话,偏过头看了云烈一眼,嘴角漫过一丝冰凉的笑意。 云烈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君煜脸色微变,看着面前肆意狂妄的男子,眉心紧蹙,来这里之前父皇就告诫他,七弟在这里可能受了些委屈,所以到时候就算他胡闹,也定是要让着他。 这一路上,每每想到父皇对君千澜的叮嘱,他心里就嫉妒的发狂。眼下看到他本人,心口更是止不住对他恨意上涌。 在父皇心中就是他们这些儿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七弟一人,更别说一个荀彧了,就是今日君千澜真的杀了荀彧,父皇最多也只是不痛不痒的申饬几句。 眼瞅着荀彧一口气快憋不过去了,君煜沉声说道:“七弟……” “罢了,今日是四哥来这里的大喜之日,东华帝的大寿也快到了,本公子手上干净些为好,今日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君千澜忽然松开荀彧,转过身,背对着君煜准备离开。 荀彧捂着脖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目光狠狠的瞪着那离开的红色身影,“今日之事,我一定要回禀皇上与太后,然他们知道七皇子究竟是如何的胆大妄为,意图谋害臣……啊……”话还未说完,他整个人跌了出去,老远。 君煜神色大怒,“君千澜,你怎么敢!” 君千澜拍了拍自己的腿,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煜,“你该庆幸的是,本公子没有直接剁了他。你来东华做什么,本公子不管,但是,最好不要惹着本公子。本公子最近心情不大好,若是不小心做出什么,可别怪本公子不提醒你。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派你来莅阳城,不过看样子,你也的确是挺适合的。”话落,他转过身,朝着自己的软娇走去,再不理会旁人,只是临转弯的时候,他的目光忽的落到了慕容惊鸿的马车上,眸中划过一抹血影。 君煜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小瞧了他。 此刻慕容惊鸿已经坐上了马车,因为听到外面的动静,所以让人将马车帘子掀开了,正好触及到那冰冷的眸子,那双眼睛肿杀意泛滥,残酷狠辣如地狱森罗。只是那神情一闪而逝,像是错觉一般。 慕容惊鸿丰神俊朗的脸上微微一沉,幽深的眸子紧盯着那离开的软轿,眼底光华闪烁。 倒是旁边的燕祁忽然看了过来,他轻轻一笑,“这位七皇子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怎么说?” “你有没有一种被人无视了的感觉?”燕祁低笑一声,“本世子觉得在这位七皇子眼中,咱们还不如那煜王。” 慕容惊鸿眼底暗沉一片,并不说话。脑海中骤然想到那冷酷的眼神,脸色瞬间一紧。忽而,他冷嗤一声,“无知小儿罢了。” “是啊,本世子记得,慕容兄与他一般岁数的时候可是驰骋沙场,快意恩仇的很,没想到短短的几年,慕容兄已经适应了朝堂政局,如今的成就与当年沙场之功足以媲美了。”燕祁忽然说道,他如神祇一般尊贵无双的脸上含着几分笑意,目光浅浅的落到旁边的男子身上,不亲不疏,不远不近的感觉,让人猜不出他的意图。 慕容惊鸿看了燕祁一眼,眉眼微紧,他冷哼一声,“本宫岂是他能相提并论的,你不用拿这些话来激本宫,人,总是会有选择的,关键看值不值得,显然,本宫觉得值得。”话落,他放下帘子,“启程。” 旁边的马车动了,燕祁倏尔一笑,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怒意,只是忽然看向了不远处的秦景渊,眉心紧了紧,旋即放下帘子。 秦景渊见众人都准备妥当,当即冲着君煜说道:“煜王,请。” 君煜虽然恼恨于君千澜的放肆无礼,此刻却是不好下秦景渊与东华的面子,只得带着荀彧上了马车。 酒楼的门口,叶凌汐看着那浩浩荡荡离开的车队,眉头紧拧着,都跟君千澜说了,让他不要出来闹,他就是不听,不过,这样看来,这君煜倒是不足为惧。 云烈这人素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生在蛮荒之地,心思却是细腻诡谲的很,今日他的挑拨离间用的太多了。 至于燕祁此人,目前她还看不透。 “楚楚,你在想什么?”身后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随即带着几分赌气,“楚楚,你是不是在想别的男人,哼,本公子要杀了他!” 叶凌汐一愣,当即回过头来,正好看到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气鼓鼓的,某位公子又犯小孩子脾气了。 “你怎么在这里?”叶凌汐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君千澜。 君千澜挑眉,一把拉过叶凌汐的手,朝着楼上的雅间而去,屏退了所有人。 “当然是想楚楚了。”某公子眼巴巴的看着叶凌汐,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不走。 叶凌汐一把拍掉君千澜抓着她手腕的手,“有事说事,你刚刚又是闹的哪一出?” “哼,君煜那小子想要阳奉阴违不让本公子回西凉,本公子怎能让他如愿,他不让,本公子偏要回去。”君千澜冷哼一声。 叶凌汐不由扶额,“你是揭穿了他不假,但是别忘了,你回去的国书还在他手上,刚刚你可是狠狠甩了他脸子,你不怕他报复?” “报复?!哼,本公子就怕他不毁了那国书,他毁掉国书的那一刻,本公子就有理由杀他了,枉顾老头子的旨意,你以为老头子会放过他,到那时候本公子杀了他,就是名正言顺了!本公子想剁他的心,已经很久了。”某公子挑眉,眼底泛着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叶凌汐忽然不想看到他了,她就知道他今日冒出头,铁定是没有什么好事,原来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看着叶凌汐一脸无奈的模样,君千澜眸子闪了闪,他才不会告诉楚楚,他是不想秦景渊拿他们两的婚事到处乱说,楚楚是他的,要不是他先前身体不适,早就剁了秦景渊了。还有其他人,他不能让他们发现楚楚的好! “楚楚,你不会嫁给秦景渊的,对不对?”君千澜忽然耷拉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小声说道。 看着君千澜这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叶凌汐很难想象刚刚那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是这位爷,她淡淡说道:“我嫁不嫁给他,关你什么事情,你先前不是说不理我了吗?” “楚楚这是要秋后算账吗?”君千澜委屈的看着她,双眼滴溜溜的转动着,样子好不可怜。 “那是谁先前不听我半句解释就不依不饶的?是谁先前大气磅礴的跟我说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谁说以后互不相……”叶凌汐挑眉说道,可是下一刻她忽的止了声音,正因为那冰凉的手指阻挡住了她。 叶凌汐抬眸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容颜,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似是有一抹情绪晕染开来,将她包裹住了一般,温柔流淌,柔光潋滟,她忽然觉得身体僵硬,动弹不得。 君千澜看着她,抿着唇角,神色间不觉染上了几分悲伤,像是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他声音中更是带着彷徨,“楚楚,我错了,我不该跟你赌气,我只是一想到你要嫁给秦景渊,我心里就忍不住生气,我以为你也要抛弃我了,是我犯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楚楚,我不准你嫁给别人,别离开我,一辈子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谁娶你,我就杀了谁,这种话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说。 一辈子?叶凌汐愣了愣,看着面前无措的男子,他此刻的心智看上去也就只有八岁孩童大吧,一辈子有多长,她还真是不知道,只是她曾经有过承诺,不会离开他,那么便是不会。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担忧彷徨,因为她从未想过嫁人,作为楚凌的时候,不懂得嫁人与娶人的区别,因为那个时候她是个“男人”,而作为叶凌汐的时候,她已经不想懂了。 若真有一日,他登上帝位,只要他不变,留在他身边,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有时候,习惯真的很可怕。 “好。”那声音极轻极柔,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说这话时,脸上的温柔。 直到那温润的唇角贴上她的时候,忽然,叶凌汐双眼一瞪,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啪——”的一声,某公子捂着脸,委屈的看着叶凌汐,小声说道:“楚楚……” “君千澜,你给我闭嘴!”叶凌汐瞪着某个不老实的人,心里的火气瞬间起来了。 第205章 楚家的秘密 送完燕祁等人去驿馆休息,秦景渊直接准备回宫复命,刚刚出了驿馆,正好碰到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秦景渊眉头动了动,看了那人一眼,直接朝着前方走去,而那人也跟着他往前走,两人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才停下来。 “看来还真是只有你适合接待这些人。”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之色。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例行公事罢了,没什么特别。” 姬凉低笑一声,“大概也就只有你会说这样的话,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倒是比现在可爱多了,至少还知道反击。” “你应该不是来找我叙旧的。”秦景渊皱眉,看着面前笑意从容的男子。 姬凉叹息一声,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越来越少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收起笑意,看着秦景渊沉声说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不要对叶凌汐下手。” “理由。”秦景渊看着姬凉,直接问道。 理由?!姬凉清舒一口气,面上肃然,却是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觉得她像一个人。”不是脸,是气质,那份桀骜,那份冷静,与她如出一辙。 “谁?”秦景渊看着面前人的神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皱的更深了。 姬凉对上那双墨玉般的眸子,眼底悲伤流淌而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似是心情突然不好了,他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直接朝着前方而去,“以前,我总希望她能原谅我,可是那个时候觉得时间还很长,直到突然有一天失去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无法挽回了。现在想着只要她能活过来,一切都好,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只要她还活着。” 只要她还活着!秦景渊忽然抬起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那种深入骨髓、痛彻心扉的悲伤一点点侵袭过来,他眸色暗沉,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好。 酒楼之上,叶凌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捂着红肿的脸的某公子,是半点同情的心思都没有。 “你给我别轻举妄动,若是你想要回西凉,这个时候,最好老实点,你以为这次来的人是谁,鬼才燕祁,南夜太子,北疆烈王,没一个是好惹的。”叶凌汐叮嘱说道,想到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她就觉得颇为糟心。 君千澜眼底闪过一抹妖冶的红光,冷声说道:“怕什么,他们敢来,本公子就敢杀!”燕祁与慕容惊鸿说的那句话没错,他君千澜的确是未将他们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砰”的一声,茶盏与茶杯分离,叶凌汐重重的将茶盏摔在桌上,“君千澜,你给我适可而止,你真当自己有三头六臂不成,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身后的人更不少,你杀的了一个两个,难道你能将所有的人都杀掉吗?”真是气死她了,他有没有脑子,天天就只知道杀杀杀…… 某公子忽然支着头,傻笑着看着正生气的叶凌汐。 叶凌汐被他盯的浑身发毛,不由皱眉,“你笑什么?” “楚楚是在关心本公子,本公子自然高兴了。”君千澜得意说道。 “……”叶凌汐忽然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这一次他们过来不过是瓜分楚家留下的家业罢了,目的并不是本公子,所以真正危险的人是你。”君千澜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所以现在,你要千万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身份。好在你是东华帝的就舅侄女,很难有人能想到你跟楚家的联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杨旭的事情是引出楚家人最好的方法。” “你说什么……”叶凌汐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君千澜,“楚家的家业?”这件事听起来似乎很复杂。 “楚楚身为楚家人难道不知道楚家的历史?”君千澜看着叶凌汐,认真说道,“说来这凤天大陆上最古老的家族不是四国皇室,而是楚家,楚家历经风云变幻,千百年不倒,累计下来的财富早已经是富可敌国,也许这就是东华帝最初覆灭楚家的原因,当然,楚家的存在对他也的确是一种威胁。” 叶凌汐愣了愣,看了君千澜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对于楚家的历史,她知道的也是近几百年的事情,什么千百年,她不明白。 “我也只是前段时间查楚家的时候查到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江湖小道上曾有传言,楚家家财颇丰,与幽州凌家有的一拼。”君千澜神色淡然,难得正经,“当然,幽州凌家的财富如何,你比我清楚。” 如今四国之间维系着表面的和平,哪一天开战都是可能的,但是一旦打仗,最紧要的就是钱财。若真是这个理由,似乎也说的过去,先前她还在想,是什么风把燕祁给吹过来了,果然是没有好事,不过关于楚家的那些事,她一定会查个清楚。 “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叶凌汐忽然站起身,面上显然有心事,不等君千澜说话,就往外面走。 君千澜没有阻拦她,在他的羽翼下,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现在应该是她去解惑的时候。 在叶凌汐离开不久之后,一个影子走了进来,看着座位上的男子,淡然说道:“刚刚走出去的那个就是你喜欢的人?我猜你今天这般冲动的出去挑君煜的刺,必然是跟她有关。想不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为了她,宁愿自己沦为众矢之的。”这个人从来不会为了无关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所以他若是哪天对什么事情有了兴致,必然是有原因,很显然,这些年,他都是兴致缺缺,以往也都是君煜自找没趣,如今,他主动怕是与什么人有关。听说,他将身边第一护卫指给了一个女子。 “有些话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不见得中听。”君千澜扫了身后的人一眼,眼底杀意骤起,“听到不中听的话,本公子会想着将他彻底抹杀掉。” 听着这话,来人身形明显一滞,“千澜,别胡闹,你可知自己的身份……” “砰……”的一声,来人身体朝着墙壁撞去,直接撞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君千澜站了起来,瞥了地上的男子一眼,“千澜也是你叫的吗?这是第一次,没有下一次。”话落,他直接走了出去。 地上的人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摇头苦笑,他啊,这性子也不知是随的谁。 叶凌汐没有回定阳侯府,而是直接去了京郊外何耀他们隐藏的地方,一路上阿初隐在暗处,倒是没有人跟踪。 何叔看到叶凌汐来的时候有片刻的怔神,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气喘吁吁的站在大门口的时候,他有一种看到少爷从军营回来的感觉,也是这样,站在大门口喘着气看着他,不说话,眼底是深深的想念。 “何叔,是她非要进来的,我拦不住。”宅子里的下人回答说道。 何耀回过神来,摆了摆手,走上前恭敬说道:“见过重光公主。” “何叔与我开什么玩笑,什么重光公主,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晚辈。”叶凌汐抢先一步扶住他,看着他沉声说道,“我今日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找何叔请教。” 何耀看着面前神色严肃的女子,想到她对他们的帮助,不由说道:“公主请。” 叶凌汐知道何叔不可能对她毫无芥蒂,也不强求,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原本还担心何叔因为杨旭的事情冲动行事,倒是我想多了。”叶凌汐想到一路上过来的平静,不由感叹说道。这房间里面属于楚凌父子的画像已经被取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牡丹图,她认得出来,那是母亲最喜欢的画。虽然不希望他们一直缅怀父亲母亲,可是这一刻她竟然不想阻止,他们在缅怀,她何尝没有?! “上次黎屈的事情已经是一次教训,我们不出现,才是真正的保护杨旭。”何叔冷静说道,最主要的是郡主的再三保证,他选择相信郡主,不给他们添乱。 叶凌汐点了点头,在桌旁坐下,“何叔说的是,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一定会将杨旭救出来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过,我有件事想要请教何叔。” “公主请说。”何耀在叶凌汐对面坐下。 “楚家是不是有一笔宝藏?”叶凌汐看着何耀,沉声说道,她双目微凝,打量着他所有情绪的变化。 何耀诧异的看着叶凌汐,“公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楚家的确是有一笔家业,而且家业也不小,但是说到宝藏的话……” “何叔可知道北燕世子、南夜太子,北疆烈王为何齐来莅阳城。”叶凌汐问道。 何耀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旋即看向叶凌汐,“楚家的确是没有什么宝藏。” “我知道何叔信不过我,但是这件事事关楚家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也许杨旭今日会被送到东华帝手中,也是那些人背后的阴谋,为的就是引出楚家的后人。”叶凌汐目光沉沉的看着何耀,“若真是那样,他们显然清楚,楚家还有后人活着。何叔,我说的对也不对?” 第206章 你是不是跟我六哥吵架了 房间里面,何耀看着那空了的座位,面上的惊愕却久久散不去。她刚刚说了什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那件事的,除了他,就只有楚家的主子们,可是主子们都已经…… 何耀一只手撑在桌上,脑袋里面忽然乱的紧,是谁宣扬出去楚家的宝藏之事的,千百年来的秘密,终于要被揭穿了吗? 杨旭的事情是个引子,那么背后的人只是想要楚家的宝藏吗?! 出了别庄,叶凌汐的脸上似是染上了寒霜一般,整个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回府吧。” 叶凌汐上了马车,闭目养神,脑海里全是刚刚何耀那一脸惊慌的神情,是的,她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而今却不得不面对了。原来,都没死呢。 到定阳侯府,叶凌汐一下马车就看到门前站着的身影,她眉头微蹙,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说臭丫头,你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秦泤南转过身,看到叶凌汐的时候,脸上瞬间浮现一抹不悦。 叶凌汐挑了挑眉,淡然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秦泤南冷哼一声,别过头,趾高气扬的说道:“你以为本王想找你,还不是母妃想见你。” 柔妃想见她?!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秦泤南,“原来如此,不过我今天显然是没有时间,所以劳赵王殿下白跑了一趟。” “叶凌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秦泤南瞬间火冒三丈,他等了她老半天,她竟然一句不去就将他打发了,天下有这样的事情吗? “你给的是敬酒吗?”叶凌汐转过身反问,她看着秦泤南,神色微冷,“你母妃让我去,我就得去,你把我当什么了?知道什么叫尊重吗?那就是不要将自己所想强加在别人身上?!有空在这里无所事事,倒不如学学你六哥的上进,他现在可是你父皇身前的红人。”话落,她直接朝着定阳侯府的方向走去。 秦泤南错愕的看着那决然的身影,眉头微蹙,他不就发了下牢骚吗?她至于这么大的火气吗?而且刚刚这女人的气势把他都惊呆了。而且,她说六哥的时候的语气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哎,叶凌汐,你等等本王,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跟我六哥吵架了?”秦泤南追了上去。 忽然前方的脚步顿下,他身体骤然停下,差点撞到了叶凌汐身上。 “我说你这人有病啊,怎么突然停了下来。”秦泤南不满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吵架了。”叶凌汐偏过头,冷冷的看着秦泤南,若不是现在还没见到杨旭本人,她早就找上景王府了。 秦泤南看着面前满脸寒意的女子,不由皱眉,“你真的不喜欢六哥?”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叶凌汐淡漠说道,她不仅不喜欢他,而且对他还厌恶至极,恨不得直接杀了他。也许,就是她的优柔寡断害了杨旭。 “你……”秦泤南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你在说谎。”六哥那样的人,凭什么她不喜欢。 叶凌汐懒得跟他说话,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秦泤南心有不忿,不肯放过她,“叶凌汐,你说说,六哥哪里不值得你喜欢了。” “你有完没完!”叶凌汐一脸不耐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秦泤南紧绷着脸,“叶凌汐,你今天非得给本王一个答案。” 叶凌汐简直快气笑了,他是不是有病,不是巴不得她远离秦景渊吗?现在这样又是为何。 “我喜欢秦景渊,你不高兴,我不喜欢秦景渊你也不高兴,横竖你就是对我不满意了?那也好,我也不想搭理你,所以,马上给我滚开。”叶凌汐早已经没了耐心,这几日因为杨旭的事情她已经够烦了,偏生秦泤南还要拿这种小事来烦她。 身为皇子,这些年谁对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可是偏偏这个女人就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就不明白了,六哥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叶凌汐,你别以为本王愿意搭理你就是看得起你,哼,还不是六哥心里有你,否则你以为本王会来见你?”秦泤南愤声说道。 秦景渊心中有她?叶凌汐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嘲笑出声。 “你笑什么?”秦泤南紧绷着脸。 叶凌汐掩了掩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了解你那位六哥吗?你以为他真的对你好吗?也许不知不觉中,你早就是他手中的棋子,任由他摆布了。你倒是好,还不自知。” “你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诋毁他。”秦泤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次显然是真的动怒了,“在我心中,六哥是最好的兄长,本王不准任何人污蔑他。” “最好的兄长,呵……”叶凌汐嘲笑出声,“我猜这话你以前也对别人说过,可惜你忘了,说明你年少不懂事,这些奉承话当不得真,如今看你好像也是没有长大的样子,再听你说这样的话,我愈发觉得你幼稚无趣。别再为了秦景渊的事情来烦我了,这世上,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从来都是这样。”话落,她越过秦泤南,朝着前方而去。 这一次秦泤南并没有阻止她,只因为他看到了那女子眼中冷峭的杀意,他没想到她竟然对六哥恨到了这种地步,可是为什么。 曾经,他以为的最好的兄长不止一人,可是到最后,也只剩下六哥一人了,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六哥。 原本因为六哥喜欢她,他想着自己就是再讨厌她也得来握手言和,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态度。 只是,她每每提到六哥时的眼神真的好熟悉,然而这种厌恶似乎更浓烈些。 六哥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吗?对救命恩人,她为何这般疾言厉色。而且每每她与他说话,都是在那充大人,哼,一个丫头片子罢了。 只是看着她的时候,为何他会想到大魔王……越想心里越乱,他猛地转身,身体砰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人。 “哎呀……”前方一个女子娇弱的声音传来。 秦泤南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正好看到一身淡青色长裙的女子摔倒在了地上,腿磕在石板上,献血将长裙都染红了。 “姑娘,你没事吧?”秦泤南走了过去,皱眉看着她的腿,“你的腿伤的很严重。”此刻他顾不得自己刚刚被撞痛的胸膛。 女子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没事,小伤而已,我自己回去包扎一下就行了。”说着就要起身,奈何伤的不轻,她刚刚起身,身体就撑不住跌坐回去。 “别动,是本王害你受伤的,走,本王带你去看大夫。”秦泤南皱眉说道,看了四周一眼,这次他过来没有带人,眼下也只能他自己带这姑娘走了。想到这里,他弯腰将她抱起来,朝着前方而去。 女子满脸羞红,小声说道:“其实不用的,我伤的不重。而且,你是王爷,我是不是该向你行礼。” “算了吧,本王这王爷最近也的确没什么威信,索性你这礼也免了吧。”秦泤南淡然说道,“对了,你是这定阳侯府的丫鬟?” “我刚刚看到你与重光公主在争论,为什么?”女子没有直接回答。 “认识她,看来你的确是这定阳侯府的人了,她平日里就是那般目中无人的吗?”秦泤南不悦说道,目光看着前方,眼底满是愤愤然。 女子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依偎在他怀中,小声说道:“我不敢妄议公主。” “什么公主,不过是父皇随意封的罢了。”秦泤南颇不以为然。 “再如何,公主身份贵重,难免性子与众不同一些。”女子小声说道,“当然,还是比不上王爷了。王爷消消气,不要与公主一般见识。” 听着这话,秦泤南心头颇为受用,他冷哼一声,“本王才不会跟她一般见识,好了,你别说话,省着点力气。” “谢谢王爷。”女子柔声说道,她美丽的脸上温柔至极,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诡异阴冷,她慢慢合上眼,脸上笑意温然,这个开端,还真是不错。 御书房中,东华帝看着下面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幽深的眸子愈发深邃,威严的脸上透着几分怅惘。 “……现下他们已经在驿馆休息了,所以并未发生什么是实质性的事情。”秦景渊淡漠说道,“事情就是如此,父皇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儿臣告退。” 看着秦景渊急于离开的模样,东华帝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朕就没有别的吩咐呢?” “那父皇有什么吩咐,请说。”秦景渊面上淡漠一片。 东华帝忽然有些语塞,这个儿子,总是有办法将他气死。 “这段时间你就跟在燕世子、明昭太子以及烈王身边。”东华帝吩咐道。 “是!”秦景渊领命,却是不问半句。 东华帝看着秦景渊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心底更是气结,他难道不知道他的意思吗?如此不开窍,枉费他委以重任。 “退下吧。”东华帝摆摆手。 “遵旨。”秦景渊告退出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东华帝一掌拍在了桌上,显然心情不好。 “皇上勿要动怒,殿下他只是一时间不明白您的心意罢了,等他知道了,定然会感激您的。”一旁曾公公宽慰说道。 东华帝冷哼一声,“朕不等他感激,只要他好好听话便是。”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朕听说凌家家主来莅阳城了,还跟老二走的很近。” “皇上的意思是……”曾公公看着东华帝,探寻说道。 东华帝眼底闪过一抹沉郁之色,“他既是来了莅阳城,朕自然是要见上一见,朕也好奇,他找上老二有什么心思。凌家,似乎不老实了。” 第207章 我的父亲是谁 叶凌汐回到定阳侯府就得到消息说安国公夫人在天牢里面畏罪自杀了。 这个消息若是放在前几日,叶凌汐心里倒是没有多大的波动,然而若是放在今日,事情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房间里面,叶凌汐站在案桌前,看着地上恭敬跪着的阿初,面色和缓,这一次他倒是没有让他失望。 “你就不好奇我给君煜的信里面写了什么吗?”叶凌汐忽然问道。 阿初面色淡漠,“主子写信给君煜,自然有主子的理由,这不是属下该过问的。”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叶凌汐淡淡说道。 阿初抬起头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属下并不敢这样想,属下说过,往后效忠公主,便会说到做到,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看着阿初一脸肃然的模样,叶凌汐挑了挑眉,“看来这次你是说什么也不会更改了,若是我不答应让你跟在我身边呢?” “公主……”阿初一脸错愕的看着叶凌汐,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有此一问,当然他很快就收敛起情绪,沉声说道,“不管公主还有什么考验,我都不会后退。” “不会后退!”叶凌汐忽然扬起声音,她抬脚朝着阿初这边走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也许你心中会有不服,不甘,这个我能理解,你堂堂鬼剑要听命一个弱质女流,你心里有委屈。可是我给过机会选择,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人,若是再有上次的事情发生,我保证,先除掉你的不是君千澜,而是我。不要怀疑我的能力。”她目光中骤然划过一抹锐利之色。 阿初闻言,心头一凛,连忙说道:“属下不敢,属下誓死效忠公主!”他知道这个女子说的是实话,作为凌家家主,她绝对有把握除掉他。这一刻先前那些犹疑在她不容置疑的话语中瞬间消散。 “起来吧,你的伤很严重,这几日辛苦你了。”叶凌汐忽然将手伸向了他,“这段时间你就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公主,属下的伤势并不要紧,属下可以保护您。”阿初抬头看着叶凌汐,毅然说道,“除非属下死,不然属下是不会离开您半步。”不光是因为公子的要求,其实他心里也并不希望她出事,因为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子有能力,将一切不可能变为可能,就像公子。是她将公子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看着阿初眼底执着,叶凌汐皱了皱眉,最终叹息一声,“好,但是你也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次你的伤正好伤在胸口处。我不希望因为你的伤势而影响到正事。” “属下不会,请公主放心。”阿初回答说道。 叶凌汐皱眉,“既然是要跟在我身边,往后就不要唤我公主了,就称呼我为小姐吧。” “是,小姐。”阿初跟着说道。 叶凌汐点了点头,“既然事情已经说定了,你起来吧,也不用动不动的对我下跪,我不知道你跟君千澜是如何相处的,但是你现在是我的人,往后也算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间是不需要这些虚礼的。” 兄弟?!阿初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叶凌汐,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她是已经相信他了吗?! “我马上要进宫一趟。”叶凌汐忽然说道。 阿初诧异的看着她,“小姐先前不是说不进宫吗?为何现在改变主意?” “我只是不想同秦泤南一起进宫罢了,并没有说我不进宫,太后的身体状况我现在还不知晓,总是要去看看才放心的,而且你没有发现吗?事情有变!”叶凌汐淡淡说道。很多事情一起发生,有时候就不是巧合了。 阿初没再多问,他已经开始选择相信叶凌汐了,从她敢靠近主子,敢将主子从疯狂边缘拉回来,他就知道,这个女子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但是显然,她很可靠。 慈安宫中,在司南珏的治疗下,太后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看到叶凌汐来,太后眉眼里尽是喜悦,人老了,总是希望儿孙在身边的。尤其就只有这一个心尖尖儿,她能来,她心里是一万个高兴。 “皇祖母,往后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叶凌汐拉着太后枯槁的手,明显感觉到这几日太后又瘦了许多。 太后靠在病榻上,将她拉到一边坐下,拍着她的手背,笑着说道:“还是我们汐儿孝顺,没有忘了你皇祖母。” “瞧太后说的,公主不孝敬您,还能孝敬谁呢。”旁边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您可得放宽心,好好将身体养好,这不,公主与景王殿下的婚事还等着您主持呢。” “是哦,哀家还得活着主持汐儿与小六的婚事。”太后脸上的笑容愈发放大了,连日来的病容似乎也都消退了不少,她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欣慰,“有小六照顾你,哀家就放心了,你也别怪哀家突然给你定下小六,汐儿,这所有皇子中能托付终身的,就只有小六。当然小八不坏,柔妃的性子在这里,教不坏小八,可是小八年纪总是轻了些,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里能照顾的了你。” “瞧太后您说的,臣妾并没有您说的那般好,而且八皇子的性子的确是顽劣了些,哪里配得上公主。”柔妃连忙推诿说道,那张脸温婉至极,如太后所说,很难让人生出恶意来。她忽的起身,“臣妾想太后与公主还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正好臣妾让人给太后准备的人参鸡汤还在炉子,臣妾就不在这里杵着,先行告退了。”说着她一福身,退了出去。 太后不理会柔妃,目光一直盯着叶凌汐,脸上的笑容在柔妃走后,一点点散去。 “哀家知道你不想嫁给小六。”太后忽然叹息一声,眼里满是复杂,“你就跟你娘一样,凡事心里都有自己的主见,可是汐儿,你还小,你不懂得怎样保护自己,就像你娘一样,若是你娘当初能听哀家的话,也不会英年早逝。这些年,哀家一直后悔没有对你你那个强硬一些。” “我娘为什么会嫁给定阳侯。”叶凌汐对上太后的目光,看着她眼底的惊疑之色,沉声说道,“皇祖母不必隐瞒我了,其实我一直在怀疑我当年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才会嫁给定阳侯。因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叶元衡那样的人,何德何能能尚得了东华最尊贵的公主。起先我还在想是不是叶元衡胁迫了他,可是后来想想,叶元衡连个白氏都处置不好,更别说能控制得了当初莅阳城最聪明的女子。”说到后面,她冷哼一声,就差说一句,像叶元衡那样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做梦去把。 太后看着叶凌汐,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有此一问,而且,她这说话的语气,分明像极了一个人。 这几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梦到过去的一些场景,她险些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当年的其乐融融还在。 那个少年每次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用眼睛说话,他的眼神丰富极了,可以讲故事,每次她看着他那些古灵精怪的动作,她心里就止不住的欢喜,他就是她那些年孤寂生活的开心果。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了头,而她更是无力阻止那个天才一般的少年的陨落,一切还是按照最初的预言进行着。 “傻孩子,你是定阳侯的女儿,你也是东华的公主,没有人能欺负你。你听哀家的话,嫁给小六,他不会亏待你的。”太后忽然叹息说道。 叶凌汐摇头,“皇祖母你怎么确定在你百年之后秦景渊会待我如初?你说的没错,我不想嫁给他,现在不想,以后更加不会。”她忽而定睛看着太后,“而且我刚刚似乎没有说过我不是定阳侯的女儿,皇祖母为何要单单强调出来,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在隐瞒着我?” 太后没想到叶凌汐会这样说,愣了愣,看着面前一脸凝重之色的女子,心里不免暗叹一声,这鬼精灵的,到底是承的谁,比她娘还不好糊弄。 “傻孩子,皇祖母刚刚不是那个意思,皇祖母是在说……”太后想要解释。 “皇祖母其实就是想说,我根本就不是定阳侯的女儿,我是我娘跟别的男人苟合所生,因为肚子大了,遮挡不住,正好碰上定阳侯这样的攀龙附凤之辈,所以她嫁给了他以此遮掩自己的丑事……” “啪……”的一声,太后瞪着那一脸锐气的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脑海中不觉回想起当年,也是这样的一巴掌,她的倾儿再也没有回过头。 “汐儿,皇祖母不是故意的。”太后连忙拉着叶凌汐的手说道,“你娘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些事情说来话长,皇祖母以后都会告诉你的。” 看着太后眼底的焦急之色,叶凌汐眸光暗沉,“皇祖母刚刚动怒,显然是因为我对母亲不敬,您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我只想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谁?” 第208 一不做二不休 出了慈安宫,叶凌汐的脸色就一直僵硬着,太后不告诉她,不代表她自己查不到,只是她目前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让太后最后不得不罔顾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意思棒打鸳鸯。 叶凌汐的父亲看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了,至于叶元衡,自她第一次回来见识到了他的自私无情之后,她就不相信瑶光长公主会喜欢这样一个人渣。 所以根据后来所收集到的信息,她推断出,瑶光长公主应该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只可惜这个人让皇上与太后讳莫如深,遭到了他们的联合反对,长公主一气之下与皇室断绝往来,只是没想到自己怀上了那人的骨肉,最后不得不嫁给定阳侯,为的就是能够保全住自己腹中的骨血。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太后与皇上多年来对叶凌汐不闻不问,她虽然是瑶光长公主的骨血,可是她身体里面还流淌着另外一个人的血液。 若不是这张脸长的与瑶光长公主极为相似,当初她也不会冒险引起东华帝的注意,因为她清楚东华帝对这个唯一的妹妹的感情。 当然,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怀疑过东华帝就是叶凌汐的生父,因为东华帝对这个妹妹的感情比一般兄长对妹妹的都要深刻,而且叶凌汐小的时候并不聪慧,也许就是因为近亲的缘故。 可是后来,她推翻了这个猜测,若是瑶光长公主喜欢自己的兄长,依照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允许兄长后宫嫔妃皇子众多,从她书房里面的画就能看出来,她的性子极为高傲,而且早些年她对她也有一些接触。作为皇室最为尊贵的公主,她也的确是展现出了嫡长公主的风范,那等威仪就是皇后也不逞多让。而况,幼年的时候,她看到过瑶光长公主对姑姑的尊重。 若是东华帝喜欢自己的妹妹强行占有了她,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真要是那样,太后怕是第一个就找东华帝拼命了,要知道太后一族的号召力并不小,而且有了太后的号召,陆家、白家、楚家未必不会动手。毕竟一个德行不正的人是不配当皇帝的。 而且依照瑶光长公主宁折不弯的性子,她必然不会生下叶凌汐。 至于叶元衡,瑶光长公主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委身于他,他要是真敢碰了她,保不准下一刻就人头落地了。 所以瑶光长公主喜欢的另有其人。 不过,她多少能推断出瑶光长公主后来几年的心情,求而不得,失望,绝望,由爱生恨。 所以在叶凌汐仅存的记忆中,并没有母亲对自己的关爱,有的只不过是那一幕幕冷淡的背影,遥望远方漫漫无期的等待。 “公主与太后谈的如何?”身后一个温婉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回过头看着那一身妃色宫装的人影走近,她微微一笑,“见过柔妃娘娘。” 柔妃微微颔首,“公主客气了。”说着她抬头看着叶凌汐,“本宫刚刚到后殿之中看到太后的脸色似乎并不大好,公主也知道太后现在身体不好,所以还是不要刺激她的好。毕竟,同样的痛苦,哪里能经历第二次。”说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听着这话,叶凌汐眸光动了动,看着柔妃笑着说道:“今日赵王殿下到定阳侯府找我,说是柔妃娘娘你要见我。” “还不是为了太后的事情。”柔妃笑着说道,“也不知道八皇子对您可受礼了,那孩子,总是毛毛躁躁的,若是有得罪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见谅。” “柔妃娘娘客气了,赵王殿下心地善良,就是性子直了一些罢了。”叶凌汐莞尔一笑,“说来上次进宫的时候,就想去拜见娘娘的,只是一时不得空,如今不知我可有幸能去娘娘的宫中坐坐。” 柔妃微微侧开身子,笑着看着叶凌汐,“求之不得,公主请。” 叶凌汐颔首,“娘娘先请。” 柔妃也不再客气,在前面带路。 慈安宫中,太后失神的看着前方,脸上满是痛苦复杂。隐瞒多年的事情要浮出水面了,当年她为了东华,牺牲了倾儿的幸福,如今汐儿问起,她竟是不敢申辩一二。 “刚刚哀家打了汐儿一巴掌,你说汐儿会不会记恨哀家,以后都不来看哀家了。”太后一脸自责的看着旁边守候的徐公公,“哀家是不是错了。” “太后您深明大义,为这东华什么都可以舍弃,您是这东华的顶梁柱。可是太后,您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已经不是您需要考虑的。说实话,当年您为了东华,牺牲了长公主殿下的一生,难道您心里就没有后悔过吗?”徐公公看着太后,问道。 徐公公跟在太后身边几十年,很多话他根本就不需要掖着藏着,而太后就是需要一个跟她说真话的人。 太后怔了怔,摇头,“哀家早就后悔了,什么东华,什么社稷江山,这跟哀家有什么关系。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就处处忌惮着刘家,若不是皇上继位之初,我将大权交出,你以为哀家还能在这里颐养天年?!他们秦家的人狼心狗肺,哀家为什么要帮他们守护这万里江山。哀家只要哀家的倾儿,只要她一生无忧。”太后说到后面,忍不住落下悔恨的泪水,如果再给她选择一次,她是如何也不会为了东华舍弃倾儿的幸福的。 徐公公旁边看着也是满心的感触,太后一生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有了长公主,可是最后因为爱人,长公主选择了与自己的母亲决裂,这可是大大的伤了太后的心。然而这又如何能怪长公主呢! “哀家怕,哀家怕汐儿走她娘的老路。”太后一脸伤痛的看着徐公公,“那日在花园里,你没看到吗?汐儿她对小六真的是没有半点感情,她不想嫁给小六。而那个西凉的七皇子是个什么心思,你看不明白吗?哀家就怕汐儿被他给骗了去。他只是一个质子,他能给汐儿什么未来。” “太后,也许是您多想了,公主殿下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西凉七皇子那样的纨绔。”徐公公一旁宽慰说道,“而且奴才以为,不是冤家不聚头,公主与景王殿下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就像当年的景王殿下与楚……”说到这里,他怔了怔,没有再说话,有些人已经是禁忌。 太后苦涩的摇了摇头,“小六与小凌儿是自小的感情,再讨厌彼此也不过是表面,若是小凌儿还活着,小六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了。你没有发现吗?汐儿与小凌儿有些地方很是相似,一样的桀骜,一样的聪慧,哀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给他们二人指婚的。” 徐公公看着太后那一脸为难的样子,心下叹息一声,难怪都说儿孙都是长辈的债了,只盼望着长公主能早些明白太后的苦心。 景王府,凌渊阁 秦景渊看着桌上的地形图,眉头紧蹙,不发一言,显然是在深思中。 桌旁,一身灰色斗篷的男子遮住面容,端着酒杯独自饮着酒。 对他对面的男子目光一直在两人中间打转。 “你们真的要去大理寺吗?”陆琰忍不住出声说道。 秦景渊折叠好手中的地形图,走了过来,在两人旁边坐下,“根据我的观察,想要入大理寺并没有别的通道。 “废话!”陆琰忍不住大吼一声,“真要让你随便就能进去的,那还能是大理寺吗?我说你是不是疯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去管什么杨旭。这明显的就是晋王跟端王给你下的套,杨旭早就在三年前死了。雁荡山下,所有楚家军尸骨无存,连楚凌都死了,其余人更加不可能活着。” “砰——”的一声,修子遇手中的酒杯骤然摔在了地上,那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如狼一般凶狠,“陆琰,没有人希望你去救杨旭,所以,你不用参与这件事。但是,也请你不要有任何的质疑声。先前你因为一个女人就与景王生分,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在此生死存亡之际,你是不是能跟景王一条心。” “修子遇,你胡说什么!”陆琰霍然站起身,怒瞪着修子遇,转而看向秦景渊,冷哼一声,“谁说我是因为一个女人与他生分的,我心里压根看不上叶凌汐那个女人,只是我想不通,我们的景王是看上她哪里,为了她,连我这个兄弟都伤。不都是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的吗?” 修子遇听到这话,沉默了,没有说话,确实偏过头看着旁边的秦景渊。 秦景渊看了两人一眼,皱眉,“我的事,似乎不需要向你们报备。但是,有些话,我只说一次。叶凌汐是如何一个人,我也不需要你们的意见,你们只要知道,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她置身”说着,他,任何人都不能。”他站了起来,俊美刚毅的脸上漠然一片,“救杨旭的事情我自行决断,你们都不用插手。”话落,他转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陆琰皱眉,“真是被一个女人给迷得神魂颠倒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绝对不会相信那是他说的话,一生只有一妻,妻下无妾,妻死不娶。” “这样说来,这个叶凌汐是留不得了。”修子遇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悠悠的品了一口,他看着前方,斗篷下的眼睛闪烁着诡谲狠厉的光芒。 “你是想……”陆琰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男子,虽然那个女人很讨厌,但是…… “既然有威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声音凉薄至极,似雁荡山的冰雪。 第209章 柔妃的警告 柔仪宫旁侧的小亭子里面,柔妃站起身吩咐着宫女准备吃屎,而叶凌汐则是看着亭子外面花园里面遍地的花草,有好些还是母亲当年送给柔妃的,在楚家还没有倾覆之前,柔妃与姑姑的关系不错,她比母亲年岁小上许多,但是母亲因为姑姑的缘故,对她也是不错,知道她喜欢花,送了不少名品给她。 “公主也喜欢花草?”柔妃见叶凌汐一直盯着外面的花草看,不由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着柔妃在自己对面坐下,淡然说道:“说不上喜欢,只是在想为何舅舅要赐封娘娘为柔妃,依照娘娘淡泊宁远,温婉谦和的心性,的确是当的起‘柔’这个字。这些花草被娘娘照顾的很好,而养花草最是磨炼一个人的性情。” “公主说笑了,本宫只是无事可干,所以平日里也就只能养养花草打发时间。”柔妃笑着说道。 叶凌汐摇头,“娘娘这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是在怪舅舅不来这柔仪宫呢。” 柔妃一愣,诧异的看着叶凌汐,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随即笑着说道:“看来公主是看出些什么了。”她抬起头看着远方,叹息一声,“皇上的后宫人数不少,可是真正传出宠妃之名的,也就是齐妃,而且齐妃的宠妃之名也多是她自己夸大。楚后还在之前,皇上来后宫的时日不多,但是因为尊重皇后,所以到楚后宫里的日子稍微多一些。楚后死后,皇上对后宫也是雨露均沾,不过这雨露也不过是每个月到有子嗣的宫妃宫里面去个一两次,本宫有幸能被分到两三次,至于齐妃,年轻貌美,也有个四五次。可是,这在史书上都算不得专宠。但是相较于其他人,齐妃的四五次已经是极多了。只是,她这最得宠的,却一直没有一个孩子。” 叶凌汐看着柔妃嘴角勾起的嘲讽之色,心神一动,忽然说道:“娘娘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柔妃定定的看着叶凌汐,摇头,叹息一声,“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与你说这些,只是有些话埋在本宫心里太久了,本宫不吐不快。而且,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你的时候,本宫总觉得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我娘吗?”叶凌汐眉心跳了跳,试探性的说道。 柔妃摇头,“不,其实本宫觉得你与瑶光并不相像,本宫指的是性子。瑶光的性子太过刚硬,所谓过刚易折,这怕也是瑶光早逝的原因,她心里不甘怨怼,始终放不下,以致于后来心内郁积早逝,她是死于心病。而你不是,你显然比你母亲要懂得权衡利弊,你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更有利,而显然到目前为止,你的每个选择都让你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 “娘娘是在说我比母亲富于心计吗?”叶凌汐微微一笑,目光中闪过一抹冷淬。 柔妃轻笑一声,“在这莅阳城中,若是没有一点心计,谁能活下去?!而这皇宫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不改变自己,不让自己精于算计,那就只能被别人算计而亡,就像那个人一样,她是这宫中最圣洁无暇的雪莲,开的美,可是凋零的也快。” “谁?”叶凌汐眉头忽的一紧,隐隐约约觉得柔妃再说一件什么隐秘的事情。宫中的险恶她自然是知晓,姑姑在世的时候,那些妃嫔哪个不是变着法的给姑姑添堵,为的不过是让自己上位,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这一次,柔妃却是没有接话,她拿过侍女送来的点心,放到了叶凌汐面前,微微一笑,“这是本宫早年学习的一些点心,平日里八皇子不大喜欢这些,所以也就本宫自己吃吃,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叶凌汐看着这些用鲜花做的点心,她该是同母亲学的吧,一想到母亲,她对柔妃的态度就强硬不起来。 她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好吃吗?”柔妃笑着问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点头,“挺好吃的。” “好吃就好,回头本宫让人准备一些给你带回去吃。”柔妃脸上的笑容扩大,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叶凌汐刚准备拒绝,可是柔妃已经吩咐侍女了。她叹息一声,这大概是一个孤寂的女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吧,那么她接受又何妨。 “你母亲以前最不喜欢的就是做这些,她那双手除了舞文弄墨,说她不食烟火,可是骑马射箭上,就是许多男儿都不如她呢。”柔妃吩咐完宫女,回过头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垂眸,淡淡说道:“我猜娘娘叫我过来,并不是只是想要与我说这些。你多次提到我的母亲,正好我也有许多事情想要问娘娘。在娘娘的心里我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看来你对你母亲过往的事情很感兴趣。”柔妃叹息一声,“本宫估计你拿你母亲的事情去问太后了。” “看来娘娘已经猜到结果了。”叶凌汐淡然说道。 柔妃轻轻一笑,“这个结果根本就不用猜。”她温婉的脸上浮现一抹怅惘之色,“太后就只有你母亲一个女儿,从来将你的母亲当做心尖尖,你母亲出生之前,皇上就已经被养在太后那里了,所以,众多兄弟姐妹中,只有你母亲被皇上当做亲妹妹。可惜……”说到这里,她眉头忽的一蹙,却不再说话了。 “可惜什么?”叶凌汐眉心一跳,看着柔妃。 柔妃摇头,看着叶凌汐,岔开话题说道:“公主为什么不喜欢景王殿下?” 叶凌汐愣了愣,随即皱眉,“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问她这种问题,秦景渊究竟给他们下了什么蛊,让他们以为嫁给他,她后半生必然安然无忧。 看着叶凌汐那一脸不耐的模样,柔妃倏尔一笑,“景王殿下是个好孩子,嫁给他,往后绝对不会让你受苦,至于为什么,往后你就知道了,莫辜负了太后的一番良苦用心。” “若是靠依附一个男人来换得自己的平安,娘娘不觉得这太肤浅了些吗?若是往后这个男人变了心呢。如皇上这般妃嫔成群,哪怕雨露均沾,怕是所有嫔妃心中也都是有怨言的。”叶凌汐反驳说道。 “是啊,所有人心中都是有怨言的。”柔妃叹息一声,看着叶凌汐,别有意味的说道,“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景王殿下会对你变心,也许他对你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但是他这个人向来说话算话,绝对不会亏待你的。本宫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人品本宫也不得不赞叹一句。” “娘娘这话未免太武断了些吧,不会对我变心,会对我好,却没有男女之情,听着怎么像秦景渊喜欢的是男人。”叶凌汐忽然嘲讽说道,她作为楚凌活着的时候就听说秦景渊喜欢男人,而这些年他还没娶,再听柔妃这样说,她忽然觉得这个猜测可能是真的。 听着叶凌汐的语气,柔妃愣了愣,目光直盯着她,似是在打量着什么,弄的叶凌汐心里忽然有些发毛。 “不,本宫现在忽然觉得,也许景王是真的喜欢你。”柔妃忽然笑着说道,“其实在听到景王当着太后的面发下誓言的时候,本宫还很惊讶,现在倒是觉得是理所当然了。” “为什么?”叶凌汐皱眉。 “有些人死了,却永远活在人的心上,那个人永远不会与你争抢景王了,若是他还活着,这世俗也不会容许他们在一起,所以你大可放宽心,本宫瞧着景王对你是认真的,多少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别人,他要什么。”柔妃笑着说道,面上的神情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叶凌汐皱眉,听这话的意思是,秦景渊是真的喜欢男人,而且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若是三年前她听到这个消息定然是要好好嘲讽一下他了。不过现在,他喜欢谁都与她没有关系,她与他之间的恩怨这一次一定会算个清楚。 “这次各国使者来给皇上贺寿,怕是有不少人存着联姻的心思。公主若是有联姻的打算,还是趁早绝了,皇上是不会同意的。”柔妃忽然说道。 叶凌汐瞳孔微紧,看着柔妃,想也不想的说道:“为什么?” “当然是太后不舍得你,皇上也不会舍得你。”柔妃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容并不真切。 叶凌汐眸光深了深,“娘娘似乎一直在逃避我的问题,我母亲,也就是瑶光长公主,当年她为何会嫁给定阳侯?我想你作为她的好朋友,该是最清楚的。” “公主何必一心探寻这个问题。不管你是谁的女儿,都改变不了你是瑶光长公主独女的事实,你是皇上钦封的公主,是皇上所说的凤仪天成的重光公主,你只要知道,只要你是重光公主的一天,没有人能将你如何。若是你自己舍弃了这份荣耀,那么你也会失去一切。”柔妃目光深深的看着叶凌汐,“你娘的结果虽有偏差,却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第210章 锦贵妃 出了柔仪宫,叶凌汐眉心拧的更紧了,这柔妃的话处处听着有玄机,可是她就是不将话说清楚。 但是对于瑶光长公主的事情,她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些了,剩下的就等着青儿他们去查证了。 刚刚走出宫门口,就碰到了秦泤南走过来。 “叶凌汐,你不是说你不来的吗?”秦泤南看到叶凌汐的时候,眼睛里面明显晃过一抹惊讶之色。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只说跟你一起来没空,没说我后来没空。” “你……”秦泤南指着叶凌汐愣是说不出话来,他一拂衣袖,看着别处。 叶凌汐此刻心里乱的紧,也不想理会他,直接准备绕过他离开。 “你就答应六哥吧。”后面,秦泤南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顿下脚步,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秦泤南。 秦泤南看着她沉声说道:“我这是第一次看到六哥对什么女人执着,我猜想,你在他心中定然是不一样的,你知道的,父皇是有意让六哥娶穆初云,为了你,六哥违背了父皇的意思,父皇本来就对六哥颇有微词,眼下怕是更加不满了,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六哥。” 颇有微词?!叶凌汐看着一脸天真的秦泤南,他知不知道他的好六哥这些年一直在隐瞒着他,在他的眼中,怕是所有人都是傻瓜。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晓,小八,就保持着你这份初心吧,这皇宫中,大概也只有你能一直坚守本心了。”叶凌汐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秦泤南脸上满是震惊之色,那一瞬间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个飞扬桀骜的少年看着他,一脸叹息无奈,“小八,说你是个鼻涕鬼,你还真是动不动就留鼻涕,不就是摔倒了吗?爬起来就是了,哪个皇子跟你这样胆小怕事,你还想不想让你父皇注意你了。好了,别哭了,罢了罢了,我就不该对你寄予厚望,不过,有你这样的真性情在,倒是将那些害怕的不得了还虚伪强撑着的人比下去了。往后啊,你就跟在你楚三爷我后面混吧。” 秦泤南猛地摇了摇头,他是不是疯了,怎么会突然想到他。 不过……六哥会喜欢她,就是因为跟他一样在她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叶凌汐听到了一阵吵闹声,她顺着声音看过去,远方几个宫女围绕着一个人推攘着,伴随着女子凄厉的声音。 “怎么回事?”叶凌汐问旁边的太监。 太监连忙说道:“回公主的话,是齐妃娘娘因为安国公夫人的死闹着去见皇上,现在正被人拦了下来。” “安国公夫人是畏罪自杀,齐妃见皇上做什么?”叶凌汐淡漠说道。 这话一出,那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叶凌汐一眼,不说话。 叶凌汐见太监不说话,看了他一眼,瞬间从他脸上读懂了意思。 敢情,齐妃是认为安国公夫人的死跟她有关?她的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一个被关在大牢里面被陆家都舍弃了的女人,她有必要对她动手吗? 陆家这样的门阀,最不缺的就是女儿,而安国公夫人不过是一个庶女,能被陆琰称一声姑姑已经是极限了。而况现在齐妃肚子里的那块肉没了,陆家也不会再支持齐妃了,眼下为了重新讨得端王的信任,自然是不会理会安国公夫人了。 “我瞧着那边还有其他人。”叶凌汐看着那推攘着的人群,目光忽然落在不远处凉亭中的女子,脑海中闪过什么,却快的她都捕捉不到。 太监回答说道:“回公主的话,那是新册封的锦贵妃娘娘。” 锦贵妃?!叶凌汐微微蹙眉,看了太监一眼,“新册封的?是哪家的贵女?”后宫中突然蹦跶出一个锦贵妃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惊讶。按道理说,依照东华帝后宫的定向来看,无子嗣的妃嫔地位都不会太高,如今高位上的谁不是有儿女傍身,那么这个锦贵妃要不是天香国色,要不就是有别的原因。 太监回答说道:“回公主,对于锦贵妃的事情,奴才也不大清楚。” 叶凌汐微微蹙眉,点头,“知道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说着,她偏过头,朝着前方而去。这个时候,她还真是没有心思去理会东华帝的后宫,一个妃嫔,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就在叶凌汐走了不久之后,那坐在凉亭中的宫装女子忽然看了过来,她一双美眸中暗云涌动,波云诡谲一般。 “什么狗屁锦贵妃,你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齐妃被人架着动弹不得,她目光恨恨的瞪着凉亭中的女子,她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她一出宫门就碰上了她,还被人告知她是贵妃,皇上的后宫中什么时候多了个贵妃,她怎么不知道。 锦贵妃偏过头,看着蓬头垢面的齐妃,嘴角漫过一丝轻蔑之色,早前的时候她可是飞扬跋扈的很,哪有现在的狼狈,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报应不爽。 “告诉齐妃,见到贵妃该怎么做?”锦贵妃的声音动听极了,如黄鹂声一般。 旁边的宫人立刻说道:“回贵妃娘娘,对贵妃不敬者,先掌嘴十下,再打发进慎刑司。” “你们敢!”齐妃一听,脸色骤然一变,她怒瞪着亭中的美丽女子,沉声说道,“若是皇上知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 “皇上?”锦贵妃忽而轻笑一声,一脸古怪的看着齐妃,“你说若是皇上看到你现在这泼妇一般的模样,对你还会不会有胃口,要不要本宫带你去见见皇上?” 齐妃脸色大变,作为妃嫔平素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行头,她看了看身上被扯皱了的宫装,看着落在额前的碎发,整个人有片刻的挣扎,“我……”旋即,她瞪着锦贵妃,“本宫会告诉皇上,是你欺负本宫!” “欺负?!不,本宫只是不想让齐妃你去打扰皇上罢了。”锦贵妃淡然说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去处理齐妃你口中那些芝麻绿豆的事情。本宫是在为皇上分忧。” “什么芝麻绿豆的事情,你知道什么!本宫要见皇上,就算你是贵妃,你也没有资格拦着本宫!”齐妃大怒,她弟弟死了,母亲死了,如今安国公府也要覆灭了,这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情吗? 锦贵妃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本宫没有理由拦着你。”说着她冲着押着齐妃的宫人点头,那些宫人立刻松开了齐妃。 齐妃没了桎梏,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防备着锦贵妃出尔反尔。 “齐妃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不认识路,还要本宫派人送你过去皇上那里?”锦贵妃挑眉看着齐妃。 看着面前妖娆多姿的女子,齐妃心里满满的危机感,从前皇上对她是宠爱不少,可是也只是比其余的妃嫔稍微多一些,这几日她也有听闻,说是皇上最近宠爱上了一个女子,还让她住进了他的寝宫,她起初还不信,如今看到了锦贵妃这个人,她忽然觉得她的听闻极可能是真的。 那么现在,她一定要抓住皇上的心。 “本宫被你弄乱了仪容,本宫要回去梳洗打扮。”齐妃冷哼一声,她才不会傻到现在去找皇上,这样她就完全被这女人给比下去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锦贵妃微微一笑,“这个就看齐妃你自己的意思了,本宫乏了,先回宫休息了。”说着,她站了起身,枚红色的宫装拖曳在地上,她走下台阶,看了齐妃一眼,笑着说道,“希望齐妃你能得偿所愿。”说着不理会齐妃一脸的惊异,直接越过她被人簇拥着离开。 齐妃回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她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她闭上眼睛,凝神思索着,忽然,她脸色一变,眼底满是诧异,是在皇上的案桌上,那一次,她差点弄湿了一幅画,皇上大发雷霆,而这锦贵妃分明与那画中的人极为相似。 可是不对啊,若是按照时间上来看,那个女人应该不会这么年轻,眼前这个锦贵妃,看上去分明不到二十岁,皇上若是对哪个年轻女人上心,作为宠妃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皇上问个清楚,想到这里,她快速朝着自己的宫中走,她要梳洗打扮一番,绝对不能输给这个锦贵妃。 不远处,锦贵妃停下脚步看着那风急火燎离开的身影,美丽的脸上含着几分笑意。 “娘娘,为什么让她去见皇上?”旁边的宫人问道。 锦贵妃莫测高深的一笑,“你觉得她见了皇上能改变什么吗?相反她若是不去找皇上,因为她失了孩子不久,皇上对她还有几分怜惜之心,而她这个时候找皇上闹,可就是在消磨皇上的耐心。” “还是娘娘高明。”旁边的宫人连忙奉承说道。 锦贵妃不以为意,聪明的从来都不是她,只是她看得透罢了。 第211章 想本公子吗? 晋王府中,南冽坐在小院子中的亭子里面,烹煮着茶水,明明是五月的天气,他的身体却依旧畏寒,只能靠喝热茶取暖。 “本王还以为你来了这中原身体能好上不少,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般不中用。”男子轻慢的声音传来。 南冽抬起头看着声音的源头,正好看到一身胡服的男子从围墙那头翻过来,朝着他这边走过来。 “烈王殿下要喝茶吗?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南冽拿起炉子上煮好的茶水倒了一杯,递到桌子的对面。 云烈走近,看着桌上的茶水,淡然一笑,“本王可学不来品茶这等附庸风雅之事,这茶还是留着你自己喝吧。” 对于云烈的拒绝,南冽并不生气,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有些苍白的脸上似乎因为茶水的滋润而红润了些。 “可惜这里没有美酒,委屈烈王了。” 云烈在南冽对面坐下,看着他微有些黯淡的眸子,皱眉说道:“跟在晋王这种窝囊废的身边,你倒是让本王颇为惊讶。做一个见不得光的谋士难道真的比做本王麾下第一大夫来的值得?” “烈王学习中原文化已久,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叫人各有志?”南冽淡然一笑,看着面前一脸不虞的男子,“依照在下的性子,怕是难以做到烈王心中所想,所以烈王何必强求?” 云烈冷哼一声,他认识他多年,素来是知道他油盐不进,固执的很。他是真的欣赏他的才华,若是有他助阵,北疆必然牢不可破。 “听说东华有名的南宫家是在你来了之后覆灭的。”云烈忽然岔开话题。 南冽端着茶盏,沉默喝茶。 “本王想,依照你的本事暂时保住一个世家应该不会那么难,可是南宫家的覆灭太快了,前前后后不到十天的时间,让这百年门楣倒塌,你那位新主子就没有怀疑你吗?”云烈看着对面的男子,浅绿色的眸子里面满是冷沉。 南冽看了他一眼,原本无波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诡谲之色,“你让我跟着你,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算计的你失了北疆?” 云烈冷哼一声,“本王不是晋王那蠢货!” “烈王选在这个时候来莅阳城,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南冽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淡漠说道。 这话一出,云烈俊朗的脸上有片刻的扭曲,他阴沉的看着对面的男子,“你的意思是本王比不过燕祁跟慕容惊鸿?” “这话是烈王你说的。”南冽将杯子放到了桌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他抬头看着烈王那一脸阴沉的模样,“烈王最近因为边境的事情没少跟燕世子起冲突吧,似乎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云烈冷哼一声,神色愈发冷厉,“本王下次可不会输,燕祁不会永远都那么好运气。” “运气?!”南冽低笑一声,抬头,意味不明的看着云烈,“看来在烈王心中燕祁的本事只是运气。” 这话一出,云烈忽然止了声,目光冷厉的看着他,却难得没有反驳。 “先生在做什么?”忽然晋王的声音传来,“本王好像听到了旁人的声音。” “回王爷的话,先生正在亭子里面喝茶。”下人回答说道。 晋王走入院中,本能的朝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亭子里面,那一身素色长衫的男子正坐在桌旁倒着茶水,一派宁静悠远。 不知为何,晋王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还在,他这颗心才算是安定下来。或许是本能的感觉,他始终不相信这样一个惊采绝艳的人会跟随在自己身后。 “王爷要喝一杯吗?”南冽的声音忽然传来。 晋王回过神来,朝着亭子走去,看着桌上的茶水,他微微一笑,“这么热的天,还喝热茶,也就先生有这份雅兴了。”虽然这样说,但是他还是端起茶水,小啜了一口,赞叹说道,“好茶。” 南冽淡然一笑,不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晋王,“今日该是颇为繁忙,殿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哼,该忙的也不是本王,本王没想到父皇隐藏的如此之深。”晋王沉着脸,一脸阴郁,“外人只当父皇不疼爱景王,若真是不疼爱他,今日又怎么会让他去接待各国使者。” “哦?”南冽看了晋王一眼,“殿下与在下说说皇上究竟是多么不喜欢景王。” “多么不喜欢……”晋王忽然皱眉,目光中低着几分意味不明,忽而他冷笑一声,“本王现在倒是没有觉得有多么不喜欢,从小到大,父皇虽然不待见景王,可是别的也没有亏待他,十九岁封亲王,并不算晚,虽是因为战功,可是若真是不喜欢他,大可只封个郡王。至于惩罚,也就是父皇的冷漠罢了,而我们误将这当作父皇对他的不喜,看来是我们天真了。父皇的心思难测,也许景王是他最中意的儿子也不一定。” 听着这话,南冽垂眸,眼底的神情全被遮掩住,他的声音无波无澜,“谁是皇上最中意的儿子其实并不要紧,重要的是谁是皇上最中意的储君是谁。” “先生的意思是……”晋王看着对面的男子,声音压低。 南冽忽然抬起头,那张脸上满是冷肃,“若是皇上没了最中意的儿子呢。”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再让人刺杀秦景渊?!”晋王想也不想的说道,“可是秦景渊武功高强,本王的人根本就……”这些年他派去刺杀景王的人还少吗?可是从来都是无功而返。 南冽摇头,那俊朗的脸上泛着寒光,“不,想杀景王的人远远比你想的多,而现在这合适的人已经出现了。” 晋王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但是对于他的话,他却是深信不疑,也许到了此刻,他也不得不承认,除了他,他已经没有人可以信任了。 质子府中,一身红衣的男子靠在椅背上,将一颗颗樱桃扔进嘴里,他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整个人看上去惬意极了。 “煜王殿下,您不能进去,主子正在休息。”下人惊声说道,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君煜一脸不悦,双手背负,大踏步朝着前方走着,目光紧紧盯着那正躺着休息的男子俊美的容颜,眼底满是狠厉之色。 “混账东西,凭你也敢拦本王。”君煜一脚踹开旁边的仆人。 “四哥这是做什么?”忽然一个散漫的声音传来,“难不成是西凉的下人不好踹,你特意跑到东华来踹人?” 君煜看着那已经坐起来的男子,他俊美妖娆的脸上沾染着樱桃的水润,甚至有些水渍流淌到那大开的胸膛,更添几分妖冶。他不觉晃了晃神,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眉,眼底满是厌恶之色。 “七弟,莫不是你在这东华久了,都忘记自己是西凉的人了?”君煜沉声说道。 君千澜用手肘撑着头,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四哥说的没错,本公子差点就真的忘记自己是西凉人了,本公子在这东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提多有意思,自然是比在西凉受气的好。” 他说他在西凉受气?!君煜一张脸忍不住抽搐了下,到底是谁给谁气受了!看着面前这一张俊美慵懒的脸,他恨不得上前将他的脸给撕烂。 “你最好清楚,你是西凉的皇子,你的一切行为都代表着西凉的体面。”君煜皱眉说道,想到今日大街上他完全不给他们面子,他心里就恼火。 君千澜抬手打了个哈欠,不以为意的说道:“然后呢?” 对于君千澜的散漫,君煜早就熟悉,此刻也懒得为这事与他生气,只冷冷说道:“这次本王来莅阳城是有大事,七弟在莅阳城呆了这么久,对于莅阳城的形势应该比谁都清楚,本王需要你的帮忙。” “是老头子让你来找本公子的?”君千澜淡淡说道。 君煜皱眉,“这个重要吗?身为皇子,你自该是以西凉的利益为先。” “究竟是西凉的利益,还是四哥你的利益?”君千澜看着面前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君煜面色一滞,旋即沉声说道:“七弟,咱们怎么说也是比旁人更为亲近的兄弟。” “四哥何必动怒,本公子不过是说笑罢了。”君千澜俊美的脸上忽然泛起一抹笑意,他直起身子,看着对面的君煜,“可惜本公子在这莅阳城素来是玩乐居多,就是想帮四哥也是帮不了。” 看着面前一脸无奈的男子,君煜脸色变了变,他打量了片刻才说道:“七弟放心,四哥让你做的事情必然是你能做到的。这次四哥是来带你回西凉去的,母后她颇为思念你。” “母后思念本公子吗?”君千澜忽的埋下头,低声说道。 君煜见君千澜有些伤怀,连忙说道:“自然是的,母后还嘱咐四哥这次一定要将你平安带回去。” “母后对本公子真好。”那声音轻如蝉翼,带着些微的颤抖。 君煜看着面前低着头的男子,趁热打铁,“所以七弟只要好好听四哥的话,你就能回去见到母后了。” 那红衣妖娆的男子身边像是被什么给隔绝了一般,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自知,连回答都忘记了。 君煜对于君千澜的反应颇为满意,他看了看四周,随即说道:“四哥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七弟你身体不好,也得多注意身体才是。”身前的人没有答复,他也不以为意,转过身,直接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凉亭之中骤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石桌瞬间四分五裂,那颀长的身影站了起来,嘴角漫过一丝残酷的笑容,那一双眼睛里面血红一片,“想本公子吗?呵……” 第212章 母子恩仇 “公子……”亭外,一个黑影忽然出现,跪在了地上。 冷风吹拂而过,红色的锦袍于风中猎猎作响。 那妖娆绝艳的男子走到凉亭侧边,一只手忽然落到了旁边的柱子上,一个手掌印骤然印在了柱子上。 “杀了荀彧,将他的人头送到君煜的榻上。”那冰凉残酷的声音骤然划出,那俊美无俦的脸上除了杀意残酷,再容不下其他的情绪。 “属下领命。”那黑衣人站起身,一个腾空,消失在了原地。 在那黑衣人离开不久,后方一个男子忽然走上前来,看着那红衣妖娆的男子,皱眉,“这个时候杀了荀彧,对你可没有半点好处。” “本公子高兴就是天大的好处!”君千澜横了一眼走到自己身侧的男子,说出的话更是恶毒无比,“他最好是发现是本公子动的手,然后在他对本公子动手的时候,本公子会毫不犹豫取下他的人头。” 江淮沉着脸,看着面前的男子,“你在忍耐!若是换做从前,你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为什么要忍耐!”他的性子如何,他最是清楚,不喜欢的,讨厌的,那就斩草除根。 君千澜绝美的脸上忽然浮现一抹笑意,笑的魅惑,笑的诡谲,那高挑凤眼中残酷嗜血的红色让观者不寒而栗,“在这里杀了他有什么意思,本公子的那位好母后必然会落泪,儿子客死他乡算的了什么,若是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碎成一片一片的,鲜血染遍了大殿,你说那场景该是多么的美妙。” 听着这话,江淮心中一阵恶寒,果然这个人恶劣的本质是改变不了的,不过,他可不觉得这事情是这样简单,对他而言,杀人是最简单的事情,而他素来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看来你这次是铁了心的想要回西凉了。”江淮忽然说道,如果君煜这个时候死了,皇后必然大闹,到那个时候就算君千澜回去也会背负着害死皇兄的名声,必然为人所不容。只是,他素来不在乎名声,这次却深思熟虑,看来是真的成熟了。 “我很高兴你能思虑周全,不再任意妄为。”江淮忽然开口说道,他等他成熟稳重不知等了多久,可是他性子乖张,根本就不听人劝。 君千澜却不理会他的话,而是看着前方,漠然说道:“阿三。” 空地上又有一个黑衣人出现。 “去给本公子查查,慕容惊鸿这些年的动向。”君千澜忽然说道,眼底闪过一抹戾气,楚楚认识慕容惊鸿。 “是!”阿三瞬间消失无影。 江淮看着君千澜,眼底欣慰更甚,他终于知道正视自己的对手了。看来来这莅阳城,他是真的成熟了不少。 “那个燕祁比慕容惊鸿更需要你警惕,你应该也听说过了,他如今可是北燕有名无实的帝王。”江淮沉声说道,这次来的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北燕的燕世子,南夜的明昭太子,北疆的烈王,哪个在当世不是搅动一方风云的人物,齐聚莅阳城,怕是这莅阳城也要变天了。而这中间最厉害的当属北燕的燕世子,他有鬼才之称,据说这世上就没有他达不成的事情,眼下北燕的昌盛与他可是脱不了干系。 君千澜忽然看了江淮一眼,皱眉,“燕祁是谁?本公子关注他做什么?” “……”江淮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刚刚他还说他稳重了些,可是他竟然连燕祁是谁都不知道…… “燕祁就是今天站在慕容惊鸿旁边那个男子,他是……”江淮准备解释。 君千澜脸上瞬间露出一丝不耐,“本公子不想听到他任何消息,真要觉得他是威胁,直接杀了便是。”今天看到的人多了去了,他可没那么多心思去管谁是谁,说着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他当那燕祁是那么好杀的吗?据说他身边高手如云,本人的身手亦是深不可测,这些年明里暗里多少人想杀他都没有得手。 江淮忽然扶额,看来他离成熟稳重的距离还很遥远。 不过就他刚刚问得,他与那个近来闹得满城风雨的重光公主走的近,他得好好查查这个女人才是,都说温柔乡,英雄冢,他是绝对不会让他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晚上,和颐苑中,叶凌汐看着面前难得一身黑衣的男子,皱眉,“说实话,这件事我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不管大理寺中被关押的人是谁,她都要去一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今日是使者进城,京中大多的势力都在保护各国使者,大理寺那边怕是也会松懈不少,过了今日,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楚楚这话是在与本公子见外吗?本公子说过,楚楚的事情就是本公子的事情,而且楚楚你觉得你身边的人有本公子稳妥吗?”君千澜自信满满的看着叶凌汐,“而且有本公子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损伤。” 听着这话,叶凌汐叹息一声,这次是夜探大理寺,她身边的人的确是没有谁比君千澜还厉害,只是如今西凉的人到了莅阳城,必然会注意他的行踪,她怕连累他。 “师兄,他既然愿意去,你就让他去好了。”一旁东方季白忽然说道,他看了君千澜一眼,虽然他很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人,可是为了师兄的安全,他还是忍忍好了。 旁边,青儿忽然小声说道:“小姐,惊鸿公子不是已经到了莅阳城了吗?其实你可以找他帮忙的。” 这话一出,一道嗜血残酷的目光忽然看了过来,青儿心头一惊,抬起头朝着那源头看去,那人俊美妖娆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正看着小姐,她心神一紧,难道刚刚只是她的错觉吗? “青儿!”叶凌汐忽然皱眉,不悦说道。 青儿看着叶凌汐脸色不好看,瞬间敛了心神。 “以后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别处,脸色依旧难看。 青儿不解的看着叶凌汐,“小姐,为什么不……” “如果你觉得他更值得你信任,那么现在,你可以去他身边,我绝对不会留你。”叶凌汐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我说过,留在我身边,那就要留在我身边的自觉,若是你三心二意,那么我宁可不要你。” 青儿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句无意识的话竟惹得小姐不快,但是她真的不明白,惊鸿公子对小姐那么好,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小姐,怎么也比这个纨绔皇子强的多。 “小姐,是奴婢僭越了,请小姐恕罪。”青儿连忙跪在了地上,她不想离开小姐。 叶凌汐看着地上的青儿,皱了皱眉,不再理会他,而是看着旁边的东方既白,“素心,待会你不要进去,你就在外面给我们放风,若是发现事情不对,你先走。” “师兄……”东方季白脸色微变,低喊一声。 “听话,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其实救杨旭的事情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将你们牵扯进来我已经过意不去,所以不要让我的愧疚更多。”叶凌汐沉声说道,因为不想牵连更多的人,所以她此次来莅阳城并没有带凌家的人过来。 “楚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本公子说过要与你一起分担你的一切。”旁边某公子趁机卖乖,心里更是美滋滋的,楚楚答应让他陪着一起进去是不是表示在她心里他是与众不同的,甚至是要比东方季白这个师弟更亲近。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笑着的脸,终究是不忍说一些疏离的话去打击他,她沉声说道:“走吧。” 君千澜微微一笑,“楚楚抓紧我。”他忽然伸出手拉住叶凌汐的手,身体腾空而起。 后面东方季白看着这一幕,气的跺脚,好你个君千澜,就知道搞偷袭,明明该是他带着师兄走。 青儿跪在地上,一脸无辜的看着叶凌汐等人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她低声问道。 “因为正如她所说,她不需要三心二意的人,她是你的主子,你竟然妄图去左右她的想法,这是身为统帅者不能容忍的。而且在你说那句话的时候,你心里的天平究竟是倾向谁的,怕是只有你自己清楚。”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青儿偏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阿初,脸上满是震惊,“你……” “她先前不要我,也是因为我三心二意,不要小看你的主子,也许她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所以,你好自为之……”阿初看了青儿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看着漫漫黑夜,他突然好想与他们一起闯一闯那天牢,体会一番她口中的兄弟情深。 驿馆之中,房间里面,灯火通明,一身雪衣的男子站在案桌旁书写着什么,他俊美如神祇的脸上淡然从容,优雅高贵之中更添几分决胜千里之外的傲气。 “世子,端王殿下前来拜见。”门口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恭敬说道。 燕祁看着纸上的字,俊美的脸上不觉浮现一抹笑容,如云端高阳,高不可攀,却璀璨夺目,他放下笔,看了来人一眼,淡然说道:“今日时日还早,去,备一辆马车,本世子要与端王一起夜游莅阳城。”话落,他直接朝着门外走去。 房间门被关上了,寂静一片,唯有灯火照耀下的宣纸上的“楚凌”二字忽明忽暗跳动着。 第213章 夜闯救人 大理寺外,几个黑影骤然落下,周遭静悄悄一片,这里并不似天牢外面不时有人巡逻着,但是守卫这里的都是大内高手,据说想要飞进去一个苍蝇都来。 对于大理寺叶凌汐还是很熟悉的,当年楚家如日中天,她想要去哪里不是来去自如,这大理寺更是不在话下。 “别看这里守备森严,但是破绽也不是没有。”叶凌汐忽然说道。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一双凤眼中满是柔光,压低声音夸赞说道:“楚楚真聪明。” 一旁东方季白直接翻了个白眼,他敢不敢有点原则。 “……”可以等她说完然后再夸奖她吗?叶凌汐突然有些脸红,她若是告诉他是因为她幼时淘气在这大理寺打了个洞,不知道他还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她压低声音咳嗽了下,看着前方,“我们现在悄无声息的到大门的左边去,从那里我们可以进去。” 依照君千澜的性子,素来是只走大道,不会屈就自己的,所以看着面前比狗洞稍微大一点的洞,他额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下。 东方季白倒是能屈能伸,以前跟着师兄的时候,钻洞上树,掏鸟窝,什么没干过,不过他却是忍不住挑衅的看了君千澜一样,不知道这骚包皇子能不能忍。 待东方季白过去了之后,叶凌汐的目光落到了君千澜身上, “走吧。”叶凌汐见君千澜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即皱眉,“你若是……” “楚楚说什么,你都可以钻狗洞,本公子当然可以。”君千澜只以为叶凌汐生气了,连忙说道。 “……”额喂,七皇子,谁他么的钻狗洞了,而且这不是狗洞!不是狗洞! 叶凌汐到底没有跟君千澜一般见识,先他一步钻了进去。 君千澜琥珀色的眸扫了四周一眼,眼底掠过一道暗芒,强忍着自己高傲的自尊心,跟着叶凌汐过去了。 大理寺中静悄悄一片,因为这处洞穴直接通到了大理寺的牢房里面。 出了洞穴,叶凌汐顾不得拍身上的尘土,直接朝着前方走去。忽然后面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回过头,对上一双写满了凝重的眸子。 叶凌汐心头一紧,原本急切的情绪瞬间冷却下来不少,她眸光一黯,点了点头,旋即平复了下情绪继续往前走。 大理寺的天牢里面,静悄悄一片,这里关押的向来是重犯,而重犯最后的结果也都是被问斩,所以这里被关押的人不多。 前段时间来了个黎屈,如今来了个杨旭。 本来对黎屈,叶凌汐已经没有多少兴趣,可是既然来了,她自然得利用这次的机会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杨旭。 看着四周黑漆漆的牢房,叶凌汐越是走近,心里的慌张越盛,她多害怕那个人不是他。 终于在最后一个牢房前,叶凌汐停了下来,她看着牢房里坐在地上的身影,忍不住拿手捂住嘴巴,她还怕自己惊叫出声。 那是怎样一张脸,上面遍布狰狞的剑痕,将那张俊朗的脸变的面目全非,就是这样一张脸上到处遍布着脓疮,脓水流淌,只余下一双眼睛完好无缺。他一头微有些白的长发乱糟糟的披散着,他身上是白色的囚衣,露在外面的手上也没能幸免,结了痂的地方又开始生脓疮。而那两条腿,膝盖以下都没有了。 君千澜感觉到身侧的人在抖,他偏过头看着叶凌汐那微微有些湿润的眸子,瞬间明白,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叶凌汐只觉得心口抽痛的紧,眼角的泪水疯狂的往下涌。以前她总是给自己无数个他还活着的理由,也曾幻想过无数个他们见面的场景。就算不再是往昔纵马踏歌的潇洒,但是也是故人相见的激动狂喜,活着,真的不容易。 他引以为豪的轻功,他自诩绝伦的容貌,一切的一切,全都不存在了。 “少帅,你剑术超群,可是论起轻功却是不如我。打不过你,我还可以跑,哈哈……” “少帅,你这长相说实话我真是看不上,这唇红齿白的,说是秀气,实则是太娘们,哪里比得上哥哥我相貌英伟……” “师兄……”东方季白也察觉到叶凌汐情况有异。 叶凌汐微微闭眼,沉声说道:“带他走。”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她笃定,他就是他,因为这世上骗不了人的是眼睛。 看着叶凌汐等人进来,牢房中的人只是静默着,不说话,那双眼睛无波无澜,好像是看不到眼前的人一般。 “我们是来救你的。”东方季白低声说道,他想要伸手去抓杨旭的手腕,可是看到那满手臂的脓疮,到底是下不去手,可是有一双手却是快他一步。 “杨旭,我来带你回家。”那声音极轻,却又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忽然那一声无波的眸子动了,他看着面前的黑衣人,看着她的眼睛,张了张嘴,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容,伤口扯动,一张脸瞬间狰狞极了。 “我不过是一个废人,我是不会告诉你少帅在什么地方的,你们死了这条心吧。”他的声音沙哑缓慢,那双眼睛里面满是嘲讽不屑。 叶凌汐只觉得喉咙像是被堵塞住了,话都说不出来。她看着面前的男子,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她仅仅捂着唇角,怕自己忍不住喊出声来,她在这,她没死! 真好,他们都还活着,从未觉得活着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曾经的弟兄们。 杨旭看着面前黑色面巾被泪水湿润的女子,眼底略过一丝惊讶,她的眼神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你……是谁?”杨旭忽然问道。 她是谁?现在,还是从前?叶凌汐微微闭眼,黑色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一扯,尽是苦涩,她心理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胆怯来,她怕,怕他们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她怕在他们眼中她再也不是他们可以全心信赖的楚凌了。 “我是……”叶凌汐忽然睁开眼,看着杨旭微紧的眸子,“我是……” “有人来了。”忽然,君千澜的低声说道,打断了叶凌汐的声音。 东方季白朝着大门的方向看过去,皱眉,“没有啊,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该不会是这骚包皇子故弄玄虚吧。 叶凌汐站了起来,顺着君千澜的目光看过去,眼底骤然一沉,“的确有人来了。”那声音很轻很轻,虽然如今敏锐度不如从前,但是身体的本能感知还是有的,她的手微微紧握着,无论是谁来,都休想阻止她。 听叶凌汐这样说,东方季白心底瞬间多了几分警惕。 “师兄,一会儿你在我们后面,见机行事。”东方季白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若是师兄被人发现了在这里,事情可就不堪设想了。 叶凌汐看了东方季白一眼,这个师弟平常的时候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在关键时刻总是让人感动。 “楚楚别担心,有本公子在,没有人能伤害你。”身侧的男子霸道的承诺,他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狭长的丹凤眼中在看着她的时候柔光潋滟,他周身的霸气瞬间扬起,将一切的喧嚣隔绝,嗜血的杀戮之气一点点在两人之外的空间蔓延开来。 这世上最令人害怕的一种情感是偏执,而最让人感动的亦是,因为在这种感情里面,永远不会有背叛,有的只是唯一,这天上人间,四海八荒,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让他如此毫无保留的偏袒、爱护,珍惜。 他已经将对她的这种感情当做了信仰,是照亮他黑暗人生的明灯,有她,这世间万物都在脚下,但若有一日信仰崩塌,他失去的不单是这天下,而是他再也无法周全的人生。 叶凌汐看着身侧突然之间高大无比的男子,如果说这一刻她心里没有任何波澜,那是假的,可是有些事情,她并不想多想。一个人,只有一个信念的时候,会勇往直前,无所顾忌。但是若是再添了其他的旁骛,那么……可能会一事无成。 “带上杨旭,我们走。”叶凌汐忽然说道,她偏过头看着地上的男子那断了的双肢,眼底一黯,蹲下身子,准备扶起他。 “师兄,我来。”东方季白抢先一步,虽然他一直唤她为师兄,但是这也改变不了她是女子的事实,以前的时候她是楚凌,文采武功都高于他,他可以躲在她后面,但是现在不是!她还是楚凌,可是她已经不复从前那般铁打不动,现在,她是个真正的女子。 君千澜看了东方季白一眼,眼底难得露出一丝赞赏来,他还以为那没眼力劲的会一直站在那不动呢。 东方季白将杨旭背了起来,冲着一旁的叶凌汐点了点头。 叶凌汐看着杨旭瘫软的身体,眉头微蹙,他的腿也就罢了,可是这双手好像也没有什么力气。 “别看了楚楚,他的手筋被人挑断了。”君千澜忽然说道。 手筋被人挑断了?叶凌汐眼底满是震惊,猛地抓住杨旭那长满浓疮的手,果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她蓦地看向也杨旭,咬牙说道:“是谁?!” 看着面前的女子,杨旭搜寻着有关于她的记忆,可是,他应该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然而那双眼睛愤怒的情绪却让他看到了另一个身影,不……不可能是他! “人来了!”君千澜忽然说道,身体骤然向前一步,挡在了叶凌汐身前,他袖手而立,身上强大霸道如地狱森罗的杀戮之气瞬间扬起,他眼底血色闪过,手中修罗刀银光闪过,只等着人出现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君千澜身体瞬间跃出,手中的修罗刀在这黑夜中划开一道银色的闪电。 第214章 不除楚家,东华必亡 那黑影连忙后退,还是被那强大的内力给震退了出去,险些吐出一口鲜血,眼瞅着君千澜的攻击再次来袭,他连忙抬手制止,“喂,别动手,是我!” 叶凌汐听着这声音,愣了愣,他怎么来了?! 君千澜眼底血光闪过,根本不管眼前之人的话,他手中惊魂刃一转,身体已然朝着那黑影的方向而去。 眼瞅着危险降临,那黑衣人连忙拉开面巾,看着叶凌汐大声喊道:“我说妹妹,你就算再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也不至于要了我的命吧。” 叶凌汐看着那张脸,脸色一沉,忽然喊道:“住手,别杀他。” “哎呀妹妹,你再不说,我这小命都没了。”姬凉直接绕开君千澜,朝着叶凌汐的方向走过去。 君千澜偏转过头,看着那走向叶凌汐的身影,眼底杀意再起,若不是楚楚阻止,他会毫不犹豫的剁了他,一切接近或者意图接近楚楚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似是感觉到身后那慑人的寒光,姬凉知道自己笑着的脸下是怎样的情绪,刚刚那冰凉的刀刃可是抵着自己的脖子,就是现在那一处还透着寒意,他知道,若是没有叶凌汐刚刚喊的那一声,他已经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若他猜得不错,应该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那位夜煞公子,这满身的煞气,太明显了。他现在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在夜煞公子的手上活了下来。 叶凌汐拧着眉看着面前的男子,“你来这里做什么?”说着,她揭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那张清秀的容颜。 后方杨旭看着那侧脸,目光闪了闪,眼底微微一黯。 “若是我说,我是来帮妹妹你的呢?”姬凉笑着说道,目光落到了她身后的杨旭身上,“看他的样子已经是个废人了,我想不明白妹妹你为何要费尽周折救他。” 这话一出,叶凌汐眼底寒光一闪,身上的气势骤然爆发出来,她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姬公子,人生在世,有些话说得,有些话说不得。”没有人可以说杨旭是个废人。 感觉到叶凌汐的怒气,姬凉眼底暗芒一闪,随即笑着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妹妹你何必生气,弄的我还以为你跟这杨旭关系匪浅呢。”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似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可是那张脸上除了冷酷之外,再无被的情绪,叶凌汐向前一步,看着姬凉,冷冷说道:“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说过,不要惹我,这是最后一次。” “我刚刚说过了,我是来帮妹妹的,妹妹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大理寺外面马上就要被重兵包围。”姬凉淡然说道,他清楚,叶凌汐刺客是起了杀心,不过他对她来救杨旭的原因还是很好奇。明明,她与杨旭并无牵连,就算是因为那个人的原因,那她也管的太宽了些吧。而且,能让天下五大高手之一的夜煞公子出手相助,她的本事可不一般。 叶凌汐闻言,脸色微变,看了君千澜一眼。 君千澜忽的朝着大门的方向看去,旋即看着叶凌汐,点了点头,意思是姬凉说的对,不过,他忽然提着惊魂刃走向了姬凉,意思不言而喻。 看着君千澜的动作,叶凌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由皱眉,“算了,这次放过他,等出去再说。”姬凉到目前为止没有害过她,杀一个无辜之人,她到底是不忍心,而且,几次下来,其实她并不讨厌姬凉这个人。 君千澜看了叶凌汐一眼,手中惊魂刃忽的收起,他拉住她的手,霸道的将她圈在自己身旁,才往前走。 饶是姬凉这个时候也看出来了这位夜煞公子刚刚想杀他怕是吃醋了,他心底惊叹之余,又觉得好笑,他都说了叶凌汐是她妹妹,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妹妹有那份心思,这位夜煞公子真不是一般的可爱。不过,被这样的人喜欢上,不知道是福是祸。 “别做什么小动作。”叶凌汐警告的看了姬凉一眼,随机看向身后的杨旭。 杨旭似是没想到叶凌汐会突然看向他,眼神闪了闪。 叶凌汐知道杨旭认不出自己,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心酸,故人相见不相识,说的就是此情此景。她叹息之余,已然将面巾给系上,跟着君千澜往外走,却是忽然看向了前方牢房里面的一人——黎屈! “你要带上他一起走?”姬凉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眼底森冷一片,他们现在带着杨旭已经不方便了,若是再带上他,怕是更加不方便了。 “叛徒!”杨旭忽然说道,他目光恨恨的瞪着蜷缩在牢房里面的身影,眼底的恨意澎涌而出,若不是他现在腿脚不便,怕是早就冲上去撕碎了他。 这些天,黎屈在大理寺过的并不好,之前大刑伺候着,铁打的身体如今也是垮了,苟延残喘度日。 “皇帝留着他的命,怕就是为了引某些人过来吧。”姬凉忽然说道。 叶凌汐嘴角微牵,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样说来,我这次若是不与他做个了结,倒是对不起圣上一番美意了。” 这话一出,杨旭与姬凉两人同时看向了那黑色的身影,眼底均是发现一抹诧异之色,可是那黑影已经就着君千澜打开的牢门走了进去。 似是知道有人进来,黎屈睁开眼睛,因为视线不好,他只能看到一个黑影过来,整个明显的部分只有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里面充斥着滔天的恨意,那股杀气蔓延开来,将他整个给包裹住了,他蓦地瞪大眼睛,脑海中瞬间回想到梦中的一个场面,那个人来找他复仇了。 “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害了你。”黎屈忽然叫嚷着,身体不自觉的朝着后方退去。 叶凌汐逼近他,冷冷的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模样,明明可以做人,为什么要做狗! “不是你害了我,那又是谁?”叶凌汐忽然开口顺着他的话说道。 黎屈整个人沉浸在幻觉中似的,他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回答说道:“是皇上,你挡了皇上的道,你楚家挡了皇上的道,若是不除了你楚家,这东华必亡。” 不除楚家,东华必亡!呵……叶凌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楚家一门忠烈,到她这里,没有谁有半分谋反之心。可是因为帝王猜忌,楚家几百人命丧黄泉。 她自来就猜到了是皇上容不下楚家,其余的人都不过是帮凶。否则,楚家如何会那般迅速的灭亡?!可怜那个时候她与父亲不在京中,若是在京中呢,就是反了这东华,她也要拼尽全力保护家人。 可是那个时候,父亲又会是怎样的选择呢?可是依照父亲的性子,怕是宁愿死,也不愿意让楚家背上谋朝篡位的名声,叶凌汐忽然觉得脑袋里面很乱,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楚翼,这一切都怪你,你若是早早交出兵权,就不会落得万箭穿心的下场,你楚家也不会灭,是你霸着帅位,是你贪恋权势,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黎屈忽然冲着四周大声说道,他眼底尽是狠绝。 霸着帅位?!叶凌汐看着黎屈一脸狰狞不甘的模样,瞬间明白了黎屈背叛楚家的原因,原来是为了帅位。 父亲早些年行军打仗的时候落下了病根,按照大夫的话就是最好在家休养,少出兵迎战,可是当时东华只有父亲一人能震慑敌国军队。然而东华帝因为担心父亲身体状况,所以当时进行了一场比试,胜出者就是父亲元帅之位的接替人。当然,参加的人都是立有军功的大将军,黎屈就在此列。 那场比试黎屈胜了,可是因为他急功近利,最后被父亲给否决了。而父亲因为得到药王谷的医治,身上的病痛好了,自然是继续当着元帅了。 原来是因为那件事!叶凌汐看着地上的黎屈,心头冷血,他也不想想父亲在战场上救了他多少次,父亲的那次病痛由来不也是因为他犯了兵家大忌所致?若是让他这样的性子担当主帅,怕是这东华早就亡国了,可他倒是自视甚高。 忽然一个身影掠过,君千澜眼皮子抬了抬,却没有任何动作。 叶凌汐眸子动了动,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人,再看黎屈,他胸口上多了一柄匕首。 “唔……”黎屈闷哼一声,看着面前那张俊朗的容颜,瞳孔骤然一紧,忽而笑了,“楚翼,你果然来找我报仇了,这三年来,我日夜梦见你找我复仇,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很好,哈哈……”忽然他一只手抓住那匕首,朝着胸口刺去,双眼一瞪,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 姬凉站起身,看着匕首上的血迹,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这把匕首我可是花了百金才买到了,现在沾了污血,失了灵性,回头只能扔掉了。” 叶凌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面上写满了震惊,刚刚黎屈对着他喊楚翼,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第215章 惊变 外面的动静忽然大了起来,君千澜忽然拉着叶凌汐的手就往外面走。 叶凌汐的目光确实紧盯着那黑色的身影,再看地上死去的黎屈,眼底暗芒涌起。 后面,东方季白背着杨旭跟着叶凌汐他们走。 杨旭却是回过头看着身后那黑色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目光忽的落到前方的叶凌汐身上,目光愈发凝重了几分。 姬凉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早已经消失无影,他目光冷冷的看着地上黎屈的尸体,这样杀了他,真是便宜他了。 这一次众人没有选择从来路返回,而是直接走了正门,因为他们刚刚出牢门,就已经有守卫过来阻截,如此,外面是什么状况已经可想而知了。走小道估计还没有正门安全。 君千澜的惊魂刃上早已经被献血染遍,他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无人能够匹敌,护上叶凌汐是绰绰有余,之余东方季白带着杨旭,自然行动多有不便,可是姬凉的武功却是相当不错,足以保护他。 几个人一路闯出了大理寺,入目的是几十个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以及一百多个守卫军,而最中央,被守护的严实的马车上坐着两个人。 “还是端王殿下神机妙算。”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传出,带着几分笑意。 端王看着身旁坐着的男子,眉头微紧,明明是他提醒他今日可能有人会来劫杨旭,却是将所有的功劳都给了他,是因为这是东华内务,他不便插手吧。这个人一早就将一切料到,未免太可怕了些。 端王偏过头,看着那站在门口的众人,脸色一沉,“大胆逆贼,竟然敢夜闯大理寺,来人啊,将他们都给本王抓起来严加审问。”来抢夺杨旭的,必然是楚家的逆贼,那么自然是要好好审问一番的。 叶凌汐双目如炬,目光冷沉的看着对面那一身雪衣端然而坐,从容优雅的男子,燕祁!她双手紧握,眼底闪过一道厉芒,好久不见! 眼瞅着官兵围堵上来,东方季白看向叶凌汐,尽量压低声音,“师兄,你先走。” 叶凌汐打量了下四周的人,这一次弓箭手太多了,稍有不慎,他们会被射为骷髅,不过依照端王的性子,必然是想抓活着的回去邀功,所以得速战速决。 “一会儿你带着杨旭先走。”叶凌汐低声说道,目光跟着落到旁边的姬凉身上,“你也跟他们一起走。” “虽然我很希望妹妹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才让我先走,但是无论如何,我还是很高兴。”姬凉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让杨旭有事。” 叶凌汐眸光微黯,她知道。 “跟紧我。”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那双琥珀色的眸中血光泛滥而起,手中的惊魂刃上银光闪烁。 “咔嗤”一声鲜血飞溅,惊魂刃飞转而动,收割着攻击者的头颅。 叶凌汐跟在君千澜身后,感觉到迎面而来的血气,双眼微闭,虽然见过他动杀戮的样子,可是此刻跟在他身边,还是有些心惊,有些人仿佛是天生的杀神一般,一动杀戮,神灵皆退。但是那气势,已经让人不敢妄动。 果然,前方围堵君千澜的人看着他如收割白菜一样的动作,各个不敢再向前,皆是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早前就听说过嗜血阎罗夜煞公子来了这莅阳城,没想到今日竟让他们给遇上了。 燕祁看着那矫健的黑影,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看着手下兵士踟蹰不前,端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乱贼给抓起来。” “端王何必动怒,遇上夜煞公子,谁人不惧。”燕祁微微一笑,淡然说道。 端王脸色变了变,看了身旁的燕祁一眼,“不知世子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不过夜煞公子再厉害,也只有一人,他护的了自己,可护不好他身后之人,还有那杨旭。”燕祁淡然说道,目光忽地落到了君千澜身后的叶凌汐身上,嘴角忽地牵起。 正好这个时候,叶凌汐的目光扫过燕祁,正定格在他身上,恰好看到了他算是打招呼的点头微笑,她心里一紧,难道他知道她是谁?! 这边君千澜一刀将一个守卫的头颅割下,生生将所有人逼退不敢靠前。 后方,东方季白背着杨旭上前,由着姬凉守护。 “弓箭手准备!”端王忽然大喝一声。所有守卫皆是后退,几十个弓箭手骤然出现,将叶凌汐等人包围起来。 叶凌汐心头一震,看了身后的东方季白一眼,“一会我们这边会打开一道缺口,你们先走。”看来端王是铁了心今日要留下他们了,当然她猜测这中间少不了燕祁的功劳。 “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保护自己。”叶凌汐忽然松开君千澜的手,“你先让他们离开。” 君千澜看了叶凌汐一眼,再看身后的东方季白与杨旭等人,眼底尽是冷骛,这样的累赘,他真想自己亲手解决。 不过解决了他们,楚楚以后怕是不会再理他了。 想到这里,君千澜全身戾气暴涨,身体骤然穿梭而出,跃到那弓箭手身前,骤然间一阵惨叫声传来。 猝不及防间,十几个弓箭手尽数被斩杀,而君千澜也不恋战,身体骤然后退,朝着叶凌汐的方向而去,一把将叶凌汐捞入怀中,手中惊魂刃挥舞着,却是看着东方季白厉喝一声,“快走。” “嗖嗖嗖……”无数冷箭穿梭而来。 君千澜将飞到自己身侧的箭挥落,带着叶凌汐直接向前,后面东方季白哪里还敢犹豫,就着君千澜刚刚所开缺口的方向而去。 两个方向,硬是将这些弓箭手的注意力分散。 眼瞅着东方季白等人将缺口越打越大,端王脸上的戾气怎么也遮挡不住,一个夜煞公子难道就要毁了他今日的布局吗? “看来是本世子小瞧了这夜煞公子了,不愧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这样大的阵仗中都能如入无人之境。”身侧的燕祁忽然说道,“只可惜他带着一个人,自顾不暇,只要我们这边稍微有人阻止其余三个人就行了。” “世子……”端王看向燕祁,他手下可没有那样的高手,那带着杨旭的两人武功固然不如夜煞公子,可是看样子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 燕祁淡然一笑,“风、雨!”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男子,一个黑衣女子瞬间出现在了燕祁身侧,恭敬说道:“主子有何吩咐。” “雨去帮端王将那劫囚之人留下。”燕祁淡然说道,“至于风,你去见识下当世五大高手之一的夜煞公子的实力吧。” “遵命!”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一个朝着东方季白与姬凉的方向而去,一个朝着。 叶凌汐看到这一幕,眉头紧蹙,传言燕祁手下有四大高手,风雨雪冰,皆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就是有这四人护驾,所以燕祁才会在一次次暗杀中化险为夷。没想到他为了帮端王,连亲身护卫都用上了。 “我是燕世子手下四大护卫之一,外号风,都说夜煞公子到来时,阎王勾魂索命日。就让我见识见识夜煞公子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武功绝世。”一个黑影骤然停在了叶凌汐与君千澜前方,来人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样子,相貌算不上好看,但是神色冷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君千澜,眼底带着几分轻蔑。 叶凌汐眉头微蹙,明知道君千澜带着她还来见识他的武功,分明是趁火打劫。燕祁果然卑鄙! “燕世子四大护卫之一?”君千澜看着面前的男子,狭长的丹凤眼中掠过一抹兴味之色,“本公子不认识什么燕世子,还是秦世子的,总之,杀了你,会让别人不爽就是,那本公子不介意用你的血祭奠一下本公子的刀。” 这话一出,风脸色骤变,怒气浮现,“狂妄!”他抬起手中的剑,直接朝着君千澜攻击而去。 君千澜带着叶凌汐往身侧一躲,正好避开那剑,手中惊魂刃却是后发先至,朝着风划过去,风没想到他动作如此敏捷,身体骤然后退,饶是如此,胸前的衣襟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由此,他瞬间收拾了心头的轻蔑,冷沉着眸子看着面前嗜血阎罗。 而另一边,看着挡在自己前方的女子,这可是老熟人,东方季白脸色瞬间不好了,“让开!” 雨一扬手中的剑,冷声说道:“留下你的命再说。” 狂妄!东方季白想到上次被燕祁设计输掉之事,可是跟雨脱不了干系,心头的火气瞬间激起。 “看来你与这位美人有点恩怨,来,将杨旭交给我,你来舒展下筋骨。”一旁,姬凉忽然说道。 东方季白看了姬凉一眼,皱眉,“你可将人给我看好了。”话落,他直接将人递给了姬凉。 姬凉与他换过来,笑着说道:“放心好了,交给我不会有事。” 东方季白拔出手中的剑,直接冲向了雨。 雨心头一凛,看着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愣了片刻,挥剑攻击。 而在这个时候,姬凉落了单,就在其余守卫攻击而来的时候,一个黑影凭空而降落到了他身侧,姬凉忽然将背上的人递给了他。 一落一起间,那突然而落的黑影带着杨旭消失在了黑夜中,姬凉看了不远处的叶凌汐一眼,跟着那黑影离开。 第216章 我曾看到过她的尸首 似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叶凌汐忽然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两个黑影离开,而地上显然只剩下东方季白一人。她心里一咯噔,姬凉他竟然敢! 这就是他今日会出现在这大理寺的目的吧,他一开始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抢夺杨旭,呵—— 眼瞅着杨旭在自己身边被人给抢走,东方季白脸色一变,怒喝一声,“回来!”他这才知道自己大意了,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信任了那个人,而且还将对师兄如此重要的杨旭交给了他。他甚至不敢看叶凌汐的脸,一剑挥开雨,直接追了出去。 这边君千澜跟叶凌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君千澜面上波澜不惊,倒是没有什么多少变化,一双血红的眼看着对面的风,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手中惊魂刃挥出,强大的内力骤然挥洒,风身体骤然一滞,下一刻,如断线风筝一般跌飞了出去,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双目死死的瞪着那如鬼魅一般阴冷狠绝的男子,他这还是在他带着一个人的情况下,若是在他毫无顾忌之下,怕是自己早就是他刀下亡魂。 叶凌汐拉紧君千澜的手臂,生怕他这个时候还要去杀风,眼下杨旭已经被人劫走了,他们实在没有必要留下来,东方季白一个人追上去,她不放心,谁知道燕祁背后又搞了什么鬼。 “我们走!” 君千澜扫了地上的风一眼,眸中血色漫过,今日就先放他一马,他偏过头看着身侧的叶凌汐,这世上谁都比不上楚楚的安危重要,虽有他的保护,但是他也害怕她收到任何的伤损。 黑色的袍裾骤然扬起,冷风猎猎,和着衣袂翻飞的声响,君千澜搂住叶凌汐的腰际,一脚踢飞一个靠近的守卫,身体腾空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风察觉到对面夜煞公子眼底的狠绝强霸,心底微微一颤,因为跟他比试过的人心底会无端生出一种对死亡的恐惧来,那股森冷寒意如地狱死神一般,最重要的是就连被他气势笼罩的空间里面都泛着一股死尸般的气息。所以他刚刚与他打斗时已经抱了必死的心了,没想到竟然因为这场变故让他脱困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端王怒极,这一下子所有人都跑了,那今日这一出不是白费力气了?他直接下了马车,一脚踢飞一个守卫,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其余守卫听到他的命令,立刻去追叶凌汐等人。 马车上,燕祁目光紧盯着那叶凌汐与君千澜离开的方向,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忽的又看向先前杨旭被带走的方向,眼底更是莫测高深。 “怎么样?”他忽然开口问道。 风捂着胸口,走了过来,冲着燕祁行礼说道:“属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可见,他的确是夜煞公子。” “其余的回去再说吧。”燕祁淡淡说道,双眼微闭,俊美如神祇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可是了解燕祁性情的风、雨二人自然明白,主上生气了,但是这怒气绝不只是今日没能阻止那劫囚的人。两人相视一眼,恭敬说道:“是!” 追了一路,东方季白将人给追丢了,整个人有些气急败坏,正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跑。 君千澜轻功极好,即便带上叶凌汐追上东方季白也是极为简单的。 “回来!”叶凌汐忽然冷喝一声,直接扯下面巾往前走去。 东方季白回过头,看着叶凌汐,脸上写满了羞愧,“师兄,对不起,你要打要罚,我绝对不会还口。”都是他一时意气,才会着了那姬凉的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姬凉生就一张容易骗人的脸,他竟然被骗过了。 看着东方季白耷拉着的脑袋,叶凌汐这一刻能说什么,怪他将人交给了姬凉,怪他错信了姬凉?!呵,她没有理由怪罪他,因为在那之前,她心里潜意识的也相信了姬凉。 “你我师兄弟今日着了同一人的道,算来是有难同当了,我该高兴你自始至终都与我站在一条道上,说来我要谢谢你这些年的不背弃,不相离,有你这样的师弟,是我的幸事。”叶凌汐忽然拍了拍东方季白的肩膀,低声说道,“若不是因为我与姬凉相熟,你也不会这般信赖他,说来是我的错,你不必愧疚。素心,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话落,她直接越过他朝着前方而去。 东方季白偏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满是惊异,师兄她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总觉得她的情绪特别的失落,说是因为杨旭被劫走的失落,或许有之,但是并不全。好像,好像是心底的某个壁垒崩塌了一般,他能感觉到她的心很乱,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千澜,快去看看师兄!”东方季白忽然看着走到身侧的男子说道。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暗沉,“楚楚心情不好,她与那个姬凉以前就认识吗?本公子指的是她作为楚凌的时候。” “应该不认识的。”东方季白回答说道,他不记得师兄身边曾出现过这样一号人物,也未曾听师兄提起过姬凉这个姓名,他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千澜不理会他直接朝着前方走去,他看着那失落的身影,狭长的丹凤眼中掠过一丝心疼。今夜,似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是独属于她的秘密,楚楚对他一直都是有秘密的,他再想走入她的心,可是当她不想将心门展开之前,都是枉然。而这颗心也因此而慌乱,彷徨,他能做的只是守护。 回到房间里面,叶凌汐直接将自己关在了屋内,她需要冷静冷静。 当时那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她明显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是那突然出现的人?那又是谁会跟姬凉合作将杨旭给救走呢?! 那人武功不错,看那身形竟也觉得有些熟悉。 秦景渊?!不,是他将杨旭交到衙门,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而且她能感觉到,不是他! 那会是谁?!心,突然好乱,杨旭的安危为未可知,而姬凉这个人更是给她浇了一盆冷水,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这一刻,也许她能确定杨旭无碍,可是若那是真相,她要如何接受?是欣喜吗?不,她无法高兴!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说原谅就原谅的,哪怕是她重生之后。 一处阴暗的院子,两个黑影停了下来。 “人救出来了,交给你了。”那人将杨旭放了下来。 姬凉连忙接过杨旭背在背上,冲着那人点头,“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咳咳……”黑衣人低声闷咳了一声,看着姬凉身后的杨旭,沉声说道:“他身上会溃烂,怕是因为中毒的缘故,赶紧给他找个解毒高手。” 姬凉点头,“这件事我知道,后面我会安排的。”他顿了顿,目光复杂的看着对面的人,“倒是你,身体要不要紧?” “我无妨,今夜我出来已经够久了,也该回去了。”黑衣人淡然说道,随即又捂着嘴闷声咳嗽着,抬脚朝着前方而去。 姬凉却是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眉头微蹙,“好好保重身体。” 前方那黑影脚步微顿,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纵身跃起离开。 看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姬凉眼底微微一黯,从他的咳嗽声中,他能听出来,他的身体并不好。 “我似乎见过你,在这莅阳城。”身后,杨旭忽然睁开眼说道。 姬凉心神一震,忽而一笑,“我也见过你,也是在这莅阳城。” 杨旭眼神变了变,眼底闪过一抹惊异,“你真的是……” “这种时候,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承认,心里有些愧不敢当,不承认,却显得懦弱了。”姬凉自嘲一笑。 杨旭沉默了,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但是他心底到底是有些惊讶的。 “那个姑娘为什么要救我?”临进入房间的时候,杨旭忽然开口了。 姬凉脑海中不觉回想起他将人带走时的情景,他留意了四周所有人,却忘记看那个人的表情。其实他心里是真的挺喜欢她的,也是真的想将她当做妹妹,今日这种背叛,实在是逼不得已。那种情况,这种方式救走杨旭最好,也能让她全身而退,可是她未必这样想了。 “她是个好姑娘,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姬凉忽然感慨说道。 杨旭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即低声说道:“怎么说?” “当年小凌救过她,所以她这是在报恩。”姬凉一脚踢开房门,走了进去,不然如何说的通呢。 夜色太深,看不清楚杨旭的表情,可是唯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时隔多年,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的悸动,他微微闭眼,“不管你怎么说,我始终不相信少帅已经死了!”那样惊才绝艳的人怎么会死! 姬凉将杨旭放到了榻上,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猛灌了下去,忽然看向杨旭,面色惨淡,“我也不想相信,可是我若告诉你,我曾看到过她的尸骨呢?”千万种可能,抵不上一个眼见为实,是啊,她死了! 第217章 景王告密 驿馆,房间中烛火氤氲,一身雪衣的男子坐在软塌上,俊美如神祇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那双泛着冰蓝色光华的眸子扫过下方跪着的两人,无形的气势瞬间压下。 风与雨两人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明白此刻主子生气了。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燕祁忽然开口说道。 风心头一凛,当即回答说道:“是属下无能,全然不是夜煞公子的对手。” “是吗?”燕祁嘴角忽然牵起一抹笑意,配上那如云端高阳的容颜,清冽幽幽的眸子,无端给人一种冷厉的感觉,他抬起手拿过桌上的信笺看了起来,“败给夜煞公子,怪不得你,你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你的本事可不止这些!”忽然他将手中的信笺甩了出去,全部扔到了风的脸上。 风哪里敢躲避,这次他出师不利,让主上蒙羞是他的罪过,他活该承受主上的怒火,可是他却觉得,主上似乎不单单只是为这事生气,正如他所说,他本来就不是夜煞公子的对手,所以主子这是迁怒他?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向泰山崩塌面色不改的主子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这些信笺上无一不是有关于夜煞公子的事情,他匆匆看了一眼,旋即抬起头看着自家主子,主上是因为夜煞公子生气?!可是,待他抬起头时,那俊美如神祇的容颜早已经恢复了他的尊贵无双,只留一眼睥睨众生。 “去给本世子查查这个夜煞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燕祁忽然开口说道,“连你的巫术对他都没有用处,到时让本世子对他不得不好奇了。” 这话一出,风瞬间明白了主上动怒的原因,他生于北疆之地,于巫术一途颇有研究,真要说,他的武功倒不是最厉害的,而是那掺杂在武功中的巫术却是能够杀人如无形。今日面对那夜煞公子,他自然是使用了巫术,奈何他太过强大,竟让他最后忘记了这一点,当时那种心悸的感觉不比面对主上时弱。江湖五大高手之一,果然是名不虚传。不过,这也说明了那夜煞公子的诡异之处。 “是属下无能。”风连忙请罪。 燕祁扫了他一眼,淡漠说道:“给本世子查清楚夜煞公子的来路,本世子怀疑他跟北疆或者南疆有所牵连。” “是!”风沉声说道,心头确实一凛,与北疆跟南疆有牵连?难怪他不惧怕巫术了。 燕祁俊美的脸上喜怒不明,来这莅阳城之前一切尽在掌控,可是却独独少算了一个夜煞公子,不过他听说这夜煞公子来这莅阳城已久,能如此完美的隐藏,看来身份也不简单,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世上,还没有谁能逃脱的了他的掌控! “主上,属下发现其中有一个人是前日不久见到的东方季白。”雨忽然开口说道。 燕祁面上淡淡,“本世子知道。”他嘴角难得浮现一抹温柔之色,“本世子也知道跟东方季白在一起的人是谁。这样的见面方式实非本世子所愿,但是如此刻骨铭心的记忆于她却是难得。” 雨心头一震,不解的看着上头的主子,主上这话是何意? “去告诉端王,让他对外宣布今夜会知道有人劫囚,是景王告知。”燕祁忽然开口说道。 风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自家主子,“景王?可是明明是……” “放心,会有人相信的。”燕祁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道莫测高深之色,“而且各人的理解都不尽相同。” 第二日,朝会结束之后,端王忽然走到秦景渊面前,冲着他微微一笑,“昨日本王虽然功败垂成,但是还是要多谢六弟告知消息,下一次本王绝对不会让逆贼逃走。“ 秦景渊看着已经走远的端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告知他什么了。 倒是周围其余官员皆是看着秦景渊,想不到这六殿下与二殿下关系这么好,如此说来,二殿下的皇位是稳当了。 “六殿下,今日时辰尚早,若是殿下不嫌弃,不如到下官府中小酌两杯?”有官员上前讨好说道。有了六殿下的支持,二殿下夺得皇位的可能性就要大很多了。 “是啊景王殿下,今日阳光正好,不如咱们去喝几杯,解解乏?”又有官员跟着说道。 “景王殿下回来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跟下官等聚聚,莫不是嫌弃下官等人微末出身?” 秦景渊看着眼前的官员,眉头微蹙,以前的时候他们对他避之不及,如今这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他昨晚不过是进了一趟宫,今日好像什么都变了。就连杨旭都被人给劫走了,究竟是什么人呢? “景王殿下,皇上召见您。”忽然曾公公的声音传来。 秦景渊看了一眼曾公公,点头,“本王这就来。”说着不理会身旁的诸位官员,朝着曾公公的方向而去。 至于其余官员皆是面面相觑,各个会心一笑,这景王点下如今倒是懂得讨皇上欢心,友爱兄弟了,这样看来,他也不是牢不可破的。 曾公公跟在秦景渊身后,低声说道:“殿下一会儿要仔细说话,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 秦景渊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殿下难道不知道吗?逆贼同党杨旭被人给劫走了。”曾公公说着,看了秦景渊一眼,眼底尽是叹息之色,还以为经过昨晚父子二人的秉烛夜谈,这关系和缓了,没想到今日就闹了这么一出,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啊。 秦景渊眸色深了深,他当然知道杨旭被人抓走了,但是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刚一进御书房,秦景渊跪下行礼,“儿臣拜见父……” “啪”的一声,奏折飞了过来。 “你这个逆子,是非要将朕给气死不可吗?”东华帝勃然大怒,目光狠狠的瞪着地上那玄色的身影,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来,原以为他总算是开窍了,没想到还是冥顽不灵。 秦景渊并没有闪避,额头生生被砸出了一块红印,他背挺的笔直,目光直视着上方的帝王,面容平静无波,今日这样的待遇,他早已经习惯。 一大早,叶凌汐就接到了消息,说是昨晚之所以端王会带人到大理寺是景王告的密,对于这话,她是似信非信,景王与端王的关系从来是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她想不通秦景渊帮端王的原因。难道是他终于学会了站队了?不,依着他的野心,怕是宁愿自己亲自动手,也不会假借端王的手,就像是黎屈的事情一样。 现在想想,昨天的事情还有别的披露,那就是姬凉是怎么知道那处暗道的,她不相信姬凉是从正门进去的。 但是不管怎么想,秦景渊还是有嫌疑,这世上巴望着楚家永世不得翻身的,他就是第一个。桓王府的灭亡说明了一切。 “公主,景王府来人想要见您。”门外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门口一眼,景王府的人?秦景渊要见她?她眸色微紧,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来人是秦景渊麾下大将裴勇,上次有见过。 “拜见公主殿下。”裴勇上前拱手行礼,虽然说上次的事情说来有些窝囊,但是他对眼前这个女娃子倒是有几分喜欢,听说太后要将她赐婚给殿下,倒是个不错的。毕竟她怎么也比京中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要强上不少。 “裴将军不必多礼。”叶凌汐淡然说道,“是你们王爷找我吗?” “不,不是。”裴勇站起身,看着面前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上次还不觉得,这次看着倒是觉得她比天仙还漂亮,这也是因为他看她顺眼的缘故,想到这次来的重任,他笑着说道,“不是殿下要见您,是六先生。” 六先生?!修子遇?!六哥!叶凌汐双眼蓦地瞪大,随即眼底涌现出一抹惊喜来,上次看到六哥脸上的伤痕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再去找过他,一来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六哥,二来是六哥如今在秦景渊的府上,她怕她的出现会给六哥带来不利,三来,她能感觉到六哥对她带着几分敌意。如今他能主动找她,是不是因为她上次的话,他想明白她是谁了?!此刻她心里巴望着他知道她是谁,又害怕他知道她是谁! “在什么地方见面?”叶凌汐问道。 裴勇看着叶凌汐一脸兴奋的样子,心里就纳闷了,难道这位重光公主看上的不是王爷,而是六先生?!虽然六先生很厉害,可是六先生那张脸…… “在湖心亭,六先生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了。”裴勇还是说道, 叶凌汐看了裴勇一眼,不知道为何,心里忽然有些不放心,下意识的问道,“六先生有说与我说什么吗?”这一切会不会是秦景渊的阴谋?她看了裴勇一眼,毕竟他是秦景渊的心腹,不得不防。 “六先生说是找您叙旧。”裴勇回答说道,“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叶凌汐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下,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别的,她微微闭眼,极力掩藏自己的情绪。 “好,我马上去。” 第218章 叶凌汐落水 出御书房的时候,秦景渊面沉似水,倒是没有多少怒意,有些事情,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唯有额头上的红印诉说着刚刚他被帝王责罚的事实。 “殿下。”曾公公从里面追了出来。 秦景渊留步,看着身侧的人,淡然说道:“公公有何事吩咐?” “殿下,您实在是不应该啊。”曾公公看着秦景渊叹息说道,“昨个你不是与皇上说的好好的吗?今日怎么又闹这一出呢?” 秦景渊看着曾公公,淡漠说道:“公公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本王先走了。”说着转身欲走。 看着那准备离开的身影,曾公公叹息一声,“皇上昨个好不容易答应了您的请求,其实看着您成家立业,皇上比谁都高兴。可是那件事是皇上心中的逆鳞,您又不是不知道。实话告诉您,就是瞅着昨日会闹出点事,皇上才让您进宫的。” “原来他一开始就不信任我。”秦景渊俊朗的脸上一片漠然,“况且他说的并没有错。”若他昨日得空,必然会亲自去救杨旭。有些事情,他后悔过一次,便不会有第二次。 曾公公双眼一瞪,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玄衣男子,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殿下……” 秦景渊忽然偏过头看着曾公公,淡漠说道:“公公还是好好回去侍候他吧,不,也许根本就不用。”他眼底掠过一丝暗芒,“公公保重了。”说着,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曾公公忍不住一声长叹,这对父子前生怕是仇敌呢,皇上怎么就那么相信昨日劫大理寺的人是景王殿下的人呢,明明景王殿下昨日就在这宫中呢。 哎,好不容易约法三章,皇上同意将重光公主许配给殿下,如今看来,这事情怕是又悬了。 御花园中,一身妃色宫装的女子被人簇拥着向前,她美丽的脸上笑意浅然,可是眉间却自带着一种骄傲自得,好像在说,看吧,她终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娘娘,您看,这牡丹开的多好,这颜色真是配您,要不要奴婢帮您摘几株到宫里赏玩。”旁边的宫女奉承说道。 锦贵妃看了那姹紫嫣红的花,微微一笑,嫣红的唇角微微上扬,杏眼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陆飞与德妃二人,“这牡丹哪是本宫这样初来乍到的用的上的。倒是陆妃姐姐与德妃姐姐德高望重,她们才衬得起这牡丹。” 这段时间陆妃由贵妃降为妃,不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现实中都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宫里的人素来是踩低捧高,从前奉承她,踩德妃的人如今纷纷倒戈,倒是让德妃出尽了风头,可是德妃那女人向来爱做面子,所以也不会在明面上为难她,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竟然突然封了这么个小妖精为贵妃,真是快气死她了。 皇上素来对女色颇为节制,按理来说也是早过了重视女色的年纪了,怎么就突然对这么个狐媚子起了心。 眼下被锦贵妃点名,陆妃脸色自然不好看,她干笑说道:“贵妃娘娘抬举妾身了,皇妃再尊贵,终究是妾室,哪里配得起牡丹。” 这话一出,锦贵妃笑着的脸瞬间僵硬下来,她微微蹙眉,看了那牡丹一眼,眼底满是不虞。 倒是旁边德妃笑着说道:“不过是一朵花儿罢了,谁喜欢,谁拿去就是,平常百姓家里也有种植牡丹的,若真是有这么多规矩,那各个不都要抄家问斩了。” 陆妃看了德妃一眼,冷哼一声,这些年她唯一不变的就是伪善,多少人被她给骗了,不过现在她没了姐姐撑腰,没了南宫家撑腰,还拿什么跟他斗,等她的儿子将她的儿子踩在脚底的时候,她会等着她对她跪地求饶。 “还是德妃娘娘说的对,倒是本宫一时被礼教束缚住了,既然德妃这样说,那本宫就带几株回宫里好了。”锦贵妃捻了一朵花瓣在手中,嘟嘴将它吹散开来,“这么娇艳的花看着都让人喜欢的紧,人的心情一高兴,年纪都下来了。”说着她拖曳着裙裾朝着前方而去。 陆妃眉头紧蹙,这个锦贵妃句句讽刺她们年老色衰。她以为她能一直这样长盛下去?总有一天她也会跟她们一样。不,等到端王继位的那一刻,她一定亲手给这张美丽的脸添上几笔颜色。 “前面的是谁?”锦贵妃看着前方走过的身影忽然说道,这宫中竟然还有人看到她不行礼问安的?! 旁边宫人回答说道:“回娘娘的话,是景王殿下,他刚刚从御书房出来,现在怕是回府。” 景王?!锦贵妃皱了皱眉,对于这个人她素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年少的时候倒是见得多了,不过那个时候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少年,她对那个少年的印象显然要比对他的深。 “说来着景王殿下也时运不济,听说刚刚他又将皇上给惹生气了。”旁边的宫人小声说道。 锦贵妃挑眉,时运不济吗?!她忽的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你有没有觉得这位锦妃长的很像一个人?”后面德妃忽然凑近陆妃说道。 陆妃看了德妃一眼,“你想说什么?”对于南宫雅这女人,她得处处小心,这女人心计可不是一般的深,否则如何在南宫家灭族的情况下还让皇上对她恩宠不断。 德妃看着陆妃那一脸戒备的样子,叹息一声,“姐姐你在怕什么呢?妹妹与你这么多年姐妹了,妹妹要是想害你,也不会在今日。” 陆妃狐疑的看了德妃一眼,“那你说说她像谁?” “锦鸾!”德妃目光一深,缓缓吐出两个字。 陆妃双眼蓦地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德妃,却触及到一双无比严肃的眸子,她忍不住偏过头看着走在前方的锦贵妃,眉头微蹙,难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妃已经离开,跟在德妃身旁的宫女小声说道:“娘娘,为何您要告诉陆妃那锦贵妃生的像谁?奴婢觉得她不一定会上当。” “不会上当吗?”德妃嘴角一扬,眼底尽是莫测高深,“别人不会,但是她陆云月绝对会,因为那个女人是她的噩梦。这也是一个付出了真心的女人的可悲。” “娘娘,难道您对皇上……”后面宫女的声音极小。 德妃嘲讽一笑,真心,这皇宫中最要不得的便是人的真心,当年锦鸾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出了宫,秦景渊一路回府,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宫里一出来心神就有些不宁。 “阿放,今日府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秦景渊忽然说道。 作为秦景渊座下第一护卫,阿放的情报还是不错的,他回答说道:“回殿下,今日六先生出府了。” “子遇出府做什么?”秦景渊皱眉,依照着修子遇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合出现的,若是被人认出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不会不清楚,难道是知道了杨旭的下落吗? 阿放回答说道:“他让裴勇去请重光公主出来一见。” 这话一出,秦景渊脸色勃然大变,脑海中不自觉的想到前几日他对叶凌汐的态度,心底一个不好的预感袭来。 “他们在什么地方见面?”秦景渊沉声说道。 阿放难得见秦景渊如此失态,回答说道:“湖心亭。” “速去湖心亭。”秦景渊近乎是爆吼出声,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修子遇想做什么,他几乎能够猜到,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情绪瞬间塞满了整个心扉,整颗心,整个魂灵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疼痛着。他身体忽然跳出,直接骑上马,解开绳索,飞奔而出,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渐渐远去。 后面,阿放看着秦景渊那风急火燎的模样,眉头微蹙,殿下这是怕六先生约见重光公主吗?想不到这重光公主竟然能影响殿下如此之深,他犹记得这些年只有一个人能如此影响殿下,可惜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叶凌汐沿着走道一路朝着湖心亭而去,因为怕水的缘故,她平日里并不大喜欢到这种水泗环绕的地方来,总觉得会落入水中,然后就是回想那一次窒息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心神不宁。 而这一次,知道六哥在这里等她,她心里的勇气倒是多生出了不少,她看着亭子中那一身灰衣斗篷的男子,心神更是安定下来了。这样的见面是她期待的,也惧怕的。 她害怕他会说,“少帅,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人生中诡异的事情太多了,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作为另一个人重新活过来,这是老天的恩赐吗?是的,她现在相信了,因为这重活的一世,她终于可以看到曾经那些至交好友,了却那些遗憾。 叶凌汐走入亭中,每走一步,心情就紧张激动一分,即便知道不适合让他们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她也想告诉他们,她还活着,大家都活着,真好! “六……”叶凌汐忽然朝着那灰衣斗篷的男子伸出手。 然而话还未说出,一股强大的内力铺天盖地而来,猝不及防间,她身体骤然朝着旁边的跌去,她能感觉到身体悬空的感觉,还有脚下的冰凉,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灰色的背影,为什么?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那灰色的身影转过身来,看着水底的波纹,眼底诡谲一片。 第219章 秦景渊的怒火 冰凉的液体侵袭到咽喉里面,窒息的感觉瞬间充斥着整个身体,这世上最让她恐惧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冰冷的锋刃,而是眼下这冰凉的水。 那一年,她游戏玩闹,任性妄为的将人扔到水里,没想到最后她会受到那人毫不留情的报复,险些丢了性命,从此心里更是留下了阴影。 都说有因才有果,所以一切是自己咎由自取吗?! 那一日不知是谁于混沌之中将她救起,延续了这生命,而今日,她是否还会有这样的好运气呢?!她忍不住自嘲,楚凌啊楚凌,千军万马面前你都可以面不改色,为何独独惧这水呢?! 隐隐绰绰间,似有光影流转于脑海。 那一日江河遍野,水阀之上,白影蹁跹,千军万马聚集在江岸旁,烈马嘶鸣,江风猎猎。 只依稀能看出那是个女子,她背对着她,看不清她的容貌。 “你说能控天下疆土分和崩离,控人心变动七情六欲,控万物生灵聚散离合,但是有一样你却控制不了,那便是我的生死!”女子轻扬着嘴角,虽然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可是她能感觉到她有些高涨的情绪,好像终于要摆脱什么似的,“我承认你无所不能,你毁了天,毁了地,毁了我,我摆脱不了这宿命,但是我诅咒你,诅咒你永生永世,永堕孤独,不可自拔,哪怕魂灵不灭,亦不可更改。” 忽而那女子纵身一跃,水花溅起,转瞬间没入到江水之中。 “……”隐约中那震动天地的怒吼声传来,透着不甘、愤怒、绝望,可是她听不清楚是谁的声音。 原来死亡,有时候是一种解脱。 这是不是在说陷入仇恨中无法自拔的她最终的归宿呢?!死了的话,恨也好,爱也罢,一切都将烟消云散,置于无妄的境地,如佛门所说的超生。 可是若是心有怨愤,又如何能够超生,若不是被逼入绝望的境地,谁愿意死?死是一种解脱,何尝一种逃避,既是如此,又要人如何放得下心中怨愤。 这世上万事总有因果,今日之果,何尝不是他日她所种之因。可是即便明白又如何,生而为人,哪是那般能看透世间万物,轮回往复,而她也从不希望自己能看清楚。她生而为了复仇,即便是死,满腔怨愤也不会消散,即便化作厉鬼,她也要卷土重来。若连这最后的信念都没了,那她也枉费再来这人世一遭。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果然还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三年前的痛彻心扉,锥心刺骨犹在,而今日更是却是让她清醒,有些事情随着时间的迁移,早已经超出了她的预计,她可以将他们当做兄弟,而他们呢,是不是也永远守着那颗赤诚之心呢?她不知道! 可是满腔的愤怒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若她不死,她定是要将一切弄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秦景渊真的就给了他莫大的好处?还是说,在他心中,早就认定了秦景渊?! 这一刻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可是她之生死却是由不得自己了。 叶凌汐感觉到意识一点点模糊,眼睛慢慢闭上,连呼吸也已经微弱。 湖心亭中,待秦景渊赶来的时候,正看到一身灰色斗篷的男子坐在亭中喝茶,他对面的位置是空的,他心头微微一舒,快步走了过去。 察觉到来人的靠近,修子遇看了过去,正看到秦景渊大踏步而来,不由说道:“你不是在宫中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秦景渊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看了四周一眼,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皱了皱眉,看着桌旁的男子沉声说道:“你今日为什么会在这里?” “府中闷得慌,出来走走罢了。”修子遇淡然说道,“放心,没人会认出我是谁的。” 听着这话,秦景渊脸色变了变,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男子,墨玉般的眸子中暗云涌动般。 察觉到秦景渊的异样,修子遇稍微案抬起头,透过帽子看到男子脸上那凝重怀疑的神色,他双眸微微一紧,“殿下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好像是我做了什么让殿下恼火的事情似的。” “子遇,我与你说过,不要打她的主意。”秦景渊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修子遇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动了你的心上人吗?呵,想不到景王殿下如今会为了一个女人出头了,倒是让我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秦景渊冷沉着脸,目光凝重的看着眼前浑身透着暴戾气息的男子,从前的时候,他并不是如此的,有时候因为一件事,真的可以将一个人彻头彻尾的改变。 “如果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女人能让我为她出头,只能是她。”秦景渊忽然说道,脸上的神情稍微松缓了些,可是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我是很认真的与你说这件事。” “我不明白。”修子遇低声说道,他依旧仰着头,看着面前俊美刚毅的男子,哪怕是面对敌人的刀俎,他也没有失去半分男儿气概,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这般自甘堕落,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秦景渊却是不想再与他坚持说这件事,转身,准备离开,他现在需要确认她在什么地方。 “如果我告诉你,我杀了她呢?”身后男子阴沉的声音传来。 那玄色的身影身形僵住,瞬间一股狂暴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将这湖心亭包裹住,那股凛然杀伐的气息似是要将人给撕碎一般。 两双眸子里面冷冽的目光交织着,冲撞着,周遭似有寒流激起。 “这种玩笑不好笑。”忽然,秦景渊收回目光,朝着前方而去。 “若我说,这是真的呢?”修子遇淡然说道。 秦景渊身形一顿,身体骤然朝着修子遇的方向而去,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到了他身侧,他一只手抓紧他的衣襟,生生将他从凳子上提了起来,“她在什么地方?你把她怎么了?” 那张俊美刚毅的脸上勃然色变,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面写满了慌乱,他的脸紧绷着,似是极力在压制着什么。 修子遇这一刻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已经完全被那个女人给左右,他看的出来,他正控制着不让自己杀了他。呵…… 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看来都不过是一场戏言,所谓温柔乡,英雄冢,才是千古名言。 “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女人动手吗?”修子遇忽然低笑一声,“想不到堂堂景王会因为一个女人方寸大乱到这种地步,真是让人心惊。” 看着修子遇那被火烧伤的面容,秦景渊心头微微一紧,但凡是经历过生死大变的人,在心思上自来是要比常人要偏激一些。但是修子遇其人骨子里却是清高正直,该是不会……而且,她素来机灵,肯定不会…… “真是可怜,一个姑娘家竟然被一个大男人给踢到了湖里,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快去报官吧,这可是要闹出人命来的。” “报什么官,你没看到刚刚那姑娘穿的是绫罗绸缎,身份定然不简单,而且一个人都不带的过来,我估摸着哪家的小姐出来私会情郎,被情郎所杀,这种丑事哪是我们能管的,算了,咱们快走吧,你没看到那凶手还在那里吗?他都知道行凶的时候用帽子遮住脸,可见是做了十足的准备了,再等等,指不定我们也要被灭口了。” 声音的源头,两个男子一脸惊惧的看着湖心亭,拔腿跑开。 秦景渊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忽然看向修子遇,目呲欲裂,“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景渊……”修子遇皱眉,低喊一声,他能感觉到眼前这男人这次是真的动怒了,这个时候必须要解释清楚,“这件事我……” “你知不知道,她怕水,你知不知道,你会要了她的命!”秦景渊大吼一声,怒瞪着面前的男子,他知不知道他会害死她,他要怎么再去找到一个她,还有没有机会将一切重来?他不怕任何的挫折,怕的只是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而现在,他真的要失去最后的机会了,他向前一步,浑身的怒火蔓延开来,那强大的气势爆发出来,让人心底发颤。 就连修子遇也从未见过秦景渊如此失态的模样,除了那一年,得知他的死! 因为一个女人,他竟然将自己练就的自制力轻易抛却,可见那个女人在他心底的重要已然超越了一切。这是要多喜欢一个人,才能达到如他现在这般,不管不顾?丝毫不念曾经旧情?!他浑身充斥的杀伐之气似是要将他给吞没了一般,血液在这一刻似乎都在凝固。 就在修子遇以为自己要死在他手上的时候,忽然那玄色的身影一个纵身跃入到了湖中,水花四溅,转眼将他淹没,可是那不断翻起的浪花,证明了水底的波涛汹涌,不是因为水,而是人。 第220章 感情迟钝 黑暗之中,窒息的感觉依旧萦绕在心间,叶凌汐感觉到一双手从身后出现将她环绕着,她想要挣扎,可是却觉得这怀抱莫名的熟悉温暖,可是意识却在消失,呼吸已经到了极限,忽然唇上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迷迷糊糊一个黑影反转到了身前。 此种情景更是莫名的熟悉,好像多年之前也曾经历过一般,然而那段记忆已然模糊。 那种窒息的感觉渐渐消散,叶凌汐慢慢睁开眼,耳畔是男子暴怒的声音。 “你到底会不会救人,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你要是再救不了她,信不信我拗断你的脖子。” 榻边一身红衣的男子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襟,俊美无俦的脸上写满了怒意,眼底的血色昭示着他的杀意。 司南珏看着面前暴怒不已的男子头痛的紧,平日里对自己的生死都漠不关心的人,为什么遇上一个女人就变了样,而且他堂堂药王谷神医诊断的结果能有假?不就是呛了几口水吗? “我说七公子,她只是昏睡过去了,一会儿就会醒的。”司南珏怕自己会被这人迁怒杀死,耐着性子解释说道。 “昏迷是吧,好,司南珏,本公子告诉你,要是再过半柱香的时间楚楚还没醒,你就洗好脖子等着本公子。”君千澜一脸凶神恶煞的瞪着司南珏。 “……”司南珏无语的看着面前已经方寸大乱的某公子,说了是昏迷,怎么可能半柱香的时间就醒了,这样下去,自己是怎么也逃脱不了他的毒手了。 “我说七公子,你是想折腾我,还是折腾她?”司南珏摊了摊手,想要她马上醒过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显然,她自然是要遭一些罪了。 “废话,你要是敢折腾她,我立马拗断你的脖子。”君千澜想也不想的说道,开什么玩笑,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女子,他怎么能允许她受伤。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究竟是闹哪样,司南珏觉得自己跟这位七公子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关键是,每次他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一惊一乍的,他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你给本公子快想办法!”君千澜愈发暴躁了,一想到先前救起叶凌汐时她那苍白的容颜,心里就慌得不行,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她一般。 司南珏瞥了一眼身后微有些动静的睡榻,俊朗的脸上尽是叹息,“她真的就只是暂时昏迷过去了,等她睡够了,就会醒,你着什么急,人在你这里,又跑不了。”说着他挑眉看了面前暴跳如雷的某公子一眼,“而且她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因为背着你私会情郎,这一顶大大的绿帽子都罩在头顶了,你倒是淡定,还对她的生死忧心的不得了,说好听点,你是有情有义,额,这个词貌似不大适合你七公子,不过说难听点,就是犯贱……” “司南珏,你是找死是吗?”君千澜一只手掐住司南珏的脖子,眼底赤红一片,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楚楚只能是本公子的,情郎是吧,哼,本公子倒是要看看那情郎有多厉害,有一个本公子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好,本公子现在就先杀了你!然后再去杀了她的情郎!”说着他内力暗运,抬手朝着司南珏的脑袋拍去。 “唔……什么情郎!”身后一个轻哼声传来,然后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伴随着女子微有些倦怠的声音,“头好疼。” 听着这声音,君千澜哪里还记得要杀了司南珏,杀了情郎,手瞬间甩开司南珏,转过身去。 榻上的女子一身素白的中衣,脸色微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睡意朦胧,已然坐了起来,正用手捂着头,一脸痛苦的模样。 “楚楚……”某公子所有的乖张瞬间收起,小猫咪似的坐到了榻边,抓着叶凌汐的手,“是不是不舒服?头疼?眼睛疼?楚楚别怕。”说着他瞪着一旁刚刚还被他恐吓过的司南珏,“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楚楚瞧瞧。” 司南珏愈发无语了,饶是他知道这位七公子喜怒无常,可是也难免觉得他变脸的速度太快了些,好像刚刚对他喊打喊杀的人不是他的,他这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认识这样一个人。 走到榻边,司南珏看着叶凌汐稍微清醒过来了些,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伸手搭脉。 “慢着!”君千澜忽然怪叫了一声,一把抓住司南珏的手,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将一块手帕放在了叶凌汐的手腕上,然后看着他,“诊脉吧。”开什么玩笑,他的手也想碰楚楚?别将楚楚的手腕给碰脏了,先前情况紧急也就算了,现在可不一样。 看着君千澜的动作,司南珏嘴角抽了抽,这人真是幼稚的可笑! 就连懵懵懂懂的叶凌汐此刻也是颇有几分无语,她向来是不拘小节的人,眼下这些做派真是让她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闺阁女子了。 “是你救了我?”叶凌汐看着君千澜说道,那个时候她在水中,感觉到有人将她从水里拖起来了,后来呼吸之间也好像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想到这里,一个景象瞬间出现在她脑海,她脸一红,瞪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却说不出话来。人家是为了救你所以才占你便宜,可是让她坦然接受,似乎又不能。毕竟她的不拘小节还没有到那种能随便跟一个男人亲吻的地步。 “楚楚,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热?”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小脸通红通红的不由关心的问道,伸出手,直接摸上了她的脸,“好热,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热了?”说着他看向一旁诊脉的司南珏,眼底满是不悦,好你个司南珏,口口声声说人没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这笔账一会儿他要好好跟他清算。 司南珏看着身旁某位懵懂无知的公子,心下叹息,平时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碰上女人的事情就成了白痴了?人家明明是臊得慌,哪里是发热,也不知道是他对她做了什么?!反正就这位公子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怕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不过这位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后面可有的磨。 叶凌汐一把甩开君千澜的手,冷冷说道:“君千澜,你马上从这里给我出去!”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 听着叶凌汐的驱逐令,君千澜一脸不可置信,忍不住说道:“楚楚,为什么?”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心里委屈极了,楚楚为什么刚刚一醒过来就要他走,他没做什么啊。 看着这张无辜可怜的俊脸,叶凌汐心里暗啐了一口,就知道在他面前装可怜,这分明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不,是披着狐狸皮的。 君千澜见叶凌汐一脸坚决,心里虽然不甘心,但是也不敢让她不高兴,撇了撇嘴,委屈说道:“那楚楚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盖好被子,别冻着,本公子会在外面守着,你需要本公子就喊一声。”说着他恋恋不舍的站起身,看着那别过去的玉颜,只得离开。 一旁司南珏已经诊好脉了,他老神在在的看着某公子吃瘪,这位七公子平日里威风的不行,可是一到这女人面前,什么刺都收敛了。 但是想想,又有几个女人能做到她这样,能在那种情况下不背弃他。她能得到他全部的爱护不是没有理由,如果说前十九年他活在地狱之中,那么往后的日子里面,他若是想要摆脱那种生活,怕是全部取决于眼前这人。 君千澜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司南珏,神色稍定,疑惑说道:“司南先生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当然是在看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重光公主你发落咱们的七公子了?”司南珏笑着说道。 叶凌汐面色一滞,随即低着头咳嗽了几声,脸上闪过几分尴尬,其实她也不是普通的小女子,这种事情,应该要习惯的,可是关键是前世都没有跟人亲吻过,如今接二连三被一个比自己心理年龄小的男子轻薄,她表示接受无能! “刚刚是跟公主开玩笑的,不过想想他带你回来时候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般失措慌张,好像这天要崩塌了一般,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你只是昏过去了。”司南珏收起脸上的笑意,无比认真的看着叶凌汐,“说来也是奇怪,今日本来是我在替他诊脉,他突然心绪不宁,然后就出去了,回来就带上了你,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有些人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就像他遇上你,你遇上他。你是知道他的本性的,而你在他面前能如此坦然的做你自己,冲着他发脾气,从另一种方面来看,其实你认同他这个人,也将他当做了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所以不惧怕他。” 叶凌汐微垂着眸子,思索着司南珏的话,是的,一开始知道君千澜的身份的时候,她本能的不想招惹这个麻烦,可是后来那一次次的相处中,她也不知道是因为感激还是什么,竟希望自己能够让这个人真正的快乐无忧下去。所以,她可以包容他任何的不规矩…… 是啊,缘分,这就是缘分。 “他是个不错的朋友!”叶凌汐忽然抬起头看着司南珏说道,前一刻被朋友背叛,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这个词,可是对于君千澜,她愿意尝试再相信一次。 司南珏听着这话,忽然大笑一声,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凌汐,“我以为只有君千澜一个人对感情迟钝,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更迟钝的,你这句话最好还是不要当着他的面说的好。”他不敢保证那位公子爷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第221章 君千澜病了 看着司南珏离开,叶凌汐微微蹙眉,他说她感情迟钝?!君千澜喜欢她,这个她是有感觉得到,可是这样的感情当得了真吗?不是她不信君千澜,而是一来她不大相信男女之情,前世未经历,今世短暂三年多,她也未体会到,所以她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任何人。二来君千澜性子乖张,漂浮不定,幼稚的可笑,他的喜欢怕未必是男女之情。就如她所说,他们之间怕是友谊居多。 思索了下,叶凌汐却觉得心情更加烦躁了,干脆想些别的。她躺在榻上,看着头顶的纱幔,脑海中不觉回想起掉入湖中之前的景象。 六哥,俢子遇!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她先前的时候明明已经有怀疑她的身份了,为什么还会那样坚决的想要杀害她。这世上只有亲近如他们才知道她怕水,而他却利用了这一点!呵,秦景渊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能这样毫不犹豫的放弃她。 说来着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秦景渊,是他毁了他的一切,前世今生的一切! 叶凌汐微微闭眼,脸上写满了伤痛,心口处的疼痛根本就无法抑制的蔓延开来。有些伤痛经历过一次,再经历的时候,伤口还是忍不住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叶凌汐再醒过来的时候模模糊糊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想到她失踪的消息可能会传出去,她立刻从榻上起来。 叶凌汐穿好衣服,打开门,刚准备走出去的时候。 忽然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委屈极了,“楚楚,我本公子以为你一直不会给本公子开门。” 叶凌汐一愣,偏过头看着那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发丝有些凌乱,眼底微有青影的,脸上脏兮兮的某公子,他那骚包的红衣皱巴巴的,应该是被水打湿过。这样说来他……从昨天开始一直守在外面! “楚楚,你是不是生本公子的气,怪本公子没有早点去保护你!”君千澜走到叶凌汐身前,琥珀色的眸子中光华扑闪扑闪的,委屈无辜,“是本公子的错,以后你去哪里本公子都跟着你,绝对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要是真敢她去什么地方他就跟到什么地方,她保证三天之后,她会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开什么玩笑,她才不需要人天天黏着她,而且跟他待一起久了,怕是要被烦死了。 再说,她什么时候怪他没有保护她了!叶凌汐看着那凑近的俊颜,看着他眼底的无辜懵懂,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怎么觉得自己是被一个小屁孩给强吻了,这种事情说出去怕是要被人给笑死了。 “别告诉我,你一个晚上没睡?”叶凌汐看着君千澜俊美无俦的脸上的疲倦之色,皱眉。 君千澜撇了撇嘴,“楚楚你没叫本公子进去。” “……”你进不进去跟你谁不睡觉有什么关系,敢情你还指望着进屋睡?叶凌汐瞬间想到这位公子先前死皮赖脸要待在他房间里面的事情。 “楚楚,这是本公子的房间,本公子认床。”似是知道叶凌汐心中所想,君千澜解释说道,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更是滴溜溜的,别提多可怜。意思分明是,本公子将房间让给你了,你又不给开门,所以无处可去。 叶凌汐闻言面上讪讪,她也不知道自己占了他的房间啊,而且是他非要将他安置在这里的。 “本公子以为楚楚很快就会叫本公子进去的,不过楚楚肯定是睡着了,再说本公子身体好的很,不就是一个晚上没有睡吗。”君千澜目光无限温柔的看着叶凌汐,“只要楚楚睡的舒服就好。”然而话刚说完,他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这下叶凌汐就更加羞愧了,虽然先前君千澜跟她说她会等在外面,可是她想着她不开门她一会儿就会走的吧,没想到这蠢货真的等了一晚上。要是她一直不开门,难不成他一直等在外面? “你快去让司南珏给你瞧瞧,昨天你下了水,这衣服也没换,别生病了。”叶凌汐皱眉,看向君千澜的目光不觉温和了几分,好吧,看在他受了这么多苦的份上,先前的轻薄之罪就此赦免了。她觉得她对他是越来越容易心软了。 “本公子没事。”君千澜听到叶凌汐关心他,眼睛瞬间亮晶晶的,“只要楚楚没事,本公子就不会有事。” “……”她有没有事,跟他有什么事这是两码事好吧。叶凌汐表示对他的思维理解无能,但是这一刻她不觉想到司南珏的话,他对她真的…… 虽然她不怀疑他现在对她的情谊,但是她却不敢深层次的去想那个问题。 “君千澜,如果我还活着,你比我小。”叶凌汐忽然认真说道,她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歧义,补充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现在还是楚凌,我今年就二十一了,而你今年只有十九岁。” 君千澜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不懂吗?如果我现在是楚凌我比你大两岁。”叶凌汐皱眉,年龄应该是一种拒绝的方法吧。 君千澜打量了下叶凌汐的脸色,忽而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应该没有发烧吧。” “……”叶凌汐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说什么,所她有病?这个君千澜!不过刚刚那冰凉的手触碰到额头的时候,心跳的速度不知为何加快了,似有些慌乱。 “楚楚,就算你再想成为过去的你,可是你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啊。”君千澜看着叶凌汐认真说道,“虽然本公子说过只要你想做的,本公子都会帮你,可是这件事……本公子做不到,”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要重新活过去了?那不是诈尸了吗?而且她的躯体怕是早就已经腐烂了。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君千澜,我的意思是……”叶凌汐再次说道。 “楚楚,对不起,现在只能让你接受你是叶凌汐这个事实,虽然本公子知道这让你很伤心,但是本公子迟早会帮你报仇的。”君千澜信誓旦旦的说道。 “……”叶凌汐禁不住想要扶额,她跟他说的是两码事好吧。但是总不能让她直白的告诉他,我比你大,所以我们不可能?!这种拒绝人的事还是头一遭,她真有些说不出口,又怕看到他失望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有你这样的兄弟,我很高兴。”叶凌汐终于想到了一个应对的方法,称兄道弟,就跟以前一样,她那些朋友不都是被她称为兄弟么,总不能最后娶了兄弟吧。 君千澜面上没有多少变化,却是摇头,“本公子还是喜欢楚楚女装的模样,以后楚楚就穿女装好不好?” “……”她没有跟他讨论她以后穿什么吧。叶凌汐忽然有些头疼,这家伙是故意的吧。就在她准备再说的时候,君千澜又打了个喷嚏。 叶凌汐知道他这是受了寒,当即说道:“还不快找大夫看看。” “那楚楚陪本公子一起好不好?”君千澜看着她,低声说道,那模样似是极害怕她拒绝。 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了寒,叶凌汐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他不管,当即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司南珏过来。” “好!”君千澜难得温顺的答应了。 叶凌汐将君千澜安顿在屋里就出去了,她刚一出门,君千澜脸上无害的表情就消失了,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冷沉,楚楚在拒绝他,楚楚又开始拒绝他了!年龄,兄弟,楚楚就那么不喜欢他吗?是不是有人说他坏话了,司南珏,对,他刚刚跟楚楚一起有说过话。因为知道楚楚不喜欢他偷听,他当时在外面,并不敢过分探究。此刻,他心里后悔了,楚楚的一切他都要知道,她是他的,谁也休想夺走,这一刻,他心里暴戾的因子一点点蔓延开来。 当司南珏进来,感觉到某位公子阴测测的目光的时候,心里直想,莫不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让这位公子给记恨上了? “你快给他看看,他应该是受了寒。”叶凌汐这个时候才将话说清楚,刚刚她找到司南珏的时候直接拉着他走,压根就不解释半句。 受了寒?司南珏古怪的看了君千澜一眼,他这体质也能受寒?很快他接收到某公子不耐的神情,瞬间心领神会,心头却是暗叹不已,没想到天下间让人闻风丧胆的夜煞公子有一天竟然需要靠装病留住一个女人,真是世事难料啊。 在叶凌汐有些着急的目光下,司南珏把完了脉,叹息说道:“是受了寒,不过吃几贴药就好了。” 这答案是在叶凌汐预料之中的,她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先生多照顾他了。”说着她看了君千澜一眼,叮嘱说道,“你也老实点,乖乖吃药。” “那楚楚你呢?”某公子眼巴巴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知道他是希望自己留下来,但是她不见了一天,若是被人发现了,又是大阵仗了,她皱眉,“我估计要……” “楚楚是怕别人发现你不在吗?放心,这个本公子早就安排好了,没有人会发现你不在府上的。”君千澜笑眯眯的看着叶凌汐,俊美的脸愈发柔和了。 “……”你都安排好了,还来问我做什么,叶凌汐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不过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 第222章 不能喜欢上她 待君千澜吃完药,叶凌汐就让他睡觉,看着榻上那安静的睡眼,温和无害,与那一日化身地狱阎罗的他大相径庭,她竟有些记不起那一日的景象了,或许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这样温和无害的。 微微叹息一声,叶凌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叶凌汐刚刚一走,榻上的男子就睁开了眼。 不多时司南珏走了进来,看着榻上的男子,挑眉,“人走了,你也不用装了,你说说,你这先天阴脉的人还会怕哪点水?而且,现在是五月份,你想要受寒都……”话还未说完,忽然一道寒风闪过,他只感觉道脖颈处一紧,呼吸一顿。 “你与楚楚说什么了!”君千澜目光冷沉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一双血红的眸子里面满是杀意。 司南珏这次倒是面不改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七公子不是自诩智慧无双吗?那你猜猜我跟她说了什么?” “司南珏!”君千澜厉喝一声,“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你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被她知道的呢?”司南珏轻笑一声,开玩笑,他连亲爹亲兄弟都想杀,而且还杀了一个,他可不敢厚脸皮的以为他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这话一出,君千澜脸色变了变,眸色瞬间恢复过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的松开了司南珏,他低喃一声,“楚楚会不会嫌弃我……”他忽然捂着头,俊美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看着君千澜的模样,司南珏明白他想到了什么,淡然说道:“若是她因为那件小事而嫌弃你,怕是你在她心中也没有那么重要!” 君千澜双眸瞬间一凛,没有那么重要,不,他是楚楚最重要的人,就像楚楚是他最重要的人一般。 因为付出了所有,所以想要得到回报的心也愈发强烈,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司南珏看着君千澜有些失措的样子,心底叹息一声,再厉害的人有了软肋,也会彷徨吧。 “这次回西凉,本公子要将他们全部都杀了!”君千澜忽然无比凶狠的说道,眼底血光忽隐忽现。 “……”司南珏一时无语,这,怎么有牵扯到杀人的事情上了,这位爷心中的解决办法永远都是杀杀杀,如此简单粗暴,也不知道那位重光公主未来能不能接受的了。 湖上轻舟,一身白衣的男子裹着厚重的披风坐在靠里的位置,看着桌上烹着的茶,俊朗的脸上淡然极了。 对面的雪衣男子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微微一笑,赞叹说道:“好茶,多日不见,阿冽的手艺精进不少。” “倒是没想到你这次会亲自过来。”南冽见茶煮好了,拿起茶壶倒了一杯,他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看来这莅阳城中有你想要的东西。” “与其说东西,倒不如说是人。”燕祁淡然说道。 “哦?想不到这莅阳城中还有你想要的人。”南冽声音中透着几分兴味,“而且依我猜测,应该是个女人。” 听着这话,燕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看来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这样说来,找寻楚家宝藏是假,寻人是真了?”南冽补充说道,又给对面的男子递了一杯茶。 燕祁接过茶杯,淡然说道:“人,找到了。不过宝藏也可以看看情况,毕竟楚家的东西,我还是有那么些兴趣的。” 南冽看着对面的男子,虽说认识他多年,但是他也不敢说他对他有多了解,这个人自来神秘。 “不知何时能与我引见一下那位姑娘?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你不远千里亲自来到这已经如同被白蚁掏空了主干的东华。”南冽看着对面的男子,漆黑的眸子里面带着几分探寻之色。 “这个比喻倒是贴切,被白蚁掏空了的东华!”燕祁低笑一声,看着对面的南冽,“会有机会的,而且我觉得应该不远了。” “看来这位美人怕不是能轻易得到的,也是,能轻易得到的,怕是你也不会如此在乎。不过,听你这样说,似乎是已经有了计策了。”南冽淡然说道,眼前这人的手段他最是清楚,心思之缜密,有些时候让人都觉得胆寒。 有这样一个人牵扯到这东华的内政,对这东华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可惜东华那些愚蠢的皇子们对此尤不自知。不过这样看来,东华离灭亡似乎也不远了,南冽眼底暗芒一闪。 燕祁含笑不语,眼底冰蓝色的光华流转而过,心情自带着几分愉悦,他兀自品尝着茶水,不忘再次赞叹一句,“好茶!” “难得见你心情如此愉悦。”南冽笑着说道,这个人甚少情绪外露,如今看来是真的高兴,“莫不是情根深种?那我可是更加好奇这个女子了。”他揶揄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当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太过理智了,即便喜欢,怕是也只是喜欢罢了。男人,总会有想要征服的东西,比如权势、女人,而这个男人如今大权在握,剩下的就是女人了,也许只是为了满足心理的一种需求罢了。 燕祁看着对面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阿冽这话倒是有意思了些。”他偏过头看着湖面上那一圈圈的波纹,眼底幽深似海,“不过阿冽见到她,可不能喜欢上她。”他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子,俊美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笑意,如高阳暖日一般,绚烂明丽,却透着几分诡异霸道,“可是阿冽不能喜欢她,因为我会不高兴。” 南冽脸色微变,看着对面那笑意从容的男子,放在桌下的手微微一紧,他这是在宣誓主权?看来他对那个女子是真的上了心思了。 “阿冽的身体好些了吗?”燕祁忽然开口说道。 南冽收回心神,淡然说道:“尚好。” “我瞧着倒是气息不稳,近来应该是动了内力了。”燕祁淡然说道,“我与你说过,你这身体最好是不要妄动内力的好。” 南冽心里激荡了下,看着对面那一脸从容淡然的男子,心底微微一紧,看来是被他发现了。 似是知道南冽心中所想一般,燕祁淡然说道:“阿冽不必紧张,我们是朋友,你做什么事情,我并不会多加干涉。” 前提是,不违背他的意愿!南冽心中一凛,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默然不语,端着茶水兀自喝着。 燕祁的心情似乎很好,身体歪靠在软垫上,姿态慵懒至极,看着湖面时脸上的笑容似乎都真切了几分。 在暗卫的保护下,叶凌汐出了质子府,并没有朝着定阳侯府的方向而去。 姬凉劫走了杨旭,她现在已经将莅阳城中所有他可以藏身的地点都想了一遍,但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她对姬凉在莅阳城的过去并不了解,但是有一个地方,她是务必要去一趟的。 之前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他那边不可能没接到消息。 叶凌汐赶到城郊的别苑时,正好碰到了傅明瑜从里面出来,不过她并没有看到她,只是匆匆忙忙上了马车。 叶凌汐当然没有错过傅明瑜脸上焦急的神情,她微沉着脸,站在暗处,待她走了,才走到门前。 “重光公主!”门口的小厮显然已经认识叶凌汐了,因为有主人的命令,所以现在他们也不会再拦她了。不过他看到叶凌汐的时候,目光明显有些闪烁不定。 叶凌汐点了点头,问道:“何叔呢?” “总管今日不在,公主下次再来吧。”小厮连忙说道。 叶凌汐打量着面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目光太过严肃,那小厮忍不住避开她的眼睛。 “何叔既然不在,那我就进去等他,等他回来为止。”说着,她直接朝着里面走去。 这话一出,那小厮面色骤然一沉,直接拦住了叶凌汐,“公主,你若是这样,别怪小的不客气了。”在他们眼中,这些个东华皇室的人都该死,若不是总管有吩咐,他们是绝对不会对她有半分客气的。 叶凌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小厮,“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 小厮脸色一变,神色忽然一沉,直接朝着叶凌汐攻击而去。 然而叶凌汐是何许人也,前世莅阳城最杰出的少年,统帅楚家军的楚少帅,即便如今失了内力,应付一个小厮还是能行的。 一拦一劈两下直接将那小厮给制服,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凭你还拦不住我,我若是想害你们,早就可以揭发你们,今天我找你们总管有事,你也别拦我。”说着,她松开他,直接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那小厮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神闪了闪,这功夫竟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楚家的功夫,这位重光公主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叶凌汐对这别院颇为熟悉,直接进了内院,早有人将她进来的消息汇报进去,所以当叶凌汐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何耀从最里面的院子里出来,行色匆匆。 “重光公主到了,有失远迎,还请公主见谅。”何耀小跑着过来,拱手说道。 叶凌汐看着何耀眉宇间的疲倦之色,淡然说道:“何叔这话倒是与我见外了,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听人说你不在,我还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看到你在,我算是放心了。”说着,她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院子,眼底暗芒闪过,她忽而微微一笑,“这里隐秘的很,旁人很难找到,所以藏人是最适合不过了,何叔,你说是吧?” 第223章 为什么你不去死 院子里面,何耀看着面前一脸冷沉的女子,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藏人最适合不过?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就在何耀沉思之余,叶凌汐忽然越过他往后面的院子走去,她清秀的脸紧绷着,一双清冽的眸子中带着些许的怒意,她本来该高兴的,可是她真的高兴不起来。 “重光公主!”何耀见状,瞬间回过神来,直接上前去阻止。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脸上的慌乱之色,叶凌汐嘴角微微牵起,“在何叔心中,始终不肯相信我对吗?可是你又凭什么相信那个人。”她嘲讽一笑,“是啊,我是陌生人,他,难道就不是吗?何叔,你见过他几次?” 何耀愣了愣,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在说什么? 可是叶凌汐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一般,她忽然仰着头看着天空,强忍住心头的酸涩,“是啊,按理来说,我与你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你们当然不会相信我。你们利用我,我不会记恨你们,可是我真怕有一天,我自己也只能这样以为,以为我们只是陌生人。”她默了默,极力收敛自己的情绪,看着何耀,“何叔多多保重,若是可以,给他换一个住处,这里未必安全。”话落,她看了一眼何耀身后的院落,转过身,直接离开。 她都知道?!何耀紧蹙着眉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不知为何,这一刻看那单薄的背影总觉得透着一种孤寂悲凉,她在难过?!而且,她刚刚那一句不相信她,凭什么相信他,这语气为何这般熟悉。 诚然,他并没有不相信她,但是楚家的一切太过复杂,不是她这样的小姑娘该过问的,他感激于她的帮助,却无法做到坦诚。只是刚刚她的质问却让他莫名觉得惭愧,心虚,甚至带着些许的伤感。 “她知道我在这里。”后方一个男声忽然传来,“自然也知道了杨旭在这里。” 何耀回过头看着来人,皱眉,“难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姬凉摇头,这个他也很疑惑,关键是,她是怎么知道他会将人带到这里,她似乎……很了解他! “其实这件事我们做的的确不好,她心里埋怨也是正常。”何耀忽然叹息说道,“但是杨旭对我们太重要了,楚家活着的人不多,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所以只能对不起她了。” 听着这话,姬凉看了何耀一眼,“何叔为什么会相信她,只是因为小凌曾经救过她吗?”依照小凌那样的性子,救下的人怕是不计其数,不可能单单只是这个理由。 何耀抬头,对上姬凉的目光,摇头,“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安静的坐在那里,让我觉得莫名的亲切熟悉,然后说到楚家事情的时候的真情流露,让人无法怀疑她的赤诚,信任一个人是长年累月下来的。显然,这几次下来,我们相信她了。” “她是个不错的姑娘,能为楚家做到这一步,怕是常人都无法想象的。”姬凉叹息一声,那一日在天牢里面,不知道为何,总觉得那个时候的她像极了谁。看来这件事,以后他得好好解释下了。 出了别院,叶凌汐的脸依旧紧绷着,她不敢在里面多待,她怕她会将这些年极力隐藏的秘密全部暴露出来。 轰隆一声,天空中惊雷乍起,叶凌汐抬起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一片,乌云翻涌,远方的闪电像是一条银色的龙划破这层层阴霾,可是下一刻依旧是暗无天日的灰败。这是要下大雨的征兆。 “唔……”叶凌汐忽然闷哼一声,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扶着额头,好难受!是因为昨日落水的缘故吗? “主子!”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身前扶住了她。 叶凌汐看清楚来人,摇头,“我没事。” 阿初紧绷着脸,低声说道:“主子气色并不好。” 叶凌汐微抿着唇角,看了四周一眼,“我没事,回去休息一下便是,你退下吧。” 见叶凌汐坚持,阿初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地盯着她,不过照这样子怕是要下雨了,他得去给她找点雨具。 叶凌汐微闭着眸子,刚刚那一阵心悸的感觉来的太快,她甚至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这幅身子体质并不好,自幼多病,这些年她如何强健身体也难以治好这心悸的毛病,以往倒是感觉不明显,今年似乎频繁了些。 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叶凌汐抬脚朝着前方而去。 今日街道上的人似乎都少了不少,大概是因为要下大雨的缘故,叶凌汐漫不经心的走着,心底的失落却是层层叠叠的堆积着。 她也在努力说服着自己去原谅,原谅他们的不信任,谁让她现在顶着别人的脸,拥有的是仇人的血统,可是为什么要是他。前世今生一共二十一年,她从不想承认的人,为什么会回来,如果要回来,为什么当初不回来,现在回来做什么,美其名曰复仇? 就算大仇得报,可是楚家还能恢复如初吗?母亲姐姐们还能重新活过来吗?她从来不需要这些,楚家的仇自始至终只是她的! “轰……”的一声,惊雷震耳,狂风涌起,乌云沉沉压下,这是大暴雨的预兆,街道上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快步朝着家门跑去。 叶凌汐却浑然未觉,一步步朝着前方而去,心口处的疼痛忽然蔓延开来,她突然不想回定阳侯府,她想回家,回她真正的家,意识间,她走的路也正是前往楚家的路。 从前恢宏大气,门庭若市的楚家大门,如今门破败,乌鸦啼哭,到处长满了杂草,连昔日先皇御赐牌匾都被人打落踩烂,一如楚家曾经的辉煌,都已是过眼烟云。 “楚家以后就靠你了。”父亲语重心长的看着她,“为父不求你光耀门楣,但是至少要保楚家一世安康,这是身为楚家每一代掌权人的责任。” “小凌,娘对不起你,苦了你小小年纪,女儿之身却要……”母亲掩着帕子,泣不成声。 家中长姐出嫁,该是由弟弟背着出去。 “我有手有脚,干什么要我‘弟弟’辛苦背我出去!你们是不是故意欺负我‘弟弟’年纪小,有我楚曦在一日,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那一日长姐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背,然而礼法在此,若是执意推诿怕现出端倪,她虽比长姐小上四五岁,可是自幼习武,身体却是强健,背她不是难事。而知道长姐能嫁得如意郎君,她比谁都高兴。 她坚持背长姐出去,将长姐交到那个她心爱的男子手中。 长姐却哭着不肯撒手让她离开,也许她是为自己即将嫁人,远离父母兄弟姐妹而伤心,也许是在为自己这个‘弟弟’而悲哀,楚家门楣,百年世家,历代传承,从来都不是一个女儿能担当得起。所以,楚家最后一个女儿,只能变成男儿! 素来安静稳重的二姐那一日也冲了出来,三个人抱在一起大哭,哭的是无言的伤痛,而那个时候,她不懂,不懂她们的心疼,她只知道长姐出嫁,身边少了一个人。因为她早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五更的晨练,日晒雨淋的演习,习惯了旁人对她的期待,瞧,这是楚家的三少爷,未来楚家的家主,领兵数十万的大元帅。她习惯了去做一个“男人”,习惯了去忘却女儿的本性。 自幼父亲严厉,母亲温柔,两位姐姐待她如珠如宝,外人只道楚家三少纨绔不羁,必然成为京中恶霸,这何尝不是纵容而成,一来,楚家不需要太聪明的继承人,二来,她们觉得亏欠她,想要弥补她。而她最后,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呢?! 雨淅沥沥的落了下来,落在干裂的青石板上发出脆脆的声响,听在耳中凄厉极了。烟雨重重之下的往昔辉煌终究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一个玄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视线里面,在看到她的时候,他墨玉般的眸子里面掠过一丝惊颤,以及失而复得的喜悦。 叶凌汐站在原地,任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滑落,看着那朝着自己跑过来的身影,她紧抿着唇角,清冽的眸子在阴霾的天空的映衬下幽深暗沉,瞳孔里面的人影一点点放大。 忽而她身体被一只大手一拽,整个人被拽入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她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面无表情,整个人僵硬极了,像是失了魂灵一般。 她这一天一个晚上的失踪,将他的心彻底搅乱了。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任由远方传来她阵亡的消息却无能无力。 昨日往事似乎重现,他发了疯的在湖底找寻她,找了整整一天,差点将那湖掀了起来,可是都没有她的踪影。那一刻,他害怕,努力找寻着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坚持寻找着。所幸皇天不负,她出现了。 再没有比现在将她拥入怀中更让他安心了,什么礼教,什么规矩,这一刻都与他无关。她是男儿也好,女儿也罢,他都要她! “为什么……”怀中一个低弱的声音传来。 秦景渊细细听着她的声音,低声说道,“怎么了?” “为什么你不去死!”下一刻,那声音中近乎是撕心裂肺的吼出来,夹杂着经年累积的怨恨。 撕拉一声,有什么刺破的声音,秦景渊身形忽的一颤,闷哼一声,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之色,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愣在那里。怀中的女子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胸前妖娆潋滟的颜色,笑了,诡谲至极,“这样一切就结束了。” 第224章 秦景渊受伤 这一天忽然之间电闪雷鸣,乌云蔽日,狂风四起,好些树都被雷电给劈倒了。夜里,青儿起来关了好几次窗户,看着榻上安然沉睡的女子,她叹息一声,眼底写满了担忧。 待叶凌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天空放晴,太阳都出来了,昨天的暴雨将五月的闷热全部带走,空气中充满着泥土的清新,院子里残落在地上的花瓣都早早的被清扫干净,只留下满院子的绿叶滴着水滴,透着几分宁谧安好。 叶凌汐推开门,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然后扭了扭腰,活动下筋骨,如从前许多日子里那般,毫无顾忌。 “小姐,您醒了,大夫来了。”青儿看着叶凌汐的动作倒是神色如常,不过跟着她来的大夫却是跟见了鬼一般,这重光公主的动作太不雅了些吧,到底是受了封的公主,怎么就动作如此粗犷呢? 叶凌汐听到大夫一词,眉头微蹙,看着跟在青儿后面的人,“我没有什么病,请什么大夫?” 额,小姐这是不记得了吗?青儿看着叶凌汐眉间的不耐,劝说道:“小姐,您昨日突然晕倒了,今日气色虽然比昨天好,但是还是看看的好。” 晕倒?叶凌汐微眯着眼,看了青儿一眼,脑海中不觉回想起昨日的事情来,并没有多少印象,大概只记得她去了楚家别院,然后从那里回来,后面的就没有印象了。 “不用了!”叶凌汐拒绝。 青儿知道叶凌汐一向不喜欢看大夫,此刻见她也的确是气色不错,自然也不敢违拗她的意思,只想着一会儿再吃食上多多准备下。她冲着叶凌汐欠了欠身,带着大夫离开。 看着青儿离开的身影,叶凌汐微微蹙眉,昨晚倒是好眠,梦里面记起了好多过去美好的事情,她,几位结义兄长,父亲,姐姐们,他们都还安在。可是从别院归来的记忆却是半分没有。 若是再细想,头却有些疼痛,叶凌汐轻抚着头,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 “叶凌汐你给我出来!”外面一个震怒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微微蹙眉,这一大早的,他来这里做什么。看着那气势汹汹走近的男子,她眉头不觉微蹙。 四周的丫鬟们看着来人避让不及,后面叶元衡跟着他过来,脸色并不好。 “陆公子,我定阳侯府并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陆琰哪里管叶元衡,直接走到了和颐苑中,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女子,冷笑连连,“看来你气色不错。” “父亲别担心,这里我应付的来,想来你现在还没有用早膳,先去用早膳吧。”叶凌汐冲着后方的叶元衡说道。 叶元衡听着这话,止了步,面上露出几分不悦来,如今这丫头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了,他明明已经用过早膳了,可是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他蹙了蹙眉,看了陆琰一眼,转过身离开。 “你们也退下。”叶凌汐挥退四周的人,这才看着下方一脸怒意的男子,“有什么事情陆公子就直说吧,若还是因为我与景王的婚事,这件事大可不必再谈,因为我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想嫁给他。” “你还好意思提景王!”陆琰冷笑一声,“叶凌汐,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他为了你差点跟我们所有人闹翻,而你了,你知不知道你那一下差点要了他的命。”想到昨日他回来时浑身染血的模样,他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后怕。若是他回来的再晚一点,怕是神仙也难救。 这话一出,叶凌汐瞳孔一紧,看着陆琰脸上愤恨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可是她差点要了秦景渊的命?!这话倒是有意思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呵……”陆琰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恨不得上前亲手将她撕碎了一般,她到底有没有心,经历昨日种种,她如今却是赖的一干二净,他嗤笑一声,“是他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女人,我告诉你,如果以后你再敢靠近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不打女人,可是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女人除外!”他一拂衣袖,转身离开。 看着那决然冷冽的背影,叶凌汐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她嘴角微牵,冷笑一声,“他是你的兄弟,那你可有想过当年沙场,生死相交的其他兄弟,他们所有人加起来在你心中都抵不上一个他吗?还是因为他是你的主子,所以你才可以背弃盟约,忘恩负义!你说我卑鄙无耻,那你们又算什么!”就算她真的杀了秦景渊,那也是他死有余辜。他欠楚家的,欠大表兄的,这一切本来就该由她讨回。 陆琰身形一顿,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浑身偷着凛然肃杀之气的女子,这一刻她的身形似乎高大了不少,他脑海之中不觉回想起安远寺中那一晚她与他说的话。似乎,他一直忽略了什么问题。 叶凌汐不等陆琰多想,转过身,直接进了房间,将门关上,隔绝了一切,就如他们现在这般,有些情谊在彼此选择阵营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秦景渊因为她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待青儿回来之后,叶凌汐直接问她昨日发生了什么。 看着叶凌汐冷肃的脸,青儿知道她是真的不记得这些,连忙将昨日的事情说给了她听。 她昨天遇上了刺客,正好秦景渊碰上了,救了她,自己胸口却中了一剑。这话是骗鬼的吧! 别人也就罢了,秦景渊的武功她清楚的很,能让他胸口中一剑,怕是天下五大高手来都有些困难。而且,她可不记得她昨天遇上什么刺客! 所以,秦景渊在替她隐瞒?!怎么可能!若是真如陆琰所说她想要杀他,怕是他当场会直接杀了她才是,又怎么会送她回来! “小姐,昨天景王的脸色很不好,奴婢听旁边的大夫说,他伤的极重,不过这位景王殿下也是有意思。”青儿说着,偷偷看了看叶凌汐的脸色,“他说什么也不要看伤,而且还在您屋里守了好久才离开。” 他在她屋里守了好久才离开?!叶凌汐双眼微眯,忽的冷笑一声,“装模作样!”说着她看了青儿一眼,“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不准让他进这屋子,免得脏了这地。” 青儿诧异的看着叶凌汐,她原本还担心小姐会因为景王的贴心而对他有所改观,没想到小姐会这般坚决的抵制。虽然结果是她想要的,可是隐约中她能感觉到小姐与景王关系的不同寻常来。 “小姐,惊鸿公子想要见您。”看着走到案桌旁的叶凌汐,青儿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偏过头看了青儿一眼,转而看向桌上的信件,是他的字!她微垂着眸子,眼底暗光闪过,“既然来了,见就见吧。” “好的,奴婢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惊鸿公子。”青儿立刻欢喜了,什么景王,什么七皇子,哪里比得上惊鸿公子。 看着那欢快离开的身影,叶凌汐眉头微蹙,忽而说道:“素心,你说,感情真的会让一个人改变吗?” “师兄,我刚刚到你就发现了我,真是没意思。”窗口一个身影忽然跃了进来,他顺着叶凌汐的目光看过去,叹息一声,“师兄,那小丫头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你就饶了她这次吧,而且谁没有情窦初开的时候。” 叶凌汐轻笑一声,看着旁边的东方季白,“听这口气倒像是个情圣了。” 东方季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不过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叶凌汐略有些意味的说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秦景渊……” “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叶凌汐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东方季白知道叶凌汐讨厌秦景渊,可是原本还以为经过昨天的事情会让她对他改观,可是他现在却觉得这关系分明是更加恶劣了。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好了,我不说,师兄你别生气。”东方季白连忙岔开话题,“师兄这府上倒是卧虎藏龙,你一定猜不到你那位大姐跟你那位四妹妹现在在做什么,那两个可真是野心不小。”说着,他递给她一封信。 叶凌汐看了东方季白一眼,接过来拆开,看完,她直接撕碎,淡然说道:“人一旦有了欲望,往往能做出许多你想不到的事情来,这没有什么惊讶的。” 她自来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所以这点小把戏她还真是没有放在眼里过,最多只是好奇,好奇她们这般作死就没想过后果吗? 东方季白似是一早猜到叶凌汐的态度,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倒是佩服你那位五妹妹,年纪轻轻的,武功不错,还精通易容之术,前日跟昨日都是她易容顶替你出现在众人面前,不然你前日失踪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听君千澜说定阳侯府上已经安排好了,她就猜到是叶思。叶凌汐淡然说道:“跟在夜煞公子身边的人怎么会简单。” 东方季白挑眉,看着叶凌汐,无比认真的说道:“师兄,你每次提到那骚包皇子的时候,都让我想到了以前村口卖西瓜的大娘,眼神该死的温柔,神色自得,好像他是你家产的西瓜。” 叶凌汐:“……” 第225章 我没有伤害叶凌汐 景王府,房间里面,聚满了人,其中以曾公公为首,下面的人端着好些赏赐。 “殿下,皇上知道您受伤了,可是担心的不得了,您可要好好养着身子才是。”曾公公弯着腰看着榻上躺着的一身素白中衣的男子,“皇上说了,一定会将刺客抓住,让您安心。” 房间里面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人浅浅的呼吸声。 曾公公眉头动了动,看着榻上纹丝不动的男子,他面色苍白,一双眼睛虽然睁着,可是却分明是在走神。 “六殿下……”曾公公低喊一声。 秦景渊忽然偏过头看着旁边的曾公公,淡然说道:“替本王谢谢父皇。” 曾公公看着面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一咯噔,这六殿下有心事?说来这事也是诡异,重光公主好端端遇刺也就罢了,毕竟自重光公主回到莅阳城之后,这种事也没少发生,可是景王殿下亲自出手保护竟然还受了伤,这就奇怪了。 然而看景王殿下的样子,并不想多说当日的事情。至于重光公主那边,听说人已经醒过来了,却也不愿意多说,看来这各种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不过有了这一次患难与共,重光公主对景王殿下的感情应该更深了才是。只是景王殿下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是为何? “既然这样,殿下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曾公公恭声说道,“老奴告退了。” 秦景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偏过头看着头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公公脸色变了变,到底是没有说什么,跟着出去了。刚出门便碰到从外间过来的陆琰,冲着他略一颔首,离开。 其余的人放下赏赐,也跟着出去了。 陆琰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东西,直接走到了榻边,看着那面色惨淡的男子,皱眉,“皇上如今这般看重你,你也该上点心才是。”他就是没有看到也猜到了,他怕是又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秦景渊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方。 “你到底在想什么!”陆琰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沉默的性子,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吗?而他总是将自己心底的情绪掩藏起来。 秦景渊还是不说话,他整个的思绪都凝集在昨日,那一刻多么真实,她在他怀中,可是那一刻又将他拉回到了现实,瞧,她多恨他,恨不得他死。 她说,为什么你不去死! 原来,当他真的下定决心,抛诸一切的时候,他所得到的并不是感动,而是她犹如尖刀般的质问,至死不休的怨愤。 心口处的伤固然痛,可是那颗看似完整的心才是犹如万箭刺穿一般疼痛。 “你说你是不是疯了,为了那么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值得吗?”陆琰看着秦景渊,一脸不悦,“你也不瞧瞧她是个什么态度,伤了你,竟然还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模样,虚伪至极,看着就让人想吐。” 这话一出,榻上的男子眼底骤然一亮,他偏过头看着旁边一脸愤怒的男子,“你去找过她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陆琰皱眉,“你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却无动于衷……” “本王记得有说过,这件事不得惊动她,你是将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吗?”秦景渊皱眉,墨玉般的眸子中满是厉色。 陆琰冷笑一声,“那个女人有那么重要吗?让你为了她竟然连性命都不顾!如今,你连我们这些兄弟都不要了吗?” “从你们瞒着本王想要加害她的时候,便是你们不顾兄弟情谊的时候。”秦景渊忽然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因为疼痛,面部微有些抽搐。 陆琰看着秦景渊的动作,知道他这样一动伤口会撕裂,可是耐不住此刻气氛凝重,他心里有些意气,让他多痛痛,这样才能清醒! “那个女人竟然比我们这些兄弟还重要?!”陆琰嘲讽一笑,“所以你为了她,迁怒子遇,这些年,子遇受了多少苦难道你不知道吗?他做着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这样未免太让兄弟寒心了。” 秦景渊闭了闭眼,心口处堵塞的紧,微有些窒息的感觉袭来,为了他而杀她,这样的理由他再也不想听到第二次了。 有些事情,再后悔已然发生,可是他不甘心,从未甘心过。 “我的话并不是开玩笑,她会是秦景渊的妻子,永远都是。若她不是,也不会有人是。”秦景渊忽然睁开眼,看着对面的陆琰,沉声说道,“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那都是我欠她的,这条命,这景王府,有关于我的一切,她想要,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 陆琰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是在告诉他,她比他的命还重要吗?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如此之深。明明叶凌汐回来才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将他影响到如此地步吗?他不相信!那个女人并不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她傲慢无礼,她阴险毒辣,她居心叵测。他怀疑,她是不是给这个男人下了蛊,才会让他说出这样毫无男儿志气的话。 “难道为了她,你要放弃一切,放弃帝位,放弃仇恨?”外间一个冷冽的声音忽然传来,进来的是一身灰色斗篷的男子,这一次,他放下帽子,露出那张满是烧伤痕迹的脸。 陆琰看着来人,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道:“子遇,你的脖子……” 仔细看,俢子遇的脖子上一个五指印的淤痕犹在。 俢子遇微微一笑,“不妨事。”那一日他找不到人迁怒于他,最后到底是没有下杀手,却是留下这痕迹。 秦景渊看着俢子遇,面色冷沉,一言不发。 “景渊,快跟子遇道歉。”陆琰低声说道。 俢子遇看着秦景渊那冷淡的脸,微微一笑,“俢子遇微末之身,怎能让王爷道歉。” 这话一出,陆琰脸色变了变,旋即沉默了,是啊,如今他是王爷,如他刚刚那样直呼其名,已然是不尊敬。 秦景渊却是看着俢子遇,“我从未放弃过,一直都是,但是子遇,我不希望你后悔。” “那你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将我们兄弟情谊抛诸脑后,忘记少帅的仇,忘记楚家的仇,忘记那枉死的七万兄弟的仇吗?秦景渊,别忘了你当初对我的承诺,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亲自去做。我俢子遇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条命我早就豁出去了!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俢子遇忽然爆吼出声,那有些凸起的眼珠子愈发往外冒,配上那骨感明显的脸,整个人看上去狰狞极了。 陆琰站在原地,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心底除了叹一声红颜祸水之外,还能说什么。 房间里面一时间陷入了沉寂,诡异的气氛扬起,连外面仆人走动的脚步声都能听得清楚。 “我累了。”秦景渊忽然下了逐客令。 陆琰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他们会将局面闹的这么僵,眼下各国来使都在这莅阳城中,可不是他们闹内讧的时候。 “给我一个理由,一个留着她的理由。”俢子遇忽然说道。 秦景渊抬眼看着那冷静下来的男子,那张脸虽然依旧狰狞,可是这一身气度却是恢复如初,一如从前温和从容,决胜在握。 “因为,她必须活着!”秦景渊眉峰一沉,说出来的话霸气绝伦,“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哪怕她不爱你?”俢子遇挑眉反问,“就我所知,她对你是半分好感都没有,为了这样一个随时会要了你性命的女人,值得吗?” “呵……”秦景渊忽然低笑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刚毅的脸骤然柔软了下来,“她要是哪天对我好脸色了,我反而不习惯了。” “你这样可是很难得到一个女人的心的,有些话要说出来她才会知道。”俢子遇皱眉,“女子多半是需要哄哄的,不过我瞧着,你也干不来这事,就是你干了,她也未必相信。” 陆琰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两个商讨如何追女人的男人,这事情的进展未免让他有点转不过弯来,前一刻两人可是吵得不可开交,怎么现在就和好了? 秦景渊沉默不言,她的心吗?其实得不得到并不重要,此生他唯一的奢求不过是她在他身边罢了。 “罢了,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命是你的,皇权霸业争不争夺也都是你的事情,若是有一天你我目的背道而驰,我会毫不犹豫舍弃你,这是我一早与你说好的。”俢子遇忽然说道,面上冷静,显然说出的是肺腑之言。他打量了下秦景渊,忽而一笑,“不过我瞧着下次再来这么一下,你怕是真的就没命了,所以你还是悠着点吧。”话落,他转身准备离开。 “子遇……”陆琰没想到俢子遇最后会妥协。 这一点,就是秦景渊也没有想到,他报仇的心比谁都强烈,他不会允许任何的变故,而今却…… 就在两人思索之际,忽然俢子遇顿下脚步,偏过头看着榻上的男子,“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那一日你到湖心亭的时候,其实我也是刚到,所以,我并没有伤害叶凌汐,当然,我最初是想对付她。” 这话一出,不止是陆琰,就连秦景渊也是脸色大变,这样说来是他误会了?!那又是谁?!这件事瞬间扑朔迷离起来了。 第226章 惊鸿 夜凉似水,因为一场暴雨的洗涤,整个莅阳城的空气说不出的清新,凉亭之中,一身月白锦袍的男子独坐独饮,看着头顶的月亮,丰神俊朗的脸上写满了思绪,眼角下方一颗泪痣在这夜色中透着几分神秘的靡丽。 不多时,一个青衣少年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月独饮,太子莫不是思家了?” 慕容惊鸿看着在自己对面坐下的青衣少年,他俊秀的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淡然从容,也许是因为这张脸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时间,他身上的杀伐之气被消磨了许多。 “谈不上,早些年我也是经常离开南夜,习惯了。而且,帝都事物纷杂无趣,待久了也无甚意思,倒不如外面轻松自在。”慕容惊鸿抬手拿起茶壶给对面的少年倒了一杯茶。 看着杯中的茶水,叶凌汐微微一笑,以前那个总泱着她喝酒的人,现在竟然主动给他倒茶了,真是稀罕。 似是看穿了叶凌汐心中的想法,慕容惊鸿淡然说道:“女子还是喝茶的好。” “以前我也是女子,可是你也没让我喝茶。”叶凌汐轻笑说道,“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不你喝的酒,你竟然追到了阵营前面,真是胆大的很。” “你最后不也是没抓住我?”想到过去那些烂漫之事,慕容惊鸿紧绷的脸也渐渐松缓了下来,他看着对面的女子,叹息一声,“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你是个女子。”谁能想到堂堂东华第一世家的少主会是女扮男装。而且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带领着楚家军将来犯者打的是进退不得。 “楚家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自然只能我顶上了。如今楚家灭亡,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叶凌汐微微一笑,突然提起过去的时候的确是能让人缅怀一下,可是说的太多,最后也不过是相顾无言,有些时候,她其实已经不愿意再去回想了。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看着对面的男子,“但是这不代表我希望有人继续去窥探楚家的秘密。” 慕容惊鸿瞳孔微缩,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暗沉,看着对面女子那微凝的神情,他嘴角微牵,眼角的泪痣牵动,刹那间妖娆万千,将那刚硬的气质软化,“想不到你我几个月不见,一见面就得谈这些无趣的事情,倒是浪费了我今日的好心情了。” 叶凌汐微垂着眉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慕容,你我曾经亦敌亦友,然而那一场变故之后,我再也不会有立场与你敌对,而你在我身上发生了这样诡异的事情时,你也没有怀疑过我,还帮我良多,我很感激。可是这件事在我这里没有转寰的余地。你知道的,楚家的事情是我的逆鳞,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谋算。”她忽地抬起眸子看着对面的男子,眼底寒光潋滟,诉说着她的坚决。 即便容貌转换,身份变迁,属于楚凌的骄傲,楚凌的原则也永远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慕容惊鸿面色有片刻的凝滞,旋即笑了,他摇头叹息一声,“你这性子倒是多年不变,让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是,楚家宝藏的事情并不是我挑起来的。” “我知道。”叶凌汐接口说道。 慕容惊鸿微微一笑,“你倒是相信我。” “因为你不会。”叶凌汐淡然说道,属于他慕容惊鸿的骄傲让他不会挑起是非,他若是想要,会直接去取。 这份理智有些时候,真是让他头疼,慕容惊鸿脸上不觉浮现一抹浅浅的无奈,“我还以为你会说你相信我。” 叶凌汐看了慕容惊鸿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敬他,“曾经我说过,若有一日你来莅阳城,我必定于城门口候守迎接,今次是我失言了,我自罚一杯。”说着不等对面的人反应,她已然端着酒喝了下去。 酒水叮咚入杯,叶凌汐再次举杯,“这一杯是谢你那一日出手相救。”说着她拿起酒壶准备倒第三杯,忽然一只大手阻止了她。 “第三杯是不是要谢我这些年助你良多,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关系撇清,只论公事,不谈私交,若我伤害楚家之人,你我从此势同水火,老死不相往来。楚凌,有没有人与你说过,你将感情分的太清了。”男子低压的声音缓缓出声,透着几分嘲讽。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对面男子脸上的冷肃之色,那双眸子里面氤氲着几分嘲讽,她垂下眸,被他大手覆盖下的手紧握着酒壶。 若是一开始分的清,那么即便后来有背叛,心也不会痛,不会犹豫。 “慕容,有一天你会不会想杀了我。”叶凌汐微微垂眸,声音中带着几分怅然失落,不管是曾经的楚家,还是如今的凌家,都是不被四国能容的。 慕容惊鸿看着眼前如玉的容颜,漆黑的眸中柔光潋滟,浓浓的爱恋被掩藏,他嘴角忽地一牵,收回手,身体坐正,淡然说道:“我说不会,你会相信我吗?” 会相信吗?叶凌汐苦涩一笑,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无法相信别人了,哪怕是对她有恩的慕容惊鸿。是的,她怕了,那种被背叛的痛苦真的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你变了。”叶凌汐收敛好情绪,看着对面的男子,淡然说道,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意气激昂的少年,他身上的锐气少了,沉稳更多,身为冲锋大将或许不行,但是身为一国太子,是再合适不过。 慕容惊鸿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微微一笑间,那张俊美的脸极尽靡丽,“没有什么是一沉不变的,你,不也是?” 叶凌汐看着面前妖绝与刚毅并存的男子,不置可否,是啊,没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再坚不可摧的东西时间久了,也会有破绽。 不过,她变了吗?也许吧。 “我还是不希望你牵扯到楚家的事情中来。”叶凌汐低声说道,“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会成为敌人。”她忽然站了起来,看着前方的男子,“人到了绝境的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活着只是为了那个目标。 “我知道。”慕容惊鸿淡然说道,“于公于私,我都不想牵扯进来。” 听着这话,叶凌汐点了点头,不论是因为私交,还是公事,她现在都不想跟慕容惊鸿闹不愉快,如今君千澜想要回西凉,想要谋夺大位,不宜得罪南夜。即便成为不了朋友,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成为敌人。 “来莅阳城之前,我收到消息说你要嫁给秦景渊,当时我还很惊讶,不过经过昨日的事情,我知道,是我想太多了。”慕容惊鸿忽然说道。 叶凌汐闻言,嗤笑一声,“怎么,看着我女装久了,就真把我当女子了。”下一刻她神色骤然冷凝下来,“而且我与他之间生死不休,你觉得娶了我,他活得长久吗?他虽然想利用我,不过未必如的了愿。” 慕容惊鸿漆黑的眸子动了动,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神色似乎略有松动。 “主子……”亭子外面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叶凌汐看了一眼,皱眉,“发生什么事情了?” 阿初看了慕容惊鸿一眼,走上前在叶凌汐耳边说了一句。 一旁的慕容惊鸿淡然而坐,垂目喝茶,耳朵却是动了动。 听着这话,叶凌汐眉头紧了紧,面上不禁浮现一丝无奈之色,“好,我马上回去。” “是!”阿初恭敬告退。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叶凌汐转而冲着慕容惊鸿说道,再不回去,君千澜那货就要杀到这里来了,她可不想这么早将他亮到人前,哪怕对象是慕容惊鸿。 慕容惊鸿放下茶杯,站起身,冲着她微微一笑,“好。” 叶凌汐点了点头,转过身,走下亭子,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慕容惊鸿脸上笑容一点点消散,“最近经常出现在重光公主面前的人都有谁,本宫说的是男子。” 黑暗处一个黑影忽然出现跪在地上,“启禀太子殿下,除了景王之外,就是陆家四公子陆琰。” 慕容惊鸿眼角眯了眯,不,她与秦景渊、陆琰可没那么好的交情。刚刚他有听到那护卫在她耳边说,“公子现在正等着您回去。” 什么时候开始,她会让一个男子在夜里等她,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对一个男子流露出无奈纵容,是的,她在纵容……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给本宫查,查她身边所有的人。”慕容惊鸿忽然沉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他丰神俊朗的脸上忽的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一只手紧捂着心口,闷声咳嗽着。 “太子殿下……”下面跪着的人惊呼出声,“属下马上去给您叫太医。” “不用,本宫缓缓便是。”慕容惊鸿抬手阻止,他强自运用内力将那股疼痛感压下去,目光幽幽看着前方她离开的方向,看来她来东华的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 第227章 不详的预感 回到和颐苑,叶凌汐看着坐在桌旁气呼呼瞪着她的某公子,忍不住掉头准备离开。 “楚楚,你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某公子站起身,委屈说道。 叶凌汐额头上青筋直跳,她顿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想要我跟你好好说话,你现在开始也得给我好好说话。不然的话,门在这,出去,关门。” 这话一出,君千澜心中虽是委屈万分,也不敢再质问她。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进楚楚的屋子没被骂,让他这么快离开,没门! “那个慕容惊鸿不是什么好东西!”君千澜忍不住说道,“本公子只是怕楚楚受欺负。” 叶凌汐走到桌旁,坐下,淡淡说道:“跟某位公子相比,我倒是觉得他心地善狼,睿智明善。” “楚楚!”君千澜瞪着面前的女子,她是嫌弃他么……不行,楚楚肯定是喜欢上那个慕容惊鸿了,他们从前就认识,一定是这样,他一定要杀了他。念头一出,沙棘四起。 叶凌汐抬起头正好触碰到君千澜眼底的杀意,眉心跳了跳,这个不省心的! “我不管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你现在不老实点,马上给我出去!”叶凌汐冷哼一声,不悦的瞪着君千澜,整天脑子里全部都是打打杀杀的,他能不能正常点。 见叶凌汐生气了,君千澜也不敢再胡闹,他可记得她先前晕倒过,说实话,当知道秦景渊陪了她很久的时候,他心里嫉妒的发狂,可是他才不会蠢到在楚楚面前提情敌的名字。 “楚楚,你别生气,本公子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是了。”君千澜再一次割地赔款,“你要本公子做什么,本公子就做什么,以后绝对听你的话。” 听着这话,叶凌汐差点气笑了,她看了君千澜一眼,“我可不敢让你七公子听我的话,你这闷声不响的就将西凉使臣给杀了,我就怕有一天,我惹得你七公子不高兴,到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死法。” “楚楚,胡说八道什么,你岂是那些小人能比的。”君千澜面色一沉,冷冷说道,“在西凉的时候他就处处进本公子的谗言,如今来了东华还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本公子没有挖了他祖坟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叶凌汐淡淡说道:“你就不怕君煜怀疑到你身上?” “那也得看君煜有没有那个脑子,在他眼中,本公子不过只是一个深受圣宠的纨绔子弟,哪是他皇后嫡子所能比的,当然,本公子也可能有那个势力,那就是老头子的人暗中在帮本公子。”君千澜俊美妖娆的脸上满是邪肆,眼底闪烁着阴测测的光芒。 叶凌汐皱眉,“西凉帝有派人在你身边?” “自然有,当年本公子被罚到这东华之时,老头子将身边暗卫前五名都派到本公子身边。”君千澜冷哼一声,眼底满是愤恨。 看了君千澜一眼,叶凌汐不用想就知道,这五个人后来怕是都被他给解决了,堂堂夜煞公子哪里需要别人保护,而且这些人保护之外怕是还有监视吧。不过平心而论,一个帝王能将身边最杰出的人指派给一个皇子,可见这个皇子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论是关心,还是提防,都让人心惊,也难怪君煜嫉妒了。 “所以,你这是将罪名栽赃给西凉帝?”叶凌汐挑了挑眉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以前总觉得他玩世不恭,不修边幅,如今倒是知道开始谋划了。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柔光,温声说道:“总不能事事都让楚楚帮本公子,反正老头子暴戾惯了,让他背点黑锅也染不黑他,他已经够黑了,这下子君煜那小人也可以老实点了。” 看着那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一般,那般的专注还有……深情,叶凌汐心跳的速度骤然加快,她错开目光,淡笑说道:“你要是能一直这样正经,我跟你说话也不会那么累了。” 君千澜皱眉,“本公子哪里不正经了,本公子喜欢楚楚,比金子还真……” “君千澜!”叶凌汐瞪了面前的男子一眼,“再敢胡说,马上给我出去。” “……”某公子心里委屈极了,这大好的表白机会,竟然被楚楚给否决了,难道连喜欢楚楚都不能说么…… 看着君千澜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叶凌汐忽然觉得逃避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该让这位公子认清楚现状。 “君千澜,就算我这辈子会嫁人,你也绝对不会是我想要嫁的人。”叶凌汐深吸一口气,看着君千澜,认真说道。 君千澜俊美的脸上有片刻的僵硬,琥珀色的眸子幽幽闪烁着,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的容颜,那张脸上前所未有的冷静从容,所以,她说的是真的。 “楚楚果然是嫌弃我对吗?”君千澜眼睛眨了眨,一抹忧伤渐渐流淌开来,他眸色深沉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俊脸上满是无助彷徨,“别人说我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可以马上杀了他们,永远封了他们的口,可是楚楚,我在乎你的想法,我不想成为你讨厌的人,我舍不得你死,就是让我死,我也不要你死,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明白!”叶凌汐对上那忧伤的眸子,低声说道,“可是你要的感情我给不了你,我不止是叶凌汐,我是楚凌,如果楚凌还活着,你只不过是一个跟秦泤南差不多的弟……” “本公子不要听这个!”君千澜皱眉,脸上满是不甘,“你现在不是楚凌,你是叶凌汐,如果是年龄问题,这个不成立。”她拒绝的理由,他早就看在眼里了。 叶凌汐愣了愣,她现在不是楚凌,是叶凌汐,是啊,她回不到过去了,她苦涩一笑,看着君千澜,“你说的没错,我是叶凌汐,可是这魂灵是楚凌,楚凌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人,所以她这一生也不会嫁给任何人。君千澜,我们就做合作伙伴不好吗?” “喜欢你是本公子的事情,除非你是本公子的妻子,否则你阻止不了本公子继续喜欢你,狗屁合作伙伴,本公子才不要只跟你做合作伙伴!要么你现在杀了本公子,绝了后患,要么,永远待在本公子身边。”君千澜忽然大声说道,他瞪着叶凌汐,人群中那一眼,让他认定了她,想要他放手除非他死。不喜欢他没有关系,但是这辈子她也休想甩开他。 “君千澜!”叶凌汐低喝一声,他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杀了他,绝了后患。 君千澜忽然垂下眸子,声音中带着几分失落,“楚楚,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本公子的。当年她也说不会离开我,最后还是离开了我。” 叶凌汐眼皮子跳了跳,“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忘记。这帝位,这江山若是不到你手上,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说完这句话,她心中忽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对,楚楚说的是只要本公子有需要,你都会在本公子身边。”君千澜一脸认真的看着叶凌汐,“本公子一直都需要你,永远都需要你,所以你永远都会在本公子身边。”只要楚楚在她身边,还怕她跑了不成。 “……”原来这位挖了个坑,等着她跳呢,叶凌汐无奈扶额,看来今天的谈判显然是失败了,算了,也不指望这位能够想明白,再说吧。 “你刚刚说的她,是指……你娘吗?”叶凌汐忽然探寻的看着君千澜,很少在他口中听到有关于别人的事情。她猜测那个她是至亲之人…… 这话一出,君千澜眼底血色忽然闪过,他看着叶凌汐,低声说道:“楚楚,不问好不好。” “好。”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她能感觉到,她会触及到一段伤心的过往。 君千澜忽然上前一步,将叶凌汐拥在怀中,闭上眼睛,轻嗅着属于她的芬芳,不是伤心的过往,他只是怕,怕楚楚知道了嫌弃他,他要永远跟楚楚在一起。如果说得到江山帝位之后她会离开他,他宁愿什么都不要。 忽然被君千澜抱住,叶凌汐愣了愣,却没有推开他,大概是因为觉得触动了他的伤心事而愧疚吧。 “楚楚,明晚宫中宴会,你千万要当心,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冷静。”君千澜忽然松开叶凌汐,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的眸子,他叹息一声,“没关系,有本公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从前是不认识她,所以来不及与她一起经历,如今既是认定她,她的一切都与他相关,谁敢伤害她,那他定然穷尽毕生之力回报。 看着那双略带担忧的眸子,叶凌汐心中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晋王府中书房 “明日之后不知道楚家那些余孽能不能忍住。”晋王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下方坐着的南冽。 南冽看了晋王一眼,转而去看手中的信件,俊朗的脸上波澜不惊,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早已经是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信笺上两个字,“楚凌”,握着信件的手微紧。 第228章 那一剑是我刺的 第二日一早,叶凌汐准备出门,迎面就看到柔姨娘带着叶思到和颐苑中来。 今晚有宫宴,所以柔姨娘带叶思来的目的她很清楚。 “奴婢给公主请安。”柔姨娘冲着叶凌汐行礼说道。她身后叶思却是看着叶凌汐,迟迟不动。 柔姨娘似有所感,回过头,正见叶思一脸敌意的看着叶凌汐,眉头微蹙,这丫头这个时候犯什么倔。 “姨娘不必多礼。”叶凌汐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淡然说道。 柔姨娘站起身,面上露出一抹尴尬来,笑着说道:“谢公主。” “今日姨娘来找我是为何事?”叶凌汐看了叶思一眼,“五妹妹气色倒是不错。” 今日的叶思一身烟柳长裙,在这夏日清晨看来透着别样的清新自然,加上她本来容貌也不差,竟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柔姨娘脸上挤满了笑容,恭维说道:“五小姐再好,哪里比得上公主殿下贵气逼人。而且五小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日里眼皮子浅的很,自然也比不上公主见多识广……” “姨娘的意思我明白,五妹妹怎么说也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今日宫宴我身边也没有人跟着去,就让五妹妹跟着我吧。”叶凌汐微微一笑,面上从容至极。 叶思抬头看着她,眉头微蹙,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多谢公主殿下。”柔姨娘连忙谢恩,转过头来看着叶思,“五小姐,你还不快谢谢公主。” 叶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目光沉沉的看着叶凌汐,打量着她。 叶凌汐从善如流的说道:“自家姐妹,不必多礼。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出门,大抵之后是不会回定阳侯府的,不过我会安排人来接五妹妹。” “那就多谢公主了。”柔姨娘再次拜谢。 就在叶凌汐抬脚走过叶思的时候,叶思忽然看着叶凌汐,“为什么?” “嗯?”叶凌汐不解的看着她。 “若是喜欢他,不会希望别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你知道的,我去,只是为了能够出现在他面前,引起他的注意。”叶思用只有她与叶凌汐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叶凌汐嘴角微勾,看着叶思,微微一笑,“那你可以理解为,我不喜欢他。” “我不相信,他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叶思有些不能接受,她从未见过他那般费心讨好一个人,他历来生杀予夺,全凭自己心思,如今却甘愿为一个女子困住自己。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对他还无所感?她不相信。若他能有对她的万分之一那般对她,她必然感恩戴德。 “难道别的男子对你好,你就会放弃喜欢他?显然不会,所以他对我好,我也不一定要喜欢他。叶思,别挑战我的耐性,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挡了我的道,就别怪我手下无情。”叶凌汐漠然说道,清冽的眸中掠过一丝狠绝,她抬眸看着前方,直接向前走去。 叶思偏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一脸凝重。没见过这样无情的女人! “你刚刚跟公主说什么了。”柔姨娘看着叶思,皱眉说道。 叶思看了她一眼,淡漠说道:“没什么,就是问她什么时辰来接我。” 柔姨娘怀疑的看了叶思一眼,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出了定阳侯府,叶凌汐直接朝着镇南王府而去,若是她猜的不错,明瑜这边定然有她想见的人。 然而刚刚出府门不远,便看到街道角落两个身影抱在一起。 “是赵王。”青儿看了那一男一女一眼,低声说道,“女的是叶芯,要惊动他们吗?” 叶凌汐收回目光,淡漠说道:“不必。”这种事情不自己跌个跟头,别人还真是难帮忙。说着,她直接朝着马车走去。 “南哥哥,今日宫中宴会是不是很热闹,我听人说三国的使者都来了,还有北疆跟南疆的人也都来给皇上贺寿。”叶芯依偎在秦泤南怀中,小声说道,“可惜我看不到这样的热闹,见识不到那些只有在说书人口中才能听到的人。” 秦泤南看着怀中人儿的娇颜,自信满满的说道:“有本王在,你想见他们再容易不过了,晚上本王让人安排你进宫便是。” “真的可以吗?”叶芯不敢相信的看着秦泤南。 秦泤南差点拍着胸脯说道:“那是自然,只要本王想做,就没有本王做不到的事情,芯儿,你到时候小心些,记住别乱跑,晚上的时候本王怕是要跟着六哥一起应酬,你也知道,六哥受伤了。”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想不到六哥那样的人物也会受伤,而且还是为了救一个女人。 听着这话,叶芯眼角闪了闪,小声问道:“景王殿下不是我们东华的战神吗?那些刺客定然是用了卑鄙手段才让殿下受伤的,不过好在重光公主没有受伤。” 秦泤南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叶芯会这样说,他皱了皱眉,既然六哥都受伤了,那叶凌汐为什么会完好无损?他隐约间好像听说过陆琰去定阳侯府大闹过,难道六哥受伤与叶凌汐有关? 想到叶凌汐对六哥的态度,秦泤南忽然犯了难,谋害当朝皇子的罪名可不小,叶凌汐有那个胆子吗?而且就她手无缚鸡之力还想谋害六哥?可是依照六哥对她的态度,他又有些犹豫。 叶芯看了看秦泤南的脸色,忽然说道:“南哥哥,你别多想,重光公主最是善良,怎么会害六殿下呢,他们可是未婚夫妻呢。” “什么未婚夫妻,你真当叶凌汐愿意嫁给六哥?!真是没有见过这样天高地厚的女人,六哥都瞧不上,她到底想嫁给什么人啊。”秦泤南不忿说道,忽而他想到一个传言,三国使者进莅阳城的那天,有人暗杀叶凌汐,最后是南夜的太子跟北疆的烈王出手相助,所以该不会叶凌汐那个女人看上了他们二人中的一个,所以想要毁掉这婚约,就谋害六哥?! 不然六哥怎么都不说是谁想要刺杀他,他肯定是为了包庇叶凌汐,一定是这样! 看着秦泤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芯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诡谲之色,叶凌汐,你毁了我,那么就要承担起我的报复,好戏还在后面。 “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叶芯忽然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 秦泤南看着叶芯,皱眉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当着本王的面随便说,本王不会怪罪你。” 叶芯叹息一声,“我听府上的老人说,重光公主以前木讷无知,自打三年前离开莅阳城之后,就杳无音信,如今回来却性情大变……我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秦泤南沉吟了下,看着叶芯,忽然他脸上瞬间露出一丝震惊之色,“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叶凌汐?这怎么会,她也太大胆了吧!” “殿下仔细想想,重光公主这个人……”叶芯看着秦泤南的眼睛,循循善诱。 叶凌汐这个人平常倒是没什么,除了就是有点小聪明外,不过……她看上去,虽然不像个坏人,但是难免觉得有些阴谋算尽的感觉,应该是太聪明了些。是啊,他也听说过瑶光姑姑生的这个女儿蠢笨无知,一个人短短三年从白痴变为天才,似乎不可能。 那么,这个叶凌汐是假的吗?!想到这里,秦泤南浑身一震,难道她是来杀六哥的吗?!一刹那间他瞬间想到了秦景渊这些年驰骋沙场遭遇过不少敌手,这叶凌汐极可能是敌人派过来的。 “这件事本王自有主张。”秦泤南忽然沉声说道。 叶芯微微颔首,“一切都听王爷的。”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秦泤南笑着说道,“你放心,等父皇大寿之后,本王就跟母妃说,让你做本王的王妃。” “奴婢卑贱之身怎么能当王妃呢。”叶芯低着头,羞红了脸。 “本王喜欢你最重要,关你出身何事。”秦泤南一脸不以为然,笑着说道,“本王说过会对你负责,你等着做本王的新娘子就是。” “谢谢殿下。”叶芯顺势依偎在秦泤南怀中,声音娇羞无限,可是那张脸上却满是凄然,她怎么可能嫁给他为妃,这一切都是叶凌汐的错!她要她百倍千倍的奉还。 到了镇南王府,叶凌汐一下马车,正好碰上从外面赶回来的傅明瑜。 “小汐儿,你怎么来了?”傅明瑜脸上有些微的不自然,她看了身边跟着的人一眼,冲着他们一颔首,几个人走了进去。 叶凌汐淡然说道:“突然好几天没有见到姐姐你,所以我特意来瞧瞧你。” 傅明瑜笑了笑,“是啊,我最近有些事忙,所以也没顾得上去看你,上次见你还是在宫里呢。”说到这里,她神色变了变,看着叶凌汐,“听说前儿个秦景渊位了保护你受伤了。” 叶凌汐含笑,沉默不语。 傅明瑜皱眉,“你该不会……” “该不会因为他舍命相救而喜欢上他?”叶凌汐打断傅明瑜的话,并且将她接下来的话说完,她淡然一笑,“若是我告诉你,他受伤是因为我,那一剑是我刺的呢?” 傅明瑜双眼蓦地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229章 毫无原则的某公子 整个镇南王府外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寂,傅明瑜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对她真的是一无所知,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敢刺杀当朝亲王,而且理由呢? 太后之前不是说过给他们二人赐婚吗?如今皇上那边也有松动,为什么她还会节外生枝!秦景渊那个人虽然卑鄙无耻,可是他面上的功夫却是不错,至少现在没有什么不好的过往流落出来。 “外面有些晒,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姐姐府上呢。”叶凌汐忽然说道,她深深的看了傅明瑜一眼,“姐姐不欢迎我,莫不是府上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这话一出,傅明瑜瞬间回过神来,想起先前的事情,她脸色微变,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声说道:“小汐儿,我们不是……” “我现在不想听任何的解释,你真的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叶凌汐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底的锐利一闪而逝,原来他们都知道,只是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真是可笑。 察觉到叶凌汐面色不好,傅明瑜轻叹一声,“哪里能不欢迎你呢,随我进去吧。”说着,她走在了前面。 叶凌汐看了眼上方的牌匾,跟着傅明瑜进去了。 小时候也只是镇南王回京的时候,她才会过来玩,那个时候镇南王可是一口一个贤婿的叫着她,现在想想,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门庭中的青石板似乎还保留着过去的痕迹,一块一块的缝隙里面是岁月的沉淀,几棵常青树倒像是长高了,就算人再怎么想一成不变,最终也无法不随着时间的洪流前进。 “杨旭在什么地方。”叶凌汐忽然顿下脚步,看着前方的人。 傅明瑜也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叶凌汐,“小汐儿,这件事事关重大,所以我们之前瞒了你,但是你相信我,我并没有不相信你。” “我明白,在你们眼中,我只是一个外人,可是,我既是外人,他,凭什么就不是!”叶凌汐冷笑一声,她最不能容忍的是他们相信他,不相信她,他不也是从未出现过的一个人吗?凭什么他一出现就能赢得所有人的信任,她继而说道,“我现在只想看看杨旭。” 傅明瑜显然已经想到了叶凌汐口中的他是谁了,她诧异的看着叶凌汐,为什么她要跟他争一时之长短呢?这般的倔强,为何让她莫名的熟悉呢? 看着叶凌汐坚定的目光,傅明瑜忽然叹息一声,“杨旭在后院,我带你过去吧,他情况并不好,腿没了,手筋被挑断了,而且还身中剧毒。” 叶凌汐闻言,直接越过傅明瑜朝着前方而去。 倒是让后面的傅明瑜惊讶了下,她知道后院在哪个方向?带着这份惊疑,她跟了上去。 看着前方紧闭的门,叶凌汐忽然不动了,虽然之前见过了,可是她还是有些近亲情怯,现在是白天,不知道杨旭看到她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小汐儿,你怎么了?”傅明瑜走在前面,见叶凌汐忽然不动了,不由回过头,看着她脸上隐忍的神情,愣了愣,她这是怎么了?吵着要见杨旭,现在到门口,又不动了,今天的行为未免太过诡异了些。 叶凌汐收敛了下情绪,走上前,淡然说道:“我没事,是这间房间吧,我们进去吧。”说着她手伸出,一推房门,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外面的光线很好,室内却透着几分阴暗,叶凌汐刚刚将目光落到屋里的时候眼前有些黑,看不清楚,缓了半天,才算是缓过来。 榻上,一个面容狰狞可怖的男子正躺着,睁着眼睛看着她,那张脸上的浓疮显然是经过处理的,不过时间太短,并没有什么效果。那双眼睛里面平静无波,好像他并不惊讶她的到来。 “杨旭,这是重光公主,先前在大理寺,就是她带人去救你的。”傅明瑜走上前,替两人介绍。 “这是杨旭,他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她是阿凌的好朋友。” 叶凌汐像是没有听到傅明瑜的介绍一般,走到榻边,看着那没了膝盖以下部位的腿,垂眸,低声说道:“腿是怎么伤的?” 杨旭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女,从她进来的那一刻,她看他的神情没有半分对丑陋的厌恶,反而更多几分伤感,她是在替他痛心?!就像那天在大理寺天牢一样! “雁荡山一战的时候虽然侥幸不死,然而腿上中了毒,无奈砍了双腿。”杨旭淡淡说道,那个时候的惊险还历历在目,可是最让人他痛彻心扉的是亲眼看到那个人万箭穿心而亡。 “那手筋呢。” 杨旭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是后来的事情……” “说!”叶凌汐忽然加大了声音。 “因为腿瘸了,想要活着,只能乞讨为生,是被人挑断的。”杨旭淡淡说道,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底惊讶更甚,她在哭?! 她可以想象当时的景象,双腿瘸了的杨旭再也没有从前的骄傲,他的武功,他引以为傲的轻功、俊脸,都将不复存在,他是叛臣贼子,想要活着,只能忍辱偷生,哪怕受尽欺凌,从神坛跌入泥潭。 泪水止不住往下落,如果当初她能与他一起对抗敌人到最后一刻,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局,可是她当时那情景她已自顾不暇,跟在她身边才是死路一条,那一日的无力感与绝望一点点侵袭而来,她忽然觉得身体有千斤重一般。 “让你再长出两条腿来,是不可能的,但是你的脸跟手,我会想尽办法帮你治好。”叶凌汐忽然仰着头极力收住泪水。 “我并不在意这张脸,也不在乎这手跟腿。我只想知道……”杨旭顿了顿,看着叶凌汐,“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岂止是见过,还一起上阵杀敌,赛马逗趣,登高望远,很多很多。 叶凌汐忽而摇头,“我们没有见过。” 杨旭点头,面上淡然,“我也觉得。” 有些时候,相认不如不认,既是痛苦,一个人承担便是。 后面傅明瑜隐约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上前说道:“小汐儿,你说我若是让司南珏来帮我医治杨旭,他会不会泄密?杨旭身上的毒很深,不能再拖下去了。” 叶凌汐皱眉,莅阳城中最好的大夫莫过于神医司南珏,如果有他帮忙,杨旭身上的毒跟他容貌的恢复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她最开始想到的人也是他。 “放心,司南珏这个人不会胡说的,我与他算是打过一些交道,我现在就找人让他过来。”说着,叶凌汐直接走了出去,她需要去外面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可不能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来。 傅明瑜看着叶凌汐逃也似的身影,眼底诧异更甚,小汐儿这是怎么了? “郡主与这位重光公主是怎么认识的?”杨旭的声音忽然传来。 傅明瑜看着杨旭,叹息一声,“在一次宴会上,因为知道阿凌曾经救过她,帮过她,所以不忍心她被人欺负。不过最后我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丫头聪明的很呢,然而久而久之我们就成了姐妹了。她是个好姑娘,对阿凌的事情与楚家的事情比我们还执着,这次能救出你,都是她的功劳,不过我们却骗了她。” 杨旭眸光闪了闪,看着门口的方向,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不过没想到的是她跟三哥也认识。”傅明瑜无奈说道,“瞧她的样子好像很气三哥骗了她,刚刚为这事还跟我急呢。”三哥是什么人,游离在外多年,见多识广,性子高傲至极,能被他看上眼的,可见人品能力不凡,小汐儿倒是让她越来越意外了。 杨旭目光忽的一凝,眸色深了深,没有说话。 不多时,司南珏就来到了镇南王府。 房间里面,君千澜站在叶凌汐身旁,见她一直盯着榻上那个丑陋的男人看,心里颇为不忿,本公子容貌天下无双,难道还比不上那个丑男人? “楚楚,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点心?” “楚楚,楚楚,你要不要喝点茶,你瞧你,嘴皮都有些干了。” 某位公子端茶倒水颇为勤快,分明是想要分散叶凌汐的注意力。 “我不饿,我也不渴,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叶凌汐现在没心情跟他闹,目光一直盯着司南珏看。 君千澜闻言,俊美无俦的脸上瞬间笑开了花儿,“楚楚对本公子真好,可是楚楚吃,本公子才吃,楚楚不吃,本公子也不吃。” 一旁的傅明瑜看着这位殷勤的不得了的七皇子,眼角抽了抽,这还是传说中乖张任性的七皇子么,怎么这般老实听话,还有贤惠,简直是将小汐儿当佛爷供着,看的她心里瘆得慌。 就连被诊脉的杨旭也是忍不住看了过来,看着那俊美无俦的男子,他应该就是那天跟着去救他的人,夜煞公子!好像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没想到竟然会是西凉的七皇子。再看那从容淡然,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的女子,他的心微微一紧,却觉得说不出的安宁。 “楚楚,你一直没有看本公子,本公子不干。”某位公子生气了,直接负气的坐在椅子上,他不喜欢楚楚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 众人看着这一幕,额角黑线直冒,这七皇子是存心来捣乱的吗?就因为人家没看你,你就生气,难道你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么,太不懂事了!真想将那张俊脸揉一揉,让他知道厉害。 就在众人以为叶凌汐会发火狠狠削这不懂事的某公子一顿的时候,她竟然温柔的看着他,无奈说道:“我什么时候没有看你,好了,现在事情比较急,你别胡闹了,听话。” “嗯嗯,本公子都听楚楚的。”某公子被顺毛,瞬间乖了。 众人,“……” 第230章 相思扣 这边司南珏总算是把完脉了,他站起身,看着叶凌汐凝声说道:“中的是相思扣。” 这话一出,叶凌汐眉头动了动,看着杨旭的脸,脸上浮现一抹凝重。 “你说什么,相思扣?你少胡说!”傅明瑜走上前,瞪着司南珏。 相思扣又名九连劫,其毒虽然不霸道,但是却极为难解,一环扣一环,深入肺腑,毁人容貌,体征,最后无药可治,全身溃烂而亡,中毒者多是因为受不了自身形态丑陋肮脏选择自尽身亡。 司南珏看着傅明瑜,叹息说道:“一个相思扣而已,诊断出来,对我而言不是难事。”虽是陈述,可是其中自负可见一斑,他是成名已久的神医,论断天下疑难杂症,一个相思扣难不倒他。 “相思扣而已,也不过是要削皮刮骨罢了,依照司南珏的本事要不了他的命。”忽然一个散漫的声音传来,“倒是让本公子的楚楚担心这么久,哼。” 傅明瑜偏过头瞪了衣着妖娆,一脸不以为意的某公子,“我说七皇子,我可没让你来这府上,你若是不想在这里呆,可以马上走。” 这话一出,叶凌汐看了傅明瑜一眼,转而看向身旁的君千澜,心头顿时一咯噔。 那俊美妖娆的脸上似有黑气环绕一般,琥珀色的眸子颜色加深,似有变化的趋势,浑身张扬狂霸的气场一点点向着四周蔓延开来。他薄凉的唇角一点点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傅明瑜,“你刚刚在说什么?”那声音似是被玄冰冷却了一般,听着寒凉刺骨。 那恍若炼狱般的气息瞬间将整个房间充满,张扬邪肆间是纵横万里的狂傲之气。那俊美妖娆的男子刹那间化作地狱阎罗,勾魂索命只在他一瞬间。 榻上杨旭看着那如杀神临世微微蹙眉,这夜煞公子喜怒无常,这是要动郡主吗? “郡主……”杨旭看了傅明瑜一眼,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站着的叶凌汐身上,她可以救郡主! 司南珏倒是神色如常,好像看不到傅明瑜现在从处境一般。 感觉到君千澜身上爆发出来的杀意,叶凌汐蹙眉,走到他身旁,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君千澜!” 君千澜脸上冰寒的杀意一点点消散,他偏过头看着身侧的女子,忽而一笑,“楚楚,你唤本公子做什么,嘿嘿,难道本公子在你面前,你都止不住思念本公子吗?正好本公子也是,巴不得永远跟楚楚你在一块。” “……”众人皆是默了,刚刚那是错觉吗? 对于君千澜的胡搅蛮缠叶凌汐是深有体会,不过此刻却是感激,他若是想要较真,必然不会轻易揭过,如今却是因为他而放过明瑜,她很感激。 “其实刚刚七皇子说的没错,不过是刮骨剥皮,对在下而言并不是难事,郡主大可不必担心。”司南珏忽然开口说道。 傅明瑜回过神来,看向君千澜的目光却是复杂之极,只有她清楚自己刚刚经历过什么,好像有无数钢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稍有不慎,她便是人头落地,眼前这个西凉的七皇子并不简单,甚至说是可怕。她只道是小汐儿被一个纨绔迷了眼,果然是她想太多了。 剥皮刮骨何其痛苦,叶凌汐能够想象得到,当年雁荡山下那万箭穿心的痛苦似乎还在……怕是也无法比拟这剥皮刮骨。可是,为了活着!再多的痛苦也要承受,她忽然看向了榻上的杨旭,等着他的回答。 似是察觉到叶凌汐的目光,杨旭看了过去,正对上那双清冽的眸子,他有片刻的怔忡,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我可以!” 傅明瑜张了张嘴,却是无法说出劝服的话,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若是阿凌还活着,哪怕是承受痛苦,她也会鼓励他继续走下去。 “想清楚了便好,放心,本神医不会让你很痛苦的。”司南珏淡然说道,“虽说无法恢复你的容貌,但是总比你现在这张脸强。” 傅明瑜看了司南珏一眼,“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司南珏淡然一笑,“随时,东西我都带来了。”听了君千澜先前的描述,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杨旭中的毒,依照叶凌汐与君千澜的关系,最后少不得是他出面了,所以今日来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一切了。 “楚楚,本公子有些闷,我们出去好不好。”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她知道他的意思,这种时候若是她还在现场的话,那她与杨旭的关系未免太让人觉得可疑了,别人或许不会多想,可是杨旭他就未必了,是的,她现在已经不希望杨旭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如此怪力乱神的事情,他必然觉得荒诞,况且他若知道了,怕是其余人也都会知道,至少目前,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让明瑜跟那个人知道她的身份。 “好。”叶凌汐低声说道,她看了榻上的杨旭一眼,冲着他微微颔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杨旭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神微微一黯。 君千澜脸上的笑容在叶凌汐出去的瞬间荡然无存,那绝美妖娆的脸上寒意凛然,冷酷目光扫过屋内众人,可是却毫无焦点,姿态如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般,对于不在意的人,他向来是这般模样。 “其实本公子也并不大喜欢来这里。”君千澜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对面的傅明瑜身上,想到她曾经跟楚楚有过婚约,他就忍不住心底的杀意。奈何楚楚对她颇有愧疚,他不想伤了楚楚的心罢了。 傅明瑜眉心微蹙,看着那离开的红色身影,刚刚她又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意,她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七皇子。可是这位七皇子绝对是个危险人物,而且会是一个大的变数。他在莅阳城三年都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可见心思之深沉,而且小汐儿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别看了,再看,怕是连命都没了。”旁边,一个淡然的声音传来。 傅明瑜眼底闪过一丝恼意,当即瞪着那人,冷笑,“你以为我会怕他?!”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怕不怕跟死不死是两回事。”司南珏毫不留情的泼冷水,“别干愣着了,晚上你们还有什么劳什子的宫宴,抓紧时间吧。” 傅明瑜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走到桌旁,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桌上的药箱,再看走过来的司南珏,他将药箱打开,里面一排排的刀片闪烁着银光。 想到这些东西一会儿会割在脸上,傅明瑜就觉得脸上疼,她转过头看着杨旭,“杨旭,你忍忍。” 杨旭微微一笑,有什么不能忍的,他答应他的,一定会做到,如今,他在努力,他也等着他实现诺言。 出了房间,叶凌汐并没有走远,而是等着君千澜过来。 见叶凌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君千澜皱眉,“楚楚,怎么了?”是在担心杨旭吗?想到这里,某公子心里又有些不高兴了,为什么楚楚心中装得下那么多人!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低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啊,君千澜的心瞬间舒展开来,眉眼间挤满了笑容,“本公子以为什么事情了,楚楚就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都可以,虽然本公子知道楚楚一定不舍得,嘿嘿……” “你能让杨旭待在你的质子府吗?我觉得这镇南王府必然不安全,只有你那里才不会被人怀疑。”叶凌汐沉声说道,依照着傅明瑜与楚家的关系,很快就会被怀疑到的。 君千澜一张脸瞬间垮了,还是为了那些楚家有关的人……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叶凌汐皱了皱眉,现在君千澜这边有君煜盯着,未必没有东华帝的监视…… “楚楚说什么了,若是本公子那里不安全,怕是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有本公子在,没有人能伤到他的。”君千澜当即拍着胸脯说道,楚楚这么在乎那个杨旭,哼哼,他定然是要将他拉到自己这边,到时候不怕楚楚会离开他,对,就是这样。他才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想到楚楚对那些楚家有关的人的在乎,他心里就嫉妒,嫉妒的恨不得剁了他们。 有了君千澜的承诺,叶凌汐才算是放下心来,这样杨旭才算是真的保了下来,等到他日她离开东华的时候再带着他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凌汐有些着急屋内的情况,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了许久,到底是没有进去,她清楚,自己若是再出现在杨旭面前,很容易暴露。 “姬公子请。”不远处两个身影走了过来,“郡主就在屋里,公子就在这里等着,奴才这就去通报。” 叶凌汐听到这话,瞬间止住脚步,抬起头看着对面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男子。 这边姬凉道着谢,察觉到有人看他,跟着看了过去,瞬间看到一双充满敌意的眸子,他瞳孔紧了紧,忽而一笑,一脸云淡风轻,“原来重光公主也在这里。” 第231章 联姻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叶凌汐拧着眉看着对面的男子,眼底的冷意一点点凝集,全身上下的气息却是躁动着。旁边的君千澜察觉到叶凌汐的异样,微微蹙眉,看了对面的姬凉一眼,眼底一道杀意闪过,之前在天牢的时候,楚楚就有些古怪,看来是因为这个人了。 “好巧,想不到姬公子人脉甚广,连明瑜郡主都认识。”叶凌汐嘴角忽然牵起一抹笑意,嘲讽说道。 姬凉不以为意,淡然说道:“萍水相逢罢了,没想到在这莅阳城中还能再见面,所以自然是要来拜访拜访,想不到重光公主也在这里,倒是我失礼了。” “姬公子现在倒是甚是懂礼数。”叶凌汐似笑非笑的说道。 姬凉一愣,双眸微紧,看着对面的女子,因为他欺骗了她,所以她才这般针锋相对吗?不,不对,是因为别的,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明瑜就在里面,杨旭也在里面,但是今日之后,杨旭的事情不用你再操心了。”叶凌汐淡漠说道,“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 姬凉看着面前对自己厌恶至极的女子,隐约中觉得有什么事情改变了,可是他却不清楚。先前她对他冷淡,但是也没有这样排斥。 “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利用你,但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们的目的都是救出杨旭,而那是最好的方法。”姬凉解释说道,他觉得再不解释,他一定会后悔。 叶凌汐嘴角微勾,冷笑看着他,“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君千澜还是第一次看到叶凌汐如此决然,连一点儿希望都不给面前的人,她与姬凉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姬凉皱了皱眉,知道叶凌汐态度坚决,这事是没办法轻易揭过了。 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傅明瑜走了出来,看到姬凉的时候,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来,“三哥,你怎么来了?”说着她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没有人发现你吧。” 看着走过来的女子,姬凉微微一笑,“别担心,我有留意,况且我打的是成王让我来请你晚上一起进宫的幌子,没有人会怀疑的。” “成王跟明瑜的关系勉勉强强,你确定没有人会怀疑吗?”旁边一个女子冷笑的声音传来。 姬凉脸上的笑容微僵,傅明瑜则是诧异的看着叶凌汐,她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熟悉。 “上次的事情是我跟三哥瞒了你,小汐儿,你别生气了。”傅明瑜知道叶凌汐是恼了她先前欺瞒的事情,连忙解释说道。 姬凉知道傅明瑜是在帮他,也跟着笑着说道:“上次是哥哥我不好,还请妹妹你多多见谅。”说着他冲着叶凌汐作了个揖。 叶凌汐勾了勾嘴角,“谁是你妹妹,姬公子可别乱认亲戚的好!”她不看姬凉僵硬的嘴角,转而看了傅明瑜一眼,面色却是柔和了几分,“晚上有宫宴,我现在也该走了,杨旭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傅明瑜愣了愣,突然觉得叶凌汐比她想象中还要成熟,她刚刚焕她明瑜时,她有种错觉,好像眼前的人才是她的姐姐一般,“小汐儿不进去看看杨旭吗?司南珏现在还在帮他解毒呢。” “司南珏有麻沸散,杨旭现在根本不会有意识。”君千澜忽然插嘴说道,他看了傅明瑜一眼,“而且楚楚现在有事情,不适合在这里。” 感觉到君千澜眼底的敌意,傅明瑜觉得莫名,她也就是先前一句话得罪了这位七皇子,可是不至于让他记恨到现在吧。 “千澜说的对,我该走了,至于杨旭的去处,我已经决定让他到千澜府中避风头。”叶凌汐看着傅明瑜淡然说道,“不用拒绝,这是最好的去处,当然,前提是你们信得过我。” 傅明瑜张了张嘴,看着面前神色冷淡的女子,她知道她说的没错,君千澜是西凉皇子,没有人会想到楚家的逆贼会在西凉皇子的质子府中。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若是这次拒绝了小汐儿,怕是以后与她的交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事关杨旭的安危。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姬凉忽然开口说道,他看着君千澜,“那就劳烦七皇子了。” 原本一脸冷肃的某皇子现在眉眼里挤满了笑,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刚刚楚楚终于唤他千澜了,是千澜,不是君千澜! “嗯嗯!”某公子心情一好,人也很好说话,笑着点头。 姬凉不觉多看了君千澜一眼,虽说已经猜到了他是夜煞公子,可是他绝对想不到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夜煞公子是这般温顺可亲的模样,而且刚刚还有些凶神恶煞的。 叶凌汐转身准备离开,目光却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大开着的房门,这才离开。她前脚一走,君千澜后脚跟着离开。 倒是留下姬凉与傅明瑜两人面面相觑。 “三哥,你别生气,小汐儿她……”傅明瑜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抹难色来。 姬凉微微一笑,“我没有理由生她的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时候,总让他想起过去的事情。 那个时候,小妹也是这样,“我不要见他,死也不要,我没有这样的哥哥!” “大概我这辈子都与人没有兄妹之缘吧。”姬凉叹息一声,“只是突然很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 似是想到了什么傅明瑜脸上也露出一丝怅惘来,又有谁能预知未来呢。 出了镇南王府,叶凌汐直接往宫中去了,而君千澜则是打道回府,晚上再在宫中碰面。 看着叶凌汐的马车离开,君千澜俊美妖娆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凝重之色,“事情如何了?” 马车旁的小厮恭声说道:“回主子的话,属下等办事不利,至今查不到他们究竟将人藏在什么地方。” “左不过是些冰库,还能是什么地方。”君千澜俊脸上露出一丝不耐来,现在都找不到人,今晚怕是注定要起风波了。这件事现在不告诉楚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晚上一切有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到楚楚的。 但是,究竟是什么人设了这样一个局!将楚家所有人都牵扯进来了。 今早的时候,叶凌汐接到了太后的懿旨,让她早些进宫,而且柔妃那里也派人来请她早些进宫。 太后身子不好,叶凌汐心中本就担忧,今日去早些也是应该,至于柔妃那里,总觉得她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去见见她也好。 只是没想到到了太后的慈安宫时,已经有个人在那里了。 即便是帝王寿宴,他依旧一身玄色四爪蟒袍,坐在椅子上出神,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原本算不上白的脸如今苍白失血,整个人清瘦了许多,一双眼睛淡漠无神,整个人看起来透着几分低靡。 想到先前陆琰的质问,叶凌汐心底也是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对秦景渊动手,她不记得那一天的事情,可是她相信陆琰的话。是的,今时今日,她已经能毫不犹豫的对他出手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在看到叶凌汐走进来的时候,秦景渊略有些灰白的脸上不起任何波澜,很快移开了目光,看着前方,目光毫无焦点。 虽然不知道秦景渊为什么没有揭发自己,但是他此刻怕是最不想看到她吧,叶凌汐心头冷笑,他越是不想看到她,她越是要出现,哼。 如此,倒是颇有些幼时的意气,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公主到了啊,太后马上就出来的。”徐公公见叶凌汐来了,冲着她行了礼,笑着说道。 叶凌汐点了点头,“太后身体可好些了,如果不好,还是不要她起来了,我们进去便是。” “太后知道公主来了,身子好着呢。”徐公公笑着说道,“公主稍候。”说着他行了一礼,退了进去。 叶凌汐看着徐公公离开,整个殿中又剩下她跟秦景渊相顾无言。听陆琰说那一剑极深,差点要了他的命,她可不会相信,他秦景渊怎么会轻易将命交到她身上。 叶凌汐撇着头,压根不想看秦景渊,更别提说话了,一时间宽敞的大殿之中只能听到两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你身体可好?”男子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眉心一紧,淡漠说道:“还好。” “嗯。”庆应一声,两人间又陷入了沉默。 猫哭耗子假慈悲,叶凌汐皱眉,极力摒弃秦景渊的问候,可是却不由自主的问道,“你呢?” 听到这话时,秦景渊面上明显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他偏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子的侧脸,虽然紧绷着,可是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心绪,似苦却甜。 “我很好。”秦景渊淡然说道,面上似是柔和了几分。 你好不好关我什么事,我是脑子有病才问这种问题,叶凌汐心里腹诽着,她觉得这气氛莫名的尴尬,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心里很希望太后快些出来。 “太后今日叫我们过来,怕也是说婚事的事情。”秦景渊忽然说道,看着叶凌汐的目光迥然,“这次东华可能要与他国联姻。” 联姻?叶凌汐看了秦景渊一眼,关她什么事情。 秦景渊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份阴郁,沉声说道,“慕容惊鸿已经向父皇提出求娶你。” 第232章 她就是嫁给慕容惊鸿也不会嫁给他 慈安宫中刹那间安静下来了,叶凌汐看着面前神色冷寂的男子,忽然嗤笑一声,嘲讽的看着他,“你开什么玩笑!”先不说她只是一个公主之女,被封公主只是东华帝对妹妹的思念所致,再说了,她与慕容惊鸿是什么关系,慕容惊鸿会跟东华帝求娶她?!打死她都不信。慕容惊鸿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清楚,少年时候意气风发,飞扬骄傲,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说女子。这几年更是稳重老成,是南夜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据说现在南夜帝已经考虑退位了,他就是要娶,也不会娶她这样不是皇室正出的公主。 她跟慕容惊鸿前世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会想要娶一个男人,而且这人还是楚家的余孽,他自己不怕南夜被她利用来对付东华?! “你对他的信任似乎太过了些。”秦景渊淡漠说,他目光深深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在眼中不过是南夜太子,慕容惊鸿,可是你在他眼中可不单只是……”说到这里,他忽的停顿了下,面上微微一紧,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继而说道,“你是一个女子。” “女子又如何,慕容惊鸿娶天下女子,都不可能会要娶我!”叶凌汐冷笑不已,说是燕祁想要娶她,她或许会相信,燕祁此人机关算尽,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是她凌家家主的身份怕是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那一日大理寺外,他一定认得出素心。天玄一派的武功并不难认。 “为什么?” “因为我是……”叶凌汐忽然大声说道,可是刚说出一般,她忽然止了声音,却见对面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心神一震,刚刚差一点就说漏嘴了。 不对,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叶凌汐手蓦地紧握,那一日她刺伤他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会不会当时她就将仇恨给暴露出来了。 那他现在是在试探她!?想到这里,叶凌汐心头忽的有些微妙。 “你们聊什么呢,聊的这么高兴。”一个温和慈祥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刹那间醒过神来,看着上首,太后被人扶着出来了,她脸色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脸上满是笑容,显然心情不错。 “看着你们感情这么好,哀家真的很高兴。”太后坐在软塌上,看着下首的秦景渊与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眉心一紧,她可不承认她跟秦景渊的关系好,看来刚刚是被太后给误会了。 秦景渊站起身,冲着太后行礼说道:“孙儿拜见皇祖母,恭祝皇祖母凤体安康。” “傻孩子,这么多礼做什么。”太后摆摆手,看着秦景渊笑着说道,“只要你以后跟汐儿两个好好的,皇祖母的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皇祖母……”叶凌汐皱眉,她不希望太后一直将她跟秦景渊的婚事挂在嘴边,如今她跟秦景渊两人的脸皮也都快撕破了,也许要不了多久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皇祖母放心,孙儿会好好照顾汐儿的。”前方站着的秦景渊忽然拱手说道,算是许诺。 这话一出,叶凌汐瞬间瞪了过去,谁要他照顾了,真是会做戏,不过他也只能骗骗皇祖母了。 “我可担不起景王殿下一句照顾。” “汐儿!”太后皱眉,不高兴的看着叶凌汐,“怎么说话的,小六承诺会照顾你,自然是真心话,哀家相信他会如当初答应哀家那般对你。你这孩子,平日里很听话,怎么现在就这样拎不清了。” 不是她拎不清,而是太后根本就不知道她跟秦景渊两个人的情况。叶凌汐此刻是有苦难言。 太后不理会叶凌汐,看着秦景渊叹息一声,“哀家知道委屈你了,但是汐儿的娘就她一个孩子,哀家总是不能让她受委屈的。免得将来去地下见了她娘,她娘还要怨我这外祖母没有照顾好她的女儿呢。” “皇祖母多虑了,其实汐儿这是真性情,孙儿不介意,反而更多是欣赏喜欢。”秦景渊面不改色的说道。 一旁听着的叶凌汐都快要恶心吐了,什么真性情,欣赏喜欢,他秦景渊是不是中了一剑之后脑子也有病了,不,是他的面具终于被揭开了,真是虚伪极了。 太后听着这话自是高兴,旋即责备的看着叶凌汐,这丫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有小六这样的男子护着,往后定然是快乐无忧,尊贵荣宠不尽。 “今天晚上哀家就会当众宣布你们两个的婚事。”太后忽然说道。 叶凌汐瞳孔一紧,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太后这是来真的吗? “我不同意。” “孙儿一切听皇祖母做主。”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秦景渊看了身侧的叶凌汐一眼,眸光微微黯然,却没有说话。 叶凌汐向前一步,看着太后沉声说道:“我不回嫁给秦景渊。” “胡说什么呢。”太后皱眉,“你忘记你先前答应哀家的事情吗?” “太后,你也知道上次是迫不得已才答应你。”叶凌汐解释说道。 “这样说来,你非要哀家死了,你才愿意答应,好,这样,哀家现在就去死给你看。”太后说的激动,直接起身,朝着旁边的柱子的方向走去。 “哎哟太后,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死不死的。”徐公公连忙拉住了她,几个宫人也快速将她围住。 太后不以为然的说道:“哀家的外孙女不满意哀家给她指的婚事,怕是对哀家心有怨言,哀家没能好好照顾她娘,如今她也厌恶哀家,哀家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太后,公主她哪里会有这个意思,她不过是一时没有想开,她年岁太小,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徐公公连忙接口,转而看着叶凌汐,“公主,您就答应太后吧。” “她年级小?她娘跟她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忤逆哀家吗?这性子完全是跟她娘一样。”太后冷哼一声,“现在心里怕是跟她娘一样在怨恨哀家,以为哀家是将她送到了虎口蛇窝里,哀家还活着做什么,倒是招人记恨了。”说着又朝着柱子的方向冲过去。 徐公公急了,“呸呸呸,太后,别人不知道您,奴才还不知道吗?您这心就是个菩萨心,处处与人为善,当年先皇宫中宠妃们放肆无忌,您没有半分苛责,善待她们,她们谁不感念您的恩德。有了长公主之后,您更将长公主教导的出类拔萃,世人艳羡,如今您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外孙女呢。” 听着太后与徐公公两人的话,叶凌汐眼角抽了抽,太后也开始跟她耍这种把戏了吗?不,她是跟某个人一起配合着演戏呢。她不看上面的太后,而是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秦景渊,你确定你要娶我吗?” 秦景渊看着面前一脸冷淬的女子,俊美刚毅的脸上波澜不惊,可是垂着的双手却是一紧,他淡然说道:“我素来言而有信。”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嫁给你。”叶凌汐冷笑一声。 秦景渊眸光深了深,淡然说道:“我知道。” “那你还要娶我?”叶凌汐反问,是找死吗?还是想要将她困在景王府?前者,她不介意成全他,后者,他休想。 秦景渊看着面前女子脸上的冰寒之意,眸光愈发深邃,若是他此刻退了,便再也没有机会前进了。 “我说过,我既是答应娶你,便不会食言。” 上首的太后与徐公公听着叶凌汐与秦景渊的一问一答,心里却是焦急,这小六(六殿下)也太不会说话了,明明是想娶汐儿(公主)的,可是他这样一说好像是不得已娶她的,她能高兴吗? 好一句答应了就不会食言,叶凌汐冷笑一声,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既然他这样想尝试,她不妨给他一个结果。 “好,我答应你。”叶凌汐挑了挑凤眼。 “真的吗?”太后高兴说道,此刻是完全忘记了刚刚要闹自杀的事情。 徐公公看着太后高兴的紧,本来想提醒,想想还是算了,聪慧如重光公主,又如何不知道太后的算盘。 秦景渊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叶凌汐会突然松口,心里忽的一松,走出了第一步,后面是不是会轻松一些,只要她在他身边,那么总有一天她会…… “别高兴的太早了。”叶凌汐看着秦景渊冷笑说道,“你刚刚不是跟我说慕容惊鸿要娶我吗?那我倒是看看皇上会将我许给谁?” 这话一出,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瞬间一紧,看着叶凌汐的目光中幽光闪过。 上首太后皱眉,“什么慕容惊鸿?” “太后,那是南夜的太子殿下,这次是特意到东华来给皇上祝寿的。”徐公公一旁解释说道。 “哀家不同意!”太后直接否决,太子又怎么样,这世上只有小六能保护好汐儿,照顾好汐儿,她是绝对不同意将汐儿外嫁的。说着,她看向叶凌汐,神色微冷,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丫头,你想嫁给那个南夜的太子?” 叶凌汐有一种错觉,若是她说想,太后这次怕是要动真怒了,大致的原因她已经猜到了。她淡然一笑,“皇祖母,这件事可不是我能决定的,还是要看舅舅的安排。”说着她看了身旁的秦景渊一眼,他不也得听东华帝的吗?除非,他能弑父,不过她可不觉得她有这样的魅力。 上首太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说道:“这件事哀家说了算!皇帝不会反对的!” 秦景渊没有说话,偏头对上那戏谑的目光,瞳孔微紧,她的意思,她就是嫁给慕容惊鸿也不会嫁给他! 第233章 就这么恨我吗 出了慈安宫,叶凌汐直接朝着前方走去,她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多待,虽然刚刚表示慕容惊鸿娶她的心思,可是也不代表她是真的想要嫁给慕容惊鸿,不过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然而刚刚走了几步,一个黑影在她前面拦住了她。 “让开!”叶凌汐双眸一沉,冷声说道。 “就这么不想嫁给我吗?”男子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 叶凌汐抬起头对上一双锐利的眸子,里面翻江倒海似的,波涛汹涌。她微微眯眼,他在生气?!这未免可笑了,他生什么气。 “我让你让开!”叶凌汐冷喝一声,这里不在慈安宫内,她没有必要对他客气。 秦景渊却是丝毫没有退让,身体反而向前倾,浑身上下暴戾的气息席卷而出,她知道的,她一定都知道的,他对她,并不是只是少年时候的恩怨纠葛,他喜欢她,喜欢那个总是喜欢欺负他、又嚣张跋扈的楚家恶少,他看着“他”会失神,脑袋里一不留神全部是“他”的身影,但是这种晦涩的感情,他并不敢深究,甚至心里还颇为恼怒,他觉得定是厌恶“他”才会日夜想到。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那个他以为纨绔不羁,却又让他魂牵梦萦的少年,不是男子的时候,那一瞬间藏在心里的感情似是决堤一般汹涌而出。他承认,他的心欢欣跳跃。他喜欢的不是男人,是个女人,真正的女人。 听到她的死讯时,心像是被人万剑刺穿了一般疼痛,痛到快无法呼吸。她不是他活着的支柱,可是她若死了,余下的一生他必然也成为不了别人的支柱,因为他知道,没有她,他这根梁迟早会崩断。 再不会有人飞扬跋扈,嚣张狂傲的将他扔到湖里,再没有人与他沙场比拼,杀敌卫国,再没有人与他一起三月纵马,踏青游山,哪怕那些美好都是他给的假象,可是至少她活着,活在他的视线里。 此生他最痛苦的事情是明明知道她危在旦夕,却无能为力,雁荡山下的冰雪将她埋葬,他再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直到那一日,安国公府,那一抹紫色窜入眼底,冷静自持中带着与那人相似的嚣张狂傲,他并不敢多想,人世间性情相似的人总是有的,他是太想念她了,所以才会在那一刹那有一种她死而复生的错觉。 若她还活着,她会毫不犹豫找他复仇。战场之上,他们轻易的收割着敌人的头颅,却也知道,活着并不是件易事,然而各为其主,有的只是无奈。 他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在等那一天,等她来找他复仇,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三年了,于世人不长,于他却似是一生一般,而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这样的一生,就在他快心死的时候,她出现了。 木头,这世上只有她会这样唤她,只有她恨不得他死,只有她,死也不会嫁给他。她不知道的,永远也不会知道的,那一战之后,他已经决定坦白她的身份,然后请旨赐婚……他幻想过一切求她嫁与他的方法。割地赔款,下跪认错,都可以。那一段时间心思重,还被陆琰笑话思春了,可不是,他思念他的姑娘。 “就那么恨我吗?”秦景渊的声音有些低哑,整个人身上的气压极低,压抑极了。 叶凌汐看着眼前之人脸上的痛色,眸中的晦暗,心神微震,他这突然的情绪介入让她有些无措、茫然,然而下一刻却是戒备,他这伪装的本事未免太强了吧。 可是,恨吗?对,她恨他,这种情感于她本身而言就是一种复杂,若不是心里曾经对这个人有过期待,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 只是,他为什么要问她这个,叶凌汐不会恨他,恨他的是楚凌!想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色,他果然知道了! “你……”叶凌汐本能的向后退了退,眼底满是被揭穿身份的愕然,他是怎么发现她的身份的,不,不可能! 看着叶凌汐脸上的戒备之色,秦景渊眸光微黯,忽的上前一步,将人带到了怀中,紧紧抱住,“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就这样安静的抱一会儿,让他看不到她脸上的恨,防备,杀意。他害怕挑明,可是这一日终会到来。他以为如果她不知道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会嫁给他,可是她宁愿嫁给慕容惊鸿也不愿意嫁给他,慕容惊鸿是谁,他对她的心思,她怕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所以,如今是破釜沉舟吗?他不逼她了。 “滚开!”叶凌汐忽然用力一推,整个人向后退了退,目光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男子,不,他不会知道的,若是他知道,她一定会向东华帝揭发她,他是在试探她,一定是这样! 被叶凌汐用力一推,正好推到了伤口上,秦景渊闷哼一声,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有了湿意,这是伤口裂开了。可是他却顾不得疼痛,只是看着对面的女子。 叶凌汐厌恶的拍了拍衣襟,瞪了他一眼,“别靠近我,你让我觉得恶心。”话落,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想要拉住她的手,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没有理由,他没有理由挽留她。 秦景渊一只手轻轻捂着胸口,是的,她不会相信他,他说真话她不信,说假话,她亦是不信,也许一开始,他就走错了方向。而现在,他想要挽回,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倒落在了地上。 “景王殿下,不好了,景王殿下伤势发作晕倒了……” 已经走远的叶凌汐却是不清楚后面的手忙脚乱,她的心乱做了一团,想到秦景渊刚刚的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猜测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可是他话里话外却透着古怪,这样一幅神情模样显然不是对楚凌所言,那么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一时间她整个人有些混乱,如今他没有与东华帝言明自己的身份,那么就表示他应该是不知道的,可是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踏实。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柔仪宫。 宫内,柔妃一身素色长裙,正给花圃中的花草浇水,旁边的宫女帮着她拿着工具,亦步亦趋。 见叶凌汐来了,旁边的宫人行礼说道:“见过重光公主。” 柔妃这才抬头,额上已经见了汗,看到叶凌汐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异样,反而颇为熟络的说道:“公主来了,快,屋里坐吧。”她将手中的瓢递给了宫女,拿过帕子擦了擦手,朝着宫内走去。 叶凌汐跟着柔妃,看了眼四周的花草,这些花草都是经过细心的照顾的,上面连个虫叶子都没有,土也是松过的,看来这柔妃实在是闲,不过今天不是东华帝的大寿么,她这个时候不该是盛装打扮吗? 叶凌汐一个人坐在大殿里面,柔妃去后面换衣服去了。 茶点都是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用过的,叶凌汐随手捻了一块,吃了一口,味道倒是有几分母亲的味道,她突然有些羡慕秦泤南,有母妃在身边照顾,真是幸福。 待柔妃出来的时候,看到叶凌汐正看着桌上的茶点发呆,不由笑着说道:“公主若是喜欢这些点心,不如我将方子写给你,然后你让下人照着方子做便是。” “下人做的怕是没有娘娘做的好吃。”叶凌汐微微一笑,“做点心也是需得有一分心境的。” 柔妃点了点头,微笑说道:“若是八皇子能跟公主一样,本宫心里就宽慰许多了。” “八皇子性子率真,并没有什么不好,况且,男孩子总是不够心细的。”叶凌汐微微一笑,“不过八皇子却是孝顺的很,上次我不愿意来娘娘宫中,他还怪我让您久等。” 柔妃诧异的看了叶凌汐一眼,见她说的真心实意,不由笑了笑,“公主这话还真是宽慰了本宫的心,八皇子别的不说,孝顺的确是有,不过儿大不由娘,最近他总是往宫外跑,本宫想着他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这柔妃倒是了解自己的儿子,只可惜那位八殿下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招惹的女人是谁吧,被这样一个女人利用,真是…… “本宫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不求他有什么建树,只是希望他能平安一生。”柔妃叹息说道,目光却是看着叶凌汐,“公主说,八皇子有这样的福分吗?” 柔妃的目光中不见先前的柔和,此刻更带着几分执着,似是在等待着一个承诺一般,叶凌汐愣了愣,不明白柔妃跟她说这话的目的。秦泤南往后如何,并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不过东华帝对他不错,必然也不会亏待了他,再如何,他也是一朝亲王。 “娘娘无需担忧,八皇子天生尊贵,定然福永康成,荣华一生。”叶凌汐微笑着说道。 柔妃摇了摇头,“公主不用与我说这些客套话,我虽是宫中妇人,却还是懂一些前朝之事的。她叹息一声,挥手让周遭的宫人避开。 叶凌汐看着周遭的人都退了出去,眉头微蹙,柔妃想要与她说什么? “公主定然好奇本宫为什么拿这话问你,其实本宫只是想要公主的一个承诺罢了。皇上的心思难懂,可是最近本宫却是悟出了许多,倒是比从前的楚皇后,瑶光公主还要明白的多一些。”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公主知道景王的生母吗?” 第234章 自取其辱 出了柔仪宫,叶凌汐忍不住回头看着身后的宫门,正好看到柔妃站在门口,她也正看着她,她的脸上不复先前的柔和,此刻不觉中染上了几分凄凉哀绝,她微微拧了拧眉心,想要走过去问问,然而还未动脚,柔妃已经转过身进去了。 叶凌汐紧锁着眉,脑海中里面思索着柔妃方才的话。 秦景渊的生母竟然会是那样一个人,她一直以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因为帝王的一时临幸才有了他,原来事情远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当时的东华帝,姑姑,还有秦景渊的娘之间定然是有一段复杂的过往,而笑到最后的是姑姑,至于他的娘怕是……所以,是姑姑害了秦景渊的娘?!不可能,姑姑待秦景渊视若己出,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她脸色微变,因为愧疚,所以对秦景渊视若己出?!姑姑是良善的人,会否因为一时的错误而想要弥补他呢,显然是可能的。 那个时候,一向对她爱护有加的大表兄唯一责备她的时候也是因为她欺负了秦景渊。因为愧疚,所以他们一直在弥补他。 只是他们没想到自己养了一只豺狼,这只豺狼终有一天会来反咬他们一口。 叶凌汐微拧着眉心,一切都说的通了,秦景渊杀害大表兄,背叛楚家的理由都说的清楚了,他是来复仇的,替他的母亲,替他自己复仇。 这一刻她心里沉甸甸的,她不可能认同秦景渊的做法,但是对于姑姑的错误呢,她却也接受不了,这世上有因且有果,可是犯错的是她的亲人们,她无法置若罔闻。就算姑姑有错,可是楚家的人,大表兄他们又有什么错,看来这一场仇恨注定是要拉锯下去了。 这天色似乎还早,叶凌汐看了看天,太后那边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柔妃这边,也罢,既然不清楚,迟早她会查清楚的。 只是没想到,刚刚到御花园竟然会撞上这个人。 那花团锦簇间的艳丽女子款步而来,轻摇曼妙的身姿,精致绝艳的容色,一双杏眼中高挑的傲慢展露无遗。 周遭的宫人小心伺候着,奉承着,谁不知道这是皇上最新宠爱的锦贵妃娘娘,金贵的不得了。满宫里再没有比她得宠的,一进宫就被皇上封为贵妃,住的还是宫里仅次于凤藻宫的承锦宫,就是从前的齐飞得宠的时候也不过是皇上一个月去她那多几次,哪里比得上锦贵妃如今的椒房独宠。 锦贵妃忽然停下脚步,面带微笑的看着前方。 旁边的宫人见她停了下来,也都跟着顿下脚步,朝着前方看去。 毕竟叶凌汐来宫里次数不少,而且又是如今如日中天的重光公主,很快有人认出了叶凌汐来。 “娘娘,这是……。”旁边有宫人冲着锦贵妃介绍说道。 锦贵妃摩挲着护甲,面含微笑的看着对面站着的淡紫色的身影,“本宫知道她是谁。”说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对面的女子,“重光公主。” 看着锦贵妃眼里闪烁的光芒,叶凌汐大概能够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明明是颇有前途的世家女,如今却落到只能伺候一个比自己父亲还老的男人,得不到别的,可是至少荣华富贵,恩宠不断,真正做到人上人了,心里虽然不甘过,大概如今却是满意至极的。 “说来本宫这些天也着实是有些乏,所以一直不得空召见公主您,以至于今日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还希望公主见谅,哦,公主怕现在还不知道本宫是谁吧。”锦贵妃捻着帕子,巧笑嫣然的看着对面的女子,眉眼里是浓浓的炫耀高傲。 一旁的宫人听着这话,都是看了锦贵妃一眼,这位皇上的新宠似乎是在跟重光公主过不去。虽然说贵妃尊贵,可是重光公主可是太后娘娘的亲外孙女,瑶光长公主的女儿,皇上钦封的超一品公主,是公主里最尊贵的人物,哪是贵妃娘娘说要召见就召见的。 “锦贵妃。”叶凌汐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看着面前似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微微一笑,“多日不见,娘娘的容貌倒是比我想象中还让我惊艳,我都差点以为这是别人的脸了。” 锦贵妃原本笑着的脸在听到叶凌汐后面的话时瞬间僵了下来,她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这个贱人是怎么知道的。 “公主说笑了,本宫自然是本宫,又怎会是其他人,公主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吗?”锦贵妃冷笑一声,“而且,污蔑当朝贵妃,是公主担得起的么。” “看娘娘如今尊荣无双,想来最是惜福之人,污蔑这种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好,我这个有个习惯,讨厌的,总是喜欢直接动手,污蔑这种事情太费力气了。”叶凌汐淡然一笑,“而且,当朝贵妃也不过是帝王妾,放在普通人家也不过是一个贵妾,身为妾者如何能跟正统嫡出相提并论。” “你不过是定阳侯府的一个嫡女,算什么正统嫡出!”锦贵妃脱口而出,双眼跟淬了毒一般,目光狠厉的瞪着叶凌汐。这个贱人,为什么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能这样尖锐的反驳她。 叶凌汐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锦贵妃说道:“我虽然只是定阳侯府的一个嫡女,但是也是前朝正宫皇后嫡出的长公主的女儿,当今皇上钦封的超一品公主,论其品阶身份来,倒是比有些飞上枝头的庶出妾室强上不少。” 虽然说如今锦贵妃贵为贵妃,但是却也不是能够跟重光公主这种有皇上圣旨赐封封号,且有封地的超一品公主相提并论的。 哪怕很多时候帝王的宠爱决定一切,可是就像是大户人家中一般,妾始终是个妾,再尊贵也越不过皇子公主这些龙脉。之所以能够只手遮天,也不过是宫中之人踩高捧低的结果。 锦贵妃一张脸气的发僵,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凌汐会如此不给她面子,本来还想着在她面前炫耀炫耀的。 “我瞧着娘娘似乎没有心情与我说话,那我就先告辞了。”叶凌汐淡然说道,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锦贵妃整个人气蒙了,如今宫中之人谁敢如她这么放肆。 “本宫是贵妃!”锦贵妃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说道。 旁边的宫人却是不敢劝,这重光公主如今正得宠,又要嫁给景王殿下,而且景王殿下最近的势头又猛,这位才是真正的不能得罪之人,这锦贵妃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竟然挑衅重光公主,那位可是皇上亲下了免跪圣旨的人,当今就是一些元老都没有这种待遇。 锦贵妃狠狠的瞪着那离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之色,“好你个叶凌汐,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吗?”她就不相信她逃得过今晚,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眼底竟是诡谲之色。 因为无事,叶凌汐干脆出宫去,打算晚点再来。倒是不想,刚刚出宫的时候竟然是遇上了晋王府的马车,近来晋王的风头有所收敛,出入宫廷也不算多,今日却是来的格外早。不过秦景渊受伤了,这宫宴的事情多数都是交给晋王与端王两个人处理。面对随时可能会拱手让人的恩宠,晋王自然是要牢牢抓紧,务必将这差事办的妥帖,好让帝王心悦,信任于他。 只是没想到走出来的人却不是晋王,而是一直跟在晋王身边的南冽。 在看到叶凌汐的时候,南冽的眼底明显闪过一丝诧异,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身上的衣服跟这个时节完全不对称,明明是五月的天气,他身上的衣服却还是加了好几层绒子的长衫,尤其是袖口捂的严严实实的,饶是如此,那张俊美的脸上也是苍白失血,少了几分阳气。 虽说如今是各为其主,但是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他,不只是因为她不相信他会投靠晋王,更是因为一种直觉,一种天性,至于具体是什么,她却有些说不大清楚。每次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似乎再大的怒火都爆发不出来,想想,她也觉得古怪,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似的。说来前世今生,他们见过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见过重光公主。”南冽行礼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淡然说道:“南先生不必多礼,先生这是要进宫?晋王人呢?” “晋王殿下有事情不能早来,所以特意让在下先来。”南冽微笑说道。 “看来南先生在晋王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这种事情,不该是晋王争着表现的么,却是让一个幕僚露于人前替他打点,委实不像是他的性子。晋王明面上谦和宽仁,骨子里心胸却是不够宽广,像南冽这样的人若是被东华帝所知,被他任用是少不了的。 所以,叶凌汐深深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看来晋王是想将南冽安插在朝堂里,她记得南冽曾有言在先,永不入朝堂,如今却是破例了,那又是什么让他破例的呢。 “为什么?”叶凌汐看着他,沉声说道。 南冽垂着眸,面上浮现一抹笑容,“公主想问什么?” “你似乎违背了你的初衷。”叶凌汐皱眉,相识几年,他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勉强。 南冽倏而一笑,“大概是心境变了。”他看着叶凌汐,沉默了一会儿,“大概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会发现,从前所有的坚持都不过是一场笑话,活着,也并不单是只为自己活着。这种心情,公主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第235章 端王的谋算 看着面前男子那似是看透世事的沧桑,叶凌汐眼神微黯,他说的没错,有些时候,不是不想选择,而是想选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还是先前那句话,我并不希望我们成为敌人。”叶凌汐淡漠说道。 南冽微微一笑,“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只是,注定也成为不了朋友,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对立,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逼不得已,亦或者,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所以,只能因时而异,好与坏,其实也不过如此。” 听着这话,叶凌汐神色微紧,听他这意思,似乎是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了。 “我只是不明白先生历来闲云野鹤惯了,怎会突然陷入到这朝堂纷争中来。”叶凌汐皱眉,若是他有宏图大志,该选择的绝对不是晋王这样的中庸之人。 闲云野鹤?!南冽低笑一声,看着叶凌汐的目光中意味不明,“公主,并不是谁人生来都是孤家寡人的,我从来都不是闲云野鹤之人,依照我这年纪,倒是难有这样的超然物外,不过只是为了一份安心罢了。即便身在远方,听到故人的消息传来于我而言已是足够,不,那是平淡生活的慰藉。然而直到有一天,我再也听不到任何有关于他们的消息的时候,你说,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出事了。”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然而说出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跳的速度骤然加快,好像是触动了什么似的。 南冽看着叶凌汐,点头,“是常人该推理的方向。”他停顿了下,看着前方的宫廷,“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深海又埋葬了多少个人,若是有一天它不复存在,那些死去的亡灵,怨灵是否能够得到超生?” 这话一出,叶凌汐面色倏而一变,他在说什么…… “时辰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晚上可是有的忙了。”南冽冲着叶凌汐微微颔首说道。 叶凌汐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好像,多年之前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她轻轻扶着自己的头,一幕幕在脑海里面闪过,忽而,她眼睛一亮,她记得,是在父亲的营帐,当时他背对着她,大家都说父亲见的是贵客,她好奇闯了进去,却只见到过一个背影。那个时候,她年岁很小,约摸着只有七八岁,后来那个大哥哥转过身来,她隐约记得是个长的很阳光的少年,明朗、棱角分明,隐约中还有些…… “你认识我的父亲吗?”叶凌汐竟是想也不想的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年代久远,她竟有些不记得他的长相了。 前方的素色身影忽然顿下脚步,他回过头看着叶凌汐,微微一笑,“定阳侯吗?在下不记得有见过,公主缘何有此一问?” 她的父亲现在是定阳侯,不是楚翼,她是疯了,才会有此一问,她是疯了才会以为这个人是为了给父亲报仇。 这世上父亲认识的人千千万万,然而自楚家出事之后,谁不是明哲保身,可是她能怪那些人吗?不能! “我觉得你长的像我小时候看到的一个大哥哥。”叶凌汐忽而一笑。 南冽点了点头,“看来公主是记错了,我从未到过定阳侯府。” 叶凌汐笑笑,“应该吧。” 南冽不再说话,直接上了马车。 叶凌汐看着马车从自己身旁驶过,隐隐觉得自己像是要错失掉什么,待马车入了宫门,她收敛了下心神,直接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 今日宫宴,她要做的事情也很多,既然东华帝负了楚家,她必然是要东华帝付出代价,如今是最好的机会,这世上最让东华帝无法忍受的事情是什么呢,呵呵…… 那双灿亮的眸子里跟淬了毒一般阴冷,是的,她回不了头了。天下苍生,黎明百姓与她何干,谁又可曾同情过楚家,同情过那枉死的七万袍泽,他们只会大笑楚家愚蠢,痴心妄想。这三年中她看到的,听到的,难道还少吗? 父亲,母亲,姐姐们,兄弟们,这仇她要让东华皇室血债血偿,让这他们曾经一心守卫的东华江山偿还。 刚刚出了宫门不远处,叶凌汐就得到消息说是端王要见她。 她还以为端王有了燕祁的帮助就忘记她这位凌家家主了,不过,稍微聪明点的也清楚,与燕祁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这样一想,她直接让马车去了一间客栈,换了衣服,去了端王府。 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端王府的书房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等着她。 那人一身雪色锦袍,纤尘不染,如云端高阳一般断然而坐,却透着俯瞰众生的高傲霸气,那张脸俊美若神祇,俊脸上似有若无的笑容给他平添了几分亲和,疏离与亲近并存,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让人捉摸不透。 在她进来的时候,那人正端着茶盏,抬起头,恰好看到了她,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冲着她微微一笑,“凌家主来了,多年不见,凌家主风采依旧。” 多年?明明也不过是一年前罢了。叶凌汐淡然一笑,看了正坐在案桌旁的端王,“想不到端王这里还有一位贵客。” 端王在看到进来的男子时,紧绷的脸骤然松缓了下来,不知道是身上来自燕祁的压力减轻,还是别的。 “正好燕世子今日来府中做客。”端王解释说道,“所以……” “原来像燕世子这样不可一世的人有朝一日也会愿意到他人府中做客,倒是稀奇。”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连面上的功夫都没有留,叶凌汐看着面前的男子,她敢保证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就是不说,偏等着人自投罗网。那她何必对他客气。 端王眉心一跳,倒是没想到凌子楚会如此针对燕祁,不觉看了燕祁一眼,早就猜到他们会认识,不过看来这交情未必好。 燕祁淡然一笑,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年,“凌家主也曾说过不出三年不出幽州,本世子只以为凌家主还在幽州,倒是不想你竟然来了东华,还成了端王的幕僚,真是让本世子诧异。” “幕僚?”叶凌汐挑眉,“那也好过燕世子你妄图插手东华内政,我就怕到时候东华未必还能姓秦。” 这话一出,端王心神一震,眉头紧蹙,一脸戒备的看着燕祁。 燕祁轻笑一声,“凌家主真会说笑,本世子只是恰好听说你与端王的关系,所以才会前来,还是说凌家主你自己不看好端王?” 这种挑拨离间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她看了端王一眼,端王也正看着她,对于端王是怎么想,她是半点都不在乎。 “世人都说燕世子这张嘴能敌千军万马,我瞧着传言诚不欺我。”叶凌汐淡然说道,直接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不理会燕祁,而是看着上首的端王,“不知道端王找在下来,有什么事情?” 端王回过神来,看了叶凌汐一眼,沉声说道:“本王得到消息,父皇今日会在寿宴上宣布立储之事。” “殿下以为会是何人?”叶凌汐淡然说道,面上倒是轻松,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端王脸色难看起来,“还能是谁,不就是本王那六弟吗?父皇如今是真的打算将大权都交到他手上了,别看今日这寿宴是本王与晋王一起主持操办,实际上那也是因为他近来受伤,否则区区一个寿宴,何至于需要本王与晋王一同,父皇不过是想平衡各方势力罢了。”为的自然是他那个宝贝儿子。 “那殿下心中现在可有什么对策?”叶凌汐反问。 端王看了叶凌汐一眼,“自然是有,但是这件事需要凌家主的帮忙。” “我?”叶凌汐挑眉,凤眼微微眯起,却是看了旁边坐着的燕祁一眼,看来这二人之间已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了。 “本王不想让秦景渊活过今晚,可惜,本王的手下的人武功不济,听说凌家主身边能人异士颇多,这件事本王打算让凌家主去做。”端王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少年,这是他表明忠心的唯一方法。幽州凌家,他是要彻底收为己用。否则,宁可弃之。因为有种人,若是你控制不了他,必然只能沦为他的棋子。 让她去杀秦景渊?!叶凌汐嘴角忽的漫过一丝笑意,沉默不言。 倒是一旁的燕祁开口了,“这件事想来是有些为难凌家主了,谁不知道凌家主对身边的人爱护有加,又怎么会让他们以身犯险呢。” “看来端王与燕世子你们都已经决定了,既是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叶凌汐冷笑一声,看着燕祁,“你既是支持景王,怎不见你让手下风雨冰雪出手呢?燕祁,少拿话来激我。”叶凌汐冷哼一声,直接站起身,看着上方的端王,漠然说道,“不过是刺杀秦景渊而已,有何难,别说是他现在身受重伤,就是全盛时候,又有何惧。” 看着叶凌汐眼底的冰霜,端王双手微紧,他已经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怒意,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要解释,却…… “如此,就劳烦凌家主了。”端王点头说道。 “如此本世子也恭候凌家主凯旋。”下边燕祁也跟着笑着说道,眼底兴味盎然。 叶凌汐看了燕祁一眼,心头冷哼一声,不过是杀个秦景渊罢了,又有何难,端王今日敢跟燕祁一起合谋算计她,真是不错,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这东华皇室,她一个也不想放过。 第236章 宫宴开始 因为是东华帝五十大寿,所以场面不可谓不隆重,到处张灯结彩,热闹至极。 华灯初上,已有官员及家眷陆续进宫,各国使者们也在宫人的带领下去了寿宴的举办地,晨北宫。 宫门前一大片空地上布满了长桌、椅子,一列列下去,又分了男女席地,玉案上瓜果点心早已经布置好,已经陆续有人入席。 各国使者一列而坐,对面的诸位皇室宗亲们。再往下是朝中官员,后面的席位才是女眷。 慕容惊鸿、燕祁等人到的时候,东华的官员们已经都到了,今日主持宴会的端王跟晋王早就到了,由他们代表迎接。 远方有烟火闪耀,照亮夜空,好不明艳。 云烈看了一眼夜空,冲着一旁的慕容惊鸿说道:“中原不愧是中原,这夜空好像都比北疆好看。” 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既是喜欢,烈王不如常驻中原如何,本宫听说你颇为喜欢中原文化。” 云烈眼底微微一亮,笑着说道:“慕容兄这话本王听着甚为不错,本王会考虑的。”说着他看了一眼四周,东华皇室的几位王爷都现身了,却独独少了一人。他看了一眼旁边跟着的太监,“你们景王殿下呢?” “景王殿下前些日子受了伤,身体不适,晚些时候会到。”宫人小心谨慎的说道。 云烈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想不到这景王平日里看着一板一眼的样子,竟是个多情的人,倒是让本王意外。” 旁边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眸色微黯,直接越过他走了过去。 见慕容惊鸿不搭理他,云烈冲着后面的燕祁无辜说道:“燕兄,本王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慕容兄好像不大高兴?” 燕祁淡然一笑,看了前方离开的身影一眼,“大概是慕容兄心情不好吧。” “说的也是,这些年,慕容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挺经得起逗的,现在总是一板一眼的,倒是让本王有些无所适从了。”云烈无奈说道。 燕祁俊美如神祇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之色,“这世上又有谁能够使一成不变的呢,大抵只有烈王你心胸宽广。” “燕兄这话可是高抬了本王了。”云烈淡然说道,“当今世上我云烈放在眼中的也就那么三四个人,你是一个,慕容惊鸿一个,然后就是秦景渊。现在想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生活没有了趣味,一个个似乎都不再是曾经的对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好像是从那个人死后开始吧。” 听着这话,燕祁看了云烈一眼,“这里是东华,烈王还是慎言的好。” 云烈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讥讽之色,他平素最看不起的就是中原的权贵之间的明争暗斗,若不是这些权贵们各怀鬼胎,哪里有他北疆的施展之地,不过,这样对他更有利。 “燕兄,请吧。”云烈忽然抬手说道。 燕祁颔首,“烈王请。” 云烈也不客气,走在了前面,真正有魄力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礼节的。 后面煜王紧随而至,他紧锁着眉头,冲着身旁的亲随说道:“七皇子人呢?” “殿下,七皇子说他自己过来,现在属下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旁边的人连忙说道。 听着这话,君煜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这个好弟弟真是半点都不让他省心,这种盛大宴会竟然也不跟他一同出席,是存心让别人看他们西凉的笑话吗? “七皇子到了,告诉本王一身。”君煜皱眉说道,他看着前方已经到了的慕容惊鸿等人,心情就更加微妙了,三国同尊,慕容惊鸿与燕祁宁愿跟北疆的蛮人一起前来都不与他一起,委实可恨的紧。 “西凉煜王及众使臣到。”旁边的宫人高唱一声。 君煜的胸膛似是在这一刻也挺拔了些,端王与晋王接待了燕祁等人后也走了过来跟君煜打招呼。 “煜王到了,这段时间在东华住的可还习惯?”晋王笑着说道。 君煜笑着说道:“多谢晋王关心,本王在东华一切都好。” 倒是端王看了四周一眼,问道:“千澜怎么没有来?” 君煜眼神微闪,这称呼倒是叫的亲热。不待他说话,旁边的晋王笑着说道:“千澜参加宫宴的时候什么时候早来过,他最是不喜欢这些应酬了。” 端王点了点头,似是在说,是这个理。 君煜的脸色愈发微妙了起来,看来他这位七弟在这东华似乎混的不错。 “煜王请。“晋王做了个请的姿势。 君煜点头,走了过去。 端王与晋王两个人相视一眼。 “看来煜王与君千澜之间注定是得有所取舍了。”端王忽然说道,“不知道三弟是如何想法?” 晋王微微一笑,“比起君煜,本王更希望君千澜为帝,至少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麻烦,由着他去祸害西凉不是更好?” 端王不置可否,“不管他二人谁为帝,现在由着他们自己斗的好。” “也是,与其说是君千澜与君煜的斗争,倒不如说是西凉帝与君煜的斗争,不管结果如何,君煜都讨不到好处。”晋王淡然说道,君千澜之所以能在莅阳城中横行无忌,可全是父皇的良苦用心。谁不知道西凉帝最宠爱的就是这位七皇子,倒不如将他养废了,到那时候西凉可就有好戏看了。 两兄弟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各自去迎接来使。 花园中,一个七八岁的锦衣男童踢着蹴鞠,兴致勃勃的朝着前方跑着。 后面几个太监追赶着,“小公子,您可当心着点,别磕着碰着了。哎哟,小祖宗,您慢着点。” “福公公,我是不是踢的很好。”男童一边踢着,一边回头看,脚下忽的一滑,整个人朝着前方跌去。 “哎呀,小公子,当心。”后面的太监急了,大声喊道。 男童惊叫一声,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忽然一双手扶住了他,让他避免摔倒。 “哎呀,可算是虚惊一场。”后面的福公公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连忙跑上前,待看到那扶住小公子的人时,面上微微一惊,连忙道谢,“多谢公主殿下……” 叶凌汐淡然一笑,“举手之劳罢了。”她看着眼前刚到自己胸前的胸前的少年,微微一笑,“以后可不能这样调皮,连累身边的宫人不说,这天黑路滑的,磕着碰着可怎么是好,喜欢玩就白日里在府上寻一片空地,开辟一个蹴鞠的场地来。” 男童看着面前面容亲切的女子,眨巴了下眼睛,清澈的眸子里面闪亮亮的,看着她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在认真思索着她的话。 福公公听着这话,不由小声说道:“公主,您可不能教小公子玩闹,这要是让王妃知道了,可是要……” “他不过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玩玩闹闹又有什么不对,这个年岁的孩子,就该自由自在的。难道瑞阳王府还指望着他扬名立万不成?若我记得不错,这王爵是世袭罔替的。”叶凌汐淡漠说道,再看那男童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柔和之色,“是不是啊,子轩。” “你知道我是谁?”男童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叶凌汐微微一笑,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我当然知道。轩者,气度不凡,温文尔雅。给你取名字的人是希望你往后拥有男子气概,雅致温和,不失大家之风。” 秦子轩看着面前漂亮的姐姐,眼神闪了闪,笑着说道:“姐姐你怎么知道。” 叶凌汐拍了拍他的头,“姐姐当然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笑了笑,纠正道,“我与你父母同辈,可不能喊姐姐,该喊……姑姑。” 旁边福公公诧异的看了面前温和的少女,这女子多半是喜欢人唤她年轻一点的称呼,这位重光公主倒是与众不同,一板一眼的。 秦子轩看着面前的大姐姐,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底温柔的目光竟说不出的熟悉,他张了张嘴,脆脆的喊了一声,“姑姑。” 听着这一声,叶凌汐眼神闪了闪,强自忍住心头的酸涩,笑着说道:“真是个乖孩子。”说着她转而看着福公公,“天黑路滑,带着你们小公子去王妃那边吧,别让他到处走动,这宫宴上人太杂了,伤到了可不好。” “公主说的是。”福公公连忙说道。 叶凌汐点了点头,看了身前的秦子轩一眼,冲着他笑了笑,“姑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说着摸了摸他的头,朝着前方走去。 “恭送公主。”福公公连忙行礼。 倒是秦子轩忽然看着福公公,疑惑说道,“小福子,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姑姑?” 福公公摇头,“那位是重光公主,与您的父亲是姑表兄妹,她是您的表姑,你们并未见过,大概您是觉得她面善吧。” 秦子轩点了点头,是很面善,可是她摸他的头的时候,那种温柔细腻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想到了娘亲,想到了……舅舅。 第237章 你一定要冷静 不远处秦逸走了过来,迎面便看到了叶凌汐,这位重光公主他见过好几次,不过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他冲着她点了点头,准备过去。 “世子如今内宅和美,娇妻美人在怀,可曾还记得故人?”身旁女子冷寂的声音传来。 秦逸顿下脚步,看着从自己身侧走过的女子,眼底微微一沉。 秦逸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个时候秦子轩走了过来,冲着他喊道:“父亲。” 秦逸看着儿子,面色不觉柔和了几分,“刚刚玩什么了,满头大汗的。” “回世子的话,刚刚小公子差点摔倒,正好重光公主扶住了他才没有受伤。”福公公连忙说道。 秦子轩笑着说道:“父亲,姑姑人很好呢,她不仅知道儿子的名字,还知道儿子名字的意思,而且她不跟祖母还有母亲那样要求我勤奋好学,她说我这个年纪就该玩。” 秦逸看着儿子脸上天真的笑容,摸了摸他的头,“你想玩吗?” “想!”秦子轩想也不想的说道,“舅舅跟娘亲以前也说过儿子不需要功名在身,这辈子就该无拘无束的。” 听着这话,秦逸脸色微变,摸着他头的手微微一顿,忽而说道:“这种话可别当着你祖母与母亲的面说。” “儿子知道的。”秦子轩仰着头,认真说道,他跟父亲一样,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思念娘亲。 听着这话,秦逸点了点头,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心底似有什么情绪被触动,整个人有些失神。 往前方走了几步,叶凌汐就听到有女子吵闹的声音传来。 “将这个贱人给本宫拖出去,没来由的在这里丢人现眼。”女子狠厉尖锐的声音传来。 “你放开本宫,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本宫。”另一个仓皇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齐妃被几个宫人围着,站在前头的人是陆妃。 自打安国公夫人与齐世朝死后,安国公整日里闭门不出,整个安国公府都跟着沉寂下去了,又有谁会管在宫里的齐妃死活。齐妃自从失了孩子之后,连带着也失了宠,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这也怪她从前得罪的人太多。 这第一个不让她好过的就是她的亲姨母,说来与姨甥女一起伺候一个男人对于陆妃而言一直是一件让她难以启齿的事情,偏生这个姨甥女还嚣张跋扈的很。如今她没了爪牙,从前她受的那些气现在势必是要讨回来的啊。 “你如今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贱人罢了,你以为有谁会管你的死活吗?”陆妃冷笑一声,上前一只手揪住齐妃的头发,一巴掌,‘啪’的一声甩到了她的脸上,“不知廉耻的贱人。”一想到她是如何勾|引皇上,她心里就有一根刺。 齐妃被打懵了,她忽然尖叫出声,“我们同属妃位,凭什么你这样对本宫,本宫要告诉皇上,本宫要告诉皇上。“ 几个宫人架住齐妃,不让她乱动弹,陆妃勾起她的下巴,冷笑说道:“皇上现在心里只有锦贵妃那个贱人,你以为她会管你的死活?同属妃位又如何?你不过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贱人,谁会帮你呢?” 齐妃想到这些时日宫中的那些传言,心里更是受了刺激似的,大叫着,“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只喜欢本宫,皇上只喜欢本宫。” 陆妃冷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以为皇上心中只有你,罢了,念在你是本宫的姨侄女,本宫就不与你一般见识,往后不要再让本宫看到你。”她说完,直接转身,扬长而去。 后面齐妃失了桎梏,恨恨的瞪着那离开的身影,“你今日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将楚皇后的死因公之于众吗?还有桓王谋反的事情……” 这话一出,陆妃忽然顿下脚步,转过身,回去就是一巴掌甩到了齐妃的脸上,“本宫不怕你告诉谁,但是在那之前,你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看着陆妃眼底的狠意,齐妃忍不住抖了抖,她能感觉到陆妃的杀意。 “我,我……” 陆妃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齐妃,直接带着人离开。 见陆妃走了,齐妃颓然坐在地上,没了圣宠,她什么都不是了。锦贵妃那个贱人,她不就是顶着那张脸吗?她凭什么得到皇上的宠爱。 这边叶凌汐看着齐妃眼底的狠毒之色,眉头微蹙,姑姑的死,还有桓王谋反的事情……果然跟陆家都脱不了干系,陆琰代表着陆家,他背叛了楚家,与秦景渊联合一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这样子,想要给楚家沉冤,齐妃是重要的一步了。 前边齐妃站起身离开,叶凌汐准备追上去之际,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宫宴快开始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听着这声音,叶凌汐蓦地回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脸色微变,“没什么,白公子不也是该去晨北宫吗?” 白朗看着女子面上的冷淡之色,心底微微有些不舒服,对于这个重光公主他也只是见过一次罢了,可是那一次的经历并不大好,让白家陷入了水深火热不说,他本人那段时间也是闭门不敢外出。他杀了姑母,有说他大义灭亲的,也有说他狠辣无情的。 可是据说那段时间有人说是她残害了姨娘庶姐,倒是未见她有半分退怯,照样过的风生水起。这个女人,并不简单,连妹妹都不是她的对手。 “重光公主似乎不喜欢在下?”白朗忽然说道,这是一种直觉。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要是说我喜欢你,你怕是大祸临头了才是。” 白朗一愣,转而一想,这位重光公主如今是被太后许给了景王的,她要是喜欢上他,太后怕是第一个不会饶了他。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公主说笑了。” “那一日白大人大义灭亲让我好生佩服,倒是害的我替你背了黑锅,不知道白大人打算如何偿还这份恩情?”叶凌汐看着白朗淡然说道。 白朗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的女子,“公主,那不过是外界传言,与在下何干……” “那还不是你白家放出的流言吗?”叶凌汐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白家的企图,借着我与白倩的恩怨替你洗刷罪名,不过也无妨,白倩母女是谁杀的于我而言真没有什么区别。”叶凌汐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暗芒,“你那位好妹妹是注定嫁不了皇室了,这都是她咎由自取,所以你若是想要替她报仇,我可不会手软。”她与白朗年少时颇多争斗,不过都无伤大雅。她厌恶白家,却并不厌恶这个人,当然,也说不上喜欢。 听着这话,白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先前围场上妹妹设计谋害他的事情他都知道,可是再如何那是自己的妹妹,眼瞅着她被人毁了容貌,他心里怎能不恨。可是看着眼前这人,他又有些恨不起来。 若不是妹妹自己心思不正,又如何会是那样的结局。而且如今的白家也不适合得罪这样一位如日中天的公主。 祖父有跟他说过,皇上心中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景王殿下,如果不出意外,这位很快就是景王妃,未来的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她离自己的距离是那般的遥远,虽然仅仅几面,可是他心里不知为何竟有些说不出的酸楚,好像是错失了什么一般。对她,竟也提不起半分的恨意。 是啊,有些时候,想恨一个人真的不容易。 年少时候,曾有一个人光芒万丈,遮挡住了他所有的辉煌,那个时候,他心里是有恨的,凭什么上天将所有的优点都给了一个人,既是给了这么多优点,为何在为人处世上他也能光明磊落?因为这所有的优点,让后来的他们都只能沦为他的陪衬。可是心里却又服帖的很,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也未必能做到他那样。 眼前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有着属于他的优点,并没有如他那般光芒万丈,却让人少不了沉静思索着她这个人。她身上的锐气不小,也勿怪景王会动心。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就不打扰白大人赏这皇宫之景了。”叶凌汐忽然说道,不待白朗开口,她已经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白朗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喊她,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所以余下的都是枉然。 走出不远后,叶凌汐身旁忽然多了一个黑影,一个清寂的声音传来,“楚楚今晚可要当心。” “有人想要谋害我?”叶凌汐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她淡笑说道。 君千澜俊美的脸紧绷着,琥珀色的眸中掠过一抹暗涌,“今日这些人都是为了楚家之物而来,今晚这宫宴不会太平。” 听着这话,叶凌汐笑道:“难道一个宫宴就能让他们得到楚家的东西?如此,东华帝怕是早得到了。” “楚楚明白本公子的意思,东华帝得不到,不过是因为他找不到楚家的人。”君千澜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身侧的女子,“可是若是他们能抓到楚家当家的人呢?” “那得看他们是否有这样的筹码。”叶凌汐皱眉,楚家活着的人不少,可是谁都不会是傻子,凭白站出来让东华帝抓,否则这三年间也不会相安无事了。 “楚楚,现在他们恰好有一样东西能让楚家的人动心。”君千澜低声说道,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你一定要冷静。” 第238章 倚老卖老 叶凌汐到的时候,人来的也差不多了,因为身份的缘故,叶凌汐坐在了女席中比较靠前的位置,周围都是皇室宗亲,几位公主中,三公主以上的都已经成家,四公主那边据说自从上次在围场之后就断了胳膊跟腿,如今形同废人,自然是不会出席这种宴会。 “哟,重光公主倒是来的够早的。”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传来,说话的人是东华帝的二公主。 叶凌汐对这几位公主说不上熟悉,但是小时候出入宫廷,难免会碰到,这个二公主素来是个尖酸刻薄的,不受宠,也不懂得藏住自己的心事,据说嫁的人家也算不得好,心里难免不忿。 其实先前的四公主与她也是有几分相似,大抵自己不得东华帝喜欢,也不希望别人后来居上,偏偏这个还不是皇帝的女儿。 三公主倒是个老实人,默默的喝茶,装作没听到。 周围的人知道这是皇室公主们之间的闹剧,自然也不会有人主动开口。 这下子大公主却是不得不出面了,上次在太后面前差点得罪了这位重光公主,如今可是不能再有任何差错,谁不知道她即将是六弟的王妃,想到那个铁血冷面的六弟,她心里就有些发怵。 “重光住的远了些,难免来的晚,不比我们清闲。”大公主笑着说道,“反正父皇跟太后都没有来,重光这个时候来的却是刚刚好。” 二公主冷笑一声,“大皇姐说笑了吧,我们这些外嫁的公主可不比她住的近,还不是早早就到了,有些人不懂礼数罢了,大皇姐何必帮她。”说着她瞪了大公主一眼,一个长公主之女爬到了她们这些正统公主前面,你竟然还帮她! 这边叶凌汐直接坐到了大公主的旁边,她冲着大公主微微一笑,看着二公主说道:“其实二公主你也可以来晚些的,我相信大公主也会帮你说话。” 这话一出,二公主面色微变,她是在说她蛮横无礼,无理取闹?! “而且,我来的再晚,坐的位置始终是这里,所以,你说再多,对我也影响不了什么的,倒不如安静处事,还能给人一个沉静端庄的感觉。”叶凌汐悠然说道, 二公主脸色铁青,她这是在说她浮躁,不稳重吗? “重光公主好大的架子,连二公主都敢教训,论身份、年纪来说,她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你不过是皇上的外甥女,论年纪,她比你年长,你是妹妹,于情于理你都该尊敬她,她训斥你几句怎么了,这是你该受的。”身为这一任的宗妇,瑞阳王妃忽然开口了,“况且她不能说,难道本王妃也不能说不成,你来晚了,就是你不懂礼数。” 二公主见瑞阳王妃帮她说话,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她挑衅的看了叶凌汐一眼,有瑞阳王妃这位长辈在,看这个小贱人还敢嚣张。 其余的人噤若寒蝉,上一次在太后的慈安宫前,这瑞阳王妃就跟这重光公主不对盘,瞧着今日这瑞阳王妃是想教训重光公主了。 叶凌汐看着对面的瑞阳王妃,脸上的笑容不减,目光却似是被寒霜冻结了一般。这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以前的时候她就是用这样的话来压制姐姐,什么照顾小姑是应该的,身为长嫂,自然要让着弟妹。那些个王府公子郡主以为姐姐好欺负,各个欺压到她头上去。拿姐姐的东西不说,还将姐姐当作粗使婆子一般使唤。 姐姐爱秦逸,所以可以忍受,可是她不能让,那一次她从战场回来听到了消息,连衣服都没换,提着剑冲进了瑞阳王府。正看到这瑞阳王妃高高坐在椅子上,看着姐姐在下面忙活,她生的那些儿子女儿一旁添油加醋。 她冲进去一剑劈了她旁边的桌椅,在她目瞪口呆之际,拉着姐姐离开,那个时候这老太婆也是嚷嚷着她们不懂礼数,还要上奏给东华帝。 最后这事没有上奏给皇帝,却是瑞阳王出来打了圆场,当时她问姐姐后不后悔,姐姐说她不后悔,不愿意回楚家。 她要是知道后来的发生的事情,当时就该一剑结果了这老太婆,那样姐姐或许就不会死。 “不懂礼数?那瑞阳王妃你倒是教教本公主如何为懂礼数?”叶凌汐忽然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瑞阳王妃,嘴角微勾,“本公主虽是皇上的舅侄女,却也是皇上明旨册封的公主,我承的是我母亲的位份。论身份地位,还在诸位皇室公主之上,但是我可从未要求过任何一位皇室公主对我行礼恭敬。毕竟我东华是以孝道礼义治国,本公主自当谨遵为之。但是本公主能宽容,是本公主懂得礼数。不代表别人可以骑在本公主头上,但是若真是身份尊卑不复,这天下怕是都要乱了。至于瑞阳王妃你,是长辈,本公主不能说你什么,可是身为长辈,身为宗妇,只以年纪为长,血统为长,不以皇上圣旨为尊,莫不是在你心中,我们这些年纪小的公主,遇上你家世子、世子妃还得恭敬退让了?我舅舅可是比瑞阳王还小,难不成还得退让着瑞阳王不成?”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众人皆是脸色大变,这重光公主言辞真是大胆,这不是在说瑞阳王府不敬皇室吗? 二公主皱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瑞阳王妃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信口开河。” “她有没有那个意思,自有旁人判断。”叶凌汐扫了二公主一眼,“至于你,不以皇室体统为先,偏帮着外人,呵……”她轻嗤一声,却是没有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二公主脸色微变,看了四周一眼,好些人都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蠢事一般。 旁边,大公主叹息一声,这个二妹妹眼皮子真是浅,这瑞阳王妃平素仗着自己是宗妇可从未将后宫任何一位娘娘放在眼里过,就是曾经的楚皇后对她也是多番避让,也造就了她的不可一世。虽不知这瑞阳王妃与重光之间有何恩怨,可是这事,她们还是少掺和为妙。 瑞阳王妃气的脸色铁青,忽然大笑一声,“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重光公主,本王妃身为长辈,教训你都不成了?本王妃倒是要问问太后,是如何教导外孙女的,竟教导出这样一个不知礼教的东西来……” “哀家也想知道,哀家的外孙女,哀家哪里教导的不好了,让瑞阳王妃你如此动怒。”一个威严的声音紧随而出。 这话一出,瑞阳王妃脸色微变,所有人瞬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太后正被人扶着往这边走来,旁边的东华帝脸色也不大好看。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曾公公高唱一声,所有人皆是站了起来。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整个晨北宫前声音齐整之后,安静异常。 太后看了四周的人一眼,目光落到了叶凌汐身上,皱眉说道:“你这丫头平日在哀家面前倒是会耍横,怎么到了外面就任人欺负了去,哀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这话一出,瑞阳王妃脸色白了白,太后这分明是在敲打她。 也许是因为年岁大了,太后做事也不复从前的柔和,大概是见到了不高兴的,直接发落。叶凌汐明白太后的心情,小心翼翼了半辈子,如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心疼的外孙女受人欺负。她走到太后面前,拉着太后的手臂,微笑着说道:“皇祖母说什么呢,我没有受人欺负。而且有舅舅在,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的。” 听着这话,太后脸色和缓了些,看着旁边的东华帝说道:“这丫头倒是会说话,跟她娘一个样,看来你这做舅舅的也是没有白疼她。” “母后说的是,汐儿最是乖巧。”东华帝也跟着说道,他目光扫过周遭诸人,忽然落到了二公主身上,“将这个拎不清的给朕拖下去,别扰了太后兴致。” “父皇,我……”二公主惊愕的抬起头,可是旁边的太监已经对她作出了请的姿势。 二公主心里极不甘心,可是对于帝王的畏惧去更甚,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行礼告退离开,丢尽了颜面。 下面的瑞阳王妃脸色可谓惨白,皇上母子这分明是在给瑞阳王府脸色看,想当年若不是他家王爷支持皇上,皇上哪里能顺利继承皇位,这分明是狡兔死,走狗烹,想到这,她心情颇为不忿。 旁边的瑞阳王世子妃似是明白婆母的想法,拉了拉她的衣襟,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远处使者席间,云烈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的看着叶凌汐等人,笑着说道:“这位重光公主人不错,可是这性子却是带着刺儿的,也不知道景王能不能消受的了。” 旁边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这可未必,也许景王就喜欢这样带刺儿的美人。”燕祁微微一笑,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却是看向了慕容惊鸿,“太子对这段锦绣良缘有何想法呢?” 慕容惊鸿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眼角的泪痣透着无尽靡丽,他垂眸,“事在人为。” 第239章 东华帝的允诺 太后与东华帝的到来让今晚的寿宴正式开始了,因着怕叶凌汐受欺负,太后想要将她带在身边,却被叶凌汐拒绝了,而东华帝表示尊重叶凌汐的意见,所以太后也没有勉强。 不过也叮嘱了周围伺候的人,公主若是有任何需要一定要说出来。也算是给瑞阳王妃等人一个警告。 将太后与东华帝送上首座之后,叶凌汐坐了下来,再看对面的瑞阳王妃时,她也正阴沉着脸看着她。 “刚刚都是误会一场,还请公主见谅。”瑞阳王世子妃忽然笑着开口打破僵局。 叶凌汐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是啊,误会一场,本公主又怎么会跟人一般见识呢。”说着她端起酒杯冲着瑞阳王妃敬了一杯酒,“刚刚是本公主出言不逊,还请王妃见谅。” 瑞阳王妃冷哼一声,压根不端酒杯,显然心里是不将叶凌汐当一回事。 倒是瑞阳王世子妃从善如流的端起酒杯,准备敬酒。 可是对面叶凌汐却是放下酒杯,无所事事的看着高台,压根不理会瑞阳王世子妃的退步,这一下弄的瑞阳王妃婆媳皆是脸色不好,这重光公主是在耍她们么。 叶凌汐却懒得理会她们,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若不是她们,姐姐不会死,这笔账她迟早清算。 上首,东华帝端起酒杯冲着下面的燕祁等人敬酒,“今日朕之寿辰能得几位王爷太子到来,都让朕不得不服老了。如今朕就卖个老,与你们这些年轻人喝一杯。” 云烈站起身,笑着说道:“皇上正是年轻力壮之时,哪里有半分老态,本王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着他一饮而尽,“来人,将本王送给东华帝的寿礼呈上来。” 这话一出,几个北疆人各自拿着一个盒子上来。 今日司南珏也来了,他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目光却是落到了那几只盒子上,嘴角微微勾起,“这烈王倒是舍得。” 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我北疆也没有什么稀罕的物件,也就是产一些灵芝药草之类的。”云烈笑着说道,下面那几个北疆人已然是将盒子给打开了。 瞬间整个晨北宫都被清冽的药香味弥漫,透着几分清新。 “这是千年何首乌,千年人参,千年灵芝,算得上是我北疆的三宝,至于凝霜续命丹,更是大药师的不传之作,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今日本王拿来献给皇上,按照中原的话说是盼望皇上能寿与天齐。”云烈笑着说道。 看着盒子里面那些明显有年份的东西,东华帝面上微微一笑,“多谢烈王了。”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是对死亡有所畏惧,哪位帝王不想真正的寿与天齐呢,云烈这礼物可是送到了东华帝的心坎上。 叶凌汐听着云烈的话,心头却是好笑,云烈可不是会做这种便宜别人好事的人,没听他说起死回生吗?大概在他心中东华帝活的更长久才是更有意思的事情。 后面燕祁也跟着站起身,“这是本世子第一次到东华来,也未带来什么好礼,除却一些普通的金银珠宝外,还带来了我皇陛下的一封国书以及作为此次寿宴的礼物,北燕与东华边境的两座城池,陛下说这是感念皇上昔年照顾之恩情。”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份折子来,递给了一旁的太监。 这话一出,场上的气氛瞬间微妙了起来,谁不知道当年北燕帝在东华为质数年,说是感念,谁都不信。 太监连忙呈了上去,曾公公接过,确认无碍之后,递给了东华帝。 东华帝看了燕祁一眼,接过国书看了下,眼底略过一丝异样,他看了燕祁一眼,“请燕世子替朕谢过北燕帝的寿礼,这份礼物,朕接下了。” 燕祁微微一笑,点头,“好。”说着他将杯中的酒饮尽,“祝皇上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东华帝也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 众人都是好奇那份国书里面的内容,就连叶凌汐也不例外,北燕帝给东华帝国书,东华帝不撕碎都奇怪,也许不过是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罢了,谁让北燕现在才是四国第一。 轮到慕容惊鸿了,按照中原的习俗,这寿礼也无外乎是些金银器皿之类的,但是与燕祁一眼,他也有一封国书。 看着手中的国书,东华帝脸上的表情不复先前的从容,这次却是微妙极了,看了慕容惊鸿一眼,笑着说道:“能与南夜邦交永固,是可喜之事,至于这……” “这件事还请东华帝好好考虑一二。”慕容惊鸿抢先说道。 东华帝面色变了变,没有说话,正好这时煜王也来献礼。 “父皇感激陛下照顾七皇子多年,所以特意以西凉三城作为贺礼,还请东华帝笑纳。”君煜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东华帝面色和缓了些,看向了君煜旁边坐着的君千澜,笑着说道:“七皇子性子率真,天性善良,朕也喜欢的紧,朕要是有这样一个儿子,必然也是好生疼爱,所以当不得西凉帝的谢意。” 君煜嘴角抽了抽,性子率真,倒是真的,稍不满意就是大发雷霆,至于天性善良,呵呵,他可是听说他那七弟在这东华可是干了不少混账事,瞧着东华帝的样子也是巴不得他早点滚回西凉去。他要是真有这样一个儿子,怕是早就将他发配出去了,这世上也只有他父皇会疼爱这样一个祸害。 “七弟,还不赶快谢过东华帝这些年的照顾。”君煜看着旁边坐着无所事事的君千澜说道。 叶凌汐看着那边的动静,这君煜是道了贺,可是却绝口不提让君千澜回国的事情,看来是想拖了。 君千澜看了君煜一眼,“四哥你不是代替本公子谢过东华的皇上了吗?本公子何必多此一举。”说着,他看向上面的东华帝,“我说皇上,本公子在东华三年,父皇竟然只给了你三城,委实不厚道,回头本公子回国了,定然是要向父皇好好说道此事。难道本公子在东华一年,才只值一城?!”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都跟看怪物一般看着那位相貌妖娆无俦的某公子,你确定你是西凉人,不是东华人?!要是西凉帝听到自己儿子说这样的话,怕是要气的跳脚,这哪里是养儿子,分明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云烈更是笑岔了气,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倒是慕容惊鸿与燕祁两人看向一侧那豪放无忌的红衣公子,眼底皆是闪过一抹深思。 叶凌汐低着头,唇角微勾,这货真是个狐狸。 君煜气的恨不得封住君千澜的嘴,现在这满座的人怕是都在看西凉的笑话,他就不明白了,父皇是怎么会偏宠这样一个混账东西。 东华帝听着这话,面上的笑容更是真切了几分,笑着冲着君千澜说道:“七皇子说笑了,你是我东华的客人,住在这里享有一切该享的权力是应该的事情。这城池之事,往后就不用跟西凉帝单独说了。说来你父皇他早在年初已经派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希望你能回去一趟。朕瞧着,你也离开了三年了,是该回西凉看看了。” 听着这话,君煜脸色一沉,果然,父皇早就做了准备,还说这次他一定要将老七带回去,怕是若是他没有带人回去,父皇定然是要问罪于他的。父皇则是设了全套在等着他呢。 “切,本公子才不要回去。”某位公子不以为然的说道,他挑了挑狭长的丹凤眼,“在这东华,本公子吃好喝好玩好,回去做什么,干脆让父皇每年送一座城池给陛下,陛下让我在这里多呆呆。” “七弟!”君煜原本以为君千澜耍性子不回去。正想着要不要顺手推舟,没想到君千澜竟说出如此放肆的话。 叶凌汐眼角抽了抽,要是西凉帝在这里,估计要活活被君千澜给气死,住一年,送一座城池,他当西凉的城池取之不尽么。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一个低笑声传来,“七皇子身份尊贵,住一年一座城池哪里够,本王觉得该是十座城池才是。” 众人看向了云烈,他未免也太唯恐天下不乱了吧。不过他这话一出,下面的人皆是哄堂大笑起来,笑的是那位无知愚蠢的七皇子。 君千澜微眯着眼,好像看不到,听不到周遭的嘲讽一般。心头却是冷哼,要是可以,他还真希望西凉帝一年一座城的送出去,他就是要将西凉给败光,败光! 上面东华帝笑了笑,说道:“七皇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就是西凉帝愿意送,朕也是不能接的。七皇子也该回国看看去了,离开西凉三年,西凉帝对你可是想念的紧,朕也答应他了,你总不好让朕食言吧。” 君千澜听着这话,皱了皱眉,随即不耐烦的嚷嚷说道:“皇上这样说了,本公子若是不听你的,倒是不懂事了。哼,老头子就是存心不让本公子好过!”说着他负气的将杯子杵在了桌上,直接告诉别人,我不高兴,别惹我。 不远处叶凌汐微微一笑,真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人……不过目的是达到了,她现在算是明白他这些年为何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受宠却没有能力,上位者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敌人了。他可是抓住了东华帝的命门了,这下子,君煜的算盘可算是落空了。 第240章 寿礼是个死人 看着君千澜的动作,东华帝笑了笑,目光却是看向了旁边的君煜,转而又看向了别处。 君煜一张脸难看至极,本来是想将君千澜留在西凉的,没想到他还没说话,东华帝竟然已经答应了放人,真是气死他了。他不由偏头看着一脸无稽的某公子,心里有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看来西凉有热闹看了。”云烈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到各国使者的耳朵中。 慕容惊鸿看了云烈一眼,面上却是不以为意,西凉这一代皇室还真是没有一个能拿得出的人来,就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吧。 倒是燕祁看着不远处的君千澜,嘴角忽的牵起一抹笑意,“本世子倒是觉得这位七皇子颇为有趣。” “哦,是吗?如何有趣了。”云烈喝了一口酒,看着燕祁,眼底兴味盎然。 燕祁微微一笑,“本世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哪个质子能如他这般混的风生水起的,看来这位七皇子是大智若愚。” “你直接说本公子一肚子阴谋诡计便是。”忽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那红衣公子正打着哈欠,俊美无俦的脸上透着几分慵懒。 云烈看了燕祁一眼,笑着说道:“燕兄,可不能背后说人坏话,这不,让人给听到了,哈哈。” 燕祁俊美如神祇的脸上依旧从容淡然,他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是本世子的不是,还请七皇子见谅。” 君千澜看了燕祁一眼,“本公子要是不见谅呢?” 燕祁正好抬起眸子,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他眼底冰蓝色的光华闪过,打量着对面的男子,邪魅似妖孽,全身上下都透着几分狂傲不羁,不是他不懂,而是那双眼睛从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周遭的气氛瞬间凝固下来了。 云烈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眼底兴味盎然。慕容惊鸿垂眸喝茶,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君煜看着自己这个放肆不羁的弟弟,巴不得他吃点苦头。他也不看看对面那个人是谁,天下间拥有鬼才之称的燕祁,得罪他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君千澜靠在椅背上,好似是没有感觉到周遭人异样的眼光,他冲着旁边的太监说道:“今天怎么给本公子茶,今日皇上大寿不该是喝酒的吗?莫不是你也瞧不起本公子不成?” 旁边的小太监脸色微变,连忙说道:“七皇子殿下见谅,奴才不敢,您忘了,太医嘱咐过您,您不能喝酒的。” 这边动静闹的有点大,晋王见状,说道:“千澜,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这茶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你就以茶代酒好了。” 听着这话,君千澜不高兴了,“本公子今天非要喝酒,拿酒来。” 君煜皱眉,看了君千澜一眼,低声说道:“七弟,不可胡闹!晋王说的对,你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免得又惹得父皇担心。” “切,老头子要是担心本公子也不会将本公子赶出国。”君千澜冷笑一声,看了旁边的太监一眼,“本公子的话你没听到吗?本公子要喝酒。” 那太监看了晋王一眼,见晋王没有说话,只得去给君千澜拿酒。 君煜自然是不会再劝,他巴不得君千澜身体不适,刚刚的劝说不过是为了做样子罢了。 酒来了,君千澜抓过酒壶就倒酒喝了起来,旁人倒是愈发不好劝了。 所以本来是君千澜针对燕祁的事情,现在变成了他负气喝酒,画面转的快,可是大家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这位七皇子性子是出了名的古怪,谁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有没有一种被人无视了的感觉?”慕容惊鸿忽然看向一旁从容淡然的燕祁。 燕祁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是啊。” 慕容惊鸿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然承认,被一个无用的人无视,对他燕祁而言该是一种耻辱才是,没想到他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相不相信,有一天这样一个在你看来无能嚣张的人,会是你最大的对手。”燕祁看着那兀自喝着酒的红衣男子,忽然说道。 慕容惊鸿顺着燕祁的目光看过去,瞳孔微紧,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眼角的泪痣在笑容的牵动下泛着诡谲的光芒,“若真是有那样的一天,我会将那种可能扼杀在发生之前。” 听着这话,燕祁但笑不语。 端王与晋王两人轮番献上此番的寿礼,都是挑的讨好兆头的东西,东华帝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歇过。所以这一局,端王等人算是平分秋色,可是诸位皇子祝完寿之后,就剩下景王没有上前。 “景王怎么还没有过来?”东华帝看着一旁的曾公公皱眉说道。 曾公公看了身后的小太监们一眼,连忙回答说道:“回皇上的话,今日景王殿下伤势发作,现在怕是正赶着过来。” 听着景王是因为伤势发作没来,东华帝面色和缓了不少,“让太医再去瞧瞧。” “是。”曾公公笑着说道,“景王殿下虽然伤势在身,不过给皇上的寿礼却是没有落下,现在正让人准备着送来呢。” 东华帝面上闪过一丝怔忡,看着曾公公的目光有几分异样,显然是没有想到老六会特意给他准备了寿礼。 “小六倒是个孝顺的。”太后一旁笑着说道。 东华帝听着这话,笑了笑,没有接口,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 德妃与陆妃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眼中都闪过一丝异样,大家心照不宣。下面的晋王与端王等人同样对视一眼,大抵老六就是拿根草上来怕是也要强过他们。 “还不将景王殿下的礼物给呈上来。”曾公公冲着旁边的宫人吩咐着。 叶凌汐坐在下面,看着那抬上来的巨型盒子,有一个人那么长,她心神忽的一紧,隐隐之中有不妙的感觉。想到先前君千澜跟她说的话,她心里颇多怀疑,怎么可能……眼下所有人都献过礼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 东西抬上来了,放在了地上,是个举行的盒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隐隐能感觉到这盒子上泛着寒气,先前应该是放在冰上的。 东华帝看着那巨型的盒子,眉头微蹙,任谁在寿宴上收到一个跟棺材一样的盒子都不会高兴,可是这是景王送的东西。 一旁曾公公自然是看出了东华帝的想法,不由说道:“还不将这盒子打开看看,景王殿下究竟是送了什么奇珍异宝给皇上。” 几个太监准备开盒子,太后却突然说话了,“既然小六不在,就让汐儿来开这盒子吧。” 突然被点到名,叶凌汐心神微震,讷讷的抬头看着上首的太后,可是视线却是忍不住落到那巨型盒子上,她能听得清楚心跳鼓动的声音,咕咚,咕咚,她在紧张,额上有汗,后背有汗。 东华帝自然是明白太后的意思,看了不远处的叶凌汐一眼,说道:“汐儿过来。” 可是叶凌汐又不自觉,好在旁边的大公主善心提醒了一句。 “重光,父皇跟太后在叫你。” 叶凌汐看了大公主一眼,整个人心神从恍惚中回了过来,她抿了抿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那巨型的盒子走过去,她只觉得脚下似是有千斤重一般,是对未知的惧怕。 那淡紫色的身影慢慢闯入到众人的视线里面,她的脚步极为缓慢,沉淀的不知是哪一段过往心酸,那单薄的身影这一刻透着几分苍凉。可是浑身属于她的凌厉霸道之气紧紧环绕,她似是处于矛盾之中不得开解。 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自己去解答。 慕容惊鸿抬起头看着那走在自己正前方停下来的女子,漆黑的眸中掠过一抹担忧之色,有些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因为,他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倒是云烈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凌汐,这位重光公主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他说不出来。 燕祁微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无一例外不是在她身上。 唯有君千澜自顾自的喝着酒,好像周遭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似的,可是眼角的余光还是落在了叶凌汐的身上,他放在袍子里的手,微微紧握,楚楚…… 叶凌汐冲着上方的太后与东华帝微微颔首,偏过头看着那巨型的盒子,眼底晦暗难明,缓缓的伸出手。 手落到冰凉的木头上,叶凌汐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手长久的不动。 “公主,让奴才帮您一把。”旁边的太监小声说道,只以为她是推不动。 叶凌汐扫了他一眼,“不,我自己来。”那一眼凌厉如刀,让那太监不自己的后腿了一步,心中惶惶然。 吱呀的声响传来,随之又是呲呲的声音,盒子的盖子被推动,里面的冷气一点点冒出来,叶凌汐眼前像是起了雾一般。她双眼忽的一闭,猛地一用力,推开了那盒子,哐当一声,是盒子盖子落地的声音。 她站直身体,看着这盒子里面的物件,,若是有人此刻静距离看那张脸会发现,那张脸上惨白失血。她虽是面无表情,可是瞳孔里面光华尽散,隐隐带着几分仓皇。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旁边的太监们自然也看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几个人皆是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曾公公看着他们几人的样子,瞬间明白这寿礼怕是有问题……一旁,东华帝的脸色深沉似海,可见心情不好。 其中一个太监看着曾公公,一脸为难的说道:“公共,里面,里面是个死人!” 第241章 楚凌 死人?这话一出,所有人皆是面色大变,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这寿宴上出现死人可是大大的不吉利,这景王是存心跟陛下过不去吗? 东华帝脸色铁青的看着那放着尸体的盒子,不,该是棺材,一双眼睛里面阴冷至极。 这景王也真是够大胆的,竟然在皇上大寿的时候给他送棺材,这不是存心诅咒皇上吗? 下面的端王与晋王两人相视一眼,各自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对方满意的结果。远远还不止这些呢……等到他们看清楚那棺木里的是谁再说话吧,两方的怒火不知道秦景渊能不能承受的住。 “这景王也真是的,平日里不孝敬皇上也就罢了,今儿个大寿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伤天伦的事情。”一旁陆妃嘲讽说道,她看了东华帝一眼,心头却是冷笑,看吧,这是你最宠爱的女人生的儿子,他巴不得你死呢。 旁边德妃闻言,叹息说道:“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景王殿下素来刚正,又怎么会做如此阴损不孝之事。” “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景王顶撞皇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陆妃反驳说道,她瞟了德妃一眼,这个时候还装吗?真是虚伪,她怕是巴不得景王永不超生吧。 东华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年,这个儿子就没有让他心情舒畅过。 “够了!”太后忽然厉喝一声,“对少说两句,这件事等景王来了再说,你们要是再敢说他半句不是,都给哀家滚回去。”这一个个的是巴不得小六受到责罚,真当她死了么。 这话一出,德妃与陆妃两人都闭了嘴。 东华帝看着前方那巨大的棺木,“去把景王叫过来。” “是!”曾公公连忙应道,指挥着旁边的小太监去寻人。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到了那棺木上,这景王花这么大的力气弄来的棺木,里面究竟是什么人呢? 叶凌汐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看着棺木里的人,身体忍不住颤抖着,一张脸惨白如纸,她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有人有过与她相同的经历,但是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希望这是一场梦境,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还可笑的事情。 “公主,太后在叫您。”旁边的小太监恭声说道。 叶凌汐骤然回过神来,却依旧是一副精神未定的模样,她讷讷的看向上首的太后。 太后只以为她是惊吓过度,连忙说道:“汐儿,快过来,到皇祖母身边来。” “公主,别怕,那只是个死人。”旁边的小太监跟着说道。 那只是个死人,叶凌汐骤然醒过神来,看了那太监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她转过身朝着太后的方向走过去,眼角的余光 却是落到棺木中那个人身上。 棺中躺着的是一个将士,他一身精致铠甲,红袍披身,手中握着一把赤红色的长剑,那白皙的手上隐隐绰绰间还能看到伤痕。那张脸清秀俊美,只可惜一道长长的疤痕横亘在那白皙的脸上伴随着一些细碎的伤口,但是丝毫没有破坏他脸上的美感,反而给他凭添几分英武肃杀之气。伤口带疤的男人,才有血性,才是真男人,此刻因为冰的融化,他清淡的眉间有冰箱凝集,让这早已枯萎的生命还保存着几分活力。 叶凌汐离开,可是其他人却靠近了那棺木,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 “这不是那个逆贼吗?快,快保护皇上。” 四周的禁卫军瞬间戒备,将那棺木围了起来,拔刀对着那棺木。 叶凌汐只觉得脚步有千斤重一般,可是再如何复杂的情绪都掩盖不了她眼底的嘲讽,原来东华所谓的忠臣良将有一天竟然会对一个死人如此惧怕,还真是草木皆兵呢。她走到对她一脸关怀的太后身边,将手放在了她手心。 “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吓坏了。”太后关切的看着她说道。 “公主别怕,这里人多,没有人能伤害你。”旁边徐公公也安慰说道。 叶凌汐点点头,不说话,看那模样,的确像是正处在恐惧之中。 忽然,她只觉得手上一紧,抬起头正看到一双透着担忧之色的眸子,不是看她,而是看着那棺木。她微微垂眸,太后她已经察觉到是谁了么。 那棺木长久没有动静,一些胆大的官员起身凑近,看着棺内一动不动的人,瞬间认出了他。 “皇上,这真的是楚家那个乱臣贼子。” 上首的帝王冷冷的看着那棺木,全身威严霸道的气势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将这棺木劈开,朕要好好看看景王的大礼。” 端王与晋王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计谋得逞的笑意。 几个太监上前将棺木的边缘拆开。 看着那露在人前的容颜,云烈难得收起了脸上的调笑之色,目光沉沉的看着那棺木,低声说道:“想不到多年后相见,会是这样的场景。”脑海里现在对他的印象还保留在他飞扬驰骋于沙场,指挥千军万马,定转乾坤时的英勇无畏上。 旁边,慕容惊鸿脸色微微一紧,看了棺木中的男子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上首那淡紫色的身影上,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她似乎已经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了,可是真的可以做到无所谓吗?住在别人的躯体里看到真正的自己。 燕祁淡然喝着酒目光看着前方那棺木中的人,可是眼神却毫无焦距,好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是楚凌!”不知道是谁惊叫一声。 瞬间整个宴席上哄闹一片,先前看到的人是少数,如今,棺木中的人的脸才算是真正的落于人前。所有人瞬间认出来了,那是楚凌,楚家军的少帅,那个人人得而诛之,最后死在雁荡山的楚凌。 她以为再听到这个名字不会有任何的悸动,可是心还是在那一刹那颤了颤。 楚凌是谁,那是曾经莅阳城最杰出的少年,飞扬激昂,不可一世,如今身败名裂,葬身在这一方小小的冰棺里面。叶凌汐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他们叫唤的是楚凌,她是叶凌汐,她是叶凌汐!右手因为握得生紧,指甲嵌在肉里她也浑然不自觉。 下面兀自喝着酒的某公子动作不停歇,可是目光却是幽幽的看着上首的叶凌汐,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带她离开的准备了。 “他不是死在雁荡山,尸骨无存了吗?” “景王殿下是怎么找到他的。” “死了三年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景王是个什么意思?” 谁人不知道景王曾经与这楚凌系出同门,他这是故意拿楚凌的尸体来刺激皇上吗? 可是若真是将楚凌当做好友,又怎会冒犯他的尸体。 下面的议论声不断,听在叶凌汐耳中乱哄哄一片,她以为她都快忘记自己长什么样了,没想到今天倒是让她将一切都记起来了。是啊,死了三年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秦景渊,他真是煞费苦心啊。 真是可笑,在别人的身体里看到真正的自己躺在棺木里,这世上谁会相信会有这样神乎其神的事情。 “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一个女声忽然传来。 众人看了过去,一身锦袍的女子走了上来,虽然发式是女子的打扮,可是那身衣服却是王爵才能穿的朝服,她身影高挑,加上几年积累的威势,此刻看上去全身都透着一股王者的霸道来。 叶凌汐看着前方那突然出现得身影,眼底掠过一丝担忧之色,明瑜! 傅明瑜走上前冲着东华帝行礼说道:“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来晚了,还请皇上恕罪。” “这明瑜郡主与那楚凌可是未婚夫妻呢,当年镇南王府与楚家可是世交。” “听说明瑜郡主至今未嫁就是因为这楚凌。” “如今看到这楚凌的尸体,不知道她心里作何想法。” 四周的议论声不小,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那一身绛紫色王服的女子身上,眼神中都带着打量。 叶凌汐心头怒极,这些人是存心不让明瑜好过,而且,明瑜什么时候来不好,偏是在这个时候来,如今看来,楚凌的出现并不只是为了折辱羞辱楚家,而是为了对付明瑜,依照明瑜的性子,这个时候定然是不会对楚凌不管的。 好一个秦景渊,他八成是料到了这个局面所以才不现身,他分明是跟东华帝一起合谋对付明瑜,东华帝一心想要收回南疆的兵权,先前是顾及名声,可是如今若是明瑜在寿宴上公然维护乱臣贼子,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东华帝看着那英气十足的女子,眉头皱的更深了,“镇南王免礼吧。” 所有人都是惊讶的看着那紫袍女子,皇上刚刚称呼她为镇南王,这是说,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封她为南疆的王吗?虽说女子为王于礼不合,可是谁让傅家只剩下她一人呢。 叶凌汐眉头微蹙,东华帝这一招真狠,封了明瑜为王,让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稍有不慎她真是要万劫不复了,到时候失去的可是整个南疆。 “明瑜去看看,躺在棺木里的人是谁!”东华帝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看了东华帝一眼,心瞬间一沉,看向了傅明瑜,眼底尽是担忧,明瑜,要冷静! 第242章 楚家不过是乱臣贼子 紫色王袍曳地而起,那淡紫色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中央的棺木走去,她的目光落到那清秀的容颜上,眸子里面似有水雾聚集,三年的时光,他似乎还是从前的模样,是啊,他死了,死了三年,岁月于他早已经静止,而她却是在这尘世间继续流淌。 她没想过曾经那个上蹦下跳,飞扬洒脱的少年有一天竟然是这样安静的躺在她的面前,她总是在遗憾自己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其实她现在才发现,她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的尸首,这样心里至少还能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能跟杨旭一样,在那一场浩劫中侥幸留得一命。 “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云烈看着傅明瑜,忽然叹息一声。 旁边慕容惊鸿瞳孔微紧,看着那安静躺在棺木中的‘男子’,思绪有些飘远,定格在从前的某时某刻。 “嘭”的一声,酒杯落地,一个不悦的声音传来,“这是什么杯子啊,这么滑,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公子重新拿个杯子过来!” “是,是!”旁边的小太监连忙说道,看着地上破碎的杯子忍不住腹诽,明明是你自己没拿稳吧,而且这桌上明明还有别的杯子,偏生要使唤人。反正这七皇子从来就没有好伺候过,今天是他倒霉,所以才来伺候他。好在这祸害马上就要回西凉了去祸害其他人了。 有了君千澜的胡闹,场上的气氛倒是松缓了不少。 晋王后面,一个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他看着傅明瑜的方向,俊秀的脸上晦暗难明。 “事情怎么样了?”察觉到身后的人靠近,晋王忽然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男子。 南冽收回目光,沉声说道:“一切安排妥当。” 晋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这事情之后,景王休想再翻身。 “那是谁?”南冽忽然看向场中央棺木里面躺着的少年将士,问道。 晋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一个乱臣贼子罢了,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名头,他是叛贼楚凌。” “生子当如楚三少,冠满帝都羡九天。”南冽的声音很轻,目光却是落在棺中人那遍布伤痕的脸上,那些伤痕丝毫没有折损他的俊秀,即便是沉睡,他还是那个世人艳羡的楚三少,是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楚家军少帅。 “可惜他站错了阵营。”晋王冷声说道,明明他也是她的表兄,可是他眼中从来无他,只有桓王,既然如此,楚家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南冽微微一笑,“是啊,良禽择木而栖。”虽是笑着,可是那双眼睛在这一刻却是失了神采,思绪飘远。 “你叫什么名字!我很欣赏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飞扬骄傲的少年高坐在马背上,挑着眉眼看着他。 那一次他刚刚退了敌人,正是轻松之际,乍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马背上的少年桀骜俊俏,眉眼间透着不似少年郎的老沉,就是那一眼,他就认出了他。 他是楚家的小公子,闻名天下的楚少帅,是被人颂扬为天下最杰出的将才的人物,也是…… “怎么,你不愿意?”少年到底年轻,耐心不是很好。 他微微一笑,摇头。 “那走吧。”少年眉头微展。 他还是摇头。 少年不高兴了,“你是跟还是不跟,给句痛快话。” “我叫南宫冽。”他看着她,微笑出声。 少年愣了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跟东华南宫家有关系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他笑而不言,转过身离开,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下次见面,便是摊开一切的时候。 只是没想到,一别多年,再相见会是如此局面。 傅明瑜走到棺木旁,看着安静沉睡的少年郎,质问的话语全部堵在心头,他答应过她会回来的,他知不知道她有多期待那场婚礼,没有十里红妆,没有聘礼花海,都没有关系,她只是想嫁给他这个人,成为他的妻。 后来,她也曾告诉自己,成不了他的妻,也没关系,只要大家都还活着,活着就好,让她能时时看着他。 如今,他手握赤练剑,身穿楚家世代相传的铠甲,可是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年父亲病故,他说他会像父亲一样保护我,她笑他老气横秋,可是也当了真,是的,他是她余生的依靠。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未来的夫。 阿凌……你答应过我,不会死的,这世上只有你不会骗我! 眼角的泪水这一刻如何也止不住,疯狂的往下涌着。 周遭的人看着那浑身透着悲凉气息的女子,各个心思深沉,这明瑜郡主倒是情深意重,只可惜……她的未婚夫是个叛臣贼子。 上首的帝王面色愈发阴沉,正欲开口。 “皇祖母,他们说那是楚家的三公子,是真的吗?那位楚三少爷不是已经死在雁荡山了吗?今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景王是怎么找到他的,而且景王怎么现在还没有来。”一个清丽的声音忽然传出,打破了沉寂。 众人皆是回过神来,看了傅明瑜一眼,再看向那说话的女子,她神色从容,正看着太后,一脸无辜。 太后看了叶凌汐一眼,皱眉说道:“汐儿不可胡说。景王他……” “皇祖母说什么呢,景王他能将楚家的叛贼的尸体拿回来这可是大功一件,今日他这寿礼虽然意头不好,可是我倒觉得是最合舅舅心意的才是。当年楚家的男人都在外面,虽然楚家的人都死了,可是却没有找到一具楚家男人的尸体,这结果委实不美。”叶凌汐站起身,朝着那棺木走去,笑着说道,“而且,也不知道这具尸体究竟是不是楚三少,这世上懂易容之术的不少,可别是咱们景王殿下被人蒙蔽了才是。” 太后闻言脸色大变,到底是没有苛责叶凌汐,这个时候,她反驳叶凌汐,就是在支持楚家,可是这心里…… 众人皆是看着叶凌汐,这重光公主这话倒是大胆,可是似乎是这个理。楚家的人虽然死了,可是楚家的贼子都是死在外面,留在京都里的都是些老弱妇孺,杀了也无甚意思,如今能得到这楚家少帅的尸体,也算是一种心理的弥补。 傅明瑜止住眼底的泪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子,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叶凌汐正好也看着傅明瑜,微微一笑,“明瑜姐姐曾经是楚凌的未婚妻,但是楚凌常年在外,她又是女子,哪里能对楚凌有很多了解,况且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你们因为她曾经与楚凌的婚事来猜度她,委实不妥。明瑜姐姐在丧父之后,一直女代父职,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样猜度她,不是在伤南疆百姓的心吗?当然,我知道明瑜姐姐不会介意,谁让她总是心地善良,哪怕是面对这个乱臣贼子,终究也是无法狠心咒骂。” “我……”傅明瑜瞳孔微张,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她正低着头看着棺中的人。 “这里躺着的是一个死人,一个不忠不孝的叛臣贼子,大家怎能因为一个死人,一个逆贼去猜度真正的忠臣良将呢。”叶凌汐抬起头,看着上首的东华帝,忽而一笑,“舅舅,我说的对吗?” 东华帝看着叶凌汐,深邃的眼底掠过一道厉芒,却是没有说话。 下面云烈等人皆是看着那从容的女子,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从她身上隐隐有一种狷狂之气爆发而出,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却每一句敲打在人的心头。 叶凌汐吗?云烈这一刻算是彻底记住了这个名字,他眼底闪过一抹兴味,想不到东华有这样有趣的女子。 慕容惊鸿看着她挺直的后背,似是能感觉到她身体正颤抖着一般,她此刻心里怕是煎熬痛苦万分的吧,于人前推翻自己的信仰,将楚家的门楣踩在脚底下,她做了最让她深恶痛绝的事情。 燕祁微眯着眼,似是在凝神休息,可是那一双眼眸里却有兴味划过,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 君千澜紧握着手中的酒杯,杯子破碎刺伤手指他都浑然未觉,那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疼惜,楚楚在难过,他能感觉到。他很想,很想将她带走,他不想看到她眼底的悲伤,显然在这里她会触景生情。想到这里,他准备起身。 “哎呀,太后,您怎么了?”徐公公忽然惊呼一声。 所有人皆是看向了那声音的源头,太后歪坐在椅子上,显然是晕过去了。几个宫女太监围着她,查看着。 东华帝起身走了过去,喊道:“母后,母后……”说着他看着曾公公说道,“还不快去找太医。” 曾公公连忙向司南珏求救,而司南珏倒是快速,在听说太后晕倒了,就直接走了过来。 叶凌汐看着上首的太后,眼底是浓浓的担忧,她知道太后对楚家的感情,可是刚刚她要保护明瑜,所以冒犯楚家是不可避免的。 “若太后今晚有任何差错,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傅明瑜看着身旁的叶凌汐,眼底满是厉色。 第243章 死而复生 看着傅明瑜脸上的冷峭,叶凌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这一刻所有的解释都是枉然。自打她成为了叶凌汐,她与他们之间都有了隔阂,他们永远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毫无保留的相信她了。而她,早已经不敢奢望这种信赖。 “不要承认!”叶凌汐看着傅明瑜,面上浮现一抹凝重,“不要承认楚凌。”这个时候,不要再跟楚家有任何的联系。 傅明瑜微微一愣,看着面前的女子脸上的肃然,那一双眼睛里面流转的情绪有一刹那间让她莫名的熟悉,这世上谁会这般心疼爱护,保护她。她偏过头看着旁边棺木里安静躺着的少年,是的,除了他再不会有人了,所以打他出现,她就开始产生错觉了吗? 有司南珏在场,太后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诊断结果说是太后夜里睡眠不好,所以不能受劳累,显然今天这里太吵了,太后需要静养。 东华帝点了点头,面色稍霁,走到太后身边温言说了几句话。 太后悠悠转醒,目光却是紧紧盯着下方的棺木,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看着太后的目光,东华帝面色微沉,起身退到了一变,看向那棺木的目光更见几分阴沉。 这边傅明瑜连忙走了上去,扶助太后,“太后,您要不要紧?” 太后看了傅明瑜一眼,眼里浮现出悲戚之色,若不是因为小凌,这个孩子也不会至今…… “皇祖母身体不适,还是先扶她回宫休息吧。”叶凌汐上前冲着东华帝说道,“舅舅,就让我跟明瑜姐姐一起送她回慈安宫吧。”这个时候明瑜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东华帝看着太后那苍白的脸色,眉头蹙了蹙,点头,“你送你皇祖母回去,至于明瑜……”说着,他看向了傅明瑜,“她如今是南疆的王,该在这里与朕一起招待八方来使,让所有人见识她南疆女王的风范。” 听着这话叶凌汐眉头微蹙,想要反驳,可是傅明瑜却抢先一步,“汐儿,你就陪太后先回去,这边宫宴结束我再去看太后。”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她难道不知道刚刚是绝好离开的机会吗?难道她不知道今日封她为王的用意吗? “公主还是快些陪太后回去休息吧。”旁边,曾公公开口说道。 叶凌汐看了身后被人扶起来的太后一眼,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她只能往前走了。希望明瑜能明白她今日的良苦用心。 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那棺木上,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今日的一切不只是这般简单,用楚凌来对付明瑜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只是此刻,她却是没有机会去探寻这些。 叶凌汐扶着太后朝着外面走去,目光忽的看向了旁边坐着的慕容惊鸿等人,一个个流转间,最终眼底却是晃过一个微笑从容的容颜,他如神祇一般,高立云端,俯瞰众生,神秘威严,自带着几分让人心颤的气势,仿佛这天下没有什么能瞒过他的双眼,逃出他的掌心。 是她想多了吗?! 叶凌汐收回心神,朝着前方而去。 燕祁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酒,微笑从容,一如既往。 倒是慕容惊鸿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眉梢微紧,点点担忧浮上心头。 “汐儿,小凌,小凌他……”太后忽然抓紧叶凌汐的手臂,看着她,枯槁的脸上满是伤痛之色。 叶凌汐反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皇祖母别担心,那个人,不是楚凌。” “是吗?”太后眉眼动了动,看着叶凌汐的侧脸,忽而舒了一口气,“汐儿不会骗皇祖母的,汐儿说不是,便是不是把。” 大概这个时候,她自己都希望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曾经的楚家少帅,天之骄子,如今被所有人围观,蔑视,那该是如何的屈辱,所以,她宁可那根本就不是楚凌。 叶凌汐垂眸,没有接话,楚凌的骄傲自打楚家被冠上通敌叛国的名头时,已经没有了,她再不可能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飞扬激昂,狂傲霸气,洒脱不羁的少年了,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已经不允许她再有骄傲。 所以,那具尸体是不是楚凌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那只是一个死人,一个无法改变任何局面的死人。 “咦,你们快看,他还有气,他还活着。”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 叶凌汐扶着太后的手微微一紧,她清秀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后方,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远方似有许多人围在一起,哄哄闹闹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场面似乎极为混乱。 叶凌汐转过身来,镇定了下心神,瞳孔微紧,她肯定是听错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太后低声问道。 叶凌汐摇头,“没有,大概是寿宴上的热闹声太大了,皇祖母,我们回慈安宫吧,回去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太后看着前方,回慈安宫啊,她迷糊着眼睛,靠在软塌上,点了点头,“好,好,回慈安宫,让小凌儿给哀家讲故事,这次讲八仙过海。” 旁边徐公公担忧的看着叶凌汐,冲着她摇了摇头,太后这段时间总是犯糊涂,总是想到楚家的那位小公子,今日皇上没有陪太后回来,显然是对此有些震怒。 叶凌汐垂着眉眼,没有注意到徐公公的眼神,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好。” 寿宴现场,所有人都向后退了几步,一脸惊疑的看着那棺木,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真是奇事,死了三年的人,现在竟然被人说还留有气息,景王这份礼物,可真是不小啊,今日本王正好有幸能看看起死回生之事。”云烈忽而说道,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肃然一片。若楚凌真的还活着,秦景渊怎么会将他公然送到这里,看来这种中间内情颇多呢。 东华帝紧蹙着眉,看了下边的司南珏一眼,沉声说道:“司南先生替朕看看,逆贼楚凌是不是真的还留有气息,苟延残喘。” 旁边,陆妃忽而看着旁边坐着的德妃笑着说道:“妹妹你可要看清楚,这个是不是你那个好侄子。” 德妃面上笑容不减,淡然说道:“姐姐说笑了,妹妹我可并没有什么侄子,那是叛贼楚凌。” “是吗?”陆妃淡然笑道。 傅明瑜在听到有人说棺木中的人还有气息的时候,整个人处于怔忡之中,她刚刚还在遗憾找到了他的尸体,现在却听到人说她还活着,她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离开的方向,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也不知道楚楚刚刚听到了没有,他转而看向那中央的棺木,活着吗?若是他还活着,楚楚现在又算什么呢?今日这事委实古怪。 司南珏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到了棺木旁边检查尸体,他把了下脉,看着里面沉睡的容颜,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司南珏……”傅明瑜走到司南珏身旁,看着他,又看棺木里的人,一脸凝重,她在紧张,紧张结果。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若是他还活着,这种情况下,怕是也是不得善终,若是他真的死了,她的希望又要落空了。 “司南先生,楚凌到底是死是活。”说话的人是白朗,他跟楚凌作为对手多年,说心里话,他嫉妒楚凌,可是却也从未希望他以那样屈辱的方式死去,其实撇开对手的身份不说,他欣赏楚凌。 今时今日这局面,他更希望楚凌死了,这样至少,他还是大家心中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英豪,这是他的私心。 慕容惊鸿垂着眉眼,显然对这个结果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楚凌的生死了。 晋王眉头微蹙,倒是没有想到楚凌可能还活着这件事,他看着那冰棺,一个人被冰封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活着。 后面,南冽却是忽然说道:“我先离开一会儿。”说着不等晋王说话,已经退了出去,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那棺木,眼底情绪翻腾涌起,他不敢保证自己如果继续待在这里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司南珏转过身,冲着东华帝行礼说道:“启禀皇上,就在下刚刚诊脉所知,棺中之人,的确还有脉搏,而且身体并没有任何的异状,论理来说,他随时有转醒的可能。”他眼角的余光看向身侧的某公子,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今日这一切真是诡异之极。 随时转醒!所有人都瞪着灌木中沉睡的少年,楚凌没死,真的没死! 傅明瑜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容颜,他还活着,她朕的还活着?! 云烈等人也是一脸惊诧,死了三年的人如今竟然被人说还活着,这未免太过悬乎了。 “砰”的一声,有杯子破碎的声响传来,随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明昭太子,你没事吧?” 第244章 一波又一波 寿宴上的纷乱叶凌汐并不知晓,她先回慈安宫安顿太后,大概是太累了,太后躺在榻上就睡着了。 因为担心傅明瑜,叶凌汐直接起身准备回寿宴。 却不料刚刚路过齐妃宫的时候,就见到柔妃身边的丫鬟鬼鬼祟祟的出来。 叶凌汐停下脚步,看着那离开的丫鬟,眼底划过一抹思量,看了宫门一眼,走了进去。 “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不是我。”里面一个女子慌乱的声音传来。 “是他们要她死,不是我。”窗户上黑影窜动着。 屋内的光线并不好,没有点蜡烛,也就是借着月光才能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一身素色中衣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把染血的刀,目光无神的看着地上的人,眼底满是惊慌之色。 叶凌汐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齐妃手中的刀,她蓦地看向地上,眉梢瞬间一凛,是柔妃,这!她连忙走上前,探了她的鼻息,已经没了气息了。 “不是我,我没有杀她,不是我!”齐妃看着叶凌汐,怔怔摇头,脸上满是慌乱,手中的刀正对着她,生怕她过来一般。 叶凌汐慢慢站起身,看着齐妃,“为什么要杀她!” 齐妃摇头,慌乱说道:“我没有要杀她,是她要杀我,是她要指正我,她说我还杀了楚皇后,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害死她,是他们动的手。” 楚皇后?姑姑,叶凌汐眉头微蹙,看着齐妃花容失色的脸,低声说道:“因为她要指正你,所以你就杀了她?” “我没有,我没有!”齐妃连忙辩解。 叶凌汐向前走了一步,目光逼视着她,“那你手中的刀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你杀了她,刀怎么会在你手上。” 齐妃看着手中的刀,看着上面的血迹,瞬间慌了神,手一松,哐当一声,刀落在了地上。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叶凌汐将刀踢开,看着对面齐妃,“你说楚皇后不是你杀的,可是当初,明明是你进了冷宫,是你亲自将毒酒喂到她的嘴里,是你毒死了她。” 齐妃脑海里面瞬间有什么闪过,她毒死了楚皇后,她忽的扶着头,看着叶凌汐,意识似是渐渐回笼,她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叶凌汐,是你,你个贱人,你害了我齐家满门,本宫今日要你不得好死。”说着就朝着叶凌汐的方向冲了过去。 叶凌汐早有防范,她虽然武功不在,可是身手还是要比一般人好一些,几招下来就制服住了齐妃,她紧紧扣着她的手臂,冷冷说道:“快说,当年楚皇后是怎么死的?” “你在调查楚家的事情,你是谁?”齐妃看着叶凌汐,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根本挣不开,她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探寻说道,“你是在替楚家鸣不平,跟柔妃这贱人一样?” 当年柔妃就是跟楚皇后还有楚家交好,所以今日才会疯了一般跑到自己宫里来让她站出来指正陆家,指正陆妃谋害楚家,谋害楚皇后。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吧,她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事情,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我只是好奇罢了,刚刚可是齐妃娘娘你自己嚷嚷的。”叶凌汐淡漠说道,“所以既然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该为我解惑。” 齐妃看着面前从容冷静的女子,她眼神里那冷淬的寒气与身上爆发出来的肃杀之气无不让她心惊,早些年的时候就是因为知道了叶家嫡女是个蠢货,所以她才不想弟弟娶他,也是在他的撺掇下,弟弟才跟叶家的庶女混在一起,那个时候她想,与其娶一个毫无用处的嫡女,还不如纳个庶女在身边,这样叶家因为姐妹同侍一夫,最后取消与那嫡女的婚事。倒是没想到弟弟真的对那个庶女动了心,想要娶她为正室。当时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疼弟弟,也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会回来,而且自从她回来之后,整个安国公府就再也没有宁日,如今母亲死了,弟弟死了,父亲闭门不出,却终日跟那些小妾鬼混,安国公府是彻底败落了,可是她却是步步高升,成为了这东华最尊贵的公主。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被一个自己曾经瞧不上的女人打败,她恨,是她毁了一切,毁了她的宠爱。想起那个在肚子里面已经成型了的男婴,她就恨不得将她剥皮刮骨。 “你根本就不是叶凌汐,你到底是谁!” 齐妃看着叶凌汐忽然说道。 叶凌汐微眯着眼,冷冷说道:“我当然是叶凌汐,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叶凌汐,叶凌汐蠢笨木讷,一无是处,她就是个傻子,她连自己爹娘是谁都分不清楚,整日里被妾室欺辱,真是辱没侯府嫡女的身份。”齐妃反驳说道,她看着面前一脸冷清的女子,面上忽的浮现一抹惊恐之色,“你一定是莫名顶替叶凌汐出现,你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是不是跟柔妃那贱人一样想为了楚家翻案。对,你肯定是楚家的余孽,你跟傅明瑜那贱人走的极近,她脑子里天天想的就是替楚家正名,不然这些年皇上为什么没有让她承袭父爵,还不是怕她谋反吗?” 虽然叶凌汐平日里很瞧不上齐妃的脑子,可是这一刻却有些想要夸她了,真是一说就中。 “你别做梦了,皇上不可能替楚家翻案的,你不知道吧,是皇上,皇上他要楚家灭门,他怎么可能会给楚家翻案,那不是打他的脸吗?哈哈……”齐妃大笑一声,“他连结发妻子都能置之不理,连最优秀的儿子都能舍弃,可见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的。” “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叶凌汐淡漠说道,“不管我是不是,你都难逃厄运。既然柔妃来逼供你,看来你是知道不少秘密的,不如这样,现在换做我来跟你做这笔交易,你将你刚刚与我说的这些话,写下来如何,齐妃娘娘才高八斗,相信这点事情对你而言是轻松之极。”说着,她推着她走到房间的书桌旁,看着上面散乱的纸张,“看来娘娘早就准备好了,我倒是要谢谢娘娘。”本来她是不想这么快对齐妃动手的,可是她这嘴巴这么大,那就不妨借她的手帮她制造点什么舆论的好,正好东华帝寿辰,由宠妃爆料出一些丑闻,应该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往年她可是变着法子送东西给这位皇帝姑父,今年的礼物就是这个了。 齐妃看着桌上的宣纸,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妄言竟然成了自己的把柄,写下这个,她还有命活吗?皇上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本宫不写,本宫不写,来人啊,来人啊,快来将这个楚家的余孽抓起来,快。”齐妃忽然冲着外面大声喊叫着。 叶凌汐眉头微蹙,直接封住齐妃的嘴巴,冷冷的看着她,“你要是再敢给我胡说一句,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感觉到脖子上的寒意,齐妃摇了摇头,表示不敢喊了。 叶凌汐看了身后一眼,隐隐约约觉得门口有什么人,她眉头微蹙,低喝一声,“什么人?” “哐当”一声,门被人牵动了,她眉头一蹙,松开齐妃,朝着门口追过去,正看到一个身影抛开,她想要追出去,却骤然听到身后一个惨叫声传来。 待她回过头的时候,齐妃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之中,结束她性命的正好是先前她杀死柔妃的刀。 叶凌汐眉头紧蹙,今日这事,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是落入了人的圈套之中,可是会是谁,这样算计于她。 此地不宜久留,她看了地上的柔妃一眼,只能暂时委屈她了。她转过身,直接走了出去。 皇宫里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乱糟糟的一片,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似的。 往着晨北宫的方向走了一段,叶凌汐就感觉到前面有一大片的黑影走了过来。 隐隐约约听到有太监鬼鬼祟祟说话的声音。 “这景王殿下也真是够大胆的,竟然连皇上的女人都敢觊觎。” “还以为他对重光公主一心一意,竟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背弃自己的誓言。” “这下子皇上怕是真的要龙颜大怒了,那位锦贵妃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着那两个太监走远的身影,叶凌汐眉头微蹙,秦景渊,锦贵妃?这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未免太多了,而且,似乎处处都有秦景渊,可是秦景渊却是到现在都没有现过身。 叶鸾究竟在搞神秘鬼,连秦景渊都勾|引吗?就凭着她对秦景渊的了解,他还真是看不上她。可是,她脑海中突然想起叶鸾的脸,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这张脸就与先前有所不同了。那张脸,她曾经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叶凌汐微拧着眉心,一遍遍搜寻着,忽然她眼眸一亮,是在秦景渊的书房里面! 第245章 捉奸! 锦贵妃住的锦鸾宫是整个皇宫中仅次于凤藻宫的所在,距离东华帝的养心殿距离最近,算是整个皇宫的中心地带,平日里面热闹至极。 今日本来这锦贵妃是要与东华帝一起去寿宴的,可是临去之前,锦贵妃突然身体不适,告了假,东华帝疼惜爱妃身体自然不会勉强,所以就让她留在宫中歇息。 整个锦鸾宫外能听到虫子跳动的声音,可见这周围的环境安静至极,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叶凌汐走到了锦鸾宫钱,这偌大的宫殿今日却是没有一个人守候在这里,未免有些古怪。 秦景渊将“他”献给了东华帝当寿礼,自己却跑来四会东华帝的宠妃,她都不得不感慨,他还真是开了窍,这种色令智昏的事情也做的出来了。 叶凌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过来,是来看热闹的吗?还是想要抓住那个人质问,质问他是怎么得到她的尸体的,都不是,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听到耳中,却让她不得不重视。 是对敌人,还是什么,其实有些时候她自己都没有想那么多。 锦鸾宫的大门没有上锁,宫里面的宫人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叶凌汐很轻易的就进来了。 宫里面黑漆漆一片,并没有任何的灯火,这里似乎又恢复了锦贵妃住进来之前的宁静。 叶凌汐看着四周,没有人隐藏在暗处,她这才放心的走了进来去,走到主殿的时候,她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只因为在这里面听到了一阵男女交错的声响,她面色一沉,瞬间想到了什么。 他秦景渊来私会美人,可不只是私会这么简单罢了,所谓干柴烈火最适合在这样的夜里了,他连自己父皇的女人都敢动,她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佩服他了。 里面的喘息声不断,夹杂着男子兴奋时的低吼声,还有女子娇媚的呻吟声。 叶凌汐有一脚踹开门将秦景渊抓出来的冲动,若是从前她肯定也早就这样做了,可是现在,她并没有这样的立场,她应该是来看热闹,看笑话的,看东华皇室父子的迷乱不堪,嘲讽他们的银乱。想到这里,她止住了动作,冷眼看着屋内的方向,透过这层窗户纸,她似是能看到里面交叠的人,她心里暗自啐了一口,道貌岸然的家伙,先前他当着太后的面可不是这样说的。这下子要是让太后知道了她最看重的孙子是这幅德行,怕是又要给气病了不可。 “在里面,皇上,景王殿下就在里面。”门口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叶凌汐心头一震,偏过头看着门口,眼底掠过一抹震惊之色,东华帝这是来抓奸来了。 她心头微沉,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件件中透着古怪,隐隐之中一只手将所有的一切都控制住了,而他们都是棋子。 本来她还在考虑什么时候动手杀了秦景渊,可是现在看来,东华帝是要代替她出手了,正好,这样也算是给她省了不少时间呢。 “皇上,您慢着点,可别气坏了身子,这事情定然不是您听到的那样,景王殿下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丧尽人伦的事情来的,您是最了解他的不是。”曾公公焦急的声音传来。 东华帝怒喝一声,“让那个逆子出来见朕,快。” 叶凌汐眼瞅着有人进来了,她看了下四周,却发现除了里面竟然是没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关键是她现在进去,怕是最后也会被人给发现。 到那个时候她真是百口莫辩了,自己出现在这里,总不能说自己事先就知道景王与锦贵妃在这里面颠鸾倒凤吧,这样的话,未免会被人怀疑是她设计景王,毕竟先前她可是一直不想嫁给景王,用这种事情来设计景王也是可能。 依照东华帝对秦景渊的宠爱程度,牺牲一个舅侄女,保全儿子的事情他是绝对做的出来的。 就在叶凌汐踌躇之际,身后一只手忽然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她心头一沉,准备扭过头去的时候,忽然一只大手封住了她的嘴巴,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黑影。 东华帝单手背负大踏步走进了锦鸾宫,浑身上下透着阴冷的气息,那股杀气蔓延,直觉上告诉曾公公,若是让皇上发现这宫里面的真是景王殿下,怕是他杀了景王殿下的心都有了。 这真是冤孽啊,景王殿下看上谁不好,怎么就看上了锦贵妃呢,他难道不知道锦贵妃他是…… “去,给朕将那个逆子叫出来!”东华帝站在庭院里面,看着前方的主殿,听着里面那传来的令人心跳加速的声响,一张脸气的铁青,实在是因为帝王的颜面,他不好冲进去。 后面跟着而来的燕祁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一次寿宴他们还真是没有来错,这东华皇室看来真是气数将尽了,一个女人竟然能引得父子二人的不合。 秦景渊今日若真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丢了性命,丧失了威严,那只能说明他们从前真是高看他了。 “你说过会景王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衣服吗?”云烈忽然看向旁边的慕容惊鸿说道,看着他苍白的脸,他微微蹙眉的,当年他跟他沙场比拼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他身体这么弱,这些年在南夜朝堂待久了,难道这身体就废了不成?刚刚在晨北宫前,看他的样子离口吐鲜血不远了,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激动? 莫不是知道楚凌没死,心里气的?!也是当年他跟楚凌可是死对头,若是楚凌不死,他怕是也没有如今的安稳日子。 不过现在看来,这安稳日子也未必见得是好事。 慕容惊鸿看了云烈一眼,淡漠说道:“当了北疆的王这么久,难道你还没有学会一件事?” 云烈看着慕容惊鸿,皱眉,没有说话,却是等着他说话的意思。 慕容惊鸿看着前方紧闭的大门,“永远不要小瞧你的敌人。”因为有些时候不经意之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云烈看了慕容惊鸿一眼,却是没有说话,其实他也不大相信秦景渊会这样陨落,与自己父皇的妃子私通绝对是一个最大的污点,对于中原这样的礼仪之邦来说,更加如此。 而且,他还真是想不出秦景渊会落到这样饥不择食的地步,与自己的父皇争抢一个女人。 燕祁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无法引起他的关注,不过是当一场笑话看罢了,他忽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这里似乎有熟人的气息。 黑暗之中,叶凌汐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心神一沉,难道被发现了吗? 这边跟在东华帝身后的晋王跟端王两人却是相视一笑,没想到秦景渊有一天会在美色之上有了纰漏,早知道如此,他们就该给他多送几个美人的。 父皇那位锦贵妃娘娘他们见过,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那声音,那身段,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曾公公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这六殿下素来稳重,不会这样糊涂,今日突然接到密报说是景王殿下与那锦贵妃私会,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景王殿下会上当,怕是多半是因为那锦贵妃长的像殿下的生母。 哎,这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 傅明瑜原本沉浸在楚凌的事情上,如今听说秦景渊与皇帝的宠妃搅和在一起,却是有些不信,多半他是被人给设计了,不过她此刻却是管不了这些,路是他自己选的,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活该,咎由自取。他狠心的将阿凌的尸体交出来,可见是再不顾半分曾经与阿凌的情分,那她也没有必要客气了。 几个太监推门进去了,里面随之而出的是一阵慌乱的喊叫声。 “啊……” 听着里面的动静,东华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咒骂一声,“这个逆子。” “皇上息怒。”陆妃一旁柔声说道,“这锦贵妃到底是年轻,而景王殿下又生的英伟,这年轻的两个男女很容易干柴烈火,一点就燃,您可别为了他们气坏了身体,不值当的。”说着她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好你个锦贵妃,好你个景王,这次看你们怎么翻身。 德妃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低声咳嗽了下,说道:“这还没有证实里面的人是景王,咱们还是不要妄下判断的好。” 陆妃看了德妃一眼,心下冷笑,这女人真是狠,将景王拉到人前,可真是彻底毁了他,他瞧着皇上刚刚的样子,分明是有些犹豫的,如今怕是…… “都给朕闭嘴,朕今天一定要看看这个逆子是如何的胆大妄为!”东华帝怒声说道,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 里面的动静终究是小了些,看来是将人给制服住了,很快就有几个黑影走了出来,架着两个人,看那两个人样子应该是用棉被裹起来了。 云烈与慕容惊鸿等人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各自的心思,今日还真是一场闹剧呢,看来,他们真是小看了秦景渊。 第246章 景王沉冤 锦鸾宫外,暗沉的气压沉沉压下,东华帝负手而立,看着那靠近的人,浑身威严的气息爆发出来,目光阴骛的看着那靠近的人。 曾公公连忙迎了上去,他不相信景王殿下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被人陷害的,可一定要让皇上知道啊。 噗通一声,太监将那两个人丢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女子的头露在外面,因为激情,她一张脸上满是潮红,长发披散,汗水将脸蛋浸湿,一双杏眼微眯着,那张美丽的脸上透着慵懒餍足。 因为猛然坠落的疼痛加上周遭黑压压一片,她抬起头看着四周,正好触及到一双冷怒的眸子,她身体一缩,惊声说道:“皇,皇上……”她偏过头,看着东华帝身边的德妃、陆妃等人,还有许多朝堂官员以及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人。 她脑海之中瞬间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一白,连忙喊道:“皇上,不是臣妾,臣妾没有……”说着她匍匐在地上磕头求饶,“皇上饶命,是景王逼迫臣妾的,是他逼迫臣妾的。”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她裹在肩头的被子滑落,露出那布满淤青的肌肤,看在东华帝眼中更是怒火翻腾。 曾公公听着锦贵妃的话,怒上心头,这个贱人是存心陷景王于不义,存心挑拨皇上跟景王之间的关系。 “锦贵妃,你可别胡说八道,六哥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被你勾|引。”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秦泤南说道,这女人竟然敢污蔑六哥。 晋王看了秦泤南一眼,皱眉,“八弟,这话是该你说的吗?事实如何,父皇自然会给六弟一个公道。” 秦泤南看了晋王一眼,撇了撇嘴,想要反驳,正好触及到曾公公的目光,他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东华帝冷着一张脸,看着锦贵妃,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今日是皇上寿宴,接二连三出现意外,皇上怎能不生气,而且事事都与景王有关。 锦贵妃抬起头,双目中蓄满了泪水,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风韵,她抽噎说道:“臣妾本来在宫中歇息,是景王她强行闯入臣妾宫中,强行要与臣妾……呜呜……臣妾是被景王胁迫的,求皇上开恩……” 众人的目光忽地落到了旁边一直将头缩在被子里的男子身上,今日的景王还真是有几分不同寻常。见惯了那个男人傲然于世的姿态,如今看他这样龟缩成一团,竟觉得说不出的违和。 “将锦贵妃处死,景王秽乱宫闱,大逆不道,罚其……闭门思过,于景王府禁足,无诏不得外出。”东华帝忽然说道,威严的声音将所有的喧嚣打破。 晋王跟端王两人面色皆是微变,秽乱宫闱竟然只被罚面壁思过,父皇未免太过偏心了吧,前朝有皇子秽乱宫闱,削爵去封的都有,怎么到了景王这里就这样轻易盖过了呢。 德妃跟陆妃两人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皇上对景王未必太宽容了些吧。犯了这样的罪名,他竟然就给了这样一个惩罚。 “不,皇上,臣妾不想死,臣妾不想死。”锦贵妃慌了神,大声喊道,她想要去抓帝王的龙袍,可是身上不着寸缕,让她根本就不敢乱动。皇上那么宠爱她,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了她,他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的。 “是景王,是景王他逼迫臣妾的,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锦贵妃哭喊着,将罪名都推到了旁边的景王身上。 傅明瑜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忽而说道:“这锦贵妃口口声声说是景王胁迫她的,不能光听她一人说,咱们来听听景王的意见不是更好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这位南疆女王的身上,传言傅明瑜与秦景渊不合,今日她这般出言怕是想给景王难堪吧。 秦泤南看着傅明瑜,微微蹙眉,他知道因为楚凌哥哥的事情,她恨透了六哥,可是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如今六哥已经够惨了。 “明瑜姐姐……” 端王闻言跟着说道:“镇南王说的对,锦贵妃口口声声说是六弟强迫的他,咱们还是要给六弟一个辩驳的机会才是。” 晋王看了地上那黑影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事情与自己预料的并不相同。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这次他势必要将秦景渊给拉下马,否则就算他当了太子,将来也不得安心。 “父皇,咱们还是听听六弟的说法吧。”晋王看着东华帝沉声说道。 其余跟随端王与晋王的大臣们皆是附议赞同,东华帝双眸冷鹜的扫过眼前诸人,若不是今日外臣在此,他定是要好好教训这些狗胆包天的东西。 曾公公看着东华帝,低声说道:“皇上……” 东华帝收回目光,看了地上被棉被裹着的黑影一眼,冷冷说道:“还不将这个狗东西给朕拉出来。” “皇上,这景王也忒不像话了。”陆妃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她转而看着身后的诸人,“还不让各家小姐退开,否则这清白景王可是不会承认的。” 德妃微微笑着,不说话,但是却拿着帕子掩住自己的眼睛,视作非礼勿视。 锦贵妃看了晋王一眼,缩了缩身子,不敢说话,心却是狂跳着,皇上没有说过不杀她……如果她杀了景王,那个人是不是会对她多看一眼呢。她握了握藏在被子里的匕首,这是她证明自己的时候,只要她杀了景王,他会保护她的,她相信他的承诺。 所有人都向后退了退,只剩下曾公公站在那被被子包裹着的人的旁边,他看着地上的人,伸出手,直接将他身上的被子掀开。 忽然一阵风过,一个身影骤然冲出来,将曾公公推到在地,银亮的匕首直接朝着那刚刚探出头的男子的胸口刺去。 端王等人皆是一惊,向后退去,可是各自眼中都带着兴奋,这一刀下去,秦景渊绝对没命了。 “你毁了我的清白,我杀了你!”锦贵妃怒叫出声,她整个身体扑了过去,刀刃入肉的声音,献血迸溅,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啊……” 曾公公连忙起身,大吼一声,“来人,护驾,快,抓住这个疯女人。” 几个禁卫军瞬间冲了上来,将锦贵妃拉开,锦贵妃的身体瞬间露在了空气中,毫无遮挡,一个太监过来,直接拿着棉布将她身体裹住,扣押在了地上。 晋王看了锦贵妃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杀机,目光瞬间看向地上中了一刀的男子,嘴角噙起一抹诡谲之色,终于除掉他了吗? 另外几个人去查看遇刺的‘景王’的情况,刚刚那一推一倒之间,男子的脸彻底露在了外面。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根本就不是景王,竟然是定阳侯! 曾公公看清楚是何人之后,瞬间看向了身后的东华帝,东华帝正看着躺在地上的定阳侯,眼底尽是戾气。 晋王脸色瞬间惨白,不是秦景渊,是叶元衡,怎么会这样?那秦景渊去了什么地方,他的人明明看到秦景渊有进到锦鸾宫来的,今日这局面似乎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这边端王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不是秦景渊,那秦景渊又在什么地方? 旁边围观的云烈等人心头好笑,若这个人真的是秦景渊,怕是早就逃走了,还等着人来抓吗?秦景渊的武功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今日设计的人真是够愚蠢的。 锦贵妃被人压在地上,在看到她刚刚刺杀的男人是叶元衡的时候,面色勃然大变,怎么会,怎么可能,这一定是梦,不是真的,不是! 叶元衡胸口正中一剑,整个人瞪大眼睛,痛的不敢乱动,而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他本来是来这宫里参加皇上的寿宴的,却不料在行走的路中突然被人给算计了,然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的光景了,他动了皇上的锦贵妃,而他更清楚锦贵妃究竟是何人! 叶凌汐躲在暗处看着这锦鸾宫宫门口的景象,忽而看着身后的人,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他似有所感,也看着她。 他知道她想问她什么,叶元衡是不是他弄到锦贵妃的榻上的。 “虽是胡闹,但是看着这结果我心里很痛快。”叶凌汐嘴角微勾,笑着说道。虽然她不知道叶元衡父女苦心孤诣进这皇宫有什么目的,但是如今这样的结果算是让他们自食恶果了,皇宫这个大染缸,可不是什么人想进都能进的,皇帝的女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可是这话落在君千澜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她痛快的是那个男人不是秦景渊,其实在她心中,秦景渊根本不会是那种淫邪好色之人。怕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当她得知那个人不是秦景渊的时候,她的身体有片刻的舒展,是轻松,放心。那现在,他是不是该告诉她真相,将叶元衡丢到叶鸾榻上的人不是他,而是…… “景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是谁忽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待看清楚之后,惊呼出声。 第247章 景王现身 随着这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门口。 那里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长身而立,俊美刚毅的脸上波澜不惊,墨玉般的眸子看着人群,眼底不带任何的情绪,在留意到众人看到他的时候,他抬起脚步朝着这边走来,行走之间,独有于他的狂傲霸气铺天盖地而来,强大的气场强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他身上。 叶凌汐在看到秦景渊的时候,瞳孔微紧,此刻心情却是有些复杂,恨他无情无义,却也不希望曾经自己一心引以为对手的人就这样轻易夭折,那也是对她眼光的否定。可是,自从他背离楚家与大表兄之后,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信任了。 身后,君千澜看了怀中的女子一眼,眼底流淌过一丝悲伤来,心中戚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一般。他抬起头看着那刚毅的身影,眼底血光闪过,没有人可以夺走楚楚,没有人! “儿臣拜见父皇。”秦景渊走到东华帝身前,不顾众人的诧异,直接行礼。 东华帝看着秦景渊安然而来,脸上的神色稍微好了些,点头,“免礼吧,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里有动静,问过宫人才知道父皇带着人往这边而来,所以儿臣以为这里有什么要事发生,就过来了。”秦景渊站起身,目光平静的看着东华帝。 虽然说秦景渊没有欺辱东华帝的妃子,可是他来晚了,也是不敬父皇。 陆妃一旁冷笑说道:“景王殿下好大的面子啊,这皇上的寿宴你都能来迟,为人子女者,如今怠慢父亲,为人臣者,如此怠慢君上,该当何罪?” “母妃,六弟怕是有要事所以才来晚了。”端王一旁附和说道。 可是周围的人看秦景渊的目光却是变了,这景王未免太放肆了些,今日这么多使臣在,唯有他一人来迟了,真是太不像话了。 有陆妃母子开口,德妃与晋王乐得看戏,自然不会说话。 东华帝看着景王,先前稍微平缓的眉头瞬间拧巴起来,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跟着秦景渊过来的陆琰却是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弄的清楚,他看了地上的锦贵妃与叶元衡一眼,只觉得恶心至极,他上前行礼说道:“启禀皇上,景王之所以来晚了,是因为旧伤复发,就在不久之前才醒转过来,微臣一直在他身边。”他看了陆妃与端王一眼,姑姑为了端王的太子之位,已然是丧心病狂了,他不能看着她做错事。 陆妃瞪着陆琰,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侄子会来拆自己的台,他难道不知道端王即位才能保得陆家昌盛吗?他是陆家唯一的嫡子不为陆家的前途着想,一直跟着一个贱婢之子,他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脑袋不清醒了。 曾公公一旁也跟着说道:“皇上,今日太医的确是有告诉老奴,景王殿下在宫中伤口发作,昏迷不醒。都是奴才不好,一忙就将这事给忘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有了曾公公一旁的证明,景王不敬之罪自然是没有了,东华帝看着秦景渊微有些苍白的脸色,点了点头,“今日之后好好在府上休息,缺什么告诉曾福海。” 秦景渊拱手说道:“儿臣遵旨。” “本王就知道六哥不是那样的人,这个女人分明是想陷六哥于不义。”秦泤南瞪着地上被人制服住的锦贵妃冷笑说道,“你现在倒是跟本王好好说道说道,我六哥是怎么对你用强的,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锦贵妃身上,如今看来都是这个女人一手捣的鬼,陷害景王,想要皇上责罚景王,真是歹毒至极。 可是锦贵妃一个宫闱女子,跟景王无冤无仇,又如何会陷害景王呢,这中间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东华帝的目光落到了锦贵妃身上,不怒自威,语气中更是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说。” 锦贵妃身体缩了缩,跟在东华帝身边这段时间,她也算是对这位帝王有些了解,他看似平和的外表之下有多暴戾,她比谁都清楚,那些天的宠爱其实对她而言也算不上宠爱,一个男人若是真的宠爱一个女人的话,不会拿刀架着她的脖子,一遍遍的质问、凌辱,问她为什么不是她。 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东华帝身旁的德妃身上,德妃见她看过来,瞬间移开了目光。她又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晋王身上,晋王与德妃一样,见她看过来也移开了目光。 到这一刻,锦贵妃,也就是叶鸾就是再蠢也明白,这母子二人是要舍弃她了,他们让她勾引景王,她照做了,因为她爱那个男人,为他任何事她都甘愿。可是这份爱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之中那样圆满,人与人之间总是不同,感情的多少更是不同。 “是臣妾,是臣妾不喜欢景王,所以……” “你跟景王见过几面,就不喜欢他?你个深宫妇人与景王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所以这个理由说不过去!”一旁一直看戏的云烈忽然开口说道,“不然咱们这些与你没有任何交集的人可真是危险了,随时都有被你攀咬的可能。” “还不快将个中缘由说出来!到底是什么人教你陷害景王的?”秦泤南瞪着叶鸾,敢诬陷六哥,回头看他怎么收拾她,父皇也真是的,什么女人不喜欢,喜欢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恶妇。 秦泤南本是随口一说,可是这话却是说到了关键的地方,这女人分明是想陷害景王,至于是谁?这里与景王有恩怨的也就那么几位了。 不少人将目光落到了晋王与端王两人身上,如今景王对这二位的影响才是最大的。 端王跟靖王两个人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意思,可是他们这个时候都没有办法替自己正名,就是他们心里也是希望景王永世不得翻身的,最初没想到父皇对秦景渊的态度竟然是那么宽容,现在更是没想到计划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这秦景渊根本就没有中计。 秦景渊垂手而立,不言不语,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虚,他们刚刚是如何揣度这位王爷的?卑鄙无耻,肮脏下作,哪里还是从前那位不败战神的光辉形象。 “说,是谁让你陷害景王的!”曾公公忽然厉喝出声,将所有人的心绪拉回。 叶鸾身体颤了颤,咬牙说道:“没有人,是我……” “砰”的一声,一脚踢出,叶鸾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明黄色的长靴,他竟然…… “不说就将她丢进蛇窝。”东华帝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叶鸾,眼底不带丝毫温情。 要将她拿去喂蛇?!叶鸾惊恐的看着上首的东华帝,正好触及到那双无情冷酷的眸子,身体颤抖着,不,她不要,蛇,那是她最怕的东西。 “皇上,不要,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叶鸾求饶着,哭喊着,“鸾儿不敢了,鸾儿再也不敢了。”她记得他们告诉过她,他爱一个叫鸾儿的女人,而且好些个夜晚,她都听到了他梦中呼喊着鸾儿,她从来都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她。所以今日,她要赌一把。 东华帝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叶鸾,“你不配叫这个名字,来人,将这女人给朕拖下去。” 几个侍卫过来,将叶鸾扛了起来,准备带走。 叶鸾扑打着,可是身体没有着落点,根本就不敢乱动。 “不要,皇上,臣妾说,臣妾说。”叶鸾见东华帝意已决,只能横了一条心。 晋王与德妃两人脸色都是微变,这个女人,竟然想出卖他们,母子二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底看到了危险。 不远处,叶凌汐微眯着眼,看着叶鸾,今日这一局到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叶鸾八成是晋王的人,德妃素来精于算计,让叶鸾的容貌变得像秦景渊的娘去谋夺盛宠,怕是只有她这样大度的女人才做得到。 牺牲这样一颗小小的棋子,却能除掉景王这个最大的威胁,何乐而不为。依照叶鸾对晋王的爱恋,晋王只要随便说说自己的苦恼,然后表达下自己对她的心意,她定然会上当。 “倒是没想到晋王会走这样一步棋。”叶凌汐皱眉,现在想来,南冽那么早进宫就是帮他布局的了?可是,南冽他至于走这样一步吗?如此不堪的计谋,他怕是不愿意沾手,所以应该是德妃跟晋王两人的意思。 君千澜看着怀中的人儿,低声说道:“需要我帮忙让她说出真相吗?”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身侧的男子,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那双眼睛不知道何时变得赤红,她心底一突,这短短一会儿,他怎么了? 他说的帮忙是指用摄魂术吗?叶凌汐皱眉,抓住他的手,摇头,“用摄魂术对你身体有损伤,你身体不好,不要妄动,而且,这是东华皇室自己的争斗,谁输谁赢都与我没有关系。” 看着叶凌汐那平静的容颜,君千澜嘴角微勾,面上浮现一抹柔色,“我就知道楚楚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他已经恢复了神色看着前方,她眉头微蹙,他在说什么?她此刻来不及多想,偏过头看着场中的叶鸾,她倒是想知道她会供出谁来。 第248章 谋杀之罪 这边,叶鸾被放了下来,她看了四周一眼,才小声说道:“皇上,这件事臣妾不敢大声说出来,事关皇室体统,臣妾要单独告诉您一人。” 东华帝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容颜,心里忽然有些厌恶,再像,却不是她。他目光忽地落到了一旁的景王身上,他目光平淡,在看到锦贵妃那张脸的时候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是年岁太小忘记了,还是她们真的一点儿都不像。 此刻,他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先前错了,错的离谱,用另一个人去取代她的位置,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所有人都看着锦贵妃,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这个时候还妄图心存侥幸博得帝王的怜惜。 德妃看着叶鸾,皱眉说道:“你如今是待罪之身,哪里容得你近皇上身边。” 倒是陆妃看了德妃一眼,淡然说道:“锦贵妃有话说,直接说好了,反正该听的听了,不该听的大家也都听了,多听点也无妨。” “皇上,臣妾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叶鸾慌了,恳求的看着东华帝。 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东华帝神色微恍,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他,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对待的呢? 旁边,秦景渊看了东华帝一眼,墨玉般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嘲讽。 晋王与端王皆是看着地上的锦贵妃,猜测着她会说出些什么,尤其是晋王,他现在突然有些后悔让叶鸾进宫,也许他会为这个决定付出代价也不一定,这个时候,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 东华帝动了,不知道是因为对锦贵妃的怜惜还是什么,他走到她面前,冷冷说道:“说吧。” 叶鸾仰着头看着东华帝,这个男人给了她从未拥有过的荣宠,虽然时间很短,可是她心里却是满足的,然而她要的不只是这样。从她懂事开始,她就梦想着能嫁给一个人,为了能嫁给他,她做了公主的伴读,只为能时常出现在他身边,哪怕他并不爱她。 她心心念念能够嫁给他,可是都被那个人给毁了。她恨,她怨,却不得不接受现实,好不容易,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只要她好好把握,她又有机会到他身边,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做了,哪怕是容貌改变,成为旁人的替代品,可是这又有什么要紧,她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他,所以为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而今,她失了清白,而且这清白还是失去给那个人,呵,真是老天爷的惩罚啊,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只是爱他而已。 她知道他的报复,他不会甘于平淡,而且纵观这朝堂,她觉得只有他才适合这皇位,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帮他达成心愿。 她斜睨一眼,手忽的紧握,不知何时握在手心的匕首忽然伸出朝着东华帝的方向刺去,是的,她要他死,他死了,她爱的人才能当上皇帝。 “嘭”的一声,东华帝一脚踢出,将叶鸾踢飞出去,哐当一声,匕首落地,叶鸾整个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跌落。 “快,护驾!”曾公公大喊一声。 禁卫军瞬间上前将叶鸾团团围住,所有人都看着那口吐鲜血的女子,这锦贵妃真是够大胆的,先是意图刺杀奸夫,如今又妄图刺杀皇上,真是罪该万死。 东华帝冷眼看着地上的女人,“拖下去,严加拷问,究竟是谁人指使她。查清楚之后,将她五马分尸,丢入蛇窝。” 叶鸾躺在地上,身体痛的紧,听着这死亡的命令,却是没有了别的反应,死亡也好,至少不会那样痛苦,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一旁的晋王身上,可惜晋王根本就没有看她,她心头苦涩,自己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本来晋王还担心叶鸾会供出自己,如今见她气息奄奄,自然放下心来,只盼着她早点死了。 叶凌汐多少能体会到叶鸾现在的心情,爱慕晋王多年未果,如今又与自己的父亲……临死之前想要帮助晋王,可是晋王却未必领情。 不过,她并不同情她,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这一切都是叶鸾自己的选择。 眼瞅着禁卫军准备拉着叶鸾走,忽然叶鸾看着东华帝,“皇上,你可知道你满心疼爱的外甥女是什么人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叶鸾身上,皇上的外甥女不是重光公主吗?怎么突然又扯上她了。 秦景渊瞳孔微紧,看着地上的叶鸾,眼底寒光一闪而过。 就连后面的慕容惊鸿也微蹙着眉,眼底杀机尽显,倒是旁边云烈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周遭的人都看向帝王,如今这是帝王家事,实在是容不得他们插嘴。 傅明瑜脸上骤然浮现一抹担忧,叶凌汐帮他们的事情很隐秘,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担心…… 隐在暗处的叶凌汐神色微冷,没想到叶鸾临死之前还要坑她一把,可惜她没有证据。 身后君千澜看着叶鸾的方向,突然他眼底血光闪过。 不远处的叶鸾忽而高声一喊,“叶凌汐她是……”忽然她身体一个抽搐,歪倒在了地上,再看时她已经咬舌自尽了。 “这……”曾公公看着叶鸾倒在地上,面色微变,看向了一旁的帝王。 东华帝冷沉着脸,“将她丢入蛇窝。” “是!”帝王的一句命令,美人刹那间香消玉殒。 晋王却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他导演的一场戏,算是毁尸灭迹了。 处置了锦贵妃,剩下的就是奸夫了,东华帝看着自己的这位妹夫,眼底同样没有半点温情,他知道当年瑶光嫁给他的理由,可是心里却不得不感叹自己这个妹妹眼光着实太差了点,这驸马选的太将就了,所以这些年他才会对这位驸马不闻不问,在他心中,他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定阳侯秽乱宫闱,罪不可赦,念在其被罪妃迷惑,又供奉长公主灵位多年,抚育重光的情义上,今日免其死罪,罚俸一年,以儆效尤。”东华帝的声音很轻,好像说的是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可是听在叶元衡耳中却是另外一回事,帝王是在提醒他一件事情,守口如瓶,是的,他会的,有那件事在,他会活的好好的。 众人皆是诧异于叶元衡受到的惩罚如此之轻,因着叶元衡受了伤,很快就有太监将他抬了下去,如今就算他身体无损,也是不适合待在皇宫,这可是有损帝王的颜面的。 锦贵妃的事情了了,如今帝王也该回宫宴上了。 东华帝看了一旁的端王与景王两人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戾气,“这就是你们办的差?” “父皇恕罪,是儿臣无能。”端王与晋王齐声说道,虽然心里都知道东华帝只是故意找他们的茬,可是此刻他们却是辩解不得,今日这事情多少跟他们都有些关系。 东华帝冷哼一声,看向旁边的秦景渊,“既然来了就跟朕一起过去,别整天待在王府里面。” “是!”秦景渊垂眸,淡漠说道。 东华帝点头,抬脚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后面端王跟晋王两人皆是看向秦景渊,眼底跟淬了毒一般,父皇果然最疼爱的就是他,真是隐藏的够深的。 东华帝一离开,其余的人都跟着出了锦鸾宫,这笑话看完了,得继续进行这一场热闹的宫宴,好戏还没有结束呢。 “这东华的皇宫果然有意思。”云烈忽然笑着说道,眼底尽是兴味。 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你若是羡慕,将来的王宫也可以如此。” “本王怕是无福消受。”云烈摆了摆手,却是看了旁边的秦景渊一眼,“而且本王可是想要将景王当作榜样,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又是怎样的神仙眷侣呢。” 听着这话,慕容惊鸿也看了秦景渊一眼。 秦景渊倒是面色冷静,不看诸人。 燕祁轻笑一声,“倒是不知道重光公主在什么地方,否则她要是误会了刚刚之事可如何是好?”说着他看着秦景渊,笑问道,“你说是吗?景王?” 秦景渊眼眸微紧,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燕祁也不纠缠,直接离开,旁边慕容惊鸿等人也跟着离开。 最后这锦鸾宫中竟然只剩下秦景渊一人,他看着前方,眼底幽深一片,她若会误会,于他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站了一会儿,他直接朝着前方走去,然而没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某一个角落,眼底掠过一抹异色,然而外面忽然有人来催促。 “景王殿下,皇上找您呢。” 秦景渊皱了皱眉,转身直接出去了。 暗处,叶凌汐屏住呼吸,见秦景渊离开才放下心神走了出来,刚刚秦景渊是发现她了吗? “楚楚别怕,就算他发现了你,本公子也不会让他伤害到你。”身后君千澜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闻言,回过头看着他,皱眉说道:“谁让你使用摄魂术的,你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个什么状况吗?” “恩,本公子下次不用了。”君千澜笑着答应。 叶凌汐看着面前微笑着的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次怎么这么听话了?! 君千澜眼眸眨了眨,楚楚在关心他,所以摄魂术什么的多用用又有何妨。 就在叶凌汐跟君千澜两个人准备出锦鸾宫的时候,突然阿初出现了,他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主子,大事不好了,现在有人告发你谋杀柔妃、齐妃,甚至还说你不是真正的叶凌汐,东华帝已经派人四处找您了。” 第249章 供词 晨北宫外,帝王满脸怒火,地上是齐妃与柔妃的尸体。 “母妃,你醒醒,你醒醒。”秦泤南跪在柔妃身旁摇晃着她的身体,可是柔妃已经断气多时。 “柔妃娘娘跟齐妃娘娘究竟是怎么去的?”曾公公看着旁边的太医,沉声说道。 太医看了曾公公一眼,准备说话,却有人比他先开口了。 “伤口都是利刃所致,同样都是见血封喉,也都是死于同一个利器,看死者面部的表情,死亡之前该是很震惊,怕是她们也没料到凶手会杀了她们。”司南珏走上前,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傅明瑜微微蹙眉,这个不能证明人不是小汐儿杀的,现在偏偏有人指证当时小汐儿有去过齐妃的宫里,而且竟然还说小汐儿是楚家的故人,这真是让她又惊又怒,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替小汐儿说话,这事情还是等小汐儿来了再说。 “这重光公主是陪太后回宫了,又怎么会回到齐妃宫里对齐妃与柔妃行凶呢,定是这丫头故意陷害公主。”曾公公忽然看着东华帝说道。 一旁的陆妃也跟着说道:“是啊,皇上,这重光公主一个弱女子,哪里敢在宫里到处乱跑,更别说杀人了。就是从前的长公主也不敢这样呢,而且就臣妾看,重光公主幼年时候就是个温和的性子,哪里出了京城三年就性情大变呢。” “是啊,臣妾也觉得重光公主聪明懂事的很,怎么会做下这种糊涂事呢。”德妃也跟着说道。 晋王与端王看着各自的母妃,很快就明白了她们的意思。 如今叶凌汐是唯一能影响太后一族的人,若是景王娶了她,必然是景王的一大助力,可是若是证明她不是太后的亲孙女,而是个冒牌货,那么他们也不用怕秦景渊娶了她势大了。 不过说来也的确是有几分蹊跷,从前的痴女傻女,短短三年变的聪明伶俐,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如今空穴不会来风,怕是这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东华帝微微蹙眉,看着前方,沉声说道:“重光公主呢?” 曾公公心里一突,回答说道:“回皇上,已经让人去找重光公主过来了。” 秦景渊看着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秦泤南,眸色微暗,他低声说道:“八弟,节哀。” “六哥,为什么会这样,今天早上的时候,母妃还嘱咐我晚上不要喝多了,可是为什么到了晚上,她就这样没了,我这是在做梦吗?”秦泤南脸上涕泗横流,他看着前方,眼底满是恨意,“叶凌汐,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小八!”傅明瑜皱眉,看着地上的秦泤南,“我相信人不是小汐儿杀的,她没有理由杀柔妃娘娘。” “那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秦泤南大声反驳,“为什么她不指证别人,偏偏指证叶凌汐。” 傅明瑜语塞,看了地上跪着的宫女一眼,眉头微蹙,这宫女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跟在晋王身后的一个男子看着场中央的事态,不自觉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今日这事情怕是善了不了。她肯定是疯了!他要被她害死了! 听着这话,秦景渊眉头微蹙,想要说话,可是看着秦泤南这模样,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吧。 “说来景王今日给东华帝的寿礼倒是让我等大吃一惊,我等竟不知景王你何时找到了楚凌,不是都说他已经埋葬在了雁荡山下吗?”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景渊看向那说话的男子,他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尽是莫测高深,他眉头微蹙,楚凌?他看了周遭的诸人一眼,他们也正看着他,眼底同样是探寻。 “怎么回事?”秦景渊看着旁边站着的陆琰说道。 陆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在我们来之前,你献给皇上的礼物是楚凌的尸体。” 秦景渊面上闪过一抹怔忡,他将楚凌的尸体献给了皇上?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是谁将我们的礼物给换了。”陆琰低声说道,他们本来送给皇上的是一块千年寒玉,倒不是为了给东华帝,而是这礼物是受曾公公之托,必须送给东华帝的。谁料到,他们没来,这礼物就被掉了包,而且还牵扯出楚凌的事情来。 “景王这份礼物想来是深得东华帝的心意。”云烈看着秦景渊,似笑非笑说道,“想不到你竟然能有办法让楚凌不死,真是让本王惊叹。” 楚凌没有死?!秦景渊看着云烈,思索着他话语的真实性,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中央被盖起来的棺木上,他能感觉到里面冒出来的寒气,这是他先前送给父皇的礼物?而这里面的人,是楚凌?! 难怪他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周围有许多禁卫军守卫,他微抿着唇角,看着那通体黝黑的棺木,向前走了一步,她就在这里面吗?当年他找遍了雁荡山都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那玄色的身影上,似是能感觉到他身上躁动的情绪,那强大的气势自他身上爆发出来,压抑沉重。 陆琰看着秦景渊的动作,眉头微蹙,他是疯了吗?楚凌可是乱臣贼子,他想干什么?! 慕容惊鸿看着秦景渊的动作,忽而垂眸,眼下的泪痣微微黯然,有些事情,输在了起点,后天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去实现,然而显然,他并不成功。 “你说他该不会要将楚凌从棺材里拉出来痛扁一顿吧。”云烈忽然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这东华中,他看得上也就楚凌与景王两人了,楚凌的死,让他很是瞧不上东华,连带着景王也是如此。他云烈向来行的端坐的正,最讨厌的就是乱耍阴谋诡计之辈,从前他还是挺佩服景王的正直的,如今想来都是讽刺。 燕祁微微一笑,“本世子倒是不觉得。”他端起酒杯,优雅的抿了一口,眼底兴味盎然,有趣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开始了。 “听说你们在找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清丽的女声忽然传来。 众人看向声音的源头,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从容而来,她高昂着头,不卑不亢,浑身贵气逼人,不见半分的怯懦,是真正的大家之范。 东华帝看着那走近的女子,眸光闪了闪。 秦景渊更是止了动作,回过头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面色一暗,转过身来,很快恢复了神色,仿佛刚才的失态根本不曾出现过。 “叶凌汐,你还敢出来!”秦泤南忽然起身,朝着叶凌汐冲过去,“你为什么要杀我母妃,为什么!” 看着这突然冲过来的人,叶凌汐眉头微蹙,却是没有打算还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她能随便出手的了。 忽然一个黑影挡在了她身前,伴随着一声冷喝,“给我冷静点。” 秦泤南身体被一股内力阻挡,向后退了退,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六哥,你为什么要阻挡我?难道你真的被这个女人迷昏了头,连兄弟都不要了吗?” 叶凌汐看了身前的秦景渊一眼,她可没有希望他来保护她。 慕容惊鸿握在手中的杯子忽然一紧,随之放下,他垂眸,并不看那站着恍若璧人的两人。 秦景渊看着秦泤南,“如果是她杀了柔妃娘娘,我绝对不会偏袒,但是现在你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要对她动手,我绝对不允许。” 秦泤南嘴唇动了动,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沉声说道:“芯儿,你还不快告诉景王,你看到的,你听到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地上跪着的小丫鬟身上,对,就是这个小丫鬟来告状说是重光公主杀了柔妃与齐妃二人。 芯儿?叶凌汐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之色,看来当时在齐妃宫里的那个人是她了,想不到秦泤南竟然带她进宫来了。 在自己的寿宴上一连死了三个妃子,东华帝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打量着叶凌汐,这个外甥女身上的确是有瑶光的影子,可是更多的却不是,她就像是一把宝剑,一出鞘注定风起云涌。而且,她竟然还跟楚家有牵连!想到这里,他忽然看向一旁的傅明瑜,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愈发冷了几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帝王发话,周遭的声音瞬间湮灭,那强大的帝王之气全部凝聚在地上跪着的宫女身上。 秦景渊看着身侧站着的女子,低声说道:“一切有我。” 叶凌汐眉头微紧,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不用!她承受不起! 宫女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启禀皇上,奴婢亲耳听到齐妃娘娘说重光公主不是真正的长公主之女,原本的重光公主性子根本就不是现在这样,重光公主没有反对,而且重光公主说是齐妃娘娘杀了当年的皇后娘娘,她要齐妃娘娘指证是皇上您设下计谋污蔑楚家,陷害皇长子,并且要将此事宣扬出去,然后奴婢亲眼看到重光公主杀了齐妃娘娘。” 第250章 楚家余孽 “砰”的一声,是被子破碎的声音,“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帝王的怒火瞬间蔓延开来。 叶芯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首的帝王,明明有罪的是叶凌汐,为何皇上要杀她?! 说的真是不错,齐妃指证皇上谋害楚家与皇长子,这话分明比齐妃的指认书更加有效。叶凌汐嘴角勾起一抹诡谲之色,看来她先前的担忧真是多余了,这女人果然够蠢。 就连秦景渊脸色也有些微的松动,他看着身旁的女子泛着波云诡谲的容颜,不知道为何,即便是站的近,可是他却觉得与她的距离很遥远。 或许他们之间阻隔的早已经不是这张容颜的变化,还有那三年的时间,甚至更久。 可是那又如何,人生哪有那么多事情是如意的,越是逆境,才越是要勇往直前。于他而言,她从来都是一座不可攀登的山峦,有些事情,就算是知道结果,也不会放弃,而有些事情,既然是未知,哪怕只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可能,他也不想,不能放弃。 隐藏在晋王身后的叶晨用手遮脸,都不想看自己的妹妹一眼,他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会摊上这么个愚蠢的妹妹。 晋王与端王两人脸上都是失望之色,本来以为这突然出来想小丫头能够指证重光杀人,没想到如今她是自掘坟墓。 不过晋王心里多少是有些矛盾的,对叶凌汐这个女人,他动过心思,可是谁让她被指给了老六,那他就不得不除之而后快。 云烈本来以为是有好戏看的,没想到这女人蠢的要死,如果重光公主真的杀人了,最该杀的还是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东华帝的老底,活腻歪了不成?! 说来楚家父子也着实可怜,想到这里,他叹息一声,虽然他高兴于东华大将陨落,可是心里自始至终都带着一股怅然失落,此生再也不能跟那个飞扬激昂的少年一较高下了,他目光忽的落到了中央的棺木上,那个人现在正躺在里面,生死未卜,可是即便是活着,结局怕是也不容乐观。 “父皇!”秦泤南看着东华帝,再看地上的叶芯,面上一急,“父皇,你为什么要杀她,她刚刚是在指证叶凌汐,是她……” “住口,混账东西!”东华帝目光扫过秦泤南,眼底尽是寒意,若不是念在他刚刚失了母妃的份上,他怕是要直接教训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秦泤南心神一震,不知道父皇为何发这样大的火,明明是叶凌汐…… “不,你们不能抓我,你们不能抓我,我亲眼看到是重光公主谋害了齐妃娘娘……”叶芯看着那些围堵上来的禁卫军大声叫喊着,她明明说了是叶凌汐害了齐妃跟柔妃,为何皇上还要判她的罪,难道是她说的不够清楚吗? “皇上,是叶凌汐,我真的看到了,是她拿着刀架在齐妃娘娘的脖子上,是她杀了她。”叶芯一脸慌张的看着东华帝。 秦泤南看着叶芯那花容失色的脸,心底不有生出几分疼惜来,附和说道:“父皇,这事情一定要查清楚,绝对不能放过凶手。”说着,他狠狠的瞪着叶凌汐,“不管是谁,杀了母妃,我定是要她血债血偿!” 触及到那冷酷的眸子,叶凌汐神色从容,秦泤南与柔妃的感情她清楚的很,柔妃性子软和,教导儿子自是细心周到,这也就养成了秦泤南天真无邪的性子,这种性格生在太平盛世必然是富贵一生,可是生在这乱世,却不适合。他明白秦泤南此刻的心情,可是他还是太过单纯了,连自己触怒了帝王都不知晓。 想到这里,叶凌汐忽然看向地上的叶芯,她倒是小看了她,竟然能将秦泤南迷惑到这种地步,罢了,柔妃不在了,她既是答应她照顾秦泤南,自然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我说四妹妹,即便你讨厌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当着我舅舅的面说谎。”叶凌汐忽然看向地上的女子,“当日你跟齐世朝苟且之事其实我根本不在乎,我与齐世朝的婚事早就是过去,如今齐世朝已经死了,我舅舅仁德也未让你去做他的未亡人,可你今日这般攀咬于我,着实是让我心痛。都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这是何苦呢?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柔妃,可是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我若是要杀柔妃,怎么会跑到齐妃的宫里杀人?我又有什么理由杀柔妃?柔妃这么晚去齐妃宫里,难道只是偶然,你为何不说是齐妃杀了柔妃?” 周遭的人看着叶凌汐那从容的脸,心底皆是默然,这重光公主说的很有道理,最开始她是陪着太后回宫的,就算想杀柔妃,也不会跑到齐妃的宫里去杀人,所以柔妃为什么要去齐妃的宫里呢?这事情才是突破口吧。 秦景渊看了旁边的侍卫一眼,冲着他说道:“去查查柔妃身边的人。” “我……”叶芯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嫉恨,为什么这个女人到现在还能巧舌如簧?! 就是秦泤南,此刻也有几分怔然,叶凌汐这个女人固然是可恨,可是她与母妃的关系……至少母妃曾经在他面前说过,以后要好好尊敬这位未来的嫂子。母妃看人的眼光总是不错的,是啊,母妃这么晚去齐妃宫里做什么。 东华帝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探寻之色,或许,他真是小瞧了这个外甥女。 似是担心大家并不知晓地上跪着的女子是谁,叶凌汐目光扫过众人,淡然笑道:“这位是我家中庶妹,排行第四,与我关系并不大好,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着皇宫的,今日真是让大家见笑了,一会儿让我家中庶兄带她回去好生管教吧。” 众人都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眼底瞬间换上了鄙夷之色,谁不知道定阳侯府家的几个庶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各个眼红重光公主受宠,抢夺她的未婚夫,甚至还想谋害她。真是没有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女子,因着她们的胆大妄为,各府正室都是严加管教家中庶女,免得重蹈定阳侯府的覆辙。 不少人认识叶晨,此刻都看向了他,叶晨就是再不想出来,此刻也得硬着头皮出来。他走到叶芯身前跪下,冲着东华帝行礼,“微臣拜见皇上,关于庶妹污蔑重光公主之事,请皇上降罪。” 叶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兄长,她说什么,她竟然说她诬陷叶凌汐,明明她说的的是事实,为什么他不相信她,他到底是谁的兄长! 叶晨如何不知道叶芯心中所想,他心里冷笑不已,她以为指证了重光公主就能扳倒她,这事情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那位三妹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人,瞧,她这一指明了芯儿的身份,旁人就以为是芯儿公报私仇,他估计她还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跟她斗,他们似乎都嫩了一点。 “芯儿?叶凌汐刚刚说什么?不是真的对吧。”一个探寻的声音传来,夹杂着滔天的怒火,“你不是定阳侯府一个小丫鬟吗?怎么又是定阳侯府的庶女了?!” 秦泤南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叶芯,她一直在骗他?!她就是那个在皇庄里面不知廉耻勾|引了齐世朝的放浪女人,他竟然被这个女人给骗了。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孤苦娇弱的姑娘,没想到,呵…… 叶芯此刻已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她看着那满是失望的俊颜,连声说道:“殿下,我没有,我……” “闭嘴!”秦泤南厌恶的看着叶芯,他一直以为的清纯佳人,竟然是这幅可信肮脏的面孔,真是倒尽了他的胃口。 看了秦泤南一眼,叶凌汐眉眼微垂,人有时候只有经历过挫折才会成长,希望这一次他能长大,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是以牺牲他母妃为前提。 “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个胆大妄为,污蔑重光公主的女人拖下去。”曾公公直接冲着一旁的禁卫军说道,如今事关皇室威严,必然是要将这事情给压制下去。 几个禁卫军直接拉着叶芯走,叶芯求助似的看着秦泤南,这个先前说要保护她的人,如今听到了她的过去就对她弃之如敝履,真是让人寒心。 他为什么就不相信她,是叶凌汐那个女人杀了齐妃,肯定也是她杀了柔妃!叶凌汐那个女人心如蛇蝎,他们为什么都愿意相信她,不愿意相信她。 “你们都不知道吧,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叶凌汐,她不是定阳侯府的三小姐,叶家的三小姐早就在三年前死了,她是楚家的余孽!所以她才想要替楚家翻案,你们都被她骗了。”忽然,叶芯像是发了疯一般,咆哮出声。 这话一出,秦景渊瞳孔一缩,蓦地看向那疯狂的女人,眼底寒光潋滟。 下方慕容惊鸿也是抬起头,俊美的脸上杀意骤起。 东华帝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暗光,目光落到了那从容的身影上,眼神微眯,威严的脸上透着几分冷沉。 周遭更是一阵冷风吹过,众人不觉噤声,看向了那淡紫色的身影,从那叶家庶女先前的供词上看,这重光公主的确可能与楚家有嫌隙,空穴不会来风,而且这重光公主前后变化的确是太大了。 楚家的余孽啊,这身份真是让人震惊,今日这宫里注定是太平不了了! 第251章 最多活不过十三岁 晨北宫外一片冷肃,所有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那淡紫色的身影上,楚家余孽一句话带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堂堂东华公主如何与楚家牵扯上关系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帝王的颜面,皇室的威严必然受到冲击。 傅明瑜担忧的看着叶凌汐,眼下皇上分明是怀疑她了,其实最开始就是她也是怀疑她的,她跟从前的叶凌汐的确是有太多不一样,但是没有绝对的证据时,她不会去怀疑她的用心。 可是,她若不是楚家的人,为何那般费尽心力去救杨旭,帮他们。若是楚家的人,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她,难道是易容之术?! 晋王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叶凌汐,她是楚家的余孽?这怎么可能?!可是,很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似乎又有些不合理,所以,这个可能,也是存在的?! 感觉到众人打量的目光,叶凌汐面上波澜不惊,甚至更见几分从容,她向前一步,对上叶芯那蓄满恨意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四妹妹这话委实让我惊讶,我竟然不知道我堂堂东华长公主之女有一日会被说成是楚家的余孽,那定阳侯府岂不是窝藏逆犯的贼窝?我的母亲岂不是与楚家同气连枝?这是不是说皇室也跟楚家有所勾连?!”她双手微微握着,没有人知道刚刚叶芯说她是楚家余孽的时候,她心里的感受,慌张中带着几分坦然。她固然不想被揭穿,可是身为楚家人,如果能替自己正名,何尝不是一种荣耀。 旁边,秦景渊看着叶凌汐那微闪的眉眼,抿了抿唇角,终是没有说话,她从来都是靠自己在战斗着。 这话一出,下面跪着的叶晨脸色微变,窝藏逆犯,那是要满门抄斩的,他看了一眼面前那微笑着的容颜,这一刻有一种想法扎根在心底,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就是个恶魔,她根本就不在意定阳侯府的死活,若是她死了,她会拉着定阳侯府所有人给她陪葬。联想往日种种,自她回来之后,定阳侯府就没有发生过一件顺心的事情,府中接二连三出事。刚刚他听说了,父亲竟然跟后妃有所勾连,他就怕其中也有他这位三妹妹的手笔,那样的话,她真是太可怕了。 叶芯抬起头,冷笑说道:“你根本就不是瑶光长公主的女儿,你只是个冒牌货,我们所有人都被你给蒙蔽了,否则你怎么解释你跟从前的迥然不同。” 东华帝高坐在龙椅上,并不开口,只是看着下面事态的进行。 倒是秦泤南面上尽是嘲讽,看向叶芯的目光中充满了恨意,她之所以接近他就是为了报复叶凌汐,他真是有够愚蠢的。 “说来也真是有些难堪,我幼年时候母亲早亡,父亲不理会,以至于在府中要看姨娘庶女庶兄的脸色。”叶凌汐低笑一声,看了四周人一眼,“本来不想将这些说出来,可是今日却是不得不说,不然,真让我担上乱臣贼子的名头,我不介意,我母亲怕是要从地底下爬出来骂我不孝了。” 四周的人谁人不知道定阳侯宠庶灭嫡的事情,若不是因着长公主与重光公主的面子,皇上怕早就发落他了。这庶女如此胆大多半也是定阳侯纵容的结果,今日若是她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重光公主是假冒的,怕是结果不得善终了。 “你休要狡辩,长公主怕是在地底下早就知道了你的真面目了。”叶芯狠狠的瞪着叶凌汐,若不是知道那件事,她也不敢这样直接站出来指证她。 傅明瑜过来,看着叶芯沉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她不是叶凌汐,那你倒是告诉我们,她是谁?你一句楚家余孽,说的轻巧,赌上的却是你定阳侯府的一切,所以你最好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消你口中所言,否则我傅明瑜第一个不饶你。” 这话一出,秦景渊皱眉,看了傅明瑜一眼,这个时候,她不该说话。 上首的帝王这时抬起眼看了傅明瑜一眼,眼底幽深似海。 “我当然有证据!”叶芯拔高了声音,反驳道,她不想死,也不会死,她要叶凌汐死!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真的有证据?所有人都是看着叶凌汐,这位真的不是真正的叶家嫡女?! 陆琰忍不住看了旁边的秦景渊一眼,他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之前不是为了叶凌汐的事情与他们闹得很僵吗?他就这般笃定这个叶凌汐是真的? 叶凌汐走到叶芯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面目可憎的女子,问道:“这么想我死吗?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所谓的证据。” “我只是据实已告罢了,你这个楚家余孽,乱臣贼子!”叶芯咬牙恨声说道,“这话我是亲耳听到齐妃娘娘说的。” “死人的话从来都不作数!”叶凌汐摇头,无奈说道。 “是你杀了齐妃!”叶芯激动说道,“是你毁了证据。” “也就是你在指证我杀了齐妃而已,这个算不上证据,毕竟你这般恨我,你的话当不了真。”叶凌汐摇头,声音平静极了。 看着面前从容不迫的女子,叶芯心头的火气直往外冒,她恨声说道,“那我若是告诉你,真正的叶凌汐在出生的时候已经被诊断出先天不足,注定痴傻蠢笨一生,更活不过十三岁,那你倒是告诉我,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到底是谁?!” 这话,像是一声惊雷一般,瞬间轰炸的整个晨北宫前所有人都是心头一震。原来传言果然是真的,重光公主是个傻子,还是个短命的傻子。可眼前这个人,明明早已经超过了十三岁,而且聪明伶俐胜过一般人…… 此刻就是傅明瑜也是震惊的看着叶凌汐,关于她蠢笨痴傻的事情,其实她也有听说过……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帝王的脸色愈发飘忽不定,然而看他的脸色,显然是对叶芯的话上了心。 下面曾公公也渐渐有所怀疑,难道眼前这个真不是真正的重光公主? “呵呵……”忽然一个低笑声传来。 叶凌汐看着一脸狰狞的叶芯,摇头叹息一声,“我不知道四妹妹是从哪里听到这样不实的传言的,你年岁比我小,这知道的可真是比我多太多了。” “我年岁是小,可是清楚当年事情的人不少,你以为你瞒得过去吗?叶凌汐是早产生下,所以先天体弱,痴傻呆笨,当时大夫说就是活着也养不大,最多养到十三岁……”叶芯冷笑说道,“因为顾忌到长公主,所以这件事被瞒了下来,你自然不知道。” “明明知道嫡女活不过十二岁,却还是将她送到乡下,自身自灭,本公子估摸着这重光公主怕是不是定阳侯亲生的吧,都说虎毒不食子,他这分明是豺狼。哟,本公子刚刚听说,他连皇上的宠妃都敢睡,啧啧啧,真是没见过这般大胆的,难怪府中这一个个庶女姨娘蹦跶的欢的不行,本公子来莅阳城这么久,就没见过哪家的贱婢如此嚣张的,简直连本公子都望尘莫及。”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本公子觉得今日之后,重光公主你还是不要回定阳侯府了,这么个蛇鼠聚集的贼窝,回去也是自降身份。”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都落到了那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身上。 他正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妖娆的红衣随风猎猎,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是张扬狂妄的邪肆,那双丹凤眼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却自带着一种摄人心魂的魅惑。 君煜看着回来的君千澜,脸上闪过一抹冷嘲,他在说谁呢。这算的了什么,去了西凉,见识了父皇对这个他的偏宠之后,才会知道什么叫偏心偏到没边。 秦景渊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的红衣男子,俊美的脸上微凝,正好这时,君千澜也看着他,冲着他微微一笑,“才见到景王,听说景王之前伤的颇重,现在可好些了?” “多谢七皇子关心,无碍。”秦景渊淡漠说道,“本王倒是好奇这么长时间七皇子不在宫宴上,是做什么去了。” “如此良辰美景,你说本公子做什么去了?不过是酒喝多了,如厕去了,想不到景王如此关心本公子。说来本公子还没有跟景王你喝过酒,一会儿咱们喝几杯如何?”君千澜面上虽是带着笑容,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波云诡谲。 “却之不恭。”秦景渊爽快的答应了,两人之间一种无形的气势互相碰撞着。 君千澜优雅一笑,直接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目光却是不经意扫过一旁的叶凌汐。 “放心,有本公子在,一个小小的庶女还伤不到你。” 耳畔是男子温柔霸道的声音,叶凌汐瞳孔微紧,看了那红色的身影一眼,若不是她叮嘱不准他用摄魂术对付叶芯,怕是他早就动手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是一阵无奈,这人为了她,从来都是不计后果的。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微动,看着身侧叶凌汐微勾的嘴角,眸色暗了暗。 第252章 前世事,今生毕 这边,君千澜走到君煜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打了个哈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他容貌出色的缘故还是别的,他周遭的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七皇子可不要小瞧了景王,景王素来有千杯不醉的称号。”一旁的云烈忽然说道。 君千澜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云烈,“第一,本公子没有说要跟他拼酒,所以,他千杯不醉跟本公子没有关系,第二,就是他千杯不醉又如何,本公子也不是一杯倒的,第三,你这般推崇他,莫不是你曾经输给过他?不过,是不是,本公子不在乎,你自己知道就行。第四,本公子的事情,不需要他人置喙!”说着他看了桌上的杯子一眼,不高兴的说道,“去给本公子那只玉杯过来。” 旁边的太监连忙应诺,心里只期望着七皇子赶快回西凉吧。 “七弟,怎么说话的。”君煜皱眉说道。 君千澜看都不看他,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公子说话向来如此,难道三年不见,四哥你都不记得本公子说话处事的风格了吗?” “你……”君煜语塞,转而歉疚的看着云烈,“烈王,实在不好意思,本王七弟他……” “无妨,七皇子性情率真,本王怎么会怪他。”云烈笑着说道,心里刚刚生出的疑虑瞬间被打散,看来这个七皇子真的是个纨绔了,否则如煜王这般的皇子王孙,根本不会想要得罪他。 慕容惊鸿看了云烈一眼,似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般,瞳孔颜色深了深,他打量着那俊美无俦的容颜,这位七皇子年纪轻轻,可是身上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漫不经心间,摄人心魄,举手投足之间的豪放不羁更像是蔑视天下的狂傲。他心里忽然有一个想法,若是西凉的情势有什么变动的话,必定是出自这位七皇子身上。 燕祁从始至终都是微笑看着前方,不说不动,却是将一切收入眼底。 叶芯见众人都不理会她,不由大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不是叶凌汐,她是个冒牌货。” 叶凌汐收回心神,看向了兀自挣扎着的叶芯,若是她肯安分守己待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面,她绝对不会再动她,可惜啊……人的欲念无尽,总是会逼着她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其实证明我是不是冒牌的,方法很多。”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第一,是容貌,第二是身体特征,所以这事情,就拜托舅舅找人证明给大家看,我是舅舅如假包换的外甥女。”说着,她冲着上首的东华帝行了一礼,今日不管别人怎么想,最重要的是要他相信她是真的才行。 所有人也都看向东华帝,在这里,一切生杀予夺都是看他的脸色。 秦景渊紧绷着脸,看着上方的东华帝,这一刻他身上潜藏的杀气不自觉的爆发出来,这一生,他不会,也不能再重蹈覆辙。 东华帝看着叶凌汐,眉眼微紧,眼前这个人跟瑶光长的极为相似,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之事,唯一能改变的就是易容,至于别的……他忽的看向了她身侧站着的秦景渊,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年前,似乎也是这样。 无论如何,楚家的余孽,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司南先生。”东华帝忽然看向了下方坐着的司南珏,“就由你来替重光把脉。” 让药王谷神医来检查最是公允不过,可是这司南珏到底是个男子,替重光公主检查未免于理不合。 众人心里知道,却不敢说话,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君千澜从容拿着新换上来的玉杯喝着酒,面上慵懒至极,可是他琥珀色的眸子的余光却始终落在那一人身上,若是司南珏敢对她动手动脚,回头他定是要抽了他的手筋,挖了他的眼睛,剁了他的脑袋。 唯有曾公公明白,帝王的疑心病犯了,现在怕是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一个结果,若是他知道自己满心疼爱的外甥女是个乱臣贼子,今日这宫中怕是休想太平了。 司南珏站了起来,倒是从善如流,回答说道:“遵旨。”隐隐约约间觉得后背发凉,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优雅从容的某公子,正对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心里忍不住腹诽,又不是他想给他那位心尖尖检查的,关键这是帝王的命令。 走到叶凌汐身旁,司南珏微微颔首,“公主,在下失礼了。” 叶凌汐淡然一笑,“无妨,这些礼节比起我的清白而言算不了什么。” 司南珏微微一笑,看了身旁的秦景渊一眼,“还请景王殿下不要介意。” 关他什么事! 叶凌汐跟君千澜两人心底忍不住咆哮! 秦景渊面色不改,点了点头,向着后方退了几步,正好退到停放楚凌身体的棺木旁,他看了手边的棺木一眼,想要打开的心情淡了几分,不管她顶着何人的皮囊,她都是她。 司南珏微笑着将手落到了叶凌汐面部检查,片刻之后,他的手落到了叶凌汐的手腕上。 所有人都是凝神屏息,等待着他的结果。 司南珏放下叶凌汐的手腕,走到中央冲着东华帝行礼说道:“启禀皇上,重光公主的脸上并没有动过任何的伤口,也没有易容的痕迹,这是她的真容,另外,根据脉象来看,重光公主的确是先天不足,这是打娘胎里面带出来的,依在下看,原因是瑶光长公主生育她的时候,体内带毒,所以导致早产,而且这毒也遗留在了重光公主身上,所以才会导致她活不过十三岁。至于痴傻一说,这个不尽然,幼童不爱说话,反应木讷,这个都跟后天的教导有关,所以有关于此,在下不便多做评论,但是重光公主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后来有服用过一种药物。”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叶凌汐身上,满是打量。 司南珏此言无疑是证实了眼前这人是重光公主,可是他后面又说重光公主服用了什么药,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胡说八道,她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叶芯咆哮着,“你是不是被她给迷惑了,故意替她圆谎!” 叶晨都不想看叶芯的脸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还敢胡说八道。 司南珏瞟了叶芯一眼,原本温和的脸上瞬间划过一抹冷沉之色。 下面诸人都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叶芯,果然是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庶女,竟然敢说堂堂药王谷神医在医术上徇私舞弊,这不是找死吗?药王谷有规矩,为医者,刚正严直,于医道不得有半分作假懈怠,否则逐出药王谷。 东华帝看了司南珏一眼,没有说话,又看向了旁边的叶凌汐,眼底依旧有着审视。虽然司南珏不会说谎,可是他这些理由还不够! 叶凌汐看着司南珏淡然说道:“多谢先生正名。”说着她看了叶芯一眼,微微一笑,“看来结果让妹妹你有些失望了。” 叶凌汐微笑着走向秦景渊,目标却不是他。她的手落到旁边的棺木上,看着周遭诸人,微微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有人会说我与楚家有干系,莫不是因为我与明瑜姐姐走得近?明瑜姐姐虽是楚凌的未亡人,可是这些年她尽忠职守,不曾有半分懈怠,以保东华安宁,若是因为这曾经的身份怀疑她真是不该,而且就我所知,这里的人中,跟楚家更亲密的可是大有人在。” 说着,她看向了东华帝身侧的德妃,“若是我记得不错,德妃娘娘与楚家主母是亲姐妹,如果我是楚家余孽,德妃娘娘可有认得出我?”说着,她看向晋王,“同样,晋王殿下与楚家的少帅楚凌是表兄弟,你可有在他那里听说过我这个人?” 德妃脸色骤然一变,皱眉说道:“公主需要胡言,自打楚家叛国,本宫与楚家并无任何关系。”她看向叶凌汐的目光瞬间冷了几分,她有一种感觉,她是故意的。 晋王也跟着说道:“表妹慎言!”他最怕的就是别人提到他跟楚家的关系,他可不希望像秦景渊那样! “娘娘与晋王殿下不必紧张,我不过就事论事,显然从你们刚刚所言,你们根本没有从楚凌那里听过我这个人,这可是替我洗清了不少嫌疑呢。” 东华帝看着那从容不迫,微笑以对的女子,这一刻竟有些看不透她,他执政多年,看透风云变化,竟然看不透一个小女娃。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的举措,瞬间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他琥珀色的眸子中掠过一抹痛惜之色兼有温柔细腻,他微紧着手,这一刻竟有些痛恨自己从前不认识她。若是认识她,他必然不会让她深陷这种局面。她说,她要自己战到最后一刻,这是属于她楚凌的战斗。好,他尊重她,但是他会陪她一起。 秦景渊看着身前瘦小的女子,眼底复杂至极,他自认为了解她,可是这一刻完全看不透她想要做什么,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叶凌汐忽然伸手推开了棺木,看着里面容色清秀的少年,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可是却模糊不清,如今看到了,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其实,已经是隔了一世了。既是前世之事,那何必又出现在今世。 她瞳孔一暗,面色一凝,手忽的在头顶一晃,下一刻,银光闪过,她的手朝着棺木里的人而去。 第253章 楚凌死! 晨北宫外大半的人都站了起来,目光齐齐落到那棺木上,她刚刚在做什么?! 叶凌汐看着这张往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忽的笑了,终究是要与她道个别了,雁荡山下,那一战是她一生的噩梦,她已经来不及看到那千疮百孔的身体,曾几何时,她自诩将来是一统天下不可或缺的将帅,此生纵有败,也无关大局,可是没想到最后竟那样屈辱的死在了雁荡山下。临死前的不甘这一刹那袭上心头,好像又回到了当时。 她的手慢慢离开,身体慢慢退出了棺木,这样,就真的是永别了吧,她向后退了退,看着那插在她脖子处的簪子,上面似乎有殷红的血液点缀,绚烂极了,是的,她就该是流血而死。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固定住了她的动作。 座位上,君千澜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琥珀色的眸中一抹血色一晃而过,目光冷厉的看着那玄色的身影,心底的杀意蔓延开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秦景渊看着面前的女子,沉声说道。因为根本不相信她会对‘她’动手,所以刚刚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去阻止她做下这等疯狂的事情来。她刚刚杀的不是别人!是…… 做什么?显而易见吧,叶凌汐看着面前紧绷着脸的男子,一切不是正如他所愿吗?楚凌,早就是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 旁边的太监显然已经看到了棺木里的情形,当即冲着东华帝说道:“启禀皇上,刚刚重光公主杀了逆贼楚凌!” “杀了楚凌?!”全场瞬间哗然,这重光公主是疯了吗? 傅明瑜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凌汐,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场中之人表情虽有差异,可是无一例外都是震惊,这重光公主真是太大胆了。 东华帝面色紧了紧,看着叶凌汐,皱眉,“怎么回事?” 叶凌汐转而看着东华帝,微微一笑说道:“我杀了楚凌,之前不是有人怀疑我是楚家的余孽吗?我可不能白白担这样的名声,我刚刚听人说这楚凌还有气息,所以为了我东华安宁,也为了洗清我自己,我只好动手杀了他,左不过是个乱臣贼子,死有余辜。”她的声音足以让全场的人都听到,可是只有站在她旁边的秦景渊看清楚了她的表情。 那隐藏在笑容背后的是如刀刃一般锋利的决心,为了给楚家复仇,她已经可以牺牲一切了,哪怕是自己。还有的是无从选择的痛苦,她的彷徨,她的挣扎,她的不得为之。 乱臣贼子,死有余辜,有一天她竟然要用这样的词眼来逃避别人的探寻,来洗清自己,这是对那颗骄傲的心的折磨。 “你疯了!你肯定是故意的。”叶芯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凌汐,她绝对没有想到她会来这样一出破釜沉舟。 底下的人确实陷入了深思,谁都不会相信,楚家的余孽会杀死自家的少主,毕竟真正追随楚家的人对楚家的忠心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刚刚司南神医已经证明了她是真正的叶凌汐,所以这个叶家庶女的指控根本不足以相信。 “小汐儿……”傅明瑜走上前,看着叶凌汐,紧抿着唇角,双眼死死的看着她,不,不是真的。她甚至不敢去看那棺木,她怕…… 叶凌汐却没有给她机会靠近,而是走上前,看着她,淡然说道:“明瑜姐姐不必感谢我,说来因为楚凌的事情这些年你怕也是受了不少闲气,今日总算是给你我姐妹一个解脱了。” 她谢她?她为什么要谢她,她杀了阿凌,她杀了阿凌!傅明瑜紧握着拳头,她怕自己忍不住对她出手,如果不是在皇上面前,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果不是顾忌南疆,顾忌镇南王府,她现在恨不得杀了她。 叶凌汐状似压根没看到傅明瑜的表情,微笑着说道:“今日是舅舅的寿宴,我未曾送舅舅什么礼物,刚刚就算是帮舅舅出了一口恶气,如今姐姐刚刚封王,我定是要好好祝贺姐姐,敬姐姐几杯才是。”说着,她转过身,不去看傅明瑜那张深恶痛绝的脸,有些事情做个了结,对彼此都好。为了南疆,她会控制的自己的情绪的。 秦景渊看着傅明瑜与叶凌汐两人,忽然偏过头看着棺木中安然离去的人儿,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她,雁荡山下,皑皑白雪之间,他搜寻万里无果,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落魄。 昔日容颜,本以为已成追忆,不想却有再见之时,然而此情此景,却又觉得不真实。那个飞扬洒脱的少年终究是不在了,那个嬉笑怒骂,率直骄傲的少年再不会回来了。有的不过是对曾经那一段往事的追忆。 然而显然那人已不愿意再被提起,或许,已经真的不适合再提起了。 司南珏走了过来,查看了棺木里的人的情况,转而看着上首的东华帝,摇头,“人已经断气了。”说着,他看了那淡紫色的身影一眼,真是个狠辣的女人,所有人都没有防备到她会有这样一手。想到这里,他偏过头看着棺木里躺着的少年,他与‘他’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他临末了他是这样的结局。 东华帝闻言,点了点头,楚凌的死活于他已然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相反若是楚凌活着,楚家那些余孽还会蹦跶,他虽有机会一网打尽,可是也难免有些头疼,尤其是正值各国使者再莅阳城之际。 正好这时,两个太监走到了秦景渊身旁,再他耳边耳语了一阵。 秦景渊面色微动,看了秦泤南一眼,转而冲着上首的东华帝说道:“启禀父皇,刚刚儿臣让人去查探过了,今日柔妃之所以会去齐妃宫中是因为接到了齐妃的邀请。就儿臣所知,重光与齐妃的交情并不好,所以她若是想要杀柔妃,绝对不会让齐妃出面。” 对于齐妃痛恨叶凌汐的事情,整个莅阳城中但凡是知道两人的人,皆是清楚,可以说安国公府的败落间接是因为重光公主,这齐妃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秦泤南看了秦景渊一眼,大声说道:“那到底是谁杀了我的母妃?” 秦景渊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叶凌汐身上,这件事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 见众人看向自己,叶凌汐神色坦然,看着秦泤南淡然说道:“我送完太后回慈安宫后,准备回来,经过齐妃宫的时候,正好看到你母妃的侍女从里面走出来,就我所知你母妃与齐妃的关系不好,所以我担心你母妃出事,就走了进去,等我进房间的时候,你母妃已经去了。” “这……”秦泤南紧蹙着眉头,猜测着叶凌汐话中的真假。 倒是司南珏忽然说话了,“齐妃与柔妃死亡的时间相差半柱香的时间。” 所以,若是重光公主杀了柔妃,不可能让齐妃活这么久,而且齐妃宫里竟然无人对此事有所觉察,未免太过诡异了些。 “那齐妃……”秦泤南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回视着他,淡然说道:“我不知道,我进去的时候齐妃手里拿着刀,指着你母妃,而你母妃那个时候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是你杀了齐妃?!”秦泤南皱眉。 叶凌汐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否认杀了齐妃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可是不否认又是杀人的罪名,但是权衡之下,还是不说话的好。 “今晚这宫里真是热闹极了,前面的事情都是跟景王有关,而现在发生的事情又都事事牵连到重光公主,看来今日不是景王与重光公主出门之日,真是大大的凶兆啊。”云烈忽然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意识到一个问题,今日的事情都是冲着景王与重光公主而来,未必不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毕竟眼下景王与重光公主婚事将定,这矛头怕是不是冲着重光公主而来,而是冲着景王的。 一时间,晋王与端王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王平日里面游手好闲,倒是躲过了别人的揣测,而赵王连朝堂都未上,更加不可能。 “来人,还不将这个污蔑重光公主的女人拖下去严加拷问,看看究竟是谁指使她污蔑当朝公主。”曾公公忽然上前说道。 东华帝看着叶凌汐,淡然说道:“以后切不可妄为。”这话算是对她杀了楚凌之事的了结,亦或者是齐妃之事。有了齐妃先前的言论,注定她活不长久,所以如此犯上之人,死有余辜,自然没有人会拿着齐妃的事情来说事,这不是给皇上找不痛快吗? 叶芯顿时慌了,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叶凌汐都能逃过,她是楚家余孽,罪该万死,她根本就不是叶凌汐,为什么就没有人相信她。 “叶凌汐,我要杀了你!”叶芯忽然冲开一旁想要拉她的太监,直接朝着叶凌汐冲过去,她既是无法活命了,那她也休想好过。 叶凌汐看着面目狰狞的叶芯,嘴角漫过一抹冷意,叶家的人真是各个心狠如狼,自私无耻,斗不过便是同归于尽,这样的人真是死有余辜。 第254章 绝地反转 眼瞅着事态有所变化,所有人神情略显紧张,当然,希望叶凌汐活着的人有,希望她就此死去的也不少。 座位上,君千澜瞳孔一暗,眼底光华闪过。 “啊……”叶芯忽然惨叫一声,就在她抱着头的时候,突然她只觉得脖子上一紧,她双目一瞪,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他要干什么? 下一刻,咔嚓一声,是骨头移位的声音,她身体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放肆,你竟然敢御前行凶!”曾公公看着那突然出手掐断叶芯脖子的男子。 叶晨直接跪在了地上请罪,“请皇上责罚,微臣身为兄长,未能教导好妹妹,以至于她犯上如此不可饶恕之罪,微臣愿意以死谢罪。”说着他重重的叩首。 这算是清理门户吧,众人如是想着,看向叶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叶家除却重光公主之外难得有个明白人。 曾公公迟疑的看了帝王一眼,只见东华帝点了点头,“这事情就交由重光决定吧,不过让人查查她是怎么进宫的,若是背后有人指使,绝不姑息。”说着他看向了叶凌汐,“今日之事委屈你了,回头搬出定阳侯府,去你母亲的长公主府住吧,若是不喜欢那里,就再与你建一座公主府。” “多谢舅舅。”叶凌汐颔首行礼,她看了叶晨一眼,倒是个聪明的,明知道叶芯此番是在劫难逃,却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不但保全了定阳侯府,也是保全了自己,也许因此还能得到重要也不一定,帝王需要的可是对自己绝对忠诚的人。 东华帝点了点头,举杯朝着燕祁等人的方向,“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实在是我东华招呼不周,朕先敬诸位一杯。” 燕祁等人连忙端起酒杯,回敬。 “皇上不必介怀,如今重光公主替皇上除去了心头大患,皇上往后怕是再也不用担心楚家余孽的反扑了。”燕祁微微一笑说道。 东华帝叹息一声,“实在是国之不幸,罢了,此事不提。” 一时间,群臣敬酒,恭喜圣上大寿。 此间热闹,有几人如何也感受不到,秦泤南看着地上惨死的叶芯,唇角泛起一抹苦涩,母妃竟然就这样没了,连她也…… 秦景渊看着叶凌汐,面色晦暗,这个时候的她,心里怕是…… 傅明瑜看着棺木的方向,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已经是天涯般遥远,因为立场,她得隐忍。 忽然,曾公公接到一封密文,直接转交给了东华帝。 东华帝在接到那密文的时候,面色有些许的变化,眼底透着几分深邃。 众人都不知道这密文中究竟写的是什么,但是看帝王的神色,这信件怕是来头不小。 看罢信件,东华帝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下方站着的叶凌汐,忽的扫了四周一眼,沉声说道:“往后若是谁人再拿汐儿的身世说事,九族问斩。” 叶凌汐眉心一跳,看了上首的帝王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他是怎么了,不是怀疑她的身份吗?即便是刚刚看似安抚的言语也比往日疏离不少,看来是因为这封信?谁的信?! 同样,下方的诸人也是疑惑的看着上首的帝王,帝王此举未免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 曾公公请示了下帝王,帝王颔首,他才看着下面诸人说道:“刚刚明成大师来信祝贺皇上大寿,信中有问及弟子近况,而明成大师这个弟子正是重光公主。” 明成?!叶凌汐瞳孔微紧,他又来了莅阳城吗?她是他的弟子?呵…… “我听说几个月前那安国公世子在安远寺中设计重光公主之事时,又听到传言,重光公主认识明成大师,竟不想是真的。”下面有人议论出声。 “原来重光公主是明成大师的弟子,难怪了,有明成大师在,就是有病怕是也能医好,刚刚司南神医不是说了吗?重光公主是后天好全的。” “想不到这重光公主福气这么好,竟然能有明成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为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叶凌汐身上。 叶凌汐微眯着眼,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倒是东华帝叹息说道:“既是拜了师,怎么什么都不说?” 叶凌汐垂眸,“就算说我是明成大师的弟子,怕是也无人会相信。” 东华帝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 下面的诸人都是感慨叶凌汐的好福气,明成大师那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 就是云烈也是有些惊讶,这位重光公主来头还真是不小。他忽然看向旁边的慕容惊鸿,“你相信吗?” “明成大师的信件不会有假。”慕容惊鸿淡漠说道。 云烈轻笑一声,“是啊,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这位重光公主,这种情况都可以翻身,真是不简单。” “烈王说笑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煜王不以为然的说道。 旁边君千澜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说道:“那也没见明成大师给四哥你当师傅啊?” “你……”煜王面色一变,狠狠的瞪了君千澜一眼。忽然,叶凌汐目光一转,看向了那一直喝酒作乐的某公子,他先前离开了那一会儿,该不会是去…… 君千澜自然感觉到叶凌汐的目光,却不与她对视,到底这信还是来晚了些,不然楚楚也不至于……只是,楚楚的心思怕是早已经定了。 云烈与慕容惊鸿等人都是不语,那姿态显然是瞧不上煜王,惹得煜王心里怒火连连,恨不得扒了君千澜的皮。 “连明成大师都恭祝皇上寿诞,皇上必然洪福齐天。”燕祁忽然端着酒杯,冲着东华帝笑着说道。 “是啊,皇上洪福齐天。”下面的人齐声迎合说道。 东华帝举杯,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没有哪个帝王不希望长寿。 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还未恭喜镇南王大喜。”酒过三巡,燕祁忽然冲着一直站在场中央未回座的傅明瑜说道。 傅明瑜寒着脸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听到燕祁的话,目光一直停留在叶凌汐身上。 察觉到傅明瑜看着自己,叶凌汐看了过去,正触及到那冰寒的眸子,她神色微暗,此刻她定然是恨她入骨。 可是若是因为她,而让她受到牵连,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她向前一步,走到傅明瑜身旁,低声说道:“若是你表现的对楚凌的事情过多关心,或者对我有诸多不满,定然会引起旁人怀疑,为了南疆所有人,你该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你难道就不怕吗?”傅明瑜看着身旁的女子,冷笑说道,她凭什么杀了人之后这般坦然,果然,她骨子里的血液决定了她与他那皇帝舅舅一般的无情,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她竟然,竟然直接杀了阿凌,这就是她所谓的报恩吗?这种恩情,他们宁可不要。 叶凌汐目光看着前方,眼底幽光闪过,怕吗?作为经历过雁荡山那最惨烈的一战却侥幸未死的她,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害怕的。杀了楚凌,不过是结束了一段过去罢了,从此让那个人成为大家心里的记忆,然后慢慢消失。 “如果杀了楚凌,能保全所有人,我又为何要犹豫。”叶凌汐看着前方淡漠说道,“你看看这四周围观的人,有谁不是巴望着楚凌死,所以,横竖都是死,倒不如结束在我手上。”若说因果循环,天道往复,不也是该在她手中结束吗? 傅明瑜转过身看着那朝着前方离开的身影,眼底尽是不可置信,这真的是她认识的叶凌汐吗?那个一心为楚家复仇的叶凌汐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镇南王,燕世子等着你的酒呢。”上方,东华帝忽然开口说道,看向傅明瑜的目光透着几分深邃。 傅明瑜回过神来,看了东华帝一眼,转而看向那已经站起来的男子,雪衣风华,盖世无双,那张俊美的脸上泛着笑容,不见半分恼怒。 “镇南王袭爵,本世子在此先行恭贺,他日可还是要向镇南王讨一杯喜酒喝才是。”燕祁笑着说道。 旁边云烈跟着说道:“燕世子可别想一个人,咱们今日可是见者有份,镇南王这杯喜酒可是少不了了。” “本世子瞧着这喜酒怕是要多一杯,镇南王如今承袭王爵,也是到了成亲的时候了。”燕祁忽然看着傅明瑜,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上此刻不觉染上了几分笑意,“本世子听说镇南王与楚凌自小定亲,关系颇为亲密,当年是莅阳城的金童玉女,如今楚凌已死,镇南王这婚事是不是也该有所考虑了,本世子身边有一员大将,仰慕镇南王已久,不知镇南王可愿意考虑一二。” 叶凌汐脚步微顿,骤然看向燕祁,眉头微紧,他想要做什么?开什么玩笑,东华帝怎么可能允许明瑜嫁到南夜。 傅明瑜皱眉,她没有与燕祁打过交道,但是也听阿凌说过,燕祁这个人机关算尽,遇上他须得加倍小心。 “燕世子说笑了,我镇南王与楚凌的婚事不过是当年两家父母之命,如今楚家覆灭,镇南王不在,还请世子慎言,可别毁了我们镇南王的名声,镇南王这些年为朝廷鞠躬尽瘁,没成亲也是自然,至于王夫之事,还轮不到世子你来操心。”叶凌汐冷冷的看着燕祁,这个人今晚沉默的时间似乎太久了,有些不像他的风格。 第255章 我拒绝 傅明瑜看了叶凌汐一眼,眉头微蹙,虽然知道她这种说法是对她最有利的,可是她心里就是欢喜不起来,隔阂随着她杀了阿凌,已然存在。 “本王身为南疆之王,此生只想着替陛下保疆卫土,成亲与否,并不重要。”傅明瑜接口说道。 “战事不是每时都有的,镇南王这样未免有些紧张过头了。”云烈笑着说道,若是能娶了傅明瑜,南疆那边怕是要从东华分裂出去了。 傅明瑜扫过各国使者,淡然说道:“我也希望我是紧张过头了,若是各国能够安分守己,这战事自然不会有,可是有些时候,就是抵不过某些人的狼子野心,最终百姓罹难,兵士困乏。” 云烈脸色微滞,倏尔一笑,并不言语。不愧是楚凌的未婚妻,跟他一般半寸不让。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的落到了那棺木之上,心里有遗憾吗?或许是有的吧,再如何将他放在眼里,视作对手,可他也始终是对手,成为不了朋友。 “东华之事,是东华内务,咱们只是客人。”一个淡漠的男声忽然传来。 傅明瑜看向了那一身明黄色锦袍的男子,眸色微深,南夜与南疆接壤,所以她与慕容惊鸿也打过几次交道,不过不同于阿凌在的时候,如今的慕容惊鸿重心已经不在战场,而是在朝政之上,这位太子素来以威严著称,不过她隐约听阿凌提起过,慕容惊鸿是一个性情爽朗的耿直之辈,如今看来是半分不像,倒像是心思深沉之人,至少从她到这里,就没有听他说过几次话。 燕祁笑笑,“看来是本世子妄言了,还请镇南王见谅。” 傅明瑜颔首,“无妨,说来我要多谢……” “燕世子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上首的帝王忽然开口,打断了傅明瑜的话,“明瑜,你年岁也不小了。” 傅明瑜瞳孔微紧,看了上首的帝王一眼,心里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如果不是他,她又何苦与阿凌分明,今日的擦肩而过,何尝又不是他主导。 秦景渊看了傅明瑜一眼,不自觉看向正朝着自己席间位置而去的叶凌汐,她的背影僵直,似是在紧张着什么。 叶凌汐紧握着手,面色晦暗,终于还是要来了吗?他们一个个是巴不得明瑜出事对不对……如果不是因为与她的婚事,明瑜也不会……她忽而转身,看着上首的帝王,“舅……” “嘭”的一声,有杯盏破碎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恼怒的声音,“眼睛瞎了?让你到个水都不会,知不知道烫到本公子的手会是什么后果?”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那红衣妖娆的男子身上,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盛满了怒意,狭长的丹凤眼中尽是狠厉,似是要将眼前的太监撕碎了一般。 他身前的桌上散落着几个杯子,上面都是茶水渍,而那红色的袖袍上被茶水浸湿了一大片。 “七皇子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监欲哭无泪,为什么就这位七皇子这么难伺候。 一旁君煜皱眉,看了君千澜一眼,“七弟,需要胡闹!” 君千澜压根不看君煜,只看着那太监说道:“你的确是该死,不过今日是皇上寿宴,本公子不杀生,滚吧。” 那太监如临大赦,连忙说道:“谢七皇子殿下,谢七皇子殿下。”他看了一眼君千澜袖袍上的水渍,忍不住腹诽,这水明明是凉的,怎么可能烫到,而且刚刚明明是他自己抢着要拿水壶的,不过这话他可不敢真说出来,趁现在远离这混世魔王才是真理。 君千澜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微眯着眼,一副半醉不醒的模样。 东华帝看了君千澜一眼,没说什么,这位西凉的七皇子素来都是这个性子,他看着傅明瑜继续说道:“这次你封王,婚事也就一道定下来吧,先前的时候朕也与你说过,让你仔细挑选一番,京中名门公子随便你选。” “皇上,本公子瞧着景王配镇南王不错,就本公子所知,这景王与镇南王可是自幼相识,这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他们要是喜结连理,必然是一段佳话。”君千澜依旧微闭着眼,漫不经心的语气如他这个人般透着几分随意不羁。 可是这话却让底下的人默了,不管这七皇子此言意欲如何,这景王与镇南王若是成亲了,加上景王控制的北地,岂不是这半壁江山都要是景王的了,如此一来,其余皇子还如何夺嫡。 端王与晋王二人的脸色皆是很难看,他们最不希望的就是傅明瑜嫁给秦景渊,先前的时候,傅明瑜似乎是有这个意思,如果此时她向父皇表明心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父皇未必不会答应。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心底微沉,这人……跟他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搅和到东华的事情中来,可是她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转移视线的好办法。 秦景渊扫了那一脸慵懒的某公子一眼,眼底幽芒一闪而过。 “这个怕是不可能,太后早已经定了景王与重光公主的婚事,我可不能夺人所爱。”傅明瑜笑着说道,看着上首的东华帝,拱手一礼,“多谢皇上对臣婚事的关心,可是臣自家父身故,已经决定终生不嫁,还请皇上成全。” 一句重光公主已然是将两人之前的情谊阻隔住了,叶凌汐眸色微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 原本假寐的某公子听到傅明瑜的话时,琥珀色的眸中寒意一闪而逝,若不是顾及楚楚,他早就直接剁了她。 秦景渊看着对面的叶凌汐,希望从她脸上能看到什么别的情绪,可是到底是失望了,她的心思此刻根本就不在这里。 叶凌汐压根不在乎傅明瑜将秦景渊推到她的身上,只要能帮助她脱困,这点声名受损又有什么重要。可是,东华帝会同意她终生不嫁吗?不,不会同意。而且就算同意了,她怎么忍心看着她因为她而孤独一生。 “明瑜,这件事朕意已决,朕给你时间考虑,记住,这是圣旨,不容违抗!”东华帝沉声说道,周身威严的气势外放。 傅明瑜抬起头,想要拒绝,可是帝王的威严不可忤逆,为人臣者,先得忠君。她微垂着眸,从未觉得如此的无助过,阿凌就在这里,她却要另嫁他人。 今日来宫宴的名门公子极多,傅明瑜又是成名已久的美女,如今更是贵为镇南王,娶了她,可就是坐拥南地,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一时间无数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了她身上。 叶凌汐恨不得挖掉那些人的眼睛,傅明瑜是南疆之王,不是他们扶摇直上的阶梯。可是现在,她要如何帮助明瑜脱困呢。嫁给谁,明瑜该嫁给谁?! “本来这件事我是想私下与明瑜郡主,不,该是镇南王说的。”忽然一个声音传来,声音中透着几分叹息之色,“竟不想,我若是再慢了几步,这往后怕是都没我什么事情了。” 叶凌汐诧异的看着那说话的人,他想要干什么? 就是旁人,也都是不解的看着他,这镇南王的婚事与他有何干系…… 司南珏走上前冲着东华帝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启禀皇上,镇南王如今未定亲,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殊荣成为候选人之一?” 这话一出,东华帝脸色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求娶傅明瑜。 傅明瑜同样惊讶的看着司南珏,这种时候他出来凑什么热闹?! 司南珏偏过头看着傅明瑜笑着说道:“第一次在太后宫中见到镇南王的时候,在下就想要与镇南王言明心意,只是那个时候太后一心撮合你我,在下怕贸然为之会让镇南王心生反感。” 谁都知道太后对傅明瑜是极为疼爱的,而司南珏是药王谷神医,于太后有救命之恩,太后将傅明瑜托付给他似乎也说的过去。 “你一个小小的大夫也想娶镇南王,未免是痴心妄想了吧。”下面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司南珏微微一笑,神色淡然,“的确,在下只有些浅薄医术,可是镇南王行军打仗总是要军医的吧,倒是比其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所谓名门公子要强上一些。” 听着这话,下面的名门公子们各个脸色铁青,却是反驳不得,娶了傅明瑜这样强横的娘们,自然是享福的。 叶凌汐打量着司南珏的神色,思忖着他话语的真实性,是权宜之计,还是倾心而对?司南珏与明瑜之间似乎…… 云烈等人不发一言,这个时候,也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东华帝打量着下面的司南珏与傅明瑜二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她傅明瑜沦落到得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傅明瑜心里火气直冒,他这是在同情她吗?看着面前的男子面上的从容之色,她微蹙着眉头,向前一步,直接说道:“我拒绝!” 第256章 请旨赐婚 那声音极大,压住了整个宴会的喧嚣,傅明瑜紧抿着唇角,她是楚凌的妻子,怎么可能另嫁他人。 叶凌汐皱眉,明瑜她是疯了吗?这个时候这般严词拒绝,是指望着帝王直接指婚?这司南珏再不济,也比那些纨绔公子强上不少,而且现在答应司南珏,也未必是要嫁给他,其实司南珏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乘人之危的人。 晋王见状开口说道:“既然镇南王不想嫁给司南先生,还请司南先生不要逼迫镇南王,强扭的瓜不甜。” “镇南王金枝玉叶,可不是一般的女子。”端王也跟着说道。 两人虽不可能娶傅明瑜,可是跟随他们的那些势力却是可以,如果傅明瑜嫁给司南珏,那可就完全脱离他们的掌控了,他们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司南珏看了晋王一眼,微微一笑,“晋王这话在下不敢苟同,众所周知,在下精通医术,不通武功,如何能胁迫的了如今的南地之主。况且有皇上在此,在下就是想要如此,怕是也无这份魄力。而且若是镇南王只是普通的女子,在下怕是也无法认识她。” 晋王也没想到司南珏会直接反驳他,他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随即沉声说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都说了这婚事是由郡主自己做主,那么晋王殿下什么意思,并不重要。”司南珏微微一笑。 晋王瞳孔微紧,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脸色极为难看。 端王看了晋王一眼,眉头微蹙,这一刻也觉察到事情已然超出了控制。 “在下明白镇南王心中有颇多顾虑,或许你对我了解不多,觉得我并不是可以依靠的男子。”司南珏看着傅明瑜笑着说道,“但是有一点镇南王心里怕是比谁都明白,有我在身边,定然能让你与你身边之人病痛苦疾,无所担忧。将来战场之上,有我护你,护南疆将士,于伤病之上你大可放心,毫无后顾之忧。” 众人都是看着司南珏,倒是没想到这司南神医会用这样的方式向镇南王求亲。仔细想想,似乎是有那么些道理,可是堂堂镇南王怎么会嫁给一个乡野大夫。 叶凌汐抬眸看了司南珏一眼,眉头微蹙,转而看向了傅明瑜,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傅明瑜同样看着面前温润坦然的男子,心底很想大笑,呵,他们所有人都在逼她,连最后替阿凌守节都不同意,难怪阿凌曾经说,生在世家,早已经做不得自己了。一举一动,牵连的就是一个家族。那个时候他们的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心里是不是也有无奈?身为楚家少主,他没有选择,而她,有的是满心欢喜,可是具体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却不知晓。 只记得那一日他拿着一束桃花送与她,他说,“以花为媒,缔结两姓之好,从此之后,楚凌与傅明瑜不离不弃,明瑜,你要想清楚。” 那一日的他收起了所有的纨绔不羁,一脸老成的看着她,问她是否愿意?她怎么会不愿意…… 少年时候她来莅阳城孤苦无依,是他陪在身边,所有的喜怒哀乐早已经牵绊在一人的身上。 她不敢去想没有他的日子,可是那一天真的来的时候,她觉得天地崩塌了一般,所有的信仰都没有了。可是,她是楚凌的未婚妻之外,还是南地之主。 “我答应。”傅明瑜看着对面的司南珏,“我答应嫁与你。” 叶凌汐双手紧握,看着那一身紫色王袍的女子,她终究是长大了,再不是从前那个遇到困难就冲着她哭鼻子的少女了。 上首东华帝看着傅明瑜,沉默一会儿,说道:“明瑜,这件事……” “皇上,如司南神医方才所说,我南地需要他这样一位神医,明瑜如今是南地之王,是不可能高嫁的,倒不如选个称自己心意的人。”傅明瑜坦然看着东华帝,“请皇上成全。” 德妃说道:“镇南王可不要一时意气,方才你可是不愿意嫁的。” 傅明瑜微微一笑,“德妃娘娘有所不知,我与司南珏相识时日不短,我方才只不过是气恼他先前捉弄我,所以此刻也捉弄他一番,让他紧张下。事实上,他很紧张,所以刚刚说出那番话,我很感动,原谅他,也愿意嫁给他。” 德妃一噎,看了傅明瑜一眼,说不出话来。 “看来我是通过了瑜儿的考验了。”司南珏笑着说道。 “这账我回头再找你清算。”傅明瑜冷哼一声。 一时间两人颇有几分儿女情态,倒让人觉得镇南王是真心愿意嫁给司南珏的。 东华帝目光在傅明瑜与司南珏身上停留了片刻,终是说道:“既是如此,朕就赐婚于你二人,十日之后,镇南王与司南珏大婚,婚后司南珏随镇南王回南地。” “谢皇上。”傅明瑜与司南珏同时行礼说道。 下面诸人齐齐恭喜,“恭喜镇南王,恭喜司南先生。” “恭祝二位百年好合。” 端王与晋王二人就是再不情愿此刻也只能说一声恭喜,唯有秦景渊看着女席上那淡紫色的身影,她的身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他眸色微暗,这一场赐婚折磨的究竟是谁。 寿宴之上因为这一场突然的赐婚之喜冲散了先前的阴霾,就连秦泤南也冲着傅明瑜说道:“明瑜姐姐,恭喜你。” 傅明瑜看了他一眼,笑笑,不说话,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棺木,脸色微僵,然后转身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叶凌汐低着头,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于所有人,她注定是无法与明瑜说清楚当年婚事的由来。那一战,那一战之后,她已经有了打算与她取消婚约,不,这一切都是父亲与先镇南王早已经决定好的,由她拒婚,造成两家不和的假象,然后保两家不受帝王猜忌。 那个时候她不懂感情,是将明瑜当作最好的朋友来对待,就像父亲对母亲的好,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娶她,终有一日她会将真相告诉她,而在那之前,她需要为自己的自私好好对待她,弥补她。但是,她从未想过明瑜对她的感情,这个傻姑娘…… “重光,你怎么认识这位明昭太子的?”旁边大公主忽然凑过来说道。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她在说什么?然而就是这一眼,她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皆是带着探寻之色,她眉头微蹙,扫了四周一眼,惊觉源头是在主座那边。 “重光,刚刚明昭太子说想要娶你为太子妃。”大公主似是看出她的懵懂,接口说道。 叶凌汐神色一沉,锐利的目光扫过大公主,慕容惊鸿要娶她为太子妃?! 骤然接触到这犀利的目光,大公主只觉得心头微慌,她强压住心底的颤抖,点头,“刚刚明昭太子已经与父皇说了,但是父皇还没有答应。” 叶凌汐看向那站着的明黄色颀长身影,皱了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东华帝微沉着眸子,看着下首的男子,手转动着酒杯,不发一言。 慕容惊鸿看着对面那玄色的身影,俊美的脸上不见任何情绪的松动,依旧是那个威严庄重的太子。 秦景渊看着他眼底的冷淬,这一刻心底战意四起,从前沙场上的经历重现在脑海,那个时候面前的男子飞扬激昂,与那人性情一般,然而时隔几年,很多事情都变了。 但是唯有一种情绪没有变化,那就是执着,对她的执着。 刹那间整个宴会上的气氛冷凝下来,两股绝强的气势交织碰撞着,势要分出胜负。 “明昭太子难道不知道这重光公主与景王有婚约吗?”燕祁笑着说道,“俗话说的好,君子不夺人所好,太子这般可让景王如何是好。” “本宫并未听说景王与重光公主有婚约,最多也不过是外人的谣传,所以当不得真。”慕容惊鸿淡漠说道,“更何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东华身份地位足以与本宫匹配的女子,只有她一人,本宫求娶她,有何不可?” 云烈看着慕容惊鸿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喝进嘴里的酒忽的喷了出来,引得不少人侧目,他咳嗽了下,大概在他心底这个人还是从前那副模样,少年儿郎说些轻佻之语逗趣总是惹人欢笑。如今,他顶着这张严肃的脸说这话,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要不是知道这个人的手段,否则他真要以为他是别人顶替的。 “你觉得她会嫁给你?”秦景渊看着慕容惊鸿,淡漠说道。 慕容惊鸿漠然说道:“至少,她不会想要嫁给你。” 秦景渊皱眉,“她是我东华的人,她的婚事,由不得太子指手画脚。” 慕容惊鸿没有说话,可是那双眼睛里面满是嘲讽,由不得他指手画脚,难道他就行?! 众人皆是惊叹于景王与慕容惊鸿的争锋相对,这二男争一女的戏码倒是让他们意想不到,毕竟这两人都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争的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外姓公主,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古怪。 似是知道慕容惊鸿的意思,秦景渊脸色微沉,转而看向上首的东华帝,拱手说道:“儿臣请父皇赐婚儿臣与重光。”说着,他抬起头看着东华帝,“从前是儿臣顽劣,往后儿臣定然修身养性,听从父皇教导,请父皇成全。” 第257章 耍无赖的七皇子 整个宴会上气氛古怪至极,一向冷心冷情的景王竟然会在皇上面前服软,为了竟然还是个女子,若不是知道重光公主的长相,他们真会以为这是一个祸国妖姬。 陆琰看着那浑身透着坚毅的身影,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真的是喜欢到了这种地步吗?认识他这么多年,他所有的原则都因为这个女子而打破,唯一一次看到他如此低声下气也是因为那个人,至今他都无法明白那种感情。就算是惺惺相惜,可是两人是对手,立场不同,他为何就那般信任他。 而今,他认识这个女人也不过短短几个月,为何,就这般非他不可到要向帝王妥协。老六那般坚决的要她死,不是没有道理。 帝王审视着下方恭敬有加,甚至带着些许卑微请求的男子,这辈子大概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他最听话的时候。为了让他同意,他连太后都搬出来了,真是他的好儿子啊,他忽的将目光落到了女席的方向,眼底尽是锐利之色。 端王皱眉,显然没想到秦景渊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低声下气,就是军功被埋没,他可是半声不吭。 晋王目光复杂的看着秦景渊,因为从前与桓王关系不错,所以他比端王对秦景渊更加了解,秦景渊这个人外表冷酷,可是内里却并不是如此,他是个认死理的人,若是认定了什么,便不会更改,所以当年的事情,他即便有功,却也无赏,因为他始终不肯真正站在父皇这边。 如今,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坚持,那只能说明这个女人魅力无边。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他眸光微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女子的时候,心里会莫名的悸动,说是喜欢,的确是有那么几分心思,可是真要娶回来,潜意识里面却又是抗拒的。今日,她的举措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难道她会是这东华皇位之争最大的变数?!或许,他心里早就这样以为了。 傅明瑜冷笑看着秦景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现在突然明白为何他对叶凌汐情有独钟了,他们都是无情之人,真是让她恶心。 见帝王一直没有说话,秦景渊再次说道:“求父皇成全。” 慕容惊鸿冷眼看着秦景渊的举动,眼底寒意上涌,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了吗?想要娶她,也要看她愿不愿意才是。 叶凌汐微垂着眸子,压根不理会周遭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嘴角漫过一丝嘲讽,秦景渊现在做事真是越来越出乎她的意料了,这样求旨赐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对自己情根深种了呢。不过,无论如何,她是不打算嫁给他的,要杀他的方式千万种,至少她现在不愿意委屈自己。 想到这里,她直接起身,忽然一个惊呼声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七皇子晕倒了。” 众人皆是朝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那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歪倒在了地上,脸色发白,浑身抽搐着。 “快,快传太医。”君煜看着君千澜这模样,哪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这君千澜自小就有病,病情虽不是隔三差五的发作,但是每次发作却也是颇为吓人,所以父皇平日里对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被风吹走了,不过他得到消息说,君千澜活不过二十岁。所以……他眼底闪过一抹诡谲之色,如今在这东华皇宫,他就听听外人是如何诊断的。 东华帝看了司南珏一眼,“司南先生,就劳烦你帮忙看看七皇子如何了。” 司南珏颔首,走到君千澜身边,此刻君千澜已经被人扶着坐在了椅子上,可是整个人浑身依旧抽搐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毫无血色,好像下一刻人就会没了一般。 司南珏搭上他的脉搏,凝神屏息,面上微有些凝重。 这边,秦景渊看着那躺着的红衣男子,眉峰微紧,眼底寒光潋滟。 其余人倒是面上却是微有些凝重,到底是西凉的皇子,西凉帝的心头宝贝儿子,若是出了事,东华与西凉少不得有嫌隙。 云烈看着那俊美无俦的容颜,忽而一笑,“你看到景王的脸色没?我估摸着他现在怕是剁了这位七皇子的心都有了,什么时候发病不好,这个时候发病。”说着他看了身侧的慕容惊鸿一眼,“说来你可得感谢这位七皇子,否则,你的佳人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慕容惊鸿看了云烈一眼,没有说话,再看向君千澜的时候,俊美的脸上尽是冷意,是巧合吗? 燕祁忽而感叹说道:“听说这位七皇子先天体弱,活不过二十岁。” 慕容惊鸿与云烈同时看向了燕祁。 燕祁见两人看着他,微微一笑,“不过是感慨一句罢了,这七皇子年纪轻轻竟是这样的命运。” 谁信你只是感慨一句,云烈跟慕容惊鸿心里腹诽一句,不过看向君千澜的目光中却添了几分凝重,连燕祁都如此在意这位七皇子,看来西凉若有变数,最大的变数就是他。虽然现在不显,可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这边,司南珏很快就诊断出了结果,他替君千澜扎了几针,稳定了一下他的病情,起身冲着君煜说道:“煜王不必担心,七皇子并没有大碍,只是今日饮酒过多了,引发宿疾,他体质虚弱,凡事莫要刺激他,也不可让他像今日这般饮酒。”说着他叹息一声,后面的话却是不说了。 君煜自然留意到了司南珏的神色,他追问说道:“先生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莫不是本王七弟身上还有其他隐疾?” 这话一出,就是东华帝也问道:“七皇子到底如何了?” 司南珏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七皇子先天体弱,观面相也不是长寿之人,日后还是小心将养着吧,兴许能多看看这世上风光。” 君煜眉头一紧,“司南神医的意思是本王七弟他……” “煜王先不要想的太多,也许这世上还有比在下医术高明的人,定然是有办法帮助七皇子。”司南珏宽慰说道。 他怎能不想多,君煜想要大笑,他比谁都希望君千澜短命,现在如愿以偿,若不是碍着有人在,他定然是要把酒庆祝一番,药王谷神医下的定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信服的,连药王谷神医都救不了他,君千澜注定是在劫难逃了,哈哈…… “多谢先生,本王一定会好好照顾七弟,护送他归国。”君煜毅然说道,他转过身看着上首的东华帝,“皇上,本王七弟身体不好,本王先送他回府了,若是因为本王的离开而搅了你的兴致,还请皇上见谅。” “七皇子身体不好,煜王送他回去是应该的。”东华帝看了君千澜一眼,叹息说道,“七皇子在这东华三年,朕已是将他当做亲子无异。他身体不好,朕看着也是揪心,所以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差人告诉曾福海。” “多谢皇上。”君煜拱手说道,说着他一摆手,示意人扶着君千澜,他冲着燕祁等人拱手一礼,转而带着君千澜一行离开。 秦景渊一直盯着那安睡的容颜,直到他经过自己身旁,忽然那狭长的丹凤眼睁开,冲着他眨了眨眼,他瞳孔一紧,面色沉了下来,果然! 君千澜微垂着脸,眸光扫过旁边那一脸阴骛的男子,眼底浮现一抹挑衅之色,这样看你怎么抢本公子的楚楚,哼哼。想到这里,某公子心情忽然很爽,就差哼着歌儿宣示了。 这边东华帝不知道接到了什么密报,说是要离开了,让众人尽兴,直接将这宴会的摊子交到了秦景渊手中。 秦景渊终于明白了君千澜那挑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他突然很后悔没有早点杀了这个尽坏他事的人。 东华帝一离开,这宴会就没什么意思了,端王与晋王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合着他们忙活了半天,全部是替秦景渊在忙活,父皇未免太过偏心了些。 这边,叶凌汐也站起身离开,若不是东华帝在,她早就走了,她的目光落到了那无人问津的棺木上,那里躺着的人是楚凌,而她是叶凌汐,既然已经选择了,她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她没有对不起谁,唯一对不起的也只有他们。 “重光,你这样就走了?”大公主起身,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皱眉。 旁边三公主小声说道:“我瞧着重光心情不好。” 大公主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是因为与六弟的婚事被人给打断吗?可是看着,似乎不像。 叶凌汐离开的动静不大,但是因为今天她是宴会的焦点,所以众人对她的关注颇多。 秦景渊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目光忽的落到了不远处的棺木上,离开的是她,那里面躺着的究竟又是谁? “将这边清理一下。”秦景渊忽然吩咐说道,他不希望她成为人人观瞻的笑柄,她的骄傲也不允许。 几个太监走过来,将那棺木抬着离开。 傅明瑜向前一步,想要阻止,可是正好秦景渊走了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两个人离得极尽,傅明瑜看着他,冷笑一声,“你真是无耻,为了夺得皇上宠信,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阿凌他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你真是让我恶心。”说着,她直接越过他离开。 “我没有!”秦景渊沉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而且,我也不信那里面的是个活人。”如果她一直活着,那她又是谁? 第258章 管好你的嘴 傅明瑜的离开并未给这宫宴带来什么,秦景渊站在原地,看着那棺木离开的方向,眼底尽是深思。 “本世子还以为景王你会看一眼那棺中之人,倒是不想,你与他竟已经仇恨到了这等地步,当初本世子还在想,有朝一日东华必然是牢不可破,毕竟一个战神已经让人忌惮,两个必然是所向披靡,只不想后来……”后方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景渊转过身,看着那靠近的男子,淡漠说道:“这世上燕世子想不到的事情有很多。” “是啊,本世子不是神,预测不了万事,但是本世子真是没有想到在楚家背后捅上一刀的会是你。楚凌若是活着,看到你时,真不知道会是如何的心情。”燕祁嘴角微勾,泛着冰蓝色光华的眼底忽地浮现一抹笑意,“本世子猜大概会是不死不休吧,他那样的人爱憎分明,被最信任的兄弟背叛,是世上最耻辱的事情。不过景王也是胆大,留着他的命献给东华帝,就不怕楚凌反扑吗?可惜,今日重光公主杀了楚凌,否则这等盛况,本世子该是可能有幸一见的。” 秦景渊面部的肌肉僵了僵,他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前方,可是那眼神却是穿透了他,看着别处,所有的消息都说是他将楚凌的尸体献给了父皇做寿礼,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想?傅明瑜之前的表情分明是在憎恨她…… 不死不休吗?秦景渊琥珀色的眸子中骤然一道暗涌浮现,他直接越过燕祁,“燕世子打算何时归国?” “怎么也得等到镇南王大婚之后吧,不过,若是能等到景王大婚也未尝不可。”燕祁笑着说道。 秦景渊没有说话,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燕祁看着秦景渊的背影,笑的意味不明。 “你在激怒他。”身侧男子淡漠的声音传来。 燕祁看着旁边那明黄色的身影,淡笑一声,“是吗?他若是这般轻易被激怒就不是秦景渊了。况且,你不觉得他的表情很有意思吗?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求而不得。” 慕容惊鸿看着面前神秘莫测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通常希望看到别人痛苦的人,是因为经历过同样的苦痛,本宫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燕世子曾经也求而不得?” 这话一出,燕祁脸上的笑容瞬间龟裂,他偏过头看着面前俊美的男子,嘴角微勾,“本世子瞧着太子脸色似乎不大好,莫不是来了东华水土不服?” 慕容惊鸿瞳孔缩了缩,他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本宫好的很。” “是吗?可是本世子瞧着,三年不见,太子你似乎变化良多。究竟是什么让一个人的性情几年间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燕祁眼底满是兴味,他不理会慕容惊鸿僵硬的脸,转过身,朝着座位的方向而去,“真正的求而不得,是近在咫尺,又相隔天涯,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人都将希望寄于那虚无缥缈的感情上,有了感情,再厉害的人都会变得软弱,才会陷入到求而不得的迷惘之中。” 慕容惊鸿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大概能猜到他此刻的神情,必然是一切尽掌握在手中的狂妄。 这世上只有感情是最不可预测的,他曾经胸怀天下,誓要与天公试比高,争霸天下,成为这天下至高的霸主,然而后来,不知道何时那份心境变了,活着,只不过是为了能与那人一起……活着,然而却已经是不易。 心口处的疼痛忽然蔓延开来,慕容惊鸿一只手落到胸口上,他是不是也陷入到了求而不得的迷惘之中。 “太子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云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云烈皱眉,这一个个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忽而叹息一声,大抵今晚他的心情也是不好,一个楚凌倒是让他们这些人都被影响了。 出了皇宫,叶凌汐直接上了定阳侯府的马车,叶思早就等在那里。 看到叶凌汐回来,叶思看向她的目光有明显的变化。 走到马车中坐下,叶凌汐才说道:“今日皇宫之中并未看到你。” “我看到你了。”叶思深深的看着身侧的女子,忽而说道,“你跟楚家有关系。”这话是肯定的语气。 叶凌汐看了叶思一眼,挑眉,“你想说什么?” “你不要误会,我不会跟叶芯那样蠢的无可救药,没有证据就想着去揭发你。”叶思看了叶凌汐一眼,冷笑说道。 叶凌汐靠在软榻上,淡漠说道:“是吗?那你现在证据收集的如何了?”她揉了揉眉心,难掩脸上的倦怠,今晚真的太漫长了。 叶思看了叶凌汐一眼,这个人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一汪幽潭,看不见底,如今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皇室公主,她杀伐果决,行事雷厉,在气势上根本不输给如今的南疆女王傅明瑜,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大将的雷霆之风,那凛然的气势像是出鞘的长剑一般,所到之处,无所匹敌。 “今晚将叶元衡送到叶鸾榻上的人是景王。”叶思忽然说道,“这叶鸾也真是蠢,竟然跟晋王联手,她还真把景王当软柿子了。” 叶凌汐眼底一亮,看了叶思一眼,没有说话。 叶思看着那双凤眼,里面哪里有半分先前的清冽,此刻黝黑一片,似是因为心情所惑,带着几分凌厉。 “看你的样子不喜欢景王?但是我倒是觉得景王对你颇有几分心思。”叶思淡然说道,“在莅阳城这么久,我还从未听说哪个女子能让他如此挂心,东华战神,位至亲王,如今又深得圣心,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究竟是哪点看不上人家。”说到这里,她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之色,只要她跟了景王,公子自然会收心。 叶凌汐抬眸,“你是想滚出去吗?” 叶思眉梢微紧,触及到那双盛满寒意的眸子,她心头一紧,只觉得有千万支箭对准自己一般,她抿了抿唇角,沉声说道:“别不识好人心,你以为今日那明昭太子是真的想要娶你吗?不过是为了与景王争锋,你巴着公子不放,是指望公子也同他人一般争抢你吗?你做梦,你还不配!” “如今景王对你有几分心思,你还是嫁了的好,若是让景王厌倦了,你以为还会有人要你?” “谁不知道你是齐世朝不要的女人,公子现在不过是被你迷惑,你以为他会娶你?你最好掂量清楚,是做景王妃,还是人人唾弃的弃妇。” “知道从哪里出去吗?” 叶思话语一滞,看着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脸,心头有些发憷。 “如果你真的喜欢君千澜,我劝你管住自己这张嘴。”叶凌汐坐正身体,扫了她微有些白的脸,“没有人限制你说话的权利,但是你说话的时候最好掂量掂量这句话会不会让你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就像你瞧不起的叶鸾跟叶芯一样。”说着,她直接掀开帘子,朝着外面走去,“车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空荡荡的马车里面只有叶思一人,可是她整个心神都在颤抖着,只因为她刚刚的话语,那锋利的目光,像是要戳进她的心窝里一般,她相信,如果她再多说一句,她会杀了她,而且她有这个能力。 街道上,叶凌汐一个人走在前面,马车在后面跟着。 就算是秦景渊将叶元衡丢到了叶鸾的榻上,那也不过是他临时拉的一个垫背的,只能说屎叶元衡运气不好罢了。 不过,今晚的事情的确是有几分诡异。 她想不通,为什么楚凌还活着,若是楚凌活着,那现在的她到底是谁!秦景渊究竟是怎么得到她的身体的,他去了雁荡山?只是为了能够抓住她?!可是若是要将她献给东华帝,为何又要等到三年后?!所以这中间还有波折? 不过,唯一肯定的是今日的叶鸾与叶芯都不过是晋王手中的棋子罢了,只可惜这两颗棋子都不顶用,倒是齐妃的死,总觉得有什么玄机。 说来,可惜了柔妃了! 叶凌汐轻轻摸着头,今晚的事情太乱了,她需要理清楚,不过,晋王与德妃敢这样算计她,看来她也是该与他们清算了,也许已经有人开始了。 想到君千澜发病的事情,叶凌汐忍不住叹息,那人……真是喜欢折腾自己,都说了,她的事情不用他管,偏偏……这病怕是不见得是假的,毕竟当时在场的高手可不少。不过,他这样病一场,必然是打消了东华帝对他的芥蒂,他离回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走了一阵,后方一阵马蹄嘶鸣的声音传来,一个黑影忽然从头顶穿过,落到了前方,叶凌汐听见声音,蓦地抬起头,看着前方那满面寒意的女子,她握着的手微微一紧,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 第259章 楚三公子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将整个街道的喧嚣扫尽。 那一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怒火,她紧抿着唇角,手中的剑抬起,直接对着她。 叶凌汐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对面的女子,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高兴她的情深义重,还是难过于她的情深义重? “为什么,你不是说你要替楚家报仇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了阿凌!”傅明瑜眼底怒火翻腾,她那么信任她,可她是怎么回敬她的。她好不容易见到阿凌,甚至来不及好好看看他,却已经是再也看不到了。 叶凌汐看着她脸上近乎狰狞的表情,眸光黯淡了下来,说来,都是她拖累了她,以前的明瑜是不会这样的,她应该早些给她一个了断的。 “为什么?”叶凌汐微闭着眼睛,她轻笑一声,再睁开眼时,眼底满是嘲讽之色,“你以为皇上没有怀疑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没有怀疑我们与楚家的关系?今日的一切于他都不过只是一个试探的理由,他要试探出你的忠心,试探我的身份。我杀了楚凌,保全我有什么错?他若不死,死的人就是我,就是你们。他既是一个在人们心中早已经死去的人,那么如今死了,不该是死得其所吗?” “住口,你胡说八道!”傅明瑜大吼一声,直接上前抓住叶凌汐的衣衫,将她提了起来,双目怒视着她,“你信不信我直接杀了你?” 叶凌汐忽而笑了,“我信。”她的手落到了傅明瑜握着剑的手上,在她的惊异下,将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若是你觉得我该死,直接杀了我,我不会还手。” 傅明瑜看着面前女子坦然的神色,眉心一紧,握着剑的手一动,长剑逼近。 感觉到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叶凌汐岿然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傅明瑜一咬牙,想要狠心下手,可是……她忽的拿下剑,松开叶凌汐,看着她,沉声说道:“为什么,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阿凌他不是你的楚凌哥哥吗?你怎么下的去手。” “没有!”叶凌汐毅然说道,她看着傅明瑜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楚凌,他该死!” “住口!”这话瞬间戳到了傅明瑜的敏感处,她整个人又陷入了疯狂。 “呵……”叶凌汐忽而轻嗤一声,“你仔细想想,若是楚凌有意识,他会希望自己沦为东华帝的阶下囚吗?他会希望自己成为东华帝向世人炫耀的资本吗?身为楚家男儿,头可抛,血可流,唯有尊严不可丧失。所以,若他还活着,必然不会想要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活下去。楚家需要的不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少帅,它需要的是一个能将楚家带向光明的领导者,而楚凌,已经永远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了。他死了,才是对所有人的交代,往后,这世上再没有人会侥幸的以为他还活着,而心存幻想。今日是他给楚家有关的所有人的交代!所以,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傅明瑜摇头否决,泪如雨下,只要阿凌还活着,他们就会有希望,楚家的冤屈就能洗清,他们还会回到从前。 似是看穿了傅明瑜心中所想,叶凌汐低声说道:“你以为楚凌还是从前的楚凌吗?若是他还活着,他也不单单只是想要洗清楚家的冤屈。楚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七万楚家军的亡魂早已经不是一句洗刷冤屈就能抵偿的了。若他还活着,终有一天,你们会走向对立的一面,所以,这对你,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不会的,不会的,阿凌他……”傅明瑜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了,阿凌的性子最是刚直,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楚家那么多条命,七万楚家军亡魂,他不可能一笑泯恩仇,世人所说的以德报怨在他那里根本就行不通,外人会说他心肠冷硬,可是这就是楚凌,这样的楚凌才是楚家的少主。 “已经过了三年了,楚凌早已经是过去了的人,今日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你该有你的人生,明瑜,忘掉他吧,他于你的人生不过只是一个过客。”叶凌汐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女子,低声说道,她走上前,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傅明瑜没有动作,看着面前的少女,心神一晃,好像某年某月某日,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细致温柔的替她擦着泪水。 “阿凌……” 叶凌汐动作一滞,随即收回手,状似无意的说道:“你喜欢楚凌,可是他未必喜欢你,否则,为何你到了十八岁,他都未说娶你。” “不,不是的,他要建功立业,他说过,等那一仗之后就会娶我。”傅明瑜反驳,整个人有些小女子的无助。 叶凌汐哂笑一声,“这种话也就只有你相信,不然你去问秦景渊,楚凌他会不会娶你!秦景渊你可能不信,不妨去问问太后,她比谁都清楚楚凌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傅明瑜擦干泪水,看着面前的女子,警惕说道。 叶凌汐摇头,“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罢了。”她对上那满是警惕的眸子,低笑一声,“楚凌与你青梅竹马,可曾做过半分逾矩之事?少年儿女情长之时,失礼之事难免有之,可是楚凌有吗?” 这话一出,傅明瑜如遭电击一般,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女,阿凌对她……记忆中阿凌也就之时牵过她的手,替她簪过花,再别的,真没有。而且他看她的眼神……不,不是这样的! “其实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准确来说,所有人都被骗了,楚凌他根本不是男人!”叶凌汐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声音中透着几分凝重。 傅明瑜眼皮一跳,看着叶凌汐的脸,一只手瞬间捂住嘴,她怕自己做出什么惊人之事,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我知道我说这件事你可能不信,今日我在棺木前亲手将刀刺入他的咽喉,我看的分明,他没有喉结,脸上也没有胡子,更没有胡子刮过的痕迹,足以证明我的话,不然你可以想方设法去看看他的尸体,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任性为之,皇上与秦景渊现在正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不过,你身边倒是有人可以证明这一点。”叶凌汐说到这里,声音顿住,目光忽的落到了不远处那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身上,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姬凉走上来,看了叶凌汐一眼,眉头微蹙,还未说话,身旁的女子身体一歪,他连忙扶住他,低声说道:“明瑜,你怎么了?” 傅明瑜整个人犹自处在混沌之中,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阿凌的突然出现,然后阿凌突然被杀,然后是赐婚,现在竟然有人告诉她,阿凌不是男子,这未免太过荒诞了些。 “不,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傅明瑜低声说着,可是那张脸上却带着痛苦之色,她不笨,很多事情一想,漏洞全部出来了。阿凌怕水,阿凌从不忌讳在她闺房里面多呆,却从来守之以礼,阿凌很黏楚家伯母,楚家伯母每次看她时,眼底的叹息之色此刻也浮现在脑海,她原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能说的通了,可是,她还是不敢相信。 “三哥,你告诉我,阿凌究竟是男是女?”傅明瑜忽然抓紧身旁姬凉的衣服,大声说道,“告诉我答案,告诉我答案好不好?”她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阿凌在,父王在,一切都是好好的。 姬凉瞳孔一紧,有些诧异的看着傅明瑜,她是怎么知道的?忽而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对面一脸从容清淡的女子,是她告诉明瑜的?可是她怎么知道? 叶凌汐似是没有察觉到姬凉探寻的目光一般,淡漠说道:“到了今时今日,你们还瞒着她做什么,难道是真的希望她替楚家,替楚凌守一辈子活寡吗?她是南疆女王,注定是这东华的股肱之臣,没有人该拖累她。”包括楚凌。 姬凉浑身一震,这种感觉真的太熟悉了,这个眼神……这说话的语气,不…… “三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傅明瑜抓住姬凉的衣襟,连声发问。 姬凉看向怀中早已经哭成泪人的傅明瑜,终是叹息一声,“她说的没错,小凌……的确是我们家最小的……妹妹。” “三哥,你骗我,这不是真的?”傅明瑜摇头,向着后方跌退。 姬凉怕她出事,连忙拉住了他,低声说道:“这件事我回头会跟你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楚家男儿没有一人肯挑起楚家这沉甸甸的担子,这重任只能落到楚家女儿的身上。”叶凌汐淡漠说道,抬眸,看着对面一脸怔忡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说的对吗?楚三公子。” 第260章 楚楚,想哭就哭吧 整个街道上瞬间陷入了沉寂,只依稀能听到傅明瑜抽噎的声音。 姬凉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女子,看着她那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底一个想法忽然出现,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万分可笑,怎么可能!只是这世上能如这般嘲讽称呼自己为楚三公子的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个身份隐藏的太久了,如今被拿到明面上来,他竟然觉得无所适从。 “时辰不早了,楚三公子还是先带着明瑜离开吧。”叶凌汐忽然转过身。 姬凉闻言骤然醒过神来,他向前一步,想要拦住她,可是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挡在了他前面。 “楚楚,本公子等了你半天,你还不来,你没事吧。”一个近乎撒娇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委屈与担心。 叶凌汐偏转过头,正好看到那俊美无俦的容颜,她眉头一蹙,皱眉说道:“脸色这么差,瞎跑什么?”然而见他脸色不好,她声音放柔,但是神色依旧紧绷,“还不赶快回去休息。” “本公子以为楚楚你今天会来看本公子的。”君千澜低着头,有些委屈的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叹息一声,“我是准备去你府上,是你自己先过来了。” “真的吗?”君千澜狭长的丹凤眼中瞬间亮了亮,漂亮极了,他直接抓住叶凌汐的手,笑的满足,“还是楚楚对本公子好,本公子现在一点儿都不难受了。” 本来叶凌汐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触摸到那手上的冰凉,她眉头一蹙,责备说道:“手这么凉,怎么就没事了,现在快回府,我晚点过来。” “不,本公子不想回去了,本公子想要跟着楚楚,今晚,想要跟着楚楚,好不好?”某公子可怜巴巴的眼神直溜溜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若是以往叶凌汐早就一巴掌拍出去了,可是如今看他这样,倒是有些不忍心,终是叹息一声,“罢了,你跟我回去吧,但是你给我老实点。”说着,不看身后的两人,直接朝着马车走去。 “好,本公子都听楚楚的。”某位公子很狗腿的说道,只是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回过头,他看了身后的男子一眼,眼底杀意一闪而逝,看在他的身份上,姑且他先饶了他。 触及到那充满嗜血杀意的眸子,姬凉心底一颤,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死神的临近,他微蹙着眉头,这西凉的七皇子怕是不简单,而且不像是善类,不过他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是量他们不敢告发他,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而且看样子他们感情不错,她怎么会跟这样的男子在一起,此刻怀疑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越长越长。 傅明瑜犹自在失神之中,坚定了十几年的信念一夕之间崩塌,她需要时间去消化。 今晚连番出事,整个定阳侯府都不大安宁,叶凌汐并不想回去,所以,她选择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有着她所有童年记忆的地方,也是她此生眷念,却不敢再靠近的地方,每一寸土地上都有过去的回忆,回忆总是最伤人的。 那个时候,娘亲,父亲,大姐,二姐,她,他们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无论外面形势多么严峻,无论离家多久,家人之间的感情从未有过半分的减少,因为愧疚,他们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身上。死亡之前的那一刻,听着父亲那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她才发现,这些年父亲对她的爱并不比母亲少,身为楚家的人有太多的无奈,他首先是楚家家主,然后才是南宫娴的丈夫,楚凌的父亲。 在最后一刻,当帝王舍弃了他,他终于可以做一个父亲,堂堂正正的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可是一切都晚了。 但是楚家的门楣不会像这地上残碎的牌匾一般,它会由楚家的儿郎撑起,楚家没有儿郎,就由楚家的女儿顶上。 走到门口,叶凌汐的手缓缓伸出,想要去推那门,可是手却如何也伸展不开,她杀了楚凌,她还有什么资格回到这里,母亲会原谅她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叶凌汐忽然转过身,走下了阶梯。 后面,君千澜跟着她走,一路无话。 街道上,两个身影被月光拉的老长,前方的人儿漫无目的,后方的男子沉默跟随,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 “君千澜,你今天在寿宴上表现的不错。”前方的女子忽然停下来,冲着身后的男子笑着说道,“至少比我想象中要懂事太多了,这次你要是回不了西凉,我瞧着你以后也不用回去了。” “君煜三日后离开莅阳城,我会跟他一起走。”君千澜走到叶凌汐身旁,低声说道,“我想带着你一起走。” “说什么胡话,这个时候我有什么名目跟你一起走。”叶凌汐白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希望我嫁给君煜?” “你敢!”君千澜瞪圆了眼睛,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恼怒,“他要是敢娶你,我杀了他全家,五马分尸,一个不留。” “……”你不也是他全家?!叶凌汐对于君千澜的逻辑是理解无能,不过心里却是觉得舒坦,“放心好了,我说过会去西凉,就一定会去,你给我老实点,至少在我去之前别给我闹事,我可不想跟你收拾烂摊子。” 君千澜抿着唇,一脸不高兴,却是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叶凌汐转过身,看着前方,忽而笑着说道:“我虽然打仗去过不少地方,不过还从未去过别国国都,西凉的国都是不是跟莅阳城一样繁华呢?真想去看看。” “楚楚……”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叶凌汐回过头,探寻的看着他,“怎么了?” 那红色的身影忽然向前,颀长的身影瞬间将她掩盖,他伸出手,直接将懵懂的她拽入到这宽阔的胸膛之中,拥紧,他的头抵着她的头,微闭着眼睛,低声说道:“楚2楚,想哭就哭吧。”在他面前,不需要任何的掩饰隐藏。 叶凌汐瞳孔微张,感觉到男子身上的温度,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他说什么?哭?身为楚家少主,她怎么可能会哭,那是女儿才会有的情绪,然而泪水在这一刻却是疯狂往外涌,这一刻那藏在心底累积两世的心酸一起涌了上来。 她是楚凌,不是叶凌汐,楚凌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家儿郎,她的使命是带领着楚家军东征西讨,建立不世功绩,她的领地在战场,不是一个躲在人后机关算尽的谋士,也不是龟缩在内闱的闺阁女子。 天知道她成为叶凌汐的时候有多么绝望,她是活着,可是那个纵横沙场的人再不可能回来了。从此之后她只能顶着别人的身份度日,成为别人口中的乱臣贼子,连替自己,替楚家申辩都不能。 而今日她亲手结果了她的性命,从此之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楚凌了。是解脱吗?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女儿身的秘密暴露,从此之后她会人们心中永恒的楚家逆臣,再不需要有任何的芥蒂,因为是她亲手铸就了这一切。 可是原来痛过一次之后,再经历一次依旧是痛彻心扉。 夜风吹拂而过,隐约能听到女子低低的抽噎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儿睡着了,君千澜抬手轻轻抚着她清秀的容颜,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疼惜,往后,他绝对不会让她再这样难过。 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为何会对她上心,从此刻入心上。但是既然是他放在心上的人,那么,这一生他会倾尽所有让她安乐,许她所有想做的事情。哪怕,她不爱他。不,终有一天她会爱他,他的楚楚只是不懂爱罢了,就像他一样,也不懂,可是因为他,他明白,他爱她。 若是爱一个人不奢望她的爱,那么只能证明他爱的不深,因为爱,所以希望被爱,他迫切希望她爱他,可是,因为她是楚楚啊,她是那么难爱上一个人,所以他可以等,慢慢等,只是别让他等的太久,一辈子?好长,可是若是真有那样一天,他也别无选择,他只要她。 男子精致的眉眼微垂,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忽而笑了,刹那间春暖花开似的,周围的空气中都透着温馨,他唇角微勾,楚楚那一巴掌好痛,可是若是挨一巴掌能够一亲美人芳泽,他愿意。这世上,只有她能对他为所欲为。若是有一天会死在她手上,他怕是也在所不惜。 身后一个脚步声传来,君千澜俊美的脸上笑容一顿,琥珀色的眸子一道血光闪过。他抬手点住叶凌汐的睡穴,直接抱起她,转过身,看着玄色身影,身上如死神一般的气息瞬间爆发出来,眼底的杀意更是毫不掩饰。 秦景渊看着君千澜怀中的女子,那张脸上的泪痕还在,他眉心一紧,她哭了,从小到大,她比任何人都坚强,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能让她能这样义无反顾,只是因为楚家?她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女子! 忽然,君千澜动了,直接抱着叶凌汐往前走。 秦景渊看着从自己身侧走过的男子,沉声说道:“想不到西凉七皇子竟然会是闻名天下的夜煞公子。” 第261章 拭目以待 夜风凛冽,两道目光交错之间,无数寒流激起。两人之间的气势冲撞着,互不退让。 君千澜那俊美无俦的脸上忽的泛起一抹笑意,妖绝诡异,“本公子从未说过自己不是。” 秦景渊看着面前恍如魔鬼一遍浑身透着死亡残酷的男子,眉头微紧,他并不诧异他的承认,这个人狂妄乖张的性情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他心里却不得不惊讶。 他的目光忽的落到了君千澜怀中安然沉睡的叶凌汐身上,如果是从前的她,会让君千澜这样的人靠近吗?可是如今她那宁和的睡颜却说明了一切,她信任这个人。而这是他有可能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的。 “离开她。”秦景渊忽然抬起头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本王知道你回到西凉之后不会甘于平凡,本王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是不要牵连到她。” “呵……”君千澜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又如何知道,她不是心甘情愿的与本公子一起呢?你认为你对她有多少了解。” “她不会想要卷入朝堂争斗的漩涡,她的领地是在战场。”秦景渊瞳孔一紧,墨玉般的眸子里面暗云涌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她是不喜欢,可是她却做了,你不该理解为,为了本公子,她什么都愿意做吗?”君千澜轻笑一声,琥珀色的眸子沉沉看着对面的男子,“你可以理解为,她爱本公子胜过一切!” 秦景渊瞳孔一缩,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全身的气息瞬间暴涨,凌厉霸道似是要摧毁一切一般。 “不可能!”秦景渊淡漠说道。她的性情他了解,若是她能这般轻易的爱上一个人,就不是楚凌了。 “你是在自欺欺人,还是故意挑衅本公子?”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你以为眼前这个人还是从前的楚凌?本公子不管从前的楚凌如何,她现在是叶凌汐,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转变,否则……依照楚凌的性子,你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秦景渊双手骤然紧握,俊美的脸上有片刻的松动,是啊,如果还是楚凌的性子,依照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必然早就找他复仇,不会现在才出现在莅阳城中,她出现的越晚,只能说明她性情越来越沉稳,她不再是只知冲锋陷阵的先锋,她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帅了。他想过她成为师傅那样的人之后的景象,但是无论如何,那也该是许多年之后,没想到短短三年,她…… “本公子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不得已,但是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既是选择了本公子,往后,本公子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她。否则……”君千澜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眼底杀意四起,说着,他抬脚直接越过秦景渊往前走。 秦景渊看着前方,脸上的肃然一点点凝集,他漠然说道:“你说她选择了你,本王不相信,本王与她的事情也容不得你来插手。本王不管你跟她之间有过什么样的约定,但是,本王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君千澜冷声说道,他垂眸看了眼怀中的人儿,眼底闪过一抹坚毅之色,不管要花多长时间,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的心里只有他,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不,是并肩与他站在一起。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有些恼怒,该死的秦景渊竟然一点就破,哼,迟早他会将他抹杀掉,那样这世上只有他最了解楚楚。 但是现在不行,楚楚与他的恩怨早不是他能插手的。 长夜寂静,街道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独留那黑色的身影站在原处,似是与夜色融合在一起一般。 苦衷,什么苦衷呢?秦景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他说的没错,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你不回景王府,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后面,陆琰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轻松,宫宴散了之后,他就找不到他人,去了景王府却发现他还没回来,他身上伤势颇重,如今这莅阳城中鱼龙混杂,想杀他的人不少,若是遇上了暗杀怕是糟了,只是他找了大半夜,没想到他一个人站在街上发呆。 秦景渊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子,垂眸,转身,朝着前方而去。 看出他心情的低落,陆琰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跟上他,低声说道:“你是在为楚凌的事情心情不好吗?这次是我们被人给算计了,你的寿礼被人掉包了。但是,我还想不出是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点。” 秦景渊眼底暗芒一闪,除了他,还会有谁。 “那个叶凌汐倒是让我惊讶,她也是够狠,竟然直接杀了楚凌,我之前还怀疑过她跟镇南王一样与楚家有所牵连。”陆琰沉声说道,但是今日她的做法委实让他震惊。 秦景渊看了陆琰一眼,淡漠说道:“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他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这件事让她受到半分伤害,她的心也未必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坚强,然而这样的一面,她从未向自己展示过。 他这一辈子最失败的地方不是在这莅阳城中势单力薄,不是被人误解,而是在从前二十年的时间里面,都未真正走入她的心里。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讨厌他的呢?过去的事情一幕幕回映在脑海,可是就连他都忘记了那个时候的景象,时间过的真是太久了。 “你对楚凌……”陆琰眼神微微黯然,“难道你真的如别人所说,喜欢男子?!”如果只是兄弟情谊,他这些年每每提到他时的神伤该如何解释,那分明是男子对爱人求而不得的心情。那个时候,性子淡漠的他,每每也只是与楚凌一起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性情中的不一样,那个时候他才有了少年郎的冲动、不羁。从前他有过怀疑,只是从未敢道明,那件事之后,就算楚凌还活着,怕是与他也是水火不相容。更何况,楚凌是男子,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同样是男子的他,那个时候,他们连兄弟都做的艰难,更别说是爱人。 秦景渊嘴角微勾,看向旁边的陆琰,笑着说道:“怎么,这是一件让你很不能接受的事情吗?”即便是最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他,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跟男人一样的女人,他甚至有些恼怒自己窥测到了她的秘密,否则他怕是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件事,也不至于陷入到迷惘之中。 从前不敢承认,总觉得这事情太过令人匪夷所思,而今,说出来了,其实也并未有想象中那般艰难。 陆琰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怎么有一种他在孤注一掷的感觉?好像若是再不行动,便再不会有机会了。 “可惜,他已经死了,你还是早些收回心吧,有些话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是作为兄弟,我还是要说,那个叶凌汐心思不正,我劝你还是考虑一下再说。”陆琰低声说道,从未有过哪个女人如她一般心思诡谲,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说过,这辈子如果我娶王妃,那个人必然是她。”秦景渊淡漠说道,“你若是有闲情,倒不如想想今晚宫宴上接二连三的事情究竟是针对谁,又是谁主导。” 听着这话,陆琰神色瞬间一敛,随即冷嘲说道:“还能有谁,无非是端王跟晋王见不得你好。你以为那锦贵妃是谁的人,而且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那锦贵妃是叶家大小姐,就是之前……” “我知道她是谁!”秦景渊打断了他,“我也知道是谁在这背后设计我。” 听着这话,陆琰古怪的看了秦景渊一眼,这人明明知道那锦贵妃是谁,竟然还将叶元衡送到她榻上,他的口味什么时候这般重了。 “这叶家一窝狼心狗肺、糊涂愚蠢的东西,我估摸着大概是把所有的聪明都集中在了叶凌汐身上了。”陆琰感慨说道,不过今日在说到叶凌汐不是真正的叶凌汐时,他还真是有几分相信的,怕是其余人都与他一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内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有了后来明成大师的来信,他不得不感叹,这叶凌汐真是运气不错,竟然能被明成大师收为弟子,难怪安远寺中明成大师会帮她了。 现在想想,安远寺中的一切怕真是她导演的,再不济她也是知情的,只是顺水推舟罢了,不过明成大师愿意帮她圆谎,看来她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浅,天下谁人不知道明成大师最是刚正不阿。就连楚凌在世的时候也曾叫他老顽固。 “晋王这段时间做的,说的似乎太多了。”一旁男子淡漠的声音传来。 陆琰点头,“晋王现在有些急功近利,他迫切的想要打压你,倒是与他往日的作风不同,我估摸着是南宫家覆灭的缘故。你说,他究竟是不是疯了,竟然那般轻易的舍弃南宫家,没了南宫家的支持,他拿什么跟端王斗。”对于陆家支持端王的事情他清楚,在秦景渊面前也不避讳。 “不管他想法如何,有些事情是该清算了。”黑色的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男子抬脚朝着前方而去,倔强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 陆琰看着前方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坚毅,晋王的确是该消停下来了。 第262章 她是楚楚啊 晋王府,书房中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扔的碎瓷片还有书籍,上首的男子气的浑身发抖。 “这样秦景渊都能不倒,本王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击垮他。”晋王气急败坏的说道,他阴沉着脸,眼底满是怨毒。 下首,南冽看了晋王一眼,淡然说道:“殿下若是这样说的话,是在怪在下谋划不利吗?” 晋王眉眼动了动,看了南冽一眼,脸色微有些尴尬,这次的行动纯粹是他与母妃的主意,起初南冽是反对的,只是他们意已决,所以也就没有考虑他的意见。 “先生,这件事是本王没有考虑清楚,不怪你。”晋王放下姿态,走下来,到达南冽面前,“先生,这次你一定要帮本王。” 南冽微微一笑,“殿下在担心什么,齐妃死了,锦贵妃死了,没有人会查到你的头上。” “不,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王现在心里很不安,总觉得,总觉得……”晋王皱眉,没有说下去,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行动全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包括今晚发生的事情,若是让父皇知道了他这样算计景王,那么…… 南冽看了晋王一眼,忽而说道:“殿下还在犹豫什么?” “本王不懂先生的意思。”晋王看着南冽。 南冽轻笑,“南宫家虽然覆灭了,可是这些年南宫家养的私兵可是还在。” 听着这话,晋王脸色骤然大变,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南宫家私兵的事情,他一直都是瞒着他的,他怎么知道的。当初南宫家养私兵的事情被父皇知道了,可是数量上却被他瞒下来了一万人,是为了将来筹谋大业的,否则没有半点依靠,他拿什么跟端王还有景王争斗。 这些私兵可是花费了他与母妃不少的精力与财力,一直拖下去,他们恐怕是难以维系,可是父皇一直没有打算立他为太子,所以他才会在这宫宴上算计景王,至于端王那边,他现在可没有精力算计他,毕竟他有陆家支持,算计他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是真正论威名,他还是有自信胜过他的。 “先生的意思……”晋王皱眉。 南冽微微一笑,“我的意思与殿下一致,而且德妃娘娘那边怕是早就准备好了吧。” 晋王看着面前的男子,第一次心底生出一抹骇然来,这个人闷声不响待在这晋王府后院,却是将他的心思猜度的一点都不落,真是可怕的男人,不亏是诸葛南冽,他现在该庆幸的是他是朋友,不是敌人。 “若是失败了,本王可就……”晋王紧锁着眉头,这也是他现在还在犹豫的原因。 南冽淡然说道:“殿下也可以再考虑考虑。” “先生也觉得本王操之过急了吗?”晋王看着南冽问道。 “在下是觉得,殿下若是不敢,最好还是不要冲动行事。”南冽看了晋王一眼,“如今景王在莅阳城中,有他在,必然会是你最大的阻力。” “这是莅阳城,不是北地,他没有兵权。”晋王直接否决,“本王不怕他。”他秦景渊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一个人,还能胜过千军万马不成。 南冽拱手,垂首,“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晋王看着南冽,忽的叹息一声,“先生为何总是不直言明说,非要本王自己去领悟说出。”如今他兵权在手,又有母妃在宫中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而且,他也实在是没有退路了。 “南冽只是谋士,任何决策该是由殿下决定才是。”南冽淡然说道。 听着这话,晋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也是他对南冽放心的原因,他永远都知道度在什么地方。 端王府中,端王听着下面人奏报的消息,眉头深锁,好个陆琰,这个时候竟然出来坏他的事情。 “告诉凌家主,这次的事情让他费心了,本王不怪他,这几日风声会有些紧。”端王冲着下面来报的人说道。 来人退下,崔志远上前,冲着端王皱眉说道:“殿下,我怀疑凌子楚根本没有使出全力。” “凌子楚只是个商人,他能有什么实力。”端王当即否决了他的话,他眉头深锁。燕祁说凌子楚有二心,可是他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想不出任何凌子楚欺骗他的理由。凌家家大业大,这东华皇子中他是最有实力的一人,他助他是理所当然。 三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在心里一直有一个遗憾,哪怕他一直想要忽略,可是……今日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心里那种感觉骤然清晰,可是那一刻,他脑海里面却是浮现了另外一个身影。 就是三年之后,他也不后悔当年的选择,有些事情,从很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然而现在,他似乎从另外一个人身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殿下……”崔志远皱眉。 端王挥手打断了他,“今日父皇明显对本王不满,本王需得好好想想对策了。” 听着这话,崔志远的心神瞬间集中了古来,他点头,“皇上心里怕是已经属意立景王了,今日景王被人陷害,皇上显然已经不满了。” “又不是本王一人所为,本王怕什么。”端王冷哼一声,想到父皇最近对景王的看重,他就觉得颇为讽刺,想不到到头来他是输给了景王这个婢生子,他怎能甘心。 崔志远闻言叹息一声,“殿下,皇上现在明显是在帮景王铺路,您不得不防啊。” “你觉得这是本王防得住的吗?”端王似笑非笑的说道,父皇将所有的心力都放到了景王身上,他还能如何?! “殿下!”崔志远皱眉,“殿下不妨考虑考虑燕世子的提议。” “燕祁?哼,你以为燕祁是那么好相与的吗?”端王冷笑一声,“本王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与燕祁此人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就这几日来,本王深以为然。那一日本王带人去围堵救杨旭的人,显然是已经得罪了楚家的人。楚家虽然没了楚凌,可是潜藏的势力却是不容小觑。你以为他们这次来莅阳城是做什么,他们都巴望着楚家那传言中富可敌国的宝藏。他是借本王的手吸引楚家的注意力,若那一日本王死了,必然是楚家人所为。” 听着这话,崔志远眼底闪过一抹惊骇,这个燕祁!他看了端王一样,世人都说端王性子狠厉,才能平庸,可是只有他知道,端王并不比那世人称道的晋王差,也许是要稍逊于当年的桓王,而桓王比端王幸运的是他身边能人异士颇多,又有第一世家楚家的支持,所以理所当然的落了下乘。 只是桓王去后,端王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励精图治,这三年中,与晋王也就是分庭抗礼,他似乎失去了斗志一般,不复从前的意气风发。 “殿下打算怎么做?”崔志远忽然说道。 端王凌厉的眸子中一抹深邃氤氲开来,他忽的转过身朝着案桌旁走去。 “你觉得本王比之燕祁、慕容惊鸿等人如何?” 崔志远看着端王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似是没有想到端王会有此一问,他想了想说道:“殿下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用说了,本王知道了。”端王淡漠说道,“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崔志远看着端王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看殿下的样子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可是,会是什么? 第二日,等叶凌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 她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俊颜,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随即起身,“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楚楚你说什么也不肯回定阳侯府,非要到本公子这里来。”君千澜看着叶凌汐,俊脸上满是得意。 叶凌汐摸了摸头,头有些疼,是睡多了吗?但是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死皮赖脸跑到他这里来,八成是他在胡说八道。隐约间她回想到自己趴在他怀里哭的景象,不由面色一赧。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说着,叶凌汐直接从榻上下,就要往外面走。 君千澜见状直接拦住了叶凌汐,“楚楚用过早膳再走吧,你昨天什么都没有吃。” “我不想吃。”叶凌汐准备推开他往外走。 忽然一双手固定了她的肩膀,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楚这是不好意思了吗?” 才没有!叶凌汐抬眸正对上一张满是得意笑容的容颜,她心里顿生一股恼怒,一脚踩了下去。 “唔……”君千澜闷哼一声,一脸心伤的看着叶凌汐,不说话,不反抗。 被这样一双无辜可怜的眼睛盯着,叶凌汐心里恼怒,却又说不出责备他的话的,好像他们认识之后,他一直像是个受气包一样。 忽然肚子咕的一声叫了,叶凌汐脸瞬间爆红,真是丢脸。 “吃点吧。”叶凌汐退开了一步,有些别扭的说道。 君千澜脸上瞬间像是绽开了花一般,五彩斑斓,“好,本公子这就去给楚楚端吃的过来。” 等到君千澜离开了,叶凌汐瞬间爆吼一声,“有没有搞错!”她竟然趴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她怎么能做这样丢脸的事情!是幻觉,是幻觉。 门外,某公子听到里面的动静,嘴角微勾,真想看看现在的楚楚,应该很美,他最喜欢看楚楚抓狂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不过,无论什么样的楚楚他都喜欢,因为,那是楚楚啊。 第263章 燕祁的邀请 在君千澜那溢满了温情的目光下,叶凌汐艰难的用过早饭,出来的时候,艳阳高照,她有些不适。 “楚楚,还是不要回去了,定阳侯府那里,本公子有安排,再说现在他们怕是也没有闲情去管你的事情。”君千澜一旁挽留着。 昨日定阳侯府在宫中与皇上后妃之间的丑闻即便被压下了,但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少还是传出去了。如今定阳侯府怕是乱成了一锅粥。 叶元衡自己不觉得丢人,怕是定阳侯府的人都快没脸见人了,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叶家庶女们那般不知廉耻怕是与他这位一家之主脱不了干系,她可是一点儿都不会同情叶元衡。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杨旭在什么地方?”昨日他过来这边,也不知道习惯不习惯。 在楚家的事情上,君千澜从来不在叶凌汐面前无理取闹,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屋子,说道:“他就在那屋子里,楚楚要过去吗,我带你过去。” “他应该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吧。”叶凌汐低声说道。 君千澜面色一敛,说道:“没有人告诉他。” 叶凌汐点了点头,那就好。 “我去看看他。” 君千澜想要喊住叶凌汐,可是看着那单薄的背影,他眼神晦涩难明,他要不要告诉楚楚,她太着痕迹了一些。 可是,他不希望任何人误解她,那样的楚楚太孤单,太可怜了,他看在眼里会心疼。 推开房间门,叶凌汐看了进去,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他看着她,眼里没有惊讶,似是一早就猜测到她会来一般。 叶凌汐走了进来,关上房门,看着榻上的人,微笑着说道:“身体好些了吗?刮骨疗毒还是有些痛的。”她看着他那只露出眼睛的脸,心底有些酸涩,却强忍着笑,“等过几日就让你跟着君千澜一起离开莅阳城。” “你打算扶持这位七皇子吗?”杨旭看着她,问道。 叶凌汐微愣,有些诧异于他与她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回答说道:“我与他是朋友,他能力不浅,说扶持倒是有些夸大了。” 杨旭轻声应了一声,微微转过头看着头顶,“一个自大狂妄、妖里邪气、无才无德的皇子,看他登上那至高之位,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这话要是让君千澜听到了,怕是要跟他拼命,叶凌汐轻声咳嗽了下,心里却是默默的认同了,她刚刚得知君千澜要无上帝位之时心里也是这样的想法。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能达到那样高度的人,可是后来…… 也许是看一个人顺眼之后,他想做什么,都觉得是可行的。 “你会去西凉吗?”杨旭忽然问道。 叶凌汐瞳孔微紧,诧异的看了杨旭一眼,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按照正常来说,他们并不…… “我只是好奇,你既然与他走的这般近,而且看他的样子对你怕是有一番心思,依照他的性子,你若不去,他未必肯离开。”杨旭忽然说道,“我有些奇怪,你一个侯府小姐与他是如何认识的。” 听着这话,叶凌汐骤然放下心来,他刚刚的话会让她误以为他知道了她的身份。 “过段时间我也会去西凉,到时候我们在西凉再见吧。”叶凌汐笑着说道,“与君千澜认识不过是机缘巧合,你放心,这一路,他会保护你。” “我不想去西凉。”杨旭低声说道。 叶凌汐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似是想到了什么,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东华人,不可能……”他们与她不同,她没有退路,这东华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东华,就算是父亲怪她,楚家先祖怪她,她也不会改变初衷。 “不是。”杨旭偏过头看着叶凌汐,“我只是有些累了,想离开这里,但是也不想去西凉,我不想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之中。” 叶凌汐闻言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是啊,经历了那一场地狱的厮杀之后,他心力怕是已经有了阴影,王朝霸业在死亡面前有时候真的不值一提。 “好,这样,我让人送你去幽州。”叶凌汐笑着说道。 杨旭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一时间两人无话,气氛有些尴尬。 叶凌汐看了杨旭一眼,而杨旭则是看着头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几天你就好好在这里修养吧,我先走了。”叶凌汐忽而说道。 杨旭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一直看着头顶。叶凌汐站了一会儿,打开门,出去,又关上了门。 待那门关上,杨旭才转过头来,看着那扇门,眉头微微一紧,眼底的黯然像是风暴一般席卷而出。 如今的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她的身边,与其成为累赘,倒不如远走。 出了房间,叶凌汐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君千澜,她走了过去。 “楚楚,我送你回去吧。”君千澜低声说道,面上满是凝重。 叶凌汐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现在你给我老实点,不要让任何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否则,必然会给你归国带来阻力。” “可是本公子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君千澜低声说道,昨日她杀了楚凌的事情现在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楚家那些人未必按捺的住。别人倒也罢,偏偏是楚家人。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淡然一笑,“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好了,别想那么多,好好准备你归国的事情。眼下燕祁、云烈等人都在莅阳城,我怕会有变故,所以你一定得给我老实点。”她再次嘱咐说道,像昨天那样引人注目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有的,燕祁等人又不是傻瓜。 君千澜点了点头,“楚楚放心,本公子知道该怎么做。”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只有他先一步离开,她才会跟着离开,既然如此,谁也休想阻止他离开。 叶凌汐听了这话放下心来,直接朝着大门的的方向走去。 “阿二,护送楚楚离开,不得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踪迹。” “是!”一个黑影突然出现,转身又消失无影。 出了质子府,叶凌汐一路往前走,却不是朝着定阳侯府的方向。 酒楼之上,一身黑衣的男子见她过来,直接行了一礼,“主子在楼上等您。 叶凌汐看了男子一眼,目光旋即落到前方,直接走了进去。 二楼雅间,袅袅琴音,悠悠而出,一身妃色长裙的女子坐在琴榻前,青葱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弄,盈盈秋水看着前方,眼底尽是痴迷。 叶凌汐的目光落到了最上首的位置,男子一身雪衣跪坐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拿着水壶倒着茶水,他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含着三分笑容,周身气度高洁,让人移不开眼。 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了,燕祁抬起眼,正好看到走进来的叶凌汐,他将倒好的茶水递到了对面的位置,微微一笑,“来了。”说着他一挥手,示意琴姬出去。 琴姬起身,行了一礼,出去了。 叶凌汐走到对面的位置坐下,看了桌上的茶水一眼,淡漠说道:“燕世子今日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咱们好几个月不见,自然要约凌家主出来一叙。”燕祁微微一笑。 叶凌汐冷绷着脸,淡漠说道:“我倒是对这见面没有任何的兴趣,大概是我并不想看到你这个人。” “凌家主这话说来可真是伤了本世子的心。”燕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叹息说道。 叶凌汐冷哼一声,“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到北燕来。”燕祁放下茶杯,看着叶凌汐,“我对你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所以,到北燕来,我能帮你达成心中所愿。” “呵……”叶凌汐轻笑一声,“燕世子说笑了吧,我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劳动你帮忙,凌家不过只是个商户,能够温饱就足够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燕祁淡然说道,“你以为凭借你现在的手段就能颠覆东华了吗?若换做从前,还有那么些可能,凌家再如何,也终归只是个商户。” 叶凌汐看了燕祁一眼,嘴角微勾,“世人都说燕世子鬼算天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以前我还不相信,如今你与我摊牌,怎么,是想威胁我?说来,我实在是找不到能被燕世子青睐的理由。”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你,然而显然没有。”燕祁看着叶凌汐脸上的冷萃,叹息一声,“怎么每次你面对我时都是这样一幅浑身是刺的样子。” “大概是你这张脸,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叶凌汐冷漠说道,她直接起身,“燕世子若只是想叙旧,这面也见了,我想我也该走了。若是你想要针对我,那么,我随时奉陪。” 看着那准备离开的身影,燕祁目光平静无波,眼底露出几分无奈宠溺,“这性子还怎么就这般急躁,以前,你可不会这样跟我说话。”他冰蓝色的瞳孔里面暗流涌动,忽而他声音骤冷,“查的怎么样?” 风从外面走了进来,“回主子的话,叶凌汐今日是从质子府出来的。” “质子府,君千澜!”燕祁低声喃喃,他俊美的脸上忽而露出一抹笑意,惑人至极,“她总是让我惊喜。” 风低着头,主子越是笑,越是危险,看来那位西凉七皇子是该除去了。 第264章 我不再是楚凌 街道巷陌里面,看着围堵在自己面前的人,叶凌汐微微闭眼,看来是怎么也逃不过了。 “阿初,不要对他们动手。”叶凌汐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阿初说道。 阿初看了叶凌汐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剑收起,不过目光依旧警惕的看着对面的人。 叶凌汐微微闭眼,昨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看来,没有要给交代,他们是怎么也不肯罢手了。 楚家别院,叶凌汐站在中央,四周都是围堵着她的宅院护卫,各个看向她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忽然人群让开了一条道,叶凌汐抬眼,正好看到何耀走了过来。 何耀看着叶凌汐,眼底说不出的凝重。 “总管,是她杀了少主!”一旁的护卫的一人开口说道。 “杀了她,替少主报仇。”又有人附和。 旋即所有人齐声喊道:“杀了她!” 叶凌汐面不改色的看着何耀,她从他脸上看到了凝重,他现在怕也是恨不得她死吧。 她杀了楚凌,杀了楚家的支柱,呵…… 忽然,何耀抬手,阻止了周遭众人的呼声,他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跟我进来吧。”说着,他转过身,朝着前方而去。 叶凌汐垂眸,看了一眼身后的阿初,“你到外面等我就好。” 阿初皱眉,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叶凌汐直接跟着何耀往前走。 房间的门关上了,叶凌汐抬起头,正好看到墙上的画卷,画上,一身铠甲的英武男子坐在马背上正目光犀利的看着她,而他身后是策马而追的少年将军。 她微微闭眼,这是要她在他们面前给一个交代吗? “你说你要帮楚家复仇,我信你。自从楚家被满门抄斩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相信过一个人了。”何耀看着叶凌汐,冷声说道,“我知道这样的方式将你请过来,你心中必有怨怼,可是,你杀我少主,就是毁了楚家的希望,我现在需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他不会盲目的杀了她,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很想相信她。 听着这话,叶凌汐睁开眼看着何耀,“若是我的理由是,只有他死,我才能活呢?” 何耀目光一沉,“你这是自找死路吗?” 叶凌汐摇头,“我不想死。” “你杀了少主,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你?!”何耀沉声说道。 “呵……”叶凌汐轻笑一声,“我杀了楚凌?”她抬起头看着何耀,“楚凌他三年前就是个死人了,你们不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了吗?如今,你怎么就确定我杀的那个人是楚凌,也许那只是别人故意用来迷惑你们的。” “不,我们没有找到的少主的尸体,所以少主他……他还是有可能活着的……”何耀沉痛说道,即便他接收到的消息没有一个证明少主还活着的,可是心里,心里一边以为他死的时候,还是期待着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能够活着。昨天明瑜郡主亲眼看到了,在场那么多人,那个人肯定是少主。 都相信楚凌还活着吗?呵…… 叶凌汐嘴角微勾,那几日如地狱般的景象浮现在脑海。活着,真的是万分艰难的事情。 何耀看着面前神色悲戚的女子,微微蹙眉,其实他是想要相信她有苦衷的,毕竟好些次都是她救了他们,可是事关少主,他自然不会轻易揭过,如果不是她,也许他们能将少主救回来,到那时必然能重振楚家威名,替楚家洗清冤屈。 “那是什么日子呢?对,是大败西凉,班师回朝的路上,突然遇上了李威带领的二十万人马,他们不由分说的朝着我们进攻。楚家军因为顾忌那是东华军队,所以一直保有余地,可是那些人跟疯了一眼,要置他们于死地,最后千辛万苦打听才知道,有人密告楚家军谋反,楚元帅与楚凌通敌叛国。接连三日的战火,七万楚家军被围困,火光满天,杀戮遍野,鲜血染遍了天与地,所有的景色都变得模糊,死亡,到处都是死亡的阴影,火与冰的交替,一路逃亡,一路厮杀,楚家军所有先锋官先后阵亡,陆玙在三里坡寡不敌众,被乱军杀死,成毅在水坳山下,战到最后一刻,还有胡杨,他是累死的。崔五是被马踩中胸口而亡,至于何兴,他为了保护楚元帅,活活被烈火烧死。”叶凌汐忽然走到画像之前,拿起香火点燃,冲着画像拜了三拜,她仰着头看着上方气势威严足以震慑四方的中年男子,“那一日,楚家军包括楚元帅,他们所有人用自己的命保护着楚凌撤退,他们都觉得只要他活着,楚家不倒,楚家军不灭,只是没想到楚凌他们会逃到雁荡山。雁荡山下,白雪皑皑,鲜红的血液流淌成河,截杀的人好像杀不完一样。楚凌身中无数箭,好多箭都直中心口,我真想不到究竟有什么样的奇迹能让他活着。” 何耀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好像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一般,就连他们也不知道那一日雁荡山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杨旭那边他现在还没有见到,明瑜郡主那边目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不,不会,楚家军各个以一敌十,就算有二十万人马,楚家军也不会惨败如此……”何耀摇头,眼底满是伤痛。 “楚家军是厉害,可是那些人早有预谋,从三里坡相遇之后,楚家军就失去了补给,又困又乏,因为皇上急召回京,所以在打赢西凉之后,楚家军基本上也没有怎么休息,就直接返程了,哪里打得过那些守株待兔的人。”叶凌汐忽而看向了何耀,“可是,楚家军上下,没有一个孬种,没有一个人后退,就是战到最后一刻,鲜血流尽,也没有人丧失楚家忠魂。” “你到底是谁!”何耀看着面前的女子震惊说道,这张脸分明是叶凌汐,可是他从她身上看到的却是别人的身影,为什么他总是会告诉自己要相信她,为什么会任由她的靠近,因为在潜意识里,他觉得她很熟悉。 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提到楚家,她也是这样悲伤的神情,提到夫人的时候,她更是激动的不像个外人,之后一次次的庇护楚家的人,铲除南宫家,对付陆家、白家、端王、晋王,都有她。 叶凌汐看着何耀眼底的不可置信,神色微暗,她忽然转过头,直接跪在了地上,冲着画像叩首。 “不孝之女楚凌前来向父亲、母亲请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未经父母允许而伤之,是为不孝。然而情势所迫,我不能再让任何人因为楚凌、因为楚家而受到牵连,请父亲母亲原谅。” 何耀向后退了一步,猜测是一回事,可是听她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真的是……少爷?! 就在他愣神至极,女子已经站了起来,她转过头看着他,神色肃然,“何叔,不要去探究楚凌的尸体了,我知道就算楚凌死了,你们也会想要将她抢夺出来,那不过是一副皮囊,就算你们抢夺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寻一处安静之所埋葬,不需要,三年前楚凌已经死了,三年他不在乎自己身在何处,三年后同样不会在乎。” “你真的是少爷?”何耀颤声说道。 叶凌汐苦笑,“我知道何叔你一定会觉得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它真的发生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说一些楚凌的事情与你,楚凌第一次挨打,不是因为偷懒不练功,而是因为淘气烧了你的头发,楚凌送给她娘的第一件自己做的礼物是一块玉石雕刻,花了她三个月的时间,雕刻的是她娘亲。楚凌她……” “少爷!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何耀惊呼一声,这些除了楚凌之外,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她是少爷!少爷,真的还活着。他上前一把抓住叶凌汐的手,看着她的脸,不,这不是少爷的脸,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何耀的激动,叶凌汐微微一笑,“何叔,你不要激动,是我。” “少爷,你为什么一直不说,为什么不说,我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是这样的面孔出现……”何耀忍不住热泪盈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她是在叶凌汐身上活过来,这就是说是借尸还魂,那昨天那个……难怪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楚凌’。 叶凌汐垂眸,“我活过来之后并不知道我死后有关我尸体的事情,但是我唯一确定的是,我是真的死了。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重活在叶凌汐身上,大概这是老天对楚家的补偿人,让我有机会替楚家讨回公道。” “少爷,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楚家的冤屈我们一定会洗刷。”何耀毅然说道,有了少爷在,他们只会更加团结。 听着这话,叶凌汐摇头,她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何耀,低声说道:“何叔,你要记住,楚凌已经死了,她死在了雁荡山……以后,我不再是楚凌了,我只是东华定阳侯府,瑶光长公主的女儿叶凌汐,与楚家没有关系。” 第265章 揭发她! “为什么!”何耀惊呼一声,然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皱眉,“少爷是担心你的身份暴露吗?” 叶凌汐摇头,她看了何耀一眼,低声说道:“楚家的仇不该是由你们背负,我既然活着,一切有我在,所以我并不想连累你们。如今外人眼中的楚凌已经死了,所以我今天做的,未来做的事情,我所依托的都是叶凌汐这个身份,她与楚家没有任何干系。但是复仇的过程中不代表没有人会联想到楚家,我不想连累你们任何人。” “少爷……”何耀皱眉。 叶凌汐再次摇头,“何叔,你忘了我刚刚所说的,楚凌她死了,所以,这里没有少爷。” 何耀微微闭眼,东华第一世家,根源深厚,实力雄厚,却唯有让幼女女扮男装支撑门楣,若是告诉别人曾经名扬天下的楚三少是个女子,怕是天下哗然。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让天下男儿都为之侧目。 “小姐。”何耀忽然喊了一声,他知道这一声太迟了。她本该是天之骄女,世人艳羡,却要背负楚家这沉甸甸的担子……有时候想想,他真的替她心疼。 叶凌汐看着何耀,微微一笑,“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何叔你自己多保重,这段时间莅阳城会很乱,我希望楚家所有的人都尽快撤离莅阳城。” “为什么?”何耀想也不想的说道。 “何叔,莅阳城已经不需要楚家了,也就是说从皇上下令铲除楚家的那一刻开始,这东华就不需要楚家了。”叶凌汐低声说道,她眼底闪过一抹锐利之色,“当然,我楚家也不需要东华了。” “小姐的意思是……”何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我走了,大概这段时间也都不会再出现了,你们离开莅阳城就去幽州,在那里,我们终有一天会再相见的。” “小姐……”何耀向前一步,看着那单薄的身影,欲言又止。 叶凌汐顿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何耀,“我知道何叔你要说什么,有些事情,不是说原谅就能原谅的。我不希望我的身份被他知道,我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可是三少爷他……”何耀连忙说道。 “何叔,楚家三少爷是楚凌,他,已经死了。”叶凌汐话音刚落,抬脚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何耀叹息一声,这一刻他无比确定,她就是少爷,她心里的结怕是很难打开。 出了房间,叶凌汐就直接朝着外面走去,大概是因为何耀的吩咐,这次没有人阻拦她,可是刚刚出了别院门,叶凌汐就碰上了前来的姬凉。 叶凌汐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可是姬凉却是不打算放她走。 “姬公子既然喜欢走这条道,我给你让开。”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男子,侧到一旁,“你先请。” 姬凉微拧着眉,看着面前的女子,低声说道:“你还好吗?” “我当然很好,多谢姬公子关心。”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她目光看着前方,平静无波,好像眼前的是个陌生人一般。 姬凉微蹙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女子,“非要与我这样说话吗?” “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怎样跟你说话?”叶凌汐反问。 看着她面带讥讽的样子,姬凉神色不免有些低落,低声说道:“小凌,我……” “有人叫我汐儿,有人叫我小汐,也有人唤我全名,可是还真是没有一个唤我小凌的,我觉得姬公子还是不要太自来熟的好。”叶凌汐嘲讽说道。 姬凉神色微暗,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叶凌汐见他不说话,淡漠说道:“既然你不走,那我先走了。” “我将母亲跟二姐葬在了清风山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姬凉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低声说道。 叶凌汐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路往前。 姬凉垂眸,眼底露出一抹伤痛来。她在怪他,他何尝没有怪自己。如果那个时候他早些来莅阳城,就不会出现那件事了。 出了楚家别院的范围,叶凌汐忽然驻足,朝着清风山的方向看过去,她眼底不觉流露出一抹伤悲来,在那里吗?娘亲,大姐…… 可是,她还有机会去看她们吗?有,等到它日她将颠覆者东华江山,到那时,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她们亲人团聚。 阿初看到叶凌汐过来,冲着她低声说道:“刚刚东方季白传书过来,城外有异军的动静,人数不少。” 叶凌汐闻言,淡漠说道:“让他盯紧了,这东华平静太久了,也该有点变化了。”说着,她单手背负,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冷峭的背影,阿初皱了皱眉,看来得罪她真不是一件好事,这性子跟公子一般无二,难怪公子他对她这般情深义重,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回到定阳侯府,叶凌汐就听到传说叶元衡病倒了,她心头冷笑不已,他怕是知道锦贵妃是何人,不,一开始他就是存了心跟随晋王,所以才会将叶鸾弄到宫里,如今他怕是害怕的紧,若是有人抖出来叶鸾的身份,他真是不用活了。 “去,将君千澜先前收集的证据呈报给皇上,这定阳侯府,我真是一天都不想看到它。”叶凌汐单手背负,直接朝着和颐院的方向而去。 和颐院中,叶思一人坐在桌旁,旁边青儿紧绷着脸,一脸不悦的看着她,似是在提防警惕着什么。 见叶凌汐回来,叶思站起身,冷声说道:“看来没我什么事情了?” “带着你娘跟你哥哥一起走吧。”叶凌汐看着从身旁走过的女子,低声说道。 叶思眸光一闪,看了叶凌汐一眼,皱眉,“你已经考虑想好了?” “这个问题不用想。”叶凌汐淡漠说道,她走到案桌旁,拿出一张纸写着什么,“你该知道,血债血偿……” 叶思瞳孔微紧,看了叶凌汐一眼,面上浮现一抹凝重,“我知道了。”其实,在她心里,这个肮脏不堪的定阳侯府也实在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过,她真是够狠,说覆灭就覆灭。 待叶思离开,叶凌汐将手中的信件放入信封,递给了青儿,“去,将这封信送出去。” 青儿接过那表面空白的信封,看了叶凌汐一眼,知道这信要保密,她郑重点头,出去。 看着窗外艳阳高照,叶凌汐眉心紧了紧,不知道余正知道她所想要做的事情之后,会是如何的想法,可是她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下午的时候,叶凌汐正在房间中休息,就听到外面闹的沸沸扬扬的。 一问才知道是宋姨娘在闹,是为了叶芯的死。 宋姨娘被人拉在和颐院外面,她满面泪痕,发丝缭乱,痛骂着,“你个恶毒的女人,我女儿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让你对她痛下杀手。” “你给我出来,不要以为你是公主我就怕了你。” “叶凌汐,你给我滚出来,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宋姨娘发了疯的吼叫着,想要冲进和颐院,可是旁边的侍女们使劲儿拉着她,让她挪不开步。 叶晨闻讯赶来,看着宋姨娘,眼底满是失望,“姨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来的正好,那个贱人杀了你妹妹,你赶快,赶快去给你妹妹报仇!”宋姨娘拉住儿子的衣服,哭喊着,一听说叶芯死于非命的时候,她就受刺激晕倒了,醒来之后,一打听,芯儿是因为指证叶凌汐所以才会被问罪。 她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女儿的,所以有问题的一定是叶凌汐,这样一想,她就跑到这和颐院前大闹起来了。 想到叶芯的死,叶晨眼底闪过一抹阴霾,昨天是他亲手送叶芯上路的,这点姨娘怕是还不知道。 “姨娘,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叶晨沉声说道,拉住宋姨娘的手臂就要离开。 宋姨娘却是不依,她甩开叶晨的手臂,大吼说道:“我不走,我要去问问那贱人凭什么害我女儿,还有王法吗?我可怜的女儿,呜呜……”说到这里她痛哭出声。 看着宋姨娘的做派,叶晨哪里不知道她是在跟自己施苦肉计,若是以往,他就答应了,可是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叶芯若是不死,他,她,还有晋王殿下都会受到牵连。眼角的余光瞥到一个淡紫色的身影走近,他眉头紧了紧。 “姨娘,叶芯这次是犯了死罪,与人无尤。”叶晨双手落到宋姨娘肩头,认真说道,“听话,别闹事。” “不,不会,是那个贱人害了你妹妹。”宋姨娘疯狂的摇头,她手指着和颐院的方向恨声说道,“你怕她不过是因为她长公主之女的身份,我要是告诉你,她是她娘跟野男人苟合所生呢,她就是个贱人,是个孽种,我的芯儿哪有说错。她凭什么决定我的芯儿的死活,凭什么,我要去揭发她,揭发她。” 第266章 我不会输 和颐苑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透着几分诡异,几个侍女都是将目光落到了门口,那里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怡然而立,她清秀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姨娘,胡说八道什么!”叶晨猛然喝道,转而冲着门口的叶凌汐请罪,“请公主恕罪,我姨娘她是一时蒙了心智才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宋姨娘猛地偏过头来,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眼底满是恨意,“都是您,都是你害了我女儿,你个孽种,你还我女儿命来。” 几个侍女拦住了送姨娘不让她靠近,就连叶晨也是抓住送宋姨娘的手喝止,“姨娘,你疯了不成,快住手!” 叶凌汐目光淡然的看着下方挣扎着的母子,嘴角漫过一丝笑容,“孽种?这话是从何说起?你们母女也是有意思,一个说我不是叶凌汐,一个说我是叶凌汐,却是我母亲与人苟合的孽种。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不然这结果总是出乎人的意料。” “公主恕罪,我姨娘她糊涂了,我马上带她回去。”叶晨连忙说道。 叶凌汐看着叶晨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一笑,“三哥不必紧张,到底是自家人,我怎么舍得真的伤到姨娘呢,况且,昨日若不是三哥护着我,指不定我现在就不能这样完好的站在这里了。” 宋姨娘听着叶凌汐的话,看着自己的儿子,“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救了叶凌汐,他竟然救了杀害自己妹妹的仇人,他是不是疯了! 叶晨闻言,脸上不觉浮现一抹慌乱,昨天是他杀了妹妹,这件事若是让姨娘知道的话…… “意思就是,昨天三哥保护了我,杀了想要杀害我的人。”叶凌汐淡然一笑,“不过具体什么情况,姨娘还是问三哥的好。” “公主……”叶晨看着叶凌汐,皱眉说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姨娘知道,否则…… 叶凌汐微微一笑,“三哥放心,不该多说的,我不会多说。时辰不早了,你带姨娘先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谢公主。”叶晨沉声说道。 “不能让她走,不能让她走。”宋姨娘见叶凌汐要离开,拉着叶晨的手臂叫喊着。 叶晨一拉宋姨娘的手臂,厉声说道:“够了姨娘,你若是想死,别拉上我,你以为你刚刚诋毁的是谁,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够死?你是想跟叶芯一样的下场吗?我现在觉得叶芯的愚蠢完全是因为你的教导。竟然敢偷偷进宫,还当众诋毁重光公主的身份,她脑子是不是有病,公主的身份还会有假吗?她竟然还敢将楚家牵扯进来,真是死不足惜……” “是,是你杀了芯儿,是你杀了你妹妹?”宋姨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晨。 叶晨紧绷着脸,“她是死有余辜,我已经警告过她很多次,不要跟重光公主作对。她偏偏不听,也不想想,她若不是叶凌汐,会是谁?她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了一个男人竟然丧失理智至此……” “够了!”一声怒吼下,伴随着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宋姨娘怔怔的看着儿子被打偏了的脸,捂着嘴摇头,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女儿固然重要,可是身在叶家,她深知,只有儿子才是她未来的依靠,她不能没有儿子。 “晨儿,我……” 叶晨躲开了送姨娘的手,低声说道:“姨娘,你现在回去,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 “我知道了。”宋姨娘点头,刚刚打了儿子,她就后悔了,若是没了儿子的庇护,她哪里还能在这定阳侯府立足。她看了叶晨紧绷的脸一眼,欲言又止,到底是不敢说什么,转身直接离开。 看着送姨娘离开的身影,叶晨眼底满是寒意,若是他能同叶凌汐一样托生在长公主的肚子里,他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没有尊严的去讨好一个女子了。偏生他的姨娘跟妹妹还时不时的要给他添堵,有时候真想…… 和颐苑中,叶凌汐看着叶晨的离开,眼底闪过一抹诡谲之色,这叶晨倒是个狠心的,看来是这些年在这定阳侯府受打压所受的委屈太多了,养成了他这般自私自利的性子,很好。 当天晚上,驿馆之中,房间里面,慕容惊鸿与燕祁相对而坐,云烈坐在两人中央。 “这寿宴结束了,看两位的样子都是不想回去的?”云烈最先开口说道。 慕容惊鸿跟燕祁两人皆是垂眸喝茶,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云烈心头好笑,这两人格调向来高,不想理人的时候直接视而不见,置若罔闻,他微微一笑,“这楚家的宝藏本王瞧着未必是真的,眼下楚凌死了,事情可就难办了。” 慕容惊鸿看了云烈一眼,淡漠说道:“本宫对楚家的宝藏无甚兴趣。” “是啊,明昭太子感兴趣的怕是楚凌吧,听说太子从前与楚凌私交不错。不知前日看到他被人杀死是个什么心情?”云烈脸上笑意扩大,“最让本王感兴趣的是,你竟然想要娶那个凶手,是打算娶回来好生折磨吗?” 慕容惊鸿眼底闪过一道锐利之色,他扫了云烈一眼,“本宫的事情不需要向烈王交代,本宫不知道是何人传出消息,楚家有宝藏传世,但是本宫不想趟这趟浑水。” “三年过去,太子的锐气似乎不在。莫不是因为,没了对手?”燕祁忽而轻笑一声,看了慕容惊鸿一眼,眼底意味不明。 “有燕世子在,本宫哪里敢自视过高。”慕容惊鸿淡漠说道,看向燕祁的目光中满是凌厉之色。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云烈嘴角闪过一抹兴味,真是有意思。有人分散燕祁的注意力,他北疆会轻松很多。 “听说明成大师来了这莅阳城,本王突然觉得若是能见到明成大师,必然是不虚此行了。”云烈忽然说道,“都说明成大师能预知未来,本王真想见识见识。” “你是想知道北疆何时灭亡吗?”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 云烈却是摇头,“不,本王是想看看,四国两疆何时灭亡,这天下何时一统。” 这话一出,慕容惊鸿眉头微蹙,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写满了凝重。 “传言天始一脉,五百年一轮回,历经世事变化,却从不更改,然而不知何时起,那个古老的姓氏已经不复存在,这王朝是更迭往复,如今算来,四国并存于世已经有四百多年了。”燕祁忽然开口说道。 云烈看了燕祁一眼,“所以远古的传说是否还会继续,若是那样,这天下是否还有我等立足之地,谁,又会是那紫宸帝星。” 这话一出,慕容惊鸿也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燕祁,曾经有人说过,燕国燕祁者,出生时天边五彩祥云环绕,城中鲜花于夜间盛开,满天星辰,亮若白昼,其三岁成文,五岁能武,睿智天成,通晓万事,是为鬼才。传言,有术士言,燕祁者,天生贵胄,帝王之才。 见两人都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燕祁微微一笑,“二位看着本世子做什么?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帝星早已陨落吗?” “什么?”云烈与慕容惊鸿齐声说道。 燕祁淡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据说在一千多年前的时候帝星就陨落了,据说在帝星陨落的那一日山河变化,风雷雨电齐出,洪水将大半个中原淹没,这一场灾难持续了几个月,等雨过天晴之后,有术士发现,天边紫微帝星陨落,所以他们推测先前的灾难是苍天的怒火。 “你怎么知道这些?”慕容惊鸿看着燕祁,这件事他隐约也知道,不过他查询的是典籍,所以知道的并不算详细。 “燕国宫殿的藏书中有记载。”燕祁淡然说道,“本世子曾经有幸见过明成大师,从他那里得知。” 云烈点了点头,眉间划过一抹思量,他嘴角微勾,“这样说来,就不会有什么紫宸帝星出来搅局了。” 远古的传说总是让人担心,据说当年多少英豪折在那个古老的家族手中,不,该是那被称为紫宸帝星的人手中。据说,那是宿命的传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面只剩下两人,慕容惊鸿看着对面的男子,他也正看着他,四目相对之中,一方火,一方水,不相容,却碰撞的激烈。 “看来你很不甘心。”燕祁忽然开口,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慕容惊鸿冷沉着脸,“你想说什么?” “看到秦景渊对她的维护,你怎么能甘心?”燕祁摇头轻笑,“你的求亲于她而言只是一个玩笑,连秦景渊你都比不上,说来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莫过于此,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 听着这话,慕容惊鸿脸色微变,似是被说中了心事,他脸色一沉,冷冷看着对面的男子,“你以为我会输吗?不,我不会!”他早就输不起了。 燕祁不置可否,俊美的脸上笑意从容,只那双泛着冰蓝色光华的眸子里氤氲出一抹诡谲之色。 第267章 临别 含元殿中,东华帝坐在上首,看着下方站着的秦景渊,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奏折,皱眉说道:“你不顾伤势跑到宫里来,就是跟朕说这个?” 秦景渊垂首,沉声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还请父皇谨慎处之。” “朕已经答应了西凉让七皇子归国,断无更改的道理。”东华帝将奏折搁置到了一旁,他看着下方的秦景渊,“你是因为他发病打断你求亲的事情,而与他置气吗?倒是难得。”这个老六总算是有些年轻人的样子了,虽然说出发点是为了一个女人,但是他还是该感到欣慰。 秦景渊微蹙着眉头,低声说道:“儿臣以为这七皇子并不简单,他在莅阳城这三年过的太过平静,不,甚至该说比皇子过的都好,作为一个质子,这其中自然是隐因,所以儿臣以为……” “不用以为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能如此嚣张都是朕允许的吗?”东华帝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朕看不出他的嚣张吗?可是他越是嚣张,越是放肆,对我东华越是有利。” 是想养废君千澜?!秦景渊看着上首的东华帝,却不认同他,一个真正聪明之人,怎么会识破不了这点计谋,最重要的是,君千澜不傻。 “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朕告诉你,他活不过二十岁呢?”东华帝忽然开口说道,“这件事太医已经查证过了,西凉帝也曾在信中隐晦提过。他来东华已经三年了,若是他死在了东华,对我们并不利,倒不如送他回去,也算是全了东华与西凉两国的脸面。” 活不过二十岁?秦景渊有些诧异的看着东华帝,君千澜看上去不像是短命之人。堂堂夜煞公子,怎么可能是短命之人。其实,君千澜离不离开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是担心…… “启禀皇上,晋王殿下求见。”曾公公小跑着进来,冲着上首的帝王恭敬说道。 东华帝微微蹙眉,淡漠说道:“让他进来。” 晋王进来的时候看到秦景渊也在,脸色变了变,到底是伪装过了,所以脸上笑容不减,冲着上首的帝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免了,说吧,找朕有什么事情?”东华帝拿起奏折看了起来,并不看下面的晋王。 晋王微微弯着腰,恭敬说道:“启禀父皇,儿臣今日求见您是为了西凉七皇子回国的事情。” “倒是难得!”东华帝看了一眼秦景渊,再看晋王,“说说你的想法。” “儿臣以为不该放七皇子归国。”晋王恭声说道。 “为什么?”东华帝反问。 晋王回答说道:“儿臣以为这七皇子既然是西凉帝最宠爱的儿子,将他留在这莅阳城中,也是对西凉帝的一种警告,至少短时间内,西凉不敢对东华有所不敬,” “混账东西!”东华帝直接将奏折砸到了桌上,目光阴沉的看着下方的晋王,“是谁叫你来说这些的。” “父皇恕罪,儿臣是为了东华着想,才会前来觐见。”晋王连忙跪在了地上,恭敬说道。 东华帝冷哼一声,“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是为何来此,昨日煜王有去找你,希望你帮忙说服朕留下七皇子。他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办事。” “父皇,儿臣冤枉,儿臣没有,儿臣一心为东华社稷着想,绝无半点私心。”晋王连声说道,头直接磕到了地上,心里却是暗暗心惊,昨夜煜王去他府上那般隐秘的事情,怎么会让父皇知道了,难道说父皇有派人监视他,想到这里,他后背不觉生出一层冷汗来。 东华帝看着下方跪着的晋王,神色冰冷,“给朕滚出去。” 晋王哪里敢分辨,直接跪拜告退,“儿臣告退。”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低着头退了出去。 秦景渊看着晋王离开的身影,微微垂眸。 “不知所谓的东西!”东华帝冷声说道。 就在这时,曾公公又进来报。 “启禀皇上,钦天监监正求见。” 东华帝脸上怒色渐消,他沉声说道:“让他进来。” 钦天监监正走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景王,眼神动了动,转而冲着东华帝行礼说道:“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告诉朕,结果如何?”东华帝不耐烦的说道。 “回皇上,天象所现,煞星光芒大盛,无所匹敌,虽有凤星的光芒压制,可是迟早有一日会贯彻长天,至于紫微帝星依旧隐匿,破军光华黯淡。”钦天监监正恭敬说道。 “天狼星呢?”东华帝忽然问道。 “回皇上,三年前,天狼星已经寂灭,至今未曾再出现。” 秦景渊眼皮抬起,看向了钦天监监正,他俊美刚毅的脸上露出一抹阴郁。 东华帝微锁着眉头,“你下去吧。” “臣告退。”钦天监监正退了出去。 秦景渊却是看向了东华帝,“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我不信天,不信命。” “朕不管你信什么,朕的命令就是天,你不是不希望七皇子归国吗?那就去杀了他,但是是要在他离开莅阳城之后。”东华帝忽然说道。 秦景渊看了东华帝一眼,皱眉,“你想做什么?” “给你一个肆意的理由,你也该好好听朕的话了。”东华帝沉着脸看着秦景渊,话锋一转,“你将楚凌的尸体放在了何处?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秦景渊面色一紧,抬起头看着东华帝,“她已经死了。” “死了你还这般念念不忘!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东华帝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有发怒,不过脸色却是难看极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沉声说道,“你与重光的婚事朕答应了,等镇南王的婚事结束好,再行宣布吧。”他可并不希望南夜跟北燕的人继续留在莅阳城。 他与她的婚事?!秦景渊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他同意了? 见秦景渊一脸怀疑,东华帝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收起你那些独宠一妻的承诺,皇室男儿,岂能如你这般没有气概。” “难道有气概就是妻妾成群吗?”秦景渊嘲讽说道。 “你……”东华帝瞪着秦景渊,只觉得心口痛得紧,闷的厉害。 秦景渊面不改色,“我做不到你那样绝心无情,也请你不要总是带着为我着想的旗号,做一些让人厌恶的事情。我这一生若是认定了一个人,无关利益,只为心,死生不变。”话落,他转过身,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混账!”东华帝咬牙切齿的看着秦景渊离开的方向,骤然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皇上……”曾公公惊叫一声,“快来人啊,传太医,穿太医……” 听着后面的动静,秦景渊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抹思量。 “六弟。”旁边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秦景渊偏过头看着晋王走了过来,他没有说话。 “父皇如今对六弟的信任真是让本王羡慕。”晋王微微一笑,“看来这太子之位是非六弟莫属了,往后还请六弟多多关照。” 秦景渊看着晋王含笑的脸,面无表情,淡漠说道:“这话以前你也对一个人说过。”他锐利的目光猛地落到了晋王身上,“但是他死了。” 晋王脸色微变,瞬间想到了什么,他脸上极力扯出一抹笑容,“六弟……” “太子之位不是我能决定,你若是想要,大可向父皇索要。”秦景渊漠然说道,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别忘了,杀了桓王的人是你,我不干净,你又比我干净多少,楚家的人不是正在找你报仇吗?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这两日你已经前前后后遭遇了四五次刺杀了。”晋王看着秦景渊的背影冷声说道。 秦景渊顿下脚步,墨玉般的眸子尽是阴霾,他杀了桓王?下一刻,他抬脚离开,不再理会后面的晋王。 看着秦景渊离开的身影,晋王冷哼一声,他还能嚣张几天。太子之位,不,皇位马上就会是他的。 看着那风急火燎朝着含元殿里面走的太医,他眼底尽是诡谲。 夜晚,房间里面,叶凌汐将一包包点心放进包裹中,看着坐在对面正捧着脸看着自己的男子,挑眉,“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不成?” “楚楚比花漂亮!”君千澜笑嘻嘻的说道。 叶凌汐想翻白眼,油嘴滑舌。 “明天你就要回西凉了,小心君煜这种话我就不多说了,他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身体不好,还是给我老实点。”叶凌汐嘱咐说道,将手里包裹好的干粮放到了他面前,“喏,你要的干粮。”堂堂皇子出门还怕没有人给他准备吃的?偏生非要她替她装点。 君千澜根本不看桌上的包袱,只笑嘻嘻的看着叶凌汐,“楚楚现在越来越有媳妇的样子了。”楚楚这贤良淑德的模样真好看。 “君千澜,你够了!”叶凌汐瞪着君千澜,随手扯过包袱,“看来某位爷根本就不想要这些吃的,那我还是不浪费粮食了……” “楚楚,干嘛,我要,本公子要。”君千澜一把抢过叶凌汐手中的包袱抱在怀里,护宝似的,开玩笑,这是楚楚第一次帮他整理东西,他肯定舍不得吃里面的东西,但是他要留着,这是楚楚对他爱的证明,当当然这话他不敢跟她说,不然她真抢走了,可怎么是好。 “你给我老实在西凉等我。”叶凌汐瞪了君千澜一眼。 “嗯嗯。”君千澜极为听话的点头。 叶凌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直觉自己看错了。 某公子垂眸,心里笑的狡诈,在西凉等楚楚的是七皇子,不是他…… 第268章 君千澜离开 莅阳城东门门口,西凉的人聚集在此,准备启程回国。 以端王为首的诸人前来送行,君煜冷着一张脸与端王客套着。 “此番煜王来的快,离开的也快,本王还未能与你痛饮几杯,实在遗憾,不过他日若有幸能去西凉,必然要与煜王不醉不归。”端王淡然说道。 “自然,本王也很想见识一下端王的酒量,本王会在郇都等候端王到来。”君煜跟着说道。 两人脸色都很是冷淡,所以这寒暄的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殿下,快些启程吧,七皇子殿下现在身体不舒服,一直叫喊着母后,母后……”跟随在马车上侍候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听着这话君煜脸色愈发黑了几分,心里暗骂,好你个君千澜,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他提出要留在莅阳城中观看镇南王婚礼的时候病倒,这分明是故意在跟他作对。而他一病倒,又在喊母后,他能不走吗? 就是他想不走,可是东华帝怕是要催着他走,这分明是个瘟神,没有地方想要接纳他。 “本王七皇弟身体不适,所以本王带他告辞了,请端王替本王谢过皇上连日来的盛情招待。”君煜拱手说道,这东华楚家的宝藏看来是与他无关的,不过,他也没有那个自信能在燕祁、慕容惊鸿那群野狼手里夺到宝藏,也罢。 “不送!”端王也跟着拱手,“祝煜王与七皇子一路顺遂。” 君煜颔首,转过身,朝着自己的马车而去。 片刻之后,西凉的车队启程了。 端王看着那消失在城门口的车队,眉梢微紧,总觉得今日之后,似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被改写一般。他扫了四周一眼,忽然觉得这莅阳城安静了不少,正如楚家灭门、桓王府被血洗之后的那几日,整个莅阳城好像失去了生机。后来是怎么复苏的呢,应该是那个纨绔少年的到来吧,他的身上或多或少有着那个人的身影,竟让他不觉得无聊了…… 酒楼之上,几个男子看着城门口的景象,神色各异。 “你说着七皇子能顺利回到西凉吗?”云烈忽然开口,笑着说道。 慕容惊鸿垂眸,自顾自的喝着茶,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倒是燕祁微微一笑,“这就要看煜王有多大的决心了,不过本世子瞧着,那七皇子应该命不该绝于此。” “哦?看来燕世子很是看好这七皇子?”云烈看着燕祁笑着说道。 燕祁摇头,“倒不是这个,因为本世子观那七皇子的面相,印堂发暗,疾病缠身,并不是长寿之人。” “燕兄果然厉害,这都能看得出来。”云烈挑眉,“君煜可不是省油的灯,至少他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就算的上聪明了。” “富贵险中有,可是他不敢拼搏,不也说明他本身魄力不足吗?”燕祁笑着说道,“他不是省油的灯,那位七皇子未必简单,不然这些年西凉帝为何独宠他?” “看来这西凉两兄弟是有一番争斗了。”云烈点点头。 慕容惊鸿并不插嘴,百无聊奈之际,正好抬起头看着前方,扫过了对面的茶楼,上面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坐在窗前,正看着城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眉头微蹙,目光扫过城门口,眼底闪过一道暗涌。 这边,燕祁察觉到了慕容惊鸿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好看到对面茶楼上的一男一女,轻笑一声,“倒是想不到景王会与重光公主在此相约。” 云烈也看了过去,对面叶凌汐跟秦景渊两个人站在窗口相对而立,正说着什么。他不由轻笑,“想不到景王也会懂的约佳人出来,啧啧,真是让本王意外至极,还以为他知道打打杀杀呢。这百炼钢成绕指柔,这重光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慕容惊鸿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秦景渊,脸色暗沉,忽然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云烈看向燕祁,“这是怎么了?恼羞成怒?这才见过几面,莫不是这明昭太子对那重光公主情根深种?” 燕祁端着茶盏轻笑一声,“这就要问慕容兄了,男女之事,本世子也不知晓。” “眼瞎这景王与明昭太子都有了心仪之人,而燕兄至今未娶妻,倒是让本王好奇你想要娶一个怎样的妻子,是风华无双,足以与你比肩之人?还是美艳绝伦、艳冠八方的娇俏佳人?”云烈打趣说道。 燕祁放下茶盏,看着对面那已经空了窗头,嘴角微勾,“风华绝代?艳冠八方?不,本世子不要这样的女人,女人容貌不过表象,听话一点,才是最好。” “燕兄的要求可真是低。”云烈探寻的看着燕祁,“本王王妹喜欢燕兄已久,本王可是巴望着能与燕兄结亲。” 燕祁站起身,叹息一声,“这世上看似容易得到的东西,最是难得,等待如今也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话落他转身离去,隐在暗处的风、雨二人直接跟上。 云烈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微微蹙眉,这燕祁是拒绝了他吗?可是他这话中似乎又隐藏着别的玄机。真不愧是这天下最令人难懂、最高深莫测的人,不过再聪明的人,会不会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了?想到这里,他忽然看向了城门口,眼底凝重一片。 茶楼中央的座位上,叶凌汐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冷笑一声,“景王殿下今日约我到此是为何?” “你与我说话,非要如此吗?”秦景渊看着面前的女子,皱眉说道。 叶凌汐嘲讽一笑,“那你要我怎么样,轻言细语?你明知道我很讨厌你。” “父皇今日与我说了,在明瑜婚事之后,会宣布你我的婚事。”秦景渊低声说道。 “你这是在告诉我,我嫁定你了吗?”叶凌汐讽刺说道,“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希望落空。” “这是莅阳城,那是圣旨,你知道的,有些事情,不是你愿意与否。”秦景渊皱眉,“我也不是来与你商量的,这段时间你安分一些,我并不想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你在威胁我。”叶凌汐微眯着眼,“可是我不吃这一套,秦景渊,我死也不会嫁你。” 秦景渊忽的抓住那孱弱的手腕,眼底的锐利之色更甚,“我不允许。”不允许她轻言生死,更不许她死。 手腕似是要被人折断了一般,叶凌汐皱眉,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她冷声说道:“秦景渊,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我改还不成?” “少自作多情,本王怎么可能会看上你。”秦景渊忽然甩开叶凌汐的手,冷冷说道。 叶凌汐揉了揉手腕,冷笑一声,“太后如今这般看重你,娶不娶我,对你影响都不会大,不过是你自己太过谨慎了些罢了。你既是想要玩,我陪你玩,不过结果如何,未必能如你所愿。”她忽的站起身,直接准备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秦景渊微微闭眼,在她面前,一切真相都是无力的,她不信他。不过这又有什么要紧,他要定了她。 “我以为你会与她说,你爱她。”男子嘲讽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景渊抬眸看着声音的源头,看到来人,微微蹙眉,“多年不见,你倒是变化不少。” “那我是不是该说你一点儿都没变呢?”慕容惊鸿在秦景渊对面坐下,扫了他一眼,“还是如从前一般蠢钝木讷,我若是你,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这样不利的局面。” 秦景渊垂眸,身上霸道狂戾的气息瞬间爆发出来,直逼对面的男子。 可是慕容惊鸿却浑然未觉一般,“你以为失去过的东西还会再回来?你也看到了,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她,你只是从前的你,你凭什么以为时至今日能得到她的回应。” “那你呢?当年她不曾知晓,今时今日更加不会将你的感情放在眼中,否则那一日你提出联姻,为何到现在她都没有任何动作。你的感情,比我的更加让她觉得不可相信。”秦景渊淡漠说道。 这话一出,慕容惊鸿脸色瞬间难看,眼底锐利的目光横扫过对面的男子,强大的气势从身上爆发出来,引得坐在角落的客人都忍不住观望,却是半声不敢吭。 “可是本宫不会输给你,至少本宫与她没有深仇大恨!不若你,与她血海深仇,此生注定是可望不可即。”慕容惊鸿冷沉着脸,眼角的泪痣牵动,绝艳的脸上诡异妖娆。 秦景渊抿着唇,双眼微眯,却不言语。注定可望不可即?不,他不信命! “不过本宫觉得现在最大的威胁已经不是你了。”慕容惊鸿忽然站起身来,他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三年已过,新的身份,新的人与事,她身边的人早已不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话落,锦袍曳地而起,脚步声渐远。 秦景渊眉心微紧,她身边的人,近来她身边出现的人只有……在她心底,那又是怎样一个存在呢? 第269章 凤格 出了茶楼,走了一段,叶凌汐总觉得有些不安宁,好像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想之外。 走了一段之后,正好碰上了晋王府中的南冽,上次宫中相见之时,她不知道他在那一晚的戏份中扮演过什么角色。 “见过重光公主。”南冽率先行礼说道。 叶凌汐点头,“南先生好。” 南冽挥退身后跟着的人,走到叶凌汐面前,淡然说道:“公主气色看上去不大好,看样子是昨夜睡的不好?” 昨夜睡得不好?叶凌汐微微蹙眉,她昨天很早睡的,可是还真是睡得不大好,昨天君千澜来跟她告别之后,很乖顺的离开了。本来以为自己解决了一个麻烦,可是……心里却并不踏实。 “天气越来越热了,难免睡不好。”不待叶凌汐解释,南冽已经开口了。 这话倒是让叶凌汐面色微微有些异样,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等镇南王大婚之后,怕是也能喝到公主的喜酒了。”南冽笑着说道,“到时候不知道在下能否去公主的婚礼?” 听着这话,叶凌汐嘴角微勾,“怕是等不到这场婚礼,南先生该是要离开莅阳城了。” “公主这般聪慧,倒是让在下不知说什么好。”南冽微微一笑。 叶凌汐眼神微冷,“我只是好奇先生的目的。” “公主为什么,在下就是为什么。这也是在下从来不问公主目的的原因。”南冽回答说道。 “你让我惊讶。”叶凌汐皱眉说道,为了楚家?怎么可能! “这世上令公主惊讶之事并不在少数,其实公主给在下的惊讶更多才是。”南冽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也罢,我只希望南先生不忘初心的好,有些事情我当做没有看到,是因为我乐见其成,所以,若是超出我的预知,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些什么。”叶凌汐警告说道。 南冽点了点头。“公主的话在下明白,也请公主小心才是。” 叶凌汐轻哼一声,抬脚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在经过南冽的时候,耳畔一个声音传来,她面色一惊,诧异的看着身旁的男子,可是他并不看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待身后的人离开,叶凌汐紧了紧眉心,朝着前方而去,事情似乎越来越超出她的预料了。 回到定阳侯府之前,叶凌汐就接到消息,说是今早御史大夫余正上奏称莅阳城官家子弟目无遵纪,罔顾律法,代表性的是三驸马不敬公主,折辱帝女,还有定阳侯侮辱宫妃,谋杀长公主,贼胆包天,以及一众公子哥仗势欺人之事。 当天,东华帝命人将三公主接到了宫中,判了三驸马斩立决,至于定阳侯谋杀长公主一事已经交由于谦审理。 所以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于谦时,叶凌汐面上并未有多少惊讶。 “见过重光公主。”于谦下来行礼说道。 叶凌汐颔首,“于大人在这里做什么?我定阳侯府莫不是窝藏了罪犯?这可是大事,大人可要好好查查才是。” 于谦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位重光公主倒是会演戏,要不是景王殿下告诉过他,不必顾虑她,她乐见其成,他还真是会以为她是真的懵懂。 “公主放心,并不是窝藏了罪犯,微臣只不过是来问定阳侯一些事情。”于谦顿了顿,“公主可能不知道,有人参奏定阳侯谋杀瑶光长公主,微臣是来调查此案的。” “公主,你可回来了。”叶晨从里面跑了出来,直接到了叶凌汐面前,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公主,父亲一定是冤枉的,父亲不可能会害长公主殿下。只要公主你说一声,这些人都会离开,皇上那边……”只要叶凌汐不认父亲害死长公主之事,皇上那边看着她的面子说不定会压下也不一定,否则…… “是啊,我父亲怎么可能会害死我母亲呢?”叶凌汐皱眉,随即看着于谦沉声说道,“这件事大人你可一定要查清楚才是,务必还我父亲清白。” 叶晨错愕的看着叶凌汐,“公主,这件事……” 于谦看了叶凌汐一眼,拱手说道:“公主放心,微臣定然竭尽全力查出真相,替定阳侯洗刷罪名。” “那就有劳于大人了。”叶凌汐点了点头,朝着府内走去。 叶晨看了于谦一眼,跟着叶凌汐往里走。 “公主,这件事……” “二哥不必多说,我也相信父亲的清白。”叶凌汐抢白说道。 叶晨话语一滞,这才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如今被害人是她的母亲,比之父亲,她心里怕是更倾向那个给她带来无上荣光的母亲,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想要帮父亲。 “三妹妹……”叶晨低喊一声。 叶凌汐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是希望定阳侯府覆灭吗?”叶晨低声说道。 叶凌汐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二哥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希望定阳侯府覆灭呢?你不会以为我是想要害父亲吧?从小父亲就教导我们为人刚直的道理,我想这次他定然会是我们的表率。”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后面叶晨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只觉得脊背发凉,这个人,他真的认识过吗?他们这些庶子可从未得到过父亲的关怀,更何谈教导,父亲对谁都不疼,他只爱他自己。 如此看来,这定阳侯府是要变天了吗?谋害长公主,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先前已经有流言传出,听说太后那边已经动怒,这定阳侯府还保得住吗? 若是连定阳侯府都保不住,那么他呢……该何去何从。 “二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叶柯走过来,见叶晨一脸凝重,不由问道。 叶晨见是叶柯,神色微松,淡然说道:“没什么,刚刚于大人来找父亲,你没事别乱说走动。” “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二哥的,二哥,父亲他真的谋害了长公主吗?”叶柯小声说道。 叶晨闻言,脸色骤然一变,厉声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听我姨娘说的,她说只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真相会被人挖掘出来。”叶柯撇了撇嘴说道。 叶晨看了叶柯一眼,“柔姨娘与你说什么了?” 叶柯看了四周一眼,见没有人,凑到叶晨耳畔一阵耳语,说完,他见叶晨眉头深锁,只得叹息说道,“我瞧着这三妹妹分明是回来讨债的,自她回来之后,咱们这定阳侯府就没有太平过。” “闭嘴!”叶晨低喝一声,可是却是将叶柯的话放在了心上,就他这段时间与叶凌汐的接触,她根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与定阳侯府的情谊也不见得有多少,若是有了杀母之仇,她会毫不犹豫覆灭定阳侯府。 想到这里,叶晨觉得他现在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看着叶晨离开的身影,叶柯挑了挑眉,面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易容术是越来越好了。”身后女子清丽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柯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他回过头看着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眉头微蹙,显然没想到她会在此,她应该回去了才是。 叶凌汐走到叶柯身前,淡然说道:“你哥哥可没有你这般神情自若,你也是够可以的,竟然连叶晨都骗。” “我跟他说这些,对你没有坏处。”叶柯的声音忽然变了,是女子的声音,仔细听竟是那叶思的。 “彼此彼此。”叶凌汐微微一笑,有了叶思这一出,叶晨那边怕是会更快作出决定,没有人会不怕死。 松涛苑中,房间里面昏暗阴冷,老夫人躺在榻上,面色枯槁,一脸病容,不时咳嗽着。 “我听到外面的消息了。”老夫人看着下面坐着的叶元衡皱眉说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不能承认。”叶元衡想也不想的说道,他先前被锦贵妃刺伤,如今身体还很虚弱,又被弹劾,脸色苍白失血,头上都生出白发来了,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 “你以为这是不承认就行的吗?”老夫人皱眉。 叶元衡脸上划过一抹凝重,“我知道,可是若是我承认了,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得另外想一个办法,母亲,你别怕,我已经有办法了,白氏她……” “将罪名推到死人头上吗?眼下只好如此了。”老夫人会意,否则就连她也会被怀疑是杀死秦慕倾的凶手。她低声说道,“若是叶凌汐那小贱人愿意帮你,事情倒是好办不少。” “那个臭丫头!”叶元衡冷声说道,眼底满是锐利,“真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将她掐死。” “现在也不晚,只要咱们公开那小贱人的身份……”老夫人看着叶元衡。 叶元衡摇头,“娘,今时不同往日,那贱丫头跟她娘一样是罕见的凤格,不然你以为皇上会认回她?”说到这里,他眉头微蹙,“没想到短短三年,这贱丫头竟然能改变命格,外面的人都说她是明成大师的弟子,不知真假。” “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老夫人皱眉说道,“她要是找咱们给她娘报仇,那可就……” 叶元衡冷哼一声,眼底尽是阴霾,“有凤格的人不一定能母仪天下,就跟她娘一样。” 第270章 厚颜无耻 夜晚,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之中的叶晨,叶凌汐唇角微勾,“二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三妹妹……”叶晨走到桌旁,看着叶凌汐,低声说道,“你回莅阳城之后,我自认没有害过你,为了救你,我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杀了。” 叶凌汐倒了一杯茶递给对面的叶晨,微微一笑,“二哥这话不错,你杀了叶芯,也算是帮了我。” “可是你为何要将我逼上绝路?”叶晨皱眉。 叶凌汐摇头,“将二哥你逼上绝路的人可不是我,你在替谁做事,做了什么事情,你比我清楚。” 叶晨紧握着拳头,看着那云淡风轻的女子,“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也许跟着那人,我也会有一条出路?” “若是你真的这般以为,那一日在宫中就不会杀了叶芯了,与其说你是在帮我,倒不如你是在告诉所有人,你大义灭亲,与定阳侯府其他人不一样。那一日叶元衡被发现与叶鸾的丑事,你可是躲的远远的,生怕受牵连,你那主子可曾替定阳侯府说半句话?可是偏生叶元衡对他忠诚的不得了,你说是为什么?”叶凌汐微微一笑,目光定定的看着叶晨。 听着这话,叶晨抿了抿唇角,轻哼一声,“就算是又如何?父亲做错了事情,我为什么要跟着受到牵连,至于父亲的决定,不是我能干涉的。” “可是你甘心吗?你跟在你的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他可曾将你当做心腹过?”叶凌汐反问,“大概你这样的人,是随便就能牺牲的,就像叶芯跟叶鸾一样,那一日叶芯说我是楚家逆贼,你以为凭借叶芯能知道这些?” 叶晨微微闭眼,叶芯爱慕晋王的事情他一早就知道,但是晋王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庶女?叶芯告发叶凌汐的事情本身就有许多疑点,只是他还来不及多想罢了,甚至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想。 这一场局中,他们都被利用了。是晋王?不,晋王看上去对叶凌汐…… 不,在皇权面前,一切都不重要,更何况只是一个女人。 可是,这件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要怎么做?”叶晨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与其这般被动,倒不如主动站好阵营。 晋王那边,似乎已经不大可靠了,而且如叶凌汐所说,晋王也并没有多看重他,他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不如那个到莅阳城不久的南冽。而况,皇上现在最看重的就是景王,这东华有人可能不知道晋王,却没有人不知道景王,那可是东华的守护神。他在莅阳城中,一切都是变数。 “二哥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其实,我也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罢了,所以你不必紧张,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叶凌汐叹息一声,“你我兄妹一场,我也不忍心让你为难。” 叶晨看了叶凌汐一眼,她的话可信吗? “晋王已经集结私兵,准备谋反。”叶晨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二哥知道你这话代表什么吗?这可是污蔑皇子的大罪。” “我说的是实话,证据我没有,但是这是我偷听到晋王与南冽的对话所知。”叶晨低声说道,“那个南冽谋略过人,有他在,晋王成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凌汐点头,“这事我知道,不过我希望事发之前,二哥守口如瓶的好。” “为什么?”叶晨反问。 叶凌汐摇头,轻笑一声,“当然是因为没有证据,污蔑皇子可是大罪。” 叶晨微沉着眸子,后背有些发亮,她是想要将晋王逼上绝路吗?若晋王真是谋反了,怕是永世不得翻身了,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让她能冷静隐忍至此。 忽然,他想到了叶芯那一日的话,心头微惊,难道,难道她真的是…… 不,不对,若她真是楚家余孽,又怎么会杀死他们奉若天人的楚凌,所以是他多想了吗? “不该探究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探究的好。”叶凌汐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晨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一双冷沉的眸子,他心头一凛,沉默不言,莅阳城这次怕是要有一场大的风暴了,可他只是想活着。 寿宴刚刚结束,瑞阳王府就下了帖子,邀请京中名门前去瑞阳王府在京郊的一处庄园做客,实际上是打算给瑞阳王府的小郡主相看夫君。作为如今莅阳城中年轻一辈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叶凌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马车不知道何时停止了,叶凌汐掀开帘子,看着眼前的庄园,灿亮的眸子里面满是冷厉之色,这庄园是楚家的祖产,本来是该她继承的,可是她当年坚持将这作为了大姐的陪嫁,因为这庄园里面有大姐最爱的梨花。梨花薄命,她当年不信这个,所以送了这庄园给大姐,却不想…… 瑞阳王府害死了大姐,却还厚颜无耻的谋夺了大姐的陪嫁,简直是无耻至极。想到瑞阳王妃的嘴脸,她就像上去给她几个耳光。 “重光公主到!”外面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小厮一眼,在青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见过重光公主!”外面众人看到叶凌汐的时候,皆是行礼,而且离叶凌汐的距离都有一丈远,看她的目光中自带几分敬畏之色。 毕竟这位可是连楚家少帅都敢杀的人,万一她一个不高兴对他们动手,可如何是好? 叶凌汐淡然说道:“都不用多礼了,既然来了,进去吧。” “几日不见,公主风采更甚从前。”穆初云走上前,笑着说道,她脸上蒙着轻纱,一双杏眼里含着笑意。 叶凌汐看了穆初云一眼,她似乎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前连东华帝的寿宴都没去,只听说是病了,而且病的很重。看她轻纱遮面的样子,怕是不止这样简单了。 “只可惜,我对郡主的风姿并没有多少兴趣。”叶凌汐淡漠说道,转身直接朝着瑾璃山庄大门走去。 这瑾璃山庄的历史不可考,但是据说这个山庄的由来是有典故的,为的是纪念一代帝后的情深义重,以二人之名为山庄命名,据说那一对帝后后来隐居就是在此,再到后来这座山庄被赐给了臣子,然后,一直传承至今,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年开始属于楚家的。 小时候她每次来这里,何叔都会告诫她在此不可无礼,不可莽撞,不可随便乱动里面东西,不然九泉之下的先祖必然死不瞑目。她当时好奇,故意踢坏了里面的门,结果被父亲赏了一顿鞭子。 如今看着这些闲杂人等到楚家曾经奉若神圣之地的地方肆意胡来,她心里就有一种甩鞭子的冲动。 穆初云看着那走在前方的女子,眼底满是狠厉之色。 “初云姐姐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要遮着脸?”陆湘湘走上前看着穆初云说道,可是眼底却没有多少关心,先前穆初云差点嫁给秦景渊,她心里嫉妒的很,如今她与她处境差不多,她少不了有些幸灾乐祸。 穆初云看了陆湘湘一眼,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脸上长了些疹子,见不得风。” 这话一出,陆湘湘心头一跳,连忙向后退了退,脸上有些尴尬,“是吗?那初云姐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穆初云微微一笑,“多谢陆小姐关心,本郡主会的。” 陆湘湘闻言皱了皱眉,看向穆初云的目光冷了几分,不过是一个藩王之女,竟然这样嚣张。 叶凌汐走到后院,看着小道旁边遍种的梨树,这些梨树都是后来种的,据说是后来在这里住的一对楚家的先辈偏爱梨树,所以种了不少,以至于这院子里面还保留着一些上了年纪的梨树,粗壮,高大。 “公主,小心!”一旁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 叶凌汐看了那声音的源头一眼,眼底晃过一个小身影,不待她反应,一双手臂包住了她的腰。 “姑姑,姑姑,你来了。”孩童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欣喜。 叶凌汐看着身前正抱着自己腰的孩子,面上的神情不觉柔和了几分,她微微一笑,“子轩这是特意来迎接我的吗?” “嗯嗯,他们跟我说你来了,我可想跟姑姑你一起玩了,所以这次姑姑会带我玩对吗?”楚子轩抬起头,一双眼闪亮闪亮的看着叶凌汐。 听着这话,叶凌汐摸了摸他的头,点头,“当然,姑姑来了,自然会陪子轩玩。” “真好,姑姑,我跟你说,这庄子里好玩的东西可多了,有秋千,有蹴鞠的球场,还有马场,一会儿你要带我去。”楚子轩摇晃着叶凌汐的手臂,撒娇说道。 一旁的仆人笑着说道:“自从上次见了公主之后,少爷可对您念念不忘,奴才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如此喜欢一个人。” 叶凌汐闻言,摸了摸楚子轩的头,以前的时候,这小家伙就特别的黏她,大概是一种心灵感应吧。 “好,一会儿子轩想做什么,姑姑都陪你去。”她怎么舍得拒绝他,这是长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子轩,过来。”一个不悦的女声传来。 楚子轩闻言,看了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甚至带着几分胆怯,可是在那人逼视之下,他还是松开叶凌汐走了过去。 叶凌汐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年芳二八,眉宇间尽是趾高气扬。 少女一把揪住楚子轩的耳朵,训斥说道:“死贱种,跟你说了多少遍,老实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张的跑出来,就将你关到听话为止。” 第271章 教训 后院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叶凌汐看着对面那一只手揪着秦子轩手的少女,神色微冷,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姑姑,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敢了。”秦子轩苦巴着脸,怯声说道。 粉衣少女见他求饶,也懒得多费手劲儿,直接松开了他,娇俏的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做人就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孽种,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人前,你该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才是” 秦子轩闻言,小脸上闪过一抹愤恨,可是看着眼前十八九岁的少女,他咬了咬牙,到底没有争辩。 “我倒是不知道堂堂瑞阳王府世子的嫡子什么时候成为了旁人口中的孽种了。”一个冷冽的声音忽然传来。 秦宣儿闻言,面色一沉,看向了对面的叶凌汐,眉头一蹙,冷声说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跟本郡主说话,凭你也配来瑞阳王府的宴会?来人,给本郡主掌她的嘴,然后将她扔出去。” 这话一出,旁边站着的人不觉缩了缩,各自离秦宣儿的位置远了些,好像生怕受到牵连一般。 秦宣儿见众人都不动,而且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由皱眉,“你哑了聋了,连本郡主的命令你们都敢不听了?信不信本郡主处置了她,就轮到你们了。”她才离开莅阳城半年时间不到,这些人就敢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叶凌汐走到秦宣儿面前,看着这张嚣张跋扈的脸,真是跟从前一样讨厌,姐姐刚刚嫁到瑞阳王府的时候,可是没少受她这位小姑的气,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心肠却歹毒至极,可劲儿的想办法折腾姐姐,告姐姐的状,因为这些,姐姐还差点被瑞阳王妃那个贱婆娘丢了休书。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得罪本郡主也敢站着,给我跪下,本郡主若是心情好,就饶了你,否则……”秦宣儿眼底满是狠厉之色,看着叶凌汐那清秀的容颜,感觉到她周身那清冽高贵的气息,她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嫉恨,什么时候莅阳城有这样一个女人了,想到今天这宴会的目的,她心里骤然一沉,“来人,把她丢出去,不然,被丢出去的人是你们。” “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把我丢出去。”叶凌汐看着秦宣儿那一张满是怨毒的脸,忽然伸出手,掐住她的脸,嘴角微勾,“你高兴了,可我未必高兴。” “你放肆,你想干什么?松开,否则我马上……唔……”秦宣儿闷哼一声,她想要伸手去抓叶凌汐,可是手却被叶凌汐制住。她双眼瞪着叶凌汐,“你干什么?快松开本郡主,来人,你们都死了吗?快给本郡主拉开她。” 可是任凭她呼救,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莅阳城中如今谁也不敢得罪的重光公主,深受皇上跟太后宠爱不说,又是景王殿下未来的王妃,指不定是未来的皇后,再加上她本人手段非常……得罪她不是找死吗? 说来这郡主也是自己活该,没事得罪重光公主干什么。 秦子轩一脸崇拜的看着叶凌汐,想不到姑姑这么厉害,竟然敢直接动手掐秦宣儿,其实他心里早就恨死秦宣儿了,可是祖母父亲都维护她,他哪里敢得罪她。 “你说我想干什么?”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宣儿,这张嘴真是讨厌至极,她掐住秦宣儿的下颌,冷冷说道,“我觉得你这样的人闭嘴最好。” “你说什么,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要是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杀你全家……”秦宣儿怨毒的看着叶凌汐。 周遭的人听到这话,身上不由渗出一抹冷汗来,这重光公主的全家是你能杀的吗? “那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能杀我全家了,你要是不能,那我杀了你好不好?”话音刚落,忽然‘啪’的一声脆响。 秦子轩长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凌汐,这是真的吗?那个不可一世的秦宣儿被打了?姑姑她打了秦宣儿?! 所有人都有些惨不忍睹的看着秦宣儿,这要是别人打了她,她还可以打回来,可是这位是重光公主,被打,就是有瑞阳王府撑腰,她也只有认命的份儿了。 “你……”秦宣儿偏过头,愤恨的看着叶凌汐,下一刻,她脸颊一痛,清脆的声音贯彻在耳际,耳朵痛的发麻。 “我要杀了你!”秦宣儿暴吼一声,直接朝着叶凌汐的方向冲过去。 秦子轩见状,直接扑了过去,将秦宣儿推开,他直接挡在了叶凌汐前面,一脸沉着的看着秦宣儿,“我不准你欺负我姑姑。” 秦宣儿踉跄一下,知道是秦子轩刚刚推了他,她看着他,冷笑一声,“小贱种,你胆肥了是吧,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说着,她直接朝着秦子轩扑了过去。 “郡主,小少爷他不是故意的,您别生气。”旁边跟着秦子轩的仆人连忙劝说道,却是不敢上前阻止,毕竟秦宣儿积威已久,他们可以不听她的话对付叶凌汐,却也不敢碰她。 看着秦宣儿靠近,秦子轩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可是这一刻他的脚下像是有铅块一般,他根本就挪不开,也不想挪开。 忽然,他直觉身体一轻,耳朵中只听到一阵惨烈的叫声传来。 “啊……”女子凄惨的声音骤然划破长空,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人。 众人皆是看着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只觉得她此刻就像是一把出鞘的长剑,锋利无比,所向披靡。 瑞阳王府的仆人看着那被人踢在地上痛的直不起腰的秦宣儿,到底是不敢不顾,直接上去想要扶她起来。 “滚,我要杀了这个贱人,杀了这个贱人。”秦宣儿朝着叶凌汐的方向扑过去。 秦子轩紧张的看着叶凌汐,他知道这位姑姑来头大,可是秦宣儿有祖母撑腰,真的没事吗? 叶凌汐眼底如同淬了寒霜一般,若是可以她的眼神早已将秦宣儿凌迟。这瑞阳王府真是好家教,他们是如何将一个女儿教的如此飞扬跋扈的。 “郡主,我的小姑奶奶,您这脾气也该收敛着点,今天这府中来了不少贵人,眼前这位可是中间贵中之贵的贵人,这是皇上钦封的重光公主,也就是瑶光长公主的女儿,您的表妹。”一个管事的上前,冲着楚宣儿说道。 楚宣儿听着这话,恨声说道:“本郡主才没有这样的表妹,本郡主管她是谁,她刚刚打了本郡主,难道就这样算了,你个老东西,滚开……”说着,她直接推开那管事,撒泼要打叶凌汐。 “重光公主,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跟宣郡主闹起来,这宣郡主怎么说也是您的表姐,您这公然无缘无故打了她,怕是不好跟瑞阳王府交代吧。”穆初云走了出来,冲着叶凌汐说道,眼底满是担忧之色。 陆湘湘看了穆初云一眼,旋即看着楚宣儿,冷笑说道:“本小姐瞧着有些人是欠收拾。”这个楚宣儿仗着自己是瑞阳王府的嫡女平日里可是嚣张跋扈的不得了,听说这半年她出去修身养性去了,可是她瞧着,这分明是狗改不了吃屎。 其余的人都是看热闹,不过想着今日是瑞阳王府的寿宴,叶凌汐也不会怎么闹,打狗也得看主人。 只可惜,他们都低估了叶凌汐。 这边,叶凌汐忽然向前一步,走到了穆初云面前,看着这轻纱遮面的女子,脸上忽的牵出一抹笑意,然而下一刻,一抹冷意沉淀,“啪……”的一声,穆初云的脑袋被打偏,就连脸上的轻纱都被打掉了,露出那张布满伤痕的脸。 “额……”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重光公主莫不是打人打上瘾了?这怎么来一个打一个……下一个会不会轮到她们?! 叶凌汐甩了甩手,忽然看向陆湘湘,微微一笑,“陆小姐说的对,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陆湘湘愣了愣,旋即冷哼一声,别过脸,嘴角却是忍不住勾起。 穆初云偏着头,整个人仍然处于懵然中,她被打了?她竟然被一个女人打了! 叶凌汐却是没时间顾及她现在的心情,她目光扫过四周,看着众人淡漠说道:“我叶凌汐今日就将话放在这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千倍还之。你们说我嚣张跋扈,的确,我就是要嚣张跋扈,谁让我是皇上钦封的重光公主?尊贵无双,嫉妒也好,怨恨也罢,都给我藏在心里了。当然你要是愿意表现出来,更好,我正愁着没有人可以教训。” 这话够狂妄,可是听着,似乎又是有那么些道理,要是那两位郡主自己不作死,又怎么会被修理?这重光的性情倒是够磊落。 秦子轩一脸崇拜的看着叶凌汐,好像是从前的时候也有个人是这样。 “重光公主好大的脸面,竟然敢到我瑞阳王府的地盘闹事,是彻底不将瑞阳王府与本王妃放在眼里吗?”一个怒气腾腾的声音传来,瑞阳王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她一脸狠毒的看着叶凌汐。 第272章 她会希望轩儿在我身边 众人看着那气势汹汹到来的瑞阳王妃,皆是向后退了退,正主来了,他们该是要避让才是。 “本王妃倒是要看看,谁敢当着本王妃的面欺负我的女儿。”瑞阳王妃看着叶凌汐冷声说道。 秦宣儿见母妃来了,连忙告状说道:“母妃,这个女人欺负我,你要替我做主。” 这话一出,周遭顿时哄笑一声,这秦宣儿真是太不知羞耻了,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还真以为谁都是她能碰的,仗着自己是个郡主就上天了。而且她年岁比叶凌汐还大,真要是别欺负了,该掖着藏着才是,这种丢脸的事情也好意思自己说出来。 “祖母,是小姑姑她欺负我,所以姑姑才帮我出气……”秦子轩连忙说道。 “混帐东西,大人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地方吗?”瑞阳王妃冲着秦子轩怒喝一声,“你站在那干什么,还不给我过来。” 秦子轩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叶凌汐身后,不听瑞阳王妃的话。 这一幕落到瑞阳王妃眼中分外刺眼,她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你过不过来!你要是再不过来,以后也别过来了,我瑞阳王府只当没你这个人。” 叶凌汐看了身后的秦子轩一眼,拍了拍他的头,眼底满是温柔之色,这个傻孩子,他这些年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吧。那瑞阳王妃是面苦心更苦的人,怕是因为楚家的关系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 “这孩子既是叫我一声姑姑,我既然应了一声,自然该为此做些什么,若是瑞阳王府养不起这孩子,我养他。”叶凌汐抬头看向对面的瑞阳王妃,“所以王妃实在是不必拿这些威胁的话说给我听,只要你今日敢不要这孩子,我就敢带他走。” 陆湘湘皱眉,不解的看着叶凌汐,她脑子没病吧,带走瑞阳王府的长子嫡孙,虽然子轩的母家…… “好啊,我倒是看看你敢不敢带人走!”瑞阳王妃显然也是动了怒,她虽然不喜欢秦子轩的生母,可是这秦子轩是她唯一的孙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然而此番秦子轩吃里扒外的行为让她着实老火,所以也就没有了顾忌,她就不信她这个未嫁女,朕的敢带个孩子在身边。 周围其他人也都看着叶凌汐,她同意,可是景王殿下会同意吗?谁不知道她会是未来的景王妃,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事情未免荒诞了些。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身后的秦子轩,眼底满是疼惜,她抬手轻抚着他的脸,低声说道:“子轩,愿意跟着姑姑吗?”这是姐姐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骨血,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 “姑姑……”秦子轩年龄虽小,可是自幼聪明,懂事也快,自然明白刚刚瑞阳王妃与叶凌汐话语之间的意思。离开瑞阳王府吗?是的,他很讨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尖酸刻薄的女人的声音,没有娘亲的温暖。 “不,我不要!”秦子轩毅然拒绝,他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叶凌汐没想到秦子轩会这般抗拒,不由看了过去,一个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底,秦子轩就站在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襟,颇为依恋的样子。她眉头皱了皱,看着男子的神情满是凝重。 秦逸看着叶凌汐眼底的冷意,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面上温和从容,“多谢重光公主对小儿的喜爱,不过他是我秦逸的孩子,断然是没有被别人养的道理。” 如果你可以照顾好他,我怎么会想要将他带在身边,叶凌汐心底冷笑不已,面上却是不显,“我只是看子轩可爱,所以想着既然瑞阳王妃与郡主都不喜欢他,不如我将他带在身边的好,总好过他在这府中受尽白眼。” 这话一出,瑞阳王妃脸色大变,连忙看向秦逸,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逸儿,我……” “母妃,我说过,轩儿会是瑞阳王府唯一的孙辈。”秦逸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瑞阳王妃想要解释,可是看着儿子那一副已经认定了她不要秦子轩的神情,想说的话瞬间被噎住,她恨恨的看了叶凌汐一眼,都是这个女人。 “世子……”一个女声忽然传来,声音中透着几分凄楚可怜。 叶凌汐看了过去,是瑞阳王世子妃白氏。她正看着秦逸,眼底满是痛楚委屈。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母亲说话,你怎么能这样伤母妃的心,伤大嫂的心,难道大嫂还比不上那个不要脸的下堂妇……”秦宣儿忽然冲上前大叫着,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 叶凌汐眉头动了动,看了秦逸一眼,垂眸。 秦宣儿身体缩了缩,眼神闪烁,哪里敢对上那冷厉的目光,她最怕,最怕这样的大哥了。 “逸儿,你……”瑞阳王妃皱眉,目光在儿子跟女儿之间穿梭。 秦逸看了瑞阳王妃一眼,“长兄如父,儿子只是在教导她,好好做人,好好说话,以免祸从口出。” 瑞阳王妃张了张嘴,瞬间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秦宣儿一眼,皱眉,“来人,还不快将郡主扶下去休息,顺便找个大夫来看看刚刚是不是伤到了。” 秦宣儿看了母亲一眼,想要反驳,可是却对上瑞阳王妃冰冷的目光,到底是不敢说话了,老实的跟着下人离开。临走时,不忘瞪了叶凌汐一眼。 众人看了瑞阳王府的这出戏,各个沉默不言,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到了人家的地盘,还是老实点吧。 瑞阳王世子妃是个聪明的,连忙招呼着客人们去别处。穆初云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跟淬了毒一般,她戴好面纱,离开。 瑞阳王妃看了叶凌汐一眼,冷哼一声,离开。 秦逸则是看着身旁的儿子,眼底满是温柔、疼惜,甚至夹杂着些许的怅惘,如果她还在的话…… “爹,明日我们出门登山可好,我不想在屋子里闷着了。”秦子轩小心翼翼的看着父亲,自从娘不在之后,父亲就整日喝酒…… 秦逸摸了摸秦子轩的脑袋,点头说道:“好。” “真的吗?”秦子轩脸上满是兴奋之色,爹他答应了?! 秦逸看着儿子脸上欣喜的神情,心里又疼惜又后悔,从前对他太过忽略了,以致于让他在府中过的不开心。 “爹说话算话,明日一定带你出门。”秦逸温声说道。 “是啊,轩儿放心,明日母亲会督促你父亲带你出门的。”一旁,瑞阳王世子妃走了过来,冲着秦子轩笑着说道。 看着瑞阳王世子妃的脸,秦子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别过脸看着别处,冷声说道,“我母亲已经不在了。” 瑞阳王世子妃抿了抿唇角,美丽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与黯然,她小声说道:“我知道轩儿你还不能认同我这个母亲,但是你要相信我会对你好的,就跟你母亲一样。” “我不要听,爹,让她走,我讨厌她。”秦子轩忽然炸毛了,吼叫说道。 瑞阳王世子妃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委屈之色,那双秋水更是盈盈含泪,好不可怜。 叶凌汐一旁看着白氏的做派,心里冷笑不已,白家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了,不知道楚世子会不会被美人的泪水给击垮。这么个温柔可心的美人摆在家里,还是正妻,他心里难道就没有半分的动摇吗? “没听到轩儿的话吗?他让你走,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秦逸看着白氏,眼底没有半分温情,而是深深的厌恶。 白氏愣了愣,看着秦逸那俊美的脸,眼底满是不可相信,为什么,为什么他就看不到她的好?为什么?越想越是委屈,眼泪止不住疯狂的往外涌,她拿帕子捂住嘴,转身走开了。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挑眉,“看世子妃伤心的模样,世子心里就没有半分心疼吗?” 秦逸看了叶凌汐一眼,低声说道:“你对我似乎有成见。” “是啊,对于你这种抛弃妻子的负心人,我还真是没有半分不对你有成见。”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秦逸。 “姑姑……爹他……”秦子轩小声说道,她不希望姑姑跟爹吵架。 秦逸却是打断了他,让旁边的人将他带走。 秦子轩不情愿的跟着仆人离开,一步三回头。 看着那张像极了姐姐的脸,叶凌汐心里满是心疼,如果姐姐还在的话,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委屈,说到底,是他们连累了姐姐。 “我很感谢你对轩儿的喜欢,但是,我不会让他跟你走,他是我与曦儿的骨肉,我就是死也要让他在我身边。”秦逸低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他浑身透着一股决然的气势,好像这已经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心愿了。 “如果我坚持要带他走呢?”叶凌汐反问,他以为凭他现在这样能保护好子轩吗?如果他有这样的本事,当初姐姐就不会死了,是的,他爱姐姐,可是他的爱保护不了姐姐,那么,这样的爱有什么用。 秦逸看着叶凌汐,似是通过这张脸,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他神色微恍,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曦儿还在,她会希望轩儿在我身边。” 第273章 齐聚 如果姐姐还在,如果姐姐还在……是啊,如果她还在,自然是希望轩儿能在他们身边,可是姐姐不在了,为什么姐姐死了,他还活着! 看到他之后,她不止一次这样想,可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 叶凌汐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透着颓废气息的男子,哪里还是从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也许…… “够了,我知道了,但是若是你对他不好,我还是会带走他。”叶凌汐忽然说道,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她早已经不是从前人任性妄为的楚三少,她所谓的好,对子轩而言未必是,他需要的是亲人的关心,她到底只是小姨。 看着那正准备离开的身影,秦逸忽然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楚家的事情。” 听着这话,叶凌汐忽然顿下脚步,她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秦逸,“不插手?!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所有人都会跟你这样龟缩一隅吗?秦逸,楚曦死后,你除了为她活着,你可曾做过什么?没有,因为你不止有楚曦一个人,你还有这瑞阳王府,你不可能为了一个楚曦放弃这瑞阳王府。就是在楚曦活着的时候,你会因为楚曦而与你的家人决裂吗?不会!所以你永远都不无法明白那种被逼上绝路的痛苦,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不在了,只留下你一人独自活在这世上,那种漂泊无依,众叛亲离的苦痛,而到了那个时候仇恨就是最后的依托。可惜,楚曦在你眼中从来什么都不算。”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秦逸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神色震了震,那种眼神真的像极了一个人,那个世上会为曦儿的委屈不问缘由就抱不平的人。 “你有没有觉得她很像一个人?”秦逸忽然看向身后的男子。 秦景渊走上前,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刚毅俊美的脸上紧绷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小凌,可是小凌到底是个男子,就算没有那件事,你们的身份也注定了你们之间不会有可能。”秦逸叹息一声,“如今看你喜欢上旁人,我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可是这个叶凌汐看上去与你也不是一路人。” “为什么这样说?”秦景渊看着秦逸。 秦逸嘴角微勾,“难得看你这般在乎一个人,不过,你没发现叶凌汐与一个人的性子很相似吗?”见秦景渊神色微紧,他知道他明白他在说谁,他叹息一声,“以前曦儿在的时候就说,小凌性子太过要求,以后需得找一个事事迁就她,会哄她的才行,不然谁也受不住他的脾气。很显然,你不是那样一个他。否则,那些年他为何从未给过你好脸色。与你们二人性子相近的,还是合适做兄弟,不适合做爱人。所以……” “你是觉得因为她的性子像他,所以我才要娶她?”秦景渊反问。 秦逸沉默不言,可是他的沉默已经表示默认了。 秦景渊眉梢微紧,淡漠说道:“这世上有人能取代楚曦在你心中的位置吗?” 取代曦儿?!秦逸摇头,不可能,曦儿就是曦儿,不会有人能取代他。他抬起头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不喜欢她,何必娶她?!”秦逸皱眉说道,对于叶凌汐,他心里算不上讨厌,冲着她对轩儿的好,他也无法讨厌她。但是若是不喜欢,何必要娶她,难道是因为楚家……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适不适合是他说了算,不试过又如何知晓,秦景渊揉了揉眉心,淡漠说道。 听着这话,秦逸点了点头,若是喜欢却不努力争取,那才是最讽刺的事情。 “为何今日要在此举行宴会?”秦景渊忽然说道。 秦逸听着这话,无奈说道:“还不是为了宣儿的婚事,母亲是想将宣儿正式介绍给京中的人。宣儿吵着说要在这里举行,所以就……”说到这里,他面色黯然,她不在了,瑞阳王府的人却在她的庄子里面为所欲为,她知道了,会否生气? “如果是我,我不会让他们到这里来。”秦景渊忽然开口说道。 秦逸眉梢动了动,脸上忽的浮现一抹痛苦之色,他还在想曦儿会不会怪他让瑞阳王府,让背叛楚家,对楚家落井下石的人都这里来。可是他只是想想,却从未去深刻分析曦儿的想法,或许他自己都觉得曦儿的想法不重要了,她不在了,而让母亲与妹妹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从前的时候,他好像也是这样,当母亲、妹妹与曦儿发生矛盾的时候,他总是逃避,最后受委屈的都是曦儿。 他口口声声说心疼曦儿,对她愧疚,可是他也只是说说,可曾为她做过什么?没有,也许是因为他的软弱,他的愚孝,才会害了曦儿。 叶凌汐与景渊都看出来了,而他到了今日才正视这一点。 “听说燕祁、慕容惊鸿还有云烈也都来了?”秦景渊忽然说道。 秦逸回过神来,看了秦景渊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怎么了?”如今他们要参加了傅明瑜的婚礼才肯离开,所以既然在莅阳城,他们必然会受邀。不过让他好奇的是,他们竟然真的来了。其实母妃是什么心思,他看的分明,只是宣儿那样的性子,哪里入得了那些人的眼。 “没什么。”秦景渊淡漠说道,墨玉般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暗涌,话音刚落,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今日这宴会说白了就是给瑞阳王府的秦宣儿相看对象,当然这对象可不是简单的人物。 凉亭之中,应约而来的燕祁、慕容惊鸿、云烈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旁边晋王、端王作陪。 晋王看着燕祁三人笑着说道:“本王还以为三位不会来的。” “瑞阳王府的邀请,我等如何能不来?”燕祁微笑说道。 云烈看了燕祁一眼,难得这人没有惜字如金,肯出来客套了,省的每次都是他应对,他都有一种他是他们小厮的错觉了。 晋王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是不相信的,他燕祁连东华皇室都未必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瑞阳王府。 “想来三位还不知道这山庄的由来吧,本王说出来,三位定然是会敢兴趣的。”晋王继续说道。 端王看了晋王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就知道献宝,也不瞅瞅别人是不是稀罕。 云烈看了四周一眼,这处庄子应该有些年头了,就连地上的石板都用的是大理石的,据说这曾是楚家的庄子。 “愿闻其详。”燕祁笑着说道,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目光却是忽然落到了园子中那一抹紫色的身影上,他忽的站起身,冲着那人说道,“没想到今日重光公主也来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朝着燕祁看的方向看过去。 慕容惊鸿看着那站在花园中的女子,眼神微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云烈也跟着站了起来,笑着说道:“重光公主,到这边来坐坐吧,本王还未曾好好与公主说过话呢。” 北疆人性情素来豪放,不拘小节,自然不会将男女大防放在心上。 倒是晋王在看到叶凌汐的时候,神色闪烁,想到先前母妃做的事情,他心里难免心虚。 叶凌汐听到燕祁的喊声,当即偏过头看过去,看到了凉亭中的几人,她挑了挑眉,还真是来了。 “景王也一块过来吧,人多热闹。”云烈看着她这边,再次说道。 叶凌汐眉梢微紧,已然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冷淬,不是伤势严重吗?怎么还有闲情四处晃荡,怕是急于在别人面前露脸吧,她轻哼一声,直接往前走。 秦景渊看着那冷峭的背影,墨玉般的眸子中暗了暗,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人,行走间从容,似是有节奏一般,不近不远,看着说不出的和谐,只是两人的脸色都差了些,否则看着也是颇为养眼的。 慕容惊鸿看着这一幕,俊美的脸微微紧绷着,握着茶杯的手紧握着,仿佛再稍加用力,茶杯就会应声而碎。 叶凌汐走了进来,看了在座的人一眼,淡然一笑,微微颔首,“见过燕世子、明昭太子、烈王,想不到三位竟然有空暇到此。” 已经有人在这亭中加了两张椅子,叶凌汐随便找了一张坐下。 燕祁看着叶凌汐,微微一笑,“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再说,大概也只有在这种场合能见到重光公主了。” “这话说的好像燕世子去定阳侯府,我会将你赶出来似的。”叶凌汐淡然一笑,眼底满是讥诮,燕祁这人面上惯会做戏,让人看不出真假,不过外人只怕都以为她与他关系不错,这人,从来都会混淆敌我,所以,他最厉害的是心计。 燕祁摇头,看了在叶凌汐身旁落座的秦景渊一眼,“倒不是怕公主将我赶出来,而是怕景王吃醋,若是因为本世子的到访让景王与公主生了嫌隙,本世子可就罪过了。” 第274章 一较高下 亭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众人都是看向了秦景渊,似乎在想象他妒火中烧的模样,这样一座冰山一般的男子,也会有妒火中烧的时候? 如果能看到他这副模样,该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秦景渊抬起头,正对上燕祁那满是笑意的双眸,他看了身旁的叶凌汐一眼,唇角微勾,“能让燕世子亲自上门拜访,足可见本王眼光不差,况且,只要是汐儿想做的事情,本王不会有任何的异议,比起燕世子,本王更相信汐儿。” 众人看着那脸上带着似若有无笑意的男子,面上都有些震惊,这个人是景王吗?那个不苟言笑,板着脸,不通人情世故的景王。 难道真的是爱情让这棵铁树开花了?!可是……众人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淡漠的叶凌汐一眼,好像刚刚她根本就没有听到旁边人的话语。 外界有传言,是景王单方面喜欢叶凌汐,叶凌汐对他是没有半分意思,今日一见,倒是有些可能。 端王看了叶凌汐与秦景渊两人一眼,不由想起了当日在安国公府的时候,也就是秦景渊回到莅阳城的第一日,当时他可是帮了她大忙,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倒是没想到景王对重光公主这般情深义重。”云烈笑着说道,说着他不由看向了旁边坐着的慕容惊鸿,他眉梢一动,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慕容惊鸿看着坐在旁边的秦景渊与叶凌汐,俊美的脸上晦暗难明,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的锐利之色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 秦景渊不说话,目光却是落到了身旁的叶凌汐身上,看那模样,是情根深种的样子。 叶凌汐垂眸喝茶,从容至极,她放下茶盏,看向旁边的晋王,“听说这两日德妃娘娘身子不爽利,如今可好?” 晋王没想到叶凌汐会突然跟自己说话,愣了愣,才说道:“多谢表妹关心,母妃她只是感了风寒而已,并无大碍。” 叶凌汐点了点头,“这就好,我还想着过几日去探望一下德妃娘娘呢。” 晋王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虑,母妃与她的关系似乎并不好,倒不是不想拉拢她,而是她的身份在那,若是拉拢,必然引起父皇的怀疑,以致于母妃最后只能想到合作不成干脆毁灭的想法。 众人都看得出叶凌汐对秦景渊态度冷淡,更加坐实了她对这桩婚约的不满,一时间各人心思不同。 “晋王刚刚不是要与我们说说这个山庄的由来吗?”一直沉默的慕容惊鸿忽然开口了。 晋王回过头神来,笑着说道:“是啊,一时间岔开了心神,倒是忘了这回事了。” 叶凌汐看了慕容惊鸿一眼,旋即垂眸,不复多言。 其余人都将目光放到了晋王身上,等他说话。 秦景渊看着身侧的女子,旋即扫了亭中诸人一眼,目光最后在晋王身上停顿了片刻,最后他与叶凌汐一眼,安静下来,准备听晋王的故事。 晋王见众人都是看着自己,不由说道:“这座山庄本来是楚家的宅院,具体是哪一代有的倒是不清楚了。这一代,楚家将之送给了先瑞阳王世子妃楚氏为聘礼,所以如今这座山庄也算是瑞阳王府的产业了……” “按照东华律法,妇人身死,其财产该由子女继承,没错,这座楚家别院,如今是瑞阳王府小公子的了。”叶凌汐忽然插嘴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叶凌汐身上,据说不久之前,她与瑞阳王妃闹的不愉快,所以,这是故意说给瑞阳王妃听的吗? 晋王看了叶凌汐一眼,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他继续说道:“但是这座瑾璃山庄还有更大的来头,据说是一个王朝开国之君未君临天下前的府邸,那位可是这凤天大陆上最为传奇的帝王。那位帝王据说是紫宸帝星转世,生来就注定是要君临天下的人物,而他一生多筹谋,算无遗策,君临天下之后,更是治国有方,四海升平。不过与这位帝王经天纬地之才相对应的事情还有一件那便是这位帝王终其一生只有一位皇后,皇后之下再无妃嫔。据说,当初他夺得天下就是为了这位皇后,他在位二十年,退位之后,就带着皇后寻了一处僻静之处居住,也就是他从前的府邸,据说这瑾璃山庄的前身极为庞大,堪称一个宫殿群,后来世事变迁,只留下了这座主宅,就是现在的瑾璃山庄。” “燕世子可知这是哪个王朝的事情?”云烈忽然看向旁边的燕祁,这里的百事通非燕祁莫属,反正无聊,就当解闷好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燕祁,好像他真的可以通晓世事一般。 不过,结果却是让大家失望了,燕祁看着众人微微一笑,“多谢各位看得起本世子,不过这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本世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朝的事情,说来着凤天大陆经历的王朝实在太多了。” 众人脸上没有失望,不过脸上的兴味却是少了许多,在场的都是各国的翘楚,心心念念的无外乎是皇图霸业,至尊之位,对于那位传说中的紫宸帝星降世的帝王自然是有诸多的好奇。不过没想到,燕祁对那位帝王也不知晓。 叶凌汐看了燕祁一眼,没有说话,她偏过头看着院子中那些梨花,据说这些花的由来中也有一些典故,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个男子为了一个女子敢与天下为敌,这份感情必然是惊心动魄的。说不上羡慕,但是她却佩服那位帝王的气魄。不过,能让一个男人这般倾尽所有,那女子该是如何的绝代芳华呢? “这倒是让本王想到了景王殿下对重光公主的感情,可不就是如同那位帝王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羡煞旁人啊。”云烈忽然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整个凉亭中的气氛瞬间冷沉了下来,晋王与端王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泰然而坐的景王。云烈这话的意思是说,秦景渊最后会登上帝位吗?而且,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紫宸帝星?! 想到这段时间东华帝对他的特殊对待,难免让他们多想。 慕容惊鸿也跟着说道:“本宫听说,这凤天大陆五百年会有一次惊天动地的变化,如今四国分裂也有四百多年了,不知道传说是否当真。”说着,他看了对面的秦景渊一眼,“不过本宫却是对景王很有信心。”这具体对他有什么信心,他却是没有说明,也引得端王与晋王两人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传说慕容世子出生之时,天边五彩祥云齐放,燕世子降生之时,整个京城百花齐放,流霞满天,就连烈王降生之时草原之上百兽齐鸣,可见,几位才真是真正承天应运而生之人。”一个清丽的女声忽然传来,可是她声音中自带几分威严。 叶凌汐听着这话,眉梢微蹙,她怎么来了?她偏过头,看着那一身淡紫色王袍的女子,她的容颜依旧秀美,可是眉宇间似乎多了几分坚强,这几天,她好像又变了一个模样,准确来说,似乎更成熟了些。 众人看着那走进凉亭的女子,皆是站了起来。 “镇南王不是在府中准备婚事吗?今日怎么得空到这里来?”晋王笑着说道,不过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刚刚傅明瑜是在帮秦景渊解围吗?可是就他所知,他们的关系并不好。听说傅明瑜这几天病了,这怎么病好了,行事却让人看不透了。 傅明瑜冲着诸人点了点头,看着晋王回答说道:“婚事自有下人安排,难不成晋王大婚的时候,也是自己在府中筹备婚事?” 晋王一愣,没想到傅明瑜会直接呛他,一时间有些尴尬,只笑了笑,不说话。 “镇南王这种女中豪杰心思自然是在大事上,怎么会对这小小婚礼关注颇多。”云烈一旁笑着说道。 傅明瑜看了云烈一眼,淡漠说道:“并不是不关注,只是,婚礼不过是个形势,本王不在乎这个形势盛大与否,那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云烈挑了挑眉,不说话,他深深的看了傅明瑜一眼,这个傅明瑜今日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 “难得镇南王今日愿意来凑这热闹,这人都到齐了,咱们是不是该找点乐子来?”燕祁忽然开口说道。 说实话,这些人今日来参加这瑞阳王府的宴会,真是给足了瑞阳王面子,不过这也掩盖不了这宴会无聊的本质。估摸着,都是无聊的,所以没事找点事做。 晋王闻言,附和说道:“燕世子说的不错,咱们该找点事情做,说来这瑾璃山庄风景优美,不若咱们今日以文会友,如何?” “这在场的可都是文人雅士,只有本王一个大老粗,本王还是不献丑了。”云烈一旁笑着说道。 端王说道:“烈王谦虚了,谁不知道烈王通晓中原文化。” “据说镇南王可是曾经莅阳城的第一才女,说来我等还未见识过镇南王的文才,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得见?”云烈忽然看向了旁边的傅明瑜,眼底满是笑意,舞文弄墨他是真的不行,不过,不代表他不能煽动别人进行。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傅明瑜身上,傅明瑜未去南疆之前,是实打实的才女,比那白娉婷强上不少倍,能看到她展示文才,的确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晋王看向傅明瑜,“不知道今日镇南王可愿意赏脸?” 傅明瑜看了众人一眼,淡然说道:“文才说不上,不过,本王愿意献丑,只是,一个人总是无趣。”说着,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旁边站着的淡紫色身影上,眼底锐利之色一闪而过,“不知道重光公主可愿意赏脸与本王一较高下?” 第275章 赌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凝集到了叶凌汐与傅明瑜两人身上,熟知两人的人都知晓,两人关系分外要好,傅明瑜就差明说她会罩着叶凌汐了,这也是京中之人不敢得罪叶凌汐的原因之一,有这样一位强横的姐姐,就算太后故去,怕是也没有人敢得罪她。 可是今日傅明瑜这样主动挑衅叶凌汐,可见两人的关系已经恶化,至于原因吗?参加过宫宴的人皆是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自然也知道了傅明瑜与叶凌汐关系恶化的原因。 如今这两人的反目,是不是说明了傅明瑜即将与景王站在对立的一面呢?可是刚刚傅明瑜分明是帮景王解围,所以一时间所有人都看不明白傅明瑜究竟想要做什么。 叶凌汐看着对面神色冷清的女子,她眉目间尽是凝重,她不傻,她看得出来,明瑜是在仇视她,因为楚凌的死,她原本以为告诉她楚凌是女子,就可以让她放下执念,结果是她想错了。 “听说重光公主曾经赢过这莅阳城现任的第一才女,本王对重光公主的文才可是相当的好奇呢。”云烈忽然笑着说道。 一旁燕祁也微微一笑,说道:“今日风光真好,要是多些文采辞藻无异于锦上添花。” 倒是秦景渊皱眉说道:“天气已然够热,还是少拿些无聊事情来惹人烦闷了。”他面上冷淡,颇有几分不耐烦。 傅明瑜却是看了秦景渊一眼,戏谑说道:“景王殿下这是怕我赢了这位未来的景王妃吗?你放心,本王会手下留情的,况且,景王你未免太小瞧了你未来的王妃了。” 秦景渊看了傅明瑜一眼,眼底掠过一抹暗沉。 “既然镇南王想给大家助兴,若是我退缩的话,自然是不美了。”叶凌汐忽然走到傅明瑜身前,冲着她微微一笑,“还请镇南王赐教了。” 傅明瑜看着面前神色清淡的女子,眼底厉芒闪过,她为什么还能如此轻松自在,难道她心里就没有半分惧怕与后悔吗? 秦景渊看了叶凌汐一眼,眸光微微黯然,他看着她掩在袖子下的手,她在抖。 叶凌汐紧握着手,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对,就是这样,她就该与她划清界限,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被楚家给连累,可是她心里又难受得紧,那些年的情谊从此之后是不是要彻底断绝了呢。对,跟她有情谊的是楚凌,不是叶凌汐! 这边有热闹看,很快就聚满了人,陆湘湘看着那相对而站着的两人,撅了撅嘴,这明瑜姐姐不是跟叶凌汐关系很好吗?怎么着说对上就对上了?!难道是因为景王?听说明瑜姐姐先前是打算嫁给景王的,没想到被叶凌汐给横插一杠了。 想到景王哥哥要娶叶凌汐,她心里就不高兴,连带着看叶凌汐是越来越不顺眼,可是要真说厌恶也说不上。至少,她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对景王哥哥谄媚奉承。可是同时她心里又有诸多不忿,景王哥哥能看上她,定然是她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她竟然还敢瞧不上景王哥哥,她想嫁给谁,天王老子不成?! 穆初云戴着面纱,看着叶凌汐与傅明瑜两人,眼底闪过一抹兴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今这京中最出彩的不外乎是这两人,两败俱伤,是最好不过了。 想到那人对叶凌汐的在意,她心里的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涨,她叶凌汐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那如谪仙一般的男子! 隔着桌子的两人,相对而立,叶凌汐看着桌上的宣纸,与明瑜比文才吗?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好像是要与最不愿意为敌的人为敌时候的无奈,是的,这些年不管如何痛恨东华皇室,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要与明瑜沙场对峙。 今日,这一场文斗算不算是她们第一次的交锋。 “比什么?”傅明瑜忽然问道。 叶凌汐看了傅明瑜一眼,“随意。”她目光从容不迫,颇带几分成竹在胸的气势。 不过旁人却是不大看好叶凌汐,虽然之前她赢过白娉婷,可是白娉婷哪里能跟傅明瑜相提并论。 “上一次你与白家大小姐已经比过诗作与画作还有书法了,那么这次,我们换个花样,琴棋书画里面,后两个已经做了,不如这次,我们比琴跟棋艺如何?”傅明瑜忽然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这镇南王是在欺负重光公主吗?谁不知道论琴技与棋艺镇南王是这莅阳城女子中的佼佼者,她敢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而且重光公主擅长的要数画跟书法,这镇南王是在欺负她吗? 不少人看向傅明瑜的目光变了,难道真是因为景王破坏了这对姐妹的关系? 倒是亭中的云烈等人从容淡然,有戏看,怎么都是好的。 “这镇南王与重光公主的关系怕是修复不了了。”云烈一旁感叹说道,“这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也怪这重光公主下手太狠了些。” 慕容惊鸿看了云烈一眼,淡漠说道:“你怎么不说傅明瑜蠢的无可救药?” 云烈看了慕容惊鸿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兴味,他对这位重光公主可真是维护的不行,就那么喜欢?这样看来,他是得好好见识见识这位新晋才女的才学了。 “去取本世子的凤鸣琴过来。”一直沉默的燕祁忽然发话了,他看着傅明瑜与叶凌汐,微微笑着说道:“既是弹琴,自然要弹好琴。这把凤鸣有些年头,是琴中之冠,也算是配得上二位的身份了。” 真是够大方,连凤鸣琴都拿出来了,不少人惊叹着。 秦景渊看了燕祁一眼,眉目微沉,眼底掠过一抹深思。 慕容惊鸿冷哼一声,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桌子都被搬了下去,琴榻被人搬了上来,叶凌汐与傅明瑜两人相对而坐,今日太阳有些大,好在有风,避开日头也算不上太热。 叶凌汐看了一眼桌上的凤鸣琴,琴身是上好的檀木,年代有些久远,头部是凤头,尾部是凤尾,颇有几分凤凰于飞的美感,据说这凤鸣琴是上古帝女传下来的宝物,音律极佳,能活死人,肉白骨,不过,那是传说罢了。早年的时候,她也想要找到这把琴,不过不是给自己,而是送给老师作为礼物,却是一直没有消息,最后也就放弃了,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看到。 她的手忽地附上了琴弦,刹那间,心神颤动,她愣愣的看着琴身,似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面穿梭而过,可是速度太快,她捕捉不到。 “镇南王弹奏这凤鸣琴吧。”叶凌汐忽然收回手,退到了一边,冲着傅明瑜说道,她心里却是暗恼,她刚刚是怎么了,怎么这般莽撞。她眼角的余光扫过周遭,好在,并没有人察觉到她刚刚的异样。 傅明瑜看了桌上的琴一眼,她嘴角微牵,淡漠说道:“不用,好的琴技可不是靠好琴衬托的。” 这话够狂妄,分明是在说即便重光公主有了凤鸣琴为依托,也是会输给她。 叶凌汐微微一笑,“这样说来倒是要多谢燕世子一番美意了。” 燕祁神色淡然,丝毫不为被拒绝的事情而生气,他看着傅明瑜与叶凌汐,微微一笑,“重光公主与镇南王琴技高超,哪里需要凤鸣琴添彩,是本世子糊涂了,来人,将琴收起来。”他抬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人去将凤鸣琴拿回来。他俊美如神祇的脸上笑意从容,目光在叶凌汐身上停留了片刻,冰蓝色的眸子中笑意晕染开来。 有人上前将那凤鸣琴拿走,众人不免唏嘘,能碰一碰当世名琴也是件不错的事啊,这两位到底在想什么?!尤其是那叶凌汐,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能赢过镇南王吗?未免自视甚高了些。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两把琴被人拿了上来,相对而放。 叶凌汐看了对面的傅明瑜一眼,微微一颔首,直接走到了琴榻边,跪坐着。 傅明瑜见状也不迟疑,坐在了她对面的琴榻上,冲着她一颔首,“怎么个比法?” “这个我没有意见,随意都好。”叶凌汐淡然说道。 傅明瑜点头,“一首接一首的弹奏,显然是没有意思的,不若,我们一起?” 一起?叶凌汐看了对面的傅明瑜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早年的时候她做事总是没有耐心,所以遇到比试的时候,最烦的就是一个一个来,通常都是一起解决,所以那个时候跟在她身边的明瑜还说她狂妄,万一输了可就丢人丢没了。 那个时候,她是怎么说的?好像也没有说什么经天纬地的话,她只是异常坚决的告诉她,她不会输,论琴技,论天赋,论心智,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就选春江花月夜吧。”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这是她从前最讨厌的曲子,选这样的曲子,才是与过去完全划清界限了。 傅明瑜看了叶凌汐一眼,点了点头,“好,就选这个。既然曲子选好了,那么规矩也要说清楚,今日如果我输了,我傅明瑜从此见到你,退避三舍。”她说着,顿了顿,看向叶凌汐的目光冷了几分,“若是你输了,我要你下跪认错,同时告诉天下人,你不配嫁给景王。” 第276章 输了 原本有些人还猜测傅明瑜是因为楚凌的死而迁怒叶凌汐,没想到竟然是为了景王,要知道这镇南王马上就要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叶凌汐的茬,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吗? 叶凌汐看了傅明瑜一眼,垂眸,淡然说道:“好。”她不相信明瑜喜欢秦景渊,至于原因,她现在不知晓,不过,她也并不想嫁给秦景渊就是了。 秦景渊看着那冷清的容颜,双手紧握,她答应的真是干脆,那双清冽的眸子里面不带丝毫情绪,无欲无求的模样。 “你说,谁会赢?”云烈忽然看向旁边的慕容惊鸿笑着说道,“哦,这话不该问你,你这心怕是早就长偏了。”说着,他看向了旁边的燕祁…… 燕祁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淡然一笑,俊美的脸上泛着神秘之色,“谁会赢,其实都不重要。”这件事如何发展,其实结果都只有一个。 云烈眉头蹙了蹙,这人说话,他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陆湘湘纠结的看着傅明瑜与叶凌汐两人,说实话,她心里还真不知道该支持谁。明瑜姐姐已经够可怜了,可是景渊哥哥喜欢的是叶凌汐…… “真是难得能看到明瑜郡主出面比试,倒是让人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一旁,穆初云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陆湘湘冷笑一声,“你就算了吧,你拿什么比得过明瑜姐姐,而且,你这脸究竟是长了疹子还是什么的,你当别人是瞎子吗?只是没人有空搭理你罢了。” 穆初云闻言,脸色一黯,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她的脸,她的脸为什么会毁又是谁的错!她目光看向场中那神色淡然的女子,眼底尽是怨毒。输,她要看着她输! 大概是觉得快开始了,所以周遭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突然赶过来的秦宣儿也都禁了声,不敢出言,大概也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只是在看到最中央坐着那一身雪衣的男子之时,她眼底满是惊艳,痴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男子。 悠扬的琴声忽然传出,夕阳之下,琴音渐起,花蕊散回风,青山绿水共为邻,清风徐徐吹来,温润细腻。夜幕降下,月儿迎上,照澈一汪碧水,小舟在江面荡漾,花影在西岸轻轻摇曳的,一切安宁平静…… 傅明瑜看了对面垂眸抚琴的叶凌汐一眼,她是真的将她当做妹妹,可是她呢,她是怎么回报她的,她杀了阿凌,毁灭了她这些年心中所有的希望,而今,她又要成为了那祸国的妖姬,她绝对不允许,她不允许她毁掉一切。哪怕她是小汐儿,不,或许,她从来都不了解她。 秦景渊喜欢她,以前她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她大概知道了,那就是她身上有一种气质,这种气质像极了那个人。她也是这几日才发现的,也是这样,她才发现,她有多么愚蠢。 这个外表从容冷静的女子身上的秘密绝对是让她震惊的,但是唯一她能确定的是,她不是楚家人,而她恨秦景渊。 再怎么像,也不是她,秦景渊糊涂,可是她不能,她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像她,以致于让秦景渊神魂颠倒。 “铿——”的一声,琴弦拨动,铿锵有力的声音瞬间将所有的喧嚣掩盖,这一刻所有人脑海中皆是回荡着归舟破水,浪花飞溅的磅礴气势,琴音骤然高昂,节奏越来越快。 傅明瑜骤然收回心神,看着对面的女子,这一刻她身上似乎多了一层清辉,她清秀的脸上淡然沉静,那双微垂的美颜中似是掩藏着神秘的光芒,葱玉一般的手指落到了琴弦之上,谱写着一张江水连夜天的美好画卷,让人心生向往。 她怎么会这样精湛的琴技,她不是叶凌汐,叶凌汐怎么可能会……傅明瑜眼底一沉,手下的力道忽然加大。 “铿铿铿……”几声,声音再次拔高,将所有人的都从江水连夜天的美景中拉回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一身紫色王袍的女子身上,她面上满是肃杀之色,“铿铿铿”高昂的铮铮声扬起,似有一种身处古战场的杀伐之气爆发出来,周遭的空气压抑非常,所有人眉梢都带着些许的不适,感受着从那位南疆女王身上散发出来的沙发之气。 叶凌汐垂眸,好像是感觉不到傅明瑜的挑衅一般,她垂眸抚琴,周遭似是有一层结界将之包裹,让她根本不受半分外界的干扰,天知道她体内的血液在沸腾着,那种属于楚家人的战斗的血液在沸腾着,可是她不能。 这是最屈辱的方式,掩藏自己的个性,苟且安生,这也是她最不喜欢春江花月夜这类曲子的原因,前面平转的部分太长,太过安静美好,并不大适合她。可是今日,她不得不中规中矩的弹奏。 琴音一个悠扬婉转,一个高亢激昂,两人之间各自有一方天地一般。 “不愧是镇南王,这种安静美好之曲竟让她弹奏出沙场的征伐之气来。”云烈一旁赞赏说道。 慕容惊鸿却是看着叶凌汐,看着那安静的容颜,她心里怕是压抑的很,她的琴声在颤抖,似是 有所突破一般,可是她却在努力抑制着。属于楚凌的骄傲都会让她迎接挑战,可是她不能。 所以,成为叶凌汐之后,最大的坏处是,她必须压抑自己的性子。 “本世子倒是觉得重光公主的琴音不错,温和婉转,很是乖巧。”燕祁忽然说道。 云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本王差点忘记了,当世要数谁对琴最为了解,该是燕兄才是。”乖巧是用来形容琴声的吧,怕是在说这叶凌汐乖巧弹琴吧,也是,那样一个张牙舞爪的女子现在这般安然平静,还真是让他觉得惊讶,总觉得那种安静只是表面的一般。 听过楚凌弹琴的人都会知道,那个男子是绝对不会小意温柔,他不是不会弹,而是不愿意谈,所以他的琴曲都是霸道凛冽,并不符合当下流行,可是却是最震撼人心,傅明瑜最喜欢听他弹这些,自此之后也喜欢上了。 傅明瑜懂琴,自然看得出叶凌汐是在压抑,她知道对面的女子琴技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毕竟,她连番的攻击之下还能如此平稳的,当下找不出几个人来。 想到这里,她眼底一寒,身上的气势外放,琴音愈发高昂,化作音刃攻击着那安然沉静的女子。 周遭似是有万马奔腾一般,两方阵营对垒,尘土飞扬,杀戮四起,亲人手足一个个落于马下,那一日火光满天,整个夜空都被烈火的颜色以及鲜血的颜色染遍,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兄弟们一个个身死,自己无能为力之余,还在他们的庇护之下逃离。那是她这辈子最痛恨的一次逃避,她多希望能跟父亲兄弟们死在一处,这样他们就不会孤单,而今她一个人活着,又成为了那唯一逃避的人。 这世上最耻辱的事情不是身陷囹圄,受尽欺辱,而是不战而逃。 秦景渊忽然看向了那垂眸抚琴的女子,眉头紧了紧,眼底掠过一丝凝重之色。 “铿……”一声惊天破地的声音陡然拔高,瞬间掩盖住了敌人的呐喊声,那垂眉抚琴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清冽的眸子里似有血色漫起,她看着对面神色凛然的女子,周身是历经杀伐的战意。 下一刻她垂眸,葱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翻涌着,一个个高亢激昂的音符在手中扬起,击退着敌人的攻击。 傅明瑜有些惊讶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女子身上看到这样磅礴的战意,她好像对沙场的生死经历熟之不能再熟,好像她就是为了征战沙场而生的一般。她弹琴弦的手有些僵硬,音律似乎已经有些偏离。 “铮……”的一声,琴弦断裂,殷红的血液滴落在琴弦上潋滟成花,余下的琴弦颤抖着,似是在震颤着什么。 燕祁端着茶杯,优雅的抿了一口,俊美的脸上笑意从容,目光漫过叶凌汐的时候,尽是温和。 秦景渊看着叶凌汐,脚步抬起半步,却是悄然放下,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暗藏的担忧。 所有人都如梦初醒一般,看着那站着的从容身影,总觉得好像是看错了什么,准确来说,好像前一刻的她跟现在的她不一样一般,这样的她太过稳重了,根本没有刚刚的激昂活泼,这就是一个人性格的多面?还是,刚刚的一切只是一种错觉? 那单薄的身影却是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对面的女子微微一笑,神色从容至极,“看来是我琴技不佳,让镇南王见笑了,愿赌服输。” 是啊,琴弦断了,已经没办法继续了,间接说明弹琴的人琴技不如对方,心态也算是琴技的一种,所以,叶凌汐输了。 愿赌服输,岂不是要下跪认错,认什么错不重要,但是这一跪,从此这位重光公主在莅阳城怕是颜面尽失。还有,最重要的是她要承认自己配不上景王,也就是说,她要发誓不嫁景王。 第277章 燕祁的挑战 结果竟然是重光公主输了,该怎么说了,这个结果似乎在预料之中,可是又在预料之外,也许是因为那一次皇庄之中她惊才绝艳的表现,让人对她的期望总是多了几分,所以看着她输了,多少生出几分失望来。 这输的可不仅是面子,还有未来的夫郎以及荣华富贵。 “真不愧是镇南王,琴技果然高超,不是我辈所能比拟。” “镇南王是成名已久的莅阳城第一才女,今日能听镇南王一曲,算是了却平生一大憾事了。” “不过这重光公主也是不差的,只可惜遇上了镇南王。” 不少人冲着傅明瑜恭维着,如今傅明瑜与叶凌汐关系不好,想要恭维傅明瑜,就只能踩叶凌汐了,反正叶凌汐不识好歹输了与景王的婚事,丢尽了颜面,怕是景王对她也是恼火至极,八成也是不愿意娶她的。 景王不娶她,那别人的机会可是多了不少呢。 陆湘湘看着叶凌汐那从容的模样,暗骂一声,真是没心没肺,输了还能笑的出来?她这是把景渊哥哥当什么了,景渊哥哥也是的,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 “恭喜镇南王,镇南王可真是给我们展示了何为莅阳城第一才女的风采,往后看何人敢对镇南王你不敬。”一旁的穆初云忽然开口说道,眼角的余光却是瞥向了叶凌汐,眼底满是嘲讽。 她这话意思分明,傅明瑜是第一才女,而叶凌汐妄图挑衅傅明瑜,实在是自不量力。 傅明瑜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她这话是在说她这个第一才女虚有其名吗?刚刚那场比试,她根本就没有占到半点便宜,阿凌曾说,文斗也如武斗一般,稍不留神,便会功亏一篑,她妄图击溃她的心神,没想到对方的气势比她还强盛,所以在惊讶之余走神,输掉了。可是她心里清楚,就算不是走神,她也赢不了,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所以她是不是该庆幸,她的琴弦断了,所以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出丑?! 叶凌汐走到前方,看着那紧抿着唇角,隐忍着怒意的女子,她面上微笑从容,是啊,终于,她赢了她了,以前的时候,她总是说她不解风情,不会让着她。 其实那个时候,她想说的是,若是真有一天她让了她,必然是因为不得已,因为傅明瑜不会接受别人的谦让,她的骄傲不允许。可是,到了这一天,她的骄傲已经无足轻重了。 时至今日,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骄傲可言。 “我输了,所以愿赌服输。”叶凌汐向前一步,再次说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君王父母,如今,她可以安慰自己,瞧,我不是男儿,所以这些与我无关。 她这是在羞辱她吗?傅明瑜紧抿着唇角,面上满是怒意,她不是傻子,输的人是她。 “你知道承认自己输了要做什么吗?”傅明瑜冷声说倒,下跪认错,还要承诺不嫁秦景渊,她能做到吗?她的骄傲允许吗? 叶凌汐坦然一笑,“我还是那句话,我输了,所以,愿赌服输。”说着她微垂着眉眼,看着地下,似是准备下跪。 傅明瑜瞳孔一紧,看着那低下的身影,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一种慌乱来! 叶凌汐能感觉到凝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跪吧,就当是感谢明瑜这些年对楚家的情谊。 就在她身体放松之际,手腕上忽然一紧,整个人被人拖曳了起来。 她心神一沉,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蕴满了怒意的眸子,那一张俊美的脸上黑沉如墨,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将她包裹着,她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恼怒的模样,也是第一次安静的离他胸膛这么近,隐约间似是能听到他胸腔里面心脏震动的声响。 凉亭之中,云烈等人各个神色不明,目光却是紧盯着那一黑一紫两道身影,那两人一上一下,仿佛是一对璧人,说不出的契合。 慕容惊鸿放松身体坐了下来,刚刚她要跪下的时候,他差点起身阻止,没想到秦景渊比他还快上一步。 不远处,秦逸走了上来,看着场中央的两人,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倒是难得看到二人这样温和相处的模样,总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凝集,等着爆发。 “嘭”的一声,叶凌汐一拳打在了秦景渊的胸膛上,身体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目光中寒冷如冰,谁要他多管闲事了。 秦景渊闷哼一声,看着那一脸戒备看着自己的女子,眸色晦暗,胸口处的伤口在那一拳下似是破裂了,有湿意传来。可是却不疼,似是没有知觉一般。 “景王这一出英雄救美,倒是让本世子羡慕不已。”燕祁清越的声音忽然传来,透着几分笑意。 羡慕?羡慕什么?羡慕救了叶凌汐?! 云烈看了燕祁一眼,确实不相信他的话,这人惯会挑起事端,这不,这下子景王可是为了叶凌汐与镇南王作对呢。 端王看了秦景渊一眼,再看对面一脸敌意的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疑惑,这样的情景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至于晋王自然巴不得秦景渊与傅明瑜闹僵,他当即笑着说道:“六弟平时一副老成模样,倒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冲动的时候,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等他得到皇位,叶凌汐还会是他的。 傅明瑜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玄色身影,眼底瞬间蕴出一抹怒意,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就非她不可了? “景王……”傅明瑜忽然开口说道。 正好这时,秦景渊转过身来。 “镇南王有什么话想要与本王说?正好本王也有话想要与你说。”秦景渊一脸冷漠的看着傅明瑜,“刚刚那局你比谁都清楚结果如何。” 傅明瑜怒视着面前的男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铁了心要帮叶凌汐? 叶凌汐看了秦景渊一眼,皱眉,他在干什么?谁要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好了好了,不过一个寻常的比试,当不得真。”晋王出来打圆场,“不过刚刚镇南王与表妹两人的琴技都是非常精湛,本王听着是如痴如醉。” “是啊,这局该是平局才对,毕竟镇南王成名已久。”下面有人跟着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若是看名气,那天下所有输给镇南王的人,不都能侥幸平局了?”又有人说道。 听着周遭的声音,傅明瑜只觉得心头烦闷得紧,她看了晋王一眼,淡漠说道:“刚刚那一局,本王输了。”她看向叶凌汐,眼底尽是冷淬,“你赢了。”话落,她一拂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这样的结果未免让人惊讶,明明是镇南王赢了,就连叶凌汐都承认自己输了的情况下,傅明瑜却说输的是自己。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叶凌汐琴技精湛,这曲春江花月夜本身就不是太过激昂的曲子,先前傅明瑜的意境明显不对。奈何她有本事将人带到另外一种境地,所以大家也就暂时忽略了,不过后面的时候,若是琴弦不断,叶凌汐爆发出来的技艺怕是未必会输给傅明瑜。 这大概也是傅明瑜承认自己输了的原因,众人如是想到。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微拧着眉心,从此之后见到她都退避三舍吗?所以现在她是在愿赌服输?! 这样的结果也不错,从此之后,她们之间再也不会有关联了。 “重光公主琴技了得,本世子佩服。”燕祁忽然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抬头,对上那含着笑意的眸子,点头,“哪里敢与燕世子你相提并论。” “公主说笑了,琴棋书画中,公主所擅长有三,不知棋艺如何?”燕祁忽然说道。 叶凌汐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怎么,燕世子是要与我比棋艺?”如今她与明瑜决裂,他是不是在暗地里嘲笑他。对于这个人,她真的是生不出半分好感来。 “她赢镇南王不过是侥幸而已,燕世子,你要是想要找人下棋,找本郡主啊。”一个突兀的女声忽然传来。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秦宣儿身上,不少人嗤笑一声,跟燕世子下棋?!她脑子没病吧,还说是什么郡主,真是将瑞阳王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秦逸看了妹妹一眼,走过去,沉声说道:“回去。” 秦宣儿却是不依,她轻哼一声,“我为什么要走,大哥,你没听到燕世子说他要下棋吗?我棋艺不错,师傅都夸奖我呢,怎么都比叶凌汐强。” 听着秦宣儿的话,秦逸只觉得从前对她是太过放纵了些,她以为燕祁是什么人,是她能肖想的?!也怪母妃将梦做的太大了。 “让世子见笑了,舍妹说胡话了。今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世子见谅。”秦逸冲着燕世子拱手一礼。 燕祁点了点头,淡然说道:“无妨,本世子的确是想找个人下棋。”说着,他看向叶凌汐,“不知道重光公主可愿意赏脸?” “燕世子,我……”秦宣儿见燕祁看都不看她,顿时不高兴的嚷嚷着,想要提高自己的存在感。 秦逸一只手落到了秦宣儿的肩膀上,手劲之大,似是要将她捏碎了一般,秦宣儿醒过神来,疼的紧,可是看着大哥冷沉的脸,她哪里敢分辨,只能哀求着。 燕世子的棋局,谁人能拒?能被燕世子看重,那可是三生有幸,所有人都是看着叶凌汐,琴书画,她都厉害,莫不是棋艺上也是技艺非凡?说到琴棋书画之技艺,最厉害的要数当年的楚三少,难不成她是继楚凌之后的又一个天才?! 第278章 拒绝燕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叶凌汐的身上,似是都为她有此荣幸而艳羡不已。 当今世上最为传奇的人物当属北燕的燕世子,人称鬼才,被他看重,身份地位一下子就上去了。 可是那淡紫色的身影忽然转过身,朝着前方而去,像是没有听到燕祁的话一般。 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她,她在做什么?! “叶凌汐,你没听到燕世子在跟你说话吗?”秦宣儿见叶凌汐离开,忽然大吼出声,能被燕世子看重是多么令人嫉妒的事情,可是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众人也都是看着叶凌汐,她是不是高兴傻了?所以不知道东南西北,走错地方了? 慕容惊鸿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她这性子,真是让人想不喜欢都难。 秦景渊忽的偏过头,看着慕容惊鸿,两人神色都是一沉,空气中似有什么信息在无声中传递。 穆初云最是讨厌叶凌汐那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此刻顾不得别的,直接上前挡住了叶凌汐的去路。 “重光公主未免太没有礼貌了些,刚刚燕世子可是在跟你说话,若是你这般没有任何交代的离开,怕是别人会以为我东华人不识礼数。” 叶凌汐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那张面纱没有遮住那双充满怨毒的眸子,她微微垂眸,冷声说道:“好狗不挡道,这句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你说什么?”穆初云冷声说道,“再如何我也是堂堂安阳王郡主,你这样侮辱我,就是在侮辱安阳王府,难道就不怕……” “怕?我为什么要怕?怕你安阳王府谋反叛国吗?”叶凌汐冷笑一声,“你当着这东华人的面一心维护燕祁这个别国人,对我这位公主不敬,我是不是可以以为你与他关系颇深,甚至可以怀疑你安阳王府与燕世子府关系匪浅?” “我没有,你少污蔑我!”穆初云情绪有些失控,大声说道,她一把扯下面纱,愤怒的看着叶凌汐,面上满是狰狞之色。 看着面前这张布满伤痕的脸,叶凌汐眉心紧了紧,还以为她是个能忍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情绪,真是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这话你不用对我说,你该是向皇上解释才对。”叶凌汐淡漠说道,不理会穆初云那怒火翻腾的脸,转过身,看着那坐在凉亭之中,俊美从容的脸,“你燕祁是燕国世子,我是东华公主,论身份地位,我高过你,所以你让我跟你下棋,我就跟你下,未免太掉份儿了。”话落,她转身,留给众人一个冷峭的身影。 端王晋王等人都是一脸惊异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她竟然敢如此跟燕祁说话!是不懂燕祁的地位,还是真不把燕祁放在眼里。 端王眼底闪过一抹疑虑,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她,越是觉得她像一个人。 穆初云看着那从身旁走过的身影,眼底满是狠厉之色,她竟然敢羞辱燕祁,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花园里面的气氛瞬间冷厉下来,穆初云向前一步,“叶凌汐,你竟敢……啊……”她忽然抱着头惨叫一声,整个人昏厥倒在了地上。 众人看着这场变故心头都是震惊,这初云郡主竟然为了燕世子受辱而气到发昏,不少人的目光在燕祁与穆初云身上流转,看这样子,重光公主说的怕是不错,这初云郡主与燕世子关系匪浅啊,否则,哪里会情绪如此激动。 秦逸直接让人将穆初云扶了下去。 众人看着那张布满伤痕的脸,心里嘲笑不已,不知道这位初云郡主干什么了,把这脸毁成这样,如今她就是想嫁给燕世子,怕是燕世子也看不上她,否则这么半天,怎么不见燕世子为她说半句话。 云烈看着旁边的燕祁打趣说道:“看来燕世子的面子还是不够大。” “燕某不过凡人,哪里能让人人都听从于我,况且,今日是我太过唐突了。”燕祁微微一笑,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怒意。 云烈看了他一眼,这话是真是假,他还真是分辨不出来。 “燕世子你放心,本郡主回头定然教训叶凌汐,替你报仇!”秦宣儿一脸痴迷的看着燕祁说道。 燕祁微微一笑,周身气质瞬间柔和,可是那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他如云端高阳,只可瞻仰,不可近靠。他看向了一旁的秦逸,微微一笑,“多谢秦世子今日的招待,不过本世子素来喜欢干净,刚刚这里太乱了,可否将不干净的清理出去?” 不干净的?!秦逸看了燕祁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不远处正被人抬着离开的穆初云,她已经走了,剩下的不干净的,他的目光忽的落到了身旁的秦宣儿身上,她正一脸痴迷的看着燕祁,浑然感觉不到那个男人身上的危险。 秦逸皱眉,看来他得将她好好拘着才是,否则怕是会发生什么。 “来人,郡主身体不舒服,扶郡主回屋休息。”说着,不等秦宣儿说话,他直接走到中央,冲着晋王与端王等人拱手一礼,“前院设有薄酒招待,还请诸位随我前去。” 秦宣儿吵吵嚷嚷的被人拉走了,秦逸忍不住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他刚刚从燕祁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六弟呢?”端王忽然说道。 晋王这个时候也发现秦景渊不见了,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会去什么地方? “本王估摸着景王是去找重光公主了,难得见景王如此儿女情长,倒是让本王有些羡慕,回头也想娶个王妃了。”云烈大笑出声。 可是慕容惊鸿却是笑不出来,他唯一比不上他的是不能名正言顺的站在她的身边,可是如今就算他可以靠近她,她也未必会愿意让他靠近,所以,他赢的机会始终要大一些。 燕祁端着茶盏饮了一口,忽的站起身来,雪色的袍裾倾泻而下,他笑意从容的看着前方,“咱们去前院看看吧。” 端王与景王等人皆是起身,点头。 然而就是这一刹那间,秦逸有一种错觉,这男人是天生的王者,所到之处,万人称臣。就算晋王与端王也不例外。 等到云烈与慕容惊鸿站起来的时候,那股王者之气愈发强盛了,他心里不由叹息,这东华中能震慑住这些人的只剩下景王了,若是小凌还在,定然不会是如今这样被动的局面。 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想到小凌,是因为来到了楚家的别院吗? 出了花园,叶凌汐一直往前走,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走了一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转过身来,看着后面的人,冷声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因为这山庄是在城外,所以今晚诸人也是没有想过要回去,正好今日是十五,圆月当空,是赏月的好时候,瑞阳王妃是巴不得将燕祁等人多留几日,她是看出来了自己的女儿对这位世子有想法,而且她看那燕祁也是越看越满意。 有燕祁的帮忙,他们瑞阳王府在这莅阳城中的位置才会屹立不倒,否则迟早瑞阳王府会被皇室给排挤掉。 房间里面,秦宣儿拉着瑞阳王府的胳膊,娇声说道:“母妃,女儿瞧着那燕世子分明是对叶凌汐另眼相看,不要,女儿喜欢燕世子。” 瑞阳王妃本来就看叶凌汐不顺眼,此刻知道燕世子看重叶凌汐,更是恼怒不已,她冷笑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狐媚子,就跟她那个下贱的娘一样。燕世子也是她能觊觎的?” “哼,她真是不要脸,有了景王,还巴着燕世子。”秦宣儿拉着瑞阳王妃的手,沉声说道,“我一定要嫁给燕世子,我要做燕国的燕世子妃。” 瑞阳王妃看了女儿一眼,沉声说道:“你放心,她是做不了燕世子妃的。”而且她还要让她连景王妃都做不成。 听着这话,秦宣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母妃,我都听你的。”想到先前秦逸对她凶巴巴的模样,她忍不住告状,“母妃,你瞧大哥,半点都不帮我,他还是我的亲哥哥吗?” “混账,胡说什么?你大哥都是为你好。”瑞阳王妃瞪了女儿一眼,逸儿的性情她比谁都清楚,最在乎的就是家人。 见母妃动怒,秦宣儿也不敢说什么,在母妃的心里,十个她加起来怕是都不比不上大哥。 “母妃,你说大哥一直不跟大嫂生孩子,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楚家那个女人?”秦宣儿忍不住给瑞阳王妃上眼药。 听着这话,瑞阳王妃脸色一沉,秦逸不肯再要孩子一直都是她的心病,她当然知道他心里还有楚曦那个女人,可是…… “有又如何,楚曦已经死了,当年逼死楚曦的人就是他,他比谁都清楚,他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罢了。”瑞阳王妃冷声说道,她一开始就不赞成楚曦嫁进来,是他们父子坚持,现在楚曦死了,她是省心不少了。 屋顶上两个黑影不知何时来的,看着底下说话的两人,女子清冽的眸中尽是锐利之色。 第279章 失踪 瑾璃山庄中,夜色渐深,山庄之中灯火流连,歌声漫漫,京中的才女们一个个巴着脑袋想要展示才艺,要知道叶凌汐能得到景王,明昭太子以及燕世子的注意,怕就是胜在才艺上。 虽然叶凌汐接二连三表现出来的技艺非凡,但是在她们眼中叶凌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侥幸,她那三年的假把式怎么比得上她们苦练十几年的真功夫。 可惜今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左等人不来,右等人还是不来。这烈王、明昭太子还有燕世子竟然都在房中休息,不免让众女失望至极。 来了的端王已经是有正妃的,晋王的正妃嘛,自从南宫家满门抄斩之后,其实朝中很多人已经不看好晋王了,加之最近皇上对景王的看重,就更加让人绝了将女儿嫁进去的欲望。 不光是他们,就连叶凌汐、傅明瑜还有秦景渊也没来,想到三人的纠葛,众人心里默默的想,该不会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上演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吧。 不过很快有人打破了大家的臆想,秦逸看着晋王与端王说道:“镇南王白日已经回府了,晚上并不在这里,她刚刚来信告诉我。” 所以这是输给了叶凌汐,所以躲起来了?新一轮的臆想又开始了。 端王跟晋王两人点了点头,提到傅明瑜也不过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不在也又不在的好,看着她那张脸,总是让人不觉想起楚家的人,如今在这楚家曾经的别院,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花园之中,一身黑衣的女子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玄色的身影,“我还以为你心里有多爱她,原来短短三年之后,这感情就已经变质。” “随你怎么说。”秦景渊一脸漠然。 傅明瑜嘴角一弯,嘲讽说道:“你以为保存了她的尸骨就能弥补一切吗?秦景渊,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是你为她做过什么,你灭了她的家族,害死了她,如今你转身爱上他人,你的爱真是廉价。” “你这样算什么?”秦景渊看着对面的女子,淡漠说道。 傅明瑜神色一沉,这样算什么?!她紧着眉心,眼底掠过一丝暗沉,她想过所有事情,都没有想过阿凌会是女子。 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是个女子,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几乎是崩溃的,可是心里突然又释然了,其实那些年里,她早该发觉了,如果是真的爱她,为何从来对她都是以礼相待,看她的眼神更是清澈无比!以前年岁小,不懂,后来懂了,她不在了,所以也没有多想。 如今想来,那个时候她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些许的复杂,她对她的爱护,是愧疚吧。可是她的心……要怎么收回来! 知道秦景渊喜欢她,其实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只是那个时候她是男子,她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就算是死敌,也不该总是盯着她看吧,那个时候,他总是喜欢站在她的身后,就连他与她交好,也是为了方便接近她。 “你以为你阻止的了我?”傅明瑜冷冷的看着秦景渊,“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喜欢她。” 秦景渊走到傅明瑜身前,看着她的眉眼,低声说道:“配不配喜欢她,这件事只有她能决定,有我在,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她?叶凌汐,你对她还真是一往情深呢。”傅明瑜冷笑一声,“不过也没关系,很快我会让她消失,这样才算是对得起阿凌。” 周遭的风似乎骤然冷冽起来,秦景渊眼底尽是寒意,“那样的话,我不介意现在杀了你。” 一道寒意骤然凝集在傅明瑜的脖颈处,长生剑的光辉在夜色下璀璨夺目。 “你要杀我!”傅明瑜冷声说道。 “谁敢动她,谁死,任何人!”秦景渊一字一顿,声音中说不出的冷沉。 看着那浑身戾气的男子,傅明瑜感觉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杀意,自然知道他的话不是空话,可是心里还是不甘心,为什么…… 忽然长剑收起,秦景渊看了四周一眼,沉声说道:“今晚这里太过诡异了些。” 傅明瑜收回心神,顺着秦景渊的目光看过去,想到了今晚在此的目的,她可不是真的为了杀叶凌汐而来,她既然给出了承诺以后见到她退避三舍,自然是说到做到。 “今日那几个人都到这里来,我觉得事情有蹊跷。”傅明瑜低声说道,“前段时间我接到消息说楚家宝藏即将出现,怕是那些人都是为了宝藏而来。哼,我根本就不相信楚家有什么通天的宝藏,完全是无稽之谈。”楚家与他们傅家都是纯臣,哪里有那么多财富,之前所谓的通敌叛国都是诬陷,她不相信,死也不会相信。 秦景渊看了傅明瑜一眼,淡漠说道:“我若是告诉你,传言不假呢。” “你什么意思!”傅明瑜皱眉。 秦景渊向前走了一步,他单手背负,全身上下透着几分冷冽气息,“楚家并没有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你是说楚家通敌叛国,胡说八道!你应该知道阿凌,她根本就不会……”傅明瑜恼怒说道。 “这与我说的是两回事。”秦景渊淡漠说道,“楚家并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在这凤天大陆上,也许楚家的历史比秦家的还要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明瑜不解的看着他,今日他说话怎么话里有话的样子。 秦景渊看了傅明瑜一眼,淡然说道:“意思就是,楚家有足够的时间去积累财富,而这笔财富并不是我们外人所知道的,不然燕祁等人为何会到这里来。” “你的意思是那笔宝藏就在这瑾璃山庄。”傅明瑜想到白天晋王说的故事,不由猜测。 秦景渊不语,目光中却写满了凝重。 后院的屋子外面,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行动着,其中一人衣衫褴褛被人推攘着进了屋。 “走,告诉王妃去。”几个黑衣人互相点头示意,直接离开。 屋顶上,两个黑影看着下面人的动作,眼底冷光泛起。 “这瑞阳王妃对我可真是关照的很,长夜漫漫,怕我寂寞,人都送过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忽然传来,“咱们自然是要好好回报一二。” 身旁的黑影看了她一眼,“师兄,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叶凌汐看了东方季白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扶额,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也罢,她微微一笑,“我估摸着那边也会有动静,你没瞧见白天的时候秦宣儿看燕祁的眼神。” “师兄是打算……”东方季白深深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满是惊诧,她是想算计燕祁?! 叶凌汐嘴角微勾,“燕世子最近这么无聊,总要给他找点事情做才是,况且,他们男未婚女未嫁,是再合适不过了。” 东方季白嘴角抽了抽,燕祁能看上秦宣儿才有鬼,师兄明明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过,能看到燕祁那平静的面容僵硬龟裂,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现在该解决下面的人才是,想到这里,东方季白看了叶凌汐一眼,“师兄,我先下去解决你屋里那个人。” 叶凌汐点了点头,这种时候还是需要个力气大的,解决完这边的事情,才能继续下一场戏。 东方季白看了四周一眼,直接跳下屋檐,走到房间中。 “美人,你在哪里,美人……”屋内一个猥琐的声音阵阵传出。 闻着空气中的恶臭味,东方季白心里就恼怒不已,好你个瑞阳王妃,竟然敢找个乞丐来侮辱师兄,再怎么也得是像他这样玉树临风的才是!然而这个想法一生出,立马打消,这要是让师兄知道了,少不得让他脱一层皮。 黑暗之中,那乞丐朝着榻上摸去,声音猥琐至极,“美人,我来了,让大爷帮你暖暖身子……唔……”忽然他闷哼一声,倒在了榻上。 东方季白嫌恶的看了一眼榻上的乞丐,这榻师兄怕是没法睡了,他都觉得他刚刚碰到这乞丐的手都臭了,这种事真不该是他该办的。 不过,总不能让师兄来吧,想到这里,东方季白直接提起乞丐的身体朝着外面走去,得赶紧处理掉才是,估摸着一会儿就要来人了。 等到东方季白将人丢出去,外面的声音就传来了,说是有刺客,要抓刺客。 “快,就在那边,有刺客,快保护重光公主!”一大群人举着火把过来,一时间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东方季白哪里敢停留,师兄还在上面,他得赶紧接师兄下来将这戏演全了才是,到时候妥妥的打那些人的脸。 只是,当东方季白到了屋顶的时候,哪里还有叶凌汐的踪影。 “师兄……”东方季白冲着四周喊着,可是没有任何回应,反而下面那些来搜查的人的声音渐大,他脸色瞬间发白,师兄不见了! 今晚这瑾璃山庄鱼龙混杂,师兄手无缚鸡之力,难道是有人掳走了师兄! 第280章 楚楚,我好想你 东方季白四处找不到人,看着那已经到了门前的庄院仆人,他脸色微沉,一个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重光公主,有刺客闯入山庄,奴才等人奉命前来查看。”人群中一个声音传出。 可是房间里面静悄悄。根本没有人应答。 “重光公主,你在屋里吗?”外面的人再次说道,可是还是无人应答。 “混账东西,人都在里面劫持住公主了,你们还在外面做什么。”一个冷厉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回头,正好看到一身盛装的瑞阳王妃过来,连忙让开一条路给她。 “这庄子中晚上闯入了刺客,本王妃特意带人来看看,不知道公主可方便本王妃进来。”瑞阳王妃走上前淡漠说道。 里面一个女声传来,“我这里没有什么刺客,不过还是多谢王妃关心。” “这若是没有见到公主本人,本王妃可不信这话。”瑞阳王妃回答说道。 “这样说来,王妃是非进不可了?”女子淡漠的声音传出来。 “本王妃这都是为了公主着想,否则若是公主受到了伤害,皇上跟太后怪罪下来,我瑞阳王府可吃罪不起。”瑞阳王费冷哼一声,这小贱人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平静,难道有什么变故?不可能,她亲自安排的人,亲自盯着人进来,人一进来更是马上就带着人过来,她一个黄毛丫头,谅她也没有通天的本领能逃过此劫。 瑞阳王妃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声音尖锐,“还不将门破开,解救公主。” “是。”王妃的命令没有人质疑,当即两个仆人走上前去执行命令。 瑞阳王妃眼底满是阴冷之色,受尽宠爱,无限荣光又如何,那都是昨天的事情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传出去,保证她会成为整个莅阳城的笑柄,就是皇室脸上都无光,到那个时候看还有谁庇护她,景王怕是对她厌恶至极,到那个时候,看她还有什么资本嚣张。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几个人冲了进去。 “滚出去!” 一声冷喝传出来。 众人心头皆是一惊,但是还是稳住了心神。心中皆是惊叹,不愧是重光公主,这气势着实让人心惊。不愧是皇室公主,这气势可不是常人能比。 瑞阳王妃直接走上前,冷冷说道:“公主勿要生气,本王妃这是为你的安危着想,难道公主有什么不能让本王妃知道的吗?” “本公主能有什么是不能让王妃知道的。”里面的声音依旧从容。 “既然这样,那本王妃就进来了。”瑞阳王妃听着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平静了,根本就不像中了药的,心里存了疑惑,她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清新安静,与瑞阳王妃想象的不同,入目的是坐在中央的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她面色从容,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抬起一双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妃这么晚到本公主的屋子里做什么?莫不是因为本公主白日说话不好听,王妃要赶我走?” 瑞阳王妃扫了四周一眼,没有任何异样,她看着叶凌汐,这个小贱人为何这般冷静?她心神一沉,“公主严重了,本王妃是带着人来抓刺客的。” 听着这话,叶凌汐站了起来,挑了挑眉,点头说道:“王妃这样信誓旦旦的说有刺客,我若是不让你查,好像显得我有些做贼心虚似的。那么,王妃,请吧。” 看着叶凌汐一脸坦然的模样,瑞阳王妃脸色冷沉的可怕,她冲着后面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搜查,她就不信她能凭空将人给变没了。 屋子不大,很快就搜完了,可是哪里有半个“刺客”的踪影,瑞阳王妃不可置信的看着下面的仆人,“怎么可能找不到人,你们给本王妃仔细找。” “王妃……”下人为难的看着瑞阳王妃,那么大个活人可不好藏,他们找的很仔细,可是没有半点踪影,可见人是不在这里的。 “王妃不必着急,你要是怕找不到刺客,大不了将柜子,床都搬出去,这样倒是没地方可以藏人的。”叶凌汐站起身,冲着瑞阳王妃笑了笑,“本公主还是先出去,免得影响王妃找刺客。” 瑞阳王妃看着叶凌汐那淡然从容的脸,脸色微变,这贱人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计划,所以才会这般冷静,一定是这样。 “你把人藏在什么地方了。”瑞阳王妃有些恼怒,直接问道。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王妃这话是什么,说我窝藏刺客?这罪名可就大了。” “你休要狡辩,本王妃分明……”瑞阳王妃看着叶凌汐那一副散漫的样子,心头怒火更甚。 “分明什么?王妃这话可要说清楚,污蔑当朝公主是什么罪名,王妃身为皇室宗亲怕是最清楚不过了。”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瑞阳王妃。 瑞阳王妃脸色一变,看了四周一眼,这屋子被翻的乱七八糟,真的是没有藏身的地方了,可是这事情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她叶凌汐究竟有什么本领暗度陈仓。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声音传来,“王妃,不好了,不好了,雪月阁里面有刺客。” 刺客在雪月阁?瑞阳王妃脸色变了变,真的有刺客?她看了叶凌汐一眼,虽然心有不甘,可是没有证据,暂时只能就此作罢,等她解决了雪月阁那边的事情再说。她瞪了叶凌汐一眼,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看着那离开的诸人,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锐利,好一个瑞阳王妃,竟然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当年他们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让姐姐嫁到瑞阳王府来受罪。 雪月阁,她记得是……燕祁的住所。 “人都走了,你还躲着干什么?”叶凌汐忽然皱眉说道。 一个身影忽然从房梁上下来,看着面前的女子,小声说道:“楚楚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你七皇子殿下的气。”叶凌汐偏过头看着面前一身黑衣,面容俊美无俦的男子,冷笑说道。 君千澜脸瞬间垮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叶凌汐,“本公子知道错了,楚楚,本公子下次一定听你的。” “七皇子这话说了很多遍,我这耳朵听着都长茧了,其实也是,你七皇子是主子,我最多算个谋士,主子做事,何时轮到一个小谋士置喙了。”叶凌汐冷着脸,看都不看君千澜。 这话一出,君千澜脸色一沉,两只手落到了叶凌汐的肩上,强迫她看着自己,“楚楚,本公子不准你这样说自己,在本公子心里,你比谁都重要,比本公子都重要,是本公子想你,本公子舍不得你,你怪本公子可以,可是不能因此故意说一些轻视自己的话。”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男子,叶凌汐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反驳他?怎么反驳,让他不要想她,不要舍不得她?这话说出来未免太过怪异了些。 其实她最怕面对这样的君千澜,他这个人性子直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不绕弯子,可是却总是让她难以回应,亦或者说,她总是会处于被动,最后不得不妥协。 可是这种妥协似乎也不是不甘愿的,其实她有时候也不明白这种情绪是由何而来,只是看着他这张脸,总是会不自觉的对他宽容许多。 “好了好了,这次算了,你尽快离开莅阳城就是,免得被君煜发现了,又是个麻烦。”叶凌汐别过头,低声说道。 君千澜见叶凌汐不看自己,琥珀色的眸子中微微一黯,他刚刚有跟楚楚表白的,楚楚难道没有听懂吗? 他好想她,离开他,她可是夜不能寐。所以看这样子,楚楚是半点都不想他。 “今天你也着实是大胆,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对穆初云使用摄魂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发现了,你该怎么办。”叶凌汐忍不住斥责说道,当时穆初云倒在地上抽搐,她就猜到了他回来了。 跟他说了多少遍了,摄魂术不要经常用,这般耗费心神的东西,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君千澜一听这话,瞬间笑弯了眼,楚楚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关心他,不是因为他回来,那他可不可以以为…… “本公子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那楚楚,你没有想本公子?”君千澜一脸期待的看着叶凌汐。这个他可不会听楚楚的,得罪楚楚的人他可是半个都不想放过。 叶凌汐却像是没有听到他后半句,直接走到门口,“听说雪月阁出事了,是你的手笔?”东方季白老实了点,这话估计在找她,肯定不会在雪月阁闹事。 君千澜撇了撇嘴,心里对叶凌汐忽视他的话分外不满,不过……楚楚就是楚楚,就该这么任性。 “哼,他们一个个敢暗算楚楚,本公子这次要是不回敬他们可就不是夜煞公子了。”君千澜狭长的丹凤眼中血色的光华闪过,全身戾气暴涨。 第281章 瑞阳王妃的计谋 看着君千澜浑身透出的杀气,叶凌汐眸光动了动,忽的抬手落到了他的手臂上,“你不必如此。”她的事情,她自己解决,她并不希望将他牵扯进来,况且,身为帝王,最不能有的就是感情。他需要的只言定乾坤的魄力,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为她的事情牵动心绪,甚至影响计划。 君千澜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知道她一直都在逃避,因此,他才放不下她。若是他放任她的逃避,终有一天,他会跟秦景渊一样离她越来越远,到那个时候就是在也没有机会了。 “这别院中秘密可不少,楚楚不想去见识见识吗?”君千澜忽然岔开了话题,看着门口。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君千澜一眼,点头,“看来你对楚家的事情知道的比我都多,就连那一次楚凌的尸体被人运到皇宫,你都比我先知道。” “楚楚,本公子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君千澜解释说道。 叶凌汐摇了摇头,向前走了几步,到达门口,她看着这漫漫夜空,忽而说道:“我懂,君千澜,谢谢你的好意,我接受,但是楚家的秘密,我要都知道,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再隐瞒我。” 君千澜走到叶凌汐身旁,看着她,低声说道:“我不会再隐瞒你了,楚楚,楚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会在你身边跟你一起解开所有的谜团。”其实他也在怕,怕她会因为先前隐瞒她楚凌尸体的事情,让她对他生分,那个时候他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那尸体夺回来,可是这是一个局,他找了很多地方,就是找不到。 叶凌汐垂眸不语,她有一种感觉,楚家的秘密必然与楚家灭亡有关。黎屈先前似乎说过这样的话…… 那么这座有着古老传承的宅院里面,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竟然能引得各国人齐来围观,宝藏吗? 雪月阁中,当瑞阳王妃赶到的时候,看着屋内凌乱的画面,整个人快要崩溃了。 榻上那玉体横陈、浑身青紫的不是秦宣儿还能是谁,她满面潮红,神色间满是餍足,嘴中还不住呻|吟着,“世子,轻点,太重了人家不舒服……”那声音娇娇媚媚的,听在人耳中说不出的酥软。 可是她旁边躺着的分明是一个衣不蔽体的男子,男子蓬头垢面,满脸脓疮,恶心至极,他一只手搭在秦宣儿的胸口,揉捏着。 “美人,美人儿……”他嘴里念叨着,身体张成一个大字,一只藕臂搭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更是环着佳人的腰,与自己相贴。 而与他身体相贴的女子,面上满是疤痕,可是整个人全身粉嫩,显然还在动情处,细看她的脸,竟然是安阳王郡主穆初云。 “快,快将他们拉开,拉开!”瑞阳王妃忽然发了疯似的吼叫着,指挥着仆妇上前,如此凌乱的场面若是被人看到了,她的宣儿这辈子可就毁了。 可是就在瑞阳王妃让人将秦宣儿拖走的时候,院子里面来了许多的人,以晋王跟端王为首,其中还有从自己屋里赶过来的烈王。 “我不要离开世子,不要。”被人拖着走,秦宣儿有些不耐烦,一双手缠上了那乞丐的腰,怎么都不肯放松。 瑞阳王妃看到这景象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此伤风败俗的东西,她现在只巴不得自己从未生过秦宣儿这个女儿。 “快,快给郡主将衣服穿上,藏起来。”瑞阳王妃急声说道,“还有,将这个丑东西也给弄走,弄走,快。” 几个仆人立刻去拉中间赤身的乞丐,这一动,旁边的穆初云不干了,她直接扑上去,抱着他的腰,大声喊着,“不,不准带走世子,世子是我的,我的,谁也不准抢走。”她双眼迷蒙,疯狂的吻着那乞丐的身体。 瑞阳王妃看着穆初云的**模样,心里瞧不起安阳王竟然养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也恼怒于她的坏事。 “还不将这个女人拉开,拖走。”瑞阳王妃急声说道。 “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端王等人已经到了门口,看着里面赤条条的几人,众人脸色皆是变了,后面跟着的女眷们皆是捂着脸,尖叫着。 就是晋王与端王等人也都是别开脸,一脸尴尬的样子。 “有几个丫头妄图爬燕世子的床,被本王妃发现了,所以现在正在清理现场呢。”瑞阳王妃连忙说道,身体挡在了众人的前面。 端王与晋王两人皆是皱了皱眉,这等肮脏事发生在各国使者面前总是让皇室觉得脸上无光。 “哦?看来燕世子这次是享了齐人之福了。”烈王走出来笑着说道,面上满是戏谑之色,他冲着屋子里喊道,“燕兄,本王要是知道你好这一口,甭管什么样的女人,定然是一早就送到你的榻上。” 瑞阳王妃闻言脸色微变,燕世子并不在屋里,这要是被烈王知道了,事情定然会穿帮,可惜云烈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般,冲着里面继续喊道:“燕兄,你这是不好意思了吗?别人都知道了,你还是大方点承认的好,本王也好奇那几个丫鬟是如何的天姿国色呢。” 端王与晋王两人都掩着嘴咳嗽了下,两人皆是看了云烈一眼,对他的唯恐天下不乱颇为无奈,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结果,东华的颜面都要丢失。 “嘭嘭嘭……”里面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传来。 瑞阳王妃脸色一变,又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是手忙脚乱间将凳子摔倒在了地上,秦宣儿与穆初云两人都挣扎着不愿意离开那乞丐,两人抱着他,争抢着,“不要走,世子,你不要走。” “走开,世子是本郡主的,穆初云,你滚开。”秦宣儿瞪着对面的女子吼叫着。 “秦宣儿,你也配站在世子身边?该滚开的人是你。”穆初云反驳着。 随后两人扭作一团,披在身上的外衫也都滑落下来。 “两位郡主,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里面的仆人都慌了手脚拉扯着秦宣儿跟穆初云两人,屋子里乱做了一团。 外面的人将里面的对话听的是一清二楚,瑞阳王妃脸色惨白,慌乱的看着面前诸人。 原来里面的不是什么丫鬟,是秦宣儿跟穆初云两人。 “本小姐就说秦宣儿看到燕世子的时候两眼放光,看这模样,她可真是喜欢极了燕世子。”陆湘湘嘲讽说道,“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连安阳王郡主都在里面,这下燕世子可真是要给我们东华一个交代了。” 陆琰看了妹妹一眼,沉声说道:“住嘴!” 瑞阳王妃气的脸色发紫,可是此刻却是辩驳不了,刚刚秦宣儿与穆初云的对话大家都听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 “今日这事,回头燕世子定然是要给瑞阳王府跟安阳王府一个交代的……” 烈王点头,“是啊,反正燕兄也未娶妻,一次性娶两个,也不错。” 瑞阳王妃听着烈王这样说,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将这污名扣在燕祁头上,“这是燕世子的屋子,大家还是不要在这里,省得燕世子面上过不去,这里有本王妃料理后事,诸位先回吧。” “也是,这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若是再在这里,还真是不好。”云烈笑着说道,这次倒是配合起瑞阳王妃了。 瑞阳王妃巴不得这里所有人都走,等她将现场清理干净,明日再在皇上面前一说,这婚事十有八九成了,此刻她压根没想到自己坑的人是谁。 “大家先回去吧,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瑞阳王妃强自镇定着。 众人看着瑞阳王妃那一副巴不得自己女儿跟燕祁鬼混的模样,都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别人家的事情,总是不好管太多。 就是端王跟晋王两人也是准备离开的,但是两人心里对燕祁的评价却是低了许多,什么鬼才,不过是一个色中饿鬼罢了。可是两人心里却又怀疑,燕祁真的会如此饥不择食吗? 今日这事怎么看,都觉得是一场局,两个郡主同时到燕祁的屋子,就他们对燕祁的印象,此人心思诡异莫测。莫不是为了娶秦宣儿跟穆初云,所以故意为之? 还未等到他们想到一个结果,一个清越的声音忽然传来,“诸位都聚在本世子的住处外,莫不是找本世子有事?” 听着这个声音,瑞阳王妃脸色瞬间一变,他回来了?怎么会这么巧?! 众人的目光皆是看向了院子里的青石路上,一身雪衣的男子单手背负,雪色的袍裾曳地而起,步伐从容,他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那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里似是起了雾一般,让人看不清楚里面最真实的情绪。 那雪色的身影忽然站定,他嘴角一勾,微微一笑,“这大晚上的,大家总不该是到本世子的门前赏月吧,若早知道诸位要来,本世子定然早些回来。”说着,他忽的皱眉,看着身旁站定的风,冷声说道,“屋子里面怎么有人的声音。” 第282章 楚楚是他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心神瞬间收回,刚刚他们还怀疑里面跟秦宣儿还要穆初云颠鸾倒凤的人是燕祁,现在可是直接打脸了,看这燕世子的样子定然是从外面回来的。 那么刚刚瑞阳王妃口口声声说燕世子在里面,还要让燕世子娶秦宣儿跟穆初云的话,未免…… 瑞阳王妃脸色惨白,整个人有些发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真相,她的脸面,瑞阳王府的脸面今日之后怕是都要没了。 “燕世子……”瑞阳王府低喊一声。 晋王与端王两人看了瑞阳王妃一眼,皆是皱眉,她把燕祁当什么了,这种污蔑的话也敢随口说来?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可是把柄,燕国要是不想善罢甘休,他们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如今燕国可是这燕祁说了算,事情就更严重了。 云烈看着燕祁笑着说道:“本王差点要恭喜燕兄了,没想到只是个误会。” “云兄的话本世子不懂,不过今日这庄子里闯入了刺客,着实是让本世子惊讶。”燕祁淡然说道,俊美的脸上从容不迫,可是那一双眼睛里面幽光闪过。 他旁边的风跪在地上请罪,“请主子恕罪,是属下看守不利,让刺客闯入到世子屋中行刺,属下这就去解决里面的刺客,以免惊扰了世子以及贵人。”说着,他身体一个跃起,手中银刃一闪,整个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嘭……”的一声大门开了,黑影窜入,紧接着是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不……”瑞阳王妃听着刺客一词,猛地想到了什么,冲着大门的方向大声吼叫着,然而当她看到那死瞪着眼睛的头颅时,她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王妃,王妃,您醒醒,快,快去叫大夫。”几个仆人上前扶住了瑞阳王妃,大声说着。 而这时,风提着一把带血的长剑走了出来,走到燕祁身边恭敬请罪,“请主子治罪。” “刺客已经死了,也没伤到人,这次就算了。”燕祁淡然说道,他看着对面的云烈,微微一笑,“云兄,这屋子已经不干净了,本世子今晚怕是没地睡了,不若咱们来个彻夜长谈如何?” 云烈看了房门一眼,旋即冲着燕祁点头,“求之不得。”他虽是笑着,可是那笑容却是不达眼底,好一个燕祁,在东华都敢如此嚣张行事,这是料定东华无人敢问罪他吗? 燕祁转身,看都不看一旁的端王跟晋王,直接往前走,后面烈王也跟着离开。 端王跟晋王两人脸色都不好,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事情太突然,他们连阻止都忘记了。 正常人都会弄清楚里面是什么人然后再动手的,他们不相信燕祁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亦或者说燕祁根本就不在乎里面的人是谁,但凡是得罪他的人,都会是这个下场,他是在警告他们?!警告东华?!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众人不觉打了个寒颤,这就是北燕世子的魄力,杀人不过是他点头之事。 众人的目光忽的落到了房间里面,到处都是胳膊,头颅,腿,身体,鲜血一点点蔓延着。 “呕……”不少人看着这景象,直接呕吐起来。 这杀人的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些,北燕的世子从来都不是世人眼中那般无害温柔的人。 然而这件事,又有谁能问罪燕祁呢?他的房间里面闯入了陌生的人,被当做刺客杀死了,那也是因为闯入的人未经允许,过失杀人而已。况且,东华帝是不会为了两个郡主而得罪北燕的,事情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当秦逸赶来的时候,看着那满屋子的狼藉,看着妹妹死不瞑目的样子,面上却是没有半分情绪,不知道他是不会伤心,还是已经麻木了。 假山后面,两个身影摸索着,往前。 根据叶凌汐得到的消息,这处别院里面有一处机关,就藏在中央的假山后面。 “楚楚,天黑,小心点。”君千澜低声说道。 叶凌汐点头,“我知道。”她的手在加上上摸索着,机关在这假山上,他们这样慢慢摸索,一定可以找到的。 忽然,她的手落到了凹下去的地方,她摸了摸,感觉像是人的手印,她一只手放了下去。 “铿——”的一声,有什么摩擦的声音,旋即这假山动了,一道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君千澜直接拉住叶凌汐的手,“看来就是这里了,楚楚,等下你跟紧本公子。” 下面很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等着他们,不管如何,他一定要保护好楚楚。 叶凌汐也不矫情,点头,“好,我们进去吧。”两个人直接进去,门,应声关了。 然而就在他们进去不久,一个黑影跟了上来,查看了四周之后,目光定格在了那假山上,可是却没有靠近,而是直接离开。 而他离开之后,又有人靠近,这次这人是走到了与叶凌汐相反的方向,手放了上去,另一个机关开了,他直接进去,然后机关关闭。 狭长的甬道里面,君千澜带着叶凌汐一路往前走着,地底下不透气,却是说不出的凉,这种凉意渗透到骨子里,竟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甬道里面很干净,显然是专门挖掘修建的,不过年代似乎有些久远,她的手轻轻滑过石壁,上面的青苔说明了年代。 君千澜眼底妖娆的红光闪烁着,前方的路越来越宽敞,也越来越明亮。 等到两人出了甬道,入目的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大殿。 说它是大殿,是因为这里的陈设与皇宫无二,盘龙柱,飞凤柱两两对应,相互辉映。最前方的高台上,赫然是放着的龙椅与凤椅。 龙椅与凤椅是一个高台,上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四周空荡荡的,倒是没有传说中的宝藏。 然而最上方有一个牌匾,“瑾璃之约”,倒是应了这瑾璃山庄的名头。 “本公子估计这里应该有些年头了,但是我们并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君千澜走到上方的高台,看着高台上的东西,皱眉说道。 叶凌汐闻言,跟了上去,“怎么说?”然而看到高台上的东西,她点了点头,“的确,我们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与其说是高台,倒不如说是一块大的石板,石板上有两个印记,其中一个里面镶嵌着一块凤佩,这块玉佩有碗口那么大,所选的玉是上好的羊脂玉,触手生凉。可是旁边的龙形玉佩却是不在,在两块玉佩的旁边各自有一个手掌印,看大小,是男人跟女人的手掌印。 “当年这凤天大陆第一位帝王曾经用一块千年寒玉打造了两块玉佩,一块为瑾,一块为璃,取自各自的名字,瑾为龙佩,璃为凤佩,是历代帝王与皇后的象征。”叶凌汐忽然说道,作为楚凌的时候,她很喜欢看些古籍,这是在一本叫做苍茫志的书上看到的,据说这本书传了很久。她看的时候也发现书上描述的有些东西,根本就是她不曾见过的,可见是年代变迁的缘故。 “这样说来,留下来的是凤佩。”君千澜忽然说道,他伸出手,想要将那凤佩取出来,可是任他怎么拔,都出不来,除非是用内力摧毁。 叶凌汐见状,按住了君千澜的手,“我估计这凤佩也不是那么好取的。”否则取走龙佩的人为什么不将凤佩一起取走呢,她摸了摸那玉佩,不愧是千年寒玉,冰凉彻骨,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旁边,疑惑说道,“旁边这两个手掌印是做什么的?” 君千澜眸光深了深,“也许这是取这凤佩的关键,机关术中,有些时候为了东西不被人恩取走,会设置一些限制。” 听着这话,叶凌汐点了点头,“看来这凤佩是要等合适的人来取了。”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楚楚,你不要试试吗?”他的手紧握着,似是在隐藏着什么情绪。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有什么好试的,该不会你以为我是这凤佩的主人?好了,别想了,我们找找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一点的东西。”说着,她直接朝着旁边的龙椅跟凤椅看去。 君千澜看着上面的凤佩,琥珀色的眸中暗光闪动,既然楚楚都不在意了,他为什么要去在意。他正准备转身之际,忽然顿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石板,凤佩的上方出现了一行字,然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君千澜紧抿着唇,琥珀色的眸中杀意四起,手心里面内力翻涌,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出手将这石台打碎一般,可是到底没有,最终他老实的跟叶凌汐一起去找东西。 两人找了一会儿,最终叶凌汐找到了一把钥匙,就卡在龙椅跟凤椅中间。 这把钥匙通身是黄金打造,所以上面依旧光泽闪亮,没有锈迹。 “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叶凌汐握着这把钥匙,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了那黄金钥匙一般,问道:“你知道这是开哪里的门的吗?”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叶凌汐看了那钥匙一把,上面赫然一只飞鹰,这是楚家的标志,她是楚家少主,最清楚不过了。她看了看四周,她出来的时间太长,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了,难免会有猜测,毕竟今晚在这里的可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她顺手拉住君千澜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被叶凌汐这么突然的一拉,君千澜原本有些阴郁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他看着叶凌汐,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霸道,楚楚是他的。 第283章 地底宫殿 叶凌汐与君千澜本来是想着沿原路返回,只是他们很快发现路被堵死了。 “看来这里是只准进,不准出了。”叶凌汐皱眉。 君千澜看了四周一眼,“楚楚别怕,本公子能感觉到这里空气的流动,所以还有出口,只是我们要找找。” 龙椅的对面是他们来的路,就好像是宫殿的大门一般,但是通常宫殿后面还会有偏殿,一般是分布于两侧。 叶凌汐的目光忽然落到了龙椅两侧,左右两侧似乎都有个石门。 而君千澜也发现了这点,他率先走了过去,在墙上看了看,很快找到了一个机关。 “楚楚,这里。”君千澜冲着叶凌汐说道。 叶凌汐见他是在右侧,不觉看了左侧一眼,然而很快她就有了决定,朝着君千澜的方向走去。 门应声开了,里面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黑暗,反而亮如白昼。 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相视一眼,直接走了进去。 墙上面,左右八颗,一共十六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镶嵌在玲珑灯盏上,华丽的光芒闪烁着,将整个空间照的通明。 叶凌汐看着里面的陈设,眉梢微紧,若是她猜的不错,这整个地下宫殿是帝后的陵寝,首先没有人会想着住在地底下,其次,这里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一样是可以使用的,所以的器具都是金玉所制,连镜子都是,显然这只是为了装饰。然后就是那张睡榻,外面虽然盖着褥子,可是她却看的分明,那是一块巨大的寒玉棺。雪白的一片,像极了天空的云彩。 青山绿水间,仙鹤飞舞,水雾缭绕,一身红衣的少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她容貌美丽,眉宇间更添几分英姿飒爽,她走到湖水旁,直接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够着水喝,看模样很怕水。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直接从水中蹦出来,水花四溅。 “啊……”少女一惊,本能的朝着后面翻倒。 待她看清楚时才发现,这湖中有一个光着上身的男子,正一脸兴味的看着她,“小美人,要不要下来跟爷一起共浴?” “谁要跟你共浴,好你个淫贼,看本姑娘不宰了你。”少女直接站起身,拿起马背上的长剑直接朝着湖水中的男子戳去。 “喂喂喂,这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你是不是女人,看到我这样的美男子,你也舍得动手。”湖水中的男人大叫着,朝着水里面游去。 少女武功极高,奈何怕水,在水面停留的时间不能太长,然而水中一只手忽然伸出来,直接将她拽入了水中。 水中少女呼吸艰难,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然后少女醒过来之后想要杀了男子,没想到男子武功丝毫不逊色于她,她根本就没有胜算,两人一路追一路跑,几乎跑遍了大半个中原。 那个时候帝王暴政,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各地藩王举旗反抗,更有人自建军队,讨伐昏君。 传言男子出生之时便有五彩祥云护体,有算命之士说他是紫宸帝星降世,是天下共主。 男子召集了许多乡亲父老,朋友兄弟高举大旗反抗暴君,一路走来,他们的军队越来越壮大,声名越来越浩大,所过之处无不受到百姓欢迎。 少女是天下一个神秘大派的传人,所学武功兵法皆是上乘,她出山的目的就是为了匡扶社稷,辅佐君王。而在一次次小打小闹,同生共死中,她喜欢上了男子,而男子也承诺此生只有一妻,唯她。 女子与男子率兵征战四方,所过之处但闻他们声名者,皆是闻风而逃。 终于,八年,他们用了八年统一四方。 然而帝国初立之后,她重病不起,没有捱到封后大典就不治而亡。帝王悲痛,以‘天懿’为号为其加封,更为其守制三年,之后也再不曾封后。 皇后死后,帝王仿佛也失了雄心壮志一般,不再征战四方,反而是专供内政,帝国渐渐从战后的疮痍中崛起,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逐渐走向繁荣昌盛,因为长时间的劳累,帝王旧疾复发,只活了十个年头就去了,世人皆说帝王是不忍皇后寂寞,追随而去。 他们的儿子继位为帝,他继承先帝遗风,励精图治,将帝国的土地再次扩张,更是尊称先帝为天始帝,以表崇敬之意。 皇陵之中帝后同衾,流芳百世。 “楚楚!” 忽然一个男声响起,叶凌汐只觉得身体摇晃的厉害,她睁着眼,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他脸上满是着急,抓着她的肩,大声说道,“楚楚,快醒醒,醒醒。” “君千澜……”叶凌汐低喊一声。君千澜忽然喊了一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疑惑说道:“怎么了?” 听着这一声,君千澜暴怒的情绪瞬间冷却下来,他一把将叶凌汐抱在怀中,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声音低哑,“没什么,刚刚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我怕……” 叶凌汐瞳孔一紧,刚刚?刚刚她怎么了?好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在那个梦里,似乎有一个人的一生,短暂的一生,说不出的凄婉哀绝,最好的年华遇上了一个人,然后陪着他完成他的宏图霸业,然后孤独病死,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呢? 没有幸福,没有绝望,而是空洞,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大火漫天,焚烧的是谁的爱恋,那声声嘶声裂肺的呼喊,又是谁的求而不得。 “傻瓜,我刚刚只是发呆而已。”叶凌汐笑着说道,“要是被人知道闻名天下的夜煞公子也有害怕的时候,怕是世人都要惊叹了。” 君千澜将头埋在叶凌汐的脖子处,不说话,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怕什么?别人还好,可是楚楚不一样,刚刚他喊楚楚的时候,楚楚不理他,他有一种感觉,仿佛是要失去她一般。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从前经历过一般。 “好了,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叶凌汐被君千澜勒得都快喘不过气来,忍不住说道。 君千澜意识到自己让叶凌汐不舒服了,连忙松开了她,可是看着她的目光中依旧带着几分担忧。 “这是怎么了?我走了个神,你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叶凌汐看着君千澜一脸颓靡的样子,皱眉,“别胡思乱想,我们还是先找地方出去吧。”说着,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榻上,那里有一处玉棺,里面又放着什么呢。 君千澜注意到了叶凌汐的目光,他低声说道:“我看过了,那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目光却是落到了他的手上,是一颗七彩琉璃珠,通身流光溢彩,她忍不住将那珠子拿起,入手的冰凉窜入到脑海。 “阿璃,这是我的心,我将我的心送你。” “你若要了它,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必然生死相随,你若不要,那便丢弃,我此生必然不纠缠,但是若有来生,你只能归我,这是我们的约定,你应也好,不应也罢,我都不会放手。” 叶凌汐心神一震,看了那七彩琉璃珠一眼,身上不觉冒出一股冷汗,那种强大的执念让人心惊,若是被这样的人缠上,必然是摆脱不得。 “这颗珠子你要留着吗?”君千澜忽然说道。 叶凌汐皱了皱眉,摇头,“我不要。”总觉得这颗珠子会给她带来什么,看着她的时候,她莫名的有些心悸。 君千澜点头,“好,那本公子放回去。”说着,他转身朝着玉棺走去。 “等等!”叶凌汐忽然喊住君千澜。 君千澜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叶凌汐,却看到她直接走过来,从他手上拿过七彩琉璃珠,然后转身,只给了他一句话,“我们走吧。” 看着叶凌汐突然的转变,君千澜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他有一种感觉,楚楚跟先前不一样了,说不出是哪里,就是有这种感觉。 出了帝后的寝宫,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准备去左边的位置继续找找,可是头顶似有人走动的声音传来,而且不止一个人。 两人脸色皆是微变,这里怕不是久留之地,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两个人四处看看,在旁边一侧找到了一个门,直接从那里出去了。 然而就在两人刚刚离开不久,靠近龙椅左边的门开了,一个黑影走了进来,他看了四周一眼,忽的走上高台,看着那安然无损的凤佩,心神微松,他忽的从怀中拿出一块东西放在了凤佩旁边的凹槽之中。 那是一块玉凤佩一般大小的玉,上面雕刻着一条飞龙,是龙佩。 “阿璃,我回来了。”男子低哑的声音传来。随之,石台上面瑾璃之约四个字出现。 然而没有维持多久,忽然出现了一行字,男子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忽的抬手去抚摸那字,低哑的声音再次传出,“玉在人在,玉亡人亡,我知道你会等我的。” 男子转过身,朝着帝后的寝宫而去,待他出来之时,脸色大变,不是说那个东西在里面吗?怎么会不见了?还是说在此之前有人来过?是她来过?! 他心神微沉,看了四周一眼,寻了一个门,直接出去了,然而他走之后不久,忽的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第284章 对决 出了地底,君千澜带着叶凌汐朝着她先前住的院落而去,若是长时间不回去,怕是会引起人的怀疑。 “楚楚就那么喜欢这个珠子?”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紧握着那七彩琉璃珠,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最近缺钱花,拿出去可以换钱。” “本公子有的是钱,楚楚你要多少,本公子的都可以给你。”君千澜想也不想的说道。 “噗嗤”一声,叶凌汐好笑的看着君千澜,“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况且我作为凌家少主最不缺的就是钱,你的银子还是给我好好留着,别败家。”将来行事,银子可是万分重要的。 “给楚楚怎么能算败家呢。”君千澜挑眉说道,不说银子,就是他,都是楚楚的。 叶凌汐懒得跟他贫嘴,她摩挲了下手中的珠子,这种温良的感觉沁人心脾,倒是不错。为什么想要拿走它呢,她也说不清楚,大概是被那执着的声音所感吧。 来世,那该是多么遥远的事情。茫茫人海中,他要如何找到那个她,而那个时候,那个她如何会在原地等待他的到来呢? “我估计这地底的宫殿今晚会被发现。”君千澜忽然说道,“那几个人怕是跟楚楚的目的一样,毕竟我也得到了消息,这楚家别院里面藏有秘密。” 君千澜这话说的很中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这透风的墙怕是也不止朝着一个方向,所以,他知道,别人自然也可能知道。 叶凌汐倒是欣赏君千澜这份冷静,别看他平日里不着调,关键时候还是很沉稳的。 “所以,这就是楚家的秘密吗?”叶凌汐皱眉,地底下那座宫殿的确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也当得起富可敌国之说,可是就她看,里面不少东西根本就是动不得的,她学过机关术,就像是那龙椅凤椅,如果真有人去挪动它,怕是那宫殿会立刻坍塌。里面的盘龙柱,飞凤柱都是这宫殿的脊梁,都是用黄金浇灌而成,挪出去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可惜若是那柱子一动,整个宫殿会立刻坍塌。 别看他们能听到上面的动静,可是不代表这洞不深。 前人建造这里,怕是一早就没想过这里的东西能被人移动。 所以,这种财富,不要也罢。有了钱,没命花才是最悲哀的。 “楚楚,有人来了。”君千澜忽然将叶凌汐拉到了身后,用面巾捂住了脸,目光冷冷的看着前方。 叶凌汐很快也听到了动静,她来不及感叹君千澜灵觉的敏锐,拉着他的手低声说道:“来的人不少,高手也很多,等下你劫持我离开。” “楚楚!”君千澜不悦说道,让他劫持她,开什么玩笑,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叶凌汐,“楚楚,你跟我一起走,我可以带你一起走的。” “我现在还不能走,楚家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君千澜,我有我的责任,就算我再不想承认,我也是楚凌,你懂吗?”叶凌汐看着面前的男子沉声说道。 君千澜看着面前神色冷清的女子,即便是褪下了盔甲,她骨子里也是那万夫莫当的楚家少主。他似乎一直在阻挠她前进的脚步,他是她的阻碍,楚楚就该是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在郇都等你。”君千澜忽然转过身看着前方,一只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叶凌汐愣了愣,没想到他态度会转变的这么快。 “大胆刺客,竟然敢夜闯瑞阳王府的地盘,真是贼胆包天。”不知道是谁厉吼出声,紧接着一行人冲了出来。 为首的是端王、晋王,后面跟着而来的有慕容惊鸿,燕祁与云烈等人,阵仗极大。 叶凌汐目光一闪,忽然大声说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就范的,想要用我威胁皇上,简直是痴心妄想。” “杀你?本公子怎么舍得杀你,你长的这般美貌,本公子还想着将你娶回家当夫人呢。”男子邪肆的声音传来,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叶凌汐的下颌,声音轻佻至极,“小美人,你就从了本公子吧。” “快放开她,你知不知道你劫持的是什么人!”晋王冷声说道,看着那冷艳的女子被人如此轻佻对待,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这世上,只有他才能对她如此。 君千澜看了晋王一眼,冷笑一声,“本公子当然知道她是谁,不就是皇家公主吗?本公子想要的还就是这皇家公主了。” 一旁烈王挑了挑眉,看着旁边的慕容惊鸿,“太子,这可是你英雄救美的好机会。” 慕容惊鸿面沉如水,他走上前,看着那神色冷沉的女子,再看旁边浑身散发着妖冶之气的黑衣人,淡漠说道:“放了她,你要什么条件,本宫都答应你。” 谁他么要你的条件,本公子的楚楚也是你能肖想的?!君千澜眼底一道血色闪过,很想直接冲过去杀了慕容惊鸿,但是戏得做全了,“你能答应本公子什么条件?” “这位公子,可能你不知道,这位是南夜国的明昭太子,你答应他的要求,也许他一高兴,送你一座城池也是可能的。”云烈一旁笑着说道。 慕容惊鸿看了云烈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谁要他的城池,本公子就是得了那城池,难不成那城池能跟本公子姓?本公子才不信你们的花招,还是带着本公子的美人先走的好。”说着,他抓紧叶凌汐的肩膀,带着她腾身而起,朝着远方而去。 倒不是君千澜想带着叶凌汐走,而是如果这般轻易的放开她,怕是会有人怀疑他跟她的关系,那样对她就不利了。 “马上去追,务必保护公主。”端王率先发布命令,直接带着人去追。虽然他不喜欢叶凌汐,可是她到底是皇室公主,让她落在贼寇的手中,丢的还是皇室的颜面。 一行人快速离开,晋王也跟了上去,剩下的就是慕容惊鸿等人了。 “我说慕容兄,你这样表现的直接,对景王来说怕是有些不厚道了,说到底那是景王的女人。”云烈看着慕容惊鸿笑着说道。 “姑苏城最开始也不是我北燕的。”慕容惊鸿淡漠说道,拂袖,朝着前方而去。 云烈笑着的脸有些僵硬,谁不知道姑苏城曾经是北疆的领地,只是后来被燕祁给夺走了罢了。慕容惊鸿这是在讽刺他吗? “明昭太子现在怕是心神很乱,说话也难免没了顾忌,云兄还是不要放在心上的好。”燕祁走过来看着云烈淡然说道。 云烈微微一笑,瞳孔一紧,“自然不会,不过说到姑苏城之事,不知道燕兄说话可还算话。” 燕祁看了云烈一眼,俊美的脸上笑意从容,“本世子说话素来算话,云兄不必担心。况且,姑苏城本来就是你北疆之地,物归原主是理所当然。” “有燕兄这句话,本王就放心了。”云烈转过身,直接朝着前方而去,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出戏会如何收场。 看着云烈离开的身影,风低声说道:“主子为何要将姑苏城给他?” “一个已经不姓云的姑苏城,你觉得他拿回去,对谁更有利?”燕祁看了风一眼,冰蓝色的瞳孔中笑意更甚,然而很快就汇集成一抹冷淬,“跟上去看看。” 君千澜带着叶凌汐飞出老远,这处瑾璃山庄周遭地势颇高,所以等到落地,他才发现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了。 叶凌汐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抓紧君千澜的衣衫,心里满是担忧。 君千澜偷偷抓了抓她的手,安慰着她。 不多时端王、晋王带着人来了,四方逼近,无数弓箭手架好了弓箭对准着叶凌汐与君千澜,气氛瞬间冷凝下来。 “这么多人来抓本公子一个,还真是本公子的荣幸,你们就不能放任本公子一次,本公子现在还没有亲到美人芳泽呢。”君千澜邪肆的声音传来。 晋王怒不可遏,“混账,还不放开重光,本王会考虑留你一个全尸。”他看着旁边的叶凌汐,温声说道,“表妹,别怕,本王会救你的。” “哟,看不出来晋王对我这小美人也是用心颇多,刚刚听你说她是重光公主,那本公子就奇了,外面的人不都说她是景王的未婚妻吗?说来我这小美人还真是招苍蝇,一个个都上赶着,真是让本公子高兴不是,难过也不是。”他的手摸索着叶凌汐的脸颊,血色的眸子中满是锐利之色,好像随时会掐死怀中的人儿一般。 晋王的脸瞬间青了,恨不得直接让人射杀了那嚣张邪肆的男人。 “胡说八道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叶凌汐冷声说道。 “哪有胡说,除了本公子之外,其余的当然都是苍蝇,是苍蝇都给掐死。”君千澜似笑非笑的声音传出,可是那双眼睛里面满是杀意。围绕着楚楚转的都不是好东西,当然,除了他。 虽然是面巾遮面,叶凌汐却是能想象君千澜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心头无奈,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 “快放开重光。”端王也跟着说道,“只要你放开她,本王会考虑给你一条生路。” 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端王,“给本公子一条生路,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他冷哼一声,“这一个个都来了,怎么没见到景王呢?还是说他巴不得本公子杀了这位重光公主?”他的目光忽的焦灼到一处,眼底寒光潋滟。 那里一身玄衣的男子走过来,步伐稳健,全身狂霸之气尽显,“夜煞公子在此,本王如何能不到。” 第285章 两王相斗 夜煞公子?!众人心头皆是惊讶,这个人就是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嗜血阎罗。难怪他身上会有如此邪肆的气质。 “难怪世子你这般淡定,听说你先前有见过这位嗜血阎罗。”云烈看着身侧的燕祁说道。 燕祁淡然一笑,“一面之缘,但是本世子也不知道那张脸究竟如何,是否如外界传言那般鬼魅狰狞。” “那还不简单,揭开便是。”云烈不以为然的说道。 燕祁看了云烈一眼,嘴角微勾,却是不说话,目光看着那两个黑色的身影,眼底冰蓝色的光华流转。 君千澜看着那走近的男子,眼底嗜血的杀意闪过,话是那么说,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是楚楚的未婚夫。 楚楚想杀他,他比楚楚更想杀他,因为他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咙里面,那些他不在的岁月里,就是他陪着楚楚一起…… “别来无恙,景王最近可是意气风发的很。”君千澜忽然说道,手中的惊魂刃泛着森然的光华。 秦景渊走到众人之前,看了君千澜一眼,冷冷说道:“放了她。” “凭什么?”君千澜挑眉,“你让本公子放,本公子就放,你把本公子当什么了?” 叶凌汐看着对面的秦景渊,心里暗叫不好,来了这么多人,君千澜要如何脱身? “楚楚,如果今日你要跟我一起死在这里,你会不会后悔认识我?”耳畔,一个声音传来。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玩这种把戏,内力该留在别处才是,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君千澜那张冷静异常的脸,心神一沉,他是认真的。 后悔认识他?不,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说什么胡话呢。 “我怎么瞧着,这位重光公主好像认识夜煞公子呢?”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停在了秦景渊身侧,目光冷冷的看着对面。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着对面那突然出现的女子,眉头微蹙,她怎么又回来了。 “镇南王,话可不能乱说,毕竟事关重光公主的名声。”秦逸皱眉说道。 傅明瑜冷哼一声,“大半夜的夜煞公子谁人不找,偏偏找了她,本王实在是难以不怀疑她跟这夜煞公子的关系,再说夜煞公子最近频繁出现在莅阳城,谁知道又是什么原因。但是这是在重光公主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冷着脸看着对面的叶凌汐,不是她要置她于死地,而是…… 听着这话,叶凌汐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明瑜一心置她于死地,可惜她并不会束手就擒。 “镇南王这话好有意思,我回来了之后,夜煞公子就出现了,便说明我与他有关系,我可记得景王是与我差不多的事情回来,难道景王与夜煞公子也有关联?我瞧着你不是指望夜煞公子杀了我,而是指望大家伙逼死我,可惜我叶凌汐就是死在谁面前,也不会死在你面前,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白日你说过的话吗?以后但凡见到我叶凌汐皆是要退避三舍,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也不指望你来救我。”叶凌汐冷冷看着傅明瑜,“你给我走。”她身上冷冽的气势骤然释放出来,于魂灵深处的威势爆发出来。 傅明瑜没想到叶凌汐会如此的强势,她心头微惊,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她桀骜不羁,却不乏性情,她承认,她如她所说想要逼死她,却不是为了白日输给她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会跟这个被她视为妹妹的人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镇南王请慎言。”秦景渊忽然冲着旁边的傅明瑜冷声说道,“现在救出重光要紧,私人恩怨,后面再说。” 私人恩怨?!傅明瑜皱眉,秦景渊这是铁了心护着叶凌汐,不惜说她是挟死报复?!荒谬。 “你们一个个有完没完,再不让开道来,本公子只能带着美人跳崖做一对亡命鸳鸯了。”君千澜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勾着凤眼,目光邪肆至极。 秦景渊看了君千澜一眼,“这道是让不了,但是人,你得给本王留下。给你一个选择,你走,将重光留下。” “若本公子不呢?”君千澜丹凤眼一挑,冷冷说道,然而话音刚落,左上方一道凌厉的攻击袭来。 君千澜神色一沉,直接带着叶凌汐闪避开来,他凤眼扫过,正看到一身黑衣的风站在不远处,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上次一败,在下心有不甘,只能再次向夜煞公子你讨教一二了。” 看着这一幕,端王皱眉,没想到燕祁会突然插手这件事,他也是为了救叶凌汐吗? “我这手下从来就是个不服输的,这种事情,本世子也不好打断。”燕祁淡然说道,目光漫过前方的黑影,眼底光华流转。 晋王皱眉,“世子,你的手下这样贸然行动,要是伤了重光该如何是好?” “伤了她?本王倒是觉得那位夜煞公子可是护她护的紧。”傅明瑜冷哼一声,她认识叶凌汐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她并不简单,说她认识夜煞公子也不是空穴来风的,当初黎屈的案子中夜煞公子曾经就出现在天牢过,而若是她猜得不错,那一次叶凌汐也在。上次杨旭在大理寺,夜煞公子也出现了,那个时候叶凌汐也去了,所以说他们不认识,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傅明瑜的话再次让众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叶凌汐的身上,堂堂公主竟然跟江湖杀手勾结在一起,这传出去的话…… 陆琰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夜煞公子作恶多端,数度触犯我东华律法,人人得而诛之,今天无论如何,本将军也要将他留下。”话落他收执长剑直接冲了上去。 秦景渊看着这一幕,玄色的袍裾挥动,长生剑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铿……”的一声剑与剑的碰撞,激起无数火光。 陆琰身体猛地后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景渊,他在干什么? “放肆,你们这是不将重光的安危放在眼中吗?”秦景渊冷喝一声。 陆琰顿下脚步,看着秦景渊,“王爷……” “想杀本公子吗?”忽然一个邪肆的声音传来,“那本公子若是不奉陪,倒是显得本公子胆小怕事了。”周遭的空气似乎瞬间冷了下来。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迎风而立,墨发飞舞,一双眸子里面赤红一片,他一只手搂着叶凌汐,一只手握着惊魂刃,浑身如炼狱一般残酷的气息爆发而出,所过之处袭过层层森然寒意。 风眼神一沉,挥剑而上,凌厉的攻击随之而出。 君千澜眼底血色闪过,惊魂刃挥出,直接迎上风的攻击,他身体中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朝着四周狂涌着。 待在君千澜怀中的叶凌汐只觉得耳畔所有的听觉都消失了,好像是置身于旋涡之中一般,她看着下面的诸人,眼底一沉,今天来的人这么多,等下让君千澜放下她直接走,不然带着她,会是个累赘,这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能走,偏偏还在这里。 “嘭……”的一声,风身体一顿,胸口上被踢中一脚,整个人朝着地上跌去,一口鲜血吐出,他面色惊异的看着那如鬼魅一般邪肆的男子,多日不见,他的武功似乎更精进了,如果不是他带着个人,或许他已经…… 这边陆琰在秦景渊分神之际,直接提剑冲了上去。 秦景渊面色一变,耐不住后面有更多人出手。 “看来今日咱们是要好好会一会这夜煞公子了。”云烈淡然说道,一挥手,派出隐藏着的高手。对于看到夜煞公子这样的人物,这种时候怎能不出手?他倒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可怕。 燕祁手下的雨也出动,与风一起加入了打斗。 秦景渊目光扫过那些围着夜煞公子的人,眉目间满是冷意。 君千澜扫过四周的人,抱着叶凌汐的手紧了紧,眼底嗜血的杀意更甚,手中惊魂刃上银光闪烁,周遭的气流这一刻像是静止了一般。 强大的内力朝着四周爆发着,以他为圆一丈之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渗入到心底的冷意,他身体如电一般,快速袭过。 “啊啊啊……”无数惨叫声传来。 陆琰看着周遭那些被割破喉咙的人,心神一紧,直接朝着前方那黑影攻击而去。 一刀结果了一条人命,君千澜感觉到身后的杀意,猛地回过头来,手中的惊魂刃更快,直接朝着陆琰的喉咙而去。 感觉到脖颈处的凉意,陆琰心神俱灭,一股死亡的阴影瞬间袭入心底,忽然一股剑气横空而出,直接阻隔住了那一把死神之刃。 “嘭”的一声,君千澜一脚将陆琰踢飞出去,手中的惊魂刃一转,目光冷冷的看着对面玄色的身影,他眼神一凛,“原来景王喜欢偷袭?” “既然夜煞公子要战,本王来奉陪,你放了重光。”秦景渊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 叶凌汐看着秦景渊,眼底满是冷意,他这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君千澜低笑一声,“这可不行,本公子好不容易瞧上的美人,怎么能随便放了呢。就是带着她,本公子照样赢你。”他眸子中的桀骜狂妄这一刻尽显无疑,那双妖冶的眸中尽是势在必得的霸气。 第286章 坠崖 地面上陆琰捂着胸口,看着君千澜的身影,心里只觉得胆寒,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他难道就不会累吗?那般无懈可击的武功,世上有什么人能伤的了他?这一刻他有些替秦景渊担忧。 秦景渊看着君千澜,墨玉般的眸子忽然一紧,手中长生剑快速而出,强大的剑气铺天盖地而来。 君千澜眼底微光闪过,惊魂刃一转,当世两大名兵碰撞,强大的内力瞬间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两个人是身体皆是朝着前方疾驰而去,然而稍微落地,身体再次向着对方冲击而去。 山崖上冷风四起,两个人互不退让,平分秋分,两个人都默契的避开叶凌汐。 “铿”的一声,利刃交错而过,身影错开。 秦景渊紧蹙着眉,回过头,招式已出,准备再次攻击,忽的他愣在了原地。 那黑色的身影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没有动作,他低着头看着身前的女子,低哑的声音传出,“都说女人是这世上最毒辣的人,本公子看上你,怎么说也是你的福气,可是你倒好,竟然跟本公子来这一手,莫不是怕你的景王输给本公子?”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了过去,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另一端没入到了黑色的衣衫里,她抬着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面上毫无惧色。 叶凌汐瞪大眼睛看着君千澜,他在干什么?! 慕容惊鸿已然上前,他站在秦景渊跟身侧,看到那举起的惊魂刃的时候,脸色一变,身体骤然向前,而他身侧秦景渊眼底掠过一抹惊疑,跟着他的步伐向前。 两股强大的内力瞬间将君千澜与叶凌汐包裹住,君千澜手中的惊魂刃一顿,他忽的一掌推开叶凌汐,直接迎上了慕容惊鸿与秦景渊两人联手攻击。 三个身影交织在一起,剑气交错,凌厉的攻击碰撞着。 慕容惊鸿紧锁着眉,手中长剑招招狠厉,显然是下了必杀的决心。至于秦景渊长生剑下是翻涌而起的战意。 众人看着天空中打斗的三人,心头惊讶不已,那一次次被逼退的是景王跟明昭太子吗?若是单打独斗,这两人怕不是这夜煞公子的对手。 长剑挥落而下,君千澜抬起惊魂刃去挡,身体一沉,惊魂刃上两把利刃压下,他眼底血色的光华流转,如炼狱一般充满死亡气息的力量骤然爆发出来,三个人僵持不下。 慕容惊鸿脸色难看至极,他虽然因为身体原因这些年武功不再精进,但是不至于跟人联手还是这样的结果,难怪他会有那般的自信。 忽然风、雨二人飞身而上,瞬间打破了平衡,四股内力齐聚,饶是再顽强的人在受了伤的情况下也难以抵挡。 内力震动,君千澜握着惊魂人的手微微一抖,身体被击退,朝着那漆黑的悬崖飞去。 秦景渊脸色一变,内力根本收不回,最重要的是…… 地面,叶凌汐被人扶了起来,她双目死死瞪着那下坠的身体,想要说话,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声音…… 看着这一幕,众人心头皆是松了一口气,这夜煞公子总算是被解决掉了,他受了伤不说,还落下悬崖,这次怕是九死一生吧,毕竟有景王跟明昭太子出手,他想要活命都难。 “明昭太子与景王武功盖世,可算是替江湖除去了一大祸害。”燕祁走上前,看着众人笑着说道。 慕容惊鸿听着这话,面色变了变,他看了不远处的叶凌汐一眼,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是受了惊吓,还是…… 云烈看了一眼那漆黑的悬崖,“本王瞧着这夜煞公子可未必死了,不过今日的事情算是结束了,说来还是重光公主勇敢,若不是有重光公主那一手,怕是今日的结果还未知。”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了叶凌汐身上。 叶凌汐看了云烈一眼,低声说道:“烈王谬赞了,我只是在保护自己罢了,毕竟,命是我自己的。”话落,她转过身,朝着前方而去。 “还不跟着公主。”秦逸连忙吩咐人跟上,怕她再出事。 众人面面相觑,这重光公主分明是在说刚刚他们见死不救,当时他们明知道她在夜煞公子手上,还出手,哪里是有半点顾忌她性命的表现。 这档口,可没有人再怀疑她与那夜煞公子认识了,毕竟她可是连夜煞公子都敢杀,若不是景王他们今日在,她这条命肯定保不住。 晋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刚他其实可以阻止的,但是想到因为夜煞公子的出现间接导致南宫家的覆灭,他心里就存了心思让他不得好死,所以看着别人对付他,自然是乐见其成。倒是端王回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至于傅明瑜则是皱着眉,没想到叶凌汐会对夜煞公子出手,可是她还是不相信,不相信她跟夜煞公子没有关系。 这场由夜煞公子出现引发的闹剧很快就收场了,最后是在重光公主与景王等人齐心协力下将其重创。 秦景渊看着前方的山崖,墨玉般的眸子里面暗涌迭起,他在意的倒不是那胜负,而是在那一刹那间,那人放弃了反抗,他有自信可以从这里逃过吗?任何一个高手都不会如此盲目行事,他是疯了不成!还是……在他心中有什么比他的命还重要! “景王莫不是还在回味刚刚的一战?”燕祁走过来,看着秦景渊笑着说道。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世子没走,本王自然不能走,天色不早了,世子请。” “本世子知道景王在想什么,你是在想,那重光公主究竟与那夜煞公子是否相识?!不,答案你该是已经知道了。”燕祁嘴角一勾,俊美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本世子瞧着今日之事,公主她未必会感激你。罢了,本世子也乏了,该回去休息了。”话落,他转身,朝着来路返回。 秦景渊看着那雪色的身影,眼底掠过一抹寒意,他偏过头看着前方无尽黑夜,眼底满是凝重,其实她相不相信,于他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回去的路上,叶凌汐一只手捂着心口,那一刀是真的刺入了他的胸膛,她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受伤是很好玩的事情吗?而且他竟然敢对她使用摄魂术。 她的手摸了摸怀中空了一处,心下有些无奈,真是个长不大的性子。 “楚楚,这个琉璃珠本公子拿走了,想要它,记得来郇都找本公子。”那人掉下悬崖的那一刻,竟然还用传音入密跟她说话。 这人,真是气的她心肝肺都快疼了,但是心里却又溢满了柔软与担心,那么高的悬崖,他掉下去会不会出事? 叶凌汐刚刚回到院子,就有一个人跟了进来。 看着这位不速之客,叶凌汐蹙了蹙眉,“镇南王深更半夜不休息,到这里来做什么,而且我记得镇南王已经离开这山庄了,怎么又回来了?” 傅明瑜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她一般,她皱眉说道:“你认识那夜煞公子,别以为你们今晚做的这出戏能骗过我。” “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以为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来骗?!”叶凌汐嘲讽一笑,“你是因为我杀了楚凌而恨我,还是因为我揭穿了楚凌的身份而迁怒于我,我都不在乎。你也可以报复我,毕竟是我欠你,但是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这个人快意恩仇惯了,真的没有办法委屈自己的心情。明瑜,你宁可相信秦景渊,都不相信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当然,我也没有资格来要求你。如今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你所说,往后你我之间再不相见是最好不过。”她微微闭眼,这样,彼此再也不会痛苦,有些秘密就继续尘封吧。 傅明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话字字戳中她心口,是的,她得承认,她并不单单是因为阿凌的死而迁怒她,其实后来有证实那棺木里面的阿凌是阿凌,可是他早就已经死了。 然而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到自己从前的感情只是一场笑话,然后整个情绪就不好了,她爱阿凌吗?说到底不爱,她只是将她当做了最美好的回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羡煞世人,所以她不允许别人破坏这份回忆,偏偏她破坏了。 “如今你也知道了楚凌的身份,那么从今以后,你也不必再卷入到楚家的事情中来,所以我杀了楚凌也好,帮了楚家人也罢,都与你没有关系。”叶凌汐端起茶盏,是送客的意思。 没有关系,怎能没有关系,她说的轻巧,傅明瑜看着那清秀的容颜,她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她的身上似乎有着某个她熟悉的人的身影,她忽的问道,“三哥说你是信得过的人,让我不要为难你,可是我想不通,一个杀了‘楚凌’的人,凭什么让他相信,而且你还是皇上的外甥女,就更加不可信了,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87章 宝藏现世 离开叶凌汐的院子时,傅明瑜忍不住回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底满是凝重,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秦景渊会喜欢她了。 聪明的女人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但是聪明又有个性的女人往往才是最吸引人的,瑶光长公主真是生了个了不得的女儿,若是她肯屈就,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怕也不是不可能。 屈就?!呵,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呢?大概在她心里从未将她看做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若是她愿意,她可以比男儿做的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的时候,总是让她想起一个人,可是怎么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远,叶凌汐心神骤然松懈下来,她不想对明瑜说那些狠话,可是若不将彼此的关系撇清,将来两个人都会痛苦。 就算东华帝再不仁,对明瑜而言都是她必须效忠的君王,而从她重生那日开始,她的目的便是摧毁东华帝一心捍卫的江山,替楚家,替大表兄讨一个说法。 她不知道父亲、大表兄在地下会是如何的想法,但是她控制不住心底滔天的杀意,楚家有什么错,凭什么被灭门。 母亲,姐姐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他们怎能忍心杀害她们。 曾经的兄弟手足,为什么在危难之刻非但不援手,还落井下石? 这样也好,真到了那一天,她们可以堂堂正正当敌人,她曾经不是说过想要赢过她吗?她等着与她沙场对峙。 叶凌汐坐在桌旁,看着手中黏腻的血迹,眉头紧蹙,君千澜那个不省心的,谁让他这样莽撞了,大不了被怀疑,她也不是没有被怀疑过,他就不怕死吗? 虽是埋怨,可是心里却不觉温暖了几分,被人用生命保护的感觉似乎不错,至少证明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丝温情在。 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如何的光景,真的会没事吗?这颗心如何也安定不下来,刚刚为什么会对明瑜发脾气?或许也有他的缘故。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有人在这瑾璃山庄的后院之中发现了一个前朝遗留的宫殿,里面藏满了黄金宝物,只可惜这洞穴太深,根本就不好挖掘,当晚就有人将这件事呈报给了东华帝,东华帝命景王带人看守此地。 瑞阳王妃痛失爱女,醒来之后直接回京,将燕祁告到了东华帝那里。 熟料东华帝听完全过程,直接训斥瑞阳王教女无方,将瑞阳王夫妇赶出了皇宫,同时还下达旨意安抚燕世子。 听说此事的人无不惊讶,从来只有杀了人被问罪的,没有杀了人还被安慰的。不过秦宣儿与穆初云两人的事情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也觉得堂堂燕世子被这两人如此亵渎,的确是该安慰。 但是也有人说,秦宣儿与穆初云两人敢如此作为,其中未必没有燕世子的意思,郎无情,妾如何有意?这三人说不定之前就认识也不一定,可是这种话却是没有人敢说出来。 叶凌汐并没有一早就离开瑾璃山庄,她看着后院假山旁边的守着的士兵,眼神微闪,这地方被发现的还真是快,究竟是什么人泄露的秘密? 而且奇怪的是燕祁、慕容惊鸿、云烈三人在知道这笔宝藏的时候都没有出手,难道是在等时机?不对,现在既然被秦景渊发现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时机了,在别人的地盘抢东西可是不容易的。 不过如此一来,就证实了楚家的确是有一笔不菲的宝藏,她听说今日朝堂上就有人说楚家私藏如此宝藏就是为了有一日谋反夺位。 真是可笑至极,她身为楚家少主都不知道这事,楚家的人未必知道,就算是知道,那地底下的黄金是那么容易弄出来的吗?而且那笔财富显然不是楚家所有,她有一种怀疑,怀疑楚家一直在守护这笔财富。 “重光公主身体如何?昨日让你受惊了,还是回屋里歇着吧。”身后一个淡漠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回过头来正看到陆琰一脸肃然的看着她,她挑了挑眉,微笑说道:“睡久了,所以想出来走走,这里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守着?” “这里的事情公主还是不知道为好。”陆琰淡漠说道,“景王就在前院,公主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必。”叶凌汐淡漠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也准备回府了。”话落,她转过身直接往前走。 “昨日景王是真心想救你来着。”后面陆琰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脚步微顿,回过头看着陆琰,微笑说道:“当然,所以还请陆将军替我谢过景王。”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陆琰眉头皱得更深了,要谢她大可自己去谢,他刚刚不是将景王在何处告诉她了吗?这般未免太没有诚意了些,所以,她根本就不相信景王是真心就他。 这个女人对景王似乎有着不小的误会,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对景王毫无信任? 不过,他可不相信她与那夜煞公子没有关系,可是说到他们的关系,他又说不出来,但愿是他想多了。 叶凌汐往前走了几步脸色就冷了下来,谢秦景渊?呵,做梦,若不是他们联手,君千澜何苦自残最后还坠下悬崖?! 只是叶凌汐没走几步,就遇上了从拐角处过来的秦景渊。 两个人四目相对,站在远处,相对无言。 一个神色冷漠,一个看不出喜怒。可是饶是两人站的近,中间却像是隔了一道无法漫过的沟壑一般。 “景渊哥哥,我听说这庄子里有宝藏,在什么地方?”陆湘湘跑着过来,凑到秦景渊跟前,喘着气。 秦景渊收回目光看了陆湘湘一眼,淡然说道:“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早些回府吧。” “有什么嘛,外面都传遍了。”陆湘湘噘着嘴,不高兴的说道。她目光扫过一旁站着的叶凌汐,看着她微有些青黛的眼睑,问道,“喂,你没事吧?”虽然她不讨厌叶凌汐了,可是要与她好好说话,似乎也是不能。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我很好,多谢陆小姐关系,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陆小姐与景王殿下了。” 陆湘湘看着朝着那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女子面色微微一滞,她来找景渊哥哥,难道她就一点儿都不生气吗?如此她是真的不喜欢景渊哥哥?!这一刻陆湘湘对叶凌汐的识趣非常满意,她相信景渊哥哥知道叶凌汐不喜欢他之后很快就会收回自己的感情,到那个时候…… “景王殿下这是做什么?”忽然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陆湘湘看了过去,正好看到秦景渊抓着叶凌汐的手臂不让她走,而叶凌汐则是横眉冷对的看着景王,眼底满是不悦。 看着这一幕,陆湘湘抿了抿嘴唇,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情绪外露的景渊哥哥,他定然是因为被叶凌汐忽略了所以心里不满,所以…… “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被伤着。”秦景渊松开叶凌汐的手臂,看着那一双盛满了怒火的眸子,眼底浮现一抹暗涌。 叶凌汐甩开秦景渊的手,冷笑一声,“多谢景王关系,我好的很,如果不看到你,我想我会更好。” “叶凌汐,你怎么跟景渊哥哥说话的!”陆湘湘气不过,上前冲着叶凌汐理论,“你,快给景渊哥哥道歉。” “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小妹妹,大人说话小孩子还是不要插嘴的好,再说,你知道你眼前这个人真实的模样是哪般吗?也许你眼中的翩翩公子,其实骨子里是个魔鬼……” “我不准你这样说景渊哥哥!”陆湘湘怒极,上前扬起巴掌朝着叶凌汐的脸甩去。 叶凌汐眸光一寒,手直接掐住陆湘湘的手腕,摇头说道:“小姑娘,想甩别人巴掌可以,但是你功夫还不到家。”说着她看了秦景渊一眼,“景王殿下该高兴有如此美人为你鸣不平,不若将她娶回家也算是全了她一番心意。”话落,她推开陆湘湘,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秦景渊神色一黯。 “景渊哥哥,她胡说八道,她……”陆湘湘紧张的看着秦景渊,心里却是有些小期待的,她喜欢景渊哥哥很久了,可是景渊哥哥他好像不喜欢女人,直到有传言说他喜欢叶凌汐,她又重拾信心,她怎么也比叶凌汐那个泼妇强……现在被叶凌汐将心事戳穿,她虽然觉得难堪,可是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她一贯喜欢开玩笑,你不必当真,况且本王并没有妹妹,所以陆小姐以后称呼本王封号便是。”秦景渊看都不看陆湘湘一眼,转过身看着叶凌汐离开的方向,稍一停留,直接离开。 陆湘湘张了张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心痛的很,景渊哥哥这是拒绝自己了吗?虽然一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心里……好像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不甘心。大概,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配不上景渊哥哥这样的人,大哥说,人要有自知之明,这个,她有。 只是叶凌汐那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小妹妹,她明明比她还大,她在她面前充什么大人! 第288章 你应该与夜煞公子不熟吧 上了马车,叶凌汐忽然问道:“有君千澜的消息了吗?” “回主子,暂时还没有,公子还未与我们联系。”外面阿初低声回答说道,眼底却是闪过一抹异样,这话主子今早问了不下五遍了。 叶凌汐闭了闭眼,低声说道:“知道了,走吧。”她可是得到了消息那几个人已经有了去意,是因为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吗? 不过出来了一日,也不知道定阳侯府如今是怎样的光景。 等到叶凌汐回到定阳侯府的时候,正好看到于谦带人押着叶元衡离开,叶晨与叶柯两人站在门口大声呼喊着冤枉,可是也挡不住刑部的人,毕竟这是谋杀公主的罪名。 看着叶元衡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叶凌汐心下暗嘲,他以为还有人能救他? 看到叶凌汐的马车,叶晨眸光闪了闪,恭敬说道:“公主回来了。” 叶柯也注意到了叶凌汐马车,跟着叶晨一起行礼,如今这定阳侯想要安稳全靠这位三妹妹了。 叶凌汐下了马车,看了两人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 “刑部的于尚书带父亲过去问话。”叶晨叹息说道,“希望刑部能早些还父亲的清白。” 叶凌汐点头,“二哥别担心,我也相信父亲的清白,回头我会去问问刑部的人的。我这一天不在家,家里一切可好?”说着她看了叶柯一眼,“姨娘与五妹妹可还好?” “回公主的话,妹妹与姨娘都很好,谢公主关心。”叶柯恭敬说道。 叶凌汐点头,“这就好,府中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最是需要镇静的时候,祖母那边就靠两位兄长照顾着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叶晨连忙说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叶凌汐说道,“对了,公主,昨日有一个姓姬的公子求见你。” 姬凉?!叶凌汐眼底波澜微闪,随即淡漠说道:“我知道了。”说着,她直接进了屋。 看着走进大门的身影,叶晨眼底满是凝重,也不知道他这一步棋走的是对是错。 “二哥说父亲这次能逃过大劫吗?”叶柯忽然看着旁边的叶晨说道。 叶晨看了他一眼,“这种话是你该说的吗?父亲自然会安然无恙。”他一拂衣袖,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叶柯摸了摸鼻子,不是他不盼着父亲好,而是妹妹告诉他,父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谋杀当朝长公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事到如今,他们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安危。 姨娘也说,这种时候能救父亲的大概只有三妹妹了,可是三妹妹会救吗? 回到房间里面,叶凌汐直接躺在了榻上休息,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也许今日是她在这莅阳城中最后一个安稳觉了。 夜晚,宫中,东华帝看着下面跪着的秦景渊,目光落到桌上破碎了的玉上面,皱眉说道:“你进去的时候这两块玉就破裂了吗?” “回父皇,儿臣看到它们的时候,已经碎裂,知道这与父皇所说的传世宝玉相似,所以就带回来呈给父皇。”秦景渊低着头淡漠说道。 听着这话,东华帝面色愈发深沉了,不对,不该是这样,这两块玉千年传承,又怎会无缘无故的碎裂,但是看碎裂的痕迹,不像是人为,因为没有半分缺损。 “这本来是想送给你作为新婚礼物的。”东华帝忽然看着下面的秦景渊说道,“罢了,让人修补一下吧,回头给你,收藏起来也是不错。” 秦景渊看了东华帝一眼,淡漠说道:“多谢父皇。”他看了桌面上的碎玉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那两块玉的时候,他脑海中闪过一抹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似的。 “那笔宝藏你用点心,尽快收入国库之中,朕差点就被楚翼给骗了,楚家经历千年传承,怎么可能会没有留下一点东西。”东华帝眼底满是寒意,“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怎能容忍有二心之人。” 秦景渊眸光闪了闪,却是没有说话。 “昨日重光受伤了?”东华帝忽然问道。 秦景渊回答说道:“没有,虚惊一场。” “既是喜欢的人,就多上一点儿心,朕也不是反对你们在一起。”东华帝淡淡说道,“那丫头的性子虽然刚烈了些,但是乱世之中,的确是需要这样的皇后。” 秦景渊抬起头看了东华帝一眼,皱眉,“父皇,儿臣并不想……” “住口!”东华帝冷喝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他捂着嘴咳嗽起来,看着下面倔强高大的儿子,他深吸一口气,“朕辛苦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你个混账东西,朕不管是什么理由,这位置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父皇又要威胁我吗?”秦景渊冷冷的看着东华帝,眼底满是讥诮之色,“你究竟是为我好,还是想要操控我,你比我清楚”。 东华帝看着秦景渊冷沉的脸,心里的火气愈发盛了,抄起桌上的奏折甩了下去,“逆子,谁给你这个胆子这样跟朕说话的。” 秦景渊站在原地不动,他目光冷冷的看着东华帝,“这江山帝位有什么好,也只有你在乎,当年你为了这皇位不顾母妃的死活,后来口口声声说是给母妃报仇,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罢了。” “你……”东华帝瞪着秦景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当年锦鸾的死…… “我不像你,我永远不会让自己置于那样的境地,我若是喜欢一个人,定然要将一切最好的都给她,护她周全。”秦景渊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东华帝,“我做不出如你一般为了皇权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连亲情伦常都不顾。”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东华帝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究竟知道什么了? 出了大殿,秦景渊直接去慈安宫中看望太后。 只是刚刚进大殿的时候就撞上了一个身影。 “奴婢拜见景王殿下。”女子连忙低下头行礼。 秦景渊看了她一眼,淡漠说道:“免礼吧。” “殿下太后刚刚歇下了,怕是没有办法见你。”女子站起身来,说道。 秦景渊看了她一眼,问道:“太后这几日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之处,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太后一切都好,需要静养,所以殿下不用担心。”南宫晓笑着说道,“倒是要恭喜殿下很快要成亲了,这重光公主与您可是绝配呢。” 秦景渊听着这话,脸上的神情不觉柔和了几分,他并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 “本王今日来过之事不必告诉太后,你好好照顾太后,缺了什么可以告诉本王。”秦景渊淡漠说道。 南宫晓福了福身,笑着说道:“好。”他应该是很喜欢重光公主的吧,她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他脸上的笑容了。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南宫晓眼底闪过一抹痴迷之色,这么好的男人,以后就不是她的了,从她记事开始,她就喜欢他,开始他的眼中从未有过任何女人的身影,她失望过,不甘过,最后也只能归于平静。 说来她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万幸了,如今南宫家就只剩下她一人了。至于姑姑,她眼中只有她自己。其实南宫家的人都是自私的,身在世家,若不自私,吃亏的只有自己。 夜半,凉亭之中,叶凌汐应约而来。 亭中的一身锦袍的男子正烹着茶等待客人的到来,见叶凌汐走进来,他微微一笑,“来了,昨日让你受惊了,今日特意来给你压惊。” “算不上受惊。”叶凌汐走到桌旁坐下,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给自己倒茶。 “尝尝,这茶不错。”慕容惊鸿笑着递给了叶凌汐一杯热茶。 叶凌汐却是皱眉,“这夏日太热,不大喜喝热茶,凉一会儿再喝吧。” 慕容惊鸿手微微一顿,很快笑着将茶杯放下,“是的,凉一下喝会更好。” “听说你准备回去了。”叶凌汐开门见山的说道。 慕容惊鸿无奈一笑,“是啊,这莅阳城中也没什么值得我多呆的事情,宝藏如今都归皇室所有了,我总不好明抢吧。”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话是这样说不错,只是一开始他们就该知道在莅阳城的东西,他们想带走根本就不是容易之事,所以一开始他们就不是为了宝藏而来。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慕容惊鸿见叶凌汐一直看着她,问道。 叶凌汐收回目光,淡然说道:“没什么。” “我知道你心中有诸多疑惑,不过我能告诉你的是,我来东华并不全是为了这宝藏,不过是什么也不重要了,明日我就要离开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慕容惊鸿笑着说道,大概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才能笑得出来,不是人前那个严肃的一国太子。 认识慕容惊鸿多年,叶凌汐也不大想去怀疑他什么,她淡然说道:“如今东华是多事之秋,你早些离开也好,路上多家珍重。”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你会希望跟我一起去南夜呢。”慕容惊鸿叹息一声。 这话一出,叶凌汐忽然想到了先前他向东华帝求亲一事,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觉得不可能,他们是兄弟,他怎么会对她有那份心思,多半是想着帮她离开东华。 “有机会我定然会去南夜。”叶凌汐说道。 听着这话,慕容惊鸿也不再坚持,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漆黑的眸中一抹光华闪过,他抬起头温然说道,“你应该与那夜煞公子不熟吧?若是你们相熟,昨天我可是帮了倒忙了。” 第289章 善良的姑娘 看着对面一脸淡然的男子,叶凌汐垂眸,微微一笑,“我怎么可能认识夜煞公子,昨天多亏有你出手相助。” 慕容惊鸿闻言,淡然说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叶凌汐点头不语,目光却是看向了别处,他突然问这个是察觉到了什么吗?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茶水还有点烫,她皱了皱眉,放下茶杯。 “明日你会送我出城吗?”慕容惊鸿忽然说道。 叶凌汐恍然回过神来,看了慕容惊鸿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摇头,“你我在外人看来并不熟,所以我还是不现身的好。” “真是理智,其实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慕容惊鸿淡然一笑,他忽然捂着嘴,闷声咳了咳,面上微有些发白。 “你这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不好,然后持续到现在。”叶凌汐皱眉,“还是找个名医好好看看,耽搁下去可不是好事。”慕容惊鸿少年成名,如果说秦景渊是东华战神,那慕容惊鸿是当之无愧的南夜战神,可是如今的战神却疾病缠身,委实有些让人心惊。 慕容惊鸿摇头,“也许是早些年征战沙场留下来的毛病犯了,太医也说了没事,只是要好好调理。” 叶凌汐点了点头,如今他已将重心放在朝堂,自然是有时间调理。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因为各有心事,坐了一会儿叶凌汐就离开了。 慕容惊鸿僵直着身体,目光注视着叶凌汐离开的方向,神色晦暗极了。 “主子,您让属下查的事情属下查到了,近来这重光公主与夜煞公子走的极尽,好些次都是这夜煞公子从旁帮助重光公主行事,木兰围场之上,重光公主遇刺,后来凶手尽亡,据说那手法像极了夜煞公子的。”暗处一个黑影出现跪在地上恭声说道。 “咳咳……”慕容惊鸿捂着嘴猛烈的咳嗽着,他眼底满是痛苦之色,为什么要骗他?难道在她心中他还比不上那个她才认识几天的人吗? 他可以输给秦景渊,但是不能输给别人。 “再逢夜煞公子,杀无赦。” 良久他冷酷的话语缓缓而出,透着地狱一般的森冷,他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第二日酒楼之上,叶凌汐看着下面浩浩荡荡离开的三国之人,眼神微冷,这些人迫不及待离开的原因怕是也知道东华即将出现内乱,她可是得到了消息,近来东华的边境并不大安稳,这是准备随时出手的意思? 送行的人依旧是景王,他不善言谈,但是却是东华战神,身份地位名声与慕容惊鸿等人相当,由他送才算是体现了东华的国威。 慕容惊鸿等人几番言语后,各自上了马车,离开,但是谁又能确定他们留在莅阳城的势力也离开了呢?! 山雨欲来风满楼,整个莅阳城的气氛似乎都有些沉闷。 看着天空阵阵乌云,叶凌汐皱了皱眉,要下雨了吗?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可是抬眼间便看到一身素色长衫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冲着她温然笑着,“真是巧,重光公主也来这里了。” 叶凌汐看着那淡然从容的脸,点了点头,“的确很巧。” “不知公主对这些人离开东华如何看?”南冽走到叶凌汐身侧,看着那朝着城外行驶的车队,眼底暗光闪动。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能如何看,不过是不想趟这趟浑水,又想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公主倒是看的透彻。”南冽微微一笑,寻了个位置坐下,他本来相貌算不上秀气,可是因为脸色不好,平添了几分书生气息,谁让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的样子看上去身体很不好。 叶凌汐见南冽没有马上就走的意思,从容的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淡然说道:“我认识南先生的时间不短,可是却最看不透你。你成名在外,何必来趟东华这趟浑水,而且这件事之后,怕是无人敢用你,你这是在败坏自己的名声。” 南冽微微一笑,摇头,“江湖人,声名财富皆是身外之外,只要坚守本心就好,所以公主言重了。” 坚守本心?!叶凌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这句话说的轻松,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当年谁不发誓要效忠楚家,可是最后呢。 但是能让一个人连名声都不顾,那必然是有着非做不可的理由。 “早些离开这里吧。”叶凌汐忽然说道,大概是不想这般光风霁月的男子有朝一日会沦为世人的谈资,也或者是因为别的,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他在莅阳城对她有利。 南冽看着叶凌汐,眉眼里满是笑意,“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死呢。” 叶凌汐眉梢动了动,皱眉说道:“我对要你的命并没有什么兴趣。” “是啊,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南冽笑着点头,他看着面前这清秀的容颜,忽而感叹说道,“你这性情倒是与我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似。”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还从未有人这样说过她,善良,从她从地狱里面爬出来,她就不知道那两个字怎么写了。 “人总是有相似的地方,但是等你细看,又会发现是截然不同的两人。”叶凌汐淡漠说道。 南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有些感触的说道:“是啊,只有接触之后才能认识一个人,再多的书信,再多的思念,都比不上见上一面。” 看着面前男子眼底的怅惘之色,叶凌汐心头一沉,他是在遗憾什么?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吧,她是,他也是,但是他们都在努力着让今后的人生圆满,没有遗憾,这也就够了。 霍然而起,叶凌汐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如果这次你还活着,那么幽州的大门永远替你敞开,我……我凌子楚认你这个朋友。”她想说,我楚凌认你这个朋友,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南冽看着面前的女子,站起来,微微一笑,“好。”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这一刹那间觉得他眼睛里面包含的情绪太多,让她有些看不懂,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人,她微紧着拳头,“告辞了。”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南冽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他眼底闪过一抹暗涌,“凌子楚,楚子凌,楚凌……” 沉默半晌,他忽然说道:“按照计划行事吧,我们拖得时间已经太久了。” 山坡上,云烈看着不远处站着的明黄色身影,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这是舍不得重光公主?” 听着后面的声音,慕容惊鸿看了来人一眼,淡漠说道:“你不回北疆,还停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兄你都没有回南夜,本王自然不能回北疆,咱们一起来的,也该一起离开才是。”云烈笑着说道。 “这话你可以跟燕祁说。”慕容惊鸿漠然说道。 云烈摇头,“你也知道燕祁这人神秘,本王跟他说话向来是讨不到好的,所以本王更喜欢跟慕容兄你说话,比较亲近。” 慕容惊鸿看了他一眼,“可惜本王没有那个时间,就此别过了。”话落,他转身朝着自己的车队而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云烈也不生气,他忽然说道:“听说慕容兄身体不好,本王稍微打听了下,据说慕容兄三年前曾离开过南夜都城,回来之后身体就不好了,也一改常态开始处理政事,所以本王好奇,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慕容兄。” 前方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停留,好像是没有听到身后人的话语一般。 待到人上了马车,云烈轻笑一声,眼底却满是凝重,好多事情都纠结在三年前,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好像只有那么一件事,那件震动天下的事情,慕容惊鸿在中间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官道之上,一身雪衣的男子站在山巅上,他冰蓝色的眸子扫过脚下尘土飞扬的峡谷,丰神俊朗的脸上含着几分笑意。 “主子,我们就这样离开莅阳城吗?”风问道,因为与夜煞公子正面交锋,他受伤不浅,一条胳膊险些废掉,手臂上缠满了绷带。 燕祁回过头看了风一眼,“怎么样,有夜煞公子的下落吗?” “回主子,暂时没有,属下怀疑他可能已经死了。”风低声说道,那处山崖极深,就是他武功全盛的时候掉下去怕是都有性命危险,而当时那夜煞公子已然受了重伤…… “不要太低估你的敌人,没有见到他的尸首之前,本世子不相信任何的推测。”燕祁冷然说道。 看着主子脸上温然的神色变得冷厉,风心神一沉,主子这是动怒了?因为夜煞公子?!他甚少能看到什么人能让主子这般在意,好像几次三番都是这位夜煞公子。 “对了,主子,慕容惊鸿也在查这夜煞公子的行踪。”风忽然说道。 燕祁看了风一眼,嘴角忽的漫过一丝笑意,“看来他是察觉到了什么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夜煞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呢?可惜本世子对这横空出现的人的身份已经不感兴趣了,传令下去,但凡遇上夜煞公子,杀无赦!” 看着主子眼底的冷淬,风心神一沉,主子做事向来是温然而后动,何时如现在这般急躁过,看来这夜煞公子是触犯了主子的逆鳞了。 “是!” 燕祁看着下方那些军队,眼底华光潋滟,他单手背负,如云端高阳一般高不可攀,神圣威严,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神秘绚烂。 “东华也是实话该有所变化了,这天下也终于要风起云涌了,五百年一轮回,真的是让人等的太久了。这天下始于谁,终于谁?多少年,多少人问起过,可惜这个答案永远不可能有,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逃脱得了……轮回!那么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第290章 休妻 使臣离开,整个莅阳城反而热闹起来了。 因为一件天大的命案浮出水面,瑶光长公主竟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定阳侯与她的小妾一起合谋杀害的。 此事一出,帝王与太后大怒,当即下达旨意将定阳侯府一门全部抓入天牢审问,整个定阳侯府乱成了一锅粥。 昔日与定阳侯府走的较近的晋王等人没有一个敢出来求情的,这次定阳侯谋害的可是当朝长公主,天大的罪名。 就在定阳侯府全府以为自己要被诛连的时候,重光公主站出来了。 她入宫拜见太后与皇上,最终说服了他们不为难无辜的人。 太后死了女儿,听到外孙女替仇人求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怜惜外孙女这些年过的苦日子,有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父亲,叶凌汐没有死已经是万幸了,心里更是对叶元衡恨得不行,虽然不待见其余定阳侯府的人,但是到底不愿意外孙女伤心难过。 东华帝虽然也恼怒至极,那枉死的可是他最亲的妹妹,可是架不住外甥女言辞有理,最终妥协,只将叶元衡,叶老夫人以及当年参与谋害长公主的人关起来,其余的人都被禁足在定阳侯府。 同时,他下令叶凌汐搬离定阳侯府,前往昔日瑶光长公主府居住。 天牢之中,叶凌汐看着蓬头垢面的叶元衡,心下好笑,他那般好面子,如今这般境地,怕是生不如死吧。 “三丫头,你是来救祖母的吗?快,快带祖母离开这里。”躺在地上的老夫人看到叶凌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目光激动的看着自己的救星。 叶凌汐看了老夫人一眼,微微一笑,“祖母这几日过的可好?” “不好,这里到处都是老鼠,虫子,祖母快被折磨死了,好丫头,快带祖母离开这里,祖母以后一定会好好疼你。”老夫人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叶凌汐身上,叶凌汐是公主,深得帝王与太后宠爱,她的一句话胜过所有人。 叶凌汐闻言,笑着,却不说话。 “汐儿,你相信为父,你母亲的死与为父无关,是白氏那个贱人所为,为父对你母亲一往情深,怎么会害你母亲呢。”叶元衡走上前冲着叶凌汐说道。 隔着栅栏,叶凌汐看着叶元衡脸上的痛苦之色,眼底满是嘲讽,这个时候还想跟她演夫妻情深?可惜……她还真是没有见过他与瑶光长公主的夫妻情深。 “父亲说的极是,女儿的确不相信这是父亲所为,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刑部会给父亲一个交代的。”叶凌汐淡然说道。 叶元衡原本以为叶凌汐相信他,就会把他弄出去,没想到她竟然还是要刑部来查他,这个臭丫头,这个贱人! “不能啊,三丫头,你怎么能让人查你的父亲,你这是不孝。”老夫人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大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祖母这话可就不对了,要查父亲的是刑部,授意刑部如此做的是皇上,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我对父亲与祖母可是孝敬的很,不然今天也不会来看你们。” 老夫人跟吃了苍蝇一般,虽然想要反驳叶凌汐,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丫头字字占理,让她恼火之余,却又无话可说。 “来人,把我给侯爷还有老夫人准备的吃食端上来。”叶凌汐一挥手,看着叶元衡跟老夫人脸上的惊惧之色,她轻笑一声,“我知道祖母与父亲这几日在牢中定然没有吃好,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些你们爱吃的。” 老夫人看着那端上来的食物,再看叶凌汐的脸,恍然间脑海中闪过什么,她摇了摇头,身体不自主的向后退缩,她不要吃,她不要吃。 叶元衡一脸冷沉的看着叶凌汐,她是想要他的命吗? “父亲与祖母怎么不吃呢,莫不是嫌弃这饭菜做的不好?若是如此,回头我让下人做些别的给你们。”叶凌汐看着叶元衡与老夫人,笑着说道。 叶元衡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凝重,他是半点都看不透这个丫头,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在他们面前演戏。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叶凌汐看了一眼已经忍不住的叶元衡,微微一笑,“我能想怎么样,无外乎只是想要替我母亲讨回一个公道罢了。” “混账,你这是怀疑为父杀了你母亲吗?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你……”叶元衡怒极。 “我大逆不道?!”叶元衡的声音骤然拔高,打断了叶元衡的话,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叶侯爷莫不是习惯了角色扮演,所以入戏太深,走不出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元衡冷冷看着叶凌汐,她称呼他为叶侯爷,而不是父亲,难道她…… 叶凌汐嘴角微勾,“叶侯爷非要我说出来吗?怕是我说出来之后,叶侯爷你最后的希望就没了。” “三丫头,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一家人该和和气气才是。”老夫人出来打圆场,可是她颤抖的手说明了她此刻心头的紧张。 叶凌汐看了老夫人一眼,点头,“老夫人你说的没错,一家人是该和和气气的,可是我什么时候跟你们是一家人了,你们叶家的人,一个个谋杀我母亲,谋夺我母亲的嫁妆,也配与我是一家人?” “三丫头,话可不能乱说的,你这是要遭雷劈的。”老夫人故意恐吓说道,却心跳如故,秘密被揭穿,她多少有些难堪与害怕,毕竟那位是长公主,身份地位在那。 叶凌汐轻笑一声,“如果我真的是你叶家的种,可能还真是要遭雷劈,可惜我不是,所以,老夫人,叶侯爷,你们还是称呼我为公主吧,咱这东华可是礼仪之邦,不能乱了礼数。” “三丫头,你是听谁说的!”老夫人心底的弦彻底崩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放肆,竟然敢对公主不敬,来人,拖出来仗打二十。”外面的护卫大喝一声,后面几个看守的侍卫走上来。 “你敢!”叶元衡想也不想的吼叫着,他怒瞪着叶凌汐,早知道会是如此,当初他就该直接掐死她。 看着这阵仗,老夫人吓懵了,二十大板,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公主,老妇知错了,你放过老妇吧,老妇再也不敢了。”她跪在地上,求饶着,毫无仪态可言。 叶凌汐看了老夫人一眼,抬手示意后面的人不必行刑。 “老夫人不必紧张,下次记得就好。”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叶元衡,“侯爷勿要动怒,我就算是想杀你们,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真相罢了,谁告诉我真相,我就让谁活命,就这么简单。”说着,她扫了一旁的老夫人一眼,眼底笑意更甚。 老夫人眼底一亮,说了,就能活命吗? 叶元衡看着面前的少女,明明她不过十六岁,可是这心思却如此毒辣。 “我说,我说,当年是白氏那个贱人嫉妒长公主,所以她杀了长公主,是她一人所为,不关我们的事情。”老夫人连忙说道。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以为将罪名推到死人身上就可以了吗?白氏是恨我母亲,可是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能谋害的了我的母亲?倒是二位……二位眼瞅着我母亲给定阳侯府戴了绿帽子,动机更大才是。” “不是我们,是……”老夫人连忙辩解。 “娘!”叶元衡忽然大喝一声。 老夫人身体缩了缩,看了儿子一眼,不说话了。 “我叶元衡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彻查,所以公主请回吧。”叶元衡瞬间硬气了不少。 叶凌汐眸光微动,看了叶元衡一眼,微微一笑,“叶侯爷这样说,那我还能说什么,只希望能早日还侯爷清白,这天色也不早了,我瞧着这些东西你们是吃不下了,那我就让人收走好了。”说着,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后面的人上前直接将东西收走。 老夫人吞了吞口水,可是想到叶凌汐刚刚咄咄逼人的样子,哪里能有心思吃这些,恐怕那些事穿肠毒药。 至于叶元衡,他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眉头微蹙,他是小看了这个丫头了,差一点就让母亲给说漏嘴了。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垂垂老矣的母亲,眼底满是凝重之色。 天牢外面,叶凌汐出来之后,脸上的神情就冷了下来,看来她猜想的果然没错,叶家的人真是没有必要再留了。 离开天牢之后,叶凌汐准备直接回定阳侯府,她不怕别人知道她来了天牢,这种时候她是受害人,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这样反而更真实。 只是刚刚走上街道就听到有人在议论。 “那瑞阳王世子是疯魔了不成,竟然要休了世子妃。” “谁不知道那世子妃根本就不是瑞阳王世子想要娶的女人。” “可是瑞阳王府不是刚刚死了郡主吗?这世子这个时候要休妻,未免太不好看了些吧。” “皇家的事情,谁知道呢,咱们还是不要议论的好。” 叶凌汐看着前面的街道,眉梢微蹙,秦逸这是闹的哪一出?是因为瑶光长公主的死牵扯到了白家,所以想要与白家撇清关系吗? 第291章 修子遇的试探 瑞阳王府外撤去了所有喜庆的颜色,但是也没有挂白幡,此次秦宣儿死的极不体面,又有燕世子的威势在,皇上那边也是百般厌恶,所以堂堂亲王郡主也只能草草下葬,至于穆初云就更惨了。 此刻大门外面,放满了箱匣,这些都是当初瑞阳王世子妃陪嫁过来的东西,如今是分毫不落的被清理出来了,连带着瑞阳王世子妃这个人。 瑞阳王世子妃一身素衣,被丫鬟搀扶着站在门口,一脸凄楚,紧咬着牙看着大门,“世子,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妾身?”她素来不争不抢,此刻说出这番话来,颇让人有些怜惜,好像是瑞阳王世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却要将她一脚踢开一般。 门前的仆人看着这位世子妃,心下叹息不已,再好的女人若不是世子心尖上的那位也是枉然。 也许是见惯了世子对前世子妃的好,所以此刻看到这位世子妃的时候竟没有半分的同情,她本来就是鸠占鹊巢,前世子妃那般好的人说没了就没了,不过是为了给这位腾位置罢了,可怜了小少爷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如今她在喊冤枉,那世子,与前世子妃还有小少爷岂不是更加冤枉。 “小姐,我们走,这瑞阳王府不呆也罢,我们白家又不是需要仰人鼻息的小门小户。”跟在白氏身边的丫鬟愤愤说道。 白氏看了侍女一眼,眉间满是苦痛,她喜欢这个男人那么多年,如今被他像是赶下人一般赶出了府,往后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活下去,而他怎么能这样无情。 “既然世子嫌弃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白氏忽然推开身旁的丫鬟,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嘭”的一声,白氏身体向后退出去老远,心口处正中一脚,疼的她快说不出话来,好在旁边的侍女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跌倒。 “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伤害我们家小姐。”侍女怒瞪着那突然出现的女子,然而看清楚她那张脸,她脸色微变,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丫鬟,“若是我记得不错,刚刚明明是我救了你们家小姐,否则你们家小姐现在就撞死在这柱子上以死明志了,你不感激我就罢了,竟然说我伤害了你们家小姐,真是好没道理。” 那丫鬟语塞,想要辩解,可对方是公主,她心里又没有底气。 白氏看着叶凌汐,不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这位重光公主并不喜欢她,或许是因为先前她帮着姑母对付她,或许是因为别的。一个人的眼睛最是不会说谎,她看她的眼神没有半分的善意,刚刚所谓的相救,怕是嘲讽居多。 “多谢……” “不必了!”叶凌汐挥手制止白氏的动作,淡漠说道,“本公主只是不希望瑞阳王府的大门染血罢了,我表哥既然已经休了你,请你离开王府,不要给瑞阳王府的人添麻烦。” “凭什么他说休就休了我们家小姐……”侍女不满的说道。 叶凌汐看了那侍女一眼,嘴角微勾,“我表哥怎么不能休妻了?白大小姐嫁到瑞阳王府两年无所出,已然是犯了七出,被休是再有道理不过了,我表哥将白小姐的嫁妆尽数归还,并无亏待白小姐的地方,所以白小姐今日若真是撞死在瑞阳王府门前,那可真是枉费了你这些年贤名在外了。指不定,白家也会被人诟病教女无方。” 白氏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心头微颤,这个人是在警告她!若是她任意妄为,最后只会连累白家。 两年无所出?是她不想有他的孩子吗?那个男人是存了心不碰她,她能有什么办法。 “公主到底年轻,如何能懂一个女人的执念与情意。”白氏有些负气的说道,她为他付出那么多,凭什么到头来他将她一脚踢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听着这话,叶凌汐冷笑一声,“我是不懂一个女人的情意,那么白小姐你懂吗?若是你懂,你为什么要插入到我表哥与表嫂的中间来,如果没有你,我表嫂她会死吗?你知道我说的表嫂是什么人,你自己都无法问心无愧,凭什么要求别人理解你,你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是围着你转的吗?那也太没有道理了。” 白氏愣了愣,没想到叶凌汐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她承认嫁给秦逸的事情她做的不光彩,可是……她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不甘心,你是可以追求你想要的,可是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要了别人的性命,既然你做了,你凭什么说自己问心无愧,凭什么要别人迁就你?你既然敢做,那么就要做好承受报应的准备。”叶凌汐看着白氏那不甘的神情,冷笑一声,她觉得自己无辜,那么姐姐呢,姐姐又做错了什么。她没有直接杀了她,已经是仁慈了。 白氏怔怔的看着面前色厉内荏的女子,脑海里面忽然想起了那个女子的身影,她直到临死之前依旧端庄美丽。 世人都说楚家大小姐嚣张跋扈,其实不然,楚曦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人,她对世子一心一意,对她的儿子更是倾注了所有的爱,这样的女子才能称得上温柔,因为这个女人心充满了爱。所以她嫉妒,嫉妒她的美,也嫉妒她的善良。 “妹妹,还在这里做什么,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后面一个声音传来。 叶凌汐心神一沉,回过头,正看到白朗朝着这边走来。 白氏看着自家大哥,委屈的泪水瞬间聚满了眼眶,直接扑到他怀中哭起来。 白朗拍着妹妹的肩膀,叹息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并不是一段好的姻缘,你偏偏不听,既是你自己求的,那么这苦痛只能你自己受了。” “大哥,呜呜……”白氏此刻全然没了先前的端庄,泣不成声,她错了,她用了这么多年去追寻一个永远都追不上的人,还害了无辜的人,她是大错特错。 白朗叹息着,目光却是落到了前面的叶凌汐身上,看到她冷淡的目光,他愣了愣,旋即冲着她点头。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颔首,转身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她并不想见到白家任何人,不管是前世今生,白家与她都不是一路人,若不是白家的人,大姐不会早逝,若不是白家的人,叶凌汐的娘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死。她不想迁怒白朗,但是她也注定不能与他成为朋友。 她刚刚可不是要救白婀娜,只是因为她不想白婀娜的死影响子轩,既然秦逸要教养子轩,那她就要给子轩一个好的环境成长。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白朗愣了愣,她看他的目光很奇怪,说是看仇人,不像,但是绝对算不上友好。 瑞阳王府内,秦逸听下人说了外面发生的事情,面色微变,倒是没想到叶凌汐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听到下人来说的那些话,他不由怔然,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替曦儿抱不平的人,如今他终于能安安心心守着曦儿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平静。 离开瑞阳王府之后,叶凌汐直接朝着长公主府去了,如今皇上已经下了令,不让她回叶府,她自然该配合。 然而今天,似乎所有人都在堵她。 当看到长公主府外那一身灰色斗篷装束的人,她眉头瞬间蹙起,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好像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如今再见到,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重光公主不想请在下进去坐一坐吗?”修子遇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先生既然来了,我岂有不欢迎的道理,请吧。”他倒是胆子大,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到这长公主府来找她,是仗着如今秦景渊深得圣宠,不会将他怎么样吗?不,子遇他不是那样的人。 修子遇也不客气,跟着叶凌汐进了大门。 看着这庭院冷落的长公主府,修子遇叹息一声,“我记得我小时候这里可比现在热闹多了,我们都喜欢到长公主玩,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可是人却变了。” 大理石板,青松树,欢颜花,一切都与从前一样。 叶凌汐脑海之中不觉回想起多年前的光景,因为长公主不喜欢闷在皇宫,所以长公主府早早就建立了,那时候他们这些人总喜欢到长公主府来玩,长公主这个人虽然才华过人,可是实在说不上温婉,不高兴了,照样拿鞭子抽他们。可是饶是如此,他们来长公主府也是殷勤的很,这里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最重要的是来这里,不用看父亲的黑脸。 “我记得有一次少主被元帅揍了一顿,找长公主诉苦,长公主给少主出主意,只要她将巴豆汤给元帅喝了,元帅就不会揍他,以后定然会事事迁就他,结果少主听了这话,真的给元帅煮了一锅巴豆汤,元帅拉了好几天肚子,知道真相之后,直接将少主吊了三天。”修子遇低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笑意。 “不是巴豆汤,是神仙汤。”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当时长公主骗她说,那是神仙汤,只要父亲喝了,父亲就会按照她的心意办事,往后不会再抽她了,她给父亲喝了,却没想到那什么神仙汤是长公主骗她的,根本就是巴豆汤,她害父亲拉了几天肚子,让父亲颜面尽失,结果她又被父亲整了一顿。 “我记得那个时候还没有公主,不知道公主是如何知道是神仙汤的。”修子遇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一抹锐利之色。 第292章 不原谅 叶凌汐只觉得后背隐隐有些凉意,她转过身,看着身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子,他头上的遮挡已经去除,那双眼睛里面满是锐利,狰狞的脸上似乎都能看出几分凝重来。 “呵……”叶凌汐忽然低笑一声,“小时候我母亲总是喜欢与我说过去的事情,她可是将这事当笑话一样讲给我听过,我如何会不知道呢。” 修子遇没想到叶凌汐会这样说,他皱了皱眉,“公主五岁的时候瑶光长公主就去世了,在下不认为长公主会对公主讲这些,而且那个时候公主怕是也听不懂。”谁不知道叶凌汐是个傻子,真正聪明的时候也就是今年。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修子遇,“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先生是在说我傻吗?可是傻子有时候才会对一件事偏执。先生这般喜欢长公主府,不若与本公主一道走走看看?” “求之不得。”修子遇看着面前的女子沉声说道,她为什么要说谎?! 叶凌汐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荡然无存,刚刚是她大意了,疏于防范,差点被拆穿。 府上的人都是从前长公主府的老人,所以看到叶凌汐的时候都分外的恭敬,当然即便修子遇脸上没有任何遮挡,他们也认不出这是修老六了,谁让那张脸轮廓都毁了。 走到后院的石桥上,叶凌汐看着里面碧叶荷花,微微笑道:“好像是到了采莲子的时候了,先生喜欢吃莲子吗?我很喜欢,可惜却从未采过莲子。” 修子遇看了叶凌汐一眼,他还以为她会说她不喜欢莲子呢,从前少帅就特别喜欢莲子,夏日的时候不吃饭也要吃,最后还要用那莲子里面的芯泡茶好,那个时候他们表示接受无能。 “不若今天修先生就在这里用过午膳再走吧,我让人用荷花做菜,来一顿荷花宴如何?”叶凌汐看着修子遇,温和说道。 修子遇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笑意从容的女子,不,不该是这样的。 “你不是叶凌汐。”修子遇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叶凌汐挑眉,忍不住嗤笑一声,“我不是叶凌汐?我如果不是叶凌汐,那我是什么人呢?先生也是听信了外面那些传言吗?” 修子遇看着面前从容的女子,她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可疑,因为了解她,所以知道她做事滴水不漏。 “属下罪该万死,冒犯少主,还请少主降罪。”修子遇忽然跪到地上请罪。 叶凌汐看着这突然跪下的男子,眉头皱了皱,脸上从容不减,“先生开什么玩笑呢,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少主了,虽然外界都说我可能会嫁给秦景渊,可是没到那一天,先生这礼我还真是受不起。而且秦景渊是你的主子,你有心的话,这称呼也该是主母之类的……” “我的少主从来都只有一人。”修子遇看着叶凌汐毅然说道,“少主,先前是修子遇糊涂,没有认出你来,我也没想到少主你会改头换面成为现在这模样,我……” “先生说什么胡话呢。”叶凌汐神色一冷,似笑非笑的看着修子遇,“若是我猜得不错,你口中的少主是楚凌,楚凌是男子,我是女子,我跟他可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再说,先生忘记了吗?当日宫宴,是我杀了楚凌,所以你这般模样,我很怀疑你是为了替你的少主报仇,故意接近我。” 修子遇看着面前冷清的容颜,沉声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少主不是男子,是女子的,也是因为你杀了楚凌,所以我才怀疑你是真正的少主。因为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何叔能不找杀害少主的人报仇,而且他还嘱托我不要为难你。” “说的倒是不错,可惜你猜错了,我是叶凌汐,如假包换的叶凌汐,难道你觉得一个人能直接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玄奇的事情。”叶凌汐淡漠说道,“而且当日修先生对我痛下杀手之事,我至今都记得,那一次我可真是九死一生呢。” “少主!”修子遇看着那张冷淡的脸,心瞬间沉入到了谷底。 叶凌汐看了修子遇一眼,“先生还请慎言,我是重光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外甥女,可跟楚家没有半分的关系,你这样说话会让我很为难。” 修子遇如鲠在喉,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少主这是在怪罪他? “我瞧着先生八成是不想在这里用膳了,那我也不强留先生了。”叶凌汐淡漠说道,“来人,送客。” 看着那朝着这边走来的小厮,修子遇皱了皱眉,站起身,看着那浑身透着冷厉气息的女子,微微闭眼,“我走,但是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那一日我是去了湖心亭,可是我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凌汐眉梢动了动,没有说话。 见叶凌汐不理会自己,修子遇叹息一声,“我先走了。”话落他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凌汐转过身来,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眉梢微蹙,不记得?! “公主,外面一个叫姬凉的人求见。”下人走过来恭敬说道。 叶凌汐看了那人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不见。”她转过身,直接朝着院子深处走去。 门口,姬凉看着修子遇出来,眉梢动了动,正好又有仆人出来,他也顾不上修子遇,直接上前。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公主她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姬凉只觉得心口堵得紧,她还是不愿意见他。 花园里面,叶凌汐四处转悠着,身后东方季白紧紧跟着她。 “师兄,我已经看了,燕祁他们真的离开了莅阳城。”东方季白随手掐了一朵花,嗅着芬芳。 叶凌汐淡然说道:“他们没有理由不走,东华马上要内乱,他们巴不得早点回去,静观大局。” 东方季白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到时候莅阳城必然会乱,我们继续呆在这里也是不利。” “这个我自有安排,你先去通知何叔,让他们先走,这莅阳城已经呆不下去了,去幽州的路我已经替他们安排好了。”叶凌汐最担心的是何耀他们,至于杨旭已经被送往幽州了,剩下的修子遇……眼下他跟着秦景渊,怕是也不愿意走吧,也罢,人各有志。 东方季白看了叶凌汐一眼,刚刚修子遇来见师兄他看到了,师兄最恨的就是背叛,偏偏修子遇这个好兄弟也犯了她的忌讳,她没有杀他,已经是念了旧情了。 “我知道,这就去通知何叔。”修子遇握紧手中的花,转身离开。 叶凌汐叹息一声,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或许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忽然后面一个脚步声传来,不是素心的,叶凌汐神色一沉,扭过头,正看到姬凉朝着自己走来,她眉头一蹙,不是已经让人打发他走了吗? 姬凉见叶凌汐发现了他,只得停下脚步,冲着她讪讪一笑,“这正门走不了,我只能走后门,你不想见我,但是我想见你,所以我就自己来找你了。” 叶凌汐眉心紧了紧,无耻! “马上给我离开这里,如果再让我发现你闯入我的住处,别怪我不客气。”叶凌汐别过脸,冷冷说道。 姬凉脸上的笑容一收,看着那冷清的容颜,叹息一声,“小凌,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 “既然知道,你还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叶凌汐冷嗤一声,“是故意给我添堵的吗?” “我不是……”姬凉张了张嘴,眼底满是无奈,真的是小凌,跟以前一样的性子。 叶凌汐扭过头看着姬凉,冷冷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也希望你是真的死了,知道为什么吗?如果你死了,我就可以安慰自己,瞧,楚家就我一个人,没有我,楚家的人怎么办?没有我,将来爹娘,姐姐又能依靠谁?所以,你回来做什么?自始至终你有为楚家做过什么吗?其实我也不要求你为楚家做什么,可是娘跟姐姐,那是你的亲人,你连她们都保护不了,你还配称为楚家人吗?你跟我说原谅,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听着这话,姬凉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这辈子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一件,甚至当年,如果不是他的任性,又如何会让家中小妹女扮男装代替自己为世子。他对不起小妹……对不起父亲母亲、二姐跟四妹。 “你现在姓姬,以后也没有机会姓楚了,而我现在姓叶,我们之间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所以往后人前人后,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叶凌汐冷漠说道,“在楚凌眼中,她只有两个姐姐,并无兄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姬凉如遭电击一般,他微微闭眼,脸上满是痛苦,是啊,当年他放弃了楚家之姓,如今却是再也没有机会姓楚了,连最亲近的家人也不愿意承认他了,这是报应吗? “好,我答应你。”良久,姬凉低声说道,“你自己好好保重,楚家的仇……” “楚家的仇有我,我会报,不需要不相干的人操心。”叶凌汐漠然说道,“你走吧。” 姬凉看了叶凌汐一眼,见她面色冷沉,终究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眼角湿润,泪水滑落,这样的结果很好,所有的一切让她一个人承担吧。 第293章 往事 第二日一早叶凌汐就接到了消息,老夫人在天牢中误吃了食物,中毒而亡。 一时间流言四起,不少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叶凌汐身上,据说昨日她去过天牢看望老夫人,还给老夫人送了吃的。 要知道这位老夫人可不是心善之人,从前对叶凌汐是不闻不问,如今更有传言是她害死了长公主,只因为长公主在,她婆婆的威严不振。 当然,也有人说她是畏罪自杀。 无论真相如何,叶凌汐再次处在了风口浪尖。 这几日叶凌汐出门都能感觉到旁人看她眼神的怪异敢,怕是都以为是她害死了叶家的老夫人,甚至他还听到了有关于她不是叶家人的传言,不过事关长公主的清誉,倒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说。 叶元衡出事后,叶家的人都不好过,定阳侯府里里外外都有人看守,眼下老夫人死了,也没有人敢开灵堂,谁让所有的证据都指证是老夫人害死了瑶光长公主,至于理由,自然是不能为外人道了。 路过定阳侯府的时候,叶凌汐没有进去,她答应的事情她会做到,端看他们如何回报她了。 马车驶过,定阳侯府门前又恢复了冷清,站在门口的叶晨与叶思两人看着那属于公主的座驾,两人眼底尽是凝重。 听说父亲今日会被放回来,依照他们对她的了解,不该如此。 “五妹妹平常与公主走的近,公主可有与你说后面的计划?”叶晨忽然看着旁边的叶思说道。 叶思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谁说我与她走的近了,不过走不走得近都改变不了叶家的命运,二哥不会还心存侥幸吧。” 叶晨心头一震,看着眼前这一脸嘲讽的五妹,只觉得从前好像没有认识过她一般,他皱眉,心存侥幸倒是没有,他不蠢,知道纵观大局,如今跟随叶凌汐是他唯一的出路。 “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父亲。” “呵……”叶思嘲讽出声,看了叶晨一眼,叶家的人要是真的重视亲情,就不会有那么些混帐事了?他连自己的妹妹都能杀害,连姨娘都能送到牢房里面,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厌恶这样腐败无情的叶家,所以唯有毁灭它,才能消去她心头的阴霾。 太后这边急召叶凌汐入宫,叶凌汐一入宫门就直接朝着太后的居所而去,刚刚路过御花园便碰上了秦泤南。 柔妃死后,秦泤南的性子似乎也沉稳下来了,最后柔妃被皇上追封为贵妃,以贵妃礼下葬,秦泤南俨然成了出身最高贵的皇子,可是这也无法改变他失去母妃的事实。 当时所有人都怀疑是她害死了他的母妃,就连他也怀疑,虽然最后证实了不是,可是他心里真的放下了吗?叶凌汐眉头微蹙,她并不想去对他解释什么,可是…… “你是去看皇祖母的?”秦泤南率先开口说道。 叶凌汐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没有怨愤,她点头,“嗯。” “皇祖母这几日因着姑姑的事情病情有所反复,你是该多陪着她。”秦泤南点头说道。 看着秦泤南如此沉稳懂事的模样,叶凌汐有些惊讶,难道受到打击之后,真的能让一个人迅速成长起来吗? “我知道,你要与我一起过去吗?”叶凌汐回答说道。 秦泤南摇头,他偏过头看着别处,“我就不用了,母妃刚刚去世,我还在孝期,怕影响皇祖母的康健。” 叶凌汐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路总是要走下去,你失去了母妃,但是你还有别的亲人,相信柔妃娘娘也希望你过的开心。” “母妃的死跟你有关吗?”秦泤南忽然看着叶凌汐,目光犀利,似是要将她剖开一般。 叶凌汐愣了愣,旋即一笑,“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沉稳起来了,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她抬起头对上秦泤南敏锐的目光,“我没有,我如果要杀你母妃,绝对不会选在那个时候,况且,我跟你母妃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她?” 看着面前从容淡然的女子,秦泤南紧拧着眉头,似是在斟酌着她话语的真实性,很快,他眼底的厉色消失。 “我信你!” 叶凌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样就相信她了吗? 似是知道叶凌汐在怀疑他话语的真实性,秦泤南解释说道:“母妃曾经与我说过,六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而你是六哥喜欢的人,她相信六哥的眼光,我也相信。” 因为秦景渊?!叶凌汐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了,如果是跟秦景渊有关,她宁愿他以为是她害死了他的母妃。 看着叶凌汐脸色不好,秦泤南脸上浮现一抹疑惑,“我很好奇,六哥究竟是哪里不好,让你这般厌恶?他洁身自好,到现在连个通房小妾都没有,而且他还当众承诺只娶你一人,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呵……因为这些,我就得对他感恩戴德吗?”叶凌汐讽笑一声,“他有没有通房小妾自始至终都与我无关,我也没有什么不满。你不懂,不懂那种厌恶。” “我的确是不懂,六哥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伤害他?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般受挫的模样。为了你,他连北地都不回,甘愿被这朝中的礼法规矩束缚。你就是再无情,也该看到这些吧。”秦泤南一脸愤怒的瞪着叶凌汐。 叶凌汐轻嗤一声,“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六哥为什么留在莅阳城,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吧。”她偏过头看着不远处雄伟的大殿,眼底寒光闪过,“我不会成为他的踏脚石。”而且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会来一次真正的对决,清算所有。 “你,你胡说八道,六哥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秦泤南愤然说道。 叶凌汐看着秦泤南,摇头,“小八,你还小,你不懂,不懂权力带给人的诱惑,再温和的人有一天也会因为权力变成凶狠的豺狼,为了那至高之位,他可以残害手足,背叛恩师,无恶不作。你母妃将你保护的很好,你的世界很单纯,所以,一直保持着这份单纯吧。你的六哥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刚正不阿,但是也无所谓,你不是会威胁到他的人。”她看了看四周,“好了,时辰不早了,既然你不跟我一起去此南宫,那我先走了。”说着她抬脚朝着慈安宫的方向而去。 秦泤南呆呆的站在原地,小八?她称呼他为小八,这世上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这样称呼他!而且她刚刚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是的,先前他就有所察觉了,那个他们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的人。 六哥是因为这个原因喜欢她的吧,是的,是这样,所以她才会对六哥有所怨怼?!可是,她为何要说六哥是为了权势留在莅阳城,他不相信! 离开御花园,叶凌汐径自朝着慈安宫而去,太后的病如此反复,总是让她心有不安。若说这皇宫之中还有谁值得她在意,也就只有太后了。 她幼年并不得家中祖母喜欢,倒不是她一个人,而是兄弟姐妹五人皆是如此,只因为娘不是祖母属意的儿媳妇。 身为武将之家,祖母一心想给父亲找个知书达理的媳妇,奈何父亲喜欢上了同样是武将世家的南宫家的女儿,虽然母亲温婉贤淑,可是祖母还是一百个不满意,加上家中迟迟未有儿子,所以祖母对母亲就更加不待见了。等她出生后,因为总是闯祸,祖母也不大喜欢她,那个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围着太后了,她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是也是天下最宽容的女人。 楚家被定罪的时候,也只有她肯站出来替楚家说话,这份恩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到了慈安宫,徐公公站在殿外面红了眼睛,显然是刚刚哭过的。 叶凌汐心里一咯噔,难道太后她…… “公主,您可算来了,太后等您好久了。”徐公公见叶凌汐进来,连忙擦了擦眼睛,迎了上去。 叶凌汐紧抿着唇角,低声说道:“公公,太后她……” “太后刚刚醒过来,现在等着公主过去说话了,公主别担心,太后她老人家没事。”徐公公明白叶凌汐的意思,连忙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放下心来,她点了点头,“好,谢谢公公。”说着不等徐公公说话,她直接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有些闷热,夹杂着浓郁的药香,因为太后病着,这段时间殿门也不敢大开。 叶凌汐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后歪坐在榻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也许是听到有人进来,太后浑浊的眼睛动了动,落到你那进来的人身上,恍恍惚惚间好像是看到了女儿朝着自己走来。 “倾儿……”太后张了张嘴,低喊出声。 叶凌汐眉心动了动,看着太后神色恍惚的模样,知道她现在精神状态并不好,她微微一笑,快步上前,准备说话。 “倾儿,你还回来做什么,母后跟你说了多少遍,走,走的远远的,你个傻丫头。”太后眼角浑浊的泪水流下,声音里面充满了悔恨。 第294章 嫁个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人 房间里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榻上的老人目光无神的看着前方,泪水横流,却不再说话了。 叶凌汐看着太后那痛苦的模样,知道她是思念女儿,说实话她这张脸真的太像瑶光长公主了。不过,从太后的话中似乎透露着一些与长公主有关的事情。 然而叶凌汐来不及多想,身后徐公公的声音传来,“太后,重光公主来了。” 太后瞬间回过神来,看着叶凌汐站在面前,她面上瞬间露出一抹笑容,“汐儿,你来了”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眼底黯淡无光。 叶凌汐闻言,走上前,握住太后的手,愧疚说道:“皇祖母病了,我都没有好好陪着您,是我不好。” “傻丫头,哀家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因为哀家这病日日拘着你这丫头,哀家反而还不舒服了。”太后慈爱的看着叶凌汐,她拍了拍她的手,叹息说道,“看着你高高兴兴的,哀家比谁都高兴。” “是啊,公主可是太后的掌上明珠,太后只盼着公主高兴,哪里会责怪你。”徐公公一旁笑着说道,可是看着太后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之色。 太后看了徐公公一眼,皱眉,“小徐子,就你话多,还不快去把给汐儿准备的银耳绿豆汤端过来,天气干燥,可别把哀家的宝贝热到了。” “是,奴才遵旨。”徐公公恭声说道。 看着徐公公离开内殿,叶凌汐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太后似乎比先前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枯瘦蜡黄,毫无血色,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给太后瞧病的已经是最好的大夫,若是这样都没有用的话,怕是……无力回天了。 “傻丫头,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哀家已经活够了,早看淡生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太后叹息一声,她一生无子,唯有中年得了一女,女儿又早早去了,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人能明白那种痛苦。 “皇祖母,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叶凌汐哀声说道,“您最少要活到一百岁,现在您也不过只有七十来岁,还早。” “傻丫头,说什么呢,哀家要真是活到一百岁,那真的就是老不死了。”太后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哀家也到了该走的年纪了。” 听着这话,叶凌汐心里一咯噔,看着太后那浑浊的眼睛,心底骤然一沉。 那浑浊的目光威严冷凝,是独属于这东华最尊贵的女人的。 “哀家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是你既然在这东华,就要知道如何保全自己。”太后看着身旁坐着的叶凌汐,叹息一声,“你这丫头,跟你娘一样,都是个倔脾气。也罢,你娘是随哀家。当年先帝爷为了安抚世家,对后宫雨露均沾,也冷落了哀家,哀家便与他赌气不相往来,白白蹉跎二十年,后来有了你母亲,哀家才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傻,等到哀家明白先帝爷的情意时,为时已晚,先帝爷已经先哀家而去。” 太后与先帝爷的事情叶凌汐也是知道一些的,先帝是一个心有大志的帝王,奈何他在接手帝位的时候,世家掌权,皇权并不集中,所以先帝虽娶了心仪的女子为后,可是也不得不纳了许多世家女为妃。为了平衡朝堂,先帝自然要驾临后宫,这后宫就不止是凤藻宫。 那个时候,还是皇后的太后因为先帝爷的多情,对先帝爷心灰意冷,一心只专注后宫公务。先帝爷身为帝王被自己的女人拒绝,自然心生不悦,所以两个人就僵持下去了。这一来就是二十年,直到瑶光长公主出生两人才和好如初,之后先帝专宠太后一人,只可惜,也就十几年的光景,先帝就去了,临走之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后与长公主母女。 不过有个传言,当年先帝的后宫中之所以稍有子嗣就是因为先帝不希望太后伤心,所以不让嫔妃怀孕,最后先帝爷膝下也就只有二子一女。 有人说,当今圣上的母亲之所以在生下圣上之后就去了,就是因为先帝爷去母留子,为的就是将他养在太后名下。 她却是不信的,东华帝与瑶光长公主年龄相差不小,先帝那个时候可不会想到太后生不出儿子这事,毕竟那个时候两人都还年轻,可是东华帝未必这样想。 “小六那孩子虽然木讷了些,但是却是个稳重的孩子,他既是说了要保护你,便做不得假。”太后叹息一声,“那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娘若不是那样刚烈,他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秦景渊的娘?叶凌汐双眼微眯,她认识秦景渊那么多年,却很少听他提起他娘。有人说,她娘当年是被人抓到跟人偷情而被圣上处死的。 但是柔妃却不是这样告诉她的,她说那是一个极聪明睿智的女子,可是却也是个有着感情洁癖的女子,她受不了帝王的三心二意,撇下孩子,自杀身亡。 不管是哪一种,对一个孩子来说都是痛苦的,因为母亲的漠视。 “哀家瞧着小六他是真的喜欢你,虽然哀家也很奇怪。”太后忽然笑了,“可是你想不到他来告诉哀家,他是真心想要娶你时的神情,仿佛你就是那是一颗世间最璀璨的明珠一般,说起你的时候,他神色间透着无比的珍惜与慎重,甚至是喜悦。哀家想,那大概就是情根深种吧。” 叶凌汐眉心跳了跳,她有些尴尬的看着太后,“皇祖母……”她嘴角抽搐的紧,秦景渊喜欢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告诉她?那个冷心冷情的男人会喜欢一个人? “哀家就知道你不信,你这丫头平日里鬼机灵似的,怎么面对感情的时候这般迟钝。”太后叹息一声,心里替秦景渊的追妻之路担忧不已。 叶凌汐摇头,她看着太后,沉声说道:“皇祖母,我并不是故意说一些你不高兴的话的,但是我与秦景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你根本就不了解秦景渊这个人。” “哀家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会不了解,反倒是你,是不是听了什么留言对他有所误会。”太后叹息说道,“你老实告诉哀家,你是不是跟楚家的人掺和在一块了。” 叶凌汐心头一跳,看着太后那锐利的眸子,当下别过头。 “傻丫头,你啊……”太后无奈说道,“哀家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难怪你不喜欢小六。” “皇祖母,我的婚事,我想自己做主。”叶凌汐忽然抬起头看着太后毅然说道。 自己做主?!太后脑海中浮现一个熟悉的场景,当年倾儿也是这样跟她说的,她要自己做主,可是最后的结果呢。 “罢了,你既然不喜欢小六,哀家也不勉强你。”太后忽然说道,“哀家也怕你与小六两个成仇,但是哀家要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意嫁给小六,那就离开莅阳城,永远也不要回来。” 叶凌汐眼皮子一跳,狐疑的看着太后,她让她离开莅阳城?! “当年你母亲若是听哀家的离开莅阳城,最后也不会是那样的结果。”说到伤心处,太后忍不住落泪。 叶凌汐看着太后,眉头微蹙,长公主是因为没有离开莅阳城而死?这是什么意思? “最近外面的流言很多,哀家知道你心中也有很多的疑问。”太后擦了擦泪水,看着叶凌汐,低声说道,“你的父亲的确不是叶元衡,当年你母亲嫁给叶元衡叶是被逼无奈,那个时候她已经有了你。因为这事,哀家这些年对叶元衡叶算是宽容,毕竟那件事是他吃亏了。但是哀家没想到他竟然会那样苛待你,不过,哀家也得感谢他,如果没有他,你也不会回到哀家的身边。” “你母亲她喜欢上一个人,心里眼里都是那个人,连家都不要,连哀家这个母后都不要,最后更是苦了你。”太后看着前方,回忆的闸门似是打开了,她仿佛停不下来了。 “痴情的女子总是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她临死之前,哀家曾经派人问她可有后悔,她却说不悔。哀家问她为何不离开,她说她要用这种方式守护那个男人。哀家当时都快被她气晕了,那个男人若真是爱她,这些年又怎么会对她不管不顾呢。” “哀家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对她就恼的不行,可是哀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喜欢,哀家能如何?”太后说到这里,眉眼中满是痛苦与无奈,她忽的看着叶凌汐,“你记着,要嫁就嫁一个喜欢你,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哀家瞧着你这孩子也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于感情上要不就是一帆风顺,要不就是坎坷一生。” 叶凌汐垂着眸,低声说道:“我暂时没有考虑过这些,女子不一定要依附男子而活,我……” “你母亲也说过同样的话,哀家也说过同样的话,然而最后呢……”太后摇头,大抵女子再没有动心之前都是这般自信,可是一旦动了情,从前所有的信念都会被推翻。 “罢了,哀家本来觉得小六是个好的,不过你不喜欢。你既然想好了,哀家也就不勉强了。”太后叹息一声,“等你离开了东华,你便拿着你母亲的信物去找你的父亲,你到底是他的女儿,听说他现在也没有孩子,想来是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让他给你物色个老实的男子,安稳一生便好。” 叶凌汐垂眸,“那我的父亲究竟是谁?” 第295 你们并不合适 出了慈安宫,叶凌汐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着身后富丽堂皇的宫殿,太后分明是话里有话。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改变将她指婚给秦景渊的初衷?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让她离开莅阳城! 叶凌汐眸色晦暗,看来这皇宫的秘密真不是一心半点,十九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包括瑶光长公主的死。 而且太后今天跟她说的话太奇怪了些,好像是在交代遗言一般,这个想法一出,叶凌汐脸色骤然大变,太后这次的病一直不见好,而且司南珏那边似乎也说若是下次病发,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就在叶凌汐准备转身回慈安宫的时候,司南珏朝着这边走来了。 这是那日宫宴之后叶凌汐第一次看到司南珏,很快他就会是明瑜的夫了,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她曾经可是明瑜的“未婚夫”,如今面对她的正牌未婚夫,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抹尴尬来。 “公主这是刚刚看过太后出来吗?”司南珏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微微颔首,“有劳司南先生一直替太后看病。”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司南珏淡然说道。 叶凌汐看着面前从容风雅的男子,这个人虽然未入仕,可是身上自带一种贵族的风雅,而明瑜已经是南疆的王了,除非他能当皇帝,否则注定这辈子身份地位都在明瑜之下,那么他只需要足够气度的站在明瑜身边即可。 “太后这几日身子不见好转,先生可有什么对策,大概什么时候能痊愈?”叶凌汐问道,她双目紧紧盯着司南珏的脸,不错过他脸上半分的情绪。 司南珏微微一笑,“公主放心,有在下在,不会让太后有事的。”至少是在太后预想的时间内。 叶凌汐闻言,心神稍定,点头,“这就好,多谢先生了。” 司南珏低笑一声,“其实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你对我这般客气,到时候有人知道了怕是要吃醋了,我可承受不起。” 叶凌汐瞬间明白司南珏说的人是谁,她皱了皱眉,“他有跟你联系吗?” “你是说他那日坠崖之后吗?我收到消息他伤势颇重,险些丧命。平日里就说他喜欢逞强,这次真的是差点阴沟里翻船了。”司南珏一脸戏谑的看着叶凌汐,“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公主真是让在下不得不刮目相看,竟能影响他至此。” 伤势严重,险些丧命?!叶凌汐脸色一沉,当日那伤口就在心口,她当时混沌,具体将他伤到什么程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留了很多血。 看着叶凌汐紧蹙的眉头,司南珏心下好笑,真是难得看到她勃然色变的样子,总算没白费那个男人一番心思。 “放心,他现在怕是已经到了西凉边境了。”司南珏忽然说道。 叶凌汐看了司南珏一眼,点了点头,回去就好,只是那伤势……不过司南珏说没事,应该是没事了。 “马上就是你跟明瑜的婚事了。”叶凌汐忽然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中如何想的,但是既然你答应了娶她,我希望你好好对她。” 司南珏收住脸上的笑容,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就我所知,你们两个关系现在并不大好,因为一些原因她在针对你,你应该恨她才是,准确来说你怎么也不会对她友好,可是你却还关心她的以后。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 叶凌汐凤眸一挑,看了司南珏一眼,见他面上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笑意,她嘴角一牵,冷冷说道:“既然是心里的疑惑,那就埋藏在心底不要说出来的好。” 司南珏点了点头,是啊,有些秘密真的不必要说出来,而且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不是敌对关系。 “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明瑜的婚礼能够完成,你会成为南地女王的王夫。”叶凌汐看着司南珏沉声说道,与其让东华帝随意指婚,让世家惦记南地,倒不如让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娶明瑜。 听着这话,司南珏挑眉,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叶凌汐,“公主就这般信任我?” 叶凌汐垂眸,嘴角微勾,“以前或许不信,但是近来我听说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比如鼎鼎大名的神医被轰出军营之类的,比如他是如何在南地行医助阵的。我想,这些都不是偶然。” 司南珏倏尔一笑,摇头,“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公主,既是如此,你放心将她交给我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笑意全无,有的只是肃然。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我是不信你,可是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可信的时候,总是要找出一个相对可信的人吧。所以,司南先生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我这个人说一不二,谁辜负了我的信任,结果恐怕都不会好。后日你们大婚,我会上门拜访恭贺的,先告辞了。” 看着那从身边离开的身影,司南珏忍不住转过身来,不愧是当年风靡天下的楚少帅,即便改头换面了,说出来的话也能震动人心。 就在这时,有人靠近,司南珏偏过头,看着走过来的秦景渊,眉头动了动,这两人是约好的吗?一前一后,相互错开?! “景王殿下的伤可好全了?”司南珏笑着说道,这伤势还未痊愈就跟那个疯子交手,也亏得那个疯子心有牵绊,否则怕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秦景渊淡然说道:“好一些了。” “看样子景王你是来拜见太后的,在下也正好要给太后号脉,一起吧。”司南珏坦然看着秦景渊。 秦景渊闻言皱眉,“昨日你不是来过了吗?这般连续号脉,倒是不像你,是不是皇祖母她……”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景王殿下。”司南珏淡然说道。 秦景渊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上前一步,“皇祖母还有多长时间?” 司南珏看着这速来以冷硬著称的男子眼底的波动,心头了然,大概外表冷的人都有一颗热切的心,只是通常他们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罢了。 “就在这几日了。”司南珏叹息一声,“我已经尽力了,太后是忧思于心,加上年纪大了,病情早在三年前就加重了,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 秦景渊当然知道太后的病到了何种程度,只是听到司南珏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本王刚刚看到重光在这里,你有跟她说吗?”秦景渊看着前方有些凄冷的慈安宫,眼底浮现一抹伤痛。 司南珏摇头,“没有,太后嘱咐过,让我不要告诉公主。”不过他不说,她未必猜不到。 秦景渊闭了闭眼,点头,“好。”说着,他抬脚朝着慈安宫的方向走去。 看着那冷硬的背影,司南珏皱眉,这真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啊,不过对象是君千澜,无论是在情场上,还是在争霸天下上,这两个人注定会是对手。 号完脉之后,司南珏就离开了,殿内就只留下了秦景渊陪着太后。 “小六,你知道哀家今天为什么要找你来吗?”太后看着秦景渊叹息说道。 秦景渊看着太后,不说话。 太后摇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将心思藏的太深了。”她叹息一声,看着头顶的帐幔,“可是很多时候,你若是不说,别人又如何知晓你的心意呢。” 秦景渊垂眸,墨玉般的眸子里面闪过一抹暗涌。 “哀家一早知道你喜欢小凌,本想先公开小凌的身份,然后给你们赐婚,顺便也让楚家能免于皇上的猜忌,毕竟再厉害的门阀若是没有继承人,那么那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的,而你又是皇上最心爱的女人的儿子,为了你,他也会留下楚家的。只是没想到,皇上比哀家的动作还要快。”太后看着秦景渊冷峭的脸,枯槁的手伸出,拍了拍他的手,低声说道,“你这孩子也是个能忍的,那种情况下,还能跟你的桓儿一起演戏,甚至为了保全楚家妇孺老幼,连你最敬重的皇长兄都杀了,可是你的父皇远远比你想的还要心狠,他怎么会容忍斩草不除根的事情发生呢。最后你背负了残害兄长的罪名,而小凌她们也没有被保全下来。如今楚家活着的人,恨透了你,这些年,你过的定然是很苦吧。” 秦景渊看着秦太后,“皇祖母,孙儿不苦。”他甚至一直在期待着那个人踏马而来,手执赤练剑,取他性命。 太后点了点头,“你这孩子素来是个心性坚定的,跟你娘一个脾性。可是,小六,人死不能复生,就算人活着,可是发生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你再执着下去,只会误人误己。” “皇祖母想要与孙儿说什么?” 看着秦景渊暗沉的眸子,太后叹息一声,“勿怪皇帝喜欢你,什么事情一点就通,也罢,哀家就直接与你说了吧,哀家反悔了,不打算将汐儿嫁给你了,你们并不合适。” 第296章 端王的计划 殿内的空气忽然冷沉了下来,那玄色的身影恭敬的跪在地上。 “皇祖母,恕孙儿不能答应。”秦景渊低着头,声音中透着几分坚决。 太后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到底是坐镇中宫多年,身上的威势早已经深入人心,可是下面的男仿佛感觉不到一般,脊背挺直,面色肃然,一脸坚决。 “你喜欢她什么?”太后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 秦景渊看着太后,淡漠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非她不可。” “好一句非她不可,那你这是逼哀家杀了她吗?”太后冷笑一声,“你这个样子能做这东华的储君,未来的帝王吗?” “我从未想过做东华的储君,未来的帝王!”秦景渊看着太后,一字一句说道,“皇祖母,任何人也休想再在我面前伤害她,我不允许。” 看着秦景渊那一脸决然的模样,太后心神恍惚,好像是回忆起了过去某个场景,她的女儿护着那个人离开,告诉她,谁若是想要伤害他,便踏着她的尸体过去。 “都是痴儿啊!”太后气恼的拍着身体,枯槁的脸上满是痛苦,“为了这东华的江山,哀家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失去了可心的小孙女,失去了懂事的孙子,哀家也曾想,这一切都值得吗?可是哀家不能辜负先帝的嘱托。凤命之人注定霍乱东华江山,这是秦家先祖传下来的祖训。” 秦景渊看着太后,“孙儿不信命。” “哀家也不想相信,但是为了东华,不得不信,本来是想着将汐儿嫁给你的,只是哀家没想到凤命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当年哀家可是亲自找人算过的,她是克夫克母之命,亲缘凉薄,红颜薄命,所以她母亲才早忘,所以她痴傻呆笨,所以会被夫家嫌弃。只是没想到,她这次回来,连命格都换了,若不是哀家知道她的身体特征,还以为她不是哀家的外孙女呢。”太后冷声说道。 秦景渊微微闭眼,忽的站起身来,“所以皇祖母是打算让她离开东华。” “到底是哀家的外孙女,哀家也不忍心她丢了性命。”太后叹息说道。 秦景渊看了太后一眼,忽的转身,“孙儿知道怎么做了。”说着,他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太后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又是个执拗的孩子,哀家老了,真是管不了他们了。” 徐公公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冲着太后行了一礼,小声说道:“太后勿要动怒,往后殿下会明白您的一番苦心的。” “苦心……哀家为了东华,没了女儿,没了孙子,如今连外孙女也……哀家心里的苦找谁诉说呢?”太后揉了揉眉心,皱眉说道,“这几日总是梦到小凌来找哀家……” 徐公公眼皮一跳,连忙说道:“太后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古来有多少人能长命百岁呢?哀家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知足了,等到这剩下的事情都办妥当了,哀家就再也没有遗憾了,就能轻轻松松的去见先帝爷了。”太后闭了闭眼,低声说道。 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叶凌汐遇上了正要给东华帝送汤药的德妃,自从锦贵妃的丑闻出了之后,东华帝对后宫那些年轻的美人全然没了兴趣,这倒是给了德妃机会,据说最近都是德妃随侍在东华帝左右,宫里有传言说东华帝这是打算封德妃为皇后。 身为后妃,没有一个人不想成为皇后了,因为一旦成了皇后,所生的儿子就是嫡子,儿子当皇帝的几率可比别的皇子大多了。 “见过德妃娘娘,德妃娘娘这是去给舅舅送汤吗?”叶凌汐冲着德妃笑着说道。 德妃冲着叶凌汐微微颔首,“这几日皇上身子不大好,本宫让太医院开了些方子,给皇上调养调养,公主这是从慈安宫出来的吗?太后的病情可有好转?这几日本宫心里可不大安宁呢,毕竟镇南王马上要成亲了,有太后的祝福在,总是好的。” “皇祖母很好,刚刚本宫可问过司南先生了。”叶凌汐淡然说道,她这意思是皇祖母随时会死吗? 听着这话,德妃点了点头,“这样,本宫就放心了。公主这是要出宫吧,那本宫就耽搁你的时间了。”说着她一颔首,带着人离开了。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眼底划过一抹冷淬,好一个温良贤德的德妃娘娘,看来她对太后宫里的事情清楚的很呢。 出了宫,叶凌汐就接到消息,端王要见她,因为上次宫宴刺杀失败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跟端王见过面了,她能感觉到端王已经在怀疑她了。 “师兄,你不要去。”马车中,东方季白阻止着叶凌汐。 叶凌汐嘴角微勾,“我不去,岂不是告诉他,我心里有鬼?放心,幽州凌家的家主不是什么人都敢动的。” 马车停下,叶凌汐掀开车帘,直接下了马车,看着端王府周正的牌匾,抬脚走了进去。 还是书房,还是那个人,只可惜彼此的心境是不同了。 “殿下,凌家主来了。”崔志远看着在书案旁作画的锦衣男子恭声说道。 叶凌汐看着端王全神贯注的在纸上描摹,眸光不觉落到了案桌上,作画吗?倒是想不到他有这样的雅兴,认识他那么多年,这个人于书法绘画上的天赋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凌子楚拜见端王殿下。”叶凌汐忽然拱手说道。 端王看着宣纸上一树桃花盛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神色似乎也柔和了不少,他抬起头,看着下方那瘦削的少年,微微一笑,“凌家主不必多礼,请坐。” 叶凌汐看了端王一眼,心神微怔,端王很少笑,跟秦景渊是一样的性情冷淡,不过他性情手段更暴戾一些罢了,今日他这笑,看的她有点瘆得慌。 “多谢殿下。”叶凌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端王走出来,在上首的主位上坐下来,看着叶凌汐问道:“今日突然将凌家主找来,有些唐突,还请凌家主见谅。” “无妨,不知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叶凌汐从容应对。 端王紧了紧眉心,“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外乎是储君之位,本王得到消息,晋王不日将有所行动,若晋王上位,怕是本王会不得善终。” 叶凌汐看了端王一眼,“殿下是想要取而代之?晋王有逼宫的资本,可是殿下你没有,所以殿下上位的方法就只有靠得到皇上的认可了。” 崔志远看了叶凌汐一眼,沉声说道:“凌家主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如何是跟没说一样?若是这东华皇室最后只剩下端王殿下一人,这皇位自然就是端王殿下的了。”叶凌汐微微一笑,眼底尽是莫测高深。 崔志远皱眉,“家主想的太简单了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除了这个办法,我还想不出殿下取胜的方法,其实一开始我就有说过,殿下如果想要赢,最好的办法就是对手死伤殆尽。因为殿下实在不是皇上心中属意的帝王人选,怕是赵王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都比王爷要足。”叶凌汐继续说道。 端王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少年,“那家主的意思是本王坐山观虎斗了?” “不尽然,陆家那边怕是已经选择了支持景王,谁让陆家的长子嫡孙早已经跟随景王了呢,殿下要做的是让陆家站在景王这边,甚至殿下也可以跟随景王。事成之后,若是景王活着,殿下你是功臣,少不了封赏,若是死了,那恭喜殿下即将是东华太子。当然若是败了,这结果跟先前殿下预想的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凌家主这方法未免太被动了些。”崔志远沉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崔志远一眼,“想要稳妥,就只能这样做,当然,如果殿下愿意堵,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让皇上亲自写下立你为太子的诏书。”说着她看向了端王,怎么做,端看他的选择。 “你是要殿下逼宫,胁迫皇上,放肆!”崔志远拍案而起,怒声说道。 叶凌汐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崔志远,“崔先生说什么呢,我刚刚可没有说这样的话,这是你说的。” 崔志远一愣,明白自己失态了,转而看着端王,“殿下!”逼宫可大可小,若是失败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你觉得本王有胜算吗?”端王面色冷静,看着叶凌汐,说道。 叶凌汐淡然一笑,“胜算大概也就两成,毕竟殿下的人掌控着禁军,不过富贵险中求,我还未听说过哪个谋反的能百分之百取胜的。” 端王眼底闪过一抹锐利,她知道禁军头领是他的人。 “这件事本王要好好想想。”端王放下茶盏,面色冷峻。 叶凌汐点头,“事关生死荣华,殿下是该好好想想。” “不知凌家主可会作画?”端王忽然问道。 叶凌汐疑惑的看了端王一眼,他说这个干什么。 就在这时,端王起身,冲着叶凌汐说道:“本王刚刚作了一幅画,想要请凌家主指教一二。” 叶凌汐微微一笑,“那在下可是三生有幸,竟然能见识到殿下的大作。”她起身,跟着端王走到案桌旁,看着桌上的画作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 第297章 明瑜大婚 出了端王府,叶凌汐手中多了一副画卷,她眉梢微蹙,端王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送了她一幅画,而且要说这是美人图就罢了,可是偏偏这画中是个少年,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他的画技,娴熟了得,看来从前是她小瞧了端王。 早就听说过他有龙阳之好,看着手中的画卷,叶凌汐眉头皱得更深,一进了马车,就扔到了一旁。 她现在最在乎的是端王有没有听进去她的话,不管是他选择哪个方案都对她有利,她不管这东华谁为帝,越乱越好。 书房中,端王拿出一张宣纸,再次画起画来,还是先前的图景,桃花树下,一身锦衣的少年垂目抚琴,他面容柔和,有几分女子的面相。 崔志远对于端王的画作自是清楚,殿下最喜欢画的就是这幅桃花美人图,但是这画中的人…… “殿下,我们能相信那凌子楚的话吗?”崔志远忽然看着端王说道。 端王不语,手却是一抖,直接在画卷上沾染了多余的痕迹,他放下笔,淡漠说道:“他已经把本王能走的路全部说出来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崔志远眉头微蹙,却没有否认,那凌子楚说的都没错,可是他总觉得那凌子楚没安好心。 端王从一旁的画篓里面拿出一幅画来,慢慢展开,“这件事本王自有打算,你退下吧。”画卷展开,赫然浮现在人眼底的是一身红色长裙的少女正站在桃花树下舞剑,身姿矫健,眼神凌厉,一身傲骨跃然纸上。 崔志远看了端王手中的画卷一样,面色怔了怔,随即叹息一声,殿下是入了魔障了吗? 书房中安静了下来,良久一个叹息声传来,“你恨本王吗?”端王摸索着画卷上女子的容颜,微微闭眼,“大概是不恨的吧。” 晋王府中,书房里面,晋王手中擦拭着宝剑,面上不复从前的淡然,带着几分冷沉之色,这次,不是胜就是败,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先生,这次你会是见证本王帝业大成的第一人。”晋王将剑收入鞘中,意气风发的看着下面素色长衫的男子,眼底满是期盼兴奋。 南冽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那在下在这里先恭贺殿下了。”他漆黑的眸中笑容不打眼底,反而带着几分兴味。 晋王嘴角一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现在万事俱备,就等镇南王大婚了。”到那个时候,帝位,天下,女人,都是他的了,再也没有人能威胁他,他会是这天下的主宰。 景王府,凌渊阁中,傅明瑜看着对面的斗篷遮挡着全身的男子,皱眉说道:“六哥,连你也在替叶凌汐说话?你认为我针对她是错的?可是你别忘了,是她杀了阿凌!” “少主早在三年前就死了,这件事你心里知道,你不过是在找一个借口去恨她。”修子遇看着傅明瑜,沉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南地女王,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若是你伤害她,你会后悔的。” “我不懂,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袒护她,她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药了。”傅明瑜看着一旁沉默的秦景渊跟陆琰。 陆琰摆了摆手,“说他们可以,别带上我,我也不大喜欢这个叶凌汐。”陆琰连忙撇清。 秦景渊看了傅明瑜一眼,沉声说道:“现在不是我们讨论这个的时候,明日是你大喜的日子,镇南王府那边就看你的安排了。” “哼,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傅明瑜冷哼一声,看了秦景渊一眼,“你以为你叶凌汐会袖手旁观吗?我猜她定然会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举动。” “那你说说,她那轰轰烈烈的举动是为了谁?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楚家?如果是为了楚家,那你在恨什么,她想做的事情,不正是你想做的吗?她替你做了,不是很好吗?”修子遇反问,“明瑜,最近你都有些不像你了,太不冷静了。” 傅明瑜紧抿着唇角,是啊,她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不外乎是因为被她看了一场笑话,她喜欢那么多年的人竟然是个女子,她的心被搅得很乱,她的自尊……被践踏的一点不剩。 “六哥与陆琰都说你是迫不得已的,那么这次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如何的迫不得已才能欺师灭祖,残害手足!”傅明瑜目光紧盯着秦景渊,“相信阿凌也想知道。” 秦景渊冷沉着脸,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修子遇看着秦景渊的模样,心头叹息不已,就说他为何那般执着于少主的事情,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他对少主竟是有了那份心思。可是这份感情,注定多磨难。能让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可见他做的多么隐秘,少主现在怕是也不知道吧。 一早上,整个莅阳城的街道上热闹极了,所有主街道上都铺满了红色的地毯,树上红色的绸缎随风飘舞,大半个城中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今日成婚的可是南地女王镇南王,作为藩王,手中有兵权有封地,比京中的皇子王爷们可是要威风不少,皇室这几年少有喜庆事,加之前段时间发生的混乱,也是该由点热闹给人凑凑了。 这场婚礼与其说是镇南王嫁人,倒不如说是她招婿入门。但是司南珏是药王谷神医,在京中并没有府邸,这迎亲之事就成了问题。 然而皇上太后这几日身体不好,今日是去不了镇南王府主持婚礼了,所以最后改为镇南王府一起去皇宫拜见皇上太后,然后一起回镇南王府完成婚礼。 大殿之中,东华帝面色苍白的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冲自己行跪拜礼的傅明瑜与司南珏,想要说话,可是刚刚说话,便咳嗽不止,一旁随侍的德妃连忙说着吉祥话祝福两位新人。 “皇上的意思是你们二人在一起是天赐良缘,还望以后夫妻和睦,早日替镇南王府绵延子嗣。” “谢皇上吉言。”傅明瑜与司南珏行礼说道。 因着东华帝病了,所以两人没有久留,直接拜别,然后去了慈安宫,这次连太后的面都没有见到,而是南宫晓出来说话。 “明瑜姐姐恭喜你,太后身体抱恙,不方便见你们,怕冲散了这喜气,但是太后说了,嫁了人,可就要像个姑娘。”南宫晓看着傅明瑜,认真说道,“太后还说了,往后能少上战场就少上战场,要好好珍重自个。” 傅明瑜眼眶一热,拉着南宫晓的手,“谢谢,替我谢谢太后,明瑜在莅阳城那么多年,多亏了太后的照料,今日就在这殿外拜别太后了。”说着,她直接跪了下来。 旁边,司南珏跟着她跪了下来。 “明瑜姐姐,难道你成了亲就马上要走了吗?”南宫晓一脸不舍的看着傅明瑜。 叩拜完,傅明瑜站起身,点了点头,“是有这个打算,你要是有空就去南地找我。” “明瑜姐姐,我舍不得你。”南宫晓拉着傅明瑜,咬着牙,小脸上满是纠结。 傅明瑜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松开了她,“傻丫头,又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姐夫,你要好好对待明瑜姐姐,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南宫晓冲着司南珏放狠话。 司南珏微微一笑,“不敢不敢,论武艺,在下可不是瑜儿的对手,在下可不会自讨苦吃。” 听着这话,南宫晓放下心来,“谅你也不敢。”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傅明瑜才跟司南珏一起离宫,朝着镇南王府而去。 “有没有觉得今天的皇宫有些不一样。”傅明瑜一边走,一变说道,她目光看着前方,神色平静极了。 司南珏微微一笑,“瑜儿的感官很敏锐,暗处可是有不少眼睛盯着我们。” 傅明瑜诧异的看了司南珏一眼,他会武功?!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短,但是她对他似乎一点儿都不了解。 “娶了我,往后可没有太平日子过。”傅明瑜忽然说道 司南珏微微一笑,“不娶你,我的日子过的也不见得好。”他这说的是实话,这段时间是因为离了那个疯子,他才过的安稳了些。 傅明瑜却理解成了他很想娶她,不由皱了皱眉,不过约法三章不是这个时候说的,“今晚你要小心。”虽然平日里不大喜欢这个人的做派,但是到底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人。 “为夫可以理解为夫人在担心为夫的安全吗?”司南珏看着傅明瑜,眼底满是笑意,透着几分灼热。 傅明瑜对上这目光,瞬间有几分怔然,随即冷笑一声,“你生你死与我有什么关系。”说着,直接准备朝着前方而去,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夫人,这作戏要做全套才是,你这样,很容易被人识破的。” 听着这话,傅明瑜强压住心头的火气,狠狠掐了司南珏一下,按照他的步调往前走。 大殿之中,德妃端着药放到了御案上,柔声说道:“皇上,该吃药了。” 东华帝面色一沉,直接将药摔了出去,怒瞪着德妃,“贱人!” “皇上,良药苦口,不吃药怎么好的了。罢了,是臣妾不好,惹皇上生气了,臣妾这就吩咐人去给皇上重新煎药。”德妃冲着东华帝温言说道。 东华帝看着面前这张伪善的脸,冷冷说道:“你以为胁迫了朕,就能让那逆子登上皇位吗?” “皇上说笑了,怎么会是胁迫呢,臣妾是在帮助皇上不被奸邪之人所惑,至于臣妾所出的三皇子最是仁义宽和。”德妃看着东华帝,温柔说道,“而皇上你因为当年猜忌楚家而灭了楚家与桓王府满门,如今深感罪孽,写下罪己诏退位,要将皇位让给三皇子呢。” 第298章 还有一个女儿 大街上,观礼的人将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因为是女将,所以傅明瑜不愿意坐在花轿中,与新郎两人各骑一马。 虽然说看上去有违礼法,但是谁让新娘是南地女王,而且这是招婿入赘,总不好让新郎坐花轿吧,这样一想,这镇南王对王夫可是用心颇多啊。 傅明瑜若是知道百姓心中的臆测,定然会大小不已,她骑马本身就是给司南珏一个下马威。 酒楼之上,叶凌汐看着下面那一身红色嫁衣的女子,眼底满是欣慰,不管今天发生什么,明瑜的终身大事总算是有个交代了。 从此之后,这个女子再也不会跟东华楚家有半分关联,她该有她自己的人生。 马背上的女子似有所感,忽然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那里窗户开着,却没有人,她微微蹙眉,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了?”司南珏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 傅明瑜收回目光,摇头,“没事。” 酒楼上,叶凌汐从二楼往下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告诉余大人,一切按照我们先前说好的办,至于余大人的家人,你们保护他们离开。” “师兄,余大人的家人我们已经送走了,余大人不愿意离开。”东方季白低声说道。 叶凌汐眉头蹙了蹙,旋即叹息一声,“那就多多照应余大人。”有些失去的风骨想要找回来,只能再一次来证明,她尊重他。 “师兄,眼下离天黑还早呢。”东方季白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现在刚到午时。 叶凌汐嘴角微勾,“不,不早,我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东方季白疑惑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没听说吗?我那好父亲回府了,我怎么着也得过去给他打个招呼吧。” 东方季白眼底闪过一抹杀意,回的好。 在天牢呆了几日,叶元衡只觉得浑身掉了一层皮一般难,他回来之后连脾气都懒得发,一直在屋里休息。 只是休息够了,也该出来办正事了。没想到他几天以来第一次出门,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这偌大的定阳侯府冷清极了。 “李忠,李忠!”叶元衡找了半天不见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咆哮着。 不多时,李忠从前院跑来,看着叶元衡,连忙说道:“老爷,您找奴才有什么吩咐?”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吱声。”叶元衡怒声说道。 李忠闻言,低着头,支支吾吾说道:“回老爷的话,府上的人知道老爷知道老人出事之后,很多人都走了。” “什么,走了?那是我定阳侯府的奴仆,谁给他们权力让他们走的,别忘了,他们的卖身契还在本侯这里,还不快去将那些狗奴才给本侯抓回来。”叶元衡气急败坏的说道,被一群奴仆瞧不起,这可是莫大的耻辱。 李忠看了定阳侯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本侯现在连你都使唤不动了吗?”叶元衡见李忠不动,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踢在了李忠腿肚子上。 李忠吃痛一声,连忙说道:“老爷,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实在是……” “是什么!”叶元衡怒瞪着李忠,一群没眼色的东西,他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他马上…… “想来李总管实在是难以启齿。”一个戏谑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元衡瞬间朝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正款步朝着他走来,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那男子浑身上下透着淡淡冷肃之气,一看就不是能好好相处的人。 “你个孽种,竟然还有脸到这侯府来,你毒杀了你祖母,你个丧心病狂的东西,还是人吗……”叶元衡在看到叶凌汐的瞬间,就骂开了,一声声指控听在叶凌汐耳中觉得分外的好笑。 丧心病狂?真正丧心病狂的是那个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毒害的。 “叶侯爷,这里没有别人,你这戏也不用再排了。”叶凌汐打断了叶元衡的话。 叶元衡本来还想骂,可是这说了半天话也有点累了,而且这里也实在是没有观众,他自己都觉得尴尬了。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府中的下人走,跟你有关吗?”叶元衡看着叶凌汐冷声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堂堂定阳侯府连府中下人的工钱都支付不了,最后只能将他们的卖身契给他们抵债了,这些下人也真是有情有义,都感念侯府,所以毫不犹豫的拿着卖身契走了,不然他们要是闹到公堂上去,这侯府的脸面怕是要丢尽了。” “不可能,我侯府怎么可能连那点钱都拿不出来,你胡说八道!”叶元衡激动的脸涨得通红,他看向李忠,“李忠,你个狗奴才,怎么办事的,竟然由着她将这侯府搞得乌烟瘴气的。” “侯爷这话可不就对了,这侯府现在可是清净的很,再没有比这更适合人居住的了。”叶凌汐微微一笑,眼底满是冷淬。 李忠看了叶元衡一眼,叹息说道:“老爷,您不知道,您出事之后,几位少爷小姐姨娘都将值钱的东西拿走了,加上先前赔给公主的银子,侯府真的是没钱了,所以就……况且奴才觉得也没有必要要那么多人伺候着……” “你说什么!”叶元衡惊叫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忠,“你刚刚说少爷小姐还有姨娘都拿着钱跑了?谁给他们这个胆子的。” “老爷……”李忠低着头,不说话了。 叶凌汐一旁看着,似笑非笑的说道:“众叛亲离的滋味看来让侯爷你很不好受呢,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儿子女儿没有了,可以再生,小妾没有了,可以再纳,定阳侯府的辉煌定然能够恢复的。” “是的,就是这样,都滚,都滚,没了他们克本侯,本侯的荣华富贵才能到来,都是丧门星,丧门星。”叶元衡整个人有些疯魔,他看着头顶,翻着白眼,整个人看上去被气的不轻,有些精神失常。 叶凌汐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说叶侯爷,这个时候,我并不大想看你的演技,毕竟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踏足定阳侯府。我今天来,只是问你一件事。”话落,她看了旁边跟着的阿初一眼。 阿初会意,直接朝着前方掠去,一章劈到了李忠的后脑勺,李忠眼前一黑,晕倒过去了。 叶元衡看着李忠倒下愣了愣,面上闪过一抹凝重之色,当即一脸警惕的看着叶凌汐,“你到底想干什么?杀我?你敢吗?” 叶凌汐见叶元衡恢复了神色,直接寻了一个石凳坐下,看着叶元衡淡然说道:“别怕,我问的事情很简单,当年是谁告密说楚家通敌叛国!” “你果然是楚家的余孽!”叶元衡目光沉沉的看着叶凌汐,哪还有半分痴傻。 听着这话,叶凌汐低笑出声,“果然是你!”她神色骤冷,“利用叶芯来揭穿我的那个人就是你,包括叶鸾也都是你的一步棋,目的就是迷惑当今身上。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推测,你与宫中的德妃娘娘之间怕是关系匪浅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叶元衡冷笑一声,“好一个楚家余孽,竟然混到我侯府中来,这次本侯定然是要告诉皇上。” 叶凌汐嗤笑一声,“怕是侯爷心中的皇上已经不是当今圣上了吧,真是让我意外的结果。”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叶元衡的方向走去,“我一直以为我那姨母端庄稳重不负贤德之名,没想到她胆子比我想象中的大,连私通外臣这种事都做得出来,我现在怀疑晋王是不是皇上的种了。” 后面阿初跟着叶凌汐上前,身上迫人的杀气释放出来。 看着那两人靠近,叶元衡忍不住往后退去,然而眼瞅着后面无路可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朝着叶凌汐攻击。 阿初眼神一冷,手中长剑一出,挑开了叶元衡的匕首,一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叶元衡没想到阿初功夫如此了得,整个人吓得动都不敢动。 叶凌汐见状,摇头说道:“我就说叶芯他们怎么动不动就想杀人灭口,看来是跟侯爷你学的。” “你到底是谁?”叶元衡看着面前与秦慕倾极为相似的脸,皱眉说道。 她走到叶元衡身旁,叹息一声,“看来侯爷并没有听懂我刚刚说的话,你与我的好姨母合谋暗算了楚家,你说我是谁呢?”叶元衡这个妹婿虽然向来不得宠,可是不代表皇上不会用他,就好像秦慕倾的死一般。德妃与南宫家为了推晋王上位,定然是要除去楚家,所以有了这样一出栽赃嫁祸,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个还多亏了叶思。 大概是幼年的时候见过父亲跟宫妃偷情,所以她才会心理有阴影,性子冷淡、疏离。 “你是楚翼的女儿?”叶元衡一愣,脑海里面搜索着有关楚家的人的身影,随即否定,“不,不可能,楚翼的女儿都死了。”楚家的女儿不是长她这样的,而且他很肯定她是秦慕倾的女儿,所以,有什么地方不对。 叶凌汐嘴角微勾,一只手忽的落到了叶元衡的肩头,她凑到他耳畔,眸光冷冽,一字一顿,“楚翼留在京中的女儿是都死了,但是你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叫……楚凌!” 第299章 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 明明是七月的天气,可是却让人觉得分外的寒冷,从上到下,从外到里,凉透了。 叶元衡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在说什么?她说她是那个乱臣贼子,怎么可能…… “唔……”叶元衡瞪大眼睛,目光渐渐下移,落到了心口处,那里插着一只匕首。 “我估计侯爷会说一些让我不大高兴的话,所以你听我说就好。”叶凌汐抽回匕首,拿着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匕首,神色冷寂,“别觉得冤屈,你害了楚家满门,我杀你一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母子二人联合谋害长公主,而你杀了你母亲顶罪,所以你母亲的死也怨不得我。” “嘭”的一声,叶元衡倒在了地上,双眼死死盯着上方的女子,浑身颤抖着。 “怎么,不相信吗?厉鬼勾魂总是让人觉得玄奇。”叶凌汐低笑一声,可是那笑却不达眼底,“被你这样的人陷害,真是我楚家的耻辱,你就随你一心维持的定阳侯府一起灰飞烟灭、受尽世人唾骂吧。” 话音刚落,阿初手起剑落,直接了结了叶元衡的性命。 看了旁边的李忠一眼,叶凌汐皱眉,“罢了,放过他吧。”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阿初点了点头,收起剑,离开。 回到和颐苑中,叶凌汐看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籍,叹息一声,倒不是她想如何,只是留着这里只会祸害别人罢了,倒不如毁了去。 相信瑶光长公主那样的人也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她本是天之骄女,却被人囚禁于此,不得自由,被最亲近的人背叛,那种苦痛想来是痛不欲生的吧。 叶凌汐忽然捂着心口,脑袋有些晕眩,这心悸的毛病是越来越明显了。 “主子。”阿初见叶凌汐不舒服,连忙上前。 叶凌汐摆了摆手,“放心,我没事。”她平复了下心绪,转过身,淡漠说道,“晚些时候找人烧了这里。” “是!” 镇南王府中热闹极了,几位皇子王爷都到场了,今日给镇南王主婚的是瑞阳王,他是皇上的亲兄弟,除了太后,就是他辈分最高,由他主婚是实至名归。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今日前来参加傅明瑜婚宴的人多是王孙贵族,对于这位凶悍的镇南王心里难免有些发怵,所以也不敢有人拿她开玩笑,所以自然也不敢有人闹洞房。 至于司南珏早早的被几位王爷拖到大厅里面喝酒。 “恭喜司南兄抱得美人归了。”晋王举杯,冲着一身新郎服的司南珏大笑说道,“咱们镇南王可是这莅阳城难得的美人呢。” 听着这话,端王皱了皱眉,“六弟,你喝醉了。” “皇兄说什么呢,本王怎么可能喝醉。”晋王连忙否认,可是他脸上的酡红证明他的确是喝了不少,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好在旁边一直都有下人扶着他。 “王爷,您先去旁边坐着醒醒酒吧。”旁边的人说道。 “醒什么酒,今天是明瑜大喜的日子,本王定是要不醉不休的,来来来,喝酒,喝酒。”说着,他拿起酒壶直接喝了起来。 旁边成王看着晋王这玩命的喝法,叹息一声,“这三哥是受了什么刺激吗?今日怎喝这么多酒。” “听说很快就是六弟与重光的婚事,三弟对重光怕是有几分心思。”端王的目光忽地落到了对面一脸淡漠的秦景渊身上。 几个人的距离很近,秦景渊自然听得到。 秦景渊扭过头看了端王一眼,没有说话,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气氛有那么一刻的凝滞,直到晋王酒醉跌倒在了地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马上扶着你们王爷休息去。”成王看着晋王的仆人吼道。 几个下人手忙脚乱的扶着晋王去休息。 成王看了屋子里的诸人一眼,“来来来,我们继续。” 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我还以为重光公主会来,看来她跟镇南王的关系是彻底闹僵了。”一旁秦逸叹息一声说道。 秦景渊没有接话,看了一眼这大厅中的诸人,忽然放下酒杯,“本王有些累了,先走了。” “这景王不是千杯不醉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是啊,晋王醉了,景王走了,莫不是真的因为那重光公主……” “可是我瞧着那重光公主也没有多漂亮啊……” 底下的人议论着,可是到底顾忌着这里有皇家的人,不敢太过。 端王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眸色暗沉,忽而看着身旁的人问道:“重光公主真的没有来这里吗?” “是的,公主并未来。” 端王眯了眯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蹙起。 天色黑沉下来,整个镇南王府一团喜气,灯火流连,可是镇南王府的街道上冷清极了,突然,两边的街道上,一队队人马冲了过来,不多时将镇南王府包围,弓箭手准备,只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将之射为骷髅。 晋王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镇南王府,他目光冷沉,哪还有半点喝醉了的模样。看着那这红绸飘舞的王府,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什么镇南王,不过如此。 “启禀王爷,在我们来这里之前,景王离开了。”京畿卫统领上前说道。 听着这话,晋王脸上划过一抹冷厉之色,“他离开了又如何,凭他一人也想扭转局势不成?更何况,他出来更好,本王正愁着没有理由将他处死。”话落,他拂动衣袖,“本王也该进宫瞅瞅了,你留一队人在这里,其余的人,跟本王一起进宫。” “是!” 长公主府中,叶凌汐站在庭院中,看着不远处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这场火是个信号,是在告诉她,杀戮开始了,也是时候结束了。 她抬起脚步准备往前走,忽然身后阵阵冷风袭来,风吹拂利刃的声音刺耳极了。 叶凌汐嘴角微勾,看来有人一早就存心想要她的命了,她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十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叶凌汐身后,各个手中拿着利刃,被远方的大火映衬的闪闪发亮。 忽然,所有人抬起利刃,朝着叶凌汐的方向攻去。 叶凌汐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继续往前走,不曾回头。 而她身后,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出现,杀戮,真的开始了。 不多时那十几个黑衣人尽数倒地。 “我杀了七个,你杀了几个?”东方季白收起剑,挑衅的看着对面的阿初,他就不信他能杀八个,话说,这一共是多少个人? 阿初面无表情,淡漠说道:“八个。” “……”东方季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下来,愤愤然的偏过头,不理会阿初。 “好了,时辰不早了,可别在这里耽搁了。”叶凌汐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东方季白面色一肃,跟着叶凌汐往前走。 阿初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这些可都是大内高手,主子她知道吗? 在叶凌汐等人离开不久后,一个玄色的身影闯入到了长公主府,看着地上倒着的尸体,他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冷沉,稍作停留便离开了。 皇宫大殿,德妃拿着一张写好的圣旨,放到了东华帝面前的桌子上,笑着说道:“皇上,臣妾写好了,该您了。” 东华帝扫了德妃一眼,“贱人,你以为朕会受你胁迫。” 德妃轻笑一声,看着东华帝的目光满是戏谑,“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么会胁迫您了,您是退位让贤,也是避风头,毕竟残害忠良这样的名声,皇上您定然是不想背负的,而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从皇上变成了太上皇而已,远儿他最是懂事,定然会好好孝顺你的。” “朕真后悔当年钦点你入宫。”东华帝冷冷的看着面前算不上多漂亮的女人,就是因为她这平庸的脸,他才会选中她,因为这样的人,不会有非分之想。 “皇上说这话可真是伤了臣妾的心,臣妾十五岁见到皇上时,皇上还是皇子,是这莅阳城中少有的英俊男儿,臣妾一颗芳心尽系皇上,那个时候家里都觉得南宫娴美貌稳重,是皇妃的不二人选,可是南宫娴早就喜欢上了楚翼,臣妾告诉南宫娴,很想成全她跟楚翼,所以愿意进宫,南宫娴扭捏了几日就答应了。有了南宫娴的帮助,最后臣妾如愿进宫。臣妾以为进宫了,就能离皇上更近。”德妃走到东华帝旁边,双手捧着他的脸,一脸伤痛,“可是后宫妃嫔太多,皇上却只有一人,臣妾那个时候想,皇上只要一个月有一日能来看臣妾就足够了,毕竟皇上您去皇后的宫中也只是初一十五的定例。臣妾从来没想道有一天皇上会那般宠爱一个女人,给了她所有的温柔,为了护她,竟然会拿别的妃嫔当挡箭牌,臣妾最初想,就是当那个挡箭牌,臣妾也是高兴的,只要能日日跟皇上在一处。可是看着皇上对她的温柔,臣妾心里好不甘心,同样是女人,臣妾哪里比不上她,臣妾的儿子比他的儿子孝顺懂事,皇上你为什么总是看不到!” 东华帝不看德妃,而是一脸漠然,“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 德妃眼底划过一抹冷淬,她忽的掐住东华帝的脖子,疯狂的说道:“我不配,那你配吗?皇上忘记了她是为何而死的吗?都说帝王无情,真是诚不欺人!亲手杀死最心爱的女人,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呢?哈哈……” 第300章 东华内乱 东华帝被掐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一只手甩出,将德妃推开,冷冷的看着她,“放肆!” 被那冷鹜的眸子一扫,德妃后背隐隐有些发凉,帝王的威严不是所有人能够无所畏惧的,跟着这个男人这么多年,那种威压早在心里形成,此刻德妃虽然知道自己处于优势,但是还是不敢太过妄为,她还等着这个男人传位给皇儿呢。 德妃站在原处,并不靠近,看着东华帝冷声说道:“皇上你说,今日若不是远儿先动手,你那好儿子有一天会不会想要你的命呢。” 东华帝冷冷的看着德妃,“你以为朕的江山是这般轻易能被人夺去的吗?” “是吗?如今这皇城之中都被掌控在远儿手中,皇上凭什么有这般自信。景王的确骁勇善战,可是这里不是北地,他没有兵权,那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德妃微微一笑,脸上温婉一片。 “朕的江山,没人能夺走。”东华帝不看德妃,而是看着前方大开的大门,靠在椅背上,神色说不出的疲倦,他前半生励精图治,是这东华历代数得上名的仁君,没想到晚年竟然要遭遇逆子篡位这种耻辱的事情。 德妃见东华帝不搭理自己,眼底闪过一抹嫉恨,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锦鸾那个贱人,他定然不是这般模样。 “皇上只爱江山不爱美人,这一点臣妾早就知道,可怜锦鸾是临死之际才发现这个事实。”德妃轻笑一声,眼底满是怨毒之色,“若皇上真的爱锦鸾,就算她放了燕国皇子,皇上也不该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要了她的性命。臣妾听说,当时锦鸾腹中还有一个未成型的孩子。” “住口!”东华帝忽然变得暴躁起来,双目怒瞪着德妃,显然德妃的话戳中了他心底的痛处。 德妃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其实皇上真正狠的不是这点,而是皇上你为了报复燕玦琝,竟然给自己的亲妹妹下药,妄图流掉她腹中的胎儿,结果导致瑶光生出了个呆子女儿。可是这些怎么够,为了让燕玦琝痛苦,最后你杀害了自己的亲妹妹,任由叶家的人折磨你的外甥女,每每思及此,臣妾心里就胆寒呢,得罪皇上,可真是不会有好下场。” 东华帝眸色幽深,看了德妃一眼,“朕要将你这贱人凌迟处死。” 德妃冷哼一声,“那要看皇上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启禀皇上,宫中有刺客闯入,妄图刺杀您,晋王殿下带着京畿卫前来护驾。” “来的,怕不止是京畿卫吧。”东华帝看了德妃一眼,“南宫敬德那个老东西养的私兵还真是不少。” “父亲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自然是要提前做好准备。”德妃掩着嘴,笑着说道。 东华帝冷哼一声,“他怕不是为了晋王,而是为了南宫家。所以,你们最后舍弃了他。” 德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看了东华帝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他那是死得其所,这东华的江山自然是要秦家的人继承才对。” “是得秦家的人来继承。”东华帝接口说道,他忽地看向外面,冷喝一声,“来人,将德妃这个贱人抓起来,严加看管,待抓住叛贼秦清远之后,一并问罪。” “皇上,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理你。”德妃轻笑一声,眼底满是轻蔑。 东华帝扫了她一眼,眼底冷酷至极,“将这贱人的嘴给朕打烂。” 话音刚落,德妃心头一紧,顿时生出几分不妙来,而这时,外面几个侍卫冲了进来,不是她的人。 “臣妾罪该万死,皇上饶了臣妾吧。”德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东华帝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德妃,“你心里定然是好奇朕中了毒怎么可能安好无损?你以为朕不知道锦贵妃是什么人吗?朕宠她,不过是让你们觉得朕中了你们的计,不然哪有今日。” 德妃浑身僵硬,他的心果然够狠!她心里一直以为他爱锦鸾,没想到其实他们这些人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传朕的口谕,剥夺晋王封号,贬为庶民,将他带来见朕,若有反抗,格杀勿论。”东华帝一脸冷漠。 德妃蓦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东华帝,连声求饶,“不,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他是您的儿子,您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朕的儿子……呵……”东华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德妃。 德妃被他这样一看,心头一慌,不自己的低下了头。 “他是哪里来的畜生,你比朕清楚,朕的好爱妃,你就等着朕让你跟你生的孽种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吧。”东华帝不看德妃,而是看着从外面进来的曾公公,“将这个贱人拖下去,朕不想看到她。” 曾公公连忙应道,让身旁的宫人上去将人带走。 德妃此刻忘了挣扎,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落在他手中是没有生还的余地的,她唯一的希望是儿子能够在这场宫变中取得胜利。 这皇城中的兵马不多,远儿有京畿卫跟五千私兵,取得胜利也不是不可能。 待德妃被人拖走之后,东华帝脸色忽然一变,直接捂着嘴咳嗽起来,血液流淌到手上,鲜艳夺目。 “皇上,奴才去传太医!”曾公公惊声说道。 东华帝皱眉,“传什么太医,朕没病!” 曾公公想要劝阻,可是看着帝王那冷然的模样,知道皇上心意已决,他这是不想给景王殿下后顾之忧吧。 秦清远带着京畿卫跟进入皇城,可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禁军。 禁军是秦清泽的人,这一点他清楚,所以一早就与秦清泽商量好了,只要他肯支持他,事成之后,他封他为*******只是没想到,两军刚刚碰上,秦清远就听到了东华帝的旨意,他竟然将他贬为庶民,这一刻他夺得帝位的心就更加坚决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禁军根本就没有如同他先前预料的那般让路,而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支队伍,由陆琰率领而来。 “王爷,我们被围攻了,现在怎么办?”旁边的心腹大将看着晋王说道。 晋王一脸冷酷的看着前方的人,好个秦清泽,竟然敢耍他,他以为他这次护了皇城,父皇就会封他为太子吗?在父皇的心中,他们这些人加起来怕是都不如一个秦景渊! “怕什么,咱们不是还有五千人马吗?传令下去,让那五千人马攻城!”晋王冷冷说道,这皇城中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人马,可是他手上有将近一万人,此刻有五千人马正分布在这皇城之中,随时等候他的命令。 “庶人秦清远,你竟然敢带兵私闯皇宫,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禁军统领杨硕大声说道。 秦清远冷笑一声,“本王不过是来替冤死的大皇兄,替楚帅一家讨个公道罢了,父皇被奸邪蒙蔽,残害忠臣,枉杀嫡子,如今三年过去,也是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胡说八道,来人,将这庶人秦清远抓住。谁抓住他,赏千两黄金。”杨硕怒声说道。 秦清远瞟了杨朔一眼,“谁人给本王杀了杨硕,本王封他为万户侯。” “大胆逆贼,口出狂言,皇上有旨,若庶人秦清远敢反抗,杀无赦。”杨硕扬起手中的长剑,指着对面的秦清远,“给本统领杀了他。” 话音一落,禁军所有人出动,朝着秦清远而去。 至于另一边带着一队人马的陆琰二话不说跟着禁军一起攻击。 秦清远脸色一寒,直接下令,“给本王冲,杀进皇城,本王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京畿卫的人与禁军冲杀到了一起,皇城之外火光漫天。 皇宫之中,叶凌汐听着外面传来的冲杀声,不由朝着宫门的方向看过去,她眼底满是冷酷之色,不能看到这东华的人自相残杀的景象真是一种遗憾。谁让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走道慈安宫的时候,叶凌汐正准备进去,里面忽然闯出来一个身影,她看清楚眼前的人,皱眉说道:“南宫晓!” 南宫晓看清楚是叶凌汐,花容失色的脸上有片刻的凝滞,随即拉着她的手急声说道:“叶凌汐,你别进去,我刚刚听到,听到太后派出大内侍卫要杀你。” 叶凌汐眉心一跳,看着南宫晓,笑着说道:“南宫小姐开什么玩笑,太后怎么会要杀我呢?” “是真的,我亲耳听到太后吩咐徐公公的。”南宫晓见叶凌汐不相信她,急了,“总之你别进去就是了,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可惜叶凌汐却是不动,站在原地看着一脸慌乱的南宫晓,淡漠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今晚会进宫的呢?” 南宫晓一愣,没想到叶凌汐会这样说,当即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听太后那边……” “太后既然派了人杀我,就没想过我会进宫。若是太后派去的人有活着回来的,那只能说明我已经死了。所以,南宫小姐,你的解释并不能让我信服。”叶凌汐向前走近一步,看着逐渐变了脸色的南宫晓,继续说道,“我一直在想,南宫敬德那个老匹夫为什么会一心一意支持晋王,现在想来,原因是在你这里了。” 第301章 罪魁祸首 慈安宫外,两个身影僵持着。 南宫晓脸上的无辜之色此刻尽数收起,她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在今天之前,她还真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想不明白景王为什么会喜欢她。一个论姿色不是最美,论身手不够厉害,甚至说是手无缚鸡之力,论才学,虽然不错,但是不过是花架子的女人,她怎么配得上景王。可是她才发现,她是真的小瞧了她,那么多高手竟然都不是她的对手。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发现她进宫了的,所以这才出来会会她。 “你这是在思考怎么跟我解释吗?”叶凌汐看着南宫晓,淡漠说道。 南宫晓收回心神,皱眉说道:“我没有什么话要说,我也不懂公主在说什么。” “那我替你说好了。”叶凌汐微微一笑,“秦清远到现在都没有娶正妃,要不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要不就是这个位置留给了其他人。京中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女无数,晋王殿下还怕娶不到正妃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位置留给其他人了。至于谁人能让他空悬着这晋王妃的位置呢?”说着她深深看了一眼南宫晓。 当日南宫家问斩的名额里面没有南宫晓的时候她就觉得可疑了,为了传宗接代着想,理应保全的是男子幼童,可是南宫家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一个南宫晓。 而南宫晓也的确是够低调的,躲在太后宫里面,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像这南宫家出事跟她没有关系似的。 她那素来冷心无情的姨母可不是一位为了保全侄女置自身安全于不顾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得不保全南宫晓。 南宫家牺牲一门留下南宫晓似乎只能说明一个目的,他们在图谋一个更大的未来,那就是让南宫晓成为秦清远的皇后,生下皇子,将南宫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听起来似乎有些让人不敢相信,可是仔细想想却又是那么一回事。再没有什么比能让自己的后代成为这天下主宰更让人觉得振奋的了。 当初南宫家被查出豢养私兵的事情时,南宫敬德可是半句申辩的话没有,天下谁不知道他养私兵也是为了晋王养,可是临到死,即便是被自己的外孙一脚踹开,他都没有说他半句不是,可不是早就跟晋王达成了协议。 用南宫家的死来打消帝王的疑心,毕竟已经被查出了一万私兵,剩下的五千,帝王怕是不会再有怀疑。 只是那个时候她一直想不通的是,南宫家究竟留下了什么暗招。 直到最近听说南宫晓开始在太后宫中走动,可是德妃与南宫晓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半点往来,这话说出来,她都不信,那只能说明这两人是背地里往来,那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一直都忽略了一个人。 当年楚家被查出通敌叛国时的证据是父亲与西凉大将彭来的书信,父亲与彭来是好友,而且师出同宗,书信往来虽不多,但还是有的,尤其是在西凉与东华没有打仗之前,虽然大部分被烧毁了,可是最后这还是成为了楚家罪名的铁证。 那封书信不可能是真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杜撰,那又是谁将二人的关系拿出来做文章,又是谁会知道这般隐秘的事情? 父亲与彭来的关系就只有楚家的人知道,连秦景渊等人都不知晓。 可是幼年时候,南宫晓经常到家里来玩,因为她年纪小,所以何叔等人在她面前倒也不避讳。 她记得她曾经问过她彭来是什么人,怕是那个时候她就上了心。 楚家的先祖若是知道楚家是败在一个少女的手中,怕是要气的从土里出来骂他们愚蠢至极。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叶凌汐忽然抬起手抚摸上南宫晓的脸,面上浮现一抹笑容。 南宫晓愣了愣,本能的想要后退,以为她从她身上察觉到了危险。可是这一刻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般,不能动弹。 “如果不是回这东华一趟,这辈子我怕是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是你!”叶凌汐的手落到南宫晓的脸颊上,忽然她脸色一寒,一巴掌甩了下去。 “啪”的一声,南宫晓头被打偏,身体更是朝着一边踉跄了出去,她扭过头愤怒的瞪着叶凌汐,她干什么! “你竟然敢打我!” “我不止要打你,我还要杀了你!”叶凌汐冷冷的看着南宫晓,“让你跟你南宫家的人一起下地狱。” “是你,是你在背后设计南宫家?”南宫晓瞬间领悟。 叶凌汐嘴角一勾,“南宫家那是罪有应得,我是替天行道!” “好,很好,本来我是不打算让你这么快死的,现在可是你逼我的。”南宫晓偏过头,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走向叶凌汐,“原本想着秦景渊那么喜欢你,用你来威胁他帮助表哥登基的,可是现在我想,你怕是不会听我的了。” 看了南宫晓手中的匕首一眼,叶凌汐神色如常。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景渊哥哥喜欢你了,你很聪明,可是你却聪明过了头,妄想以你一人之力来对付我。”南宫晓不屑的看着叶凌汐,她出生武将世家,自小跟着楚家与南宫家的人习武,武功算不上绝顶的高强,但是怎么也不会输给眼前这人就是了。 叶凌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根本不为所动。 南宫晓只以为叶凌汐是瞧不上她,不屑将她当做对手,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景渊哥哥心中,怕是你连楚凌半个手指都比不上。”见叶凌汐脸部的肌肉动了动,她当即笑开了,“知道谁是楚凌吗?对的,就是那个被你亲手杀死的楚凌,那是景渊哥哥最喜欢的人,景渊哥哥他喜欢一个男人,他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你。” 叶凌汐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秦景渊喜欢男人喜欢女人,跟她没有半点关系,有关系的是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讲她假想成那个男人。 “我看你是觉得自己活腻歪了。” 南宫晓只以为叶凌汐恼羞成怒了,得意笑着,“现在知道自己的分量了吧,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景渊哥哥如果喜欢男人,她自认为输了,可是若是他喜欢上女人了,那为什么不是她,所以,他喜欢上的女人都该死。 她脸色一沉,手中匕首忽的朝着叶凌汐刺去。 银光闪过,叶凌汐身体向后一退,侧开身体躲避那匕首。 南宫晓没想到叶凌汐身手如此敏捷,皱了皱眉,身体一转,匕首凌空一划,朝着叶凌汐的胸口刺去。 叶凌汐看着那把匕首,手快若闪电,直接打中南宫晓的手。 南宫晓吃痛一声,手一抖,匕首掉落在地上。她一咬牙,掌风袭出。 叶凌汐一偏头,一只手抓住南宫晓的手臂,将她往前一拉,一脚踢出,手跟着一松。 南宫晓惨叫一声,身体跌出老远。 她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女子,惊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会知道她何时出招,用什么招式。而且叶凌汐不是不会武功的吗?可是就刚刚来看,她的武功相当之高。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要你命的人。”叶凌汐从地上捡起刚刚南宫晓掉落到地上的匕首,南宫晓的武功是她亲手所教,若是制不住她,她可真是白活了。 看着叶凌汐的动作,南宫晓眼底一寒,忽然朝着叶凌汐的方向冲过去。 然而刚刚迈出几步,忽然她身体一顿,后背上的刺痛骤然席卷全身,她瞪大眼睛,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下一刻,她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叶凌汐站起身,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南宫晓,不免叹息,真是个愚蠢的孩子,她怎么会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她了。 “带着她的尸体跟我走。”叶凌汐看了慈安宫一眼,终究是没有进去,有些事情,说的太清楚了反而不美。 德妃宫中,此刻所有人都被遣走了,德妃倒是安静,她在等,等着儿子来救她,等着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到那个时候,她要将所有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底,南宫娴,秦慕天,锦鸾,太后,所有人。 当年本该嫁入皇宫的人是南宫娴,其实想想,如果她能嫁给楚翼也是不错的,如果她嫁给楚翼绝对不会让楚家灭亡,所以南宫娴那个女人根本就比不上她。 从小到大她都是以一副嫡女的嘴脸在她面前显摆,可惜到最后,她还不是要低她一等,还不是死在她前头。 后宫的女人只要有儿子,那就注定前途无限,而她刚刚好生了儿子,有了儿子,还要什么宠爱,只要儿子登基,她就是太后,谁敢不从她! 她等,等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将她推上至高之位。 门“吱呀“一声开了,德妃蓦地偏过头看着房门,激动的站起来,“外面是不是晋王已经攻破了皇城了。” 门口一个黑影走了进来,然而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她身影从容,声音中透着几分戏谑,“姨母还在等你的儿子来吗?真不巧,刚刚得到消息,晋王兵败带着人逃出了莅阳城,怕是无暇回来带姨母你走了。” 第302章 德妃死 风灌了进来,窗户吱呀作响。 德妃看着那站在门口的身影,是个女子,她可以肯定这一点。 可是,谁会称呼她为姨母?想到那几个可能,德妃的脸瞬间惨白,难道是…… 不,不可能,楚家的那几个贱种都死了,一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什么人,竟然敢在本宫面前故弄玄虚!”德妃冷喝一声,“来人啊……” “姨母不用喊了,外面没有人。”叶凌汐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惨白之色的德妃,嘴角微勾,“看姨母的样子,是不大相信晋王带人走了。” “本宫的儿子本宫清楚,他不会抛下本宫的,更何况,他有绝对的胜算!”德妃冷笑一声,目光却是紧盯着面前这张脸,待看清楚她的长相,她面色一变,怎么会是她。 叶凌汐坐在了德妃的对面,看着她,嘴角一勾,“胜算?他能有什么胜算?真当京畿卫是他一人的不成?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跟了他造反罢了,禁卫军可是在皇上手中,而让你们意想不到的是,几天前秦景渊就有从外面调集兵马进京,你们只当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惜一切早就在别人的算计中了。他在外面那五千私兵,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不过如果他选择逃跑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德妃听着这话,只觉得脊背发凉,如果是这样,一切都完了。仔细想想皇上先前的布置,她心里彻底没有了底气了。 这么久晋王都没有带人进来,外面也没有动静,其实她心里已经有预感了。 “你为什么称呼本宫为姨母?”德妃看着叶凌汐,忽然说道,也许这一切都只是这个女子凭空捏造,她始终不相信晋王会败,而是不能相信。 叶凌汐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德妃,“你就是我的姨母啊,我最亲的姨母。”可是那笑容不达眼底。 德妃心里一咯噔,忽的有个念头喷涌而出,“你是楚家的人?!” “是啊,不过姨母,你可以猜猜,我是谁!”叶凌汐站起身来,走到德妃身侧,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 德妃愣了愣,没料到叶凌汐会承认的这么直接,当初她的确查到她跟楚家有关联,所以才让叶芯当众揭发她,只是没想到她够狠,连楚凌都杀。 南宫娴生了两个女儿,楚曦已经死了,至于楚昕据说死于混乱中,那么她又是谁,难道说楚昕没死? 可是这张脸与楚昕并不一样,她的确长的像瑶光。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叶凌汐轻笑一声,她看着德妃,冷冷说道,“我当然是来找你讨债的人,你因为一己私心害死了我的母亲,害了我楚家满门,枉我母亲将你当做最亲的姐妹,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德妃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她真的是楚家的人?楚家的女儿。 “南宫娴有什么好,人前人后都是一副假惺惺的嘴脸,就是到死她都端着一副温婉大气的模样,说什么誓死不信楚家叛国,她以为她是谁,想要凭她一人扭转乾坤?她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德妃冷笑一声。 “当年嫁给楚翼是她自己选的路,楚家的灭亡是必然,谁让她不支持自己的亲妹妹,反而支持皇后,是她吃里扒外,死有余辜。”德妃眼底满是怨毒,她在后宫举步维艰,她的好姐姐在宫外可是受尽世人尊重,比她这皇妃过的还逍遥自在,她怎么甘心。同样是亲戚,楚家却支持皇后,不支持她,她不甘心。 叶凌汐嘲讽的看着德妃,楚家为什么要支持她?要是她生的皇子真的是个可造之材,难道楚家会坐视不理?晋王外表仁厚,实则虚伪至极,若说他是个精于算计的,偏偏他的算计真是登不上台面。 当年出征之前母亲曾经试探过她的口风,如果有朝一日恢复女儿身,问她觉得晋王怎么样,现在想想,怕是母亲有意想要将她嫁给晋王。 这样的人,也配让她嫁给他?! “晋王有哪点比得上大表兄,你又有哪点比得上母后,是你自己存了心要嫁入皇家,那么无论受不受宠你都得承受,这是你的选择。我楚家凭什么要支持晋王?你害了我楚家满门,害了大表兄一家,你才是死有余辜。其实就算我不杀你,东华帝也不会放过你,秽乱宫闱,混淆皇室血脉,加上如今谋反篡位,估计他会将你们母子五马分尸吧。”叶凌汐的手忽地落到了德妃的脖子处,她眼神冷厉如刀,“可是我等不及了,你就先去地下跟你南宫家的人汇合吧。” 而在这时,德妃忽然向后一退,直接朝着叶凌汐出手,攻击凌厉,直取她眉心。 叶凌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之色,丝毫不避让,手快速出击,一把抓住德妃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姨母这是要做垂死挣扎吗?” “楚昕,你敢,我是德妃,是太后,你快松手,否则远儿不会放过你的……”德妃大声吼道,死亡的恐惧一点点袭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瘦弱的女子身手竟如此了得。 叶凌汐嘴角微勾,“你怎么还以为晋王有胜算,今日这一切都是东华帝给他心爱的六皇子布的一个局,让他能够真正在朝堂立威,也帮他清楚异己,这异己就包括他的几个皇子。而且,谁告诉你我是楚昕了。”她冷冷看着德妃,“你就去地底下向我死去的姐姐母亲忏悔吧。” 德妃闻言瞳孔一张,蓦地想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脖颈处收紧的感觉袭来,她快不能呼吸了。 叶凌汐凑到德妃耳畔,低声说道:“猜到我是谁了吗?我的好姨母,实话告诉你,我的好外公也是这样被我亲手结果了性命的,接下来是你,然后是秦清远。” 德妃双眼死死瞪着叶凌汐,面上满是绝望之色,是他,他回来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是……” “如姨母所想,我是楚凌,楚家最小的女儿,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会是我,而我还活着!”叶凌汐看了德妃一眼,手下力道加大,德妃挣扎了下就在她手下咽了气,死不瞑目。 松开德妃,叶凌汐看着走进来的阿初,“将南宫晓放在这里,这德妃宫也没有必要留下来了,烧了吧。”话落,她直接走了出去,连个眼神都吝惜给地上的姑侄两人。 阿初领命,看着德妃脖颈处的伤痕,眉头微紧,他很清楚叶凌汐没有内力,可是这手劲儿真是快超过男子了,论武功招式,他自认比不上她,所以她用的是巧劲。 而且他隐约听到了,楚家,楚凌! 也难怪她跟那些大世家有仇了,作为楚凌,她的确是有这个资本去报复这东华,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几分震惊。 一个死去的人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且公子竟然喜欢上那个在沙场上横扫千军的少年天才,现在想想两人平日的相处,他心里觉得有些怪异,但是好像也是不错。 就是作为女子,叶凌汐都算不上温柔,不过太温柔的女子,公子也看不上,大概公子就是需要这样一个,稍微跺跺脚就唬的他大气不敢出一下的女子吧。 她这般坦然的让他知道她的身份,是不打算瞒他,也就是她已经全心信任他了吗? 想到这里,阿初浑身一震,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自豪来。 这可是曾经的楚少帅,他跟随的人是名字说出来都让四国之人侧目的楚凌! “阿初,怎么还不出来!”叶凌汐走到外面,见后面阿初没有跟上来,不由回过身,皱眉说道。 阿初立马回过神来,跑了出去,冲着叶凌汐说道:“主子,我们走吧。” 叶凌汐狐疑的看了阿初一眼,他这杏眼含春,巧笑嫣然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里办妥后,离开皇宫吧,时辰不早了,等我取一样东西,我们就出城。”叶凌汐朝着前方而去。 阿初笑呵呵的看着叶凌汐的背影,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无憾了,现在他觉得公子当初的决定很正确。 晋王这边在宫门前遭到了几支队伍的围堵,手下的兵马死伤无数,心腹大将立刻劝他逃离,毕竟大势已去。 而且秦景渊至今都没有出现,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围堵着呢。 而且他们还得到消息,原先围攻镇南王府的人马也被杀的精光,镇南王傅明瑜换下嫁衣,一身戎装朝着这边赶来。 晋王不甘的看着前方巍峨的宫城,一扬马鞭,怒喝一声,“我们走。”说着调转马头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整个莅阳城中杀戮四起,死伤无数,百姓们皆是闭门不出,街道上烈马驰骋的声响,不绝于耳。 宫殿之中,德妃宫忽然起了大火,有宫人传言曾看到德妃与定阳侯私下往来,如今定阳侯发生大火,定阳侯身死,德妃这是为定阳侯殉情。 更有人传今日谋反的三皇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孩子,是德妃与定阳侯的私生子。 流言都是一早就设定好了的,今日这莅阳城中注定是要灯火通明了。 看着前方楚家的大门,叶凌汐眉目微紧,趁着现在内乱,她也该取走她的东西了。 第303章 出城 楚家的大门被推开,这是叶凌汐三年以来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进楚家。 长久未住人的缘故,里面黑漆漆一片。 叶凌汐轻车熟路的往里走,脑海中闪过一幕幕过往的画面。 父亲、母亲、她,姐姐们一家五口,幸福美满。哪怕父亲对她极为严苛,可是她也知道父亲是真的爱她,因为战场上敌人是不会对她留情面的,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永远不倒。 拐进了后院中,叶凌汐直接走进了书房,父亲从来不允许他们随便进入书房,她曾经偷偷进去一探究竟,最后被父亲揍了一顿。可是那个时候她在里面看到了一样东西。 书房的门被推开了,叶凌汐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整个书房点亮,里面的桌椅被翻在地上到处都是,都快要没有人能落脚的地方了。 不过最里面的那个书架却还屹立不倒,上面的书籍掉了一地,仅存的也都沾满了灰尘,她走了过去,手扶着那书架,这书架并不是不能动,她忽的一用力,将那书架转了过来,在书架的背面找到了一个钥匙孔。 她从怀中拿出一把金钥匙,插了进去。 “咚——”的一声,有什么开启了。 叶凌汐朝着书架的下方看去,那里打开了一个小门。 她拿着火折子凑近,里面竟是一副画轴。 叶凌汐将那画轴取出来,走到桌旁打开。 江河万里,一叶扁舟,一抹雪色的身影站在舟头,背对着的后方河岸之上,千军万马严阵以待,为首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那雪色的身影,似是在呼唤着她。 江水汹涌,似是要将这小舟倾覆一般,发了狠的翻腾。 可是她却像是注视不到脚下的危险,慢慢转过头来,看着隔江对岸那高坐在马背上如神灵降世,可以主宰一切的男子,“你说你能控天下疆土分和崩离,控人心变动七情六欲,控万物生灵聚散离合,但是有一样你却控制不了,那便是我的生死!”女子轻扬着嘴角,虽然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可是她能感觉到她有些高涨的情绪,好像终于要摆脱什么似的,“我承认你无所不能,你毁了天,毁了地,毁了我,我摆脱不了这宿命,但是我诅咒你,诅咒你永生永世,永堕孤独,不可自拔,哪怕魂灵不灭,亦不可更改。” 话音刚落,她纵身一跃,水花溅起,转瞬间没入到江水之中。 “阿然……”岸边震动天地的怒吼声传来,透着不甘、愤怒、绝望。 “主子,你怎么了!”旁边传来男子焦急的声音。 叶凌汐骤然醒过神来,看了一旁的阿初一眼,再看着手中的画卷,额上不觉渗透出一抹冷汗来,她刚刚怎么了,好像是做了个梦,关键是这个梦她还很熟悉,仿佛是经历过一般。 这把钥匙竟然只拿到这幅画,是不是说明这画中藏有玄机呢?叶凌汐检查了下画卷,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下面的落款处。 “无垢”,这是人名吗?叶凌汐的手摩挲着画卷,这幅画应该留存很久了。 她倒是知道楚家先祖之中有一个人叫楚无垢,可是此人并不擅长书法绘画,反倒是以兵法谋略著称。 只是楚家先祖留下这幅画想要表达了什么意思呢?单纯留作纪念? 阿然?阿然是谁!楚家好像没有这样一个人。不过这山水之地她有些眼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是梦中吗? “主子,这画有什么不妥吗?”一旁阿初见叶凌汐紧拧着眉头,不由说道。 叶凌汐卷起画轴,看了阿初一眼,“无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待我再去取一样东西,我们就走。”说着她将画卷递给了阿初,“帮我保管好它。” 阿初接过,点头,“是。” 叶凌汐转过身,走出了大门,直接朝着府中的冰窖走去。 楚家家大业大,虽然三年过去了,可是这冰窖却依然存在,里面的冰可都是取自极北的寒冰,保存得当,并不容易融化。 一入冰窖,叶凌汐只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发凉,她镇定了下心神,朝着里面走去。 最里面的寒冰床上,摆放着一具木棺,正是叶凌汐先前在宫中看到的那副。 她之所以知道它在此处都是南冽的提醒,她不知道南冽是如何得知,但是她必须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打开木棺,看到里面那熟悉的容颜,叶凌汐还是有片刻的怔忡,自己看着自己,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不过这次再看这张脸的时候,叶凌汐隐隐觉得有怪异的地方,只是具体她说不出来。她的目光落到了“她”手中那赤红的长剑上。 这是楚家传家之宝,传给历代当家人的,到了她这一代,男儿都不继承家业,这把剑只能交给她了。 父亲曾说,这把剑经历过无数代传承,饮尽无数敌人鲜血,它是一把真正的战神之剑,楚家家主当以生命守护这份荣耀并将它传承下去。 雁荡山之战中,她死了,她以为这把剑已经长埋于雪堆之中了,没想到最后她还能见到它。 拿起赤炼剑,叶凌汐左右端详了下,直接拉开,铿的一声,银光晃过,一如既往的锋利,她面上露出会心的笑容,是她的剑。 而她会用这把剑,将属于楚家的,属于她楚凌的骄傲全部都夺回来! “赤炼剑!”阿初看着那剑瞬间认出来了。 这把赤炼剑与景王手中的长生剑都是当世名剑,好武者对此莫不知晓。 不过三年前赤炼剑随着楚凌的死而行踪成谜,没想到最后还是在楚凌的手中出现。 “走吧!”叶凌汐将剑收入鞘中,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阿初看了棺木中的人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奈何此刻情况紧急,他转身跟着叶凌汐出去了。 外面的声音渐远,最后消失。 那大开的棺木被人遗忘,忽然,里面的人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通道的方向,眼底无波无澜。 出了楚家大门,叶凌汐看着后面这已经废弃了三年的府邸,里面火光一点点蔓延开来。她眉头微紧,看着那不断翻腾而上的浓烟,最终闭上了眼睛。 既然三年前楚家灭亡了,那么楚家的府邸也不需要继续存在了。 就像失去主人的楚家,需要的已经不是帝王的忏悔,它要的是那迫害楚家的人不得好死,身败名裂,那残害忠良的帝王国国破家亡,这才足以消去楚家人的怨气。 叶凌汐睁开眼,准备往前走,然而刚抬起脚步,就看到一身素衣的男子朝着自己走来。她眉梢动了动,走上前,拱手说道:“南先生。” “凌家主是准备出城吗?”南冽微笑说道,目光一直看着叶凌汐,好像没有注意到身后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般。 叶凌汐点头,“的确是有此意,现在晋王已经逃出了城,秦景渊等人带兵去追,城中大部分兵力都在守备皇宫那里,此刻出城是最方面不过了。” “在下也是如此想,不若咱们一起出城。”南冽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了南冽一眼,她有一种感觉,这人好像是特意到这里来寻她的。 “好,事不宜迟,咱们走吧。”叶凌汐点头说道,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南冽忽的抬起头看着那逐渐被大火淹没的楚家宅院,“你这把火烧得好。” 叶凌汐一愣,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南冽,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南冽转过身来,走到叶凌汐身旁,看着她笑着说道:“这是想什么?现在可不是你发呆的时候。” 叶凌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直接往前走。 南冽看着前方那纤瘦的身影,眸色深了深,扭过头看了一眼楚家府邸,跟着叶凌汐一起往前走。 等在街口的不是马车,而是三匹马。 叶凌汐直接选择了一匹,翻身上马,偏头看着南冽,挑眉说道:“先生会骑马吗?”不是她瞧不起书生,而是这些书生的确是让她无法瞧得起,文文弱弱的,比女子还不如。 南冽自然之道叶凌汐在调侃他,也不说话,拉过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利落,根本不似平常的文弱模样,倒是让叶凌汐面色变了变,显然是没想到他能轻松上马。 “先生一会儿可要小心了。”叶凌汐将赤炼剑拴在了马背上,一拉缰绳,手中鞭子挥出,大喝一声,“驾!” 看着前方疾驰而出的身影,南冽也跟着策马而去,阿初断后。 而城中清理着晋王余党的傅明瑜刚刚结束了战斗,正在清点伤亡人数,忽然听到手下来报,面色骤然大变。 “你说什么!”傅明瑜一把抓住那士兵的衣领,怒声说道。 士兵看着主帅慑人的目光,一哆嗦,小心翼翼的说道:“有人放火烧了皇宫,烧了定阳侯府,还有曾经的楚帅府。” 傅明瑜一把丢开那士兵,朝着楚家所在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里大火漫天,她面色一变,怒气腾腾的往前走,“去,去将那个贼人给本王抓住,本王要将他五马分尸。” “启禀王爷,有人看到那放火烧楚府的人骑着马朝着城外去了。”下面的人回答说道。 傅明瑜直接拉住一匹马翻身而上,“跟着本王出城,将这火烧皇宫的贼人抓住,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脱!”话落不等身后的人反应,直接骑着马离开。 后面的士兵见状,来不及清理现场,直接跟着傅明瑜去追捕贼犯。 第304章 伤离别 城门口尸横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这一场厮杀已经持续了大半夜。 晋王带着人逃离了莅阳城,陆琰带领着人马奋起直追,一路上死伤无数。 荒野之上,晋王看着倒在四周的兵士,这一刻心里说不出的无助、凄惶。 他比谁都清楚败了意味着什么,做不成皇帝不说,连原有的身份都要失去,还要永远活在通缉之中。 这一刻心里的绝望一点点升起,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他手下的探子不少,怎么就不知道秦景渊暗地里调兵遣将了?还有皇宫的守卫,竟然那般森严。那些人分明是等着他往陷阱里面跳。 “王爷,咱们快走吧,后面追兵就要追上来了。”旁边的心腹大将看了看身后的方向,急声说道。 晋王将杵在地上的剑拔了起来,看着后方漫漫黑夜,好像能听到那万马奔腾而来的声音一般。 他知道想要逃走极为不易,可是不逃他还能如何,他不想死,可是逃得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皆是戒备的看着来人。 “晋王爷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莫不是等着人将你押送到东华帝跟前问罪处死?”那声音中透着几分戏谑之色。 看着来人,秦清远脸色骤然一变,他怎么在这里? “你看得分明,本王无路可走了。”秦清远自嘲的看着面前这人,想咬嘲笑就嘲笑吧。 “怎么会无路可走呢,端看晋王你愿不愿意了。”来人走到秦清远身旁,看着他,低笑一声,“这世上就没有想办却办不成的事情,除非,决心不够。” 秦清远心神一震,看着眼前之人那如漩涡一般的眸子,想办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吗?是的,他想当皇帝,不想成为弃子。眼下他无路可走,若是跟着这人,也许真的会有转机,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上他。 “好,本王愿意!” 莅阳城中,秦景渊带着一队人马正对着宫门口,他看着对面坐在大马上的端王,淡漠说道:“你该清楚,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六弟也该清楚这点才是。”端王一脸漠然,“你带着人深夜靠近宫殿,本王可以以为你是想要逼宫。” 秦景渊看了端王身后的禁军一眼,“本王带人去追叛贼秦清远,尔等护卫好皇城。” “是!”震天的声音传来。 端王面色骤然一变,回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后诸人,所有人都是一脸凛然的看着前方,就连杨硕也同样如此。 这一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怕是他那些手段早就大白于父皇面前了。禁军从来都不是他的,那是东华未来的帝王的。 “本王以为你会学着晋王逼宫的。”端王一脸挑衅的看着秦景渊,“不过也是,没了秦绍桓,这偌大的皇室中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仔细想想当初你杀了秦绍桓可不就是为了今日吗?” 秦景渊全身气机暴涨,策马上前,一把抓住端王的衣领,入鬓的眉高高耸起,似是极力在隐忍着什么。 “你这是忍不住了吗?”秦清泽讽笑一声,挑眉看着秦景渊,“可是你难道忘了当年杀死秦绍桓的人是你。” 看着男子脸上的挑衅之色,秦景渊眼底杀气一闪而过,抓着他衣领的手一紧,似是要将他从马背上甩出去。 “瞧你这样子真是兄弟情深的很。”端王好像没看到秦景渊脸上隐忍的杀意一般,冷笑一声,“你的好兄弟,你的恩师,都直接或间接的死于你手,这个时候你在本王面前装什么装。若本王是你,直接夺了这东华江山岂不自在。” 后面杨硕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端王,他怎敢说如此放肆的话,他的目光瞬间落到了秦景渊身上,景王他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刹那间众人只觉得一股惊天的戾气从这东华战神的身上爆发出来,这一刻杀意泛滥,不少人都担忧的看着端王,好似下一刻他就会被万箭穿心而死。 “回你的王府吧。”忽然,秦景渊松开了端王,马向后退了开,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端王面色一沉,看着那离开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轻拿轻放,是因为不在乎了吗? 秦景渊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暗沉之色,沉默片刻,他忽的说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端王眸中光亮一闪,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吗?这世上有什么比得过活着,活着才会有希望,可是若是最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在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痛苦了。 “咚咚咚——”就在这时,宫内丧钟忽然奏响。 秦景渊浑身一震,蓦地转过身看着后方那巍峨的宫墙。 杨硕等人也是齐齐看向后方,丧钟响了七下,皇太后薨。 端王皱了皱眉,太后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今日……他偏过头看向那一脸冷硬的男子,太后最宠爱的人就是他,他…… 可是秦景渊却是偏过头,策马而出,像是没有听到那丧钟一般。 有什么比皇祖母在他心里还重要吗?怕是父皇都比不上皇祖母在他心里的地位吧,可是这个时候他明明知道皇祖母去了,他还是选择离开,朕的只是因为要追捕秦清远吗? 端王这一刻不有深思起来,好像多年前也曾看到过他这般失态,为的是那个永远不可能亲近他的人。 “杨统领,父皇的安危就交给你了。”端王忽然说道,策马朝着前方而去,他也希望有一日能与他并肩作战,可是已经是不可能了,那么至少这一次,他不想龟缩在后面。 看着那绝尘而去的两人,杨硕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这两兄弟的关系分明不好,可是今日看来,却又不像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追出城外十几里叶凌汐都没有找到秦清远的踪影,他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叶凌汐看着身旁的人皱眉说道:“按照你的预想,秦清远应该会死在这里才是。” “按照你的预想,你会亲手送他上路。”南冽看着身旁的女子淡然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深色坦然,她的确是这样想,可是现在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秦清远去了什么地方。 “不,他带着那么多人,跑步了,就是死了,也会有踪影。”叶凌汐拧着眉,忽然说道,她一勒缰绳,准备策马往前走。 “今日之后你打算去西凉吗?”身后南冽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顿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那一身素衣的男子,眉梢紧了紧,忽而一笑,“怎么?南先生这般关心我的行踪,是舍不得我吗?莫不是真打算跟我去幽州了?”她自来随意惯了,所以也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南冽微微一笑,“好像我们从来没有真正静下心来待在一起过,忽然想要尝试一下。” 叶凌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底被一抹疑惑占据,看着他脸上周全的微笑,她的心蓦地一紧,他的笑容中似乎透着几分别样的情绪,似喜似悲。。 “跟我一起去西凉。”叶凌汐忽然发出邀请,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心里闷闷的,所以想法脱口而出,可是一说出来,她就觉得自己莽撞了,南冽是什么人,人称诸葛南冽,怎么可能会愿意跟在她身后。 “其实我这话……”叶凌汐当即准备解释这是开玩笑的。 “我也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南冽笑着看着叶凌汐,面上满是柔和之色,“只是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若是我能早些处理完,定然去西凉找你。” 叶凌汐诧异的看着南冽,他说什么?去西凉找她?! “时辰也不早了,你既然要去西凉,就早些去吧,莫在路上耽搁了,否则又是麻烦,万事要小心。”南冽嘱咐说道。 叶凌汐皱眉,“你这是要与我分道扬镳了吗?”这么快?!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况且我们这桌酒席还没有开,算不上散,我只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罢了,你先去,我后面会跟着来。”南冽笑着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好像…… 叶凌汐眉梢微紧,抿着唇,好半天才说道:“好,那么今日就此别过,你也小心,我等着你来西凉找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她一拱手,扭过头,策马朝着前方而去。 这边,阿初快速跟上叶凌汐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南冽摇了摇头,多少年了。 “怎还是这样长不大的样子呢。”他低叹一声,随即默然,离别伤,离别痛,离别伤痛为离别,相见欢,相见乐,相见欢乐为相见。 再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呢!他还有那个机会吗? “咳咳……”南冽忽然捂着嘴猛烈的咳嗽起来,鲜血顺着那白皙的手指往下流淌,沾染到哪素色的衣衫上,瞬间晕开了花。 他忽的笑了,原来血液是这样的颜色,若是可以,他也想浑身浴血,战到最后一刻,方不负男儿之身。 第305章 傅明瑜阻挠 告别南冽,叶凌汐心头微有些堵,说不清道不明,至少她清楚,自己并不讨厌那个男人,不单是因为欣赏他的才华,而是,看着他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很安心。 “主子,那个南冽身体好像不大好。”阿初一旁忽然说道。 叶凌汐眉目一沉,忽然勒紧缰绳,回过头看着原路,身体不好,是了,他的脸色总是带着些苍白,所以眉间的英气都别病气遮掩住了。 下次相见是什么时候呢?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竟有些迫不及待了,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他能给她解开心底的疑惑。 “走吧,去追秦清远。”叶凌汐忽然说道,“怎么着,他也该死在我手上。” 荒野之上,越往前方,血腥味越重,打斗的声音也渐渐传来,叶凌汐紧蹙着眉,缓缓驱马向前,手忽地落到了马背上的弓箭之上。 近身打斗,一个两个她还能靠招式应付,太多了,她就招架不住了,这个时候只能擒贼先擒王。 看着叶凌汐的动作,阿初瞬间明了,他跟在她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所以自然不赞成她参与打斗,但是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他竟不忍打扰,这个女子是在理智的复仇。 而且,他也想看看,曾经叱咤风云的天才究竟是如何纵横于战场。 越往前,地上的尸体越多,马蹄上都被鲜血染了个遍,叶凌汐的目光在前方的人群中搜索着,压根不见秦清远! 倒是,倒是明瑜,她在这里。 傅明瑜一身铁甲战袍,手中长剑翻转有力,所到之处,敌人无不落马。 她本来是想去追那火烧楚家的人,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跟随晋王的叛贼,一想到晋王对楚家的所作所为,她心里就火冒三丈,此刻更是杀红了眼。 然而此行她带的人并不多,而敌方人数明显多过她,加上一整天的疲累,难免有些疲乏。 “王爷,咱们先退吧,等待后面的援军。”身旁的心腹大将说道。 傅明瑜横了他一眼,“废什么话,有这说话的功夫倒不如多杀几个。”她怎么可能后退,当年阿凌在战场上明知战死,也在努力杀敌,她不能输给她。 就在这时,身后一柄利刃出现,直接朝着傅明瑜的头颅砍过去。 “王爷小心!”有人惊呼出声。 傅明瑜刚刚岔开了心神,所以注意力不集中,此刻听着这话,立刻回头,正好看到那锋利的刀刃劈下,她目眦欲裂,可是身体却是来不及反应了,难道她要在葬身于此?! “嗖”的一身,利箭破空而来。 那高举的刀刃顿住,兵士脸上满是错愕,然而只是一瞬,便没了声息,栽倒在了地上。 傅明瑜看着地上死去的人,那支箭穿破了他的喉咙,一箭毙命,她蓦地抬起头,看着那利箭飞来的方向,马背之上,一个身影傲然而坐,她手执长弓,身形绰约中更带着几分凛然果敢,好像她早已经习惯于这样的场面,甚至完全能凌驾住。 然而天太黑,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可是这一刻心里却觉得莫名的熟悉,好像曾几何时看到过这样一个身影。 “嗖嗖嗖……”几支利箭连环飞来,将周遭靠近傅明瑜的敌人射杀。 傅明瑜也回过神来,此时可不是她一心二用的时候。她握紧长剑,再次拼杀。 这边阿初对楚凌与傅明瑜的关系了然如心,现在他算是明白为何公子看到傅明瑜的时候有一种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冲动,虽然知道她与主子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是公子明显是听不进去的。 “主子,要我帮忙吗?”阿初忽然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摇头,“不用,这是属于她的事情,我出手是因为我与她是旧识,你与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 按照阵营来说,西凉跟东华也算不上多友好,他出手也不过是看在叶凌汐的面上,可她这样拒绝,让他心里对她更添了几分敬佩,她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她尊重他的手下。 说话间,叶凌汐手快速抽出两支箭,动作行云流水般,嗖嗖,两箭齐出,直接又射落了两人。 一旁的阿初看着这一幕心惊不已,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该夸奖一句,不愧是东华曾经最天才的少年,即便是如今武功尽失,可是这份精准还是让人震惊。 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一大队人马冲了过去,是援军。 傅明瑜看着援军到来,心里头的压力骤然减低,她蓦地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坐在马背上的人。可就在这时,那人忽然调转马头,离开。 傅明瑜面色一变,直接翻身上马去追。 带兵前来的人是陆琰,见傅明瑜离开,本想要阻止,他看了一眼四周,没想到晋王竟然还养了这么多私兵,真是贼胆包天。 “给我杀,一个不留!”陆琰直接下令,目光却是搜索着晋王的方向,可是人群里哪有他的踪影,他皱了皱眉,难道他直接跑了,留下这些人殿后?! 这边,叶凌汐看着后面追上来的傅明瑜,眉头微蹙,忽地勒紧缰绳,停了下来,调转马头,正对着追上来的傅明瑜。 “叶凌汐,果然是你! 叶凌汐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是我。” 傅明瑜话语一滞,看了叶凌汐一眼,她没办法接受自己被她所救。她是什么人,叶凌汐是什么人,她有什么资格救她。 “面子上过不去?”叶凌汐微微挑眉,“若是觉得被我救是耻辱,那就努力的让自己变的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显然你现在还没有这个本事。”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傅明瑜冷哼,神色微冷。 叶凌汐摇头,“我为什么要嘲笑你,嘲笑你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她深深的看了傅明瑜一眼,“今日一别,他日相见不知又是如何的光景,但是,回忆总是美好的,我也希望能一直保存着那份美好。” “你要走?去哪里?”傅明瑜没想到叶凌汐今日出城是为了离开,本来以为她是专程来对付秦清远的。 “天下之大,何处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叶凌汐淡然说道。 “我不相信,难道你要放弃这莅阳城的荣华富贵?”傅明瑜一脸怀疑的看着叶凌汐,这就是她看不懂她的原因,说她视名利如粪土,可是那公主之位不也是她费了心机得来的?如今有秦景渊的承诺,往后她会是太子妃,会是皇后,她怎么可能会主动放弃这些。 “你口中的荣华富贵是呆在那冰冷的牢笼里面,面对一个让你恶心的男人吗?”叶凌汐低笑一声,看向傅明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凌厉之色,“明瑜,你自己都不是想要依靠男人的人,为何将别人想做是没了男人就不能活?难道这世上只有你一人特殊?!我知你为何讨厌我,可惜我终究是与你所思所想背道而驰。不过你想对付我也是情理之中,因为穷尽此生,我都要让东华倾覆,让秦景渊不得好死!这话,你记着。” 傅明瑜瞳孔一紧,握着缰绳的手抖了抖,她一脸错愕的看着对面狂傲无双的女子,她在说什么? “你我之情谊都在往昔,我不想破坏,从前种种如过往云烟,所有的恩怨纠葛既往不咎,从此之后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他日战场相见,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用。”叶凌汐继续说道。 傅明瑜心口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她说话的口气那么像,那么像…… 忽然她瞳孔一缩,只因为对面的人忽然抬起箭,正对着她,她要杀她。 她还来不及反应,利箭飞出,就在她全身冰冷以为箭会射中她的时候,那支箭只是从她耳边穿梭而过。 她能感觉到到利箭穿过带来的气流刮的耳朵生疼,那一刻她整颗心的调动好像慢了几拍一般。 “怕吗?”那微冷的声音忽然传来。 傅明瑜蓦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 “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感情,你在害怕我杀了你,这世上再没有比生死更能发掘一个人的内心。”叶凌汐冷冷的看着傅明瑜,“下次战场上相见就不只是如现在这般,我的箭从来不对敌人留情。” 烈马嘶鸣的声音骤然传来,傅明瑜回过神来,面色难看至极,“你以为我今天会放你走?” “看来是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离开,那我拭目以待。”叶凌汐淡然说道。 傅明瑜一扬首,“只要你打败了我,我就让你走。” “好!” 阿初闻言面色一变,低声说道:“主子,你……” 叶凌汐摆手,“无妨。”她也是该让她死心了。 傅明瑜拔出剑,冷冷的看着叶凌汐,“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也不会。”叶凌汐从马背上抽出长剑,同时一蹬马背,直接朝着傅明瑜的方向而去。 傅明瑜没想到叶凌汐的攻击如此之快,回过神之际,直接迎敌。 长剑晃过,那血色的剑柄晃入眼底,银光闪过,属于赤炼剑独有的杀伐之气这一刻被使用者尽数挥出。 “你没有内功!”几番缠斗,傅明瑜荡开叶凌汐的剑,忽然说道。 叶凌汐稳住身形不接话,攻击再度展开,马儿纷乱踏着步子,马背上的女子身形矫健,谁胜谁负言之尚早。 第306章 悬崖对峙 黑夜沉沉,两个女子从马背上下来,刀光剑影,生死一线,谁也没有后退。 有内力在身,傅明瑜明显比叶凌汐胜算大,她长剑一劈,正朝叶凌汐眉心。 叶凌汐横剑一挡,身体被那内力逼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她紧蹙着眉,迅速调整气息,变换攻击。 傅明瑜看了叶凌汐一眼,没想到在这种绝对的实力面前她还能如此冷静,看来是她小看她了。 躲开叶凌汐的攻击,傅明瑜正准备攻击,没想到那剑已然出现在身前,她眉目一沉,目光忽的落到了那剑柄上,刚刚她看的并不大真切,现在确实看的分明,那红色的剑柄上一个“楚”字晃入眼底。 “赤炼剑!”傅明瑜向后退了一步,目光锁定叶凌汐手中的长剑,眼底满是惊骇之色,这,它怎么会在她手上。 似是注意到傅明瑜看着她手中的剑,叶凌汐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你是从何处拿到它的!”傅明瑜怒瞪着叶凌汐,“放火烧楚家的人是你!” 叶凌汐看了傅明瑜一眼,淡漠说道:“是!” “为什么?”傅明瑜咬牙切齿的看着叶凌汐,“楚府与你何干,你凭什么烧了它!” “你说为什么?”叶凌汐淡淡说道。 “得到了赤炼剑之后就想毁尸灭迹吗?你以为这样就瞒得过世人的眼睛。”傅明瑜冷嘲着看着叶凌汐。 “呵……”叶凌汐低笑一声,看着傅明瑜,“倒是让你说对了,我的确是想毁尸灭迹。楚家已经灭亡了三年,楚府早就该从莅阳城消失了,毕竟没有主人的楚府,已经不是楚府了,那只是一个废弃的院子,那么他何德何能能受到楚家人的景仰。” “你闭嘴!”傅明瑜大声吼道,“果然,你不是真心想要帮楚家,你是为了赤炼剑,对不对!” 听着这话,叶凌汐低笑一声,心底却苦涩无比,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竟然只是为了一把剑。不过,随便吧,她早已经过了需要别人认同的年纪和心情了。 “你说的对,那我们现在继续我们的胜负吧。”叶凌汐话音一落,身体直接朝着傅明瑜的方向而去。 傅明瑜心头一沉,提剑上前,眼底杀意毕露。 两个身影交错而过,招式较之先前更为凌厉了几分。叶凌汐手中的赤炼剑挥洒自如,虽然没有内力,但是胜在剑招多变,就是旁边看着的阿初心里都自叹弗如。 两把剑碰撞到一起,铿铿铿不断摩擦撞击的声响传来。 叶凌汐目光瞄准傅明瑜的手,剑干脆利落的击出。 傅明瑜瞬间明白叶凌汐的想法,手忽的一松,剑刃擦过,带动一阵气流,刮在手上升生疼,她手一抖,长剑落地,她向后退了几步,目光愤怒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她这是想要废了她的手! 看着掉在地上的剑,叶凌汐挑眉,“我赢了。” “你……”傅明瑜不甘的看着叶凌汐,“卑鄙!”竟然故意对准她的手。 叶凌汐看了傅明瑜一眼,皱眉,“战场之上,没有人规定剑只对准剑的,也不单只是取你首级,你身体任何的部位都是我攻击的目光,而我只会选择对我最有利的。” 这话一出,傅明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多么愚蠢的话。况且她有内力,叶凌汐没有,所以真要说胜之不武,也是在说她自己。可是心里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了…… “所以你这一关我是过了,后会无期。”叶凌汐淡漠说道,转身准备离开,这也是她最后能教明瑜的,对待敌人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软,要学会变通才是。 就在这时,阿初面色一变,惊呼一声,“主子,小心!” 叶凌汐脚步一顿,感觉到身后一个身影朝着自己而来,速度极快,肩上瞬间一个力量传来,她眉头蹙紧。 “将赤炼剑还给我!”傅明瑜抓住叶凌汐的肩膀,沉声说道。 叶凌汐眉目微垂“看来你是不打算放我走了?” “你可以走,赤炼剑留下,那是楚家的东西。”傅明瑜看着身前的女子,手上力道加大。 “若我不呢?” “那我就只能强抢了。”傅明瑜想也不想的说道,赤炼剑是楚家的象征,绝对不能落到旁人的手中。 “放开主子!”阿初冷冷的看着傅明瑜,手中的剑已经拔了出来。 傅明瑜不理会他,而是看着叶凌汐,“将赤炼剑给我。” “别的倒好,唯独这个,我实在是不能给你。”叶凌汐蓦地抬眼,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看来你是非要逼我了。”傅明瑜眉头紧蹙,冷冷说道,“那就别……啊……” 天旋地转之间,嘭的一身,后背摔到地上生疼,傅明瑜只觉得眼冒金星,可是依稀能看到头顶那个身影,她正拿着剑朝着自己的马走去。 她是在做梦吗?怎么会?傅明瑜晃了晃头,直接坐起身,看着那已经翻身上马的女子,眼底满是惊骇之色,不,不可能。 叶凌汐坐在马背上,看了傅明瑜一眼,看着她眼底的惊骇之色,她直接一开了目光,调转马头,离开。 阿初愣了半晌,才知道要追上去,额,以后切记不要抓主子的肩膀,这摔一下还是很疼的。 马背之上,叶凌汐的脸色不好看,这样的方式并不是她所愿,但是她也实在是不想有个人成天追着她喊打喊杀,而且还是曾经最亲近的人,所以她希望她明白。 不多时东方季白赶过来了,带回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秦清远被人给救走了。 “既然秦清远已经不在这里,我们按照原计划离开东华,至于秦清远,我就不信他能躲一世。”叶凌汐冷哼一声,这背后之人是非要跟她作对吗? 东方季白与阿初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点头,当事人都无所谓,他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而且今日不离开,以后想离开怕是也不容易。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烈马追击而来。 “是那个傅明瑜吗?”阿初皱眉。 叶凌汐面沉如水,“不是。”她清冽的眸中满是寒意,“是秦景渊的马。” 这话一出,阿初不由看了叶凌汐一眼,连对方的马的声音都能听出来,这该是对一个人有多么的了解啊。 好在公子不在这里,不然这醋坛子怕是又要翻了。 “走吧。”叶凌汐忽然说道,这么多关闯了,她就不信这最后一关过不了。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阿初与东方季白会意,跟着叶凌汐一路往前而去。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而他们所走的地势也越来越高。 “主子,前面怕是一处断崖,没有路。”阿初一旁提醒说道。 叶凌汐皱眉,“我知道。” 东方季白看了阿初一眼,“这里的地形没有人比师兄还熟悉了。”别看师兄是女子,这行军布阵可是军中翘首,若是不记得路,那可就难办了。 师兄既然带着他们往这里走,必然是有用意的。 果不其然,没走多久,三个人就到了一处断崖前,没有路了。 而后方的人也追了上来,最前面的人还真是秦景渊,陆琰紧跟在他后面,至于士兵,都没有上前,而是停在老远。 叶凌汐调转马头,看着那最前面的男子,他一身黑色战袍,俊美刚毅的脸紧绷着,墨玉般的眸子沉沉的看着她,眼底深邃似海。 “景王这不辞辛苦是特意来寻我的吗?”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景渊,眼底冰冷一片。 秦景渊看着她没有说话。 倒是后面陆琰看着叶凌汐,一脸戒备的说道:“重光公主,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在府中待着,到这城外来做什么?” 听着这话,叶凌汐挑眉,“你猜我是来干什么的?会不会是因为晋王兵败,我怕被连累,所以连夜逃跑?” “你终于承认了!”陆琰厉声说道,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满是愤怒。 叶凌汐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秦景渊,“景王也是这样以为的吗?” 陆琰也将目光落到了秦景渊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他可不要真的为了美色而徇私枉法。他得到消息,那火烧楚府的人连夜出城了,一共是三个人,现在看来可不就是眼前这三个人,这世上有谁会烧楚府?当然只有跟楚家对立的人了。而且这叶凌汐深更半夜出城,也实在太可疑了。 “跟我回去。”秦景渊忽然说道,他看着叶凌汐,“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景王!”陆琰双眼一瞪,他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叶凌汐嘲讽的看着秦景渊,“回去?回去做什么?回去被你问罪吗?秦景渊,我不会跟桓王那样傻,将自己的命交到你的手上,就是死,今日你也休想能带走我。” 陆琰看了叶凌汐一眼,她怎么突然提到桓王了,他微微蹙眉,“叶凌汐,你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桓王他……” “我胡说八道?”叶凌汐嗤笑一声,挑眉看着对面的男子,浑身气势骤然爆发出来,“我胡说八道,难道天下人都在胡说吗?这莅阳城的百姓难道不是最好的见证?!秦景渊,你知道我最瞧不起你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你妄图以沉默来掩盖你的罪行。”话音未落,她直接从马背上拿起弓箭,对准对面的男子,动作流畅快捷,看的对面的陆琰心底惊叹不已。 “秦景渊,你说这一箭,我能不能杀了你。” 第307章 你死我亡 山崖之上,山风凛冽,刮动着那锋利的箭头,似有寒光晃入人的眼底。 那站在崖前的女子端着手中的长弓,正对着对面那玄色战袍的男子,目光凌厉,眼底寒意逼人,仿佛下一刻箭离弦,夺人性命。 “你敢!”陆琰怒声说道,她以为她是谁,竟然敢谋杀当朝亲王。 叶凌汐不理会陆琰,手中动作未有丝毫的改变,看着秦景渊,“一场游戏罢了,不知景王可赏脸?”就像从前那样,让他们来一次生死较量。 这话一出,陆琰面色微变,有些诧异的看着叶凌汐,再看秦景渊,他却是看向他,“你的弓箭,给我。” 陆琰想也不想的将马上的弓箭递了过去,可是刚刚递出去,他瞬间想到了什么,眼底尽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秦景渊接过弓箭,看着对面的叶凌汐,“如果我赢了,跟我回去。” “好!”叶凌汐想也不想的回答说道,他赢了?他若赢了,那么她就是一个死人,死人去哪里不都一样吗? “主子(师兄)!”阿初与东方季白两人齐声喊道,她这是要与秦景渊对射吗?依照她今时今日的臂力,她怎么可能赢得了秦景渊。 叶凌汐看了两人一眼,皱眉说道:“吵什么,安心看着,你们该学会相信我。” 相信主子(师兄)?他们当然相信,可是现在她这样做太危险了。 “这样吧,数十下,我们开始,如何?至于裁判,就由陆将军担任吧”叶凌汐淡漠说道。 这边秦景渊已经拉好了弓,他墨玉般的眸子紧紧锁定叶凌汐,淡漠说道:“好。” 两人相对而立,气氛可谓是剑拔弩张,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陆琰看着对面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眼底写满了震惊,不,一定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不可能。 这个世上会跟秦景渊一起玩如此危险的游戏的人,只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陆将军,时间不等人,请把。”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 陆琰回过神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叶凌汐,无论如何,景王不能有事。 “那就由本将军来倒数吧。”陆琰策马让开一段,看着两人,大声喊道:“十!” “九!” “八!” 两道锐利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彼此拉弦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中格外清晰。 “二!” “一!” 声音一落,瞬间箭“嗖”的一声射出,之后,另一支箭射出的声音传出来。 “噼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裂了。 “走!”叶凌汐大吼一声,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前方而去。 “嘶——”一刹那间,烈马嘶鸣的声响震动山崖。那疾驰而出的马直接朝着山崖奔去。 后方,阿初与东方季白跟着叶凌汐的动作,没有丝毫胆怯畏惧,是的,他们相信她,而且他们也别无他路可选。 秦景渊瞳孔一紧,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离自己远去,融入到了夜色之中,他紧绷着的脸泄露了他的情绪,他直接策马上前。 陆琰虽然惊叹于叶凌汐的举措,此刻更是发现了秦景渊的意图,直接策马挡住了他的去向,“你疯了,她找死,你也要跟着去吗?!” 秦景渊看了陆琰一眼,“滚开!”掌风骤然而落,直接将陆琰劈下了马,他策马到达山崖之前,目光却落到了对面,对面隐约有马蹄声传来。他的脸依旧无波无澜,可是眼底在这刹那间黯淡无光,连手中的弓掉落了也浑然不知。 地上,陆琰捂着心口爬了起来,看着那正望着崖头的男子,这一刻他从他身上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悲凉,痛苦,甚至是绝望的情绪。好像,他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后面没有一个兵士敢靠前,他们只是看到了他们的战神轻易的将敌人的箭射落,他们只看到敌人走投无路策马落入悬崖,而他们更清楚的是他们战神身上那种失落的情绪。 于世人来说,失去最不想失去的是最痛苦的事情,那他大概已经体验了两回了。 她是在告诉他,她不相信他,他们之间除了你死我亡再没有其他了。 秦景渊,你知道我最瞧不起你的是什么吗?那就是你妄图以沉默来掩盖你的罪行。 她是这样说的,她在控诉他说的太少。是啊,他的确说的太少,以至于他们之间渐行渐远,不,也许他们从未真正的靠近过。 “她没有死!”陆琰忽然走上前,冲着秦景渊说道,他实在是受不了他这般情绪低落的模样。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今天晚上没有人看到过重光公主出城。”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琰眉峰一紧,沉声说道。 “你懂本王的意思,没有人看到她出城,若有半句泄露,杀无赦!”秦景渊漠然说道,他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到了前方的黑夜之中。 陆琰看了秦景渊一眼,这次没有说话了。 或许他渐渐明白了,明白了他的感情。只是将这份感情寄托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有这样的必要吗?存在便是存在,失去便是失去,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可是放虎归山,终成大患,那个女子是铁了心要找他复仇的。因为他从她眼中没有看到半分犹豫,杀他时的犹豫。 而他也需要想想了,想想今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从一个女子身上看到了昔日那人的影子,若她还活着,若她还活着,怕是与她一般无二。 若她还活着?!陆琰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是他想多了,难道她……他蓦地看向旁边的男子,心底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了。 她回来了,回来向他们复仇了! 虽然荒诞,可是,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身体忍不住后退,回来了?她回来了?!这一刻身体在颤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 不管真与假,一切终会有一个结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都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一场发生在国丧日前夕的叛乱终究是被平息了,因为太后薨逝,不宜大开杀戒,所以晋王一党都只是被抓了起来,等到太后百日之后再行处置。 至于叛贼秦清远非东华帝所出,而是南宫德妃与人苟且所生的孽种,当天帝王不顾仪态,于朝堂痛斥他五大罪,概括为,刻薄寡恩,忘恩负义,并下达诏书,全国通缉,凡抓住他者,封万户侯,赏黄金万两。至于德妃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还是被东华帝鞭尸,还直接让狗分食她的骨头,当然对德妃的处置都不是在人前所为。 另外就是发生叛乱的那一晚楚家府邸被人烧毁,与此同时定阳侯府也发生了火灾,包括宫中的德妃宫。 京中谣言四起,有言官旧事重提,当年楚家叛乱一案处置的太过草率,皇长子谋逆一案缺乏证据,当年曾经举报楚家谋反的南宫家,叶家如今都败落下来,可不就是糟了天谴吗? 而且楚家一直都未做过出格的事情,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地位太高,身居东华第一世家,犯了帝王忌讳,当然,这个他们不敢再帝王面前说。 早朝之时就有人要求重审此案,还楚家公道。 东华帝气的直接要将谏言的人拖出去斩首,而从来在朝堂之上不发一言景王站出来了,他竟也请求彻查楚家贪污一案,要还楚家公道。 素来与景王不睦的端王,也顺势请求。 东华帝气的当场昏厥过去,这场朝会不了了之。 可是有关于楚家谋逆的真相再度在莅阳城中传播开来,有很多个版本,集中来说就是,楚家位高权重,一心支持皇长子,南宫家支持三皇子,自然要替三皇子扫清障碍,所以就来了个一石二鸟之计。 还有人说那三皇子其实是德妃与定阳侯所生的孽种,定阳侯就是因为德妃母子才毒死了瑶光长公主,他揭发楚家谋反就是为了三皇子能荣登大宝。 但是也有人私下议论,这一切都是皇上所为,谁让楚家功高震主。 “逆子,你给朕滚,滚……”养心殿中,传来帝王的咆哮声,紧接着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响。 秦景渊从里面走了出来,额头上似是被什么硬物给砸中了,血流不止。 早等在外面的端王看着秦景渊这幅狼狈样,微微蹙眉,“父皇打的?”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端王皱了皱眉,“刚刚得到消息,叶凌汐不见了,在此之前,长公主府遭遇过刺客,而这些人还是大内高手。” 秦景渊顿下脚步,看着端王,“这事不用理会。” “那些人是皇祖母的人。”端王不打算轻拿轻放。 秦景渊淡漠说道:“那又如何。” 端王看着这张冷硬到极致的脸,沉声说道:“她不见了,你一点儿都不担心?” “本王担心与否,似乎都不关二哥的事,本王去给皇祖母守灵了。”秦景渊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冷硬的背影,端王本就冷硬的脸上露出几分狰狞,“当然有关系,没了她,你的弱点可就没有了,本王要如何胜你。” 弱点?!秦景渊双眸动了动,却没有停留。 端王见秦景渊不理会自己,眉头深锁,他不相信叶凌汐会凭空消失,就像那个人一样。 第308章 采花贼 慈安宫前,傅明瑜一身素白长裙,仰望着这庄严肃穆的宫殿,再如何富丽堂皇,失了主人也注定要黯淡下去。 没了主人,仿佛这里都没有了生命一般。 昨夜种种,她所思良多,这些年她都在坚持什么,她所坚持的,都是对的吗? 或许她从未真正明白过楚家人魂灵之中的坚韧、信仰。 “怎么不进去?”身后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 傅明瑜回过神来,看着走到自己身侧的男子,微微一笑,“你这头是怎么回事?” “父皇打的。”秦景渊淡漠说道。 听着这话,傅明瑜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她微微蹙眉,“你还是不要跟皇上顶嘴,否则吃亏的人是你。”她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如今莅阳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 “我已经习惯了。”秦景渊不在意的说道。 傅明瑜叹息一声,这世上最为复杂的关系就是皇室父子,天地君亲师,君在父亲之前,这也注定了皇子不可能与皇上太过亲近,尤其是东华这位帝王。 “她走了吗?”傅明瑜忽然开口说道,她唇边不由泛起一抹苦涩,“我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若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们都能回到过去,多好。 “对不起。”傅明瑜看着秦景渊,歉声说道,这三年来,她每每想起阿凌的死就对他恨得不行,可是她现在才知道,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承受了更多。而她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秦景渊微微闭眼,一张脸紧绷着,“没什么好道歉的,她不需要,我也不需要。” “为什么不跟她解释……”傅明瑜神色黯然,不管他怎么说,她都无法原谅自己,她庇护了她那么久,而她却…… “解释……有时候也许是需要理由,而我没有理由。”秦景渊忽然睁开眼,看着傅明瑜,淡漠说道,“等过了皇祖母的头七就跟司南珏一起回南地吧。” 傅明瑜抬起头看着面前毫无血色的脸,她听陆琰说了昨天的事情,那样的情况下,她毫不犹豫的选择越崖逃亡,可见在她眼中,秦景渊比那悬崖还要凶险,她宁愿去堵策马越崖的成功,也不愿意将筹码放在他身上。 其实她早该发现了,这个世上有谁会这般厌恶秦景渊呢?她表现的那般明显,而她却不自知,竟还说她是费尽心思想要接近秦景渊,此刻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若她想要接近秦景渊,完全不用如此,这世上秦景渊对谁都可能不留情面,唯独她。 “我知道,如今皇祖母去了,这京城,往后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回来了。”傅明瑜叹息一声,她所熟悉的人都不在了,剩下的也只是伤怀罢了,倒不如不回来了。 “我问你一件事,听说长公主府里昨夜遭了刺客,是大内的人,你说这事……”傅明瑜看着面前的男子,沉声说道。 秦景渊朝着前方走了一步,背对着傅明瑜,“有些事情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倒不如保存着你心中最初的想法。”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心里肯定会很伤心。”傅明瑜眉间一黯,叹息一声,“她最喜欢太后了,也不知道现在她知不知道太后逝去的事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改变不了,那么都不重要了。”秦景渊朝着慈安宫中走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傅明瑜眼底不觉染上了些许伤感之色,这一次怕是诀别了,而他终究是走上了这条路。 不知道是不是太后薨逝的缘故,这宫殿里面真的好冷清,好冷清。 “先去旁边的宫室休息一下吧,昨晚你可一晚上没睡。”身后男子温润的声音传来。 傅明瑜偏过头看着那正朝着自己走来的夫君,是的,这个人昨天就已经成为了她的夫。她妥协了,她为了南地,为了镇南王府,妥协了。是她愧对他。 “太后头七之后我们就离开莅阳城,到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傅明瑜淡然说道。 “我可没有在东华帝眼皮子底下欺君的本领。”司南珏笑了笑,拿起她的手,捏了捏,皱眉,“手这么凉。” 这突如其来亲昵的动作让傅明瑜也是微微怔然,她抬起头看着司南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似是注意到傅明瑜正在看他,司南珏抬起头对上那双满是惊讶的眸子,“不要胡思乱想。” 她不懂,不懂他想干什么!傅明瑜想要抽开手,可是司南珏却不放。她抬起头,美丽的脸上浮现一抹愠怒之色,可是这男人笑若春风,眼底是深深的宠溺,让她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王爷,王夫,您二位昨日累了一晚上,先去拱月殿歇息下吧。”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太监,冲着两人说道,目光却是落到两人牵着的手上,心中暗叹不已,这王爷跟王夫的感情可真好,虽然于礼不合,但是人家是新婚,而且洞房花烛夜那晚还爆发了叛乱,又有太后薨逝,说来也是不容易呢。 傅明瑜顺势抽回手,淡然说道:“好。”说着,直接往前走,她强压住心头的悸动,告诫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动心。 看着那逃也似的女子,司南珏嘴角的笑意更甚,想不到她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看来未来的日子真的会相当有意思。 一个月后,西凉边境一处小城之中。 夜深人静,院子里面静悄悄一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黑影忽然落到了屋檐之上,四处张望了下,他直接跳下了屋檐,朝着下方的房间走去。 他手一推门,门没关?他心下一喜,慢慢将门推开,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他反手轻轻关上门,心底雀跃极了,美人,我来了。 然而刚一转身,脖子上一阵冰凉,有什么东西架在了他脖子上。他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惜门被他刚刚关上了,他被逼入到死胡同了。我去,今天这是什么运气,被人逮了个正着。 “哎,不知是哪位大侠,不好意思,在下打扰了你的好事,这就走,这就走。”男子笑着打哈哈,转身开门,准备走。 “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直接撞到了门上,这门拉不动,男子手四处摸着,不一会儿摸到一只脚。 “哎呀,大侠,别这样认真嘛,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再说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大侠你就原谅我这回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哈。”男子自顾自说道,小心翼翼的将那只抵着门的脚给拿下,然后打开门,往外走。 刚刚走到门外,那双眼睛里的笑意瞬间没了,他神色一凛,敢把刀架在爷的脖子上,看爷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直接从怀中掏出几个霹雳弹扔了出去。 “铿铿铿……”有什么碰撞的声音传来。 “轰……”一声,男子只觉得眼睛痛的紧,喉咙还被呛住了。 “咳咳……”他捂着眼睛,捂着嘴,哪还有闲情功夫拿剑。 “我说你小子,谁让你抢我的风头的。”一个男子不悦的声响传来,“如果是我,绝对能将那霹雳弹打到那臭不要脸的采花贼嘴巴里面,让他好好喝一壶。瞧你这点本事,还喜欢出风头。” “速度也是实力的一种。”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你小子是不是想打架,别以为我怕了你。”男子声音骤然拔高。 门口的男子听着这一出窝里哄,心下暗惊,看来这帮人真是有备而来,他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啊。这个时候就应该趁乱溜走,想到这里,他慢慢向后退去。 “你们够了,可别光顾着自己,别冷落了我们这位鼎鼎大名的采花大盗一线天大侠。”一个细腻的声音传来,听不出是男是女。 “想跑,做梦!”两个男声齐声说道,直接从屋内飞出,将那准备逃跑的人抓了回来。 屋子里面灯火点亮了,一身白色锦袍的少年中坐在桌旁,慢悠悠的品茶,压根不看地上被捆的跟个麻花一样的男子。 “这就是你捆人的技术?”阿初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线天身上缠绕的那些死结,嘲讽说道。这捆上去容易,想解开是难了。 东方季白冷哼一声,“我这捆人的技术怎么了?只要保证他跑不了就是了,总比某些人那些花架势要好。” “不会捆就直说。”阿初淡淡说道。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欠揍,每次都跟我对着来。”东方季白气的直磨牙。 叶凌汐揉了揉眉心,这一路上这两人就没消停过,“好了,你们再废话下去,我们的一线天大侠可就要憋死了,你说是不是?”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装死的男子,看模样,长的倒是不错,眉清目秀的,看打扮,倒像是个纨绔不羁的公子哥,这年龄应该也就十八九岁罢了。可是就是前几天,她差点在他手上栽了跟头,竟然让他潜入她的房间中将东西盗走,她两世加起来都没吃这么大的亏,他可真是好样的。今天她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是对不住他的壮举了。 第309章 三次相遇 房间里面气压降了下来,那躺在地上的男子悠悠转“醒”,看着那环抱手于胸前的两个男子,心里头打了个寒碜,不过心里却是气愤不已,卑鄙,要不是他们暗算了他,他怎么会被他们抓住。 他慢慢转过头,看着桌旁坐着的人,那人身形看不出,不过看模样非常年轻就是了,唇红齿白的,长的跟个女人似的,可是他却觉得这里面最危险的就要数他了。因为他给他的感觉跟他家大哥差不多,不怒自威,笑里藏刀,整起人来毫不手软的那种。 “哎呀,小公子,我们真是有缘分啊,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一线天笑嘻嘻的看着叶凌汐,身体却是向后仰着,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啊。 叶凌汐看着地上的男子,笑着说道:“可真是巧了,这是第三次碰到公子你,竟没想到,你是大名鼎鼎的一线天少侠,真是久仰久仰。”她嘴角微勾,“我猜少侠你应该是不记得我们见过哪三次了,要不要我帮你回想起来,恩?” 一线天看着少年脸上放大的笑容,心里恶寒极了。他做的那么隐秘竟然都被他发现了,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我想,不用了,不用了。”一线天连忙说道,他哪敢让这位帮忙回忆啊,万一说出些对他杀伤力极大的话,他就死定了。 其实第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是在酒楼里面,当时他跟朋友打赌,猜他是男是女,所以就过去,一不下心将桌子带翻,然后一盆汤泼到了他身上,第二次是跟着他去客栈偷看他换衣服,看了个遍,然后趁着他出去,潜紧他屋里偷了他一幅美人图,出来的时候跟他撞了个满怀。这前面偷看他换衣服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男人一看就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而且他那平板身体,谁想看了,亏他还以为是女扮男装,准备一饱眼福呢。 这第三次显然是这次,他这都躲了好几座城池,今晚准备夜会美人的,没想到这人竟然在这里等着她,真是失策啊失策。 “这样说来,少侠是记得的了,那好,将东西还给我,我不会将你怎么样!”叶凌汐看着地上的男子,微笑说道。 一线天闻言,笑着说道:“我说公子,我没有拿你的东西啊,我……” “你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叶凌汐直接打断一线天的话,忽然站了起来,看着他,微微一笑,“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耐心,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一遍。” “我说小公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线天的话还没说完,忽的惨叫一声,他瞪着那只被一只小脚踩在地上的手,浑身直抖,狠,够狠! “我觉得少侠现在应该是可以说实话了。”叶凌汐移开脚步,蹲下身体,挑起一线天的下巴,温然而笑。 看着那张俊俏白皙的脸,一线天微微晃神,这男人长的这么秀气简直是祸害,他怎么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而且,他么的今天是被个毛没长齐的小子给轻薄了吗? “我真的没有啊,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我要报官,报官!”一线天瞬间哭喊起来,他又不傻,直接承认偷了她东西怕是死的更惨。 叶凌汐眸光一寒,松开一线天的下颌,站起身,笑着说道:“没听到吗?他说要报官!” 东方季白与阿初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挑衅,然后齐齐看向地上的一线天。 一线天听着这回,连忙说道:“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绝对不报官,快,快给我松绑。”他心里直哼哼,拽什么拽,还不是怕见官。 叶凌汐看着一线天眼底的得意,嘴角微勾,“谁说我要放了你!你都说要报官了,我要是放了你,那不是明摆着让你威胁吗?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希望你永远开不了口。” 看着那少年脸上的淡漠之色,一线天心里一激灵,目光瞬间落到了正朝着他走来的东方季白跟阿初身上。 “谁先来?”阿初活动了下手腕,淡声问道。 东方季白冷哼一声,“废话,当然是我,你都抓他一回了,怎么着也轮到我吧。” “那怎么就比比谁先让他死好了。”阿初想也不想的说道。 东方季白沉默了下,点头,“是个好主意,不过这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比比,谁抢到的分量多。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将一个人大卸八块的感觉,不如今天我们试试?” 阿初看了东方季白一眼,点头同意,“可以。” “……”杀个人还要大卸八块,你还试试,老子又不是木偶!一线天心里的小人早就咆哮了,看着那恶劣的一本正经的两人很想冲上去咬他们几口。 “费什么话,天色不早了,我也得休息了,你们快些吧。”叶凌汐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 一线天心里彻底崩溃了,本来还指望着这人模人样的小毛孩帮他一把,结果这个才是催命鬼,得,他今天是真的栽了。 “什么刀好,菜刀?” “你是想做菜吗?别恶心我跟主子。”阿初反对。 “我可不想用我的剑去砍这么个恶心东西。”东方季白颇为嫌恶的说道。 “左不过是杀个人,你就当杀了人之后给这个人料理料理,让他看上去精致点。” “你行,比我口味还重。”东方季白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看着东方季白跟阿初两人在那选刀,一线天嘴角抽搐了下,他么的他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仰着头大声喊道:“慢,慢,我说,我说!” “哦?少侠愿意说了?”叶凌汐看着一线天淡然说道。 一线天冷哼一声,这人简直就是个恶魔,恶魔! “就在我住的悦来客栈里面,我住田字一号房,别这么看着我,我这出来采花,怎么可能会将一幅画带在身上。”一线天怕叶凌汐不信,解释说道。 叶凌汐点了点头,看着一旁的阿初说道:“你去一线天少侠住的客栈里面看看,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找不到也不用找了。”说着,她看着地上的一线天,“一炷香过后,少侠就是有想说的话也不用说了,我不想听了。” 一线天看了叶凌汐一眼,哼哼一声,补充说道:“在我住的屋子的梁上。”这小屁孩就知道威胁他,等他脱离了他的魔爪,看他怎么收拾他。 叶凌汐满意一笑,走到阿初面前,低声耳语了一阵,随即看着他继续说道,“去吧,我想一线天少侠这个时候不会说谎。” 阿初拱手一礼,直接出了屋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线天气的磨牙,这小毛孩心机太深了吧。 阿初一走,房间中瞬间陷入了沉寂,叶凌汐坐在桌旁闭目养神,而东方季白也不想吵她,安静的站在她身后。 “喂,咱们这不打不相识,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在江湖上这么久,似乎没见过你。”一线天似是受不了这寂寥,忍不住开口。 叶凌汐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一线天,“我的名字?是想知道了之后好来报复吗?” 被人拆穿,一线天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尴尬来,他还真就这么想的,毕竟江湖上这样的人太多了,他既然没听说过他们这样的组合,可见他们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知道名字的话,那可就好找多了。 “怎么会?我只是好奇罢了。”一线天干笑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一线天,“那为什么少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一线天怕不是你的真名吧,而且看少侠你这气度以及打扮,非富即贵,说来,本公子也好结交结交。” 一线天听着这话,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看来他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他看着面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他不简单。 “不用怕,我说过拿到东西就会放你走,这不是假话,毕竟我可不想得罪你们这些大人物。”叶凌汐淡然说道,目光落到了不远处东方季白点燃的香上,香已经烧了一半了,看来阿初也该回来了。 果然不出片刻,阿初就带着画回来了。 阿初将画递上,冲着叶凌汐点了点头。 叶凌汐接过画,并没有拆开,而是看着东方季白,“给少侠松绑。” 阿初闻言看了东方季白,这死结,看他怎么松。 东方季白轻哼一声,直接提剑朝着一线天走去。 见东方季白拿着剑走来,一线天心里直打鼓,东西都拿到了难道还要他的命吗? “喂,说话算话啊,别过来,别过来……”一线天大叫着,眼瞅着东方季白抬起剑,他直接将头缩了起来,紧闭着眼睛。 “嗖嗖……”几声,一线天没有感觉到预想中的疼痛,反而是绑着自己的绳索松开了。 “看吧,爷说轻轻松松解绑,这下子你信了吧。”东方季白收起剑,挑衅的看着阿初。 阿初无语,移开目光,懒得理他。 一线天活动了下筋骨,站起身,看着那坐在桌旁的少年,“多谢小公子,以后我碰着你绝对绕道走,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叶凌汐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全部心思都在手中的画卷上,她慢慢动手展开画卷。 一线天看着叶凌汐不理会他,直接冲着阿初与东方季白两人拱手,“那小爷先走了,后会有期!”说着,不等他们说话,他转过身,直接朝着屋外跑去,好像这屋里的都是瘟神一般。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将那还未展开的画轴合上,放到了桌上,“这心思倒是缜密,阿初,知道他是谁了吗?” 第310章 寄人篱下 这时候,阿初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副画卷递到了叶凌汐手中,回答说道:“如主子所想。” 东方季白疑惑的看着两人,“什么如师兄所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叶凌汐接过,展开,看着那翩然于纸上的美人,满意的点头,这才是真的。 “那臭小子竟然敢拿假的来骗师兄!”东方季白怒极,就差拿着剑去追那人了。 叶凌汐叫住了他,“好了,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 “他就不怕师兄你拿那画一看发现是假的吗?”东方季白疑惑说道,真是狗蛋包天了那人。 叶凌汐看了桌上的假画一眼,“他当然不怕,我要是告诉你这画里面有剧毒呢,若是我打开,我会中毒,到那个时候为了解毒,必然要放了他。所以,他自然是有恃无恐的。他很聪明,知道阿初是不会看画,所以就给了他一个错误的方向。” “差点被这小子给阴了,可别让我再看到他。”东方季白一脸愤然。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怕是很难实现了,因为你很快就会再见到他。” “什么意思?”东方季白疑惑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低笑一声,“意思就是这位一线天可不是简单人物,我们不是要去西凉吗?他就在西凉徇都。” “那又怎么样。”东方季白不以为意的说道。 阿初看了东方季白一眼,皱眉,“刚刚我去的时候看了他的报复,找到了一块令牌,所以他是西凉的贵族,而且还是几大势力之一的武安郡王府的嫡次子,也是最小的儿子玉梓枫。我虽然跟在主子身边,但是这个玉梓枫并不常在京城,听说是在外面历练,所以我只听过他的名字。” “武安郡王可府是西凉的中流砥柱,不到最后我们可不能得罪他们。”叶凌汐淡声说道,“听说现在的武安郡王世子也是个厉害人物。” 阿初看了叶凌汐一眼,主子这是在替公子考虑吧。 “玉梓潇是武安郡王府嫡子,十岁就被定为武安郡王世子,他天生聪颖,于武学文采方面造诣颇高,声名虽然不及从前的主子,但是也被称为几十年难遇的天才,不过如今是一介文官,武安郡王并未让他参与军务。但是有人说过,只要玉梓潇在,必保武安郡王府百年荣耀。” 东方季白看了阿初一眼,他倒是敢说,那个玉梓潇也能被拿来给师兄相提并论吗? “这武安郡王府的倒都是明白人。”叶凌汐淡然说道,“功高震主,没有哪个帝王会喜欢,这大概是武安郡王府能存活至今的原因,他们识时务。” “主子的意思是……”阿初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微微一笑,“还没到西凉呢,我有再多的想法也是枉然,不过武安郡王府该拉拢还是要拉拢的,若不成,那就只有……” 阿初心头一凛,想到了公子先前说过的话。 “玉梓潇是个明白人,聪明人识时务,他知道怎么选,不知道也无妨,因为到那时他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说来那个玉梓枫也实在是可恶,竟然想要偷看师兄换衣服!”东方季白愤然说道,“这仇必须要报。” 叶凌汐看了东方季白一眼,笑着说道:“他是男人,你是男人,不就是被看了几眼吗?想不到素心你也有脸皮薄的时候。” “师兄,我这清白可是为了师兄你丢的。”东方季白不满说道。 “我觉得你那缩骨功还是有待提高,回头我会跟师傅提一下,再让你在山上待几年,省的到时候给师门丢脸。”叶凌汐自顾自的说道。 “……”东方季白看着面不红心不跳的某人,为什么跟着师兄做事这么让人窝火呢。 因为师兄的命令是天,是地,不可违背,心好累!东方季白很想找个地方默默哭会。 看着桌上的画卷,叶凌汐直接用桌布将他包起来,丢给了东方季白,“找个荒芜一点的地方将它埋掉。” 东方季白接过,看着叶凌汐慎重的样子,便知道这毒不简单,点头。 这边一线天,不该是玉梓枫离开叶凌汐住的客栈之后,一路朝着自己的客栈跑去,心里暗骂着自己太倒霉了,现在他只想回去拿着那画赶快离开这个晦气地。 只是等他将屋子里面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那幅画,玉梓枫终于知道他是彻底被那个少年给愚弄了,他分明是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将他当猴耍。 “好,很好,等本公子知道你是谁,有你好看!”玉梓枫一手拍在桌上,想到今晚遭的罪,心里的火气怎么都平复不了。 忽然窗户耸动,玉梓枫脸色一变,一脸戒备的看着窗口,难道是那些人出尔反尔要杀他?而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单膝跪在了地上,“拜见公子。” 看清楚来人,玉梓枫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下,皱眉说道:“你来干什么?” “回二公子的话,属下是奉世子的令来请您回去。”地上的人恭敬说道。 大哥?!玉梓枫微微蹙眉,“大哥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这个属下并不知道。”黑衣人恭敬说道。 玉梓枫皱了皱眉,如果是父亲,八成是要将他拘在京城,如果是大哥,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好,我跟你走。”玉梓枫拿起东西,直接离开客栈。 北燕,燕王府,院子里面,秦清远来回踱着步,俊朗的脸上满是焦急不耐之色,他来这北燕也有大半个月了,除了最开始,到后面他连燕祁的面都没见过。那燕祁所承诺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呢! “晋王殿下稍安勿躁,世子他今日去了皇宫,皇上头风犯了,情况紧急。”燕王府总管安禄走过来说道。 “是吗?本王知道了,世子既然有事情,那本王就不打扰了,多谢总管。”秦清远拱手说道,这大半个月的寄人篱下已经磨掉了他身上的傲气。如今这王府的一个总管都比他来的尊贵,若离了这燕王府,他怕是人人喊打,他只能依靠燕祁。 看着那独自朝着屋子走去的身影,安禄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转过身离开,最后却是到了主院。 院落里面青翠一片,到处种植着翠竹桃花,一派悠然之景,一身雪衣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的案桌旁描摹着什么。 “启禀世子,奴才已经将那晋王给挡回去了。”安禄低着头,恭敬说道。 燕祁俊美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目光紧盯着桌上的画卷,眉目间一片柔和。 “已经八月了,时间过的真快。”燕祁忽然放下笔,看了外面的安禄一眼,“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别亏待了他。” “是!”安禄恭声说道,听世子这个意思,是不打算重要了,因为世子,从不养闲人。 这边燕祁的目光已然落到了画卷之上,上面一身雪衣的女子独占舟头,迎风破浪,后方千军万马列阵,气势汹涌磅礴。 “这画,画的不好。”燕祁叹息一声,他的手落到了画卷女子的脸上,“所有一切不完美的,就不该存在,你说是吗?阿然……”话音刚落,手中的画瞬间化为灰烬,他重新拿起一张宣纸,描摹着,他俊美的脸上从容温和,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专注。 就在这时,一身冰蓝色长裙的女子走到院子之中,看着窗前的神色专注的男子,眉眼微动,随即躬身行礼,“属下拜见主子。” “来了,起来吧。”燕祁淡声说着,却没有抬头。 女子站了起来,看着那一身雪衣俊美如神祇的男子,然后低下头恭声说道:“主子你让属下查的那个人,她去了西凉,要不要属下将她抓来。” 咔哧一声,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传来。 “这笔不大好用。”男子的声音淡漠无痕,随手将手中断了的笔扔到了一边,他重新挑了一支笔,不说话。 女子面色瞬间惨白,直接跪在了地上,“属下失言,请主子降罪。”虽然她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但是她知道主子不高兴了。 “给本世子盯紧秦清远,他若出事,你也不用再出现了。”燕祁淡然说道,“至于别的事情不用你来办了,让雪去办吧。” “主子……”冰跪在地上一脸震惊的看着那雪色的身影,跟在主子身边,她太清楚主子冷待人时的做法了,她究竟是那句话出错了。 见院子里面的人没走,燕祁抬起眸,终于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有事情要说?” “没,没有,属下告退。”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燕祁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道厉芒,下一刻,嘭的一声,身前的桌子四分五裂。 “雪,去换新的笔来。”燕祁背转过身,朝着里面走去。 窗户外面,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单膝跪地,恭声说道:“是!”她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笔不好用,换新的,人不好用,同样也是,她站起身,看着院子口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做主子的主。 第311章 最不可能的帝位人选 南夜皇宫,东宫 太子的正殿中一声声咳嗽声传来,太医走出来,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太子的病情如何?”殿外,一个幕僚拉住太医的手,沉声说道。 太医看了他一眼,叹息说道:“太子没病。” “胡说八道什么,太子都这样了,怎么会没病。”那幕僚怒极,吼道。 太医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诊脉所知,太子脉相虽然弱了些,但是确实没病。 “我回去会继续钻研的,现在先给太子开些补药。”太医颔首,直接走了出去。 幕僚脸色变了变,转过身,走入了正殿。 内殿里面,明黄色的帐幔遮掩下,一身素色中衣的男子躺在榻上,一张脸苍白失血,那一双眼睛更是毫无神采,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机。 “殿下。”幕僚走了进去,冲着那榻上的男子行礼,“草民拜见殿下。” 慕容惊鸿眼眸动了动,看了下方跪着的男子一眼,收回目光,淡淡说道:“司马先生来了啊,起来吧。” “殿下身体可好些了?”司马汶站起身,看着榻上的男子,一脸担忧,这从东华回来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殿下的身体突然不好了。 慕容惊鸿淡淡说道:“无妨,大概是最近太累了。本宫不在的这段时日,朝政上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殿下放心,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也就是最近大皇子跟二皇子活动频繁了些,不过他们素来喜欢折腾,你实在是不必放在眼中。”司马汶回答说道。 听着这话,慕容惊鸿看司马汶一眼,淡声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以为本宫要死了?” “殿下慎言!”司马汶面色一变。 “呵……”慕容惊鸿低笑一声,“本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呢?有人跟本宫说过,这世上最窝囊的事情就是让别人称了心如了意,自己却活受罪。明日本宫要上朝,本宫很喜欢看他们那一副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模样。” 司马汶看着榻上的男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飞扬不羁的少年。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殿下,如今东华内乱平息,我们没有占到半分便宜,皇上那边怕是……”司马汶想到明天要上朝,不由说道,这几日可是有不少朝臣弹劾殿下,说殿下在东华的内乱中没有得到该有的利益。 慕容惊鸿轻笑一声,“正好本宫这段时间累了,那就养病吧,相信父皇他会体谅的。” “殿下的意思是……”司马汶惊讶的看着慕容惊鸿,他是想…… 慕容惊鸿垂眸,淡淡说道:“最近本宫是有点累了,你下去吧。” “是!”司马汶恭声说道,却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榻上的男子,这次回来,殿下的心事好像越来越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内空无一人。 慕容惊鸿张了张嘴,“西凉,为什么是西凉?! 西凉是凤天大陆上最为富庶的国家,原因无它,因为这里盛产黄金矿藏,天下的商人多集中于此,加上西凉地广,粮食作物收成也颇丰,所以虽然实力不如燕国,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侵犯的。 如今四国国力相对均衡,这也是为何四国至今都能相安无事的原因了。 徇都作为西凉的都城,可谓是西凉最繁华的地方,街道上人烟阜盛,百姓们虽然不能说所有人都是锦衣华服,但是衣衫皆是整洁,城中各处鲜少能看到乞丐。 一行人徒步入城,叶凌汐走在最前面,她依旧是一身白色的锦袍,男儿装扮,她身形虽然娇小,但是气质在那,不会让人觉得异常。 跟在叶凌汐身后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跟一个青衣少女。 “主子,我们如今在这徇都的生意层面已经遍布各行各业,这徇都人花钱手笔大,所以我们的利润非常可观。”中年男子指着四周的店铺,与叶凌汐解释着哪一家是他们的。 叶凌汐看着四周之景,目光忽地落到了红袖楼那三个字上,她挑了挑眉,“连红楼都开了?” “主子,这个……”中年男子脸色微僵,低着头,准备解释。 叶凌汐却是打断了他,“无妨,我并不是因为这个苛责你,只是好奇罢了。其实只要你们生意正当,不会给人落下把柄,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般也不会多问。” “主子训话属下明白了。”中年男子连忙说道。 叶凌汐看了那   青楼   一眼,忽然问道:“这是这郇都城最大的红楼吗?” “不,是第二大的,还有一个倚月阁。”中年男子回答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凌中,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大,懂我的意思吗?” 凌中看着叶凌汐那素淡的容颜,心神一沉,回答说道:“是!” 叶凌汐点头,继续往前走,巡视着四周的景象,这是她第一次来徇都,都是都城,可是莅阳城中相对冷清一些,大概是有钱,腰杆子都直吧。 “最近这郇都城可有什么大事发生?”叶凌汐看着前方那庄严肃穆的大门,永德拍卖行,这西凉人真是有钱,东西都可以竞拍了。 见叶凌汐往那拍卖行而去,凌中连忙跟上,一边走一边说道:“大事算不上,但是也的确是发生了几件事。” “说来听听。”叶凌汐在拍卖行的柜台上拿了一个号,跟着里面负责接待的人往楼上走。 凌中跟着叶凌汐上楼,稍微落后她一个台阶,“回主子的话,第一件大事是武安郡王世子即将迎娶齐国公府嫡女。” 被带到一处雅间,整个拍卖台在一层,是一个圆形的台子,上面盖满了红布,大概是遮挡着被拍卖的物件。 至于人群则都聚集在二楼跟三楼上,看着那探着脑袋看热闹的人,叶凌汐挑眉,今日来的人可不少,至少有两百人,看这些人的打扮,非富即贵,看来这拍卖的物件中宝贝定然不少。 青儿直接让小厮出去,自己上来给叶凌汐奉茶。 叶凌汐坐了下来,端着茶杯,淡然说道:“齐国公府不是皇后与太后的母家吗?” “是的,这次齐国公府与武安郡王府的联姻是太后亲手促成的。”凌中回答说道。 叶凌汐喝了一口茶,嘴角微勾,“若是能将武安郡王府收为己用,谁还能是宋家的对手,这煜王登基自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西凉帝竟然答应了?莫不是他心里早已经属意这皇后嫡子为太子?” “不,并不是这样,皇上还给武安郡王府的嫡次子赐婚了,对象是安定侯府谢家的嫡长女。”凌中回答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忍不住笑了,“看来这西凉帝是一点儿也放心不下这武安郡王啊。”若是让武安郡王世子娶宋家的女儿是抬举,那么让郡王府的二公子娶谢家的嫡长女,绝对是不怀好意,一山不容二虎,一府也休想要两个门当户对的秦家。谁不知道宋家与谢家的斗争已经快到明面上了,这不单是宋家与谢家的斗争,还关系到四皇子与三皇子之间的皇位之争。到时候武安郡王府该投靠哪一边呢?让功名赫赫的武安郡王投靠只知玩乐、不思进取的京中权贵,怕是莫大的耻辱。所以这婚事,三府怕是都不见得高兴。” 凌中看着叶凌汐,点头说道:“主子说的是,就在前几日,宋家的长子闹事打断了谢家小公子的腿,这事可是闹到了朝堂之上,被西凉帝给狠狠训斥了一顿。连带着齐国公也因为教子无方被申斥。” “看来这位西凉帝真是料事如神。”叶凌汐淡笑一声,“这西凉徇都有五大势力,不知道另外两家现在是如何的光景。” “主子是说忠义侯府跟陈国公府吗?这忠义侯府现在倒是看不出所以然来,不过陈国公府自然是支持陈贤妃所出的三皇子的。”凌中回答说道。 下面已经有人走到拍卖台上了,叶凌汐微微一笑,“难道西凉就只有这大皇子,三皇子跟四皇子吗?听说西凉帝儿子可不少呢。” “这主子就有所不知了,五皇子与八皇子是跟随三皇子的,六皇子是跟随大皇子,至于九皇子与四皇子是一母所出,自然是算是四皇子一派呢,剩下的十皇子也是跟随四皇子。”凌中解释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微微挑眉,“看来这些人心中都早有求和了,只是这一二三四往后排,人数似乎对不上,不是还有个二皇子跟七皇子吗?” “二皇子他几年前就去了,至于那七皇子……”凌中说到这里,忽然默了。 察觉到凌中的异样,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有什么话不好说吗?” “不,不是。”凌中看着叶凌汐,叹息一声,“属下实在是无话可说。” “……”叶凌汐眉梢紧了紧,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这到底是做了什么,竟然让人用无话可说来形容。 “你觉得这几位皇子之中谁有可能夺得最后的帝位。”叶凌汐开口说道,这西凉的形势好像比动画复杂不少呢。 凌中挑了挑眉,“这个倒是说不上来,如今四皇子虽然占了优势,可是大皇子占长,三皇子素有贤名,剩下的几位皇子未必没有野心,比如九皇子,他也是嫡子,身后也是齐国公府。所以真要看的话,除了七皇子之外,其余人都可能夺得帝位。” “……” 第312章 名剑青云 “……”叶凌汐掩着嘴,闷声咳了咳。他这是做了什么事情,会让人有这种错觉?! “主子初来乍到可能还不大清楚,这位七皇子虽然深受帝宠,可是行事乖张狠辣,京城之中无人不畏惧厌恶,加上他没有母家,自身又不学无术,将莅阳城中权贵得罪了个干净,就是想争夺储君之位,怕是也没有任何胜算。”凌中怕叶凌汐不知道这皇室中各皇子的情况,解释说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皱眉说道,“主子,如果可能您还是离那个七皇子远一点。” “怎么了?”叶凌汐看了凌中一眼。 凌中沉声说道:“主子有所不知,这七皇子狠辣至极,连兄长都敢谋害,不是好相与之辈,最可怕的是,他杀了皇子,如今还能安然无恙的回到莅阳城,可见西凉帝对这个儿子有多么纵容,这不,刚回到徇都,西凉帝不是奖励此番出使东华的煜王,而是直接勉励他为质三年的儿子,直接封了他为瑾王,为了这事太后大动肝火,而东华帝之所以同意齐国公府与武安郡王府联姻就是这事上的妥协。属下还听说,这封王之后,西凉帝根本就不同意瑾王住在宫外。理由是多年未见儿子,思念的紧。帝王如此毫不掩饰的对一个皇子的宠爱,不管这份宠爱是真是假,任何得罪七皇子的人,结果都不会有好下场,就像当年的二皇子。据说前几日瑾王府中就有几个仆从因为在倒茶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最后被结果了性命。西凉帝知道这事后,将替七皇子挑选仆人的五皇子痛骂了一顿。” 叶凌汐皱了皱眉,没有接凌中的话,她看着下面站在拍卖台上的美妙女子,若是真的疼爱一个人,又怎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若说不是,那又是为何? 不过叶凌汐现在唯一确定的是,想要让君千澜当上皇帝可不是简单之事,一个众人眼中纨绔不羁、不学无术,又乖张狠戾,一言不合随手杀人的人,谁会支持他,而显然,这徇都中人对他也都只是表面的恭敬,若是有一天西凉帝死了,怕是就是他们清算之时了。 看来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 “感觉诸位光临玲珑拍卖行,小女玲珑是这玲珑拍卖行的掌事,给各位问安了。”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生的是妩媚多姿,尤其是一双凤眼高高挑着,勾人至极。 “玲珑姑娘,今天贵行拍卖什么啊?”楼上有人问道。 玲珑冲着那说话的人微微一笑,“这位公子问的好,我玲珑拍卖行自成立以来,所卖之物虽然不说是事件绝无仅有之物,但是这是相当珍奇的宝物,大家不妨想想什么是你们心中最想要的。” “要说最想要的当然是玲珑姑娘你了。”不知道是谁大笑说道。 “是啊,本公子瞧着这所有的宝贝都比不上玲珑姑娘你啊,不若玲珑试试,若是给你标上价码,能拍出个什么价钱来,哈哈。” “是啊,玲珑姑娘,本公子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今天这里价格最昂贵的。” 不少人跟着起哄,整个楼层里面热闹极了。 站在拍卖台上的女子依旧笑容满面,仿佛刚刚他们要明码标价的人不是她一般。 “小女何德何能,怎能与这世上万千珍奇相提并论,不若今天咱们来看看这第一样宝物是什么。”玲珑退到了一旁,手落到了那盖住物件的红绸上。 叶凌汐看了玲珑一眼,倒是个进退有度的,勿怪能将这玲珑拍卖行做的是风生水起。 据说这玲珑拍卖行每次只拍卖三样宝物,这三样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今天她倒是有幸能有一见了。 “这玲珑拍卖行倒是大手笔,看来本王想要得到那东西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三楼上,一处雅间里面,一身锦衣的男子淡声说道,他微拧着眉心,眼底透着几分冷沉。 “殿下勿要担心,谅这京中的人无人敢于殿下抢夺。”旁边的青年男子低声说道,“而且属下已经打听过了,七皇子今天并没有到这里来。” 那锦衣男子看上去三十三四的模样,生的是俊朗不凡,透着一股成熟的魅力,他目光看着下面的拍卖台,脸色不怎么好看。他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暗涌,要怪只能怪父皇太偏心了。 老七那混不吝的东西竟然也能被封王,封号还是那样一个字,瑾,美玉也,他也配得上?而他们的封号都是取名字最后一字,与他一比较,谁珍贵些,真是一目了然。 “好了,好好看吧。”锦衣男子沉声说道。 这下,旁边的青年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失言了,连忙低下了头。 玲珑手一牵动,红绸落地,那宝物瞬间跃入人眼底。 通体绿光看的人眼前一亮,待众人定睛一看,那竟是一座用上好的翡翠打造的玉鼎,高约两尺,鼎上面四个边上镶嵌着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而固定夜明珠的是纯正的黄金,在夜明珠的辉映下,那玉鼎看上去愈发璀璨夺目。 “这尊翡翠珍珠鼎据说是前朝皇室的遗物,更是一位皇后的陪嫁,据说这位皇后是那一朝,史上少有的贤后,她为帝王诞育了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各个皆是人中龙凤,可谓是流芳百世。作为皇后的陪嫁之物,此物件有宁心安神之功效,而且放在屋里面也是尊贵的象征,这一代代传承下来,这鼎也是丝毫不见损伤,可见其自有一番传说,至于这传说的见证,只能留给在座的各位了。此鼎起拍价是白银三万两,各位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三万两。”玲珑笑着冲着众人说道。 一个鼎就要三万两了,不能吃不能喝的,买回去做什么? 不过这只是一部分人的想法,很快就有人叫价了。 “我出六万两。”二楼一个声音传来。 有了第一个人叫价,第二个人自然跟着出现了。 “九万两。” “十二万两。” 叶凌汐听着下面的人叫价,嘴角微勾,这说的可真是比唱的好听,皇后的遗物,这京中多少人巴望着把女儿嫁到皇室,将来好荣登凤位,把这鼎说的跟皇后的专属物一般,可真是抓住了这京门贵阀们的心理。 “三十万两第一次,三十万两第二次,三十万两第三次。”玲珑在下面笑着说道,“这鼎就归楼上的宋公子所有了。” “恭喜宋公子。”旁边的人冲着那站在栏杆处的男子笑着说道。 男子一身青色锦袍,面上满是桀骜之色,这皇后的鼎自然该是他们宋家所有。 “蠢货。”不远处的包厢里面,一个嘲讽的声音忽然传来。 “殿下仔细些,以免隔墙有耳。”旁边的随侍低声说道。 坐在桌旁的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模样,他相貌英武,脸上带着几分硬气,他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就是一个宋家,本王还怕了他们不成?想凭借一个鼎保住凤位,真是痴人说梦。” “可是宋家的女儿如今已经是煜王的王妃,若是煜王荣登九五,宋家的凤凰之说怕是要延续下去了。”男子低着头,沉声说道。 君熔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尚早,京中形势更是瞬息万变,你以为父皇真的信任宋家吗?” 下面的人瞬间默了,皇上的心思虽然难猜,可是他们肯定的是,皇上是容不下宋家的。这些年皇上与太后的关系是势同水火,这次煜王带着七皇子回来,皇上非但没有奖赏,还训斥他没有照顾好年岁小的弟弟,让他在王府中闭门思过呢。 君熔看着下方那被红布盖着的巨形物件,沉声说道:“无论如何,本王今天一定要得到那样东西。本王听说老三来了,老四他们就算没有来,未必没有派人来。” “殿下还是稍安勿躁的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下面的谋士小声说道,“谁能说今日这里的一切不在皇上的掌控之中呢。” 这话一出,君熔脸色变了变,他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暗涌,却是没有反驳。得到那样东西干什么,他们知道,父皇怕是更清楚不过了。 “瞧那宋逑的模样,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一个鼎罢了。”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那鼎可值三十万两呢。” 这边叶凌汐看着宋家的人得意忘形的模样,面上笑容却是真切了几分,如果宋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心态,倒是好对付多了。 “主子,刚刚那个人是宋家大公子宋逑,不学无术,是这京中有名的恶霸,除了皇室中人,就数他最横了。”凌中一旁解释说道。 叶凌汐点头,“看的出来,不过,通常而言越横的人死的越快。”她的目光跟着玲珑朝着旁边的一个被红绸包裹的物件看去,这次又是什么呢。看那形状,倒像是……兵器! “……”凌中心神一震,小声说道,“主子的意思是……” 叶凌汐瞟了他一眼,淡声说道:“我可没说我有什么意思,是你说的。” “……”凌中默了,主子这是给他下套呢,不过…… “别想太多,我暂时可不想对上宋家,现在还不是时候。”叶凌汐忽然说道,她嘴角微勾,“不过别人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听着这话,凌中瞬间明白了,主子是想……借刀杀人。 而这边玲珑已经将第二件物件给揭开了,是一把古青色的宝剑。 “我玲珑阁的规矩素来是按照传世影响来给宝物排名,所以这第二件宝物怕是比不上第一件那么珍贵,但是我若说出名字,怕是很多人都知道。对,我身旁这把剑,就是大家所想的那样,它正是剑啸九州的青云剑。” 第313章 雪中送炭 青云剑,是九州之上有名的利剑,虽不至于削铁如泥,但是较之大部分的剑都来的锋利,传说曾说是一代战神的佩剑,有了它战场上必然无往不利。那青色的剑柄独具一格,透着古老庄重的气息。 都说宝剑配英雄,但凡是会些功夫的,莫不对之垂涎。 更何况,自己用不上,也还是可以送人的。 “这把剑,多少银子。”有人直接喊道。 “是啊,多少银子,玲珑姑娘。” 玲珑看着楼上探出脑袋的诸人,微微一笑说道:“这把青云剑底价一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两。” 这话一出,当即有人叫价,“一万两!” 然而这一声之后,不少人沉默了,再叫价可就是十一万两了,十一万两买一把只能收藏的剑,划算吗? 而在这时三楼的某处,一个声音传来,“我家主子出十一万两。” 叶凌汐看了下面被放在剑架上的青云剑一眼,垂眸,“看来这把剑才是今天压轴的东西。” “主子为何这样说?”凌中疑惑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微微一笑,“十一万两买一把剑,难道有人会用这样的剑上阵杀敌?收藏的话,除非是武痴,而且十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这徇都中有钱的多是商人,商人可不爱这个,所以这想要买剑的人身份地位自然不简单。这买了的结果不是收藏就是送人。” “啊……这剑怎么一下子这么贵了,早知道我早点叫价就好了。”旁边雅间一个气恼的声音传来,“再叫价就是二十一万两了,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啊。” 叶凌汐忍不住看过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哥探出脑袋来,他生的是剑眉星目,英武不凡,此刻眉宇间透着懊恼之色。 “够了,不就是一把剑吗,十一万两,亏你想的出来,家里的那点底子可容不得你这样糟蹋。”里面男子冷沉的声音传来。 “大哥,你根本不懂,一个将士拥有一把好剑是很重要的,不单是身份的象征,而且这在战场上也是一分保障,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战友。正所谓美女配英雄,宝剑自然也该配英雄。”公子哥回过头,看着里面的人说道。 “就你那么多歪理,你也不想想刚刚叫价的人是谁。”男子皱眉说道,“你就是把府邸给卖了怕是也赢不过他。” “哼。”男子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叶凌汐微微眯眼,这对兄弟倒是有意思。 “主子,刚刚叫价十一万两的是六皇子,熔王君熔。”凌中一旁解释说道。 果然,皇室也对这剑感兴趣,叶凌汐微微一笑,“那旁边的人呢?” “是忠义侯府的两位公子。”凌中低声说道。 忠义侯府的人?叶凌汐看了一眼下方的青云剑,嘴角微勾,她好像是明白了。 “二十一万两。”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价。 “啊啊啊,气死我了。”旁边的雅间里面传来男子懊恼的声音。 “够了,你给我安静点。”紧接着是一声训斥声。 君熔听着外面的叫价声皱了皱眉,他没想到一把剑能叫到这样高的价,而且这叫价的人分明是老三。 再叫就是三十一万两了,君熔选择了沉默。 这边雅间里面,走进来一个男子,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生的是俊美不凡,面上含着三分笑意,一双眼睛清冽淡然,在看到里面坐着的人是谁,他上前拱手说道:“见过烨王殿下。” 举手投足之间从容至极。 君烨站了起身,冲着来人笑着说道:“梓潇这么客气做什么,快,坐。本王听说你也来了,所以才让人将你请过来,不知道可有扰了梓潇的雅兴,若是扰了,还望梓潇见谅。” 玉梓潇站起身,微微一笑,“烨王殿下客气了,梓潇也不过是闲来无事随处走走。” “本王瞧着也是,若是公务繁忙,梓潇哪里有时间陪着未来的大舅子来这里。”君烨目光不觉落到了对面的雅间,那里面的都是宋家人,他面上笑容愈发深了,“说来要恭喜梓潇了,马上就是齐国公的乘龙快婿了,很快就能娶得美人归了。” 听着这话,玉梓潇笑的温然,“殿下说的是,微臣得感谢皇上的赐婚才是。” 君烨眉头动了动,低笑一声,“是啊,父皇这婚赐的极好,你与那宋小姐的确是郎才女貌。” 玉梓潇笑笑,不接话,神色极为坦然。 君烨眉心跳了跳,朝着下方的拍卖台看去,“本王一直都听说武安郡王喜欢收藏宝剑,不知这把青云剑如何?” “青云剑有凌驾青云之说,是世间少有极霸道的剑,家父也曾与微臣说过,那是凤天大陆上某个朝代一位大将的佩剑,这位大将凭借这把剑驰骋沙场,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后来这把剑辗转世间,消失无影,没想到如今又出现了。”玉梓潇笑着说道,“殿下真是好眼光。” 君烨眸光动了动,看着玉梓潇说道:“本王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想要将此剑送给真正懂剑之人。” 玉梓潇闻言,看着君烨,笑着说道:“殿下可真是大手笔,不知道何人有这样的荣幸能得殿下以宝剑赠之。” 君烨笑了笑,目光迥然的看着玉梓潇,“这个人当然是……” “三十一万两,这把剑我要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价,瞬间这里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君烨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是何人,竟然敢跟他抬价。 玉梓潇看着那声音的源头,正在旁边不远处,他微微一笑,“如今一把剑都能卖到三十一万两了,果然商贾的钱比旁人来的容易太多了。” “这把青云剑,本王今日势在必得!”君烨拧着眉,冷声说道。 玉梓潇摇头,“再叫价可就是四十一万两了,一把剑值不了这个钱。不过微臣却是好奇究竟是何人能出这样的价钱买一把剑。青云剑虽然有名气,但是这名气远远达不到值三十万两白银的程度。” 听着这话,君烨脸色变了变,试探性的说道:“那梓潇以为什么剑值得了呢?” “当世名剑中,最为有名的要数北楚景王的佩剑长生剑,此剑名唤长生是取其坚韧恒久之意。还有的就是北楚楚凌的赤炼剑,据说曾随楚凌的尸体一起出现,现在也在北楚。另外名剑刺陵,如今是北疆烈王的宝剑,还有沉渊、昭云等剑,至今下落不明。”玉梓潇淡然说道。 “这些都是武安郡王喜欢的名剑吗?武安郡王定然很想得到吧。”君烨双眼紧盯着玉梓潇,眼底透着几分跃跃欲试。 玉梓潇闻言笑了笑,“家父虽喜欢藏剑,但是对这些已经有剑主的剑却是尊重的,而且他认为每把剑都是有灵性的,都会认主,所以若是得到了不适合自己的剑,怕也是一场灾难。” 听着这回,君烨眼底跳动的光亮瞬间消失。 “四十一万两!”一个男声骤然传来。 叶凌汐挑了挑眉,看着隔壁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真是有趣。 “你疯了,四十一万两,你去哪里找四十一万两,为一把剑,值得吗?”另一个男声瞬间扬起,透着几分气急败坏。 “主子,还要加价吗?”凌中看着叶凌汐问道。 叶凌汐摇头,认真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认输好了。” 凌中看了叶凌汐一眼,只觉得脑壳子有点疼,主子这分明是故意坑别人吧,这四十一万两白银对凌家而言真算不上什么,可是对旁人就不一样了。这忠义侯府的小公子莫不是爱剑成痴了?! 旁边的雅间里面,两个青衣男子对坐着,脸色皆是不好看,一个是气的,一个是惊的。 “大哥,我,我真的喊价了?”年岁较小的男子支支吾吾的说着,死瞪着眼睛看着前方,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会喊出这样的高价来。 对面的男子看上去年岁大些,身体文弱些,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不是你还能有谁,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打算怎么收场。” “我……”彭程咂了咂舌,说不话来了,他刚刚只是气不过罢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被旁人得了去。可是现在该如何是好,他能不能收回刚刚的话。 “二少爷,有人找你。”外面侍从的声音忽然传来。 彭程正心烦意乱,当即吼道:“吵什么吵,本公子现在正烦着呢。” “四十一万两一次,四十一万两两次,四十一万两三次,好,这青云剑就归彭公子了。”玲珑笑容可掬的看着楼上。 “哈哈哈,彭家那小子是不是疯了,四十一万两?他拿得出来吗?”一个嘲笑声传来,是宋家大公子宋逑,他趴在窗前,看着前方,眼底是浓浓的不屑,那张不算好看的脸上带着几分扭曲。 “彭家那样的小门小户,也就拿得出一万两吧,哈哈。”跟着宋逑的人也附和说道。 这边,君熔听着外面的声音,皱眉,“是彭锦跟彭程吗?如今彭家虽然交出了部分兵权,可是实力依旧不容小觑。四十一万两虽然很多,但是若是本王能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的话……” 这边,君烨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直接走出了雅间,朝着彭家两位公子所在的雅间走去,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彭家保持中立已经太久了。 “姓宋的,你少瞧不起人,本少爷就拿四十一万两给你瞧瞧!”彭程推开窗户,怒气腾腾的看着那正嘲讽自己的人。 第314章 教训纨绔 周遭的人皆是看着彭家兄弟两人所在的雅间,随即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听错吧? 四十一万两白银,就买一把剑?!这忠义侯府也未免太财大气粗了些吧。 “彭程,你有那么多银子吗?怕是把你们忠义侯府卖出去都没这么多吧,哈哈。”宋逑带头嘲笑。 “是啊,彭二少爷,这是四十一万两银子,不是四万两,说大话别闪了舌头啊。” “就是,就是!” 彭程冷哼一声,看着对面趾高气扬的宋逑,“不就是四十一万两吗?谁说本公子没有了。宋逑,你敢不敢跟本公子赌,若是本公子拿出四十一万两,你给本公子磕头认错,并叫本公子三声爷爷。” “彭程,你狗胆肥了,竟然敢如此跟爷爷说话。”宋逑怒极,恨不得直接从窗户那跳过去揍人。 彭程冷笑一声,“要是本公子拿不出四十一万两,本公子叫你三声爷爷,如何?” 看着彭程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宋逑心里有些打鼓,可是彭家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吗?四十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短时间彭家拿那么多银子出来,不太现实。 君熔看着宋逑那犹豫的模样,再看对面的彭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眉头微蹙,难道他真的有把握?彭家虽然在这西凉名气不小,可是也只是在彭来这一辈崛起封侯的,而且彭来这人素来不好名利,依照父皇的赏赐,彭家的家业怕是有这么多,可是那也只是家业,府中周转的银子又怎么会有这么多。 原本已经走出来的君烨也是驻足,四十一万两,彭家吗? “王爷是在想彭程拿得出这四十一万两吗?”玉梓潇忽然开口说道,“微臣对彭家两兄弟倒是有些了解,这两人诚恳,素来不喜欢说大话,所以微臣以为,定然是有的。” 君烨看着身侧面色从容的男子,他皱了皱眉,彭家都拿得出四十一万两了吗? “不过微臣却不觉得是彭家拿的这个钱,这后面怕是有旁人相助。”玉梓潇看着对面的彭程,微微笑着。 “这样的话,梓潇不是很为难吗?这打赌的人中可有宋家公子。”君烨笑着说道。 玉梓潇叹息一声,“微臣已经派人去支会宋少爷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看着玉梓潇那皱眉的样子,君烨脸上的笑容渐渐转淡,冲着旁边的人吩咐说道:“去看看,彭家公子今天接触了什么人。” “是!” 外面,宋逑见所有人都看着他,好像他不答应就是畏惧了一般,这对于素来眼高于顶的他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好,本少爷就答应你,你要是拿不出四十一万两,你就在这里给爷爷我下跪。”宋逑指着地面,面目狰狞的看着对面的彭程。 “好!”彭程大声说道,看向宋逑的目光中满是幸灾乐祸,哼,这次就让这霸王当众丢丑。 彭锦看着门口那晃动的珠帘,眼底满是深思,四十一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的一家活几十甚至上百辈子,他竟然轻易借出。 他偏过头看着自己那正意气风发的弟弟,忽然有些头疼,他怎么就不想想那个人借钱给他的目的呢?也怪他们没有管教好他,让他根本就不懂得人情世故。 下面玲珑已经差人将宝剑送了上来,宋逑对面看着,大笑说道:“彭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东西到了,你这银子是不是也该到了。” “是啊,别是没银子在那打肿脸充胖子吧。”跟着宋逑的人附和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彭程身上,彭程哼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大叠银票出来,递给了来送剑的侍从。 这些人分明都是瞧不上他,正常来说这交易是要到这拍卖会结束之后才进行,所以这拍卖行的人怕是跟宋逑一样都觉得他没银子。 “给本少爷好好点点,是不是四十一万两。”彭程将银票丢到了侍从怀中,高昂着头,看着别处,一副别以为小爷好惹的傲娇模样。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叠银票上,这厚厚的一沓,看上去还真不少,不过,也不太多就是了,如果真要够的话,这面值必须是一万两一张吧,谁出门在外,带这么大面值的银票啊。而且动辄四十一万两白银,这得多大的身家啊。 侍从看着手中的银票愣了愣,这随手甩上几十万两银票的动作要不要这么帅! “别告诉本少爷这一张能值一万两。”宋逑瞥了一眼侍从手中的银票,冷冷说道。 彭程轻哼一声,“给咱们宋大少爷看看,这银票到底值多少。” 那侍从见众人正看着自己,连忙将手中的银票展开。 “还真是一万两银子一张啊!”距离稍微近一点的人惊声说道。 “多少银票!”宋逑面色一变,冷声说道。 侍从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下面的玲珑身上,玲珑冲着他点了点头,他才回答说道:“不多不少四十一万两。” 真有四十一万两啊!这彭家也太大手笔了吧,为了一把剑值得吗? “不,本少爷不相信,彭程,你怎么可能会有四十一万两,你彭家那点家底,你以为本公子不知道吗?”宋逑怒声说道,面目有些狰狞,他怎么能忍受给一个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下跪,还要喊他为爷爷呢! “就是,彭家怎么可能拿得出四十一万两,该不会是……” “听说有不少人都仰慕忠义侯,该不会在拜访的过程之中多有孝敬吧。” 下面的人跟着说道。 “放你娘的狗屁!”彭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怒视着周遭众人,“我彭家世代忠良,岂容你们这样诋毁陷害,你们这些小人,就只会侮辱旁人,有本事来跟本爷爷打一场,保管将你们揍的服帖,看你们还敢妄言。” 宋逑冷笑一声,“彭程,那你怎么解释着四十一万两的来处,我就不相信忠义侯会给你四十一万两来买一把剑。”宋逑虽然跋扈,但是也不蠢,此刻自然明白怎样对自己有利,他只要一口咬定彭程的钱来历不明,就可以免于受罚。更有可能将那忠义侯府拉下马来,到时候父亲大人定然会对他赞赏有加。 “这是我朋友借给我的,不行吗?谁说这是忠义侯府的银子。”彭程想也不想的说道。 后面彭锦听着彭程的话,想要阻止,为时已晚。 “呵,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借的?谁会借给他四十一万两,他是不是在做梦啊,哈哈。”宋逑拍着手大笑起来。 他这一笑,其余人也跟着笑出声来。 “谁有病啊,借这么多银子给他。” “有本事让那个借钱给你的人出来证明一下啊。” “八成他是将那些来历不明的钱想方设法用出去,所以今日才来竞拍。” 听着周遭的声音,彭程脸色黑沉一片,“嘭”的一声,他直接一拍窗户,窗栏断裂,他身体直接跃到了对面的宋逑的雅间,进来的时候,因为宋逑挡着窗户,他一手将他推开,直接落在了雅间里面。 “彭程,你想干什么?”宋逑警惕的看着面色一脸冷鹜的男子,“你敢对我动手?信不信我让你彭家满门抄斩!” 这话一出,周遭的声音瞬间没了。 君熔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这个宋逑,真是嚣张到了极点,就是他这个皇子都不敢这样说话。看来,宋家是愈发有恃无恐了。 走廊上,君烨脸色也不大好看,看向宋逑的目光透着几分冷鹜。 “梓潇,有时间还是好好教教你的大舅哥如何说话做事吧。”君烨忽然说道。 玉梓潇微微颔首,“王爷说笑了,教导宋公子这种事,自然该是齐国公亲自为之,下次微臣见到齐国公定然转达王爷的话。” 君烨看了面前神色从容的男子,没再说话,而是看着对面,他也想拉拢彭来,但是目前还不能跟宋家对着干,所以此刻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彭程看着宋逑那一副没胆的怂样,心里就乐了,再如何嚣张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怂包的本质。 “好啊,本少爷今天就看看你宋逑怎么让我忠义侯府满门抄斩,今天你要是无法抄了我忠义侯府,本少爷要了你的命!”彭程大声说道。 “彭二少爷,宋大少爷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是啊,这啥了宋大少爷,你忠义侯府如何担待得起,彭二少爷还是掂量下吧。” 下面的人劝说着。 “呵……”彭程冷笑一声,“他宋逑死了我们就担待不起,那我忠义侯府满门死了,他就担待得起,什么时候我忠义侯府还比不上一个纨绔子弟了?本公子觉得若是杀了他,定然是为民除害!谁敢过来试试?”说着他勒紧宋逑的衣襟,眼底杀意尽显。 一个败类,也敢诋毁侮辱忠义侯府,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是彭程了。 这位武将世家的二公子素来以勇猛著称,他一记眼神震慑力十足,让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 看出彭程眼底的杀意,宋逑此刻害怕的紧,“彭程,你敢,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太后还有皇后娘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皇后又如何,真以为他彭家怕了她们。他今天就要为民除害!彭程手忽的抬起,直接朝着宋逑的头劈去。 第315章 大手笔 眼瞅着彭程要直接对宋逑动手,这让周遭的人都勃然色变。 当然有人焦急,有人等着看热闹。 这宋逑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人家背后是齐国公府,若是他出事了,齐国公府必然会追究。那些跟着宋逑的人自然是讨不到半分好,当然,有些人单纯是厌恶宋逑,与齐国公府又没什么利益关系,自然是巴望着有人能教训他。 君熔跟君烨两位皇子自然是巴不得齐国公府与忠义侯府对垒,这样他们才好拉拢忠义侯府。 “够了!”一个冷喝声忽然传来。 一直沉默的彭家大公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台前,看着彭程冷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几句玩笑之言你也当真,是将父亲的教导浑忘了不成?” 被大哥一吼,彭程立马乖顺了,他松开了宋逑,冷哼一声,转过身,直接纵身跃回了自己的雅间。 宋逑这下子醒过神来,当即甩开身旁搀扶着他的下人,跑到窗口,怒声说道:“彭程,你竟然敢这样对本少爷,本少爷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宋大少爷好大的口气,你侮辱我忠义侯府在先,妄图置我忠义侯府于死地,我倒是想知道,你一介白丁,凭什么能左右忠义侯府的生死。这世上能左右忠义侯府的从来只有当今圣上,你刚刚所言究竟是何居心?念在齐国公忠心为国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若是你不依不饶,咱们就进宫面圣,让皇上评理。”彭锦也不是个软柿子,冷着脸,看着宋逑。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都说彭家大公子口才很好,城不欺人。这彭大将军也的确是会生儿子,老大喜文,老二喜武,可谓是文武双全,都有了。 宋逑何时被人这样教训过,怒上心头,“进宫就进宫,你以为本少爷怕了你,什么玩意,不过是半道上发达的破落户,你真以为……” “忠义侯忠君为国,这西凉无人不知,宋少爷刚刚只是与彭二公子开玩笑罢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今日本就是为了娱乐而来,所以大家切莫伤了和气,违背初衷才是。” 众人看着那走到廊道中央的男子,皆是默了,这武安郡王世子显然是在帮宋逑说话,如今宋逑可是他的大舅哥呢。 君熔跟君烨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温和从容的身影上,神色都说不上好看,这玉梓潇是真的打算帮宋家了吗? 彭锦看着那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淡然说道:“世子你刚刚也听到了,不是我彭家兄弟挑起来的,彭程拿了四十一万两银子买剑,就被质疑忠义侯府贪赃枉法,那刚刚宋公子轻而易举拿出三十万两拍得那玉鼎之时怎无人说起?我忠义侯府虽然不比宋家,但是也绝对不是那鸡鸣狗盗之辈,若是有人怀疑,大可上奏皇上彻查,忠义侯府绝对不会有人阻挠,但是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任的,污蔑当朝一品将军什么罪名,世子比我清楚。” 宋逑当即咆哮了,“彭锦,你彭家有多少家底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少在那装蒜,四十一万两是从哪里来的,你还不从实招来。” “是吗?原来我彭家的一切都在宋大少爷的掌控之中,你既然这么清楚,你说我们那四十一万两是从何处来的呢?”彭锦不答反问。 宋逑还想说话,却被玉梓潇打断了,“彭公子说笑了,宋少爷怎么可能知道彭家的一切呢。四十一万两对旁人而言很多,但是对彭家未必,毕竟忠义侯战功无数,皇上的赏赐在那,拿出四十一万两不是难事。宋少爷是因为爱剑被人买走,所以心里不甘,才会有此一出。”说着他看向斜对面的宋逑,“我想宋少爷也应该不想这个时候去皇宫,毕竟这路途遥远,天气热,你要是病了,齐国公该是要心疼的。” 宋逑看着那微笑从容的俊脸,心里一咯噔,瞬间明白玉梓潇话中的意思,进宫是小,这事情落到皇上耳中,回头皇上怪罪,父亲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正好这时,君烨站出来,笑着说道:“不过是玩笑罢了,还请宋少爷跟彭少爷给本王一个面子,今日之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彭锦看了君烨一眼,拱手行礼说道:“见过烨王殿下,烨王殿下的话,彭锦莫敢不从。”说着他看着对面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宋逑,淡然说道,“宋公子,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大哥,你到什么歉啊。”彭程不高兴的看着彭锦,眉眼中尽是不悦。 彭锦却是看了彭程一眼,“以和为贵,总不能让忠义侯府的脸面被我们堕了。” 彭程哼了一声,却不说话了。 但是君熔等人却是听出了彭锦的言外之意,他们不愿意丢忠义侯府的脸面所以道歉,至于宋逑这种自大狂妄的,不道歉就不道歉,反正丢的是齐国公府的脸面,与他们无关。 宋逑这次倒是没说什么话,推开旁边的人,“给本少爷让开。”众目睽睽之下,他带着人扬长而去。 看着宋逑离开,君熔与君烨的脸黑沉如墨,一个国公少爷就敢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宋家真是太嚣张了。 这边彭家两兄弟得了剑,不想在留在这是非之地,自然告辞。 “微臣想到家里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彭锦拱手说道。 君烨看着彭锦叹息说道:“今日之事,你万别往心里去,你忠义侯的委屈本我那个知道,回头定然与父皇说一说。” “多谢烨王殿下。”彭锦淡声说道,转身带着人彭程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两个身影,君烨皱眉,这彭家两兄弟,大的德才兼备,若做文官,官至宰相都可能,小的那个虽然冲动,可是行军打仗是把好手,若是能让彭家效忠他,必然是一大助力。 不过今次之后,宋家与彭家的关系只怕会更加恶劣。 “梓潇,你那位大舅哥刚刚好像并不领你的情。”君烨看着旁边的玉梓潇说道。 玉梓潇微微一笑,“宋公子在气头上,不理会微臣也是正常。” “你这脾气是越来越好了。”君烨叹息说道。 玉梓潇笑笑不语,看着下面的拍卖活动。 此间事了,整个拍卖会所里面恢复了安静,等待着玲珑下一个拍卖品的揭晓。 红色的绸缎被揭开,巨大的铁笼子里面,一个赤红色的马被关在其中,因为怕它出声,被人将嘴给封住了。 这匹马…… 在看到这匹马的时候,玉梓潇的眉头不觉蹙了蹙,脑海之中极力搜寻着什么。 “一匹马有什么好拍卖的。” “这能值多少银子。” “赶快把它拿下去,你们玲珑拍卖行是不是没东西了,竟然拿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到这里来。” 就连君熔与君烨等人也失去了耐心,准备离开。 玲珑好像没有听到周遭的质疑声一般,她笑着冲着众人介绍说道:“大家有所不知,这匹马可不是普通的战马,它是北楚楚家少帅楚凌的坐骑,命为赤练,据说能日行千里,通人性,是少有的良驹。当年楚凌战死后,此马带着楚凌尸骨冲出雁荡山,其忠心可见一斑。此马拍卖价是五万两白银,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五万两。” 疯了吧,一匹马就五万两,这加一次价就是二十万两,买一匹死了主人的马有什么意思呢! 很多人直接放弃了,当然也有人对此产生了兴趣。 英雄在乎的除了剑,就是马,件没了,送马,也一样。那位楚家小战神的坐骑,可不是一般的马,定然会有人对他有兴趣。 君熔跟君烨两人都打定了主意,准备叫价,玉梓潇看了两人一眼,眉头紧了紧,看向那马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凝重。 “五万两。”君熔瞬间叫价。 君烨看了君熔一眼,眸光微沉,准备喊价。 “二十万两。”角落处一个声音传来。 君烨眉头蹙了蹙,看着那声音的源头,是一个管着窗户的雅间,所以看不清楚里面的人,但是听声音,不大像是个好想与的人。 “三十五万两,北楚小战神的马,我要了。”在这里有钱的人挺多的,有人爱宝物,有人爱马,有人爱剑,眼下这人显然很喜欢这马。 君熔面色微沉,这价再加上去就是五十万两,他可不敢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买一匹马。 君烨自然是一样,虽然他们身份尊贵,可是却不比那些商人有钱,最重要的是父皇若知道这事,必然动怒。 “五十万两。”角落处的声音紧随而出,不见丝毫犹豫。 这一来,整个拍卖会所瞬间寂静了下来。五十万两买一匹马,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玉梓潇皱眉,这价可真高。 下面玲珑自然是喜笑颜开,五十万两一匹赤练马,真是再划算不过了。 “五十万两一次,五十万两两次,五十万两三次,这匹马最后定价五十万两,恭喜公子了。” 君烨看了身后的侍从一眼,那人立刻会意,直接退了出去。 君烨看着前方,微眯着眼,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样大的手笔呢? 第316章 我想你了 玲珑拍卖行外,彭程拿着自己心仪的宝剑追了出来,刚刚他说了会在外面等他的。他四处张望着,却没有看到那抹白影。 “难道走了吗?”彭程脸上浮现一抹失落,刚刚要不是他救场,他怕是要丢人丢到家了,父亲估计会抽死他。 “不行,必须找到他。找大哥,大哥聪明,定然有办法。”彭程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要是再不出来,怕是今天就要在这徇都中出名了。”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听着这声音,彭程眼前一亮,猛地朝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那里一个白色的身影怡然而立,他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凌老弟,你在这里啊。”彭程连忙走了过去,一只手落到了叶凌汐的肩头,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叶凌汐打量着这位彭家的二公子,只觉得好笑,通常欠债的人有像他这样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债主的吗?他就这么想还钱?那可是四十一万两银票。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她真有一种将他丢出去的冲动。 彭家有这个钱,但是未必允许他这样败家。 “是啊,里面的拍卖结束了吗?”叶凌汐淡然说道,“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她说着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彭程松开叶凌汐,当然也没有察觉到叶凌汐的异样。他笑着说道:“我拍了我这把剑就出来了。”说着他扬了扬剑,脸上满是满足,“这次真是多谢凌老弟了,不然我可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这一口一个凌老弟,这位彭家二公子可不是一般的自来熟。 叶凌汐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宝剑该配英雄,你很适合这把剑。虽然大家萍水相逢,不过这也是一种缘分。”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这剑的时候就喜欢上它了。”彭程颇有些自得的说道,他看着叶凌汐问道,“听凌老弟你的口音根本就不是这徇都城中人。” “是啊,我并不是西凉人,这也是我第一次到徇都。”叶凌汐看了四周一眼,嘴角微牵,“这徇都显然也比我想象之中更为富庶。” 彭程收起剑,点头说道:“西凉本来就是四国中最为富庶的国家,徇都城作为都城,自然是个中翘楚,既然你是第一次来,改日我带你到处看看。” “好。”叶凌汐笑着说道,眼角的余光却是落到了后方站着的彭锦身上,她冲着他微微颔首。 这边彭程也注意到了彭锦出来,侧开身体,看着自己的兄长,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今日之事,是他连累了忠义侯府,还好有大哥在,不然不知道后面会如何收场。 “今日多谢凌公子了。”彭锦走过来,冲着叶凌汐拱手说道。 叶凌汐淡然一笑,“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四十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这钱我忠义侯府定然是连本带利的还给凌公子。”彭锦看着面前的少年,淡声说道。 察觉到大哥语气不对,彭程皱了皱眉,不高兴的说道:“大哥,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是在给凌公子一个保证,难道你还想不还银子?”彭锦瞪了弟弟一眼。 “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了。”彭程声音拔高,转而看着叶凌汐说道,“凌老弟,你放心,这银子我会尽快凑好还给你的。” “好。”叶凌汐笑着说道,这种时候她除了应好还真是不好说什么,很显然这位彭大公子疑心病犯了。 正好这时凌中走了过来,冲着叶凌汐说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该回去用膳了。” 叶凌汐点了点头,冲着彭家两位兄弟说道:“这到了午膳的时间了,我就先告辞了。” “哎,凌老弟,你住在哪里,我怎么去找你?”彭程急声说道,生怕叶凌汐跑了一样。 叶凌汐看了彭程一眼,微微一笑,“我就住在城东的听雨阁,随时欢迎你的到来。”说着她一颔首,直接离开。 “哎,凌老弟,你要不要……”彭程往前走了一步,准备说什么,被彭锦拉住了,他紧蹙着眉,冲着他摇了摇头。 彭程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将那句,你要不要住我家说出来。 待叶凌汐走远了,彭程才问道:“大哥,那是我恩人,你可不可以对人家脸色好点,如果不是你冲着她甩脸色,她定然不会走。” 彭锦冷哼一声,看着这性子单纯的弟弟,“你没听到他姓什么吗?” “姓凌啊,怎么了?”彭程皱眉,这跟她姓什么有关吗?他看了前方一眼,“我也回家去了,饿死了。”说着,负气离开。 彭锦看着彭程的身影直摇头,就这样还想上战场,迟早被人算计死。试问天下有哪个姓凌的能一下子拿出四十一万两白银来? 除了幽州的凌家,他还真是想不出来,只是,他在凌家中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呢?凌家这一辈当家的是个年轻人,但是应该不至于这么年轻。他相信,这个人还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凌汐大概能猜到彭锦对她的印象,不过她并不在意,接近彭家的人只是她的一步棋罢了,这彭家老二也着实让她惊讶,这般心性单纯,也不知道是彭家的福气还是祸事,不过她心里却是有几分向往的。 人简单些,才会快乐。 “公子,最后竞拍的是一匹马。”凌中跟在叶凌汐身后。 叶凌汐挑眉,“马?什么马?” “是北楚楚凌的战马,被人用五十万两银子买走了。”凌中说道,他看着前面的影子忽然不动了,瞬间停下了脚步,抬起头,见叶凌汐不走了,问道,“主子,怎么了?” 叶凌汐愣愣的看着前方,北楚楚凌的战马? 赤炼?!赤炼还在?! 她一直以为赤炼已经死了,跟她一起葬身在雁荡山下了,没想到…… 也是,楚凌的尸体都能被人挖出来,赤炼没有死,也是可能的。 “知道是什么人买走了它吗?”叶凌汐沉声说道,五十万两,好大的手笔,可是她心里却是存了疑虑,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凌中却是摇头,“不知道,并没有人见过那个人。” 叶凌汐闻言,皱了皱眉,“那就密切关注,如果知道赤炼的下落,马上通知我。” 赤炼马,赤炼剑,原来它们都还在她身边。那一场厮杀过后,能知道它们还在,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幸运。这世上与她最亲密的,也只有它们了。 “回去吧。”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前方,既然来了这里,总不能无功而返。 拍卖会已经结束,拍卖行中的人也都各自离去。 君烨走在最后,他听着手下人的报备,沉声说道:“你是说是一个少年人帮了彭程?” “今日整个拍卖过程之中,只有一个少年见过彭程,所以,我怀疑是这个少年出手相助彭程。”身前的男子一身锦衣华服,虽是低着头,却是难掩身上的贵气,他正是安定侯府世子谢利,谢淑妃的侄子,烨王的表弟。 君烨点了点头,“是这样说没错,那就好好查查这个少年的身份,四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这般财大气粗的少年人,怕不是简单人物。” “是!”谢利应声说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头微蹙,“不知道殿下可试探出玉梓潇的态度?” “本王现在也不清楚,武安郡王府与齐国公府作为五大世家之一,按理来说是水火不容,而这些年他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父皇赐婚,两府对此的态度不急不躁,不悲不喜,让人雾里看花,至于这玉梓潇的心思也的确让人难猜,你觉得今日他是在帮宋逑吗?”烨王问道。 谢利想了想,说道:“请殿下直言。” “玉梓潇怕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所以宁愿自己出来做这个和事老,最后就是有错,世人也只会说宋逑仗着齐国公府嚣张跋扈,却是成就了他的美名,怕是齐国公最后都只会怪罪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君烨微蹙着眉头,“武安郡王府中立的太久了,无论如何,本王一定要拉拢他,他会是本王制胜的关键。” 谢利看着烨王那势在必得的神情,眼底闪过一抹凝重,武安郡王府的势力可不小,但是玉家的人都是狐狸,想让他们顺从,怕是难度不小啊,尤其是现在有了这婚事,谁知道玉家的人怎么想。 武安侯府外,一个粉橙色的身影等在门口,旁边站着个丫鬟给她撑着伞,她张望着不远处的街道,也不知道多久,终于一辆华丽的马车过来了。 她容貌中等,衣着却是不凡,一看就是出生世家大大家闺秀。 女子见那马车停下,脸上瞬间露出一抹欣喜之色。 “梓潇哥哥,你回来了。” 玉梓潇掀开车帘就看到那张略有些苍白的脸映入眼底,他深色动了动,下了马车,皱眉说道:“你身体不好,怎么到这里来了?” 女子直接扑到玉梓潇怀中,委屈说道:“梓潇哥哥,我想你了。” 第317章 有了男人忘了爹 看着怀中娇小的身影,玉梓潇叹息一声,“这段时间有些忙,所以才没有去看你,你听话,好好养病。” “嗯,我知道的。”女子抬起头来,满面娇羞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马上,马上我就是梓潇哥哥的新娘了,以后就能永远跟梓潇哥哥在一起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玉梓潇微微一笑,勾了勾她小巧的鼻子,“傻丫头,回国公府吧,你这样跑出来,家人会担心的。莫要任性不吃药,我还等着娶一个健健康康的新娘子呢。” 这话一出宋玉儿小脸更是红的滴血,她低着头,含羞带怯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声如蚊蚋,“梓潇哥哥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玉梓潇点头,“放心吧。”他抬手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回去吧,前个我让人给你打造的一套首饰,估摸着已经送到国公府了,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梓潇哥哥,你对我真好。”宋玉儿直接扑到玉梓潇怀中,不愿意撒手。 看着这缠人的小姑娘,玉梓潇眼底满是无奈,“都多大个人了,况且,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听话,回去吧。” 宋玉儿心里跟喝了蜜一般,她一双秋水盈盈,抬起头,依依不舍的松开玉梓潇,“那我回去了。”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上了马车还不忘说道:“梓潇哥哥,记得有空就来府上看我。” “好。”玉梓潇点头,面上温和柔软。 宋玉儿这才放了心,安心坐在马车里面,里面服侍的丫鬟看着身后那站在武安郡王府门外的挺拔身影,忍不住对自家小姐说道:“小姐,按照规矩,成亲之前,一般新郎与新娘不见为好,见了不吉利。” “那怎么办?”宋玉儿神色瞬间慌乱不已,她回过头如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身影,“我要不要去跟梓潇哥哥说,让他不要来见我。” “小姐放心,您与世子是天作之合,哪里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世子来看您,说明他心中有你。你瞧,世子对哪位姑娘有对您这般上心?”旁边的丫鬟安慰说道。 听着这话,宋玉儿神色缓和不少,脸上露出一抹甜蜜来,“是啊,梓潇哥哥对我最好了。” 这边,武安郡王府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身影,他停在玉梓潇身侧,看着那离开的马车,皱眉说道:“那个宋玉儿有什么好的,病秧子一个,又喜欢撒娇,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 玉梓潇看着身旁的男子,微微挑眉,“你口中的所有缺点,都是我喜欢她的理由,这个你满意吗?” 玉梓枫无语的看着自家大哥,他这大哥素来在情事上都是淡淡的,但是却独独对这个宋玉儿上了心。如果说非要在宋家中娶个人,怎么也轮不到这个宋玉儿吧,长相平平,一身病痛,这娶回来的哪里是个新娘子,分明是个药罐子,这种女人带的出去吗? 上下打量了自家二弟一眼,玉梓潇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有点武安郡王府二公子的感觉了,很好,一直保持下去。” 先前玉梓潇作为一个采花大盗,虽然穿的不差,但是如何能跟这世家公子的衣着打扮比较呢。 玉梓枫知道大哥的意思,皱了皱眉,“回来可以,但是我不想娶那谢家小姐。” “你说什么?”玉梓潇漫不经心的问道。 玉梓枫看着自家大哥的脸色,知道他的态度,皱眉说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谢雨那女人友多刁蛮任性,娶了她我必然生不如死。”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玉梓潇瞟了玉梓枫一眼,“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你也别想再逃了,不然下次就不是请你回来,而是绑了。”说着,他直接越过一脸青白之色的玉梓枫,进了大门。 回过头来,玉梓枫脸上满是不忿,他怀疑他是在报复他这些年游荡在外,让他承担着玉家的一切,一定。 进了书房,玉梓潇看着背对着自己凝神深思的中年男子,恭敬行礼,“父王。” 中年男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这个最优秀的儿子,点了点头,“回来了。” 武安郡王玉战今年四十五岁,年轻的时候,带领着西凉军队在战场上与忠义侯彭来两人并称西凉双雄,他生的端正威武,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沙场征战的缘故,身上的气场强大,又是久居高位,往往只一个眼神便让人震慑不已。 玉家从西凉建立之初就存在,祖上随着西凉先祖东征西讨,与北楚楚家的情况相似,因感念玉家的功劳,所以西凉先祖封了玉家先祖为郡王,世袭罔替,荫及子孙。 至于彭家则是后起之秀,自然不能与玉家相提并论。这也是为何宋逑看不上彭家,却对玉家多有忌惮。 回到听雨阁,刚刚用过午饭,叶凌汐听着凌中对玉家的介绍,心里却是了然玉家现在的状况,也许是见的多了,玉家的人怕是一直忌惮着那把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会落下。是的,这世上没有哪个帝王会让臣子的风头盖过自己。 彭家的崛起怕也是为了打压玉家,楚家的灭亡对玉家更是一种警惕。 论及威望,论及声名,玉家比不上楚家,可是楚家灭亡了。 这西凉五大世家现在保持着平衡,互相牵制,这是帝王想看到的,这也就有了,玉家与谢家,玉家与宋家的联姻。显然这一场联姻里面,玉家处在了风口浪尖,若是他们揣摩不好帝王的心思,最后怕是首当其冲。 同情吗?不,叶凌汐明白,君千澜能否登基玉家至关重要,所以,玉家的灭亡对于他来说未必是坏事,至少现在没有任何消息表示玉家会支持君千澜。除了彭来之外,其余三家都是皇子的母家,所以,若是玉家灭亡,他们没了顾忌,只会火拼的更厉害,那个时候才是他们渔翁得利的时候。 只是……君千澜能做这渔翁吗?想到君千澜在这徇都城中的风评,她忍不住扶额叹息,罢了,玉家还是留着吧。 但是,玉家想明哲保身,是绝对不可能的。 刚刚用过午膳不久,外面就有人说要求见凌公子。 “凌公子,我家主子邀请公子明日府中做客。”来人呈上拜帖。 凌中接过,递给了叶凌汐。 叶凌汐看了一眼,冲着来人说道:“请替我多谢高大人盛情,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凌某刚刚到这徇都城,这几日正好有些事情,就不去打扰高大人父女团聚了。” “凌公子,这……”来人面露为难之色。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据实相告便是。” 来人听罢也不好勉强,只得退了出去。 待那人离开,叶凌汐嘴角的笑意扩大,这位礼部尚书高大人可真不是一般的热情,他不过就是在来西凉的路上顺道将马车坏了、无助的高小姐顺道带回了徇都城而已,当日,这情已经谢过了,现在还来请她做客,她真有一种他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以身相许来报答她的恩情。 接近高家不是坏事,可是若是让人觉得她是有意接近,那可就不好了。 高府,书房之中,高进在听到下人的回报时,脸色并不好,不过是一个商贾,请他到这府上是看得起他,没想到他竟然敢拒绝。 “不来便不来,老爷我……”高进恼怒说道。 “爹,什么叫不来就不来,你答应过女儿的。”一个娇俏的身影跑了进来,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上方的高进,“你说话不算话。”说着,那一双秋水里面瞬间蓄满了泪水。 高进一看女儿这伤心的模样,再多的怒火瞬间也消散了,忙走过来帮女儿擦泪水,“好,好,好,爹爹再去请他,如果他不来,爹爹把他绑来便是,乖女儿,别哭,你这一哭,爹心里就难受。” 听着这话,高月瞬间收住了泪意,她瞪了高进一眼,“什么叫绑过来,爹,有你这样对恩人的吗?” “难不成还要你爹我亲自去请,我说鬼丫头,你看上他什么了,一个文弱商人,哪里配得上你。”高进不高兴的看着女儿,显然因为在女儿心中别的男人比他这个老爹还重要让他有些生气。女儿的心思,他看的分明,可是他并不看好那个姓凌的。倒不是因为门第,而是……他就这一个宝贝女儿,甭管谁娶了,谁就是的的敌人。 高月一听这话,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拿着帕子掩着脸哭泣着,“呜呜……娘,你走的这么早,留着女儿在这世上,女儿好苦,呜呜,爹他一点儿也不疼女儿,当初你走的时候,还不如带着女儿走呢,呜呜……” “好,好,好,乖女儿,爹知道错了。”高进一听女儿哭死去的夫人,心里就抽痛的紧,他与夫人伉俪情深,却奈何天公作恶,让夫人早早就去了,只留下这么个女儿。若是他让女儿伤心,夫人地下有知,怕是也会责怪他的。 “娘,你当时为何不将女儿生做男儿,也省的爹爹嫌弃……”高月继续哭着。 高进听着这话,许多往事浮上心头,女儿刚刚出生那会,因为不是儿子,他老娘颇为嫌弃,连带着夫人也受了不少他老娘的气,小孩子最是会察言观色了…… “爹的心肝儿,别哭了,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爹也摘给你,不就是个男人吗?爹会安排你们见面的。”高进再一次妥协了。 高月一听这话,瞬间不哭了,喜笑颜开的看着老爹,“什么时候?” “……”高进表示自己心里很受伤,女儿这分明是有了男人忘了爹。 第318章 彭程的傲气 接连几日都有人前往听雨阁拜访,叶凌汐推脱了几次,她甚至能察觉到有人在这听雨阁外监视她。 她来徇都城这几日就做过两件算是大点的事情,一是认识了礼部尚书高进一家,二是认识了彭家兄弟。可是这来请拜访她的人中竟然还有烨王跟熔王的人,这只能说明那一日这两人都在玲珑拍卖行,而且这两人背后的势力不小,这么快就查到她这了。 她闭门谢客好几日,若是再不出去,怕是旁人会多许多无端猜测,况且,她来这里可不是掖着藏着的。 “凌公子,你初来徇都城,对这里定然不熟悉,今天就让本小姐带着你四处见识见识。”旁边的女子兴冲冲的说着话。 叶凌汐微微笑着,“那就有劳高小姐了。” 他对她说有劳!嘻嘻,高月心中窃喜不已,对老爹也是赞不绝口,什么请啊请的,哪有她亲自登门显得有诚意,怎么说他对她有恩,报恩相见,并不失礼,更何况,她对他想念的紧,才不要管什么于礼不合之类的。 “凌公子,你看那个玉佩,好漂亮啊。”路边好多小摊,上面的挂着的物件是玲琅满目,为了吸引叶凌汐的注意,这一路上高月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叶凌汐看着高月手中的白玉,微微一笑,“买这种东西还是去好一点儿的铺子,高小姐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该配更好的,这里的,在下都不好意思送给小姐了。” 高月闻言眉眼里满是笑意,瞧,这么快就就要送东西给她了,他心里肯定是有她的。 “那我就听凌公子的,前面有个珍宝阁,一会儿我们去那里看看。”高月强压住心底的小欢喜,建议说道。 叶凌汐点头,“一切都听小姐的。” 看着面前温和有礼的少年郎,高月眼底闪过一抹痴迷之色,这么温和识礼的郎君可比这京中的纨绔子弟好上太多了,要是能嫁给他,就是让她跟随他到天涯海角她都愿意。 “哎,凌老弟,你也出来逛街啊,真是巧啊,我正准备去好你呢。”一个兴奋的男声传来。 叶凌汐循声看去,正看到彭程兴冲冲的走过来,神色间竟是兴奋之色,他身后彭锦跟着过来,在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微凝,眉头轻蹙,似是并不想看到她。 她多少明白彭锦的心思,她在与他们并不相熟的情况下借给他们那么多银子,稍微聪明点的都会怀疑的,也就彭程是个没心眼的。 “是啊,好巧,没想到彭二公子也有时间出来逛逛,我还以为向你这样性子的肯定是在练武场练功呢。”叶凌汐冲着彭程笑着说道。 彭程摆摆手,“哪能天天练,而且这不,你在这里吗?我怎么着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前几次也真是不凑巧,我去找的时候你都不在,还好今天碰上了,不然又要错过了。” 叶凌汐微微一笑,“正好我在这徇都城中有几间铺子,所以外出了。若是知道二公子要来找我,我定然在家中恭候大驾。” “什么恭候大驾,凌老弟,你这太见外了,上次要不是你帮我,我这脸可真就丢大了。咱们呢,也是朋友,不管你怎么想,你这个朋友我彭程是交定了,你也不必称呼我为二公子,我比你大些,你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彭二哥……” 叶凌汐没有看彭程,而是看着他身后的彭锦,彭锦现在看她的目光中可是带着不小的敌意,她若是应了这一声,怕是就会坐实他心中的想法了。 “这个……” “我说彭程,你要不要脸,有你这样一上来就认兄弟的吗?而且就你这样,还想当哥哥,做梦吧。”高月不高兴的说道。 她跟这彭程从小就不对盘,若是让她跟凌公子认了兄弟,那她以后还不得叫她一声大伯?她才不干! 彭程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高月,他眉头微蹙,这凌老弟怎么跟这个泼妇走在一起? “我认我的兄弟,关你什么事,高月,你不在闺阁里面绣花,跑出来野什么野,难怪别人都说你嫁不出去!”彭程冷哼一声。 高月闻言气结,若是以往她定然是指着彭程骂他祖宗十八代,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这身边不是有个凌公子吗? “呜……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呜……”高月抽噎着,抵着头,不说话,这画面转的极快,一时间她成了柔弱的小鸟,急需要旁人的抚慰。 彭程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高月吗?我去,这个时候她不该反嘴吗? “高月,你没病吧。”彭程不敢相信的说道。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高月心里暗骂着,却依旧泪眼婆娑的看着旁边的叶凌汐,“凌公子,我是不是不该跟你一起出来?” 叶凌汐挑了挑眉,看了高月一眼,微微一笑,“高小姐言重了,凌某还要感谢你愿意带凌某出来四处逛逛。而且像高小姐这样聪慧的女子,又怎会嫁不出去呢?这个,凌某是万分不信的。” 是啊,是啊,我怎么会嫁不出去,我就等着你来娶我,高月心里的小人咆哮着。 “凌公子,你对我真好。”高月崇拜的看着叶凌汐,一脸温婉之色。 “……”彭程真觉得自己眼睛今天出问题了,这他么还是高月了,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不知道凌公子现在打算去何处?”彭锦忽然开口了。 叶凌汐微微一笑,“四处逛逛便是。” 彭程心思瞬间收回,他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那今天就由我带着凌老弟在这徇都城中逛逛,一个娘们哪里知道大男人的去处。” 高月眼神瞬间一凛,狠狠的剜了一眼彭程,若不是凌公子在,她定是要他好看。 彭程冲着高月投出一个挑衅的眼神,谁怕谁,走着瞧。 叶凌汐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底,面色不显,淡然说道:“那就有劳二公子了。” “哎,凌老弟,刚刚我不是说了吗,叫我彭二哥,你要是不想认这兄弟,那就叫我阿程好了。” “阿程。”叶凌汐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 这下子彭程是彻底满意了,倒是旁边彭锦疑惑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带凌公子去什么高档的地方吗?走吧。”高月瞥了彭程一眼,走在了前面。 “驾——驾——前面的,让开,滚开,别挡道,听到了没。”男子突兀的声音忽然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马蹄踏地的声响。 街道上,几匹烈马疾驰而来,百姓们慌忙朝着四周散开。 看着那疾驰的马,彭程脸色微变,眼瞅着高月站在前面,首当其冲,他连忙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了一边,而这时,他才注意到叶凌汐这边也有危险。 叶凌汐自然也察觉到了危险,她刚准备躲,右边的位置被彭锦占了去,再想要往左边躲,却被彭程给挡住了,一时有些躲不开,眼瞅着要被撞上了,好在被彭程给拉了一把,整个人踉跄了下,险些跌倒在地上。 “凌老弟,你没事吧。”彭程急声问道,刚刚情况紧急,他不敢想凌老弟如果没躲过去,会是什么后果。 叶凌汐站稳身形,冲着他摇了摇头,“我没事,虚惊一场。”她的目光却是抬起,看着前方坐在马背上的男子,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纵马,可以,但是要看是什么场合。 “陈骁,你他妈的给我老子下来,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让我兄弟受伤了。”彭程怒瞪着那马背上的男子。 男子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模样,相貌冷鹜,眼底满是阴毒之色,他勒紧缰绳,让马停下,他回过头,轻蔑的看着彭程,“彭老二,你不也说只是差点吗?”说着,他瞟了叶凌汐一眼,“哟,这是你兄弟啊,失敬失敬,原来你爹在外面还养了个私生子啊。你这可真是大度,要是我,直接杀了他,永绝后患。” “放你娘的狗屁!”彭程直接向前,“你给老子下来,老子今天要看看,你这嘴是不是臭的。” 陈骁脸色一变,冷声说道:“彭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样说话。” “老子不是东西,你他娘的就是东西吗?纵马行凶,也就你陈国公府干的出来,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彭程冲上去,就要动手。 彭锦脸色一变,“你给我回来。” 叶凌汐看着彭程那个冲动的样子,心底叹息,但是却为他这份真性情带出几分感动来,想不到这个她才认识几天的人,在这个时候会毫无顾忌的替她出头。 被彭锦一吼,彭程立刻停了下来,他回头,不甘的看着大哥,“大哥,这陈骁简直是欺人太甚,刚刚若不是我反应快,凌老弟肯定出事,而且这街道上这么多人,他这分明是置人命于不顾。” “贱民就是贱民,就算穿着华丽的衣服,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下贱,你彭家就是这样。”陈骁高坐在马背上,傲气十足的扫过四周那些刚刚经历过惊慌的百姓们,“他们就是被这马踩死了又如何,谁让他们天生下贱,能死在本少爷的马下,是他们的福气。” 彭程听着这话,彻底被激怒了,他抡着拳头,直接往前走,“今天谁也不准拦我,谁拦我,我揍谁,今天不教训他,我他娘的就不是彭程!” 叶凌汐皱眉看着陈骁,这个陈骁真是狂妄,难道就因为一个大皇子吗?他们凭什么以为大皇子能够顺利登基?!天子脚下,也由得他们这样放肆吗? 虽然她希望五大势力窝里斗,可是彭程……她并不希望他出事。 这一刻彭锦难得没有出声,他是不想忠义侯府陷入困境,可是这个时候若是退缩,别人会说忠义侯府人胆小怕事。麻烦已经来了,倒不如用自己最想做的方式。 第319章 瑾王发怒 周围的百姓本来是不敢看热闹的,可是谁让这陈骁太过分了,而今为他们出头的是忠义侯府的二公子,他们素来知道这二公子心底善良,此刻他为他们得罪陈国公府,若是他们走了,未免太没有人情了。 这样一来,很快街道两边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可是陈骁却像是没有看到一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朝着自己走来的彭程,眼底满是轻蔑之意,不过是一个忠义侯府,也敢跟他陈国公府叫板吗? 到最后,还不是彭家来给他道歉?!下等贱民就是下等贱民,别以为如今飞黄腾达了,就能改变骨子里的下贱。 周遭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在彭程与陈骁两人身上。 “谁在前面挡了本公子的路,本公子现在心情不好,立刻,马上,让前面的人滚开,你若让本公子久等了,滚的就是你。”一个乖张狠厉霸道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瞬间朝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人群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好让大家的视线投过去,可是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众人心里抖了抖,今天这是个什么天气,怎么把这尊邪神给弄出来了,这事情还有的完吗? 轿辇上,绯色的帐幔遮挡不住那一抹妖娆的红色,里面的人可靠在软榻上,姿态妖娆慵懒,尽是妩媚风姿,然而此刻他眉头轻蹙,眼底尽是不悦,俊美的脸上透着几分焦躁狠厉,大有一种挡我者死的霸气。 彭锦再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此刻看到来人,心里更是担忧不已,这尊大佛平日里恣意妄为惯了,他这一掺和,事情可不好办了。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有好心的。 叶凌汐虽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君千澜,不过,倒是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她来徇都城的事情她并没有对他刻意隐瞒,本来还以为前几日他就会去找她的,倒是没想到他一直没出现。 彭程可不管君千澜出现不出现,他今天就是要教训陈骁,不教训陈骁,往后怕是所有人都要看清忠义侯府了。 陈骁这是刚刚从外面回来,所以这是才见到回到徇都城的君千澜,不过想到他被西凉帝送到东华国为质,他心里就对他看轻了几分。一个做了质子的皇子,这辈子都注定与皇位无缘,将来大皇子登基,他还不是要仰仗大皇子的鼻息?! “瑾王殿下到,尔等还不速速让开!”如今沦落到跟在公子身边当小厮的阿三大声说道,心里却是泪流满面,难怪老大要换主子了,这活简直不是人干的。 公子明明是因为夫人不来见他,心里有火没处发,拿他们出气呢,作为一个忠心的手下,他们只想说,夫人,你快点来吧,我们等着你解救呢。不过,咦,那是谁?!阿初的目光瞬间落到了不远处的叶凌汐身上,眨巴了下眼睛,他没看错吧。 众人一听这话,连忙跪下行礼,“拜见瑾王殿下。”这完全是被吓到了,所以忘记行礼好吧。只盼望着,他们这一行礼,这尊大佛能马上离开。 眼瞅着陈骁还在马上,不下马,彭锦脸部的肌肉动了动,强忍住心里的小欢喜,今天遇上这尊大佛,也许不是坏事。 叶凌汐看了旁边嘴角直抽搐的彭锦一眼,什么事情这么好笑,让他这样的人都要忍不住破功了? 她的目光在陈骁与君千澜两人身上转换了下,忽然明白了,哎……第一次再这徇都城见面就是这种场面,真是……她表示心很累。 君千澜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彭程后面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上,眼底是满满的委屈,她都来徇都城好几天了,竟然都不去看她,他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去找她,可是最后还是按压住了,哼,楚楚果然不想他,她都有时间跟别人逛街,都没时间看他。想到这里,他眼底瞬间杀意泛滥。 感觉到身后不断涌出的寒意,阿三抖了抖,公子这是要爆发吗? “他是谁?”忽然,一个散漫的声音传来。 阿三顺着君千澜的目光看过去,回答说道:“回王爷,那是陈国公府的二公子陈骁,刚从外面历练回来。” “明知道本王身体不好不能骑马,偏偏在众人跪下的时候还坐在马背上,他这是在讽刺本王身娇体弱吗?而且本王记得陈国公看着本王也是要行礼的。”君千澜看都不看陈骁,继续歪躺在软塌上,轻纱遮挡住了他的面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是紧紧盯着南无白色的身影,眼底满是委屈,楚楚果然不爱他!好难过,从他出现到现在,她就看了他一眼! 陈骁哪里还听不明白君千澜话中的意思,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出去三个月,君千澜就回来了,还被封了瑾王。他陈国公府是不怕瑾王,可是耐不住身份有别,这点他还是清楚的。 他下了马,冲着君千澜行礼说道:“陈国公府陈骁拜见七皇子殿下,自从七皇子殿下去了东华,我们已经有三年未曾见过面了,不知道殿下这几年在东华过的如何?”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跟看怪物一般看着陈骁,这位陈国公府二公子在外历练了几个月,所以不知道这大半个月徇都城中发生的事情,可以理解。不过也仅仅是他们可以理解,不代表那位能理解。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陈骁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嘴角微勾,这位陈二公子真是艺高人胆大,这种挑衅的话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把君千澜当傻子吗?自称时带上陈国公府,是在告诫君千澜,他是陈国公府的人,不是旁的他能想怎样就怎样的人,明知道君千澜如今封了王,还称呼他为七皇子,分明是在说七皇子跟瑾王其实根本没差,因为一个为质的皇子是注定当不了太子的。所以他往后注定是要仰仗新君的鼻息生活,很显然这位陈二公子自动将大皇子代入了新君的行列。 看来是不是三年前君千澜还不够凶狠,不然,这人怎么如此有恃无恐,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本王不管是陈二狗,还是陈三狗,去,将他的嘴给本王打烂,你要是打不烂,本王将你的嘴打烂。”君千澜琥淡淡说道,他忽的打了个哈欠。 阿三看着主子这一副慵懒的模样,心下无语,主子越是看起来无害的时候,越是手段残忍的时候。这位陈二狗,不,陈二公子今天是注定要倒霉了。 听着瑾王殿下埋汰人的话,旁边不少讨厌陈骁的人皆是笑出了声,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觉得这瑾王殿下有些可爱。 陈骁听着这话,面色一边,怒瞪着君千澜,脱口而出,“你敢!” 君千澜眯了眯眼,看着陈骁,嘴角微勾,“本王最近做木偶人,正好差一对眼珠子,将他的眼珠子挖下来。” “殿下,这陈二公子的眼珠子不够透亮,哪里配得上您的木偶人啊。”阿三一旁笑着说道。 “也是,这么丑的眼珠子不能祸害本王的爱宠,那就将他的眼珠子拿去喂狗,反正他们本来就是一家。”君千澜若有所悟的说道。 “……”众人强自憋着笑,这瑾王殿下未免太有意思了些吧。他这话不是在骂陈国公府全部都是狗吗?说来他们也不大喜欢陈国公府,能养出这样嚣张儿子的,老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陈骁怒极,他怎么也想不到君千澜竟然敢这样为难他,他一个当过质子的皇子,不夹着尾巴做人,他凭什么这样嚣张。他就不信了,他真敢这样对他! 可是这个时候,彭程却是突然走到了前面,冲着君千澜拱手说道:“瑾王殿下,这是我跟彭程的恩怨,让我解决。” 君千澜眯了眯眼,看了彭程一眼,嘴角漫过一丝笑容,“什么恩怨,说来本王听听!”哼,楚楚跟他们站在一起,今天肯定是跟他们一起出来的,楚楚不要他,竟然要他,他现在很想剁了他。 “回王爷的话,刚刚陈公子差点纵马伤了彭二公子的朋友,所以彭二公子很生气。”阿三一旁解释说道。 这话一出,君千澜眼底掠过一抹危险之色,他忽的坐正了身体,看着彭程,若不是那纱幔遮掩,定然能看到他眼底嗜血的颜色,“伤了你哪位朋友,谁伤的,给本王说清楚!” 彭程没料到君千澜会这样关心他,但是此刻他想要亲自教训陈骁,还得这位点头。他虽然是不将他当回事,可是大哥告诫过他,不能惹这位皇上的爱子,否则,忠义侯府在皇上有生之年必然不会好过。 彭程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恳求说道:“殿下,今天这事,彭程若是退让了,就不配为彭家子孙,请殿下成全。” 君千澜此刻眼底波澜涌动,身上的杀气控制不住的要往外蔓延,好,很好,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也敢谋害。 “你配不配为彭家子孙,关本王什么事,本王为什么要成全。” 彭程眉头一蹙,看着君千澜,“瑾王殿下……” 陈骁见君千澜这意思不是要帮彭程,心里顿时生出几分得意来,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仰仗陈国公府的鼻息…… “他不是喜欢在街上纵马吗?你们去,把他捆起来,放在路中央,你,你,你,去,骑上那几匹马,本王倒是想看看,他能被踩多少下才死。”那声音中透着嗜血般的残酷,他嗜血的眸扫过陈骁,眼底冰凉一片,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第320章 一颗老鼠屎 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那妖娆俊美的男子。 他要看看陈骁被踩多少下才死?! 这未免太丧心病狂了吧,可是为什么他们感觉这么爽! 本来彭程还因为你被君千澜打断而不高兴,此刻听他这样说,只觉得震惊至极,他突然发现其实这嚣张狂妄的瑾王并不是传说中那般令人讨厌。 叶凌汐嘴角抽搐了下,她是明白为何他在这徇都城的风评如此之差了。连陈国公府的嫡子都敢动,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跟在君千澜身边侍候的人不少都是西凉帝亲自选出派到他身边来保护他的人,对他的忠心虽然有待商榷,但是,执行他的命令却是毋庸置疑的,谁让这位是西凉帝最宠爱的儿子,西凉帝曾经直接当着众皇子的面与自己的七皇子说过,这西凉国谁欺负他,只管还手,一切有他做主。 君千澜身后,几个侍卫走上前,直接骑上了那空闲的几匹马,调转马头,对着陈骁,等待着瑾王的命令。 陈骁没料到事情会是如此,他回过神的时候,身前已经站了几匹马了。他这才意识到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这个七皇子即便是为质东华,这嚣张跋扈的性子却是有增无减。 “你想干什么?”陈骁惊慌失措的看着前方,“我父亲是陈国公,你要是杀了我,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君千澜挑了挑眉,嘴角微勾,一脸戏谑的看着陈骁,“就是因为本王不知道杀了你陈国公会将本王怎样,所以本王才要杀了你,谁让未知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刺激,本王是迫不及待想要体验一把。”说着,他一挥手,眼底寒光潋滟,“给本王踩。”敢欺负他的楚楚,也要看他同意不同意。 陈骁双眼一瞪,这个君千澜是非要跟他陈国公府杠上吗?! 彭锦看着那桀骜狂妄的男子,低着头退到一边,这是瑾王与陈国公府的事情,可不关他忠义侯府什么事。 “哒哒哒……”几匹烈马猛地朝着陈骁的方向而去。 陈骁哪里会站在原地不动,想要朝着四周跑,奈何围观的人太多,挡住了他的去路,只得往前跑。 可是他哪里有马跑得快,眼瞅着要被马踩到脚下,他猛地转过身,想要跃起,夺马,奈何身体刚刚跃起,前方的马蹄一扬,直接蹬到了他的胸口。 “嘭”的一声,陈骁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撞到了不远处的小摊贩上,东西散落了一地,他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众人看着这一幕无不拍手称快,刚刚这个陈骁可是嚣张的很说他们是贱民,殊不知他在瑾王殿下跟前也是个贱民。他说贱民就该被践踏,他不也是一样吗? 那骑在马上的几个人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陈骁,瑾王殿下的命令是将他乱马踩死,那么他们必须执行。 君千澜是看也懒得看陈骁的惨状,目光一直落在那白色的身影上,眼底满是温柔,楚楚,你瞧见了吗,本公子给你报仇了! 眼瞅着对面的马又要过来,陈骁捂着心口,向后挪动着,刚刚那一脚,他的肋骨已经断了,现在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可是若是不跑,这条命怕是没了。 马鞭挥舞,马蹄蹬地,又一轮践踏开始。 “救我,救我!”陈骁彻底慌了,顾不得形象哭喊着,他不想死,不想死,那个七皇子是个疯子,他是个疯子! 原本跟着陈骁的那些人都被制服住了,根本动不了手,可是就算没有被制服,他们也未必敢跟君千澜叫板。 君千澜看着陈骁那窝囊样,眼底满是厌恶,就是这种东西,也敢伤害他的楚楚。 “瑾王殿下!”一个清淡的声音忽然传来。 君千澜眼前一亮,看着那突然站起的身影,她正朝着自己走过来,他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瞬间欢喜起来,楚楚她看他了,她终于看到他的,好开心,好激动。 阿三看着主子这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忽然又明白老大的辛苦了,为什么公子在见到夫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小奶牛的乖顺模样呢,每每这个时候他都快要笑出声了,可是不得不忍着。夫人笑话公子那是情趣,他笑话公子,那是挑衅,他不想死,可是这样忍着好辛苦怎么办。 高月看着旁边站起身的叶凌汐,眉头微蹙,她再任性,也是不敢得罪这个鬼煞七皇子的,凌公子这个时候出言岂不是得罪他,反正她只知道,在这个七皇子面前,是根本没有半点道理可言,曾经有人跟他讲道理,越讲下场越惨。而且,这个时候明显是陈骁倒霉,凌公子一边看着便是,何必趟这趟浑水。 彭程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叶凌汐,他难道不知道瑾王是浑人?最喜欢捉弄别人,他还上赶着去招惹他?!哦,他的确是第一次来徇都城,他是真的不知道瑾王的秉性,这可如何是好。 “凌老弟,快退下。”想到这里,彭程冲着叶凌汐低喊一声,他们这些人只要不得罪瑾王得罪的太狠,一般情况下,也是不会有事的,可是他不一样,他没有半分让瑾王顾忌的东西。 其实他说错了,就是他忠义侯府也没有半点能让瑾王顾忌的东西,所以彭锦自始至终都不说话,因为沉默有时候是一种自救的方法,它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尤其是在喜欢站在顶端俯视玩弄旁人的瑾王殿下面前,最好的方法是让他发现不了你这个人。 叶凌汐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她目光坦然,步伐从容,身上自带一种傲人的风骨。看的高月眼底的痴迷之色更显,倒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这一刻,彭锦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个凌五让他有一种危机感,他的出现也许会让忠义侯府置于险地,关键是彭程不知道,若他对凌五出手,怕是彭程是第一个不答应。如今倒好,有瑾王帮忙收拾他。 君千澜挥手示意手下停止动作,他怕,怕那马不小心伤了楚楚,而且,楚楚终于肯向他靠近了,他就知道,楚楚不会不理他的。 “草民拜见瑾王殿下。”叶凌汐在距离君千澜三丈之外的距离停了下来,弯腰行礼。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的动作,眉头微蹙,不悦说道:“走近一些!”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瑾王这是要发怒了吗?不少人忍不住往后退了退,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这位小公子真是胆大包天,他怎么敢打断瑾王。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君千澜微微一笑说道:“恕草民不敢,瑾王殿下英姿不凡,如天神降临,草民怕靠近你,折了自个的福分,所以还是远远站着的好。” “折了你的福分?!”君千澜双眼微眯,目光紧紧盯着叶凌汐,那模样在外人看来像是恨不得将叶凌汐凌迟处死一般。 可是真实情况却是,怨念,深深的怨念,楚楚不愿意靠近他,楚楚不愿意靠近他!所以,他离开的这一个月,楚楚心里是不是有了别人,哼,要是知道是谁,他要将那个人千刀万剐。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将地上那只狗踩死!”君千澜忽然冲着旁边的侍卫发火,他不能对楚楚发脾气,他可以对别人发! “殿下,万万不可!”叶凌汐拱手一礼,阻止说道。 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叶凌汐,这人是不是有病,他竟然替陈骁求情?!难道刚刚差点被马碾了的那个人不是他?! 彭程与高月两人也是不解的看着叶凌汐,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帮陈骁说话了,而且那是瑾王要杀的人?甭管对错,都与他们无关。 别说旁人,就是地上的陈骁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叶凌汐,他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帮他?! “为什么?”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眼底火光跳动,楚楚他竟然帮别的男人求情,那那个男人是真真的该被千刀万剐才是。 叶凌汐叹息一声,“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古人也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陈公子想来也知道自己错了,而且并没有什么伤亡,所以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草民出来说话,也是想给自己积攒一点功德。” “就他也算是功德?”君千澜目光扫过地上的陈骁,那种玩意能积攒什么功德,杀了他,才是积德吧。 陈骁听着这不屑的话语,怒上心头,他的人已经伤了他,他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要了他的命?!开什么玩笑,可是这一刻他又不确定了,因为瑾王杀的人还真不少。如果说现在君千澜说的话让他恼火,那下一刻叶凌汐的话是直接让他想吐血而亡了。 叶凌汐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草民只是在替今日在场的百姓们求一个平安罢了。”见众人皆是一脸不解的模样,她解释说道,“陈二公子是陈国公的爱子,若是今日他死在了这里,外人都会感激、赞扬瑾王殿下为民主持公道,瑾王殿下你的大义是传播出去了,可是你让今日在场的百姓如何自处?!他们可是见证了陈二公子的死而没有出手相助。陈国公不敢将瑾王殿下你如何,可是这在场的百姓怎么办?他会认为他们是帮凶,甚至会报复他们,瑾王殿下就是再爱民如子,怕是也有分身不暇的时候。另外,彭家的二位公子在此,陈国公会不会以为忠义侯府与殿下您合谋害死陈二公子?若是陈国公报复忠义侯府,又该如何?忠义侯府一门忠烈,这样的黑锅可不想背啊。所以,何必为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倒不如放他一马。” 第321章 断腿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额,众人皆是看着那瘦削单薄的少年,瞬间反应过来,这少年不是为了陈骁说话,而是在骂他是个祸害,而他们为了这个祸害惹上事是没有必要的,侧面上也说明了陈国公府的嚣张跋扈。 也是,能教出这样混不吝的子弟的陈国公府也的确不是个东西。 而且,经这少年这一说,瑾王殿下的形象好像瞬间高大了不少,至少比起这妄图草菅人命的陈骁,瑾王殿下简直是救苦救难的如来佛祖了。 更何况,忠义侯府的两位公子一心为百姓着想,的确是不该连累他们。所以现在,就等着瑾王殿下的命令了。 只是,瑾王殿下可能同意吗?所以人心里都是默然,就瑾王殿下那于众人前都敢将一等国公府嫡公子杀死的嚣张狂妄,怎么可能会放过陈骁,当然还有这个少年。 跟瑾王殿下讲道理通常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彭锦目光冷冷的看着那白色的身影,他是故意的吗?这个时候提起忠义侯府,分明是想要将陈国公府与忠义侯府彻底对立起来,虽然两府的关系也没有多好。可是,他最在意的是他的目的。 “凌公子……”高月担忧的看着叶凌汐,这个瑾王可不是吃素的,让他不高兴了,最后的结果可是会非常的凄惨。就是爹爹在这瑾王面前都是说不上话的,可怎么办才好。 彭程自然也意识到了叶凌汐说这话会引起的后果,陈骁怎么想不重要,可是她去阻止瑾王,那可真是鸡蛋往石头上碰了,瑾王要是这么好说话,这些年他们也不会看到他就想要躲了。惹上瑾王或许不可怕,可是瑾王背后的是皇上。皇上想要谁死,没有人能逃过。 君千澜目光紧紧锁定着那白色的身影,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亮光,他默了默,说道:“本王为什么要听你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紧张的看着叶凌汐,这要是一个回答的不好,瑾王殿下发怒那可就不得了了。 听着这话,叶凌汐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殿下心中自有丘壑,草民哪敢妄图改变殿下,一切全凭殿下喜好。” 轻哼一声,君千澜看了不远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陈骁,“你说的没错,杀了他真是脏了本公子的手,不,是脏了那匹马,陈国公会养儿子,那就继续养着吧,不管如何,锦衣玉食是少不了的,而且本公子可不想因为杀了他,以后被陈国公府的人找麻烦,太麻烦了。” “殿下英明。”叶凌汐赞叹说道。 众人皆是诧异的看着君千澜,这瑾王殿下是突然转性了吗?怎么这么好说话? 旁侧的酒楼上,一个身影临床而立,看着下面的景象,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他的目光在君千澜与叶凌汐两人身上流转,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去,将他的腿给本王踩断!” 忽然烈马奔驰而出,所有人都避开一条道。 叶凌汐猛地抬起头看着君千澜,皱眉说道:“瑾王殿下!” 君千澜看了叶凌汐一眼,俊美无俦的脸上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本王说不杀他,也的确是没有杀他,但是本王不太想看到他以后出现在本王面前,所以,只能委屈他了。” “啊……”几声惨叫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骨骼断裂的声响。 马蹄踩在地上哒哒哒的声响此刻格外的醒目,地上陈骁已经晕了过去,两两条腿别着,腿型都变了,显然是腿已经断了。 “……” 众人皆是惊悚的看着这一幕,果然,得罪瑾王殿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陈二公子也的确是活该,若是瑾王这次放了他,他们真是要小瞧了瑾王,其实这样对于陈骁而言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吧。 叶凌汐看着坐在轿辇上冲着自己眨眼的某公子,心底叹息不已,她现在真想将他这嘴巴给封起来。陈国公府这下子,算是彻底得罪了。 彭程看着陈骁的惨状,心底不免快意,对于陈骁这种人,就该用这种惩罚,否则还真是让他无法无天了。这瑾王做事,还真是深得他心啊。 与旁人一样,这次瑾王在他们的心中的形象是愈发高大了,当然,只是在这一刻。要真跟他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比较,他们都要觉得陈骁比他可爱,至少陈骁打得碰得,这位是个金疙瘩。 “七弟,想不到你今日倒是有兴致,愿意四处逛逛,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在府中休息呢。”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几个人影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忽然皱眉,“那不是陈国公府的二公子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这是怎么了?” 君千澜看着那一身淡黄色锦袍,浑身贵气十足,透着几分稳重淡然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眼睛瞎了吗?本公子让人将他踩成了残废!” 君烨闻言面色微变,看着君千澜,皱眉说道:“七弟,你,不可胡说!” “你应该说的是不该胡作非为吧。”君千澜扬了扬头,打了个哈欠,语气里透着漫不经心,“三哥,本公子可没胡说,就是本公子将他踩成了残废,可是那又如何?”他挑眉看了君烨一眼,眼底满是桀骜嚣张。 君烨眉头微紧,看了地上的陈骁一眼,皱眉说道:“你将他踩伤了,于你是小事,你让父皇怎么同陈国公交代!七弟,你也该懂事了!” 叶凌汐退到一边,不说话,只是看了君烨一眼,这个就是如今徇都城中如日中天的烨王吧,据说他的风头已经隐隐有盖过煜王的趋势。都说这皇室中人惯会做戏,这烨王怕也是个中翘楚吧。 不过,遇到君千澜这种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又深得帝心,还心思缜密,睿智无双的人,这份演技可未必有用。 “烨王殿下,这件事……”彭程见烨王责怪君千澜,直接站出来,准备说话,却被打断了。 “父皇为何要向陈国公交代?!”君千澜看着烨王,淡漠说道,“三哥,你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听着这话,君烨脸上露出一丝叹息之色,“七弟,这陈骁就算得罪了你,但是也罪不至此,你如今断了他的腿,可是毁了他的前程,陈国公府就那么几个嫡子,就算明面上不说,背地里难免有些想法,父皇自然要给臣下一个交代。” “呵——”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了君烨一眼,“父皇是西凉之主,就是杀了陈国公府满门那也是该他们受着的,难道三哥觉得父皇还需要向陈国公府低头不成?”说着他他不看烨王变幻莫测的脸色,看着前方,面上闪过一抹狠厉,“你要是怕父皇问罪本王,那你就去告诉父皇,是他亲口说的,谁要是再提本公子为质东华的事情,杀无赦!本公子没有杀了陈二狗,已经是给陈国公府面子了。所以,三哥,你尽管将你的意见毫无保留的告诉父皇!” 这话一出,烨王面色变了变,看着地上的陈骁,叹息一声,“八成是这陈二公子才回京城,不知道……” “你想说不知者无罪?那你该怪父皇,是他下旨的时候没有注明清楚。”君千澜仰着头,打了个哈欠,“好了,本王也累了,该回府了。三哥要是想弹劾本王,记得顺便告诉老头子,最近本王不想进宫,没事别让人来烦本王。” 烨王看着君千澜那苍白的脸,点头说道:“胡说什么呢,回去好好休息,而且父皇是关心你。” “是啊,父皇是关心本王。”君千澜看了烨王一眼,淡淡说道。 烨王看着君千澜,一脸兄长的慈爱模样,好像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一般。 君千澜觉得有些无趣,偏过头,看着叶凌汐,“你,跟本王走。” “凌公子!”高月失声叫了一声,她面色微变,这凌公子跟着瑾王走了,那还能有好?! 彭程闻言,脸色一变,上前说道:“瑾王殿下,他不能跟你走!” “你说什么?”君千澜凤眼一眯,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 彭锦眉头微蹙,这个二弟想干什么,好不容易从是非中解脱出来,又往里面跳,而且,这个凌五若是跟瑾王走了未必是好事。今日的事情,瑾王在这里没说话,可是依着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必然秋后算账,凌五讨不到好。 彭程冲着君千澜拱手说道:“末将知道我这兄弟说话得罪了殿下,若是殿下要惩罚,就惩罚末将吧。” 叶凌汐看了彭程一眼,他……真是个老好人呢。 “本王要惩罚谁,是你能代替的吗?”君千澜俊美的脸上盛满了怒火,“你要是想要受罚,行,来人,将他给本王吊到太阳下面。” “瑾王殿下……”彭锦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求情,“小弟无知,请殿下恕罪。” 彭程却是梗着脖子,“只要殿下能放了凌兄弟,这罚末将领了。” 烨王一旁看着,冲着君千澜说道:“七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君千澜瞥了他一眼,“要是有人将你府上的瓦都掀了,你还能这样说风凉话吗?”说着他不理会烨王难看的脸色,不容置疑的说道,“带走。” “瑾王你不能这样……”彭程直接上前想要阻拦。 第322章 凌乱的君千澜 眼瞅着彭程怒气腾腾上前阻止,彭锦比谁都着急,若是因为彭程而让忠义侯府得罪了瑾王,真真是不划算。 烨王虽然被君千澜气的不轻,至于原因嘛,当初他烨王府还真有一处院子被君千澜带人把瓦给掀了,如今被君千澜这一比喻,像是旧事重提,他难免心情不快。不过,此刻看着忠义侯府与君千澜对上,他却是乐见其成。很多事情,有了比较,才方便做选择。 就是因为他们在对彭家的事情上一直未尽全力,所以彭家才会一直不站队。 “好了,阿程,我相信瑾王殿下不会将我怎么样的,跟他去一趟,见识下瑾王府也是不错的。”叶凌汐微微一笑。 彭程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凌汐,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别看瑾王长的柔弱,可是那折磨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他今日得罪了瑾王,瑾王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他皱眉说道:“彭老弟,你不知道,瑾王他……” “本王怎么了?”君千澜眼底寒光潋滟,恨不得将彭程给活剥了一般,哼,他竟然敢离间他跟楚楚,真是罪该万死。而且,阿程?!真是亲密,楚楚都没有叫过他阿澜,哼哼,某位公子心里的小醋坛子已经打翻了。 叶凌汐知道君千澜这是要炸毛了,当即看着彭程笑着说道:“阿程,不必担心,我相信瑾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去去就回。” 烨王一旁叹息说道:“七弟,何苦为难这位小公子呢?他也只是想要息事宁人罢了。”他看得出来彭家两兄弟很在意这个少年,而且据他所知,当日在玲珑拍卖行,有一个少年出现在彭家两兄弟的包厢里面,而这个人并不是京城中人,所以他怀疑这人就是眼前这位少年。那么,那四十万两……想到这里,他不由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他看上去应该也就只有十六七岁吧,可是通身的气派却不比京中的贵公子差,想来家境的确是不错,而且教养也不差。随随便便拿出四十万两来的,家中富贵可见一斑,这样的人,拉拢过来不是坏事。 “本王不过是请她到府中做客,何为为难了?三哥这定论下的太早了吧。”君千澜冷哼一声,丝毫不买君烨的账,他微微蹙眉,“时辰也不早了,回府。” 话音刚落,轿辇调转方向离开。 叶凌汐冲着彭程一颔首,目光扫过烨王,冲着他一拱手,跟着轿辇离开。 “凌老弟!”彭程想要阻止,却被彭锦拉住了。 “大哥!”彭程不甘愿的甩开彭锦的手,是因为他们,凌老弟才会被瑾王给带走的! 彭锦皱了皱眉,不理会他,而是看着烨王,拱手说道:“微臣想起家中还有一些事情,先告辞了,烨王殿下自便。” 烨王点了点头,“彭大人有事就先走吧,无妨,本王也准备回府了,只是希望今日的事情彭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是家弟冲动,让殿下看笑话了,回去定然是要让父亲好好惩罚他,让他长记性,尊卑有别,瑾王殿下岂是他能顶撞的。”彭锦毅然说道。 烨王闻言,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叹息之色,“说来本王也是惭愧,七弟性子顽劣,还望你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烨王殿下言重了。”彭锦拱手说道,“那微臣就告辞了。”说着,他看了彭程一眼。 彭程自然明白大哥的意思,只得向烨王告辞,烨王欣然应允。 倒是剩下的高月恋恋不舍的看着叶凌汐离开的方向,心里担忧不已,同时也非常愧疚,若不是她今日非要闹着让凌公子陪她出来,也许就不会遇到这糟心的事情了。 街道上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烨王却是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陈骁,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还不去通知陈国公,不然,陈二公子也许就这样没了性命了。”想到那个少年临走时的眼神,他心里忽然有些满意了,不管怎么样,今日这份情,相信那个少年应该是有所体会的。所以,只等着他从瑾王府出来了。至于他能不能出来,就看他的造化,与他无关。 “是!” 回来的路上,彭程几次三番想要去瑾王府,都被彭锦给拦住了。 “大哥,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凌老弟死吗?”彭程瞪着彭锦,厉声说道。 彭锦看着因为愤怒赤红的眼弟弟,皱眉说道:“你明明知道烨王的心思,这个时候若不离开,你是想要让忠义侯府卷入到旋涡之中吗?” “那凌老弟呢?难道就这样弃他于不顾吗?你又不是不知道瑾王的残暴,得罪了他,凌老弟能得到好吗?”彭程不甘的说道,当初若不是凌老弟借了他四十万两,他现在怕是整个徇都城的笑柄了,他对他有情,他却无义,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呢。 彭锦深深看了彭程一眼,低声说道:“你对这个凌五又了解多少呢?”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彭程不高兴的说道。 他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彭锦叹息一声,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你真以为天下有白掉馅饼的事情,那个凌五为什么要帮你?你就没有想过吗?” 听着这话,彭程眉头皱得更深了,“大哥,凌老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认识他几天,你对他又了解多少?”彭锦看着这没心没肺的弟弟,忽然有些头疼,父亲睿智,他也算聪明,怎么弟弟就跟少了一根筋似的。 彭程看着彭锦,沉声说道:“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相信凌老弟,而且,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凌老弟出事。” “你以为你去瑾王府就能救得了他?”彭锦直接打断了彭程的话,“就是烨王他们这些老狐狸都不敢直接得罪瑾王,你以为你能从瑾王手中抢人?” “难不成皇上还因为这点事情就要了我忠义侯府众人的命?难道我忠义侯府还不必上那个纨绔?”彭程有些生气,所以有些口不择言。 彭锦看着弟弟那气红了的脸,眼底满是无奈,“皇上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将忠义侯府如何,可是必然会对忠义侯府不悦。不管瑾王如何纨绔,他都是皇上的儿子,就算他错了,在皇上那里,也只能是他说他错了。” 彭程张了张嘴,这次却没有反驳。 “放心吧,你那个凌老弟并不简单,他既然敢去瑾王府,必然是有退路的。”彭锦自认为看人的眼光不差,那个凌五很聪明,他一直都在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可是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彭程没说话了,目光担忧的看着前方,凌老弟,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回了瑾王府,君千澜直接带着人去了书房,其余的人都各自退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本王也敢顶撞。”砰砰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东西破碎的声响。 “殿下恕罪,草民只是不忍心这徇都城的百姓受牵连罢了,若是殿下不高兴,尽管将罪责全部落到草民的身上。” “你承担?哼,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 “一切都是草民的错,请殿下惩罚……” 书房里面传出一阵阵器皿摔碎的声响,夹杂着两人说话的声音,外面暗处几个人影听到这些,各自推开。 书房之中,叶凌汐坐在主座上,旁边一身红衣的男子殷勤的给她倒着茶水,眉眼间满是笑意,“楚楚,这是上好的雪顶针尖,你尝尝看好不好喝。”说着,又拿起桌上的点心,递到了她面前,“这个点心不错,楚楚应该饿了,先垫垫肚子,一会儿本公子让人给你做好吃的。”说着他双眼扑闪扑闪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脸上跟笑开了花一般,灿烂无比,哪里还是刚刚暴躁狠戾的瑾王殿下。 叶凌汐捻了一块点心在手上,看了眼前俊美无俦的男子一眼,淡淡说道:“看来你回到这徇都城过的倒是不错。” 某公子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握住了叶凌汐的手,无限委屈的看着她,“楚楚,你说了会尽快来跟本公子汇合的,可是本公子等了好久你都不来,本公子都要以为你不来,想去找你了。楚楚,本公子好想你,好想你。” 这一言不合就动手动脚的吗?而且,每次他到底有没有点自觉,他以为撒娇就能没事了?叶凌汐皱眉,他这习惯还真是半点都没改。她抽开手,撇开视线,看着别处,淡淡说道:“我还以为七皇子,不,该是瑾王殿下,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这话一出,君千澜面色一变,看着叶凌汐冷清的脸,顿时有些无措。他跟楚楚认识这么久,除了最开始之外,基本上楚楚就没对他甩过什么脸色。 “楚楚,本公子需要你,非常需要你。”君千澜忙不迭的说道,忽的想到了什么,他神色慌张的看着他,“楚楚,本公子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本公子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本公子才不会娶那个女人!” 第323章 你不大喜欢你父皇? 书房里面,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显然君千澜的呼吸声很急促,他目光凝视着面前的女子,不错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 叶凌汐听着他的话,忽的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就在他以为她会不高兴要质问他的时候,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瑾王殿下在这徇都城如今混的是风生水起,连王妃都定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看来殿下应该是找到了靠山了。看来,我还真是来错了。” 见叶凌汐出口的话皆是嘲讽之语,君千澜面色变了变,握紧叶凌汐的手,皱眉说道:“楚楚,你真的这样想吗?你的同意我娶别的女人吗?” “殿下娶谁,与我有什么关系,哪里轮得到我来说话。”叶凌汐冷笑一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她何时是会为了旁人这般失态,钻牛角尖。 君千澜抿着唇,看着面前一脸寒意的女子,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的得意。 “你笑什么!”叶凌汐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个小丑一般,这种突然的感觉让她心里很不痛快。 君千澜止住笑意,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亮闪闪的,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楚楚心里终于有我了,楚楚在为我吃醋了,我好高兴。” “……”他是哪根筋错了以为她在为他吃醋?!叶凌汐有一种想要将他踢开,直接离开的冲动,真是的,为什么每次跟他说话,最后受气的都是她。 叶凌汐抽出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千澜,“既然瑾王殿下这么喜欢做梦,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她直接起身,准备走。 见叶凌汐要走,君千澜连忙起身拦住了他,堵着不让她往前走,“不,楚楚,我不允许你走,你既然是来了西凉,以后自然是要跟我住在一起,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殿下心里主张多的是,哪里有我置喙的地方,怕是我说了话,殿下也未必听,既然这样,我何必再这里讨没趣呢。”叶凌汐扫了他一眼,准备往前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君千澜还不明白叶凌汐为何生气,他真是活该早被别人设计死,他这是一见到楚楚,太高兴了,所以忘记了那茬。虽然说楚楚现在在冲他甩脸色,可是他觉得好幸福怎么办,被人这样呵护的感觉,真是爽爆了! 君千澜双手搭到叶凌汐肩上,制止她的动作,他低着头,看着面前俊秀的女子,低声说道:“对不起。” “真是有意思,瑾王殿下竟然向我这平头百姓道歉,这个实在是没有必要。”叶凌汐冷冷说道,她别过脸,并不看面前的男子。 “楚楚,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君千澜保证说道,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凌汐,“楚楚,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反正那是你的命,跟我有什么关系。”叶凌汐嘲讽一声,抬起头看着君千澜,“我原不原谅又有什么要紧,殿下心里自有主张,我不过只是你的谋士罢了,最后也不过都是要听命于殿下你,也许最后殿下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这个谋士。” “不,楚楚,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公子需要你,本公子非常需要你。”君千澜最怕的就是叶凌汐这冷淡的模样,最开始他们认识的时候,楚楚就是这样,生人勿近,他好不容易让她对他卸下心防,他才不要回到过去。 “你不知道,那次掉下山崖,我摔断了三根肋骨,加上舟车劳顿,回到徇都城的时候,太医都说要是再迟一些回来,就没命了。”君千澜委屈的看着叶凌汐,“这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我想楚楚,可是又见不到楚楚,都快生无可恋了。” “那你现在怎么还活着。”叶凌汐讽笑一声,“我瞧着殿下应该是高兴摆脱了我吧。”只是想到那一晚的惊险,她心里难免心有余悸。 “天地良心,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想跟楚楚在一起,楚楚就是我的肋骨。”君千澜立刻表白,“没了你,我将不是我,我不能呼吸,我不能……” 谁特么要听他这些话了,还日日夜夜,无时无刻,肋骨?她觉得是水蛭还差不多!粘死人了!叶凌汐直接伸出手,堵住他的嘴,“你给我消停点!” 唇上那温软的触感传来,君千澜心里麻麻的,那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有什么东西震颤了心灵一般,他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子,心想,这算不算是亲吻呢,他亲了楚楚的手呢! “怎么不摔死你,谁让你那样胆大妄为的,让你早早丢下我走,你偏不,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事情说开了,叶凌汐也不跟他赌气了,直接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你真当自己是天下无敌、金刚不坏的吗?那么黑,下面是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毫无准备的下去,你是不要命了吧。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事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你能不能替别人想想。你要是死了……” 说到这里,叶凌汐忽然默了,眼底闪过一分不自然来。 可是某公子却上赶着凑上来,“我要是死了,后面是什么呢?嗯?” 那声音轻柔似蝉翼,吹拂在脸颊上轻轻柔柔,麻麻的感觉直达心底,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魅力,男子生的俊美,容颜惑世,此刻他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眼底是制不住的笑意,那模样邪魅至极。 叶凌汐眸光动了动,有一种想要后退的冲动,可是一双大手却是限制住了她的行动。她微微蹙眉,沉声说道:“君千澜,你给我松手!” 话音刚落,肩上的力量就消失了,叶凌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他这么听话了。 君千澜却是走到一旁,端起桌上的茶盏递给叶凌汐,“楚楚,你说了这么多话,应该渴了吧,来,喝点茶。”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他面色如常,少了几分纨绔,多了几分认真,她看了他端着茶盏的手一眼,接了过来,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只是,她心里却是难免起了一层涟漪,刚刚她是想要说什么来着,好像是他若是死了,她要……怎么办? 这种想法一出,叶凌汐浑身一震,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旁边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眼底的复杂情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要楚楚自己想清楚才行。哎,只是,楚楚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呢。呜呜……本公子什么时候才能温香软玉在怀。 “楚楚,我再也不跟你保证那些了,其实我做不到。”君千澜忽然说道,他看着叶凌汐的目光无比认真,“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有危险而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 “君千澜!”叶凌汐瞬间回过神来,皱眉看着他。说出的语气虽是责备的,可是心里……却觉得非常温暖,今生能得一人如此相护,是她的运气。 “但是我会小心的。”君千澜还是做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保证,至少对叶凌汐而言是如此。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了他的胸口,低声说道:“胸口现在觉得怎么样?” “楚楚,你要检查一下吗?”君千澜目光希冀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才断了三根,我觉得应该都断了才好!” “……”君千澜瞬间泪流满面,楚楚,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定是! 见君千澜神色闷闷的,叶凌汐知道他那点小脆弱又来了,有时候她不由想,是不是她太惯着他了,才让他总是有这种小情绪。 可是,她却又喜欢他这一副不高兴,但是又不说的模样,怎么说呢,恩,应该是很可爱! “既是受了伤,自然是要好好找大夫看看的。还好回来的路上君煜没有对你出手!”说到这里,叶凌汐忽然想到一件事,“这君煜回来为何被禁足了?”这事的缘由至今没有公开,她隐约猜到了一些。 君千澜听着这话,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当然是我那好父皇要表达对我的思念以及宠爱,所以最后就是君煜倒霉了。”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那张俊美的脸上满是寒意,眼底的冷光凌厉的晃过,她甚少看到他对一个人如此厌恶的模样。 听着他刚刚的话,她大概可以猜出君煜被禁足的原因。他们这回来的路上,怕是糟了刺杀,然后君千澜身体的确是受了重创。东华帝自然而然的会以为是有人想要谋杀君千澜,而这些人就是皇室中人。这煜王就算不是凶手,也是保护不力。 出于对爱子的保护或者补偿,也或者是为了杀鸡给猴看,煜王这顿罚是少不了了。 “看你的样子,是不大喜欢你父皇了?”叶凌汐问出了心中的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以前他们都尽量的避免,因为她早就感觉到了。 第324章 被打 书房里面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君千澜俊美的脸上阴骛更甚,眼底更是杀意沸腾,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字更是让人惊颤,“本公子想杀他已经很久了!” 叶凌汐眼皮跳了跳,看着浑身戾气的男子,皱眉说道:“为什么?”这跟皇帝的关系不好,想要当太子,可不容易。如果有兵权什么的,倒是好说,关键,他连个追随者都没有,别说兵权。 君千澜却是皱眉,“楚楚,咱们不说他好不好?”他看着叶凌汐,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甚至是祈求。 叶凌汐心头一跳,别开脸,也不再问为什么,他不想说的事情,必然有原因。 “对了,那颗七彩琉璃珠呢。”叶凌汐忽然岔开话题,当日他落崖之前从她怀中将那七彩琉璃珠给顺走了,他的小心思她当然知道。心里却忍不住骂他白痴,她真要离开,会为了一个珠子回来找他?不过想想,又觉得莫名的心酸,他在害怕吧,害怕被她抛弃。 君千澜本以为叶凌汐会不高兴,听她说的事情,他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他不是不想告诉她,只是他害怕她知道真相后会嫌弃他。 “本公子就知道楚楚是为了这珠子才来找本公子的,哼哼。”君千澜别过脸,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悦,手却是伸出,手心中躺着一个流光溢彩的珠子。 叶凌汐不理会君千澜的撒娇,直接拿过那珠子放在手心端详,脑海中不期然回想起一个声音。 “阿璃,这是我的心,我将我的心送给你。” 叶凌汐目光凝重的看着这珠子,是谁的心呢?她突然有些后悔将这珠子带出来了,总觉得会是个麻烦。 “楚楚,不就是个破珠子么,有什么好看的。”君千澜见叶凌汐不理会他,有些吃味。哼哼,他想说的是,这珠子再好看,能有他好看吗? 若是叶凌汐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必然要甩他一个白眼,啊喂,七皇子,你幼稚不幼稚,跟个珠子比。 叶凌汐收起七彩琉璃珠,看了君千澜一眼,“好了,你现在该想想,怎么应对陈国公府诸人了,别忘了,不久之前你可是废了他们家二公子。” “有什么值得交代的,若不是楚楚你拦着,本公子会直接剁了他。”君千澜不以为意的说道,话到后面,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 叶凌汐听着这话,突然有些头疼,他这样,会没有朋友的知道不知道!他今天要是真杀了陈国公二公子,怕是西凉帝那边都不会轻饶了他,陈国公府更是会视他如死敌。 虽然说现在陈国公府已然对他生怨,但是他占理,谁让陈骁对他不敬,今日之事,吃亏的是陈骁,可是陈骁没死,好生生活着,瑾王不过是秉公办事罢了,若是陈国公府敢告状,西凉帝心中定然对他们不喜。他的儿子,岂是别人能嫌弃的,甚至会有一种,得罪他儿子,被弄残废了还是轻的感觉。 “你给我老实点,我不指望你跟烨王他们一样会拉拢人,但是你也比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就是了。你以为烨王为何会突然出来,他这戏怕是看了许久了,就等着你杀人呢。”叶凌汐皱眉说道。若是君千澜杀了人,烨王到时候推波助澜,西凉帝就是再想维护,这次怕也是不容易,再找个机会将他送到别国为质?!若是那样,那才真是其余几位皇子对他下手的机会。况且离开了西凉,他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君千澜咂了咂嘴,没有反驳,他当然知道楚楚话中的意思,楚楚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本公子都听你的,那楚楚你今天就搬过来吧。”君千澜眼巴巴的看着叶凌汐,天知道他有多想念楚楚。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说道:“你是巴不得别人知道我跟你关系匪浅吗?你这王府里面各路探子可不少。” “楚楚放心,不该他们知道的,他们绝对无法知道。”君千澜嘴角微勾,俊美的脸上泛起一抹邪肆的笑意,诡异至极,残酷嗜血,“若有一天他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那也没有必要存在在这个世上了。” 叶凌汐点了点头,她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淡声说道:“现在你倒是与我说说,你是跟哪家的小姐定亲了。”知道这个,她也能知道西凉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君千澜闻言,眉心跳了跳,见叶凌汐神色如常,心里说高兴,却高兴不起来,说不高兴,好像……反正就是很复杂。他既怕她生气,又怕她不在乎。 “这件事并没有定下来,都是那个老妖婆在后面撺掇。哼,她以为本王是那么好算计的吗?”君千澜冷哼一声。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老妖婆? “说清楚。”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有些紧张的说道:“据说是张家那个白痴女。但是楚楚,本公子根本就没见过那个女人,连那个女人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你千万不要当真……” “哪个张家?”叶凌汐不理会君千澜后面的话,直接问道。 君千澜见叶凌汐神色如常,放下心来,回答说道:“是工部尚书张显的那个张家。” “就我所知他们是跟随宋家的。”叶凌汐点头说道。 听着这话,君千澜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以为一场婚约就能约束住本王,太后老妖婆也忒不要脸了,竟然敢插手本公子的婚事。是本公子回来没有好好招呼她,让她得意忘形了。”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皱了皱眉,是什么原因让他不喜欢皇上,也厌恶太后呢?据说宋太后与西凉帝的关系不大好,一种说法是宋太后不肯放权,一心提拔宋氏族人,导致母子离心,还有一种说法是宋太后并不是西凉帝的亲生母亲,当然后者这个多是嘲讽这母子两人关系不好。可是关系不好,总是有一个导火索才是。 就她所知,能让儿子跟母亲离心的,除了权势之外,就只有女人了。 想到这里,叶凌汐看向君千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她大概猜到了一些。 君千澜忽然看过来,发现叶凌汐正用非常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不由皱眉说道:“楚楚,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本公子,是本公子脸上有东西吗?”他伸出手摸了摸脸,没有啊。 看着君千澜这傻乎乎的动作,叶凌汐有些无奈,看着他说道:“没,只是发现你最近瘦了。” “那还不是因为思念楚楚瘦的,所以楚楚,你不要抛弃本公子,来府中陪本公子吧。”君千澜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叶凌汐,这个时候不撒娇,还能什么时候撒娇呢。 叶凌汐点了点头,“好。” 君千澜双眼一瞪,不敢相信的看着叶凌汐,刚刚楚楚说什么?! “本公子没有听错吧!”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这傻样,没好气的说道:“反正是你要我过来的,那你就想想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让我留在你府上吧。” “真好,真好,楚楚,真好!”君千澜忽然跑过来,直接将叶凌汐抱在怀中,这一刻才是觉得真正的幸福美满了。 “君千澜,你干什么,给我松开!” “不,本公子不要,不要!”君千澜像是小孩子一样耍起了无奈,抱着叶凌汐不放。 被人紧紧搂在怀中,叶凌汐一张脸青白交加,她很想一巴掌甩到他脸上,将他推开,可是……这些时日那些放不下的心事似乎也都尘埃落定了。 罢了,也不是第一天被他占便宜,她认了。 “楚楚,你都没有叫过我阿澜!”某公子忽然控诉说道。 阿澜?!这是什么鬼?叶凌汐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她表示永远跟不上他的节奏。 “你叫了别人,没有叫我。”某公子声音中透着委屈。 “……”叶凌汐觉得脑袋有些晕,但是仍旧好脾气的说道:“我叫谁了。” “你叫了那个彭程为阿程,却一直叫本公子君千澜,难道本公子在你心中还不如那个彭程吗?”某公子醋意大起。 叶凌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么点小事,值得他念念不忘?! “你是希望我喊他彭二哥呢,还是阿程?!”叶凌汐问道。 “都不行!”君千澜想也不想的否决掉,开什么玩笑,哥哥来哥哥去,最后就变成情哥哥了,这个比那个阿程更不能忍。 “可是我就只有这两个选项啊。”叶凌汐忍着笑说道。 “他明明叫彭程,你叫彭程就是了,不然叫彭二狗也行,反正,反正就是不能比本公子亲密。”君千澜不依不饶的说道,他看着叶凌汐有些抽搐的嘴角,忽而笑了,“除非……” 叶凌汐眼皮子跳了跳,被他这眼神瞧的脸皮发麻,还是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叫本公子一声相公,本公子就……啊……好痛!”君千澜捂着脸,委屈的看着叶凌汐,为什么楚楚总是打他的脸。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我瞧着那张家小姐也没什么不好,七殿下这么想娶媳妇,那还是赶快将人娶进门的好,免得到处发情。” 第325章 西凉帝问罪 最终叶凌汐还是留了下来,当然理由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瑾王殿下王府缺个总管,这人今日正好找到了。 君千澜这人做事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他可以把一个捧他的人杀死,也可以将一个顶撞他的人留在身边,这些旁人都见怪不怪了。 不过对于叶凌汐给瑾王当总管这事,知道的人心里都无比同情她,她这是倒了多大的霉才要去伺候那阎王。 可是某位被人腹诽过的凄惨的总管大人此刻正坐在椅子上,下面的某人比小厮还要殷勤,端茶送水摇扇子,一个不落下,皆是亲力亲为,还不让人旁边伺候。 叶凌汐翻着账簿的手微微一顿,心里却是无语极了,她可不是来给他当主子的。 不过,叶凌汐还未说话,外面便有一个声音传来。 “启禀殿下,皇上刚刚传旨让您进宫一趟。”门外的仆人说道。 君千澜拿着点心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皱眉说道:“本王不去!”说着将点心喂给了叶凌汐,“楚楚,张嘴。”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小孩子,自己知道怎么吃。不过,西凉帝召见,八成是为了今天陈骁的事情吧。 “殿下,皇上说这一趟,您非去不可,皇上身边的邢公公在外面等着您呢。”外面的声音再次传来。 “嘭”的一声,君千澜一拳头砸在了桌上,桌面瞬间开了裂,他双眼冷鹜的看着门的方向,“本王说了不去,不去,就是不去,让他滚!”说着他瞬间换了笑脸,看着叶凌汐,“楚楚,这燕窝糕是刚刚做的,你尝尝……” 叶凌汐眼皮跳了跳,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好了,别闹了,皇上既然叫你去,定然有他的理由,你不要闹,去便去,若是你不去,反而让人觉得你做贼心虚。我知道你是怕我一人在这府上无聊,我正好有账本看,你在这里,反而让我分心不少,所以,你还是去吧。”叶凌汐劝说道,当然,她这话听在君千澜耳中却是赶人。 君千澜只觉得心里受了一万点的伤害,瞧,这才见面一会儿,楚楚就厌烦他了,以后可怎么办……楚楚会不会有一天因为厌烦他,不见他了,某位公子突然钻了牛角尖,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 若是平常西凉帝因为这种事情找他,他是非常乐意去凑热闹,然后让那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可是今天,他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兴致。 跟君千澜认识这么久,就算做不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不过猜他的心思却是不难,叶凌汐叹息一声,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说君千澜,你别给我天天闹脾气,我告诉你,要是等下你回来晚了,害我饿肚子了,我跟你没完!”叶凌汐忽然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男子。 这倒是让君千澜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叶凌汐会忽然换了画风,他愣了半晌才明白叶凌汐的意思,当即喜笑颜开,“楚楚,我马上就去,你等我回来吃饭,我不会让你饿着的。”说着,他直接站了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她认真说道,“楚楚,如果你饿了,你就先吃,不用等我。”他哪里舍得楚楚饿肚子,不过楚楚还是第一次说要等他吃饭呢,怎么说呢,这感觉很奇妙。好像是妻子在家里等着丈夫回来吃饭一般,想想就觉得甜滋滋的。 叶凌汐只是找个由头让君千澜赶快走,完全没想到君千澜会脑补那么多。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叶凌汐答应着,目光跟着看着手中的账本,这西凉帝对君千澜还真不是一般的疼爱,赏赐可是流水似的进来。 见叶凌汐在看账本,君千澜这次没有闹,要不是为了他,楚楚也不会这么辛苦,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唇,轻手轻脚的出去,关上了门。 “本王这就进宫去,传本王的令,谁也不准靠近这里。”君千澜冷着脸下令,“若楚楚少了一个汗毛,本王将你千刀万剐。” 旁边阿三恭声说道:“是!” 君千澜直接朝着外面走去,而阿三这才敢抬起头看着主子离开,心中腹诽,为什么离开夫人的公子这么可怕,求心理安慰! 皇宫御书房中,下面跪着两个身影,其中的女子一身宫装,因为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就只有四十多岁,正掩着帕子哭泣着。 “皇上,您可要给臣妾还有臣妾的哥哥做主啊,这瑾王殿下分明是要陈骁的命啊,那腿上的骨头都碎了,往后他可是个废人了。想陈骁自幼发奋苦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国效力,熟料,熟料他正值风华之际遭此厄运,实在是让人痛心啊。” 说话的人是陈贤妃,陈国公的亲妹妹,而她旁边跪着的自然就是陈国公了。 陈国公低着头跪着,恭声说道:“是小儿无状,得罪了瑾王殿下,他罪有应得,皇上不必为难。” “哥哥!”陈贤妃看着陈国公,声音里面满是无奈与痛苦。 “好了,这件事朕会同瑾王问清楚的。”上方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西凉帝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因为常年操心政事,白发丛生,那张脸俊朗刚毅,即便是岁月在上面染上了痕迹,可是也自有一种威严在其中,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怒生威,让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他身上自带着一种冷漠威严,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下面的陈贤妃在西凉帝说话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嘤嘤哭泣着,她们这些跟了皇上多年的老人最是清楚皇上的脾气了,这件事关系到他最宝贝的儿子,若是惹得他不高兴了,到那个时候别说不能替陈骁出头,就是他们也讨不到好。 “瑾王呢,怎么还没有来。”西凉帝看了殿门口侍候的宫人一眼,冷声说道。 宫人闻言,连忙回答说道:“回皇上,邢公公已经去请殿下了,应该还在路上。” “该不是瑾王殿下又病了,不来了吧。”陈贤妃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陈骁是他们陈国公府这一代唯二的嫡子,加上嫡长子身体不好,所以这陈国公府迟早是由陈骁继承,可是这档口有人让他成了残废,这不是存心让陈国公府颜面不好看吗?! 西凉帝扫了陈贤妃一眼,眼底尽是冰冷。 “哪个小人在背后诅咒本王?本王身体好好的,怎么就病了?你是巴不得本王死吗?”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随之一阵脚步声进来。君千澜扫了地上跪着的两人一眼,直接冲着上方的西凉帝拱手,漫不经心的行了一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什么死不死的,胡说八道什么!”西凉帝瞪了君千澜一眼,不过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分外柔和,“好几天没进宫了,在外面住的还习惯吗?”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半晌,眉头皱了起来,“这出宫住了一趟,好像又瘦了,都跟你说了,让你住在宫里。” 陈贤妃听着西凉帝关切的话语,银牙紧咬,大皇子如今四十二岁了,可是在这四十二年中,他可从来没有得过他父皇半句的关心,凭什么这个贱种就能深得皇上的宠爱。瑾王都十九岁了,还住宫里?真真不怕人笑话!瑾王?凭什么这个贱种能得到这般寓意美好的封号,而她的儿子封号不过只是取名字中的一个字。 旁边,陈国公看了妹妹一眼,微微蹙眉,这个时候可不是真这点长短的时候,皇上对七皇子的宠爱满朝皆知,若是还不能接受,只能说明他们道行还不够。帝王的宠爱如朝夕更替,谁人也把握不了,焉知他日帝王的宠爱不会是一把刀刃。 君千澜看了陈贤妃一眼,冷笑一声,“父皇说笑了,儿臣年级不小了,要是再住在宫里,有些人还不要把儿臣生吞活剥了,说不定第二天父皇你的奏折里面就会多出一条,瑾王秽乱宫闱的折子,到那个时候,儿臣可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混账,胡说八道什么!你不住在宫里,朕耳根子才是清净了。”西凉帝被气的不轻,狠狠瞪了君千澜一眼,“你说,陈国公府的二公子的腿,是不是你让人踩断的。” 君千澜低着头闷声咳嗽了下,却不看西凉帝,而是看着陈国公,冷笑说道:“怎么,陈国公这么快就来跟父皇告本王的状啊。” “老臣只是据实已告。”陈国公背脊挺的笔直,他看着君千澜,毅然说道:“老臣不知道犬子是何处得罪了殿下,让殿下对他痛下毒手。当然殿下身份尊贵,若是殿下不高兴想要犬子的性命,老臣也不敢不从。” “你说的没错,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他将本王给得罪了个遍,本王看到他就觉得恶心。”君千澜冷笑一声,“陈骁的腿的确是本王让人踩断的,本王还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件事徇都城的百姓都可以作证,可是这又如何。” “皇上,您听,瑾王他自己都承认了,请皇上还陈骁一个公道。”陈贤妃拔高了声音,抢先说到。 西凉帝闻言扫了陈贤妃一眼,神色微沉,他眉头微蹙,看着君千澜,冷声说道:“瑾王,你可知罪!” 第326章 父子恩怨 帝王的威压瞬间压下,君千澜却是视若无睹般,他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不知。” “瑾王,你到现在还想狡辩吗?你也说了郇都城的百姓都看到你对陈骁动手,你竟然还不认罪。”陈贤妃怒极,冲着他大声吼道。 君千澜瞟了陈贤妃一眼,不屑说道:“本王废了他跟本王认罪是两回事,听不懂人话,你就本王闭嘴,跟只乌鸦一样,吵死人了。”说着他掏了掏耳朵,俊美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耐。 “皇上,瑾王他已经承认了,请您给陈骁一个公道。”陈贤妃气的不行,直接跟西凉帝说道。 旁边陈国公心里也是恼火至极,这个瑾王也太过嚣张狂妄了,怎么说贤妃也是他的长辈,真以为有了皇上的宠爱就能为所欲为吗? “皇上,犬子若是做错了事情,别说废了他,就是杀了他,臣也没有怨言,但是他若是因为瑾王殿下看不过眼就被废了双腿,臣纵然是口服,心也不服。”陈国公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了。 皇上手段虽然狠厉,但是通常情况下都是讲道理的,所以他自认为这种情况下,皇上会顾及名声,给他陈国公府一个交代。 西凉帝看着下面陈家兄妹两,眼底冰凉一片,都胆大包天到来胁迫他了。 “瑾王,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西凉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底带着几分无奈,是他太过宠他,以至于他现在无法无天吗? 君千澜冷笑一声,看了西凉帝一眼,“父皇看不顺眼儿臣在徇都直说了好,儿臣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去东华,不碍你的眼好了。反正别人都说儿臣到东华做过质子,丢尽了西凉的颜面,那儿臣索性以后就长住东华,再也不回来,也算是给西凉做些贡献。”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你个混账,给朕回来!”西凉帝一拍桌子,怒瞪着君千澜的背影,他简直是养了一只小白眼狼,动不动就跟他翻脸。 陈贤妃见西凉帝动怒,心中不免高兴,这就是皇上宠爱的儿子,还不是将皇上气得心肝肺都疼,也许今日之后瑾王就要失宠了。这样的想法自打瑾王受宠之后,每每知道瑾王惹怒了皇上,她都会这样想,可是次次失望。 陈国公却是心头一跳,刚刚瑾王的话中透露出一个讯息来,他忽然觉得心中不安的因子已经悄然而起。 “儿臣回来做什么,回来遭你们嫌弃吗?父皇当年将儿臣丢到东华就该想到今日。”君千澜停下脚步,回过头冷冷的看着西凉帝,“若是知道今日,儿臣宁愿当年被父皇赐死。” 这话一出,陈贤妃心头狂喜不已,敢这样顶撞皇上,瑾王是活得不耐烦了,她就等着皇上发怒了。 听着这赌气的话,西凉帝气的是脸色铁青,心口堵得发慌,可是看着这张脸,他不得不忍着怒火,但是声音明显比先前大了许多,“什么人敢嫌弃你,你说,朕倒是要看看谁狗胆包天敢违抗朕的旨意。” 陈国公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瞬间面无血色,难道是陈晓对瑾王提起了他为质东华的事情?自打瑾王回来之后,皇上就下了旨意,任何人都不得在瑾王面前提起这件事,否则斩立决。理由是瑾王为国受了委屈,别人若是再让他委屈了,他这个父皇是绝对不干的。当然,他们都知道瑾王去东华无非是为了避祸,可是却没有人敢将这话说出来。 “皇上……”陈国公瞬间想到了抢占先机,等皇上知道了,那陈骁可就完了……陈骁是今日才回徇都,根本就不知道瑾王的事情…… “还能是谁!”君千澜直接打断了陈国公的话,冷笑一声,“本王不知道自己离开了三年,陈二公子连本王都不认识了,却独独记得本王为质东华的事情,这记性真是好的不行。” “瑾王,你胡说八道什么!”陈贤妃不知道陈国公与君千澜话中的含义,只以为君千澜是在挑事,当即愤然说道,“罪证确凿,你以为你抵赖的了。” “够了,你给朕闭嘴!”西凉帝厉声说道,他怒视着陈贤妃,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撕碎一般。 陈贤妃身体缩了缩,哪里敢分辨,恐惧的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朕以为朕的旨意够清楚了,但是你们还是对朕的旨意置若罔闻,瑾王他年幼,性子单纯,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天天在他面前挑事,才让他不得安宁,也让朕耳根子不清静。”西凉帝冷冷说道,拿起桌上的奏折直接砸到了陈国公的头上,“你给朕看清楚这封奏折,是参奏你陈国公府二公子当街纵马行凶的。你们说瑾王胡闹,这一次他是替民除害。断了他两条腿已经是瑾王懂事,你们不感激,倒是来朕这里生事,是觉得朕昏聩无知,容易蒙蔽吗?” 陈贤妃抖了抖身体,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却是不甘,什么瑾王年幼,瑾王都十九岁了,那瑾王后面的几位皇子不是更年幼,也没见皇上这般疼爱。而且,瑾王这是单纯吗?他下起手来可是一点儿都不手软。 “皇上,这罪老臣不能……”陈国公看着那奏折,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今日的过程,他虽然知道儿子是混不吝的性子,可是这罪不能认,认了的话陈骁这辈子就完了。 “父皇,这封奏折应该是三哥写的吧。”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 西凉帝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有你三哥在,这种事情哪值得你亲自动手,也不怕折了福气。” 君千澜摆了摆手,“没办法,三哥来的晚,不然儿臣不是被人骑到头上欺负了。”说着他看了陈国公一眼,“国公爷要是不想认罪,就去找烨王说个清楚吧,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国公瞬间心如死灰,跪伏在地上,“皇上,老臣不知那孽子冲撞了殿下,请皇上降罪。” “本王可没事,关键是这城里的百姓差点出事,也许今日之后百姓们会觉得我西凉法律不严,京中贵族能草菅人命。”君千澜淡声说道,想咬避重就轻,做梦。 陈国公身体抖了抖,心里将陈骁骂了千百遍,这个孽子,竟然给人留下了这样的把柄。 “皇上,是老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老臣马上让人去押着那孽子前来请罪。”陈国公硬着头皮说道。 君千澜打了个哈欠,“那就拖来吧,反正本王有的是时间,你们口口声声要定本王的罪,也该轮到本王看着你们被定罪了。” “瑾王你……”别欺人太甚!陈贤妃后面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就触及到西凉帝冰冷的眼神。 西凉帝看了陈国公一眼,“陈国公的确是教子无方,朕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这次就既往不咎了,至于陈骁,他已经断了一双腿,朕也不欲多罚,就罚他永不得入朝吧。” “皇上!”陈贤妃惊呼一声,永不得入朝为官,那不是生生断了陈骁的活路吗?就算他继承了陈国公府,那也只是空有爵位。 陈国公却是冷静的很,跪着恭声说道:“臣叩谢皇上隆恩。”陈骁断了腿,是断然不可能继承陈国公府的,而且一个断了腿的人又怎么可能入朝呢,皇上此举罚的已经够轻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唯一不满的是,那个害他失去最心爱的嫡子的人如今正笑的得意。 西凉帝面色稍霁,沉声说道:“好了,都退下吧。” “臣告退!” “臣妾告退!”陈贤妃再不满意,也只能离开。 君千澜则是巴不得早早回去见叶凌汐,所以一听这话,如临大赦,走的比谁都快。 西凉帝看着他的举动,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这兔崽子,每次看到他跟看到仇人一样,一刻都不愿意多呆! “瑾王留下!” 君千澜脚步一顿,回过头瞪着西凉帝,俊美的脸上满是不悦。 陈贤妃心里嫉妒的发狂,到底还是忍住了,跟着陈国公一起退了出去。 见其余人都走了,西凉帝看着这个让人头疼的儿子,皱眉说道:“瞧瞧你,像什么样子,难道朕要吃了你不成!” “父皇说笑了,我是父皇的儿子,当然像父皇了。”君千澜冷哼一声,“你有什么话快说,本公子饿了,要回府吃饭了。” 听着这回,西凉帝瞬间气笑了,“多大点事儿,你要吃饭,宫里没有吗?正好朕也没吃饭,午膳就陪朕一起吃吧,咱们父子两也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他这个儿子从来都不是一个乖顺的,叫他往东,他偏偏往西。换做别的皇子,他是见都懒得见。而这个,是他想见他,他还不愿意,真真是生来就是跟他作对的。 君千澜看了西凉帝一眼,冷笑说道:“你儿子那么多,想陪你吃饭的多了去了,本公子就不奉陪了。” “怎么,还在怪父皇让你去东华?”见君千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东华帝不由叹息说道。 嗤笑一声,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西凉帝,“父皇的旨意,儿臣怎么敢有意见,就是父皇让我死在东华,我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第327章 怒火翻腾的某公子 看着君千澜眼底的嘲讽之色,西凉帝眉头紧蹙,他这个儿子从来都是不省心的,当年竟然杀了二皇子,为了保住他,他可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指望他说些贴心的话是不可能的,但是每每看着他这不以为然的眼神,他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次回到西凉,你就给我老实在府里待着。”西凉帝皱眉说道。 君千澜冷嘲一声,“我不在府里待着,难道跑出来受人算计吗?这西凉还不如外面清净呢,况且,我要是又不小心杀了父皇一个儿子,那该如何是好。” 看着面前桀骜不驯的男子,西凉帝只觉得心肝肺都疼了,哪个皇子见到他不是费尽心力的讨好,也只有他,天生是来跟他作对的,一句软话都不愿意说,他上辈子真是欠了他的。 “谁敢算计你,你现在是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父皇答应过你母妃会好好保护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七儿,不要再同以前那般胡闹了,你年岁也不小,该成亲了,回头父皇给你指一个王妃。”西凉帝语重心长的说道,就是再暴躁的脾气,都被他给磨没了。 “现在是万人之上又如何,焉知父皇你没有驾崩的一天,若是你驾崩了,本公子又该如何自处,说来,父皇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君千澜眼底闪过一丝厉芒,他冷笑一声,“至于婚事,父皇要是没女人,自己找去,我的女人,可轮不到旁人做主。” “你这又是听谁胡说八道来这里气朕了,朕就是死了,也会替你安排好一切。而且父皇怎么是旁人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西凉帝顿生不悦,别的皇子的婚事都是他们的母妃操心,七儿没有母妃,他这个做父皇的自然不能不管,可谁料到这小子这么不识好歹。 “父皇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君千澜眼底尽是嘲讽,他深深看了西凉帝一眼,“本公子这可都是跟父皇你学的,要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西凉帝瞪着君千澜,“你……”这一下真的是气的胸口的气都顺不过来了。 可是君千澜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时候真的不早了,儿臣告辞了,我想父皇今天应该也不想再看到我了。”说着,不等西凉帝说话,他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西凉帝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到底是没有任何的动作,那张脸真是像极了他的母妃,他看着的时候,心里真是柔软的不行,哪里舍得他受半点伤害。 “皇上,要不要叫太医?”邢公公走了进来,冲着西凉帝恭声说道。 西凉帝摆了摆手,叹息说道:“不必了。”他俊朗的脸上透着几分怅惘之色,若是她还活着,他们一家三口定然是幸福美满。 “七儿这孩子是不是在怪朕!”西凉帝忽然说道。 邢公公眼皮一跳,面上不显,“皇上说笑了,您对瑾王殿下是千娇百宠,谁都看得出来,瑾王怎么会怪您呢。” “朕封了他为亲王,却不给他任何的权力,这孩子忍不住了。”西凉帝叹息一声,“朕的七儿也长大了,也知道惦记权力了。” 邢公公低着头不说话,这种时候,他也真是无话可说,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这些没有封王的皇子都在朝堂上行走了,可唯有瑾王殿下还无所事事,他能不急吗?而且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瑾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所有皇子加起来都抵不上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而皇上的偏心自然也让其余的皇子心中不满,若是有朝一日皇上驾崩,新帝怕是第一个清算的对象就是瑾王殿下了。所以,瑾王殿下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这种话,他可不敢直接跟陛下说。 “近来烨王跟熿王的动作倒是不少。”西凉帝皱眉说道,“今日瑾王,为民除害,功在社稷,赏皇庄一座,黄金千两,锦缎十匹,东珠十颗。至于烨王,作为兄长,明明在场却联合外人,险些让弟弟受了委屈,罚闭门思过三日。” “是,奴才这就去宣旨。”邢公公恭声说道,心里却是叹息,这也勿怪其他皇子嫉妒了,瑾王做什么都是对的,别的皇子因为不管瑾王的事情,让瑾王受了委屈,也是他们的错。他都觉得,皇上是存心将瑾王往绝路上逼啊,更何况瑾王自己了。 回到瑾王府之后,君千澜直接朝着书房走去,一进屋就直接抓起桌上的茶壶扔了出去。 外面东西破碎的声音传来,叶凌汐吓了一跳,这才看清楚是他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叶凌汐放下账本,看着他,皱眉说道。 君千澜尤觉得不解气,走到案桌旁,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摔到了地上,“他就是想本公子死,本公子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什么疼本公子,都是骗人的!还不是让他的那些儿子一个个骑到本公子头上来。本公子刚刚真想动手杀了他!” 看着君千澜因为怒气赤红的眼睛,叶凌汐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谁,她站起身,走到君千澜身前,低声说道:“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因为陈国公府的人?”在她的认知里面,他可不是会轻易输给别人的人。 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叶凌汐,君千澜脸上的怒意消散了不少,他皱着眉,冷哼说道:“陈国公府的人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老头子不让本公子好过罢了。他让本公子不好过,本公子也不会让他好过,回头本公子要将他所有的儿子杀光,然后杀了他!” “……”叶凌汐表示当一个人生气的时候,不要跟他说话,因为他说出的话会让你想要拍死他。 他当那是萝卜白菜,一刀一个啊! 而且,她可不想他因为残害父兄,名留青史!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把你气成这样。”叶凌汐耐着性子说道。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恬静的脸,身体忍不住朝她的方向蹭了蹭,“还是楚楚对本公子好。” 见君千澜的身体靠过来,叶凌汐扫了他一眼,“你是要我将你扔出去,还是老实点别动?” 听着这话,君千澜砸吧了下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老头子封了本公子为亲王,可是到现在都不让本公子参与朝政,分明是在防备本公子。”君千澜冷哼一声,“说什么本公子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怕是巴不得本公子被他其余的儿子算计死。” 叶凌汐明白君千澜此刻的心情,其实就是他也不得不怀疑西凉帝根本就没有他表面上那么疼爱君千澜。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身为这西凉史上政绩颇丰的帝王,什么风雨人情不知道,可是他为何明知故犯呢? “你先冷静一下,皇上的态度固然重要,可是我们该如何准备还是如何准备。一开始我也没有指望你能被名正言顺的封为太子。”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这话不是安慰,是实话,一个纨绔不化、乖张狠辣的公子爷被封为太子,除非是西凉帝神志不清,其余的大臣们都昏聩不堪,才会放任这事成立。 君千澜看了叶凌汐一眼,小声说道:“楚楚,对不起,让你跟着本公子受委屈了。” 委屈?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忽的笑了,这算的了什么委屈,身为他的谋士,就是要帮他在困境之中力挽狂澜。 “别胡说八道,看了这么大会的账本,我快饿死了。”叶凌汐忽然说道,提起账本,她倒是想到一件事,回头再说吧。 君千澜眼神闪了闪,拉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好啊,好啊,我们吃饭去。” 烨王府中,宣旨的公公已经走了。 屏风后面,五皇子炽王君炽跟八皇子君烁一起走了出来,看了一眼门口,走到站在屋子中央的烨王身旁。 “父皇是糊涂了吗?三哥明明是举报有功,父皇竟然要禁三哥的足!”八皇子首先表达自己的不满,老七那样的浑人,谁能给他委屈受,他不让别人委屈就是了。 炽王面色一边,瞪了八皇子一眼,“老八,胡说八道什么!” 八皇子瞬间明白自己刚刚失言了,父皇没有错,错的是老七那个混账东西,父皇也真是的,什么人宠不得,偏偏宠老七。 烨王看了炽王跟八皇子一眼,叹息说道:“你们两个也不用替本王不值,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说到底咱们就是没有老七幸运投生到他娘的肚子里。”八皇子嘲讽一声,对于父皇的偏心他们早就麻木了。从小到大,只要是老七做的事情都是对的,让老七受委屈的事情,都是错的。就是他们底下几个弟弟,也都得让着他,更别说其他的兄长们了。当年老二被老七杀了,还不是被父皇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谁让他有个好娘! “老八,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烨王厉声说道,眼底满是不悦。 炽王虽然心里有不甘,但是他却知道烨王说的都是对的,不由看了八皇子一眼,这个八弟就是太冲动了。 “这件事是本王大意了。”烨王忽然说道,父皇突然的责罚怕不止是因为老七受委屈的事情,更多的是对自己近来表现的不满。本来他是打算让陈国公府去参奏瑾王的,没想到现在是他对上陈国公府了,不过他与熿王之间早就没有半点情面可言,如今不过是拿到明面上了。 第328章 抠门的七公子 煜王府中,君煜在听到烨王被西凉帝惩罚的消息时,忍不住新生快意,连日来堵在心口的郁闷也消散了不少。 被老七膈应到的,可不止他一个了。 “殿下,这次烨王被训斥足可说明一件事,想要夺得皇上的信赖,关键时刻还是要靠瑾王。”下面的幕僚看着煜王说道。 煜王坐在案桌旁,眉头深锁,之前是他大意了,差点被人钻了空子。他是希望君千澜死,若是他死了,他被父皇骂一顿倒好,可是关键是他没死,结果害的他被父皇训斥保护不力。每每想到父皇对君千澜的偏爱,他心里就嫉妒不甘到几近发狂,明明他才是嫡子,凭什么好事都让那个孽种给占了。 “靠那个孽种?!开什么玩笑!”房间里面一个声音陡然拔高,透着几分嘲讽不屑。 “九哥说的对,我们怎么可能沦落到要跟那个孽种为伍。”旁边俊秀的少年也开口说道。 两个人看上去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容貌皆是不凡,通身贵气,衣着皆是皇子常服。 煜王看了两人一眼,再看旁边说话的人,“许先生,何出此言?” “殿下,如今朝堂之上,大的说,是分三方势力,您,熿王还有烨王,您因为瑾王遇刺之事被皇上责难,烨王因为作壁上观,没有照料好瑾王被皇上禁足,熿王这边就更简单了,他的母家表弟得罪了瑾王,皇上虽然没有罚陈国公府,可是看陈骁的下场,已然是对熿王不满意了。这个时候若是传出您与瑾王交好的消息,皇上那边必然会对您另眼相看。说来,咱们都清楚,皇上是不可能会将皇位传给瑾王的,所以若是为了瑾王着想,他必然是要找一个信得过的儿子将瑾王托付给他。”许仲谦低着头,恭声说道,“您是皇室嫡子,身份尊贵,现在差的就是皇上的信任,若是您让皇上觉得他百年之后,若您登基,瑾王荣宠依旧,皇上必然会对您的态度大大改观,您的胜算自然也更大了。” 煜王看了许仲谦一眼,眉头深锁,却反驳不了,他们这些儿子在父皇眼中不过只是皇子,可以争权夺利的工具,只有老七在父皇眼中才是贴心的好儿子。他嫉妒过,不甘过,可是现在他想要筹谋更大的东西,这些也就不足为虑了。 反正,父皇是不会将皇位传给老七的,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四哥,难道你真的要去讨好那个孽种?”九皇子君烙不高兴的说道,他是嫡次子都没有封王,那个孽种给东华当了质子,回来之后竟然还爬到他头上去了,简直快要将他气炸了。 煜王看了九皇子一眼,皱眉说道:“胡说八道什么!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话要是被父皇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吗?马上回宫去,听说很快就要给你开府封王了,这段时间老实一点。” 被煜王一瞪,九皇子撇了撇嘴,到底是不敢说什么,可是心里的不甘更甚。 十皇子君烜眉心跳了跳,看着煜王说道:“四哥,这老七油盐不进的,怕是到时候你会碰一鼻子灰。” “十殿下不必担心,瑾王的性子众所周知的难以伺候,只要煜王殿下将该做的都做了,皇上那边必然会知晓。”许仲谦回答说道。 煜王听着这话,觉得甚为有道理,当即说道:“老七刚刚不是被陈国公府跟烨王欺负了吗?那本王这个当嫡兄自然是该去关心一二。” “殿下英明!”许仲谦拱手一拜。 九皇子跟十皇子都是皱着眉头,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到底是不敢多说什么。 瑾王府中,用过午膳之后,不多时宫里的赏赐送过来了。 君千澜带着叶凌汐去接旨,反正楚楚早晚要出现在老头子的视线中,不,老头子现在指不准就知道他府中有她这个人,倒不如大方点带出去。 “殿下,快快起来,可别跪伤了身子。”邢公公宣完圣旨,连忙去扶君千澜,目光却是在旁边的叶凌汐身上停顿了下,什么时候瑾王殿下身边多了这么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了?! 君千澜站起身,拿过圣旨,淡淡说道:“跟父皇说,本王谢他的赏赐了。”见邢公公一直盯着叶凌汐看,他皱了皱眉,“还有,没事少来烦本王。” 他声音猛然拔高,邢公公瞬间回过神来,忙说道:“殿下勿恼,皇上也是关心您。这宫外不比宫里随时有太医候着,若是又不舒服的地方,可得赶紧通知太医的。皇上的意思是,调几个太医到您府上随时听候差遣。” “是让他们到本王府上看看本王是什么时候死吗?那大可不必了。”君千澜冷笑一声,“本王觉得父皇年纪大了,才更需要太医吧。” “……”叶凌汐无语的看着君千澜,他到底会不会聊天。就这种态度,西凉帝是怎么还能容忍他的。 显然,邢公公比叶凌汐淡定多了,他叹息一声,“殿下,您在宫外好好照顾自己便是,有什么缺的,尽管给奴才说。” “本王没什么要说的,你赶快走吧。”君千澜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老奴告退了。”邢公公见君千澜面生不悦,自然不敢多呆,临走之时,目光在叶凌汐身上晃过,然后告退离开。 “咳咳……”君千澜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似是不想被人发现,他一皱眉,“走吧。”说着,直接朝着内院走去。 前面走到门口的邢公公脚步微顿,看着身旁的人说道:“这几日瑾王殿下身体如何?” 旁边的小太监恭声说道:“回公公的话,瑾王殿下身体比刚刚回来的时候要好了些,不过听说夜里还是不大安稳,多梦,不过殿下不愿意让人知道。” 邢公公点了点头,直接走出了瑾王府的大门。 回到内院,君千澜面上淡淡的,刚刚硬生生要憋出咳嗽来,让他白皙的脸有些微红,看上去更加可口了几分。 叶凌汐旁边看着,难怪旁人都说这君千澜若是生为女儿身,必然是祸水红颜,这容貌上说是阴柔,倒不如说是男生女相,妖媚多姿,也无怪当初莅阳城中众多女子为之疯狂了。 “为什么要装病?”叶凌汐忽然问道,刚刚他那声咳嗽,肯定是故意的。 君千澜看着身旁的女子,委屈说道:“楚楚冤枉本公子,本公子的确是身体不好,心口疼,你摸摸就知道了。” “就你那伤势,我估摸着依照你的身体,大半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你少给我装。”叶凌汐毫不留情的揭发。 君千澜摸了摸鼻子,楚楚真是太不可爱了,就不能小意温柔的关心关心他吗? “这府中有老头子安插的人,有熿王府的人,有煜王府的人,有烨王府的人,若是本公子不病着,你觉得他们会安心吗?”君千澜嘲讽的说道,脸上褪去了幼稚,相反带着几分凛然睿智。 听着这回,叶凌汐默了,几位皇子的心思她倒是可以理解,可是西凉帝那边,她就不明白了,他不是一直在给君千澜找太医治病吗?为何君千澜对他芥蒂如此之深?显然,君千澜并不想说这件事。 两人在院子里面走了走,外面就有人通报说,熿王府跟煜王府都送礼来了,说是瑾王今日受惊,所以他们特意让人来慰问一下。 两位王爷倒是没有来,不过来的都是府上的总管,可见其慎重。 “让他们放下礼物就滚。”君千澜不耐的说道。 阿三似是早就料到君千澜会有此一说,非常从容的离开了。 叶凌汐听着却是嘴角直抽,忍不住戳了戳他白嫩的脸,“我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财迷!哪有你这样接待的,熿王与煜王怎么说都是你兄长,给你送礼,你却是让人放下礼物就走,传出去,别人怕是要说你这个王爷抠门小气还是个守财奴。” 被叶凌汐戳了脸,君千澜脸上可是没有半分不高兴,反而有着几分喜悦,虽然楚楚没有说喜欢他,可是这动作做起来却是亲昵自然,哼哼,他相信总有一天楚楚会跟他对她一样,喜欢他的。 “那不然怎么样,难道给他们一棒槌?”君千澜皱眉说道。 “……”叶凌汐现在有一种恨不得将他这张脸狠狠蹂躏的冲动,他是怎么能做出一副无辜又理所当然的表情的。 “你难道不知道回礼,或者登门道谢?”叶凌汐咬牙说道。 “为什么要回礼,登门道谢?”君千澜不解的说道。 “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叶凌汐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非常的微妙,那样子分明是,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她就让他头顶开花。 君千澜自来对叶凌汐的情绪比较敏感,见叶凌汐正瞪着他,心里虽然觉得无辜,可是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楚楚,是他们要送本公子礼物的,本公子又没说要送回去。但是楚楚,你如果喜欢那些东西,本公子可以都送给你的。”他连忙表达自己的心意,他可不想被楚楚以为他抠门舍不得送她东西。 “谁他么要你东西了。”叶凌汐忍不住爆了粗口,这货简直是要气死她了,就他这个情商,还想当皇帝,是在做白日梦吧。她想知道她现在可不可以反悔! 第329章 熔王的请帖 见叶凌汐不理他,君千澜知道事情大条了,连忙拉着她的手臂,讨好说道:“楚楚,不要生气好不好,本公子错了,本公子马上改,你不要不理本公子。” 被他一摇晃,叶凌汐只觉得脑门子都疼了,她瞪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哪里错了?” “楚楚说本公子哪里错了,就是哪里错了。”某公子努力让自己的认错态度诚恳一点。 “……”你他么这是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叶凌汐只觉得心肝肺都疼了。 “松开!”叶凌汐懒得理他。 君千澜却是半分不让,“不要!”万一楚楚对他失望了,走了怎么办。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直接翻了个白眼,她是言而无信的人吗?这是不是说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靠谱! “我瞧着你回来之后收了不少礼,你有给人回过礼吗?”叶凌汐好脾气的问道。 君千澜看着她,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句,“他们送礼的时候都说了,那是恭贺本公子回国的,本公子干嘛要回礼。” 人家那是客气话!叶凌汐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些了,马上让人准备,给各府回礼!”叶凌汐翻了个白眼,看着君千澜,无语说道,“我估摸着没有人会想要请你去宴会。” “本公子才不屑于去他们那些无聊的宴会!”君千澜哼了一声。 “……”好吧,她又猜对了,这么抠,这么难伺候,谁他么想要请他去,那真是有病,最多也就是面子上过过。 “我说七公子,当皇帝不是只坐在龙椅上就行了的。”叶凌汐叹息一声,她觉得心好累,“首先你底下得有人帮你处理事情。” “我有楚楚就够了!”君千澜皱眉说道。 “……”叶凌汐额头上青筋直跳,“你觉得我一个能顶所有人?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忽然想到了什么,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忽略了好多事情,开什么玩笑,楚楚以后是他媳妇,怎能跟那些手下一样,他还等着天天抱着楚楚,温香软玉在怀呢。 “楚楚说的对,本公子这就去拉拢他们!”某公子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虽然说他的态度转变的快让叶凌汐颇为欣慰,但是,他么的当拉拢一个人跟捡白菜一样简单真的好吗? “好了,好了,你先给我安排好回礼的事情就是了,其余的事情我会安排的。”叶凌汐不想跟他说话了,不然她真是要被气死了。 见叶凌汐直接往书房走,君千澜撇了撇嘴,倒是没有跟上去,而是直接让人将阿三给照过来了。 当然,送什么礼物,最后还是由叶凌汐说了算,她可不想让君千澜又闹出什么乌龙来。 好不容易将事情安排完了,等着明天一早送出去,而天色也晚了。 烛光下,叶凌汐继续翻账本,君千澜百无聊赖的在叶凌汐身边打转,添茶倒水的。 叶凌汐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别以为你现在献殷勤,我到时候就会放过你。” 君千澜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笑着说道:“楚楚,本公子只是怕你渴了,你要是不喜欢本公子在这里,就当本公子不存在好了。” 这么一活生生的人,她还真是没办法忽略。 叶凌汐懒得理他,继续看账本,反正这笔账迟早是要跟他算的,先积累着吧。 “明日我要出门一趟。”叶凌汐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说道。 这话一出,君千澜瞬间不高兴了,“楚楚,你要去哪里?!本公子跟一起去!” “我不觉得你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叶凌汐直接驳回,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想,这徇都城中应该没有什么人想跟你七公子待在一处。” “楚楚……”君千澜撇了撇嘴,“他们敢!” “……”瞧,瞧这说话的语气,她是一点儿都不想跟他待在一处了。 “你可以出去了!”叶凌汐本来就不是想跟他商量的。 君千澜见叶凌汐赶人,立马改了态度,“楚楚,那你跟本公子说说你要去见谁?”其实他就是担心楚楚被人给拐走了,他的楚楚这么好,觊觎她的人肯定很多,就说东华的那个,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叶凌汐不理他,继续看账本。 “楚楚,你不要喜欢别人,就喜欢本公子好不好,本公子可以天天陪着你,而且本公子这么厉害,他们都比不过本公子的。”某公子现在努力的刷存在感。 叶凌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知道门在哪里吗?” “……”君千澜撇了撇嘴,琥珀色的眸子滴溜溜的转,模样可怜极了。 奈何有人就是欣赏不到。 见叶凌汐不理会他,全心全意的看账本,君千澜也不闹了,说到底楚楚现在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好,他不能这个时候闹她,不过,哼,想要拐走他的楚楚,先问过他才行! 第二日一早,叶凌汐就出门了。 昨日跟着君千澜回府,凌中那边必然担心她的安危,她若不回去,指不定出什么乱子,还有彭家兄弟那边。不管他们担心与否,她既然落了棋,总是要有结果的。 没想到的是叶凌汐回到听雨阁时,发现彭程竟然等在这里。 “凌老弟,你回来了,你没事吧,瑾王有没有将你怎么样?”彭程一看到叶凌汐进大厅,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一旁的凌中冲着叶凌汐行礼说道:“主子。”一切关心的话语都在这两个字之后,看到她的瞬间,他的神情明显松软了不少。 叶凌汐冲着凌中点了点头,看着走过来的彭程说道:“阿程这一早就过来等我了吗?” “主子,彭二公子在这里从昨天等您等到现在。”凌中一旁说道。 叶凌汐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彭程…… 彭程却是不关注这个,重复问道:“凌老弟,你快说说,瑾王有没有将你怎么样?”说着他就要去检查叶凌汐的身体。 叶凌汐眼皮子跳了跳,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冲着他微微笑着说道:“多谢阿程关心,我很好,瑾王并没有将我如何。” 彭程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叶凌汐,他没听错吧,那个瑾王有这么好说话?!可是叶凌汐却没有给他时间多想就岔开了话题。 “倒是你怎么在这里等了一晚上?” 彭程听着这话,面上闪过一抹愧疚,“昨天要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被瑾王带走,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直接去瑾王府找人了。” 这个单纯的孩子!叶凌汐有些想笑,她昨天站出来可真不是为了他,相信彭锦应该也知道,可是偏偏他却是一口笃定这点,说来,昨天她可是将彭家彻底拉到了于陈家的对立面。想想,还真是有些对他不住。不过,她心里忽然有了被的想法,既然他们彭家注定是要入这旋涡,倒不如,由她牵引。 “阿程与我客气了,昨天的事情,我只是不想闹大罢了,别的倒是没有多想。”叶凌汐微笑说道,“不过阿程待我的这份情谊我却是感受到了,多谢了。”她来徇都城之后,最感兴趣的并不是皇储之争,反而是彭家。父亲当年为何要与彭来保持往来呢,若不是因为彭来,或许楚家就不会…… 当然,她知道,她这是在迁怒。人在遭遇绝境的时候,总喜欢去寻个理由去发泄。 这话一出,彭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挠了挠后脑勺,笑的有些不自然,“只要凌老弟你将我当兄弟,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叶凌汐看着面前耿直的男子,心下好笑,真是个善良的人,利用这样的人,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良心的谴责,不过他一句兄弟,却是让她感触良多。 重生以后,这还是第一个主动要跟她做兄弟的。 “阿程,谢谢你,如你所说,我们是兄弟。”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这一点都不会改变,后半句叶凌汐没有说出来。 彭程听着这话更加激动了,能得到叶凌汐的亲口应允,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太好了,太好了,凌老弟,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她是不是该说他真容易满足呢?不过来日方长,她定不负兄弟!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一起用了早膳,吃完之后,叶凌汐就将彭程送走了。 返回主厅的路上,凌中冲着叶凌汐小声说道:“主子,这个彭二公子对您是不是太好了些?” “你是怀疑他是装的?”叶凌汐挑眉,摇了摇头,“不,我倒是相信他。” 凌中诧异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叶凌汐知道他心中所想,淡然说道:“因为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重活一世之后,回想起过去许多事情,那些好人,坏人,包括自己曾经是以何种的姿态面对旁人的呢?这一回想反而学得了怎么观察人心。 刚刚走到正厅的时候,外面一个下人走进来恭声说道:“启禀少主,熔王府送来帖子,熔王请您于会仙楼一聚。”说着他呈上了拜帖。 凌中走过去接过拜帖,递给了叶凌汐。 叶凌汐打开,看了一眼,眼底明灭不定。 “主子,这熔王什么意思?我们跟他可没有什么交集。”凌中皱眉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你忘了,熔王先前去过玲珑拍卖行,而且昨天那一幕他未必没有看到,也许他只是比烨王藏的更深罢了。”她收起拜帖,眼底闪过一抹亮光,“这西凉皇室的人怕是一个比一个不简单呢。” 第330章 你昨天晚上明明住在本公子的房间 会仙楼上天字一号雅间,一身锦袍的男子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已经走进来的身影,眉头微锁,“是他吗?” 旁边跟着的心腹恭声说道:“回殿下的话,属下已经打听过了,正是他。” 凌五这个名字还真是普通,熔王眉心微紧,不过姓凌,那么大的手笔,莫不是跟幽州凌家有关?这也是他找他来的缘由。再加上,昨日他去了瑾王府,今日竟然还能活着出来,委实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一会儿珠帘掀开,一个单薄的身影走了进来,她看了屋内的情景一眼,只有两个人,她向前一步,恭敬行礼,“草民拜见熔王殿下。” 君熔在叶凌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转过身来了,看着面前身型单薄的少年,他眉头微紧,他看上去应该也就十六七岁吧,真是年轻。而且这容貌,恩,唇红齿白,带着几分女子的阴柔,不过却不容易让人觉得他是女子,只因为那举手投足间的大家风范,从容稳健的气质。毕竟,这可不是女子能够做到的。 “凌公子免礼!”君熔微微一笑,说道,“请坐。”说着他走到桌旁坐下,含笑看着对面的少年。 叶凌汐拱手说道:“多谢殿下。”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吧,西凉帝第六子,封号熔王,母家不显,但是在京中也算是有些地位,只是比起他其他几位兄长,那可就差远了。如今他是依附于大皇子熿王,所以今日他找她来,未必没有熿王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稍作思量,叶凌汐就从容的走到熔王对面坐下。 看着叶凌汐落座,熔王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讶异之色,倒是没想到这个凌五有几分胆魄,通常情况下,他让人坐,一般都会推诿两句的,他倒好,一点儿都不客气。 “不知殿下今日找草民过来所谓何事?”叶凌汐首先开口,她看着熔王,思索了下,说道,“就草民的印象来看,这是草民与殿下第一次见面。” 熔王推了一杯茶到叶凌汐身前,他微微一笑说道:“凌公子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本王与你的第一次见面,不过这不妨碍本王知道你这个人。凌公子当日在玲珑拍卖行里面一掷千金,本王可是记得清楚。” 听着这话,叶凌汐脸上不觉浮现一抹诧异,“在下只是借了钱给彭家公子而已,难道是彭家公子告诉殿下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王知道这件事也不是奇事。”熔王不以为然的说道,他目光深深的看着对面的少年,“本王只是好奇凌公子为何如此慷慨?这可不是四千两,是四十万两,你就不怕彭程不还吗?” 叶凌汐轻笑一声,“殿下说笑了,倒不是在下慷慨,只是在下以为区区四十万两还比不上忠义侯府这四个字,所以自然也不担心彭二公子不还银子。而且在商言商,也许往后在下在这徇都城的生意还要靠忠义侯府多多帮衬呢。” “如果说凌公子是想要找个靠山的话,找忠义侯府似乎不是明智之举,谁人不知道彭将军刚正不阿,想要他庇护,可不容易。”熔王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点了点头,“听殿下这样说,在下这笔银子好像用错了地方,不过也无妨,能够认识彭二公子,这笔银子花的也值。” 看着对面的少年脸上浑不在意的神情,熔王的心情有些微妙了,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不在乎那四十万两,就是他们这些皇子王爷想要拿出四十万两都是极为艰难的事情。这一刻,作为皇子的尊严似乎受到了挑衅。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足可见这个凌五的身家不简单,四十万两都不在意,这背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个四十万两,若是能拉拢他,日后银子什么的可不用担心了。这样一想,熔王的心情好了。而且他不过一个商贾,再如何有钱,也改变不了他们低贱的身份。 而如这个凌五先前所说,想要在这徇都城站稳脚跟,没有靠山是万万不行的。 “不知凌公子家在何处?”熔王换了个话题,“凌这个姓,在西凉并不常见。”他唯一知道的凌姓之人都与幽州凌家有关。凌家的产业遍布天下,西凉自然也有许多凌家的产业,就说这徇都城之中,也是不少呢。 听着这话,叶凌汐回答说道:“如殿下所想,在下并不是西凉中人。在下祖籍中州,此来徇都城也是机缘巧合。” 幽云十六州又称中州! 熔王眸光闪了闪,笑着说道:“既然凌公子是第一次来这徇都城,怕是对徇都诸多好玩的地方都不知晓,不若由本王做这个东道,带着凌公子四处走走看看如何?” “多谢熔王殿下美意,草民实在是不敢当,殿下身份贵重,时间宝贵,哪能浪费在草民身上。”叶凌汐淡然说道。 熔王想了想,也对,最近事情的确是颇多,他刚刚那话也是客套。 “既然如此,本王安排一个人给凌公子吧,凌公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他。”熔王接着说道。 叶凌汐摇头,“多谢殿下,只是草民自来闲散惯了,就不劳烦殿下了,毕竟以草民微末之身,也实在是受之有愧。” “凌公子这话可就生疏了,今日本王既然请你过来,就表示是将你当做朋友。”熔王皱眉说道,“还是说凌公子你瞧不上本王?” 听着这话,叶凌汐挑了挑眉,这皇室中人一言不合就喜欢威胁人吗?这种情况下,谁敢说瞧不上他?! “这……” “他就是瞧不上你又怎么了?!”忽然一个嘲讽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听着这声音,眼皮一跳,他怎么来了,抬起头的时候正好触及到熔王眼底的寒意,她心下却是了然,大概在朝堂上那些皇子都各有心思,不过对君千澜的世上,倒是一致。 “瑾王殿下,不能进去!”外面的人连忙说道,目光却是看向里面的熔王,等着他的发话。 门口,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俊美的脸上满是狠厉之色,“滚开,敢挡本王的道,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说着,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那人踹开,大步走了进来。 熔王的脸上阴沉的可以滴墨了,那双眼睛里里面盛满了怒火,此刻怒瞪着君千澜,“七弟,你不要太过分了!”自打他回来之后,他们每个人都觉得糟心至极。在他不在的那段时间里面,他们都忘了还有这个人,父皇虽然对他们所有人都淡淡的,但是因为没有谁特殊,所以大家心里都平衡,可是这人一回来就封了王不说,父皇还三令五申不让他们欺负了他去。关键是,到底是谁欺负谁!他到底有没有尊重兄长的自觉?! 君千澜走到叶凌汐身前,看着熔王,冷笑一声,“本王就是过分了又怎么样?你偷偷的将本王的人叫过来,你有问过本王的意见吗?本王现在这样算是客气了,否则,本王一把火烧了你熔王府,看你还敢跟本王抢人。” “你!”熔王怒极,狠狠的瞪着君千澜,心里却知道这个浑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当年老三的府上就被他闹的是鸡飞狗跳,主厅的瓦全部被掀了,那天正好还是老三做寿,真是让老三丢尽了脸,老三气不过去父皇面前哭诉,可是父皇最后是怎么说的来着,七皇子年幼,性子胡闹了些,都是旁人撺掇,加上兄弟们对他关心不够,难免有些意气用事。最后他们这些皇子都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老三是苦主,倒是没被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时他们在心里将他们那偏心的父皇骂了个底朝天,十四岁了,还年幼?!况且年幼就能胡闹?他敢保证,若是是他们去掀了老三的瓦,父皇的鞭子立马就赏过来了。而且他做君千澜那些混账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们让他做的?!关心他,关心到最后他一不高兴,父皇的斥责马上就过来了! 叶凌汐看着熔王扭曲的脸,心下叹息,这到底是在君千澜手下吃了多少亏以致于现在义愤难平?! “凌公子,你跟瑾王很熟吗?本王知道你是刚刚来这徇都城的,所以若是你心里有半分的委屈尽管告诉本王,本王会替你做主。”熔王忽然冲着叶凌汐说道,若是平白无故的跟君千澜闹,父皇最后骂的肯定是他。想到当年几个都过而立之年的兄长被父皇训斥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些发憷,实在是丢脸! 叶凌汐看着熔王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下好笑,这是打算用她来反击?! “我与瑾王不大熟,昨日因为一些缘故去了趟瑾王府,算是与瑾王殿下认识。”叶凌汐淡然说道,这事熔王心里清楚,他只是等着她说出来。 这话一出,熔王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看着君千澜挑衅说道:“七弟,你看……” “什么叫不大熟!我们很熟好不好!”某位公子瞬间不乐意了,压根不理会对面的熔王,而是看着叶凌汐委屈说道,“你昨天晚上明明还住在本公子的房间。” 第331章 楚楚,笑一个 雅间里面有短暂的寂静,熔王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凌汐,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震惊。 叶凌汐面色不变,心里的小人却是咆哮开了,你他么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吗,什么叫我昨天明明住在你的房间? 昨天她明明睡在客房,客房! 君千澜却是不知道叶凌汐心中所想,在他的理解之中,楚楚昨天是住在瑾王府的,瑾王府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以叶凌汐自然是住在他的房间了。 不过他口中的住,理解一下就是睡,所以熔王才会以暧昧的眼神看着他两。 其实也不能怪熔王有这样的想法,第一,君千澜都快二十了,还一个女人都没有,身体是一个原因,但是很多人都怀疑他喜欢男人,为什么?因为七皇子殿下自认为美貌无双,没有女子可以超越,那么剩下的不就是男子吗? 再来就是凌五长的实在是太俊俏了,唇红齿白,他看的第一眼都有些心跳加速。 能让瑾王留在府中的,必然是被他看中的,他们这两人…… “七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皇室丢尽颜面!”这边输了一筹,熔王自然是要找回来,这不,又给他找错处了。 君千澜挑衅的看了熔王一眼,一把抓住叶凌汐的手,笑着说道:“那六哥你只管大肆宣扬出去,反正现在只有你知道这事,到时候别人知道了,本王就跟父皇说是六哥你传出去的。” “……”熔王现在只觉得自己心肝肺都疼了,他么的,还有比这还无耻的人吗?他自己做的好事,还要他帮着隐瞒!他很清楚的知道,依着父皇对老七的宠爱,这事情若是传出去了,父皇先开刀的定然不是老七,肯定是他! 见熔王不说话了,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笑嘻嘻说道:“五五,我们走吧,正好让人将你的东西送到本王府上来,以后你就住在本王府上好了。” “……”五五是什么鬼,她要恶心吐了,叶凌汐表示对这个称呼接受无能。 “瑾王殿下,在下有地方住,所以多谢殿下美意了。”叶凌汐挣扎了下,想要甩开君千澜的手,脸上露出几分不甘愿来。 君千澜却没有半点要松手的准备,他牢牢抓着叶凌汐的手,看着他,笑着说道:“你住的地方哪有本王住的地方好,哼,你昨天答应过本王的,难道你想反悔吗?”说到这里,他的神色瞬间微妙起来了。 熔王看着这一幕,脑海里面瞬间浮想联翩,忍不住咳嗽了下。 “……”叶凌汐无语至极,他是非要让人觉得他有龙阳之好吗?可是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当着流言的主角。 “六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喝茶吧,本王就不打扰你了。”君千澜冲着熔王说了句,直接拉着叶凌汐走了。 叶凌汐皱着眉,回头看了熔王一眼,脸上满是无助,最后只得冲着他点了个头离开。 待两人一走,心腹立马上来,冲着熔王说道:“殿下,这瑾王也太嚣张了吧。” “这就叫嚣张了吗?”熔王冷嘲一声,比这还嚣张的他又不是没做过。不过没想到的是,他真的喜欢男人,看样子,这个凌五是深得他心了。 也是,瑾王从来没有被人下过面子,昨天当众被凌五顶撞,难免觉得新鲜,看刚刚那样子,这凌五也未必是心甘情愿的,怕是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反抗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不如利用这凌五对瑾王施展美人计,指不准能将瑾王拉到他们这边来。这样一想,熔王觉得甚为可行,此刻他完全忘了,若是君千澜不来,这凌五就要应允听命于他之事。 出了会仙楼之后,叶凌汐直接被君千澜跩上了轿辇,这在旁人看来,很显然是瑾王殿下强抢民男。 马车很快离开了,楼上的熔王看着这一幕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马车里面此刻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叶凌汐靠坐在一旁的软塌上,随手翻着书,不理人。 “楚楚,本公子不喜欢你出来见别的男人!”某公子直接表达心中的不满。 叶凌汐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手中的书。 某公子直觉被忽略了,一把夺过叶凌汐手中的书,气鼓鼓的看着她,“楚楚,你答应过本公子只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张非常欠收拾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可不记得我有答应过这种事情,瑾王殿下是不是误会了。我也没说过我要卖身给瑾王府,所以殿下请记得,我是我,你是你,我有我的自由。” “楚楚,你生气了!”君千澜听着这话,瞬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楚楚以前就是恼他了,也不会这样跟他说话,难道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怎么敢生瑾王殿下的气!”叶凌汐似笑非笑的说道,“倒是我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殿下多多包涵,只是我实在还不能接受自己凡事都要在瑾王殿下你可控的范围内施展,毕竟,我自来闲散惯了,还没有谋士的自觉,也没有给人当男宠的觉悟。” 瞧,这么生疏的语气,楚楚真的是生气了!君千澜抿了抿唇角,抓住叶凌汐的手,认真说道:“楚楚,你不是男宠,也不是谋士,你是本公子最心爱的女子,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本公子也要给你摘下来。今天是本公子不对,不该乱说话,可是本公子一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好像你马上就要别别人给抢走了一般。哪怕,哪怕你只是假装跟他亲近,哪怕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本公子的皇图霸业,可是本公子忍不了,本公子怕下一刻会直接杀了那个男人!本公子可以没有天下,但是不能没有你!” 本公子可以没有天下,但是不能没有你! 叶凌汐只觉得心跳忽然慢了半拍,她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俊美无俦的容颜,虽然平日里他也总喜欢说这些话,每每她都是不在意,只觉得他胡闹,可是如今听着,感觉却是与以往不同。好像多了些她以前忽略了的东西…… 说实话,今天看到他突然出现的时候,她很生气。她接近熔王,说到底只是想要试探出熔王与熿王之间的关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料到,他这一出来,全部搅黄了,还竟然说她是他的男宠!她不敢说帮他争夺帝位百分之百是为了他,但是,至少在他们有共同的目标的时候,他该配合才是,可是他压根没有这样的自觉。 可是,他每每露出这样干净澄澈的神情时,她心里再多的愤怒都会瞬间被抚平,大概是不想这样的他就此被掩埋住,她对他,总是太容易心软了。 “罢了,你既然不喜欢,那我就换一种方式吧。”叶凌汐叹息一声,心里却是非常苦涩,她好像一直都在让步,可是心里,却没有多少反感。 君千澜见叶凌汐松口了,紧绷着的脸也瞬间松懈了下来,他看着叶凌汐,小声说道:“楚楚,你不生气了吧?”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谁让这场爱情里面,从来都是他先主动,他比谁都清楚,若是他不主动,这个女子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任他权势滔天,任他容貌惊人,于她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不想将她拉到这权力的斗争之中,可是他却知道这是唯一能留得住她的方式。 “哼,瑾王殿下还在乎我生不生气吗?”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冷笑说道。 君千澜握着叶凌汐的手,紧了紧,有些着急的说道:“本公子当然在乎,这世上,本公子只在乎你!”因为着急,他的脸有些微红。 看着君千澜那愈发娇艳的容颜,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灵动闪烁,高挺的鼻梁上因为焦急有细汗渗出,唇角更是嫣红,叶凌汐心神一晃,神色间倒是显出几分不自然了,她别过脸,想要抽回手,可是奈何他抓的太紧了。 “楚楚,你原谅本公子好不好!”君千澜见叶凌汐不发话,只以为她不愿意原谅他,锲而不舍的问着。 叶凌汐表示自己现在不想跟他说话,刚刚实在是太丢脸了,她竟然被这幼稚鬼给惑了心神。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叶凌汐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她觉得她快疯了。 听着这话,君千澜却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看楚楚那模样分明还是不高兴,他撇了撇嘴,继续说道:“楚楚,你笑一个好不好?” “啊?”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满脸的不可理解。 “楚楚,你笑一个好不好,不然本公子觉得你还在生气。”君千澜看着叶凌汐,有些纠结的说道。 他么的都说了原谅你了,你还要我笑,你当我是卖笑的啊。叶凌汐只觉得火气又上来了,瞪了君千澜一眼,可是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骂人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她努力平复了下心境,冲着君千澜笑了个。 这笑为毛比哭还难看!君千澜抿了抿嘴,到底不敢说什么,让楚楚笑一个已经是极限了,不然她要是不原谅他,今天不跟他回去他哭都没地哭去,呜呜,这媳妇没娶回家总是让人安心不了啊!他得快点跟楚楚提亲才行! 第332章 瑾王的礼物 回到瑾王府之后,叶凌汐直接就去书房看账本去了,根本不理后面跟着的大尾巴。 “楚楚,你等等本公子啊。”君千澜跟着叶凌汐进了书房。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七公子,昨天说的礼物,你送出去了吗?” 君千澜脚步微顿,神色顿时委顿下来,当然没有送,他今天一门心思去跟踪楚楚,哪有时间送礼啊。 “本公子马上去!”君千澜怕又惹得叶凌汐不高兴,连忙说道。 叶凌汐轻哼一声,果然不能让他太闲,他一闲,受罪的就是她,她拿起账簿看了起来,反正看完这账本,她也会让他好看的,姑且先放过他吧。 七公子带着府中的三管家以及送给各家的礼物兴冲冲的出去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按照楚楚的吩咐将这些礼物客气有礼貌的送给京中各户贵族家中。至于他们那跟吃了屎一样的惊讶表情,他完全忽略了。 等到君千澜走了,煜王看着桌上那精致的礼盒,久久挪不动步子,他眉头紧蹙,这个老七,又想出了什么整人的法子。 该不会里面装着一只毒蝎子,他一打开盒子,那毒蝎子就咬住了他的手,然后他中毒不治身亡! 也或者这里面是一个炸药包,他一打开盒子就会爆炸。 亦或者这里面放了个臭虫,他一打开盒子,这屋子里面就会臭气熏天。 甚至,这里面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煜王表示从来收礼没有收礼收的这么纠结过了,他是想拒绝的,可是老七态度那样诚恳,若是他拒绝了,回头父皇知道了,肯定要骂他欺负老七。 关键是现在收了这礼,要怎么处置呢? 许仲谦当然明白煜王的纠结,实在是这瑾王已经不送礼好多年了。当然从前他也是送礼的,可是那还不如不送,他每次送给别人的都是惊吓,蛇,蝎子,瘙痒粉,女子的抹胸,梳子,甚至还有人头。 最后这徇都城的人每次看到瑾王殿下都表示他不用送礼,心意到了就好,然后瑾王就没有送礼了,也就皆大欢喜了。今日这突然又开始送礼,是想继续整人吗? “殿下,若是不看,你心里大概也会觉得好奇,不若还是打开吧。”许仲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许这次就与以往不同呢,毕竟这是瑾王回到徇都城之后第一次送礼,若是殿下看都不看就将礼物给扔了,回头传到皇上那边,怕又是一通责骂,殿下这禁足已经够久了。就算这次又被瑾王给耍了,皇上那边看着,心里自然明白煜王的委屈。更何况,煜王现在要跟瑾王打好关系,这礼怎么也得拆,拆了,还得回礼。 煜王看了许仲谦一眼,没有反驳,心里却是将君千澜骂了一通,好端端的抽什么风,送什么礼。 当然,最后拆礼物的人肯定不会是煜王本人,他离那礼盒老远,随时准备冲出去,下人小心的大开那盒子,动作太慢,以至于煜王与许仲谦两人的心一直悬着,绷得紧紧的。 好不容易等那盒子打开了,那下人让出视线来,煜王犹豫半晌,看了过去,待看到那盒子里面的东西时,他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 不是什么毒蝎子,毒蛇,是一个通身翠绿的七宝琉璃盏,看成色,是有年头的东西。 煜王愣了愣,看向了对面的许仲谦,许仲谦脸上也带着几分惊异。 这瑾王是弃恶从善了吗?!不对,这礼物确定是瑾王送出来的吗?! 不止煜王惊讶,京中其余收到瑾王礼物的人家起先都跟煜王一样小心翼翼,甚至对瑾王多有埋怨,都说了不要你送礼,你还送什么礼,你这送的分明是惊吓好吧,可是真的打开那礼物的时候,他们都努力回想,刚刚来的那个人真的是瑾王吗? 一时间整个京城之中都陷入了瑾王送礼的风潮。 一些贵族中一见面彼此第一句话皆是,今天你收到了瑾王的礼吗? 这些叶凌汐后来也听说了,她心里无语极了,不就送个礼,怎么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了,他以前人缘到底是有多差啊。 看完账簿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叶凌汐看着那些堆在案桌上的账簿,目光凉凉的看着旁边坐着喝茶,却心不在焉的男子。 “我觉得瑾王殿下你要跟你解释一下,为何你府中的可动用的银子就五十万两?”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喝着茶的动作一顿,差点呛住,他咳了咳,小声说道:“本公子本来就只有这五十万两!” “呵呵……”叶凌汐冷笑一声,“要是别的皇子,我倒是相信了,谁让他们要养幕僚,要送礼,要拉拢官员,要打点。可是咱们七公子天生抠门,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党羽了,从来是只进不出。加上皇上赏赐频繁,以致于你虽然最近才封王,可是产业却是最丰厚的,这些年你吃住都是在宫里,在东华为质了三年,我想不出,你的银子花哪儿去了。”若是她记得不错,前几天皇上就赏赐了黄金一千两,不就是怕他这个儿子没有钱花吗?所以直接就赏黄金了。 听着这话,君千澜不由扶额,他怎么就忘记了,他的楚楚前世是大将军,今世却是凌家少主,看的一本好账。 “楚楚,这事情回头跟你说好不好?”君千澜不得不承认,想要瞒着楚楚是不可能的,当然他也不是想瞒她,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结果被她给发现了。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我要是不呢?” “……”君千澜本以为叶凌汐很好说话,没想到……他站起身,看着她认真说道,“那本公子就……” “回头说就回头说,回头你只要有话说就行了。”叶凌汐不打算跟他开玩笑,淡淡说道,“你这边的事情好说,不过我瞧着,这里面空账好多,看来你下面的那些人也不是各个忠心啊。” 听着这话,君千澜坐了下来,嘲讽说道:“就是我在徇都的时候,下面就有不少人是各府派来的,不过不敢如此的明目张胆罢了。我离开徇都城三年,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来捞油水,不过本公子也不是吃亏的主,敢吞本公子的东西,就是吐不出来,本公子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看着君千澜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张俊美的脸上似乎都添了几分色彩,其实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不错。 “如此说来,接下来就看瑾王殿下你的演技了。”叶凌汐忽然冲着君千澜微微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了叶凌汐一眼,皱眉,不高兴的说道:“楚楚,你得喊本公子千澜,要不然阿澜也行,才不要敬称。” 这是蹬鼻子上脸了,叶凌汐不想理他,她现在要收拾别人,当然他希望那个人换成是他,也可以。 “你的三总管借我用几天。”叶凌汐淡声说道,就她这几天看,那个阿三办事能力不错,是个好材料,当暗卫反而可惜了。 君千澜闻言,不以为意的说道:“将他给你当护卫都行,而且咱们之间不需要用借这么生疏的词吧。”现在某公子努力套近乎,他得先让楚楚有一个公共的意识,就是说,他的是她,不管是他的人,他的钱,还是他的属下,都听她的。 可惜叶凌汐并没有领会到君千澜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收拾账本去了。 看着那身影,君千澜心里有一种挫败的感觉,他的楚楚很聪明,可是在感情上为什么比他还迟钝,好心塞! 接下来三天,瑾王府来了一次清算,因为瑾王府来了个新管家,据说这人是瑾王殿下的男宠,直接将原来的三总管给挤下去了。不管怎么样,新官上任三把火,管家管家,当然是要管……家,所以这新管家直接将府里的账查了个底朝天,这不查还好,一查才发现这瑾王府的空账竟然有一百六十万两。 底下的管事人人自危,但是各个态度强硬。 “怎么,你不服?”叶凌汐坐在大厅的上首,直接将手中的账本砸到了一个管事身上,“看看这账本,你要是还有辩驳的话,我洗耳恭听。” 旁边君千澜狗腿的给她摇扇子,狠狠的瞪了那管事一眼,“愣着干什么,快看!”开什么玩笑,这么热的天,让他的楚楚陪他们玩,楚楚乐意,他还不乐意呢。 那管事浑身一哆嗦,对于瑾王殿下的狠辣他是清楚的,他颤抖着捡起地上的账簿,看和里面的账目,额头上冷汗直冒,他一直以为瑾王殿下是不管这些的。毕竟瑾王府家大业大,也不在乎那点银子。加上瑾王殿下先前在东华为质,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呢。之后来的那个三总管平日里都是在瑾王殿下跟前听候差遣,哪里会管这些。没想到,这新来的少年竟然能撺掇瑾王殿下查账,真是红颜祸水啊! “啪”的一声,管事合上账目,怒瞪着叶凌汐,“我李四一辈子为瑾王府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容你这个小小毛童陷害羞辱。”说着,他冲着君千澜叩首,“殿下,您得明察啊,切莫被这等阴毒玩物蒙蔽了心智,冤枉了忠仆啊。” 第333章 熟人相见 大厅里面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叶凌汐看着下面跪着的李四,嘴角微勾,“殿下,他在说你昏聩。” “是吗?这样说来,本王若是放过他,那就不像话了。来人,将这个狗东西扔去喂狗。”君千澜眼底寒光潋滟,看向李四的目光中如刀子一般凌厉,敢说他的楚楚是万物,真是活腻歪了,“去,将他的舌头给本王拔出来!” “瑾王殿下,你不可以这样,忠言逆耳,奴才都是为了您好,您切不可为了一个玩物错杀忠仆啊。”李四慌了,仰着头看着君千澜大声叫着。 旁边的人各个浑身发抖,李四这分明是找死,竟然敢在殿下面前这般说话。殿下喜欢的,就是再不堪,那也是殿下喜欢的,他这孤注一掷的方法太不可取了。 君千澜眼底一寒,直接走过去,一脚将李四踢了出去,冲着一旁不懂的阿三吼道:“你是聋了吗?赶快将这碍眼的东西拖出去。” 阿三浑身一震,连忙挥手,让府中的下人将李四给拖下去。 这一脚不轻,李四疼的话都说不出来,瑾王殿下身体是弱,可是常年踹人,以至于他练就了脚功,专挑人的痛点踹。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下面的管事们,“是老实的对账,还是跟李四一样妄图蒙混过关?我是不介意你们说假话,反正最后丢命的又不是我。” 君千澜闻言皱了皱眉,看着叶凌汐说道:“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都拉去见官就是了,要是京兆尹查不出来,本王就进宫跟父皇说,让刑部来查,不怕他们不招。” 啊喂,殿下,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案子,怎能劳动皇上跟刑部。 下面的人面上顿时浮现一抹焦急之色,别的皇子要是银子被下人给私吞了,这件事遮挡还来不及,可是偏偏这位不怕丢丑,竟然还要将事情捅到皇上那去,谁不知道皇上对七殿下的宠爱,就算最后他们没有罪,惹了七殿下不高兴,那也是有罪! “殿下……”下面的管事瞬间哀求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们一眼,微微一笑,“殿下,这事情其实没有必要闹的这么大,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来管这些,您是最孝顺的,怎么忍心让皇上劳累。” 君千澜听着这话,点了点头,“五五说的对。”他想了想,皱眉说道,“可是难道让他们吞了本王的银子,还逍遥法外?绝对不行!这件事本王要彻查到底!” 叶凌汐安抚说道:“殿下其实不必如此较真,只要他们将银子还回来,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毕竟也是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人,殿下心里怕是也不想让他们凄凉收场。” 君千澜扫了下面的管事一眼,管事们各个低着头,不敢对上君千澜的目光。 “好,都听五五的。”君千澜不情愿的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颔首,“多谢殿下。”说着她看向下面诸人,“大家也都听到了,只要你们将吞没的银子还回来,以前的事情殿下都既往不咎了。我现在给你们三天的时间准备,三天之后若是你们还有半分私藏,那本总管只能公事公办了。好了,你们退下吧。” “是!”下面的人起身,抬起头看了一眼上首的少年以及他旁边的瑾王一眼,心思各异,最终都退出去了。 看着那些人离开,君千澜皱眉说道:“楚楚,这些人还让他们活着做什么。” “虽然说这里面有一些人心思不纯,但是你也不要一竿子打死所有人。”叶凌汐微笑说道,“况且谁说我是要他们活着的,有人会帮我们解决的。” 听着这话,君千澜眼底闪过一抹了然,没有多说话。 管事们离开瑾王府后都各自行动,凑银子的凑银子,问心无愧的就回家睡觉,还有一些则去向各自的主子通报情况。 各王府外面,同一天,都有人鬼鬼祟祟的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出来。 黑夜,一处巷陌里面,一个身影左顾右盼的往前走,不时朝着后方看去,似是在躲避着什么。 忽然一道寒风从前方袭来,那人往前一看,下一刻脖子一凉,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 待第二日天亮了,才有人发现他的尸体。 瑾王府中,叶凌汐正与君千澜一起在大厅里面用早膳。 “楚楚,再吃一个,啊,张嘴!”君千澜夹着一个水晶包递到了叶凌汐嘴边。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不由翻了个白眼,他三岁,可不代表她也跟着他幼稚,她低下头喝了一口粥,夹了两根青菜放到碗里。 君千澜有些挫败的说道:“楚楚,本公子喂你,你应该配合啊。” “我吃饱了,你要我怎么配合你?而且,君千澜,你幼稚不幼稚,吃个早饭哪来那么多门道,你要不吃直接让人撤了的好。”叶凌汐白了他一眼。 君千澜撇了撇嘴,小声说道:“本公子只是太高兴了,好久没有人陪本公子吃早饭了,只是觉得一切好不真实。” 看着那黯淡的容颜,想到他的处境,叶凌汐没来由的心软了,她皱了皱眉,“那怎样才算真实?” “楚楚,你吃了这个包子,本公子就相信这不是梦了。”君千澜瞬间喜笑颜开,将包子递到了叶凌汐嘴边。 “……”敢情是在这等着她呢,叶凌汐无语极了,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吃就吃吧。她抬手准备去拿那包子,却被君千澜给闪开了,她不由恼怒,“你干什么呢,给还是不给。”这是在耍她? 君千澜又将包子递了上来,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楚楚,你不用动手,本公子喂你就好。” “……”这个幼稚鬼,当她是小孩子不成,整天都整这些无聊的东西,关键你不依着他来,他就会没完没了。 旁边阿三看着两位主子之间的玩闹,使劲儿憋着笑,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过,还不知道究竟是谁降了谁。 叶凌汐咬了一口,准备收回来的时候,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史大人,未经通传,你不能进去。殿下正在用膳,任何人不得打扰。” “如今瑾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官觉得殿下应该是没有心情吃早膳的。”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 君千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冲着叶凌汐说道:“楚楚,再吃一口。” 看了君千澜一眼,叶凌汐眸光不由带着几分无奈,这人,越是平静的实话,越是危险。她可不希望过会他这暴躁脾气又犯了,于是,只能她退一步,按照他的话,又吃了一口。 所以史进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位传说中桀骜乖张的瑾王殿下正一脸温柔的喂着旁边坐着的男子吃包子,那样子呵护备至,像是在对待世间珍宝一般。至于那被喂的男子,因为背对着他,他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微臣拜见瑾王殿下!”史进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行礼。 君千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叶凌汐微笑着说道:“楚楚,再吃一口好不好?” 叶凌汐眼皮子跳了跳,一只手落到了君千澜的手腕上。 “楚楚,就吃一口,这一口吃完了,你不吃本公子也不喂了。”君千澜诱哄着。 叶凌汐瞪了他一眼,这人实在威胁她?!他动不动手关她什么事情,反正受伤的又不是她。不过……也不知道为何,她还是张了嘴,吃了最后一口。 见叶凌汐吃完了,君千澜满意的笑了。 “殿下!”史进因为被忽略,眉头紧蹙着,直接说道,“今早在京中几处巷陌里面皆有人被杀害,而这些死者据查都是瑾王府的人,微臣过来是有些话想要问殿下。” “既然你知道死者是谁,想要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你直接下去问他们不就好了?”君千澜放下筷子,看了史进一眼,眼底尽是冷酷,“瑾王府的人多的去了,各个死了你都要来问本王,你把本王当什么了?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然后轰出王府。”一大早就到楚楚面前提死人,他没有一刀剁了他,已经是开恩了。 对于这位瑾王的狂妄,史进了解的并不多,他是在瑾王离开西凉之后才来的徇都城,所以此刻见到如此狂妄的瑾王,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愤怒来,他看着君千澜冷声说道:“瑾王殿下这样是在妨碍调查,京中出了命案,微臣有理由彻查,还请殿下配合,否则……” “否则你去皇上那告本王妨碍公务?”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史进,“你尽管去,本王什么罪名都有,还就差这一条,不过现在本王不想看到你。来人……” “殿下,这位大人不过是想要查案罢了,你何必动怒,况且,这死的是瑾王府的人,若是咱们不管,倒是让旁人以为咱们瑾王府好欺负。”叶凌汐微微笑着说道,转过头看着史进,冲着他微微颔首,“那就麻烦史大人将前因后果说一遍了,我们殿下没有耐心,所以还请长话短说。” 本来听到声音的时候,史进就觉得有些熟悉了,直到看到眼前这人,他只觉得脑袋里面轰隆作响,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334章 偏心 惊愕也只是转瞬间,史进转而看向一旁的君千澜,拱手说道:“瑾王殿下……” 君千澜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耐之色,他皱眉说道:“有话快说。”他凉凉的看了史进一样,“本王现在比刚刚更想剁了你了。”看刚刚那样子,楚楚跟这人肯定认识,哼哼。竟然背着他认识楚楚,找死! 史进低着头,说道:“今日一早有几个人来京兆尹这边报案,在京中几处巷陌里面都发现了死者,一共五人,微臣前去查验过,经发现都是瑾王府的管事,所以特意前来请教瑾王,最近府中是否有事发生,这些管事平日里有什么异常。” 叶凌汐听着这话,点了点头,看着君千澜叹息说道:“看来是我昨天逼急了。” “楚楚,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人,贪墨本王的银子,竟然还不知悔改。八成是他们想要一死脱罪,好将那些银子继续霸占着。”君千澜冷笑说道。 叶凌汐闻言,叹息一声,“早知道我就不查这些银子的去处了,到底是五条人命啊。” 史进一旁听着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忍不住问道:“不知道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叶凌汐将昨日发生的事情说与史进听了,最后说道:“这事我们殿下本来是打算宽大处理,只要他们三日之内归还银子,既往不咎的。没想到这些人转眼就被人给杀害了,说到底也算是瑾王府的错,到底是没有让这些人心悦诚服的跟随。” “多谢告知,不知您怎么称呼?”史进看着叶凌汐,问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在下姓凌,是这瑾王府新任的管家。” “凌管家!”史进点头,转而冲着君千澜说道,“殿下放心这件事微臣定然彻查清楚。” “问完了吗?问完了,你就可以走了。”君千澜不耐烦的说道。 史进皱了皱眉,到底没有说话,再行了一礼,直接告退出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转而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演的不错。” 君千澜皱了皱眉,看着叶凌汐冷哼一声,“楚楚,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本公子说的吗?” 叶凌汐眉心跳了跳,看着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叹息一声,“真是拿你没办法,我跟史进是有些渊源。” “哼,以后不准你看他,你要看只能看本公子,本公子比他好看多了。”君千澜气鼓鼓的说道。 “……”身为一个男子,就这么喜欢被人说好看?叶凌汐表示对他的想法真心不理解。 倒是旁边的阿三憋着笑,公子这傲娇的性子大概也只有夫人能忍受吧,不过他也只对她撒娇吧。 史进出了瑾王府,忍不住回头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府邸,都说皇上宠爱瑾王,倒是不假,刚刚进府所过之处皆是精致,只是,他怎么会跟瑾王扯上关系。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旁边跟着的手下问道。 史进收回目光,看着前方沉声说道:“这些死者十有八九都是贪墨了瑾王的银子,现在自然是要查查他们贪墨的银子的去处,还有,他们平常跟谁家走的近。也许这些人都是瑾王所杀也不一定,听说这府上昨日就有一个管事被他杖杀。” “大人,应该不会是瑾王所为。”跟随的手下小声说道,“大人来郇都城的时间不久,所以不知道瑾王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就好像昨日死的那个管事,若是瑾王真要杀人,会直接动手。瑾王殿下身体不好,受不得气,所以陛下早有诏令,但凡是惹瑾王殿下不高兴的人,必将严惩,这也就导致瑾王殿下跋扈嚣张,死在他手中的人无数。” 史进看了他一眼,忽的问道:“皇上对瑾王殿下这般好,对其他皇子呢?” “其他皇子自然是不及瑾王的。真要说起来,大概所有皇子加起来都不如一个瑾王殿下,这些年众位皇子殿下在瑾王这边可是吃了不少暗亏。好容易瑾王离开了郇都城,可是如今他又回来了,前儿个废了陈国公府二公子的腿,皇上可是半句没责罚,还赐下了不少赏赐安抚他。皇上还觉得他受了委屈,连带着将烨王殿下也给罚了。” 这件事史进是知道的,他进京也就两年,这两年的时间他自然能分辨出当今皇上是仁君,对待所有皇子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半分偏宠,原来不是没有,只是因为那个不在身边。 “本官知道了,这件事真相并不难查。”史进看了身后烫金的瑾王府三个字一眼,眉头深锁,沉默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 知道史进带人离开之后,叶凌汐才看着君千澜说道:“现在该是咱们七皇子殿下表现的时候了。” 君千澜哼哼几声,“本公子才不会输给他呢,楚楚就看本公子的好了。” “……”叶凌汐有些无语,他们之间有什么好比的吗?不过,她也是在昨天才发现原来史进竟然是京兆尹,虽然是出乎她的意料,不过他的身份倒是合乎她的计划。 煜王府中,煜王坐在大厅之中一脸阴沉,想到刚刚史进的问话,心里的火气都要喷发出来了。 “怎么回事?这人到底是谁杀的?”煜王看着煜王府的总管冷声说道,那个死在煜王府附近的人的确是煜王府安插在瑾王府的暗线,也的确是将从瑾王府贪墨的银子敬献给了他。他也听说了瑾王发现银子不见了,在调查,可是没想到转眼这人就死在了他煜王府附近。怕是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怀疑他私吞了瑾王的银子。一定是有人,有人在暗算他。 是什么人呢,煜王脑海里面几个身影晃过,最终定格到了两人身上,除了熿王跟烨王他还真是想不到是什么人。谁都知道父皇最舍不得老七受委屈,他得罪了老七,父皇必然动怒,而且这事本来就上不得台面,父皇必然会对他心生厌恶,真是歹毒至极啊! 至于熿王跟烨王此刻跟煜王也是一样的想法,都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其余两人身上。 一共死了五人,还有两人是死在熔王与炽王府外。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徇都城中五人不知瑾王府中的银子被府中的管事给贪墨了,而这些管事同一天都死在了城中各处,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这件事很自然的惊动了西凉帝,听说瑾王为这事大动肝火,他直接下旨让瑾王进宫。 养心殿中,一个五十多岁的雍容妇人正站在御案旁研磨,她一身大红凤袍,发上十二只金凤钗熠熠生辉,可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看样子比西凉帝也年轻不到哪里去,此刻那双眼睛却没有焦点,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老四最近在府上做什么?”原本正在批奏折的西凉帝忽然开口问道,他放批好的折子,又拿起新的看起来,压根没有抬眼看旁边的皇后。 静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宋皇后回过神来,看着西凉帝那平静无波的脸,心里生出几分诧异来,皇上什么时候知道关心儿子了? “回皇上的话,因为先前让瑾王受了伤,所以皇儿这些天一直在府中闭门思过呢。”宋皇后回答说道,心里却是生出几分不平了,那个孽种受了伤关她儿子什么事,皇上这分明是迁怒。那些刺客也真是不长眼,怎么不直接杀了那个孽种。 西凉帝抬起头看了宋皇后一眼,“朕听说这段时间老九跟老十去煜王府去的很勤。” “他们是兄弟,哥哥在府中闭门思过,弟弟们想去探望也是正常。”宋皇后嘴角动了动,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和。她知道皇上不喜欢皇子拉帮结派,可是如今储君未立,若没有自己的势力将来怎么成事。 西凉帝冷哼一声,“他们倒是兄友弟恭!那怎么不见他们去瞧瞧七儿?” 宋皇后一听这话,脸上的平静绷不住了,她真想将手中的砚石直接砸到西凉帝脸上,那个孽种也配是她的儿子的兄弟?!也只有他天天将那孽种当个宝贝,明明她的儿子才是嫡子!才是最该享受皇上关爱的人! “朕最近听到的闲言碎语很多,告诉老四,他是朕的嫡子,朕对他自有一番期望,若是他辜负了这番期望,那么他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西凉帝收回目光,看着奏折,拿起朱笔写了起来。 听着这话,宋皇后心神一震,皇上的意思是……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这还是第一次他明确承认老四这嫡子的身份与旁的皇子不同,这是不是说明,他心中属意的帝位人选就是老四。 “启禀皇上,瑾王殿下殿外求见!”外面邢公公的声音忽然传来。 西凉帝蓦地抬起头,放下写了一半的批文,看着门口,笑着说道:“还不快让他进来,今日他倒是乖巧还知道求见,不是硬闯进来。” 宋皇后听着这话,刚刚生出的好心情瞬间没了,那张有些有些老态的脸上生出恼怒来!这也叫乖巧,身为皇子,拜见君父,谁不是先通报然后再进来拜见,怎么到了老七那里就仿佛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若这也叫乖巧,其余那些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皇子算什么?!他这心真是偏到家了! 第335章 瑾王发病 在邢公公的带领下,君千澜慢悠悠的走了进来,刚踏进大殿的时候,他的目光在上方的宋皇后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的戾气一闪而逝。 “七儿来了,快,过来让父皇看看,几天没见,也不知道七儿你瘦了没有。”西凉帝看到君千澜进来,脸上的笑容都和煦了几分,冲着他招手。 君千澜却是恭敬的站在大殿中央冲着西凉帝行礼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倒是稀奇,咱们七儿规矩做的不错。”西凉帝见君千澜没过来,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 宋皇后看了西凉帝一眼,心下冷笑不已,这就叫不错了吗?她看了下方的君千澜一眼,“好些时日没见瑾王你了,莫不是瑾王都不认得本宫了?” 君千澜听着这话,抬起头看了宋皇后一眼,“皇后娘娘谁人能不认识。”说完,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宋皇后目光一沉,看着下方桀骜的男子,“刚刚皇上还说瑾王你规矩不错,难道这就是你见了本宫这个皇后,这个嫡母的态度?” “本王的规矩那要是看对什么人。”君千澜毫不犹豫的反击。 “皇上,你看看瑾王的态度!”宋皇后气的跳脚,直接看着西凉帝等着他的裁决。 西凉帝瞪了君千澜一眼,“七儿,不可对皇后无礼!” “儿臣知道了!”君千澜敷衍说道,压根不看西凉帝与宋皇后,那模样分明是口服心不服。 西凉帝看着他这样子,知道强求不得,转而冲着宋皇后皱眉说道:“你身为皇后,身为嫡母就是这样对待皇子的吗?瑾儿他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这点礼有什么大不了的,瑾儿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朕这个父皇都舍不得他受半点累。你倒是好,竟与他计较这些,这是你皇后的容人之度吗?” 宋皇后闻言,心里的火气腾腾腾的往上升,年纪小?瑾王他十九了,马上就要二十了,这点礼不算什么?身为皇后接受皇子拜见怎么了?这宫里十几个皇子公主,哪个见了她不是恭敬有加,那个时候皇上怎么不说这点礼不算什么,轮到瑾王了就特殊了。他当然舍不得瑾王受累,谁让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 “是,臣妾知错了。”宋皇后咬牙说道,她冷冷的看着下方的君千澜,“不知道瑾王殿下的身体好了吗?” “你是巴不得本王死吧。”君千澜冷笑一声,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皇后,“你放心,本王没那么容易死,真有那么一天,本王也不会让你好过!” “七儿,胡说八道什么!”西凉帝怒喝一声。 宋皇后当即冲着西凉帝掩面哭泣,“皇上,你听听,听听瑾王说的什么话,臣妾是好心关心他,可他却是这种态度,竟然还恐吓臣妾。” 西凉帝只觉得脑袋疼的紧,他是不喜欢皇后,可是他到底是皇后,七儿当众折了她的面子就是不对,他一皱眉,刚要训斥瑾王,就看到下面君千澜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咳咳……”那张俊美的脸上惨白失血,听那声音似是要将心肺给咳出来一般,单薄的身体看上去随时会倒一般。 “快,快,扶住瑾王,让御医马上过来!”西凉帝瞬间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冲着外面大吼说道。 宋皇后看着下面君千澜奄奄一息的样子,冷笑说道:“瑾王该不会是为了逃避责罚装病吧。” “你给朕闭嘴!”西凉帝冷喝一声,目光阴骛的看着宋皇后。 宋皇后皱眉,心里不平极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刚要训斥他,他就犯病了。 下面邢公公立马吩咐人去叫御医,他自己则是上来将君千澜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不经意间却是看到了瑾王那白皙的手背上鲜血的液体流淌而下。 “皇上,殿下咳血了!”邢公公面色一变,冲着上面的西凉帝惊声说道。 这话一出,西凉帝面上闪过一抹惊慌,一扬手中的镇纸,大吼道:“去将御医给朕掳过来!”屋顶有风声传来,声音极为突兀。 西凉帝直接走下来,心疼的看着这个自小体弱多病的儿子,问道:“七儿,哪里不舒服,告诉父皇。” “没有不舒服。”君千澜别过头,声音很是低弱,看那模样却是在赌气。 西凉帝听着这话,皱眉说道:“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跟父皇说,这么大个人了,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吗?” “反正儿臣死了,父皇才会更省心吧,大家都省心,儿臣也省心了。”君千澜嘴角一勾,俊美的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这话一出,西凉帝面色变了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看着后面的宋皇后,因为突然,宋皇后眼底的狠毒之色来不及收敛,此刻被西凉帝瞧见了,面上带着几分慌乱。 “马上给朕滚,以后七儿看到你不用行礼,你也别在他面前给朕摆什么皇后架子,不然朕废了你!”西凉帝冷冷说道,他的七儿为什么想死,不就是嫡母跟兄弟们都欺负他吗?皇后对七儿的成见一直都很深,当年若不是皇后,七儿也不会性情大变。 宋皇后面色惨白,他当了皇后这么多年,唯一的几次被训斥都是因为这对母子,她心里恨极了他们,可是偏偏皇后保护他们保护的紧。 又不是她让瑾王发病的,皇上这样未免太过分了。 “臣妾告退!”宋皇后现在觉得非常憋屈,本来是想看瑾王的笑话,结果自己被看了笑话,不过这些她迟早会还给这个孽种。 看着宋皇后毫不犹豫的离开,西凉帝眼底的阴冷更甚,宋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 “七儿,她走了,以后朕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西凉帝转而安慰君千澜。 君千澜却是闭上眼睛,不愿搭理,西凉帝却是没有半分不高兴,继续与他说话。 “朕知道你回来之后受了很多委屈,你收拾不了他们,朕帮你收拾,你是朕的儿子,朕怎么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西凉帝说着,见君千澜惨白着脸还是不说话,转而看着邢公公。 邢公公明白皇上是担心瑾王是身体疼的说不了话,让他去催太医,关键是刚刚皇上连暗卫都派出去请太医了,他怎么也快不过暗卫吧,不过,这事还是得去做。 西凉帝怕君千澜就这样睡过去了,继续跟他说话,“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朕打算过几日就给你赐婚,之前他们说张家有个姑娘不错……” “咳咳……”君千澜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 “七儿,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父皇!”西凉帝连忙帮君千澜顺背。 君千澜慢慢睁开眼,看着西凉帝,冷笑,“你是……是巴不得……让那些人……害死我对吗?”那声音听着像是要随时咽气,又带着几分悲凉。 西凉帝闻言,看着儿子眼底的冷意,心神一震,他的老七自小聪明伶俐,要不是后来……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些人的意图呢,倒是他这个父皇大意了。 “好,好,不娶张家的姑娘,七儿喜欢娶谁,就娶谁。”西凉帝安抚着儿子,怕他再动气。 君千澜不理会西凉帝,心里却是在暗爽,就等着这句话,有了他这句话,日后他在娶楚楚的事情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很快太医就来了,西凉帝连礼都不让他行,直接让他替瑾王诊脉。 “曲爱卿,瑾王他怎么样?”西凉帝见太医诊了半天脉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曲阳放下君千澜的手,冲着西凉帝拱手说道:“启禀皇上,瑾王殿下是急火攻心,再加上近段时间服了不少不利心肺的药,才会导致咳血。殿下本来就因为先天不足导致身体虚弱,这次从东华回来更是受了重伤,所以必须得静养才行,切勿因俗事惊扰了殿下,否则若不注意,殿下怕是撑不过一年。” “正好,本王死了,父皇就清静了。一年,时间也够久了,只怕父皇会想儿臣怎么还不死。”君千澜慢慢睁开眼,嘲讽说道,看那样子像是生无可恋。 邢公公一旁站着,叹息不已,瑾王殿下真是句句话在戳陛下的心窝啊。 西凉帝闻言面色一变,瞪着君千澜说道:“胡说八道什么,你给朕老实养病。”这个臭小子非要气死他不可!一想到七儿的病,他面上恼怒更甚,看着曲阳说道,“你刚刚说瑾王服了不利心肺的药,朕记得瑾王的药是你开的。” 曲阳拱手说道:“启禀皇上,臣给殿下开的药都是针对殿下的病情,皇上若不信,可以查证。” 西凉帝皱了皱眉,曲阳他还是相信的,曲家世代忠良,否则他也不会任用他们至今。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谋害瑾王?!”西凉帝双眼微眯,深邃的眼底暴戾的情绪激增,是谁这么大胆,在他三令五申之下还敢谋害七儿! 第336章 动怒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君千澜终于好转过来,虽然还是使不上力气,却是闹着要出宫。 “身体这么虚弱,还出宫做什么,难道皇宫里面还少了你住的地方不成。”西凉帝看着挣扎着要起身的君千澜皱眉说道。 君千澜恼怒说道:“本公子说了要回去就是要回去,不管,不管,让本公子走。”说着他一推邢公公,身体颤颤巍巍的站着往前走。 “殿下,小心!”邢公公慌忙说道。 曲阳看着西凉帝说道:“皇上,还是让殿下回府静养吧,这宫中人太多了,对殿下的病情未必有帮助。” 西凉帝闻言,皱了皱眉,看着君千澜惨白的脸,终究叹息说道:“罢了,你要出宫便出宫吧,只一条,不舒服的话就赶紧请太医,要不然让曲爱卿跟你一起去瑾王府,也好照料你。” “本公子才不要……”君千澜直接反驳。 “皇上圣明,臣也觉得殿下的病是得由专人照料,多谢皇上看重。”曲阳直接抢了君千澜的话。 西凉帝点头,“曲卿家言之有理,准奏。”说着他看着君千澜,“接下来就老实待在府里,别的事情,朕会给你做主。” 君千澜气鼓鼓的瞪着西凉帝,不说话。 看着君千澜这孩子气的模样,西凉帝心里无奈极了,这都十九了,还是个孩子,不过,不管他多大,在他眼里都是孩子。 最后西凉帝用自己的御辇将君千澜送了回去,曲阳随行。 养心殿中空寂下来,西凉帝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夜色漫漫,眼底闪过一抹落寞,从坐上这位置开始就注定了寂寞,可是那个时候,这宫中至少还有她,后来也有了他们的孩子,然而…… “咳咳……”西凉帝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手中明黄的锦帕上嫣红的血液鲜艳一片。他微微闭眼,低声说道:“兰儿,朕知道你一个人很孤单,很害怕,朕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到了瑾王府外,君千澜直接让人走,剩下的曲阳自然也在此列。 “殿下,臣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瑾王府照料您的。”曲阳微笑着说道。 君千澜冷笑一声,“本王好的很,就怕你是来谋害本王的。” “殿下这话可就冤枉了微臣。”曲阳拱手说道,“依照殿下的病情来看,还是不要轻易动怒的好,殿下,您早点进府歇着吧。” 君千澜冷冷看着曲阳,“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殿下当然敢,这世上怕是没有殿下不敢的事情。”曲阳笑着说道,“不过陛下说了,万事以殿下身体为紧要,若是微臣死了,殿下这病可就没人给治了。” 君千澜双眼微眯,冷哼一声,“那你就看看本王敢不敢了!”话落,他抬脚进了府,后面曲阳冲着送他们来的人说道:“你们回去吧,请上告陛下,让他放心,我会照顾好瑾王殿下的。”说着,他直接走进了瑾王府。 进了王府,曲阳追着君千澜往前走,“我说七殿下,你走慢一点,你现在可病着呢。” “本王就是病着也能轻而易举的要了你的命,来了这瑾王府,废话少说!”君千澜扫了曲阳一眼,眼底满是阴郁。 曲阳挑了挑眉,“殿下你怎能过河拆桥,微臣来这里还不是您的意思,怎现在微臣来了,您还不高兴了?” 君千澜冷哼一声,让他来不过是让老头子放松警惕罢了,省得以后别人又说他装病,有曲阳在,他哪天好了,怕是别人都不会惊讶。 这边阿三直接迎了上来,冲着君千澜行礼说道:“殿下,您回来了,总管现在在大厅等您呢。” “用过晚膳了吗?”君千澜看着阿三皱眉说道。 阿三摇头,“还没有,总管说要等您回来一起吃。” 这话一出,君千澜脸色骤然一变,大踏步朝着前方走去。 倒是后面曲阳走到阿三面前戏谑说道:“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莫不是金屋藏娇了不成?”说着他递了递眼神到前面的君千澜身上。 阿三看了他一眼,神秘笑道:“曲大人的消息还真是灵通,你说的没错,的确是金屋藏娇了。”说着他跟着君千澜往前走,这个时候,公子跟夫人肯定是需要他伺候的。 曲阳皱了皱眉,真的假的。就他这个性子,哪个美人受得了,而且他七皇子容貌倾城,哪有女子能比得上他。 只是等到他进了大厅看着那素来暴戾凶狠、乖张任性的男人此刻像是小猫咪一般乖顺讨好着主人的时候,他险些摔倒在了地上。他是不是被邪神附体了,这种亲昵动作是他能做出来的?他不是只会杀人吗? “楚楚,你快喝点汤,这菜还是热的,可别伤到脾胃了,本公子喂你。”君千澜舀了一碗汤,拿起汤匙,舀了一勺,递到了叶凌汐嘴边。 叶凌汐却是皱眉看着他微白的脸色,“你进了一趟宫,脸色怎么怎么难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啊,本公子就是太想你了,加上没有吃饭,所以就……楚楚,不要管这些,快喝汤。”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来,张嘴!” 叶凌汐却是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君千澜,你给我老实交代。” “本公子没事……”君千澜解释说道,“只是……” “七殿下当然不会有事,他只是用内力震伤了心脉罢了,不过这样比较逼真,任谁给他诊脉都会发现他病情严重。”门口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门口走进来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样子,容貌倒是其次,周身透着几分沉稳从容。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就是我们七殿下为了演戏不惜伤害自己,不过七殿下武功高强,这点伤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曲阳笑着说道。 “你跟本王闭嘴!”君千澜瞪了曲阳一眼,眼底略过一道杀意,敢在楚楚面前胡说八道,他是不要命了对么。 “君千澜!”叶凌汐看着某公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谁叫你又自作主张的,你是嫌命够长了对吧,明天你就给我去死好了。” “楚楚,你别生气,本公子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生气就不漂亮了。”君千澜讨好的说道。 叶凌汐冷笑一声,“我本来就不漂亮,哪里比得上七殿下你天姿国色。”说着她直接起身,“我现在想休息了,就不陪殿下了。” 见叶凌汐要走,君千澜连忙将碗放到了桌上,去拉他,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身体不稳,一下子扑在了桌上,将碗碟都摔到了地上。 “公子!”阿三连忙过来去扶君千澜,转而冲着曲阳说道,“曲阳,还不快来给公子瞧瞧。” “可惜我觉得你们公子现在需要的人不是我。”曲阳似笑非笑的说道。 叶凌汐听着这话瞪了君千澜一眼,直接往外走,让他装,活该! 见叶凌汐走了,君千澜那声楚楚生生噎住了,他偏过头冷冷的看着曲阳,“阿三,将他丢到马圈里去,本王不想再看到他了。” 阿三浑身一个机灵,看着曲阳,冲着他使了使眼色,他是疯了,竟然当着夫人的面拆公子的台,不过他大概是不知道夫人在公子心中的分量吧。 “这瑾王府这么大,一间客房还是有的,所以殿下的盛情,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曲阳说着打了个哈欠,“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去休息了,殿下,晚安,当然殿下也可以试着继续去打动美人的芳心。”说着他转过身直接走了出去。 “嘭”的一声,君千澜一只手打在桌子上,刹那间,桌子四分五裂。 “去,给楚楚准备吃的,今天楚楚不原谅本公子,本公子就不睡觉了。”君千澜说着,直接往外走。 阿三愣了愣,这公子是认真的吗? 回到房间里面,叶凌汐就有些担心君千澜的伤势,伤了心脉,不疼是不可能的。刚刚他未必是装的,只是,当时她心里太气愤了,现在让她回头去关心他,她又觉得这样会太过纵容他,可是不去,心里又不踏实。 “楚楚,你晚上都没有吃东西,本公子让人准备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菜,你开开门好不好?”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君千澜的声音。 叶凌汐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大概是真的不舒服,可是心里有些别扭,自己对他的关系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我不饿,你回去休息吧。”叶凌汐淡淡说道。 “怎么会不饿呢,吃一点好不好。”君千澜劝说着,“本公子也没有吃饭,咱们一起吃点好不好,没有出楚楚,本公子根本吃不下,老头子还说本公子最近瘦了呢。” “嘭”的一声,门开了,叶凌汐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的某人,皱眉说道:“进来吧。” “好!”君千澜立刻提起食盒,窜了进来,还不忘关上门。 不远处,曲阳跟阿三看着那关闭的大门,似笑非笑的说道:“这酒足饭饱之后你说会不会……” “你想太多了,公子如果敢有那个心,总管一定会一脚将他踹出来的。”阿三笑着说道,说来当着别人的面说他们公子夫纲不振,似乎不大好,不过,公子自己也得承认这点吧,他只是实话实说。 曲阳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第337章 瑾王生母 第二日,叶凌汐醒来的时候,看着躺在榻上的男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头,昨天吃饭吃到最后,这货竟然睡着了,所以最后她只能将自己的睡榻让给他,她自己在旁边的软塌上委屈了一晚。 不过,他睡着的时候还真是折腾,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想到昨晚的事情,叶凌汐皱了皱眉,走到榻边看着那终于安静下来的睡颜,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来,难得能看到他安安静静的样子。若是扫除夜煞公子这个身份,他应该会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不,他这人性子傲娇的很,就算身份改变了,话一出口也会气死好多人。 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慢慢睁开眼,当看到旁边站着的人时,他眼神晃了晃,不假思索的说道:“本公子没有做梦吧,好像看到楚楚了。”说着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唔,好疼,不是做梦。”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股脑直接做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叶凌汐,真的是楚楚哎! 叶凌汐目瞪口呆的看着君千澜的动作,他这是怎么了。 君千澜笑着看着叶凌汐郑重说道:“楚楚,不好意思,昨天占用了你的房间,不过咱们既然都在一起了,本公子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他是不是没睡醒,叶凌汐皱了皱眉,“你要是还想睡,再睡会。” “楚楚,本公子醒了,咱们来商量婚事吧。”君千澜看着叶凌汐,满脸期待。 叶凌汐摸了摸君千澜的脑袋,皱了皱眉,“果然烧的不轻。”说着,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去给瑾王殿下找个大夫过来。” “……”君千澜见叶凌汐丝毫不为所动,不高兴的说道:“楚楚,难道你不要对本公子负责吗?” “啊?你说什么?”叶凌汐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君千澜见叶凌汐这样看着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说道:“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们……”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晚上你占了我的床,害得我在旁边的软塌上睡了一晚,我现在乏得很,你别给我惹事!”叶凌汐警告说道,“你有点发烧,让太医给你开点药,然后你就回屋歇着吧。” 这话一出,君千澜明显有些发愣,昨天晚上他睡得床,楚楚睡的软塌?!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的美色对楚楚而言就没有半点诱惑力吗? 事实证明,不是没有,而是叶凌汐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当看到他睡着的时候,叶凌汐眼底出现的分明都是关爱弟弟的那种眼神。 不多时,曲阳来了,自然感觉到了屋里明显的低气压,心知某位公子没有得手在生闷气呢。 叶凌汐有些不舒服,直接坐在软塌上,任曲阳给君千澜瞧病。 因为叶凌汐在这里,君千澜难得老实,曲阳心里也是有些诧异,对叶凌汐的好奇愈发重了。 把完脉,开了药,叶凌汐跟着曲阳一起出去了,让君千澜一个休息去了。 关上门,叶凌汐准备到前院去看看,只是刚转过头就看到曲阳正站在原地看着她。 “怎么了?曲大人有何指教?”叶凌汐微微一笑说道。 曲阳挑眉,“指教倒是不敢,我要是指教了你,他回头可不是指教我这么简单了。” 知道曲阳是在调侃他跟君千澜,叶凌汐倒是没有多少反感,君千澜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跟着,也许才会是今天的他。 “他在休息,我们边走边说吧。”叶凌汐冲着他略一颔首,走在了前面。 看着那走在前方的身影,曲阳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你认识他多久了?”身后曲阳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略一思索,回答说道:“不到半年。” “不到半年就能让我们这位公子爷为你要死要活,总管你的本事倒是不小,不,准确来说该是北楚的重光公主殿下。”曲阳忽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笑意收敛。 叶凌汐回过头来,正好看到曲阳一脸警惕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曲大人倒是厉害,这么快就知道我是谁了?” “殿下身边的人总有一些是担心主子受骗,虽然不能谏言,但是却也不会放松警惕的。”曲阳淡声说道,“只不知重光公主缘何看上君千澜这个纨绔不羁、乖张狠厉的别国皇子的?”这女子被人拆穿了身份还能如此从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虚张声势。 这话一出,叶凌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怎不说是你家七殿下看上了我?” 听着这话,曲阳愣了愣,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君千澜虽然身份尊贵,性子暴躁狠辣,但是这种人往往最为偏执,而且就他所观,都是他在讨好这女子,可见……到现在还没有得手…… 切,真是没用!武功厉害又如何,情商低了,一样不行。 曲阳心里默默的吐槽了一句,不过对叶凌汐的态度却是改观了不少,君千澜可不是煜王他们那种蠢货,他的心透亮着,想要蒙蔽他,绝无可能,除非他心甘情愿被蒙蔽。另外这位北楚的重光公主据说只是北楚帝的舅甥女,所以与西凉也不会有太大的利益冲突。 关键,就算是有,那人也未必在乎。不过,被那疯子喜欢上的人,也不见的有多幸运吧。这得多大的耐心去对付那幼稚鬼…… “我跟着君千澜是为何,这件事我们暂且不提,毕竟曲大人只是太医,你该做的是替人医病罢了。”叶凌汐开口说道,“所以,君千澜的身体现在到底如何?先前司南珏告诉我是中了诛天之毒,那这毒你有解法吗?” 曲阳听着这话,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不过瞬间了然,公子对她这般在乎,她认识司南珏是再寻常不过了。 “他这次回来,我觉得诛天之毒倒是不怎么可怕了,至少他有情了。”曲阳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叶凌汐,继续说道,“诛天之毒单凭他的内力是可以压制的,只是他体**力太过纷杂,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而且三年不见,他这内力可是提升了不少,我就怕再不压制,他会筋脉尽断,不治而亡。” 听着这话,叶凌汐皱了皱眉,“他练的武功有这么邪门吗?” “邪门算不上,只能说是他武功进阶太快了,所以筋脉承受不住罢了。”曲阳叹息说道,“他练武的天赋无与伦比,只可惜生来体弱,所以经脉自然比常人弱一些。虽然后天有所加强,可是那经脉承受能力还是比不上他武功的进阶。别看他毁损筋脉对身体不好,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巩固加强的方式,因为他的恢复速度比常人都快,所以我也没有多加阻止。” 叶凌汐看着那紧闭的房门,眼底闪过一抹担忧,经脉承受能力差,若是体**力太过强大,最后说不定会爆体而亡。 “他自幼身中诛天之毒,所以较之常人冷血,倒是没想到他会喜欢上你。”曲阳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如今看来,你身上的气质倒是与他的母妃有些相似。” 君千澜的母妃?!叶凌汐眼皮子跳了跳,看了曲阳一眼,“你想说什么?”说君千澜是因为她像他母妃才喜欢她?!这种问题可没法挑拨他们的关系,不,不对,她跟君千澜从来都不是那种关系,回头要跟君千澜那货说清楚。 “我猜他应该没有将她母妃的事情告诉你,看着他那一副讨好别人、又怀揣着小心思惴惴不安的模样,我这十几年受他的气瞬间舒爽了,哈哈。”曲阳还配合的大笑了一声,他看着叶凌汐饶有兴趣的说道,“你知道兰贵妃吗?” 兰贵妃?!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她前世醉心于沙场,可没什么兴致了解各国后宫八卦,至于今生,短短三四年,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更是没有空余去考虑这些。 “好了,我去给咱们殿下煎药了。”曲阳把想说的都说了,直接越过叶凌汐走了。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皱了皱眉,这兰贵妃,她是无论如何得查查了。 而且,这几日处理瑾王府中的事情,对外面的事情倒是没有怎么顾及,也该四周看看了。 下午的时候,趁着君千澜在休息,她直接出了府回到听雨阁,兰贵妃的事情问凌中是最合适不过的,凌家在这郇都城的势力不小,最不缺的就是情报跟银子。 “公子,您怎么会突然问起兰贵妃来?”凌中看着大厅里面坐在上首的少年问道。 叶凌汐皱了皱眉,“怎么,这个兰贵妃有什么问题吗?” “兰贵妃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凌中回答说道,他看了叶凌汐一眼,“不过她去世的时候封号是兰贵太妃,据说她是当年先皇最为宠爱的妃嫔,因为身带异香,容貌倾城,初进宫就被封为兰妃。” “嘭”叶凌汐将手中的杯盏用力一扣,看着凌中,沉声说道:“你说什么?” 第338章 楚楚,嫁给我好不好? 待到快天黑的时候,叶凌汐从听雨阁出来,没想到会碰到彭程,他似是特意到这儿来的。 “凌老弟,真是巧啊。”彭程见叶凌汐从里面出来,面上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叶凌汐也没想到彭程会在这里,当即笑着说道:“是啊真巧,阿程怎么在这里。” “我只是来瞅瞅你有没有回来,没想到还真碰到你了,我这运气真好!”彭程有些得意的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面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内心更是不平静,这个人……真是执着呢。 “阿程应该还没有吃晚饭,不若就在这里吃晚饭吧?”叶凌汐笑着邀请。 彭程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摇头说道:“不,不用了,我回去吃吧,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他抿了抿唇,随即笑着说道,“如果真的要请我吃饭,那不如明天我们在城中的迎宾楼吃午膳如何?” “好!”叶凌汐点头说道,“那明天中午迎宾楼不见不散了。” 彭程高兴的说道,“不见不散。”只是想到叶凌汐准备出门,他不油皱眉说道,“你该不会是要回瑾王府吧。” “是啊,我这段时间都会住在瑾王府。”叶凌汐笑着说道,“如果你要找我,可以来瑾王府找我。” “我听说瑾王府新来了个总管,是你吗?”彭程问道。 叶凌汐点头,“是啊。” “凌老弟,你不了解瑾王这个人!”彭程皱眉,满脸的不赞同,“这人喜怒无常,我怕你在那里会有危险,他现在估计只是对你产生了兴趣,也许这个兴趣就是慢慢折磨你到死。”想到前几天瑾王给忠义侯府送礼,他心里就有些胆寒,好在他现在都没看出那礼物有什么异样。 不过,这样才是更危险的! 叶凌汐见彭程对君千澜讳莫如深,有些无奈,她该怎么跟彭程说她跟君千澜的关系呢?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叶凌汐微微一笑,“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彭程闻言虽然不大赞同她去瑾王府,但是他知道自己阻挡不了,只能说道:“你若是觉得有危险,一定要让人来通知我,我忠义侯府必然拼尽全力保你周全。” 叶凌汐点头,“好,一定。” 看着面前从容淡然的少年,彭程知道他心里自有乾坤,最终点了点头,离开。 “这个彭二公子还真是个实诚人。”凌中忍不住感叹说道。 叶凌汐点头,“的确,所以,我不希望他有事。”她看了看天,快黑了,再不回去,他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想到她刚刚听到的消息,她心里有些微涩,她抬脚朝着前方而去,“我先走了。” 回到瑾王府之后,叶凌汐就看到君千澜站在门口,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满是坚毅之色。 “公子,回屋歇着吧,总管回来看到了怕是又会不高兴的。”阿三一旁劝说道,从公子醒过来之后,知道夫人出去之后就到这门口等她。 君千澜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目光紧紧的盯着大门口那走进来的女子,他张了张嘴,那阴沉的脸上瞬间柳暗光明,他直接朝着她走去,“楚楚!”那声音中满是喜悦,好像失而复得一般。 叶凌汐愣了愣神,面上也跟着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在这里干什么?天色不早了,吃过晚膳了吗?” “你去哪儿了。”君千澜走到叶凌汐身前,不高兴的说道,“本公子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不见了,他们都不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你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丢,而且,阿初不是跟着我吗?”叶凌汐柔声说道,她抬手轻轻抚了抚他俊美苍白的脸,“感觉好些了吗?” “本公子早就好了,可是没有楚楚就不好。”君千澜轻哼一声,不过脸上那温软的触感瞬间抚平了他心里的小小不满,他颇为依恋的蹭了蹭她的手,楚楚要是一直这样温柔待他多好。 叶凌汐叹息一声,温声说道:“这次是我不好,出去没有与你说,下次不会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进去吃点东西吧。”说着,她收回手,准备往里面走。 脸上的温热骤然消失,君千澜心里顿生几分不满,可是他也不敢直接跟叶凌汐说道,只是闷闷的点了点头,“好。”却不忘拉住她的手。 叶凌汐看了那冰凉的大手一眼,微微一笑,没有挣开他。 旁边看着的阿三脸上露出一抹惊讶来,这夫人出去一趟怎么性子都变了,若是以往,她怕是肯定会非常嫌弃的拒绝公子。 当然,君千澜也发现了叶凌汐的异样,只是他没有说而已,因为在意一个人,她表情里任何的不同在他眼中都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吃过饭之后,叶凌汐跟着君千澜回屋叮嘱他休息。 君千澜老实的躺在榻上,叶凌汐帮他将帐幔打下来,准备离开。一只手忽然拉住了她。 “怎么了?”叶凌汐转过头来看着榻上的男子问道。 君千澜皱了皱眉,“楚楚,你有事瞒着本公子。” 叶凌汐动了动眉,笑着说道:“胡说什么呢,早点休息。” “本公子感觉的到,今晚的楚楚特别温柔,虽然是本公子梦中所期待的那样,可是,本公子心里觉得很不安。那种不安很熟悉,好像是要失去什么一般。”君千澜沉着脸,看着叶凌汐,“所以楚楚,你不要对本公子太好,本公子怕!” 叶凌汐闻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榻上的男子,他说他怕?! 因为极致的温柔之后便是离开,因为他曾经经历过这样的离开?! “君千澜,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你的母亲。”叶凌汐转过身,看着他,低声说道。 听着这回,君千澜瞳孔一缩,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惊慌,他猛地抓紧她的手,“楚楚,本公子……楚楚,你是不是嫌弃本公子……”他猛地坐起来,跳下榻,看着他沉声说道,“对不起楚楚,本公子不是故意的,本公子要杀了他们……” 他眼底的血色骤然惊起,明显是因为叶凌汐刚刚那句话受了刺激。 看着君千澜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叶凌汐只觉得心里酸胀极了,她忽的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胸口,低声说道:“有什么关系,只要你是你,又有什么要紧。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事情是顺遂自己心愿的,可是活着,便是你来这人世的因缘,怎可轻易否定自己。” 胸口处一阵暖意袭来,君千澜忽的安静下来,他低着头看着那将头埋在自己胸口的女子,眼底的柔色一点点溢出来,楚楚说让他不要轻易否定自己,所以她不介意他的出生,不会跟那些人那样…… 是啊,楚楚又怎么会跟旁人一样,只是他可以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却唯独无法忽略她的。幸好,她也没有辜负她的喜欢,如果说先前他还不明白这份感情的由来,那现在他可以肯定的说,因为是她啊!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她,不会嫌弃他,会容忍他,会给他脸色,会关心他,可是千万种理由加起来也就只有一句,就是她啊! “其实,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有关她的事情也只是听老头子说起过而已。”君千澜看着前方,淡漠说道,“听说她是在我一两岁的时候死掉的吧,为什么死的,我也不知道,老头子不愿意说,我也不想问。不过隐约中倒是听冷宫的人说起过她是个疯子,成天疯言疯语的,不过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 听着这冷淡的声音,叶凌汐浑身一震,抬起头正触上那双冷清的眸子,没有怀念,也没有厌恶,好像是在说一个跟他无关的人似的。 “我并不是想要干涉你的事情。”叶凌汐低声说道,“我只是……” “楚楚不要自责,其实我一直在等你问我,因为我没有勇气告诉你,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恐惧,我怕你也会因为我的身份讨厌我。楚楚,对不起。”君千澜低声说道,“实在是怕你会离开我,我的身份实在不光彩。” 叶凌汐闻言,皱眉说道:“有什么不光彩的,若真要按照伦理来说,那是你母亲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若非要评出个厉害关系来,你不也是受害者。”她冷哼一声,“你脑子里面以后少给我装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别忘了,你是夜煞公子!” “可是夜煞公子也是要娶媳妇,怕媳妇嫌弃的,楚楚你敢说您不嫌弃我吗?”君千澜琥珀色的眸子滴溜溜的看着叶凌汐,模样好不可怜。 “谁说我嫌弃了!”然而话一出口,叶凌汐瞬间就后悔了,她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瞪了君千澜一眼,“你故意的?” 君千澜瞬间收起玩笑之意,看着叶凌汐,“楚楚,嫁给我好不好?做我的妻子,我以后保证只对你一人好。” “那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嫁给你,你就不对我好了?”叶凌汐挑眉说道。 “……” 第339章 二女抢一夫 将君千澜哄睡着之后,叶凌汐就出去了,不过却是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院子里面。 君千澜不止一次说过喜欢她,可是他懂什么是喜欢吗?至少她不懂。 从前不懂,而现在她似乎从未想过这种事。今晚她拒绝了他,她看得出他眼底的失落,可是她无法像先前那样去安慰他,因为她无法给他回应。 如果这世上有爱情,是不是同父亲与母亲那样的相濡以沫?如果世上有爱情,为何东华帝会那样对姑姑,明明所有人都觉得帝后恩爱无双。 有些事情她不想去深究了,毕竟她活着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爱情。 第二日,叶凌汐一早醒来就看到君千澜等在她门口。 “楚楚,你今天要出门吗?”君千澜直截了当的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点头,“是啊,你要跟我一起去?” “真的可以吗?”君千澜眼底闪过一抹惊喜,虽然他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楚楚主动提起,还是让他很开心。 叶凌汐点了点头,“嗯,不过你要老实点,可千万别给我闹事。” “嗯嗯!”君千澜笑眯眯的点头。 叶凌汐见他恢复如初,心里也多少放心了些,这人最是固执,若是因为昨天她的拒绝而想不开,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了。 用过早膳之后,叶凌汐就带着君千澜出门了。 某位公子非常狗腿的给叶凌汐开路,一路上笑眯眯的,一脸幸福。 叶凌汐忽然有些怕,他是不是真的受了刺激,可是到底是不敢把话说的太过,只让他适可而止。 见叶凌汐虽然表达不满,可是面上却不见半分不高兴,君千澜心里有些沾沾自喜,曲阳那混蛋说的果然没错,烈女怕缠郎,他就不相信楚楚在他温柔的攻击下回不缴械投降?! 等到到了迎宾楼,叶凌汐就看到了在楼下等着的彭程。 见叶凌汐是来找彭程的,君千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他瞪着彭程,眼底尽是狠厉。 而彭程也没想到叶凌汐会带君千澜来,脸色也不好。 叶凌汐虽然不知道君千澜为何这么讨厌彭程,但是彭程讨厌君千澜的理由她却是清楚,不由瞪着君千澜,“你给我收敛点。” 君千澜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他可不想被楚楚赶回去。 “末将拜见瑾王殿下!”彭程冲着君千澜行礼说道,见好就收他还是知道的,再怎么讨厌这人,他都是亲王,他必须行礼。 君千澜冷哼一声,“免了。不过彭小将军不该是在军营吗?怎么天天在这徇都城混迹,莫不是也学着有些人不学无术,专吃老本吧。” “瑾王殿下说笑了,实在是这段时间军营无事,末将才回来的,再说比起闲,末将哪里比得上殿下,这府里总管出来,都有殿下陪同。” “本王高兴,怎么着,而且我们五五最喜欢本王陪着。”君千澜冷哼一声,转而看着叶凌汐,“五五,你说是不是?”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看着彭程说道,“我们走吧。” 彭程看着君千澜吃瘪的样子心里暗爽不已,不过对于两人之间的亲昵却是有些好奇,这瑾王今日这样子怎么跟平日里他知道的不一样呢? “好的,我酒席都订好了,就在二楼。”彭程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在一旁替两人开路。 君千澜冷哼一声,走在最前面,他虽然想拉着楚楚一起走,可是在这种地方,楚楚最重礼仪了。 到了二楼雅间,君千澜一落座就发现这位置不好。为什么楚楚要坐在这个彭程的旁边! “阿三,你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坐下,楚楚旁边有个位置!”君千澜忽然冲着旁边站着的阿三说道。 阿三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会被公子突然点名,不过坐在夫人旁边?!他看了一眼这张桌子,一共就坐了三个人,那个彭二公子跟公子都坐在夫人旁边,那么公子的意思就是,让他坐在彭二公子跟夫人中间?!这?! 想到这里,他看了叶凌汐一眼。 正好叶凌汐这个时候也抬起眼来看着他,冲着他点了点头,“阿三,你来坐下吧。” 彭程不是个瞧不起下人的人,所以这个时候也没有说什么,而且他压根没想那么多。 “凌老弟,吃这个,这个好吃!”彭程夹了一个荷叶鸡到叶凌汐碗中。 叶凌汐点头笑着说道:“多谢。” 只是她的筷子还没落下,碗里的荷叶鸡就被人给夹走了。 “楚楚,本公子也饿了,这荷叶鸡给本公子吃好不好?”君千澜看着叶凌汐说道。 叶凌汐有些无语,这人,跟彭程较个什么劲儿。 “好!”叶凌汐无奈说道,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吃起来。 对面的彭程心里愤怒极了,他嫁给凌老弟的菜,关他什么事! “来,凌老弟,吃块牛肉,这里的牛肉味道特别好……”彭程不遗余力的给叶凌汐布菜。 “楚楚,我想吃牛肉!”某公子却总是从中破坏。 “凌老弟,这个五福包子很香软,你尝尝。” “楚楚,那个五福包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彭程瞪着君千澜,这人是非要跟他作对不可? 君千澜咬了一口包子,丢到了一边,皱眉说道:“这包子明明不好吃,我们楚楚才不吃这个。” “你……” 叶凌汐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头都大了,她是出来吃饭的,不是听他们吵架来的。 “这位置本公主要了,马上让她给本公主滚,否则本公主关了你这迎宾楼。”一个娇蛮的声音忽然传来。 “公主殿下恕罪,这边小人给你准备了一个最好的雅间,你移驾如何?”掌柜的讨好的声音跟着而来。 “不好,本公主就是看中这地方了,她一个病秧子坐的,本公主就坐不得吗?”外面女子的声音加大了不少,听起来刺耳极了。 “我给公主让座便是,公主何必为难掌柜的。” “什么让不让,这是本公主看上的,就该是本公主的。” 很快外面乱糟糟的,议论声不断。 彭程看了君千澜一眼,君千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正给叶凌汐夹着菜,他转而冲着叶凌汐说道:“听声音是六公主,估计是来寻宋家小姐的茬儿的。”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疑惑说道:“为什么?” “两个女人看上了同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跟其中一个女人已经有婚约了。”彭程言简意赅。 叶凌汐瞬间明了彭程说的是谁,近来宋家的确是有个女儿被赐婚了,而且能让堂堂公主都倾心的男子除了武安郡王世子玉梓潇之外,她还真是想不到旁人。 “蠢货。”君千澜冷哼一声。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你在嘀咕什么。” “本公子是说君沁那个蠢货,玉梓潇看得上她才有鬼!”君千澜哼了一声。 “看来咱们殿下对玉梓潇的感觉不错。”叶凌汐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君千澜直接反驳,“才没有,不过他倒是比这里某个人要强点。”说着他瞥了对面的彭程一眼,眼底满是不屑。 彭程自然知道君千澜说的是他,他面上虽然不高兴,但是到底没有发作,人家是王爷,而且他说的没错,论实力他是比不上玉梓潇,父亲跟大哥都是这样说的。 里面安静,可是外面却是闹的很大。 一身绯色长裙的美丽少女正看着对面已经起身的宋玉儿冷笑说道:“就你这个身子,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竟然也妄想嫁给玉世子,真是痴人说梦!本公主觉得你不止是这里该让位置!”此女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生的貌美,可是那张脸上满是不屑。 宋玉儿听着这话,本来就不好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紧咬着牙,看着对面的六公主君沁说道:“六公主,玉儿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让你羞辱玉儿至此。” “你当然得罪了本公主,你不知道玉世子是本公主的男人吗?你竟然敢跟本公主抢男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样子,长的这么丑也好意思出来见人?我要是你,现在就直接躲起来,永远不出来了。”六公主美丽的脸上满是怨毒之色。 宋玉儿闻言,身体颤了颤,摇摇欲坠,她紧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可是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 倒是旁边围观的人看着皆是对她露出同情之色,这六公主说话也太伤人了吧。宋小姐虽然不如六公主美丽,可是这性子真是比这六公主好上不上,也难怪玉世子不喜欢她,喜欢宋小姐了。 “你现在就跟本王进宫,见父皇,告诉父皇,你不想嫁给玉梓潇!”六公主看着宋玉儿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宋玉儿脸上瞬间露出一抹惊慌之色,“不,我不能。” “有什么不能,就你这残破的身子,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既然这样,你还要霸着玉世子不放吗?”六公主冷哼一声,直接上来拉宋玉儿。 宋玉儿的丫鬟连忙阻止,可是哪里敌得过六公主带来的人,瞬间整个二楼乱极了。 六公主一把拉住宋玉儿的手,拖着她往外走,“今天,无论如何,本公主要你们解除婚约!” “不,我不要!”宋玉儿呼喊着,“救我,救我,梓潇哥哥,快来救我!” “住手!”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忽然走了上来,芝兰玉树,风姿夺人,他快步走上前,从六公主手中夺过宋玉儿,护在怀中,俊美的脸上满是沉郁之色,看着六公主的目光更是冷寂,“光天化日之下,臣不知道臣的未婚妻做了什么事情,让公主如此恼怒,不顾她的意愿拖着她走!” 第340章 友爱兄弟 因为玉梓潇的速度极快,用了内力,所以六公主也受到了波及,身体向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她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郎君此刻正阴沉着脸看她,心里受伤极了,再看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竟然能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心里的嫉妒更是疯长起来。 明明她是公主,明明她才是最配他的人。 “玉世子,我知道父皇对你们二人赐婚你受了委屈,今天本公主就回去跟父皇说让他们取消你们的婚事。”六公主看着玉梓潇认真说道,“若是父皇要责罚,本公主愿意替你承担一切。” 玉梓潇微蹙着眉,看着六公主,淡漠说道:“多谢公主好意,臣对这个婚事很满意,所以并不觉得委屈!” “不可能!”六公主大叫一声,她指着玉梓潇怀中的宋玉儿说道,“她怎么配得上你,我知道你是因为父皇赐婚拒绝不得,所以才会娶她!” “公主这话有些不妥,臣与武安郡王府对皇上赐婚之事颇为感激,没有任何的怨言,还请公主慎言。”玉梓潇看着六公主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厌恶,“而且臣觉得玉儿很好,并没有配不上臣的地方,反而臣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她。” “不,不是这样的!”六公主咆哮着,整张脸有些扭曲,她的目光在玉梓潇跟宋玉儿两人之间徘徊,她从小就喜欢玉梓潇,一直梦想着能嫁给玉梓潇,若是玉梓潇娶了旁人倒好,偏偏他要娶的是什么都不如她的宋玉儿,这口气她怎么咽的下去。 玉梓潇不想理会六公主,而是看着怀中的宋玉儿说道:“玉儿,你可有受伤?” 宋玉儿从玉梓潇怀中探出头来,看着他,摇了摇头,不过看向六公主的目光中却是透着胆怯。 玉梓潇见状,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宋玉儿乖顺的点了点头,却是在玉梓潇怀中不愿意出来。 周遭的人看着也颇为理解,这六公主实在是太凶悍了,宋家小姐这样的柔弱女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玉梓潇,你真的要娶这个病秧子?”六公主被两人温情的画面给刺激到了,指着玉梓潇冷声说道。 玉梓潇看了六公主一眼,面色非常难看,“六公主,你这样侮辱臣的未婚妻,臣实在是无法容忍,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好,很好!”六公主怒笑一声,“那本公主就杀了她,看你还怎么喜欢她!”说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直接朝着宋玉儿捅去。 “啊,梓潇哥哥……”宋玉儿慌乱极了。 玉梓潇脸色一寒,手臂一挥,内力挥出,直接将六公主给挥退了出去。 “六公主,你不要太过分了!”玉梓潇冷声说道,眼底闪过一道杀意。 六公主心神一颤,还是第一次看到玉梓潇这凶狠的模样,在她心里他一直是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难道都是因为一个宋玉儿,就可以让他变得不像他?! 如果是这样,她就更加不甘心了,她一定要杀了宋玉儿。 就在六公主准备再次上前的时候,身后一个冷喝声传来。 “六妹,够了!” 六公主猛地回头,正看到烨王冷着脸走过来,她还来不及分辨。 “啪”的一声,一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 “三哥……”六公主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三哥竟然打她?! 烨王冷着脸,“马上给梓潇还有宋小姐道歉!” “我不!”六公主大叫着,凭什么让她给那个病秧子道歉! 听着这话,烨王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别的倒也罢了,若是连自己的妹妹都管教不好其余的兄弟指不定如何的嘲笑他呢。 “你听到没有,本王让你道歉!马上!”烨王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 触及到兄长严厉的神情,六公主心头颤了颤,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她知道这次三哥是动了真格,若是她不道歉,回去肯定讨不到好。 玉梓潇松开宋玉儿,冲着烨王行了一礼,“臣见过烨王殿下。” “梓潇不必客气,今日之事都是六妹不是,她马上就给你跟宋小姐道歉。”烨王冲着玉梓潇歉声说道。 玉梓潇眉梢微松,淡声说道:“实在不必,臣只希望以后六公主不要再找玉儿的麻烦就是。” “玉梓潇,你……”六公主见玉梓潇袒护宋玉儿,心里的火气再次冒了起来。 烨王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回去本王就会好好管教六妹,梓潇放心!而且今日本来就是她做错了,这歉自然是要道的。” “三哥!”六公主有些不情愿。 “还不道歉!”烨王冷喝一声。 六公主撇了撇嘴,冲着对面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对不起,请你们原谅。” 对于六公主这没有诚意的道歉,玉梓潇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点了点头,转而冲着烨王说道:“刚刚玉儿受惊了,臣先送她回去,殿下自便。” 烨王点了点头,“梓潇去吧,宋小姐,刚刚是六妹她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宋玉儿怯怯的看了烨王一眼,往玉梓潇怀里躲了躲,不说话。 玉梓潇看着她这模样,眼底尽是疼惜,冲着烨王一拱手,直接带着宋玉儿走了。 玉梓潇一走,这迎宾楼里的热闹也就没了。 烨王瞪了六公主一眼,“跟本王走。”说着,他转身,直接离开。 六公主吞了吞口水,眼底满是惊慌,今天这事三哥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看着外面的人都散了,彭程忽然说道:“我倒是觉得六公主说的没错。” “什么?”叶凌汐问道。 “那个宋玉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配得上玉梓潇的女人,玉梓潇是连我大哥都佩服的人物,是难遇的天才,这样的男子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看上了一个宋玉儿。”彭程摇头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还是你觉得这个宋玉儿本人有问题?”倒是难得看他如此去评判别人。 彭程砸吧下嘴,“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不喜欢宋玉儿那样的女人吧,扭扭捏捏的,又粘人,文采什么的都属于中等,比六公主还不如,玉梓潇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怎么看都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可是人家就是喜欢,本王瞧着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君千澜一旁冷哼说道。 彭程瞪了君千澜一眼,“就算我是,怕是瑾王殿下连喜欢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吧。” “本王怎么不知道了!”君千澜冷笑一声,“本王不妨告诉你,本王马上要成亲了。” “成亲?是张家那个张若云?瑾王殿下的眼光真是独到啊。”彭程马上拆台。 这话一出,君千澜的脸瞬间黑了,大有一种掀桌揍人的冲动。 “楚楚,我……”君千澜怕叶凌汐误会,连忙解释。 叶凌汐看了淘气的某公子一眼,叹息说道:“男大当婚,你要成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回头我帮你看看那张家小姐!” 呜呜……楚楚欺负他!君千澜撇着嘴,幽怨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叶凌汐笑笑不说话,不多对于玉梓潇这个人却是有几分在意,武安郡王府的世子可不会是等闲之辈,或者说,不能是等闲之辈,否则他如何保住武安郡王府屹立不倒?! 吃完饭,准备结账的时候,君千澜抢先要结账,只是没想到的是阿三这货出门竟然没带银子,气的君千澜恨不得一下子将他踹飞。 叶凌汐倒是带了银票,今天本来就是她请客。 不过彭程哪里会让叶凌汐掏银子,早就将酒钱给付了。 看的旁边的君千澜咬牙切齿的,那目光像是要将他活活烧死一般。 不过这事传出去之后就变了样了,等到传到西凉帝耳中那就是他的七儿被几个哥哥欺负的出门都没银子花了。 七儿花银子素来是大手大脚的,所以他这赏赐也是不断,没想到今日还是捉襟见肘了。 西凉帝不高兴了,底下其余的人也别想高兴,几位皇子被叫到宫中挨个被骂了一顿,随后西凉帝更是让他们将贪墨的银子直接送到瑾王府中。 几位皇子各个心中都有鬼,因为那死在自己对头王府附近的人都是他们所为,不过没想到有人立刻回敬了他,现在父皇要为老七讨回公道,他们是有苦说不出。 最后推脱也不过是府上的总管猪油蒙了心才会做这种糊涂事,为了表示歉意,他们自然是多返还了银子跟君千澜。 西凉帝处理完这事之后,尤觉得心里恼火,最后还是赏赐了君千澜一些东西,才算是安定下来。 等到君千澜听到关于对几位皇子的处置时,心里冷笑不已,到底是舍不得伤害他那些宝贝儿子。反正迟早有一天,他会将他那些宝贝疙瘩一个个弄死! 在府中呆了几日,就迎来了熿王的寿辰,熿王府的帖子自然是送到了瑾王府,而且再三言明瑾王一定要参加。 叶凌汐与君千澜自然知道熿王这是在向西凉帝表现他这个兄长对弟弟的关爱,虽然是面子功夫,但是这一次君千澜却是决定给大家一个惊喜,谁让他终于长大了,懂得友爱兄弟了。 第341章 熿王寿宴 熿王此次寿宴的地点并不在熿王府,而是在郇都城东边的临水边,此次虽然是熿王的一个散生,但是不影响它的隆重。 江边一只巨大的画舫停靠着,周遭还有十几稍小的画舫,上面张灯结彩,红绸铺的到处都是,一派喜气。 熿王是西凉帝的长子,身后有陈国公府,母妃是四妃之一,这也让他这个皇长子的地位牢不可破,成为了争夺帝位的最强对手之一。 每年皇子过生辰,西凉帝也就是一些惯例的赏赐,所以众皇子对于西凉帝的期待倒是少了许多。 熿王站在主画舫旁边,他今年四十二了,今日过后也就四十三了,年纪最长,所以他的身形已经有些发福,不过面貌倒是继承了一些西凉帝的影子,端是站着,就透着几分威严,他冲着过来的宾客寒暄,他身后站着的是熿王世子君昊跟嫡次子君易两人,两人年纪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一个二十一二,衣着气度皆是不凡。 “恭喜大哥,祝大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烨王走过来,冲着熿王拱手说道,“其实本王还以为大哥根本就没有心思操办这寿宴,毕竟前几日你才被父皇给骂了。” 熿王微微一笑,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暗涌,“若是本王没记错,三弟你也没有讨到好。”他心里却是暗骂一声,若不是他设计他,父皇怎么会查到他身上,面上却是不显,回礼说道,“说来先前都是本王这个做兄长的没有教导好弟弟们,父皇责罚本王也是应该。” 烨王挑了挑眉,“大哥说的不错,我们这些兄弟以后可还得仰仗大哥了。” 熿王闻言,冲着他笑道:“多谢三弟吉言,三弟,请吧。”说着看着后面的嫡次子君易说道,“还不快带你三叔进去。” 君易当即过来领着烨王往前,“三叔,请。” 烨王笑了笑,跟着君易朝着画舫上走去。 见烨王离开,熿王身后的熿王世子君昊不由皱眉说道:“父王,先前之事八成是三叔在后面设计您。” “你说的不错,除了他,还能有谁!”熿王冷哼一声,想到先前被父皇痛骂的场景,他脸色就不大好看,他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却还被父皇责骂,这面子里子在底下的兄弟们面前是丢尽了。 所以这场寿宴他必须要办,要办的轰轰烈烈,以正他皇长子的声名。 不多时,煜王带着九皇子跟十皇子来了,几位皇子面上和气,可是最不对付的其实就是煜王跟熿王,谁让一个是皇长子,一个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自古皇位不是立嫡就是立长,所以他们彼此都是对方最大的威胁。 “大哥了过今天也有四十三了,这时间过的还真是快,本王总以为还是刚记事那会,大哥带着本王四处玩呢。”煜王感叹说道。 听着这话熿王脸色自然不会好,煜王这话的意思是他老了,这皇位轮也轮不到他,毕竟谁会让一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当储君。 熿王脸色有些阴沉,“本王四十三又如何,父皇如今不也六十了?” “父皇当然是洪福齐天,活到一百岁都不未过,可是那个时候的大哥你呢?”煜王噙着笑意,看着熿王。 这话一出,熿王的脸色明显有些崩不住了,这个煜王今日存心是来找茬的! “四叔,您也不过只是比父王小十来岁,若是皇祖父活到一百岁,那个时候的四叔你呢?怕是侄儿年纪也过了花甲之年了。”身后君昊忽然开口说道。 煜王双眼微眯,看了老大的世子一眼,忽地冷哼一声,“昊儿真是长大了。” “多谢四叔夸奖。”君昊拱手一礼。 煜王冷哼一声,“怎么,几位叔叔来了,昊儿不该领着我们进去吗?” “自然。”君昊向前一步,冲着三位叔叔说道,“四叔,九叔,十叔,请。”他作出请的姿势。 煜王等人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却是没有说什么,不过还未走几步,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惊呼声。 所有的人瞬间看了过去,走在那被人群开辟出来道路中央的人不是君千澜还有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煜王等人脸上满是惊讶,他怎么来了?他不是最讨厌京中这些宴会的吗? “大哥,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君千澜上前,就冲着熿王说着贺词。 这话一出,熿王的脸色瞬间不好了,刚刚煜王就讽刺他年纪大,而瑾王的祝词跟他是异曲同工的意思。 煜王却是扑哧一笑,“七弟,大哥也就四十三岁,你这话说的太早了些。” “有些人怕是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吧。”九皇子素来看不上君千澜,当即出言讽刺。 听着这话,君千澜眉头一蹙,看着身后的阿三,皱眉说道:“不是你告诉本王给人祝寿都得说这两句吗?” “殿下,奴才也……”阿三吞了吞口水,明明是殿下你要膈应人,干嘛怪到他身上。 “从现在开始,你给本王绕着这湖跑十圈,跑不完,不要过来见本王。”君千澜气呼呼的说道。 “是!”十圈啊,阿三默默的流泪,为什么让主子高兴的代价永远是让他们自己受伤!心好累! 看着君千澜那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熿王倒是不好说什么了,这个七弟因为深受皇宠,所以于文墨上精通才有鬼,不管他刚刚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来了,就说明了他对他这个大哥还是愿意亲近的,父皇若是知道,定然会对他改观不已。 “一句寿词有什么要紧,七弟能来,大哥就很开心了。”熿王笑着说道,目光却是跟着落到了跟在君千澜身后的叶凌汐身上,“这位是?” “他是本王府中的总管凌五,就是他帮着本王将银子追讨回来的,不过大哥,四哥,你们还我的银子太多了吧。”君千澜颇有些苦恼的说道,“我们总管说君子有所不受,你们这不是让本王为难吗?” “……”你他么也能算是君子?! 几位皇子心里同时腹诽着,不过熿王跟煜王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君千澜点名说他们贪墨了他府中的银子,这事情已经被父皇知晓,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此刻被人提起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 叶凌汐见几位王爷皇子脸色难看,心里不得不佩服君千澜膈应人的本事,现在就算是他将这些皇子骂一顿,大概也没有人敢还嘴。究竟是他们的总管起了黑心私自贪墨了瑾王府的银子,还是他们授意,他们自己知道,君千澜知道,西凉帝更是清楚明了。所以,所有的反驳都会让西凉帝厌恶,这就是作为帝王爱子的好处,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帝王的宽容,而一旦受到伤害,必然是帝王无法容忍的。 “我们瑾王殿下说话素来无忌,还请几位殿下原谅,其实殿下只是来这里恭贺熿王殿下大寿,并无它意,只是他素来不会表达罢了。”叶凌汐出来打着圆场。 听着这话,君千澜皱眉说道:“难道大哥认为本王不是来祝寿的吗?本王寿礼都带来了。” 你这样子看着还不像是来祝寿的。众人心里默了默,总觉得听到寿礼两个字让人心里生出一丝不安来。上次回礼也就罢了,这次熿王可是得罪了他,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会老实送礼,绝不可能! “难得看七哥送礼,本皇子真是好奇的紧,不若七哥让咱们开开眼界如何?”十皇子笑着说道,心里却是打着看熿王笑话得主意。 煜王与九皇子心领神会,自然不会阻止。 “说来本王也是好奇的紧。”煜王笑着说道,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熿王,“相信大哥应该会满足弟弟们的好奇心吧。” 熿王听着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这几个的心思他怎会不知,分明就是想看他的笑话。 “不过是件寻常礼物,要看便看,本王若不允,倒是显得本王小气了。”君千澜冷笑一声,直接冲着身后的仆人说道,“打开给几位爷看看,本王送个礼都不让本王安生。” 那仆人直接打开了礼盒,是一樽一尺高的玉佛,通身翠绿,没有半点杂质。 众人都是惊讶的看着这份礼,怎么能如此普通!这普通倒不是说这礼物不值钱,而是,瑾王竟然能送出正常的礼物! “我家王爷知道熿王殿下对佛法颇有参悟,所以特意选了这礼物,还请熿王殿下笑纳。”叶凌汐一旁笑着说道。 熿王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七弟来就来了,还送这样贵重的礼。” “熿王殿下是殿下长兄,这礼自然不能轻了,否则哪里配得上殿下的身份。”叶凌汐笑着说道。 熿王此刻心里高兴极了,因为他看到煜王的脸色不好,敌人不高兴,他自然就高兴了。而且老七跟他亲厚,他在父皇那里自然就比别的皇子有分量了。别以为他不知道最近几个兄弟都在讨好老七,就老七这记仇的性子,往后可有他们苦头吃了。 “七哥这管家倒是牙尖嘴利的。”九皇子等人吃了憋,自然要发泄,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叶凌汐,“皇子说话,哪有你这贱奴插嘴的道理,来人,给本王掌他的嘴。” 第342章 在下只是杀了只苍蝇而已 九皇子的话瞬间让煜王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叶凌汐身上,就他们刚刚听到的,就是这个人帮着瑾王调查府中银子的去处,其实他们是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如此的年轻。而且这模样,唇红齿白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个……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微妙起来了,瑾王莫不是真的…… “她是本王的人,君烙,若是你敢伤她,本王废了你!”君千澜忽然看向九皇子,眼底的寒意迸射出来,凶狠乖张。 “君千澜,你!”九皇子怒极,他长这么大,何时被人这样威胁过,而且威胁他的还是这个贱种。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九皇子的怒火几位皇子都知道,身为皇子连个下人都比不上,这事的确是让人窝火,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去违拗君千澜的话,因为他身后站着的可是父皇。 可是,明明都是皇子,凭什么君千澜这个孽种就有特权?! 毕竟这次是在他的寿宴上,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父皇最后必然怪罪他,所以熿王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九弟刚刚只是开玩笑,俗话说的好,打狗都要看主人,七弟的奴才自然是七弟说了算了。” “你说谁是狗,谁是奴才!”君千澜冷冷的看着熿王,他的楚楚比这些人高贵不知多少,他要说楚楚是奴才,是狗,他们岂不是猪狗不如。 熿王笑容一顿,看着这喜怒无常的老七,皱了皱眉,他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与他生出嫌隙来,可是老七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一个奴才,一个玩物,至于吗? “我们瑾王殿下的意思是他有些罚了,想进去坐坐,不知可行否?”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 熿王听着这话,看了面前这才十六七岁的少年一眼,面色稍霁,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七弟身体不好,可别累着了。”说着看向一旁的君昊,“还不快领着你几位叔叔进去。” 君昊自来就讨厌这个七叔,年纪小小,一身毛病,对父王是完全没有半点尊敬,其余烨王他们虽然讨厌,但是面子功夫还是会做。 “几位叔叔,请随侄儿来。”君昊冲着众人行了一礼,侧着身子带着他们朝着画舫走去。 如今是九月的天了,天气虽说不上炎热,但是太阳晒的还是有些不舒服,煜王等人也不愿意在此多做纠缠,跟着进去了。 君千澜与叶凌汐走在后面,君千澜咬牙切齿的说道:“下次本王要将君烙那小子吊起来揍一顿。” “我就怕你被人吊起来揍了一顿。”叶凌汐轻笑一声,“而且,感觉还不止一顿。” “他们敢!”君千澜自然明白叶凌汐在笑什么,他那些兄弟哪个对他没有起过杀机,不过是碍于形势不敢动手罢了,以前的时候那些刺杀又不是没有过。现在若是谁敢对他动手,他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叶凌汐挑了挑眉,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了四周一眼,“熿王这次寿宴倒是隆重,只是我瞧着这里面应该会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君千澜闻言,眼底略过一抹暗涌,“总得逐个击破才行。” 听着这话,叶凌汐心神一震,看了君千澜一眼,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如外人所看的纨绔不羁,甚至要聪明许多倍,或许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当初她才会想要与之合作,否则,就他现在这光头兵的样子,真是让人一百个不看好。 进了画舫之后,君千澜懒得跟这京中的人有关联,找了一个空余的桌子坐下,京中这些贵公子们在看到瑾王进来的时候,心神都是一震,生怕被他给盯上。想想陈骁的下场就知道了…… 煜王等人则是坐了一桌,谁也没来邀请君千澜同坐,对于这个七弟,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谈笑风生,那是不可能的。 叶凌汐跟君千澜坐在一起,心里头不由暗叹,他这人缘也太差了,周遭的目光都是凉凉的落在她的身上,她能感觉那些目光并不友好,而她明显是被牵连了。反观君千澜似乎是见怪不怪了,他还真是淡定啊! 宾客来的差不多了,熿王走进来招呼,画舫里面一时间恭维声此起彼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似乎十皇子现在才发现君千澜落了单一般,端着酒走过来,冲着君千澜说道:“七哥,今日是大哥的生辰,这杯酒,怎么着你也该敬大哥吧,咱们这些兄弟现在就差你一个了。” 君千澜抬眼看了十皇子一眼,不为所动。 这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熿王喝了一些酒,脸上有些烧,正眯着眼看着两个年幼的弟弟。 煜王见状,皱眉说道:“十弟,别胡闹,七弟身体不好,不能饮酒,这点父皇早就告诫过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九皇子瞬间不满了,“不就一杯酒吗,还能要了他的命?父皇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九弟,胡说八道什么!”煜王猛地喝止住九皇子,“你是醉的不轻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四弟不必上恼!”一旁的烨王笑着说道,“不过都是自家兄弟,大家都不会介意的。”说着,他看向君千澜,“七弟,是这样吧。” 煜王狠狠瞪了烨王一眼,他这是将火引到他们身上!真是其心可诛! 烨王的话瞬间让众人的目光落到君千澜身上,君千澜微眯着丹凤眼,手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晦涩极了,让人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八皇子见君千澜晾着大家,不由有些恼怒,“七哥,刚刚几位兄弟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听到?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给大哥敬这杯酒?”他的声音有些尖锐,瞬间将旁边的纷杂声掩埋。 外面,玉梓潇带着玉梓枫进来的时候,一抬头正好看到所有人都对着那一身妖娆红衣,风华无双的男子,他不由驻足,目光却是落到了他旁边坐着的瘦削身影身上。 那张脸!?他眸光动了动,眼底略过一抹暗涌! 旁边玉梓枫本来是不想来这种宴会的,不够拗不过大哥,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眼前这样的一幕也不是没看到过,显然这些人又在跟瑾王过不去,不过最后是谁过不去那就难说了。然而目光随意一瞥见,玉梓枫双眼忽的瞪圆了,他没看错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这边,君千澜忽然皱了皱眉,抬眼看了八皇子一眼,眼底满是不悦,“说话声音小些,本王耳朵没聋!”说着这话,他忽然看着旁边的叶凌汐说道,“五五,回头咱们也弄个这样的画舫,然后在这临水湖上玩上一天好不好,要比这个还气派,而且也不会有一些苍蝇在耳朵边嗡嗡嗡,吵死了!” “你说谁是苍蝇!”几位皇子瞬间不淡定了。 “啪”的一声,叶凌汐忽然一掌拍在了桌上,将那愤怒的声音压下。 眼瞅着被如此轻视了,几位皇子更是怒不可遏。 “放肆,你这是冲谁发火呢!”八皇子大叫一声,“一个狗奴才而已!”显然刚刚不知道九皇子说这话时,君千澜的脸色,也就不明白叶凌汐在君千澜心中的地位。 “敢对我们拍桌子,你是不想活了吗?”炽王自然也生气,冲着君千澜说道,“七弟,你该好好管教管教你的下人!” 煜王等人见状,都不插话,反正这个时候,他们主要看戏就好。 君千澜抬眼看了众人一眼,眼底满是冷冽,“你说谁是狗奴才,谁是下人!阿三,去,给本王掌他们的嘴!” 阿三刚刚跑完十圈回来已经是累得不行,听着公子的吩咐,心里不由哀嚎,公子,你就是要揍人,也得给我喘过气吧,关键这些人都是皇子啊!我不是你! “你敢!”炽王作为兄长,若是被一个弟弟给打了嘴巴,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君千澜冷笑一声,“你看本王敢不敢!” 瑾王也不是第一次与兄弟们发生冲突的,即便最后是他错了,也就是被西凉帝不痛不痒的说两句,最后连道歉都不用,而西凉帝给他们的解释是,你们七弟太过年幼,做事难免欠妥当。 今日若是君千澜真打了几位皇子,父皇怕也最多是让他面壁思过吧,毕竟当初老二被他杀了,他现在不也还是亲王之位,与他们同尊,甚至地位比他们还高!没办法,谁让父皇偏心! 煜王一旁半真半假的说道:“五弟,这位总管是七弟在乎的人,你刚刚那话也着实不妥。” 烨王看了煜王一眼,隐约觉得他好像错过了什么,他的目光忽而落到了那坐在君千澜身旁瘦削的身影上,没想到老七会如此看重他,难道就是那次老七把他带回府上之后就跟着老七了吗?能让老七出面维护,他的面子可真是大啊。这段时间他隐约听到一个传闻,那就是老七对一个男人上了心,是他?! 如果是这样,他要怎么让他听命于他呢?! 门口的玉梓潇眉梢深锁,看着叶凌汐,眸光微沉,他要怎么应对呢?!这一不小心可就是让兄弟阋墙的红颜祸水了。 倒是玉梓枫眼底满是兴奋,想到先前栽到他手里的事情,他心中就有些意难平,今天能看到他倒霉,简直比得了神兵利器还让他开心。 “在下不知道几位殿下这是在气什么。” 叶凌汐将手拿开,一只苍蝇躺在她手放的地方,她抬起头看着表情愤怒的几位皇子王爷,“在下只是杀了只苍蝇而已。” 第343章 凌公子,你是来找我的吗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桌上那已经死过去的苍蝇身上,先前发作的五皇子、八皇子等人此刻脸色青白交加。 他们先前的怒火虽然是冲着叶凌汐去的,可是更多是借此表达对君千澜的不满,没想到叶凌汐竟然真的是在拍苍蝇,如此一来倒是显得他们小题大做了。 这口气此刻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君千澜冷笑一声,“怎么,本王的人拍个苍蝇都不被允许吗?你们行,你们倒是拍啊?自己不拍,还不让别人拍,倒是没见过你们这样蛮不讲理的人。” 几位皇子听着这话,更是气的脸色铁青。他们不就是想要教训他的一个奴才吗?至于让他这么不依不饶的吗?说到蛮不讲理,谁能比得上他瑾王。 叶凌汐微微一笑,冲着君千澜说道:“王爷勿要动怒,大概是我拍的声音太大了,所以几位殿下自己对号入座了。” “哼哼,他们吵吵闹闹的,可不是比苍蝇更加惹人厌吗?”君千澜冷哼一声,站起身,“五五,我们去别处走走,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说着他压根不看众人难看的脸色,直接朝着一侧的门走去。 叶凌汐见状跟着站起身冲着几位皇子拱手一礼,就跟了上去! “他刚刚说什么,对号入座?!”八皇子气的恨不得冲上去揍人。 九皇子等人脸色也不好看,刚刚君千澜分明是在骂他们这些人是苍蝇,真是可恶! 正好这时,烨王开口了,“这不是梓潇吗?怎么现在才来?” 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门口的玉梓潇身上。 玉梓潇见众人都看着他,他面上微微一笑,走了上来,冲着熿王说道:“今日微臣来晚了,还请熿王殿下恕罪。” “既是来晚了,梓潇这酒可一定不能逃啊。”煜王也跟着笑着说道。 其余的皇子们也是劝着酒,“玉世子今日这酒是注定逃不了的,本王早就听说过玉世子千杯不醉,今日我等可是一定要见识一番。” 一时间屋子里面热闹极了,好像之前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一般。诸位皇子心里都是明镜儿似的,他们跟君千澜注定是不死不休,可是在此之前,拉拢玉梓潇是最要紧的。 玉梓枫看着大哥与这些人周旋,只觉得无聊极了,他的目光落到了先前叶凌汐跟君千澜离开的那个小门那里,眼底满是愤怒,没想到可以在这徇都城见到他,而他竟然还是瑾王府的总管! 不过那又如何,得罪了他玉梓枫的人,他定然会让她好看。 “这位不是武安郡王府的二公子吗?”熿王的目光忽然落到了玉梓枫身上,“本王记得你与易儿年岁相差不大,之前还是同窗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后面的玉梓枫身上,这位玉家二公子回到京城的消息他们也是略有耳闻,不过这位二公子速来行事不羁,也没有在朝中有任职,所以大家对他的印象自然没有玉梓潇那般深刻。 大概也是玉梓潇身上的光芒太盛,以至于他这个弟弟与他一比较就显得黯淡无光了。 不过,同辈人中,还真是少有人能比得上玉梓潇的,同为玉家儿郎,玉梓枫也比同辈人要优秀不少,不过这位二公子似乎志不在朝野。 玉梓枫听见有人在对他说话,才回过神来,不过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玉梓潇皱了皱眉,看了玉梓枫一眼,转而冲着对面的熿王说道:“熿王殿下勿怪,舍弟性子顽劣,礼貌不周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二公子与本王的嫡次子年龄相仿,又是同窗,看着他的时候,本王只觉是看着次子,只有疼惜,哪里来的怪罪。”熿王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烨王与煜王两人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先前讽刺熿王年迈,如今他就凭着这年迈来与玉家套近乎,未免太卑鄙了些。 玉梓潇面露感激之色,转而看着他身后的玉梓枫,皱眉说道:“还不快给熿王殿下祝寿!” “哦,恭祝熿王殿下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玉梓枫随口说道,心里却是在埋怨大哥为什么非要拉着他来,他又不喜欢这些应酬,而且这些人虽然现在是冲着他笑着,保不住他心里想的是怎么弄死他,反正皇室的人他是半点都不想招惹。 玉梓枫皱了皱眉,却是没有说话。 几位皇子听着这贺词,心下嘲讽这玉梓枫真是完全比不上他那文采出众的兄长。 煜王则是看了烨王一眼,先前宋家与玉家联姻的圣旨下来时,也让玉家与谢家联姻了,只是前者是玉世子,后者是玉二公子,两位公子谁胜谁负是一目了然,他以为跟武安郡王府联姻了,就能让玉家支持他吗?简直是做梦! 然而熿王却是心头大悦,今日文采再出众的寿词怕都是都比不上玉梓枫的一句心想事成!他活到现在荣华富贵都享受过了,唯一的心愿就是登上那至尊之位。 “好,好一句心想事成!”熿王本来就喝了一点酒,此刻是兴致高涨,看着玉梓潇笑着说道,“玉世子以后可得带着令弟经常出来走动才是,玉家两位儿郎可都是我西凉的栋梁,不可埋没了。” “熿王殿下谬赞了,既然舍弟已然说了这话,那梓潇就祝殿下,岁岁朝朝如今日,年年日日福东来。”玉梓潇拱手说道。 “来人,给玉世子满上,本王今日高兴。”熿王大笑一声,吩咐下人给玉梓潇倒酒。 玉梓潇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酒,先干为敬,目光却是落到了旁边的玉梓枫身上,刚刚他跟他说的贺词可不是这个,不过,他倒是有几分激灵,记不住就挑好听的说。 熿王大喜,也跟着喝了起来,周围的人自然跟着敬酒,说些敬辞。 看着玉家两位公子与熿王互动频繁,烨王与煜王一派的人都是心中不悦,但是也不敢表现,今日毕竟是熿王的寿宴,他们表现的亲密些也是正常,而且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玉梓潇会选择熿王。 熿王如今四十三了,这个年龄会是他的障碍,没有哪位帝王会希望储君年长,因为皇位的更替频繁也会导致朝野的动荡。这也是近年来熿王手中势力不断削减的原因,至于煜王与烨王,都只是过了而立罢了,他们身强体壮,优势明显。 出了大厅,君千澜与叶凌汐两人直接朝着后面走去,因为这次熿王的寿宴都是在画舫上举行的,所以附近的十几个画舫都与这主画舫之间有一条水路,有专人划船载人往返。 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由着船夫随便送他们去了一处画舫,反正他们今天过来也不是陪着皇子王爷喝酒的,倒不如自己去寻个轻松的去处。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来到了一个专攻女子们玩乐的地方。 这画舫上来的都是京中的贵女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还未上来,君千澜脸上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他并不是自己要宣称自己容貌如花的,只是神烦那些女人花痴他,所以干脆就说比不上他容貌的,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免得污了他他的眼睛。 见君千澜脸色发黑,叶凌汐很自然的明白了,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未看到过他身边有女人,依照他的性子,也不像是喜好女色的人,如今看来,不止是不喜欢,怕是讨厌居多。 “今日来的贵女怕是不少,毕竟是熿王的寿宴。”叶凌汐笑着说道,“不知道那位张家的小姐会不会来!”她是存着心逗他一逗,反正也是无聊。 这话一出,君千澜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了,张家那丑女人也来了?他瞬间警惕起来,看了四周一眼,都是些庸脂俗粉,他又没见过张家那丑女人,此刻看着觉得到处都是她,浑身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 “楚楚!”君千澜皱眉,不高兴的喊了一声。她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她,却偏偏要调侃他!看来他是得给她点教训才行,这笔账他记着了。 叶凌汐挑了挑眉,“难得能来一次,不看看,我怎么给你参谋呢?要是咱们把张家拉拢过来,让张家最后反了宋家,你说会不会很有意思?当然前提是瑾王殿下你要牺牲一下你的美色了。” “本王的美色只供楚楚一人享用,别人,都不行。”君千澜凑到叶凌汐耳畔,低沉浑厚的声音缓缓而出。 叶凌汐只觉得心房被什么敲击了下,一抹绯红瞬间爬到了脸上,耳朵里面热热的,他的呼吸一点点从里面渗透进来,直达心底,心跟着颤动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叶凌汐一咬牙,偏过头瞪了君千澜一眼。 君千澜耸了耸肩,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只准楚楚你胡说八道,还不准本公子说话了?况且本公子是实话实说,本公子的美色只给楚楚一人享用。” “你给我闭嘴!”叶凌汐一只手捂住君千澜的嘴,只是脑海里面却是浮现君千澜千娇百媚的模样,或娇嗔,或妩媚……她只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快疯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前方一个女声传来,声音中透着几分惊喜,“啊,凌公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第344章 倒霉的宋玉儿 唇上那温温软软的感觉让君千澜心里激动不已,刚刚那一幕是他与楚楚之间难得的互动,如果用曲阳的话说,这是打情骂俏!就在他正享受这种氛围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声音打断了这美妙的感觉,让他心里所有的温软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狂躁暴怒,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君千澜偏过头,琥珀色的眼中满是寒意。 而他对面一个淡粉色长裙的女子正满脸欣喜的看着他身旁的叶凌汐,这一触即到君千澜那狠厉乖怒的目光时,整个人心神一颤,寒意从后背升起。 凌公子怎么会跟这个阎王爷一起来啊!而且他们现在这举措未免太过亲密了些,他们是两个男子啊,高月心里纠结死了。 叶凌汐看到是高月,虽是觉得诧异,却也是在情理之中,高月父亲是正二品的官员,她能来这里,也是理所应当的。 叶凌汐瞬间察觉到自己此刻动作的不妥,直接收回了手,冲着高月颔首说道:“高小姐!” 高月听到叶凌汐与自己说话,刚刚生出的不安瞬间消散,她向前走了两步,在看到君千澜阴沉的脸时,抿了抿唇角,还是行礼说道:“臣女拜见瑾王殿下!” 君千澜冷哼一声,不说话。他现在很生气,很想剁了这个不识趣的女人。 叶凌汐见君千澜一脸不悦,而对面的高月脸上带着些许的惶恐,心下不觉好笑,这君千澜到底是多可怕,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也心生了胆怯。 “刚刚我并未看到令尊,难道是令尊没有来吗?”叶凌汐往前走了几步,冲着高月笑着说道,帮她解围。 有了叶凌汐的话,高月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她笑着说道:“我爹他今天身体不适所以来不了,已经跟熿王殿下说明了情况,我爹不来,我总不能也不到吧。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凌公子,真实不虚此行。” “令尊的病要紧吗?”叶凌汐关切说道。 高月向前几步,走到叶凌汐身旁,凑到她耳边说道:“其实我爹根本就没病,他只是不想来而已。”说着她冲着叶凌汐眨了眨眼睛。 叶凌汐愣了愣,这姑娘也太没有心机了吧,这种事情能跟外人说吗?她就不怕给他高家带来祸患?至于高进为何不来,她却是明白的,眼下几位皇子争斗的厉害,他来这里还不是要被逼着站阵营,这稍不留神,可是毁家灭族的祸事。 不过她哪里知道,在高月心中,她根本就不是外人。 “你一个人来不觉得无聊吗?”叶凌汐看着高月,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宴会呢。” “我是不喜欢啊,不过,我的好姐妹喜欢。”高月冲着叶凌汐眨了眨眼,“跟她一起来,怎么都不会无聊。”不过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噘着嘴说道,“你可不能喜欢上她!”说着,她不由看了身后那一脸阴沉的君千澜一眼,想说的话,瞬间被卡在了喉咙里面。 君千澜冷冷的看着高月,她那点心思他怎么可能猜不出来,虽然说楚楚是不可能跟她有任何关系的,可是想想他心里都不舒服,想要将她撕碎。可是楚楚八成是不同意的,想到这里,他目光幽怨的看着叶凌汐,为什么他的楚楚这么招桃花! 当然叶凌汐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君千澜,她有些怔忡的看着高月,这姑娘该不会……想到这里,她忽的有些头疼。 大概是经历了明瑜的那件事,让她对这种误会是半点都欣赏不来,只是她要怎么言说呢。 “你们谁敢帮着她,就是跟本公主作对,自己掂量清楚吧!”一个跋扈的女声忽然传来。 叶凌汐抬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这声音还真是耳熟。 高月回过头,皱眉说道:“这六公主她们又在欺负宋玉儿了。”似是怕叶凌汐不知道宋玉儿是谁,她扭过头解释说道,“皇上下了圣旨将宋玉儿赐婚给了玉世子,你大概也听说过,玉世子风采夺人,文治武功都不在话下,是这徇都城第一公子,所以想要嫁给他的世家女颇多。而这宋玉儿论长相,论才学皆是中等,怎么看都配不上玉世子,所以京中那些贵女们痛失了如意郎君,自然就将火气发到了那宋玉儿身上,这个月六公主已经找了宋玉儿好几次麻烦了呢。”说到这里,她皱了皱眉,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之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凌汐见状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要不要去帮宋玉儿。”高月有些苦恼。 与高月的几次接触中,叶凌汐不难发现高月是个单纯有正义感的姑娘,心机有是有,不过那点心机用来保护自己都不够,更别说害人。所以,她的苦恼必然不是因为害怕自己被连累。 “为什么这样说!”叶凌汐问道。 高月叹息一声,“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那个宋玉儿。”她皱了皱眉,“她是个病秧子不是她的错,可是每次看到她那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没来由让人心烦。但是嫁给玉世子是皇上的旨意,也不算是她的错。我那好姐妹家与宋家关系不错,这种情况下必然要护着她,我是担心她。” “既然这样,那咱们去看看吧。”叶凌汐笑着说道,“不然你那好姐妹要是出了事,你这心里怕是不会好受。” 听着这回,高月瞬间笑开了,“好!”其实她是舍不得与凌公子分离,可是又不想他受牵连,所以才会犹豫,不过凌公子这样说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后面君千澜看着叶凌汐与高月一起往前走,压根忘了他,心里的醋坛子不知打翻了多少个,整个人处于低气压中。 后面来了船夫看着这位爷,压根不敢开口说话。可是见他迟迟不走,不由说道:“瑾王殿下,你还要走吗?” 君千澜回过头来,俊美的脸如地狱森罗一般冷峻,眼底寒意漫出来,他目光阴森冷寂的看着那船夫,“滚!”如刀一般的眼神深深凌迟在哪船夫身上。 “是,小的马上滚,马上!”那船夫忙不迭的撑船离开,娘的啊,这瑾王殿下真是太恐怖了。 君千澜冷哼一声,转过头时,叶凌汐已经快消失在拐角了,他眉头一蹙,快步追了上去,等今日这宴会结束了,他定然是要好好与她讨论下忽视他的后果! 画舫的主厅里面,几个宫装女子坐在上首。地上瓷器碎了一地,宋玉儿正坐在地上,衣衫有些凌乱,小脸上满是凄楚委屈。 “这里也是你这种破落户该来的吗?”六公主冷笑一声,“不自量力!”她抓起桌上的茶盏,直接摔到了宋玉儿脚边。 “嘭”的一声响,狠狠的敲击到众人的心中。 大概是怕受到牵连,压根没有人敢去替宋玉儿求情,而更多的人是在看宋玉儿的热闹。这宋玉儿何德何能,竟然能嫁给玉世子,是她抢了她们的位置,她们没有跟着落井下石已经是仁慈了。 宋玉儿面上愈发惊恐,双眸含泪,好不可怜,可是即便身体在颤抖着,她也没有求饶。倒是让旁边看着的几位公主心生几分不忍来。 “好了六妹,今日就到这里了,别闹的太过了。”四公主出言说道,这宋玉儿到底是宋家的人,虽然只是个旁支,可是如今也是记在了宋家主母名下,是宋家的嫡女。今日她在场若没有劝阻,他日这事传到了玉世子那里,传到了宋家那里,尤其是皇后娘娘那,她怎么讨的了好,她的母妃身份低微,可不比其他人,所以她向来都比旁人要谨慎。 二公主也跟着说道:“是啊,六妹,打狗也得看主人,这宋小姐是齐国公的掌上明珠,也算是四哥的表妹,跟咱们是亲戚呢,你这样下她面子可不大好。”她素来都不大喜欢六公主,当然也不喜欢宋家的人,所以火上浇油的事干起来是半点心虚都没有。大哥的储君之位因为老四的存在一直没有下文,她心里是恨透了宋家。陈家的女儿比这宋玉儿不知强了多少倍,那玉梓潇是瞎了眼睛才看上这个病秧子。 六公主听着这话,不由冷笑一声,“两位皇姐说的轻松,宋家是我西凉的第一门阀,却教养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女儿,真是丢尽了我西凉门阀的脸面。本宫瞧着这在座的诸位小姐都比她强上不少,本宫要是她,早就躲起来了,哪里会如她这般不要脸的招摇过市。” 宋玉儿抬起头看着六公主,咬着牙,泪水簌簌的往下落,即便没有说话,也能让人感觉到她心里的悲戚。 旁边不少人都有些同情她了,这嫁给玉世子又不是她的错,要怪就怪玉世子生的太好。 “六公主,宋小姐身体不好,咱们还是让她先起来吧,若是因为今日之事让她病情加重,到时候玉世子知道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况且这婚事是皇上赐的,您瞧不上宋小姐,旁人会以为你瞧不上的是皇上的眼光,这传出去可对您不利。”人群之中,一个绰约的声音走了出来,她声音清丽,一双秋水盈盈夺目,细眉柳腰,顾盼生姿,端得一副倾城的好相貌,最主要的是那从容不迫的气度,如立云端,贵气逼人。 第345章 未来的瑾王妃 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那走出的身影上,那女子生的明眸皓齿,肤白若雪,她站在宋玉儿身旁完全一个是天仙,一个是俗女。 “宋小姐,快起来,你这身子可受不到这样折腾。”张清颜好像没有察觉到旁人的目光,蹲下身体去扶宋玉儿。 宋玉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站起来。 六公主见状整张脸瞬间黑了下来,这张清颜是什么意思,为了一个宋玉儿就来跟她作对吗?不过是个二品官员之女,真以为自己马上就是王妃了?! “张清颜,你放肆!”六公主怒吼一声,“竟然敢拿父皇压本宫!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张家是跟宋家穿一条裤子的,不然你干嘛要帮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该不会你也看上了玉世子吧。”说到这里,她脸上满是怨毒之色。 这话一出,旁边的二公主跟四公主的脸色都微妙起来,二公主嘲讽的看了六公主一眼,蠢货,这个时候提起宋家来,是故意给皇后没脸吗?他们这些皇子皇孙就是再讨厌宋家,可也得有点顾忌才行,毕竟皇后为尊。 张清颜秀眉微蹙,抬起头看了六公主一眼,“六公主,您若是对宋小姐与玉世子的婚事不满意大可以进宫与皇上说,你这样为难宋小姐有什么用?宋小姐与玉世子是皇上赐婚,不是儿戏,请您思量清楚。如今也是宋小姐与玉世子大度,从未想过向皇上告御状,否则公主怕是要担上违抗圣旨的罪名。” 这话一出,六公主更是气的不行,可是偏偏她知道张清颜说的都是对的,若是父皇知道她违抗他的旨意,怕是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她就是因为仗着父皇一次两次没有过问,才敢对宋玉儿嚣张。而且她心里期待着,父皇是因为这件事上愧对她,所以才会任由她妄为。 “来人,给本宫掌这两个贱人的嘴!”六公主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输了阵势,指挥着自己的宫女动手。 二公主半真半假的说道:“六妹,别胡闹,传到父皇那边可不好听。” 四公主也说道:“是啊,六妹,这张小姐与宋小姐也不是有意冒犯你。” 两人的话都将缘由落到了六公主身上,一个是让她顾忌皇上,一个是让她别无理取闹,都触碰到了六公主此刻的雷点。 “本公主今天就看看,打了她们谁耐我何!”六公主冷笑一声,冲着两旁的宫女说道,“还不快动手?!” 张清颜皱了皱眉,看着那过来的宫人,将宋玉儿护在了身后,叮嘱说道:“小心。” 宋玉儿瑟瑟发抖,抓着张清颜的衣襟,小声说道:“为什么梓潇哥哥还不来!”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张清颜看着那惨白的小脸,眉头蹙了蹙,到底没说话,只是警惕的看着前方。 就在两个宫人要过来拉扯的时候,忽然一个吼声传来,“放开清颜!” 所有人都看向了身后张清颜身后,只见一个粉衣女子大踏步走了上来,跑到张清颜身旁,将那两个宫人推开,看着张清颜关切问道:“清颜,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张清颜摇头,“我没事。”说着她看了身后的宋玉儿一眼,“倒是宋小姐受了惊吓。” 高月看了宋玉儿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自己没用,还连累清颜。 “怎么,你也要来跟本公主作对吗?”六公主看着突然冲出来的高月,冷笑说道,“正好,本公主一并将你们给清算了!” 高月偏过头看着六公主,皱眉说道:“不知道我等是哪里得罪了六公主,让你这般咄咄逼人!” “本公主就是看你们不舒服,这就是理由!”六公主嚣张的说道,被张清颜点起了火气,所以她此刻压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言语是大大的不妥。 高月一把抓着张清颜的手,看着六公主,冷笑说道:“六公主你贵为公主,你若是降罪于我们,我们的确是反驳不得,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被你欺负的,比如清颜。” “就她?不过一个二品官员之女,你说本公主打不得?”六公主好笑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本公主若是想捏死她,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张清颜看了高月一眼,见她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有些不解。 高月看着六公主,轻哼一声,“这谁不知道我们清颜马上就是要嫁给瑾王殿下的,到时候她将是瑾王妃,就连公主你见到她不也得喊一声七嫂?!所以公主殿下,你确定你要打未来的瑾王妃?!” 这话一出,张清颜脸色微变,看了高月一眼,小声说道:“你别胡说!” 周围的人脸色都变了,这张清颜即将被皇上赐婚给瑾王的事她们自然也听说了。这里面有皇后牵头,所以可能的几率非常之大,现在也就差是一纸诏书呢。 瑾王虽然是生的好相貌,可是京中贵女们都了解他残暴的性子,所以对于嫁给他并没有多少的期待,况且瑾王没有母家,将来注定是无法登顶,自然让更多的人淡了心思。最主要的是,她们怕死,毕竟至今死在瑾王手中的人不在少数。为了这点荣华富贵嫁到瑾王府,还真是不划算。 尽管她们不想嫁给瑾王,但是也不能否认身为瑾王妃必然有着其他王妃所没有的荣耀,成为换上最疼爱的儿子的王妃,那注定在皇上那边也会受到另眼相待,对整个家族都是有利无害的。 张清颜容貌虽不弱瑾王妖娆,但是在这京中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相貌,曾经多少人提亲,险些将她家的门槛给踩烂了,可惜都被张家给拒绝了,没想到他们是将她预留给了在东华国为质的瑾王。 如果说张清颜是未来的瑾王妃,那她现在的确是有资格与六公主叫板。六公主到底只是个妃嫔之女,也就是比其他公主多受宠爱一点点,跟瑾王比起来,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还没被赐婚了,就以瑾王妃自居,你们这是有多想嫁入皇家,只是你们这样的,以为能入本宫七哥的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样子。”六公主冷笑一声,对于张清颜与君千澜的婚事她也是听说过的,不过只是未来的瑾王妃,嚣张个什么劲儿。况且,瑾王又没有外家,现在风光,以后指不定如何落魄。 高月闻言,忽而笑了,“那可真是不巧了,六公主,今天瑾王殿下就来了,而且是来给我们清颜做主的!” 什么,瑾王来了?在哪里?!大厅里面瞬间议论纷纷起来,所有人都四周看着。 就连张清颜脸上也露出一抹惊讶来,她看着高月,小声说道:“月儿,不要胡说!” 高月冲着她使了使眼色,“我刚刚就是跟瑾王他们在一起呢,你看,他们就在那边。”说着她扭过头,看着身后。 张清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画舫门口,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正双手背负,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紧绷着,似是有些不悦,目光正看着她的方向。她心跳蓦地加速,面上爬上一抹绯红,是他! 其余人自然也都察觉到了,目光都落向了门口。果然是瑾王哎!他这是来给张清颜撑腰的吗?想到这里,众人看向张清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艳羡,虽然说瑾王有时候很让人讨厌,可是这样嚣张霸道的人若是维护一个人的时候,那样子别提多让人心动。 二公主、四公主以及六公主脸色各有不同,对于这个兄弟,她们是能不见就不想见,否则会被气死,按理说他们都是父皇的孩子,可是……为什么跟他一比,他们就跟草都不如了。 六公主说是受宠,也不过是在瑾王不在的那段时间里面,西凉帝给她的赏赐稍微多点,仅此而已,哪里能同瑾王相比,事无巨细的关心。所以,看到瑾王的时候,他们心里说不嫉妒那是骗人的。 “本王为什么有一种被看猴子的感觉!”君千澜皱着眉,不悦说道。 叶凌汐挑了挑眉,看着张清颜的方向,笑着说道:“这张家小姐生的还真是不错,虽然不若瑾王殿下你艳若桃李,但是也是清冷佳人,姿色过人,看来你父皇对你果然是不错的,这样的美人都给你留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一出,君千澜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不屑说道:“就她那样,也能算姿色过人,切!”说着他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叶凌汐,认真说道,“在本王心里,楚楚你可以甩她无数条街了。” 他这随时表白的样子到底是跟谁学的,叶凌汐有些无语,她看着里面的张清颜,此刻那姑娘正低着头,欲羞还怯的模样并不弱旁人那般矫揉造作,反而恰到好处,不会让人生出反感来,可是她看着,还真是喜欢不上来。 “瑾王殿下,凌公子,这边。”高月忽然冲着君千澜与叶凌汐喊道,“瑾王殿下,你今日可要替清颜做主。”因为看到瑾王对叶凌汐言听计从的样子,她此刻对瑾王那点忌惮的心态也跟着没了,只以为瑾王其实很好相处。 叶凌汐见状,微微一笑,准备往前走。 “不去!”君千澜皱眉说道。他不喜欢楚楚对他的婚事比他还上心,好像她根本就不在乎他会娶什么人一样。 叶凌汐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不去救未婚妻?!” “她不是!”君千澜有些恼怒的说道,都怪老头子,想一出是一出,赐什么婚,他就只想要楚楚,别的女人,各个跟苍蝇老鼠一样,让人恶心死了。 叶凌汐却是摇头,“你要是走了,高月那边怕是情况不妙了。”这个答案自然不会让君千澜有想要出面的冲动,她默了默,继续说道,“而且,你不觉得流言是需要澄清的吗?” 第346章 玉梓潇的回忆 流言需要澄清?!君千澜眼底略过一抹诧异,随即便是惊喜,楚楚她……其实也不是不在意的。 若换做是以往,对于这种莫须有的流言,君千澜自然会出来澄清,可是刚刚是被叶凌汐气的,所以就忘了这回事。 “自然该是要澄清,本王都听楚楚的!”君千澜瞬间喜笑颜开,眉间带着股小嘚瑟。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人是哪根筋不对,她也只是给他找了个借口出面罢了。 这边的众人自然不知道叶凌汐与君千澜在说什么。 见两人走了过来,六公主与二公主、四公主的脸瞬间紧绷着,遇上老七,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事。所以这些年她们一般都是有个原则,老七出现的地方绝对不出现。谁让他有理是对,无理也是对。 张清颜看着君千澜走过来,心跳似乎更加快了,她的手微微紧握着,目光盯着那俊美无俦的脸,都说瑾王容色天成,果然不假,先前她对于他们两人的婚事虽然面上答应,心里却是多有不满的,对于一个为质东华的质子,嫁给他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直到那一日他回国,她偶然正好看到,当时的他坐在软轿之中,面色苍白,可是那紧蹙的眉,俊美的脸瞬间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样! 不过,他旁边的究竟是什么人呢?张清颜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的叶凌汐身上,心里忽的生出几分不安来,联想到这几日听到的流言,她眉头微蹙,难道瑾王真的喜欢男人?!她记得以前听人说过,瑾王性子孤僻,不大喜欢跟人做朋友,而看这个人,应该也不是徇都中人。是瑾王在东华认识的? “七弟,前面的宴会如何了?”二公主站起身,冲着瑾王说道,这里她最大,这个场面还得她来打开。 君千澜看了二公主一眼,皱眉说道:“想知道自己不会去打听吗?” 二公主一噎,心里恼怒极了,难道你听不出这是场面话?!她看了君千澜一眼,“那七弟怎么到这里来了?” “本王高兴,不行吗?”君千澜这次是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对于这些皇姐皇妹们,他是半点好感都没有。但是通常也是她们不来招惹他,他也懒得理她们。 二公主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狠狠的瞪了一眼君千澜,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倒是四公主一旁笑着说道:“这里都是姑娘,七弟过来,怕是有些不妥,所以二皇姐才会有此一问。” “本王怎么没看到半个姑娘!”君千澜冷哼一声,“真是污了本王的眼睛,丑死了。” 这话一出,周遭的贵女们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了,一早他们就知道瑾王嘴毒,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说她们不是女人,还说她们丑?怎么着她们也比那些下贱人家的女子强吧,就是许多宫妃都不弱她们美丽,如果她们不是女人,那京中还有女人吗? 四公主瞬间尴尬了,她就知道跟这个七弟说话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压根就不想搭理你。 “七哥过来是来帮你的未婚妻的吗?”六公主瞪着君千澜,冷笑一声,“想不到七哥也有儿女情长的时候,本宫还以为七哥只喜欢男人呢。”说着她将目光落到了旁边的叶凌汐身上,眼底满是讥诮之色。 这话一出,高月脸色微变,不由看向旁边的张清颜,握着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 张清颜冲着她笑了笑,目光也跟着看向了叶凌汐,眸色微深,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你这是什么眼神!”君千澜狭长的凤眼一眯,冷冷看着六公主,“信不信本王挖了你的眼珠子!”竟然敢看男宠一般看着楚楚,这种龌龊的心思也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是他对她们太过宽容了吗? 六公主怒极,看着君千澜,冷笑说道:“你敢!” “你看本王敢不敢!”君千澜冷哼一声,“本王不介意杀鸡给猴看,反正皇室公主多的是,多你一个也不多。” 旁边四公主见状,拉了六公主一把,冲着她摇了摇头,二哥的死她忘了吗? 六公主显然也想到了二皇子被君千澜杀了的事情,父皇对儿子都不怎么在乎,更别说她们这些女儿了,怎么着也比不上皇子金贵。 就在这时,门口一个紊乱的脚步声传来,众人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玉梓潇一脸杀气的走过来。 六公主心头一突,看了左右一眼,这是谁去通风报信的。 众女的目光都哀怨的看着那愤步而行的玉梓潇身上,为什么芝兰玉树般的玉世子会看上宋玉儿这样的丑女人,她们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了。 宋玉儿看到玉梓潇来了,委屈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直接扑到了他怀中,嘤嘤哭泣起来。 玉梓潇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安慰说道:“乖,别哭,我来了。” “呜呜,梓潇哥哥,你怎么才来?”宋玉儿呜咽说道。 玉梓潇闻言,眼底满是歉疚,“前面有点事情耽搁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没有,我就是好害怕。”宋玉儿抽泣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梓潇哥哥你了。” 这话一出,玉梓潇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抬眼看着上方的六公主,冷冷说道:“六公主,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微臣的话了吗?您若是对这婚事不满,咱们大可以到皇上面前说过公道话,你这样为难微臣的未婚妻算是怎么回事!” 被玉梓潇这样疾言厉色的质问,六公主心里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她还不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会为难宋玉儿。他娶谁不好,偏偏要娶这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宋玉儿,她怎么能甘心,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宋玉儿了。 “还能是怎么回事,她看上了你呗!”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梓潇,“玉世子果然是好皮相。” 听着这话,玉梓潇眉头微蹙,看向了旁边站着的红衣男子,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若是他能强大一点,若是他稍微懂得应酬,稍微有点本事,他会以为他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因为一个人的气质很多时候能给人一种错觉。 就像是现在,他就觉得,他比烨王、熿王等人身上更多一份狂霸之气。尤其是那双眼睛,不怒自威,很容易让人想到当今皇上,大概这也是皇上宠爱这位皇子的原因之一吧。 “论起容貌,梓潇哪里敢同瑾王殿下相提并论!”玉梓潇笑着说道,随即冲着君千澜行了一礼,“刚刚没有看到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微臣拜见瑾王殿下。” 君千澜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的确是比不上本王的容貌。”说着,他看了他怀中的宋玉儿一眼,“但是本王觉得你跟她挺配的。” 玉梓潇眉眼动了动,旁的皇子谁见了他不是拉拢,这个瑾王倒是有意思,是真的无心皇位,还是对他压根就不在意?!不过,他旁边那个人,可不是简单人物。 “殿下说什么呢,玉世子芝兰玉树,英俊不凡,我刚入徇都城就听说他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殿下你容貌上胜了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吧。”叶凌汐一旁笑着说道,目光却是落到了玉梓潇身上,玉家两兄弟倒是长的有几分相似,不过显然哥哥看起来气质容貌更甚一筹。她能感觉到玉梓潇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就像先前在那边,他就站在门口,她看到了,只是没有理会。 玉梓潇目光跟着落到了叶凌汐身上,眼底闪过一抹警惕,脑海之中不觉回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幕。 那一年他正好去外面办事,在一个小镇上,住了一家黑店,东西都被偷走了,里面有一份重要的公文,他自然是要找回来的,当时恰好进了一家院子,听到下面有惨叫声,就掀开瓦一探究竟。 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那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坐在主位上,他把玩着手中的长剑,目光淡淡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人,“是你们泄露了行踪?他们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小爷饶命,我们也不想的,只是我们一家老小都在他们手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三个衣着褴褛的人跪在地上使劲儿的求饶。 少年淡淡一瞥,漠然说道:“你们一家老小是命,那旁人的命就该被轻视吗?那是整整七万人的性命!难道还比不上你们所谓的一家老小?!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既然做了,自然要付出代价!” “小爷,我们知道错了,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三个人跪在地上,磕着头。 少年眼底寒光潋滟,他将剑放到了一旁,看着下面跪着的人,“我饶了你们也可以,但是你们得告诉我,是谁,是谁指使你们泄露秘密的。” 三个人支吾了一会,最终有个人抢先说道:“是南宫敬德,他早就对楚家不满,所以指使我们泄露楚家军的行踪。” “南宫敬德啊,可是我怎么就不相信呢,要知道南宫敬德跟楚家是姻亲,他怎么会害楚家!”少年皱眉说道。 “那还不简单,楚家支持的是皇长子,南宫敬德支持的是三皇子,这两家闹翻是迟早的事情。” “说的有点道理。”少年忽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人。 这话一出,那三人脸上瞬间一喜,这是要放过他们吗? 然而下一刻,银光闪过,长剑落下,那一剑直接将其中一人的脑袋劈开了。那一瞬间脑浆迸溅,阴森至极,再配上他冷酷残暴的脸,看上去像是森罗地狱一般恐怖。 第347章 本王没有未婚妻 很快,其余两剑落下,地上三人再没了声息,他拿起手帕擦了擦手中的剑,沉默一会儿,她看着地上的人淡淡说道:“我有说过我放你们,可是我没说过我那些兄弟们会放过你们,我只是代替他们动手罢了。” 屋顶的他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了,手轻微动了下,下面一声怒喝传来,“谁在上面?” 当时他知道自己行踪败露,留下来恐有不妙,直接离开了那座小镇,半点不敢疏忽,这样残暴的人,身后没有势力,他是不信的,而那个时候,他是只身前往幽云十六州,那里可不是他的地盘。 玉梓潇此刻脸色复杂极了,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看到那个少年,可是他却偏偏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已经长大了,那么他来徇都城是为了什么呢? 楚家,当年他提到了楚家,南宫家,七万忠魂,如他所猜想,他说的应该是北楚的那个楚家,南宫家,还有七万楚家军,那么,他跟楚家有什么关系?可是依照他的年龄,楚家君覆灭的那年,他也就十二三岁,总不至于是楚家军的一员吧。 “玉世子一直这样看着我,让我心里不免有些惶恐,莫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世子不高兴的事情?依照我的印象,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世子。”一个轻笑声忽然传来。 玉梓潇瞬间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一脸从容笑意的少年,眉头微蹙,刚刚被他乱了心神,但是他无比肯定的是,这个人来徇都城目的绝对不简单,他跟瑾王在一起,必然是有目的,也许是利用瑾王,也许是别的。 “只是没有见过这位小公子,所以正在想,你是何人。”玉梓潇笑着说道。 这边,君千澜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他冷哼一声,“玉世子看好你怀里的那个就行了,要是不小心丢了可就不好了。” 宋玉儿闻言浑身一颤,紧张的看着玉梓潇,“梓潇哥哥,我好怕……” 玉梓潇看了她一眼,以眼神安慰了下,冲着君千澜笑着说道:“王爷说笑了,前厅那边还很热闹,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不看是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多嘴!”君千澜冷冷说道,刚刚玉梓潇看楚楚的眼神让他很不爽,好像,好像他一早就认识楚楚一般,好在那并不是爱慕的眼神,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剁了他。 这一点叶凌汐也有所察觉,这个玉梓潇似乎对她颇为忌惮,可是在她的印象之中,她并不认识他这个人。她跟玉梓枫还算是有点“交情”。 “五五,我们走吧。”君千澜忽然冲着叶凌汐说道,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来,空气里到处都是脂粉味,他都快要吐了。还是楚楚身上的味道好,淡淡的清香。 叶凌汐点了点头,看了君千澜一眼,他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高月见君千澜跟叶凌汐要走,当即说道:“瑾王殿下,凌公子,我跟清颜跟你们一起走吧,反正凌公子你也没有看过临江的风景,我带你到处看看吧。” 君千澜忽然停下了脚步,看了高月一眼,“为什么你们要跟我们一起走!”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落到张清颜身上。 张清颜站在高月后面,自然看的分明,心里隐约有些不甘心,可是面上依旧大气端庄。 高月嘻嘻一笑,只觉得瑾王刚刚那样子酷极了,而且她更是一位瑾王刚刚出言是在替张清颜说话,当即笑着说道:“臣女认识凌公子,而清颜与殿下你有婚约,所以……” “婚约?!”君千澜直接打断了高月的话,目光终于落到了她后面的张清颜身上,俊美的脸上满是戏谑,而那双眼睛更是冰冷至极,“本王怎么不记得与谁有过婚约?” 轰的一声,张清颜只觉得脑袋里面轰鸣作响,周围的声音好像都被阻隔掉了一般,她惊愕的看着君千澜,他说什么? “七哥,你这话可真是有些伤人呢,张小姐可是一直以是你的未婚妻自居呢。”六公主找到机会来呛张清颜,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旁边的二公主跟四公主皱着眉不说话,这些混账事她们是半点都不想掺和,惹得老七不高兴,父皇一顿责骂下来,她们在夫家的脸面都没了。身为公主,最大的依仗不是夫家,而是皇家,父皇若是宠爱她们,夫家自然看重,若是父皇不理会他们,夫家那边怕是更多敷衍。 高月面色微变,看着君千澜皱眉说道:“瑾王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清颜与你的婚事大家都知道……” “本王怎么说话轮得到你来教训吗?你算个什么东西!”君千澜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眼底寒意聚拢,“本王没有未婚妻,有未婚妻也不会是这个女人,谁再敢胡说八道,本王马上将她丢到湖里喂鱼,不要质疑本王。”说着,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高月被唬了一跳,一张脸涨得通红,没想到瑾王会当众给她没脸。 众人心神皆是颤了颤,瑾王发起火来,还真是不容小觑。 不过更多的人都是在看张清颜的笑话,长的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入不了瑾王的眼。 张清颜站在原地,身子颤了颤,面上带着几分苦涩,目光却是看着君千澜离开的方向,带着几分幽怨。 “清颜,你别难过。”高月转过身安慰着张清颜,“都是我不好,不该自作主张。”想到这里,她心里满是愧疚,然而愧疚之余是对瑾王深深的忌惮,这样恐怖的男人,还是不嫁的好,谁嫁给他能讨到好。 张清颜勉强笑了笑,“大概瑾王是不想被这婚约束缚吧,我能理解。”今天被瑾王当众打脸的事情明天怕是会传遍整个徇都城,到时候张家的脸面,她的脸面怕是都要丢光了。其实她也没有想到瑾王会这般坚决,她隐约听说了皇上对她与瑾王的婚事有些不满意,所以最后赐婚的圣旨才没有下来。 而她想着的是,如果自己能够入了瑾王的眼,皇上那么宠爱瑾王,最后肯定还是会赐婚的,只是她没想到在瑾王的心中她跟旁的女人竟然没有什么差别。 高月听着这回,冷哼一声,这瑾王到底想怎么样,清颜这样好的女子哪里配不上他了,她瞧着是他配不上清颜吧。 叶凌汐走在后面,感觉到张清颜正在看自己,她偏过头,看着她,见她眼底满是打量之色,不由冲着她颔首,目光在玉梓潇身上扫过,然后直接走了出去。 见叶凌汐离开,高月眼底闪过一抹焦急,她好不容易才见到凌公子的,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可是她刚刚明显是得罪了瑾王,现在跟上去,瑾王必然不会给她好脸色,最重要的是,凌公子会不会因此而恼了她?! “月儿,你是怎么跟这位凌公子认识的,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张清颜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忽然冲着高月说道。 高月闻言,笑着说道:“上次我去城外祈福归来,路上马车坏了,正好凌公子经过然后将我带回来了,后来我们就认识了。” “这样啊。”张清颜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旁边,玉梓潇听着这话,眉头动了动,随即看着宋玉儿说道:“玉儿,我们走吧。” 宋玉儿小鸟依人的依偎在玉梓潇怀中,点了点头,“嗯。” 眼瞅着玉梓潇带着宋玉儿离开,六公主气的不行,也没有心情在这里看这些贵女们争斗了,直接起身,从侧边的门出去了。 至于四公主与二公主两人也是头疼的紧,见六公主走了,她们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听她们扯些有的没的。 “听说他只是一个商贾,你堂堂二品大员的女儿看上一个满是铜臭味的商人,不觉得给你高家丢脸了吗?”有贵女讽刺说道。 “哪是商贾了,人家现在可是瑾王府的总管,报上名头也比商人听起来响亮不少,不过,怎么着也只是个奴才。” “而且看瑾王殿下那样子,是将他当奴才还是当别的,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高月听着这话,脸色气的铁青,瞪着周围的人,怒声说道:“我不准你们说凌公子的坏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高月,别以为我们怕你。”谢灵韵走出来,冲着高月冷冷说道,“自己丢脸就好了,没必要在这里让大家笑话,让我们京中的贵女们跟着你蒙羞。” “谁让谁蒙羞了!”高月冷冷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比任何人都讨厌宋玉儿,因为你也想嫁给玉世子。可惜啊,你只能嫁给玉世子的弟弟,而玉世子也只能是你的大伯,你还得叫你最讨厌的宋玉儿一声大嫂。” 谢灵韵听着这话,怒从中来,直接朝着高月扑过去,“我撕了你的嘴,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心知肚明!”高月也不服输,反正今天她的脸是丢完了,也不差这一点了。 “月儿,算了,我们走吧。”张清颜拉着高月往外拖。 谢灵韵则是被其余人给拉着,她狠狠的瞪着高月,“我就不信你能嫁给那个商贾?我们不妨赌一把,你要是能嫁给他,我给你磕头认错,以后见着你绕道走!” “谢灵韵,这是你说的,这赌你输定了!”高月也被激起了斗志,大声说道,“我要是嫁不了凌公子,我给你磕头认错,见着你绕道走!” 这话一出,张清颜脸色变了变,看着高月那失去理智的模样,皱了皱眉,直接将她拖出了大厅。 第348章 宋玉儿落水 出了画舫,君千澜的脸色都没有好过,想到自己被一只苍蝇缠上了,心里就一阵恶心,当然这里的苍蝇指的是张清颜。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他会娶她,这些女人一个个不要脸起来真是谁也比不上。 “楚楚,本公子刚刚已经说清楚了。”君千澜决定从叶凌汐这里找到一些安慰。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殿下说清楚了什么?” “本公子跟那个女人没有半点关系。”君千澜噘着嘴,哼哼两声,似是在邀功。 叶凌汐冷笑一声,“可是我现在倒是希望你跟那女人有点关系。” “为什么!”君千澜的声音陡然拔高。 叶凌汐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道:“因为这是拿我的清白作为代价的,难道你没有看到刚刚那些人看我们两的眼神,所以,你确定这是你功劳?” 君千澜闻言撇了撇嘴,小声说道:“那是楚楚你的功劳,我不跟你争,再说,咱们是一家人,也没有必要在乎这些,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那不好意思,我还真没把你当一家人。”叶凌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听着这话,君千澜瞬间反思,随即认真说道:“不对,应该是,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楚楚,是不是这样?” “……”这到底是谁教他的,叶凌汐不由扶额,现在的君千澜怎么话中处处都是情话,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觉得你挺无聊的。”叶凌汐咳了咳,说道。 君千澜点了点头,“是啊,是挺无聊的,要是刚刚将那个女人丢到水里,现在这边肯定很热闹。” “……”叶凌汐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见叶凌汐往前走,君千澜连忙追了上去,“楚楚,你等等本公子。” 后面玉梓潇扶着宋玉儿出来,正好看到君千澜追着叶凌汐离开,两人一起上了小船,眉头微蹙,这两人的关系实在太亲密了些,不像是主子与男宠,反而像是相识多年。 对了,瑾王曾经去过东华,而这个人之前也曾提到过东华的楚家,所以他们很早就认识! “梓潇哥哥,你在想什么?”宋玉儿抬起头,看着玉梓潇,疑惑说道。 玉梓潇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会儿我们去哪里。” “梓潇哥哥,你是不是还要去应酬。”宋玉儿瞬间紧张起来了,“能带上我吗?我好怕,六公主还有其他人都欺负我。” 听着这话,玉梓潇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别怕,她不敢再欺负你了,如果你实在是怕,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吧。反正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你身体也不好,等下起风了,着凉了就不好。” “不会啊,我只要跟着梓潇哥哥你就不会有事。”宋玉儿看着玉梓潇娇声说道,“梓潇哥哥,你就带上我吧。” “傻丫头,男女不同席,我哪里能带上你。”玉梓潇无奈的看着宋玉儿说道。 “那梓潇哥哥你就不要去了嘛,留在这里陪玉儿不好吗?”宋玉儿连忙说道。 这话一出,玉梓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宋玉儿不说话。 可是那浑身的气势压的宋玉儿快喘不过起来了,她低下头不敢看玉梓潇的眼睛,最后讷讷的说道:“那我就自个在这里玩,梓潇哥哥你要早点过来找我。” 玉梓潇微微一笑,揉了揉宋玉儿的头发,点头,“好,如果感觉到不舒服,马上使人来找我。” “好。”宋玉儿小声说道。 玉梓潇松开她,直接朝着来路返回。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宋玉儿撇了撇嘴,小脸上满是不甘愿,什么时候她才能嫁给梓潇哥哥呢。 “小姐,您刚刚没事吧?”身后的丫鬟小声说道。 宋玉儿冷哼一声,回过头看了身后的大厅一眼,“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又不是我。梓潇哥哥又不喜欢她,她做再多也不过是枉然。” 丫鬟看着主子脸上的冷意,心头微微一颤,旋即低下了头。 宋玉儿往前走了几步,脑海中忽然晃过一个身影,她眉梢微紧,还好那是个男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梓潇哥哥对哪个人这般上心。 张清颜跟高月两人出来之后,就找不到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的踪影了,两人打心眼里都有些失望。 不过就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安定侯府的谢利走了过来。 “谢世子。”高月见是谢利,微微福了福身。虽然她很讨厌谢灵韵,但是谢利这个人倒是不错的。 倒是张清颜在看到谢利的时候眉头皱了皱,淡声说道:“谢世子怎么到这里来了?” 谢利微微一笑,“我是来找我妹妹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里面?” 这话一出,高月的脸瞬间僵硬了下来,她尴尬笑了笑,指着里面说道:“她在里面。” 谢利道了一声谢,再一颔首,不再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这个谢世子彬彬有礼的,怎么妹妹就那么蛮横。”高月愤愤说道。 张清颜皱眉,看了高月一眼,“好了,刚刚谢灵韵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你还是先想想你们两个人的赌约吧,我觉得你想要嫁给那位凌公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高月一听这话,瞬间撇了撇嘴,她是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将话说大了,凌公子看得上她吗?哎! 待张清颜与高月两人走了之后,谢利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张清颜的身影,眉梢动了动,然后进了屋。 时间过的很快,下午君千澜与叶凌汐两人直接在这临水湖上泛舟,偷得浮生半日闲。 就在两人准备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君千澜也看着她,“跟我们无关,都是些丑人在作怪。” 君千澜武功高强,所以周遭若是有异动,他一般都听得到,显然,他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叶凌汐顺着那落水的地方看过去,好像是个人掉下去了,那衣服的颜色看着有些熟悉。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我们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一个女子慌乱的声音传来。 “快,在下面,快救她上来,宋小姐沾不得水。” “嘭”的一声,有人跳了下去,场面混乱极了。 叶凌汐挑了挑眉,“这个宋玉儿的事儿还真是多,看来玉梓潇也不是那么好嫁的。”叶凌汐感叹说道,“宋家也是有意思,哪个姑娘不好,非要是这个宋玉儿,这是存心让别人来找茬吗?” 听着这话,君千澜淡声说道:“在老头子赐婚的一个月前,宋家的那些嫡女暴毙的暴毙,毁容的毁容,只剩下这个旁支的宋玉儿,虽然身子不好,但是她与玉梓潇关系不错,据说宋玉儿这一身病痛就是因为玉梓潇,早前玉梓潇就有娶宋玉儿的想法,只是宋家那边怎能让拉拢玉家的机会落到一个旁支的女儿身上,奈何天公不作美,所以宋家最后只能选择了她。” “这样说来,玉梓潇与这宋玉儿是郎有情妾有意了,不过我瞧着这个宋玉儿未必简单。”叶凌汐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了叶凌汐一眼,嘴角微勾,“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楚楚不必在意,反正娶她的人是玉梓潇,这种事情,该担忧的是他,不过本公子觉得他挺享受的。” 叶凌汐轻笑一声,“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的。你说今晚,这里会不会很热闹?” “现在就很热闹,不过咱们只是看热闹的人罢了。”君千澜淡然说道,然后直接朝着上方走去,显然对宋玉儿落水的事情并不关心。 叶凌汐跟着君千澜往上走,目光看向了宋玉儿落水的地方,有人将宋玉儿报了起来,不是玉梓潇,而是一个侍卫。 至于玉梓潇,闻讯赶来,一脸焦急的往这边走,目光一直看着水中的宋玉儿。 若是说他对宋玉儿不是真心,那就只能说明他的演技实在是太可怕了。 玉梓潇从侍卫手中接过宋玉儿,大声喊着,“玉儿,玉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别吓我。” 宋玉儿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唇上有些发紫,紧抿着唇角,没有醒过来。 旁边六公主看着宋玉儿这模样,皱眉说道:“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这话一出,玉梓潇立刻抬起头来,瞪着六公主,“六公主,还请慎言!” 被这凌厉的目光一扫,六公主心神微颤,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眼底却满是兴奋,只要宋玉儿死了,那么玉梓潇就是她的了。 “玉儿,你醒醒,玉儿,我是梓潇哥哥。”玉梓潇呼唤着怀中的人儿,可是宋玉儿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他冲着周围的人吼道,“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有来?” “世子稍安勿躁,大夫马上就来,马上就来。”旁边的宫人连忙说道。 玉梓潇知道这个时候发怒已经是无济于事,他看着跟着宋玉儿的丫鬟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小姐怎么会突然落水?” 丫鬟闻言,直接跪在了地上,“世子恕罪,都是奴婢不好,小姐说想吃点桂花糕,奴婢就去给小姐拿点心,可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六公主与小姐起了争执,然后六公主一怒之下就将小姐给推下了水。” “你,你胡说八道,本宫没有?”六公主勃然色变,完全没想到这个丫鬟会出来指证她,她当即看向玉梓潇,摇头说道,“不是本宫,玉世子,真的不是本宫。” 第349章 六公主死 玉梓潇抬起头,看着六公主,眼底跟淬了寒冰一般。 “六公主,微臣记得与你说的很清楚了,微臣是不会娶你的,你何必这样为难玉儿。”玉梓潇冷冷说道。 被玉梓潇这冷漠的眼神一看,六公主原本想要辩解的话瞬间烟消云散,她看着玉梓潇冷笑说道:“玉梓潇,你以为你怀中躺着的就是个弱智女流,你被骗了,这世上最阴险狡诈的就是这个女人!本公主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你,你简直是愚不可及!” 玉梓潇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宋玉儿,淡声说道:“若玉儿狡诈,那六公主你算什么?玉儿性子单纯,从来都只知道吃闷亏,就是被六公主你欺负了,也从未告诉我,六公主,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罢休?!若是你觉得没有玉儿的话,我就会喜欢你,那我玉梓潇今日就在此发誓,这世上就算只剩下你一个女子,我玉梓潇也不会娶你。” “玉梓潇,你好,你够狠!”六公主咆哮着,双眼赤红,如果说先前玉梓潇的话让她很受伤,那现在,她只觉得心肝肺都要撕裂了一般,她是公主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她的自尊,凭什么。 “本公主诅咒你们,诅咒你们永远天人永隔!”六公主怒吼一声,转身,推开旁边阻挡的人,哭着跑开了。 玉梓潇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细细摩挲着宋玉儿的脸颊,低声说道:“玉儿,她在诅咒我们永远天人永隔呢。” 宋玉儿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没有醒转过来。 旁边的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玉梓潇实在是太深情了,若是她们此刻是宋玉儿该多好,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 这件事很自然的惊动了熿王等人,烨王对自己这个妹妹是恨得不行,不过却怎么都找不到人,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最后只得去安慰玉梓潇,玉梓潇表示接受烨王的道歉,只是看态度,却是分外的冷淡。 这倒是让煜王与熿王心头大喜,玉梓潇若是因为宋玉儿被六公主推下水之事对烨王生出恼怒来,这便宜的可是他们。 这宴会最热闹的要属晚上,江边烟火最是绚烂。 只是这次宋玉儿到了晚上都没有醒转过来,太医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烨王知道这件事之后愈发愤怒,让人去找六公主回来道歉,可是六公主并未回宫,依旧音信全无。 而玉梓潇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嘭”外面烟火绽开,五颜六色,夜空被照亮,画舫上站满了人。 这次的烟火是熿王寿宴的重头戏,这也是为何会选在这临江边画舫的缘故。 熿王站在主画舫的船头笑的意气风发,周围的人无不说着些恭维的话,更是让他得意。 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站在角落处,免得被人给挤到了。 对这些女孩喜欢的漂亮事物,叶凌汐素来是兴致缺缺,因为有这个看烟火的时间,她的剑法都练了几套了。 不过君千澜却是颇为感兴趣,不时跟叶凌汐说着话。 “楚楚,回头本公子也让人赶制一些这个出来,绝对会做的比这个漂亮。”君千澜笑着说道,看着那烟火,眼底满是憧憬。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你喜欢这个?”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眼睛在烟火的映衬下忽明忽暗,透着几分神秘,“等咱们成亲的时候,也这样放放,肯定会是美好的回忆……” “……”她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头顶的烟火,不理他,不过心里却是在想他方才的话,琢磨着,成亲啊!这件事他还真是执着! “七弟,你怎么在这里,那边看烟火位置应该更好。”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同时回过头来,正看到君熔站在他们身后。 君千澜看了君熔一眼,淡漠说道:“本王喜欢这里,不行吗?” “六弟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不过,六弟喜欢就好。”君熔笑了笑,目光却是落到了叶凌汐身上,“凌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见过熔王殿下。”叶凌汐行礼说道。 君熔摇头,“不必了,怕是七弟都舍不得行礼,你没瞧着你行了个礼,七弟他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知道本王在瞪你,还不马上滚!”君千澜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说道,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楚楚是他的,任何人都别想夺走她。 对于君千澜这恶劣的态度,君熔是见怪不怪了,或许心里愤怒,但是他们这些年龄稍大的皇子早就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七弟还是这么容易着急上火,本王只是来关心一下七弟罢了。”君熔无奈说道,“既然七弟喜欢这里,那本王就不打扰了。”说着他目光落到了叶凌汐身上,“凌公子,本王先走了。” 叶凌汐冲着他微微一笑,不说话。 君千澜一双眼睛里面蓄满了怒火,很想直接发火。 “你说他来这里干什么的?”叶凌汐忽然问道,来说了两句话就走,是闲的没事干?!“难道是真的来关心你?” 君千澜身体一阵恶寒,他看着叶凌汐,皱眉说道:“楚楚,这个笑话不好笑。” “你说的才是笑话吧。”叶凌汐翻了个白眼,接着看头顶的烟火,“这么美丽的烟火,若是能一直存在就好了。” “只要楚楚想,本公子会让它一直存在的。”君千澜认真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这世上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存在的时候珍惜就好了,若是强求反而不美。” “可是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不努力,那么会抱憾终生,所以,不管前路多么艰难,我都会一直努力下去。”君千澜看着叶凌汐,俊美的脸上满是肃然。他知道他在楚楚心中不是没有分量,只是这分量还没有足够到让她愿意嫁给他,所以他会努力! 叶凌汐垂下眸子,她明白他在说什么,刚刚她也只是随便感叹一句,早知道她就不说话了。 “不好了,不好了,六公主被杀了,六公主被杀了。”一个突兀的喊叫声传来。 叶凌汐跟君千澜两人皆是心神一沉,冲着那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熿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皱眉说道:“你说什么?” “回王爷的话,刚刚奴才去找人,推开房门一看,竟然看到六公主死在里面了。”宫人跪在地上,回答说道。 烨王脸色大变,直接往前走,“带本王去看看!” 熿王见状,一脚踢到了那宫人身上,“还不快前面带路。”这好好的宴会死了一个公主,父皇明日怕是又要动怒了,这顿责罚是少不了了。想想,他心里就愤怒不已,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画舫上的人走了不少,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相视一眼,果然,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杀了六公主,这人倒是够魄力,谁不知道六公主是烨王的亲妹子,那么现在只看这盆脏水会扣到谁的头上了。 “咱们也去看看吧。”叶凌汐冲着君千澜说道,反正不管扣到谁的头上,别扣到他们头上就是了。 不过估摸着,也没有人蠢到把这事往君千澜头上扣,然而她终究是高估了那些人的智商。 六公主死在靠近主画舫东边的画舫里面,这里是供宾客休息的地方,因为晚上这里是打算彻夜欢庆,所以给给一些有地位的人都预留了一个房间,而六公主死的地方正好是给玉梓潇休息的地方。 叶凌汐进去的时候,六公主是躺在榻上的,皇子王爷们将这狭小的空间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等人则是去照料榻上的六公主,看着她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掐痕,着实让人心惊。 有宫人拿过一块白布,将她盖了起来。 “玉世子人呢?”熿王看着旁边的宫人说道。 宫人连忙回答说道:“晚些的时候宋小姐一直没有清醒过来,所以玉世子送她回宋府了。” 煜王闻言,看着熿王说道:“大哥,你该不会是怀疑六妹是玉世子杀的吧,本王相信玉世子的为人,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本王怀疑,而是人死在玉世子的房间里面。”熿王皱眉说道,他当然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玉梓潇,可是他现在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烨王冷哼一声,“不管是谁杀了六妹,本王都要将他碎尸万段!”这死的可不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就是她再不听话,也轮不到别人动手杀害。若真是玉梓潇,那只能说明他是存心跟他作对! 今日白天,他已经是给足了玉梓潇面子,可是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分明是已经站好了阵营,不然煜王此刻为何要帮他说话。 八皇子冷哼一声,说道:“不用等玉世子回来,咱们先排查就是了,白日里面六妹可是得罪了好几个人,不弱先将那几个人找过来便是,指不定是他们挟私报复六妹!” 这话传出去之后,外面的贵女们皆是面色大变,她们白日里可是一直跟六公主在一起的,会不会被人说人是她们杀的,她们虽然都讨厌六公主,可还没有胆量站出来跟她作对。 尤其是高月与张清颜这下子是成了众人的焦点,被推了出去。 高月有些惴惴的,下午她一直是跟张清颜在一块的,她们怎么可能会去害六公主。 剩下的宋玉儿昏迷不醒,不计算在内,然后就是玉梓潇,这个得等到他回来才能说明,那么还有…… 八皇子的目光落到了门口看热闹的君千澜跟叶凌汐身上,神色怨毒,“本殿听说今日七哥你与六妹有过争吵。” 第350章 比你好看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门口的君千澜跟叶凌汐两人身上,今日瑾王殿下可是当众冲着六公主发了火的…… 烨王看了八皇子一眼,皱了皱眉。 至于煜王等人皆是不开口,反正死的也不是他的亲妹妹,跟他又没什么干系,他是巴不得烨王一派的人被打脸。 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了八皇子一眼,“你说是本王杀了她?你脑子没病!” “君千澜,你有这个嫌疑!”八皇子大声说道,“这里的人都是证人,你休想抵赖!” 君千澜嗤笑一声,“本王需要抵赖?你以为本王是你没有半点担当,只能做条狗?!” “你说谁是狗!君千澜,你把话给本殿下说清楚!”八皇子没想到君千澜会如此不配合,还削他的面子,气的是脸色铁青。 一旁的熿王皱眉说道:“好了,这事跟七弟没有关系。” 就连烨王也说道:“八弟,别胡闹!这件事情问问旁人。” 八皇子不敢相信的看着烨王,三哥难道是真的怕了这个贱种吗?三哥怕,他可不怕。 煜王一旁笑着说道:“八弟,你消停些,老七怎么可能会杀六妹呢,这话传到父皇那里,父皇必然是要动怒的,到时候你可少不了要受罚。” 烨王闻言,目光凌厉的看着煜王,他这话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别人都怀疑了,为什么就不能怀疑他,父皇就是想要袒护他,也得有证据才行!”八皇子有些口不择言了,这话明显是在说西凉帝偏心。 九皇子想要附和,却接到了煜王警告的眼神,咂了咂嘴不敢说话,看向君千澜的目光中透着某种恶劣的想法。 君千澜忽的走上前,看着八皇子,冷冷说道:“你刚说本王杀了人却在抵赖吗?” “难道不是吗?”八皇子瞪着君千澜,他不服君千澜已经很久了。 君千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点点残酷一点点凝聚在哪琥珀色的眸中,寒意收拢,忽然,他抬脚,一脚朝着八皇子的腹部踢过去。 “七弟!” “八弟!” 几位皇子发现的时候齐齐惊呼出声,然而这根本就没能阻止君千澜的动作,也没能让八皇子反应过来。 “嘭”的一声,八皇子向后跌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桌子上,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摔到了地上。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八皇子肚子疼的他直抽气,目眦欲裂的看着君千澜,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君千澜冷笑一声,“不,本王这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罢了!” “你证明清白难道就是对本皇子动手吗?”八皇子气急,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去,“这一脚本皇子说什么也要讨回来。”说着,他直接朝着君千澜而去。 烨王见状,直接挡在了八皇子面前,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你给本王清醒点,这人不是七弟杀的!” 蓦地被烨王抽了一巴掌,八皇子有些发蒙,他不解的看着烨王,为什么三哥要维护老七,老七这种人不给点教训以后受苦的都是他们! 君千澜见状冷笑一声,“还是三哥明事理。”说着他拍了拍自己刚刚沾到八皇子身体的衣襟,挑眉看着对面气的火冒三丈的八皇子,嘴角微勾,眼底尽是冷意,“本王若是要杀人,会像刚刚那样直接动手,杀了人之后还将人弄到玉梓潇房间里面,本王可没那个时间,没那个力气,当然更没有心思跑到别人的房间里面来杀人!而且杀她,本王嫌脏了自己的手。” 这话说的够嚣张,其余几位皇子听在耳中觉得刺耳极了,这种话他们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君千澜能说,那是因为有父皇的宠爱在,他只要做的不太过火,很多时候都是被宽纵的。 当然,众人也都相信这话语的真实性,若真是六妹得罪了君千澜,依照父皇对他的宠爱,只怕会草草将六妹嫁得远远的,君千澜又不蠢,在这里杀人。 八皇子冷静下来,自然知道君千澜说的在理,可是听着他嚣张的口气,心里更加嫉妒。 “君千澜,你贸然对本皇子动手,是个什么意思!”八皇子被君千澜折了面子,此刻自然是想要讨回,“难道你不该跟本皇子道歉吗?” “本王为什么要跟你道歉,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君千澜嗤笑一声,不屑的看着八皇子,“你刚刚无端怀疑揣测本王,本王还没有找你的麻烦呢,那一脚就当是给你的教训,还有,本王是你的皇兄,所以君千澜这种称呼,你还是在心里默默喊就是了。省得本王被你们连累让父皇说本王没有教导好弟弟们,让你们如此的不懂事儿。” 叶凌汐一旁听着,差点笑出来,她大概可以想象得到在场诸位皇子的心情了。 就他这样子,还想教导弟弟,呵……教导的跟他一样横行无忌?!比君千澜大的几位皇子心里更是憋屈极了,想到每次老七闯祸他们这些兄长就要连坐,理由是,兄长们只顾自己玩乐,压根不管弟弟的教育问题,以至于弟弟不懂事,当然这个弟弟指的只有君千澜。 这意思分明是,老七要是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真是冤枉有没有,现在老七竟然还用这套来说下面的老八,老九,老十,他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八皇子这下骂也不是,忍也不是,骂了,回头他不敬兄长的名声传到父皇那里,父皇肯定有一顿责罚,但是忍了,从今以后难道他要日日被君千澜这厮欺压!? “别委屈了,你以为本王想要教导你,切,只要你不来招惹本王,随便你怎么样,但是你再来招惹本王,那可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君千澜冷笑一声,转而看着熿王说道,“这出了命案,本王再待着有些人怕是又要说本王是凶手了,本王先走了。虽然今晚这出不美,但是大哥寿宴上的烟火挺好看的,本王很喜欢,谢了。” 熿王闻言,笑了笑说道:“既然七弟喜欢,回头本王将这做烟火的师傅给你。” “这样啊,那就多谢大哥了。”君千澜冲着熿王拱手一礼,分外有礼貌。 这一幕看的众人心惊不已,这老七什么时候这么好哄了,一个烟火就让他老实了?! 煜王与烨王等人心里都有不快,早知道他们也给老七送个会做烟火的奴才,这样老七是不是就会向着他们,看来今天老大也不算太倒霉了。 “七弟客气了。”熿王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里面都带着笑意。 叶凌汐一旁看着有些无语,这些皇子王爷是不是被君千澜给虐怕了,他稍微好说话一点他们就高兴成这样。 君千澜不欲多呆,带着叶凌汐直接离开了,反正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后面发生的事情,该怎样就怎么样,跟他们可没有半点关系。 临走的时候,叶凌汐看了高月一眼,冲着她微颔首,这个时候可不是她能出言的,而且这背后之人的目标可不是高月,所以她实在没有必要替她担心。 张清颜看着君千澜毫不犹豫的离开,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她还以为至少他会看她一眼,没想到…… 高月看着叶凌汐走了,倒是松了一口气,跟着这个瑾王,凌公子怕是随时会有危险,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不适合牵扯其中。至于她自己,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相信没有人能冤枉的了她。 君千澜一走,熿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今天这事一定要彻查清楚,死了公主,这可是有关皇室的颜面问题。 “玉世子呢,让人去通知了吗?”熿王作为今日的主场,又是老大,自然是由他发号施令。 下面的宫人连忙回答说道:“回殿下的话,已经让人去通知玉世子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大哥,这件事马上让人去通知父皇吧。”烨王一旁说道。 熿王点了点头,“好,这件事还是不要让被人去做。”说着他看向了后面的君熔,“六弟,你进宫去将这件事告诉父皇吧。” 君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点头说道:“好。” 烨王没有觉得有不妥,所以没有说话。 出了命案,画舫上的人走了不少,虽然说这中间可能有凶手,可是今日来的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将整个朝堂的人都扣下来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不过张清颜跟高月两个人被留了下来。 离开了画舫,叶凌汐跟君千澜两人打算步行会瑾王府。 “你觉得这人是谁杀的?”叶凌汐看着君千澜问道。 “是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有理由杀他,而背后之人希望这人是谁杀的。”君千澜淡声说道。 叶凌汐翻了个白眼,可以不学着她的话吗?她是真心实意跟他讨论的好不好。 反正就目前来看,玉梓潇是遇上大麻烦了,这幕后之人显然是针对他,不,也许是武安郡王府。 谋杀公主,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就算武安郡王府权势滔天,犯了这样的事儿,玉梓潇这个世子这辈子怕是毁了。 不过,那几位皇子不都是想要拉拢他吗?难道是有人发现拉拢不成,打算玉石俱焚,毁了玉梓潇?!若是这样的话,这手段可真是太狠了。 两人离开画舫走了不远,迎面就看到玉梓潇赶了过来,看到叶凌汐跟君千澜的时候,他停下来冲着君千澜行了一礼,继续往前走。 叶凌汐回过头来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即便是火烧眉毛,这个人依旧端的一分从容不迫的气度,不简单啊! “楚楚盯着他看什么,他有什么好看的!”君千澜不高兴的说道。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比你好看!”说着,直接往前走。 君千澜听着这话,不由摸了摸脸,有些怀疑,玉梓潇有他长的好看?绝对没有,而且玉梓潇明明比他老!楚楚这是什么眼神,竟然觉得他比他好看。 想到这里,他直接追了上去,要跟叶凌汐好好谈一谈颜值问题! 第351章 墙倒众人推 第二日,徇都城中流言四起,武安郡王府玉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给自己的未婚妻宋家小姐讨回公道,杀了六公主,如今等着皇上发落。 西凉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怒不可遏,将去报信的熔王骂了一顿,当然熔王这顿骂是代替熿王受的,所以熔王也不觉得委屈。 虽然说所有的证据都直指玉梓潇,可是依旧是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所以西凉帝并没有让人将玉梓潇抓起来,只是他已经被勒令罢朝在家,随时等候审问。 能受到这样的待遇,足以说明玉梓潇在西凉帝心中的地位不小,旁的人怕是早就被押到劳中大刑伺候了。 武安郡王府中,玉梓潇坐在书房中,站在案桌旁写字,他一身素衣长袍,面容平和,好像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玉梓枫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哥还如此风轻云淡的写写画画,不由皱眉,“大哥,都火烧眉毛了,您老还真是冷静。” 玉梓潇头也不抬,只是看着桌上的字,淡然说道:“有什么不冷静的,火烧眉毛?如果着也能算,只能说明你大哥我太没用了。” 玉梓枫闻言,走到玉梓潇身旁看着桌上他写的字,眉头一蹙,“哥,你写这个字干什么!” 玉梓潇搁下笔,看着桌上铺满的宣纸,每张纸上都写着一个字,“楚”! “你觉得这个字怎么样!”玉梓潇问道。 玉梓枫看了一眼,随口说道:“大哥的书法自然是没得说了。” “不,我说的是这个字本身,不是书法的功底!”玉梓潇摇头,拿起一张已经干了的宣纸,手摩挲着那个‘楚’字,眼底满是沉郁之色。 玉梓枫不解的看着玉梓潇,“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说到这里,他皱眉,“大哥你快快想办法洗清你的冤屈,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说的多难听。” 玉梓潇叹息一声,“没什么,只是这段时间突然想到了很多事情罢了,如今的武安王府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牢不可破,昨天的事情不过只是个开始,而至于结尾是什么,谁也无法预料的到。” “大哥……”玉梓枫低喊一声,脸上说不出的凝重,今日看着外面的人对武安郡王府,对大哥指指点点,他心里就说不出的愤怒,可是愤怒之后又是无奈,身在这帝都,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先前他因为自己乐得轻松,所以在外不肯回来,将所有的重任都压在了大哥身上,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要愧疚!”玉梓潇忽然说道,他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弟弟,叹息一声,“若是真的像为家里做些什么,那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替我喊冤。” “为什么?”玉梓枫不解的问道。 玉梓潇轻笑一声,“你就当你大哥是想要在家里清闲几日吧,你也不要成天去烦父王,若是有可能,父王也不会希望别人将罪名扣在我头上。”他拍了拍玉梓枫的肩膀,“你这次回来本来是希望将家中的处境告诉你的,没想到我还未来得及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过段时间,如果你想要离开,那便离开,但是你要清楚。若是这次你离开了玉家,往后玉家只当没有你这个人!” “大哥,为什么!”玉梓枫大声说道,如果离开了,就当玉家没有他这个人,这是要与他断绝往来吗? “玉家已经容不得半步错,如今帝位争夺愈演愈烈,也许等不到皇位角逐结果出现的那天,玉家已经不复存在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玉梓潇低声说道,“但是每个玉家人都有选择的权力,是承担责任,还是只要自由。” 玉梓枫张了张嘴,看着大哥冷清的脸,知道大哥这次说的是真的,他皱了皱眉,看着玉梓潇说道:“大哥,我现在是玉家的人,今天同样是玉家的人,玉家有危险,我怎能独自逍遥在外,从前是我太任性了。” 看着弟弟一脸认真的样子,玉梓潇颇感到欣慰,“好,那就让咱们兄弟同进同退。” “嗯!”玉梓枫应声说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玉梓潇说道,“大哥,我记得昨天你送完宋玉儿之后回了趟府,换了身衣裳,如果让宋玉儿作证的话……” “玉儿她昏过去了!”玉梓潇提醒说道,“她做不了证。况且你也说过,我回了趟府,中间的时间自然也会引得旁人猜疑。” “那个宋玉儿也真是事儿多,如果不是她落水,大哥你怎么会被别人冤枉。”玉梓枫愤愤说道,他自来就不喜欢宋玉儿,如今看到大哥被她牵连,更加不待见她了。 玉梓潇看了弟弟一眼,叹息一声,“这件事也不怪她,她落水八成也是别人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我与六公主之间矛盾激化,说来还是我连累了她。” “才不是,自从大哥你与她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你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吗?你不知道我每次看到她都想吐。”玉梓枫毫不掩饰对宋玉儿的厌恶,他就不明白了,他大哥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 玉梓潇懒得理会玉梓枫,他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宣纸上,楚!楚家!可是一个教训啊!他不想让玉家成为楚家,可是玉家已经沿着楚家所走过的路步步前行,要怎样才能阻止呢。 或许一开始,他就将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因为六公主被谋杀,西凉帝直接将皇子公主们一应叫到了宫中。 看着下面站着的十几个人,西凉帝脸上的怒火怎么也消散不去,一个寿宴闹得满城风雨,真是好大的脸面。 熿王来的最早,所以在其余兄弟们来之前已经被西凉帝给骂了一通了。 至于君千澜是来的最晚的那个人,西凉帝的本意是让他不要来,但是拗不过他还是来了,此刻却是享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就他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其余的皇子公主们都是站着。 “熿王,你将昨天的事情再说一遍!”西凉帝冲着下面的熿王忽然说道。 熿王现在就怕西凉帝喊他的名字,此刻是认命的再次将昨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你们这些皇兄皇姐们是怎么当的,六公主不见了,难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西凉帝冷冷的看着下面的诸人,目光跟着落到了烨王身上,“烨王,你来说!” 烨王是六公主的亲哥哥,这里他比任何人都有理由去关心六公主这个妹妹。 此刻烨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冲着西凉帝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昨儿个下午在六妹与玉世子争吵之后就没有看到六妹了,儿臣也让人各处找了她,可是没有找到,后来想着她大概是生气回宫了。只是没想到,她根本没有回宫!” “混账东西!”西凉帝抓起一个奏折直接砸到了烨王的头上,烨王的头被砸伤了,鲜血直往下流,可是他根本就不敢擦,只能直直的站着,接受帝王的训斥。 炽王见烨王受伤,当即说道:“回父皇的话,这也不能怪三哥,六妹去了,三哥比谁都难受,昨天这寿宴人多眼杂,又不是在三哥的地盘。大哥既是要在外面做寿,那也该加强保卫才是。” 熿王一听这话,瞬间不高兴了,他看着五皇子说道:“你的意思六妹去了是本王的错了?” “至少跟大哥你脱不了干系。”炽王冷冷说道,“好端端的在王府里面举办寿宴不好吗?大哥偏生要学人家讲究气派,到江上,这可不是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吗?” “你……”熿王怒极,这一早他受到的责难已经够多了。谢淑妃一早上在宫门口就对他破口大骂,父皇的申斥,现在是这些兄弟们的责难,他有什么错,杀了六妹的人又不是他! “五哥,话可不能这样说,这件事大哥也是不想的。”熔王跟着说道,“况且,杀大哥的凶手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吗?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审问凶手才是。” 西凉帝听着下面七嘴八舌的声音,只觉得脑袋疼的厉害,他一只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冷鹜的目光扫过下面的众人,“都说够了没有!” 所有的皇子瞬间没了声响,各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西凉帝看了下面的诸人一眼,冷冷说道:“事情现在调查的如何?” “回父皇的话,现在嫌疑人有三个,都是昨天与六妹起过冲突的。”熿王率先说道。 西凉帝点了点头,“说说看。” “第一个是高尚书家的小姐高月,第二个是张尚书家的小姐张清颜,这两人昨天跟六妹起过冲突,所以有嫌疑。但是她们都声称昨天她们一直待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杀害六妹。剩下的一个是玉世子,六妹昨天又跟往常一样去寻宋家小姐的不是,更是将宋家小姐推入水中,所以玉世子很生气与她发生了争执,后来六妹不见了,再发现的时候六妹已经死在了玉世子的房中。”熿王解释说道。 西凉帝听着这话,皱了皱眉,看了烨王一眼,“老三,你觉得是谁杀了六公主?” 烨王闻言,低着头,恭声说道:“儿臣不敢妄加揣测,儿臣只相信证据。” 西凉帝闻言点了点头,看向其余皇子,“你们呢?” “父皇,这事情明摆着是玉梓潇杀了六妹。”九皇子抢先说到。 煜王看了弟弟一眼,这次没有说话。其实昨儿个他们已经想清楚了,玉家只有一个,玉梓潇娶了宋玉儿,也未必会效忠他,所以既然他自己犯了事,若是能就此除掉玉家,他依然是胜者,省的他每天提心吊胆,总以为玉家要依附老大或者老三。 当然此刻,烨王、熿王都是一样的想法,若是不可控的力量,得不到,那最好还是毁灭。 第352章 本公子更想玉梓潇死 此刻皇子们都存着覆灭玉家的心思,所以众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西凉帝看着下面的皇子,听完他们的话,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样说来,你们都认为是玉梓潇杀了六公主。” 所有皇子心神皆是一阵,西凉帝这话说的有意思,他说的话不是给玉梓潇定罪,而是总结几位皇子的话。其中意味引人深思,可是此刻众位皇子是无法做到从容不迫,都只能表达自己的观点,否则先前说的话不都是欺君吗? 西凉帝点了点头,目光忽的落到了旁边坐着的君千澜身上,“七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几位皇子目光同时落向了一旁气定神闲喝着茶水的君千澜,说不嫉妒是假的,只是他们已经惯会伪装了。 只是,这朝中之事素来都是将瑾王排除在外的,父皇今日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让老七入朝?!不过这次死的是皇室众人,问下老七,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君千澜放下茶盏,看着上方的西凉帝,“父皇,你确定你是在问我吗?”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是七儿。”西凉帝瞪了他一眼,这臭小子,死了妹妹,还这么漫不经心的。 君千澜点了点头,“哦,那就是问我的了。”说着,他看向了下面的诸位皇子,“别的到没有想说的,就是好奇,这玉世子是不是跟你们有仇!” “七哥这话好没道理,我们现在是在就事论事!”八皇子直接反击。 君千澜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八皇子,“是吗?我记得我昨天给大哥祝寿的时候明明看到你们跟人玉世子聊的很开心,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本王还以为玉世子人缘很好呢,没想到是比本王还不如,这一出事,竟然没有一个帮他说话的。” “七弟,这事是命案,死的人是六妹,容不得半点私情!”烨王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 “就是,你以为这是过家家,连是非都分不清楚,干脆闭嘴算了。”九皇子冷笑说道。 这话一出,上面的西凉帝看了九皇子一眼,明显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发怒,而是看着君千澜说道:“七儿你性子单纯,难免容易被周遭的环境影响。” “是啊!父皇你这话说的不错。”君千澜点头说道,“虽然儿臣没见过这个玉梓潇几次,但是儿臣对他印象还是不错的。” 听着这话,西凉帝瞬间来了兴致,他这个儿子对谁都是冷淡的,若自己不是他的父皇,不是帝王,怕是他都不搭理自己,所以能让他觉得印象不错的人,应该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吧,玉梓潇的确是个能人,底下几个儿子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那七儿倒是说说,为何对他印象不错。” 君千澜点头说道:“这个理由有好几个,第一个就是他对那个宋玉儿不错,算是有情有义,虽然儿臣觉得那个宋玉儿一无是处,给儿臣提鞋都不配,可是人家玉世子每每还能细心安慰妥帖,可见是个好儿郎,儿臣就喜欢这样一心对妻子好的。” “这算什么理由!”十皇子不屑的说道,就是煜王等人也是皱了皱眉。 “七弟该不会是想娶王妃了吧。”熔王一旁笑着说道。 君千澜冷哼一声,不接话。 西凉帝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真切了几分,“上次还不让父皇说你的婚事,现在倒是想要娶王妃了,说,看上哪家的姑娘了,父皇给你赐婚!” 君千澜冷哼一声,“咱们说的是玉梓潇的事情!” “好,好,是玉梓潇的事情。”西凉帝难得心情好了些,冲着君千澜说道,“那第二呢?” “玉梓潇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君千澜想也不想的说道,“至少他看到本王的时候还知道给本王行个礼,打个招呼,态度说不上恭敬,但是也没有不敬。不像有些人,指名道姓的叫本王的名字!” 这话一出,西凉帝冷眼扫了诸皇子一眼,七儿这是在告状说兄弟们对他不好。 “七儿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西凉帝沉声问道,“尽管跟父皇说!” 下面的皇子们听着这话气的是心肝肺都疼了,他们敢给老七委屈受吗?老七不给他们委屈就算是开恩了。父皇晾着他们所有人,就是要给老七主持公道吗?这心偏的没边了吧。 君千澜撇了撇嘴,淡淡说道:“能有什么委屈,好吃好喝的,哼,不过大哥,说好的做烟火的师傅呢,你可别忘了啊。” “什么做烟火的师傅?”西凉帝瞬间看向了熿王。 熿王连忙说道:“回父皇的话,昨日寿宴的时候七弟看到烟火挺好看的,所以问儿臣怎么办到的,儿臣就说将那做烟火的奴才送到瑾王府中,不成想后来出了六妹的事情,所以给耽搁了。” 西凉帝闻言点了点头,看了君千澜一眼,皱眉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些玩意,回头朕给你派几个奴才过去,省的你天天惦记着。” “不,我就要大哥的那个。”君千澜皱眉,不高兴的说道。 听着这话,西凉帝脸上浮现一丝无奈,转而看着熿王说道:“熿王,等会回去,就将你那个会做烟火的奴才送到瑾王府。” “儿臣遵旨!”熿王恭声说道,他低着头的脸上浮现一抹得意之色,刚刚父皇与他说话的口气明显变了,看来跟老七走的近果然有好处,等下回去他一定要好好赏那个会做烟火的奴才。 其余几位皇子听着这话,心里面为老大的好运气不愤,但是在西凉帝面前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君千澜见状,继续说道:“第三点是,儿臣看不出来君沁有哪点值得玉梓潇杀的?因为她冒犯了他的未婚妻?要是杀妻之仇,儿臣觉得还有可能,可是就儿臣所知,宋玉儿可没死,如今活的比玉梓潇孩子在。所以玉梓潇是傻子不成,杀一个公主,赔上整个武安郡王府!那本王可真就高看他了。” 这句话简直是说明出了这个案件最不合理的地方,玉梓潇是什么人,向来以冷静自持著称,又怎么会为了一点小事儿就杀了六公主呢?他如果是这般不冷静的人,怕是早就站队了,既然还没有,说明他一直是想要保持中立的。而诸位皇子是容不下他的中立,所以才会有今日的联名定罪! 西凉帝看着君千澜,眼底笑意不知何时消散了,他看着他问道:“哦?七儿是怎么看玉梓潇的。” “装模作样,臭不要脸,道貌岸然,居心叵测!”君千澜想也不想的说出了这十六个字。 听得西凉帝嘴角直抽,他无奈的看着君千澜,“你刚刚不是还替他说清了吗?怎么这会儿就变了!” 君千澜冷笑一声,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气的太急,连椅子都跟着往后抖了抖,他看着西凉帝愤愤说道:“父皇,你可别搞错了,儿臣才没有替他说清,儿臣可比诸位哥哥弟弟更想弄死他!” 这话简直就是将其余的皇子给坑了个遍,什么叫他比他们这些哥哥弟弟更想弄死玉梓潇,说的好像是他们这些皇子们巴不得玉梓潇死似的。 “七弟,你休要胡言!”炽王率先发难。 就是煜王也看着西凉帝说道:“父皇明察,儿臣对于此案绝对没有私心,都是就事论事,根本就不是七弟所言!” “是啊,父皇,请您明察!”其余皇子同声说道。 西凉帝看了他们一眼,不说话,而是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冷笑一声,看着诸人,“说你们不想玉梓潇死,本王还真不信呢,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玉梓潇杀了君沁的?” “六妹死在玉梓潇的房间里面,而且他们之间本来就有矛盾。”八皇子想也不想的说道。 君千澜闻言,不屑说道:“改明儿本王府中的阿花杀了丢你房间里面,到时候本王就说是你杀了阿花,反正你看本王不顺眼已经很久了,正好本王也不大喜欢你。” “你这是狡辩!”八皇子气的要跳脚,抬起头看着西凉帝,哀声说道,“父皇……” 西凉帝淡淡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 “你们说君沁死在玉梓潇房间里面就是玉梓潇杀的,你们可别忘了,这画舫是大哥承办下来的,算是大哥的产业,归根到底这人是死在了大哥的房里,难道大哥也是凶手不成?!”君千澜冷笑一声,“一个个这么蠢,也好意思说本王胸无点墨,哼!” 其余皇子气的脸色铁青,这个君千澜分明是仗着父皇在,他们不敢将他怎么样,所以满口胡言! 熿王闻言,连忙大呼冤枉,“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害六妹。” 西凉帝自然相信熿王不会杀六公主,底下几个儿子是什么心思,他比谁都清楚。 “看来七儿对玉梓潇的好感不少!”西凉帝看着君千澜说道,眼底满是审视。 “哧”的一声,君千澜笑了,他看着西凉帝似笑非笑的说道,“父皇,本公子说过了,本公子才是最想要玉梓潇死的人。” 西凉帝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君千澜冷哼一声,“本公子才没有胡说八道,父皇你都不知道,昨天竟然有人说玉梓潇比儿臣长的好看,快气死本公子了,关键本公子还打不得骂不得。反正不管,回头本公子一定要去武安郡王府好好看看,他玉梓潇到到底是哪里比本公子好看了。你可别让他被人给害死了,不然赢不了他,本公子娶不到媳妇,跟你急!”某位公子一脸愤慨,想到楚楚昨天说玉梓潇比他好看,他就忧伤不已,在楚楚那里他唯一的优点就是长的好看,若是连这唯一的优点都没了,他还怎么娶媳妇啊。 “……”底下的人,皆是嘴角抽搐!这也能算理由?! 第353章 见彭来 西凉帝看着这个让他糟心不已的儿子,无奈扶额,还以为他是有了什么长进,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个理由! “好了,今日的事情就到这里了,断定是玉梓潇杀了六公主未免有些草率,这个案子朕会交给京兆尹来办理,你们退下吧。”西凉帝看着诸位皇子说道。 “儿臣告退!”诸位皇子心里颇有几分不甘,本来父皇都已经要给玉梓潇定罪,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君千澜,别的人也就罢了,关键是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太过,他的话,父皇总是会相信一二,尤其是在这种没有绝对证据的情况下。 君千澜也准备离开,不过却被西凉帝给叫住了。 “七儿,留下。” 诸位皇子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所以各自眼皮都不抬的出去了。 看着上首的西凉帝,君千澜皱眉说道:“你又有什么话,本公子赶时间呢。” “又赶时间回去用膳?!”西凉帝笑着说道,“臭小子,有了喜欢的姑娘竟然还瞒着朕,还怕朕跟你抢不成?!” “这还真让你给说对了!就是怕你跟我抢,不过我媳妇可看不上你。”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上首的西凉帝。 西凉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下来,看着下面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危险之色,可是君千澜却浑然未觉一般。 “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西凉帝皱眉说道。 君千澜冷笑一声,“身为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若是没有脾气,不是被人给欺负了去吗?” “有朕在,谁敢欺负你!”西凉帝不悦说道。 君千澜嘲讽的看着西凉帝,“难道你能一直活着,还是你指望着等你死了,带我一起去死!” “七儿!”西凉帝冷喝一声。 君千澜似是察觉不到西凉帝的怒气一般,继续说道:“反正本王迟早不是被你弄死就是被你的儿子弄死,索性就在活着的时候肆意妄为一番,免得白来这世上一遭。” “你到底是哪里生出这些个想法来的。”西凉帝压制着怒气,瞪着君千澜,“就算父皇不在了,也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那本王可就期待着你那些好儿子能够按照你的圣旨行事,好好对待本王。说了这一会儿话,本王还真饿了,先告辞了。”君千澜漠然说道,直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西凉帝忽然捂着嘴狂咳起来,手中明黄的帕子上鲜血淋漓。 “陛下,要不要请太医?”邢公公在君千澜出去之后就进来了,看到西凉帝咳嗽不停,脸上满是担忧。 西凉帝摇头,“不用。”他叹息一声,“罢了,总是拘着他,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反正横竖有朕在。” 邢公公眉眼动了动,皇上的意思是给瑾王殿下实权? “这小子恨朕呢。”西凉帝无奈说道,“说到底是朕亏欠了他们母子。” “皇上,殿下迟早会明白您的一片苦心的。”邢公公恭声说道。 西凉帝笑了笑,是吗?苦心,坐在这皇位上这么多年,他逐渐明白,所谓的苦心不过是当年安慰自己的一个借口,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 “最近总跟在七儿身边的那个人是谁?查的怎么样?” 邢公公回答说道:“回皇上的话,那是个少年,模样不错,姓凌,名五,是个商人,先前因为得罪了殿下被殿下带到了府中,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哄的殿下留了他的性命。” “七儿比他那些哥哥可要聪明不少,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能蒙骗他。”西凉帝淡声说道,“知道七儿想要娶的人是谁吗?” “这个……”邢公公有些为难。 西凉帝看了邢公公一眼,联想到最近君千澜接触的人,他眉头皱了皱,随即说道,“罢了,七儿喜欢就好,左右将来给他纳几个侧妃传宗接代便是。” 邢公公低着头不敢接话,怕也只有在七殿下的事情上皇上才会这般宽容,当年的二殿下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不过关键是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回到瑾王府的时候,那个会做烟火的师傅已经被送到了府上,阿三已经安排下去了。君千澜直接朝着大厅走去,这在宫里面耗了半天,他都快饿死了。 可是等到进了大厅,却是一个人都没有,桌上的饭菜倒是摆的齐整。 “总管呢!”君千澜看着外面服侍的仆人皱眉说道。 “回殿下的话,总管去了外面,他让奴才转告您不用等他回来吃饭了。” 君千澜有些气闷的看着桌上的饭菜,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的脸对楚楚真的没有吸引力了吗?这可怎么行! “快去打水,本王要洗脸!”君千澜大叫一声,气急败坏的朝着外面走去。 这厢,叶凌汐出了府,是应邀到了忠义侯府。 昨儿个熿王寿宴,彭家两兄弟并没有去,去的是忠义侯,不过也只是面子上过了,然后不久就离开了,所以叶凌汐根本就没有碰到彭来。 今日彭程特意来请他过府一叙,叶凌汐自然没有拒绝,因为她等这一日已经许久了。 她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人,让父亲与他书信往来多年,奉为好友。 楚家间接因为他而灭亡,她心里不可能不怨,但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有足够的理智去面对这些人了。 “凌老弟,府中简陋,你可要见谅啊。”彭程带来叶凌汐往里走,脸上满是笑意,能邀请到叶凌汐到这里来,他比谁都高兴。 叶凌汐看了看四周,这要是算简陋,别处可都是茅草屋了。忠义侯府的府邸是当今皇上为了表示恩宠特意赏赐的,据说是由前朝的一座王府改建而成,气派自然不是寻常府邸所能比拟。 “昨日我去了军营,所以就没有去成熿王的寿宴,不然就可以看到凌老弟你了。”彭程有些遗憾的说道。 叶凌汐摇头,“不去也又不去的好处。” 听着这回,彭程点了点头,今早的事情他可是听说了,那玉世子现在可是被怀疑杀了六公主了,他是不信的,可是就是有人一口咬定是他所为,反正皇室的那些权谋阴诡让人防不胜防,他倒是宁愿待在自家,自在不少。 “今天彭将军在府中吗?”叶凌汐随口问道。 彭程笑着说道:“在啊,我父亲前段时间旧伤复发所以我就没有请你过来,这几日他的伤势已经好转了,所以正好让你见见我父亲。” “这伤势严重吗?” “不妨事,是旧疾,偶有复发罢了。”彭程回答说道,可是眉头却是紧蹙,显然也是在担心彭来的伤势。 “恩,那就好。”叶凌汐点头,不再说话。 绕过了后花园的假山,彭锦走了过来,他看了叶凌汐一眼,再看彭程,“父亲说让你带着这位凌公子去书房。” “父亲不是说在前面凉亭里面坐坐吗?”彭程疑惑的说道。 “父亲刚刚有些咳嗽,吹不得风。”彭锦回答说道,同时看向叶凌汐,“凌公子来敝府,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叶凌汐淡然一笑,“彭大公子客气了。” 彭程看着彭锦说道:“大哥你先去忙吧,凌老弟这边有我就行了。” 彭锦点了点头,看了叶凌汐一眼,微微一颔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嘴角微勾,这位彭大公子对她的敌意可是不浅呢。 “凌老弟,这边。”彭程见叶凌汐没有走,回头说道。 “好。”叶凌汐跟了上去。 书房的门打开着,彭程带着叶凌汐走了进去。 打量了下这书房,叶凌汐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抹暗涌,这书房跟父亲的书房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楚家人到父亲这一辈的时候依旧是以武闻名,所以父亲的书房里面多是兵书典故。 就像现在彭来的书房一眼,最里面的架子上,一层层的全部是竹简,而且都归好了类别,写上了标签。书架前的笔墨也都是些寻常的笔墨,不像他书房里面狼毫,紫毫,玉砚,石砚,琳琅满目。 “来了!”屋内一个浑厚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心神一沉,偏过头,正看到左边还有一处隔间,里面似乎放着别的东西,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个人正站在那里,似乎在写着什么。 “父亲,我带凌老弟过来了。”彭程冲着叶凌汐点了点头,直接往左边的隔间走去。 叶凌汐紧随其后,她打量了下四周,这样一看,这书房倒是少了些许粗犷,更多积分雅静,这个彭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等到叶凌汐进到隔间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正站在案桌旁作画,头发上华发已生,他神色肃穆,面容英俊的脸上眉间的沟壑清晰可见。虽是武将,但是看他握笔样子,却又有几分文人的风采。父亲曾说他的师兄文武双全,他不如他。如今看来,或许并不是父亲的谦词。 就在叶凌汐思索打量之际,彭来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对面那瘦削的少年,敏锐的眼底闪过一抹精芒,他点头说道:“你就是我家老二经常说的那个凌五?” 叶凌汐回过神来,向前走了两步,冲着彭来行礼说道:“在下凌五,见过彭将军!” “你既是小儿的朋友,不必如此客气。”彭来淡声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抬起头,目光却是落到了彭来的画上,看着那画上的人物,她面色一沉,眼底波云暗涌般。 第354章 揣测身份 见叶凌汐盯着他的画看,彭来不由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认识这画中的人吗?” 叶凌汐回过神来,摇头说道:“不认识,只是觉得彭将军的画技奇佳,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说来还请彭将军原谅在下的唐突。” 彭来目光瞬间落到了画上,他摇头说道:“老夫并不是画她画的最好的人。”不过他很快发现跟一个小辈说这个不大好,直接走了出来。 “去,将那个盒子拿过来。”彭来这话是冲着彭程说的。 彭程点头,走到旁边的架子旁,踮起脚从上面搬下一个盒子。 叶凌汐看了那盒子一眼,眼底满是不解。 “先前小儿跟借了四十一万两,这些是银票,你点点看。”彭来冲着叶凌汐说道。 彭程将盒子打开,递到了叶凌汐面前。 叶凌汐看着盒子里面一摞银票,冲着彭来笑着说道:“彭将军其实不必急着将银子还给我,我与阿程是朋友。” “正因为你们是朋友,所以这中间不该牵扯到这些利益往来,老夫这也是为了你与阿程好。”彭来回答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皱了皱眉,其实她一早就没打算要回这些银票,后来与彭程关系亲近了,就更加没有想过拿回来,每次也都是顺着彭程的话说,怕他尴尬。 “凌老弟,这些银票你就收起来吧,一直欠你银子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不管怎么样,先前还是非常感谢你。”彭程也跟着说道。 见这父子两态度坚决,叶凌汐若是不接的话反倒会让人觉得居心不良,她微微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接过盒子。 彭程见状,瞬间松了一口气,以后他就可以问心无愧的跟彭老弟打交道了。 “快用午膳了,凌公子就在这里用午膳吧。”彭来看着彭程,“你去准备吩咐一下厨房。” 彭程闻言喜不自胜,连连点头,“好。”话音刚落一溜烟就不见了。 叶凌汐看着彭来,他是怎么生出一个疑心病重,一个天真无邪的儿子的。 “坐吧。”彭来走到桌旁坐下,拿起茶壶给叶凌汐倒了一杯茶。 叶凌汐将盒子放在桌上,双手接过。 “凌这个姓并不多见,至少在西凉是如此,但是在幽云十六州,尤其是幽州,可是大姓,所以凌小公子是来自幽州的吗?”彭来放下茶壶,看着叶凌汐,目光凌厉。 叶凌汐从容接过茶水,心底并不如她表面所表现的那般冷静,作为一个究竟沙场的人,常年累积下来的威严气势可是能将普通人震慑到心悸而死的。 她比寻常人幸运的是,她活了两世,前世她十一岁跟着父亲南征百战,十八岁的时候战死沙场,怎么着也有七年的经验了,所以倒是比普通人的情况好些。 “彭将军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来自幽州。”叶凌汐淡然说道。 “凌五应该不是你的真名的吧。”彭来继续说道。 “在下家中行五,所以又唤凌五,至于真名,其实姓甚名谁不过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叶凌汐坦然说道。“不过彭将军果然厉害,这么轻易的就知道了我来自何处。” 彭来冷哼一声,“幽州凌家世代经商,可谓富甲天下,能轻易拿出四十一万两,又姓凌的人,除了幽州凌家,老夫还真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 “看彭将军的样子似乎是觉得我是有意接近阿程的了。”叶凌汐看着对面的彭来,笑着说道,他的敌意她看的分明。 彭来打量着对面的人,他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不过从他眼神中却透着几分老成,仿佛已经历经万事一般。 “凌家排行第五的姑娘吗?”彭来忽然说道,“老夫可不会以为你是看上了我家这个愣头青。” 这话一出,叶凌汐面色一沉,随即释然,她无奈说道:“看来我这点把戏是半点都瞒不过彭将军,其实彭将军不必怀疑我,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一个商人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瑾王的赏识吗?”彭来反问,但是他似乎也不想在这件事上深究,“我彭家是从老夫这一代开始发迹的,所以在这徇都城中根基甚浅。” “彭将军还是怀疑我别有用心。”叶凌汐低笑一声。 “四十一万两不是四十一两,这世上没有白掉馅饼的事情。”彭来看着叶凌汐,淡漠说道,“至少老夫不会相信。” 叶凌汐看着彭来眼底的肃然之色,忽的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彭将军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有意接近你们家二公子。”在彭来这样的人面前说假话,很多时候那是自取灭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分辨不清,才是最合适的。 彭来皱眉,“为什么?” “也许是想要了解这西凉的局势,也许是想要谋害你彭家,也许只是无聊,彭将军你觉得是哪个呢?”叶凌汐反问。 “凌家素来不参与朝政之事,这也是四国默认他们存在的原因。”彭来看着对面的叶凌汐,“所以有两种可能,第一,你不是凌家人,那目的就是扰乱西凉的证据,第二,你是凌家人,却与我彭家有仇!” “彭将军真是厉害,一句话就将所有的可能都说尽了。”叶凌汐微微一笑,“那你不妨猜猜,我到底是不是凌家人。” 彭来看着面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女,她身上透着股灵慧狡黠,或者该说,她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我信你是凌家人,但是也怀疑你不是。”彭来沉声说道,接近彭家,接近瑾王,足可以说明她对西凉的政局有兴趣。但是凌家的祖训是凌家人不得入朝,而她不肯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或许就是为了隐瞒。 “说我说了半天,不若咱们来聊聊彭将军你吧,刚刚那幅画看上去画的不错,莫不是尊夫人?”叶凌汐微微一笑说道。 听着这回,彭来皱了皱眉,看了叶凌汐一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彭将军偷偷画别人的妻子,不知道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彭来,“不知道你那位故人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又会是生出如何的想法。” 彭来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沉声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恰好认识那画中女子以及他的丈夫罢了,所以刚刚看到的时候回觉得有些惊讶,不过听说这对夫妇已经去世了。真是可惜啊,世间又少了一对神仙眷侣了。”叶凌汐感叹说道,只是看向彭来的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冷厉,他刚刚画的女子就是她的母亲南宫娴,若是父亲知道他的好师兄觊觎自己的妻子,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不得安生。 照这样看来,彭来与当年楚家的灭亡也不一定是没有直接关系的,也许就是他陷害了父亲!来之前她给了自己无数个理由,让自己平息心头的怒火,到底这个人算是自己的师伯,可是竟然让她看到了刚刚那一幕。 彭来的脸色不大好看,他看着面前的少女,“你年岁不大,他们三年前就去世了,那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们的?” “彭将军这是在怀疑什么呢?”叶凌汐嗤笑一声,“我什么时候见过他们重要吗?重要的是彭将军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半分的愧疚吗?” “老夫为什么要愧疚!”彭来冷声说道,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的女子,“说,你是谁!” 叶凌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当然是凌五,不然我能是谁!” 这话一出,房间里面的气氛愈发冷厉起来,无形的杀气充斥其中,叶凌汐抬着头看着彭来,她承认,彭来在沙场上的经验比她多太多,气势也比她强,可是她自幼跟在父亲身边,经历的是强于旁人十倍的训练,所以她不惧他! 那敏锐的眼睛凌厉的看着面前的少女,似是要从她身上找出某个相通的点,可是这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除了女扮男装之外,他看不出任何易容之术。可是,这个少女身上的气势不弱,甚至说是很强,带着几分历经沙场的狂霸之气。 “父亲,凌老弟,你们在聊些什么呢。”外面彭程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彭程笑着说道:“随便说说而已,正巧我刚刚想到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瑾王殿下那边怕是还在等我回复,所以,这午膳怕是用不了了。”她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歉意。 听着这回,彭程梁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下来,他看着叶凌汐皱眉说道:“那个瑾王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彭来皱眉,冷喝一声,“放肆!瑾王殿下是你能随便编排的吗?” “哦!”彭程小声应了一声,看着叶凌汐,有些不甘愿的说道,“凌老弟,真的没时间吗?” 叶凌汐无奈说道:“下次吧,下次我请你。”说着她冲着彭来说道,“彭将军,在下就先告辞了。” 彭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似是在她脸上找寻着什么。 叶凌汐好像没有看到一般,冲着彭程一颔首,朝着外面走去。 彭程见状,连忙跟了上去,送叶凌汐。 等到两人离开不久,彭锦进来了。 看着坐在桌边出神的父亲,彭锦低声说道:“父亲,那个凌五……” “她来自幽州凌家。”彭来皱眉说道,“不过,我怀疑她与东华楚家有关系。” “楚家……”彭锦低喃一声,错愕的看着彭来,“父亲,难道他接近我彭家是为了……”想到刚刚出去的二弟,他面上一急,“糟了,二弟他……” “放心,她暂时应该不会对你二弟如何!”彭锦看着桌上被叶凌汐遗留下来的银票,忽而说道,“照为父看来,她的目标是为父!” 第355章 虎毒不食子 煜王府中,回到书房之后,煜王砸碎了六个花瓶,摔断了三把椅子,此刻坐在案桌旁,脸色依旧不好看,显然是余怒未消。 “四哥,老七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偏帮玉梓潇,是打算跟你抢皇位吗?”十皇子看着煜王沉声说道,关键是父皇偏心,竟然因为老七的话就放过了玉梓潇。那么今日他们可真是将玉梓潇给得罪了。 煜王自然知道十皇子心中所想,他皱了皱眉,沉声说道:“老七背后半点势力都没有,想要角逐皇位那分明是在痴人说梦。至于他帮玉梓潇……这点本王目前没有想明白。”难道是老七突然起了心思?不过看老七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这么回事。 “四哥,我们要小心老七。”九皇子上前,看着煜王低声说道,“父皇对老七太过偏心,我已经得到消息,父皇已经决定让老七上朝听政了。” 这话一出,煜王眼皮抬了抬,看了九皇子一眼,“这说明不了什么,老七不过是听政罢了,况且就他那个脾性,怕是一个月也去不了几次。还是那句话,他没有那个资本与本王叫板,至于玉家,这次虽然是吃了亏,受了老七的恩,可是玉家的人很现实,他们以前不会站队,现在就更不会了。到目前为止,最让本王在意的人还是熿王。” 听着这话,九皇子点了点头,冷哼一声,“这次熿王讨了老七的欢心,父皇都对他和颜悦色了不少,熿王也真是能屈能伸,哼!” 煜王微眯着眼,靠在了椅背上,“父皇怕是在给老七找后路呢。”看父皇的样子,是打算让老七跟老大亲近,那就是表明父皇看好老大?! “难道就因为老七,我们就要输给老大?”十皇子看着煜王,冷声说道,“四哥,老七留不得!” “你以为今时今日老七还是你我能够杀得了的?”煜王冷哼一声,“这里是郇都城,到处是父皇的眼线,想要动老七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真的杀了老七,你信不信父皇会直接让你填命!咱们不是老七,父皇对咱们没那么多宽容。你以为老二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老七杀的?”他僵着脸,眼底满是肃穆,他们把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 这话一出,九皇子与十皇子两人瞬间默了,或许是回想到了什么,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骇然。如果他们真的杀了老七的话,父皇他…… “老七左右是废了,父皇就是想要传位给他,他也坐不稳这皇位。咱们倒不如将心思放在旁人身上,只要得了那皇位,从前的千般恩怨还怕没有机会清算吗?”煜王低声说道,脸上满是阴郁之色。 烨王回了王府之后比煜王稍微好些,不过脸色也非常难看,他死了个妹妹都没能将玉梓潇拉下来,怎能不让他动怒。 但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父皇现在还没有到非动玉家不可的地步,也许这只是一个试探罢了。 倒是熿王这次虽然说挨了西凉帝好些骂,可是在这些兄弟之中,这次他算是在西凉帝面前最长脸的一个,谁让他讨了父皇最疼爱的儿子的欢心。 此刻诸位皇子好像都忘记了去追查究竟是何人杀死了六公主这件事。不过好在京兆尹这边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 回到瑾王府,叶凌汐看着换了一身衣服的君千澜,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瞬间消散了不少。 “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叶凌汐见君千澜朝着她走来,不由笑着说道。 君千澜上前直接握住叶凌汐的手,“楚楚,本公子这身衣服怎么样?” 叶凌汐抽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比之前更骚包了。” “楚楚!”君千澜不高兴的说道,“难道你没有发现本公子比之前好看了吗?” 叶凌汐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这穿的好看,穿的不好看,你不还是君千澜,有什么好看的。”她直接越过他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君千澜回过头,有些挫败的看着叶凌汐的背影,难道他真的对楚楚半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哎,楚楚,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君千澜想到叶凌汐一早出去了,连忙追了上去。 叶凌汐看着桌上的饭菜,又看了君千澜一眼,“到现在还没用午膳?” “楚楚你不在,本公子吃不下。”君千澜有些可怜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不由扶额,真把自己当小孩子了啊,天天跟西凉帝撒娇真是让他养成了习惯了! “那坐下来吃吧。”叶凌汐到底也不好责怪他,想到他的身世,心里唏嘘有之,更多的是心疼,不过还是不忘嘱咐,“以后我不在,你也记得吃饭。” 这话一出,君千澜面色一白,瞬间看向叶凌汐,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楚楚,你要去什么地方?”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我能去什么地方,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你要是嫁给本公子,本公子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君千澜哼哼一声,偷偷瞄着叶凌汐,试探意味十足。 叶凌汐额角青筋直跳,他是存心让她发火吗? “成亲什么的,总得三媒六聘吧,我现在是个男人,怎么,瑾王殿下想娶个男人?我觉得你要是敢这样做,你父皇怕是饶你不得,不过他是无法对你怎么样,我这条命可就没了。”叶凌汐冷笑一声,“所以,你这是巴不得我死吗?” “他敢!”君千澜眼珠子一瞪,冷声说道,“他要是敢对你不利,本公子第一个杀了他。”不过换言之,如果老头子不死,他是无法娶楚楚的,那他是不是该将老头子弄死了! 看着君千澜凝神思索的样子,叶凌汐怎么可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罢了,他这脑袋就没正常过。 “今天你可是帮了玉梓潇一个大忙,你说他会不会就此投入你的麾下!”叶凌汐移开话题,她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有些都冷了,不过,她今天心情不大好,所以冷的热的也都无所谓了。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在吃菜,猛然想到这些饭菜放了好久,不由冲着外面的阿三喊道:“阿三,去,将这些饭菜撤了,重新做。” “不用了!”叶凌汐阻止。 君千澜看着她沉声说道:“本公子就算是一无所有,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吃冷饭!” 叶凌汐眸光动了动,低下头,没有说话。 楚楚这是默认了她是他的女人了吗?君千澜见叶凌汐没有反驳,心里是乐开了花。 然而叶凌汐却是在想别的,彭来与父亲还有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阿三这个时候进来将桌上的饭菜都撤走了。 君千澜才回答叶凌汐刚刚的话,“玉梓潇现在怕是要对本公子敬而远之,怎么可能会向本公子示好,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个属狐狸的,不然怎么能在诸位皇子王爷中周旋。”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君千澜一眼,心下好笑,若是玉梓潇是属狐狸的,那他这种将玉梓潇的思想都算无遗漏的人,是不是更加狡诈呢?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玉梓潇不会来向你投诚,第一,武安郡王府现在根本就不想站队,身为忠臣,在帝王势力稳健的时候,想要屹立不倒,唯一该做的事情就是忠君,这也是你父皇容忍他们到现在的原因,没有反心,又势力庞大的大臣,帝王忌惮之余,又觉得安心。第二,就算是要站队,你目前的情况绝对不是武安郡王府的首选,所以他才不会傻的将宝压在你身上。第三,皇上此刻的不追究不代表着他是真的相信玉家,也许这一切只是帝王的试探,那么他玉家向你投诚的那刻,就是玉家走向覆灭的开始。”叶凌汐淡淡说道,“而你现在也不需要玉家的投诚,那也会给你招来帝王的猜疑。” 君千澜点头说道:“本王也不需要玉家的投诚,解决这些个玩意,本王有的是办法。” 听着这话,叶凌汐眼皮跳了跳,看了一眼对面目光灼灼的男子,有的是办法?看来他还真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你说,究竟是什么人杀了六公主呢?”叶凌汐忽然岔开话题说道。昨天画舫上会出事这是她跟君千澜一早就知道的,目标是玉梓潇,他们也猜得到,因为就是别人不对玉梓潇动手,他们也会伺机让人行动,不然不打破现在的僵局,这西凉就太平静了,可不利于他们的行动,只是没想到最后死的人是六公主。 君千澜闻言也皱了皱眉,他冷哼一声,“左不过就是那些个人,不过本王觉得最怀疑是老头子,今天在大殿之上,老头子答应本王答应的太快了。不过也许是本王想多了。” “皇上让人杀了六公主?”叶凌汐狐疑的看着君千澜,“虎毒不食子,六公主可是他的女儿。” 听着这话,君千澜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没有丝毫的温度,他琥珀色的眸中满是嘲讽之色,“楚楚,那你可就错了,他这只老虎可是会喝他孩子的血,吃他孩子的肉的。” 第356章 东华太子妃 大厅里面一股冷肃的气氛忽然冒了出来,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那张俊美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肃然。 她微微垂眸,知道这是触及了他的一些往事。 “其实想要杀六公主的人……”叶凌汐岔开话题说道。 “楚楚不用顾忌本公子,楚楚也不要以为本公子想要杀他是说着玩的。本公子的身世楚楚你已经大概知道了,所以本公子也不瞒着你,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对本公子如现在这般虚情假意的。哼,其实本公子六岁之前都是在冷宫里面长大的,而在那之前,他并不知道本公子的存在。”君千澜冷哼一声,眼底满是寒意,“说实话,能活到六岁,本公子现在想想都觉得那是个奇迹。” 叶凌汐眼皮子跳了跳,她一开始想的是西凉帝与自己的庶母私通生下孩子,然后自己抚养,这个比较简单,随便挂在一个妃嫔的名下就好。至于那位兰贵太妃的死,千万种可能归结于后宫的倾轧,毕竟他们这段情是为世俗所不容的。 “楚楚大概很好奇,为什么他会跟自己的庶母勾搭在一起。”君千澜嘲讽说道,“本公子若是告诉你,母妃其实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暗棋呢,而她的存在只是为了魅惑先皇,让他顺利登位。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爱上那个女人,也或者那也算不上爱,只是身为男人的自尊让他放不下。” 叶凌汐低下头,皇子们培养暗棋送入宫中服侍皇帝,然后在暗棋的帮助下争夺皇位的事情历代都有发生。 “母妃是在本公子一岁多的时候去的。”君千澜忽然笑了,那笑容却像是碎裂了一般,让人观之如芒在背,“他登基已经快二十年了,而本公子也快二十岁了,楚楚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本公子的意思。”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面前一脸冷绝的男子,他的意思她当然明白,西凉帝在还没有登基之前就与兰贵妃有了孩子,这可是秽乱宫闱的大罪。而且…… “楚楚,你说,本公子是谁的孩子?”君千澜忽然笑了,他看着叶凌汐,“当本公子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 叶凌汐的心蓦地一沉,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君千澜要隐瞒自己的身世了,这就是他所说的怕被嫌弃的原因。连生父都不知道是谁,背地里更是被人骂做孽种,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况且,西凉帝心里难道就没有半点怀疑吗? 如果兰贵妃真的是西凉帝心爱的女人,哪怕是身在冷宫,他必然也会关注她的日常行为,不可能不知道她有了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在他登基之前有的。 所以,那六年的漠视,未尝不是因为西凉帝怀疑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至于后来是怎么证明的,证明与否,那就只有西凉帝自己知道了。 “你是谁的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你,是我认识的君千澜。”叶凌汐忽然说道,“我以前也总在想我是谁,然而最近我已经想通了,不管我是叶凌汐也好,楚凌也罢,也都只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人,我只要记得自己的使命就好。”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俊美的脸上忽的浮现一抹笑容来,刹那间春暖花开的感觉,在这世上能找到一个明白自己,愿意与自己同进退的人实在是不容易。所以,他死也不会放手。 “其实我刚刚有句话还没有说完,杀老二的不是本公子,是老头子!” “你说什么?”叶凌汐神色一变,诧异的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冷哼一声,“老二当年的确是得罪了本公子,可是本公子动的手,自然明白本公子下手的程度,本公子的确是想要老二的命,可是那个时候本公子的病正好发作了。等到本公子醒来的时候,就听说老二死了,而罪魁祸首就是本公子。” “皇上为什么要杀了二皇子?”叶凌汐问道,“为你报仇?” “楚楚,你想太多了,老头子也不过是口头上说疼本公子,真要他拿出点诚意来,立马就露馅。”君千澜嗤笑一声,“就好像这上朝听政一般,封了本公子为王一两个月才答应本公子在朝上走动,不就是怕本公子沾染了权势吗?他杀老二,不过是因为老二发现了本王身世的秘密罢了,这是老头子的逆鳞,谁知道,谁死。” 叶凌汐点了点头,这点她倒是可以理解西凉帝,身为一个帝王没有人会希望有这样一个私通庶母的污点。 “可是我觉得其余的皇子未必不知道。”叶凌汐挑眉说道。 “他们是知道,可是他们也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老二当年就是蠢,在宫里面嚷嚷着叫喊本公子是父皇与兰贵太妃的私生子,下了老头子的面子,也是在那一次,本公子的身世被其余的皇子知道的。老头子杀了老二,嫁祸给本公子,将本公子送到东华去避风头。”君千澜冷笑一声,“最后还让本公子给他背了黑锅。” 这些虽然听起来有些让人惊讶,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西凉帝为什么在君千澜杀了二皇子的情况下还要保全他呢,宠爱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怕是为了掩饰。难怪君千澜对西凉帝没有好感,动不动就说要杀他。 “我现在在想,你想要争夺皇位是不是想要报复皇上。”叶凌汐挑眉说道,这人八成是犯了倔。 轻哼一声,某公子傲娇说道:“他不让本公子沾染,本公子就偏要夺来,气死他!反正本公子是不相信他会给本公子留后路,那这条路就由本公子自己来开拓好了。” “那咱们七殿下是打算怎么开拓呢,你那个秘密什么时候能让我知道呢?”叶凌汐笑着说道,虽然说他这争夺皇位的理由不够,不过,她丝毫不怀疑他的决心。 君千澜闻言,点了点头,“既然楚楚想去,本公子就带你去好了,反正老头子的时间也不多了,本公子也该准备了。” 这话一出,叶凌汐脸色微变,抬眼看了君千澜一眼,“你说什么?” “老头子今年已经六十了,加上常年劳累,身体不好是很自然的事情,这次进宫本公子发现他已经开始用秘药了。”君千澜俊美的脸上像是淬了寒冰一般,“所以在他下传位诏书之前,本公子一定要让他将诏书上的名字写成本公子!” “我还以为你会打算直接逼宫呢。”叶凌汐笑着说道,当然这话是玩笑话,如果他是逼宫夺位,这会是一个帝王人生最大的污点,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希望这事发生的。 君千澜看了叶凌汐一眼,“不,本公子不打算逼宫!”他被千夫所指倒是无所谓,可是若是连累了楚楚就不好了,但是前提是老头子乖乖配合,否则,他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叶凌汐问道。 君千澜想了想,说道:“两天后吧,总要找个理由出城才行。正好这段时间也让那些蠢货们乱斗一气,省的本公子还要费力气招呼他们。” 叶凌汐听罢莞尔一笑,这个人……罢了,既然是要这帝位,那些对手总是要一个个解决的,那么在离开之前,她自然是要做些什么才行。 下午的时候,叶凌汐又出了门,正好君千澜也有事,所以这次出门倒是容易的紧。 茶楼之上,叶凌汐寻了个窗口,坐在窗前看着下面迎来送往的人。虽说徇都是陌生的环境,可是与莅阳城也没什么差别,莅阳城如今剩下的都是过去,徇都城才是未来。 自从之前离开莅阳城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那边传来的消息了,或许是刻意不去理会。 当她知道太后处心积虑想要杀她的时候,那一刻她心里关于莅阳城最后的温情都没有了,从前的朋友,亲人如今要不是陌路,要不然就是仇人,这样的回忆让她根本不愿意企及。 凌中站在叶凌汐身后拆开信件看完,才走到窗前,恭敬说道:“主子,最新的消息,东华帝封了景王为太子,太子册封仪式就在这两日举行。” 叶凌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色瞬间僵硬了下来,太子?呵,他终于如愿以偿了!踩着兄弟们的尸体爬上的位置,他以为他能坐的安稳吗? “那楚家的叛国的案子呢?”叶凌汐问道,当初她离开的时候莅阳城中流言四起,加上她在莅阳城留下来的暗棋,翻案的可能性极大。不过她之所以后来没有理会,其实是因为翻案与否对她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她更希望有一天她亲自踏破莅阳城的大门,站在东华皇宫的顶端,踩在东华帝的身上,亲自给楚家翻案,让天下人都知道东华皇室的不齿之事。 “据说景王已经帮助楚家翻案了,说是楚家被奸佞陷害,东华帝颁发了罪己诏承认错误,但是言辞之中多是以被奸佞蒙蔽为由,最后他追封楚翼元帅为护国大元帅,追封楚凌少将军为睿思侯!”凌中回答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东华帝这是扛不住压力,最后不得不妥协吗?不过这种认错,她楚家是半点都不稀罕。 “不过有件事……”凌中欲言又止。 叶凌汐皱眉,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这东华太子在册封大典的时候要一并举行封妃大典册封太子妃。”凌中回答说道。 叶凌汐听着这话,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吗?秦景渊如今也二十三了,该娶亲了。” “可是他要娶的太子妃是东华的重光公主!”凌中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凝重。 第357章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求而不得 东华,景王府中,寂寥一片,一身炫纹锦袍的男子站在窗前,看着门前落叶纷飞,他俊美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墨玉般的眸子之中晦暗难明,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身后不知何时一个身影出现,他站着看着前方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叹息之色。 “你真的决定了吗?”身后的男子忽然开口。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动了动,他微垂着眉眼,不说话。 修子遇往前走了几步,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上带着几分悲伤的情绪,他忽的自嘲一笑,“从前我发誓,这辈子永远不会背弃她,然而到了最近我才发现,有些誓言也不过是誓言,我也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理智,而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决绝,事到如今,我要用什么方法让她原谅我呢?”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从前我怪你不念旧情,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伤她的,不止你一人。我们都以为自己在全自己的忠义,可是我们都已经得了一种叫偏执的病,而且病的不轻。”修子遇苦笑一声,“最近我时常做一个梦,梦里的她一个人在雁荡山下的冰雪堆里醒过来,满目的尸骨,鲜血流淌成河,她眼底的凄惶像是尖刀一般刺入我的心底。从前我总以为自己是最痛苦的人,失去了所有的兄弟,可其实我们都比不上她,她失了父母亲人,失了兄弟朋友,失了楚家军,还失了身为楚凌所有的荣耀,再度醒来时,这世上已经容不下楚凌这个人,她活着一天,就证明着楚家被灭的事实,证明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证明她失去的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一个人怀揣着所有的仇恨,那一刻她的孤独痛苦定然是让她痛不欲生。” “也许我们会说,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可是,她实在也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修子遇微微闭眼,嘴角抿了抿,“我记得有一年楚夫人生病,当时我们在外行军,军情紧急,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静,只吩咐了下面的人好生照顾。然而等到所有人走了之后,她躲在营帐里面大哭起来,甚至说出要拿自己的命换楚夫人的命这样的话。楚凌,其实没有我们想象中那般骄傲,她需要的也只是一个温暖的家,她背负了太多的负担。” 秦景渊看着前方,墨玉般的眸中闪过一抹暗涌,他皱眉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她并不会想嫁给你。”修子遇低声说道,“这个世上,她最不想有牵连的人第一个怕就是你,然后就是我,所以,你这样的决定必然会她与你越走越远。而我们,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给她增加任何的烦恼。” 烦恼吗?嫁给他,哪怕只是名义上,也会是她的烦恼吗?!秦景渊单手背负,看着头顶的桃树,这一年桃花已经谢了,来年的时候桃花盛开,又是一片春意盎然,可是这里却是再不会有那个欣赏桃花的人了。 “我若不这样,她会离我更近吗?”秦景渊忽然说道,他俊朗的脸上紧绷着,“她原不原谅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若在这世上还能与她多一分牵连,也只有这种方式了。” 修子遇错愕的看着身旁的男子,他…… 竟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 修子遇忽的笑了,是啊,他们曾经是彼此最强劲的对手,却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少主她并不是一个会原谅别人的人,或许是她心里的对与错太过分明,而他们了解彼此的底线在哪里。他已经犯了少主永不会原谅的错误,所以,即便少主知道真相,也怕是未必会原谅他,因为,失去的终究不会回来,而错了就是错了。 “想不到皇上竟然会同意你这荒诞的要求。”修子遇叹息一声,眼底带着几分思量。 秦景渊忽而笑了,“他是不想答应,可是却又不得不答应,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景渊!”修子遇低喊一声,有些怔忡的看着他,他很少笑,所以从前少主总是试图打破这张平静无波的脸,可是最后不知为何她放弃了,直到最近他才发现,秦景渊不是不会笑,是他的笑大部分的时候只给了一个人,而剩下来的是对这个世间以及自己的放逐,而那个时候他将不再是从前淡漠、不问世事的样子,而是将他心底所有的阴暗都爆发出来,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完美的人,他秦景渊也是有情绪的。 “当年,我失去了最亲爱的兄长,失去了最敬重的恩师,也失去了最心爱的女子,我还来不及与她一笑泯恩仇,笑看这天下风云。”秦景渊微微闭眼,脸上带着无限怅惘,“我原本是想,只要跟她在一起,就算没了这皇子身份,又有何妨。皇图霸业,建功立业,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愿意跟在她的身后,做她手中的利器,为她冲锋陷阵。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是我亲手毁了一切……” “景渊……”修子遇这一刻竟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语。 “而我现在不想再后退了,其实是我错了,若是没有这滔滔权势,又如何能护得了想要护的人,是我太天真了。”秦景渊睁开眼,看着前方,眼底凛然一片,不复先前的情绪低落,此刻竟是透着几分狠厉之气。 对于东华帝与秦景渊父子两的恩怨仇恨,修子遇知道的不多,但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也是他想要看到的,从楚家灭亡的那一刻,他所要效忠的已经不是当今皇上了。但是他也明白,东华帝与秦景渊父子两走到今日这地步,她在里面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你替楚家翻案的事情。”修子遇忽然说道,若是知道的话,会不会……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与东华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干系了。”秦景渊低声说道,有的也不过是怀疑猜测。 修子遇默了默,她对他的决绝同样也说明了,她已经不会回头了,往昔的情分也不过是生死交于下次相见之时。 “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修子遇忽然问道,自从她离开莅阳城之后,好像是消失了一般。 东华这边对外宣称她是去替太后祈福去了。 “在她该在的地方。”秦景渊眉心似是染上了寒冰一般,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他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人扣在东华。但是他不急,他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是那个时候的她,又是什么模样呢?银枪铁骑,鲜衣怒马? 外面忽然有人进来了,冲着秦景渊的方向说道:“殿下,外面瑞阳王妃在府门外面说要见您。” 秦景渊偏过头,看着下人,淡漠说道:“什么事情?” “八成是为了子轩的事情。”旁边修子遇皱眉说道,“子轩是瑞阳王府最后的血脉,瑞阳王妃怎么可能会放人。” “告诉她,本王不想见她,让她回去吧。”秦景渊淡漠说道。 修子遇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这事情若是闹大了,怕是不好,到底子轩是瑞阳王府的嫡长孙。” “我既是答应了秦逸,那么自然会替他照顾子轩。”秦景渊淡声说道,他看了不远处恭敬站着的下人一眼,“你告诉瑞阳王妃,若是她希望当年她谋杀儿媳的事情被揭露出来,不妨再来几次。若是她希望瑞阳王府因为她一人而受到波折,本王是无所谓的。” “是!”下人应声退了下去。 修子遇看了她秦景渊一眼,“这件事你为何从未说过!楚曦姐姐她……”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最后其实是秦逸告诉我的。”秦景渊紧拧着眉心,脑海之中不由回想起秦逸最后的时候拉着他说过的话。 “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年华中遇见了她,成为了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而我的幸运却造就了她的不幸。” “如果用我的死能划去我母亲一生的罪孽,我心甘情愿,只盼她能在奈何桥等我一起去投胎,来世,我定然不负她。” “景渊,人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求而不得。” “我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却到最后才明白什么是对自己最重要的。” “子轩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让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注定庸庸碌碌一生,最多也不过附庸风雅,终究不能成为一个可用之才。” “如果你能再见到那个人请代替我对她说一句,对不起,我终究是没能遵守当年的承诺。” “而我也希望你不会重蹈我的覆辙,若是爱,那便要做好准备为她舍弃一切,上穷碧落下黄泉,绝不更改。” 重蹈覆辙?!秦景渊微微垂眸,人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求而不得,是啊,求而不得,而他已经陷入了这样的迷惘之中了。 西凉,雅间里面,叶凌汐听着凌中的话,眉头紧拧着。 东华太子妃?!秦景渊他没疯吧,还真将当年在太后面前的誓言付诸于行动了,他究竟是有多虚伪,才能这样伪装下去。 凌中见叶凌汐不说话,想到还有一件事未曾言说,不由说道:“主子,另外有一件事,瑞阳王世子秦逸已经在半月前去世。” 第358章 我知道是谁杀了六公主 叶凌汐蓦地抬头,看着凌中,他说什么?! 秦逸死了?怎么可能?! 她记得离开莅阳城的时候,秦逸还好端端的在她面前晃荡。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叶凌汐皱眉,她虽然讨厌秦逸,可是暂时没有想让秦逸死。 到底那是子轩的爹,子轩已经没有了娘亲,若是再没有了父亲,还不知道瑞阳王妃会如何教导她。 “据说这秦世子是以死替楚家正名他们没有叛国,他写了一纸状书,上面字字反驳当年给楚家定罪的言论,在东华朝野激起了剧烈的反响,东华许多文人志士皆是响应,这也是楚家会如此快翻案的原因。”凌中回答说道,他知道主子对瑞阳王世子也是颇多关注,所以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只是主子的脸色似乎不大好。 叶凌汐紧拧着眉心,秦逸死了,为了楚家而死?! 真是讽刺!若是他当年肯为楚家说一句半句,楚家,姐姐,母亲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楚家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正名,楚家的人死了,这名声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等到他日她将东华皇室踩在脚底的时候,那个时候替楚家正名岂不是更加痛快。 可是……心在这一刻却是颤抖着。用这样的方式来替楚家正名是需要何等的勇气,秦逸终究不是胆小如鼠的龟缩一团了,他站出来了,用生命为代价,替楚家正名,替姐姐长脸了。若是姐姐泉下有知,必然是心生安慰了。 恨秦逸吗?是的,当初她的确是恨他。 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怪他呢,他是楚家的女婿不假,可他代表的是瑞阳王府的利益。若是有一天瑞阳王府遇到同样的事情,她能保证楚家会站出来吗?不能!世家之间终究不同与寻常人家,太多的利益纷杂,这也是父亲当年不希望姐姐嫁到瑞阳王府的原因。 她唯一恨的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子,既然答应过照顾她爱护她一生,为何在最后的关头抛弃了她,任她自生自灭。 而现在,他用自己的死给了姐姐一个交代。 叶凌汐微微闭眼,这是她重生之后听到的一个最让她悲伤的消息,那个时候总是对着她温和的笑着的秦逸哥哥已经不在了,她还笑他是个呆头鹅,可是现在,就是这个呆头鹅冲在了最前面。 “主子,史大人来了。”外面一个仆人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抬起头,眼底的悲伤瞬间化为虚无,旁的人都在为楚家谋划,她这个楚家少主怎能沉溺在悲伤之中?! “请史大人进来吧。”叶凌汐淡然说道。 话音刚落,门口一个男子出现,他看了里面的叶凌汐一眼,走了进来。 叶凌汐看着面前面容冷峻的男子,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请坐。”说着她冲着旁边的凌中点了点头。 凌中会意,走了出去。 史进走了进来,在叶凌汐对面坐了下来。 叶凌汐将倒好的茶递了过去,冲着他笑了笑,“这茶不错,你尝尝。” 史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对面的女子,他放下茶杯,皱眉说道,“你怎么突然来了徇都城?” “幽州的生意不好做,所以我来徇都城看看。”叶凌汐淡然说道。 听着这回,史进眼底闪过一抹狐疑,凌家的生意什么时候要他这个家主操心了,最近他可是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流言,无一不是与瑾王有关,那些流言好听的难听的都说了个遍。 凌家的家主怎么可能甘愿成为别人的禁脔,最重要的是,他凌子楚是什么人,岂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你来徇都城似乎有一段时间了。”史进淡声说道,“这做生意的门道考虑的如何了?” “一般一般,还需要继续考究一番。”叶凌汐淡然笑道,“所以还请史大人不要见怪,这段时间可是有不少要麻烦到你的地方。” 史进闻言皱了皱眉,“你是天下首富,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京兆尹,若是你有事,只要你亮出身份,帮你的人自然不在话下,就怕是当今陛下也会将你奉为座上宾。”这倒不是凌子楚本人优秀的原因,而是天下首富这个名头太大,足可以让一代帝王折腰。凌家控制着西凉绝大部分的产业,若是得罪了他们,怕是整个西凉都会遭殃。 叶凌汐微微一笑,“可是有些事情恰好只有你这个京兆尹能帮的上忙。” 听着这话,史进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可是那张脸却是紧绷着,足可见他心底的不满。 叶凌汐见状,叹息说道:“看来史大人是信不过我,怕我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告诉我你来徇都城的目的。”史进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 叶凌汐微微挑眉,“我刚刚说的很清楚,我是来这里谈生意的。” “这种话说出去没有一个人相信,若是你是来谈生意的,也不必对外阴霾你的身份。凌五,这个名字固然让人怀疑到了凌家,可是谁也想不到你会是凌家的家主。”史进冷哼一声,他认识这个人也有两三年了,他做事目的性极强,就像当年他救他的时候他说的话一样。他不会救一个无用之人! 叶凌汐看着史进一脸冷怒的样子,叹息一声,“你问了这么多,其实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怀疑了吗?” 史进闻言,皱了皱眉,他的确是心里有了怀疑才会追问。只是被她用这样云淡风轻的声音说出来,他心里多少有些堵得慌。 “若是你想要干预这西凉的政事,我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当今陛下是个极富有主见的人,所以奸佞什么的,你想都不要想。”史进直接说道。 “呵……”叶凌汐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史进,“原来在史大人心中我竟然是这样的形象,凌某倒是不知。” “你选择了瑾王!”刚刚那一句是史进故意说的,现在这句话才是他想说的。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你为何不说是瑾王选中了我?” “我虽然也是最近才见过瑾王的,但是我不觉得他那样的人能够夺得皇位,当皇帝可不是只要有皇上的宠爱就够的,我敢保证若是皇上将皇位传给他,皇上驾崩之时,就是西凉分崩离析之时,而他注定性命不保。”史进沉声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没有反驳,而是看着史进说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皇位的人选,不妨让我听听史大人的高见。” “高见不敢当,我哪里比得上凌家主睿智无双!”史进淡漠说道,他看了叶凌汐一眼,继续说道,“不管是谁,绝对不会是瑾王,他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否则皇上不会不给他任何实权,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皇帝只是别人刀板上的鱼肉。”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史大人是在说服我放弃瑾王!”叶凌汐微微一笑。 史进听着这话,心头的怒火不由升起,他什么时候关心他的死活了,他死了更好,省得他时刻得记着要还他的人情。 “其实你说的没错,瑾王的确是没有优势。”叶凌汐忽然收起了笑容,她摩挲着手中的水杯,看着前方,神色平静,“可是你不觉得将一个毫无优势的人扶持上皇位才能证明我的睿智无双吗?” “……”见过自恋的,没有见过这样自恋的,史进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不过,他却觉得不是这样的理由,这个人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所以她必然是有了别的依仗。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但是我先声明,我是绝对不会卷入到皇位的争夺中的。”史进先声夺人,他不想站队,而且依照他现在的势力,怕是也没有皇子看的上他,所以他乐得轻松,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而毁了他的安静日子。 叶凌汐微微一笑,“既然史大人不想要这样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那我有什么理由阻止呢。”她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你现在不是在查六公主的死因吗?查的如何了?” 史进诧异的看了一眼叶凌汐,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皱了皱眉,低声说道:“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那天在画舫上的人太多了,而自从六公主消失后就没有人见过六公主了,六公主身边的婢女后来被找到了,不过她已经淹死在了临江之中。” “这样说来就是有人杀人灭口咯,也许是那个侍女看到了是什么人杀死了六公主!”叶凌汐淡然说道。 史进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会关心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可没有牵扯到瑾王。”就是牵扯到了瑾王,皇上那边怕是也会将这件事压下吧,他这几日可是听了不少关于瑾王的事情,皇上对这个儿子的疼爱可是超乎寻常。 叶凌汐微微一笑,“死的人毕竟是瑾王殿下的妹妹,殿下为了他六妹妹的死夜不能寐,我这个跟随者自然是要替殿下分忧。” 史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扯吧,瑾王是什么人他现在已经清楚了,怕是他爹死了,他都不会有任何的不高兴。 叶凌汐看着史进,嘴角微勾,“不跟你开玩笑了,其实,我知道是什么人杀了六公主!” 第359章 张清颜的接近 他知道是谁杀了六公主?史进狐疑的看着对面的少年,虽然知道他比一般人聪明,可是……到目前为止,他这边可是没有多少有用的线索,他为了避嫌,自然是不可能深入了解,那么…… “是你杀了六公主?”史进想也不想的说道。 叶凌汐不由扶额,无奈的看着史进,“你觉得我像是这种随便杀人的人?” “你不是像,本来就是。”史进毫不留情的说道,当年他被他救的时候,他可是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些想要杀他灭口的山贼,连活口都没有留。 后来他问了他为什么,她反问,重要吗? 是啊,不重要,死人永远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好吧,我这次可是与你说正事,我的确是知道是谁杀了六公主,不过我现在没有证据,所以只能靠你自己去查,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方向。”叶凌汐淡然说道,她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字。 “玉!”史进皱眉,看了对面的叶凌汐一眼,“你怀疑是玉梓潇所为?可是瑾王不是当众已经替玉梓潇反驳了吗?” “我从来没有说过是谁,而且这查案子的事情是你京兆尹该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叶凌汐站起身,看了史进一眼,“时辰不早了,我相信史大人必然是公务繁忙,那么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她转过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史进站起身,看着那空无的门口,才想起来,刚刚他说有事找他帮忙,可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根本忘记说了。 他心底忽然有一种无力感,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他所了解的那样无害,他到底想做什么呢?依附瑾王,谋夺西凉皇位,想想,似乎有些不可能,他这个人手段强硬,但是并不像是有称霸天下这种野心的人。而且他若是真有那样的野心,也不该找上瑾王这样的纨绔子弟。 瑾王、凌子楚,一个西凉的纨绔王爷,一个富甲天下的幽州凌家家主,这两个人的组合说不出的违和。 还是说,瑾王并不是外人所见的那般不堪?! 看着桌上那块消失的“玉”字,史进皱了皱眉,玉家这次是逃脱不掉了,他别的目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的目的之中绝对有玉家。 出了茶楼,叶凌汐直接朝瑾王府的方向走去,那含笑的脸不知何时已经阴郁了下来,这一天知道的可没有一个好消息。 “通知莅阳城的人,照顾好瑞阳王世子的嫡子。”叶凌汐忽然说道,那是她姐姐唯一的孩子。 “属下明白。”凌中恭声说道。 “上次你跟我说过谢家的嫡女与玉家的嫡次子已经被赐婚了。”叶凌汐想了想,又说道,“你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关系如何?” “这玉家二公子性子顽劣,谢家的嫡女其实与宋家一样也是从旁枝提上来的,只是改了名字,由谢雨改为谢灵韵。”凌中回答说道,“这玉家二公子极度不满意这门婚事,可是这是圣上赐婚,他反抗不得。至于那谢灵韵喜欢的是玉世子,所以也不满意这门婚事。” “原来如此,那……”叶凌汐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之处,正好看到前面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止了声音,看着眼前的两人,颔首,“真巧,没想到在这街上会碰到二位小姐。” “凌公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是看花了眼睛呢。”高月看着叶凌汐欣喜说道,拉着旁边张清颜的手臂抖动着,显示着自己的激动。 张清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叶凌汐,微微一笑,“凌公子好。” “二位小姐是在逛街吗?那凌某可就不打扰了。”叶凌汐淡然说道,直接准备给二人让路。 可惜张清颜与高月都没有走的意思。 “怎么了?”叶凌汐问道。 高月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凌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回瑾王府。” “那带上我们可以吗?”高月拉了拉张清颜,凑到叶凌汐面前,笑着说道。 张清颜秀眉微蹙,“月儿,不要胡闹,那是瑾王府,岂是你我能够随便去的地方。” “怕什么,你以后可是瑾王妃,你现在只是提前去熟悉下环境罢了。”高月不以为意的说道。 张清颜闻言,脸上浮现一抹绯红,她小声说道:“月儿,不要胡说,我不是……” “不是什么,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张家的小姐要嫁给瑾王为妃,你嫁了瑾王为妃,可别忘记了我这个妹妹。”高月嘻嘻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了高月一眼,虽然说有些世家女子的心机,可是如今看来她还差得远,她目光微转,看着张清颜脸上的娇羞之色,清冷不失柔弱,美丽却不艳俗,男人怕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吧。 “八字还没一撇了,就知道胡说。”张清颜嗔了高月一眼,似乎意识到旁边有人在,她看着叶凌汐,笑的有些尴尬,“凌公子不要见怪,我与月儿平日里胡闹惯了,所以……” “无妨!”叶凌汐淡声说道。当她是听不出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吗?只是她很好奇这位张小姐的脸皮,上次君千澜不是说了他没有未婚妻吗?她竟然还敢以他的未婚妻自居!还有高月,她是怎么敢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君千澜是她能得罪的?!上次可不就是吓得半死! 世家的女子,果然都不简单。 “那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瑾王府吗?”高月满眼期待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瑾王府是瑾王的地盘,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话一出,高月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失望,旁边的张清颜看了叶凌汐一眼,眸光闪了闪,似是在思量着接下来的措辞。 “不过……既然张小姐是瑾王殿下的未婚妻,那么我想,瑾王殿下应该会同意的。”叶凌汐看着张清颜笑着说道,冲着两人一颔首,直接往前方走去。 后面高月兴奋的不得了,“凌公子,等等我们,一起走啊。” 张清颜却是脸色煞白,她看了高月一眼,点了点头,脸上笑的极为不自然。她是想去瑾王府,她知道瑾王殿下一定不会高兴,所以才拉着高月来堵这个凌五,让他带她们去。到时候瑾王怪罪下来也只会说凌五不懂地位尊卑,擅自作主,跟她可没有关系。 如今被凌五这样一撇清,等下瑾王不高兴的话…… “清颜,你在发什么愣,走啊。”高月走了几步,见张清颜没有跟上来,回头冲着她喊道。 张清颜回过神来,看了高月一眼,点了点头,心情复杂的跟着他们往前走。 到达瑾王府的时候,叶凌汐看着走过来的阿三说道:“王爷呢?” 阿三看了叶凌汐身后的张清颜跟高月一眼,冲着叶凌汐回答说道:“回总管的话,王爷下午出去了,现在并不在府上,不过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好。”叶凌汐点头,径自往里面走去,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看了后面的张清颜与高月一眼,微笑说道,“二位是想看看瑾王府,还是找个地方坐坐?” “当然是看看瑾王府了。”高月抢先说道,她走上前,满脸希冀的看着叶凌汐,“那是不是凌公子你……”带我们四处看看? 可是她这话还没说完,叶凌汐已经看向了阿三,“阿三,你就带着高小姐与张小姐在府中逛逛,这张小姐毕竟是瑾王殿下的未婚妻,礼数上可不要怠慢了。”说着,她冲着高月与张清颜歉声说道,“在下这里还有一些事要忙,所以就不陪二位了。”不等两人说话,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阿三深深看了张清颜一眼,敢说自己是公子的未婚妻,她的胆子倒是不小。 “两位小姐请。”阿三恭敬说道。 高月撇了撇嘴,看着叶凌汐离开,有些泄气,她哪里是想看这瑾王府,不过是想跟他一起走走罢了。 不过,既然陪了清颜过来,她自然不能让她孤身一人。 “那就有劳三总管了。”张清颜冲着阿三福了福身。 阿三没有说话,看向张清颜的目光中闪过一抹讥讽,明知道凌总管是总管,却还要这样称呼他,是故意的么。而且讨好他,也没有任何用处,凭她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已经足够死一千次一万次了,公子的未婚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已经可以想象出公子知道后动怒的样子了。 回到怡悦阁中,叶凌汐便看到东方季白等在屋里。 “师兄,你回来了!”东方季白连忙迎了上来。 叶凌汐点了点头,“这是瑾王府,你这翻墙还是不要太明目张胆的好。”这四周的探子不少,可不能因为这些事情给君千澜招来麻烦。 东方季白点了点头,“我下次会注意的,对了师兄,你要的消息我找到了。如你所想,秦清远在北燕。” 叶凌汐闻言,不由冷哼一声,就知道秦清远的逃脱跟燕祁脱不了干系,不然谁人能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而且谁有理由带走他! “秦清远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待在燕国?” 东方季白闻言,挑了挑眉,“还能是什么身份,东华的晋王殿下。燕祁可是半点为他请封的意思都没有!也就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最开始秦清远还闹过,到后面大概是明白了什么,就不闹了。” “看来我如果想要秦清远的命,这北燕是非去不可了?!”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冷淬,脑海中回想起那张让她厌恶至极的脸上神秘莫测的笑容,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引她去燕国。 他曾经说过,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去燕国的! 第360章 虐心机女 去燕国!这件事让她有些抗拒,先前是因为燕祁,现在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而燕祁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故意将秦清远抓到燕国,引她上钩?! 她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叶凌汐忍不住自嘲。 不过无论如何,燕国终究是要去一趟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师兄,那个骚包皇子呢?怎么没见他!”东方季白忽然看向了门外。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这两个人也是够够的,见面就掐架。 “我也不知道。” “该不会是出去寻花问柳了吧。”东方季白冷哼一声,看着叶凌汐告诫说道,“师兄,你可别被他给骗了,他这种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最喜欢的就是骗你这样的……”反正他绝对不让师兄这颗好白菜被那头猪给拱了。 “我这样的?”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东方季白,“这个你还真是想多了,人家的未婚妻可都找上门来了,有那样如花似玉的未婚妻,他怕是想吃野食也没心思了。” “……”东方季白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向来在感情上比较高冷的师兄大人,严重怀疑这是不是她本人。 为什么他觉得师兄颇多怨念呢?是在不满那骚包的不忠!这个想法一出,他浑身抖了抖,他无所不能的师兄该是任何人都不能亵渎,永远站在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她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骚包! “我说师兄,你要不要照照镜子!”东方季白忽然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皱眉,“做什么?” “师兄,那个骚包皇子有什么好,咱们再好好挑挑。”东方季白忍不住说道,那货看起来比他还小,娶师兄?!开什么玩笑! 叶凌汐哪里不明白东方季白话中的意思,她横了他一眼,冷笑说道:“我瞧着几日不见,你这胆儿肥了不少,是不是最近我对你太好了。” “……”又来了,又是这样阴测测的眼神,东方季白抖了抖身体,他嘿嘿一笑,“师兄,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没有做完,我先走了。” 叶凌汐没有说话,看着那逃似的离开的身影,眉头微蹙,转过头时,目光忽的落到了不远处的铜镜上,抿了抿唇角,忽然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里面的身影。 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眉头深锁,似是有些化不开的沉郁,那张俊秀的脸上似带着几分烦躁。 她忽然明白东方季白前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了,只是……这样的情绪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瑾王府大门,君千澜下了马车直接朝着府中走去,看着往日会第一时间迎上来的阿三不见踪影,不由问道:“总管回来了吗?” “回殿下的话,总管回来了。”旁边的仆人恭敬说道。 君千澜听着这话,不由加快了脚步,就怕她在他前面回来。 “总管是在怡悦阁吗?” “回殿下,总管是在怡悦阁,不过今天……”旁边跟着的人小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犹豫。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皱眉,“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难道是楚楚在这里受了什么委屈?”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抹戾气,敢给楚楚委屈受,是不想活了吗? 旁边的人听着这话,瞬间知道是殿下误会了,他连忙说道:“殿下,不是这样,是今天总管带回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您的未婚妻,一个是跟总管很相熟的高家小姐,现在正随着三副总管在府中转悠呢。” 他的未婚妻?!君千澜站在原地,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寒意,他什么时候有什么未婚妻了?又是哪个不要脸的贱人冒充,还有,跟楚楚相熟的高家小姐?就是那个一心觊觎他的楚楚的丑女人?! “去,将她们拖出去,喂狗!”君千澜俊美无俦的脸上被戾气笼罩着,说出的话更是狠辣无情。他的地方,也是那些丑女人能来的吗? 这话一出,旁边的仆人点了点头,回答说道:“想来总管大人也不会怪罪的,看刚刚总管大人的样子,也没有多想她们来,八成是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只能应允!” 君千澜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下人,“你说什么?楚楚她,她不高兴?”虽然说楚楚不高兴,他会生气恼怒那些惹她生气的人,可是若是楚楚是为了他……甚至是因为吃醋,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楚楚没有陪她们?”君千澜问道。 “总管大人说自己有事,让三总管先陪着。” 君千澜忽然笑了,若真是楚楚的朋友,楚楚定然会陪在身边的,显而易见,楚楚并不待见她们,这中间怕是有他的缘故,这样一想,他心里瞬间美美的。 看着走在前面的君千澜,那下人轻轻拍了拍胸口来缓解刚刚生出的紧张感,这可都是三总管交代的。 在屋里待了一会,叶凌汐就听到外面的人说王爷回来了,让她出去走走。 乍听到这个的时候,叶凌汐眉头皱了皱,心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站了起来,出去了。 瑾王府后院的花园里面小桥流水,亭台水榭应有尽有,府中的小河里面种满了清荷,如今虽然已经残败,但是也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在河上横亘的蜿蜿蜒蜒的白玉石廊道,走在上面的时候说不出的优雅、闲适。 叶凌汐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在对面的亭子中,君千澜坐在凳子上,喝着茶水,旁边的亭子口,张清颜站在那一脸爱慕的看着他,两人于容貌上都是佼佼者,这满园鲜花都比不上那一抹娇艳,所以此刻两人端的一副神仙眷侣的样子。 “凌公子,你看,清颜与瑾王殿下是不是很配?”身旁一个欣喜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看了旁边的高月一眼,微微一笑,“是啊,瑾王殿下风华绝代,还真不是旁人所能比拟的。张小姐虽然容貌上差点,不过也是大家闺秀了。” 高月愣了愣,看了叶凌汐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凌公子说话的语气不大对。 “清颜虽然容貌上比不上瑾王殿下,但是清颜素有才名,所以瑾王殿下能娶她,该偷着乐呢。”高月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挑眉,“这世上比张清颜美的不在少数,比她有才学的大有人在,堂堂西凉瑾王娶个比上大有不足,比下稍有余地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乐的。瑾王再不好,也终究是这西凉皇室尊贵的亲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没什么特别大亮点的大臣之女?” 高月听着这话,只觉得自己有些尴尬,为什么她觉得凌公子对清颜有敌意,可是凌公子不是素来温和的吗?难道说,真如传言那般?!凌公子与瑾王他…… 这样的想法让高月瞬间跌入到了谷底,她愿意帮助张清颜一是因为与她的交情,二来她是想证明凌公子与瑾王没有关系。可是看凌公子现在的样子……这分明是要马上冲上去揍瑾王的节奏,是吃醋了吗?! “告诉你们瑾王殿下,要是喜欢人家张小姐,可要早点上门提亲,不然好姑娘被别人抢走了可不好,省得张小姐天天要对外宣称自己是瑾王殿下的未婚妻来拒绝求亲者,让人家一个姑娘做出如此牺牲,瑾王殿下还真是不够男人!”叶凌汐丢下这句话,转过身,直接沿着原路返回。 高月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张了张嘴,凌公子这绝对是吃醋了,关键是他吃醋时的样子真俊,然而为什么凌公子喜欢的是个男人,想到这里,她心下不免颓然。 凉亭之中,君千澜目光一直盯着对面的叶凌汐看,心里当然盼望着叶凌汐过来,可是没想到她来了竟然马上就走了,为什么,难道她一点儿都不在乎他跟别的女子站在一处?! 可是他分明就在乎她跟别的男人站在一块!楚楚应该是跟他一样的想法啊! “瑾王殿下,我……”张清颜看着前方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眼底满是紧张之色。 见君千澜不理会她,张清颜只以为他是没听到,她向前走了一步,继续说道:“瑾王殿下,我可以……”坐到你对面吗? 然而话还未说出来,君千澜立马站了起来,将后面的张清颜唬了一跳。 君千澜拧着眉心看着对面,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妙,楚楚她这样一言不发就走了,才是最可怕的。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如果是这样,这次真的是玩大了。那个混蛋阿三,是他跟他说只要他跟别的女人同处一个空间就能试出楚楚有多爱他,然后他就可以顺杆子爬上去,让楚楚嫁给他。可是特么的,现在发生的跟他说的根本就不一样,他也一定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他为什么要蠢到委屈自己跟一个丑女人待在一个空间,呼吸着污浊不堪的空气。 见君千澜要走,张清颜脸色微变,连忙上去说道:“瑾王殿下,你要去哪里?” 君千澜这才注意到原来那丑女人还在这,他刚刚所以的心神都在楚楚身上,忘记了这个来找他搭讪的丑女人。 “阿三,谁允许你将这种丑女人放进来的,马上给本王丢出去!还有,她踩过的地方,碰过的地方清洗一遍,立刻,马上!”君千澜忽然朝着前方走去,冲着不远处躲起来看热闹的阿三大吼一声,然而吼完了他还不解气,“去,把这丑女人绑了游城,让这徇都城的百姓们都知道这丑女人是多么不要脸的觊觎晋王妃的位置,顺便告诉那些人,本王的王妃由本王决定,谁再敢造谣,小心本王的刀子!” 张清颜闻言,瞬间瘫软到了地上,游城?!如果她真的去了,那她就完了,不,不能这样! 第361章 吃醋 “殿下,你不可以……”张清颜忽然冲着君千澜大叫一声,若她今日被拖出去游城,往后这徇都城中谁看到她,都会笑话她,她还怎么做人。 君千澜走出了好几步,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忽然看向身后的张清颜,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上泛着冷光,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之色,可是那双眼睛里面却不带丝毫的感情,“本王为什么不可以?你知不知道,本王觉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你,比弄死你更有趣。你不是喜欢用流言来戏弄本王吗?本王就让你尝尝流言的威力。”这一刻他乖张狠厉的一面终于露了出来,这徇都城所有人都可能有恻隐之心,可是瑾王不会有。 死在瑾王手下的人无数,可是至今未有一个人是他动了杀心之后活下来的,那个姓凌的总管是个例外。 张清颜这一刻心中被绝望与愤怒席卷,她很想说,明明是皇后说要让她嫁给他为王妃的,皇上那边也有松口,为什么他就要拒绝,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那个男人了?她张清颜是这徇都城数一数二的美女,才名更是远播,他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皇子而已,是他高攀了她!他凭什么嫌弃她! 越想,她心底越是愤怒,难堪! “瑾王,我张清颜哪里配不上你了,你凭什么这样羞辱我,你我的婚事是皇上与皇后允诺的,难道你想抗旨吗?”张清颜瞪着前方那红色的身影,只觉得呼吸像是被掐住了一般,她说出来了,她说出来了。 前方那红色的身影忽然又停了下来,他偏过头,俊美的脸上妖娆似魔魅,他凉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羞怒交加的女子,“本王本来想抗旨的,不过听你这样说,若是本王抗旨了,反而不对,那么,你去死吧。”那声音恶劣至极,透着几分嗜血的狂躁,他转过身,声音缓缓而出,“本王记得父皇与本王说过,谁若是再就本王的婚事为难本王,格杀勿论,来人,将这个女人拖出去喂狗,别让她的血脏了瑾王府。” 张清颜愣愣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她刚刚看到了什么?眼前这个人是她先前一心恋慕的男子吗?他像是地狱森罗一般可破,浑身透着嗜血的杀气,好像随时要将人撕碎了一般。 重点是,他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他不同意她嫁给瑾王?为什么这样的消息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是瑾王为了摆脱她,在骗人吗? 可是,瑾王说要将她丢出去喂狗,这话不像是在说假话!不,不要,她不想死! 她一开始误导所有人,让他们以为她是未来的瑾王妃固然有私心在里面,其次还不是因为是皇后的意思吗?皇后想要拢住瑾王,所以才会跟她透露皇上有意给她跟瑾王赐婚。 就在她思索之际,忽然两个瑾王府的护卫走了过来,将她拖起来,拉着往前走。 高月知道情况不妙,刚刚看到瑾王发怒,一时间乱了心神,忘了过来阻止。眼下看着张清颜要被人给带走,当即冲了过来。 “你们住手,你们快放开清颜!”高月大声说道。 可是那两个侍卫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推开高月,拖着张清颜继续往前走。 张清颜也是被吓的不行,大声叫喊着,“你们放开,放开我,我是张尚书家的嫡女,未来的瑾王妃,你们敢这样对我……” 高月看着张清颜那狰狞的模样,怔了怔,这还是清颜吗?清颜怎么会是这样凶狠的模样,而且刚刚瑾王都说了,这婚事根本就不存在,她这个时候还说这个,不是自寻死路吗? 而且,看瑾王的样子,应该是不喜欢她的,又怎么会同意跟她的婚事,仔细想想今天的事情,从她们与凌公子碰到的时候,她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准确来说,最开始她并没有看到凌公子,也没有想去瑾王府,都是她在旁边牵引,她突然发现这个幼时的玩伴不知不觉中跟她所预想的已经不一样了。 高月愣在了原地,看着被拖远的张清颜,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清颜她一心嫁入皇室,对瑾王这样的美男子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自然是上了心的。可是这中间,怕是有更多的功利在里面。 然而不管清颜如何,毕竟她们是这么多年的姐妹了,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朝着叶凌汐先前离开的方向跑去。 叶凌汐准备直接回怡悦阁的,不过走了一半路之后,不知怎的,她突然掉转头,返回。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匆忙的身影冲了过来。看着高月一脸焦急的样子,她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 “凌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清颜!”高月上前直接拉住叶凌汐的袖子,哀声说道,一张小脸早已经梨花带雨。 叶凌汐听着这话就明白了高月的意思了,君千澜可不是别人能强迫的人,张清颜妄图用舆论让君千澜妥协那就是在自寻死路。 “给我一个理由!”叶凌汐看着她,淡淡说道。 高月闻言,愣了愣,神色有些闪躲,要知道清颜可是要跟凌公子抢瑾王殿下,凌公子怎么会帮她,可是…… “清颜她很可怜……” “可怜?她生而富贵,享尽荣华富贵,若这也算可怜,那些食不果腹,亦不附体之人又该如何?天下间多少人比她可怜也不曾这愚蠢之事,也未曾要我一一帮忙。”叶凌汐看了高月一眼,“她张清颜有什么资格?” 高月愣了愣,没想到叶凌汐会如此坚决的拒绝。可是她却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来反驳,清颜她错了,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顾及颜面,不知变通的。 “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叶凌汐看着高月失落的模样。 高月脸上瞬间露出一抹欣喜,“凌公子……” “我帮你救张清颜可以,但是从此之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叶凌汐淡漠说道,她的朋友情,她管不着,有得必有失。 高月错愕的看着面前神色冷清的少年,他比她想象中要无情!她突然觉得自己离他好遥远,最初的好感不过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心动,其实她对他的喜欢还不足以让她放弃清颜这个朋友。 “好!”高月低声说道,“那就有劳凌公子了。”她冲着叶凌汐行了一礼。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说话,朝着前方走去。 高月跟在叶凌汐身上,看着那瘦削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是一座她永远都不可能攀上的高峰。如今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该是他们本来的样子。 这边,君千澜心急火燎的王怡悦阁赶,若是楚楚一点儿都不生气,他会发疯的。 可是若是楚楚生气了,她会不会误会,然后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这样的想法,让君千澜惶恐不已。 直到他看到对面走过来的女子时,他心中的胆怯上升到了极点,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叶凌汐也正好看到了君千澜,皱了皱眉,走了过来,淡声说道:“张清颜呢?” “楚楚,对不起,本公子跟那个丑女人半点关系都没有!”君千澜连忙说道,他还指着天发誓,“本公子可以对天发誓,本公子如果骗了楚楚,本公子就……” “行了行了,谁管跟你张清颜,李清颜有没有关系。”叶凌汐脸上露出一抹不耐之色,“你只告诉我她人在什么地方就是了。” 君千澜情绪愈发萎顿了,楚楚这样子分明是半点不在乎,怎么办,心好难受,他有些委屈的看着面前神色清冷的少年,“本公子让人将她拖出去了,先游街,再喂狗。” “人家怎么说 也是二品大员的嫡女,还一心爱慕你,喂狗,这种事也亏你做得出来!”叶凌汐淡淡说道,不过脸色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 君千澜看叶凌汐一脸平淡的样子,不像是在责备他,也不像是高兴,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能试探性说道:“楚楚既然不喜欢将她拖去喂狗,那直接封了她的嘴巴?” 这话一出,旁边的高月瞬间急了,她冲着叶凌汐低喊一声,“凌公子……” 叶凌汐皱了皱眉,看了君千澜一眼,“到底是二品大员的嫡女,别闹出人命。” “哦!”君千澜老实的点头,这个时候他是不敢对她的话有任何的意见。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乖顺的样子,忽然有些烦躁,“你好像很高兴!” “啊?”君千澜疑惑的看着叶凌汐,他哪里高兴了? 冷哼一声,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瑾王殿下好大的福气,都有人上门赶着做瑾王妃呢,我还以为就你这样的,怕是没有女子愿意靠近三尺之内。” “楚楚……”君千澜张了张嘴,“不是那样的……” “这种话不必要向我解释。”叶凌汐转过身,直接离开! “楚楚,你别走,等等本公子……”君千澜连忙说道。 “从现在开始,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叶凌汐的声音随之飘来,“不然就是你来,我走。” 君千澜听着这话,瞬间蔫了,站在原地,楚楚为什么又生气了!咦,楚楚刚刚说到有人上赶着做瑾王妃,嘿,她这是吃醋了吗?这样的认知让她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楚楚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在乎的吧。 高月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两人,这,这……这还是动不动就张牙舞爪的瑾王殿下吗?这两人看着怎么真的就像是一对儿…… “瑾王殿下,清颜她……”高月想到张清颜的事情,忍不住开口。 君千澜的好心情没有受到影响,不代表这件事就此揭过,他看了高月一眼,冷哼一声,“楚楚说了不喂狗,那就不喂了,但是本王觉得她活着应该会比死了更难受!”话落他转过身,皱眉思索着怎么让楚楚放他去见她,好苦恼,为什么楚楚总是凶凶的! 第362章 换我找你 这一日,郇都城瑾王的仪仗绕着城中走了一天,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张家的嫡女,她手臂被绑着,被人推着往前走,一张俏脸低着,脸上满是羞怒,可是也阻挡不住视线落在她身上贴着的几个大字上,“我无耻,我下贱”! “今有张氏丑女,无耻下贱,竟敢散播流言,以瑾王妃自居,皇上未曾有过赐婚,甚至告诉殿下婚事自主,殿下深感荣幸,然而今日之事,让殿下深以今日张氏丑女之下作为辱,若咽下这口气,旁人只当殿下好欺负,今日游街就是希望大家以张氏丑女为诫,告诫各家闺女,人要脸,树要皮,可别丢光了里子面子,令人恶心。” 街道的两旁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对着张清颜指点着。 “没想到这张尚书家的女儿这般轻浮。” “我就说怎么从来没听到赐婚的下旨下,这婚事之说就满天飞,原来是她在后面作怪。” “就是,瑾王殿下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谁家女儿不是谨守本分,这张小姐这次可真是连累了京中的好女儿们,瑾王殿下这次怕是对所有人都有成见。” “哎,你们说说,这张小姐是做了什么事情让瑾王殿下这般恼怒?”不少人将心思放到了这处。 瞬间所有人浮想联翩,“该不会是她行勾|引之事,殿下嫌弃她貌丑,将她踢了出来?” “你可别说,十有八九,不过我估摸着是殿下不喜欢女人。” “是啊,我猜也是,你说会不会是这张小姐撞破了瑾王殿下与他那男宠的好事,所以就被……” “这可不得胡说,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张小姐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对于张清颜今日的遭遇是没有半分同情,瑾王是什么人,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行事嚣张跋扈,怎么会冤枉她!瑾王殿下若是想要谁死,直接动手就是。 其实君千澜没有料到,当初他在街上惩治陈骁的那一幕让徇都城中人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说到底君千澜也从未威胁到徇都城中人的性命,他杀的人一般也都是该杀之人,所以那一刻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毕竟,就是人人歌功颂德的烨王当时也只是隔岸观火,显然是顾忌着世家。 可瑾王不一样,正是因为这份不一样,此刻在场的人绝大多数是支持瑾王的,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看戏的心理。 高月算是明白瑾王那句要让清颜生不如死的话的意思,这一游街,京中所有人必将都知道她勾引瑾王之事,往后她还如何做人?!还有谁敢娶她!一个坏了名声的世家女远远比一个出身寻常的贫家女更让人瞧不起,后者是面子,前者是里子。 瑾王这是要毁了清颜,断绝她所有的后路,而这就是得罪他的下场! 她突然想,若是没有那个人在,她是不是跟清颜是一样的下场。 可是在最后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清颜,然而她并不后悔。 瑾王府中,叶凌汐坐在窗边有些出神,今日她真是半点都不冷静,他迟早是要娶妻的,不是张清颜,也会是别人,她是将他当做了亲近之人,所以才会对旁人排斥的吧,这种感觉跟当年排斥秦逸的感觉相同,却似乎略有不同。 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等到他娶妻生子,坐稳天下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而今日的她,真是狼狈。 叶凌汐闭上眼睛,平复着心情,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或许,她要开始与他保持距离。 “咳咳……”叶凌汐忽然捂着心口闷咳一声,这心悸的毛病又来了,只是这一次,来的凶猛。 叶凌汐抬手准备喝一口水,可是手刚拿起茶壶,茶壶砰地一声掉落,她的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力气,脑袋更是晕眩。她张了张嘴,下一刻整个人歪在了桌上,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看着屋内的一幕,当即大喊一声,“快,快通知王爷,另外,快去请曲大人,总管昏过去了。” 昏暗的牢房里面,杂草遍地,女子双手被绑缚在十字架上,一头青丝披散而下,她嘴角挂着早已经干涸的鲜血,脸上数道疤痕横亘,数道血口,看着分外狰狞,一双凤眼里面透着灰败之色,身上的战甲破碎一片,最恐怖的是胸口,一个大大的血窟窿,血液虽然干涸,可是那伤口显然已经发脓,伤口甚至与衣服粘连在一起。 “咳咳……”女子低弱的咳嗽声不时传来,她慢慢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舒服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牢房的门被打开了,一身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看着十字架上被绑缚奄奄一息的女子,他的声音平淡极了,“十天了,你想清楚了吗?” 女子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有数道重影,她努力让他们聚集在一起,可是这双眼睛似乎是受了她身体的影响,已经有些模糊了,可是她怎么也不会认错这个人,听错他的声音。 “呵……”女子嗤笑一声,随即又是一阵闷咳,她嘴角咧开,牵扯着脸上的伤口,她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你留着我的命,该不会是等着我的一句认可?你真可笑……” “呵,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了!”男子有些气急败坏的吼道。 女子闻言,声音中更是嘲讽不断,“你哪里都比不上他!” “你……”男子愤怒的看着对面的女子。 女子垂着头,她真的太累了,身上失血过多,连日水米不进,已经是到了极限了,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的不就是现在吗? “凤玦,你有什么资格跟他比,为这天下百姓免收战乱之苦,为了与你的兄弟情谊,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帝位,他与你不同,你所谓的仁义道德,不过都是为了你一己私心!你连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谋害,你让我不齿!若没有阿夜,你以为你能得到这天下?!”女子目光狠狠的瞪着对面的男子,眼底满是嘲讽之色。 “哈哈……”男子忽然怒笑一声,他看着对面的女子,嘲讽说道:“阿然,你我相识八年,五年夫妻,你却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背叛我,究竟是我让你不齿,还是你让我心寒!阿夜,阿夜,叫的真是亲热,他夜溟觊觎我凤玦的妻子,难道他不无耻吗?而你,不也是一早就跟他勾搭在一起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 “呵呵……凤玦,你真是虚伪,到了这个时候还想为自己的辩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接近我的原因吗?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凤星转世,所以故意等在了我经过的地方,与我相识,让我爱上你,为你出生入死!呵……可笑,我竟然真的上当了,我凰昕然自负聪明绝顶,没想到竟会折损在你这个阴险小人手中!”女子怒笑一声,“今日我死了,定然要向我天地门列祖列宗谢罪。” “阿然,只要你肯回头,我们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男子皱眉说道,“你会是我的皇后。” “凤玦,你以为到了今时今日皇后之位对我还有任何的吸引力吗?我就是死,也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瓜葛!”女子冷笑一声,“你就把你的皇后之位留给那些为你趋之若鹜的女子吧。” “阿然,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吗?”男子恼怒说道,“你果然背叛了我!” 听着这话,女子冷笑一声,“我背叛了你?原本就是带着利用的相遇结合,又何谈背叛?”她声音忽的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眼底闪过一抹伤痛,她微微闭眼,眼泪流淌而下,划过脸上狰狞的疤痕,一点点滴落,她张了张嘴,低声说道:“若不是因为我,他根本就不会卷入到这天下的纷争之中,这一生是我负了他。我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那一别就是永别,可是我总以为他会回来。他是谁,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鬼煞夜王,谁敢、谁能夺他性命,可是我忘了,他若是想死呢……” “够了!凰昕然,你在朕面前为别的男人自怨自艾,你有想过朕的颜面吗?你想要陪他死,朕不阻拦你,但是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入的也是朕的皇陵……” 男子气急败坏的怒吼着,可是十字架上的女子却是慢慢闭上了眼睛,她太累了。 她人生所有的爱与恨,苦与乐都发生在下山的八年中,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个时常会逗她开心,与她一起纵情无稽的男子已经被权力带来的欲望给扭曲了,他终成帝王,而她只希望是那个刚刚入世未深、天真烂漫的凰昕然。 他带给她身体的伤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伤痛,可是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阿夜,你的话还算不算数……” “若真有下一世,你能找到我吗?” “若真有下一世,换我找你好不好?” 第363章 死而复生 榻上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幔,她神色有些怔然,刚刚那是梦吗?里面出现了许多人,一个个名字,似熟悉,却又陌生。 近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容易做梦,而梦中出现的事情好像都跟那个王朝有关。 凤玦,凰昕然,还有……鬼煞夜溟!这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脑海里面依稀能够回想起,那人一身红衣似血,倚在楼头,端着酒杯,凤眼轻挑,看着楼下与人争执的她,那一刹那间他的眼底似有光亮闪烁,目光中难得浮现一抹温和。 “楚楚,你醒了!”耳畔一个欣喜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旁边君千澜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目光下移,落到被他紧紧握着的手上,她微微一笑,无奈说道:“怕什么,我又不是要死了,只是最近太累了。” “胡说八道什么!”君千澜紧蹙着眉,冷哼一声,“不让本公子靠近你,然后你就给本公子晕倒,你是在试探本公子对你的心意吗?你成功了,刚刚那一瞬间本公子担心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叶凌汐愣了愣,看着君千澜色厉内荏的模样,反握着他的手,低声说道:“别闹,我是真的没事,这毛病自我活过来之后就有。比起这个,活着应该是更幸运的事情。” “对不起,楚楚!”君千澜将头埋到叶凌汐的手肘处,闷声说道,“看着你一动不动的躺在那,我好怕,好怕……好像曾几何时也经历过这样的一幕,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却再难挽回,只剩下无能为力。” 听着君千澜低弱的声音,叶凌汐不由回想起那个梦境,最后的最后,那个女子还是死了,那个男人失魂落魄的怀抱着妻子的身体痛哭流涕,可是最终怀中的妻子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无一完好,可是她明白,对那个女子而言,那个男子折磨的从来都不是她的身体,她真正受伤的是那颗曾经对他无限爱恋的心。 他给了她万千可能,而最后是他亲手毁掉了她所有关于幸福的梦。 为什么要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呢?!于女子而言,爱了便是一生,哪有那么多背弃的可能,因为她的心真的很小。 “楚楚,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君千澜抬起头看着叶凌汐,小声说道。 叶凌汐摇头,“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应该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不,本公子不走,本公子现在让曲阳来给你瞧瞧。”君千澜偏过头看着门口的方向,“阿三,去叫曲阳过来。”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冷沉的脸,叹息一声,却没有反驳。 不多时曲阳过来了,看着那早已经搭在叶凌汐手腕上的帕子,还有一脸嫌恶却不得不忍耐的某公子,他嘴角不由抽了抽,七公子这护食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把完脉,曲阳的脸色却不大好,他看了叶凌汐一眼,站起身,冲着君千澜说道:“瑾王殿下你也忒不厚道了,咱们总管身体底子不好,你却不给她准备好吃的补补,是存心让他再晕倒一次吗?” 君千澜听着这话,瞬间慌了,看着叶凌汐说道:“楚楚,本公子马上让人给你准备吃的,马上……”要是楚楚以为他不爱她,这可怎么是好! “我还以为七殿下会为了凌总管亲自准备呢,哎,看来我是高估了凌总管在七殿下心中的地位了。”曲阳一旁叹息说道。 “算了,我也不想吃。”叶凌汐一旁跟着说道,“身体有点乏,倒是想睡会。” 这话一出,君千澜脸色更加不好了,他只留下一句,“本公子去去就回,楚楚,你千万别睡着了,等本公子回来。”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 叶凌汐看着他的举措,只觉得好笑,这人看着怎么傻里傻气的。 见叶凌汐在笑,曲阳弯了弯嘴角,能让君千澜乱了分寸的也只有她了。 “你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吗?”曲阳敛住了笑意,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将君千澜支开的原因?怎么,怕我拖累他?” “我估计你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病。”曲阳没有接话,而是看着叶凌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怎么活到现在!叶凌汐眸光一黯,看着他,低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古书上曾经看到过有一种人身体受损,灵魂强大,反而能够超越肉体存活于世上,你的脉象极弱,论理来说,早该命丧黄泉。而且,你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并没有心悸的毛病,所以你的心悸之病与其说是生于娘胎,倒不如说是藏于灵魂。”曲阳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审视,“最简单的是,你应该早就是一个死人了,那如今的你又是什么人?” 叶凌汐看着面前的男子,倒是没想到他单凭医术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叶凌汐……司南珏从前也替她把过脉,却从未提及她的身体状况,是因为也发现了反常吗?不过他应该早就知道她是谁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我猜的不错,真正的叶凌汐已经死了。我也听说了,重光公主离开莅阳城三年,回来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曲阳,你支开本公子就是为了针对楚楚吗?!”门口,一个冷怒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与曲阳同时看向了门口,一身红衣的男子手中端着一个茶几,目光阴骛的看着曲阳,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本公子杀了你!” 曲阳闻言皱了皱眉,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你最好搞清楚这个人是谁的好,古来鬼魂之说一直都有,以南疆的巫术操控为盛,你就不怕……” “本公子当然知道她是谁!”君千澜冷哼一声,走了进来,将茶几放到了桌上,走到叶凌汐身前,隔绝了曲阳与她。 “就算她是傀儡,本公子也只爱她一人。” 傀儡?!叶凌汐愣了愣,这才明白曲阳话中的意思,若是一个人连身体本来的感知都没有,却能活着,那不是傀儡是什么?她也曾听说过南疆的复活之术中就有将人变为傀儡的。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是,身为傀儡是不会有灵魂的,她有! 那么,当初她是为何会死而复生?!真的只是老天垂怜?! 叶凌汐心底忽地有些不确定了,一直以来她好像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楚楚别担心,本公子相信你。”君千澜忽然回过头来,冲着叶凌汐说道,可是看着她脸上的怔忡之色,他眉头不由紧蹙,“楚楚!” “君千澜,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初死了那么多人,就只有我一个活过来的原因?”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君千澜,神色平静极了。 君千澜愣了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别人生不生,死不死,关他什么事情,他只要楚楚活着就好。 “今天,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叶凌汐扶着头,低声说道:“我师傅曾说我命中注定有一死劫……既是死劫,自然不会有生路。他也说,这是我唯一的生路……或许师傅一早就料到我会有今日……” “楚楚……”君千澜拉过叶凌汐的手,安慰说道,“你别怕,不会再有死劫的,我会保护你,我生,你便生,就是我死,也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胡说八道什么!”叶凌汐瞪了君千澜一眼,“我还活着,你天天死个什么劲儿,还有,我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吗?” 听着这话,君千澜撇了撇嘴,不高兴的说道:“那还不是要怪楚楚你,谁让你晕倒的,你敢晕倒,我就敢不听你的话……” “……”叶凌汐忽然有些头疼,她闭了闭眼,“那你现在出去,我要睡觉!” 君千澜却是不依,“不行,楚楚,你得吃完东西再睡觉,你最近都瘦了。” 你他么还真将刚刚曲阳的调虎离山之词给记在心上了啊!叶凌汐有些无语的看着君千澜,只好看着他将汤碗递到她面前时那一脸期盼的样子,她到底是没有拒绝,勉强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了,真甜! “这是你做的?”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这么短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做出一碗汤来。 “是啊,糖是我放的!”君千澜献宝似的的看着叶凌汐,“楚楚,是不是很好喝,女孩子应该会喜欢吃甜食的……”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人参鸡汤里面要放糖!叶凌汐有些头疼,她最讨厌的就是甜食,因为吃甜食,小的时候她坏了好多牙,所以心里有了阴影,她牵了牵嘴角,“你要不要尝尝看!” “唔……”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刚刚用过的勺子,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他点了点头,“好,本公子尝尝!”他拿起勺子,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可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么甜! “好喝吧,好喝那你就都喝掉吧!”叶凌汐一个翻身躺下,直接背对着他。 君千澜苦着脸,他么的,是谁告诉他姑娘家家吃了甜食就特别容易心软的……楚楚明明喝了之后心更硬了有木有!!! 第364章 鬼煞城 出了怡悦阁,君千澜带着曲阳一路往前走,直到走到廊道的尽头,两人才停下。 “这种事情,你应该先告诉本王!”君千澜看着曲阳,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冷怒。 曲阳皱眉,他看着君千澜,“我觉得她应该比你先知晓。” “你在试探她?”君千澜冷哼一声,“本王说过,本王信她!” “你认识她才多久,就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她?”曲阳眉皱的更深了,“她也许根本与你想象的不一样,她身上的秘密必然不少,死而复生,借尸还魂,不是常人所能办到,我怀疑她与南疆有牵连!” “她与谁有关,本王不管!”君千澜紧蹙着眉头,“谁若敢对她不利,本王逢之必杀!”说着他扫了曲阳一眼,目光冰冷。 曲阳闻言苦笑不已,都说陷入爱情的人总是迷茫糊涂的,果然不假。 “我知道了。”曲阳叹息说道,“你注意一下她的情况,她这次是突然出现心悸的,但是她本身并没有心悸的毛病,显然刚刚的晕倒也不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反而那一刻她的脉象比以往都强烈,所以我担心别的……” “本王知道了!”君千澜冷着脸,直接往前走,比起楚楚身上的秘密,他更关心楚楚刚刚无意间喊出的名字,凤玦,阿夜…… 出现在楚楚梦中的人,而且还是男人,真是让他恨的牙痒痒,为什么楚楚的梦中从来都没有他! 张清颜在街上游了一天,张尚书气的发火,可是碍于瑾王的地位不敢公然违抗,只能进宫求见皇后,请皇后帮忙。 说来当初说起瑾王与张清颜婚事的人就是皇后,是皇后让他们张家有了期待,眼下瑾王当众打脸,还折辱了张清颜,自然是要讨个公道,而最后的方法就是让瑾王娶了张清颜。 只是张尚书是进了宫,可是皇后却是不见他,他也不敢直接去找皇上说你家小子羞辱了我女儿,以后她没法嫁人了,你看着办。 凤宁宫中,宋皇后听到张尚书离开的消息时,心头冷笑不已,这个张弛想要借她的手逼迫瑾王就范,她才不会上当,皇上那边已经说过了,瑾王的婚事旁人不得插手,哼!皇上的心可真是偏的不行! “本宫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宋皇后一想到西凉帝对瑾王的宠爱,心里就嫉妒的不行,这些原本是应该属于她的儿子的,凭什么给一个孽种! “去,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千佛山,本宫要请太后出山,让太后给我们做主!”宋皇后忽然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阴骛,“有太后在,这次一定要将那个孽种给除掉!” “娘娘说的极是!”下面的宫人恭敬说道,“奴才这就去。” 在张尚书还在为女儿的事情发愁的时候,当天晚上,西凉帝训斥的圣旨就来了,教女无方,致使其女目无尊上,功行有亏,德容不存,不敬亲王,直接让他闭门思过十日,罚其一年俸禄。临末了,宣读圣旨的邢公公与张尚书补充了一句,皇上的意思是,张小姐以后不用出现在大家面前了,更不要说是瑾王殿下面前,否则冲撞了贵人,张家满门都担待不起。 张尚书听到的时候脸都快扭曲了,在邢公公走了之后直接进了后院,将躲在夫人怀中哭泣的张清颜拉了出来,几巴掌甩了过去,尤不解气,直接一脚踢到了她腿上,任她跌倒在地上。 他是怎么生了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的。 皇上显然是因为瑾王的事情对他生出了迁怒,都是这个逆女,好端端的竟然去沟引瑾王,若是有本事还好,偏生是个没本事的。 “老爷,老爷,这是清颜啊,你糊涂了!”张夫人哭喊着,拉着张尚书的袖子。 张清颜被打蒙了,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明明是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为什么父亲还要这样对她,只是她还来不及问,张尚书接下来的话就已经给她判了刑。 “我是糊涂了,我若不是糊涂了,怎么会教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了,也罢,我只当是没有生过这个女儿,明天让人把她送到庄子里面严加看管起来。”张尚书面无表情的说道。 张夫人听着这话险些晕了过去,送到庄子?堂堂嫡女竟然要被送到庄子,她看着张尚书,“老爷,你不能这样,她是咱们的女儿啊……” “若她不是咱们的女儿,老爷我直接掐死她得了!瑾王是什么人,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你知道不知道,因为她,今天老爷我被皇上申饬教女无方,现在整个朝野都在嘲笑我生出了一个好女儿。”张尚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清颜,“以后你就在庄子里面给我好好呆着,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若不然,不要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张清颜坐在地上,看着父亲冷酷的模样,心瞬间跌入到了谷底,父亲是要舍弃她了。是啊,女儿从来都是父亲攀得高位的棋子,只是这次她这颗棋子没有用到好处上,还得罪了贵人,呵……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择喜欢瑾王那样无情乖张的男子。其实……她只是想要一个庇护而已,她有什么错?! 可是他不喜欢,那么一切就都是错的。 张夫人看着女儿怔怔失神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直接蹲下来抱着她痛哭起来。 其实西凉帝这次生气绝对是迁怒,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容貌生的好,会引来一些女人的觊觎,世家之中为了攀附权贵,用美人计的数不胜数。但是他惩罚了那人也就算了,竟然还以受到侮辱为由头要离开郇都城去外面散心。 那个熊孩子,不知道这京中有很多人想要取他性命吗?他天天小心保护着,可他倒是好,竟然主动给那些人机会!这不,他收到消息的时候,那臭小子已经出城去了。 “最近七儿身边都是什么人伺候着。”西凉帝脸色不好,语气中带着几分恼怒。 邢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回皇上,是那个姓凌的商贾。” “凌……”西凉帝沉吟了下,皱眉说道,“马上派人去保护七儿,他若是少了一根毫毛,瑾王府全部的人陪葬!” “是!”邢公公连忙说道,心里忍不住叹息,这小祖宗,怎么回回都折腾点事出来才罢休,皇上已经告诫过他不要出城了! 西凉帝紧拧着眉心,忽地补充说道:“将龙卫分出十人给瑾王!” 邢公公诧异的看了西凉帝一眼,龙卫一共也就二十人,各个是顶尖高手,是西凉帝王专属的暗卫,皇上竟然分出十人去保护瑾王?! “朕要知道瑾王这段时间的行踪!”西凉帝紧拧着眉心,“他身边那个姓凌的若是不安分,直接杀了!” 邢公公震惊的看着西凉帝,皇上他…… 再疼爱的儿子,若是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也是会受到怀疑的。 出了郇都城之后,君千澜像是知道后面有人追上来一般,直接带着叶凌汐换了一条道离开。 叶凌汐不知道为什么君千澜这样急着出城,但是大抵是跟他口中的那个秘密脱不了干系。 可是当叶凌汐跟着君千澜九曲十八弯之后,站在山顶,看着山脚下浩大的古城,眼底的惊诧之色毋庸置疑,这里…… 直到君千澜带着叶凌汐进了城门,听着那些人对君千澜的称呼时,才算是彻底明白君千澜所谓的秘密是什么了。 “恭迎城主!”三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跟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站在城门口,冲着君千澜行礼说道,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到叶凌汐的身上。 君千澜皱了皱眉,“这是夫人!” “拜见城主夫人!”其余四个人齐声说道,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之中更添了几分探寻之色。 君千澜冷哼一声,“不用跟着我们。”说着,她拉着叶凌汐的手就往城中走去。 四个人站起身,看着那离开的两个身影,眼底去惊讶再也这挡不住了,城主什么时候娶了夫人了? 紫衣女子看着前方那两道身影,眼底满是怔然…… 叶凌汐看了一眼这城池的景象,跟普通的城镇差不多,不过就是没有那么热闹罢了,街道上的商贩们规规矩矩的迎着过往的人群,没有人吆喝。而行人也多是小声说话,整个城池里面有一股无形的威严肃穆,让这些人谨然行事。 再看四周的房屋,都是有些年头的,虽然有过修葺,可是上面古老的痕迹丝毫没有被遮掩住。 “这座城池还真是安静!”叶凌汐忽然说道,安静的太过诡异。 君千澜见叶凌汐一直在看四周,不由说道:“是很安静,楚楚就没有什么想问本公子的吗?”她难道就没有半点好奇吗? “我不问,你就会不说吗?”叶凌汐反问。 “好吧!”君千澜撇了撇嘴,开口说道:“如楚楚刚刚所听到的,我是这座鬼煞城的城主。” 第365章 鬼煞辛秘 鬼煞城?!叶凌汐愣了愣,有些怔忡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她忽的抚着头,脑海里面闪过什么,她微抿着唇角,好熟悉的名字。 “你是怎么成为这鬼煞城的城主的?”叶凌汐问道。 君千澜挑了挑眉,“这件事说来话长。”他顿了顿,拉着叶凌汐继续往前走,“那是一个晚上,突然有一个人来到冷宫,抓走了本公子,将本公子丢到了这里,然后这鬼煞城的城主莫名其妙的就将城主之位让给了本公子,还收了本公子为徒。” 看着君千澜眉心微拧的样子,显然是对那被人掳走之事耿耿于怀,叶凌汐懒得戳破他,直接问道:“他为什么会将城主之位让给你?” “他说他的武功奇特,需要先天阴脉的男子才能修炼,而恰好本公子就是那个人,他们寻访多时,好不容易找到了本公子。”君千澜冷哼一声,“后来本公子觉得那都是有预谋的,他怕本公子不乐意,还将我母妃的家人都带到了这里,想要逼本公子就范!” 他的母家……叶凌汐一直都是在等他说出他的事情,可是她才发现,如果她不主动,这个人根本就不会主动说,因为在他的心中那样的身份让他厌恶。 可是她也知道,其实他是希望她能过问的,就像是一个孩子得了一个奇珍异宝,也是希望身边的朋友能够夸赞一二的。 “你母家究竟是何人?”叶凌汐问道。 君千澜闻言,琥珀色的眸子一亮,他看着叶凌汐,俊美的脸上满是笑容,楚楚终于知道关心他的私事了,这才像是他的妻子嘛。 “母妃的父亲其实只是一个颇有些田地、富庶的员外罢了,姓萧,这个姓在西凉不出众,所以他们出身很一般。至于母妃为什么会进宫,这个我后来查过了,是老头子为了找美女蛊惑先皇,在南下的时候偶然遇到了母妃,他被母妃惊天之貌所惊叹,而母妃也爱上了这个跟她父亲年岁相仿的男子,为了他的宏图霸业,她做了那扑火的飞蛾。直到她死,老头子也没能给她一个名分,反而是拥着别的莺莺燕燕,生儿育女。她也是蠢,老头子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承认她。”君千澜平静的说着,好像是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人一般。 叶凌汐却明白他为何如此,就她所了解,他一岁多的时候母妃就去了,一个人生活在冷宫,无依无靠,对父亲母亲的感情自然寡淡,等到后来,西凉帝接他出冷宫,他冷漠的性子已经成型了,加之帝王之心难测,幼小敏感的他自然不可能跟西凉帝有多深厚的感情。 西凉帝未必不爱兰贵妃,可是那点爱怕是连权势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你这突然而来的城主,别的人能服你吗?”叶凌汐忽然问道,总觉得他这城主跟白捡的一样。不过这也说的通为何他府中的银子不知去向了,怕是多半填在了这里。 君千澜哼哼一声,“不服又怎么样,这鬼煞城向来是以城主与实力马首是瞻,本公子是上任城主的弟子,名正言顺,再加上,这里没有人能打得过本公子。” 叶凌汐微微一笑,这好像是能说的过去,可是却又有些不合理,鬼煞城城主找人都找到皇宫去了!而偏偏君千澜那个时候并不是一个特别出众的皇子,声名不显,也太巧合了。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回头本公子再告诉你。”君千澜忽然说道,他眼神闪了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叶凌汐抬头看了他一眼,捕捉到他眼底的情绪,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问。 进了城主府,叶凌汐就看到了阿二跟阿三,这让她瞬间想到了阿初来,不由朝着四周看了看。 大概是知道叶凌汐所想,阿初突然从后面走上前来,冲着叶凌汐恭敬一礼,“主子。” 叶凌汐点了点头,“今日不必拘束,你也许久未回来了。” “多谢主子。”阿初恭敬说道,看都不看君千澜,直接走到对面的阿二跟阿三身旁。 “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君千澜看了那三人一眼,有些不耐的说道,他还要带着楚楚四处参观呢,他们挡在这里做什么。 “是!”阿初等人行了一礼,直接离开。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问道:“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问过你,这些人你是怎么网罗到的,阿初可是有鬼剑之称,武功虽然比不上你,可是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他们都是这鬼煞城的人,自幼被训练成城主的亲身护卫。阿初鬼剑的名头是因为他在鬼煞城中的职位就是鬼剑,是暗卫之首。”君千澜解释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愣了愣,敢情从前都是他们误会了,所谓的鬼剑根本就不是指他的剑有多快,只是一个职位。 “除了阿初这个暗卫统领之外,这鬼煞城中还有天地玄黄四大护法。” “就是我们在城门口见到的那四个人吗?”叶凌汐问道。 君千澜点头,“嗯,平日这城中之事会交由这四人负责。”他拉着叶凌汐往城主府里面走,心里美滋滋的,他现在可是拉着楚楚的手,而楚楚没有拒绝他的亲近。 大概是受四面的山的影响,这鬼煞城坐落在半山腰上,一年四季温暖如春,鸟语花香,城中布置,虽然古旧,却是与那鬼煞二字扯不上本分关系。 所以这鬼煞二字的由来会不会有别的缘由,不知道为什么,叶凌汐想到了那个梦,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楚楚,本公子在这里有五万的私兵。” 叶凌汐蓦地抬头看着旁侧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之色,五万私兵!这座鬼煞城比一般的城镇要大上许多,就她在街上所见,这里至少生活着二十万人,虽然不了解这里的人是如何生存的,但是五万兵马这可是比西凉皇城的守备军多好几倍呢,看来他想要皇位并不是说着玩的。 “我现在怎么觉得自己是被你给骗来了西凉!”叶凌汐撇了撇嘴,半开玩笑的说道,“当初信誓旦旦让我匡扶你,其实你一早就心有乾坤,哎,看来我这个谋士马上要退位了。”其实她这话也不假,君千澜虽然在朝堂上没有多少势力,但是他这个人手段雷厉,行事果决,若真是想要皇位,凭借着这五万私兵,逼宫夺位也未尝不可! 这次君千澜没有央着求着她留下,而是满含笑意的看着她,“正好本公子缺一个城主夫人,楚楚,你给本公子当夫人吧。”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君千澜见叶凌汐没有拒绝,只当她默认了,压制住内心的澎湃,继续说道:“其实这鬼煞城之中一直都有私兵,各个训练有素,是古老传承而下的。” 叶凌汐闻言,顿下脚步看着他,古老传承而下的? “楚楚有所不知,这鬼煞城曾经是一代枭雄的发迹之地,他就是带着这些鬼煞军一路所向披靡,最后荡平天下,险些成了天下之主。”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眼底的疑惑,知道她想问,干脆自己先说出来。 “为何失败了?”叶凌汐问道。 君千澜闻言,皱了皱眉,“据鬼煞城秘史记载,鬼煞王爱上了一个女人,在功成时被那个女人害死,而那个女人的丈夫最后成为了帝王,坐拥天下。不过本公子在西凉皇室的藏书楼里面曾经看到过,传世下来的人对他多是批评,说他嗜杀成性,残暴不仁,最后激起民愤才丢了天下。” “那鬼煞王是否叫夜溟!”叶凌汐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个名字,只是那个梦境里面也曾出现过这个名字,而他是死于非命,爱上了兄弟的女人,被凤玦设计而死,至于为人品行,她不知道,只是听着梦中那女子痛苦自责的声音,大抵应该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男人。 君千澜有些诧异的看着叶凌汐,“楚楚,你……你怎么知道?”夜溟的名字很少有人提起,最多被称为鬼煞夜王,如今有关于鬼煞军的事情也只能在各国皇室中看到了。 “我是在东华皇宫的古籍里面看到的。”叶凌汐低撇开头,看着前面最大的屋子说道,“那是哪里?” “那是城主大厅,楚楚,本公子带你过去。”君千澜牵着叶凌汐的手就往前走。 叶凌汐任由着君千澜牵着她走,脑海里面却是回想着君千澜刚刚的话,鬼煞夜溟,竟然真的有这个人,而且还是这鬼煞城的主人。 若按照时间推算,那该是几千年前的人了,凰昕然与凤玦两人天始国开国帝后,天始国距今已经有三千年的历史了。凤家的人都快断绝了,天始国的遗迹更是少之又少,几近消失,,但这鬼煞城却还在,如此井然有序,历经千年,若是没有某种信仰,绝不可能。 也许有时间,她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天始国建立之前那段群雄争霸的历史。 第366章 不相干的人该退避 城主府大厅,叶凌汐在参观了内部陈设之后转过头时便看到君千澜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冲着她招手。 “楚楚,过来!” 叶凌汐还来不及回答,眼角的余光过处,几个身影走了进来,她偏过头看着那进来的人,正是在城门口看到的那四大护法。 “拜见城主!”四人进来冲着君千澜行礼说道,再看了叶凌汐一眼,他们皆是行礼说道,“拜见城主夫人。” 君千澜俊美无俦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免了!”他轻哼一声,“往后也要像现在这样,见到楚楚要像是见到本公子一样,楚楚的话就是本公子的话。” “是!”四大护法虽然已经有了预感,可是真让君千澜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依旧止不住惊讶,公子何时会这般维护一个女子,与她共享一切,这高度可是摆在了与他同等的地位了。 四个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叶凌汐身上,这次是打量,他们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然能让素来冷心无情的公子变了性情。 单看容貌,这个女子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与公子那盛极的容貌一比,更是寡淡,公子最讨厌的就是长得丑的人,但是,看这女子的气度,倒是有些不凡,从她进入鬼煞城开始,她脸上的从容之色一直都在,虽偶有讶异,但是那是对新奇事物的好奇,足可见此女见识不俗,亦或者是她太会伪装了。 然而在看到那个女子站在公子旁边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觉得有半分违和,或者说她身上的气势根本没有被公子压倒,反而浑然天成,自成一体,大有与公子并驾齐驱的样子。 叶凌汐见四大护法正看着她,大抵能明白这些人想什么,她冲着他们微微一笑,走到君千澜下边的位置坐下。君千澜见状,不高兴的说道:“楚楚,坐这里。”他指了指他旁边的位置。 叶凌汐看了他一样,“坐哪里不是一样。”她可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先前那句夫人她就不说什么了,现在她要是坐在他旁边,可真是坐实了这夫人的名分了。他这些手下可看着呢,还不得以为她是狐媚惑主,她还真不喜欢这样的眼神。 就在叶凌汐思索之际,一个黑影晃入眼底,身旁暗影压下。 “你们说说本公子不在的这些时日里城中可有什么要事发生?”君千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不负往日的玩世不恭,而是威严霸道尽显,强大的气势毫不留情的压下,迫使臣服。 叶凌汐看着忽然间换了位置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子,嘴角直抽,他就不能消停点么,不过,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的威严之色,那种睥睨天下的狂傲让她不得不缄默,其实她知道,这个男人身上具有王者的强霸,若是他也曾到过战场,她相信,什么东华战神,南夜太子也无法掩盖他的光芒。或许,潜龙在卧,他的存在就是后来居上,将后面所有人的光芒掩盖,达前人所不能及。 “回城主的话,您不在这段时间,城中一切都好,属下等加强了下面兵士的训练力度,五万兵士随时准备为城主冲锋陷阵。”站在最前面的黑衣男子恭声说道。 男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面容冷硬,可是态度却是恭敬。叶凌汐大概猜到这人是天星,四大护法之首。常年坐镇鬼煞城,以执法强硬著称。 君千澜点了点头,“近期本公子可能要调兵,你准备一下。” “是!”天星恭声说道。 君千澜看着下方诸人,冷冷说道:“四方人马的调遣皆听命于本公子与夫人,还有收起你们放肆的眼神,信不信挖了你们的眼珠子。”见四大护法都盯着叶凌汐看,他很不高兴,竟然敢质疑他的楚楚! 四大护法瞬间收回目光,各个神色肃穆,只是对于兵马调派之事心有不服。 “城主,此事请三思!”天星率先出声,他是四人之首,素来都是他发言。 玄星是个女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秀美,看着叶凌汐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敌意,“是啊,统领四方人马可不是小事,关乎我鬼煞城的存亡,岂能交给一个弱女子,还请城主三思!” “是你们是城主,还是本公子是城主,本公子不是来跟你们讨论什么的,这是本公子的命令,你们服从也好,不服从也好,改变不了,但是对你们结果却不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难道本公子出去几年,你们就都忘了?君千澜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是嗜血的杀意,他扫过下方站着的四人,“这一年来,本公子甚少杀人,如今回来,不介意将这鬼煞城换一换血,相信愿意取代你们的人很多。” “属下不敢!”四人齐声说道,面上皆是带着敬畏之色,城主说话,素来是一言九鼎,无人可违抗。 叶凌汐有些无奈的看着君千澜,刚想夸他一句,他就这样,这般强权下,也亏得这些人听命于他。不过,她很欣赏他这模样,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一个人能强权压迫别人,只能说明他自己够强! “我是瑾王,也就是你们城主的谋士,以后还请诸位多多指教,我知道我是女子,难免让诸位看轻,所以大家如果对我有想法,可以现在提出来。”叶凌汐看着下方站着的四人说道。 四大护法眼观鼻鼻观心,皆是不语。上方君千澜身上自有的强大威压压下,意思不言而喻,几个人更加不会说什么。 玄星偷偷看了叶凌汐一眼,美丽的脸上满是嫉恨之色。 叶凌汐目光在玄星身上停了片刻,转而看看着其余三大护法沉声说道:“很好,既然大家不说话,那我就当大家没有什么意见,那我可不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听到你们反对的声音,否则以违抗军令论处。” 四大护法神色一震,抬起头看着那不满双十的少女,各个神色冷沉,听命于城主,是他们分内的事情,可是这个人…… 然而城主有令,这是城主夫人,所以他的命令,自然得遵从,这也是鬼煞城的祖训,只是他们好奇的是,这个女子究竟是哪里能让城主这般掏心掏肺?!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明白,但凡是要人诚服,总是要拿出些本事来的,明日我会与你们一起巡视军营,到时候你们有任何需要靠教的地方不用客气。”叶凌汐看着下面的人淡声说道。 “是!”四大护法齐声说道,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姑娘究竟在治军方面有着怎样出神入化的本领,他们等着瞧。 君千澜闻言,眉头皱了皱,看向了叶凌汐,只是在看到那清秀的脸上浮现的淡然自信时,他忽的默了,嘴角微勾,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他的楚楚从来都不是池中之物,终有一天会重登巅峰,在此之前,他需要的是助他一臂之力,成为她登顶的基石。 “启禀城主,老太爷跟老太夫人知道您回来了,要见您。”外面阿三的声音忽然传来。 听着这话,君千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皱了皱眉,“不见!” 玄星见状,看着君千澜小声说道:“表哥,祖父跟祖母有几年没见你了,对你思念颇多,你怎能不见呢?” 这话一出,叶凌汐不由朝着对面的玄星看过去,原来是君千澜的小表妹啊,难怪刚刚对她有敌意了,这表哥表妹一家亲还真是不假。 君千澜听着玄星的话,俊美的脸上满是寒意,他目光凉飕飕的扫过玄星,“需要本公子教你规矩吗?” 玄星听着这话,面色微变,她抿了抿嘴,脸上带着几分不甘愿,却还是恭声说道:“城主恕罪,是属下僭越了。” “她叫你一声表哥怎么了,她本来就是你娘一母同胞的兄长,也就是你亲舅舅的女儿,千澜,你三年没有回来,如今回来了,连你外祖父,外祖母都不想见,这就是你的孝道吗?”门口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个老者。 叶凌汐抬起头正好看到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两个老者被人搀扶着,衣着华贵,头发花白,看年纪应该也有六七十岁了,大概这就是君千澜的外祖父跟外祖母了,不过看那面相,倒不是个好想与的,不过这跟她可没什么关系,她是客人。 玄星看到祖父祖母过来了,连忙过去搀扶,娇声说道:“祖父,祖母,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可是表哥……不,是城主议事的地方。”她连忙改口,小脸上透着几分慌乱。 这在司徒老太爷跟司徒老夫人两人看来就是君千澜这个表哥欺负自己的表妹,两个老人脸色都不好,一脸责备的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看到司徒老太爷跟司徒老夫人的那个瞬间,眼底的寒意暴涨到了极限,只是最后被他又给压制了下来。 “你们都退下!”君千澜直接挥手,示意四大护法退下。 其余三人都拱手退离,轮到玄星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不情愿,可还是照做了,这可让司徒老夫人不高兴了,她一把抓住玄星的手,“薰儿留下,你与你表哥是一家人,现在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你怎么能走,倒是旁的人该退避才是。”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叶凌汐身上,浑浊的眼底满是锐利之色。 第367章 你要休了我吗? 叶凌汐一口茶刚要喝到嘴中,就听到了司徒老夫人这一句话,差点没将茶给喷出来,这……关她什么事?!都说来者是客,这司徒一家还真是不懂规矩。 “祖母……这位姑娘是表哥从外面带回来的,表哥说这是他的夫人。”玄星向司徒老夫人介绍叶凌汐,不过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却带着挑衅。 叶凌汐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喝茶,就刚刚那一会儿,她就猜到了这司徒一家的心思了。 果然,司徒老太爷在听到玄星的话后,当即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杵了几下,他瞪着君千澜,怒声说道:“混账,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放肆胡来,这亲事不作数!” “是啊,千澜,这成亲是大事,你怎么能瞒着你外祖父跟外祖母偷着胡来呢,这要是你娘底下有知,怕是要骂你不孝的。”司徒老夫人也跟着责备说道。 玄星听到两位老人说君千澜,小脸上漏出慌张之色,连忙替他辩解,“祖父,祖母,你们不要责怪表哥,表哥就是心底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被有些人骗。” 君千澜善良?她骗君千澜,好像这么久以来,都是他在骗她吧,叶凌汐的身体忽然抖了抖,不由觑了身旁的男子一眼,正好他也看着她,她替他无奈耸耸肩,这是你的家事,你自己来。 君千澜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委屈来,见叶凌汐不理他,他抿了抿唇角,神色瞬间收敛,看着下方的司徒老夫人跟老太爷时,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本公子回来一趟,不是听你们在这里说这些废话的,该哪儿去,滚哪儿去,不要来烦本公子!”君千澜毫不留情的话语随之而出。 下面司徒老太爷跟司徒老夫人两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司徒老太爷拿起手杖指着君千澜,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混账东西,这就是你对待你外祖父与外祖母的态度吗?” “你们要不是本公子的外祖父,外祖母,本公子早就将你们丢出去了!”君千澜冷哼一声,看司徒老太爷跟司徒老妇人两人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之色。 叶凌汐明显感觉到身旁男子身上的气压极低,那杀气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来一般,她知道他在克制,克制杀人的冲动。她不由看向了下方的司徒老夫人跟司徒老太爷,眉头微蹙,莫说君千澜了,就是她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外祖父跟外祖母。 寻常好人家,谁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宫中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年司徒兰跟着还是皇子的西凉帝进京,未尝没有这二老的意思,否则西凉帝就是权势再滔天,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必然不会做,这样的污点会让他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他们看重富贵,所以舍弃一个女儿能换来滔天的权势是半分不在乎,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最后香消玉殒,他们司徒家也没有得到庇护。 如今他们唯一的外孙城了这鬼煞城的城主,他们自然是要利用他来换取更大的富贵,身为皇子,就是做不成皇帝,也会是个亲王,亲王之位也足以能让他们司徒家重振声威了。若是能将司徒家的女儿嫁给一个亲王,那对司徒家更是如虎添翼。 “你个混账东西,你娘没有教导你尊敬长辈吗?”司徒老太爷怒不可遏,说出的话可谓是口不择言。 玄星听着司徒老太爷的话,心下一咯噔,顿时觉得不妙。 君千澜在这个时候忽然笑了,邪魅至极,“你说的没错,本公子的娘还真没有教过本公子怎么尊敬长辈,因为她在本公子一岁多的时候已经死了。” 司徒老太爷跟司徒老夫人两人皆是一愣,他们也是后来知道女儿死了,所以具体什么时候死的,还真是不大清楚,那个时候只听说女儿被关在了冷宫。 玄星见气氛冷下来了,连忙打着圆场,“表哥,你不要生气,祖父只是有些伤心,伤心你不肯跟他亲近,以前的时候,你不是很喜欢陪着祖父的吗?” “本公子什么时候喜欢陪着这个糟老头子了,如果你可以将他的恬不知耻当做亲近的话,那本公子无话可说!”君千澜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讽刺。 司徒老太爷本来缓和了些许的脸色,瞬间黑了,他握着手杖的时候微微有些发抖,怒瞪着君千澜,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放肆无礼。 司徒老夫人见状,抓住司徒老太爷的手,看了君千澜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他旁边的叶凌汐身上,“千澜,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忤逆你外祖父跟外祖母吗?你真是孝顺啊!外祖父外祖母辛苦将你拉扯到,难道还比不上这个女人吗?” “祖母,你不要生气,表哥他才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忤逆您呢。”玄星一旁宽慰着司徒老夫人,眼角的余光扫过叶凌汐,眼底满是怨愤。 叶凌汐微微眯了眯眼,这司徒一家难道听不懂人话吗? 君千澜冷笑一声,看着下面倚老卖老的司徒老夫人跟司徒老太爷,“本公子……” “我们瑾王殿下就是为了我这个女人忤逆了您老二位又如何?”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直接拦住了君千澜的话,她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二老,“我跟在瑾王殿下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听瑾王殿下提起过您二老,你站在我面前跟我说你们是殿下的外祖父与外祖母,我还真是有些不相信。” “放肆,老身与千澜说话,何时轮到你来插嘴了!”司徒老夫人怒声说道,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满是怨毒。 玄星见状,皱眉看着叶凌汐,“姑娘,我祖父与祖母与城主的关系这鬼煞城人人皆知,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我为什么不能插嘴,我可是如今鬼煞城的城主夫人呢,这点,鬼煞城的人也是人人皆知,至于二老与瑾王殿下的关系,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因为我真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叶凌汐冷笑一声,看着下面的司徒二老,“你们口口声声说是瑾王殿下的外祖父外祖母,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但凡是疼惜自己外孙的,在几年未见到外孙的情况下,看到他第一眼应该是关心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可是你们这以来就逼问殿下,张口闭口就将孝道压了下来。所以我估摸着,瑾王殿下的娘应该不是你们亲生的。” “混账,你放肆!”司徒老太爷气的嘴角直抖,他狠狠的瞪着君千澜,“这种女人你竟然也看得上,马上给我休了她!” 至于司徒老夫人也是气急了,冲着君千澜直嚷嚷,“你这带回来的是什么女人,是存心要气死我们吗?马上将她赶出城区!” 君千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面无表情的看了司徒二老一眼,转过头看着叶凌汐,琥珀色的眸中闪亮闪亮的。 “休了我?”叶凌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一声,她看了二老一眼,“休了我之后,可没有人愿意给君千澜做媳妇了?” “笑话,没有你,多的是人愿意嫁给千澜!”司徒老太爷冷哼一声,他看着君千澜,皱眉说道,“如果不是你被送到东华国去了,你与薰儿的婚事早就成了,也不会有这个女人什么事情了。马上休了这个女人,娶薰儿!” 这语气极为强硬,像是在命令一般。 君千澜目光凉凉的扫过司徒老太爷,俊美无俦的脸上寒光潋滟,最终定格在了玄星身上。 见君千澜看向自己,玄星连忙将头低了下来,脸上满是娇羞之色,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之后是要嫁给表哥的,表哥是城主,所以她努力让自己成为四大护法之一就是为了能够近距离接触表哥。 本来以为表哥回来了,自己的一腔柔情有地方诉说,没想到表哥会带回来一个女人,而且还称她为夫人,她的心里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不过好在有祖父与祖母为她做主,表哥是不会忤逆祖父与祖母的,毕竟他们是姑姑的父母。 “都说表哥表妹一家亲,老太爷跟老太夫人这想法真是不错。”叶凌汐微微一笑,感叹说道。 “竟然知道他们二人是天作之合,你马上给我滚出这鬼煞城!”司徒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说道。 玄星见君千澜没有说话,以为他是在考虑,胆子也壮大了几分,她看着叶凌汐歉声说道:“姑娘,你放心,我会送你安全离开鬼煞城的。” 叶凌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似笑非笑的看着玄星,“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她目光扫过下面的司徒二老,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一派悠然,眼眸之中光华夺目,“如今我已经是这鬼煞城的城主夫人,与城主一般有着决断一切的能力,除非城主说休了我,否则,这里的一切我说了算。”说着,她偏过头看着君千澜,樱唇轻启,柔情似水,“你要休了我吗?” 第368章 教训极品 一刹那间,她清秀的面上如桃夭一般,灼灼其华,一颦一笑,顾盼生姿,那一双凤眸璀错夺目,似能勾人心魂一般,君千澜看着身侧的女子,俊美无俦的脸上闪过一抹痴迷,他素来知道他的楚楚能轻易让他心神大乱,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时候,还是因为她这一刹那间妩媚之色。 “怎么会?”君千澜忽的笑了,似是百花盛开一般绚烂,看着叶凌汐的目光灼热中透着无限宠溺,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透着坚定执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下面玄星看着深情不悔的两人,双手握的生紧,生怕自己爆发出来,她咬牙看着前面坐在椅子上深情对视的男子,嫉妒的情绪疯长开来,眼底跟淬了毒一般。 司徒二老看着君千澜这一份痴情种的模样,浑身气的发抖,“混账,混账!” 叶凌汐知道是将司徒二老给刺激到了,心里正觉得有趣,乍然看到君千澜眼底缓缓流淌着的温柔宠溺之色,脑海之中瞬间回想起他刚刚的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心中微紧,他未免太投入了些吧。 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着,叶凌汐感觉到心跳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她低着头,抿了抿唇角,她好像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看着司徒家的人逼迫他的时候,那一刻心里酸胀的情绪瞬间爆发,她不能坐视不理,哪怕知道他可以应对,可是心理却不希望他一直孤身一人,之前有想过是不是要离他远一些,没想到到了最后,是她在向他靠近。 叶凌汐收敛住情绪,偏过头看着下方的司徒二老说道:“相信二位也听到了,城主可没有休妻的意思,所以我还是这鬼煞城的城主夫人,我让你们走,你们就走,我让你们留,你们才能留,所以我觉得,你们不想着讨好我也就罢了,这种得罪我的事情,日后还是少做的好,我这个人素来睚眦必报,到时候怠慢了诸位可就不好了。” “你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嫁给千澜,千澜只是被你迷惑了心智,我们是绝对不会承认你的。”司徒老太爷剁着手中的拐杖,愤愤然的看着叶凌汐,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气晕过去一般。 听着这话,叶凌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老太爷,“我配不上君千澜,你司徒家的小姐就配得上吗?就我所知,你司徒家也不过只是一个员外之家,虽然有些地产,也顶多是日子上比普通人富裕些。我们瑾王殿下可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你司徒家的小姐连在殿下跟前站着的资格都没有。” “胡说八道,薰儿是千澜的表妹,怎么……”司徒老太爷直接反驳。 “呵……”叶凌汐忍不住笑出了声,看向司徒老太爷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玩味之色,“谁告诉你瑾王殿下的外家是司徒家了,这种话可别传到皇上的耳朵,到那个时候可没有人能够保住你司徒家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司徒家怎么就不是表哥的外家了!”玄星也就是司徒薰瞪着叶凌汐,辩驳说道。 叶凌汐看了司徒薰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旁边的司徒老太爷身上,“这件事你可得问司徒老太爷了。” “你少胡说八道!”司徒薰忍的够久了,此刻见叶凌汐得到了表哥的庇护,会是自己成为表哥妻子的挡路石,也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她看向旁边的司徒老太爷,“祖父……”然而触及到司徒老太爷脸上的愤怒、难堪时,她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司徒老太爷见叶凌汐这边说不通,直接看向君千澜,冷声说道:“千澜,别忘了,如果没有外公我,怎么会有你的今天!外公要求不多,休了这个女人,娶你表妹!” 叶凌汐看了司徒老太爷一眼,眼底满是嘲讽之色,当年他将司徒兰送给了西凉帝不假,可惜司徒兰最后嫁的是先皇,所以西凉帝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怎么能让君千澜的外家是司徒家呢,那不明摆着告诉别人皇帝与先帝宠妃私通吗? 司徒家想要荣华富贵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君千澜对他们的情意,可是她不觉得君千澜对他们有任何的好感,若这些人不是他母妃的家人,怕是早就成为了他刀下的亡魂了。 “难道楚楚刚刚说的不清楚吗?本王跟司徒家没有任何关系!也无所谓表妹,外祖父母之类的亲戚。”君千澜偏过头,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肃杀之色,“在本王没有发怒之前,马上滚!” “你个孽障,当初如果没有我,哪有你的今日,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司徒老太爷捶着胸口,大声叫喊着,“我苦命的女儿啊,瞧瞧你生出来的这个东西,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司徒老夫人见状也跟着喊道:“女儿啊,是娘不好,不该将你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不然你也不会生出这么个孽障东西来……” 司徒薰看着司徒二老在那里叫喊,冲着上面的君千澜说道:“表哥,你怎么能这样伤祖父跟祖母的心呢,说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你为了别的女人不顾外祖父母,这是不孝,会被天谴的。” “天谴!?”一个冷鹜嗜血的声音忽然传出,君千澜俊美无俦的脸上泛起一抹戏谑之色,下一刻化作寒冰,他琥珀色的眸中血色充斥,妖冶诡谲,他站了起来,血色的衣衫曳地,嗜血无情的目光扫过下面是司徒一家,双眼微眯,“若真有天谴,在本王亲手结果司徒兰的时候,就该被天谴夺走性命,也活不到今日了。就算有天谴有如何,本王才是天,你以为本王将你们留在这里是为了所谓孝道?!本王不介意在本王的领地多养几条狗,但是对于不听话的狗,通常的结果只有一个。” 这话一出,叶凌汐心神一颤,猛地看向身旁的君千澜,他在胡说什么!是被乱诛天之毒乱了心智吗? “你混账……”司徒老太爷心头所有的愤怒都化为这三个字。 司徒薰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千澜,她一定是听错了。 “表哥,是你杀了姑姑,不可能!” “是本王杀的又如何?服侍君王父子两人的下贱女人,有什么资格活着!”君千澜冷笑一声,他看着司徒老太爷青红交加的脸,“当年她跟着先皇没能给你们司徒家带来显赫地位,所以你们打算让她成为君天的女人,好让她给你们司徒家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真可惜,都被本王给毁了!” 司徒老太爷被戳中心事,脸色瞬间煞白。 旁边的司徒老夫人眼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祖母,祖母,你怎么了?”司徒薰大声喊着,可是司徒老夫人却是没有半点反应,她连忙看着君千澜,泪眼婆娑,“表哥,你快救救祖母,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亲外祖母啊。” 君千澜看了她一眼,一脸冷漠无情,“本王又不是大夫,救不了人,马上带她走,不要在这里碍本王的眼。”他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眉头微蹙,自始至终他连一个眼神都吝惜给司徒老夫人。 司徒薰被这话一睹,眼底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表哥为何这般无情,他就这般不想娶她吗? “表哥,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知道我是哪里不好,让你这般讨厌我。”司徒薰一脸委屈的看着君千澜。 叶凌汐目光看了司徒薰一眼,这个时候还不忘跟她的表哥表白,要不然是这她心太硬,不顾祖母死活,要不然就是……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她身后的司徒老夫人身上,看着司徒老夫人那微动的眼睛,了然一笑。 “其实千澜司徒小姐不用担心司徒老夫人,我粗略会一些医术,像老夫人这样突然晕倒的,必然是血脉不畅,所以只要在手指上扎几个洞,放点血就会醒过来的。”叶凌汐站了起来,看着司徒薰微微一笑,“再怎么说司徒老夫人也是千澜的外祖母,我这个外孙媳妇,总是要尽点心才是。阿三,去给我拿一把匕首过来,我亲自帮司徒老夫人治病。” 君千澜偏过头看着身侧的女子,眼底的血色瞬间褪去,眸中闪烁着一抹奇异的光芒,脸上的神情都柔和了起来。 这话一出,司徒薰瞬间愣住了,等看到阿三递上来的匕首时,猛地想到了什么,“不需要你帮忙,我带祖母回去看大夫就好。” “这怎么行,这一去还得请大夫,可是要花上不少时间,若是耽误了老夫人的病情可就不好了。”叶凌汐微微一笑,眼底透着几分诡谲,“你放心,就是戳一个小洞而已,我会小心不让外祖母受伤的。” “千澜,你就任由这女人欺负你外祖母吗?”司徒老太爷指着叶凌汐,瞪着君千澜说道。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楚楚愿意给她治病,是她的荣幸。” “你……”司徒老太爷没想到君千澜这次是一门心思跟他作对,半点都不好拿捏,眼瞅着叶凌汐拿着匕首走过来,心神不由抖了抖。 第369章 君千澜的心意 司徒薰警惕的看着叶凌汐,皱眉说道:“你不要过来!”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司徒小姐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害玩祖母,我是来给外祖母治病的。”说着她看着地上的司徒老夫人,“外祖母别怕,我会小心的,绝对不会切下你的手指,忘了说了,我最拿手的就是剁猪蹄,想要什么形状,我都剁得出。”她手中的匕首泛着银光,正好落到地上的司徒老夫人的眼睛部位,刹那间寒光潋滟开来,仿佛下一刻手起刀落,夺人性命。 “哎哟……”躺在地上的司徒老夫人忽然叫了一声,她慢慢睁开眼,手向着上方伸出,“老身这是怎么了?” 司徒薰见状连忙蹲下身体,冲着司徒老夫人说道,“祖母别怕,你刚刚只是气急攻心昏过去了,现在千万不要激动,一定要注意休息。” “哎哟,是啊,老身的头好疼啊。”司徒老夫人枯槁的手紧紧捂着头,一脸痛苦。 叶凌汐闻言,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叹息说道:“原本还想着替我们家千澜向他的外祖母尽尽孝道的,看来是天公不作美,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一旁站着的阿三嘴角瞅了瞅,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放个血,拿根针不就好了吗?你拿个匕首,确定不是要剁了人家的手指?! 君千澜冷眼看着下面的司徒一家,“既然人醒了,那就马上从这里滚,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你个不孝子孙!”司徒老太爷气急,怒声说道。 叶凌汐瞬间气笑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司徒老太爷,“我们殿下姓君,你姓司徒,这族谱都不是一家,一个是皇家王爷,一个是平头百姓,我殿下自幼长在皇后娘娘膝下,虽不是嫡子,身份尊贵不输任何皇子,这可是皇上亲口所说,所以你的不肖子孙说的是谁呢。我劝老太爷管好你自己的嘴,我们殿下平日里宽容惯了,可不代表我这个夫人跟他一样宽容,他敬你是祖父,让你一筹,你若是非要得寸进尺,倚老卖老……”话落,她眼神一寒,手中的匕首,直接朝着下方甩出,“砰”的一声,匕首插入到了紫檀木做的桌子上,插入了半寸。 对面司徒老太爷看着这一幕,瞪大眼睛,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如今站着,也只是强忍着心头的惧怕,维护自己的面子。 “哎哟,我的头有点疼,快,快扶我回去!”司徒老太爷忽然捂着头喊着头疼。 这下子司徒二老的“头风”都犯了,司徒薰心里虽然不甘愿,可是她知道祖父祖母是她的依仗,没有他们,她是嫁不成表哥的,所以这个时候她自然是要站在他们二老身边。 “那表哥,我先送祖父与祖母回去了。”司徒薰冲着君千澜说道,目光停留在那俊美无俦的脸上,可是那男子的目光却从不曾在她身上停留,她有些失落,扶着司徒老夫人往外走。 “传令下去,撤销司徒薰玄星之职,重新甄选。”背后,男子冷漠的声音忽然传来。 司徒薰闻言浑身一颤,“表哥,不……”她想要回头的时候,阿三已经先她一步,将她推出了门外,看着她,冷漠说道:“不要质疑公子的任何决定,马上带着他们走,否则,撤销的就不是职位了。”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跟表哥说话……”司徒薰叫嚷着,她好不容易爬到了玄星的位置就是希望能离表哥更近,若是没了这个位置,她以后还怎么见到表哥…… “你如果不要命,那你就进去!”阿三冷冷说道,“可惜,我比你惜命,公子刚刚说过,不想看到你,走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阿三,你敢!”司徒薰瞪着阿三,“我是玄星,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他没资格,我呢?”阿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他看了玄星一眼,淡漠说道,“你若不遵主子的命令,我不介意让你永远闭嘴!”话落,他手中的剑出鞘半截,好像随时准备取了司徒薰的性命。 司徒薰张了张嘴,阿初是跟在表哥身边最久的人,在表哥那里比天星还有分量。 “你狠!”司徒薰冷哼一声,知道硬的来不成,这些跟在表哥身边的暗卫各个都被训练的冷漠无情,只听命于表哥,她虽然不相信表哥会要她的性命,可是表哥一门心思在那个女人身上,难免会被蛊惑,她得找个时间跟表哥好好说一说才行。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阿三冷哼一声,“不要脸的女人,凭她也配得上玄星的位置?真不知道天星在想什么,这个女人也就是脸好看点。” 阿初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废话真多,好好保护主子才是正经。” “我说老大,你刚刚口中的主子应该是夫人吧,你是真的不会再回暗卫里面了吗?”阿三好奇的看着阿初,虽然说夫人让人敬重,但是他这个老大素来是个心气儿高的,即便是公子让他保护夫人,他面上答应,心理却未必服气。可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阿初看了他一眼,“能保护夫人,是我的荣幸。”话落,他转身直接离开。 阿三摸了摸头,保护夫人是他们的荣幸不假,可是老大这与有荣焉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他表示不懂。 城主大厅之中,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叶凌汐微蹙着眉,小时候祖母嫌弃母亲生不出兴旺的男丁又不让父亲纳妾,所以她在世的时候对母亲颇为苛刻,为此有一段时间,她非常讨厌老人,太后是个例外。没想到今日遇上了比祖母还要极品的司徒二老,卖女求荣不说,如今竟然无耻的要挟外孙,他们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世间是要讲求孝道不假,可是对于这种人,将孝道用在他们身上,简直是对孝道的侮辱。 君千澜自幼没了母亲,父亲有没有也差不多,没想到亲外祖父,外祖母竟是这样无耻的吸血虫,真不知道他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她虽然没有真心疼她的祖母,但是至少父亲母亲,姐姐们是真心疼爱她的。现在回想起他每次孤身一人时身上的萧索气息,心里就止不住心疼又气愤。 “楚楚是在替本公子难过吗?”耳畔,君千澜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偏过头来,正好看到眼前这放大的俊颜,她一愣,想要向后退,身体却被一双手臂给牢牢的锁住,不得动弹。 “楚楚,本公子今天好高兴!其实本公子不在乎那些的。”君千澜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温柔一片,“本公子知道就算这天下所有人负了本公子,但是楚楚你不会,这样也就足够了。” 叶凌汐看着他脸上满足的笑容,原本想要避让的情绪瞬间没了,她抬起手抚着他的眉眼,因为没有期待过,所以才不在乎吧,这张脸若是生在女子脸上怕是要被骂为惑乱江山的红颜祸水了。 “你真的不难过吗?”叶凌汐低声问道,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缺失了所有的关爱,一想到那种孤独,她就觉得心底发冷。因为她曾经拥有过,才明白亲情的可贵。 君千澜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道:“正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并不会患得患失。但是一旦拥有过,再失去,无疑是将心脏从身体里拿出来一般痛苦难受,楚楚,你明白这种感觉吗?”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想要她懂,却怕她不懂。一直以来他们之间就是这样,他从未经历过情爱之事,可是在遇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想要她。而她所经历人情世故比他多出无数,于感情上却总是后知后觉,他曾因为感情未得到回应而心生难过,可是却从未有过半分后退的想法,他愿意等,等他的姑娘终于明白何为男女之爱。 其实对于亲情,他幼时在看到皇子们有母妃关爱的时候,心里也曾有过涟漪,可是现实让他明白,那些东西都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可信赖的只有自己,但是遇到她之后,他愿意让自己信任她,没来由的想要信任她。遇到她之后,好像他身体某个缺失的部位得到了补齐一般,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天知道今天听到她站在自己面前替自己出头的时候,他心里的欣喜,其实,他并不是孤身一人的,也许那些年的孤独只是为了等待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在黑暗之中终于迎来破晓的黎明,从此之后,身处光明,一路往前,可是,他不确定她愿不愿意陪着他携手共进,天荒地老。 他要的不是她成全他的不世霸业,他想要的自始至终都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面颊,那细腻温软的感觉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宽慰,是啊,她在身边,一直都在。 他微微倾身,明明知道她的不甘愿,可是他就是情难自已,就算是被撞的头破血流,他也义无反顾,他微微闭眼,唇畔相触的刹那间,柔软的感觉直达心底,他温柔的辗转呵护着这一片芬芳,手忍不住将她往怀里箍紧,似是要将她嵌入身体里面一般。 第370章 心乱 那熟悉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脸上,叶凌汐的心神瞬间乱了,唇齿间属于他的味道一点点侵袭进来,直达心底,她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那双手却不给她任何机会,牢牢将她圈禁。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俊颜,他紧逼着眼睛,吻的入神。而她似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般,并不若他的脸那般平静,那咕咚咕咚的跳动声,节奏极快,与她隐约同步。 其实他在紧张,甚至害怕,害怕被她推开。其实她也在害怕,害怕心里某种情绪滋长。 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张脸,他生的真的很美,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为过,既能让女子倾心,也能摄夺男子的心魂。可是这张脸上其实并没有她一直所以为的幼稚,反而带着男子的成熟。 他今年十九,马上就二十了,就要及冠了,而他所表现的出来的魄力明明已经超越了同龄人,而她偏偏总是将他当做一个幼稚孩童一般。 若是楚凌还活着,今年也有二十一二了,自然是比他大的,可是她现在是叶凌汐,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与他站在一起,并没有半分的违和,他的身躯很高大,比她将近一个头,他像其他男子一样,足够庇护一个如她这般的女子。 牙齿被撬开,叶凌汐骤然收回心神,手忽的落到了君千澜的胸膛上,轻轻推了他一下。 君千澜正吻的忘我,尤其是知道叶凌汐没有阻止他,他心里更是兴奋欢喜的不行,突然被叶凌汐推了下,他立刻回过神来了,他已经习惯去关注她所有的动作,所以即便再忘我,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她的一切。 君千澜低着头,呼吸有些粗重,额头抵在叶凌汐的额上,声音有些嘶哑,“楚楚……” 听着他的声音,脸上又被那灼热的气息侵袭,叶凌汐原本还算平稳的心绪瞬间乱了,她活了两世,就是再不懂,如今也明白了他声音中包含的绮念。 “君千澜,松开我。”叶凌汐推了推他的胸膛,头却是低下来,不让他看到她绯红的脸颊。 君千澜却不干,他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动作,低声说道:“楚楚,你刚刚可不是那样喊我的,喊我千澜好不好?我喜欢听你这样喊我。” “你先松开!”叶凌汐皱眉,这人是得寸进尺了么。 君千澜现在心里欢喜极了,他今天吻了楚楚,可是楚楚并没有同以往那样给他一巴掌,是不是表示,楚楚也是期待被他吻的。 “不要,我想抱着楚楚,永远不分开!”君千澜摇头,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你当你是水蛭啊,还一辈子不分开,叶凌汐心里翻了个白眼,只是想到刚刚那一幕,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她竟然被他吻的有些忘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楚楚,我今天好高兴!”君千澜低声笑着说道,“比那一年将所有欺负我的人一个个踩在脚底还让我高兴。” 叶凌汐原本准备反讽的话瞬间咽了下去,听着他纯净的声音,她的手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襟,她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心疼他。 “君千澜,你真的喜欢我吗?”叶凌汐忽然问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句话,最近她总是被他乱了心神,她知道这不像她,可是一味的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之中,他知道他做了许多努力,否则就她平常对他的态度,是个正常人都已经远离她了。他不止一次表示过他喜欢她,可是她从未想过要去回应,因为她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是她自己忽略了,眼前这个男子,他是即将登上天下至尊位置的男人,她小看不得,终有一天需要仰望,她以前总是拿来当做借口的年龄问题,也根本都不是问题。她只是不敢面对,不敢面对原来楚凌也是要嫁人的,原来楚凌也会喜欢一个男人!这太可怕了。 可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楚凌都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到要了解男女之情的地步。 君千澜乍然听到叶凌汐的问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楚楚一直都不喜欢跟他聊这些。可是看到她那澄澈的眸子,他忽然笃定,今天她要给他一个答案。 他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天,可是真的来临的时候,心里却是有些害怕。这一次,楚楚会不会又要拒绝他,又要以他们年龄、心智不合适来拒绝。 “不,楚楚,我不想听!”君千澜皱眉,脸上写着拒绝二字。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点头,“好!”说着手轻轻推了推他,“松开!” 见叶凌汐轻易的答应,君千澜心里就更加没底了,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眼神,却见她神色平静,心下顿时有些不好受了,“楚楚……”他有些委屈,难道楚楚是真的打算跟他撇干净,那刚刚的一切又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叶凌汐看着他,淡淡说道:“你不是不想听吗?” “我想听!”君千澜忙不迭的说道,他是怕她说出否定的答案,可是他宁愿她与他说实话,她怎么想是她的事情,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情。 叶凌汐轻哼一声,“你想听,可是我不想说了。好了,我有些累了,要先去休息了。” 君千澜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追问,可是看着叶凌汐脸上的疲倦之色,不免有些心疼,“好,我带你去休息。”说着,他松开了叶凌汐。 叶凌汐本来以为他会继续追问的,可是他却老实的松开了她,她心里的感觉瞬间有些微妙,他这是不在乎她的答案了?想到这里,她眉头一蹙,直接甩开他的手往前走。 见叶凌汐忽然生气,君千澜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追了上去,“楚楚,怎么了?” 叶凌汐不看他,径直往前走,“没什么,我想休息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我是不是让你哪里不高兴了?”君千澜试探性的问道,就刚刚一会儿,他好像没做什么冒犯她的事情吧。 叶凌汐听着君千澜的话,脚步忽然放缓,面色有些怔忡,她这是怎么了,他要答案,她不高兴,现在不要了,她怎么还不高兴?!难道她真的……这真是…… 刚刚她想要跟君千澜说什么来着?现在她脑袋里面有些乱,竟忘了初衷了。 “楚楚,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君千澜左思右想之后,拧巴着眉头,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担忧。 叶凌汐愣了愣,看着他,皱眉说道:“你又在胡说什么?” “你刚刚肯定听到了。”君千澜脸上带着些许的挫败,“我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就将那事说出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孝不仁,枉为人子。” 听着这话,叶凌汐瞬间想到先前君千澜当着司徒二老所说的话,他说他的母妃是被他所杀…… “你是打算向我解释吗?”叶凌汐看了他一眼。 “我……”君千澜张了张嘴,却没有了下文,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解释,因为那是事实。 “你什么时候也婆婆妈妈起来了,我说过,不会嫌弃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你做任何事情都有你的理由,我认识的君千澜虽然表面上有些傲娇,但是心中自有乾坤钢尺,人不犯你,你不犯人。”叶凌汐淡声说道,“我不认识你的母妃,我只认识你,所以,我相信你。” 君千澜抬起头看着叶凌汐,眸中刹那间光滑璀璨,闪烁夺目,俊美的脸上也是神采飞扬,被她信任的心情大概是世上最美妙的感觉。 “楚楚,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君千澜看着叶凌汐认真说道,茫茫人海中,找到她,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 虽然已经听他表白过了很多次,可是这次,叶凌汐的脸却是不争气的红了,她瞪了君千澜一眼,直接往前走。 “楚楚!”君千澜没料到叶凌汐会直接甩开他走人,连忙追了上去。 “别喊我,你好烦!” “楚楚,你脸为什么这么红!” “你管我,天这么热,只有你才是一张小白脸。” “好啊好啊,我给楚楚当小白脸。” “滚!还敢再无耻一点吗?!” “那楚楚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你有!” “那你知道我生气了,还跟着我做什么,走开!” “那我总要知道楚楚你为什么生气,然后我好哄你啊!” 大厅外面,阿初走了出来,看着君千澜与叶凌汐二人远去的身影,他俊朗的脸上透着几分笑意,似是被他们的欢乐所感染了一般。 “哟,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食人间烟火,了解人世的七情六欲了,笑的这么开心!”阿三从后面走了出来,笑着说道。 阿初瞥了阿三一眼,“我觉得你挺适合跟在公子身边的。”说着,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这话一出,阿三的脸瞬间五颜六色了,以前觉得能近距离跟在公子身边是莫大的荣幸,可是他么的现在他发现这完全是折磨,要无时无刻防止公子的变态的责罚,夫人给公子吃了闭门羹,他得出主意帮助公子追夫人,公子跟夫人感情好了,他得想办法帮着继续升温,他么的,还要防备公子与夫人两个秀恩爱,而且平素里面做牛做马,累得半死的也是他,还有比他更苦的吗? 老大,你回来,咱们用拳头好好聊聊到底是谁该跟在公子身边这事! 第371章 正名 西凉郇都城中,众位皇子近来接连出京,只因为西凉帝大寿将至,众皇子自然不遗余力替西凉帝准备寿礼。 传言大陆西边的无极山上有仙药,寻常人吃了延年益寿,练武之人吃了武功倍增。而这仙药据说每一百年出现一次,而今正好一百年。 西凉帝坐拥江山二十年,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他已经是六十花甲之年,最在意的自然就是寿数长短。 所以贺西凉帝六十大寿最好的礼物就是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了,若是因此讨到了西凉帝的欢心,加官进爵或者太子之位就是囊中之物了。 武安郡王府中,书房里面,一身白色外衫的男子正站在窗前作画,已经到了九月底,天气转凉,微风吹过,说不出的轻盈。 男子俊美的脸上从容淡然,手中的画笔一笔笔勾勒,画卷上一身白衣的少年坐在椅子上,俊秀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那是那双眸子里面透着彻骨的冰寒。 玉梓潇画完一只眼睛,却画不出另外一个,光风霁月的人内里总是藏着一颗阴暗诡谲的心,若是暴露出来,反而不美了。 他忽地放下手中的笔,将画拿起来,直接撕毁。想再多也无用,若要探听虚实,不若正面交锋。他直接走到里间,从架子上将外袍拿下来,穿上。 “大哥,你真的决定要出城?”正好这个时候玉梓枫走了进来,冲着玉梓潇皱眉说道。 玉梓潇系好腰带,从剑架上拿下长剑,看了他一眼,“这次我是不得不去,你自己好生在家中,莫要闹事。” “大哥,让我去!”玉梓枫沉声说道。 玉梓潇拍了拍玉梓枫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能勇于承担责任,我很高兴,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并不是你想代替就能代替的。” 玉梓枫皱了皱眉,“大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这里,我此番前去,必然凶险万分,若我出事,武安郡王府有你在,也不至于没落,你且要好好听父王的话,莫要任性胡闹。”玉梓潇嘱咐说道,“我知道你不满与谢家的亲事,你放心,不管我回不回来得了,这婚事我也会替你挡下来,但是我希望你能万事以王府为优先,做任何事情都要冷静。”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管你回不回来得了。”玉梓枫不高兴的说道,“你别胡说八道,你的武功比我高出不少,这次必然能够完成任务。” 玉梓潇点了点头,笑着没有说话,他再次拍了拍玉梓枫的肩膀,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玉梓潇的背影,玉梓枫眼底写满了凝重。也不知道有没有那劳什子的仙药,无论如何,大哥都不会有事的。 城中酒楼之上,熔王站在窗口看着大街上策马而过的男子,挑了挑眉,“听说父皇让玉梓潇巡视江北去了。” “皇上对玉家虽然多有忌惮,可是对玉梓潇此人却是颇多重用,此人的确大才。”旁边跟着的谋士恭声说道。 熔王眯了眯眼,轻哼一声,“你当本王不知道玉梓潇是什么身份吗?这个时候父皇怎么可能会派他巡视江北……” “殿下的意思是……” “武安郡王府中有一个功高盖世的武安郡王就足够了,若是再有一个文才兼备的世子爷,那可不妙。”熔王淡淡说道,“想要玉梓潇死的人可从来都不是我们这些人。” 底下的人沉默了。 熔王微微眯眼,玉梓潇此去怕是有去无回了。 鬼煞城中,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叶凌汐就跟着君千澜视察军营。 城中并没有军营,所有人都是住在各自家中,但是军队的纪律却是严明,训练之时无一人迟到,所有人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叶凌汐明白,毕竟这鬼煞城的兵士不同一般兵士,而鬼煞城也一直无仗可打,所以若是天天呆在军营里面,反而不好。 看着底下的兵士身上穿着的甲胄,她不由看了旁边的君千澜一眼,他这银子可都花在这里了。 “城主与城主夫人驾到!”旁边,天星忽然冲着下面的兵士喊道。 所以兵士当即跪下行礼,“拜见城主,城主夫人!” 君千澜神色淡漠,扫了众人一眼,“免礼。” “谢城主!” 看着众人起身,君千澜继续说道:“今日本公子带着夫人过来就是想让夫人见识下你们的本事,看看你们能否跟着本公子南征北战,完成先城主未完成的心愿。” “城主英明,末将等定然不负城主期望!”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叶凌汐笑了笑,这些兵士的素质极高,比之当年的楚家军也不逞多让。 “听说鬼煞城中兵士皆有万夫莫当之勇,今日诸位可愿意让我与城主见识一二?”叶凌汐忽然笑着说道。 下面的士兵皆是看着高台上那一身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她面容稚嫩,站在天生尊贵的城主面前却没有被他的光芒所掩盖。 “属下听说城主给了城主夫人与之同尊的权力,而且从今以后,我们这些人都要听从城主夫人调遣,属下等以为城主夫人定然是有过人的本领,否则城主不会对夫人委以重任。”站在最前列的一个兵士出列,他的衣服与后面的人略有些不同,应该是个百夫长之类的。 “放肆,竟然敢对夫人不敬,来人,仗打二十大板!”天星冷冷说道。 君千澜看了那兵士一眼,眼底闪过一道寒光,不过他没有说话,反而看着旁边的叶凌汐。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冲他安抚一笑,她偏过头来看着下面那一脸意气的兵士,嘴角微勾,淡然说道:“天护法,不必,这位小哥说的很好,并没有什么错!” 天星看了叶凌汐一眼看,恭敬退下。 叶凌汐走上前看着下方所有人,淡然一笑,“我知道你们这里有很多人不服我,凭什么我能成为你们城主的夫人,就算我是你们城主的夫人,一介女流的我凭什么指挥你们鬼煞军,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想。这样吧,今天我给你们一个挑战我的机会,兵法,骑射都可以。但是,我希望今日比试之后,你们能够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专心为城主效力,虽然城主给我殊荣,但是我与你们一样,以城主马首是瞻。”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挑衅城主夫人那就是挑衅城主,他们还没有这样的胆量,但是总有人是与众不同的。 “城主夫人,属下想要向您讨教!”刚刚出声的那个士兵说道。 叶凌汐看着他,笑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龙武!” 叶凌汐点头,“我小名凌五,看来我们的名字有些相似,说吧,你想比什么!” “刚刚城主说,兵法骑射都可以,那属下想要与比你射箭,不过属下的射法可不同。”龙武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挑衅,他是带领弓骑兵的,所以最厉害要数骑射。 叶凌汐闻言,点了点头,“好!不过,我没有弓箭,不知道谁愿意借我一把弓?”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眉心紧拧,看着下方的人的目光中温度尽失,若不是顾虑着楚楚,他一定将这些干反抗他的人杀死。 “城主,若是您不介意,可以用属下这把金鳞弓!”旁边天星忽然递上一把弓。 叶凌汐看了那长弓一眼,弓胎稳实,打磨的极好,是把好弓。不过……她忽地走上前,指着弓骑兵中的一人说道:“你能将你的弓借给我吗?” 那士兵一愣,没想到城主夫人跟自己说话,连忙说道:“是,城主夫人请用,这是属下的荣幸,荣幸。” 看着那士兵局促的样子,叶凌汐笑了笑,直接纵身跳下高台,拿过他手中的长弓,颔首,“多谢!” 后面天星手僵在半空,他看着那走在前方的身影,眉头微紧。 众人没想到城主夫人是这般的平易近人,心里先前生出的几分嫌弃也消失了不少。 “天星大人那把金鳞弓可是好弓,城主夫人可不要后悔错失了良弓而输了比赛!”龙武轻哼一声。 “真正会画画的人,不需要好笔都能比别人画的好。”叶凌汐看了龙武一眼,淡然说道,“你想怎么个比法!” 龙武看了叶凌汐一眼,心下嘲讽,你就吹吧,等会输了有你哭的时候,一个小女娃也想指挥他们鬼煞军,痴人说梦。 “规矩很简单,前面三十丈处有一些小物件,咱们分别射十箭,谁射的多,谁就赢了。”龙武说着游戏规则。 人群让开一条道来,叶凌汐顺着龙武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三十丈外有一些土做的台子,每个台子上面摆放着一枚苹果,所以靶子是苹果?!这些苹果都是新摘的,所以苹果顶部的小枝桠都没有去掉。 叶凌汐嘴角微勾,看了龙武一眼,摇头说道:“这个早就玩剩下了,咱们玩点新花样如何?”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不过我愿意奉陪!”龙武皱眉,三十丈外射中这些苹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他可是练了许久才能做到百发百中,她是怕了吗?想到这里,他面上不由露出几分轻蔑来。 叶凌汐好像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看着那些兵多,淡然说道:“这些苹果都是新摘的,若是毁去,未免可惜,不若这样,我们比比看,谁在三十丈开外能一箭让苹果落地,而不伤到苹果本身。” “你胡说什么呢!”龙武嘲讽的看着叶凌汐,不射中苹果,怎么可能让苹果落地! 周遭的人也都是满脸质疑的看着叶凌汐,叶凌汐微微一笑,忽地弯腰搭弓,箭直指对面的苹果,她目光一沉,下一刻,手中箭矢飞出。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的声音传出,紧接着对面台子上的苹果滚落而下。 第372章 前尘 那箭矢破空的声音震彻耳畔,龙武扭过头看着那已经空的高台,心底忽的揪紧,因为常年射箭,所以他的耳朵比一般人敏感,箭有没有射中那苹果,他比谁都清楚。 “哇,这苹果还是完好的!”前去查看情况的士兵高举着捡起来的苹果冲着叶凌汐这边兴奋说道。 “城主夫人真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有人问到。 大概是因为好奇,所以大家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都消失无影,所有人都是满脸希冀的看着叶凌汐,等着她的答案。 君千澜看到叶凌汐被众多士兵围了起来,心里瞬间火冒三丈,这些臭不要脸的,竟然敢跟他抢楚楚,若不是知道楚楚这次要立威,他直接将这些人踢飞。 后面天星也是有些诧异的看着叶凌汐,她这箭术怕是凌驾于众人之上,可她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你这是妖术吗?”龙武忽然开口,看着叶凌汐,箭若是不碰到苹果,怎么可能让它滚落到地上。 叶凌汐看了龙武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我会妖术,我觉得你现在应该不可能站在这里。再说,就是我想当那妖姬,你们城主也不是那昏庸之人。” 龙武顿时被呛住,他皱了皱眉,看着叶凌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如你所见,用我的箭!”叶凌汐淡然说道。 “不可能!”龙武想也不想的否决。 叶凌汐微微挑了挑眉眼,“为什么不可能!”她看了龙武一眼,知道他要说什么,眼底闪过一抹神秘之色,“谁告诉你说要将它射落,非要射中它?” 龙武看了她一眼,想要反驳,可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直接走到高台附近检查,在草丛间摸索了一阵,他捡起一个小枝桠,这是摘苹果时没有摘除的,难道……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在他认为荒诞的想法来,这怎么可能?他扭过头看着身后那淡然从容的女子,头顶有冷汗直冒,这人究竟是人是鬼,这么细小的枝桠,她是怎么看到的,还要命中! “该轮到你了。”叶凌汐忽然说道,身体朝着一侧退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龙武,心里却是为他捏一把汗,想要射中苹果本身就难,还要不射中它,却让它掉在地上,那更是难上加难。 龙武握了握拳头,看着那从容的女子,他知道刚刚那一幕根本就不是偶然,他脸上冷汗直冒,自己今天究竟是挑衅了一个怎样的女子! 等了半天,龙武都没有动,人潮有些涌动。 “龙哥,你愣在那干什么,该你了。” “是啊,龙哥,你一定可以的。” 与龙武交好的一些士兵替他呐喊,可是他知道他不可以!可是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下去。 龙武走到叶凌汐身侧,拿过自己的弓,直接对准对面的苹果。 叶凌汐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龙武,面上含笑。 龙武拉着弓弦,箭却是怎么也射不出去,额上汗如雨下,连握弓的手都在抖。 “龙哥,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射?”旁边有人说道。 龙武微微闭眼,沉稳心神,下一刻双眼睁开,手中的箭“嗖”的一声飞出。 “叱”的一声,箭从苹果中心穿过,刹那间苹果四分五裂掉落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这一幕,苹果碎了,龙哥输了! 龙武看着那破碎的苹果,擦了一把汗,果然还是不行吗? “这一箭射的好!”身后的掌声忽然传来。 龙武回过头看着那面含笑意的少女,眉心紧拧,她是在嘲笑他吗?刚刚他还挑衅她,结果他还是输给了她,是的,她有理由嘲笑他! “我输了!”龙武咬牙承认,他就是再不服气,事实面前也只能认栽。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你今天应该也就十八岁吧,输给我,并不算冤枉。” “……”你确定这是安慰的话吗?龙武上下打量了叶凌汐一眼,确定她是认真的之后,本来就有些恼火的心情,瞬间上升到了极点。他么的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赢了我十八九岁的壮汉子,没脸的是我好吧。想到这里,他将弓一抗,直接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叶凌汐挑了挑眉,这性子真是一点就燃,不过她说的是实话好吧。 弓骑兵这边的第一把交椅被打败了,所有人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瞬间明白这位城主夫人并不简单。 可是不代表其余人就这样服了她。 “城主夫人弓术了得,在下佩服,不过行军打仗可不能只闷头往前冲,而且城主夫人怕是也不会是先锋队,所以,在下想要就兵法向夫人讨教一二。”人群中一个瘦高瘦高的人走了出来。 天星闻言皱眉,“胡闹,退下!” 君千澜看了天星一眼,轻哼一声,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对楚楚是个机会,他不相信楚楚会输,他赞同楚楚用她的方法来让他们心悦诚服。 叶凌汐看了那人一眼,此人相貌还算英俊,年龄看上去二十五六,眼底的桀骜毫不遮掩,一脸挑衅之色。 轻轻一笑,叶凌汐点头,“好啊,不过,我这个人不大喜欢纸上谈兵。” “一切都听夫人安排!”那人挑了挑眉,一脸不以为意。 “你叫什么名字!”叶凌汐问道。 “乔梁!” 叶凌汐点头,“好,乔梁,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说着,她走到高台之上,看着下面的诸人,“乔梁说要与我就兵法一较高下,我觉得此法甚好,身为主帅,若是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你们跟着我怕是也不会安心。但是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纸上谈兵,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身为主帅必须得有敏锐的洞察力,所以我打算来一场实战,我与乔梁各选一千人,用着一千人来决胜,时间就定在三日后。” “好!”乔梁一口应下。 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下面的士兵,“你们中间愿意加入我这边的,请转过身已经走到了君千澜身边。 君千澜却是直接抓过她的手,摩挲着手上的老茧,这样精准的箭术需要天赋不假,更重要的是后天的努力,她成为了叶凌汐,可是骨子里还是如同楚凌一般骄傲。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冲着他微微一笑,让他不用担心自己。其实这个想法是最近才有的,若是有一天他会成为君临天下的帝王,她希望她能成为他手中的利剑,替他开疆辟土,缔造繁荣盛世。那么,她首先要做的是重振威名,让手下信服。 当她知道他将鬼煞城的兵士交给她的时候,她心里的感动像是决了堤一般涌出来,他就这么信任她吗? 她已经有三年不曾带兵,身体羸弱,武功不在,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可是他的眼神不容置疑,他信任她。 那么,她愿意为他真正的浴火重生! “怎么,觉得我鬼煞城精兵良将颇多,心生羡慕了?很简单,只要你嫁给我,这鬼煞城,这鬼煞军都归你。”男子高挑着凤眼,一脸玩味的看着前方的女子。 “你少来,我要是真的将你的鬼煞军带走,你怕是要天涯海角的追杀我,被你鬼煞夜王追杀那可就跟被黑白无常索命一般,我才不要。”女子一身白衣,把玩着手中的长剑,笑着看着对面的男子。 男子俊美的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然而只是一瞬,他看着她笑着说道:“我才不会将鬼煞军给你,给你的话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凤玦那混蛋!” “什么叫凤玦那混蛋,他可是你结拜大哥!”女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敛些。 男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看着她,表情有些冷,“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听说你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婚礼就在下个月,到时候我要去攻打幽州,怕是没时间前去道贺了。” “这么急吗?”女子皱眉,她希望他能参加她与凤玦的婚礼,他是她下山以来除凤玦以外最好的朋友,她希望能得到他的祝福。 男子看了她一眼,“你有凤玦就够了,还需要我做什么,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不然到时候我要是忍不住抢亲了,凤玦可要与我拼命了。好了,我还有事,你早些回去吧,不然凤玦该以为我扣着他的未婚妻不放,要找我麻烦了。”话音刚落,他转过身,直接离开。 女子看着男子离开的身影,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这又是在发什么疯,尽胡说八道,又没人惹他!”说着,她转过身直接离开。 而走了几步的男子忽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女子的身影,眼底满是黯然,直到那女子消失在视线里面,他才离开。 叶凌汐心思有些恍然,脑海里面一个场面骤然出现,她抚了抚头,只觉得脑袋一阵昏眩,下一刻,身体一歪,直接跌倒在了君千澜怀中。 “楚楚,楚楚,你怎么了,快醒醒!来人,叫大夫!” 第373章 诅咒 房间里面,君千澜站在榻边,看着旁边的巫医沉声说道:“楚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不醒?” “回城主的话,夫人只是睡着了。”巫医站在一旁,恭声说道。 君千澜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胡说八道什么,睡着了跟晕倒了你都分不清楚吗?若她只是睡着了,为什么本公子怎么都叫不醒她。” “城主喜怒,夫人她现在正陷入往生的梦境之中,自然是叫不醒的。”巫医连忙说道。 “梦?”君千澜皱眉,“你给本公子说清楚。” “人死之后魂灵不灭,轮回转生,消去的是记忆,可是若有契机,前尘皆可记起,而夫人身体特殊,有高人以巫术相助,前尘记忆并未全部被抹去,所以她现在只是在记起过往之事。”巫医回答说道。 过往之事?君千澜微眯着眼,看着巫医,“你的意思是她在回忆前世之事?” “有可能是夫人自己的,也有可能是这具身体的,究竟是谁夺了谁的身份到现在也未为可知。”巫医看了榻上的叶凌汐一眼,继续说道,“有人强行将夫人的魂灵附在了这具身体上,其目的也许是复活夫人,也许是希望保持着身体不灭,但是有关于这身体的记忆全部交由夫人继承,最重要的是,若想要移魂,必须在这具身体魂灵未散之前,也就是说,这身体居住着两个魂灵,其中一个已经陷入沉睡。端看谁执念更深,谁才是主人!” 君千澜松开巫医,偏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叶凌汐,她脸上冷汗直冒,显然所谓的梦并不是什么好梦。 执念,前世的楚楚会有什么执念呢?! “凤玦!”榻上的女子忽然喊出了声,那声音凄楚痛苦中透着挣扎。 君千澜的心瞬间一沉,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这般撕心裂肺般痛苦的声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脸色不好,神色痛苦,即便是梦,也能让她如此失态。 这是不是说明那个人对她至关重要,若她真的记起前尘,她会不会就此远离他……彷徨失落这一刻瞬间席卷而来,君千澜只觉得心凉的彻底…… “你胡说,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前世今生!”君千澜忽然看着巫医,眼底血光弥漫,杀意沸腾。 巫医一早知道这位城主喜怒无常,如今正被他这样对待,他心头顿时慌乱不已,连忙说道:“巫术世家世代传承,绝不会妄言,还请城主明鉴啊。”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知道写到了什么,君千澜忽然捂着脸,眉间闪过一抹痛楚,他一挥手,“滚!” 巫医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出了房间。然而他出房门的时候,眉头忽地蹙紧,凤玦?这个名字好熟悉! 君千澜转过头走到叶凌汐身旁,坐下,他抓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楚楚,快快醒过来好不好,要什么前世,这一世你有我就够了。反正你的前世绝对不会有喜欢的人对不对,你就喜欢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听你的话的。” “下一世,换我找你可好?等我……” 榻上的女子再次呓语。 君千澜如遭电击一般愣在了原处,他错愕的看着榻上的女子,手蓦地握紧,眼底晦暗难明,应该是他想多了。 梦里面,又是那间湖南的天牢,一身玄衣的男子看着十字架上快要咽气的女子,声音中满是怨恨,“阿然,为什么,为什么你到死之前都想着那个人呢,我们相识半年,五年夫妻,难道就比不上你与那妖畜短暂的孽缘吗?” “你说我恨他,是,我是恨他,可我更恨你,恨你变心。当初是谁说同心不离,白头携手?可是当我冲锋陷阵在最前线,生死关头之时听到的却是你与那妖畜过从甚密,他入你营帐如入无人之境,你们两相私会,可有考虑到我的感受?!还有你带领凰羽军连夜准备赶往定天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才是你的丈夫,你为了情郎竟然妄图颠覆我的江山,阿然,你真狠!我现在倒是怀疑,渊儿跟澜儿究竟是不是我的血脉!”男子冷笑说道。 女子垂着头,身体里面的气力早已经枯竭,只剩下最后一口呼吸,再听到男子的话时,她原本快要闭上的双眼猛地瞪大,她看着前方的男子,无声的笑了,眼角泪水横泗,原来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什么辜负他的情意,都是狗屁,他不就是怕她带着凰羽军反他吗?他与阿夜势均力敌,因为有她相助,所以他才能力压阿夜一筹,呵…… 八年相知,换来的竟是他这般污蔑怀疑,他被敌军围困,生死存亡之际,是谁求的鬼煞军相助?她内息凌乱,走火入魔之际,他可曾在身边?她为他解毒,尝尽百草,又有谁知她肝肠寸断?!他纳妾寻欢,是谁顾虑军心,苦苦隐忍?!同心不离,白头携手,究竟是谁负了谁! 八年倾心,全心辅佐不过一场笑话。为了他,她背离师门,逆天改命,成全他的不世霸业,师傅曾说她逆天改命,此生必有劫难,她不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她为爱而争,成全的是他,成全的是这感情,成全的也是他们的天意,如今劫难已到,不得不信。 与其说他 她张了张嘴,语不成声。 男子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皱了皱眉,走上前来,冷声说道:“如今被我拆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再次张了张嘴,可是还是发不出声音来。 男子见状耳朵直接凑到了她唇边,听她说话。 “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心中……所爱,历……经……万……载,永……世孤……!”她张了张嘴,一字一顿,声音微弱,却足以让面前的男子听清楚,然而话还未说完,她已经断了气,没了声息。 男子心神一震,扭过头一脸戾气的看着女子,“我是天下之主,多少女人为我趋之若鹜,你以为我还稀罕你?凰昕然,朕不爱你,你看着吧,看着朕受尽万民拥戴,看着朕后宫三千,儿孙满堂……” “凰昕然,你别装聋作哑,你给朕说话!”男子抓住女子的肩膀大声吼道,然而当他触及到那不知何时脱臼了的手臂时,他愣住了,轻轻剥开她凌乱的发,看着那布满伤疤的脸,只觉得陌生的紧。他忽地松手退开,看着她没了声息悬在十字架上。 良久,他怔怔出语,“死了,终于死了。”然后,他转过身来,直接朝着外面走了几步,可是没走几步,他又跑了回来,耸着她的肩大吼出声,“不,你给朕醒来,朕不允许你死,不准你死了还能跟他做一对鬼鸳鸯,朕要你们阴阳两隔,你给朕醒来。” 地牢里面阴暗潮湿,男子咆哮怒吼的声音回荡不绝…… 叶凌汐忽然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头顶,她摸了摸眼角,湿意还在,是那个梦的后续吗?她死了……只是临死之前还要听到心爱的人的质疑,所以死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吧。心怀对另一个人的愧疚,要如何坐享天下之尊?倒不如以死偿还。 “楚楚,你醒了!”耳畔熟悉的男声传来。 叶凌汐偏过头正看到君千澜满是担忧的俊脸,微微一笑,“看来我是有些水土不服了,别担心。” “嗯,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君千澜拉着她的手,点头说道。 看着君千澜安静的模样,叶凌汐有些怔忡,好像她这一觉醒来,他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好!”叶凌汐点头,目光落到了被她握着的手上,她反手握紧,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刚刚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里生出的彷徨都被吹散,她从来不知道他在她心中竟然已经这般重要了。 这一两次的梦境太真实了,好像是真的发生过的一般,也许正是因为这份真实,让她所思所想颇多。 八年相识,一朝怀疑,所有的恩爱不复存在,说来是爱再深都比不上权势的重要,当她成为了他通往至尊之路的挡路石,就注定了这段感情的土崩瓦解。 她从来都不懂什么是爱,但是她见过父亲与母亲的相濡以沫,静静的,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彼此便能了解彼此的心声。 所以她也不懂是什么样的恨,恨到要对方生生世世永世孤独!是什么样的怨,让他执念到连解脱都不允许于她,既然不爱,放手便是。 “若有一天你爱一个人,世人都说她背叛了你,你相信吗?”叶凌汐忽然说道。 君千澜微微一愣,诧异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这个,他皱了皱眉,拉着她的手郑重说道:“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信你。” 叶凌汐闻言笑笑不语,在事情未发生之前所有的假设都是荒诞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见叶凌汐不理会他,君千澜眉头一蹙,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她是不是梦到了什么,跟那个凤玦有关吗? 第374章 必输无疑 三日期限已到,叶凌汐自然应约而来,愿意跟随她的人都是到阿三那里报名。 鬼煞城城外有很大一片丛林,丛林之外有一处高地,所以,这次要做的就是攻占与防守。 乔梁则热衷于防守,叶凌汐自然而然选择了攻击。 今日叶凌汐穿了一身简单的战袍,修养了三日,她身体好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带着些许的苍白,显然是近来心神耗费太多。 本来君千澜是要与她一道的,可是为了公平,叶凌汐直接驳回了他的要求,让他在观战台上观看就好。 看着出现在队伍里面的龙武,叶凌汐面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冲着他笑了笑。 龙武见状冷哼一声,别过脸,看着别处。 叶凌汐对此不以为意,而是看着围在自己周围的十个小队长,淡然说道:“我很高兴你们愿意加入我的队伍,你们这么信任我,我要是输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切,我们就是想来看看你是怎么输的!”龙武轻哼一声。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那可真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这一战我必胜!” 龙武看了她一眼,冷笑,“那我们可就拭目以待了,别到时候输了找城主帮忙,那可就不好看了。” 叶凌汐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旁边的小队长说道:“这处高地四周都是树木,所以这一战我们必胜,你们所要做的就是给我守好各个缺口,不让任何人下山。”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攻?”一个小队长问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听我的命令就是,我这个人赏罚分明,违抗军令者,杀无赦!”她眼底寒光闪过,扫过众人,那久经沙场的狂霸之气这一刻展露无遗。 “是!”所有人受到感染,齐声说道。 叶凌汐点了点头,“好,听说这鬼煞城附近的山里有不少野味,今天中午的饭咱们就吃这些野味了。”说着她看向了龙武,“你弓术不错,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带二十个人在树林里面打猎吧。” “凭什么是我!”龙武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他是来看她怎么输的好吧,她这样把他支开了,他还怎么看她的窘态!而且,现在是什么状况,她竟然还有心思吃野味,脑袋没病吧。 其余之人也是看着叶凌汐,不明白叶凌汐为何这般轻松,这还没开始,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能赢?! “因为你弓术了得,所以就是你,负责一千人的伙食,这任务可是艰巨呢。”叶凌汐别有深意的看着龙武,“相信我,你会成为这场比试胜利的主力军!” 龙武狐疑的看着叶凌汐,心里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他都脱离战场了,还怎么胜利。 “好了,军令难违,去吧!”叶凌汐挥手示意龙武退下。 龙武见状气愤的扭头就走! 见龙武离开,叶凌汐坐在简易的营帐中,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的高地,忍不住心潮澎湃,这是她重归战场的第一步,穿着这一身戎装就表示楚凌回来了,不,是属于楚凌的魂灵彻底回归。虽然这一战用不了她出手,但是身处战场,已经足够了!她不急,因为终有一天她会用手中的剑开疆辟土,达前人所不能及。 观战台上,君千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叶凌汐所在营地的方向,俊美的脸始终紧绷着。 阿三知道自家公子不高兴,这夫人不让公子跟着也罢了,连阿初还有他都不让跟着,所以他瞎担心呗。再者,乔梁是这鬼煞城中除却天星护法外,兵法数一数二的人,公子应该也担心夫人输了比赛吧。 “公子,您别担心,夫人不会输的!”阿三冲着君千澜笑着说道,“夫人不会打没把握的仗的……” “闭嘴!”君千澜冷冷扫了他一眼,看着叶凌汐所在的方向,“这种比试哪里值得她亲自出马,回头本公子要将乔梁剁了,害楚楚受累,该死!” “……”阿三表示好受伤,他明明是想安慰公子的,没想到公子联想如此丰富,他心里默默给乔梁点蜡。 倒是旁边的阿初看了阿三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轻蔑。 留意到老大的眼神,阿三一愣,老大这眼神好像是在嘲笑他愚昧!哇,他看起来蠢吗?怎么可能! 君千澜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城主,这个时候您若是去夫人那边,即便夫人胜利了,怕是也胜之不武!”天星拦在了君千澜前方,恭声说道。 君千澜扫了他一眼,俊美的脸上盛满了寒意,琥珀色的眸子瞬间掠过一抹血色,“滚开!” “城主三思!”天星半分不退让。 君千澜冷哼一声,“不要以为本公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既然你这么想要知道结果,那不妨拭目以待,只是结果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本公子不知道那疯子为何看重你,让你当着四大护法之首。本公子从前懒得理会这鬼煞城中事,但是这一次不得不考虑更换天星。”说着,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座位,目光却是紧盯着叶凌汐所在的方向。 天星面容僵了僵,看着上首那浑身散发着霸气威严的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会赢吗?他们是怎么笃定她能赢的?! 旁边阿初看了天星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轻蔑,自来以为能掌控鬼煞城一切的男人,当有一天他遇上了来自北楚那位名扬天下的楚少帅时,别的不说,在兵法一途,注定输的惨不忍睹。 这是一场根本就不用开始便已经注定了胜负的比试,一切都在她的掌控,她只是需要陪着他们走完全程。 到了午饭的时候,一锅锅的肉端上来,几十锅肉,兵士们轮岗吃饭,这顿饭吃下来,大家吃出了新奇感,还没有人在打仗的时候这么轻松吃肉的。 叶凌汐看着大家吃的开心,不由冲着旁边的龙武说道:“你瞧,大家能吃上肉,可都是你的功劳!” 龙武咬了一口肉,看了她一眼,“吃了这肉,该进攻了吧。” 叶凌汐挑挑眉,“谁说吃了肉就要进攻了,今天中午我们吃的都是兔子肉,晚上咱们改善伙食,吃野鸡肉吧,最好是烤的,这煮着的总觉得不够味!” “你到底想干什么!”龙武猛地站起来,瞪着叶凌汐。 他的声音很大,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叶凌汐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笑着说道:“你们赶快吃,吃了可要换其他兄弟过来吃。” 大家听着这话,连忙埋头吃起来。 “我当然是想赢这场比试啊。”叶凌汐看着神色激动的龙武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怕自己没事干,放心,晚上的烤野鸡也都交给你了。” “你是不是疯了,不想着怎么进攻,一直在这里吃吃喝喝!”龙武有些失望的看着叶凌汐,本来还以为她有什么独到的方法快速攻占高地,可是明显她是在拖延时间,是怕了吗?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摇头,“有时候静观其变才能发现敌人的破绽,也可以迷惑敌人。” “算你狠,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样还怎么赢!”龙武冷哼一声,直接撇开叶凌汐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挑了挑眉,真是个火爆的脾气。她看了下眼前这些士兵大口吃肉的模样,以前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跟兄弟们 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这样的感觉真是不错。 高地上,乔梁坐在地上,手中拿着地形图,已经布置好了防御,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进攻的人,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他看着下方升起的炊烟,心里冷笑不已,这是打算吃了饭之后来个进攻吗? “乔哥,吃干粮!”一个兵士走过来,递给乔梁一个荞麦馒头。 乔梁接过来,咬了一口,看着周围的人说:“大家不要放松,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攻下高地!” “是!” 山下似有肉的香味传来,山上的人啃着馒头,咽着口水。 到了晚上的时候,叶凌汐看着烤的喷香的野鸡肉,不由放在嘴边闻了闻,闻起来还真香。 龙武僵着一张脸,看着叶凌汐,“你该不会是想要吃饱了晚上进攻吧。” 叶凌汐咬了一口肉,嚼了几下吞了下去,她看着龙武,笑着说道:“你不说的话我可能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被你这样直白的说出来,我觉得还是不要的好。” “为什么?”龙武皱眉。 “你都知道了,上面的人怕是也知道了,我现在进攻,岂不是正中他们的意,不行,不行。”叶凌汐摇头说道。 “你……”龙武气结,这人根本就没有想要进攻的心思。 叶凌汐靠在椅背上,叹息一声,“你在慌什么呢?” “我不想输!”龙武怒吼一声。 不少人看了过来,叶凌汐冲着他们笑了笑,而他们也见识过了龙武跟夫人的争吵,所以各自也都不理会。 叶凌汐抬头看着龙武,眸光清冽,她点头,“我也不想输!” “那你进攻啊!”龙武想也不想的说道。 叶凌汐闻言,轻笑一声,“我想乔梁最喜欢你这样的对手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赢你这样的多简单。哎,可惜主帅是我,所以乔梁他必输无疑!” “……” 第375章 取胜 这一晚,高地上,乔梁一直担心叶凌汐带兵突袭,所以手下所有的兵士都严阵以待,可是等着下面的烤肉香味传来的时候,底下的人肚子都咕咕的叫了。 他们虽然带了干粮,可是并没有带多少,在他的认知里面这场交锋在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该开始了,可是这个叶凌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不进攻,反而像是来野炊的。 烤肉香味持续了一个晚上,高地上的士兵流了一晚上的口水。 好些人都饿的睡着了,第二日当乔梁醒来的时候,看着底下的士兵各个精神萎靡的样子才明白事情大发了。 可是架不住下面的人一直不进攻,他们只能这样耗下去。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好些人都叫嚷着要回去了。 乔梁这个时候还能不明白叶凌汐的用意吗?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够无耻,可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怎么用最小的损失赢得最大的胜利才是关键。 到了第四日的时候,叶凌汐带着士兵冲上了高地,乔梁看到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桀骜,只恭敬跪在地上,“属下输的心服口服!” 从一开始选地方的时候,就已经分出了胜负了,高地的确是易守难攻,可是占据高地长时间必然孤立无援,断粮断水之后剩下的就是死路一条,她知道一切,可是她偏偏还是要继续下去,这是在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战,必然让她在鬼煞城树立威信。 尤其看跟在她身后的人看她那敬佩的眼神就能发现,城主夫人有资格与城主并尊。 叶凌汐看着乔梁笑着说道:“辛苦了。”说着她一挥手,“快,将吃的喝的给兄弟们端上来,各位,对不住了,因为形势,所以这几天委屈了诸位了。” 跟着乔梁的那些士兵此刻看到吃的就跟狼看到了羊一般,直接扑了上去,连跟叶凌汐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叶凌汐含笑看着这些士兵,随后跟身后的龙武说道:“我说过,这次的胜利与你紧密相关,可有骗你,去给乔梁盛一碗肉。” 龙武看了叶凌汐一眼,这次倒是没有呛他,老实的去盛肉。 “属下有个问题想要问夫人。”乔梁忽然冲着叶凌汐说道。 叶凌汐见他还跪着,笑着说道:“起来吧,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 乔梁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叶凌汐,“如果是城主你选择这高地呢?是不是表示你也会输!” 叶凌汐看了乔梁一眼,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我不会输!” “为什么?”乔梁直接问道,神色有些着急,他想知道取胜的方法。 “如果我选择高地,你能不进攻吗?”叶凌汐挑眉看着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显然,你不能不进攻,所以,赢的还是我。” “……”乔梁想要反驳,却反驳不出来,是的,如果他是进攻的一方,一定会进攻,正是因为他知道进攻难赢,所以才会选择防守的。 叶凌汐见他面露尴尬,看着前方淡然说道:“如果我是你,不会坐以待毙,早在第一天晚上就该带兵进攻,高地是需要人守,可是明知情况不妙下,若一味的防守只会让自己被动,有句话叫擒贼先勤王,若你第一时间抓住我,赢的就是你。当然你一开始就没有看出情势,也没有抓住我的本事,所以你注定输!” “……”真是半点不客气,乔梁有些无语。 叶凌汐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几天没见了,也不知道那人现在如何了,会不会已经跳脚了,似有所感,她忽的扭过头,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正看到那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朝着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叶凌汐朝着前方走去,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在看到他来的时候比平日里面快了些许。 君千澜看着几日不见的人儿朝着自己走来,直接用上轻功瞬间来到了她身边,直接将她抱在了怀中。 “君千澜……”叶凌汐瞪了他一眼,这里这么多人。 似是知道叶凌汐心中所想,君千澜微微一笑,抱着她一个落地,起身,直接朝着下方的树林掠去。 众人看着这来去匆匆的城主大人有些心塞,他们辛辛苦苦这几天,城主对他们真是冷淡,还好是城主夫人以后管束他们,不用对着城主大人那块冰脸。不过瞧着城主大人直接带走城主夫人那猴急的模样,他们真是担心城主夫人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龙武一回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叶凌汐被君千澜带走,心里面不免有些小失落。 “哎,龙哥,城主夫人跟城主走了,咱们来喝一杯,刚刚我带了酒上来。”有个士兵走过来,搭着龙武的肩膀说道。 龙武看了他一眼,直接将手中的碗塞到了他手上,“去,给乔梁!”然后转身走开了。 看着龙武的背影,那士兵皱了皱眉,“龙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不远处的乔梁看着龙武的背影,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他不由朝着君千澜与叶凌汐二人消失的方向看过去,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大概只有城主能够配得上吧。 树林之中,君千澜抱着叶凌汐落地,刚刚落地他就将人搂的生紧,迫不及待的吻上那娇艳的唇。 叶凌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的推了推他,可是根本推不动。 她瞪大眼睛,怒视着他,谁允许他这样随处发情的。 可是君千澜却没有看到,他紧逼着眼睛,吻的出身,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吮吸着,纠缠着,将所有的思念通过这一吻表达出来。 到了后来,就连叶凌汐都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忍受他吻完的,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多抗拒,所以到了最后她竟是顺了他的心思。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君千澜抵着叶凌汐的额头,声音有些低哑,“楚楚,我们有四天没见了,本公子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本公子!” “少来,这几天晚上是谁偷偷的出现在我后面的。”叶凌汐翻了个白眼,直接揭穿。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这几天晚上有偷偷来过,这人真是幼稚。她的手轻轻抚着心口,平息着心头的悸动。 “那是因为本公子太想念你了。”君千澜哑着声音说道,他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叶凌汐的脸上,让她莫名有些燥意。 “才四天就想,那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你十天半个月,你不得上吊了。”之前也不是没有一个多月不见的,他也没这么黏人啊,现在这是怎么了?关键是听着他说这些,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了。 “才不,你走到哪里,本公子就跟到哪里。”君千澜不假思索的说道。 叶凌汐有些无语,“你给我有点要做大事的样子行不行。” “楚楚你就是我的大事,唯一的大事。”君千澜松开叶凌汐,看着她的眼睛,表白着。 被他温柔的目光看着,叶凌汐有些耳热,这人……到底是跟谁学的这些情话。 “好了,别闹了,这比试结束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别忘了你那些兄弟们最近可是在想方设法的讨你父皇欢心,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叶凌汐别过脸,岔开话题,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脸红了。 君千澜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敛,他轻哼一声,“管他们做什么。” “你父皇现在什么都有,就是寿数由天定,若是谁能帮他寻到延年益寿的灵药,这太子之位怕是跑不了了。”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皱眉,“我可不觉得你能在你父皇活着的时候逼宫成功,到底是比你我多活了四十年,我们在他面前还太嫩了些。” “他们有命去抢那仙药,却未必有机会将那药给老头子,而且本公子觉得老头子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有没有仙药都是一样。”君千澜不以为意的说道,然而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看向叶凌汐,“但是不管如何,这仙药我们是势在必得。” “你相信这世上有这等神奇的药吗?延年益寿,增强功力……”叶凌汐皱眉。 君千澜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暗涌,“有没有拿到才能知道,可能那药没有那么玄奇,但是你若吃了应该会有好处,你经脉堵塞,所以无法修炼内功。” “你是想……”叶凌汐诧异的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轻轻抚着叶凌汐的额头,柔声说道:“本公子知道你的心愿,本公子也想看到不一样的你。就算不是这样,我也希望你身体能强健些。” 不一样的她?重新恢复成为楚凌时的模样谈何容易,这些年她早就放弃了! 但是,若是有这样的机会,若是因为这个可能而成为往后助他统一天下的助力,那么未尝不能尝试一下。 “好!”叶凌汐点头,恢复武功怕是不易,但是至少不要如现在这般才好,她想了想,继续说道,“既然要去无极山,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吧,我想各路人马应该已经快到齐了。” 无极山,天地门! 第376章 无极山 无极山最早起源于苍茫大陆,那时候天下并无王权,苍茫大陆上的人都将这无极山当作神山,世代朝拜,而住在这山上的天地门人更被奉为仙神,享受万人供奉。 随着时间的推移,苍茫大陆上出现了不少势力,将这大陆划分成无数个小块,然后有的势力扩大,有的势力缩小,最终一个王朝建立,是为天始国。 传言无极山天地门门主之爱徒天璃神女曾化身天始国开国皇后凰昕然协助天始国帝王凤玦开创万世基业,神女素有感召之力,能调动风雨为利器,在她的帮助下,凤玦一路势如破竹,连败数十诸侯,一统天下,连当时有承天之说的鬼煞夜王也败于他手! 随着天始国的建立,天璃神女的离世,神灵绝迹,世人对仙源也渐渐失去了兴趣,而无极山天地门再也没有出现在人们的面前,有关于无极山的秘密也被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如今的无极山穷山恶水,环伺纵横,累累白骨化作青灰,只留下万古的苍凉。 熿王一行人早在几日钱就来到了这无极山脚下,他抬起头看着上方高耸入云的山峦,眉头紧蹙,这个地方真的有所谓仙药吗? “王爷,这山上怕是凶险。”旁边跟着的心腹沉声说道。 熿王看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凶险,来到这里他就后悔了,原本还以为无极山真的是所谓仙山,现在看来都赶上地狱了,一路走来,野兽出没,瘴气弥漫,他带来的人已经死了一半了。 “不行!”熿王沉声说道,“本王一定要赶到老三前面找到仙药。”要是让老三先找到仙药,父皇定然会将皇位传给他,若老三当了皇帝,怕是第一个就来清算他了。 心腹看着熿王一脸坚决的样子,知道劝说无果,只能嘱咐底下的人当心些。 另一处山脚,烨王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他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土地,松松软软的,枯树叶垫的老高,足可见这无极山存在的久远,远方依稀能听到野兽嘶鸣的声音。 来了若退却,机会也就没有了,他与老大、老四是死敌,他们谁当了皇帝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偏偏那两人在名分上还比他更有优势,所以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他是怎么也不愿意放弃。 “上山!”烨王看着前方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几只乌鸦飞起,凄厉的声音淹没在这寂静的山林中。 不知何时一身黑衣的男子怀抱着一身素白长衫的少年落地,他们身后跟着两个黑衣男子。 男子脸上带着一块银质的面具,遮挡住了他的容颜,只能看到那白皙完美的下颌以及那双琥珀色却泛着紫光的眸子。 “看来有人比我们来的早很多。”叶凌汐扫过地上枯叶上干涸的血迹,淡淡说道。 君千澜轻哼一声,“来得早又如何,就那些蠢货还不够塞这里野兽的牙齿缝呢。” 叶凌汐闻言点了点头,他们这一路过来也是凶险万分,寻常时候听人说打虎打虎的,还真没看到老虎,可是,这里不仅有,还三五成群。之前阿三故意挑衅了下那些老虎,害的他们被追了好几里路。 她环顾了下四周,忽地抬起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山顶,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她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敬畏。 无极神山,天地之门。 梦中,那个女子就是出自这世间最为神秘的门派,依照她在鬼煞城存放的典籍中所知,天始国开国皇后凰昕然出自天地门,封号为天璃,为上古灵女转世,能易天改命。 若她真是神灵,又怎会死于一介凡人手中。这世上传说终究是传说,个中真伪得查证才能知晓。 “楚楚,你在想什么?”君千澜见叶凌汐沉默思索着什么,不由问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冲着他微微一笑,“我在想,我们要花多久才能到达山顶。” 君千澜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继而抬头看着山顶,思索了下,回答说道:“估计要两天。” “嗯,那事不宜迟,我们走吧,我们人少,应该会在熿王他们前面到。”叶凌汐拉着君千澜的手说道。 看了一眼那十指交握的的手,君千澜眼底的焦虑散了不少,他将叶凌汐拥入怀中,身体骤然而起,带着她朝着前方跃去。 后面阿初与阿三两人相视一眼,两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这无极山太过诡异,到处都是瘴气不说,脚步落地无声,与地狱一般无二。 半山腰上,叶凌汐让君千澜放她下来自己走,他这样一直带着她,也是很累的。 只是没走多远,前方就被一座山门阻隔。 叶凌汐看着前方的大门,上面书写着三个字,碧霄门。 “天璃,你可知离开此门,你便与仙道永诀,从此之后肉体凡胎,受尽万世疾苦。”耳畔不知是谁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但我不后悔,从此之后天地门之中再无天璃。”女子坚决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是沉寂了亘古,男子叹息的声音传来。 “是吗?若有一天你爱的人不爱你,你信任的人背叛你,你最好的朋友因你而死,而你亲缘情缘尽失,最终会尸骨无存,魂灵不入轮回,那个时候你会不会后悔?!” 叶凌汐骤然回过神来,她抬起头有些迷茫的看着山门,通天之门,若是入了这门,便是与天地同寿吗? “你信这世上有神灵吗?”叶凌汐忽然说道。 君千澜看着她,面色晦暗难明,“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是啊,有又如何,没有如何,活着的人要继续活着,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回来。” “你一路心事重重,要紧吗?”君千澜忍不住问道。 叶凌汐摇头,“没事,可能是赶路赶的太紧,所以心神不定。” “那我们要不要原地休息下。”君千澜皱眉,“该死,这里到处都是毒虫猛兽!” “你也知道这里都是毒虫猛兽啊,那还休息什么,赶快上去才是正理。”叶凌汐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继续往前走。 君千澜点头,他也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碧霄门三个字,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暗涌。 “她已不是天地门人,凡尘之人,生死由天,你回吧。” “走吧。”君千澜看着身侧的女子,柔声说道,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郁。 叶凌汐却没有发觉,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入了碧霄门之后,周遭的景色瞬间变了,再不是先前所见的阴暗森林,而是白雪皑皑的雪山,洁白无垠,中间一条碧阶直通山顶。 叶凌汐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抹震惊之色,她们刚刚过山门不久,可是如今她回头看时,除了一望无际的雪地之外,哪里还有山门。 而且,阿初与阿三也不见了。 “君千澜,这里怕是有玄机,我们要小心!”叶凌汐皱眉,沉声说道,“阿三跟阿初不见了。” 可是身旁的男子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叶凌汐皱眉,抬起头看着那俊美无俦的男子,他一脸冷肃看着前方,琥珀色的眸中紫华大盛。他忽然低下头,冲着她笑了,“阿璃,你曾说如果有机会定要带我到这无极山看看,证明这无极山比鬼煞城好,今天我们来了,你还不带我四处走走。” 叶凌汐愣了愣,面前的男子根本就不是君千澜,是一张她极为陌生的脸,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琥珀色中泛着紫华的眸子,他也身着红衣。 她猛地朝着后方退去,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一头青丝随意披散,勾勒着俊美无俦的容颜更添几分妖娆狂放,周身凌厉的霸气环绕着,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而最主要的是这一抹红与白雪的白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成为这雪地里面最妖娆、最显眼的存在。 君千澜人呢?叶凌汐收回目光,四处张望,可是根本找不到他的踪影。 “君千澜!”叶凌汐大喊了一声,可是除了回音之外,根本无人回应她。 不远处的男子看着她,俊美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只是那笑邪肆诡异,让人不敢靠近,但是瞧他那眼神,似乎对她也并无恶意。 “阿璃真是狠心,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别人,我以为会是凤玦,没想到已经换做他人了。”男子见叶凌汐正一脸警惕的看着她,眼底晕出一抹笑意,带着几分无奈。 阿璃?!阿璃?!叶凌汐忽地扶着头,在那个梦中也曾出现过这个名字。那个人深情不悔,一遍遍的呼喊着这个名字,是放在心底最缱绻的爱恋,她忽地抬头看着他沉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子俊美的脸上笑意放大,可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笑意全无,“你说我是谁,阿璃,你真狠心,连我是谁都忘却了吗?就如你当年亲手设下杀局对我赶尽杀绝一般!” 叶凌汐瞳孔一张,双脚猛地向后退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你是……夜溟!” 第377章 夜溟的死 雪山之上,两个身影遥遥相对,两人之间冷风呼啸而过,却让人觉察不到寒冷。 忽然,对面的男子笑了,他俊美的脸上透着几分戏谑,“我当你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呢,原来……你还是认出我来了,我是不是该高兴?” 叶凌汐皱了皱眉,看着他沉声说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阿璃!” “得,刚刚装不认识我也就罢了,现在倒是又说自己不是阿璃!”夜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他幽深的目光紧盯着她,说出的话冰冷至极,“那你说说,你不是阿璃,你又是谁!” 看着他脸上的冷漠,叶凌汐心神一慌,有种急于解释的冲动,可是解释什么?她本来就不是他口中的阿璃。就在她犹豫着的时候,夜溟忽然转过头朝着前方而去。 叶凌汐抬起头,微微蹙眉,想要喊住他,可是想到自己与他根本就不认识,似乎也没有名目喊他,可是若就这样让他离开,她好像有些不甘心,犹豫了下,她跟了上去。 上山的路很平缓,但是两个人都走的不快。 走了一阵,夜溟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叶凌汐,脸上带着些许玩味之色,“你跟着我做什么?” 叶凌汐也跟着停下脚步,见他正看着她,她脸上带着些许的局促,“我……” “怎么,这会儿终于想起你自己是谁了?”夜溟轻笑说道,“你这样跟着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打算抛弃凤玦与我在一起了?”。 叶凌汐愣了愣,随即苦笑,“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阿璃,我叫叶凌汐,也不认识凤玦,知道你的名字也只是因为我最近总是做一个梦。” “哦?梦!”夜溟轻笑一声,挑了挑眉,看着他,“那我倒是想知道,你梦到了什么!” “你、凤玦还有……还有一个凰昕然的女子!”叶凌汐垂眸,“这个梦并不好,你死了,她也死了……” 夜溟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冷笑看着叶凌汐,“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你当着我的面说我死了,阿璃,你就这么恨我吗?” “我……”叶凌汐面色一惊,想要解释。 “不必解释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凤玦。”夜溟眉头微拧,“你别跟着我了,回凤玦身边吧,省得凤玦又说我沟引你,也真是好笑,我夜溟但凡是能沟引的了你,也绝不会让你嫁给他。”说着,他直接往前走。 “你要去哪里!”叶凌汐喊了一声。 “去我该去的地方。”夜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叶凌汐见状,愣了半晌,该去的地方?!看着他的身影渐渐变远,那种感觉就像是他要消失一般,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的雪地也消失了,这里是一片高地,而前方是一处断崖。 看着夜溟正朝着那断崖走去,叶凌汐面色一变,大喊一声,“夜溟,前面没有路了。” 夜溟要踏出的那一步忽然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而是仰望着天空。 “没有路,是啊,我早已经无路可走了。”那声音透着几分苍凉与嘲讽。 叶凌汐闻言,脸色一变,就在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周遭的画面改变了。 山风凄厉,成千上万的士兵从后方追了上来,厮杀着,叫喊着,杀戮声一片,鲜血弥漫了整个天空。 敌众我寡,一队人马被逼到了悬崖边,其中一人玄炮铠甲,手中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刃上鲜血流淌而下,那俊美的脸上狼狈不堪,给他添了几分狂野之气,只留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紫光环绕,狂涌着杀意。 “来啊!”男子忽的暴吼一声,手中的剑刃一举捅穿两个地方士兵,他一脚踢出,疯了一般厮杀着。 叶凌汐紧捂着嘴,看着身边那不断厮杀倒下的人,他们看不到她,远方的军旗高高挂着,凤,凰。是凤玦的人,那凰,是凰昕然的人?!她抬起头来,在不远处那军旗的下方,同样一身玄色战袍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他面容冷峻,俊朗的脸上是刀刻般的肃杀之气。 凤玦!那场梦中,那个亲手害死自己妻子的男人!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那正浴血奋战的男子,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可是人好像是杀不完一般。 “奉凤王与凰王之令,但凡鬼煞军,杀无赦,娶鬼煞夜王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凤军与凰军瞬间气势暴涨,朝着鬼煞军进攻也愈发猛烈。 反观夜溟在听到那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有些不对劲,他手中的剑刃生生劈开一个士兵,身体骤然向后退去,手中的剑刃杵在地上,他身体半蹲着,面上忽然狂笑不止。 “好,很好!”夜溟忽然大笑一声,“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终于到了这一天了,阿璃,我终于成了你的挡路石!”他双眸抬起,目光狠厉的看着不远处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男子,“凤玦!”那一声夹杂着滔天的仇恨! “鬼煞军滥杀无辜,鬼煞夜王残暴不仁,我凤军与凰军今日联合诛杀之,为天下万民除害!”凤玦忽然扬起手中的剑刃,大喊出声! “为天下万民除害,为天下万民除害!”底下的凤军与凰军齐声呐喊着。 夜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好一句为天下万民除害,凤玦,你败坏我鬼煞军的名声,撕毁协议,无耻至极,若我鬼煞军有半分不是,那你们便是人人得而诛之。我夜溟不惧天地,不惧鬼神,今日我命绝于此,我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当初的妇人之仁,没有早日看穿你这阴险小人的狼子野心。” “夜溟,到了今时今日,你觉得你这些话还有人相信吗?”凤玦不屑的说道。 夜溟冷笑一声,“我夜溟从来不指望那些白痴相信我!也不需要!”他忽的站了起来,看着凤玦,俊美的脸上满是桀骜之色,“这一战我是输了,可是我不是输给你!对你,我永远不会输!”这是属于他夜溟的骄傲,他是这天下所有有面前的王者,能打败他的只有他的女王殿下。 “你告诉她,如果这是她要的结果,我成全她!我鬼煞夜溟与凰氏天璃她之间从这一刻起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夜溟很绝的话语随之而出,不留半分余地。 叶凌汐旁边看着,只觉得呼吸像是要被夺走了一般,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这该是如何的绝望与恨意才会让他对挚爱说出这样的话。 “啊!”叶凌汐双眼一瞪,忽然惊叫出声,她捂着嘴,愣愣的看着那玄衣战袍、不惧天地的男子,他手中的剑刃没入胸膛,他染血的手忽的拔出,再次刺入,正中胸口! “夜王,夜王!”身后的鬼煞军齐声呼喊。 “不!”叶凌汐惊呼出声,奔过去想要阻止,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为他感到悲伤,为什么会乱了方寸,她只知道她不希望他死,不希望! 可是她的手从他身体里面穿过,根本就触碰不到他。 他伟岸的身躯终于不堪身体的重伤,再次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嘴角残余着一抹笑,“阿璃,若以我一人,以鬼煞军所有换取你一生无虞,我愿意。我不甘心,可那又如何,你不爱我,终究你心中只有他……所以,我成全你!” “不!我不需要你的成全,阿夜,阿夜……”叶凌汐忽的愣住,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泪水!她哭了!她刚刚喊他什么,阿夜?! 就在叶凌汐怔忡之际,地上的男子,忽然站起身,看着远方高头大马上的男子,“凤玦,若你敢负她,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是我的妻子,我们的事情不牢你操心!”凤玦冷冷说道,“既然夜王到现在都不肯投降,那么就别怪我不顾曾经的兄弟情谊了,弓箭手准备!” 话音刚落,后方的弓箭手迅速上前,而之前冲在前面的战士皆是朝着后方退去。 叶凌汐惊觉事情不妙,直接挡在了夜溟的前方,看着凤玦,“不要,不要!”她慌乱的说着,“阿夜,你快走,快走!”这一刻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然而对面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她,无数乱箭飞射而来,穿透她的身体,射入到她身后的男子身上。 “唔……”夜溟闷哼一声,看着胸口上插着的箭矢,无声的笑了,身体向后方倒去。 “砰……”的一声,他倒在了地上,可是因为他站在悬崖边上,这一倒,身体也朝着后方的悬崖掉落而下。 “夜王!”鬼煞军大声呼喊着,不少人朝着他扑来,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始料不及,无人能抓住他,不少鬼煞军直接跟着他跳了下去。 “阿夜!”叶凌汐大声呼喊着,她想也不想的跟着他跳了下去,她不能就这样看着他掉下去而无动于衷。 第378章 夜溟之心 初遇之时,他是拦路抢劫的贼子,劫的不是钱财,而是人。 “在下夜溟,今年二十三岁,容貌上等,有钱财万贯,良田万顷,还未娶妻,姑娘可愿嫁与我?”一身红衣的男子倚在石桥墩上,看着走上来的女子,挑眉说道。 “不愿意,就算是容貌上等,人品也是下等,我对这样的人没兴趣。”女子面无表情的往前走。 “姑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男子皱了皱眉。 “误会?这可不敢有,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说的就是 你!听说你府上有三十六房小妾,你宠幸的过来吗?”女子上下打量了下男子,眼底满是嘲讽之色。 “姑娘,这真是个误会,那些女人……”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算了,我不想听你解释,好走不送,还有,下次你要是再敢挡我的路,可别怪我不客气。”女子眼底闪过一抹不耐,准备往前走。 可是男子哪里肯就这样放她走,直接挡在了她面前,一脸玩味的看着她,“不客气?姑娘想怎么个不客气法,这样?”他伸出手去挑女子的下颌。 女子眼底一寒,身法如电,眼底寒光闪过,银色的光刃瞬间在两人身前花开。 男子动作极快,身体往后一仰,躲过了这一击,他向后退了几步,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这性子可真是火爆,我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放心,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呸,别恶心人了,你信不信你再敢靠近我,我剁掉你的手!”女子冷冷说道。 “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男子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自己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没想到竟被她误会了。 女子冷哼一声,“看着你我就恶心的想把隔夜饭吐出来,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滚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男子挑了挑眉,并不急着追上去,他把玩着手中多出来的玉牌,上面刻着天璃二字,他嘴角微勾,“天璃,璃儿,这名字好,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回来找我的。” 再次见面的时候,女子卷入到了一场命案之中,因为身负使命而来,她曾在师门发过誓,不滥杀无辜,可是有人因她而死,她正被押赴刑场。 那个男子如天神降临一般,毫不留情的将所有行刑的人杀死,不等她说话就带她离开。 “我说你啊,到底长没长脑子,就这样等着被斩首?”男子将她丢在地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就是希望我英雄救美,能不能找个有趣的方式。” “谁要你英雄救美了,臭不要脸的!”女子解开身子,怒瞪着他,“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我要是不管,你就是别人刀下亡魂了。”男子冷笑一声。 “一命抵一命,我不亏!”女子倔强的说道。 “好一个一命抵一命,说你蠢你还别不信,那人欺男霸女惯了,本想轻薄于你,可是他身体早就被掏空了,他看到你的时候心情太过激动,死了。所以他的死跟你还真是有关系,谁让你顶着这张漂亮的脸到处招摇过市了。”男子有些不满的说道。 女子愣了愣,有些怀疑的看着他,“真的假的?” “信不信由你,自己长着一张嘴,难道不会去问吗?”男子冷冷说道。 随后查明真相,女子发现男子说的是对的,那个男人是当地有名的恶霸,仗着他爹的威名作威作福,本想欺凌于她,没想到自己先死了,而她那个时候正好身体虚弱,昏迷不醒,所以才以为是自己杀了他。 “这次算是你帮了我,谢谢了。”女子有些别扭的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谢谢我?我这个人向来是施恩必求回报的。”男子挑眉看着他,一脸兴味。 “……”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女子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那这位公子你打算要我如何回报你?” “如果不是以身相许,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男子笑着看着她。 女子翻了个白眼,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废话,她冷笑说道:“我觉得大恩不言谢,这位公子长的光风霁月,想来是不拘小节的,所以我告辞了!” “哎,阿璃,别走啊,等等我……”男子见状连忙去追他。 “你乱叫什么……” “你不是叫天璃吗?” “你偷了我的玉牌,你个偷窃鬼,我杀了你!” “误会,误会,你来真的啊……” 一来二往,二人相识,相知,到最后并肩作战,共谋天下,他们以彼此为知己,可惜到后来的时候,二人出现了分歧,只因为她嫁给了他结拜的兄弟。 他一路看着她与那人相知相爱,成亲生子。 他知道那人嫉妒他与她之间的交情,所以他选择了避开她。他以为只要站在远处看着她幸福就足够了,只是没想到那人听信谗言,以为他与她有染,将她软禁,这是他一人的事情,自然不能连累鬼煞城的兄弟,他只带了五百人,没想到被凤玦污蔑他意图破坏盟约,两方战事瞬间燃起。 凤军、凰军联盟,他才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凤玦的诡计,看到凰军大旗之时,他说不心痛是假的,他夺天下本就是为了她,若她要,拱手相让又何妨,他愿意用这天下成全她此生幸福安康。 脑海里面闪过的画面太快,都是有关于他的过去,甚至眼前都能看到那一幕幕场景穿梭而过。 叶凌汐回过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到了平地,可是看周围的景象,这哪里是悬崖,雪山之上,一身玄衣的男子拉着一口冰棺在雪地里走着,他走一会儿,就停下来,回到那冰棺处,抚摸着里面女子的容颜。女子脸上满是疤痕,狰狞极了,可是他好像看不到一般。 “阿璃,别怕,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看这雪,是不是很美……” “你说你喜欢这无极山的雪,这里的雪是这世上最圣洁无双的。”男子将头凑到冰棺里面,吻了吻里面女子的脸颊,“等你好了,我们就找一个跟这里一样的地方,相守到老,再也不分开好不好。我知道不爱我,可是爱与不爱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活着……他们都说我是陷入了执念,空负这天意,可是我的心真的很小,只能装下一个你,装不下整个江山。” 叶凌汐怔怔的看着那男子,他没有死!夜溟没有死,后来他回来了,带走了凰昕然的尸体,可是他的脸毁了,左眼到右脸颊中间横亘着一条长长的疤痕,而他一只袖子是空的,脚更是受不住这冰寒,有冰凝集。 “我现在丑了,不好看了,你会不会讨厌我?”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以前长的好看的时候都吸引不了你,现在……阿璃,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他的声音中添了几分卑微。 这个世上,谁先爱上便是输的那个。 他爱她,所以为了她失去整个江山,失去容貌,失去武功,可是他却不后悔,因为爱…… “走,我们继续走……我一定会让他们救活你,你是天璃神女,不会死!”男子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前方而去,没有人知道他这一路而来的艰辛,可是为着心中的信念,再艰难又如何。 叶凌汐有些哽咽,她想要上前帮忙,可是画面忽然翻转。 这一次是在一个神圣威严的宫殿里面,依旧是他带着那个冰棺,这次他不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夜溟。 “我说过,她背叛师门,早已经不是天地门中人,作为凡人,经历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况且,她害你失去帝位,你竟还想救她?情之一字,果然害人。” “我不知道你那些规矩,我要救她,无论如何,我要救她,若这世上没有她,纵然坐拥万里江山于我又有什么用?”他看着前方空无的大殿,淡漠说道。 “她已经死了,无人可救!这是她逆天改命的代价,夜溟,你这一生注定要顺应天命,否则必然有血光之灾!” “顺应天命?!哈哈……你们害死我最爱的女人,还要我顺应天命?!顺应他娘的天命,我夜溟什么都没有了,还怕这血光之灾吗?!”男子狂笑一声,冷冷的看着前方,“只要我还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毁了这天地门,这是你们不救她的代价!” “夜溟,你疯了,你是打算与天为敌?!堕入邪道吗?”那声音有些暴怒。 “与天为敌又如何,我夜溟一生不惧天地,谁夺我心爱女人的性命,谁就是我的仇敌!堕入邪道?若这是邪道,那我也一往无前……”夜溟冷笑说道。 “这样,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叶凌汐看到一道蓝光突然在殿中升起,她面色一变,想要喊出声,可是下一刻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她又出现在了一片雪地上。 那里躺着一座孤坟,坟上的墓碑上写着,夜溟之妻阿璃之灵位,而那坟墓旁边一个人被雪给覆盖住了,他靠在那墓碑上,毫无知觉。 山间一阵冷风吹过,将那雪人身上的雪吹散开来,赫然露出那铮铮白骨,原来他已经死了。 第379章 君千澜再次病发 死了,他死了,他最终没有复活自己的爱人……然而到最后,他还是陪着她,哪怕是死,也不愿离开她哪怕一寸,他不爱她,所以他不敢与她合葬,宁愿曝尸荒野,就算是有一天化作尘土,也会环绕在她四周。 叶凌汐眼角泪水直往下掉,究竟是多爱那个人,才能用自己的生命陪伴她,小心翼翼呵护备至,赔上这性命,赔上这江山又如何?!在他眼中,这世间一切都比不上她一人。 “你在哭什么?”身后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那人,面上一愣,他还在这里?她擦了擦泪水,看着他,确定是他。 “夜溟?” 夜溟闻言皱了皱眉,“我现在确定你不是阿璃了。” “嗯?”叶凌汐愣了愣,没明白他所说何意? “阿璃不会叫我为夜溟!”夜溟淡淡说道。 阿夜吗?叶凌汐不由抚着头,刚刚她有唤过幻境中的那人阿夜,可是那个时候她是无意识的,眼瞎面对这个人自然不会…… “这是哪里?”叶凌汐忽然问道,“而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夜溟看着叶凌汐,俊美的脸上忽的勾起一抹笑意,“这里当然是无极山,我自然在这里,你不也是在这里吗?” “你什么意思?”叶凌汐反问。 夜溟笑了,却是不说话。 叶凌汐还想说什么,眼前的人身影却突然转淡,她面色一变,难道又要换一个场景吗? 正在她思索间,画面骤然消失。 池中的女子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看着前方,面色骤然一变,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此刻叶凌汐正坐在一个白玉池中,这白玉池上烟雾缭绕,她坐在里面,并不觉得烫,也不觉得暖,反而温度刚好。 再看四周,五彩琉璃般梦幻,天空蔚蓝极了,可是这里却没又半个活物,到处都是琉璃做的东西,树,假山,即便是这玉池的边缘也分毫不落下。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的手忽的落到了胸口,双眼蓦地瞪圆了,她的衣服去哪儿了?!她四处看了看,发现衣服被放在池子的角落处。 她的脸色不大好看,她不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是梦醒之后,她却是换了个地方,君千澜人去哪儿了呢? 快速穿好衣服,叶凌汐直接往前走,可是她刚迈出脚步,却觉得身体有些不一样,好像,好像步伐都轻了,她面色变了变,闭上眼睛,班上,她睁开眼睛,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忽的看到了那冒着烟雾的白玉池,难道…… 想到这里,叶凌汐更不做停留,直接往前走。 她所呆的地方只是一个小院落,并不大,一出门,她回过头看着牌匾时,“仙梧苑!”她应该还在无极山上,仙梧苑,天地门吗? 转过身,叶凌汐直接朝着前方而去,这未免太过诡异了些。 玉石阶上纤尘不染,好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叶凌汐一直往前走,石阶旁边遍布着不少院落,她走了一阵,忽然停下脚步,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走出去。 看着周遭遍种的桃树,叶凌汐神色有些争宠,如今十月份了,别说桃花,就是桃树叶子都看不到了,可是这里粉色一片又是什么。 “神女,神山之上是不允许这些俗物的,我们要种就是种蟠桃树,这桃树终究是太过低劣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叶凌汐只觉得前方的桃树底下忽然多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女子一身白衣,正拿着铲子铲着土,她旁边的碧衣女子脸上满是不赞同。 “蟠桃能增加的修为有限,可是它开花结果的时间太长,不若这普通的桃树,是一年一次呢,不,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所以每天它都会开花,想想就觉得美好。”女子继续铲着土。 “神女,您这话要是让天启上神听到了,怕是又要训斥您不思进取呢。”碧衣女子无奈说道。 女子吐了吐舌头,笑着说道:“进取这种事就交给师兄好了,我就是个懒惰的,哟,我想起来了,天玄师兄今日从山下回来,我得去问问他我要的东西有没有带回来了,所以你就帮我种吧。”说着她丢下铲子,直接往前跑去。 “神女,天璃神女……”碧衣女子瞪着那离开的身影,有些委屈,“明明是你要种的,最后干嘛是我来铲土啊……神女,你回来,我们好好聊聊……” 叶凌汐怔怔看着那离开的身影,那是……凰昕然?!她突然醒过神来,先前的景象瞬间消失无影,她看了一眼四周,这里是凰昕然下山之前住过的地方吗?这世上真的有神灵吗? 叶凌汐轻抚着额头,她现在觉得脑袋恨混乱,无论如何,先找到君千澜再说。 她抬眼看着四周,这里有阵法,早年她跟着师傅可是学了不少阵法,所以这小小的阵法并不能阻挡她,她直接朝着旁边的一个石柱走去,手落到了那石柱上,猛的往前一推,石阶周围所有的石柱均是移位,连那正开的茂盛的桃树也不例外。 叶凌汐看着前方出现的道路,这次,石阶两旁桃树一排一排的,鲜嫩的颜色映衬的玉石阶更多了几分梦幻的美,她忽的抬起头,正好看到穹顶处高悬的宫殿,那是……天宫?她脑海里面忽然冒出这个词,她愣了愣,眉头一蹙,直接往前走去。 迈过无数个院落,叶凌汐忽然停下脚步,手猛地朝着后方出击。 “砰”的一声,那人被击退,叶凌汐准备再出手,耳畔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主子,是我!”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子,“阿初?你们没事吧?” 阿初刚刚也是刚刚转过来,才看到叶凌汐,准备跟她说话的,没想到她突然出手。 “我们很好。” “君千澜呢?”叶凌汐看了眼四周,根本没有君千澜的身影。 “公子他正在休息!”阿初面上露出一抹难色,“公子说等他休息好了,就会去找您!”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叶凌汐眉头微蹙,阿初不善于说谎,就连隐瞒都很难做好。 “这个……公子不让属下说!”阿初低下头。 叶凌汐轻哼一声,“阿初,你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 既然选择忠于她,那么她便是他唯一的主子。 阿初心神一沉,当即说道:“主子请随我来。” 叶凌汐点了点头,顺着阿初手的方向走去。 后面阿初紧随她走,却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刚对接了她一掌,手心到现在还有些发麻…… 阿初领着叶凌汐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这院子里面寒气逼人,屋外面种着不少冰荷,而阿三守在屋子外面,冻得直发抖。 见叶凌汐来了,阿三瞪了阿初一眼,连忙过来,冲着她行礼说道:“见过夫人!” “君千澜呢?”叶凌汐直接朝着屋子里走,阿三在外面守着,君千澜必然是在里面。 阿三见叶凌汐要往里面走,连忙说道:“夫人不必担心,公子他没有大碍,他就是睡着了……” “……”阿初跟看白痴一样看着阿三,夫人什么时候说过公子有事的,是他蠢的不要不要的,不打自招。 叶凌汐闻言,脸色微变,直接推开阿三,朝着里面走去。 “这可怎么办是好?”阿三见叶凌汐走了进去瞬间急了,看着阿初,求安慰,“你说公子醒来了会不会活剥了我?” “想要被剥,也得有皮才行。”阿初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的!阿三瞬间悲愤了! “公子现在特殊时候,我们就不要进去凑热闹了,若是连主子都治不好公子,那么我们去也是徒然。”阿初看着要进去的阿三,淡淡说道。 阿三闻言默了,是啊,这几天他们可是日日提心吊胆的,然而任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公子还是跟先前一样,所以一切只能看夫人的了。 叶凌汐推开门,进了屋子,边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她眉头紧了紧,继续往前走,却看到一身玄衣的男子被玉石做的冰床上,他的手脚上绑着粗重的铁链。她走进,赫然看清这张脸。 看着他眉心的诛天血纹,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又走火入魔了吗? “君千澜,你醒醒。”叶凌汐走到榻边,看着那沉睡的男子,不由伸出手抚着他苍白的容颜,“是不是不舒服?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昏迷的时间应该不短,那他又是为什么走火入魔的?上一次他走火入魔的样子还在她脑海里面,屠尽天下,连自己都不放过! 榻上的男子眉头忽然紧了紧,他忽的睁开眼,那双嗜血红艳的眸子赫然看向叶凌汐,妖娆诡异。 叶凌汐已然做好了准备,可是看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震惊,但是她维持着面上的冷静,笑着说道:“君千澜,我……” “杀!”君千澜忽然挥动双手,整个人挣扎着要坐起来,哐当哐当,是铁链耸动的声音,他目光狰狞的瞪着叶凌汐,面容扭曲,“杀!” 第380章 我们,成亲吧 君千澜突然的动作将猝不及防的叶凌汐推倒在了地上。 叶凌汐的手不小心磕到了旁边的玉台,手腕上割开了一条口子,鲜血直往外冒,可是她像是没有感觉一般,目光直直的看着榻上疯狂的男子。 里面的动作瞬间惊到了外面的阿初跟阿三,两人快步走了进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叶凌汐,阿初连忙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回事?”叶凌汐皱眉,看着君千澜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还不是为了帮夫人你打通堵塞的经脉,公子用了太多内力,所以不小心走火入魔了……”阿三抢先说道。 “闭嘴!”阿初瞪了阿三一眼。 叶凌汐愣了愣,为了给她打通堵塞的筋脉,这个人是个傻子吗?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打通筋脉需要多少内力他不知道吗?更何况她身体不好,他需要的内力就更多,他不怕把自己给赔进去吗? 她记得来这里之前他说过,要帮她完成心愿。他知道武功尽失,不能在战场上来去自如是她的遗憾,所以才要来无极山抢这所谓的仙药。如果一早就知道需要他耗尽内力来帮她完成所谓心愿,她宁愿不要这个心愿。 这一路走来,与其是在成全他的不世霸业,何尝不是在成全她?!他护她如此,将苦心经营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交给她,如果她说心里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从很早开始,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这个人已经走进了她的心里,她一直不敢面对他的感情,最开始是她不懂,怕自己领会错了,也怕有一天他是错将好感当做了爱,后来她是不想从此将自己禁锢在那一方小小的后宅,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物,她是楚凌,她的骄傲不允许。 所以在这之前即便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她也无法迈开那一步,甚至想要远离他。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所以她挪开一步,他就挪进一步,不给她逃的机会。 如果凰昕然还活着,是不是会后悔自己当初错过了一段真挚的感情,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个人用整个生命来爱你了。凰昕然是幸也是不幸,她幸运的是遇到了如夜溟这般爱的奋不顾身的人,不幸的是她直到死才明白他的感情,她知道她后悔了。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也会后悔,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争夺天下,建立不世霸业重要,那么,便是眼前这个男人。 “杀,杀!”君千澜狂扯着铁链,眼底的血色翻涌着,滚滚的杀意喷薄着。 叶凌汐忽然朝着前方走去。 “主子!”阿初脸色微变,想要阻止,他的目光忽的落到了叶凌汐带血的手腕上,瞬间明白了什么。 先前他还在想主子对公子究竟是何心思,现在想来,她未必不爱公子,只是她心中有太多顾虑。 “夫人,你快回来!”阿三想要上前拉人,却被阿初给拉住了,他冲着他摇了摇头。 阿三茫然的看着他,难道要看着夫人处于危险中吗?若是公子伤了夫人,到那个时候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阿初却不看他,而是看着前方的女子,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叶凌汐看着还在挣扎的君千澜,微微一笑,走到他身前,手落到了他疯狂扭动的脑袋上,固定,她身体朝前倾,吻住那冰凉的唇。 君千澜愣愣的看着前方,眼底满是茫然,他身体像是突然僵住了一般。 叶凌汐捧着他的脸,唇微微上移,吻着他的脸颊,鼻子,眼睛,额头,最后停在了他的耳畔,低声喃喃,“君千澜,我们,成亲吧。” 后面阿初与阿三不知道何时已经出去了。 君千澜瞳孔蓦地放大,他眸子动了动,眼底的血色褪了不少,看着面前如玉的脸,声音有些颤抖,“楚楚,你说的是真的……” “你说,你刚刚是不是骗我来着!”叶凌汐见君千澜清醒过来了,瞬间炸毛了,一把抓住君千澜的肩膀。他这好转的太快了吧!她心里突然有些愤怒,要是让她知道他是装的,看她不扒了他的皮。 奈何某公子压根没想到此刻自己现在正被他心爱的楚楚在心里头抽打。 君千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而是愣愣的看着叶凌汐,“楚楚,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好了,你也累了,该休息了。”叶凌汐皱眉,准备离开,想想自己刚刚主动亲他,面上就有些烧了。 君千澜看准时机,抓住她的手,“楚楚,我听到了!” “你听到什么了!”叶凌汐的声音陡然拔高,气鼓鼓的瞪着君千澜,要不是他突然走火入魔,她至于干这么丢面子的事情吗? 君千澜像是看不出叶凌汐的威胁一般,固执的说道:“你说,我们成亲吧,楚楚,你说了!” 叶凌汐嘴角抽了抽,“我没说。” “你有说!”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满是认真,“你还亲了我。” “我没有……唔……”叶凌汐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心跳瞬间加快,她身体有些无力,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慢慢闭上眼睛,任他搂着自己亲吻着。真好,他还在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千澜停止了吻,却抱着她不肯撒手,他看着头顶笑了,“真好,原来这一切不是梦!” “……”叶凌汐想要起身,可是这人偏不要,她也懒得说话,就这样靠在他身上。 “我这几天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你嫁给了别人,生了孩子,一切好像是真的一般,我怎么喊你,你都不理我。”君千澜皱着眉说道,想到那个梦,他心里就有些后怕,后来走火入魔也是因为这个,他怕,怕就这样失去了她。 叶凌汐愣了愣,脑海之中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他抬起头对上那一双满含担忧的眸子,抬手附上他的眼睛,柔声说道:“那是梦,不是真的,而我现在真真切切在你面前。这段时间我也做了一个梦,因为那个梦,我愿意将自己交给你,君千澜,若有一日你登上帝位,觉得我是你的绊脚石,到那个时候只要你说一声,我会立刻离开……” “不,楚楚,你永远不会是绊脚石,若是要这帝位会失去你,我宁愿不要!”君千澜抓住叶凌汐的手腕急声说道,这一抓,正好抓到她刚刚受伤的伤口。 “嘶……”叶凌汐吃痛一声。 君千澜感觉到手中的黏腻,目光一扫,瞬间看到了那带血的手腕,他面色一变,“楚楚,这是怎么伤到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俊美的脸上满是懊恼,“一定是我,是我害了楚楚,我该死,我真该死!” 眼瞅着君千澜有些失控,叶凌汐倾身而上,封住了他的唇,跟之前一眼,她的吻瞬间让君千澜安静了下来。 “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也许正是这点伤让我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君千澜,失去你远远比我想的还要让我难受,就像那一次你掉下悬崖,即便我知道你不会有事,可是那个时候我竟然有一种冲动,要追随你而去。我是不是疯了,以前我不是这样的。楚家少帅生来就要有统领群雄的魄力,不能妇人之仁。我是女子,父亲对我的要求就更多了,若是为楚家而死,我虽死犹荣,那是楚家家主应尽之责,可是为了一个男人,楚家先祖知道了怕是要从地下跳出来骂我是个不肖子孙了。” “楚楚,你是在对我表白吗?”君千澜双眸紧盯着叶凌汐,眼底的血色已然褪去,清澈一片。 叶凌汐点头,“是啊,每次都是你在对我表白,这一次,该我了。有些话我只说一次,人的一生很短暂,我不想有一天去后悔那些被我蹉跎了的时光,我能重活这一世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我本不该强求太多。可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强求便是与要与你一起笑看天下风云,若有一天真有天谴降临,我愿意承受。” “你是我的女人,若有天谴,自然该是我替你挡,我这一生不惧仙神,不惧鬼煞,谁敢与我抢你,就是仙神也……必诛!”君千澜冷冷说道,他看着叶凌汐手腕的伤,皱眉,“楚楚,你先起来,我帮你包扎一下。” 叶凌汐立刻站了起来,她竟然在他怀中忘记了起来。 正好这时,阿初与阿三进来了,替君千澜松开铁链,阿初还好心的将纱布放在了桌上。 叶凌汐看了那两人一眼,刚刚没注意,怕是这两人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墙角。 “楚楚,过来!”君千澜走到桌旁坐下,冲着叶凌汐招手。 叶凌汐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将手递给了他。 看着手上拿狰狞的伤口,君千澜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楚楚,要是疼,你就喊出来。” “……”你当我是小孩子啊,叶凌汐有些无语,以前打仗的时候每次受伤都比这个严重许多,她要是每次喊出来,不被人笑话死了。 看着自己被曝的比腿还粗的手腕,叶凌汐有些无奈,一看就知道他是第一次,算了,第一次就忍了。她见君千澜在收拾,不由说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381章 追杀 房间里面,忽然陷入了沉寂。 君千澜抬起头看着叶凌汐,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郁,看的叶凌汐心里有些发慌。 “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叶凌汐急声问道。 君千澜摇头,“没有!” “你骗我!”叶凌汐沉声说道,“君千澜,不要骗我!” 听着这话,君千澜有些无奈的看着叶凌汐,“楚楚,我没有骗你。我们进入碧霄门之后你就晕倒了。” “那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带着你一路往前走,就到了这座天璃宫!”君千澜看着叶凌汐认真说道,“楚楚,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叶凌汐微微闭眼,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古怪,天璃宫,天璃神女,凰昕然,好像好多事情都与那天始国的开国帝后有关。 君千澜看着对面的女子,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不止那些,他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太过真实……还好她在他身边。 “你对这天璃宫好像特别熟悉!”叶凌汐看着君千澜,问道,不然他怎么知道那白玉池中的水有疏通温养筋脉的作用。 君千澜闻言,点了点头,“我小时候来过这里。” “你小时候来过?”叶凌汐有些诧异的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点了点头,“嗯,应该是被那疯子带来过一次,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练武奇才的,是那老头子将我丢到那洗髓池中泡了几天,我的筋脉才疏通,所以就先用内力帮你打通经脉,然后在那池中温养。”说到这儿,他脸忽的有些红…… 看着他微红的脸,叶凌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冷哼一声,“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谁允许你没经过我同意就脱……”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 君千澜佯装咳嗽,小声说道:“当时楚楚都昏迷了,我就……” “昏迷也不行!”叶凌汐一拍桌子,正好牵动伤口,疼的眼泪的都要掉下来了。 “楚楚,你别激动,是我错了,我不该脱你衣服,对不起,对不起。”君千澜连忙说道,捧着叶凌汐的手吹着气。 叶凌汐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笑了,蠢蛋,包的跟粽子一样,他这样吹有用吗? 算了,这件事就不跟他计较了,叶凌汐心里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反正都是要嫁给他的,被看了就被看了……不然难道她要看回来吗?想到这里,她的脸瞬间红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楚楚,还疼吗?”君千澜一边问,一边抬头看叶凌汐,正看到叶凌汐红润的脸颊,问道,“楚楚,你很热吗?” “我……”叶凌汐回过神来,正对上君千澜疑惑的表情,嘴角抽了抽,“是啊,呵呵……” 君千澜皱了皱眉,不会啊,但是楚楚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不了他动用内力让这里再凉一点。 “可有烨王跟熿王的消息!”叶凌汐忽然问道。 君千澜闻言微微一笑,“楚楚放心,我随便弄了一颗丹药放在外殿,已经被人取走了,老大跟老三现在估计正去追他夺宝呢。” “不是熿王跟烨王?还有别人?”叶凌汐诧异的看着他。 君千澜点头,“这个人楚楚你也认识!” “我认识的?”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仔细想了想,忽然看着他,不确定的说道,“难道是玉梓潇?” “楚楚你真聪明,就是那玉梓潇!”君千澜笑着说道。 叶凌汐闻言皱了皱眉,玉梓潇离开郇都城的消息她知道,但是对外的名目是巡视,她可不认为西凉帝会这么巧的派他出来巡视,怕是也是为了仙药而来。 “其实根本就没有仙药。”叶凌汐看着他。 君千澜点了点头,“我听说无极山的时候,就想到这里,但是我并未听说过无极山有什么仙药,若有仙药,说的应该是这洗髓池,可惜老头子是来不了了。”说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抹杀意,“老头子活的也够久了。” 知道君千澜对西凉帝有心结,叶凌汐也不打算劝,现在该考虑下山的事情了,他们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够久了。 “看来这次玉梓潇是注定栽跟头了。”叶凌汐深深的看了君千澜一眼。 君千澜也看着她,笑着说道:“一切如楚楚所想……” 门外面阿三偷偷看着里面那双目含情的两人,眉眼间满是笑意,公子真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啊,终于成了! “谁在门外,滚进来!”里面君千澜的声音忽然传来。 阿三闻言,脸瞬间拧巴了下来。他回过头正好看到一脸看好戏的阿初,冷哼一声,硬着头皮进去了。 客栈里面,最里边的客房里,玉梓潇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俊朗的脸上满是肃穆,他自己拿起纱布包扎着,从无极山下来他就一路被追杀,在无极山上是被毒虫猛兽追,而到了这里,则是被人追杀。 手臂上新伤加旧伤无数,他都快不知道包扎哪里了,有些伤口都已经化脓了,实在是那无极山太过凶险了,如同地狱一般,一般人进去,怕是死路一条。 看着桌上放着的锦盒,玉梓潇一脸凝重,为了这仙药,从前死了人,今后怕是还会有人死,熿王跟烨王怎么会善罢甘休,还有个一直没出现的煜王。 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带着这仙药回帝都。 想到这里,他拿起桌上放着的帽檐,将那盒子揣到了怀中,打开房门离开。 就在他离开不久,房门被人踢开,一大群人涌进来,看着屋内无人,立马朝着外面跑去,“人刚走,快追!” 定天城郡守府中,烨王与熿王分别坐在主位上,两人看着对方都是皮笑肉不笑。 “想不到三弟也有闲工夫到这边城来。”熿王笑着看着烨王,心里暗哼一声,这在无极山没有碰到,倒是想不到在这定天城碰到,真是狗尾巴,甩都甩不掉。 烨王像是听不出熿王的讽刺一般,淡然说道:“是啊,最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特意跟父皇告了个假出来散散心,大哥不也是有闲情吗?” 熿王冷笑一声,“本王这次出来是代替父皇巡视边境,不比三弟清闲啊。” “大哥是兄长,难免受累些,不若回头本王与父皇请示一下,往后这种巡视的活,就不要交给大哥了,毕竟大哥年岁也不小了。”烨王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熿王的脸色瞬间僵了下来,他瞪着烨王,满脸冷意,要不是现在仙药还没到手,他第一个收拾他。 “是啊,本王老了,咱们这岁数还真不比老六,老七,老八他们了。”熿王淡淡说道。 听着这话,烨王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从老六老七老八开始说起,分明也是在说他老了,哼! “两位王爷,微臣特意今晚在城中聚仙阁给您二位设了接风喜宴,不止两位王爷可愿意赏脸?”定天城郡守柯恒小心翼翼的看着熿王与烨王两人,他再蠢也听得出这两位王爷关系并不好,也是,都是争夺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关系好怕也是表面装出来的。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二位爷有闲情逸致驾临他这小小的定天城。 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也不知道这二位什么时候愿意离开。 “本王没什么心情参加你这接风喜宴。”熿王有些不耐的说道,上了一趟无极山,他这把骨头都要散架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哪里还想参加什么寿宴。 柯恒听着这话,面色瞬间不好了,心里担忧不已,难道是自己办事不利,惹得熿王殿下不高兴了? “既然柯大人一片好意,若是本王不去,倒显得本王不给你面子,去吧。”烨王看着柯恒笑着说道。 熿王看了烨王一眼,冷笑说道:“三弟真是好兴致,到哪里都不忘吃喝玩乐!” “大哥说笑了,同僚之间交涉一二也是应当的。”烨王淡然说道。 熿王站起身,看了烨王一眼,“三弟都去了,本王若不去,倒是显得本王不够通情达理了,本王去!”他可不愿意承认自己在体力上不如烨王,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看着熿王离开的身影,烨王眼底闪过一抹冰冷之色,等他登基之后,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柯恒看着两位殿下见的剑拔弩张,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现在有些庆幸自己只是个边城郡守了,要是到了京城,他肯定吃不消。 熿王出去不久就得到了探子的汇报,他眉头紧蹙,冷冷说道:“就是挖地三尺也得给本王将他找出来!”好一个玉梓潇,竟然敢抢他的东西,那他就让他有来无回,反正玉家的存在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半分利处,不如先从他这个世子开始。 同一时间,烨王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所下的的命令跟熿王一般无二,既然玉家要保持中立,干脆就不要存在的好。 城中一条隐蔽的巷陌里面,一身布衣,头戴草帽的男子拉低了下帽檐,看了四周一眼,确定追他的人离开了,才往前走去,而在不远处的高楼上,一身玄衣,面戴银质面具的男子怀中搂着一个紫衣女子,二人将下面的一切看的了然。 第382章 救玉梓潇 聚仙阁里面觥筹交错,熿王跟烨王作为这次的主角,当然是被备受底下官员恭维,好在两人今日的目的并不在此,所以也都只是笑笑举杯喝酒而已。 眼瞅着歌舞无法引起两位王爷的关注,柯恒有些着急,不过仔细想想,这两位王爷在朝中分别代表着最强大的势力之一,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他们来这定天城定然有着别的目的,伺候好就行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熿王跟烨王两人的心腹进来了,分别在二人耳旁说了什么,两人面色皆是一变,同时站起来,底下的人也都站起来,各个惊疑的看着他们二人。 熿王与烨王两人相视一眼,两人脸色皆是不好,旋即一撩衣袍,两人同时朝着外面走去。 柯恒见状连忙说道:“熿王殿下,烨王殿下,这……” “本王有事,先走一步。”烨王看了柯恒一眼,“多谢柯大人今日的款待了。”说着不等他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两位王爷离开,柯恒皱了皱眉,这两位爷来此到底是所为何事啊? “柯大人,这王爷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对我们今晚准备的不大满意?”下面一个官员问道。 柯恒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话可不得胡说,两位王爷只是累了,回去休息罢了。” “是,是!” 柯恒看着门外,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他这眼皮子从晚上到现在一直在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长街之上,漆黑一片,只能靠着街边少数几家灯火看清前路,一身黑衣的男子揣着一个包袱快步往前走着,他用黑巾蒙着脸,敏锐的眼睛不时看着身后。 然而忽然他停下了脚步,慢慢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前方十几个黑衣人阻挡了他的去路,他面色一沉,拔出手中的剑,他知道后面也有人追来,所以此刻,他已经是不得不应战了。 厮杀转眼开始,黑衣男子武功不俗,剑招凌厉,黑衣人们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几个来回间死了好几个黑衣人,奈何黑衣人人多。 “唔……”男子闷哼一声,看着手臂上多了的血口,他身体一转,反手一剑,直接劈开了一个黑衣人的头,身体却是向后退了好几步,连日来的逃亡受伤让他现在虚弱不堪,能强杀地上这些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眼瞅着他体力不行,几个黑衣人相识一眼,逼近。 男子眼神微变,握紧手中的剑,看着那锋利的刀刃,猛然朝着旁边翻转身体。 “铿”刀刃插在他旁边的墙上,他低喘了一声,手中的剑忽然挥出,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身体,将他往身前一带,阻挡住了另一边的攻击。 黑衣人看着自己的刀刃没入到了同伴的身体,而目标却趁机逃走,怒不可遏,“快,追,不能让他逃了!” 看着下面一前一后的追逐,叶凌汐坐在屋顶上,有些好笑,“想不到玉树临风,优雅从容的玉世子也会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楚楚,他有本公子玉树临风吗?”旁边的君千澜有些不满了,搂紧叶凌汐,看着她,俊美的脸鼓着,表示他不高兴。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玉树临风的玉世子现在被人追杀,所以你确定你要玉树临风?” “本公子才不会没用到被人追杀!”君千澜冷哼一声,傲娇说道。 叶凌汐想了想,点头,“是啊,英明神武的夜煞公子的确是不怕被追杀,那我要不要广发英雄帖,告诉江湖中人夜煞公子在这定天城,我相信会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的。” “……”君千澜撇了撇嘴委屈的看着叶凌汐,“楚楚,你肯定不爱我……”他是不怕追杀啊,可是要是被追杀他还怎么跟楚楚一起过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叶凌汐呵呵一笑,“是啊,你才知道?” “……”君千澜表示他自己现在不想说话,之前楚楚虽然说了要嫁给他,可是一直没有跟他说过她爱他啊,呜呜……为什么当时他要那么快清醒! “好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再不追人,可别追不上了。”叶凌汐一旁提醒说道。 君千澜闻言,点了点头,在叶凌汐脸上偷了个香,直接搂着她朝着远方掠去。 “……”叶凌汐有些无语。 后面的阿初跟阿三两人则是对这甜蜜感爆棚的两人有些不忍直视,公子现在真是越来越胆大了,他们真担心夫人什么时候不高兴又是一巴掌甩过来。 地面玉梓潇看着那挡在前面的黑衣人,知道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他心里说不出的悲凉,想不到他玉梓潇有一天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异乡。 为了这仙药,这一路上死的人够多了,而他很快也会是这其中一人。 “将仙药交出来,本王放你一条生路。”熿王不知道从何处走了出来,看着玉梓潇沉声说道。 玉梓潇拿着剑警惕的看着熿王,这几位今天是在这里等着他呢,也罢,既然是要了断,那就来个了断吧。 见玉梓潇不理会他,熿王面色一沉,冷笑说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本王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周旋。”说着他一挥手,底下的人瞬间朝着玉梓潇的方向扑过去。 而另外一边,烨王也带着人过来了,看到老大这边已经开始了,他立刻朝着玉梓潇的方向喊道:“你也看到情况了,若是你将东西交给本王,本王保你一命!” 同样的说法,玉梓潇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若是这仙药直接被烨王跟熿王夺去献给了陛下,那就是他的失职,况且,他就是交出东西,这些人会放过他吗?这两位王爷的狠他早就领教过了。 击杀掉一个黑衣人,玉梓潇也被踹了一脚,翻滚在地,眼瞅着一刀下来,要刺中他的身体,他猛地朝着一旁滚去,堪堪躲过了这一刀,然而下一刻腿上还是被划了一刀,血流如柱,他别的不求,只希望皇上能看到他如此尽忠的份上,放过武安郡王府。 眼瞅着头顶上一剑刺过来,他已经被包围了,他认命的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倒是周遭惨叫声一片。 玉梓潇猛然睁开眼,正看到头顶一个黑影掠过,坐了起来,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游走在那些黑衣人中,手中的刀刃快准狠,所过之处,无一活口。 这是他的转机吗?玉梓潇忽的伸手去抓胸口的锦盒,可是他摸了个空,他一看,不见了!他面色一沉,蓦地抬起头看着前方那黑色的身影,是他! 熿王与烨王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黑衣银面男子,脸色皆是不好看,这个人武功身法太快,他们的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本来应该已经将玉梓潇杀了的,可是偏偏被这个人给打断了。 真是可恨极了! 玉梓潇坐了起来,目光一直盯着前方那银质面具的男子,眼底满是狠光,他一定要将仙药夺回来! “唔”的一声,玉梓潇猛地偏头,正看到一个黑衣人举着刀对着他,他双眼死死瞪着他,身体朝着他这边倒来。 玉梓潇见状往后一退,躲开了这黑衣人,再一抬头正好看到前面一个紫衣女子,她蒙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此刻她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上是刚刚倒地那人的血。 冲着他颔首一下,女子忽然看着不远处的黑衣男子,不说话。 玉梓潇皱眉,他似乎没有认识过这一号人,所以他们也是为了那仙药而来?! 而在这时,忽然一个黑衣人提剑朝着那紫衣女子砍去。 玉梓潇瞳孔一紧,喊了一声,“小心……” 然而话音还未落,那女子手中的剑已经递出,直接刺入到了那黑衣人的胸口。她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朝着他走来。 玉梓潇这才发现,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女子,她的反应很灵敏,看她刚刚的动作,该是习惯了这种拼杀。 “刚刚多谢了!”叶凌汐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男子,淡然说道。 玉梓潇皱眉,看了一眼她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两个黑衣男子,皱眉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当然是救你的人!”叶凌汐淡然说道,转而看着旁边的阿初说道,“玉世子深受重伤,还不快带他走。” “你知道我是谁?”玉梓潇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玉世子的大名谁不知道,玉面寒剑冷旋风。”说着她看着旁边的阿初说道,“还不带玉世子走。” 玉梓潇见状,想要反抗,可是阿初更快,上前一掌将他劈晕,抗了起来。 叶凌汐看了一眼,淡笑说道:“也亏得是他身受重伤,不然哪有这么容易,好了,我们该走了。” 说着她收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君千澜,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后面的阿初紧随她离开。 而另一边,君千澜已经将熿王与烨王带来的人都杀戮殆尽,他忽的看向了烨王。 烨王看着他手中带血的刃,忍不住向后退了退,这个人仿佛是死神一般,他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将自己笼罩住了。 第383章 天意 眼瞅着那如死神一般的男子朝着自己走来,烨王按压着心头的恐惧,看着他说道:“你别过来,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荣华富贵,金钱美女,随便你挑!” 不远处的熿王见那银面男子的目光在烨王身上,慢慢向后退着,这个时候保命最重要,至于烨王,谁管他的死活。 君千澜一步步朝着烨王走着,琥珀色的眸子里面被血色充斥,看的烨王心惊胆战。忽然,他将手中一个物件抛了过去,正好落到了烨王的怀中。 烨王拿起来一看,是个盒子,而且里面隐隐有药香味传来,难道这个是……他的神色忽然激动起来,握着那盒子的手都在颤抖,他得到了,得到了! “多谢侠士!”烨王激动的看着对面的黑衣人,“今日侠士帮了本王,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本王,本王定然满足你。” 君千澜看了烨王一眼,嘴角一勾,眼底闪过一抹诡谲之色,忽然,他身体一转,身影如电,朝着前方而去,手中惊魂刃一扬,银光闪过,鲜血迸溅。 “啊……”惨叫一声之后,原本正偷偷潜逃的人摔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烨王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怎么会……他竟然杀了熿王! 而君千澜根本没有顾虑烨王的想法,身体一个腾空消失在了原地。 烨王朝着前方走了一步,看着手中的仙药,想要放声大笑,他不仅得到了仙药,连夙日的死对头也死了,真是天助他啊,这太子之位是非他莫属了。 整个街道上到处尸体横陈,烨王走到熿王的尸体旁边,轻蔑的看着他,争再多又有什么用,没命的话,一切都是枉然。他一脚踢在了他身上,看着他致死都没有闭上的眼睛,冷哼一声,谁让他要来跟他争的,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肖想太子之位。 “熿王殿下,烨王殿下,下官救驾来迟,还请两位王爷赎罪……啊……熿王殿下……”柯恒的声音忽然闯了进来,随之是一大队官兵赶来的声响。 烨王瞬间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死了的熿王,再看后面的柯恒那一脸惊疑的模样,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烨王殿下,这……”柯恒指着地上熿王的尸体,看着烨王,再看他的脚,此刻还踩在熿王的尸体上。 烨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马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不妥,他连忙收回脚,看着柯恒皱眉说道:“刚刚有逆贼杀了熿王,本王侥幸才逃过一劫,你定天郡守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逆贼在城中对本王与熿王行凶。”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还请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柯恒连忙说道,“下官马上调集人马去抓捕凶手。” “凶手是自然不能放过的!”烨王冷冷说道,“但是你要记住,熿王是被逆贼杀死的。”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了,本来就是别人杀死的,他这样说反而有欲盖弥彰的意思。现在想想,那个人杀了熿王是何目的,是为了嫁祸给他吗?他突然觉得脑子里面一团乱,他拿到了仙药,可是却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中一般。 “是,是……”柯恒连忙说道,可是看着地上横死的熿王还有周遭那些横陈的尸体,他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一个郡守能够干预的了。熿王的死与烨王有没有关系他不知道,重要的是熿王是死在了这定天城,完了,一切都完了。 烨王紧握着那装仙药的盒子,看着地上无数的尸体,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他怕是百口莫辩,无论如何,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他看了一眼柯恒,眼底闪过一道厉芒。 昏暗的院落里面,阿初将人丢到了地上,退到了叶凌汐身后,而这个时候,君千澜从上方落了下来,挨着叶凌汐并肩而立。 “事情解决了?”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拿下面具,露出那俊美无俦的脸,笑着说道:“当然,本公子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他办事,她放心。 “那现在他呢?”叶凌汐看着地上昏迷的玉梓潇,淡然说道。 君千澜扫了他一眼,淡漠说道:“若是这点小伤他都活不下来,那本公子也实在爱莫能助呢。” 叶凌汐点了点头,若是他这样都活不下来,他们可真是看错了人。要说带上他回郇都城,不是不可以,可是凭什么? 玉家与他们现在还不是同盟,他玉梓潇素来骄傲,也该跌入到泥潭里面好好清醒一番才是,况且就算他们带他回郇都城了,他未必感激他们,若发现了他们的身份,那可得不偿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落里面站着的人消失了,只留下那满身伤痕的男子昏睡在地上,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北燕都城,燕王府中,翠竹林中,一身雪衣的男子背负双手仰望着苍穹,他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带着几分冷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风雨雪冰四大护法恭敬站着,等候命令。 “你们说,这世上是否有所谓天意?” 男子的声音忽然传来,听不出任何的波澜。 风雨雪冰四大护法相互对视一眼,不明白主子此言所谓何意? 雪忽的上前一步,恭声说道:“属下不知道什么天意,但是属下知道,只要是主子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风雨冰三人看了雪一眼,皆是垂眸。 燕祁忽然收回目光,偏过头看着站在前面的雪,嘴角微勾,俊美的脸上笑容绽放,那一刹那间,似是霁月清风一般,竹叶沙拉作响,似有所感,连院中的花似乎都开的娇艳了几分。 “是啊,这世上万事从来都是人定胜天。”燕祁嘴角微勾,他抬脚朝前方走,走到雪身旁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可是我觉得这个不对,这世上的确有天意,而我就是那天意!” 雪一愣,抬起头,正撞上那幽深似海的眸子,她浑身一震,连忙跪下,“是属下妄言了,请主子责罚!” 燕祁不看她,而是继续往前走,“风,皇上那边情况如何了?” “回主子,昨日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病情恶化。”风恭敬说道。 燕祁闻言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是太医院的人给皇上煎的药出了问题。”风如实说道。 “怎么回事?”燕祁深邃的眸中掠过一抹危险之色,他回过头看着冰,“怎么回事?” “主子……”冰神色一紧,拱手说道,“太医院那边以为主子是想……” “以为……”燕祁双眼微眯,细细品味着这两个字,他嘴角微勾,“本世子以为……你不该在存在这个世间了。”话落,他神色一寒,长袖一辉,强大的内力瞬间朝着雨袭去。 雨抬头,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被这一击震飞,倒在地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主子息怒!”风与冰两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燕祁看着地上的四人,面上再无先前的光风霁月,他眼底寒意暴涨,“想要跟着本公子的人多不胜数,本世子为什么要选你们,想清楚了吗?” “主子需要实力优秀之人,也要绝对服从之人。”风连忙说道。 燕祁看了他一眼,“风护法真是深得本世子的心,所以雨就交给你处置了。”话落,他转过身,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往后但凡自作主张之人,皆是此下场,记住,是所有!” 风抬起头震惊的看着那离开的人,回过头看着地上筋脉尽断,奄奄一息的雨,眼底满是复杂。 冰看了雨与雪一眼,低着头,冷声说道:“主子心情不好,正好他们撞上了,这就是命。” 风微微闭眼,是啊,这都是命,主子就是他们的天意。 半个月后,郇都城,瑾王府外站满了太医,都被拒之门外了,理由,当然是瑾王殿下发病了,而他又偏偏不让太医给他瞧病,连之前一直给他瞧病而住在瑾王府的曲阳也被赶了出来。 “曲大人,您与这瑾王殿下熟识,知道怎样才肯让他就医吗?”下面一个头发花白的太医冲着曲阳求教,真是愁死人了,这瑾王殿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肯让他们给他瞧病,可是皇上那边下了命令,若是今日不能替瑾王诊脉,他们这些人也不用回宫了。 旁边其余的太医也都凑上来将曲阳给围了起来,等待着他的回答。 曲阳闻言叹息一声,“这次瑾王殿下怕是在跟皇上怄气,轻易不会让人进府的,我估摸着,我们要是一进府,殿下这病怕是要更严重了,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咱们只能靠着心药了。” 这话一出,周遭的太医都点了点头,这次谁不知道瑾王是装病的,他回城的那日可风光了,高头大马,端的是春风得意,偏偏一回府就病了。 说来,还不是被太后在他不在京城的时候,趁机给他赐婚的事情给气到了,赐婚也就算了,竟然还让这未来的瑾王妃住进了瑾王府,偏偏那女人还是瑾王唾弃之人,太后这不是存心给瑾王难堪吗?也难怪瑾王生气了! 然而天家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插嘴的。 第384章 宋太后 瑾王府中,君千澜坐在大厅之中,俊美的脸上满是寒意,而地上到处是摔碎的瓷器碎片,显然在这之前他发了多大的火。 “那个死老太婆一回来就恶心本公子,真当本公子是吃素的。” “之前本公子没有找她算账,她便以为本公子怕了她。” “敢回来,看本公子不扒了她那层老皮。” 君千澜咬牙切齿的说道,身上更是杀意沸腾,然而光说还不解气,他一只手抓住桌上仅剩的瓷瓶,准备扔出去,正好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君千澜抬起头,看着叶凌汐那淡然的神色,不免有些心疼,“楚楚,对不起,对不起,本公子不知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有什么好道歉的,这些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而且,若是有一天你真的娶了别人……” “楚楚,我不会娶别人,不会!”君千澜放下那瓶子,直接站了起来,一把抱住叶凌汐,“楚楚,我只要你,只要你……那些人我都会解决掉,这次是我大意了,被那个老太婆给暗算了,明天,不,今晚,今晚我就进宫杀了那老太婆……” “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叶凌汐无奈说道,她一把推开他,仰着头看着他的脸,挑眉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若是有一天你娶了别人,你娶一个我杀一个,你娶两个,我杀一双,我楚凌的男人,岂是别人能够染指的。” 君千澜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此刻的她说不出的动人,他郑重说道:“君千澜此生只娶叶凌汐一人,若有违此誓言,就罚我永生永世孤独痛苦。” 叶凌汐闻言,笑了笑,“好了,你也别生气了,宋太后这样做还不就是想将你控制在手中,正好也对满朝文武宣布她这位太后的回归,谁让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所以你是最好的筏子!” “筏子?拿本公子做筏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君千澜冷笑一声,“她既然这么不要脸,那本公子若是给她脸面还真是对不住她了。”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脸上的冷意,叹息一声,却没有阻止,宋太后那样的女人叱咤后宫多年,就连西凉帝新登基那会在朝政上都要听从她的安排,可见她是如何的手段。这大概也是西凉帝与她关系不好的原因之一,一个四十岁的帝王还做不了这天下的主,这在他必然是莫大的耻辱,关键是这耻辱还是来自自己的母亲。 宋太后初进宫时不过只是一个妃子,她步步筹谋,帮着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让宋家一门显赫,可见她的心机,可是再有心机的人,如今也将近八十岁了,两只脚都快踏进棺材了,她就是有宏图大志年轻的时候实现不了,年老了,就更难了。 而且听说年老的人都在乎面子,尤其是宋太后这样万人之上的女人,所以君千澜这样的怕是专门用来克她的。 还有,那件事也该传到宫里了, 寿宁宫中,一身绛紫色凤袍的老妇人坐在大殿最上首的位置,她枯槁的脸上冷沉一片,那双眼睛犀利中带着长久以来积攒的威严,目光所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宋皇后坐在下首,同样不敢发一言,桌上的茶点都没有心思动了,她素来怕太后,但是太后是他们宋家与四皇子的依仗,她必须依靠。 “皇上让你过来做什么?!”宋太后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邢公公。 邢公公低着头回答说道:“回太后的话,皇上希望太后收回成命,瑾王殿下的婚事皇上已经答应了让殿下自己做主,君无戏言!” “好一个君无戏言!”宋太后声音拔高,她面上牵出一抹冷笑,“皇上的意思是说哀家多管闲事了?哀家只是想着老七一把年纪还没有定下亲事着实不妥,所以才想着给他赐婚,皇上倒是将哀家的一番好心当做恶意了,哼!他以为哀家愿意管这些闲事,老七一日不成亲,老八老九老十这些小的该如何?” 邢公公低着头,心里却是腹诽着,这八皇子明明已经订了亲,九皇子是因为皇后这里多有顾虑所以婚事没有定下来,十皇子是因为母家不显,不受重视,哪里就是因为七殿下不肯成亲,但是他当然不会这样说。 “太后娘娘,皇上自然是明白您的一番苦心的,可是瑾王殿下如今身体不好,若是万一有个好歹,这可如何是好!” “就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才该冲喜,若真是撑不下去了,成亲了也好能给他留下个一儿半女传宗接代。”宋太后淡淡说道。 邢公公闻言,笑着说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可是太医诊治过了,瑾王殿下现在身体不适,不适合圆房,所以这王妃娶进来对殿下而言非但没有好处,而是大有坏处,毕竟殿下已经快二十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放肆,狗奴才!瑾王也是你能这样随便编排的吗?”宋太后抓起桌上的茶盏直接砸了出去,好在那茶盏并没有砸到邢公公的头,却在身前的地上碎了一地,热水溅到了他的手上,而他却纹丝不动。 “奴才该死,太后息怒。”邢公公恭声说道。 宋太后看了邢公公一眼,心里面自然是怒火翻腾,她冷哼一声,“回去告诉皇帝,这婚哀家赐定了,瑾王要是不满,大可来找哀家!说来哀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是,奴才遵旨!”邢公公站起身告退离开。 这边宋皇后见邢公公离开,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她偏过头看着上首的宋太后,笑着说道:“还是姑妈厉害,三言两语就驳回了皇上的意思。” 宋太后扫了宋皇后一眼,冷笑说道:“若是依靠你,我宋家怕是早别其他人骑到头上了。你别忘了皇上是你的夫君,你是一国皇后,连跟皇上说话的魄力都没有,你让哀家怎么放心将宋家的未来教到你手上。” “是,姑妈教训的是。”宋皇后低着头,满脸愧色。 宋太后懒得看宋皇后那懦弱的模样,她冷眼看着外面,“只要哀家在一日就不会让旁的人爬到宋家的头上,至于皇位,除了煜王,别人休想染指!” “多谢姑妈成全。”宋皇后感激的说道。 宋太后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不喜欢这个侄女,但是那一辈的宋家也只有她一个,她虽然不中用,却是最好拿捏不过了。 “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陈贤妃她……”门外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宋皇后闻言,皱了皱眉,看着她冷喝一声,“什么事这么慌张,陈贤妃她怎么了?” “启禀娘娘,刚刚陈贤妃拿着剪刀冲到了谢淑妃的宫里,要杀她,刚刚被制止下来。”宫女连忙说道。 宋皇后闻言冷笑一声,“竟然在宫中行凶,这陈贤妃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中,来人啊,传本宫的……” “闭嘴!”宋太后冷喝一声,她看着地上的宫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回太后的话,奴婢听贤妃娘娘宫里的人说烨王殿下杀了熿王殿下,所以贤妃娘娘决定去找淑妃娘娘算账……”那宫女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宋皇后闻言脸色一变,蓦地看向宋太后,这事…… 宋太后显然比她冷静,她看着那宫女淡淡说道:“传哀家的命令,将陈贤妃先控制在自己的宫里,淑妃那里好好安抚下。” “是!”那宫女领命退了出去。 宋皇后看着宋太后,问道:“姑妈,这事是真的吗?” “是不是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宋太后有些嫌弃的看着她,“你都当了二十年皇后了,这性子怎么还是这般毛躁,身为皇后要端庄大气,也难怪皇上不喜欢你了,瞧瞧你是怎么处事的。你也不看看贤妃与淑妃身后都是什么势力,我宋家是如今的第一世家不假,但是皇帝那边早就看不惯宋家的处事,你得罪了陈家与谢家,不是帮着皇帝来灭宋家吗?” “姑妈,皇上他怎么会……”宋皇后惊疑的看着宋太后。 宋太后看着宋皇后这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心里是厌烦的紧,“哀家懒得跟你说这些,滚回你宫里去。” 宋皇后有些委屈,但是也不敢申辩,只能告退。 看着宋皇后的背影,宋太后连连叹气,她老了,能护宋家的时日不多,可偏偏这些个都是不成器的。 只盼着在她踏进棺材之前,能够给他们铺好路。 不过,烨王杀了熿王?!如果是真的,这一次陈家与谢家怕是水火难容了,正好是宋家的机会,也算是替煜王铲除了两个心腹大患,那剩下的就只有那个孽畜了。 一想到君千澜,宋太后就觉得有只苍蝇卡在喉咙里一般,恶心的不得了,她那个儿子真是好本事,连先皇的女人也敢染指,这生出来的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兄弟呢! 这么个孽障东西,注定是留不得的。 第385章 熿王葬礼 郇都城中,城门口聚满了人,因为今日是迎熿王灵柩回宫的日子。 而且还是烨王亲自扶着熿王的灵柩回帝都,众人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那么,问题来了。 熿王究竟是谁杀死的呢? 不少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烨王身上,据说当时发现熿王死的时候,就只有烨王一人在熿王身边,而且据说这两人离京的目的也是相同的,都是为了替皇上取那仙药。 所以,会不会是烨王为了夺药,杀了熿王! 朝野之上,原本跟着熿王的人瞬间群龙无首,乱作一团,但是很快他们就将矛头对准了烨王,当然,他们不可能公然弹劾烨王谋杀兄长,但是也要他交代事情的经过。 西凉帝这边在知道消息之后,直接将烨王招进了宫,一番谈话之后,虽然没有给烨王定罪,却是让烨王在府闭门思过,这让真相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后宫之中,熿王的生母陈贤妃持凶器去烨王母妃谢淑妃府中行凶不成,也被软禁了起来,然而谢淑妃这次虽受了委屈,皇上那边却也没有安慰,这愈发让人怀疑熿王的死与烨王有关。 至于熿王府,目下是由熿王世子主持大局,京中显贵官员皆是带着祭礼前往熿王府祭奠。 熿王府外,熿王世子君昊扶着自己的母妃,冲着前来祭奠的人还礼,众人皆是说着一些安慰的套话,熿王世子点头应着,端的是冷静自持,让不少人心生赞叹。 直到…… “烨王府祭灵!” “拜!” 熿王世子看着那走近的人,眼底闪过一道寒意。周遭不少人看到烨王到来,都带着几分看戏的心思,这烨王还真是大胆,杀了熿王,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到人的府邸上来。 “大嫂,昊儿,你们节哀顺变。”烨王看着这母子两叹息说道,“是本王没有保护好大哥……”说到这里,他面露哀戚。 熿王世子拱手说道:“多谢三叔关心,三叔不必自责,父王在外面,多亏三叔照料了,这份恩情侄儿永远记得。” 看着熿王世子抵着的头,再看旁边只顾着擦眼泪的熿王妃,烨王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点头,走了进去。 他一走,熿王世子的脸就冷了下来,父王的仇,他迟早会从他身上讨回来。 “他杀了你父王,昊儿!”熿王妃忽然抓着熿王世子的手,咬牙说道,眼底是深切的恨意。 熿王世子看着自己的母妃,安慰说道:“母妃放心,儿子不会让父王枉死的。” 众皇子都来的很早,毕竟死的是皇长子,就连宫中的西凉帝也表示痛失长子,他们自然要表达对这位大哥之死的伤痛了。 “他怎么还敢来?”九皇子看着走进正门的烨王,冷笑说道。 煜王顺着九皇子的目光看过去,淡然说道:“他要是不来,反而像是他动的手,你说他来不来。” “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明明就是他害死了大哥,却只是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罢了。”十皇子有些不忿的说道。 煜王微眯着眼,眼底闪过一抹诡谲之色,不管怎么样,老大没了,老三也毁了,这太子之位是他的囊中之物。 “三哥!” 众皇子看着烨王走近,皆是行礼。 烨王拱手还礼,看着众人看他那异样的眼神,心里面是恼火的不行,这一个个看他像是在看杀人凶手是什么个意思,熿王不是他杀的!要他解释多少遍才有人相信!现在他才知道,那天真的是一个局,那个人给了他仙药,却杀了熿王嫁祸给他,他这仙药哪里敢献给父皇,否则不是坐实了自己为了仙药而残害兄长吗? 关键最可气的是,他让人检查了那仙药,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药丸,还是个避孕丸,真正的仙药怕是被玉梓潇给掉包了,若是他真的将这所谓仙药献给了父皇,他已经能预料父皇的怒火了。 “各位弟弟们来的真是早。”烨王笑着说道。 “三哥这段时间在外辛苦了,回京之后公事繁多,自然不比弟弟们清闲。”煜王冲着烨王笑着说道。 烨王看了煜王一眼,但笑不语,他走到熿王灵位前,烧香祭拜。 熔王走到煜王身旁,看着前面烨王的身影,叹息说道:“大哥这一走,本王心里突然觉得空空的,兄长里面,已经有两个不在了,如今是三哥与四哥为尊了,以后还请四哥多多提点一二了。” 煜王看了熔王一眼,笑着说道:“六弟客气了,咱们是自家兄弟,说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太见外了,而且三哥素来是我们这些兄弟里面的表率,有他为首,兄弟们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熔王闻言点了点头,“四哥说的是,为弟再去给大哥上一炷香吧,大哥地下寂寞,咱们兄弟也只能在这个时候多陪陪他了。”说着,他朝着前方而去。 煜王点了点头,不说话。 旁边九皇子看着熔王的背影,皱眉说道:“四哥,他这是什么意思?” 煜王看了九皇子一眼,“老大不在了,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九皇子脸色变了变,旋即眼底闪过一抹不屑,嘀咕一声,“墙头草!” 就在几位皇子表现兄友弟恭的时候,忽然外面一个高唱声传来,“瑾王殿下祭灵!” 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显然是没有想到君千澜今日会来,依照他的性子,每次集会不闹出点幺蛾子来都不会罢休的,今日他是来闹熿王的灵? 只是,当众人看到那褪下红衣,一身黑衣,神色肃穆的俊美男子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人,老七什么时候这般郑重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死了爹娘呢。至于他身旁,依旧跟着一个身形瘦削,面容俊俏的白衣少年,这一黑一白搭着,倒是颇为养眼。 这边,熿王世子不放心的追了进来,自然是怕他这位素来任性的七叔在这葬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可是显然他是低估了君千澜。 叶凌汐上前拿过香点燃,递给了君千澜,随即站在他身后,跟着他祭拜。 君千澜将香插上,回过头来,看着满院子的人都看着他,沉默不言,而那眼神跟看怪物一般,这让他很不爽,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他冷哼一声,走到旁边的席位上坐下。 他这一声也让所有人都醒过神来,各忙各的,至于熿王世子,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其余皇子则是觉得颇为无趣,这君千澜今日真是太老实了。 “七弟,这次在外面养了一段时间,身体可好些了?”烨王走过来,冲着君千澜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没什么好与不好,老样子,只是没想到大哥不在了。” “七弟很替大哥难过?”煜王忽然问道,只是话一说出,他边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覆水难收。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不上难过,但是不至于高兴!四哥难道很难过?”他这话说的实在,若是他替熿王难过,反而会让人觉得奇怪,毕竟他跟皇室诸位兄弟可是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而且这也符合他瑾王的性子。 “大哥去了,本王当然难过!”煜王面色有些僵硬。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煜王觉得尴尬,说实话,老大死了,他们这些兄弟没有一个不高兴的,当然老六可能不高兴,那是因为他失去了靠山,老三则是因为老大的死让他被怀疑了。 正好这时,熔王走了过来,冲着君千澜笑着说道:“听说七弟这一回来就病了,最近天气转凉了,七弟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君千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 “什么病不病,不就是不想娶张家的小姐吗?装病又怎么样,不还是得娶?”九皇子不屑的说道。 煜王闻言看了九皇子一眼,却没有阻止。老七与张清颜的婚事是皇祖母的懿旨,这次怕是父皇也难以反驳了。说实话老七娶不娶张清颜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毕竟老大不在了,老三如今也跟废人一般无二,但是这样削老七面子的事情,他乐意之极。谁让前十几年,他在老七这里颜面扫地,如今可都要讨回来。 君千澜本来准备喝茶,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直接抓起桌上的茶盏准备砸出去。 九皇子见状立马跳开闪避。 至于其余围观的皇子自然是乐意老七闹老大的灵堂,毕竟死者为大,老七再受宠,这事上他也不占理。 只是,那茶盏只是抓在了君千澜的手上,却没有被扔出去。 “这好好的杯子用来砸狗,真是有些浪费。”君千澜放下茶盏,冲着一旁的叶凌汐笑着说道,“五五,你说是不是?” 叶凌汐见状,有些无奈,“王爷,你又在胡说了,九皇子虽然话多了些,你怎么能骂他呢?”说着他偏过头来,歉疚的看着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的九皇子,“九殿下勿要见怪,我们王爷这几日病情有些反复,性子又耿直,所以说话难免没有遮拦。” 第386章 封太子 你确定你这是在安慰人吗? 所有人都看着叶凌汐,这位瑾王府的总管是故意的吧,什么叫心性耿直,所以说话没有遮拦,那就是九皇子是狗,别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不说,而只有瑾王实诚,所以说出来,关键你还来一句病情发作,所以说话不好听,分明是在给瑾王找挡箭牌,谁都知道皇上下过命令,瑾王身体不好,任何人不得冲撞他。 “君千澜,你说什么,谁是狗!看本王不给你点教训……”九皇子气急,直接朝着君千澜的方向冲过去,他堂堂皇后嫡子竟然被这个孽障说成是狗,今天他非要教训他! 煜王见九皇子要动手,面色瞬间一变,这若是老七挑事还好,若是老九挑事,到时候他怕是也会受到牵连,他当即上前,挡在了九皇子面前,冷声说道:“闹什么,这是大哥的葬礼,由不得你胡闹!” “四哥!”九皇子不甘的吼道,“明明是这个小杂种……” “混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煜王有些恼怒,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也是他能说的吗?他冷哼一声,“七弟身体不好,你就不知道让着他点吗?” 这话说的诛心了,瑾王比九皇子大,却要年幼的九皇子让着他,分明是恃宠生娇。 “四哥这话可不必说了,本王还需要他让?他对本王不满,你让他说,但是本王要说的是,闹归闹,可别扰了大哥的安宁。”君千澜冷哼一声,他扫了九皇子一眼,眼底满是轻蔑,“而且,本王记得,你应该还没有被封王吧,你自称本王是给谁听呢。” “你……”九皇子怒瞪着君千澜,冷笑说道,“父皇马上就要给本皇子封王……” “九弟!”煜王现在有些头疼,这个弟弟脑子太简单了,三言两语就被君千澜气的乱了分寸,这种话是该在这个时候说的吗? 君千澜扫了九皇子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那等你被封了王再到本王这里来嚣张,现在你不过只是个皇子,没资格在本王面前嚣张。” 九皇子心里当然不服,他是皇后嫡子,身份尊贵,什么时候一个庶出的孽种能在他面前嚣张,就是烨王他们平日里对他也是客气有加,偏偏这个老七…… “九弟,你身为弟弟,理应尊敬兄长!”煜王直接说道,他警告似的看着九皇子,他要是敢在这里闹,回头他定要好好收拾他。 九皇子素来怕这位亲兄长,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狠狠瞪了君千澜一眼,这个仇以后他一定要讨回来! 这场纷争最后以九皇子的妥协结束,其余看好戏的人都有些失望,至于熿王世子,他看向君千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忿,他不过只是一个庶子,却爬到了嫡子的头上,别说其余皇子呢,就是他们这些皇孙也都嫉妒皇祖父对他的宠爱。 君千澜端着茶盏继续喝茶,仿佛刚刚的纷争跟他是没有半分关系一般,其实他心里早已经将九皇子杀了千万遍了。 祭礼还在继续,熔王不知道何时坐到了君千澜身旁,他看着他笑着说道:“没想到七弟与大哥感情这么深。” 君千澜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还以为刚刚七弟你会跟九弟闹起来呢,没想到你为了大哥生生忍了一口气。”熔王叹息说道,“这种感情倒是本王都有些嫉妒呢,说来咱们年纪最接近呢。” 君千澜放下茶盏,淡淡说道:“你想多了!” “嗯?”熔王看着他,以眼神询问。 君千澜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大哥比你们大方,他送了本王一个会做焰火的师傅,你们呢?所以少在本王面前虚情假意。”说着,他直接站起身,“本王有些累了,就不陪你们了。” 叶凌汐见状,冲着熔王歉声说道:“熔王殿下见谅,我们王爷说话素来实诚,所以有些口没遮拦。”说着她一颔首,起身跟着君千澜离开。 “……”熔王脸色僵了僵,他表示自己没有被安慰到。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明白了君千澜今天为何会这般老实,原来是因为老大送的那个做焰火的师傅,这个老七素来是个浑人,不按照常理出牌,他要是说他跟老大兄弟情深,他才不相信了,这样一说,反而让他觉得可信。他心里又有些无奈,原来老七是这么好哄的啊。 叶凌汐跟着君千澜往外走,强压住笑意,小声说道:“看来熔王是打算重新选择靠山了。” “别小看他,听说老大这边最近有不少人都转投到他下面了,他未必不想冒头,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君千澜淡淡说道。 叶凌汐点了点头,这个熔王先前虽然是跟着熿王,可是好事坏事他从来都不插手,显然是明哲保身,可是这样的人最是可怕。刚刚九皇子出来挑事,可不就是这位熔王殿下挑的头吗? 他怕是巴不得他们在这熿王的葬礼上闹出事情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简直是其心可诛。 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邢公公带着人过来,他手中还拿着圣旨。 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相视一眼,看来这事还没完呢。 邢公公显然是看到了君千澜,在看到他的时候,他面上露出一抹诧异,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他可是知道这位王爷最近闹了好大的脾气,连皇上的召见都不理会,皇上那边气的紧,听说他病了,拉不下脸去见他,却也是让太医好生伺候着,哪怕知道他是装病。 “拜见瑾王殿下!”邢公公上前冲着君千澜行礼,“殿下身体可好了些?” 君千澜轻哼一声,淡淡说道:“还行吧,父皇让你过来干什么?”说着,他扫了他手中的圣旨一眼,“不过估计跟本王没有什么关系,那本王先走了。” “哎,殿下,等等。”邢公公连忙说道,“皇上这几日担心殿下担心的紧,殿下若是身体好了就去宫里看看皇上,皇上若是看到殿下保管心情好的不得了。” “本王怕他看到本王没病被气出了一身病,还是不必了。”君千澜冷漠说道,直接往前走。 叶凌汐见状冲着邢公公颔首,“公公,我们先走了。”说着,她准备离开。 “哎,这位小公子,等等。”邢公公喊住了叶凌汐。 “公公有何事吩咐?”叶凌汐停下脚步看着邢公公,淡然说道。 邢公公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殿下是不是因为与张小姐的婚事而生气?”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叶凌汐淡淡说道。 “公子怎么会不知道?”邢公公看着面前的少年,唇红齿白,清秀俊俏,的确是个美少年,但是也不至于让瑾王殿下为了他,连王妃都不娶,虽然那个张清颜的确是配不上殿下。 叶凌汐淡然一笑,“公公莫不是也听信了外面的闲言闲语?公公就是不相信在下,也该相信瑾王殿下才是。” “……”就是因为他不相信瑾王殿下!邢公公心里腹诽着,瑾王殿下早就放过话不喜欢比他丑的女子,可没说过不喜欢比他丑的男子,而且刚刚看瑾王殿下站在他面前,看他目光说不出的温柔,像是看自己的爱人一般,他什么时候看到过瑾王殿下这温柔的腻人的目光。 “公公,殿下在前面等在下,所以在下先告辞了。”叶凌汐拱手一礼,直接朝着君千澜地方方向走去。 邢公公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瑾王那俊美无俦的脸,那双凤眼紧紧盯着那俊俏的少年,神色温柔似是要将人溺毙了一般,最重要的是那样的眼神仿佛她就是整个世界一般。 就这样还让他相信瑾王殿下不喜欢这个少年,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看来瑾王殿下是真的长大了,也懂得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虽然这是个男人。也不知道皇上知道这件事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皇上答应了太后给瑾王与那位张家小姐赐婚的事情。 邢公公叹息一声,偏过头看着面前缟素一片的熿王府,倒了一个熿王府,自然还有别的势力崛起,皇室最不缺的就是这样想要冒尖的人,最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给这样的机会,只是幸与不幸以后才能见分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熿王忠孝仁厚,承祧衍庆、端在元良,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然今长子蒙难,朕心深痛之,追封熿王为端文太子,其嫡长子君昊孝悌有加,聪敏康正,今赐封为昊王,望其仰承父志,忠孝浩正,不负朕望,钦此。”邢公公将圣旨递了出去,看着跪在地上的熿王妃与熿王世子,说道,“太子妃,昊王殿下快快请起,还请节哀顺变,皇上吩咐,太子府中若是需要什么尽管提,奴才这边定然竭尽全力办好。” 这道圣旨恍若一记惊雷,将整个熿王府炸响,所有人都没想到倒了一个熿王,又来了一个昊王。 第387章 不要脸的张清颜 太子,熿王终于被封了太子了。 熿王妃被人扶了起来,她失神的看着前方,泪水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她等了二十多年,她终于是太子妃了,可是一个没有太子的太子妃又有什么用? 至于熿王世子,不,是如今的昊王显然还在震惊之中,他竟然被封为亲王了,这一代皇室孙辈之中,连个郡王都没有,而他竟然直接一跃成为亲王了,这一刻他心中高兴的快发狂了。 “多谢公公!还请公公告诉皇祖父,这丧事一过,孙儿就进宫向皇祖父谢恩。”昊王看着邢公公,压住心中的狂喜。 邢公公闻言点了点头,“奴才记住了,时辰不早了,皇上那边还需要奴才伺候,奴才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昊王送邢公公出去。 正厅外面,几位皇子王爷的脸色难看至极,尤其是煜王与烨王,没想到父皇会追封老大为太子,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父皇还给老大的世子封王,一个生父是太子的亲王,自然有资格跟他们这些叔叔一较高下,至于熿王手下的那些人这下子又是找到主心骨了,所以局势分明是半分都没有好转。 熔王微低着头,脸色也不大好看,显然是没有料到西凉帝会来这一出。 “恭喜大嫂,恭喜昊王了。”烨王最想反应过来,冲着熿王妃跟昊王说道。 煜王也意识到此刻不能失态,一时间府内恭贺声一片,掩盖住了熿王死去带来的伤悲。 熿王年纪大了,指不定就熬不到陛下驾崩之时,但是昊王还年轻,年轻人胸无城府,初掌权势,不懂的地方多了去了,这也让熿王从前的旧部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 熿王府外,叶凌汐与君千澜二人已经坐上了马车,熿王府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知晓。 “皇上这一招可真是摆了宋家与煜王好一道,估摸着先前煜王还在高兴,下一刻就被泼了一盆冷水。”叶凌汐淡声说道,煜王身为嫡子,却没想到太子之位最终落到了熿王头上,虽然熿王已经死了,可是熿王子嗣颇多,西凉帝更是直接封了熿王世子为亲王,变相的让他去接掌熿王的势力。所以这一次虽然没了熿王,打击了烨王,可是又冒出了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皇太孙,他现在心里怕是憋着一口气在。 君千澜闻言,冷哼一声,“老头子才不会让宋家一家独大,比起咱们,老头子更想抄了宋家满门。” 叶凌汐点了点头,任何稍有些作为的帝王都不会喜欢外戚专权,偏偏宋家就做到了极点。西凉帝封了昊王,未必没有平衡各方势力的意思,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至少不需要正面应对煜王与昊王等人的攻击。 “我接到消息,昨儿个玉梓潇也回来了,只是不知道皇上这次会如何处置他,丢了仙药,死了皇子,这罪名可是不小。” 君千澜闻言,看了叶凌汐一眼,握着她的手不高兴的说道:“不准担心别的男人!” 叶凌汐好笑的看着他,“别闹了,说正事呢。” 君千澜撇了撇嘴,继续说道:“老头子才不会要他的命呢,武安郡王府的势力还在,死了世子,必然让玉家生变。所以这次老头子应该会安抚玉家,怎么说这玉梓潇此次也是九死一生。” “但是烨王可未必这样想,他会认为当初在定天城是玉梓潇摆了他一道,给了他假的仙药,还可能是他杀了熿王嫁祸给他。可是他不能指证玉梓潇,因为玉梓潇是奉了皇命办事,而他们明知道他的身份却要强杀他夺药,这事捅出来谁也讨不到好,所以他只能忍着。”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皇家的人最是无情,所以对于熿王的死,她是半分同情都没有。反而对于武安郡王府的遭遇,让她心里多出不少感慨来。 今日的武安郡王府多像当日的楚家啊,武安郡王府跟楚家一样都是以战功闻名于世,玉家军虽然比不上楚家军,但是也是这西凉的中流砥柱,可是这世上最忌讳的就是功高震主,一旦涉及到兵权,没有哪个帝王会放心臣子有威胁自己的资本。 若说放过玉梓潇没有恻隐之心,那是假的。她不想看到当年楚家的悲剧重演,这大概对她而言是一种心理安慰。 但是,她放过玉家可以,但是玉家休想独善其身,君千澜这条船,他们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回了瑾王府,叶凌汐被君千澜扶着下了马车,一抬眼就看到守候在门口的张清颜。 “……”这位张小姐这副做派,真像是等候夫君归来的妻子,叶凌汐莞尔一笑,看着旁边的君千澜笑着说道,“你这位瑾王妃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呢。” 君千澜听着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偏过头,杀气腾腾的看着门口的张清颜,这个女人简直比蟑螂还恶心,打都打不死。 “王爷,您回来了。”张清颜注意到君千澜脸上的怒色,连忙上前,笑着说道,“您怎么不等等妾身,妾身也想去祭拜熿王殿下的。” 叶凌汐看着一身月白长裙的张清颜,都说要想俏,一身孝,果然不假,这位张美人这样一打扮,看上去清冷中带着几分我见犹怜,实在是个尤物,也难怪宋家会选择让她嫁给君千澜。若她能得了君千澜的宠爱,在君千澜耳边吹吹枕头风,那对煜王可是大大的助力,同时也能除掉君千澜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本王为什么要等你?”君千澜嗤笑一声,讽刺的话毫不留情,“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张清颜闻言脸色僵了僵,很快恢复了笑脸,冲着君千澜柔声说道:“殿下说的什么话,咱们的亲事是太后亲自定下的,如今内务府已经在挑选吉日了,妾身马上就是您的妻子了。” 这位张小姐是听不懂君千澜的话吗?还是说她这张脸已经练成了铜墙铁壁了?叶凌汐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清颜,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 君千澜丹凤眼中寒意一闪而过,他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清颜,“你刚说你想要跟本王一起去祭拜熿王,你这一身像是在给大哥戴孝一般,由此可见你对大哥情义深重,反正大哥地下凄凉,不若本王就送你去伺候大哥如何?” 张清颜闻言,面色大变,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只觉得此刻的他邪魅至极,与恶魔一般无二,她张了张嘴,讷讷说道:“殿下,您是开玩笑的吗?” “本王是不是开玩笑,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君千澜淡淡说道,“反正大哥送给过本王一个巧匠,本王送他一个女人算是还礼,阿三,这个丑女人口口声声说她是本王的未婚妻,行,为了验证她是不是,你将他送到熿王府活祭了,也算是本王表达对大哥的敬慕之情。” 阿三恭敬说道:“是!”说着他看向了张清颜,眼底满是嘲讽之色,就这么个玩意竟然敢觊觎瑾王妃的位置。 活祭?!他要杀她! 张清颜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惧的看着君千澜,疯狂的摇头,“不,不,殿下不要,妾身对殿下一片真心,殿下怎能如此伤害妾身!”说着她忽地看向叶凌汐,指着她愤声说道,“殿下是因为这个男人吗?堂堂瑾王殿下怎么能被一个男人给蒙蔽,您这是不要瑾王府的脸面吗?” 叶凌汐瞥了张清颜一眼,心里是满满的厌恶,前身今世她都讨厌这种做作的女人,他已经能感觉到旁边之人的怒火了,接下来怕是要惨不忍睹了。 只是让叶凌汐没想到的是,君千澜这次没有发火。他看着张清颜,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说对了,本王还就是喜欢她了,非她不娶。老妖婆让你来沟引本王,你还真是有自信,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丑人多作怪。现在本王觉得你陪大哥都是侮辱,阿三,听说城中十里街的教坊很不错,送张小姐去那里好好调教调教,免得她下次来沟引本王时让本王倒胃口。” 叶凌汐没想到君千澜这次这么有耐心,倒是与平日的他不一样了,但是她相信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张清颜气的浑身发抖,她张了张嘴,呜咽哭泣,“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对妾身,妾身究竟是哪里不好……”看那模样可是可怜的紧,委屈极了。 若是一般男子看到了定然心生怜惜,可惜君千澜不是常人。 叶凌汐有些厌烦张清颜的不要脸,淡淡说道:“张小姐一口一个妾身,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小姐已经是嫁过人的妇人呢,若是已经嫁过人的妇人还来这里沟引瑾王殿下……按照郇都城的惯例是要浸猪笼的。若不是,你这般胡言乱语,是想毁瑾王殿下的名声?你如此轻浮,言行无矩,是仗着太后赐婚,所以不将殿下,甚至是皇上放在眼中吗?只你这样的做派也敢说自己是未来的瑾王妃?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蒙蔽了太后才让太后赐婚,否则你这样轻挑放肆的女子,太后是断断不会将你赐婚给瑾王殿下的,谁不知道皇上太后是最疼爱瑾王殿下的。” 第388章 玉梓潇的担忧 谁不知道太后这次赐婚瑾王是为了拿捏瑾王,可惜就是太后自己也不好对面直接表示自己对瑾王的不喜,谁让皇家最是要面子。 张清颜这般放肆轻挑分明是在打太后的脸,这般言行无矩的女子赐婚给瑾王,太后是何居心?也许旁人不在意,但是对外一直表现出对瑾王宠爱有加的西凉帝却不得不在意,如此一来,倒霉的自然是张清颜,皇上怎么可能在明面上责怪自己的母后呢。 “我,我……”张清颜瞬间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她双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跟着张清颜的侍女慌忙说道,她抬起头瞪着叶凌汐,愤声说道,“你这个狐媚子,妖言惑众,我们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割了她的舌头,挖了她的眼睛!”君千澜眼底寒光潋滟,声音无波无澜,又变成了先前凶狠残暴的那个瑾王殿下。 那侍女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看着君千澜,连求饶都忘了,“啊……” 阿三的动作极快,叶凌汐感觉到眼前有血光就被君千澜用手给捂住了。 阿三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中的匕首,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侍女,眼底满是寒意,敢瞪夫人,敢吼夫人,这就是下场。 “王爷,这个张清颜怎么办?” “没听到本王刚刚的话吗?送到十里街,她这么缺男人,那就多找些男人伺候她。”君千澜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偏过头看着叶凌汐,柔声说道,“楚楚,我们回府。” 叶凌汐跟着君千澜往里走,心里却是感叹,难怪京中的人都怕君千澜的,今日她是见到了,说动手就动手,关键不杀人,而是折磨人,没了眼睛跟舌头,那侍女后半生怕是生不如死。 至于那张清颜,若真是送去了十里街,怕是活着比死的还痛苦,就像先前那样。只是那个时候她有太后撑腰,所以又敢出来蹦跶。这次,就是有太后撑腰,她也蹦跶不起来了,因为他们的目标不是她,而是太后! 君千澜这次放过张清颜,可不是他突然变善良了,一来,这样直接杀了张清颜对他并不利,到底是尚书之女,又有宋太后撑腰,白白添了一个残害忠良之女的名声对他并不好,二来,将张清颜送到十里街,从身体到内心上都折磨了张清颜,同时又膈应了太后,西凉帝那边对这种事素来也不大理会,最终也只能训诫几句解除婚约,这才是百利而无一害。 宋太后喜欢来横的,他偏偏不接招,只要不越雷池,任何人都不敢将瑾王府的人如何,这是西凉帝给的荣宠。 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相信宋太后应该会感觉颇好,他就是故意来气宋太后的吧。 “楚楚,眼下我尚且不能随心所欲。”君千澜拧着眉心,沉声说道,“老头子在瑾王府里里外外布置了不少人,其中龙卫就有十人,所以暂时委屈你了。”他不怕老头子,可是他怕老头子真将楚楚当作了妖姬,对她动手。楚楚的武功虽然在恢复,如今却也只恢复了不到三成,就算是她武功恢复如初,他也断断不敢让她冒险的。 叶凌汐闻言,看了他一眼,微笑说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这个人最喜欢兵不血刃了,你想什么我知道,当人不够强大的时候,若是一味向前冲,那是愚蠢。这天下自来是皇权至上,所以才会引得无数人争的头破血流,但我坚信,终有一天,无人再能束缚我们。” “楚楚,我会保护好你,这一次,我们一定能够一直走下去。”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坚定。 叶凌汐心底闪过些什么,她看着他,无奈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他好像比之前还要敏感。 君千澜摇头,“没有,我只是怕楚楚你因为这场赐婚而难过……” “……”你当我跟你一样,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叹息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娶她,所以,你不必担忧我会想太多。” “……”君千澜有些无语了,这话怎么听着像是楚楚根本就不介意他娶不娶别的女人,楚楚对他是不是太放心了! 武安郡王府,松云阁中,玉梓潇坐在榻上,将身上的衣服脱到只剩下里衣。 “哥……”玉梓枫惊呼出声,他双目瞪圆,紧紧盯着那染满血迹的中衣,不少地上隐隐能看出化脓了,衣服跟肉都贴在一起了。 玉梓潇想咬将这里衣脱下来,可是一脱才发现,衣服跟肉粘在一起了,他看了玉梓枫一眼,“还不拿剪刀过来。” 玉梓潇一愣,连忙点头,“好!”说着直接跑了出去。 而一直站在旁边岿然不动的武安郡王在看了长子身上的伤时,皱眉说道:“这么重的伤,你是怎么逃过追杀的?”昨天他一回来就昏了过去,他还来不及细问。 玉梓潇垂着眉眼,低声说道:“这一路上,孩儿遭到了熿王与烨王的追杀,这些伤也都是他们的人留下的。至于那无极山,更是凶险万分,若不是在无极山上受伤太重,我也不会这么狼狈,至于怎么逃脱追杀的,说来这次是有高人相助。”想到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个银面男子还有那个紫衣女子,他心里就觉得不安,仿佛他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中一般。 “高人?”武安郡王看着儿子,沉声说道,“你将当时发生的事情都说一遍。” 玉梓潇轻舒一口气,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我肯定我不认识那些人,但是他们救了我,后来我听说熿王死了,我怀疑是那些人杀了熿王。”玉梓潇想到那个人诡异的武功,心里就觉得没底,他在郇都城中甚至西凉都算得上高手,可是在那人面前,他竟然没有一战的信心。 武安郡王皱了皱眉,“现在整个京城都说是烨王杀了熿王,这件事不宜声张,你应该没有跟皇上说过吧。” “没有,我只说仙药被抢走了,而我昏迷逃过一劫。其实这次我任务失败,已经做好了领死的准备,皇上昨日非但没有降罪,还让我回来好好养伤。”玉梓潇皱眉,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他能明白,皇上这是打算让他赋闲在家了。 武安郡王看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府里养伤吧,这种时候,谁冒头,谁就会被打回去。” 玉梓潇点了点头,“父亲说的极是,儿子也是这样想,只是烨王那边未必肯吃这个亏。” “这个亏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昊王那边已经认定了他是谋害熿王的凶手,哪怕没有证据,也会让他大失人心。”武安郡王沉声说道,面上说不出的凝重,“这背后之人必然与这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下可就折了两个亲王。” “父亲是怀疑煜王?”玉梓潇直接说道,那一日醒来之后我思索了一番,觉得熿王与烨王出事,最受益的是煜王,煜王有太后,皇后,宋家支持,没了阻碍,这皇位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显然,皇上怕也是怀疑到了煜王身上,不然,不会扶植昊王来平衡势力。 武安郡王看了他一眼,“你在那里可有看到煜王的人?” “没有……”玉梓潇回答说道,说来这次他也觉得奇怪,熿王与烨王都动了,却不见煜王出手,他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为父瞧着不是煜王没有出手,而是他的人一早就死光了。”武安郡王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玉梓潇面色大变,如果说煜王也出手了的话,那么算计烨王与熿王的另有其人,不对,这个人是同时算计了这西凉最有权势的三位王爷。 如果煜王知道自己的人死绝了,他会觉得是谁杀了他们了? 想到这里,玉梓潇的心凉了半截,那幕后之人怕是不止算计了那三位王爷,还有他!煜王现在指不定以为是他断了他夺得仙药的机会,烨王以为是他动手杀的熿王,至于熿王那边,昊王指不定也听到风声他曾去过定天城替皇上拿药,这三家往后怕是要与武安郡王府彻底对立起来了。至于皇上那边,会不会也在怀疑是他杀了熿王?! “父亲……”玉梓潇第一次觉得有些无力,“这次是孩儿连累了王府。” “胡说八道些什么!”武安郡王低喝一声,“有些事情迟早会来,而为父觉得现在这情况正好,你与那宋家小姐的婚事找个时机取消吧,玉家现在需要明哲保身,任何与夺位有关的事情都不要参与。” 玉梓潇看了武安郡王一眼,垂下眸,点头,“是!” 房间里面的气氛陡然变的凝重起来,玉梓枫拿了剪刀进来,看着沉默不言的父兄,大声说道:“这是怎么了,都不说话?” 武安郡王从他手中拿过剪刀,看着玉梓潇身上的血衣,眉头紧了紧,上前亲自帮他将衣服剪开。 “嘶……”牵动伤口,玉梓潇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 玉梓枫一旁看着直皱眉头,“爹,你要谋杀大哥啊,哎呀,我来我来。”说着他一把抢过老爹手中的剪刀,帮着玉梓潇剪衣服,“大哥,我真怀疑我两是怎么长大的,有这么个笨手笨脚的爹,还天天吹嘘什么父代母职……” “臭小子,你说什么!”武安郡王瞪着小儿子,胡子翘得老高。 “行了行了,爹,你歇着去吧,我没时间跟你斗嘴。”玉梓枫看也不看武安郡王。 “你个臭小子!真是翅膀硬了,连你爹都敢教训!信不信我揍你!”武安郡王哼哼几声,到底是没动手。 玉梓潇看了弟弟一眼,转而看着父亲,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段时日埋在心底的阴霾倒是驱散了不少。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第389章 西凉帝的怀疑 养心殿中,西凉帝看着手中的奏折,威严的脸上带着几分沉郁之色。 下面邢公公将今日熿王府发生的事情都转述给了西凉帝听,包括诸位王爷的反应。 “几位殿下都难过的很,相信熿王殿下底下有知定然颇感欣慰。”邢公公说道。 西凉帝放下奏折,看着大殿门口,冷哼一声,“难过?他们怕是比谁都希望看到老大死,朕的儿子们一个个心里想什么,还有谁比朕清楚的?” 邢公公闻言看了西凉帝一眼,不说话,也勿怪皇上这般不相信,就是从前皇上的那些兄弟,又有哪几个是真正的兄弟情深呢?否则如今皇上的那些兄弟中也不会只剩下恭亲王跟慎亲王两位了。 西凉帝靠坐在椅背上,他比了比眼睛,揉着眉心,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你说朕封熿王世子为昊王是对还是错?” 邢公公低着头,恭敬说道:“皇上这样做自然是有皇上的道理的。” “只怕朕那些儿子不是那样想吧。”西凉帝冷哼一声,他放下手,轻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境,问道,“瑾王的身体好些了吗?” “太医来报,殿下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今天奴才在熿王府还看到了瑾王殿下,他可是亲自来祭拜太子殿下呢,看气色比先前好了不少,殿下还让奴才问皇上您的安呢。” “问朕的安?”西凉帝睁开眼,看了邢公公一样,轻哼说道,“他哪天要是有这份孝心,朕怕是睡着了也要高兴醒,你就不用替他说话了。”不过说到瑾王,他的脸色也跟着好了不少。 邢公公知道这是踩中了西凉帝心底的柔软部分,不由顺着话说道:“瞧皇上说的,瑾王殿下只是怕进宫打扰到您,又给您添麻烦,所以才不愿意进宫罢了。而且,瑾王殿下素来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个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再想念您这个父皇,怕是为了男儿的尊严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听着这话,西凉帝面色更加缓和了,他看着前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眼底闪过一过怅惘之色,沉默了一会儿,叹息说道:“这个孩子从小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性子,也罢,终究是朕亏欠了他,他要怎么胡闹都随他吧。” “听曲大人说,这次殿下出去散散心,身体都比之前好了不少,大概是心境开阔了,这病啊,也好的快了。”邢公公继续说道,“只是今日见到殿下,殿下的心情好像不大好,估摸着是因为太子的事情而难过吧。” “难过?他要是知道什么是难过,就不会总是将朕气的半死,这臭小子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他是朕的儿子,朕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他与太子的关系也没比其他几个号多少,八成是过去膈应他其他兄弟的,顺便气气朕。”西凉帝冷哼一声,他皱着眉头,“与张家女儿的婚事,朕知道亏欠了他,可是太后那边下了懿旨,朕总不好为了这一门婚事不顾太后的脸面。左不过是个女人,娶回来当个摆设不就行了!” “是,皇上说的是!”邢公公恭敬说道。 西凉帝看着外面,忽的说道:“今日瑾王在熿王府被老九欺负了?” “奴才听说了,就是九皇子与瑾王殿下之间拌了两句嘴罢了,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亲兄弟之间总是会有这些……”邢公公斟酌着措辞,瑾王殿下深受皇宠,可那九皇子却是嫡子,后面可是太后与宋家,虽比不上煜王,但是也是尊贵无比。 西凉帝冷冷扫了邢公公一眼,“兄弟之间玩闹会羞辱瑾王?七儿说的没错,他只是个皇子,竟然敢跟羞辱亲王,完全不懂礼教规矩,朕瞧着出府历练是有必要的,这封王还是再等些时候吧。” 邢公公心里一咯噔,虽然一早就知道皇上在各王府有眼线,可是真听到他将这些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惊讶。 九皇子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封王的圣旨已经写好了,就差颁布,结果就被他一句无心之言给毁了。其实与其说他是在侮辱瑾王殿下,实际上他是在侮辱陛下,毕竟瑾王殿下是陛下的儿子,如果他真是杂种,那陛下又是什么…… “瑾王尊敬兄长,关爱幼弟,心性日趋稳重,朕心甚慰,赐黄金千两,玉琉璃十盏,青花瓷二十只,东珠十斛。”西凉帝直接说道。 邢公公连忙说道:“奴才马上就去办。” 西凉帝点了点头,“去吧,让那小子明日进宫,别天天躲着朕,朕是他老子,难道还会害他不成?” 邢公公笑着说道:“是,奴才一定会转告殿下,殿下知道皇上关心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西凉帝对于邢公公这种场面话也是听够了,现在也懒得反驳,只摆手说道:“去吧。”他已经不指望那混小子感激他了,只要不给他惹事就好了。 等到邢公公走了之后,西凉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冷声说道:“龙庭!”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了殿中,跪在地上恭敬行礼,“臣拜见陛下!” “瑾王这段时间在外都有做什么?”西凉帝看着他,“他有没有离开过庄子?” 地上的黑衣男子恭敬说道:“回皇上,瑾王殿下一直在皇庄之中不曾离开,只是……” “只是什么?”西凉帝眉头皱的更深了。 龙庭回答说道:“只是殿下一直跟一个男子在一块,形影不离!” 西凉帝听着这话,神色骤然松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瑾王府中的龙卫需要召回吗?”龙庭问道。 西凉帝沉思了下,说道:“不,瑾王府的人不必召回,务必保护瑾王的周全。” “是!”龙庭拱手说道,“臣告退!” 大殿之中很快空无一人,西凉帝从袖中拿出一块发旧的同心结,摩挲着,眼底是深深的眷恋,“兰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一早知道会是这样,朕当初绝对不会……可是已经晚了,你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朕很快就会去陪你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定然要好好在一起,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寿安宫中,宋太后看着下面衣衫不整嘤嘤哭泣的张清颜,气不打一处来。 “你告诉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十里街素来都是京中一些富商名门公子们消遣的地方,也是著名的胭脂柳巷,去那里的姑娘有几个是清白的。 张清颜泣不成声,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她仰着头看着宋太后,哽咽着,“太后,您,您一定要替臣女做主啊,呜呜……”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小董子正好出宫替哀家办事,现在指不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真是对得起哀家对你的栽培啊。”宋太后有些不耐,她之所以提拔张清颜是因为张家听话,这个张清颜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不然,她也懒得帮她嫁给瑾王了。 张清颜擦了擦眼泪,看着张太后,小声说道:“今日臣女本来是想要去瑾王府看瑾王殿下的,可是瑾王殿下张口就不客气的说他不要娶臣女,还觉得臣女碍眼要将臣女丢到红楼里面,太后娘娘,臣女不知道臣女做错了什么,殿下为何这般厌恶臣女,而且臣女说臣女与他的婚事是太后所赐,他还要杀臣女,呜呜……”说到这里,她又哭了起来。 “混账!”宋太后一拍桌子,双眼愤怒的看着前方,“那个孽种,不就是不满意哀家给他词的婚事吗?好,好,哀家还偏偏就要成全这段婚事了。” “太后娘娘息怒,息怒。”旁边的董公公连忙上前拍着宋太后的胸口,安慰说道。 宋太后冷哼一声,“哀家迟早被那孽种气死,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出身,哀家愿意给他赐婚冲喜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去,把钦天监找来,今天哀家就将瑾王与张小姐的婚事定下来。” “是!”董公公恭敬说道。 下面张清颜沿着帕子哭泣着,眼底却是波云诡谲一般,那个凌五不是说她名不正言不顺吗?这婚事定下来,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瑾王妃了。 宋太后看了张清颜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不要哭了,哭的哀家头疼,回去好好备嫁,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是,臣女谢太后恩典。”张清颜跪在地上,恭声说道。 宋太后点了点头,“退下吧。” “是!”张清颜直接退了出去。 看着张清颜离开的身影,宋太后忽然说道:“你觉得这个张清颜如何?” 董公公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道:“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罢了。” “你说的没错,她自以为是利用了哀家,殊不知哀家一早就知道她的心思,若不是让瑾王娶她能打瑾王的脸,你以为哀家非她不可?张家这段时间也有些不安分了,让她嫁了瑾王一来是让她监视瑾王,二来也是警告张家安分守己!”宋太后冷冷说道。 “太后英明。”董公公恭声说道。 宋太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说道:“听说瑾王最近颇为宠信一个少年,回头让那个少年进宫一趟,哀家倒是要看看是怎样一个尤物!”这话说的不甚庄重,眼底却满是厌恶。 第390章 相见 瑾王府中,君千澜面无表情的看着邢公公将东西送进来,也不看他,神游在外。 “瑾王殿下,皇上最是心疼您,这不,您在熿王府受了委屈,皇上立马来关心您,您啊也有一段时间没进宫了,皇上他想念您想的紧,明儿个……”邢公公斟酌着用词。 旁边叶凌汐看着这送进府中的玩物,心下对西凉帝对待君千澜的态度又有些不解了,若真是宠爱自己的儿子,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出风头呢?熿王、不,是太子刚死,他就这样赏赐幼子,让其他皇子怎么想,让刚刚被封为昊王的太子长子如何想。可是若是捧杀,她又觉得没有必要,西凉帝是什么人,若真是厌恶君千澜,直接将她丢到东华不管不问就是了,何至于如现在这般费尽心思宠爱? “本王耳朵快长茧了,不去不去,你出去!”君千澜有些不耐的打断了邢公公,“还有,这些东西都给送回去,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老头子什么心思,他那些儿子坑了本王,他想用这些来堵本王的嘴,本王才不稀罕。” 邢公公闻言,眼皮一跳,连忙说道:“殿下您这可就误会陛下了,陛下他是真的……” “行了,这些话你拿回去跟他说吧。”君千澜直接站起身来,他冷眼扫了阿三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送邢公公回去。” “是!”阿三恭敬说道,走到邢公公面前做出请的姿势,“公公,请!” 邢公公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叹息一声,“那奴才告退了。”说着,直接出去了。 叶凌汐走到君千澜身旁,皱眉说道:“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老头子是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君千澜冷哼一声,“他现在不就是看不得本公子好过要给本公子找事吗?本公子也懒得跟他客气。”、 叶凌汐知道他就是这样无法无天的性子,倒也没说什么,也许他越是这样,越是让西凉帝放心不是? 不多时,阿初走了进来,冲着叶凌汐说道:“主子,张清颜在十里街被太后身边的宋公公给带走了。” 叶凌汐点了点头,淡然说道:“看来宋太后很看重张清颜。” “那老妖婆不就是想膈应本王吗?”君千澜轻哼一声,“到时候谁膈应谁还不一定呢。” 对此叶凌汐也不管,既然跟着他到了西凉,既然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她会选择相信他,若他到现在还不能冷静,那只能说明,她眼睛瞎了。 “我刚刚听阿三说,明天你打算上朝听政?”叶凌汐忽然转移了话题。 君千澜点了点头,看着叶凌汐,小声说道:“楚楚放心,本公子会早点回来了,绝对不会冷落到你,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去……” “又在那胡说什么,你给我老实上朝听政!”叶凌汐对于他的幼稚颇有些无语,说实话她还巴不得他早上去上朝,省得一大早就跑到她屋里念经一样的缠着她,她发现她答应嫁给他之后,他比之前更黏人了,这种状况绝对不是好事。 而且,既然将目标放在了这天下至尊这个位置上,那么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往后处理政事是不可避免的,现在正是学习的机会。 君千澜撇了撇嘴,琥珀色的眸子巴巴的看着叶凌汐,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愧疚之色,“楚楚,对不起,本公子现在还不能娶你。”虽然之前没有说,可是因为宋太后赐婚的事情,他知道让楚楚受了委屈,毕竟没有女子会喜欢听到自己的男人要跟别人成亲这事,就像他看不惯其他男人围着楚楚转一样,就像当初知道秦景渊要娶楚楚,他几近发狂一般,是的,没有人会不介意。他可以在这个时候强行娶了楚楚,可是这样一来,总是不完美,那些人就有理由欺负他的楚楚,不要!他要扫清一切障碍,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 可是现在,她都说了要嫁给他,而他却畏缩不前,这……太不像个男人了! 叶凌汐挑眉,“我也没打算这个时候嫁给你!”她伸手,推开君千澜,看着他柔光潋滟的眸子,嘴角微勾,“我对当个瑾王妃什么的可没有兴趣,当了王妃,上面还有皇后,皇上,太后压着不说,下面还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兄长嫂子,我可没有你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本事,我就怕我一生气,直接将他们一群人都剁了,到那个时候,可要给你惹上不少麻烦。” “本公子不怕麻烦!”君千澜沉声说道,“他们要是敢欺负你,我先剁了他们!”他的声音拔高,可是看到叶凌汐那含笑的面容,他激昂的情绪瞬间降了下来,他忽的伸手将她捞入到怀中,亲吻着她的秀发。 这世上只有楚楚能明白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他何其幸运能让她答应嫁给并不完美的他,除了对她好,他找不到别的方法了。 他可以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可是在她面前,他始终是一个后来者,他错过了太多,也知道她与旁人的情谊,他更清楚他并不是她的全部,所以他心里才会不安。因为这个世上除了她,他早就一无所有了。 叶凌汐也没有阻止他,只靠在他的怀中,低声说道:“我不会吃那些有的没的飞醋,倒不是我不在意,而是……我相信,也只能相信你!” 君千澜双眸动了动,随即笑了,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这几日埋在心里那些担忧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 只要她相信他就足够了,其实这世上再动听的语言都比不上她一句相信他,而那句只能相信他,更是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她是愿意将自己全部交给他。 “楚楚,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清除所有障碍。”君千澜承诺着,他不要她的楚楚跪任何人,所以他要尽快成为这西凉之主,进而成为天下之主?! 叶凌汐点头,“好!” 离开东华,对她而言就是全新的开始,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走回头路,她的心愿,他的心愿,加在一起,已然是一生。 她不想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重生,也不想思考这后面是不是有别的阴谋,在有限的生命里,她只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不要像那个人一样,到死才明白心中所爱,然而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下午,瑾王府门外,一个身影徘徊着,他每天下午都会来,只是却从不敢上前,只是眺望着,然而那厚实的墙壁挡住了他的视线。 阿三正从外面办完事进来,看到了他,知道他与叶凌汐关系不一般,当即上前说道:“彭公子,你是来找我们凌总管的吗?” 彭程看了阿三一样,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来,“不,不是,我就是正好路过,现在就走。”说着他转身就离开。 阿三挑了挑眉,多少人巴不得离瑾王府远些,哪还能刚巧路过,不过,今天这事他可是不打算告诉夫人的,不然公子非得扒了他的皮。 天知道公子什么时候跟个女人一样,爱拈酸吃醋,他一吃醋,夫人那边没事,他们就惨了! 只是彭程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又往回走。 阿三看着他走过来,就停下来等着他。 “三总管,不知道凌总管这些日子……”彭程斟酌着语句。 只是话还没说完,阿三就接过了话,“彭公子放心,我们总管很好,此刻我们总管就在府中,彭公子要不要进去坐坐?” “这个……”彭程有些犹豫,他看了阿三一眼,脑海中不觉想到父亲跟他说过的话,他说凌老弟不是什么心思简单之人,让他不要靠近他,大哥也说凌老弟是有意接近他的,可是他想不通是为什么。 凌老弟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凌老弟他为什么要接近他,他对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利用的加之。 他想要找凌老弟问清楚,可是正好他离开了郇都城,而大哥说,一个商贾能跟瑾王交情如此之深,足可见其心机,他想要反驳,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凌老弟能与瑾王相处的好,的确是让人惊叹,他不相信凌老弟会真的想成为瑾王的男宠,那么……再深点的东西他不敢想。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可是他却不敢见他,他生怕他会说出,他认识他只是为了利用他接近彭家这句话,如果是那样,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不,不了……”彭程连忙摆手。 阿三见状也不勉强,笑着点头。 而在这个时候,叶凌汐走了出来,她正想出门,没想到会在此看到彭程,说来自打那次离开将军府之后,她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彭程一抬头就看到瑾王府门口的少年,他想要后退的脚步忽然顿了下来,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个多月没见,他看起来似乎清减了不少。 第391章 决裂 阿三退到一边,冲着叶凌汐恭声说道:“总管。” 叶凌汐点了点头,走下台阶,看着彭程,微微一笑,“阿程是来找我的吗?” 彭程回过神来,走上前,看着她,笑的却是有些勉强,“偶然经过,我就想着……” “我正好有事要出去一趟,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如何?”叶凌汐笑着说道。 彭程看着她温和的笑容,点头,“好!” 阿三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摸了摸鼻子,估摸着一会儿公子又要发火了……这娶一个无能的女人让人担忧,可是娶一个能力太强的女人那是日日让人提心吊胆。 一路上,叶凌汐的目光都在郇都城的繁华上,她神色舒展,心情颇好的样子,旁边彭程也受到感染心情好了不少。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临江边。已经到了十一月,天气已经凉了,江边风吹在脸上刮的脸有些疼。 “这段时间凌老弟都去了什么地方?”彭程忽然开口问道,“应该是将西凉游了个遍吧。” 叶凌汐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哪里有机会去逛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瑾王殿下身体不好,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是陪着他在皇庄里面养病。看也只是在皇庄周围看了看,不比你们在京城有趣。” “哪有,京城我都瞧了二十年了,也无甚意思!”彭程笑着说道,“说来我真是想要跟你一起四处走走看看呢。” 叶凌汐看着前方,眼底的笑意却是渐渐消失,“你今日应该是特意去瑾王府找我的吧?” “啊?”彭程一愣,旋即默然。 叶凌汐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但是阿程,很多事情不能偏听偏信。” “那你说,我该相信你吗?”彭程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身影,眼底满是认真。 叶凌汐顿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彭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要看你自己,我并不强求,我只能说,于你或许最初的时候我有那么些旁的心思,是我亏欠你,但是后来,我的确是将你当做朋友。” “为什么?为什么要利用我?”彭程看着叶凌汐,“最开始的利用是为什么?” 叶凌汐偏过身,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淡淡说道:“你想问的不会这个,而是我接近你,是不是为了接近彭家,也许你的父亲兄长已经告诉过你,我是如何的居心叵测,想要对你彭家不利,但是阿程,这世上从来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你与彭家有仇?”彭程张了张嘴,说出了一句他最不想面对的话。 叶凌汐看着前方,眼底似有光华氤氲,掩盖住了她真实的情绪,她的声音很轻,“也许吧,但是……”她偏转过头看着彭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为什么?”彭程情绪忽然高涨起来,他目光逼视着她,“彭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 “为什么……”叶凌汐打断了他,她嘴角微勾,眼底满是嘲讽之色,“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没有人会回答我,我只能自己去找寻答案。” 这样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凌五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仿佛从死亡之地逃脱而出的气息更是让他心颤,他有一种感觉,面前之人必然是经历过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否则不会这般冷冽。 彭程皱眉,“如果你非要对付彭家,那我们注定做不了朋友了。” 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黯然,随即她轻笑一声,“是啊,我们注定做不了朋友。”她看了彭程一眼,拱手说道,“从前承蒙彭二公子照顾了。” “你……”彭程没想到叶凌汐能如此果决,心里面不免有些生气,说到底他是没有将他当做朋友吧,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能舍弃。 忽的,他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来,直接砸到了叶凌汐身上,“这些银票我还给你,从此之后我不欠你,你不欠我,我们之间再无瓜葛。”话落,他转身直接离开,神色说不出的冷沉。 包裹散开,银票散落到地上,好些都被风吹到了江水之中。叶凌汐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忽然伸出手,抓过一张在空中飘飞的银票,揉在了手心。 这样,就结束了! 叶凌汐看着手中的银票,忽的笑了,想不到她也有被人砸银票的时候,只是心里却说不出的失落。为什么他是彭家的人……这种问题忽然浮现在脑海,然而很快,她摇着头,无奈的笑了,这种情绪可真是半点不像她该有的。 若他不是彭程,也许她根本就不会认识他,这世上有因就有果,没有彭家种下的因,就没有现在的果。 她从地上捡起包裹,看都没有看里面的银票,直接将它扔到了湖中,离开。 那包裹被湖水淹没,最后沉了下去,然后消失无影,而这湖畔也安静了下来,好像先前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一般。 酒楼之中,等了许久才看到人来的史进在看到叶凌汐来的时候,不由皱了皱眉,直接问道:“某不是瑾王不让你出来,你跟他吵架了?”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皱眉,“什么意思?” “看你的表情,好像别人欠你几百万银子似的。”史进看了她一眼,戏谑说道。 叶凌汐闻言,冷冷说道:“你要是嫌银子多,倒不如给我算了。” “你这天下首富还嫌没银子?我这点微薄的俸禄怕是还不被你看在眼里。”史进耸耸肩,大概明白叶凌汐这是心情不好。 叶凌汐也懒得理会他,走到他对面坐下,端着茶喝了一口,脸上的冷意才消散了些。 “你这是怎么了,很少看到你有如此情绪波动的时候。”史进给她又倒了一杯水,问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那表情明显是不想多谈。 史进也算识趣,耸耸肩,说道:“你不想说,那我就不说这个,咱们说说你先前提供给我有关于六公主遇害的线索,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找到证据了?”叶凌汐看了他一眼。 史进点头,“有证据!昨天找到的。” 昨天?叶凌汐微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之色,“看来是有人在帮史大人你了。” “哼,要不是主角一直没有回来,我会拖到现在吗?”史进冷笑一声,“你倒是跟瑾王在外面逍遥自在的很,也不想想京城里面都传成什么样了。” “传成什么样?”叶凌汐看着他问道。 史进一愣,没想到他这么坦然,不由皱眉,“你还真不在意啊。” “别人爱如何说边如何说好了,无甚好在意的。”叶凌汐淡淡说道,“有在意这个的事情的时间倒不如想点别的。” “额,你这样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喜欢上了瑾王吧。”史进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寒。 叶凌汐见他一副受惊的模样,似笑非笑的说道:“那我要是真喜欢上了,怎么样呢?” “没怎么样,当然是祝福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呵呵……”史进干笑着。 叶凌汐也懒得跟他贫嘴,淡淡说道:“等真的喝喜酒的那天你再说吧,咱们现在还是聊点正事的好。” “……”还真来啊,史进狐疑的看了叶凌汐一眼,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没明白过。 叶凌汐看着史进,“这事我觉得咱们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比较好。” 史进看了她一眼,警惕说道:“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永绝后患!”叶凌汐淡淡说道。 史进皱了皱眉,“你,真的要卷入到这些斗争中来?你凌家素来是超脱于这些朝堂权势争斗之外的。” “那我就做第一人如何?”叶凌汐反问。 史进揉了揉眉心,叹息说道:“好吧,你决定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我只帮你这一次,这是我们先前说好的,这是我欠你的……” “随便吧。”叶凌汐不以为意的说道。 看到叶凌汐漫不经心的模样,史进瞬间怒了,“姓凌的,你还真当我是你那些手下跟班啊!” “没有啊,您是大人,我只是一介平民。”叶凌汐笑着说道。 史进最不喜欢的就是叶凌汐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虽说还了他的人情以后不欠他的了,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觉得有些空空的,简直是犯贱。 “我瞧着你的样子是打算支持瑾王了,你这眼光还真不怎么样,瑾王虽然有皇上的宠爱,但是他并不是皇位争权最有利的人选。”史进是绝对不会相信眼前之人会喜欢上君千澜,在他的认知里面,眼前这人是天下首富凌家家主,怎么会自甘堕落到喜欢一个男人,最多就是因为利益关系走的近。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戏谑说道:“你这话倒是说的委婉,你应该说的是皇位就是落在谁的手上,都不会落到瑾王身上吧。” 史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那我要是能变不可能为可能呢?” 史进眼皮子一跳,看着叶凌汐那冷静的脸,心里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人的话,并不是虚言。扶植瑾王?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要知道瑾王不学无术,于朝政之上非但没有半点建树,还有为质东华这个污点…… “你想要我追随瑾王?”史进很快察觉到了叶凌汐的意思,他皱眉,“你是不是疯了。” 叶凌汐垂眸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我很清醒,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当然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第392章 西凉帝召见 房间里面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史进紧拧着眉心看着对面的少年,他这是在激他吗? 叶凌汐喝着茶并不看对面的人,不是不在意,而是她有绝对的自信。 “你知道的,我不打算卷入到皇位的争夺之中。”史进沉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那你还与我说这些。”史进瞪着对面的人。 叶凌汐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你做你的,我说我的,并不相干吧?我又没拿刀架着你的脖子让你归顺瑾王,你生什么气!” 他能就说就是因为他的态度无所谓才更让他生气吗?你他么拉拢人敢不敢用点心,你这随意的样子是几个意思,嫌弃他吗? 叶凌汐看了看时辰,皱眉说道:“好了,不早了,史大人你慢慢考虑吧,我得先走了。”她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眼瞅着叶凌汐要走,史进才是收起情绪,看着他,皱眉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他可以……” “凭我凌子楚觉得他可以!”叶凌汐扫了史进一眼,全身上下一股强大其实爆发出来,她面色沉寂似水,眸光幽深,“我还是那句话,有你我不嫌多,没有你,我也无所谓,你自己掂量清楚吧。” 那迫人的寒光射过来,让史进心头微震,一时间竟忘记了说话,直到他离开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他一拳打在桌子上,面上气愤极了 “都瞧不起老子了,老子凭什么要听你的!”史进面上满是怒容,犹不解气,他一脚踢到了桌上,将桌子往前踢了几尺,咆哮着,“你他么拉拢人敢不敢有点诚意!老子又没说不干!” 当然这些叶凌汐并不知晓,反正她只注重结果。 只是没等叶凌汐出茶楼,便在街上看到了老熟人,张清颜。 此时张清颜正从宫里出来,因为先前衣衫不整,所以在宫中换了一身衣服,而他此刻却是上了对面的茶楼。 凌中走到叶凌汐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低声说道:“主子,怎么了?”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人挺碍眼的。”叶凌汐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凌中愣了愣,诧异的看了叶凌汐一眼,目光再次落到了对面的茶楼上,若是他没有看错,刚刚进去的那人是张家的小姐,最近京中盛传的未来瑾王妃。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惊讶。 茶楼之上,张清颜面上有几分不耐,待她进来看清楚里面是何人时,这种不耐烦上升到了极点。 “你找我来做什么?”张清颜的脸冷了下来,不悦说道。 里面的男子抬手,优雅的倒着茶水,“若我说,只是因为我想你了呢?” 听着这话,张清颜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想干什么?” “颜儿,你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可真厉害,不过短短三个月,你便将我抛诸脑后,我可还日日思念着那蚀骨销魂的感觉呢……”男子的声音中透着几分轻佻。 “住嘴!”张清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甚至带着几分难堪,她咬着牙看着对面的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控诉颜儿的无情,我知道我比不上瑾王地位尊贵,容貌姣好,但是瑾王能让颜儿娇艳欲滴,欲生欲死吗?”谢利的声音中透着几分邪魅,说出的话更是让人脸红心跳,“当初颜儿在我身下是何等的风姿……至今都让我回味非常,你说这事若是让瑾王知道了……” “不!”张清颜脸色惨白,她的手抓住门檐,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唇角紧抿,身体都在颤抖,“谢利,你到底想怎么样?当初不娶我的人是你,如今我要嫁人,你这般又是想如何?” “颜儿这是被吓着了吗?”谢利忽然走上前来,他抬手轻轻挑着张清颜的下颌,轻笑说道,“颜儿误会我了,我虽不舍得你嫁人,但是只要颜儿幸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张清颜吞了吞口水,脸色惨白,怔怔的看着他。 谢利忽然凑近,轻轻吻上了张清颜的唇,将她身体一拽,压在旁边的门板上,疯狂的啃咬着。 张清颜挣扎着想要甩开他,可是手被他抓紧,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为之。 “颜儿要是一直这样听话就好了。”谢利凑到张清颜耳畔低笑说道,“这种偷情的感觉真让人兴奋,真想将你压在榻上好好怜爱一番。” “你……”张清颜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到底不敢挣扎。 谢利忽然抱紧张清颜,低声说道:“一想到要将你送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下,我这心里就痛的不行,颜儿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你到底要如何,当初是你不愿意娶我!”张清颜控诉着,脸色比哭还难看。 谢利闻言,脸色一沉,直接咬住了张清颜的脖颈。 “唔……”张清颜闷哼一声,身体抗拒着,“你这个疯子,你干什么?” “我是疯了!”谢利冷笑一声,“我如果不是疯了,就不会看着你嫁给旁人了,张清颜,我可以不要你,但是你不能不要我!当初是你要爬我的床,爬上了你以为你还下的来吗?” 这话一出更是让张清颜难堪,是的,她自小喜欢他,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如意郎君,只等着长大嫁给他,可是……他家看不上她张家,而他更是早早定下了亲事,她心有不甘找上了他,后面的一切水到渠成。直到三个月前传出他家中妻子怀了身孕,她才知道这个男人一面跟自己柔情蜜意,一面娇宠着家中娇妻,那一瞬间,她觉得恶心至极。究竟是多不要脸才能同他这般左右逢源,所以她决心与他断绝往来。 而那一日瑾王回京,她看到了他的风姿,邪魅妖娆中倾国倾城,让人心中生出无限向往来,这样的谢利比那个人不知强了多少倍。他身份尊贵,受尽帝宠,嫁给他,无论是对家族还是对她自己而言,是最好不过了。 而后,她用心讨好皇后,果然,宋皇后有了这份心思,毕竟张家现在是跟随宋家的,也就是拥护煜王殿下,她若是嫁给了瑾王,自然对煜王有所助益。 只是她忘记了,这个男人是头狼,他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自己,若是她与他的那些事被人知道了,她这辈子都毁了! “颜儿在想什么?”谢利忽的问道。 张清颜瞬间清醒过来,“我相信你今天找我来,绝对不是为了叙旧。” 谢利眉眼动了动,看着面前冷静的女子,双眼微眯,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的笑了,“颜儿真聪明。” “说吧!”张清颜仰着头,看着别处,“你要让我做什么?” “当然是帮助你嫁给瑾王殿下!” “你说什么?”张清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谢利,她没有听错吧。 谢利轻笑一声,“颜儿没有听错,我是要帮你嫁给瑾王殿下,毕竟依照咱们的情谊,不帮你,本王能帮谁呢?” “我不相信你仅仅只是帮我嫁给瑾王殿下!”张清颜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安定侯府谢家的长子可不是愚蠢之人,当初她就是被他的容貌已经睿智吸引,以致于现在受尽掣肘。 谢利抬手抚着张清颜如玉的脸颊,笑了,笑的莫测高深,“我帮了颜儿,颜儿自然也得回报我才是,反正这一辈子颜儿你都逃脱不了我。” 恶魔!张清颜心里恨到了极点,却也无可奈何,她现在突然有些后悔药嫁给瑾王了,因为瑾王对她的厌恶,让她在这京中的名声差到了极点,以致于最后她不嫁给瑾王,可就嫁不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清颜从茶楼里面出来了,她拉了拉领口,看了四周一眼,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才离开。 而暗处一个黑影在看到她离开之后,也跟着离开。 瑾王府这边,一直到晚上,君千澜都没有等到叶凌汐回来,本来听阿三说叶凌汐跟彭程一起出去了就让他吃了好大一通醋,直接将没有拦住两人见面的阿三罚着去洗马。现在见叶凌汐没回来,心里的火气更甚,当然不是对叶凌汐,而是对那罪魁祸首彭程跟阿三。 阿三心里默默的流泪,以前总觉得跟在公子身边风光极了,所以为此他还嫉妒过老大,可是等他跟着公子之后,才发现,这分明是个苦差事,老大,你他么当初为毛不告诉我,你要是告诉我,我他么就是装疯卖傻也不干这苦差事! “知道楚楚去了什么地方吗?”君千澜早就坐不住了,以往楚楚外出回来的都早,今日尤其晚,他知道要给她空间,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所以他为什么要答应楚楚这个无理的要求,对,无理的要求!他现在快担心死了! 阿三看着自家主子坐立不安的样子,上前恭声说道:“回公子,夫人是被陛下传到宫里了去了。” “啪”的一声,君千澜一掌打在旁边的紫檀木桌子上,身体如风一般,直接越过阿三出去。 阿三看着那紫檀木的桌子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下一刻“咔哧”一声,四分五裂散落一地,他身体突然抖了抖,现在他祈祷夫人在宫里没事,不然他觉得他会跟这桌子的下场一般无二。 第393章 西凉帝的质问 养心殿中,气氛有些凝滞,上首的帝王翻着手中的奏折,心无旁骛,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下面跪着的人一般。 邢公公目光在帝王以及下面跪着的少年身上流转,斟酌着要不要提醒皇上下面还跪着一个人呢。 叶凌汐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沉郁之色,今天她本来从酒楼回去之后是准备直接回瑾王府的,没想到半道上被邢公公给截住了,西凉帝要见她! 她估摸着是君千澜几次不配合,让这位帝王忍不住了,以为是她在背后撺掇着他心爱的儿子不进宫,这误会可真是大了。 不过由此可见,西凉帝对君千澜还是有几分在意的,否则他怎么会关心自己儿子府里究竟是不是有男宠,可是说在意,倒也说不上是由多在意吧。毕竟京城所有人都在说他的儿子宠爱一个男人,若真是在意,也不会现在才召见他。所以这西凉帝对待君千澜的态度她是真的搞不懂。 不过,从进大殿开始,她就感觉到了一种压迫感,这是帝王的威严,她懂,因为这种感觉她曾经在东华帝身上也感觉到,而且还是是一二十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东华帝比较熟悉,所以她从陌生的西凉帝身上感觉到的压迫更强烈。 眼瞅着西凉帝的奏折是看了一封又一封,下面的叶凌汐跪着不发一言,旁边的邢公公终于忍不住了,冲着西凉帝说道:“陛下,瑾王府的凌总管给您请安呢。” 西凉帝翻奏折的手一顿,看了邢公公一眼,终于将目光落到了下面跪着的叶凌汐身上。 叶凌汐感觉到一道锐利威严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身体有片刻的僵硬,她努力保持着心头的平静。 “你叫凌五?”西凉帝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低着头,恭敬说道:“回陛下,草民正是凌五,凌五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西凉帝看着下方的叶凌汐,目光深邃。 叶凌汐闻言,慢慢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冷漠威严的眼睛,可她却没有四号的退却,直直的看着他。 西凉帝在看到叶凌汐的面容时,眼底掠过一丝波澜,他忽的说道:“说,你接近瑾王究竟有什么目的?” “皇上明察,草民对瑾王并未有不轨之心。”叶凌汐低着头,恭敬说道,“草民与瑾王殿下也是偶然认识的,至于认识的原因,想必京中不少人都知晓。” 对于叶凌汐是怎么进的瑾王府,西凉帝这边自然早就知晓,包括她什么时候来的郇都城,一样不落。 西凉帝冷哼一声,“若不是你,京中怎会有那么多关于瑾王的流言,若不是你,瑾王为何不愿意娶妻?” “草民知道外界对草民多有猜度,但是请皇上明察,草民与瑾王并不是外人所说的那般不堪,皇上就算不相信草民,也该相信瑾王殿下。”叶凌汐声音平静,语速不急不缓,从容极了。 西凉帝看着下面跪着的身形纤瘦的少年,冷冷说道:“瑾王性子单纯,若不是你们在后面撺掇,他怎么会抗旨不遵?” 不知道西凉帝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君千澜性子单纯的,叶凌汐有些无语,但是是还是回答说道:“皇上,恕草民大胆直言,瑾王殿下是主子,草民是奴才,草民如何左右的了瑾王殿下,瑾王殿下性子再如何柔顺,作为皇上的儿子,气势威严自然不是草民等能够压过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瑾王不愿意进宫是因为他自己不想看到朕这个父皇了?”西凉帝的声音瞬间危险了几分,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怒意。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西凉帝,淡然说道:“皇上如果要这样以为,那便是了!” 下面邢公公眼皮一跳,看了叶凌汐一眼,心下暗惊,这个凌总管也忒大胆了吧,竟然敢顶撞皇上。 “放肆!”西凉帝怒声说道,他眯着眼,看着叶凌汐,冷笑说道,“你当这里是瑾王府,由得你大放厥词?!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邢公公一惊,想要劝阻皇上,这人可是瑾王殿下看重的人,若是这样没了,瑾王殿下少不得要闹上一闹的,到那个时候父子的感情怕是又要降到冰点了。就在他准备出言的时候,下方的人说话了。 “皇上这般生气是因为草民说中了皇上的心事吗?”叶凌汐看着西凉帝淡淡说道,好像根本就觉察不到危险一般。 西凉帝眯着眼看着下面从容不迫的少年,他那双眼睛澄净中透着几分不屈,冷静至极,连他都不得不刮目相看!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见西凉帝还有兴趣与叶凌汐说话,邢公公示意外面要进来的侍卫退出去,心里却是担忧,也不知道瑾王殿下什么时候能到,不然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叶凌汐看着西凉帝,忽而笑了,“皇上真的宠爱瑾王殿下吗?” “你想说什么?”西凉帝的声音愈发冰冷了。 就连邢公公也为叶凌汐的大胆而惊讶,这种话她也跟说,皇上对瑾王殿下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如果这都不算宠爱那还有什么算宠爱呢? 叶凌汐摇头,“草民认为皇上根本就不疼瑾王殿下。” “那你说说,朕如何不疼瑾王了。”西凉帝难得有耐心,可是看向叶凌汐的目光愈发锐利。 叶凌汐看着西凉帝,“俗话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反观陛下,表面上虽然是对瑾王殿下宠爱有加,可是实际上每每都是将瑾王殿下推到风口浪尖,让他孤立无援。瑾王殿下作为皇上第七子,既非嫡也非长,于朝堂百姓未立寸功,可是封赏却是远远高于众皇子公主,这些皇子公主们又有哪个能对殿下友善。殿下平日里纨绔不羁,可谓是将京中权贵,皇室宗亲得罪了个遍。皇上非但没有教导他如何友善兄弟,偏偏让他肆意妄为,若有一日殿下没了依靠,怕是要被人踩在泥潭里面,草民不得不以为皇上对殿下厌恶至极,所以将他捧杀至此。” “胡说八道!”西凉帝怒喝一声,那目光似是要将人撕碎一般,“朕的七皇子聪慧天成,尊贵无双,就该享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朕将最好的东西给他有什么错!” “皇上当然没有错,可是皇上错就错在,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却没有教他如何保护自己。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有朝一日皇上您不在了,那个时候皇上您能保证下一任帝王能对瑾王殿下如您一般疼爱吗?到那个时候,又有谁能庇佑殿下,旧仇旧恨加在一起,瑾王殿下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草民真是看不出皇上有多疼爱瑾王殿下。”叶凌汐微微一笑,眼底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邢公公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惊讶,这个少年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还从未看到有这人敢这样跟陛下说话,尤其是他这样年轻的少年。 西凉帝脸色难看至极,一掌拍在桌上,咆哮出声,“放肆!简直一派胡言!你信不信朕杀了你!” “信!”叶凌汐坦然看着西凉帝,“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能决定草民的生死。” “你不怕?”西凉帝打量着面前少年冷静的脸,除了七儿,这还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 叶凌汐微微一笑,“怕,没有人不怕死。”是的,她怕,若是此刻有人摸她的后背就会发现她的后背已经是冷汗直冒,面对帝王的强势,就没有不怕的,只是,她不能后退,因为她要真是唯唯诺诺的,那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些话是瑾王告诉你的?”西凉帝皱眉。 叶凌汐摇头,“不,瑾王殿下从不跟草民说这些,这些都是草民的肺腑之言,草民先前得罪了殿下,殿下开恩没有杀草民,草民很感激,草民是个商人,商人一贯懂得审时度势,跟殿下深入接触之后,就明白了殿下的处境。大概这也是殿下看重草民的缘故。” 西凉帝看了叶凌汐一眼,脸色不知为何和缓了一些,他皱眉说道:“瑾王从未跟你提起过朕?” “殿下性子比较内敛。”叶凌汐回答说道。 西凉帝冷哼一声,“你倒是会说话,内敛?他怕是巴不得远离朕,朕还不了解他的性子!” 叶凌汐眸光闪了闪,听西凉帝这带着宠溺的责备,她真的有些混乱,他对君千澜到底是真疼还是捧杀呢?若真是疼爱,又为何丝毫权力都不给?! “殿下,殿下,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紧随着的是男子暴怒的声音,“滚开,你要是敢拦本王,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西凉帝眉头一蹙,不悦说道:“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敢抗旨。”说着,他看向了下面的叶凌汐,眼底杀意一闪而过,“你倒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能让朕这个桀骜不驯的儿子进宫寻你!” 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西凉帝淡然说道:“这不就是皇上所想要的结果吗?” 第394章 瑾王的诘问 殿内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西凉帝身上的气势愈发强大,直压得下面的叶凌汐冷汗直冒,可是她却不敢,也不能后退。 邢公公看叶凌汐的目光跟看怪物一般,竟然有人敢如此跟陛下对话,真是活腻歪了不成?! “让瑾王进来!”西凉帝忽然看向了殿外。 叶凌汐眼皮微动,心神瞬间松懈了下来,让君千澜进来,那就表示西凉帝不想跟她继续纠缠刚刚的话题了。 邢公公立马出去传旨,而这边君千澜一脚踹开一个侍卫,直接朝着殿中走出,将迎面而来的邢公公撞的差点跌倒在地上。 君千澜杀气腾腾的走入殿中,看着叶凌汐还跪在地上,心头怒火翻腾,他都舍不得让楚楚跪,他凭什么让楚楚跪,他上前一把将叶凌汐拽了起来。 叶凌汐触及到君千澜担忧的目光,心头有些发软,冲着他笑了笑。 可是看着叶凌汐笑,君千澜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身为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这是他最大的耻辱。 “七儿,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上方的西凉帝看着‘情意绵绵’的两人忽然开口,语气颇为严肃。 君千澜抬起头看着西凉帝冷笑一声,“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本王没有规矩,而且本王的没有规矩不是你教导的吗?” “混账,这是你跟你父皇说话的态度吗?”西凉帝有些恼怒的说道。 君千澜冷哼一声,“除了这个态度,我还真是找不出别的态度来面对你,你不就是看本王不顺眼吗?本王这就走,不碍你的眼。”敢私自找楚楚,他没跟他拼命已经是不错了。他拉着叶凌汐就要往外走。 叶凌汐见状有些无奈,这人的脾气为什么这个时候一点就着?!但是她多少知道他是担心她,她拉了拉君千澜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冲动。 西凉帝听着君千澜的话,脸色黑了又黑,这个臭小子,真的是儿大不由爹了。 “臭小子!老子说你一句就说不得了!见到父皇,难道不该行礼吗?老子平常是短缺了你什么吗?”西凉帝有些恼怒,瞪着君千澜,此刻似乎忘了帝王的威严,连粗话都爆出来了,显然是被君千澜给气着了。 外面扶着腰进来的邢公公听到西凉帝的话,身体抖了抖,差点笑了出来,大概也就只有瑾王殿下能把皇上气的毫无形象可言。 君千澜看了西凉帝一眼,冷笑一声,“父皇是没有短缺儿臣什么的,是父皇给儿臣的太多,儿臣消受不起罢了。” 看着君千澜脸上的冷意还有那掩饰不住的苍白,西凉帝再多的怒火此刻也发不出来了,他看了叶凌汐一眼,“朕不过只是找你身边的人问问你的近况,你就这么大的气性闹大宫里来,像什么话!” “父皇究竟是想找她问儿臣的近况,还是父皇你想要用她引儿臣进宫,这一点父皇你比儿臣清楚!”君千澜毫不留情的揭穿。 西凉帝看着这个七子,眉头一沉,“你倒是有礼了,从皇庄回来之后,连进宫问安都不愿意,别人对你怎么样,朕不知道,但是你是朕带大的,到头来连朕都不见,你还有将朕当做你的父皇吗?” “那父皇你倒是做个好父皇啊,前脚你答应本王,本王的婚事自己做主,可是后脚你就任由那个太后折腾本王的婚事,君无戏言,你倒是遵守约定啊!”君千澜冷笑出声,眼底满是不屑之色。 西凉帝闻言,眉头紧蹙,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是他没有遵守承诺,他的目光忽的落到了他身后站着的叶凌汐身上,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七儿,父皇也是为你着想。”西凉帝语重心长的说道,“朕也没有要求你非要喜欢王妃,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 “如果本王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为王妃?凭什么本王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君千澜冷笑说道,他看了西凉帝一眼,眼底满是嘲讽,“父皇你可以委屈自己,可是本王不能,本王若是爱一个人,必要将自己全部的心思用在她身上,不管是名分还是感情,都给她世间独一无二的。” 邢公公眼皮一跳,震惊的看着君千澜,这七殿下今天是铁了心要跟皇上作对,连这等事情都敢拿出来说,这不是在戳皇上的心窝子吗? 果然,西凉帝的脸色瞬间黑了,整个人气的发抖,瞪着君千澜的目光中波涛汹涌,似是要将他吞没了一般。 可是君千澜却恍若未觉,他看着西凉帝继续说道:“没有人能强迫本王,本王认定的,便是一辈子。”他拉住叶凌汐的手直接往外走。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冷肃的脸,隐约中她听出了一些辛秘,就像那一次在鬼煞城中,她也听到了一些有关于他母妃的事情,只是那个时候没有问出来而已。 虽然说君千澜为了她这般违抗西凉帝不是明智之举,作为谋士,她会责怪他,可是作为未来要与他共进退的人,她觉得,真是太他么爽了! 能被自己的男人这般保护,作为女子,没有不高兴的。 人有时候,还是要率性而活才行,所以,她跟着他走。 看着那牵手离开的两人,西凉帝气的直接将桌上的奏折尽数摔落在了地上,犹不解气,怒吼说道:“这个混账东西,是要气死朕吗?” 邢公公连忙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瑾王殿下到底年轻了些,难免不能明白您的一番苦心。” “他要是能明白,朕也不会总是受他的气了。”西凉帝冷哼一声,看着外面,脸色虽然难看,可是声音却是平缓了些,“你说,朕是不是不是一个好父亲?” “皇上对瑾王殿下极好,怎么能不是一个好父亲呢。”邢公公连忙说道,但是心里却是赞同的,那位凌公子说的没错,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上是宠爱瑾王,可是他似乎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他这般独宠瑾王,却不给瑾王权势,将来若是他驾崩了,那么瑾王要如何自处?无论谁登基,怕是都不会善待瑾王。 西凉帝闻言,看了邢公公一眼,叹息说道:“这孩子是在怪朕呢,说来,是朕对不起他们母子。” 邢公公不说话,这话他听皇上说过好几次,可是瑾王殿下心性素来骄傲又怎能不乖皇上,他有宠爱,无权势,说到底还不如其他皇子呢。 “你说朕是不是错了!”西凉帝继续说道,眼底满是怅惘之色,“兰儿若是知道这一切,会不会怪朕没有照顾好七儿。” “娘娘她最是懂陛下,必然能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邢公公恭声说道。 西凉帝垂眸,面上露出一抹苦涩,他终是叹息一声,说道:“罢了,朕也不管他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邢公公看了西凉帝一眼,眼皮跳了跳,看来皇上并不打算改变瑾王殿下现在的处境,也勿怪瑾王殿下不稀罕皇上的宠爱了,宠爱也是一把双刃剑,人前风光,人后说不准是拿命在赌。 “皇上,今天奴才听说张家的小姐进宫拜见太后了,而且还衣衫不整的,据说是瑾王欺负了她去。”邢公公忽然说道。 西凉帝听着这话眉头微蹙,“七儿欺负她?”显然这里西凉帝误会了。 邢公公闻言,连忙说道:“并不是皇上想的那样,据说是这位张小姐自恃是瑾王殿下未来的王妃,要跟着瑾王殿下去熿王府祭拜太子殿下,瑾王殿下有些生气,加上这位张小姐仗着太后撑腰,言语间表示殿下娶她也得娶,不娶也得娶,您也知道殿下的脾气,所以一怒之下将她丢到了十里街,正巧太后身边的董公公办差的时候经过那里就……” “太后的人去十里街办差?”西凉帝冷哼一声,眼底掠过一丝狠厉之色,他冷笑一声,“朕就说七儿今日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原来是这样,这样的女人也配的上朕的七儿,什么东西,也敢在朕的儿子面前嚣张。” “可是太后那边……”邢公公言辞间有些犹豫。 西凉帝冷笑一声,“太后是个什么心思以为朕不知道吗?朕不管,不是朕不在意,不过是一个王妃之位,难道还能左右朕的儿子不成?!但是这种不识趣的东西也敢出现在朕的儿子面前。” “那陛下的意思是……”邢公公低声说道,“若是您出面的话,太后那边必然不好交代,您也是知道的,太后并不喜欢瑾王殿下。”要是别的,他也不敢说的如此直接,这满宫里真正稀罕瑾王殿下的也就只有皇上了,太后是最不喜欢殿下的,谁让殿下的身份太过尴尬! 西凉帝看着前方,眼底闪过一抹锐利之色,“这件事朕自有主张,你也别把朕的儿子想的太窝囊,七儿心里怕是早有主张了。” 邢公公心头一惊,看了西凉帝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然而看着西凉帝眼底的沉郁之色,他忽的明白了什么。是啊,身为皇上的儿子,而且是皇上最得宠的儿子,行事方法自然是最像皇上了,这也是七殿下深受帝宠的原因所在。 第395章 身世谜团 出了皇宫,君千澜拉着叶凌汐坐上了回程的马车,整个过程中,他那张俊脸都黑着。 叶凌汐知道他这是在跟西凉帝置气,倒也不好安慰,他们父子之间的恩怨,唯有他们知晓。 “老头子在本王面前总是一副对母妃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样子,每每都让本王恶心至极。”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脸上满是厌恶。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知道他这是在倾诉。 “本王说过,若是爱一个人,便一定给爱的人一份天下无双的感情,而不是打着爱的名义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君千澜偏过头看着叶凌汐,抓紧她的手,认真说道,“楚楚,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看着那琥珀色眸子中的认真,叶凌汐微微一笑,点头,反握着他的手,“我相信你。” 君千澜微垂着眼睑,“对不起,楚楚,我对你说了谎。” “什么?”叶凌汐看着君千澜,声音平静。 君千澜转过身看着别处,“楚楚,母妃是我杀死的!” 马车里面忽然陷入了沉寂,只能听到外面车轱辘的声响还有两人的呼吸。 君千澜内心惶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将这事说出来,可是总觉得若是不说他会疯掉,他不想欺骗楚楚。 “我知道。”身旁女子平静的声音传来。 君千澜扭过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这…… “你忘了,上次你在鬼煞城的时候其实已经说过了,只是我当时没有问罢了。”叶凌汐叹息说道,“我就说你前些时候怎么那般敏感,原来是这个原因。”那个时候他总担心她会嫌弃他,她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身世由不得人,她怎么会为这种事而对他产生偏见呢?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小心翼翼,“那楚楚你……”可会在意?不管她如何表明对他的感情,他始终在这一点上不放心,他知道楚楚受的是正统的教育,尊敬父母,孝敬长辈,又怎能容得下他这般大逆不道的行径。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面色平淡,“君千澜,你真的在乎我的想法吗?” “楚楚,我当然在乎你的想法,我……”君千澜全身肌肉绷紧,面上闪过一抹慌乱,他抓紧叶凌汐的手,生怕她甩开。 感觉到他情绪的紧张,叶凌汐面上终于露出一抹无奈来,这人真是……平日里瞧着很自负的,怎么这时候反而这般小心谨慎,她叹息说道:“君千澜,我想有一件事我没有说清楚,也许你杀父杀母于天下万千人而言是大逆不道,有悖人伦礼教,但是在我而言,你始终是你,我叶凌汐既然认定你,便认定你的全部,所以这一生,就算你屠尽天下,我也会站在你身旁,你若下地狱,我便陪你一起,左不过是丢掉这性命,但是我却抓住了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君千澜下意识的问道。 叶凌汐嘴角微牵,看着他笑着说道:“当然是你!” “我?”君千澜有些诧异,有些欣喜,有些惶然,虽然楚楚有表达过喜欢他的意思,可是总觉得那有些不真实。 叶凌汐微微一笑,不看他,而是看着前方,淡然说道:“他们都以为我前生最想做的事情是驰骋沙场,扩充国土,建立不世奇功,其实那也只是针对大表兄在世为帝,若是大表兄不在,那么这也不过只是一个梦想罢了。楚家已经犯了帝王忌讳,除了大表兄外,还有谁能容得下我们?!若一早知道东华帝属意的太子不是大表兄,我怕是也不会坚持上战场,而那个时候我也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天年岁大了,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了此残生。今生为了复仇,除了复仇,我再不敢有这种想法,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觉得若是大仇得报,我还活着,那么我希望我能够去这样一个地方,而我的身旁也有了我想珍惜的人,然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楚楚……”君千澜如何不知道叶凌汐说的那个她想珍惜的人是他,此刻他心里动容极了,先前的惶恐也全部都消失无影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总是有太多的担忧,担忧她若知道自己的本来面目,不会喜欢自己。是的,面对她,他真的是半分自信都没有,甚至他觉得,哪怕自己穷极一生,都无法成为她想要的那个人,她不可能爱他! 叶凌汐抬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柔声说道:“别总是担心有的没的,你要是再胡思乱想,往后我可真不理你了,反正这世上比你好看,比你厉害的人又不是没有,我……唔……”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男子的俊颜,谁允许他亲她了,他是不是亲上瘾了。 可是身体被他拽的生紧,看着他面上的担忧,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竟忘记了反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的生出一种想法来,不管他如何行事,这一生她都不能,也不该放开他的手。那种疼痛感悄然侵袭而来,疼到骨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撕裂开来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的心情都平复了下来。 叶凌汐坐在一旁靠着车栏不理人,君千澜脸有些红,此刻也不好意思跟叶凌汐说话。 但是想到这事既然说出来了,若是不解释的话,难免会让楚楚误会。 “外人都以为母妃是在我一岁的时候死的,其实不然,我一岁多的时候她只是疯了而已,真正死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我杀了她。是她,她看着我这张脸,发了疯的要杀我,说是我孽障,根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其实这样的谋杀已经发生了好多次了,每次都是照顾我的嬷嬷救下我,而这一次,嬷嬷刚好不在宫中。她掐着我的脖子,我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看着她恨我的眼神,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抄起桌上的瓷碗砸到了她的头上,是的,我杀了她,看着她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我心里没有半分的惧怕,反而是释然,她终于死了,这个疯女人终于死了!”君千澜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叶凌汐低着头,没有看君千澜,手却是伸出来,重新握住了他的手,他说的平静,可是当时的凶险,惊惶必然不小。 身为一个母亲,就算是疯了也不该伤害自己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还是说君千澜的存在本身对她就是一个刺激。是因为这是先皇的儿子,因为有了他,而让西凉帝一直对她置之不理而心有怨愤,还是说,因为他是西凉帝的儿子,她对西凉帝因爱生恨,所以想要杀了她。 不管是哪种,对他而言都是一种伤害,六岁的他,是如何经受住这种心灵的伤害的,她大概能明白他性格扭曲的原因,也能明白诛天之毒为何会在他身上。 “本公子杀她的时候,老头子正好来宫中看她,看到血泊中的她时,你知道他当时的眼神吗?恨不得将本公子碎尸万段,在本公子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他带本公子出了冷宫,而后将本公子交给了皇后,对外只说本王是一个宫女的所生,养在了皇后膝下,算是皇后的儿子。”君千澜冷冷说道。 皇后有了四皇子、九皇子,又怎么会想要养一个宫女的儿子,而且皇后未必不知道君千澜的真实身份,更加不会喜欢他了。 “皇后不喜欢本公子,本公子也不喜欢她,揍了老九几次之后,皇后动怒了,所以老头子没办法,只能又将本公子养在一个妃子的名下。”君千澜听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嘲讽,“那个妃子看老头子这般在乎本公子,就想着利用本公子邀宠。只是老头子将本公子送到她那之后,好像忘了有本公子这个人一般,所以她开始将所有的怒火迁移到本公子身上,终于有一天,本公子忍不住了,杀了她!” 叶凌汐眼皮子一跳,看了君千澜一眼,他琥珀色的眸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她眼皮一跳,抓住他的手。 君千澜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本公子杀了他之后,这次终于把老头子激怒了,他将本公子关了起来。冷宫,本公子又回了冷宫。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疯子进了皇宫,找到冷宫带走了本公子,传授本公子武功。等到本公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了,这一次,没有人能踩在本公子头上。只是,老头子又突然将本公子从冷宫里放了出去,而且莫名其妙的给本公子那些其他皇子求而不得的宠爱,楚楚,你说这一切是为什么?” 叶凌汐听着这话,心里止不住的心疼,心疼他过去的坎坷生活,虽是皇子,却比普通人过的还艰辛。她幼时虽然调皮,但是父母姐姐们对她关心备至,不曾受过半点委屈。 究竟是什么能让西凉帝将君千澜带出冷宫,又对他置之不理,最后又将他扔回冷宫呢?除了是因为他的身世,她想不出别的理由,所以,西凉帝是怀疑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可是后来又为何相信他就是他的儿子,给他无上宠爱呢? 第396章 上朝听政 第二日一早,君千澜就上朝听政去了,叶凌汐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在马车里面跟君千澜聊着聊着竟然睡着了。到最后他是怎么回来的,她都不记得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一天上朝,是如何的光景。叶凌汐不觉有些担忧,不过她比较担忧的是跟他一起上朝的人。 不过显然这次叶凌汐想多了。 “江北水灾之事虽然得到了控制,但是此次涉案人员,不容姑息,一个月后,全部处斩!”西凉帝看着下方的人冷冷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官员全部噤若寒蝉,齐国公等人连忙说道:“皇上英明!”可是各个的脸色都不大好,要知道这次江北灾银贪污一案中涉事的人可有不少人是他们的人呢,这事情被扒出来,他们的势力被削减了不说,最怕的是帝王的怀疑。 西凉帝冷哼一声,看了下面站着的诸皇子一眼,“这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刑部处理,至于刑部尚书……”他扫过下方的诸人,目光忽的定格在了后面的位置上,“就由顺天府尹史进接任。” “啊……”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后方的史进身上。 史进面上平静,心里却是震惊的不行,刑部尚书可是正二品,最重要的是,六部是实权,不比一品大员差,他这顺天府尹都没有当多久,这种差事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可是此刻根本由不得他多想,他能感觉到众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若是这些目光有刃,他怕是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史进出列,往前走了几步,恭敬行礼说的:“臣叩谢皇恩,定然不负皇上期望。”说着他直接跪在了地上谢恩。 西凉帝满意的点点头,“史爱卿免礼,不懂的问题大可以多问问前辈。” “是!”史进站起来。 煜王等人看了史进一眼,眼底满是不悦,这次刑部尚书被发现跟贪污一案有关,本来他们正在想办法将自己的人补上去,没想到让这史进捡了个漏。 这个史进来郇都城也有两三年了,可是他从来不拉帮结派,所以虽然有才能,最后也被他们排挤城了一个专干杂事的京兆尹,只是没想到父皇这次会重用他。 “另外,近来边境屡次传来动乱的消息,朕记得忠义侯府的二公子才能卓越,年级轻轻已经随着忠义侯上过几次战场,建立不少功勋,这次朕就封他为平勇将军,择日前往边境镇守边关。”西凉帝看着下面站着的彭来,忽然说道。 彭来心神一震,显然是没想到西凉帝的话锋会转到自己的头上来。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忌讳将士手中握有兵权,如今各方兵权都极为零散,但是虎符却是牢牢在皇上手中,就是彭来这个大将军如今也不过是赋闲在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彭家的繁荣到一代就完了的时候,没想到皇上竟然要重要彭来的儿子。这是不是表示他对彭家尤为信任?! “皇上,不可啊!”齐国公宋濂连忙站出来说道,“这彭二公子虽然智勇双全,但是年纪轻轻,怕是难以担当重任。” 安定侯府与齐国公府素来不和,可是这一次却难得的默契。 “是啊,皇上,齐国公说的没错,这彭二公子太过年轻,让他镇守边境,难免让人不能放心,朝中武将颇多,不若换个人去?”安定侯谢安连忙说道。 有了齐国公跟安定侯两人的反对,其余官员自然跟着附和。 “是啊,皇上,请您收回成命,这件事不妥啊!”御史大夫们也跟着上谏,“将边境安慰交到这一黄口小儿手中,必然使百姓罹难,于国不利啊。” 彭来扫过周围反对的人,冷着一张脸,心里不高兴极了,他的儿子还容不得别人这样嫌弃。只是,他不明白皇上的用意,若只是为了保家卫国,彭家的人都义不容辞,若是为了别的…… 西凉帝看着底下反对的众人,恼怒至极,他扫了下面的人一眼,“那诸位爱卿觉得谁合适呢?” 齐国公等人都是一愣,各自沉默了,这个时候举荐会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不过,总有人是沉不住气的。 “皇上,臣以为定远将军孙思茂足以担当重任。” 安定侯看了齐国公一眼,谁不知道这孙思茂是齐国公的人,煜王一党,若让他去了边关那还得了! “皇上,臣以为忠勇将军吴远足以胜任,他对边境比较熟悉,由他去,必然能安抚民心。”安定侯下面的一个官员说道。 这话一出,齐国公这边的人就不高兴了,谁不知道吴远是跟随烨王的。 因为熿王,也就是太子去了,这一次陈国公府反而低调了许多,一直静默不言,大概这个时候他们也觉得不该去争抢。不管谁去边关,熿王都是太子,昊王都是皇太孙,他们比烨王跟煜王有太多的优势,这个时候该尽量降低存在感才是。 “这话可就不对了,之前有传说孙将军克扣军饷,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有人攻击着。 “胡说八道,孙将军公正廉洁,怎么可能克扣军饷,我倒是听说吴将军喜欢体罚士兵,军中已经有许多人对此不满了。” “哼,吴将军爱兵如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空穴不会来风,这事情一问便知道。” 看着下面乱作一团争吵在诸人,西凉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一个个是当他不在了吗?他说让彭家的二公子去边关,不过是试探罢了,他们倒是有这么多理由,他的头此刻疼的似是要裂开了一般,心里的火气更是喷涌而出,就在他要爆发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传来,透着几分慵懒,到后面又增添了几分不快,显然心情有些不畅快。 “一群蠢货,吵什么吵,一大早的,烦不烦!” 大殿中诸人瞬间停止了争吵,都将目光放到了那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身上,这上朝听政也不穿的正经点的,大概就只有这位七殿下了,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竟然让他来听政,他听得懂吗? 君千澜好像没有感觉到众人看他的目光一般,仰着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看着上面的西凉帝,不高兴的说道:“父皇,这早朝什么时候完?” 西凉帝看着君千澜疲惫的样子,刚刚心里升起的火气瞬间消失,他看着他皱眉说道:“胡闹,这是朝堂,不得放肆。” “父皇说笑了,是儿臣胡闹,还是他们胡闹。”君千澜冷哼一声,“父皇你都下了旨意了,他们一个个吵什么吵。” 底下的人看着西凉帝跟君千澜两人若无其事的说话,而西凉帝只是不痛不痒的呵斥几句,心里也都知道皇上是宠着这七殿下呢,不让就七殿下的资质,上什么朝呢。 烨王、煜王等人都是低着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反正这种场面他们经常见到,多一次也不多,若是他们在意了,反而会让旁人笑话。 “七殿下有所不知,咱们这是在议政。”底下有人开口说道,虽然态度恭敬,可是话语中难免对第一次上朝的君千澜有所歧视,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在这里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老实听着便是。 君千澜看了那人一眼,他知道,这是御史大夫,他皱眉说道:“议政有什么特别的吗?难道父皇的旨意还需要你们来讨论!” “自然,皇上的每个决断都需要经过我们大臣的讨论,这样才是万民之福。”那御史大夫有些瞧不起君千澜,所以此刻回答他的话有些忘了形。 上方西凉帝好像没有察觉到一般,目光只是落在下面的君千澜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千澜看了那御史大夫一眼,淡淡说道:“你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我父皇的命令是圣旨,任何人不得违抗,他要封彭家二公子为将军,那边、是天意,违抗圣旨是诛九族的大罪!” “瑾王殿下此言差矣,若是这旨意不对,身为御史,臣必然是要阻止的。”御史大夫看着君千澜义正言辞的说道。 所有人都替这御史大夫捏着一把汗,竟然敢当众说陛下的不是,不要命了吗? 西凉帝扫了那御史大夫一眼,面无表情。 君千澜闻言,看着西凉帝说道:“父皇,儿臣觉得这位御史根本就不配当御史。” “哦?瑾王说说,为何他不配当御史!”西凉帝看着君千澜,好脾气的说道。 那御史大夫脸色一沉,瞪着君千澜,气的发抖,“瑾王,你倒是说说,臣到底哪里不配当御史了?” 这边,九皇子看了君千澜一眼,冷笑说道:“瑾王,随意弹劾大臣可是大罪!”他听说给他封王的旨意已经被父皇给扣下来了,为什么,他当然明白,肯定是他在父皇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煜王看了九皇子一眼,皱眉,但是也没有阻止。对于君千澜,他不是不想对付,只是时候未到。 君千澜看了那御史一眼,冷哼一声,“人又老又蠢,眼睛又瞎,耳朵又聋,早些回去养老吧,还当什么御史。” 第397章 醋坛子翻了 御史大夫今年也有六十岁了,坐在这个位置有二三十个念头,何时被人这样数落过,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瞪着君千澜,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瑾王,你……”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本王看着你不止又老又蠢,又瞎又聋,还结巴,你这样的还当什么御史,干脆回家种地去得了,整天跟你们这群老东西站在一起,本王觉得快闷死了。” 噗通一声,御史大夫跪在了地上看着西凉帝哀声说道:“皇上,您要替老臣做主啊,老臣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瑾王殿下,竟然要被他这样羞辱,老臣对朝廷虽说没有功劳,但是也有苦劳,士可杀不可辱啊……” “瑾王……”西凉帝看了君千澜一眼,皱眉说道。 可是君千澜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看着地上跪着的御史大夫冷笑说道:“本王说你两句,你就要死要活的,那你倒是做出个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来啊,省得本王瞧不起你。” 下面的煜王等想以手遮脸,这御史大夫也着实是老了,竟然敢在君千澜面前倚老卖老,他以为君千澜会在乎会顾忌自己的名声?况且他有什么名声可言吗? 倒是史进不由多看了君千澜一眼,心下颇有些无语,他难道不知道御史大夫的嘴最是会颠倒黑白吗?他就不怕自己被言官弹劾?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怀疑叶凌汐的决定,跟着这样一个人,真的有未来吗? 御史大夫一听这话,两眼一白,险些晕了过去,这个瑾王,未免太可恨了些。 “瑾王殿下这样说了,那老臣若是不以死明志,怕是要被世人耻笑了。”御史大夫心里气的很,此刻也不管不顾了,只想着自己这张老脸怕是在今日丢尽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不硬气一点,往后在这郇都城,在这朝堂他怕是要抬不起头来了。 就在众人猝不及防间,御史大夫站了起来,朝着旁边的盘龙柱撞去。 煜王、烨王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对于君千澜上朝听政一事他们心中多有不满,此刻若是有人能在他第一日上朝就将他赶出去,他们是求之不得,自然不会阻止事态的发生。 “辛大人,不要啊!”旁边不少官员喊着,可是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比较谨慎,不敢在御前造次,竟然没有一个人去阻止。 君千澜冷眼旁观,看着那朝着柱子冲去的身影,冲着上首的西凉帝说道:“父皇,御史大夫什么时候都是这种货色了?一言不合就要去自杀,这御史之职简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七弟,不可胡说,这可是一条人命呢。”一旁煜王看着君千澜劝说道。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又不是本王要他去死的,他死了,难道还想赖在本王身上不成?要真是那样,本王少不得挖了他祖坟,灭了他全家,好真真坐实这罪名的好,省得旁人说本王残害官员而让本王觉得冤枉。” 煜王被这话一睹,面色讪讪。 而那边御史大夫已然停了下来,刚刚瑾王的话他可听的分明,如果他死了,他要杀了他全家,这天下怎么有这样狠的人呢。 “皇上!”御史大夫直接跪在地上,冲着西凉帝哀声说道,“老臣,老臣死不足惜,请陛下保全老臣的家人啊……” 看着御史大夫这般做派,西凉帝头疼的紧,忍不住心底的厌烦,他瞪了君千澜一眼,“瑾王,不可胡说八道。” 君千澜耸了耸肩,看着西凉帝无辜说道:“父皇,儿臣哪里有胡说八道了,又不是儿臣要他去死的,今天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可别冤枉了儿臣才是。” 你的确是没有动手,可是被你这样一激,怕是没有几个想要活下去的,下面的官员心里腹诽着。 西凉帝看着君千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皱了皱眉,“好了,你第一次上朝,好好听着就是,不要说话了。” “父皇这话可就不对了,在朝上的人都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为什么儿臣没有。况且儿臣也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君千澜不服气的看着西凉帝,“父皇的旨意所有人都要遵从,凭什么他要在这里搅和一通,说一些歪理。他觉得彭家二公子不能上朝,他这么能说,他怎么不上?况且,刚刚百官推荐的人都受到了多方质疑,他们都能被认同,为何彭二不能被认同?就因为他年轻?切,说到底不过是他们嫉贤妒能罢了,儿臣最不屑的就是这样的人了,自己没本事,还不让别人发挥。自己没用,还不允许别人强点。整天只知道在那里说皇上,不可以啊,要是天天说这个就可以了,儿臣也可以当御史了。” “……”下面站着的官员忽然有一种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感觉,这瑾王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这明显是在骂他们啊。 嫉贤妒能,无才无能,这要是扣在自己头上,怕是往后都没脸面出门了。 齐国公、安定侯等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瑾王分明是在骂他们。因为刚刚那两个人就是他们推荐的,如今却是被他贬的一文不值。 “瑾王殿下,您不上朝堂,不关心国事,很多事情怕是不知道,这彭家二公子虽然上过战场,可是从未做过一城守将,如此草率的派他前去,未免有些不妥。”张尚书忽然开口说道。 众人看了张尚书一眼,都噤了声,这满朝上下谁不知道这张家的女儿马上就要嫁给瑾王为妃了,这岳丈说话,瑾王总是要给些面子吧。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君千澜若是不给旁人面子,那么面对张尚书的时候,他会削他的面子。 “你在当尚书之前难道就知道怎么当好一个尚书吗?难道彭将军在当大将军之前,有当过大将军?我父皇当皇帝之前,难道有当过皇帝,凡事都有第一次,真不知道你这种不求上进的人是怎么当上尚书的。切……”君千澜不屑的瞅了张尚书一眼,眼底满是嫌恶。 张尚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君千澜,难道瑾王不知道他是谁吗? 若是刚刚史进觉得君千澜胡言乱语,不知进退,现在心里对他却是许多佩服。这敢当着满朝文武,将当朝权贵含沙射影骂了的也只有他了吧,今日看来这瑾王的性格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其实吧,这些人反对彭家二公子去边关不过是怕彭家将兵权攒在手中罢了,说什么为民着想,纯粹是放屁,他们举荐的那两个人有哪个是个好东西,有本事不假,可惜各个心思不正。 西凉帝看着这个第一次上朝就将朝中权贵得罪了个遍的老七,皱眉问道:“瑾王很喜欢彭家的二公子?” 这话一出,不光是煜王、烨王等人,就连彭来也都看向了君千澜,谁不知道这位瑾王殿下乖张狠戾,任性妄为到没有朋友,他每次开口除了要人性命外,可真没干过什么好事。 当然,烨王与煜王是怀疑这君千澜是否是跟彭家有什么牵连,而彭来是担心彭程与君千澜之间有某种联系,毕竟那个凌五如今是瑾王府的管家。 君千澜面上露出一抹古怪之色,他看了西凉帝一眼,“父皇,你是在跟儿臣开玩笑吗?本王会喜欢他?切,本王巴不得他滚得远远的,省得他天天到本王府中找人,烦死了。”说到这里他面上满是不耐烦,偏过头还看了彭来一眼,“忠义侯,你可得看好自己的儿子,别有事没事来找本王的人。” “……”众人皆是有些无语。本来他们还以为这瑾王是徒然开了窍想要拉拢忠义侯,没想到,没想到他是在跟一个男人争风吃醋,为的也是一个男人! 谁不知道彭家的二公子跟瑾王府的管家关系颇好,当初瑾王能认识这位管家也是因为彭二公子的缘故,没想到到最后瑾王看上了人家,所以连带着跟那位管家认识的人都被他视为了仇敌,这样说来,这位彭二公子也真是委屈,因为一个男人就要被瑾王想方设法弄到边疆去。 彭来看了瑾王一眼,明显能察觉到他脸上的冷意,根据多年的观察人的经验,他知道这位瑾王殿下说的是实情,心里不免有些震撼那位凌总管的影响力。 对于彭程前往边境之事,他其实是赞同的,彭家深受皇恩,就是剩下最后一兵一卒都要报效朝廷,更何况老二是个带兵的料子,只是还需要磨练罢了。 烨王与煜王两人看着君千澜那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各自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一出就算他是帮了彭家,怕是忠义侯都不会支持他。谁让他帮人的理由是为了将人赶出去,真是有够古怪! 西凉帝看了君千澜一眼,呵斥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朝廷大事,岂能儿戏!给朕退下!” 君千澜冷哼一声,“退下就退下,你以为本公子想管,本公子告诉你,你要是不将彭程赶出郇都城,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他消失!” “……”众人看了君千澜一眼,忽然有些替那位彭二公子担忧,打翻了瑾王的醋坛子,他也真是有够倒霉的。 至于史进更是对君千澜无语,原本还以为这是个聪明的,原来只是一个为色所迷的笨蛋,要是让他当了皇帝,怕也是昏君!他为什么要答应上凌子楚那家伙的船,他现在撤退不知道行不行!不然迟早有一天被他整死! 第398章 西方异象 朝会散了,大臣们都各自出宫,至于君千澜则是被西凉帝留了下来。 众人大概都知道陛下这是准备训斥他了,可是多半是为了保全这瑾王的面子,竟是连当面申饬都不舍得。要是别的皇子跟瑾王今日这样胡闹,怕是早就里子面子都被陛下给骂没了。 煜王跟烨王等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差别对待,谁让那人是父皇放在心尖上的儿子,不过这倒是打消了他们先前以为君千澜与彭家有关联的想法。 君千澜跟他那个总管之间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可是再清楚不过,为了一个男人得罪朝中权贵真不是明智之举,瞧瞧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们都替他脸红。 而且他们实在是无法相信忠义侯府会看得上瑾王这样的纨绔,忠义侯府只忠于陛下他们一早就知道,如今看来想要让他们动摇是很难。 只是这次彭家的人再次得到陛下重用,看来陛下还是相信彭家的,也是,相比于其他世家来说,彭家根基最浅,最好掌控。 君千澜站在大殿中央,脸上带着几分不耐,“你留下本王在这里做什么?” “朕不管你,你倒是好,竟然敢参与到党争之中!”西凉帝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砸到了桌上,看着下方的君千澜冷声说道,面上写满了不悦。 君千澜抬起头看着西凉帝冷笑说道:“党争?父皇说笑了吧,本王就是想争,怕是也没有机会。” 邢公公看了君千澜与西凉帝一眼,新下叹息不易,这对父子也真是的,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又开始吵起来了,这瑾王殿下心里怕是有诸多委屈呢,谁不知道这朝中瑾王最受帝宠,但是也独有瑾王没有势力,殿下是在表达心中不满呢。 虽然刚刚皇上最后还是同意了让彭二公子前往边境,但是对瑾王必然是有所怀疑的,这个时候帮着彭家说话的,难免会跟彭家有牵连。彭大将军在家中赋闲已久,怕是早就想要重掌兵权,陛下若是能重用他的儿子,对彭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任何家族都需要新的血液。 西凉帝看着下面那张与那人极为相似的脸,心底虽有火气,这个时候却也生生被憋住了,这个儿子的性子跟她是一样,总是三言两语就能将他气死。 “你刚刚上朝听政,必然有诸多不懂,老实听着便是。”西凉帝冷声说道,算是警告。 君千澜看了西凉帝一眼,“你不就是怕本公子觊觎你的皇位吗?你不就是怕本公子强大了,你那些儿子不能害死本公子吗?既然这样,本公子也不在这里碍你的眼,告退了。”说着他转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瑾王殿下!”邢公公惊呼一声,看着那颀长的身影走在殿中央的时候身体晃了晃,整个人立刻跑了出去。 西凉帝见君千澜旧病发作,原本还在恼怒君千澜的口不择言,此刻却是什么怒气都没有了,他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快,快去……” “不用了!”君千澜一把甩开来扶自己的邢公公的手,回过头冷冷的看着西凉帝,“本公子怕是被你的儿子们害死了才趁你的心,倒不如在此之前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算了,你也少假惺惺的,本公子不需要。”说着,他直接朝着殿外走去。 邢公公有些着急,不知道是该拦着他还是任由他去,他偏过头看着上首的帝王,帝王脸上带着些许的灰败之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西凉帝叹息一声,“罢了,他爱做什么便让他做什么吧。你让人跟着送他回府,可别出什么事儿。” 邢公公闻言新下叹息,要是一开始这么好说话,父子两个人也不至于一次两次为这种事吵架,说到底瑾王殿下只是心里不安罢了。 而皇上的样子也的确像是瑾王殿下所说的想要让其他皇子害死他…… 回到了瑾王府,君千澜一进大厅就将里面摔了个稀烂,外面叶凌汐听到他回来已经赶了过来,可是一进大厅就看到满地的狼藉,看着他怒火翻腾的脸,她屏退了左右,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第一次上朝,怎么气成这样!”叶凌汐叹息说道。 君千澜一脸寒霜,冷冷说道:“老头子早就想本公子死了,那本公子也不跟他客气了,回头本公子就进宫杀了他!”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弑君这事上来了。 叶凌汐走到君千澜身旁,看着他眉心的褶皱,抬手轻轻抚平,叹息说道:“有什么值当这么生气的,身为帝王,本就是多疑。” “楚楚,本公子不会!”君千澜忽的抓住叶凌汐的手,一双澄澈认真的眸子撞入到叶凌汐的眸子中,“我绝对不会这样对我们的孩子。” “……”孩子?叶凌汐有些晃神,看着君千澜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的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们还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孩子。然而看着他笃定的模样,叶凌汐竟然有些不忍去打破他的梦。 “好了,别生气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那便不要在意。”叶凌汐柔声说道。 君千澜闻言冷哼一声,“你当本公子在乎他,本公子只是觉得恶心,可是却杀他不得!”至于为什么杀不得,倒不是他对西凉帝有什么感情,而是他若是由了弑父的罪名,楚楚以及楚楚跟他未来的孩子怕是都要抬不起头来。对于西凉帝,他还真是没有什么感情,可是心里的杀气转换成了火气,而这火气需要散发出去,所以此刻回府就是一通乱砸。 看着君千澜瞬间赤红的眼睛,叶凌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摸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做不过将他当做不相干的人罢了。”西凉帝的做法也着实是让人心冷,表明上宠爱君千澜,可是实际上却是处处限制着君千澜,其余皇子羡慕君千澜,哪里能体会君千澜的危险境地,或许他们都明白,都等着西凉帝驾崩的那一日,到那个时候就是清算的时候了。 “不过,就算本公子不杀他,他怕是也活不久!”君千澜冷笑一声。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看着他俊美的脸上的冷意,关于西凉帝的身体状况,君千澜说过不止一次,看来是成竹在胸了。是啊,既然君千澜不喜欢这个皇室,那这朝堂也该易主了,她眼底闪过一抹阴霾。 这郇都城真是平静太久了。 北疆,烈王府大厅之中,歌舞声声,一身貂裘大衣的男子坐在最上首的位置,端着大碗冲着下面的白衣男子说道:“来,阿冽,欢迎你回来,咱们干了这一杯。” 下首的白衣男子掩着嘴咳嗽了些,有些歉然的看着上首的男人,“这几日身体不好,北疆终归气候寒冷了些,所以烈王这酒我怕是只能回避了。” 云烈皱眉看着下首的男子,“阿冽,你这样可有些不像话了。就一碗而已,而且酒是好东西,包治百病。” 南冽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云烈端着酒杯,直直的看着南冽,那架势是今天这酒南冽必须喝下去。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的沉闷起来,就在众人以为云烈会发怒的时候,忽然他端起碗直接喝完。 “阿冽不喝,那本王自己喝便是。”云烈将碗倒扣,看着南冽笑着说道,“看来你这次是找到了你所珍视的东西了,否则不会这样惜命。”以前的时候他身体也不好,可是酒肉还不是照喝照吃! 南冽微微一笑,并不应答,但是也没有否认。 “我还以为你会去北燕呢。”云烈看着南冽,笑着说道,可是眼底却是一片冷冽,一想到那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自认为自己在当世算的上是一代枭雄,可是偏偏有个燕祁,将他们所有人的光华都给掩盖住了。 南冽恍然未觉一般,笑着说道:“比起北燕,我更喜欢北疆,这里雪花飘飞,银装素裹,雅致安静,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阿冽还需要修身养性吗?”云烈上下打量了下南冽,忽然笑着说道,“说来阿冽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男人总是要承担起传宗接代的责任,本王这烈王府中不说美女,至少小家碧玉还有些,若是阿冽有看的上眼的,尽管开口,若是本王能帮你完成了终身大事,这平生夙愿可算是完成了一半了。” 南冽看这云烈,摇头说道:“我这身体已经残破,若是娶妻,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云烈闻言,皱眉说道:“能嫁给你是她们的福气,说什么害不害的,你可别忘了,你这一门只剩下你一个了。” 南冽俊朗的脸上含着笑意,他垂眸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这些以后再说吧,听说西凉帝马上就要六十大寿了,你打算去吗?”只剩下一个吗?怎么会只剩下他一个呢。 云烈闻言,冷哼一声,“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不值得本王大费周折,西凉这一代也真是没落了,整个皇室中就没有几个能看入眼的。” “那可未必!”南冽放下手中的杯盏,眼底闪过一抹莫测高深,“我夜观天象,西方有异象,西凉怕是会有异数!” 第399章 制衡之道 烈王府中,看着已经起身的南冽,云烈皱眉,“阿冽,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才刚刚到北疆吗?不多呆些时日吗?” 南冽看着云烈微微笑着说道:“多谢烈王盛情,南冽这次只是回来看看故友罢了,看过,也该走了。” 云烈看着南冽面上的笑容,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怅惘,“咱们这么多年交情,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本王都会帮你完成的,为何不愿意留在本王身边。” 南冽看着云烈淡然说道:“烈王的好意我都明白,只是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而烈王所想要的,南冽帮不上忙。” “难道你不想报仇了?”云烈皱眉。 南冽看着云烈,“仇恨不过是过眼烟云,我以为活着的人更重要。我相信他们底下有知,能够明白我。” “阿冽,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当初你去莅阳城中明明不是……”云烈一脸狐疑的看着南冽,只觉得眼前这人好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似的。 南冽淡然一笑,“此一时彼一时。” “看来是有人能让阿冽放下仇恨了。”云烈看着他,淡然说道,“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般在意。” 南冽不置可否,看着别处,眼底却是温柔一片。 送走了南冽,云烈却是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王爷,就这样放他走了吗?”底下的心腹忽然说道。 云烈看着那朝着远方驶去的马车,皱眉说道:“本王不愿意对他动手。” “可是若是留着他,他日必成心腹大患!”心腹沉声说道。 云烈笑了,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狂傲之色,“若真有一天到了那样的境地,本王或许会更高兴,生逢敌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振奋的。” “王爷……”心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冷厉的声音打断了。 “够了!”云烈面上带着几分不悦,“你当他过来真的只是来看看本王的吗?该说的他都说了,算是给本王指了一条明路,本王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更何况,他南冽也不是阴险狡诈的人。” “殿下为何这般信任他?”底下的人有些不解。 为什么相信?云烈看着前方,视线有些模糊,他与南冽相识已经有十几年头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平素看上去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可是唯独一样却是他珍视的。 这一次大概他是找到了让他珍视的人了吧,想到这里云烈的双眸一沉,好像最近与它有关的事情发生太多了,这是不是表示…… 想到这里,云烈忽然笑了,怎么可能,他亲眼看到,看到他死了。 大概是听人说多了,他竟然幻想了那么多年,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他,只是那一次见到他本人的时候,心里竟然没有办法触动,大概那些感觉只是存在于过去的梦中。 “南冽这个人具有兵家的诡谲,也具有儒家的仁厚,心思深沉细腻,若是身体安好,必然是文武双全的能人,可惜啊……”云烈忽然感叹说道,能让他放弃血海深仇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出了云阳城,南冽的马车一路朝着西方而去。 “先生,咱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跟着南冽的随从问道。 南冽坐在马车中,看着手中的地图,淡然说道:“去西凉。” “西凉现在怕是不太平,听说西凉帝的长子死了,据说是三皇子所杀。”随从恭敬说道。 南冽收好地图,看着前方,淡然说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西凉的局势怕是不好,先生此时去会不会有危险。”随从小心翼翼的说道。 南冽忽然笑了,看了那随从一眼,淡然说道:“若是西凉的局势好,我还不去了,好了,别说话了,赶路吧。”说着他闭上眼睛,休息。 郇都城中,这些日子君千澜三不五时的上上朝,然后就是带着叶凌汐四处逛荡。 这不,正好逛到了武安郡王府外面,看着史进带着人进了王府大门,叶凌汐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不厚道,这热闹看的太不走心了。 因为此刻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这武安郡王府的二公子呢。 本来玉梓枫刚刚去谢家闹了一出退婚戏码,明里暗里讽刺谢雨只是个庶出,根本配不上自己,他要娶的是谢家嫡女,此刻他正觉得舒爽,准备去城中酒楼呼朋唤友大肆庆祝一番,只是没想到半道上遇上了陪着瑾王出来逛街的叶凌汐,一看到那张脸,他就想到那天晚上的自己憋屈,整个人都不好了。 叶凌汐在看到玉梓枫的时候,面上淡淡的,却像是老熟人一般冲着他点头,玉梓枫自然知道这人是认识他的,若是被他传出去自己就是江湖上的采花大盗一线天,怕是武安郡王府的面子都要被丢光了。 所以这一路上他都是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答应请他们到府中做客,然而刚刚到府外,就看到史进进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玉梓枫走到门口,冲着府中的门卫大声吼着,“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 “二公子,这史大人是来找世子的,他们要世子配合查出究竟谁是杀害六公主的真凶。”武安郡王府的管家走出来冲着玉梓枫说道。 玉梓枫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压根不管外面的君千澜与叶凌汐两人,直接朝着府中跑去。 “楚楚,他为什么看到你的时候,跟老鼠看了猫一样?”君千澜看着那已经消失了玉梓枫踪影的王府大门,忽然说道。 叶凌汐挑眉,“说来我来郇都城之前见过他一面,这武安郡王府的两位公子可不是简单人物呢。”不过说到更不简单的怕是要数西凉帝了,前前后后可是算的分毫不差。 今天之后玉家与宋家还有谢家的关系怕是彻底好不了了。想不到玉家这个时候能这般果决,真不愧是大风大浪里面走来的。 当初西凉帝赐婚玉家两位公子,世子是将宋家的嫡女赐婚给他,而二公子则是谢家的嫡女,当初可没有说宋家嫡女是谁,也没有说谢家的嫡女是哪位。 谁不知道宋家的嫡女死了,剩下的都是庶女,或者是旁支,至于谢家,连旁支都没有嫡出的女儿,无奈之下,谢家只能将一个庶女认在了夫人名下。 作为嫡出的玉家两位公子,怎么可能甘愿迎娶这样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 然而玉家的人自然不会也不能怪罪西凉帝,西凉帝的旨意可是娶嫡女,所以用庶女搪塞玉家的宋家跟谢家才是罪魁祸首。这也给这两门亲事的破坏提供了无数的可行性。 就说玉梓枫今日到谢家说谢家偷梁换柱,将一个庶女搪塞给他,仗的就是这一点。谢家虽然恼火,可是玉梓枫说的没错,谢雨的出身的确是配不上玉家嫡出的二公子。所以,最后也只能是各种拉拢说好话了。 同样,宋家也是一样的情况,虽然玉梓潇与宋玉儿情谊深厚,可是若是这中间出了某种让他们不得不决裂的差错,那么玉家与宋家这婚事必然也不成,还会结怨。 所以最终,玉家与宋家和谢家注定是势不两立,西凉帝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样可就是将各方势力都分散了,各方制衡,才是平衡之道。 这是她需要的结果,可是最重要的是,她要玉家跟随君千澜,而这取决于玉梓潇的决断。 “好了,我们走吧。”叶凌汐忽然说道,“明日就是陛下的寿宴了,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最近他经常不在府中,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而她则是整理着京中各方人马的情报。 君千澜轻哼一声,“当然准备好了,保准老头子看到了满意至极。” 叶凌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可真是半点都不觉得他会好好给西凉帝准备礼物。算了,到时候再说吧,明日可是有一场硬仗了。 武安郡王府中,玉梓枫进来想要进大厅被人拦在了外面,而下命令的人正是玉梓潇。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史进出来了。 “你来武安郡王府干什么?”玉梓枫警惕的看着史进,压根不管他已经是刑部尚书。 史进看了玉梓枫一眼,淡漠说道:“不过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玉世子罢了。” “有什么好问的,六公主的死跟我大哥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玉梓枫冷冷说道,“你们休要给我大哥乱扣帽子。” “住嘴!”玉梓潇的声音忽然传来,他一身素色中衣从大厅中走了出来,面色有些发白,显然是伤势还未好。他冲着史进拱手说道:“史大人见谅,小弟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与史大人多多包涵。” “世子言重了,今日多谢世子配合,本官告辞了。”说着他一拱手,直接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玉梓枫皱眉说道:“大哥,你干嘛跟他客气。” 玉梓潇看了玉梓枫一眼,沉声说道:“他是刑部尚书,代表的是皇上,你以为他是京中那些纨绔子弟。好了,这些事情不用你管,你去谢家闹了一出退婚,恐怕明日谢家要拿这事闹事,你给我老实待着,明日宫宴给我适可而止,不要太放肆。” “是!”玉梓枫小声说道,他最怕大哥了,有些时候他觉得大哥比爹还可怕。 玉梓潇看着弟弟离开,眉头皱的跟紧了,他这次是被人狠狠的摆了一道了,呵,有意思! 第400章 无路可选 齐国公府,玉燕阁中,宋玉儿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那平淡无奇的脸,眉头紧蹙,眼底满是担忧。 她轻轻抚着自己的脸,眼底闪过一抹嫉恨,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脸这般稀松平常,她若是有宋家其他女子那般美貌就好了。 “小姐小姐,奴婢刚刚听说这玉家的二公子到谢家大闹着要退婚呢。”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进来。 宋玉儿眉头一蹙,沉声说道:“你说什么?” “玉家二公子瞧不上谢雨只是一个庶女,所以在谢府大闹一场,要求退婚,听说谢侯爷气的直接将他轰出去了,还说玉家二公子抗旨,他要向皇上请旨治他的罪。”丫鬟说着,露出嘲讽的表情,“那谢家也真是的,想要将个庶女塞给玉二公子,也要看玉二公子答不答应才是。” 宋玉儿闻言,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庶女二字上,她的身份比谢雨好不到哪里去,若是玉梓枫嫌弃谢雨的身份,那么她岂不是也配不上梓潇哥哥? “小姐,奴婢听说那谢雨哭着闹着要去玉家讨个公道,切,她也配?她那长相,玉二公子也看的上,真是……”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声音将房间里面的喧嚣瞬间隔绝掉。 丫鬟一脸惊恐的看着宋玉儿,不知道她为何……然而触及到她那阴冷的双眼,整个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宋玉儿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丫鬟,“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别怪我不顾念旧情。”她最恨的是什么,最恨的就是别人说她丑,说她配不上梓潇哥哥。 到这一刻,丫鬟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踩到了宋玉儿的禁区了,连忙说道:“是,是,奴婢记住了,记住了。” 冷哼一声,宋玉儿抬起头看着前方,无论如何,梓潇哥哥是她的。 “去,拿着我的帖子去郡王府,告诉梓潇哥哥,我要见他。”宋玉儿忽然说道。 丫鬟一听这话,抬起头看着宋玉儿低声说道:“小姐,最近玉世子都是闭门谢客,怕是不会来宋府。” “怎么会,梓潇哥哥怎么会不来看我!”宋玉儿瞪着那丫鬟,一脸怒意,“是不是你不愿意去?” 丫鬟闻言,辩解说道:“小姐,不是,奴婢这是听人说的,听说这次出去回来,玉世子感染了风寒,所以才闭门谢客的!” “梓潇哥哥感染了风寒?”宋玉儿脸上露出一抹慌张之色,直接朝着外面冲去,“我要去找梓潇哥哥!” “小姐,老爷下了命令,这段时间您不得去找玉世子,您可不能犯了老爷的忌讳啊。”丫鬟连忙说道。 宋玉儿停下脚步,面上露出一抹凄惶之色,随即是隐忍过后的愤恨,若不是为了嫁给梓潇哥哥,她怎么会受制于人。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配得上梓潇哥哥的身份,所以就必须依靠宋家这棵大树。 “不过小姐不用担心,明天晚上是皇上的寿宴,在寿宴上您不就能看到玉世子了吗?”丫鬟想了想,说道。 宋玉儿听着这话,原本愤怒的脸色瞬间好转了不少,是啊,明天是寿宴,在寿宴上她能看到梓潇哥哥。 瑾王府前,君千澜与叶凌汐返回府邸,看着等在那里的人,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似是感觉到有人走近,彭锦转过身,正好看到叶凌汐与君千澜过来,他抬脚走了过去。 “彭大公子怎么在这里?”叶凌汐首先开口。 彭锦停下脚步,冲着君千澜拱手说道:“拜见瑾王殿下。” 君千澜冷哼一声,不说话,算是受了这礼。 彭锦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叶凌汐,“这是我二弟给你的信。” 叶凌汐看了那信一眼,接了过来,这才想起来,彭程应该已经启程去了边境,就在今日。 “我以为他应该会来找你的,没想到他只是给你留了一封信,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不想知道。”彭锦看着叶凌汐,眼底带着几分排斥,显然来送这信他心中也有几分不情愿。 叶凌汐看着信上不算工整的字,知道他能写出这封信已经是不容易。 那一日那般绝情的话,直接将他们两人的距离给拉远了。他不曾来找她,而她也不曾去过问他的事情。 但是他要前往边境的事情她知道,只是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那么见不如不见。 叶凌汐冲着彭锦笑着说道:“多谢大公子了。” “难道就这一句?”彭锦有些不悦的看着叶凌汐,今天早上阿程离开的时候一直看着城内,分明是在等人,他的那些朋友他都知道,唯一没来的就只有眼前这人。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大公子觉得我还应该说什么?” 彭锦一愣,眉头微蹙,老实说他是一点儿都不想他跟二弟有牵连,这个人太危险了。 “你似乎对彭家有什么偏见?”彭锦沉声说道,那一日父亲见过她之后,明显有所变化,显然是他们的见面并不愉快。 叶凌汐微微一笑,“大公子误会了,我怎么敢对彭家有什么偏见。多谢大公子来给我送信,若是无事,我先陪殿下进府了,就不留大公子了。”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君千澜看了彭锦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之色,还好今天来的是彭锦,若是彭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动手。那个彭程夺去了楚楚的注意力,这点不能容忍。 彭锦回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凝重之色,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父亲脸色大变还告诫他们不要招惹这个人。 进了王府,君千澜走在叶凌汐身后,看着前方纤瘦的身影,从刚刚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是不是恼了他?恼他将彭程弄到了边境? “楚楚……”君千澜忽然加快步伐,走到了叶凌汐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看着她的目光中写满了担忧,“楚楚,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叶凌汐正犹豫着要不要看信,此刻她心中说不复杂那是不可能的,她与彭程那一日将话说的那般决绝,而她到后来也是真的放下了,可是他却……如此想想,到底是她用心不够多。此刻见君千澜挡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不由有些无语,她是那样小气的人吗? “胡思乱想什么,没有。”叶凌汐淡淡说道。 君千澜似乎有些不信,“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不理你的时候多了去了,叶凌汐心里腹诽了一句,看着他叹息一声,“别想一些有的没的,你让彭程去了边境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这京都总是容易束缚住一个人,外面的世界广阔,更容易飞翔。”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脸上的向往之色,不由说道:“那楚楚你是不是也想?” 叶凌汐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说道:“以前觉得离开京城就跟鱼得了水一般,现在却不觉得。” “为什么?”君千澜追问着。 叶凌汐轻笑一声,看着他,“你说呢?” 见叶凌汐正笑着看着自己,君千澜愣了愣,心里一个想法忽然生出,他俊美的脸上忽的泛起一抹柔光,只是他还没笑够,下一刻脸就僵硬了。 “现在又无仗可打,去边关吹寒风吗?你不是知道边关究竟有多冷,吃的喝的都匮乏,那我还不如在这里多睡睡,多吃吃喝喝的好。”叶凌汐忽然打了个哈欠,绕过君千澜往前走,“我累了,回去睡觉了,晚上别喊我吃饭。” 君千澜嘴角抽了抽,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是满满的无奈,好吧,他自作多情了,不过她开心就好。 等叶凌汐回了房才拆开信来看,白纸上只有两个字,珍重! 千言万语都夹杂在这两个字中,叶凌汐忽然想起从前楚家军的兄弟们了,离别之时就是再粗犷随性的人也难免伤怀的说一声珍重。 物是人非,当年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那几个,如今要不是陌路,要不是不得相见,心里怎会真的不在意。只是,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她也不想与他们辩解任何的是非,各为其主,那么沙场再见,各凭本事了。 东华国,莅阳城,景王府中,一身玄色龙纹锦袍的男子站在花园中,看着庭前萧索之景,眼底无波,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身后修子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见男子正出神,心下不免叹息,哪怕他现在住在东宫,可是有时间却还是喜欢来到这景王府中,他知道这人对那皇权未必有几分兴趣,只是事到临头,不得不接下罢了。 “估摸着端王一行已经到了郇都城了,这西凉帝刚刚死了大儿子,这寿宴怕是有不少波折,西凉的夺嫡之战怕是马上要开始了。这个时候,你不适合出现在西凉。”修子遇低声说道,他了解秦景渊的性子,让他出谋算计,怕是很难,但是在西凉大乱之际出现在西凉国都,对他的名声也不是好事。更何况,他刚刚当上太子,皇上身体不好,所以他在决定要去西凉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连皇上都下旨否决。 只是他不知道他为何这般执拗着要去西凉! “嗯。”秦景渊俊美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他慢慢闭上眼睛,这位置终究是束缚,而他已无路可选,只有这样,才能离她更近一些。 第401章 西凉帝大寿 今日是西凉帝六十大寿,本来就决定了要大办一场,如今因为太子薨逝,举国哀痛,这寿宴规格比之先前降低了些,皇室中也并未张灯结彩,算是以示对太子的哀思。 来参加西凉帝寿宴的人衣着打扮尽量避开了鲜艳的颜色,但是帝王寿宴也不能太过朴素,所以多数都是按照规矩穿着,尽量不吸引人的目光。 这寿宴本来是交由烨王办的,但是因为烨王与熿王之死多有牵扯,最后这差事落到了六皇子熔王的身上。 烨王站在宫宴的场地也就是福寿宫前,看着里面算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却精细雅致的布置,眼底阴霾迭起。 这差事本来是属于他的,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老六。说来老六一直跟在老大后面,不显山不露水的,凡事都有老大在前面顶着,如今老大没了,昊王接掌老大的位置,怕是对他这个六叔没几分尊重,这才将他逼了出来吧。 他们全部都看走眼了,这个老六才是最有野心的,老大出事之后,老六深受父皇器重,如今入了兵部,怕是未来父皇要让他接掌兵部,到那个时候情况可就不妙了。 “三哥站在这里做什么,该进去了。”后面煜王走了上来。 烨王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四弟来的倒是早。” “再早也比不上三哥啊,说来咱们兄弟中三哥为长,的确是该来的早,咱们这些兄弟可都是以三哥马首是瞻。”煜王看着烨王,笑着说道。 只是这笑在烨王看起来讽刺的紧,如今大家都怀疑是他杀了太子,父皇那边虽然没有下旨定他的罪,未必没有怀疑他。这段时间跟着他的大臣不少都被煜王给招揽了过去,就连从前他不放在眼中的熔王都比他有威信。 “四弟是中宫正统,我西凉是以嫡以长为先,大哥虽不在了,到底还是长,所以倒是该本王跟着四弟身后才是。”烨王淡然说道。 听着这话,煜王的好心情瞬间没了,虽然说太子已经死了,可是想到父皇追封了老大为太子,他心里就颇有几分不快,若是老大没有死,是不是表示这西凉就是老大的了?而且父皇追封老大也就算了,连带着老大的世子现在都成了与他平起平坐的亲王,身份上更是比他这嫡子还要名正言顺的皇太孙。 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一个小毛孩也配当一朝亲王?! “三哥,四哥,你们怎么不进去?”后面,熔王走了上来,冲着两位王爷说道,“这宴会已经开始了,过不久父皇应该也要到了。” 煜王跟烨王两人相视一眼,瞬间错开了目光。 “六弟这差事办的不错。”煜王冲着熔王笑着说道,“本来本王还担心六弟第一次领到这种差事会有些不适应,六弟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这还多亏了三哥、四哥平日的教导才是,你们都是本王的典范,本王这些都是同兄长们身上学到的。”熔王谦逊说道。 煜王笑了笑,不理会他,直接朝着宴会场地走去。 至于烨王则是看着熔王,淡淡说道:“六弟最近好是风光,只是你这风光来的太快,怕是去的也快。”说着不等他说话,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熔王转过身,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阴郁之色,看了四周一眼,见有不少人已经来了,他也入了会场。 官员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御花园里的声音却是不大,大概是受了太子之死的影响也或者是有人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皇上的霉头。 叶凌汐看着不算亮敞的御花园,心下觉得讽刺,若真是在乎这个太子,怕是这寿宴也不会办了,到底太子的死还是比不上圣上的整寿来的重要,西凉帝不缺儿子,没了这个太子,还有下一个。也难怪各皇子在熿王死后都跃跃欲试,熿王被追封太子似乎让这些皇子看到了曙光,原来西凉帝不是不会封太子,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听说今天各国都有派使臣过来参加寿宴,楚楚不要担心,一切有本公子在。”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回过神来,看了君千澜一眼,这点她是知道的,毕竟这次是西凉帝的整寿,虽然西凉帝这个人不大喜欢别国人前来西凉,但是这种寿宴若是没有他国的恭贺,倒是显得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自然也不会拒绝。 不过这次来的使臣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罢了,云烈、燕祁等人可没心情来这种寿宴,这与当初东华帝的寿宴不一样,东华皇子中有秦景渊这样的强敌,他们自然会想要前去一探虚实,反观西凉,还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皇子,就看当初煜王在东华时,云烈等人对他的态度就能知道了。 “我不担心。”叶凌汐淡然说道,现在她是凌子楚,就算是被人拆穿了身份其实也无所谓,凌家与各国皇室之间有过约定,凌家家主可不受制于皇室。毕竟凌家掌控着这天下的命脉,没有哪国皇室愿意得罪它。 君千澜见她神色从容,点了点头,轻哼一声,“有本公子在,任何人都休想打楚楚你的主意。” 叶凌汐笑笑不语,她当然知道。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的人,她拉了拉君千澜的衣袖。 君千澜会意,扫过身后的人。 正好,玉梓潇等人也看到了君千澜与叶凌汐。 “拜见瑾王殿下!”玉梓潇直接行礼说道,他身旁跟着的玉梓枫却没有这么淡定,目光狠狠的瞪着叶凌汐,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地方也会碰到他,因为有玉梓潇在一旁,他心里莫名有些心虚。 君千澜看了玉梓潇一眼,轻哼一声,“免了!” “多谢瑾王殿下。”玉梓潇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旁边的叶凌汐,瞳孔微紧,旋即移开了目光。 叶凌汐看了玉梓潇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玉世子对自己似乎颇为在意,好像他曾经认识她一般,可是她却不记得自己先前有认识他,这种感觉可是不好啊。 “昨日史大人前往玉世子府中,不知道府中一切可好?”叶凌汐冲着玉梓潇笑着说道,目光旋即落到了玉梓枫身上,“玉世子不知道,昨日玉二公子知道世子有事,跑的可别谁都快,瑾王殿下与在下都感叹世子与二公子兄弟情深呢。” 玉梓潇闻言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家弟行事总是莽撞,若是昨日因此得罪了瑾王殿下与凌总管,还请您等见谅。” “玉二公子是性情中人,我们殿下最是欣赏不过,又怎么会怪罪。比起这个我与殿下更担心的是二公子会否因为昨日大闹安定侯府而被武安郡王责罚。”叶凌汐笑着说道,“听说安定侯今日要就昨日二公子退婚一事向圣上言明,到时候二公子这边怕是不好交代呢。” 玉梓潇神色肃然,“多谢凌总管关心,这件事是玉某教弟无方,到时候皇上怪罪,自有玉某一力承担。” 玉梓枫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当初这婚事就不是他乐意的,他退婚怎么了。而且这个凌五分明是故意来找他的茬,当初他不就是偷了他的东西吗?至于这般小气斤斤计较到现在吗? “关你什么事!”玉梓枫冷笑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想看我的笑话,你做梦,我玉梓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婚我今天是退定了。” 玉梓潇闻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看了玉梓枫一眼,玉梓枫察觉到大哥的不悦,瞬间收了气势。 “请凌总管不要见谅,昨日大概是玉某教训了下他,他心里多有不忿,所以刚刚才出言不逊。”玉梓潇冲着叶凌汐拱手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颔首说道:“是在下的错,不该说这些,气势玉二公子说的没错,玉世子不必道歉。” “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冲着二人微微一颔首,跟着君千澜离开。 玉梓枫见状小声嘀咕着,“大哥,你对他也太客气了点吧,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个多么阴险狡诈的人,这种人看一次我都想揍一次。”以报上次之仇!不过这句话他只能在心里默念一些。 玉梓潇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暗涌,他看着前方,冷声说道:“你认识他?” 玉梓枫一愣,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玉梓潇偏过头看着弟弟脸上的不自然,心里那股不安再次涌现,他轻哼一声,“这件事回头你跟我好好解释清楚。”说着他一拂衣袖,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玉梓枫见状连忙跟上,心下却是忐忑,完了完了,那些事大哥怕是都要知道了。 就在几个人离开之后,几个身影出现在了后方,看着前方,其中前方一身四爪蟒袍的男子单手背负,看着前方,俊朗的脸上明灭难定,声音冰冷,透着几分恼怒,“想不到他在这里,真是让本王一通好找啊!” 第402章 九皇子的挑衅 福寿宫外面,一张张玉案排列开来,男眷女眷的席位分的很清楚,中间是高高架起的台子,表演所用。而两侧则是主要的席位,此刻已经坐了不少,也包括前来祝寿的各国使者。 君千澜带着叶凌汐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而叶凌汐则是坐在他的后面,这种时候她一个总管能来皇宫,还在这席位上有地方可坐已经瞧在君千澜的面子上了,想要跟他一般坐在主位上,那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不过君千澜的位置在左边第三个,仅次于烨王跟煜王,足可见他的地位。 叶凌汐能感觉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现在她只是君千澜身边的一个总管而已,他们自然对她出现在这里好奇了,不过她乐意于这样的身份。 “还以为七弟今天不会来呢,没想到七弟不但来了,还来的挺早的。”坐在前面的煜王首先开口,一脸友爱弟弟的模样。 叶凌汐看了煜王一眼,皇室的人真是虚伪的典范,明明厌恶一个人厌恶的要死,偏偏要摆出一副友爱的模样来。不过听煜王这话,君千澜应该干过不来西凉帝寿宴这种事……有时候她都在想,西凉帝是不是脑子有病才会把他宠的这般无法无天。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都来了,本王为什么不来。”君千澜冷哼一声,直接顶了回去。 煜王好像听不出君千澜的烦躁一般,点头说道:“是啊,今日怕是要将你的婚事定下来,你自然是该在场的。” 君千澜闻言瞳孔一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直接移开了目光。 被这突然冰冷的视线扫过,煜王只觉得全身一寒,刚刚那一刹那间他感觉到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般,随时能取了他的性命,这应该只是一种错觉吧。 这边,叶凌汐百无聊赖之际看着四周进场的人,目光忽的落到了一个身影,在看到那人的面容时,她神色蓦地一僵,虽然事前已经知道他来了郇都城,但是这样突然的见面仍然让她心生惊讶。 熔王领着别国使臣朝着对面的席位而去,冲着为首的人笑着说道:“端王,请。” 端王秦清泽冲着熔王拱手说道:“有劳熔王了。” 熔王微微一笑,“端王此来西凉是客,一切都是本王该做的,端王不必客气,本王还有别的事情,先失陪了,端王如果有任何的需要,请直接吩咐宫人就好。” “好。”端王拱手,坐了下来,目光偏转。正好看向了君千澜的方向,然而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熔王也离开去安排其他使臣落座,这次各国派来的使者中,要以端王为尊,所以除开端王,其余的人自然也不敢拿乔。虽然这一辈的西凉皇室中并没有出类拔萃的皇子,可是西凉帝还活着,这位帝王若不是年龄大了,怕是各国也不敢如此轻慢。 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因着西凉帝还未到,所以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下首空着的座位,不难想象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从前的时候这种宴会哪里有皇孙上台的机会,如今却不一样了,整个西凉的朝局怕是要更加复杂了,当然前提是君千澜没办法短时间收拾掉这些皇子。 “有些人真是不要脸,竟然将个玩物带到宫宴上来,这不是存心让别人看笑话吗?”九皇子忽然说道,声音中满是嘲讽之色。 十皇子见状跟着附和,“九哥,要是我们自然是不可以,可是保不准有些人受宠,所以恃宠生娇,无法无天了。” “一点儿都不将皇室礼法放在眼中,这种人也配坐在这里?哼!本皇子都觉得丢脸!”九皇子声音中事满满的妒忌。 煜王闻言看了君千澜一眼,冲着九皇子低喝一声,“老九,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九皇子被呵斥当即有些不满了,他看着煜王不服气的说道:“四哥,我没有胡说,老七再父皇的寿宴上将一个王府的小总管带来,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他只是老七的一个玩物,他也配跟我们这些皇子待在一起?” 九皇子的声音有些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了过里,也包括对面的端王等人。 端王旁边的人小声说道:“都说这七皇子放浪形骸,没想到他竟然敢公然将男宠带到寿宴上,这可不是在丢西凉帝的脸面吗?” 端王闻言不语,目光却是落到了君千澜身后的某人身上,可惜君千澜落到身影完全将他掩盖住了,他看不清楚。 女席这边,女眷们皆是议论纷纷,关于瑾王与府中总管的艳事,郇都城早就传遍了,先前她们中不少人都想要嫁给瑾王,可是自打知道瑾王喜欢男人之后,伤心了一把就将这事给抛诸脑后了,跟一个男人争宠,这怕是要让她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所以对于张清颜被太后下旨赐婚给瑾王这事,她们嫉妒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高月看了不远处的张清颜一眼,皱了皱眉,自打那次被张清颜利用之后,她已经与她疏远了,只是此时看她被所有人嘲笑,心里多少有些恻隐之心。只是她更多的是担心凌公子的处境,哪怕当时他说要她以后不要去找她,断绝往来。 可是这是她第一次去喜欢一个人,哪里能那么容易放下。 “嘭”的一声,一阵吵闹声传来,似是有桌椅翻了。 “瑾王殿下息怒,息怒啊!”宫人焦急的声音传来。 “君千澜,你想干什么?想动手吗?你敢!”九皇子的声音拔高,情绪有些激动。 君千澜上前,一只手抓住九皇子的衣襟,凤眼中满是冷意,“你再说一遍,谁是玩物?信不信本王废了你!” 九皇子前面的桌子被踢翻了,桌上的器皿掉了一地,可是此刻没有人关注这个。 几个太监跪在地上哀求着,“瑾王殿下息怒,息怒!” 煜王见君千澜动手,上前,皱眉说道:“七弟,这是父皇的寿宴,不可胡闹!”再看九皇子那惊惧的模样,他眉头皱的更深了,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堂堂嫡子竟然怕一个孽种。 君千澜冷笑一声,“你要再说一句,信不信本王连你也揍。” 今日是西凉帝寿宴,基本上所有重要的官员权贵都来了,还有别国使臣,煜王被君千澜这样下脸子,面上当然好看不了。 熔王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冲着君千澜说道:“七弟,刚刚是九弟说的不是,你就不要跟九弟一般见识了,今日是父皇寿宴,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尤其是对凌总管。” 君千澜扫了熔王一眼,冷冷说道:“本王要看谁敢!” 十皇子闻言,也怒了,“君千澜,你想怎么样,今日你是要与我们所有皇子为敌了,你以为我们怕你?” 烨王等人这次难得没有说话,本就不关他们的事,倒不如看热闹的好。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剑拔弩张起来,熔王皱了皱眉,这要是真闹起来,到时候父皇怕是要怪罪他了。 “瑾王殿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人都说相由心生,所以您实在不必动怒。”叶凌汐忽然顶着众人的目光站了起来,“流言止于智者,我一直都相信这句话。” 君千澜听着这话,面上的冷意消融了不少,他偏过头看了叶凌汐一眼,忽的松开了九皇子,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好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可是九皇子却是要气炸了,刚刚那凌五是什么意思,相由心生,他是说他内心丑陋,想要当男宠,所以才会将他当做是瑾王的男宠。 还有什么叫流言止于智者,他们这些相信流言的人,难道都是蠢人不成?! 不光是九皇子,其余在场的人也都沉默了,这位瑾王府的总管可不是一般的牙尖嘴利呢。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九皇子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此刻心里颇有些不快。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拱手说道:“在下是瑾王府总管凌五,殿下不认识在下也是正常。” 谁问他是谁了,九皇子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在这说话的空档,已经有人将九皇子的桌子收拾好了,东西也重新摆上了,一切看上去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凌总管倒是有副好口才,难怪能得七弟看重。”炽王端着酒杯,看了叶凌汐一眼冷哼说道。 叶凌汐闻言,微微一笑,“这没办法,我们殿下不善言辞,比不上诸位殿下心思玲珑,所以只能在选下人的时候费点心思了。” 平日诸位皇子排挤七皇子,郇都城无人不知,现下连人家选个总管都不高兴,这是存心找茬吗? 炽王被这话噎住,气闷的喝了一口酒。 对面,端王微眯着眼,看着那身形瘦削,可是却刚毅挺直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阴鹜之色,不愧是凌家主,能言善辩的很。 而这时,入口处一个高唱声传来,“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叶凌汐闻言,目光忽的落到了入口处,看着那被人簇拥着而来的这西凉最尊贵的男人跟女人们,眼底掠过一抹幽光,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 第403章 献寿 宴会场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恭迎着这西凉最尊贵的男人跟女人们的驾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都恭敬行礼。 西凉帝一身明黄,走在最前面,面上说不出的威严,旁边是邢公公随身伺候着,而太后落后于他半步,由皇后搀扶着她,其次后面跟着的是熿王之子,如今的昊王。 众位皇子在看到昊王的时候,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君千澜的身上,似乎在说,你不是得意吗?瞧吧,如今最得宠的人可不是你。 叶凌汐很自然的猜到了诸位皇子此刻的心理活动,被一个人压抑久了,所以眼下看到他失宠,没有这个能让他们心里更畅快的,甚至都暂时忘记了昊王的得宠带来的威胁比君千澜带来的更大这件事。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见不得别人好,看着别人惨,心里就畅快。 众位皇子在嘲讽君千澜失宠之后,很快就意识到情况不妙,西凉帝将昊王带在身边,是真的要将他当做皇太孙来教导吗? 要说这昊王从前是熿王世子的时候,一年到头也只能是在宴会上才会出现在西凉帝面前,而西凉帝对皇子们都不甚在意,对皇孙们就更加不会在意了。所以这突然的在意,瞬间让皇子们有了危机感。 然而很快,他们对于君千澜失宠的猜测就被推翻了。 西凉帝走到君千澜旁边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偏头看着桌上的酒杯,皱眉说道:“身子还没好,少喝点酒。”说着他看向了他身后的叶凌汐,“你既是跟着瑾王来了,就好好看着瑾王,别让他多喝。” 众人皆是默然,看来不管昊王多么得宠,都无法超越瑾王。而且看皇上那意思,他对瑾王带着总管进宫这事未必不知道,而且是默认,这宠爱可不是一般啊。 叶凌汐低着头恭敬说道:“是!”好像没有看到众人落在他身上那好奇的目光一般。 西凉帝坐在了主位上,太后与皇后分坐两侧,至于昊王则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免礼!” “谢皇上!”所有人都坐了下来。 看着坐在自己上首的君千澜,昊王眼底闪过一抹嫉妒,原本以为皇祖父带着他来寿宴是彰显他的恩宠已经超过了所有皇子,毕竟他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只是没想到皇祖父眼中依旧只有这个一无是处,一身毛病的七皇叔。 宋太后坐下,目光扫过下面的君千澜,眼底闪过一抹阴冷之色,忽的开口说道:“瑾王若是身体不适,就先退席吧,若是病了,怕是又要让皇帝担心了。”对于西凉帝独宠瑾王这个儿子的事情,宋太后早有不满,最重要的是每次看到这张脸,她心里就觉得恶心至极。 西凉帝听着这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君千澜抬起头,凤眼中挑起一抹冷光,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太后,“本王现在觉得再好不过,倒是太后年事已高,出现在这样的繁杂的宴会固然好,可是也要注意身体才是,父皇是孝子,必然不会介意太后的离场。” 宋太后当年把持朝政,积威已久,虽然现在隐退在了寿康宫中,但是朝中上下无不对她敬畏。 敢如这般直接的针锋相对,怕是只有瑾王了。 不过说来宋太后今年也已经有八十岁了,寻常人家的妇人鲜少有活到这个岁数的,固然不常见,可也说明宋太后的日子没剩下多少,所以她这次回京怕是急于让皇上确定煜王的太子之位,巩固宋家的权势。 宋太后听着这话,气的有些发抖,她怒瞪了瑾王一眼,“哀家倒是要谢谢瑾王的关心了,不过这点劳累算不得什么。” “自然,太后不是凡人,别说这一晚上,就是几晚上都没有问题。”君千澜淡淡说道,却不看宋太后,一脸不以为意。 这就更让宋太后生气了,一个孽种竟然敢如此跟她说话,谁给他的胆子。 叶凌汐坐在君千澜身后,看着宋太后那写满不悦的脸,心小好笑,再强势的女人也难免有失控的时候,显然君千澜就是宋太后眼里的沙子。而且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异呢?! 西凉帝看着宋太后与君千澜不对付,皱了皱眉,没有掺和进去,但是也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他端起酒杯,冲着下面的人说道:“来,咱们先喝了这一杯。” “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所有大臣都举起杯来。 一时间宾主尽欢,而君千澜也的确是没有喝酒,可是旁边的人却不放过他。 “七弟怎么不喝,父皇刚刚只是说不能多喝,又不是说不能喝。”煜王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难得的配合。 煜王一愣,没想到君千澜会这般直接,本来他以为他还要劝酒的。 后面叶凌汐看了煜王一眼,嘴角微牵,真是有意思。 “殿下,少喝点酒,不然陛下怕是要怪罪的。”叶凌汐尽着自己的职责,劝说着。 君千澜轻哼一声,淡淡说道:“煜王刚刚不是说了吗?本王少喝点没关系。” “那殿下可要把控着量,您这身体可不能多喝酒。”叶凌汐继续说道。 “知道了。”君千澜皱了皱眉,眼底带着几分不耐。 旁边昊王见状,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七叔也真是的,竟然被一个奴才管束着,这可没有半点我西凉皇子的风范呢。” “本王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小辈来教训。”君千澜凉凉的看了昊王一眼,眼底写满了不悦。 昊王闻言脸色一沉,心里冷哼着,他不过就是运气好托生在了父皇最宠爱的女人的肚子里,得意什么。他以为他愿意喊他七叔?喊一个比自己小的人为叔叔,而且还是他最讨厌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西凉帝这边已经跟使臣喝完了酒,有些兴致缺缺,也许是年级大了,这种寿宴他说不上高兴,因为过一年,就表示他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这边寿礼倒是献上了,昊王作为太子嫡子,如今的皇太孙,则是第一个献上寿礼的,“昊王殿下向皇上献上仙芝玉露丸,恭祝皇上寿与天齐。” 谁不知道仙芝玉露丸是药王谷所出的灵丹,吃了能够延年益寿,可谓是万金难求,这昊王能得到这仙芝玉露丸怕是不容易啊。 没有哪个皇帝不怕死,怕死的皇帝都在找灵丹妙药,如今有人送上门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煜王等人看着那小小的玉瓶,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危机感来,不说昊王这次投其所好,就说这药,若真是延年益寿的话,那么……父皇几时才能传位啊。 下面一个太医上来,拿着那玉瓶检查了一番,顺便打开来,闻了闻,瞬间一股幽香飘出,闻着顿觉神清气爽。 “回皇上,这药的确是灵药。”太医将瓶塞塞上,恭敬说道。 西凉帝点了点头,邢公公示意那太医退下。 有了这句话,昊王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果然有用。 西凉帝看着那托盘上小小的玉瓶,看着昊王点头说道:“昊王有心了,赏。”那威严的脸上似乎都柔和了不少。 能在寿宴上得到皇上一句赏,不管是赏什么东西,那都是面子啊。 昊王连忙站起来恭敬说道:“多谢皇祖父。” 昊王献完礼,就轮到了烨王,烨王送的是一个万寿金樽瓶,寓意好,然而却没有昊王送的丹药实用。 等到煜王等人的时候基本也是一样,要说西凉帝什么东西没有见过,所以对于这种器物之类的自然是提不起兴趣了。 一圈送完了,宋太后见西凉帝也就对昊王的礼物感兴趣,其余的都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心下有些危机感,目光忽的落到了下面的君千澜身上,“别的皇子都送了寿礼,瑾王的寿礼倒是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才好。”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君千澜的身上。 对于这个从来没有送过礼的人而言,能让他送出一样礼物来,真是不容易。因为君千澜不送礼物的对象中也包括了西凉帝,往来来皇宫贺寿,也就只有他不带礼物来。谁让他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皇上都不说什么,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宋太后可不是真的想看君千澜的礼物,她不过是想借这点事替煜王找回点面子。 西凉帝听着这话,一时也来了兴趣,要知道他的小七儿可是从来都没有给他这个父皇送过礼物,甭管他送什么,只要是他送的,他心里都高兴。 “七弟准备了礼物了吗?”煜王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他自然看到了西凉帝脸上的期待,心下愈发不平,他们这些送礼物给父皇的得不到半点夸奖,这个从来不送礼物稍微有点送礼物的苗头就让父皇一脸期待,真是……老头子的心真是偏到无止境了。 昊王也察觉到了西凉帝的期待比刚刚得到了他送的仙芝玉露丸还要多几分,心下也有些不平,不由跟着添了一把火,“七叔要是没带礼物没有关系,皇祖父定然不会怪罪的。” 君千澜扫了昊王一眼,冷哼一声,看着入口处,淡淡说道:“来人,将本王送给父皇的礼物抬上来。” 这还真的准备了礼物?! 宋太后等人脸色瞬间有些不好了,而西凉帝脸上更多了几分期待。 叶凌汐低着头,心下无奈,要是这些人知道这礼物是什么,大概都不会是现在这幅表情了吧。 第404章 西凉帝的怀疑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入口处,果然很快就有两个人抬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进来,看样子这寿礼不小。 西凉帝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看来七儿这次倒是废了不少心思。” 这还没看礼物是什么就夸上了,众皇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大概君千澜就是送一箱子土给父皇,怕是父皇都要乐呵半天,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连称呼上,他都享有不同的待遇,父皇称呼他们的时候要不是名字,要不直接就是皇子王爷的,俨然一副君臣的样子,唯独对君千澜不同。 他们倒是要看看瑾王能送出个什么好东西来。 “来人,将箱子打开给皇上看看。”君千澜好像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一般,看着那抬箱子的人说道。 “是!”两人都是瑾王府的暗卫,人是西凉帝派的,除开对西凉帝的尊敬,剩下对瑾王也是绝对的遵从。 箱子被打开了,想象中珠光宝气的景象倒是没有出现,反而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出。 邢公公微愣,看了西凉帝一眼,见西凉帝眼中也有疑惑,他直接走了上去查看。 下面的人都翘首一看,这血腥味似乎越来越浓了,这礼物究竟是什么啊。 等到邢公公走近,看到那箱子里面那一张张瞪大眼睛苍白的脸孔时,吓的一张脸全白了,他向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西凉帝脸上的笑容全无,看着邢公公沉声说道。 邢公公瞬间知道自己刚刚失礼了,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恭敬说道:“皇上恕罪。” “瑾王的礼物是什么,至于将你吓的面目失色吗?”西凉帝不悦说道。 一提到这礼物,邢公公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他低着头,恭敬说道:“皇上,这礼物,这礼物……” “让本殿下来看看这礼物究竟是什么!”八皇子忍不住站起身来,朝着那箱子走过去,等到他看到那箱子里的东西时,脸色不比邢公公好多少,只是他知道发难。 “瑾王你什么意思,父皇寿宴,你竟然拿这种东西当寿礼,你安的什么心。”八皇子指着君千澜气氛说道,他的手却是忍不住发抖,一想到刚刚看到的东西,心里就一阵恶寒。 君千澜从座位上走下来,看着八皇子淡漠说道:“这些东西怎么了?” “你好意思说,有你这样送礼的吗?”八皇子心里虽然怕,但是忍不住得意,他就不相信父皇看到这礼物会不责罚他。 西凉帝的脸色不好看,看着君千澜,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八皇子这样一说,旁人对君千澜的礼物就更加好奇了,九皇子跟十皇子都想过来看,然而君千澜已经走到了那箱子旁,他的手伸了进去。 看着君千澜的动作,邢公公连忙低下了头,这瑾王殿下也太大胆了吧,这种时候跟皇上闹什么! 众人都看着君千澜的手,想要看看他能从箱子里面捞出点什么。 君千澜弯着腰,随手拿了个东西,站起身,将东西拎到了自己的前方,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不就是人头吗?至于将你们吓成这样?” 众人瞬间看到那脖子处滴着血,双眼瞪大,死不瞑目,面如白粉的头颅。 “哇……”好些人直接吐了出来。 没有吐的人脸上都露出一抹惊恐来,女眷那边更是直接闭着眼睛,好些人甚至尖叫出声。 “瑾王,你什么意思,将这种东西拿来给皇上贺寿,你安的什么心。”宋皇后率先发难,“你真是枉费了你父皇疼你的心,这般不忠不孝,来人,将瑾王轰出宫去!” 君千澜看了宋皇后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本王安的什么心,皇后娘娘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说着他将人头直接甩到了后面的箱子里,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途中,叶凌汐走上前,将一个帕子递给了他让他擦手。 “放肆!”西凉帝也有些生气了,好端端的寿宴被君千澜给毁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使臣的面,若是就此揭过,西凉的脸面全丢完了。 宋太后也跟着说道:“瑾王也太没有规矩了,这寿宴上出现这种东西,摆明是给皇帝添堵,皇帝这次可不能姑息他啊。”说着她看着君千澜说道,“也怪皇后这个嫡母没有教导好你,让你这般肆意妄为。” “母后说的是,只是臣妾哪里配教瑾王殿下。”宋皇后冷笑说道。 宋太后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话是当皇后的该说的吗? “瑾王,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西凉帝气急,声音中都透着怒意,“是不是朕对你太过纵容以致于你这般放肆。” 煜王等人看到西凉帝动怒,心里自然高兴,难得看到父皇生气,今天当着这么多使臣的面,父皇怕是不得不惩治君千澜了。说来那君千澜也是脑子有病,好端端的送什么人头啊。 君千澜偏过头看着西凉帝,眼底透着凉薄之意,“哼,父皇责怪儿臣,认为儿臣是故意毁你的寿宴对吗?” “难道不是吗?”九皇子直接出声,冷笑说道,“这送礼送人头的,真还是头一次见。” 君千澜扫了他一眼,看向上首的西凉帝,“父皇就不看看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吗?”话落,他一脚踢出,箱子倒地,里面的人头滚了一地。 虽然这次有了防备,可是官员们还是被这突然的一幕给惊吓到了,不少人都闭着眼睛不看。 地上的人头散了一地,宋太后年纪大了,看着这血腥的一幕,整个人有些头晕目眩。 宋皇后见状当即呵斥道:“瑾王你在干什么?你是故意将这东西弄出来气皇上的吗?” “本王只是在跟父皇陈述实情,你看不惯可以走。”君千澜冷着脸,不悦说道。 作为皇后,何时被皇子这样顶撞过,宋皇后心有不忿,冲着西凉帝说道:“皇上你看瑾王他……” 西凉帝也沉了脸色,看着君千澜不悦说道:“怎么跟皇后说话的。” 君千澜撇了撇嘴,不予理会。宋皇后心中气愤,也知道能得皇上这样呵斥瑾王已经是不容易了。 至于下面的使臣看着西凉皇室们的态度,各个心中惊叹,这瑾王还真是得宠,若是换在他们的国家,怕是早就被拖出去问罪了。也难怪西凉皇室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皇嗣了,西凉帝将所有的宠爱放在这样一个纨绔身上,其他皇子就是有天分,怕是也难以成才,更别说都是一群没有天分的。 “瑾王,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西凉帝虽然生气,可是到底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他不想就这样直接给他定罪。 君千澜看着西凉帝,淡淡说道:“父皇应该记得儿臣之前离京去皇庄的事情吧,这些人就是路上刺杀儿臣的人,幸得父皇有派龙卫保护儿臣,不然父皇怕是现在就看不到儿臣了。” 这话一出,下面的皇子脸色都变了,龙卫?父皇竟然派龙卫保护君千澜,真是太偏心了吧!谁不知道西凉皇室的龙卫只有二十人,虽然只有二十人,可各个是高手,以一敌百都不为过。竟然被父皇派去保护君千澜,这恩宠也太过了吧。 若是他们知道西凉帝派去保护君千澜的龙卫有十人的时候,估计要站出来破口大骂西凉帝的偏心了。 西凉帝闻言,面色一沉,“你回来怎么不说!”而他心中更是对派去的龙卫首领不满,这种事情竟然隐而不报。 “父皇不要怪罪龙卫首领,是儿臣不让他说的,因为儿臣心里颇有几分怀疑。”君千澜抬起头看着西凉帝,“父皇是不是厌恶儿臣了,所以派这些人来杀儿臣?!” “胡说八道什么!”西凉帝大喝一声,不悦的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冷笑一声,“胡说八道,父皇你仔细看看这些人是什么人。 西凉帝闻言看了下去,这些人是……其中有些人竟然是龙卫,还有些人是……大内侍卫。他的目光忽的落到了旁边的宋太后身上,他记得这些大内侍卫都是太后的人。 宋太后见西凉帝看她,背心一凉,强作镇定,她的确是派了人去刺杀君千澜,只是后来这些人都失踪了,现在想来怕是都死在了龙卫手中,皇帝此刻显然是在怀疑她。 “儿臣知道自己行事乖张,惹人不喜,父皇若因此厌弃了儿臣大可直说,大不了儿臣待在皇庄里一辈子不回来便是。如这般,着实让人心寒。”君千澜冷哼一声,看向西凉帝的目光毫无温度。 西凉帝此刻心里是怒不可遏,太后指使侍卫杀瑾王也就罢了,竟然还收买了龙卫,这是不是表示那些保护他的龙卫随时会将刀对准他呢?! “这件事父皇定然会给你一个公道的。”西凉帝沉声说道,“不管是谁,胆敢伤害朕的儿子,朕必然将之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旁边的宋太后心头一颤,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皇帝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呢。她目光阴冷的看着下面的君千澜,此刻恨不得喝了他的血,这个孽种,命真大! “就算瑾王你有委屈,可是你将这种血腥之物拿到台面上来,是对你父皇的不满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宋太后冷喝一声,“身为皇子,不敬君上,你该当何罪!” 第405章 气晕宋太后 雷霆雨露皆君恩不假,可是事到临头,又有谁能坐以待毙呢,宋太后这话明显是在将罪名往君千澜身上扣。 叶凌汐坐在后方看着君千澜那挺直的背影,也亏得他有这一手去离间宋太后与西凉帝本来就不牢靠的母子之情。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宋太后要给君千澜定罪的时候,宋太后语气一转,叹息说道:“说来瑾王也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从前的时候煜王他们也是如此,看来府中还是得有一个人管着才行,瑾王年岁也不小了,该将婚事定下来才是。” 西凉帝面上带着冷意,看着侍卫们将散落的头颅收到箱子里面抬出去,心底的阴霾却还在,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更是说明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此刻听到宋太后提到瑾王的婚事,西凉帝直接皱起了眉头。娶张家的女儿是小事,可是知道这是太后的有意安排,他心里就无法漠视。 君千澜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理会宋太后,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般。 宋太后看了西凉帝一眼,原本以为西凉帝会附和,可是他也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不说话。 女席这边,所有人看向张清颜的目光中都带着怜悯,不管她嫁不嫁给瑾王,反正结果都不好,毕竟瑾王今天这寿礼着实震撼。张清颜嫁过去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 张清颜低着头,好像宋太后说的事情跟自己无关一般。 见西凉帝不理会自己的话,宋太后也懒得顾忌他,直接开口,“哀家瞧着张尚书家的嫡女不错,先前哀家也下过懿旨给瑾王,不过瑾王没有放在心上,今日旧事重提,哀家觉得张小姐品貌端庄,是瑾王妃的不二人选,选个吉日,让二人完婚吧。” 张尚书一听这话,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宋太后说道:“多谢太后对小女的看重,小女一定不负太后所望。”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张尚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尴尬极了。 这被赐婚的瑾王没有说话,连皇上也都置若罔闻,这张尚书这么急着谢恩,也要弄清楚,这西凉是皇上做主,而不是太后。 此刻张尚书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西凉帝端着酒杯,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君千澜则是打着哈欠,脸上带着几分疲倦。 宋太后气急,没想到西凉帝这个档口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这婚事她早就知会他了,他也没有反对。 “皇上!”宋太后小声说道。 西凉帝没有看她,而是看着下面的君千澜,皱眉说道:“都说了让你少喝点酒,这么大的人了,怎这般任性。” “父皇是看儿臣不顺眼吗?儿臣也觉得这里闷的很,出去走走好了。”君千澜直接站起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见君千澜要走,宋太后脸色一沉,“瑾王,刚刚的旨意你没有听到吗?还不谢恩!” 君千澜扫了宋太后一眼,冷笑说道:“谢什么恩?谢太后你将一个残花败柳赐给本王为妃?你做的出这事,本王可丢不起这人。当初本王早已经说过,绝对不会娶这个丑女人,你趁着本王不在郇都城,特意给本王与她赐婚,这不是存心膈应本王吗?本王答应你才是傻瓜!” “你,放肆!”宋太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瞪着君千澜,“哀家都是为你好,你却扭曲事实,真是枉费了哀家的一片苦心。”她转而看着西凉帝,“皇帝,你不该好好管教下瑾王吗?” 西凉帝闻言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怎么跟太后说话的,就是不高兴这婚事,直接跟太后说明白便是,到底你是小辈,太后也不会为难你。” 宋太后瞪着西凉帝,气的胸口一阵起伏,好,好,真不愧是父子,专门来气他的。 叶凌汐听着这话,心下好笑,西凉帝这训斥真是太没有诚意了,什么叫不高兴这婚事直接跟太后说,太后是长辈不会为难小辈的,真是太假了,宋太后要是真的顾忌祖孙之情,又怎么会将声名狼藉的张清颜赐婚给君千澜,她分明是故意给君千澜难堪,可是被西凉帝这样一说,这婚事怕是无法进行下去了。 君千澜可不打算就此揭过,他冷笑一声,“父皇也别怪儿臣不懂礼数,当初张清颜在瑾王府中妄图沟引本王,被本王直接轰出府并在街上游行之事,郇都城中人人皆知,儿臣也说过就是没有女人可娶,也不会娶张清颜这种不要脸的丑女人。之后儿臣离京,太后趁机赐婚,儿臣不知道太后意欲何为,但是那个丑女人恬不知耻竟然以瑾王妃自居,谁给她的胆子让她如此厚颜,还想跟本王去祭拜大皇兄,她是个什么东西。本王还听说这女人曾经去过十里街,怕早已经是个残花败柳了,张家真是好家教,太后对本王也真是好,让这么个东西来恶心本王。” “瑾王,你血口喷人,哀家是看张家小姐品貌端庄才赐予你为妃的,你竟然敢这般污蔑哀家的好意……”太后指着君千澜怒声说道。 君千澜瞥了她一眼,“品貌端正,会去十里街,会在未嫁之时以瑾王妃自居?太后的眼光真不一样。煜王的正妃就是太后钦点的,本王现在怀疑煜王妃是不是也是同这张清颜一样。” “七弟!”煜王脸色大变,站起身冷喝一声。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别吼本王,这事你得问太后。”说着他打了个哈欠,也不看宋家人与煜王他们难看的脸色,“本王也累了,先出去透透气。” 眼瞅着君千澜离开,太后指着他大骂几声,“混账,混账……”然后直接晕了过去。 “母后,母后,你怎么了,醒醒,来人,快,快传太医。”宋皇后急声说道。 皇子王爷们立刻上前表示关系,太监宫人们纷纷涌了上去。 顿时宴会乱作了一团,叶凌汐跟着君千澜离开,回过头看着御座上的西凉帝,他面色从容,看不出半分的担忧,她眉目微敛,这西凉帝与太后的关系还真是差,都已经到了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地步了。 “七弟,你将皇祖母气晕了过去,就这样走了吗?”煜王回过头看着君千澜的身影直接说道。 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这是直接将不孝的罪名扣在了君千澜的头上吗? 君千澜回过头来,看了煜王一眼,“你信不信本王叫她一声皇祖母,她会直接被气死,嗯?”说着他也不看西凉帝与煜王难看的脸色,直接离开。 宋太后是最清楚兰贵妃与先帝还有西凉帝之间的事情的,她不能接受一个女人辗转在这父子之间,自然不可能认君千澜这个孙子,而且有可能这个孙子其实只是自己的庶子,若是让他叫她一声皇祖母,估计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叶凌汐心下感叹,君千澜这膈应人的本事真是不错,难怪先前他要放过张清颜了,估计宋太后这一气,怕是要少活不少时日呢。 这边张清颜坐在位置上,旁边的嘲讽声紧随而来。 “她还真是有脸,若是我,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是啊,你瞧她还这样稳如泰山的坐着,难怪瑾王殿下说她无耻了。” “这般个肮脏东西也配在这宫宴,切。” 高月看着张清颜,眼底满是失望,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瑾王殿下都说了不娶她,她竟然还上杆子贴上去,事到如今,她是活该了。 太后那边还处在凌乱中,张清颜站起身离开也只有女席这边知道,不过众人都不甚在意就是了。 玉梓潇看着上方的宋太后以及煜王等人,眸光闪了闪,低着头,心下却是冷然,锋芒太盛终究是引得帝王不满了。玉家绝对要避开锋芒,想到这里,他看着旁边的玉梓枫,希望他们这一步走的是对的。 出了福寿宫的范围,叶凌汐跟着君千澜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今天算是将这阵子的恶气都出了。”叶凌汐淡然说道。 君千澜冷哼一声,“那个老妖婆存心给本王找不痛快,那本王也给她找找。” 本来西凉帝对这婚事是无所谓的态度,宋太后提出来,他原本应该是会同意的,张家女儿就算当了瑾王妃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因为她而跟宋太后闹僵。只是君千澜的寿礼让他心中对宋太后忌惮极了。这个时候又怎么会让宋太后插手君千澜的婚事,大概是一种逆反心理吧,宋太后妄图管束西凉帝,西凉帝偏偏要跟她对着干。 其实今日已经能看出西凉帝对宋家的态度了,除非西凉帝的儿子死绝了只剩下煜王,否则他是绝对不希望煜王继位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宋家的人死绝了。 “拜见瑾王殿下,殿下,曲大人在找您。”一个太监走过来冲着君千澜行礼说道。 “药好了吗?”君千澜皱眉说道。 叶凌汐看了那太监一眼,问君千澜,“什么药?” “回殿下的话,曲大人没有明说,但是他就在前面等您。”太监恭声说道,“不过事关重大,大人说让您一个人过去。” 叶凌汐闻言,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在曲大人眼中我可是个闲杂人等。” 君千澜皱眉,“那本王爷不去了。” “好了,别闹,你去吧,正好我四处走走。”叶凌汐笑着说道。 君千澜抿了抿唇角,嘱咐说道:“你别乱走,本王去去就来。” “嗯!”叶凌汐点头,看着君千澜带着那太监离开,转身,朝着旁边的小道走去。 就在她走不久,后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第406章 骗婚 与君千澜分开之后,叶凌汐直接朝着前方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福寿宫那边太热闹,以致于除它之外的地方都安静的诡异。 听着后面传来的声响,叶凌汐眉头微蹙,“什么人?”她一回头,一阵香气袭来,她眼前一花,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个黑影出现,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身影。 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倒是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今天之后,你我再没有任何关系。”女子冷淡的声音传来。 “呵,好!” “先将她移到前面的宫室去吧。” 随之是悉悉索索的声音。 将人挪动到了殿内的榻上,两个身影站在那边却没有走的迹象,忽然那男子朝着女子扑了过去。 “你干什么!”女子,也就是张清颜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谢利见张清颜脸上都是戒备之色,嘴角微勾,戏谑说道:“颜儿现在倒是会装贞洁烈女,先前在我身下承欢之时可不是如此。莫不是你还以为你可以嫁给瑾王?” “谢利,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我已经答应了帮你做这事,就表示我已经放弃了嫁给瑾王,你还行怎么样。”张清颜怒声说道。 谢利闻言,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扣住张清颜的下颌,目光如刀一般凛冽,“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张清颜,我还没玩够你,你凭什么逃脱。”说着直接强吻住她。 “唔唔……”张清颜反抗着,奈何抵挡不住谢利的力气直接被他推倒在了榻上。 谢利翻身而上,撕扯着张清颜的衣服,咆哮说道:“反正你总是要跟人睡,倒不如跟我睡,你的身体不早就熟悉我了吗?”话音刚落,撕拉一声,张清颜的衣服被生生撕碎,露出雪白的肌肤来。 室内并不明亮,但是依旧让谢利兴奋不已。 看着谢利狰狞的表情,张清颜忽然不反抗了,谢利说的没错,她早就不干净了,反正余生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如今多一次与少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 张清颜突然的温顺,让谢利更是如鱼得水,动作也更加凶悍起来。 就在两人正忘我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掠入,不等谢利跟张清颜反应过来,一记手刀分别劈到了二人身上,两人都昏了过去。 叶凌汐从榻上起身,眼睛就被一双打手给蒙住了。 “楚楚,不准看!”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叶凌汐嘴角微勾,任由着来人将自己抱下去揽在怀中。 “早知道刚刚就直接打晕他们的好,省得让你听到、看到这些肮脏的东西。”君千澜厌恶的看着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像是在看臭虫一般。 叶凌汐低笑一声,“你真当我不懂礼数,放心,我没看,听是听了些,但是以前我在军营的时候听到的、看到的可比这些过分多了,所以见怪不怪。” “哼,楚楚,你这意思是,你对本公子的身体没有半点好奇?”君千澜鼓着脸,瞪着叶凌汐,亏他还想着给楚楚一个难忘的新婚之夜,殊不知人家对这些比他还了解,他男人的面子全没了。 “……”啊喂,七殿下,有你这样说话的吗?饶是叶凌汐镇定惯了,此刻脸也有些烧的慌。 “这里气氛怪奇怪的,咱们还是走吧。”叶凌汐佯装咳嗽,提议着。 君千澜此刻没有半点旖旎的想法,只想着将叶凌汐带离这个肮脏的地方,自然应允了。 两人出了宫室,便看到曲阳在此等他们。 “剩下的交给你了。”君千澜看了曲阳一眼,淡淡说道。 曲阳点头,“放心,这事办不好,我也不用在道上混了。”说着他看了叶凌汐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幽光,那些个蠢货也不看看自己对上的是什么人,现在好了,有的苦头吃了。 叶凌汐跟着君千澜离开,忍不住回过头看了身后一眼,谢家倒是好本事,想要用张清颜来让君千澜与煜王对上,只可惜算盘打得精,账却没算准。 知道君千澜怎么也不会饥不择食到去睡张清颜,就让张清颜来对付她,若是她真是君千澜的男宠,跟张清颜睡在了一起,君千澜肯定会将这笔账算到张家头上,最后自然会牵连到齐国公府乃至煜王,到那个时候谢家好坐收渔翁之利,反正谁倒霉他们都不亏。 现在她比较期待看到那些人看到张清颜跟谢利鬼混在一起时的脸色,应该会很有意思。 “我们出来一阵,也该回去了。”叶凌汐忽然说道,那边的好事估摸着也开始了。 待叶凌汐与君千澜走回去,就看到武安郡王、玉梓潇以及玉梓枫三人跪在地上,安定侯正与西凉帝说着什么。 煜王与烨王在看到君千澜与叶凌汐回来,面上都露出一抹惊讶来。 君千澜看了煜王与烨王一眼,看着中央跪着的玉梓潇等人,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七弟刚刚不在有所不知,这安定侯在状告玉家二公子抗旨不遵,不肯迎娶谢家小姐,正向父皇讨要公道呢。”不远处的熔王叹息说道。 昊王闻言冷笑一声,“这武安郡王府也着实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违抗皇祖父的旨意。” 旁边煜王跟烨王两人同时看了昊王一眼,若是他父王在的话,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玉家是早前就跟着先祖打江山的功臣,父皇就是发难,也不会直接杀了玉家的人,除非是他们谋反,否则他们的地位很难撼动,这种时候是谢家与玉家之间的事,关他昊王什么事,他多一句嘴,拉的可是玉家的仇恨。 叶凌汐旁边看着,便知道诸位皇子们对昊王这个侄子颇有几分看不上,从前熿王在的时候,可比昊王玲珑多了。此刻他们怕是觉得有这样一个皇太孙,可比熿王在时的威胁小多了。 “皇上,这玉二公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跑到安定侯府大闹着退婚,言辞间还说是臣强行要将小女嫁与他,可是这婚事满朝皆知,是圣上旨意,容不得旁人置喙,玉家这分明是不将皇上您放在眼里,还请皇上明察。”安定侯跪在地上,头匍匐在地。 玉梓枫看着安定侯,冷哼一声,“安定侯这话可就没道理了,我玉梓枫何时说要抗旨了。” “难道玉二公子这么快就忘记了昨个你大闹侯府的事情吗?当时可有不少人在场,你是希望本侯将那些人请上来吗?”安定侯看着玉梓枫冷冷说道,目光转而落到了武安郡王身上,“郡王爷,本侯相信这事不是你的本意。” 武安郡王看了安定侯一眼,转而看着上首的西凉帝,拱手说道:“启禀皇上,臣这些日子旧伤复发一直在养病,所以对外面的事情并不知晓,但是听安定侯刚刚之言,的确是竖子的错。请皇上降罪!” 西凉帝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到了武安郡王身上,“武安郡王不必紧张,朕相信你不知道,这罪就免了,说来只是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了,哪有什么抗旨不抗旨的,到底是年轻人。” “皇上,这玉二公子昨天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辱骂臣,辱骂小女,分明是不将我安定侯府放在眼中,不将皇上的圣旨放在眼中啊。”安定侯哪里肯忍气吞声,今日他是非要武安郡王在他面前俯首认低。 这话一出,玉梓潇瞬间火了,他看着安定侯冷笑说道:“我骂你了怎么了,你分明就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你那女儿貌丑无盐,出生卑贱,也配嫁给本公子?”、 “皇上,您听听,这玉梓枫敢当着您的面不敬,可见昨天他的话有多难听,臣到底是他未来的丈人,作为长辈,本是要宽容随和,可是如他这般无礼,臣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安定侯哭诉说道,“还请皇上给臣做主啊。” “胡说八道什么!”玉梓潇看着弟弟,冷冷说道,转而又看着安定侯道歉,“侯爷见谅,家弟素来被我与家父纵容的无法无天,言辞之间难免有些不妥。若是侯爷生气,我愿意替弟弟向您道歉。” “玉世子倒是个好兄长,可是做错事,说错话的不是你,你这一生歉,本侯实在是笑纳不了。”安定侯冷冷说道,他偏过头看着别处,分明是拒绝玉梓潇的提议。 玉梓枫听着这话,火气更大了,他看着上首的西凉帝拱手说道:“皇上,草民知道拒婚不对,可是草民心中有苦,这苦不吐不快,他安定侯凭什么责骂草民的父兄,草民再浑,也知道父兄对草民的爱护,若让父亲以后要面对这样的亲家,这婚事草民如何也不能接受。” “你有什么苦?我好好的女儿被你这样毁了名声,她的苦呢?”安定侯此刻一副爱女情深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西凉帝看着玉梓枫,喜怒不辨,“违抗圣旨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玉梓枫面色一沉,决然说道:“草民知道,所以请皇上将所有的罪名都降到草民头上,毕竟这要退婚的是草民。但是草民不服,因为安定侯分明是骗婚!” 第407章 刺杀 骗婚?这罪名瞬间让所有人蒙了,这婚事是皇上赐下的,怎么说到骗婚上了,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玉梓枫。 安定侯想要出言反击,“玉梓枫,你血口喷人,你……” “我血口喷人?”玉梓枫冷笑一声,看着安定侯,嘲讽说道,“皇上当初的旨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的是谢家嫡女嫁与玉家二公子为妻,可是谢侯爷你想要塞给本公子的分明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我玉梓枫虽然不是武安郡王府世子,但是我的母亲也是武安郡王的正妃,我凭什么要娶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在打武安郡王府的脸面。还有,你口口声声说我不遵圣旨,究竟是谁不遵圣旨呢。” 安定侯脸色一白,整个人瘫软在地,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冲着上面的西凉帝说道:“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只说玉家二公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想要将一个庶女嫁给他?”西凉帝皱眉说道,脸上带着几分不耐。 安定侯张了张嘴,随即说道:“皇上,谢雨她并不是庶女,臣的夫人早年就将她养在身边,教养与嫡女无异。” “那你这话的意思是,本王曾经被皇后奶奶给你教养在身边,所以本王与嫡子无异咯。”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君千澜的身上,那一抹妖娆的红色带着几分靡丽,那俊美无俦的脸上妖娆中透着几分玩世不恭。 玉梓枫偏过头看了君千澜一眼,有些纳闷他为何突然说话,不过这话说的正是时候,看那个谢老狗还敢不敢将谢雨那丫头强塞给他。 西凉帝好像才看到君千澜回来一般,见他神色如常,问道:“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还行吧,只是突然又觉得心里不痛快起来了。”君千澜皱眉,直接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看着他的做派,西凉帝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安定侯的目光中带着几分阴冷,“你是不将朕的旨意当作一回事吗?” “皇上,不是这样的。”安定侯连忙辩解,其实他是有苦说不出,当初皇上下旨赐婚他高兴极了,可是这赐婚的旨意中并没有说哪个女儿,只说是嫡女,谢家这辈根本就没有嫡出的女儿,谢雨是早前养在夫人身边,近期才提为嫡女的。他也没想到玉梓枫那小子会在这个上面做文章。 “小女是告了祖宗,上了族谱的嫡女,并不是庶女,她虽不是臣亲生的女儿,但是孝顺有礼……”安定侯捡好听的说着。 “那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面下贱的血统。”玉梓枫毫不客气的反驳,他抬起头看着西凉帝,拱手说道,“皇上,除非安定侯将真正的嫡女嫁与草民,否则这婚事草民就是死也绝对不认!” “你……”安定侯瞪着玉梓枫,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武安郡王站起身一巴掌甩在了玉梓枫脸上,“混帐东西,皇上的旨意是你能违抗的吗?”说着他又重新跪在地上,“皇上,是臣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 “臣教弟五方,同样有罪。”玉梓潇也跟着说道。 “你们真是有意思,上赶着认罪,可是……好像错的不是你们吧,你们这样认罪,别人还不得说我父皇是昏君了。”君千澜冷笑一声。 旁边烨王额角青筋直跳,君千澜的话明面上是在指责玉家,可是实际上半点都没给谢家情面,句句戳中要点,这个时候他就是想求情都难,更何况如今的他自身难保都不容易。 这场面煜王却是高兴的紧,今次之后玉家与谢家可真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而且谢家抗旨这罪名就算没定下,在父皇那边怕是也没有从前的荣宠了。 玉梓潇不由偏过头看了君千澜一眼,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只是在触及到他身后之人的目光时,他眼神有些闪躲,如果是那个人在后面怂恿瑾王的话……倒是说的通了。 西凉帝面上露出一丝不悦来,“看来是朕这婚没赐好,罢了,婚事取消!” “皇上!”安定侯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西凉帝,没想到他会这般轻易的妥协。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西凉帝冷冷的看着安定侯。 “臣不敢!”安定侯缩了缩脖子,不敢看西凉帝那冷骛的眼睛。 反观玉家这边的人都没有说话,毕竟这事他们是苦主。 被这一闹,西凉帝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阴郁了。各国使臣这个时候见缝插针的敬起酒来,才让这气氛好转了些。 “七弟与玉家的关系倒是不错。”煜王一旁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了煜王一眼,“你怎么不说本王讨厌谢家呢?” “额……”煜王一愣,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君千澜冷哼一声,“要是玉梓潇也要退婚,那可就更有意思了,凭什么他们如花美眷好不自在,本王却遭人暗算,求而不得。” 这话一出,煜王脸色变了变,目光忽地落到了他身后的叶凌汐身上,眼底闪过一抹古怪之色,这老七真的对这个男宠上了心! “四哥在看什么!”旁边一个冷骛的声音传来。 煜王脸色一变,正好触及到君千澜冰冷的眸子,他当即偏过头,看着前方,心里却生出一股寒意来,这老七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安定侯再不乐意此刻也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至于玉家三父子同样如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酒过正酣,歌女们在高台上婀娜起舞,丝竹声悠扬,才渐渐有了寿宴的喜庆。 就在这时,冷风忽然扬起,台上的歌女们忽然不知从何处拿出利刃,朝着上方的西凉帝飞身而去,而下面奏乐的乐师各个掏出长剑,直指上方的帝王。 “护驾!”邢公公大吼一声,瞬间大内侍卫朝着西凉帝地方方向簇拥而去,将他护在了最里面。 君千澜眼疾手快,直接拉着叶凌汐后退,一些官员躲闪不及,直接死在了此刻的剑下。 整个福寿宫外乱做了一团,杀戮迭起,皇子们都被护卫保护了起来,女眷席间乱作了一团,尖叫声不断。 玉梓潇作为从前西凉帝身边的一品带刀护卫,此刻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他夺过此刻手中的利刃直接挡在了西凉帝前方,斩杀着来犯的人。 这一刻武安郡王世子再也不是那个风雅文儒的美男子,而是手握利剑,斩杀凶徒的剑豪。而武安郡王还有玉梓枫两人同样不甘于人后,解决着四周的刺客。 到底是见惯了风浪,西凉帝并没有旁人的惊慌,而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刺客,帝王的威严尽显。 君千澜拉着叶凌汐退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两人看着那边的厮杀,说起了话。 “你觉得这刺客是什么人派来的?”叶凌汐问道。 君千澜冷哼一声,“这可不好说,当年为了皇位,老头子可没少杀人,先帝十几个儿子,被他杀的就剩下两个,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 叶凌汐点点头,反正这事跟他们没有关系就是了。不过……她看了武安郡王一眼,到底是一代勇将,这功力怕是常人所不能比,不过英雄迟暮,从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然而不管如何,玉家的强横可见一斑,即便将来君千澜继位,也需要玉梓潇这样的悍将帮着他开疆辟土。 而那边,一个女子忽然惊叫出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叶凌汐抬头,看着那女子,眉眼微挑,是她。 “梓潇哥哥快救我,我好害怕。”宋玉儿连滚带爬躲避着刺客的追杀,朝着玉梓潇的方向而去。 玉梓潇斩杀了一个刺客,看着宋玉儿皱眉,“玉儿,退到一边去。” “不要,我好害怕,他们要杀我,梓潇哥哥,你快救我!”宋玉儿满脸的惊慌失措,朝着玉梓潇的方向扑过去。 这边玉梓潇杀的人很多,压力减小,见宋玉儿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只能上前捞住她的身体,不让她置于危险之中。 可是宋玉儿身后的人可不打算放过他,直接扑了过来,朝着宋玉儿的身后砍去。 “大哥,小心!”玉梓枫直接提剑上前,朝着那刺客而去。 玉梓潇抬起头,看着那要落下的刀,抬起剑准备阻挡,然而下一刻,他身体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啊……”宋玉儿瞪大眼睛,眼底同样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她整个身体倒在了玉梓潇的怀中,后背被刺穿,而那刺客还来不及逃开就被后面来的玉梓枫一剑杀死。 “玉儿!”齐国公大喊一声。 而这边玉梓潇似乎承受不住宋玉儿的重量,直接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而宋玉儿更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玉世子,你为什么不救玉儿……”齐国公直接发难,只是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玉梓潇腹部的处,那里一把匕首上鲜血淋漓。 难怪,难怪刚刚玉梓潇突然身体僵硬,没有出手相救,原来他被人暗算了,暗算他的人竟然是宋玉儿! 第408章 宋玉儿之死 “大哥!”玉梓枫怒吼一声,直接朝着玉梓潇的方向而去,只是刺客还未杀绝。 玉梓潇见他过来,直接吼道:“保护皇上!” 玉梓枫如梦初醒,看了玉梓潇一眼,直接冲杀在了最前面,这一刻玉家人的铁血展露无遗,今次只要玉家不造反,怕是西凉帝不会轻易动玉家了。 很快所有的杀手都被解决了,西凉帝直接走上前,看着地上的尸体,眼底满是嗜血之色,“给朕好好查查,将这些贼子全部一网打尽,若知道是谁人指使,抄家问罪,株连九族。” “皇上息怒!”所有大臣都跪在了地上。 西凉帝冷哼一声,看了四周一眼,皱眉说道:“瑾王人呢?快,去找瑾王!”他脸上带着几分担忧,这一幕落在下面诸皇子眼中颇为讽刺,父皇怕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吧。 “父皇,我在这。”君千澜懒洋洋的从角落处走了出来。 西凉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平安无事,遂放下心来,点头说道:“没事就好,朕看到刚刚是玉家的老二掩护你后退的。”说着他看向了玉梓潇,赞许说道,“武安郡王、武安郡王世子与二公子今日身先士卒让朕好生感动,今日起封武安郡王为亲王,玉梓潇为武安王世子,至于二公子玉梓枫……封为禁卫军都尉好了。” “臣谢主隆恩。”武安王、玉梓潇、玉梓枫直接拜谢。 亲王?!要知道开国以来,压根就没有过异性亲王,这玉家竟然能有亲王爵,哪怕只能保持一代,这也是无上的荣宠啊。还有那玉家二公子,年纪轻轻,毫无官职,如今一朝的封就是仅次于禁卫军统领的禁卫军都尉,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煜王、烨王等人都只恨自己刚刚没有冲在最前面,也不至于让玉家的人占尽了风头。 看着玉梓潇身上的伤口,西凉帝皱了皱眉,“这段时间世子好好在府中养伤吧,至于刺客……”说着他扫过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宋玉儿,冷声说道,“五马分尸。” “皇上!”齐国公脸色惨白,直接跪在了地上,养不教父之过,宋玉儿刺杀玉梓潇这罪名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他反驳不得,只是万不能因此而让皇上猜忌宋家。 西凉帝扫了齐国公一眼,冷冷说道:“朕没有说你谋害有功之臣,你还想说什么?!齐国公平日在朝堂之上能言善辩,朕觉得你该好好整顿家风了。” “臣有罪!臣该死!”齐国公直接将头扣在地上不起来,还好只是刺杀玉梓潇,若是对皇上出手,那宋家可就完了。那个死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不是喜欢玉梓潇喜欢的不行吗?为什么要杀他?! 玉梓潇却突然站了出来,冲着西凉帝说道:“皇上,可否……”他面上带着几分不忍。 西凉帝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随即冷哼一声,“罢了,随你处置吧。”说着,他一拂衣袖,直接回到了主位上。 玉梓潇走到宋玉儿身旁,蹲下身体,将宋玉儿抱了起来,叹息一声,“玉儿,你这是何必……我早已经说过会娶你,我并不在乎你的身份。” 宋玉儿眼神朦胧,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眼底满是惧色,刚刚那一幕她记得清楚,她没有,她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他,是他……可是,为什么?她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玉儿,罢了,我不怪你,也怪我一直无法让你安心。若有可能,来生我们再做一对夫妻吧。”玉梓潇叹息说道。 旁边玉梓枫见玉梓潇脸上带着不忍,不由冷笑说道:“大哥,这种女人你还理会她干什么,你对她那么好,她却这样恩将仇报,根本就不是人!” “住嘴!”玉梓潇冷喝一声,他抬手抚着宋玉儿的脸颊,柔声说道,“她只是一时没想通罢了,才会做出错事来。” 周遭的人看着这一幕,无不感叹玉梓潇的情深意重,对于宋玉儿的反戈鄙夷至极。不过很快就有人想到了一点,这宋玉儿那么喜欢玉梓潇,为什么会想要杀他呢?说实话宋玉儿这种长相的女子能嫁给玉梓潇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杀他,完全不应该啊。 很快就有人解答了原因。 史进带着人进来,冲着西凉帝行礼说道:“臣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西凉帝看到史进,皱眉说道:“免礼,怎么了?” “臣今日来迟,请皇上恕罪,但是臣之所以来迟是因为六公主一案有了新的进展。”史进恭声说道。 这话一出,西凉帝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查出是谁杀了六公主了吗?” “是!臣已经查出来了!”史进看着西凉帝,回答说道。 “谁!”西凉帝直接问道。 烨王这边也有些激动,看着史进说道:“史大人!” 史进看了四周的人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玉梓潇身上。 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先前其实已经有人怀疑是玉梓潇杀了六公主,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如今是找到证据了吗? 史进的目光在玉梓潇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到了他怀中的宋玉儿身上,“臣查到杀死六公主的人是齐国公的千金宋玉儿。” “你胡说八道!”齐国公想也不想的说道。 史进看了齐国公一眼,淡漠说道:“这件事是有证据的。”说着他拿出一张纸,转身递给了上面的西凉帝,“皇上,这是宋玉儿的侍女的供词。她已经承认,当日宋玉儿所说的不在场证明有假,而且她也看到宋玉儿从六公主死的房间里面出来。说到宋玉儿与六公主的恩怨,大家应该都知道,六公主爱慕玉世子,而宋玉儿是玉世子的未婚妻,所以六公主经常侮辱宋玉儿,宋玉儿恼羞成怒之下就杀死了六公主。至于她杀玉世子,臣以为她是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所以想要与玉世子同归于尽。因为就她身边的侍女说明,这宋玉儿平日里就阴晴不定,人前温柔体贴,人后阴狠毒辣,她院子里不少侍女因为一点小错都惨遭毒手!” 自己死,还要拉着爱的人死,这宋玉儿未免太丧心病狂了吧。 邢公公看了西凉帝一眼,直接下去接过史进手中的供词,递给了西凉帝。 西凉帝看完,目光落到了齐国公身上,“你真是教导出了一个好女儿,连朕的公主都敢杀!”说着他将手中的供词直接扔到了地上,“来人,齐国公教女无方,纵女行凶,谋害朝中大臣与当朝公主,罪不可赦,由公降为侯,是为齐平侯。”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皆是大变。由公降为侯,这在朝堂之上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皇上这是在打宋家的脸面。 煜王直接上前,冲着西凉帝说道:“父皇,这……” “怎么,你对朕的决定有意见吗?”西凉帝看着煜王,声音拔高。 煜王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儿臣不敢!” 旁边烨王大声说道:“多谢父皇替六妹讨回公道。” 西凉帝看了烨王一眼,淡漠说道:“好了,你回去安慰安慰你母妃吧。”说着,他看向了地上的宋玉儿,“将杀死六公主的凶手挫骨扬灰!” 如今宋玉儿杀了六公主,西凉帝自然不会再卖面子给玉梓潇了。不管他疼不疼六公主,六公主代表的都是皇室的脸面,皇室的脸面岂容他人抹杀。 齐国公,不,该是齐平侯,此刻他面色惨白如纸,因着宋玉儿行凶之事,连爵位都降了,宋家这次可真是元气大伤呢,若早知道会如此,当初他就不会提拔宋玉儿了。如今是悔不当初啊。 玉梓潇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宋玉儿,将她小心翼翼的交到了侍卫手中,这个时候,他求情已经是无用了。 “真是狠毒的女人!”玉梓枫看着宋玉儿的尸体,眼底满是厌恶,还好这女人死了,不然真是要害死大哥了。当初若不是因为她杀死了六公主,大哥也不会被人怀疑。 “罢了,她已经不在了,你口上积点德,到底是我对不起她。”玉梓潇低声说道。 玉梓枫听着这话,不满说道:“大哥,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的,明明她才是个拖油瓶吧。” 叶凌汐看了玉梓潇一眼,嘴角漫过一丝笑意,真是有意思。不过,好戏似乎还没有结束。 “启禀皇上,刚刚有宫女在旁边的翠玉宫中发现有人在宫中行苟且之事。”下面一个太监忽然说道。 邢公公一听这话,脸色大变,看了西凉帝不悦的脸色,连忙说道:“这种事也需要报告给皇上听吗?去,将人关起来,问清楚,直接发落到慎刑司便是。” “可是……”那太监有些犹豫。 邢公公闻言,皱眉说道:“怎么了?支支吾吾的,成何体统!” “回公公的话,主要是这一对男女身份特殊!”太监尽量委婉说明。 邢公公看了西凉帝一眼,见西凉帝面无表情,继续问道:“是什么人?” “是安定侯世子跟张尚书家的嫡女!”太监低着头说道。 第409章 端王的敌意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先前还在暗自庆幸齐国公被贬一事的安定侯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站起来看着那太监,毫无顾忌的喊道:“胡说八道什么!”然而话一出口,他就触及到上方西凉帝不悦的眼神,瞬间低下头。 齐平侯刚刚被贬心里窝了一肚子气,如今听说死对头的嫡子跟瑾王不要的女人搅在一起,心里不觉畅快。 烨王脸色微沉,今天的事情真是一出接一出,如果说这是没有预谋的,他怎么也不相信。 邢公公冲着西凉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直接跟着那太监离开了。 整个宴会的气氛古怪极了,好好的寿宴状况百出,在各国使臣面前可谓是丢尽了颜面。 西凉帝已经不耐烦了,他直接站起身,目光扫过下面的人,冷冷说道:“传朕旨意,安定侯世子秽乱后宫,杖责一百,贬为庶民!张家嫡女不知廉耻,德行有亏,阴险狡诈,妄图辱没瑾王名声,将之送往军营,以儆效尤。” “皇上!”安定侯大喊一声,可是看着西凉帝那冰冷的脸,哪里还敢分辨,只能谢恩,“臣替不孝子谢主隆恩。”谢家这一辈最优秀的要数谢利了,西凉帝将谢利贬为庶民,那就是断了谢家的命脉,跟先前的陈国公府一般,最后只能过继过旁支的孩子过来。 “炽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西凉帝忽然说道。 炽王连忙站出来,恭敬回答:“是!” 西凉帝看着使臣们说道:“诸位今天不必客气,朕有些不适,先走一步。”说着一颔首,直接离开。 眼瞅着西凉帝离开,众人的心神也都放松了下来,唯有齐平侯与安定侯两人神色萎靡,今日两府可是受损颇多,想要重夺皇上的信任,怕是难啊。 反观武安王府这边今日可是春风得意的很啊,他们一早就知道,若是不能彻底铲除玉家,最后他们必然是春风吹又生。 “恭喜武安王了。” “是啊,武安王老当益壮,疯子不减当年啊。” “如今王爷封为亲王,二公子又入了禁卫军,真是双喜临门啊,改日咱们可要到王爷府中讨杯喜酒喝。” “是啊,是啊!” 官员们直接将武安王一家三口给围了起来,而剩下的人冷眼旁观,这些人都是煜王、烨王以及昊王的人,对于这个局面他们可真是半分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先前六公主的死,他们可是将玉家给得罪了个干净,其中齐平侯府跟安定侯府刚刚还跟玉家有恩怨呢。 戏看完了,叶凌汐也有些累了,反正今晚过后,各方势力怕是要互相看不顺眼,而最主要的是,几方势力怕是都会有所动作。 “你应该累了吧,我们回去吧。”旁边君千澜忽然说道。 叶凌汐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默契来的突然,让她心里不觉生出几分欣喜来,她点了点头,“好!” 看着那两人相携离开,端王的脸色沉了沉,他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跟在君千澜的身边。当初在东华的时候二人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吗?现在想想当初在东华的一切,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傻瓜一般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 而这边,玉梓潇也看向那离开的两人,眼底微沉,今天的事情看似是玉家得利,可是从现在开始玉家是真正的处在了风口浪尖上,他不相信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因为他的出现太过巧合了,太多的巧合加起来就是蓄谋已久,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宫门口,君千澜扶着叶凌汐上马车,叶凌汐刚刚一只脚落到了马车上,阿初就来了,冲着两人说道:“启禀公子,主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叶凌汐问道。 “刚刚得到的消息,陈贤妃冲到谢淑妃的宫里杀了谢淑妃,现在众皇子都在宫里没走。”阿初回答说道。 陈贤妃杀了谢淑妃!叶凌汐眼底暗光闪过,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她看了阿初一眼,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君千澜,“我们是不是该回去?”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离宫了,若是此刻回去,难免会惹人怀疑,不如装作不知道,而且本公子与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上赶着去,倒是显得反常了。总之,我们回去吧。”君千澜淡淡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点了点头,这些事情还真不是他们该掺和的,他倒是看的清楚,这样一想,叶凌汐心里说不出的安心,尝试着将自己的安危交到一个人的手上固然是需要勇气,但是若是有一个人能让她想要生出这种信任,其实于她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叶凌汐进了马车,君千澜也跟着进来,阿初负责赶车,如此瑾王府的马车就离开了。 宫里面,烨王红着眼睛看着谢淑妃的遗体,转而冲着西凉帝说道:“父皇,您要替母妃做主啊。” “她杀了我儿子,杀了我儿子,我要她死,要她死!”陈贤妃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此刻像是疯魔了一般。好在有几个宫人将她拉住,可是她身上的血迹诉说着刚刚的凶残。 昊王直接跪在了地上,看着西凉帝恳切说道:“皇祖父,贤妃娘娘只是因为失去了父王所以心智失常,请您宽恕她。” “那本王的母妃就该死吗?”烨王目光狠狠的看着昊王,这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失去了妹妹,失去了母妃,连谢家也受到了重创,这笔账他要找谁算! 昊王一听这话,当即看着烨王,怒声说道:“这就要问三叔,我父王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本王说过,你父王的死鱼本王无关!”烨王也怒了,为了这莫须有的罪名,他最近是受尽了委屈却辩驳不得,此刻正好全部爆发出来。 “够了!”西凉帝怒喝一声,他厌恶的看着陈贤妃,“陈贤妃行凶一事,人证物证俱在,从今日起于冷宫思过,永不得出!” “皇祖父!”昊王大喊一声。 西凉帝看了昊王一眼,冷冷说道:“太子的死让朕也深为痛心,但是昊王,你不是小孩子,你刚刚指证的人是你皇叔,所以,你若是没有证据,朕一样不会姑息。” “孙儿知错了。”昊王心神一沉,低着头,恭敬说道。 西凉帝轻哼一声,看了榻上已经没了声息的谢淑妃一眼,面上不带丝毫的温情,只说道:“追封淑妃为贵妃,择日下葬。” 虽然陈贤妃得到了处罚,可是也不过是被关入冷宫罢了,可母妃却回不来了,烨王低着头,心里满是伤痛,他低声说道:“儿臣替母妃谢父皇隆恩。”一个贵妃之位算什么,到底人不在了。 就像是熿王一样,即便是封为了太子,却享受不到一日太子的风光了。 看着那离开的明黄身影,烨王心底第一次生出一种无力感来,这个人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帝王,君臣君臣,先是君,才是臣。母妃跟了他快四十年,可是临到头,他却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先前他想着争夺帝位,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今晚的这一切,怕是父皇乐见其成吧,彻底剪除了他的羽翼,让他再没有力量去拼去争。 越想,心里越悲凉,烨王走到榻前,握着谢淑妃的手,低声哭了起来。 而屋子里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 一处院落里面,一个素色的身影仰望着天空看着天空的圆月,微微笑着,“真希望有一日能够一同赏这月,相信这一天不会九的。” 好端端的一个寿宴,宫里面遭遇了刺客不说,那陈贤妃竟然还杀了谢淑妃,以致于整个皇宫中都透着一股阴霾气息。据说昨晚太后醒来的时候知道齐国公被贬为了齐平侯心中颇为不满,吵着要见西凉帝。最后西凉帝去了一趟寿康宫,据说出来的时候一脸怒意,紧接着又传出太后晕倒的消息来。 总而言之,昨晚的皇宫里面是半点不安宁。 贵妃薨,按照惯例,君千澜自然是要进宫拜谒的。 看着烨王跪在灵前,叶凌汐有一种错觉,这位往日意气风发的烨王殿下此刻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而这种心情来源于西凉帝。 或许他终于看清楚了,西凉帝根本就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为帝者,最讨厌的便是外戚专权,煜王,熿王,烨王都犯了西凉帝的忌讳。可惜熿王与煜王现在还看不清楚,不,也许不是看不清楚,只是不愿意看清楚罢了。 如今武安王府的崛起,忠义侯府的新生力量,都是他们的威胁。最重要的是五方势力水火不容,这也就让朝局更加平稳。 如今烨王被人怀疑杀害了太子,这皇位基本上已经与他无缘了,只是不知道他身后的安定侯府作何想法。 “烨王殿下,还请节哀顺变。”叶凌汐行完礼,冲着烨王说道。 烨王看了叶凌汐一眼,面上无波,点头,“多谢。” 叶凌汐颔首,跟着君千澜离开,没想到出了宫殿不远就碰到了过来的端王,看样子却不像是来拜谒的。 “千澜,好久不见了,昨天晚上来不及与你说话。”端王走过来,冲着君千澜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着他淡淡说道:“看端王的样子,是准备走了。” 听着这话,端王也不生气,笑着说道:“千澜真是聪明,这寿宴结束了,本王自然是该走了,本王一早就知道千澜不简单,果然如此,就连这挑选奴才上面,也是颇具一格。”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叶凌汐身上,眼底尽是冷意。 第410章 见异思迁 “你说谁是奴才?”凉薄的声音中不带任何的感情,却自有一种摄人的力量。 端王心神一沉,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脸上那如地狱杀神一般的嗜血狂躁,隐约中生出一丝不安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是西凉,眼前的男子似乎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可是仅仅是底气的提升吗?好像不止。 周遭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叶凌汐眼皮子跳了跳,看着身旁君千澜那俊美的脸上愈发冰冷的神色,知道他是动怒了,她不动声色的拉了拉他的袖子,看着端王,笑着说道:“能在这里见到端王殿下,真是让在下惊讶。说来东华现在太子初立,端王这般受重用,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本王觉得这这里看到你凌家主更让人觉得意外。”端王的目光在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身上游曳,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嘲讽。 叶凌汐微微一笑,“在下离开郇都城偶然结识了瑾王殿下,所以随着他一同来郇都城见识这里的风土人情。” “你以为这话本王会信?你凌子楚会做这些无谓之事?”端王冷笑一声,“倒是本王像个傻瓜一般被你利用。” “利用?”叶凌汐挑眉,看了端王一眼,“你觉得我利用了你什么?现在端王殿下不还是亲王之尊么,荣华富贵可是半分不少。所以殿下这话,在下可不敢苟同。” 端王冷沉着脸,是的,他的尊荣看上去半分不减,可是他失去了背后所有的支持,与皇位再是无缘了。 “本王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你。”端王沉声说道。 叶凌汐莞尔一笑,“端王殿下说笑了,你我相识时日不长,你怎么会得罪我呢?倒是先前在莅阳城多亏了你照顾有加。本想请殿下小酌一二的,不过看殿下的样子是要回国了,那在下就不挽留了。” 看着面前的人那清淡的神情,端王心中有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真的得罪过他,他越是不以为意,越说明他们之间仇恨之深,否则他凌家家主为何看得上他一个东华王爷。 “好了,我们走吧。”君千澜有些不耐,看都不看端王一眼,显然是没将他放在眼中。 叶凌汐闻言,点头说道:“好。”说着她看向端王,颔首,“殿下慢慢欣赏这西凉皇宫的风景吧,在下告辞了。” 看着身旁的人走过,端王的心情颇为阴郁,他忽地回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你就不怕本王揭穿你的身份?到那个时候,你跟你身边的瑾王怕是都……” “端王殿下是在说笑吗?”叶凌汐嘴角微勾,打断了端王的话,她回过头,面上笑意从容,“殿下是不想回到东华吗?也罢,我的确是有许多事情想要与殿下好好谈谈,本来是不想这么快的。” 端王瞳孔蓦地一缩,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眼底的杀意毫不保留的暴露在他面前,果然,他与他之间的仇恨,不浅,而且很深! 他在威胁他,他竟然拿敢威胁他。 “我觉得端王殿下向来是分得清利弊的。”叶凌汐眸光一寒,“所以,这种话我也只说一遍。”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再不做任何的停留。 端王看着前方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此刻他心里觉得憋屈,想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被一个商人威胁。然而这里不是东华,他处于劣势,不得不低头。 就在端王走了之后,后方一个身影忽然出现,他看着端王离开的身影,皱眉说道:“这个端王认识凌五?” 因为离得远,所以他并没有挺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旁边的心腹回答说道:“这只能说明凌五身份不简单,瑾王找了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怕是男宠是假,谋士是真。” 熔王眯了眯眼,“那又如何,老七除了胡搅蛮缠外,可谓是一无是处,你觉得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他?” “不管是什么,殿下该早作打算才是。” 熔王轻哼一声,昨天的宫宴是他筹备的,本来父皇对此颇为满意,没想到昨天出了那么多事情,以致于今早他还被父皇责骂了一顿,那些该死的刺客! 不过同样也让他知道了一个信号,烨王跟煜王怕是要失势了,如此剩下能与他争的就只有昊王了。他虽与昊王年岁相当,但是他却比昊王早入朝堂太久了,论手段,昊王怎么赢得过他,他会让他成为他手中的刀刃,替他进攻。 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没有直接回瑾王府,却是在出宫的时候遇上了进宫来的玉梓潇,如今的武安王世子。 玉梓潇看到君千澜跟叶凌汐的时候,面色僵了僵,很快就回过神来行礼,“玉梓潇拜见瑾王殿下。”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往前走。 叶凌汐却开口说道:“真是巧,没想到今日还能碰到玉世子,按理来说玉世子不是该在府中养伤的吗?” “小伤而已。”玉梓潇淡然说道。 叶凌汐挑了挑眉,“我猜世子应该是不放心二公子吧,毕竟今日是二公子第一天当值,这禁卫军都尉之职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着面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玉梓潇眼底尽是凝重,这哪里只有十六七岁,他都怀疑这个小小的身体里面住着的是一个千年老妖怪才是。狠辣,聪慧,睿智,从容,他真是让人惊叹啊。 “好了,不打扰玉世子了。”叶凌汐笑着说道,“不过玉世子冠满京都,希望玉二公子能同你看齐,毕竟有些事情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说着,她一颔首,朝着前方而去。 玉梓潇眼角的余光扫过身旁走过的人,一张脸紧绷着,说不出的肃然。 身后车轱辘的声音传来,渐远。 玉梓潇回过头看着那离开的马车,微微闭眼,他就知道这个人出现并不简单,或许今天出门之前他应该看看黄历,是否宜出行。 马车上,叶凌汐靠坐在车栏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不知道在想什么。忽而,她目光一凝,定定的看着某一处。 君千澜见她不说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他正盯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看,看那样子,好像是男人,他面色顿时有些不悦,直接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君千澜,你干什么呢!”叶凌汐扒下君千澜的手,不悦说道。 “楚楚,不准你看别的男人!”君千澜不高兴的说道。 叶凌汐翻了个白眼,“你有完没完啊!怎么就这么幼稚!”她刚刚是看到了一个人,感觉背影有点熟悉,所以才多看了几眼而已。 见叶凌汐不高兴,君千澜冷哼一声,看着别处,明显是有情绪了。 叶凌汐见他板着脸,心下忽然有些无语了,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好了,别闹了,你最近的脾气倒是不小,是不是因为我答应嫁给你了,你就学会给我甩脸色了。” “本公子哪有!”君千澜噘着嘴,气鼓鼓的看着叶凌汐,“明明是楚楚你见异思迁!” 还用上见异思迁了!叶凌汐嘴角抽了抽,见他面上带着委屈,她知道这事跟他是注定说不通的,只得好生哄道:“好了,没看别的男人,你闹什么别扭,别人有你好看吗?我又不是瞎子,不知道你天天在担心什么。” 一听叶凌汐肯定了他的美色,君千澜脸色立马和缓了些,他抓着叶凌汐的手,小声说道:“谁让楚楚你晚上都不肯让本公子进你的房间。” 听着这话,叶凌汐的脸色瞬间黑了,她瞪了君千澜一眼,“你再说一遍!”他还好意思说,她每天晚上将房门关的好好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偷摸着进来的,现在还恶人先告状了。 “楚楚不在身边,本公子睡不着,所以以后楚楚,咱们一起睡吧。”君千澜小心翼翼的说道。 呵呵,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直接丢开手,“这样说来,倒是我委屈你了,回头我给你找两个小妾给你暖被窝怎么样?” “不要小妾,就要楚楚!”君千澜上前拥住叶凌汐,耍无赖说道,“看到其他女人,本公子就想吐,只有抱着楚楚的时候最舒服了。” “好啊,君千澜,你果然偷偷进了我房间,我就说为什么我的衣服怎么总是皱巴巴的,说,是不是你!”叶凌汐一把推开君千澜,瞪着他,“你给我老实坐着,再敢靠近我看我不收拾你。” 看着叶凌汐那盛怒的脸,君千澜撇了撇嘴,他已经很小心了好不好,明明是她晚上睡觉不老实总是往他怀里跑,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而且,偷亲楚楚的感觉真的很爽! 见君千澜老实了,叶凌汐哼了一声,看着别处,马车已经走远了,再回头时,刚刚那里的人好像已经不见了,她皱了皱眉,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而君千澜顺着叶凌汐的目光,看着后方,眼底闪过一抹暗涌。 酒楼上,一身白衣的男子临窗而立,看着那离开的马车,幽幽叹息,“这心神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 第411章 玉梓潇的动容 夜深人静,叶凌汐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院子门口是阿初守着,君千澜站在院子门口不得进来。 “楚楚,本公子就跟你说一会儿话就好,说完就走。”君千澜看着叶凌汐不高兴的说道,“本公子又不做什么,你干嘛将本公子当狼一样防范啊。” 后面阿三听着这话,嘴角抽了抽,是您自己不进去的好吧,老大武功不错,可是哪是公子的对手,公子分明是自己不进去,不,准确来说,他是不敢进去。 家中有母老虎啊,所以狮子豹子最后也只能乖乖听话咯,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面说出来。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皱眉说道:“闹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 君千澜轻哼一声,“那楚楚你不是也没有休息吗?” “我在想事情,你先回去睡吧。”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君千澜皱眉,楚楚这哪里是在想事情,分明是怕他又偷偷潜进来,他就那么不可信吗? 更深露重,眼瞅着叶凌汐态度坚决,君千澜再不愿意,最后只能带着阿三离开,临走还嘱咐叶凌汐早点休息。 见君千澜离开,叶凌汐有些无奈,这人,闹起脾气来真是跟个小孩子一样,非得哄着,她真是哄他哄成了习惯,到最后自己都受着他这犟脾气了。 看着头顶的圆月,叶凌汐微眯着眼,十六的月亮也很圆呢,在异乡赏月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悲凉,是啊,她想家了。 可是她还有家吗?楚家不在了,凌家就像是旅途的客栈一般,只是暂住的场所。就算有了家,家中若只有她一人,那能算家吗? 她恨他们,可是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在怪他们没有将她当做为家人,当自己珍视的感情被旁人忽略的时候,她心里怎能无动于衷。 “主子,公子已经回去了。”阿初走过来,冲着叶凌汐说道,感觉到她身上的萧索气息,他不觉皱了皱眉头,来了郇都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事态,会否这就是她让公子离开的原因。她并不想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公子! 叶凌汐看了阿初一眼,点头,“你也去休息吧,我在这边站一会儿就回去了。” “是!”阿初恭敬说道,转身直接离开,也许她此刻需要的是安静。 见阿初离开,叶凌汐垂眸,嘴角漫过一丝笑意,她忽的抬起头来,清冽的眸中从容中透着几分戏谑。 “来都来了,一直躲着可不是一回事。”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两丈远的地方,来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是从身高看,应该是个男子无异。 叶凌汐回过头来看着来人,嘴角微勾,“其实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有人。” 这话一出,黑衣人双眼一沉,眼底掠过一道杀意,他身体骤然向前,朝着叶凌汐攻击而来。 凌厉的掌风扫过,发丝飞舞,衣袂翻飞,叶凌汐身体向后一仰,躲过这一击。黑衣人下一掌如影随至,攻击凌厉。 叶凌汐抬手,抵挡住他的攻击,两人掌风如电,你来我往,互不退让,情势愈演愈烈,忽然,叶凌汐身体一个偏转,一脚踢出。 黑衣男子眼底掠过一丝诧异,身体忽然向后,躲过这一击,却不再向前,而是看着对面的少年,眼底满是戒备,或许他小瞧了他。 叶凌汐收住气势,看着黑衣男子,淡淡说道:“这是试探吗?不知道我是否入的了玉世子的眼。” 这话一出,男子眼底明显有异动,他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抬手解下面上的黑巾,看着叶凌汐,冷冷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我想不出是什么人会夜探瑾王府。谁不知道瑾王府有龙卫,夜闯瑾王府风险可不小。当然如果有人有不得不来的理由的话,那可就未必了。”叶凌汐走到旁边的石桌上,倒了一杯茶,悠悠的喝了一口。 玉梓潇听着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在瑾王府这般毫不掩饰自己,就不怕龙卫吗?”还是……这个想法,他不敢有……可是似乎已经是事实了。 叶凌汐轻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玉梓潇,“玉世子明明知道事实偏偏不说,难怪京中人都说玉世子会做人呢。是啊,就连未婚妻是刺杀自己的凶手,玉世子你都可以原谅,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原谅的呢?” 玉梓潇看着叶凌汐,总觉得这话从他嘴中听到,还带着别的意思。 “你杀了龙卫!”玉梓潇肯定的说道。 叶凌汐不置可否,“世子是想要证明什么?” “原本我还以为瑾王是最干净的一个,没想到……也是,他能有你辅佐,又怎么会是简单之辈呢?”玉梓潇嘲讽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眉梢紧了紧,看着玉梓潇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认识我?” “你姓凌,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与幽州凌家有关,据说幽州凌家这一辈人才辈出,新一代凌家家主还未及冠,然其行踪不定,至今未有人知其容貌。”玉梓潇看着对面的叶凌汐,一字一句的说道,“如今看来这一代凌家家主可是杰出至极,心思缜密不说,竟如此年轻!” 叶凌汐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梓潇,“玉世子这话在下可不敢认呢,凌家家主岂是在下担当的起的。” “你是谁,与我没有关系,但是,我不希望你算计玉家。”玉梓潇岔开话题,冷冷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轻哼一声,“算计玉家?玉世子这话可好没道理,我可从来未跟你玉家打过交道,就好比今日,是你玉世子自己来找的我。” “你让瑾王处处替玉家说话,不就是希望让外人生出玉家支持瑾王的错觉吗?”玉梓潇嘲讽似的看着叶凌汐,“我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比我清楚。”若不是她拿二弟威胁他,他怎么也不会冒险来这里。 叶凌汐摩挲着茶杯,看着对面的玉梓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玉世子这般激动做什么,若是令弟不做那些事情,又怎么会被我抓住把柄呢。我也纳闷,像玉世子这般光风霁月的人,令弟怎么就是那样一个纨绔的性子,这采花贼的名头可真是难听。” “你以为这是威胁我玉家的理由?大不了不要这名声,总好过到时候被你们连累的玉家满门不得安生。”玉梓潇沉声说道,鱼死网破,是最坏的打算,可是把人逼急了,那也只能为之了。 听着这话,叶凌汐放下手中的茶杯,靠近玉梓潇,轻笑一声,“玉世子怎么这么天真呢?” “你说什么?”玉梓潇心下一沉,看着面前人脸上的笑意,心下忽的有些恼,她在笑什么?这笑分明是嘲讽。 叶凌汐叹息一声,摇头说道:“枉我以为玉世子睿智无双,就算别人看不清楚形势,你也该看的清楚。” “你到底想说什么?”玉梓潇自认为心志坚定,不容易被人干扰,今天却是被叶凌汐这轻慢的语气给激怒了。 叶凌汐嘴角一牵,看着他淡淡说道:“身为西凉五大世家,你玉家凭什么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凭着战功?别开玩笑了,若是皇上在乎你们的战功,武安王现在应该在边关,有他在,边关必定无虞,而你,若是他真的器重你,先前就不会让你去帮他取仙药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也许皇上怀疑你才是杀死太子的凶手,亦或者,明知道他的儿子们去取仙药去了,他就指望你有去无回。昨天你们的确是立了大功,可是为人臣子,救驾保君,不是理所当然吗?如今你玉家气势如虹,其余几大世家式微,可是你玉家已经孤立无援了,昨日两场退婚你玉家可是将谢家跟宋家得罪了个干净。等到日后有半分错处,满朝文武怕是处之而后快,哪还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玉梓潇看着面前的少年,淡漠说道:“为人臣子,本来就不该拉帮结派,我玉家行的端做得正,根本不惧这些威胁。” “玉世子当然不怕,可是玉家其他人呢,比如你那个动不动就闯祸的弟弟,比如那远在边关的玉家军?”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玉世子以为哄好了皇帝就能独善其身吗?是啊,你们玉家跟其他世家关系不好,皇上的戒心小了,所以你们玉家的爵位提高了,可是别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捧的越高,摔的越疼。你玉家这亲王爵位可不是世袭罔替的,等到武安王与世子不在,谁人来保玉家昌盛,或许用不了这么久,等到新帝继位的那天,就是你玉家灭亡之时,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这道理玉世子应该比我懂。说来昨天那出深情厚谊的戏码演的不错,先前我还以为玉世子对宋小姐情深意重呢,没想到关键时刻,玉世子也是个心狠的,借刀杀人,还让自己成为了受害者,这点在下真是自叹不如。” 玉梓潇微微闭眼,面上带着些许的冷沉,玉家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只能忠君,皇上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谁稀罕那亲王之位,那分明是一把悬颈钢刀,可是皇上所赐,他们只能受着。这亲王之位说来还没有郡王来的稳妥,明着是封了亲王,其实是削了爵位。 狡兔死,走狗烹这种事情古来有之,只是这点对玉家来说来的有些晚。 “我想知道,你跟楚家究竟是什么关系?”玉梓潇忽然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 第412章 昊王的发难 院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对面的男子,他也正看着她,似是想从她脸上找出某种答案。 忽而,叶凌汐笑了,清秀的脸上刹那间似是寒雪消融一般,她饶有兴趣的看着玉梓潇,“玉世子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什么楚家?” 玉梓潇看着面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心里也在暗骂自己刚刚的不留神,当初他是听到了他们说起楚家的事情,虽然过了很久了,可是有关于楚家,到底他是上心的。 说到被君王忌惮而枉死的,谁比得上楚家呢?楚家世代忠良,楚家人各个骁勇善战,保卫东华不倒,到头来却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说来也是讽刺的很。 而玉家现在走的路与楚家何其相似,所以,他不能重蹈覆辙。 “我见过你!”到这份上,玉梓潇也不打算瞒着了,依照眼前人的聪明,他若不说,指不准他要使出什么手段来逼迫他,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凌汐看着他不说话,分明是等着下文。 “大概两年前,我游离在外,正好撞到你在审问几个逃兵,你提到了楚家。当今天下,说到楚姓,很自然就会想到东华楚家,而你恰好也在审问那些人关于楚家灭亡的真相。”玉梓潇解释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双眼微眯,嘴角扯出一丝弧度来,“看来我与玉世子这缘分还真是不浅呢。”她低笑一声,“真好,还好在此之前不知道你是当初那个听了我的秘密逃跑的人。” 玉梓潇闻言,神色一沉,看着面前的人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危险。 “玉世子对我这般坦然,看来是已经想好了。”叶凌汐忽而岔开话题。 听着这话,玉梓潇皱眉,“我不想卷入到这些争斗之中。” “这可由不得你,你玉家受人尊崇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是想让玉家昌盛下去,还是让玉家同楚家一般满门抄斩,一个不剩呢?”叶凌汐冷冷的看着玉梓潇,“既然你知道楚家的结局,那么你就更该清楚,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才不会让楚家的悲剧重演。” 玉梓潇看了叶凌汐一眼,“就算我要保全玉家,我为什么要选择瑾王!” “你只能选择瑾王!”叶凌汐看着玉梓潇,沉声说道,“只要有宋家跟谢家在一日,煜王跟烨王都不会真正的重用你玉家,至于昊王,呵……年轻气盛,后面还有个陈国公府,一山不容二虎,你玉家可是他们的绊脚石。剩下的,炽王无才无能,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身份卑微,不得圣宠,更别说本事了,真要说本事也只是吃喝玩乐罢了。至于熔王,野心太大,扶持了他,也保不了你玉家。” “那瑾王呢?”玉梓潇轻哼一声,“京中谁人不知道瑾王不学无术,不堪重用,他能封为亲王不过是因为圣宠罢了,可是皇上并没有封他为太子的打算。” 叶凌汐点头,“瑾王的风评的确不大好,但是瑾王有一点,却是旁人不能比较的。” “什么?”玉梓潇抬眸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清舒一口气,笑着说道:“那就是瑾王绝对不会覆灭玉家,而这西凉谁为主,其实与你玉家都没有什么干系,你们不过是想明哲保身罢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就算他深受瑾王的信任,但是他还是不相信,玉梓潇紧拧着眉心,帝王的心思最难猜,玉家的繁荣或许是存在太久了。 叶凌汐轻笑一声,“凭什么?”她看了玉梓潇一眼,“凭瑾王能听我的意见,或许你也可以将这当做一场豪赌,是一场早已经没有后路的赌博,或许你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玉梓潇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面前这个少年了,如果他真的让瑾王不对付玉家,那又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叶凌汐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抬眸看着他,笑了,“你就当我是不希望玉家成为下一个楚家吧。” 这话一出,玉梓潇眼底瞬间一亮,审视着面前的少年,按照他的年龄来算,楚家灭亡的时候他应该也就十二三岁,她与楚家…… “时辰不早了,玉世子也该回来了。”叶凌汐转过身,朝着房门走去。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玉梓潇眼底满是凝重,本来只是来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倒是不想最后自己竟然处于被动。跟随瑾王,这件事他得好好想想。 叶凌汐刚走几步,就感觉到身后的人离开了,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这空旷的院子,心里莫名有些悲凉,兔死狐悲,相信玉梓潇很快会想明白。 而在这时,君千澜的身影忽然从天而降,他上前直接将叶凌汐拥入怀中。 “楚楚,别难过了。” 叶凌汐靠在他怀中,也懒得问他为什么还没睡,今晚那一出不让他进门的好戏,本来就是他们演自导自演的的一场戏。 叶凌汐垂眸,叹息一声,“我知道,可能是我最近太想念他们了。” “楚楚,你有我!”君千澜看着怀中的人儿低声说道,“我们会有一个家,会有很多孩子,以后你不会孤单。” 家,孩子?!叶凌汐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很遥远,但是总是一种期待吧。 自寿宴之后,西凉帝的情绪就格外的暴躁,连着几日没有上朝。 一上朝,便是昊王的哭诉。 “皇祖父,现在人证来了,是烨王杀死了父王,请皇祖父替父王做主啊。”昊王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他后方跪着的是定天城郡守柯恒,此刻柯恒蓬头垢面,哪里有半分郡守的风采,他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夏日南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头。进京之后,更是连番审问,甚至还被用了刑。 因为母家的颓败以及谢淑妃的死,烨王这几日都没怎么合眼,此刻整个人看上去沧桑了不少,三十几岁的人硬是看着像是四十几岁。 他看了昊王一眼,面上无波,好像他状告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他不在意,可是安定侯府以及跟随他的人不能不在意。 “昊王殿下,这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烨王殿下是您的叔父,您这样污蔑烨王,于礼孝之上可说不过去。”一个官员责备说道。 “是啊,昊王殿下,烨王殿下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怎么可能会害太子殿下呢?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有人劝说着。 可是就是这样的劝说让昊王心头的火气更甚。 “什么误会,我父王明明就是被他害死的,这是定天城的郡守柯恒,当日他亲眼看到烨王杀死了父王。”昊王指着后面的柯恒,看着西凉帝说道。 柯恒听着这话,身体不自觉抖了抖,面上苍白失血,整个人看上去不安极了。 上方,西凉帝看着下面的闹剧,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很,他扫了柯恒一眼,“你真的亲眼看到烨王杀了昊王吗?” “皇上,臣看到了,臣看到了,是烨王杀了熿王!”柯恒连忙说道,他跪在地上,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八皇子闻言,冷哼一声,冲着西凉帝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柯恒说的未必是真,看他这样子,来的路上怕是早就受了严刑逼供了,他的话根本就当不得真。” “八皇子这是置真相于不顾吗?烨王是你的兄长,难道太子殿下就不是吗?”陈国公站出来,指责八皇子。 八皇子冷笑一声,“陈国公别给本殿下扣这罪名,本殿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敢说你事先没有拷打这柯恒?他身上的伤口可不少呢。” 陈国公一听这话,连忙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冤枉啊,八皇子这是扭曲事实,请皇上给太子殿下做主。” 煜王看了陈国公一眼,淡然说道:“陈国公一心为太子殿下着想,想来太子殿下底下有知,也颇为欣慰。”说着他冲着上方的西凉帝说道,“儿臣不相信三哥会谋害太子殿下,但是为了还三哥一个真相,请父皇彻查此事。” 烨王看了煜王一眼,好一个相信,不管真相如何,他都坐收渔翁之利。 “烨王,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西凉帝看着烨王问道。 烨王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儿臣还是那句话,儿臣没有谋害太子。” “烨王,你敢对天发誓吗?说你没有杀害父王!”昊王双目血红的看着烨王,眼底满是恨意。 烨王看了他一眼,“有何不敢,本王没有杀太子!你问一次是这个答案,问两次还是这个答案!” “柯恒在此指证你,你还想抵赖吗?”昊王气急,指着烨王大骂道,“人证都在此,烨王你这分明是藐视天威,身为皇子,谋害太子,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这话一出,陈国公的脸色变了变,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啧啧啧,大哥英明一世,教导出来的儿子怎么就是个蠢货呢,还满门抄斩,你怎么不说株连九族呢,正好,咱们都是三哥的九族,干脆我们都给大哥陪葬好了。”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嘲讽。 第413章 昊王被贬 昊王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自从他封为亲王之后,谁对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就是面对这些叔叔,如今也不敢小瞧了他。 “本王说的都是实话,烨王杀了父王,这是谋逆的大罪!”昊王越说越激动,一张脸因为怒意涨得通红,此刻瞪着旁边那一身妖娆红衣的男子,似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周遭的大臣们都看着冲动行事的昊王,心下皆是感叹,到底是年轻了些,初入朝堂,不懂事啊。谋逆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太子是君,但上面还有个皇上,谋的只能是皇上的逆,这昊王真是口不择言,这样的性子哪里能将江山托付。 陈国公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一般,他们这么快将柯恒拉出来不过是想要打击烨王,挽回军心,毕竟陈贤妃杀了谢淑妃,虽然是爱子情深,可是若太子不是烨王所杀,那陈贤妃这可是谋杀的大罪,他日这便是昊王的污点。所以他们急于想要证明是烨王对太子下的毒手,只是如今看来,是他们操之过急了。 至于煜王等人此刻心里是畅快不已,本来一想到自己从今往后要跟自己的侄子平起平坐,他们就心中不爽,如今这个侄子是个没脑子的,可不就是一件畅快的事情。 早些他们对他还是有些期待的,只是今日这一出一闹,怕是他们得重新掂量掂量对手的实力了。 “切……”君千澜冷嗤一声,“这谋逆都用上了,你这混小子是要给你父王蒙羞吗?” “瑾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本王,究竟意欲何为,你是不是跟烨王是一伙的。”昊王被君千澜嘲讽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本来就讨厌君千澜,此刻言辞之间更是没了顾忌。 “昊王殿下!”陈国公低声说道,心里此刻是后悔极了,若是知道昊王是这个性子,他怎么也不会选在今日说这事。 君千澜闻言,冷笑一声,“你还真是看的起本王!” “父王出事的时候,你也离开了郇都城,你也有机会谋害父王,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是你跟烨王……”昊王就像是决了堤一般,滔滔不绝的说着。一旁的煜王等人皆是低着头,忍着笑,真是个倒霉孩子! “够了!”西凉帝一声怒吼,瞬间将昊王的声音给隔绝了,“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皇叔们的吗?枉朕以为你聪慧识礼,没想到你这样让朕失望。” “皇祖父!”昊王心头一惊,怔怔的看着上方的西凉帝,一时间失了言语,对于皇祖父,他素来是惧怕的。 西凉帝揉了揉眉心,眼底尽是不耐,他看着下面的柯恒说道:“你说实话,太子究竟是谁杀的?是不是烨王!” “启禀皇上,太子的确是烨王……”柯恒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抖抖索索的说着。 “父皇,想要知道太子是谁杀的很简答啊,抓几个定天城的人来问问就是了,相信当时应该不止柯恒一人看到太子遇害。”君千澜看着西凉帝说道。 陈国公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瑾王如何笃定不止柯恒一人看到太子遇害!” 君千澜直接翻了个白眼,一副你怎么这么白痴的神情,“难道陈国公你平常喜欢一个人出门?不带随从?” 陈国公闻言,瞬间止了声音,当日烨王跟熿王都在郇都城,这柯恒必然是带着人去找人的,所以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在少数。 西凉帝看着君千澜,问道:“七儿为何这般相信烨王的为人!” 君千澜闻言,撇了撇嘴,看着西凉帝皱眉说道:“父皇,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吗?” “怎么说话的!”西凉帝皱眉。 君千澜轻哼一声,“烨王的母妃死了,烨王哭了。” 煜王看了君千澜一眼,皱眉,这是什么理由,其余的大臣也看着他,对于这位七殿下,他的心思从来都是别人猜不到的。 “你同情他?”西凉帝旁若无人的问道,此刻好像只是一个关心儿子的父亲一般。 君千澜皱眉,看着西凉帝,一脸不悦,“本公子为什么要同情他,只是觉得经历过大悲的人,大概是不会说谎的。” “瑾王,你这完全是是歪理!”昊王指着君千澜,怒声说道,“他死了母妃,就不会杀我父王吗?我父王可是在他母妃死之前去的。” 君千澜俊脸一沉,回过头,一脚踢到了昊王身上,“本王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本王,跟本王说话客气点!” 昊王被这一脚直接踢倒在了地上,倒不是说他身体弱,而是他根本就没料到君千澜敢在朝堂上动手。 煜王等人此刻心里拍手称好,这昊王就该这样教训教训,省得以为自己是皇太孙,无法无天了。 “瑾王,你干什么!”陈国公连忙将昊王扶了起来,看着君千澜说道,“昊王如今到底是亲王,瑾王殿下你这样未免是没有将昊王放在眼中。” 上方西凉帝看着君千澜,颇有些头疼,不悦说道:“瑾王,你适可而止。”这朝会真是越来越乱了,搅得他也心情烦躁。 君千澜撇了撇嘴,看着上方的西凉帝,轻哼一声,“有哪个侄子敢拿着手指头对着叔叔说话的,大哥如今不再,这教导侄子的事情自然是落到咱们这些做叔叔的身上了。” “好了!”西凉帝有些拿他没办法,只不轻不重的呵斥了一下,“以后不可以这样。” “知道了。”君千澜懒洋洋的应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余的皇子都低着头,好像没有见到这一幕一般,父皇对老七偏心又不是只在今日,他们敢保证,如果刚刚踢昊王的人是他们,父皇肯定会让昊王踢回来。 昊王这边吃了苦头,丢了面子心里自然不痛快,可是奈何西凉帝根本不打算替他做主,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刚刚瑾王提议的不错,去将定天城当日看到烨王行凶的人带到京城来,这件事朕不会冤枉任何人。”西凉帝看着下方的柯恒说道。 柯恒闻言,浑身一震。 八皇子见状,趁热打铁的说道:“柯恒,你现在若是说实话,可以既往不咎,如果等到那些人来京城发现跟你说的不一样,那么……” “八殿下,你这分明是在……”陈国公不满说道,同时心里在打鼓,现在是说多错多,将烨王定罪才是正理。 柯恒忽然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启禀皇上,臣有罪,臣说了谎,实在是陈国公与昊王殿下逼迫,臣不得不说违心的话来污蔑烨王殿下。” “你说什么?!”昊王瞪着柯恒,没想到他会反戈。 “柯恒,你休要胡说八道,是你告诉我们烨王杀了太子殿下,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啊。”陈国公察觉到事情不妙,控诉着。 西凉帝看着陈国公与昊王的做派,脸色瞬间变了,他看着柯恒沉声说道:“还不从实招来。” 柯恒低着头,陈述着,“皇上,当日臣的确是看到了太子殿下死了,当时烨王殿下也的确是在场,可是臣并没有看到烨王殿下动手杀太子殿下,虽然他当时离太子殿下很近,未必不是去查看他的伤势。而且现在想来,当时烨王殿下跟太子殿下身边的人都死了,他二人不可能对彼此直接动手,所以可能当时还有第三方人马在场。”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但是很大程度上说明烨王根本就不是杀太子的凶手。 昊王瞪着柯恒,“好你个柯恒,你胡说八道,你先前根本就不是这样跟本王说的,你……” “够了!”西凉帝有些厌烦的看着昊王,“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证据,你就是用这种证据来污蔑烨王的吗?” “皇祖父,孙儿……”昊王跪在地上,辩解着,“是这个柯恒说谎,他……” “说谎?你看看这是什么,好的不学,竟然学会陷害了。”西凉帝冷哼一声,直接将手中的折子砸了下去,正好砸中昊王的额头,刹那间他的额头肿了起来。 昊王顾不得头上的伤,捡起那奏折看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上面述说了当日定天城发生的一切,与柯恒后面说的可以串联起来,这样说来,他…… “皇祖父,孙儿是被这柯恒给蒙蔽了,所以才……”此刻,昊王已经明白刚刚自己所谓的控告在西凉帝眼中不过是一场笑话,除了认错,他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煜王见状,看了昊王与跪在地上一脸颓然的陈国公一眼,心下冷笑,这真是吃不到狐狸还惹了一声臊,昊王算是完了! “不问证据,就对长辈蛮横无理,教养全无。言行放肆,目无尊长,辜负朕望,朕虽痛心太子英年早逝,但太子嫡子实不堪重用,降其为郡王,封号慎,永不得入朝。”西凉帝看着下方的昊王,压根不理会他的僵硬,目光落到了陈国公身上,“陈国公伙同昊王,污蔑当朝亲王,念在其侍奉有功,降公为侯,是为陈阳侯。”说着他站起身来,直接朝着后殿而去。 “皇祖父!”昊王失声喊道,他眼底满是惶然,没了,什么都没了。 “皇上!”陈国公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前几日他还在嘲笑齐平侯,如今就轮到自己了。 真的什么都没了。 第414章 你想当太子吗? 邢公公看着下面跪着的陈国公跟昊王,忽的移开目光,高声说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官员跪在地上齐声说道,可是各个心底却是沉重的很,谁能想到荣宠一时的昊王会这么快被贬,帝王心难测啊。 煜王等人低着头,面上并没有多少欣喜,显然对于昊王这个对手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现在他们要留意的是另外一个人。昊王失势,对谁最有利呢? “三哥快起来吧。”熔王走到烨王身旁,扶着他站起来。 烨王顺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冲着他点头说道:“多谢六弟。” 熔王笑了笑,“都是自家兄弟,三哥太客气了。” 烨王点了点头,不说话了,他看了地上的昊王与陈国公一眼,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昊王如今被贬,心里是满腔的怒火,见烨王要走,直接站起身冲着他吼道:“你敢说我父王不是你杀的吗?” “本王说什么你都不信,本王无话可说!”烨王看都不看昊王,直接往外走。只是这一刻,他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即便是被冤枉了,西凉帝也未有半句的安慰,后面的八皇子与五皇子都没有追上去,大概也明白,这次烨王是真的失势了。而他们,能继续跟随吗? 昊王,不,如今该是慎郡王气冲冲的准备上前,被旁边的陈国公,不,该是陈阳侯,给拉住了。 “郡王爷,咱们回去吧。”陈阳侯上前拉着慎郡王的衣袖说道,到底已经不能挽回了,若是再闹,怕是这郡王之位都保不住了。 慎郡王看了陈阳侯一眼,瞬间意识到了,他已经不是昊王了,他是慎郡王,慎,呵,皇祖父这个封号真是好啊,他先前还嫉妒君千澜有单独的瑾字为封号,如今轮到他有单独的封号时,竟是这样让人嘲讽。 周围的叔叔们都在嘲笑他,嘲笑他的自不量力,他这些天的所有在他们眼中怕是都是一个笑话。 “走开!”慎郡王直接将陈阳侯推开,朝着外面走去。 陈阳侯在旁边官员的搀扶下站稳了身体,直接追了出去。 “本王怎么看着六弟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呢。”煜王看着熔王,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是所有的肉都能吃,六弟可要仔细,别磕了牙。”说着,他也离开了。 熔王微微笑着,不说话。 君千澜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也准备走。 “瑾王殿下,皇上让您去偏殿。”邢公公忽然走了出来,冲着君千澜说道。 君千澜闻言,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还有完没完了,不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瑾王殿下,这是皇上的旨意,不得违背。”邢公公上前拦住了君千澜的去路。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这样说本王若是不去,就是跟那个蠢货一样的下场了?哼,本王倒是要听听他又要说什么。”说着,他直接朝着旁边的偏殿走去。 看着君千澜离开的身影,熔王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到底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这下了朝受到的待遇都不一样。他们这些皇子依仗的从来都不是父皇的宠爱,手段,对,就是手段。想要什么东西,只能靠手段去夺取,毕竟他们可没有君千澜那么幸运。 看着下面站着的气呼呼的某公子,西凉帝皱了皱眉,“这又是怎么了?” “这都下朝了,你叫本公子过来做什么?”君千澜不耐烦的看着西凉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放肆!”西凉帝怒了,瞪着君千澜,“是谁允许你这样跟朕说话的!还有没有点样子了。” “那你要本公子怎么说话!”君千澜也瞪着西凉帝。 两父子这样相持了一会儿,最终是西凉帝败下阵来,他看着君千澜,叹息说道:“七儿是不是想你母妃了?” “没有!”君千澜想也不想的说道。 西凉帝瞪了他一眼,“想你母妃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否认什么!说来你母妃死的早,父皇做的也不够好,你难免……” “本王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君千澜看着西凉帝,似是在赌气。 西凉帝见他不肯承认,也不勉强,只叹息说道:“你这孩子,有什么话总是藏在心里,你不说,父皇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父皇关心本公子想什么做什么,父皇的心里不是只有国事吗?”君千澜淡淡说道。 “朕是你的父亲,怎么会不关心你!”西凉帝有些拿他没办法,对这个儿子他是由一百个耐心,可是他偏偏就是故意跟他作对,说话做事尽是挑让他不高兴的来。 君千澜皱了皱眉,不说话,看了四周一眼,直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西凉帝见状也没有生气,只说道:“七儿最近对朝政倒是颇为关心,今天你帮烨王说话,可是有理有据的,你很喜欢烨王吗?” “怎么,难道本公子喜欢烨王,你就让他当太子吗?”君千澜抬起头看着西凉帝,似笑非笑的说道。 这话一出,西凉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种事情是你一个皇子该过问的吗?” “反正你又不打算让本公子当太子,所以本公子过问不过问又有什么关系。”君千澜冷笑说道。 西凉帝见君千澜不高兴,刚刚生出的火气立刻降了下来,他看着他,叹息说道:“傻孩子,当太子有什么好,太子之后就是皇帝,很辛苦。” “那你不是做的好好的吗?”君千澜冷笑说道,“父皇这样说是怕儿臣觊觎太子之位吗?” “你……”西凉帝变了脸色,看着君千澜面上的嘲讽之色,他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这些是不是你府上的那个教你说的?” “你别冤枉他,这些是本公子自己想说的。”君千澜看了西凉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本公子又不是真的蠢,还是你一直觉得本公子就是个蠢货,能任你摆布?!” 西凉帝眯了眯眼,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你想要皇位?”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集,这是第一次两父子就皇位展开讨论,如此直接。 君千澜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西凉帝,“这种问题,你觉得本王有必要回复你吗?” “好了,你也累了,回府去吧。”西凉帝忽然摆手,神色不明。 君千澜直接起身,毫不犹豫的往外走。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西凉帝只觉得脑袋发胀,他闭了闭眼,忽地闷声咳嗽起来,越咳嗽越严重。 “唔……”西凉帝拿着帕子捂着嘴,好半天才平复过来,只是那明黄的帕子上鲜血淋漓。 邢公公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西凉帝又吐血了,脸色大变,“皇上……真的不用叫太医吗?” “朕的身体朕清楚。”西凉帝一脸灰败的看着前方,“好了,朕没事,多少风雨朕都过来了,还怕这点病痛吗?” 邢公公面上的担忧更甚,只得劝说道:“皇上,您别生瑾王殿下的气,殿下他年纪小,不懂事。” “呵……你倒是替他说话了,年纪小,不懂事,朕以前也是这样觉得的,如今想来,到底是朕错了,他大了,有野心了。普通皇子十六岁就开始在朝堂活跃,轮到他的时候,他才十九岁,他心里自然有诸多不平。是啊,十九岁了,马上就要二十了,是大人了。”西凉帝叹息说道,眼底满是怅惘之色,“没想到一转眼已经二十年了,世间过的真快,而朕也朕的是老了。” 邢公公低着头说道:“皇上,您不老。”别的话却说不出了,说到底瑾王也是在为自己考虑。 “你觉得熔王怎么样?”西凉帝忽然说道。 邢公公闻言,眼皮一跳,最近熔王颇为得宠,如今煜王与烨王因为母家而受到牵连,昊王刚刚被废,所有皇子中怕是只有熔王最出挑了,那皇上的意思是…… “熔王殿下恭谨孝顺,自然是好的。” 西凉帝轻哼一声,看了邢公公一眼,“估计从你嘴里说出来,朕的儿子们就没一个不好的。” “皇上,诸皇子自然都是好的,龙生龙,就是差能差到哪里去。”邢公公赔笑说道。 西凉帝不看他,看着前方,眼底晦暗不明,“罢了,他们要闹让他们闹去吧,不争取一下,总是心有不甘,朕若是不给他们机会,又得说朕偏心了。” 这话一出,邢公公脸色不由变了变,皇上的意思是…… 前几日不知为何,龙卫大换血,连龙卫首领龙庭都被皇上下旨斩杀了,可见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太后那边竟然将手伸到了皇上身边的龙卫上,这哪里是有将皇上当做一个儿子,当做一个帝王。 一山不容二虎,皇上忍了这么多年,如今怕是再也忍不住了吧。 只是如今煜王、烨王、昊王都已经被皇上厌弃,剩下的皇子中究竟谁能得皇上的眼,封为太子呢?这西凉的天似乎要变了……太后那边会善罢甘休吗? 第415章 熔王的盘算 瑾王府大厅,叶凌汐看着将东西砸了一通的君千澜,也懒得阻止他,他要发泄便让他发泄好了。 “本王就知道他没想过将皇位传给本王,还问本王想不想当太子,本王敢说,本王若是说一句是,他会直接下旨杀了本王。”君千澜一脚踢飞一个凳子,俊美的脸上怒火翻腾着。 叶凌汐看了那四分五裂的凳子一眼,揉了揉眉心,这屋子里面现在就剩下她手边的东西还是完好的,是不是等下她也要被他一怒之心撕碎了? “这么生气做什么,反正,他给不给,最终都是你的。”叶凌汐淡淡说道。 君千澜冷哼一声,“话是那样说,可是就是不痛快!” “好了!”叶凌汐起身,走到君千澜身旁按住他的肩膀,“这些都是小事,你给我消停点!”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皱着眉,没有说话了。 “如今昊王被贬,陈国公、齐国公被降爵,烨王不得圣心,我估摸着西凉很快就会有异动,现在正是用鬼煞军的时候。”叶凌汐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 君千澜看着她,点头说道:“本公子已经让阿三传信给天星了,就等着他们先动了。” “让他们动手,总得有个契机才行,现在咱们要等。”叶凌汐看着外面,淡淡说道,“近来你在郇都城的名声倒是好了不少,看来你也知道名声重要了。” 君千澜闻言撇了撇嘴,他分明没有故意营造好的名声,不过是那些人自己喜欢到处宣扬罢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他够强,还怕那些人不听话?! 寿康宫中,养了一段时日,宋太后的身体算是有些好转了,本来当日在宴会上被君千澜气晕倒的那一出是被她故意装的,没想到后面西凉帝会降了齐国公的爵位,她知道了真的是被气病了,当天晚上就跟西凉帝吵了一架,也不知道西凉帝说了什么,宋太后被气的生生吐血了,之后这事一直对外瞒着。 “母后,这可怎么办呢,哥哥的爵位被贬,煜王怎么办?皇上这分明是不想立煜王为太子,我们宋家是不是就要完了。”皇后坐在榻边,擦着眼泪哭诉着。 宋太后看着宋皇后泪眼婆娑的样子,心里觉得烦躁的很,那天晚上皇上来看她,话说的是相当决然,他说就是覆灭这西凉,他也不会将皇位传给与宋家血脉相连的子嗣,他要让宋家万劫不复。 “母后,哥哥这几日想进宫见您,可是怕皇上不高兴,所以只能暗自给臣妾报信,哥哥说,这几日跟随宋家的人有不少被替换了下去,皇上这是要将宋家连根拔啊。”宋皇后继续说道,“这可怎么办啊。” “够了,你这么愚蠢,哀家就是有对策也懒得跟你说,马上滚回你宫里去。“宋太后厌烦的看着宋皇后。 “母后,我……”宋皇后惊讶的看着宋太后,脸上透着几分委屈,她一心一意替宋家着想,怎么就被说的这般不堪呢? 宋太后轻哼一声,“他来找哀家就被皇上忌惮,难道找你,就不会被皇上发现吗?愚蠢,这个时候就该好好待在府上夹起尾巴做人。” “可是……”宋皇后张了张嘴,神色间带着几分犹豫,若是再没有动作,煜王的太子之位怕是…… “哀家知道你担心什么!”宋太后看了宋皇后一眼,淡淡说道,“有哀家在,这太子之位就只会是煜王的。” “可是皇上那边……”宋皇后惊疑的看着宋太后,她清楚皇上不喜欢宋家,这些年她在宫中荣耀一时是因为宋家,不得宠也是因为宋家。 宋太后轻哼一声,“这件事可由不得他!”她看了宋皇后一眼,虽然不喜欢这个侄女,但是既然当初选择了她,她也只能认了,“叫煜王来见哀家。” “是!臣妾一定告诉煜王。”宋皇后连忙说道。 宋太后点了点头,“还有你哥哥,告诉他不要着急,哀家自然有用到他的地方,而宋家自然也不会倒。” “是!有姑妈这句话,臣妾也放心了。”宋皇后笑着说道。 宋太后脸上露出几分疲倦来,“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退下吧。” “那母后你好好休息!”宋皇后站起来,恭敬说道,见宋太后点头,她不做停留,直接离开了,显然她也并不想在这里多呆。 看着宋皇后离开的身影,宋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厌烦,没用的东西,到现在这种事情竟然还要她处理。 “太后娘娘,您真的要……”董公公走到宋太后身边,帮着宋太后揉着肩膀,小声说道。 宋太后看着前方,冷笑说道:“这已经不是哀家所能选择的了,他已经向宋家出手了,若是哀家坐以待毙,最后怕是要死在这个逆子手上!” 董公公听着这话,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那天晚上皇上与太后的争吵骤然回响在脑后。 太后不肯放权,皇上却不是从前的皇上,这两人之间的隔阂是越来越大。皇上要灭宋家,而太后一心保宋家荣华,皇上怎能甘心。更何况,兰贵妃的死与太后脱不了干系,这对母子的仇恨真是要不死不休呢。 下午的时候,煜王去了寿康宫一趟,出来的时候脸色大变,整个人说不出的严肃,让跟在他身边的九皇子跟十皇子颇为不解,都不敢去打扰他。 而此刻熔王府,书房中,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垂眸品茶,案桌旁,熔王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先生真是高明,听了先生的话,如今烨王失势,煜王被母家牵连,至于昊王,不,慎郡王,更是不值一提,这些天来向本王投诚的官员可是不少呢。” 白衣男子放下茶盏,看着熔王笑着说道:“殿下英明,在下不过是从旁稍作提点罢了,更何况,皇上重用殿下,怕是心里是对殿下有所期许。” 熔王点了点头,“最近父皇召见本王的时候颇多,刚刚邢公公来传旨,父皇让本王明日去御书房伴驾,这等殊荣,也就是煜王与烨王有过,落在本王身上还是头一回呢。” “那殿下可更是要把握机会,赢得圣心。”白衣男子淡然说道,“如今诸位皇子中,煜王、烨王,慎郡王都被皇上忌惮,如果不出意外,皇上是不会考虑他们为太子,至于炽王,才能平庸,皇上不会选他。瑾王顽劣,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年幼,不懂朝政,自然只剩下殿下了。” 熔王拧着眉,沉默了下,看着他说道:“先生此言差矣,父皇最宠爱的人就是瑾王,也许最后他会……” “皇上若是真爱瑾王,又怎会什么都不教导他呢?他身后毫无势力,要如何坐稳这皇位?”白衣男子反问。 “话是这样说,可是……”熔王有些犹豫,他比瑾王大不了几岁,所以对于瑾王的受宠的程度是感受最深的,父皇对他们这些儿子从来都是漠不关心,他记得那个时候出现在父皇面前,父皇都不记得他是老几,可是瑾王不一样,父皇连他每天吃多少饭都要过问,那时候心里的落差可真是不小啊。 白衣男子见熔王沉思着,继续说道:“其实殿下不用着急猜皇上的态度,若是皇上是真的想要立殿下为太子,必然会问殿下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熔王看着白衣男子,沉声说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自然是如何处置瑾王这件事,不管皇上心中怎么想,他总是会比瑾王去的早,所以既然不想让他当皇帝,那么一定会安排好他的后路。” 熔王点了点头,这不失为一个方法。先前老大对瑾王好,父皇对老大也和颜悦色了不少,说来也是讽刺,他们这些兄弟竟然要去讨好老七。 “那要是父皇不问呢?”熔王迟疑了下。 白衣男子看了熔王一眼,“难道殿下觉得陛下活不久了吗?”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熔王面色大变,连忙辩解,只是辩解完后,他的脸色却是有几分变化。 见熔王若有所思的样子,白衣男子问道:“殿下是知道了什么吗?” “不,没有!”熔王想也不想的说道。 白衣男子低笑一声,“看来殿下是信不过在下,那不妨让在下猜猜,事实上,皇上怕是早已经病入膏肓了,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熔王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摇头,“一来看殿下的表情就知道了,二来,皇上他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前段时间几天不上朝,这在之前可是没有的,只能说明他身体不行,连朝会都坚持不下去,再有近来一个多月都没有太医给他请脉,不是没有病,怕是这病根本治不好。” 熔王闻言,闭了闭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先生,先生不愧是诸葛南冽!那先生倒是说说,若父皇不问,本王该如何?” 南冽抬起头,看着熔王,微微一笑,“殿下过奖了!至于该如何,自然是静观其变,不过在下以为有人会比殿下早出手!所以殿下想要师出有名,可就得做捕蝉的黄雀了!” 第416章 玉梓潇的怀疑 茶楼里面,史进看到叶凌汐进来的时候,直接站起来,不悦说道:“都等你半天了,还以为你不来呢。” 叶凌汐闻言,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我怎么会不来,上次宋玉儿的事情,史大人办的不错。” “我说你也真是大胆,后面那认罪状你也敢作伪,还好皇上没有彻查,否则……”史进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少年,不悦说道。 叶凌汐坐在他对面,轻笑一声,“史大人说笑了吧,不过一个大臣之女,而且还是宋家女,你觉得陛下会在乎究竟是不是他杀了六公主吗?说实话,他连六公主是死是活怕是也没见得有多在意。所以,这认罪状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玉家与宋家的决裂,他需要将各方势力清理干净,你没瞧见现在各大世家都有些萎靡不振吗?”说了她拿眼神睇了史进一眼,“听说最近史大人的府门前可是跟集市一样热闹呢。” 史进脸色变了变,皱眉说道:“可是玉家可比谁都风光啊现在?” “风光?呵……一个不是世袭罔替的亲王之位,有什么风光可言,到下一任不还是郡王?反而他的风光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叶凌汐轻笑一声,“别以为玉梓枫进宫当了禁卫军都尉就能改变什么,他没有玉梓潇的头脑,而且若是他有异动,西凉帝直接回拿他向玉家问罪。” “你的意思是,皇上在等玉梓枫犯错?”史进错愕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嘴角微勾,“比起老谋深算的玉梓潇,玉梓枫身上的弱点真是太多了。” 听着这话,史进面上露出一抹凝重来,他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帮他们吗?” “怎么,你想帮玉家?”叶凌汐有些诧异的看着史进,这个人执法严谨,可是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能让他生出恻隐之心的,可不是一般人。 史进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玉梓潇是个难得的人才,他不该被埋没至此。我曾看过他上战场,虽然说比不了当今天下的名将,但是也比他们差不了多少,差也就差在他身上有太多的限制。而且在治国之道上,他也钻研颇多,将来必然是一把好刃。” “你这是为了帮玉梓潇求情,所以才在我面前表明心志的吗?”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史进。 史进一听这话,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他本来是想捉弄一下他的,没想到到最后是自己和盘托出了。 “就算是吧,既然上了你这条贼船,我想我也是逃不了了,但是我唯一的要求是救玉家!”史进看着叶凌汐沉声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皱眉,“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执拗于玉家!玉梓潇是个人才不假,但是……我就是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他,我也能找到两个能够替代他的人,我不需要他们有多优秀,术业有专攻就好。” “大概是看到今日的玉家,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家族!”史进叹息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眸光闪了闪,“谁?” “楚家!”史进看着叶凌汐,悠悠叹息一声,“楚家的事情天下皆知,如今的玉家跟当年的楚家又有什么分别。如今的玉梓潇虽然锋芒比不上那个敢于天公试比高的楚凌,可是到底也是不世奇才,若是就这样陨落,难免让人觉得可惜。” “你认识楚凌?”叶凌汐看着史进,努力搜索着有关于他的记忆,却发现,根本没有。 史进摇头,“我不认识他,只是从前村子里面糟了强盗,是他带人清扫掉那些强盗的,当时他高坐在马背上,意气风发,虽然桀骜不驯,可是看着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他就该是这样的,说他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说来我之所以会流落在外,一时因为家乡流荒的缘故,二来是我不想待在东华,当东华帝昏庸无道到灭了楚家的时候,我便觉得这个国家气数该尽了,因为,楚家但凡是有一个活着的人,必然会承载楚家的傲骨、不屈,然后覆灭东华。”说到这里,他面上露出几分苦涩来,他叹息一声,“前段时间我听说楚凌的尸体曾经出现在东华国,此种情况下,都没有楚家人出现,只能说明楚家已经没有人活着了,真是可惜了。” 认识史进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伤感的一面,叶凌汐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窗外,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了,天冷了,喝热茶才好,可是这凉了的茶喝着才更醒神。 “想不到还有人这样记挂楚家的事情。”叶凌汐看了史进一眼,“虽然我不想同意救玉家之事,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在理,玉梓潇是个人才,玉家不该成为下一个楚家。” 看着面前的少年,史进愣了愣,他同意了? “好了,其实我已经跟玉梓潇说过了,结果如何就看他如何决定了。”叶凌汐淡淡说道。 “我相信玉世子会做出一个合适的决定的!”史进点头。 叶凌汐看着史进,忽而笑了,知道有一个人明白楚家的苦难时,心里多少被安慰了,当年楚家被无数人责骂是乱臣贼子,说不心灰意冷是假的。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昏聩的,也不是所有的帝王都如东华帝那样不容人,所以,她会让玉家保留下去,只要玉家的人听话。 有什么办法能让玉梓潇相信她呢?! 武安王府,一身青衣的男子站在窗前的案桌上写字,他紧蹙着眉,手中的笔如游龙一般,矫健有力,再看纸上的字,力透纸背,透着苍劲。 他一脸肃穆,纸写完一张有一张,而每张纸上都写着三个字,凌子楚! 门外,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看着地上到处丢着的纸张,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哥,你都写了一天字了,累不累啊,你站没站累,手也该算了吧。”说着他走进来,蹲下,捡起地上的纸看了一眼,怎么都写的是同样的字啊。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玉梓潇看都不看玉梓枫,一边写,一边将写好的纸丢出去,动作不见丝毫的紊乱。 “今天我正好休息一天,所以就回来了。”玉梓枫向前一步,借助玉梓潇丢出来的纸,见还是那三个字,不由皱眉,“大哥,这人是谁啊,写这么多他的名字做什么?” “我现在很烦,你不要说话!”玉梓潇皱眉说道,“你先去父王那边请安吧。” 见玉梓潇赶人,玉梓枫面上瞬间露出一丝不悦来,“我说大哥,你至于么,我不就是多问了几句吗?谁管你凌子楚、楚子凌是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王是什么脾气,天天教导我要在宫里好好听话什么的,搞得我好想随时会闯祸一般,真是太瞧不起人了。” 玉梓潇手中的笔忽的一顿,直接穿透了纸,他握紧手,手中的紫毫生生被折断。 听到咔哧一声,玉梓枫心里不由打了个寒碜,他不就是大声说了句吗?大哥至于这般生气吗?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玉梓潇一脸阴郁的看着他,心里更是哀嚎,哎哟喂,这几天大家都是怎么了,父王也就罢了,大哥这是闹什么? 难道是因为宋玉儿死了吗?开什么玩笑,宋玉儿那种货色怎么配当他大嫂,而且宋玉儿那般忘恩负义,有什么好想的。 可是重点是,大哥现在不高兴,他得哄着。 “大哥……我,我错了还不成了吗?你想写字就写字呗,我马上走!”玉梓枫连连挥手,生怕玉梓潇不高兴,边说边往后退。 看着玉梓枫离开的身影,玉梓潇没有说话,他将手中折断的紫毫丢到一旁,弯下腰捡起自己刚刚写好的字。 看着上面透着雄浑苍劲的字,他的手从左边移到了右边,他写字从来都是从右到左,在书法中最是讲究如此,而二弟念书从来是从左往右,所以当他写名字的时候,他总是容易念错。 可是正好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凌子楚,楚子凌,是巧合吗?楚子凌……楚凌?! 玉梓潇瞳孔微张,眼底满是惊骇,这怎么可能?!想到那天晚上他拷问那些人的模样,像是厉鬼一般凶悍,势要讨回公道,所以不放过任何人。他关注的是楚家,是替楚家讨回公道,那么他本身必然与楚家有关系。 他问他是否与楚家有关系,他没有回答,可是在说服他的时候,他却用了楚家来说服他,所以,他是楚家的人?! 可是,不对,他看上去也不过十六七岁,楚家嫡系中似乎没有这般年轻的,而且还是三年前。那么,他到底是谁? 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的魄力,连他都自叹不如。他说不会让玉家走楚家的老路,现在想来,或许有那么几分可信在里面。 看着纸上的字,玉梓潇微眯着眼,楚凌啊……光是看这名字就让人无限神往。 第417章 西凉帝病危 叶凌汐从茶楼里面刚出来,正好遇到了从宫里回来的熔王。 熔王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凌公子!” 叶凌汐抬头看着他,冲着他行礼说道:“拜见熔王殿下。” “凌公子倒是有雅兴,这个世间出门,七弟不会不高兴吗?”熔王打趣说道,丝毫不觉得这个时候提起瑾王与他的关系会让他觉得尴尬。 叶凌汐微微一笑,“这几天瑾王殿下关门读书,可没有时间理会草民,所以草民自然有时间出来四处看看。” “读书?”熔王诧异的看着叶凌汐,随即笑道,“凌公子说笑了吧,七弟怎么会喜欢读书呢?” “之前是不喜欢的,可是自打太子殿下去后,瑾王殿下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喜欢上读书了,还说要把从前没学会的都补全。”叶凌汐面上露出几分无奈来,“虽然草民觉得不可能,可是殿下他如此用功,草民自然不能打扰。” 熔王皱了皱眉,很快换上一副笑脸,笑着说道:“那是自然,七弟从前可是最不喜欢读书了,父皇怎么教导他都不听,哎,可是让父皇头疼了好久呢。” “其实殿下这次愿意读书也是为了陛下。”叶凌汐回答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熔王似是来了兴趣,追问着。 叶凌汐微微一笑,“瑾王殿下说皇上已经过了六十大寿了,他要是还不学无术的话,将来可怎么承得起皇上的厚望!这不,还跟草民讲起道理来,嫌草民说话不好听,这几日草民都没见到他人。不过殿下愿意努力是好事,草民可不敢想象他能将四书五经念全。” “七弟天分极好,若是他想要努力,必然能做到。”熔王笑着说道,他看了叶凌汐一眼,“凌公子要不要到本王府上坐坐?” “多谢熔王殿下的好意,不过草民该回去了,不然殿下一会儿想起草民来找不到人,草民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叶凌汐拱手说道。 熔王闻言,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便下次吧。”说着,他放下帘子,进了车内。 叶凌汐退到一旁,看着那马车离开,然后转身,朝着瑾王府的方向走去。 马车之中,熔王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无影,他一脸阴冷的看着前方,心头冷笑不已,“老头子真是虚伪至极,刚刚还在问他以后如何处置瑾王,让他以为他会将皇位传给他,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他分明是在给瑾王铺路,等瑾王都学会了,还需要他这个绊脚石做什么!” 回到瑾王府中,叶凌汐看到君千澜正在院子的石桌上写写画画的,她心下好笑,刚刚她还跟熔王胡诌来着,没想到还被她给蒙对了。 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君千澜立刻将桌上的纸捞起来藏到了身后。 “咱们瑾王这是写的什么呢?”叶凌汐看着君千澜这一副防贼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藏什么藏,就你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以为我看得上?” 听着这话,君千澜雅致的眉瞬间皱了起来,他不高兴的看着叶凌汐,“楚楚,你嫌弃本公子……” 我是嫌弃你的字,没有嫌弃你好吧,叶凌汐有些无语,这人怎么总是喜欢扯到这事上来,每次扯到这儿,就感叹自己不能娶她,她今天是有些烦他,所以才出门的。 “给我看看!”叶凌汐走近,冲着他伸出手。 君千澜向后退了一步,不给! “给不给!”叶凌汐皱眉,佯装生气的说道。 君千澜抿了抿唇,看着她轻哼一声,“给是可以给,但是楚楚,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叶凌汐反射性的问道,刚一出口,她就想打自己的嘴巴了,最近是不是对他太宽容了些,以致于他一说条件,她想都不想的去问条件是什么,通常这种情况她该说,给就给,不给算了。 君千澜凑近叶凌汐,笑嘻嘻说道:“楚楚亲本公子一口,本公子就给你看!” “……”就知道会是这种条件,叶凌汐有些无语的看着君千澜,忍不住捏了捏他白嫩的脸,“你脑子里面天天在想什么?” “楚楚你白天又不陪我,晚上又不让我陪你,还不给亲,本公子好委屈,你瞧他们,有媳妇的谁不是天天抱着媳妇睡,搂着媳妇亲,哪有像本公子这样憋屈的。”君千澜不满的说道。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不给我看算了。”这种时候她不打算迁就他了,满嘴胡说八道,她没让他进她的房间,不知道半晚上撬窗子的是谁,她不让他亲她?不知道是谁一早上就吧唧吧唧跟发情似的拼命亲她,弄的她一脸口水! 君千澜知道自己这个小心愿很难完成了,又不想叶凌汐不高兴,只得将手中的画递给了叶凌汐。 “咯,楚楚,你看吧。”君千澜小声说道。 叶凌汐心里得意了一番,她就知道她一生气,这人就会妥协,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她佯装着生气的样子,冷冷说道:“什么喜欢玩意,你以为我想看,拿一边去,不看了。” “楚楚,本公子错了,本公子不该跟你讲条件,对不起。”君千澜拉着叶凌汐的手摇晃着,像个讨糖吃的小朋友一般。 叶凌汐被他晃的头都有些晕了,忍不住甩开他的手,刚一甩开,就扫到他有些黯然的脸,知道他又是多想了。她皱了皱眉,伸出手,“拿来!” 君千澜见叶凌汐虽然板着脸,但是却已经向他伸手了,连忙笑着将手中的画递给了她。 不远处的阿三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忍直视,刚刚不给夫人看,现在又求着夫人看,还一副赔小心的样子,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公子让他只想用一个字来形容呢,那就是……贱!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还是老实待着吧。不然公子会让他成为……骨头。 展开手中的宣纸,叶凌汐发现这并不是一副字,而是一幅画,只是看到画上的人时,她脸色瞬间变了,“君千澜,你竟然偷拿了我的画,还在上面乱写字,你想干什么!”说着,他直接将手中的画甩到了桌上,怒气腾腾的看着他。 一看到这幅画,她脑海里面不觉回想起那个画面,那个女子站在江舟之上,看着远方,绝望悲凉,是被全天下背叛后的愤懑,其实背叛她的,从来都只有一人,她最在意的人。 心刹那间很乱,好像这一幕曾经发生在她身上过一般。心里的惶恐瞬间化成了愤怒表现出来。 君千澜闻言一愣,连忙解释说道:“楚楚,我没有,这是我画的……” 叶凌汐瞪着君千澜,“你画的?好,我这就去看看。”说着,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见叶凌汐离开,君千澜抓起手上的画,并没有去追她,她看着上面迎风破浪独立州头的女子,眼底带着几分伤感,他忽的叹息一声,抬手撕毁了画,手中内力运起,刹那间纸变成了粉末散开。 回到房间后,叶凌汐到处找,都找不到那副画,此刻更是觉得刚刚那画就是自己从楚家带回来的那幅。 君千澜很快就追了过来,见叶凌汐正生气的坐在椅子上,走了过去,小声说道:“楚楚,对不起!” “瞧你干的好事,君千澜,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叶凌汐看着他,冷哼一声。 君千澜不退反进,走到叶凌汐身旁坐下,看着她,抿着唇,小声说道:“楚楚你真的很喜欢那副画吗?” “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我还没有弄清楚那副画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可是你倒好,就给我毁了。”叶凌汐不悦说道。 “那个秘密很重要吗?”君千澜看着他,低声说道,面上带着几分黯然。 见他情绪低落,叶凌汐愣了愣,那秘密重要吗?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其实也不重要,那是楚家先祖留下的东西,说实话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解开了,也不过是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算不上多重要,但是君千澜,不管你做什么,你都要告诉我。”叶凌汐看着面前的男子低声说道,“其实它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的确不重要,然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当你让我捉摸不透的时候,我心里会没有底气。君千澜,不要背叛我,若有一天你背叛我,违背了你对我的承诺,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也许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君千澜琥珀色的眸子似墨一般铺展开来,他倾身,将叶凌汐抱在怀中,眼底晦暗难明,“楚楚,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不会。”可是楚楚,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根本就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那个时候,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叶凌汐觉得脑袋里面乱极了,也许是因为感情真的到了,所以他也患得患失起来。 “楚楚,其实我没有动你那副画,之前我进来看到你将画放在匣子里,担心有虫子咬伤,所以我将它收起来放到书房了。”君千澜忽然说道。 叶凌汐立刻坐了起来,震惊的看着他,“你……” 君千澜笑了笑,“是我不好,不该偷看你的画!”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有些奇怪,她皱了皱眉,“刚刚是我冤枉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君千澜无所谓的笑了笑,“楚楚说什么呢,你我之间不需要道歉,本就是我的不对。” “你今天怎么跟以往不一样?”叶凌汐皱眉,现在他这模样看起来很稳重成熟,可是通常只有发生事情的时候,他才会这般。 君千澜摇头,“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叶凌汐下意识的问道。 君千澜深深看着她,“梦里面我跟楚楚拜堂成亲,我们还有了孩子,可是最后,楚楚你离开了我。” “我什么时候跟你成亲生子了,你都说了这是梦,胡思乱想什么呢。”叶凌汐有些不自然的别过脸。 君千澜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看着前方,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无影,如果这个梦的最后,你因我而死呢,你说我们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看了一眼那副画,我却能画出来…… 叶凌汐感觉到君千澜情绪不好,本来准备晚些时候再安慰一番,只是到了晚上,宫里便传来消息,西凉帝病危! 第418章 熔王的失落 皇帝病危,皇子们自然要进宫侍疾病。许是因为皇帝病危的缘故,这宫里的灯火似乎都没有往日那般明亮。 往日冷清的养心殿外,此刻站满了皇子,因为西凉帝有命令,不让诸皇子进去,所以只有太医在里面诊治。 “好端端的,父皇怎么说病就病了。”炽王看着殿门,皱眉说道。 八皇子扫了下面的煜王等人一眼,冷笑说道:“还不是被气的。”目光最终却是落到了君千澜身上。 这宫里上下,要说谁能将西凉帝气到,唯有君千澜了。 本来待在角落里面躲清静的君千澜留意到八皇子看过来的眼神,当即看了过去,冷笑说道:“父皇还没死,你就要给本王安罪名吗?可惜就是父皇死了,也不是你当皇帝,所以,你要是再敢废话,信不信本王揍你!” “七弟,胡说八道什么!”煜王冷喝一声,不悦说道。 九皇子看着君千澜嘲讽说道:“有些人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吧。” 君千澜看了九皇子一眼,“本王说什么了?” “我们刚刚都听到了,你还想狡辩!”九皇子最是见不得君千澜这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当即怒声说道,“你刚刚说父皇若是死了,肯定不会将皇位传给八哥,父皇还没死,你就敢这样算计皇位,你……” “难道你觉得父皇会将皇位传给老八吗?”君千澜看了八皇子跟九皇子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色。 “我……”九皇子想要回答,却被煜王给阻止了。 “老九,少数两句!”煜王看了君千澜一眼,皱眉说道,“七弟你也是,注意点措辞!” 君千澜冷笑一声,看着别处。 倒是这边九皇子跟八皇子两人脸色气的铁青,这君千澜分明是把他们两人当猴耍,最重要的是他耍了你,你还不能反驳。 烨王神色平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空旷的殿门,等待着。经历过怀疑,经历过丧母之痛,他整个人气质跟从前有很大的变化,怎么说,以前是锋芒在身,如今是平静淡然,或许是真的看开了。 不远处叶凌汐看着皇子们的明枪暗箭,眉头微蹙,这西凉帝病的还真是突然,虽然一早就知道他身体不好,可是这发展的也太快了些。 而在这时,曲阳从里面出来了。 “怎么样,曲太医!”几个皇子直接围了上去,将曲阳围在了中间。 曲阳看着皇子们,皱眉说道:“皇上最近心火太盛,所以一时间气血不畅所致,休养一下就没事了。” 听着这话,煜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其余的皇子们也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 但是他们面上很快就换上了兴奋之色,“是真的吗?太好了,父皇没事就好!” 曲阳看了他们一眼,心下嘲讽,想演戏敢不敢将演技练好了再来?这都等不及了吗?若是让陛下知道他这些儿子的嘴脸,怕是要从龙榻上跳下来骂人了吧。 “曲太医是不是没有说实话!”煜王忽然说道。 曲阳看了煜王一眼,“煜王殿下这话是何意?” 被曲阳这样一扫,煜王瞬间有些心虚,他皱眉说道:“本王听说父皇这段时间身体不好,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患在身,所以想请曲太医你好好替父皇看看。” 曲阳淡淡说道:“煜王放心,下官身为太医,自然会对皇上的龙体负责。” 旁边八皇子嘲讽说道:“他哪里是关心父皇,怕是等不及看到父皇驾崩好登基吧。” “老八,你胡说什么!”九皇子冲着八皇子大吼一声,上前,直接推攘着他的身体。 八皇子也生气了,与九皇子两人硬碰硬,“我胡说,你瞧瞧他那眼神,谁不知道他想当皇帝,父皇可还没死呢。” “老八,注意说话!”炽王见状,呵斥着八皇子,拉着他往后退。 至于十皇子则是拉着九皇子,将两人分开来,拳打脚踢的,场面不可谓不热闹。 君千澜冷眼看着这一幕,转而冲着曲阳说道:“既然父皇身体很好,那本王就先走了。” “瑾王殿下,刚刚陛下睡着之前有说过,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要见你。”曲阳看着君千澜说道。 君千澜闻言,皱了皱眉,没说话,直接朝着阶梯往下走。 这边八皇子跟九皇子两个人也不吵了,皆是一脸愤恨的瞪着君千澜,没想到父皇病了,还想着老七,真是气死他们了。 熔王也是皱眉,心里那个猜测是越来越重了,父皇他心里属意的太子是老七! 叶凌汐跟着君千澜往宫外走,对于君千澜这样淡漠的态度,有些无能无力,他不喜欢西凉帝,她也不喜欢,所以她不会劝他去孝顺。 “曲阳说皇上身体并无大碍,你相信吗?”叶凌汐不希望身旁一直是低气压,不由开口找了话题。 君千澜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琥珀色的眸中紫光闪过,他声音清淡,“自然不是真的,老头子身体早就被丹药掏空了,怎么可能好。” “丹药?”叶凌汐诧异的看着君千澜,这话还是第一次听他说。 “你以为老头子身体为什么一直不好。”君千澜轻哼一声,“他今年六十岁,算不上多老,而且他年轻的时候武功深不可测,身体素质自然比旁人好。可是年岁大了,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一直有服用丹药,所以才将身体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叶凌汐闻言皱了皱眉,“这样说来,曲阳是在配合皇上演戏了,可是这戏法并不高明,我觉得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这就是老头子自己的事情了,不过他既然敢让曲阳这样说,必然是有应对之法。”君千澜淡淡说道,面上看不出半点的担忧。 叶凌汐点了点头,就她来郇都城这段时间的观察,西凉帝这个人行事相当缜密,就像他先前设计玉家、谢家、宋家的事情上,谁能想到这幕后之人会是当今皇上,或许就算是知道怕是也没有人敢说出来。可偏偏所有的罪责都到了玉家身上,他捧起了玉家,却让玉家四面受敌,同时制衡了其他四家的实力,平心而论,他是一个睿智的帝王。 西凉国不是各国中最强的,可是却无人敢侵犯,他虽然忌惮世家,但是没有像东华帝那般不择手段,他留着后路,否则玉家怕是早就如同楚家一般灭亡了,毕竟楚家的实力可比玉家强不少,所以灭玉家自然要容易许多。 但是她一直有在想一件事,当年楚家通敌叛国的那件事,究竟与西凉帝有没有关系呢?说到底楚家灭亡,最终受益的人不止东华帝,而是其他几国,那么这些人在里面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她忽然有些不敢相信,总觉得楚家灭亡之事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囊括了太多的人和事。 “我觉得这段时间郇都城怕是有异动。”叶凌汐忽然说道,“你说这几天换上会召见谁呢?” “不是本公子吗?”君千澜冷笑说道。 听出君千澜声音里面的嘲讽,叶凌汐不由叹息一声,这西凉帝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时候竟然告诉别人他醒来了第一件事是要见君千澜,他是嫌君千澜身上的仇恨值不够高吗?而且怎么听起来有一种要宣读遗照,临终托付的错觉。 “我猜不会只是你!”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最近经常进宫的那个人可不是你,比起你,我觉得他们会将更多的目光放到他的身上才是,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君千澜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走,目光却是落到了西边。 察觉到君千澜的目光,叶凌汐顺着看过去,忽的想到了什么,西边,是寿康宫的方向,说来这帝位是谁的,可不单单是西凉帝能说了算的,太后还在呢,他怎么可能会任由皇位落到不是煜王的人的身上呢。 养心殿外的皇子们陆陆续续的走了,最后走的人是熔王。 就在熔王要走的时候,邢公公过来了,冲着熔王说道:“熔王殿下,皇上醒了,要见您呢。” 熔王面色一变,回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邢公公,父皇要见他?他一直守在这里,只是想要给自己营造一个号孝顺的名头罢了,毕竟他从前是跟着熿王的,所以在朝堂上威信不够,在百姓中也没有什么名头,当时是为了明哲保身,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等到了,等到了一鸣惊人的机会。 “公公,父皇身体如何?”熔王看着邢公公,沉声说道,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 邢公公见熔王一脸担忧的样子,心中感叹不已,就是皇上最宠爱的瑾王殿下在知道皇上病重也没有这样的深情,连在外面侍疾都不愿意。 当然,这份孝心有几分真,却是有待考量的,在皇宫里面这么久,对于这些皇子们的心思他多少是知道的,可是有时候这表面的功夫也很重要。 “皇上现在身体还好,就是想要见您,您快进去吧。”邢公公侧开身体,给熔王让路。 熔王听着这话,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说着直接朝着殿内走去。 殿内的光线很暗,熔王走到龙榻下,看着龙榻上躺着的男子,这才发现,其实他一直以为不可攀越的父皇是真的老了,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也许他现在跟自己说的话会是他最后的遗诏。 “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透着无力,就像西凉帝此刻的样子,憔悴不堪。 熔王瞬间醒过来神来,跪在地上,恭敬说道:“儿臣拜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免礼吧,哪有什么万岁不万岁的。”西凉帝动了动身体,旁边邢公公连忙上前将西凉帝扶了起来,给他拿了个软枕靠着。 西凉帝垂着眼,呼吸有些大,他似乎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恹恹的。 “父皇身体觉得好些了吗?”熔王自小看着西凉帝就有些犯怵,哪怕他现在病着,他也不敢直视天颜。 西凉帝呼出一口气,淡漠说道:“朕很好,朕找你来,是想问你那天的话作不作数?” “父皇的意思……”熔王有些诧异的看着西凉帝。 西凉帝好像没有看到一般,只说道:“朕问你,如果你当了太子,登基为弟,你打算怎么对待你那些兄弟!” “父皇,这……”熔王有些迟疑,一时间不知道西凉帝这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之前他已经问过他,如果他登基为帝,会如何对待瑾王,可是现在却换成了其他兄弟,这表明他们这次谈话的内容明显比上次上了一个台阶,可是这个时候,他要如何回答呢,如果回答的不好,会不会让父皇以为他觊觎皇位?! 但是父皇问话,必然是要回答的,那么就得选一个稳妥点的答案,思索了一下,熔王准备说好。 可是西凉帝却像是没有耐心一般,他直接打断了他,“好了,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父皇,儿臣……”熔王连忙喊道。 可是西凉帝却是摆手,“好了,朕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就这样?熔王不可置信的看着西凉帝,明明父皇刚刚还跟他谈论太子之位的事情,为何态度变的这般快,难道他刚刚只是想试探他,看他是否有野心? 这样一想,熔王有一种瞬间从山顶跌入到谷底的感觉。这些天他一直沉浸在即将为太子的美梦中,可是刚刚西凉帝的问话让他彻底从美梦中惊醒,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西凉帝给他的错觉,就是为了看他眼前的笑话。 “儿臣告退!”熔王直接跪在了地上。 西凉帝不说话,熔王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先前温顺的眼睛此刻里面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 殿内又恢复了沉寂,原本神色恹恹的的西凉帝忽然抬起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憔悴的脸上说不出的深沉可怕,那目光阴冷至极,似是要将人撕碎了一般。 “朕还没死呢!”一个阴鹜的声音缓缓而出,透着无上威严与霸气。 419章 你是看看朕死没死吗? 出宫门的时候,叶凌汐与君千澜正好碰到进宫的玉梓枫。 玉梓枫此刻看到叶凌汐就跟看到仇人一般,一想到前几天大哥对自己的拷问,还有大哥知道他那些荒唐事之后发怒的景象,还险些伤了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对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但是他猜到这事应该跟他有关,这满京城也就只有他知道自己是一线天。 “小人!”玉梓枫看了叶凌汐一眼,冷笑一声,直接往前走。 叶凌汐挑眉,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的人,似笑非笑的说道:“玉二公子如今这是迁怒吗?看来玉世子是教训过玉二公子了。” “你还敢说?!”玉梓枫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叶凌汐旁边,瞪着她,“要不是你,我大哥怎么会知道。” “你大哥会知道罪魁祸首应该是你吧,你要是不做这事,你大哥怎么会知道?”叶凌汐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玉梓枫。 “你……”玉梓枫指着叶凌汐,一脸愤怒,可是一时间又有些词穷。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叹息说道:“玉二公子还是好好惜福吧,有个这么疼惜你的兄长,换做别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你是不是威胁我大哥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威胁我大哥,我跟你拼了!”玉梓枫怒瞪着叶凌汐,狠狠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是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玉梓枫声音扬高,一只手伸出,想要去抓叶凌汐的衣襟。 叶凌汐看着他纹丝不动,而身前另一只手已然准确无误的抓住了玉梓枫的手腕。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玉梓枫想要抽开,可是手上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动弹不得,他偏过头,诧异的看着身侧那俊美无俦的男子,此刻他脸上布满了寒霜,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忽然一股力量传来,他身体一震,被这力量给推了出去,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红色的身影,刚刚那是他的错觉吗? “我们走吧。”君千澜好像没有感觉到玉梓枫的目光一般,他直接牵起叶凌汐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的偏过头看着玉梓枫,琥珀色的某种寒光潋滟,“再有下一次,本王杀了玉梓潇!” 玉梓枫神色一震,刚刚这个男子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他根本抬不了头,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有些跟父亲对战时一般。 这样一想,他心头更是骇然,他的武功…… 刚刚别他抓住的那一瞬间,他根本就不能动弹,也就是说这人的武功比他不止高出一星半点。而且他的威胁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大哥。 他知道大哥是对他最重要的人之一,所以杀了大哥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 虽然大哥武功不错,可是从刚刚的感觉来看,他觉得眼前这人有这个能力。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玉梓枫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人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瑾王吗?如此深不可测,旁边还有一个一肚子阴谋诡计的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怪大哥告诉他,不要招惹他们,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坐上马车,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君千澜冷沉的脸,低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我又没有受伤,况且如今我功力恢复不少,应对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玉家的人太放肆了!”君千澜沉声说道,“本王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君千澜!”叶凌汐皱眉,看着身侧的男子低声说道,“一码归一码,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意气用事。若你要得到天下,将来战场上必然需要大将替你南征北战,玉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他们,本王自己来!”君千澜冷哼一声,眼底尽是不屑。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他真以为带兵那么简单么。如果只是单纯杀人,他当然厉害,可是那么多敌人,他杀的过来吗? 不过这种想法在日后见识过君千澜的本事之后,叶凌汐立刻打消了,这世上总有一种人天赋异禀,无师自通。 “好了,不说这些了。”叶凌汐拍了拍君千澜的手,叹息说道,“你刚刚显露了功夫,不怕玉梓枫说出去吗?” “他要是说出去了,本王马上杀了玉梓潇。”君千澜眼神无波的看着前方。 叶凌汐挑挑眉,这种事,她相信他说到做到,而且玉梓枫那么在乎家人,有玉梓潇为威胁,怕是不敢说。另外,让玉梓枫知道君千澜的实力也不是坏事,这是一种震慑,否则他还真要处处跟他们作对不可。 “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之后早些休息吧。”叶凌汐看着君千澜,柔声说道。 君千澜点头,没有说话,琥珀色的眸子一直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凌汐没有打扰他,病重的是他父皇,他心里若是担忧也是正常的。 “楚楚成为叶凌汐之后,有想过去查她的亲生父亲是谁吗?”君千澜忽然问道。 叶凌汐眼皮一跳,看了君千澜一眼,他依旧看着外面,她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有些浅淡,不真切。他是兰贵妃之子,兰贵妃侍奉过先帝跟西凉帝二人,兰贵妃怀他的时候,先帝刚刚过世,他的身世一直是一个谜。她沉默了一会儿,淡淡说道:“平心而论,想。”单纯是好奇,但是若是仔细想想,不管站在楚凌的角度,还是叶凌汐的角度,其实都不需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了。一则,楚凌与叶凌汐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借了叶凌汐的身体罢了,那份父女之情,她受之有愧。二来,他既然已经缺失了叶凌汐的童年,那么往后的人生有没有他其实都一样。 “是吗?”君千澜声音听不出波澜,“可是本王不想知道。” 叶凌汐垂眸,站在君千澜的角度,其实不管是先帝的儿子,还是西凉帝的儿子都没有差别,他们都注定不会是个合格的父亲,他所拥有的东西都是自己一步步得到的,他们也都不曾在他成长的路上出现过。今晚的他有些奇怪,不,该是这几天的他,都有些奇怪,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在深思着什么。 “君千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叶凌汐忍不住问道。 君千澜偏过头看着叶凌汐,嘴角微勾,“瞎想什么呢,这些人哪里是本公子的对手。” “那你……”叶凌汐神色迟疑的看着他。 “只是这几日没睡好罢了。”君千澜摇头,他头往后仰,抬手捏了捏眉心,“只是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梦到你母妃了?”叶凌汐皱眉。 君千澜捏眉心的手微顿,轻声应道:“嗯!” “有些话,也许你不大爱听,也不是我同情心泛滥,只是觉得,一个女人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最后疯魔,应该是受了不少折磨的,说来她也算是可怜。”叶凌汐叹息说道,“我近来想了许多事情,于感情上来说,最可怕的就是背叛。” 君千澜沉默了,他闭着眼睛,神色晦暗。 叶凌汐似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继续说道:“就连当年大表兄,娶了与他青梅竹马的王妃之后,不也是纳了妾侍,感情,于皇家之人而言终究是太过多余。即便是再美好的感情,一旦跟权势沾了边,也都变了味道。”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前段时间也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有个人在他的妻子的帮助下当了皇帝,可最后他杀了她的妻子,为的是无双帝位。可同苦,不能共甘。” 君千澜忽然睁开眼,看着叶凌汐,目光凝重,他抓住她的手,沉声所道:“楚楚,我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我知道!”叶凌汐微微一笑,若真有那样的一天,她能毫不犹豫斩断情丝,与他恩断义绝吗?那个梦里面,那个女子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她回忆起来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般。心情总是难免沉重了,她反握住君千澜的手,“好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你突然心情不好,不会是因为你父皇病重有压力吧?”最后一句话纯粹是开玩笑,他君千澜要是会担心这些,猪都会爬树了。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点头,“的确是有些压力。” “……”真的假的,叶凌汐狐疑的看着他。 君千澜直接将她搂在了怀中,看着窗外,眉头却是慢慢皱起来,的确是有些压力,倒不是担心过程,而是那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他期待中又有些彷徨,不为那帝位,只为她。 皇宫,养心殿里面一阵阵咳嗽声传出,沧桑无力,那声音的主人好像随时会咽气一般。 这段时日天气不大好,总是阴天,以致于殿内更加阴沉,而浓郁的药味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一个脚步声慢慢在殿内响起,轻缓极了。 西凉帝捂着嘴咳嗽着,面色苍老,哪里还有先前的英武,他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看着那靠近的人,说出的话低弱中依旧能听出冷意,“你是来看朕死没死吗?朕的好母后!” 第420章 谋反 阴暗的宫殿里面,西凉帝佝偻着身体,看着那靠近的人,眼底冰冷一片,走到他们这一步的,哪还有什么母子亲情。 宋太后走到榻边,坐在了旁边的小方凳上,看着一脸病色的西凉帝,淡淡说道:“皇上这说的什么话,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朕好,还是为了宋家,母后你比谁都清楚。”西凉帝冷冷的看着宋太后,眼底满是嘲讽之色。他支起身体,往后一仰,靠在了软榻上,喘着粗气。 宋太后闻言,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哀家这样做,有什么错,若是没有宋家,没有哀家,你能当上这皇帝吗?你倒好,掌权之后却要对有功之臣赶尽杀绝,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说到底,母后心中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西凉江山,而是宋家的荣华。朕身为西凉天子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世家威胁到皇权,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是君家的天下!”西凉帝看着宋太后,帝王的威严尽显无疑,好像眼前这个人是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一般。 看着西凉帝激动的样子,宋太后嗤笑一声,“哀家何时想过要这天下,哀家只是想要保宋家的荣华,可是皇上你却咄咄逼人。” 西凉帝冷笑一声,他咄咄逼人吗?宋家这些年明里暗里背着他做了多少不利西凉的事情,有功劳又如何,若是没有忠心,这种世家不要也罢,没错,他就是要逼宋家,他是天子,不想让谁存在,谁就必须灭亡。 西凉帝忽然闷声咳嗽了下了,声音愈发低弱,“母后是想扶持煜王登基吗?” “煜王是中宫嫡子,德才兼备。”宋太后看着西凉帝淡淡说道,“西凉自古都是立嫡立长,长已经不在了,论理自然是煜王。 西凉帝看着宋太后,“母后觉得煜王登基,会放过宋家吗?” “宋家是他的母家,没有宋家,就不会有他的以后。”宋太后敏锐的目光扫过西凉帝,“这一次,哀家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 西凉帝仰着头,看着头顶,低声说道:“看来母后是后悔了,后悔当初扶持朕当皇帝了。” “哀家后不后悔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哀家还有弥补的机会。”宋太后看着西凉帝,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来,放在了榻边,“这诏书哀家都帮皇帝你拟好了,就差你盖上玉玺了。” 西凉帝看了那诏书一眼,“母后放在这里吧,朕累了。” “那哀家就等着皇帝你的好消息了。”宋太后看了西凉帝一眼,转身直接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有件事情哀家一直没有告诉皇帝你,那个贱人死的时候,腹中又有了孩子,你猜,那是谁的孩子?” “咳咳……”殿中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西凉帝瞪大眼睛看着那衣着繁杂华贵的背影,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皇帝你倒是顾念了多年,还帮着先帝养孩子,哀家看着都觉得羞耻。”宋太后冷笑一声,“罢了,一切都已经归于尘土了,很快西凉会迎来一番新的景象。”说着,她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地上。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瑾王府中,书房中,叶凌汐看着君千澜从自己那里拿走的画像,这画倒是保存的好,不过,是不是该说他上次临摹的很逼真,也就是他的画技很不错。 将画重新放到匣子里面,叶凌汐一抬头看着他正在看书,难得的安静,自他身上一股书卷气息铺陈开来,不像是那种读书人,而是儒雅中带着沉稳,定夺乾坤的睿智。她一直都知道这男人皮相好,只是没想到这安静下来的气质也是卓绝。 “楚楚你要是再看着本公子,本公子会忍不住过来亲你。”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 “咳咳……”被人抓包,叶凌汐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她瞪了君千澜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君千澜撇了撇嘴,明明这次错的不是他好吧,为什么楚楚对他总是这么凶。 叶凌汐看着别处,不让君千澜发现她微红的脸,说来也真是丢脸,竟然会被他的色相所迷。 “你说为什么你父皇跟宋太后的关系那么差,这中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叶凌汐直接打开了话题。 君千澜放下书,走到叶凌汐对面坐下,看着她有些微红的脸颊,眸光微微一闪,他淡然说道:“的确是发生过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叶凌汐问道。 君千澜抬手抚了抚叶凌汐微红的脸颊,嘴角微勾,“楚楚,你脸红了。” “啪”的一声,叶凌汐打掉了他作乱的手,瞪了他一眼,“君千澜,你是欠收拾吗?” 君千澜撇了撇嘴,收回手,继续说道:“先帝那一朝,老妖婆在后宫只手遮天,虽然先帝不喜欢她,但是对她也算是尊重,她虽然只有父皇一个儿子,可是当时还有一个皇子养在太后的名下,所以她也不是非老头子一个选择,扶持一名养子登基为帝,她一样是这宫中唯一的太后。” 叶凌汐面色微变,看了君千澜一眼,“所以当初宋太后为了权势,差点站在了亲生儿子的对立面?” “是啊,老妖婆一心为了宋家的荣华,哪里管什么母子亲情,当时那名皇子清楚这一点,自然是各种阿谀巴结老妖婆,而那个时候老头子与老妖婆之间正好有摩擦,所以老头子怀疑老妖婆暗中相助那名皇子,如果不是母妃毒杀了先帝,老头子趁机将罪名嫁祸到那名皇子身上,老头子怕是当不了西凉的皇帝了。”君千澜冷哼一声。 难怪西凉帝与宋太后关系如此之差,被自己的母亲背叛,无论是面上还是心里定然是非常难受,宋太后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了西凉帝的底线,加上她一心为宋家,身为西凉的皇帝,自然无法容忍。 这次西凉帝病情加重,未尝没有宋太后的功劳,看来这皇帝与太后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到达冰点了。 “老太婆在老头子刚登基那会不肯放权,老头子很生气,但是他大位初登,无法撼动宋家的地位,心里却是将这笔仇恨记下赖了。而老太婆多半也知道老头子的想法,在安顿好宋家之后,为了让老头子安心,主动放权,条件是老头子不能动宋家。”君千澜继续说道,“其实老太婆那个时候心里更想直接立老四为太子,可是老头子不喜欢老四,准确来说,老头子就没喜欢过哪个皇子,为了不立老四,老头子提拔了陈国公府,安定侯府与宋家分庭抗礼,还有孟国公府。” “孟国公府不是二皇子的母家吗……”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 君千澜冷哼一声,“是啊,老二死了,孟国公不久也死了,而孟国公世子降等袭爵,如今是孟侯府,已然是大不如前了。” “这京中好像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真是低调的可怕。”叶凌汐沉声说道。 君千澜闻言冷笑一声,“他们知道自己不讨老头子的喜,自然不敢高调,当初孟贵妃刚刚失子的时候,几次三番想要杀本王都被老头子给拦下来了,没想到最后她竟然疯了去刺杀老头子,老头子身边的龙卫可不是吃素了,直接将她杀了,顾全孟国公府的面子所以就对外宣称孟贵妃是失子抑郁而死。可是孟国公府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自然知道夹着尾巴做人。” 叶凌汐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这中间有这些弯弯绕绕的,皇室可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我估摸着宋太后已经开始行动了,你父皇那边,能应对的过来吗?”叶凌汐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这宋太后在朝廷几十年,根基稳固,想要扳倒她可不容易。 君千澜轻哼一声,“她不简单,老头子更不简单,当年老头子能洞察她的计划,先发制人。今天,老头子一样看的清楚。那老妖婆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可别到时候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心下默然,西凉帝的算计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所以眼下是这皇宫中最尊贵的两人斗法吗? “不过,老头子的身体是个关键!”君千澜忽然皱眉说道,“曲阳告诉本公子,老头子已经到了极限了,听说前段时间都服用禁药了,争的也不过是片刻时光!” 叶凌汐轻出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该做的准备我们还是要做,这皇位,你势在必得。” “嗯!”君千澜点头。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君千澜与叶凌汐准备各自回房休息的时候,宫中却传来消息,西凉帝病危,要求诸皇子进宫伴驾,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消息传来,煜王私制龙袍,意图谋反,剥夺亲王身份,贬为庶民。 第421章 逼宫 皇宫,养心殿外,君千澜来的时候,熔王、炽王、烨王,八皇子都来了,独独缺了煜王,九皇子,十皇子三人。 邢公公看着君千澜一身黑色四爪蟒袍,瞬间放下心来,这七殿下近来是越来越懂规矩了,如今皇上病重,可不兴穿红色。 “瑾王殿下,皇上召您进去说话。”邢公公看着君千澜说道。 刹那间,所有的皇子的目光都落到了君千澜的身上,嫉妒有之,平淡有之。 熔王看着君千澜,劝说道:“七弟一会说话可千万别惹父皇生气。”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冷笑说道:“本王要是惹他生气了,不是你乐意所见吗?” “七弟,你……”熔王皱眉。 君千澜冷哼一声,懒得理熔王的虚情假意,直接跟着邢公公走了进去。 “父皇为什么总是先召见他。”八皇子嫉恨的看着君千澜的背影,眼底跟淬了毒一般。 烨王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八弟,父皇的想法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只需要服从便是。” “可是这不公平,本殿下也是父皇的儿子,哪里比不上那个贱种,你说父皇会不会是要将皇位传给他啊。”八皇子担忧的说道。 这话一出,烨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瞪了八皇子一眼,“老八,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八皇子面上带着阴郁,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倒是旁边的熔王眸光闪了闪,看着前方空旷的殿门,眼底有什么东西在酝酿,他忽的冲着旁边的烨王说道:“正巧本王有件东西落下了,去去就回,这边还请三哥照看着。” “嗯。”烨王点头说道,他看了熔王一眼,目光很快落到了前方。 旁边炽王看了看四周,皱眉说道:“老四这下真是玩大发了,私制龙袍,现在应该到了牢房了,那老九跟老十又是怎么回事,这种时候也敢不来。” “五哥说的是,本王正好去问问。”熔王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熔王离开的身影,八皇子脸上的阴郁更浓了,“三哥,你说那老六是个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要去干什么?” “他要去干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你只要记住这一点,这是皇宫,只要父皇还在,乱不了。”烨王淡淡说道。 八皇子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心里有些担忧父皇会不会真的将皇位传给老七。 虽然是晚上,可是殿内的光线却是出奇的好,灯火通明。 君千澜进了内殿便看到西凉帝一身明黄龙袍,正坐在窗前,手边是个棋盘,对面并没有对手。 “儿臣拜见父皇。”君千澜看着西凉帝,淡淡说道。 “七儿,过来!”西凉帝看着君千澜,笑着冲他招手。 君千澜看了西凉帝一眼,不是说他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吗?可是他怎么觉得他精神不错。 “我们父子两人可从来没有下过棋,千澜今日想不想与父皇下一局?”西凉帝递给君千澜一个棋盅。 君千澜看了西凉帝一眼,直接在他对面坐下,一手拿过棋盅,看着他淡淡说道:“你就不怕本公子不会吗?” “你是朕的儿子,就算不会,也是天资过人。”西凉帝笑了笑,看着他说道,“你是黑子,你先。” 君千澜将棋盅放在了一旁,看着西凉帝,似笑非笑的说道:“瞧不起人,最后可能会输的很惨。”说着,他直接落下一子。 西凉帝捻起一颗白子跟着落下,他微微一笑,“父皇怎么会瞧不起你呢,你是父皇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本公子可不敢当这虚名!”君千澜淡漠说道,随之落下一子。 邢公公端着热茶上来,看着棋盘上黑白两方相杀,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不都说七殿下不学无术吗?可是这棋艺却是相当不错,竟然能跟陛下战到这种情况,而且胜负未分。 最重要的是,瑾王殿下神色从容,根本没有半点担忧,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位殿下似的。 “皇上,大事不好了!”外面一个焦急的声音忽然传来。 邢公公脸色一变,看着那小太监厉声说道:“吵吵嚷嚷做什么!” 西凉帝拈着棋子,看了眼门口跪着的小太监一眼,“怎么了?” “回皇上的话,刚刚得到消息,煜王殿下不服你的旨意,现在纠集人马,朝着皇宫来了。”太监慌忙说道。 邢公公闻言,脸色大变,瞬间看向了西凉帝。 西凉帝却是面色平静,落下一子,看着对面的君千澜,“千澜的棋艺倒是不错,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倒是父皇老了。” 君千澜跟着落下一子,淡淡说道:“这种搏杀,并没有什么意思。” “千澜喜欢战场?”西凉帝笑着看着君千澜,眼底闪过一抹怅惘之色,“朕年轻的时候没有多少机会上战场,但是也见识过战场的宏伟壮阔,扩充疆土,一统天下,朕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宏愿,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忘记了这些。朝政琐碎,烦不胜烦,乱臣迭起,朝纲不稳,自然也没有心力去做旁的了。” 君千澜冷笑说道,“无能的人总是喜欢给自己找许多借口,多少烦事不过是自找的。”他落下一子,看了西凉帝一眼,“你输了!” 西凉帝看着棋盘上的走势,黑子自始至终都在进攻,白子诸般防守,却日渐被动,最后将自己困死其中。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西凉帝笑着说道,伸手将棋局毁去,他叹息一声,“朕这一生自认为不输给任何人,到最后竟是输给了自己的儿子。” 君千澜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西凉帝看着君千澜的脸,脑海中不觉回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即便已经二十年了,他也不曾有一天忘记过她。都说帝王无情,可是他却是真的爱上了她,爱上一个棋子,注定最后会输的一塌糊涂。 “你想当皇帝吗?”西凉帝忽然问道。 君千澜抬眸,看着他,琥珀色的眸中掠过一抹暗涌,“不是想,而是我势在必得。” 旁边,邢公公听着这父子两如此露骨的话,心中说不出的惊讶,这七殿下未免太大胆了,而皇上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煜王谋反的事情吗? “好!”西凉帝大笑,他赞赏的看着君千澜,“你知道这些皇子中,朕为什么独独喜欢你吗?” 君千澜不说话,显然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西凉帝的好兴致也没有被影响,他自顾自的说道:“不止是因为你的母妃,还因为你性子最像朕,朕因为身份,必须得掩藏自己的性格,而你不一样,你肆意而活,无所顾忌,朕也愿意让你保持这种状态。” 君千澜好像没有听到一般,看着窗外的灯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朕将皇位传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西凉帝看着君千澜的侧脸,神色收敛,沉声说道,“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做到,杀了那个凌五!” “你说什么?”君千澜眼神一凛,偏过头看着西凉帝,嘴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你再说一遍。” “为帝者最忌讳的就是感情,你对她的感情终有一天会成为你们彼此的负累。”西凉帝看着他,皱眉说道。 君千澜冷笑一声,“如果为了皇位,必须放弃她,那本公子宁愿不要这皇位,若本公子要这位置,她必然是与本公子比肩之人。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看来你这段时间的变化真的很大,真可惜,你没有将她带到宫里来,这次朕定然是要仔细看看,朕的小七儿的媳妇究竟长什么样子。”西凉帝笑了笑。 听着这话,君千澜瞬间不高兴了,他瞪着西凉帝,“凭什么给你看。” “可是终有一天她会站在人前,朕看人的眼光不差,她不是凡人,就怕你降不住她。”西凉帝叹息一声,这臭小子,一提到媳妇,脸色都变了。 “本公子认定了她,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改变。”君千澜冷声说道,“若她有一天不要本公子,只能说明本公子配不上她,那本公子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 看着君千澜毅然决然的神色,西凉帝没有再说什么。而这时,殿外一个声音传来。 “启禀皇上,熔王殿下带着禁卫军保卫皇宫来了,九门提督蔡仲谦叛变,与煜王狼狈为奸,正朝着皇宫攻来。另外,飞羽营也在九皇子十皇子的带领下逼宫来了,剩下的京畿卫动向不明。另外齐平侯说皇上病重,熔王谋反,要求太后出来主持朝政,稳定局势。” 西凉帝听着这话,忽然笑了,苍白的脸此刻看来说不出的可怖,透着几分诡异来,“看来该来的都来了。”他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这种情况下,七儿有胜算吗?”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本公子就没准备输。” “哦?那七儿是有什么对策吗?”西凉帝看着他,来了兴趣。 君千澜忽的将收在棋盅里面的棋子扣在棋盘上,“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第422章 熔王的决心 城中,各方人马调动,整个郇都城中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躲避着这场储君之争带来的灾祸。 宫门之前的厮杀更是已经开始,煜王坐在马背上,一身戎装,面色冷沉,从与王府被查出龙袍那一刻开始,除了拼命一搏外,他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熔王意图谋反,假传圣旨,尔等与本王入宫,保护皇上!”煜王扬起手中的剑大声喊道。 九门的人马此刻尽数朝着宫门口而去,不断的冲撞着与里面的禁卫军厮杀着,厮杀声一片,两方僵持,血流成河。 而另一方九皇子跟十皇子带着飞羽营的人前往支援煜王,然而刚过了几个街头,就被一众人马给堵住了。 为首的人是彭来,他带领的是忠义侯府的府兵,同时另一边,也有一队人马过来,为首的是武安王府世子玉梓潇,他同样带来的是武安王府的府兵。 “忠义侯,玉梓潇,你们拦住本殿下的去路,意欲何为?”十皇子指着彭来怒声说道,“难不成你们跟君熔一样,想要谋反吗?” 彭来看着十皇子,威严的脸上透着几分冷沉,“飞羽营素来只护卫皇城,受命于皇上,不受其他任何人调度,两位殿下带着飞羽营究竟想做什么?” “我们……”九皇子当即想要解释,却被十皇子以眼神制止。 十皇子看着彭来沉声说道:“熔王带领禁卫军意图谋朝篡位,本殿下自然是要带领飞羽营前去勤王。忠义侯还不快让开,耽误了时机,你可担当不起。” “皇上未有任何旨意调动飞羽营,没有虎符,那么任何人调动飞羽营皆是图谋不轨,九皇子,十皇子请离开,飞羽营务必归位,等候君令。”彭来看着两人,沉声说道。 九皇子闻言怒声说道:“彭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本皇子让开,否则本皇子杀了你!” “意图谋害公侯,两位殿下看来是真的打算谋反了,皇上下旨褫夺煜王封号,煜王不听圣旨,带兵谋反,两位殿下是打算与煜王同流合污了?”一直没说话的玉梓潇忽然开口说道。 九皇子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旨意根本就不是真的。” “所以两位殿下是打算带兵替煜王寻个说法了?”玉梓潇看着两人,淡然说道。 九皇子阴沉着脸,怒视着玉梓潇,“四哥是中宫嫡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父皇听信谗言,本殿下自然要以正视听,替四哥寻个说法!” 玉梓潇偏头看着旁边的彭来说道:“侯爷,若是我记得不错,违抗皇上圣旨,杀无赦,而皇上曾有旨意,您手中的忠义剑对奸佞有先斩后奏的作用。” 彭来冲着玉梓潇点点头,转而看着九皇子与十皇子两人,“两位殿下既然冥顽不灵,就不要怪本侯不给你们机会了。” “你们敢!”九皇子冷笑一声,“飞羽营在本殿下手中,你以为你们是本殿下的……”他话音还未落,身后一个凄厉的声音传来。 “啊……” 九皇子身后的人从马背上摔落下来,身后飞羽营的将士皆是惶然。 “统领!”有人大呼出声。 可是那一箭封喉,人也死透了。 九皇子跟十皇子看着这一幕,心头皆是胆寒,两人同时看向四周,大吼一声,“放肆,竟然敢当众行凶,快给本殿下出来,否则本殿下将你碎尸万段。” 道路两旁的屋檐上黑压压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人,可是周遭的冷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血液似是在凝集。 玉梓潇神色一沉,看着后面惶恐不安的飞羽营将士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受了叛贼的蒙蔽才会到这里来,现在你们各自回营,我与忠义侯都可以当做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否则格杀勿论!” “玉梓潇,你少狂妄,我们人多,你以为你赢得了我们?”十皇子冷笑说道。 “嗖”的一声,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 “啊……”十皇子忽然捂着耳朵大叫起来,他看了看手,血!他两眼一翻,险些晕了过去,他捂着耳朵,猛地回过头看着利箭来的方向,大吼,“什么人,给本殿下滚出来!” “九皇子、十皇子意图与煜王一起谋朝篡位,当今皇上还在,忠义侯与武安王世子奉旨也在此诛杀乱贼,你们真想同这些乱臣贼子一起赴死吗?到时候别说他们许给你们的荣华富贵得不到,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上方,一个清淡的声音忽然传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往上方看过去,屋檐之上,一身黑衣的少年手拿长弓看着下面诸人,神色清冷,融于夜色,却又凸显其中,透着神秘。 “是你伤的本王?!”十皇子瞪着叶凌汐说道。 叶凌汐不看他,而是看着下面的飞羽营诸人,“怎么,你们真想死?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对于死不悔改的人,我们也没有必要留情,将乱臣贼子诛杀殆尽,皇上必然重重有赏。” “你少在那妖言惑众,你不就是跟着瑾王的那个小白脸吗?凭你也想诛杀飞羽营?”九皇子看了一眼身后的飞羽营士兵一眼,抬起头怒视着叶凌汐。 叶凌汐嘴角微勾,“我不行,可是还有别人!” 话音刚落,两边的屋檐上,上百个黑衣人忽然出现,各个手拿长弓对准着下面飞羽营的人。 “你们,你们放肆!”九皇子与十皇子都感觉到有利箭对着他们,心头顿时慌了,大声说道,“我们是皇子,你们竟然敢谋杀皇子。” “连皇上都想谋杀的人怕是也不配称为皇子吧。”叶凌汐淡淡说道,她瞟了下面诸人一眼,“既然你们死不悔改,那就格杀勿论好了。” “不,忠义侯,玉世子,我们都是听命于统领,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怎么敢谋朝篡位,现在,我们马上回去镇守城池。”飞羽营副统领连忙说道。 “你,你竟然敢!”九皇子怒视着副统领,想要动手,可是想到上面的那些弓箭手,根本不敢动弹,怕跟十皇子一样丢掉一只耳朵。 彭来点头说道:“那就退下吧。” “是!”飞羽营副统领一挥手,带领身后的人退了下去。 看着他们好不容易弄来的飞羽营撤退,十皇子跟九皇子两人气结,同时又察觉到了不妙,他们两人看着那围上来的士兵们,不由吞了吞口水。 “将两位皇子抓起来,听候皇上发落。”彭来直接下令。 九皇子跟十皇子两人想说什么,已经被人落下了马,堵上嘴,捆了起来,带走。 叶凌汐直接从屋檐上跃下来,而这时阿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给她牵了一片马过来,她翻身而上,看着玉梓潇与彭来说道:“现在该是进宫救驾的时候了。”说着,她直接策马朝着前方而去。 看着那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玉梓潇眸光微沉,这动作行云流水似的,这个年纪的人竟然有这份功力,真是让人惊叹。 “忠义侯觉得这个少年如何?”玉梓潇忽然冲着旁边的彭来说道。 彭来也看着叶凌汐离开的方向沉思着,他微微蹙眉,“年纪虽小,但是性格沉稳,做事有条有理,阅历极深,于兵法上颇有钻研,应该出自世家。” “是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能教导出这样聪慧的少年。”玉梓潇叹息一声,“不过,能让他完全听命的瑾王怕是更不简单吧。” 彭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走吧。”他策马向前,带领府兵前往宫门,前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养心殿中,熔王走了进来,冲着坐在窗边的西凉帝行礼说的:“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西凉帝看了熔王一眼,点头,“来了,那就坐吧。” 熔王忍不住抬头看了西凉帝一眼,脸色虽然不好,精神却是有的,难道之前的消息是错的?他就着邢公公搬过来的凳子坐下。 “要不要与朕下一盘棋?”西凉帝看着熔王说道。 熔王一愣,手蓦地紧握,不明白西凉帝现在怎么还有心情下棋,他低下头,说道:“儿臣棋艺粗陋,不敢在父皇面前献丑。” 西凉帝笑了笑,看着拘谨的熔王,“你啊,到底比不上瑾王,朕跟他说要跟他手谈一局,他答应的很快,赢的更是毫不留情面。到你这里,却是顾忌再三,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你这性子,可真不适合当皇帝,一点魄力都没有,太容易被人左右了,西凉在你手上必亡。” 熔王双眼蓦地瞪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西凉帝。 “好了,你出去吧。”西凉帝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又是这样,说了一句话就将他否决,让他出去!熔王紧蹙着眉头,心头更是不服,他哪里比不上君千澜了,而且他今天也不是来听他教训的,他站起来看着西凉帝,沉声说道:“父皇,煜王意图逼宫,已经带人到了宫门口,儿臣不走,儿臣要在这里保护父皇。” 第423章 熔王死 养心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性公共低着头,目光却是落到那站着的身影上,这熔王殿下今日可真是大胆,竟然敢违抗皇上的命令。 西凉帝随手拈起一枚棋子,漫不经心的问道:“哦?这样看来,熔王已经想好了。” “父皇,煜王谋反,儿臣自然不会丢下父皇不管。”熔王低着头,即便他已经下定决心谋反,可是面对西凉帝迫人的目光,他还是有些害怕。 “切……”一个冷嗤声传来,君千澜似笑非笑的看着煜王,“想要谋反直说便是,这样弯弯绕绕,真把别人当傻子了。” 熔王眸光闪了闪,看着君千澜,皱眉说道:“七弟,你不能因为父皇宠爱你,就妄图染指皇位,父皇是明君,不会因为偏爱你,就将皇位传给你。” 君千澜看着熔王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勾了勾,俊美的脸上若春风一般,微微一笑,刹那间春暖花开,那双琥珀色的眸中尽是邪魅之色,“是吗?不传给本王,难道传给你吗?你又凭什么?” 熔王素来都知道君千澜说话无所顾忌,但是被他将话拿到明面上来了,他心头一沉,“七弟,不可放肆!” “你都敢谋朝篡位了,还说本王放肆,啧啧,这双重标准,本王可是不认。”君千澜打了个哈欠,看着西凉帝,嘴角勾了勾,“本王赢了,父皇,奖励呢?” 西凉帝一脸宠溺的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都多大个人了,还要奖励,说的好像朕平日里亏待了你似的。” “那可不一样,这一次本王要的奖励是独一无二的,只有父皇能给。”君千澜轻哼一声,“楚楚说了,父皇你给的,才是名正言顺的,所以儿臣虽然嫌弃这个办法太慢,最后也只能将希望放到父皇身上。” 西凉帝看着面前顽劣不羁的君千澜,笑了笑,面上却不见半分恼怒,他看着他,“若是朕不给呢?”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君千澜扫了西凉帝一眼,“那本王只能不要那体面,毕竟比起这份体面来,本王的目的最重要。” 西凉帝闻言,点了点头,赞许说道:“不愧是朕疼爱着长大的,七儿的性子,朕喜欢的紧。看来那个叫楚楚的,倒也是个聪明的。” “本王的楚楚当然聪明!”君千澜傲娇说道,神色间满是自豪之色。 熔王看着西凉帝与君千澜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心头气愤极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老头子竟然还能如此镇定的跟君千澜说笑,是不知道他马上就要被逼退位吗? “父皇,儿臣以为,您年纪大了,也该在宫中颐养天年了。”熔王看着西凉帝沉声说道,“至于国事还有七弟,儿臣自然会帮您照料!” “你还是照料自己吧。”君千澜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西凉帝看了熔王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本来朕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倒不想是朕高看你了。” 被西凉帝这样一瞅,熔王面色微沉,“在父皇心中,怕是除了七弟之外,就没有一个儿子不让失望吧。” “是啊,朕自认在西凉史上还算得上是个明君,可是在教养儿子上,朕却是失败至极,也勿怪外人嘲笑西凉皇室无人。”西凉帝叹息说道,他看着旁边的君千澜感叹说道,“还好,还好有七儿在,西凉才算是后继有人。” 熔王听西凉帝抬高君千澜,贬低自己,心头怒火滔天,老七那个混不吝的东西也能跟他比?老头子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父皇,现在这皇宫已经在儿臣的掌控之中了,就算您现在传旨给老七,怕是也没有用,所以你还是乖乖的写下传位诏书吧。”熔王看着西凉帝冷笑说道。 君千澜看了熔王一眼,转而看着西凉帝说道:“本王又赢了。” “什么赢了!”熔王一脸不虞,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被他们当猴耍的感觉。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本王跟老头子打赌,你会死鸭子嘴硬,道貌岸然一番,结果你果然如此,贬低本王,抬高自己,老头子不信这个。本王说你肯定会威逼一番,不敢动手,结果你果然在耍嘴皮子。” 熔王闻言,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一双眼睛似是喷火一般看着对面的君千澜。 “那要是七儿,你会怎么做?”西凉帝看着君千澜。 君千澜冷哼一声,“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人,再嫁祸,顺利夺得皇位!” 西凉帝看着君千澜叹息一声,“你这孩子的心真狠,朕可是你父皇,说这些话,也不怕朕难过吗?” “本王刚刚不是说了吗?不会杀你!”君千澜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西凉帝点头,“朕应该谢谢那个叫楚楚的对吧?” “哼,楚楚也是你叫的!”君千澜气鼓鼓的瞪着西凉帝。 西凉帝失笑,更多的是几分无奈,他抬头看了熔王一眼,“你真是让人失望透顶,朕不想杀你,你自裁吧。”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如潮水涌动一般。 熔王仰头大笑,“父皇,你是在开玩笑吗?皇宫现在在本王的控制下,本王为什么要自裁!” “蠢货!”君千澜冷嗤一声。 而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启禀皇上,禁卫军统陈炳领意图谋反,已经伏诛,其余叛贼也尽数拿下,现在禁卫军正在抵挡煜王逼宫的人马。” “什么?不可能!”熔王面色大变,咆哮着。 君千澜打了个哈欠,站起身,看着西凉帝淡淡说道:“这场戏本王也看够了,不想看了。” “七儿慌什么!”西凉帝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七儿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吗?要不要朕猜一猜?” 这话一出,君千澜脸色微沉,他冷冷看了西凉帝一眼,“不用你管。” “温柔乡,英雄冢,七儿!”西凉帝目光沉沉的看着君千澜,“朕决不允许这种可能发生。” “威胁本王?你信不信本王杀了你!”君千澜周身气场瞬间暴涨,身上狂暴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那琥珀色的眸中掠过一抹血色,他神色阴鹜的看着西凉帝,“本王不管你是谁,谁敢伤害她,本王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君千澜冷沉的神色,西凉帝微微一笑,“还是这个性子,一点就着。” “本王没有跟你开玩笑!”君千澜冷冷的看着西凉帝。 “七殿下,小心!” 感觉到后方一股杀气朝着自己而来,君千澜眼底血芒闪过,长袖一震,一股强大的内力挥出。 熔王身体一震,朝着后方退去,胸口处更是一股疼痛感袭来,他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一脸骇然的看着那君千澜,他怎么也没想到君千澜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唔……“熔王忽然闷哼一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刺痛感,他瞳孔一张,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慢慢转过头,似是想要看清楚后方究竟是谁人。 忽然那冰冷的物体从身体里面抽出,他身体一震,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这才看清楚背后的人,那是个少年,他神色冷淡,手中的长剑上献血淋漓,一点点滴落在他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邢公公一脸惊骇的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少年,难道跟在瑾王殿下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凶残吗? “楚楚!”君千澜看到叶凌汐的瞬间,立刻跑了过去,一脚将地上的熔王踢开,握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确定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叶凌汐将剑收入鞘中,看着君千澜皱眉说道:“我是叫你不要弑君,也没说让你弑兄!” “……”君千澜撇了撇嘴,不说话。 叶凌汐瞪了他一眼,“还好进来的人是我。”说着她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君熔,其实他应该是死在君千澜那一脚下的吧。她无奈扶额,好吧,没人看到,瑾王殿下将来还会是个明君…… “咳咳……”西凉帝忽然咳嗽起来,嘴角鲜血直流。 “皇上!”邢公公立马跑了过去,拍着西凉帝的背,担忧说道,“皇上,您不要紧吧,奴才给您传太医吧。” 叶凌汐跟君千澜两人瞬间回过神来,看着西凉帝。 西凉帝推开邢公公的手,“出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进来。” 邢公公看了君千澜跟叶凌汐两人一眼,低着头走了出去。 叶凌汐打量着这位奄奄一息的帝王,即便是病痛缠身,他身上的威严也没有削减半分。今天煜王、熔王谋反怕是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就连彭来跟玉梓潇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这份心谋算真是可怕。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他却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真不愧是西凉之主。 西凉帝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看着叶凌汐,“你姓凌,家中经商,七儿叫你楚楚,你是凌子楚?” 叶凌汐看着西凉帝,淡然说道:“不愧是皇上,什么都瞒不过您。” “想不到七儿竟然能得凌家家主相助,但是朕记得凌家的人不问朝政。”西凉帝看着叶凌汐,眼底满是冷厉,“所以,你到底是谁?” 叶凌汐看着西凉帝淡然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帮他夺得西凉,一统天下,开创万载盛世。” 第424章 西凉帝驾崩 房间里面气氛有些凝滞,君千澜上前握着叶凌汐的手,看着西凉帝冷冷说道:“你是不将本王的话放在心上吗?有本王在,你休想打楚楚的主意,逼急了本王,本王毁了西凉。” 叶凌汐反手握住君千澜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西凉帝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看着叶凌汐,忽而说道:“朕很意外凌家这一代家主竟然是一个小丫头,更意外这个小丫头志向不小。但是,你为什么会选择瑾王?” “与其说我选择他,倒不如说他选择了我。”叶凌汐直视着西凉帝,“他相信我可以跟他比肩开创万世基业,而我恰好也认为自己可以帮助他实现心愿。” “你很胆大!”西凉帝看着叶凌汐,评价道。 叶凌汐摇头,“不,其实我也害怕帝王的威严,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我知道当我选择了他,已经由不得我怕了,而有他,我也不会害怕。” “好,七儿的眼光不错!”西凉帝笑着说道,他眼底精芒一闪,“但是你得答应朕日后在七儿后宫之事上……” “陛下说笑了!”叶凌汐直接打断了他,“我刚刚有句话没说完,他君千澜选择了我不假,可是我也选择了他,被我选中的男人一生一世只能有我一人,若敢违背,我必然杀他的人,毁他的国,让他一无所有!” 西凉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直视着他的少女。 旁边君千澜听着这话,俊美的脸上笑开了花似的,他最喜欢楚楚这样,威武霸气有没有! “陛下刚刚问了我许多事情,现在该我问陛下了。”叶凌汐看着西凉帝,面色微沉。 “你想问什么?”西凉帝看着她说道。 叶凌汐往前走了一步,“不知道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多前楚家灭亡之事,当时楚家被污蔑与西凉大将彭来串通,意图颠覆东华朝纲。我想知道这件事与陛下是否有关系?” 西凉帝眼底幽光一闪,看着面前身量都没有长全的少女,冷冷说道:“你是楚家人?” “陛下只需要告诉我一个结果便是。”叶凌汐淡淡说道。 西凉帝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莫不是朕参与了这事,你就要乱了这西凉的朝纲?” “一码归一码!”叶凌汐看着西凉帝淡淡说道:“如果西凉是你当皇帝,我会直接让你退位,如果西凉是君千澜的,我顶多杀了你。” 如果说刚刚西凉帝对叶凌汐还有戒备,那么现在她算是通过了他的考验,他看着叶凌汐淡淡说道:“朕不屑于做那等事情,楚家灭门与朕无关。” 听着这话,叶凌汐瞬间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么彭家应该也没有参与,那彭程与她也还能是兄弟了。 “你是楚家什么人?”西凉帝打量着叶凌汐,眉头紧蹙。 叶凌汐淡然一笑,“我想等陛下去了黄泉,看到楚家人,应该就能知道我是谁了。” 西凉帝看着叶凌汐没有说话,嘴角鲜血却是一点点往下流淌。 叶凌汐见状看了君千澜一眼,君千澜看着西凉帝,沉默不语。 “七儿,朕这身体已经回天乏术了,能撑到现在也不过是靠着禁药,朕知道你心里怪朕,朕从前不想你沾染那些权势,一来是你身体不好,二来,朕想着你不喜政事,做不了皇帝,与其将来被你的兄长们害死,倒不如朕带着你去见你母妃。你母妃看到你肯定很欢喜,咳咳……”西凉帝捂着嘴咳嗽着,鲜血顺着他枯槁的手往下趟。 君千澜冷哼一声,“可是本王不想看到她。” “你也在怀疑你不是朕的儿子吗?”西凉帝痛心的看着君千澜,“傻孩子,你要是不是朕的儿子,朕会容忍你到现在吗?” “也许你自己都分不清楚本王是不是你的儿子吧。”君千澜冷笑着看着西凉帝,“本王并不关心自己是谁的儿子,刚刚熔王那个蠢货说了那么多废话,本王不想跟你废话,是你写传位圣旨,还是本王胁迫你写,自己选一个。” 西凉帝看着君千澜,忽然笑了,“朕倒是忘记了,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罢了,这些话朕不多说了,你要的圣旨已经写好了。傻孩子,父皇最疼你,怎么忍心你受委屈。你那些兄弟们都不成器,朕还以为西凉要亡在朕的手中呢,有你在,朕也放心了,若是你母妃知道你这么优秀,九泉之下定然很高兴。” “够了!”君千澜额角青筋直跳,他冷冷的看着西凉帝,“你忘了是本王杀了她吗?本王唯一感谢她的是将本王生下来,别的感情,没有。” “咳咳……”西凉帝猛咳不止,身体忽然一歪,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叶凌汐见状,看了君千澜一眼,冲着外面喊道:“邢公公,皇上找你。” 邢公公等在外面,此刻听到这话,立刻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西凉帝倒在地上,他看了君千澜与叶凌汐一眼,连忙叫人进来将西凉帝扶到了榻上。 西凉帝抬了抬手,声音低弱,“去,传诸皇子进来。” 在外面等了许久的烨王等人听着邢公公的传话立刻跑了进去。 “父皇!”所有皇子都跪在了龙榻前,看着上面躺着的西凉帝大声喊着。 西凉帝咳了咳,微弱的目光扫过下面的人,低声说道:“瑾王过来!” 烨王闻言,神色平静,旁边八皇子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不忿,到底不敢放肆。 君千澜起来,走到西凉帝身旁,跪在地上,目光却不在西凉帝身上。 西凉帝看着与她相似的脸,叹息一声,“往后朕不在你身边,你做事切不可同从前一般任性妄为,不懂的多跟大臣商量,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你总是觉得朕啰嗦,朕也就只能说这一次了,你就权且听着吧。说到底,朕只恨不能看着你长大成人。” 君千澜低下头说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下面八皇子听着这话,眼底闪过一抹惶恐,父皇这是要将皇位传给老七?这怎么可能,三哥比老七更适合才对! “宣读圣旨吧。”西凉帝像是耗费了所有的心力才说出这话,他累极了,闭着眼睛低喘着气。 “是!”邢公公端着一个锦盒过来,从里面拿出明黄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二十年矣,于疆土扩充未有寸功,但政绩上,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瑾王千澜,甚肖朕躬,天生贵胄,诞生之日,天边紫气环绕,承天受命之象,其心志坚定,旁人无从左右。朕欲传大位于他。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钦此!” 邢公公念完圣旨,看着君千澜说道:“瑾王殿下,接旨吧。” 君千澜抬手,接过圣旨! “不,这不是真的,这圣旨肯定是假的!”八皇子忽然咆哮起来,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父皇会将皇位传给老七。 邢公公看着八皇子沉声说道:“八殿下请慎言。” “你个老阉货,你肯定是跟老七合伙篡改圣旨!三哥,父皇一定是将皇位传给你,结果被他们给篡改了。”八皇子激动的看着烨王说道。 烨王闻言,脸色一沉,站起身,一巴掌打到了八皇子脸上,“放肆,竟然对新帝不敬,你是不想活了吗?” 八皇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烨王,“三哥,你……” 烨王懒得看他,重新跪在了地上,“儿臣等必然辅佐新帝,不让父皇失望。” “皇上还有一道圣旨!”邢公公看了眼安静下来的八皇子,继续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煜王、九皇子烙、十皇子烜勾结外臣,意图谋反,身负朕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朕痛心之余,为朝纲社稷,不得不痛下狠心。叛处煜王,九皇子烙,十皇子烜斩立决,王府之人皆发配皇陵,为三人向先祖赎罪。至于齐平侯府等参与者,满门抄斩,以儆效尤。钦此!” 八皇子身体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龙榻上的帝王,心中骇然,父皇动手了,虎毒不食子,他要杀的皇子有三个!他突然后悔先前自己反驳他的旨意,这样的手段,真的是父皇会下的旨意。除了老七,他们这些皇子在父皇眼中怕是什么都不算。为了老七的帝位,父皇他谁都可以除掉! 角落处,叶凌汐抬起头,看着龙榻上的西凉帝,他临终这一纸诏书,可算是帮了君千澜不少忙,继位就杀兄弟,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而他在他即位之前,就将一切都处置妥当了,平心而论,他是个睿智的皇帝。 西凉帝看着头顶,眼前是当年南下时在湖中小船上看到的那一幕,她一身纱裙,长发飞舞,精致的脸上不施脂粉,手中拿着新采的莲花,人比花娇,天真烂漫,蹁跹于舟头,那一瞬间的回眸便烙在了他心上。 看着西凉帝慢慢闭上眼睛,邢公公心头一沉,大着胆子探了探西凉帝鼻息,他面色一变,看着下面的人目光落到了殿门口,悲恸喊道:“皇上驾崩!” 第425章 新帝即位 宫中的丧钟敲响了,整个宫殿陷入了死寂一般。 宫门口还在垂死挣扎的煜王仰起头看着那在夜幕中更添几分威严诡异的宫殿,这一刻竟说不出的放松,死了,终于死了,那个威严,不可攀越的父皇终于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压制他了。 他身体像是失了支撑一般,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彭来与玉梓潇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煜王,还不快投降!”玉梓潇看着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的煜王,沉声说道。 煜王抬起头看着玉梓潇,冷笑一声,“本王马上就是皇帝了,玉梓潇,你跟本王说话最好客气一些。”父皇死了,太后一定会扶持他,这皇位一定是他的。 玉梓潇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的男子皱眉说道:“你是皇上下令关押的乱臣贼子,再敢胡言,杀无赦!” “你倒是杀本王试试?有太后坐镇,哪里容得下你们这些人骑在本王头上,等本王登基,第一个就是杀了你们……” “咚……”宫中的丧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七下?!太后薨?! 煜王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巍峨的宫殿,心头已是绝望,如今他真的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了。他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而跟着他造反的兵士们也都别镇压了下来。 养心殿中,君千澜跪在地上,看着一脸安详的西凉帝,不知道在想什么。 底下八皇子等人听到刚刚的丧钟皆是脸色大变,连太后都去了,说这是巧合,鬼才会相信,父皇他真狠,为了君千澜什么都做绝了。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请您于先帝灵前即位,尽快担负起西凉重任。”后面进来的大臣们,恭声说道。 “是啊,皇上,请您即刻继位,担负西凉之责。”烨王也跟着说道。 君千澜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面色沉郁,直接朝着下首走去。 “你这是什么态度,父皇跟皇祖母死了,你称心如意了吧,这个时候你不守灵,想去什么地方。”八皇子气不过,站起来看着君千澜冷笑说道,“本皇子瞧着,你根本就不配当这西凉的皇帝。”一想到自己以后要在君千澜手下讨活路,他心里就不痛快。 君千澜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八皇子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嘴角忽地勾起一抹戏谑之色,“哦?本王不配?那谁配?你吗?” “当然是三哥,三哥文武兼备,比你不知道强上多少,是不是你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所以他才会将皇位传给你。”八皇子愤怒的指控。 烨王闻言,面色一沉,看着八皇子恼怒说道:“八弟,胡说八道什么,我自然是及不上新帝万一,你若是再如此放肆,休怪本王不念兄弟之情。”说着他看向君千澜说道,“还请皇上恕罪!” 八皇子冷笑说道:“三哥,你怕他做什么,他不学无术,任性妄为,若他当皇帝,这西凉迟早有一天会葬送在他手上……啊……”忽然他惨叫一声,身体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撞到了柱子上。 烨王脸色微变,蓦地看向那一身黑色四爪蟒袍的男子,这一刻他觉得他像是漩涡一般,深不可测,他根本就窥不到底。 没有人看到新帝出手,可是八皇子却实实在在的飞了出去,口吐鲜血,没有人敢说新帝在皇上灵前失仪,因为自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之气提醒着他们,若是他们敢多言,八皇子就是他们的下场。或许他们从前都眼拙,小看了这位七殿下,先帝一生精明,临终遗诏自然有其用意。 “聒噪!”君千澜皱了皱眉,他扫过下面的人,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不是要本王在灵前继位吗?本王没说不继位,你们倒是说话啊。” 众人面色微变,新帝这思路转的也太快了吧。 “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烨王最先跪下说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后面的的声音此起彼伏,最终划一。 君千澜看了他们一眼,淡淡说道:“好了,先帝刚去,朕心痛之,先帝临终前告诉朕,任何时候得以祖宗基业为先,今有叛贼在外,朕先得保住祖宗基业方可,就先由八皇子代朕守灵,烨王主持朝政,至于宫中一切,听命于凌总管,凡有违抗者,杀无赦。” “臣等遵旨!”饶是众人心里有想法,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乱说话。 不少人心里腹诽着,这新帝也是直接,不想守灵,竟然用这样的方法说出来,偏生他们还在思忖着要怎样劝说新帝将守灵的时日缩短才好听,到头来简直白瞎。 等到看到新帝甩掉众大臣离开,众人心里都郁闷极了,当了皇帝还这么任性,真是够够的!你到底有没有新帝的自觉,这个时候你应该表示你很伤心,很伤心,然后坚持守灵,以感谢先帝生前的宠爱吧! 叶凌汐跟着君千澜出来,看着他沉郁的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慰?似乎不需要!可是他的心情真的不好! 出了养心殿,叶凌汐便看到玉梓枫站在外面,在看到君千澜的时候,他直接跪下行礼,“臣恭请圣安!”倒是比之前要安分不少。 “皇上,既然玉都尉杀了禁卫军统领,如今禁卫军群龙无首,不若就让他当这新的禁卫军统领如何?”叶凌汐一旁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点头说道:“好,听你的。”说着他直接往前走。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地上的玉梓枫,正对上他咬牙切齿的目光,她嘴角微勾,“恭喜玉统领了。” “哼!”玉梓枫冷哼一声,他别过头,心下冷哼,别以为他会感激他,又不是他求他的。 叶凌汐见状也不说什么,这人估计还在记仇呢,不过想得逞,可不容易,她收回目光跟着君千澜离开。 玉梓枫站起身,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只觉得一切像是在梦境中一般,前些日子大哥让他不要跟瑾王对着干,不要得罪这凌五,怕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了。他到底是比不上大哥深谋远虑。而且这瑾王也着实掩藏的深,满朝文武谁会想到最终他能当上皇帝。 “统领!”一个禁卫军的士兵走了过来,冲着玉梓枫行礼,“刚刚抓到有人鬼鬼祟祟初入寿康宫,人已经抓到了。” “先关起来,待我禀告陛下再行定夺。”玉梓枫淡淡说道,面上倒是少了先前的纨绔,颇有几分威严。 跟着君千澜在皇宫中转了一圈,最终转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前,周遭黑漆漆一片,杂草丛生,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大抵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能让君千澜来的冷宫,大抵是因为他曾经在这里待过,而他六岁之前,就是在冷宫。 “楚楚,其实本公子心里并不难过。”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只是想带你来看看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因为从这一刻起,我要你知道我的过去,然后与我一起并进,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嫌隙。”他偏过头看着叶凌汐,目光柔和。好的,不好的,都不想隐瞒。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认真的神色,有些无奈,这人,也不怕别人骂他,这种时候,他竟与她说这些,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君千澜,我的想法永远不会改变,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也知道,我早已经无家可归了。至于成亲的事情……”叶凌汐犹豫了下,先帝刚去世,可不是他娶妻的时候…… 君千澜摇头,眼底是叶凌汐看不懂的神色。 “楚楚,我不在乎那些,谁生谁死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忽而说道,“我已经扫平了前面的障碍了,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我很高兴,可是心里却彷徨,总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一般。”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脸,神色中带着眷恋。 他冰凉的手在她脸上游动,她能感觉到他那颗彷徨的心,这样的君千澜,她还是第一次见过,小心翼翼,又心血澎湃,顾忌,却又带着期待。 叶凌汐忽然抓住君千澜的手,看着他皱眉说道:“你这样说的好像我迫不及待要嫁给你似的,罢了,你不想娶,我未必想嫁,新帝陛下还是好好欣赏这冷宫的美景吧,我就不奉陪了。”说着她转身欲走。 还未转身,一只大手就落到了她肩上,禁锢着她的动作,身体被另一只手一带,瞬间跌入到一个怀抱中,唇上的温热感瞬间袭来,随即是疼痛。 疼!他竟然敢咬她。 叶凌汐瞪大眼睛,挣扎着,他今天是鬼上身了吗?怎么这么反常。 他的吻粗暴中带着一种绝望,绝望中又带着新生的感动,叶凌汐只觉得脑袋里面浮浮沉沉,满嘴的铁锈味,可到了最后她竟忘记了反抗,而是顺从着他,她对他总是带着不忍心,她不知晓他的绝望因何而来,但是她希望他知道她永远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千澜将看着怀中已经睡着了叶凌汐,她安静的模样像是乖顺的小兔子,让他心里生出无限爱怜来,这样的静谧的气氛真好。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神色中带着几分怅惘之色,今夜的月亮缺了好大一块,可是往后的日子里,他会跟她一起看着它变圆。 有些事情,错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他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她。 第426章 整治 因为煜王、九皇子、十皇子的叛上作乱倒是让君千澜继位之事水到渠成,少了不少阻力,其中也包括烨王的支持,所以其余人心里就是有不服,也不敢说。 好比八皇子,给先帝守了好几天的灵,身上又带着伤,整个人憔悴的不行,哪还有闲工夫管别的,况且他一心支持的烨王都不买他的账。 剩下的炽王从来都是一个富贵闲人,先前支持烨王不假,可他到底没有什么势力,所以心底虽然惴惴的,也不敢出来挑事。 皇室其余的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这位新帝的脾气有多差,他们是再清楚不过了,想要过的舒坦,绝对不是上前邀宠,而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新帝欺负。 只是朝中那些元老大臣也不是这么想。 “皇上,您刚刚登基,不说守在皇上灵前,也不该同您现在这样不务正业,一心与后院小人厮混,你这样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先帝吗?”内阁首辅兼任太傅的蔺友之直言不讳,看向上首的新帝满脸的不赞同。 因为还未继位,所以君千澜一身玄色龙袍,领子与袖口处是白色的,他坐在龙椅上看都不看下面颤颤巍巍站着的蔺太傅。 叶凌汐站在君千澜身侧,看着下面的蔺太傅笑着说道:“蔺太傅这是在说陛下不孝吗?” “不敬先帝,不理政事。”蔺太傅冷哼一声,雪白的胡须颤了颤,他看着上面的叶凌汐,声音中更添几分冷厉,“宠幸小人,这样的帝王是西凉之大不幸。” 下面的人看了蔺太傅一眼,没有人敢附和。 叶凌汐嘴角微勾,“看来蔺太傅对先帝有诸多不满,竟要在先帝刚刚驾崩不久就将之说于人前。” “胡说八道,本官何时说过对先帝不满了!”蔺太傅怒瞪着叶凌汐,气愤说道。 下面一个官员上前扶住蔺太傅,冲着叶凌汐冷冷说道:“这是议政的地方,岂是你这上不得台面的奸佞小人能待的。” 这话一出,下面附和的人颇多,古来帝王昏庸多是因为身旁有小人撺掇,而君千澜脾气不好,性格暴躁,自然也是跟身边伺候的人脱不了干系,周围的人如是想着。 君千澜依旧不说话,让下面的人心里不安之余,更多几分气氛,先帝怎么就看让这瑾王当皇帝了,这明摆着是让西凉亡国嘛。 叶凌汐看着蔺太傅淡淡说道:“新帝是先帝选中的君王,蔺太傅质疑新帝岂不是在质疑先帝,认为先帝昏庸才会选择新帝?!这罪名不知道谁人能担当的起?” 侮辱先帝,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蔺太傅脸色白了白。 下面的人心中更是惶恐,虽然刚刚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不代表他们敢表现出来,眼下诸位皇子皆是势弱,这新帝有先皇遗诏,名正言顺,若是有人反抗,那就是抗旨不遵! “可是新帝在先帝驾崩之后,丝毫没有孝心可言,反倒是八皇子一直在灵前伺候。”有人直接质问,“新帝如此不孝,怕是难以让天下人诚服。” “这位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先帝与新帝舐犊情深,新帝自然明白先帝之爱重,而先帝自然也明白新帝一片孝心,所以为了不辜负先帝厚望,新帝以清理朝中残局为紧要,而新帝又担忧先帝顾忌,所以才有了八皇子守灵之事。”叶凌汐看着那官员,冷笑说道,“先帝遗诏里面明言希望海内河清,君臣和睦,可这位大人竟这般诋毁新帝,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难道你希望新帝沉湎于伤痛,不能自拔,乱了朝纲?” 这一声质问直让下面的人头皮发麻,这跟在新帝身边的人还真是不简单。当然那一日见识过君千澜武功的人自然不敢多话,他们相信君千澜的继位绝对不是巧合,可是皇子们都不说话了,他们哪里敢说。 玉梓潇看着上面那面容素净的少年,眸光微沉,这嘴可真不是一般的凌厉。 “你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跟朝中大臣说话!你这种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有你这样的人在,西凉必亡!”有官员恼羞成怒,冲着叶凌汐吼道。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了,气氛诡异的不像话。 君千澜挪动了下身子,看着下面那说话的官员,嘴角微牵,声音清淡,听不出情绪来,“你刚刚说什么?” 虽然是极平淡的声音,可是刚刚那说话的官员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心底一股惶恐骤然升起。他抬起头看着上方,正对上一双黑沉的眸子,他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说道:“皇上,您要做明君,身边绝对不能有奸邪小人……” “她若是奸邪小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君千澜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冷峻似铁,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朕有过旨意,但凡是对凌五不敬之人,杀无赦,来人,拖出去斩了!” 什么?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君千澜,为了一个男人,他就要杀朝中大臣?!这分明是昏君所为! “先帝啊,老臣愧对你啊,竟让竖子如此妄为,枉费了您的嘱托啊。”蔺太傅跪在地上,呼天抢地的。 “太傅,您保重身体啊。”旁边的人劝说道。 烨王、玉梓潇等人却是冷眼旁观着,今天是新帝上朝的第一天,对于新帝的性子他们有必要琢磨一二,所以乐的有人身先士卒。 “皇上,您这是在寒大臣们的心啊。”有官员上奏说道。 君千澜看了下面的蔺太傅一眼,冷笑一声,“你不过是觉得挂了太傅的名,觉得朕就该受制于你,别说朕不是太子,就算朕是,一个下臣也配在朕头上作威作福?既然你觉得愧对先帝,那好,来人,撤了蔺首辅的职位,蔺首辅年纪大了,也是该颐养天年了。” “皇上,你……”蔺太傅瞪着君千澜,话还未说完,直接晕死了过去。 众人都低着头,这一刻谁还敢有反抗。当年先帝在的时候,谁敢质疑先帝的决策,这蔺太傅在先帝那朝并不得志,所以新帝继位他想着拿捏新帝,却不想新帝到底是先帝的儿子,其手段未必比先帝差,否则先帝怎么会选择他呢? 君千澜厌恶的看着蔺太傅,冷冷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将这几个拖出去。” “是!”几个侍卫立刻进来将人拖了出去。为了防止他们乱说话,直接封了他们的嘴。 大殿陷入了安静,君千澜看着下面站着的诸人淡淡说道:“各位臣工可有觉得朕手段狠辣?” “皇上,臣等不敢。”所有人齐声说道。 君千澜闻言,点了点头,“这样说来,你们是认同朕呢?” “……”他么的,谁敢说不认同你吗?旁边叶凌汐都觉得好笑。 所有人皆是不做声,算是默认。 君千澜靠在龙椅上,想了想,目光阴冷的扫过下面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记清楚朕现在说的话,从今天开始,这西凉是朕的,朕说的话是圣旨,无人可违背,别跟朕讲什么大道理,连遵旨都不会,朕要你们何用?刚刚他们几人应该是你们的榜样。你们别在朕面前耍什么花样,先帝手段雷霆,朕也不差,你们要让朕不高兴了,朕让你们没有机会高兴。”说着,他看了下面诸人一眼,“还有,从今以后见到凌五如同见到朕,再让朕听到刚刚的话,朕诛你们九族。” “臣等遵旨!”下面的大臣们齐齐跪在地上,恭敬说道。 叶凌汐看了下面的人一眼,还是西凉帝聪明,灭了宋家这几大势力,打压了安定侯府、陈国公府,这朝中之人一时间群龙无首,自然只能任由新帝宰割。最主要的是,宋太后死了,也就没有人敢撺掇着谋夺皇位了。 宋太后的尸体她去看过了,是中毒而死,毒是剧毒,一碰就死,可见西凉帝心狠至极,是半点活路都没有留给宋太后。至于宋皇后,昨儿个就在宫中“畏罪自杀”了。至于煜王、九皇子、十皇子等人现在关押在天牢中,自然翻不起浪来。 “史进,处置煜王等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君千澜看着史进说道,“一切按照先帝遗诏办事。” “臣遵旨!”史进出列,恭声说道。 君千澜目光落到了玉梓潇身上,“至于玉世子,朕命你接掌兵部,朕希望西凉的兵士有所变化,而不是同现在这般无用。” 玉梓潇看着上首的君千澜,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新帝还未继位便开始看重兵力,说明他有心一争天下!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位年轻的帝王时,他同面对先帝时一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臣遵旨!” 君千澜不置可否,看着烨王说道:“这段时间就辛苦烨王主持朝政,朕这几日要在宫中陪着先帝,省得外人说朕不敬先帝。” “臣遵旨!”烨王领命。 下面的人皆是低着头,不过目光却多是看着玉梓潇的方向,这新帝继位,第一件事就是提拔玉家,如今这玉家老二是禁卫军统领,玉梓潇统领兵部,皇上是要让玉家起复? 君千澜扫了下面诸人一眼,皱了皱眉,“退朝吧。”说着,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叶凌汐跟了上去,路过玉梓潇的时候,她脚步微缓,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玉梓潇眸光微紧,抬起头来,看着那离开的身影,一脸深思。旁边的官员们可没发现这个,都围了上来祝贺。 第427章 婚期 南夜国东宫,一身明黄色的男子站在窗前,手中擦拭着一把宝剑,他脸色微白,气色并不好,却衬得眼角的泪痣愈发妖艳了几分,他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下,西凉国传来消息。”外面一个恭敬的声音传来。 慕容惊鸿擦拭宝剑的手微微一顿,他偏过头看着殿门口,淡淡说道:“什么消息。” “西凉帝于十日前驾崩,传位于第七子瑾王,登基大典将在半个月后举行。” “咳咳……”慕容惊鸿忽然捂着嘴猛烈的咳嗽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殿下,您要紧吗?”外面关切的声音传来。 慕容惊鸿看着手中的宝剑,微微闭眼,脑海里面是年少时驰骋沙场时那一幕幕的场景,少年英雄,惺惺相惜,愿为生死之交,携手同进,而更远的还有…… “本宫无碍,西凉新帝的登基大典,有邀请南夜国参加吗?”慕容惊鸿淡淡说道。 “回殿下,并无,西凉新帝似乎很低调。” 低调吗?倒像是严防死守着,慕容惊鸿偏过头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闷声咳嗽了下,淡淡说道:“本宫知道了。” 外面的人退下,殿内又陷入了死寂一般。那明黄的身影在这暗色的熏染下也一点点变淡。 “我还有机会吗?” “应该是有的吧。” “时间,似乎真的过了许久。” 雪夜中,不知道是谁的低语一声声流淌,最终消失。 北燕国,皇宫,龙榻上,垂垂老矣的帝王闷声咳嗽着,喘息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宫殿中格外的清晰。 下面一身雪衣的男子单手而立,俊美的脸上神色淡然,任谁都无法看清楚他在想什么。 “祈儿说的都是真的吗?”帝王低弱的声音传来,又是一阵咳嗽声。 燕祁看着龙榻的方向,面上含着三分笑意,神色间从容淡然,“回皇上的话,自然都是真的,之前没有告诉皇上不过是怕换上失望罢了。” “那祈儿什么时候带她到北燕来?”北燕帝追问道。 燕祁淡然一笑,“皇上不必心急,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祈儿做事向来让人放心。”北燕帝的声音停顿了下,继续说道,“眼下西凉新帝继位,不知道祈儿有什么打算?朕听说这个新帝与朕年轻时候的经历颇为相似。” “是啊,臣在东华还曾碰到他,当时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公子,说来也是臣看走了眼,怪也怪他身边的人都演技太好。”燕祁淡淡说道,眼底幽光闪过,“至于打算,这诸国平静了太久,总要有人出来打破平静才是。” 北燕帝沉默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说道:“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朕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祈儿就没有想过做这北燕之主吗?” “皇上说笑了,燕祁不过是臣下之子,血统不正,又如何担得起这北燕皇帝的重任,况且皇上又不是没有孩子,臣只想做个股肱之臣,能辅佐新主是最好不过。”燕祁淡然说道,面上笑意从容,看着颇为赏心悦目。而他这从容的模样,让人根本无法生出怀疑来。 北燕帝又沉默了,最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祈儿不要忘记今日所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祁从宫内出来,立马有人上前恭敬行礼。 “世子。” 燕祁单手背负,雪色的衣袍曳地而起,他看着前方,俊美的脸上一片温然,声音更是优雅从容,“什么事?” “回世子的话,刚刚得到的消息,西凉帝两个月后大婚,邀请我北燕国前去观礼。”后面的人跟着上来。 那雪色的身影忽然蹲下脚步,他的脸背着光,让人一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西凉帝的皇后是什么人?” “据说是他府中的一个总管,听说是个男子,现在西凉那边正闹的天翻地覆,具体消息属下还不知道。”后面的人恭敬说道。 “男子?他叫什么?” “听说叫,叫凌五来着,是个商户,据说西凉帝登基之事,他助益颇多,西凉帝也毫不掩饰对他的宠爱,要娶他为皇后。西凉的大臣现在日日在宫门口跪拜,恳求西凉帝撤回此旨意。” “凌五吗?”燕祁嘴角微勾,轻轻浅浅的声音中似带着几分玩味,可是里面更多的是危险之色,他俊美的脸上笑意骤然消失,那双黑亮的眸中冰蓝色的光华瞬间流转而出,铺天盖地的狂霸之气袭来,嘭的一声,身后跟着的人被震飞了出去。 “啊……”惨叫声传出,不少侍卫过来,看着场中那白衣若雪的男子,没有人敢靠近,这一刻他们感觉到死了如地狱一般死亡的气息。 燕祁抬头看着天空,万里无云,那张俊美如神祇的脸上却波云诡谲一般,冰蓝色的眸子里面寒光潋滟,“阿然,一种痛苦,你竟然让我体会到了两次。不过,没关系,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你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罢了,我会带你回家的。” 地上的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一刻的燕祁再也不是人前温润如玉的美男子,而是化身修罗的地狱恶魔。 “既然西凉帝大婚,本世子若是不准备礼物,还真是说不过去。”燕祁忽然抬起头脚步朝着前方而去,“准备贺礼。” “是!”地上的人恭敬说道,可是眼底依旧带着惧色,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看到世子这般失态,那西凉帝大婚之事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那位皇后……后面的他根本不敢想。 虽然先前叶凌汐是作为君千澜的谋士追随在他身旁,但是她并不想过多参与朝政,她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带着千军万马踏平东华,替楚家报仇雪恨。 但是叶凌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将会这么快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待在君千澜身边,与他一起并肩于世。 瑾王府中,叶凌汐在院中舞剑,自从去了无极山的洗髓池之后,她体内的经脉都被打通了,武功颇有精进,当然这要感谢君千澜,他给她传了不少内力,再加上她修习从前的内功心法,如今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相信只要她肯用心,恢复到全盛的时候应该也不需要多久了。 “主子,玉世子求见。”阿初走进来,看着剑招伶俐,身形矫健的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惊疑之色,她的进步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心里惊叹之余更多几分高兴。 叶凌汐收住剑招,回过头,看着阿初,皱眉说道:“他来干什么?” “多半是为了您与陛下的事情。”阿初恭声说道,这几日朝堂上因为陛下要封主子为皇后之事闹的天翻地覆,身为皇帝怎么可能被允许娶男后。而主子因为陛下不跟她说直接给了她这个惊喜,所以一气之下就搬到了瑾王府住。 眼下,两位正闹着别扭呢。 “让他进来吧。”叶凌汐走到旁边的石桌上,拿起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她头发高高竖起,此刻脸因为汗水浸透有些红红的,倒是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玉梓潇走进来便看到这样的景象,少年郎拿着帕子擦着汗水,他两颊红润,肤白如雪,脖颈之下的春色让人忍不住流连,他举手投足见优雅从容,端的是一副俊雅模样,让人移不开眼。他忽然明白,为何陛下喜欢他了。 “玉世子!”叶凌汐放下帕子,偏过头看着玉梓潇,淡然说道。 “凌总管!”玉梓潇点头说道,走了上来。 叶凌汐坐了下来,抬手示意,“玉世子请坐。” 见玉梓潇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叶凌汐笑着看着他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玉世子今日来定然是有事情。” 玉梓潇看了叶凌汐一眼,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说来也是那些大臣天天来烦他,以为玉家受宠,他的话皇上肯定会听。他们也不想想,那位陛下的脾气,这几天反对他跟凌五婚事的人哪个讨到好果子吃了,他是不想掺和,可是为人臣子总不能看着陛下犯错而不劝说吧,所以,他将目标放到了凌五身上。陛下对这位凌总管可是言听计从的很,找他绝对比他找陛下来的容易。 “凌总管应该知道,西凉从未有男后之说。”玉梓潇皱眉说道,“这件事本来不该我过问,可是身为西凉臣子,有时候不得不按照祖宗家法行事。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做错事,而不阻止。” “那玉世子可就是找错人了,下旨的是皇帝陛下,你找我做什么。”叶凌汐端起水壶倒茶。 “这件事还非凌总管不可了。”玉梓潇沉声说道,“陛下的脾气凌总管比在下清楚。” “玉世子这话可要不得,说的我好像是个左右陛下的奸佞小人似的。”叶凌汐推了一杯茶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实你在大家心中早就是个魅惑君上的奸佞小人了,玉梓潇心里腹诽,可是到底不好说出来,他叹息一声,“难道凌总管希望陛下背上千古骂名吗?” 叶凌汐嗤笑一声,瞥了玉梓潇一眼,“玉世子这话可就严重了,什么叫陛下会背上千古骂名,难道娶了我,陛下就要背上千古骂名?我倒是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们。” 第428章 赐婚 玉梓潇愣了愣,看着面前的少年,皱了皱眉,他这样子是表示,他也是赞同陛下的旨意的?可是他听说她在这件事上与陛下有分歧,所以才会从宫中搬到瑾王府住。 “我知道玉世子在想什么,我与陛下之间的矛盾是我与陛下的,无论何时,我都支持陛下的决定。”叶凌汐忽然说道。 玉梓潇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你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做他的皇后便是遗臭万年?那只能说明世人糊涂,这样的话,我又何必在乎他们的想法。”叶凌汐淡淡说道。 一个男人嫁给另外一个男人,如此堂而皇之,世俗礼教怎会认同。虽然他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并不像是那种奸邪小人,而且他还与楚家有关,虽然说他不确定他的身份,但是他必然是楚家嫡系之人。 楚家的男人怎么甘心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的附庸,而让家族蒙羞,另外,他还是凌家家主,凌家的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他有些失望,一个男人耽于感情,而忘记自己的责任,是懦夫。 枉他先前还对他生出几分敬意呢。 “看来我是无法劝阻凌总管了,那我就告辞了。”玉梓潇忽然站了起来。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看样子,我是让玉世子你失望了。” “不敢。”玉梓潇淡淡说道,是的,他很失望,可是这种失望似乎有多个层面,他说不大清楚。他转过身,直接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叶凌汐皱了皱眉,这个君千澜,真是会给她惹麻烦,都不通气就对外宣布让她成为他的皇后,他以为皇后那么好当? “哼,他来干什么?”一个不悦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中那一身玄色龙袍的男子,捏了捏眉心,直接站起身,准备回屋。 “哎,楚楚,你别走啊。”君千澜见叶凌汐要走,瞬间慌了,直接追了上去挡在了她前头。 “让开!”叶凌汐皱眉说道。 君千澜也皱眉,“不让!” “行,你站着,我走。”叶凌汐说着,掉头就走。 君千澜立刻上去,一把抱住她不让她走,“楚楚,本公子想你了。” “呵呵,是吗,可是我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叶凌汐冷笑一声,“你最近在朝堂上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吗?怕是现在都忘记了我是谁了吧。” “楚楚,你不愿意做本公子的皇后吗?”君千澜掰过叶凌汐的身体,看着她,一脸委屈。 叶凌汐冷笑一声,“你确定是皇后,不是男宠?” “什么男宠,他们胡说八道的。”君千澜连忙说道,他承认他这旨意下的突然,但是他是有准备的,可是临上朝说出楚楚身份的那天,她压根没来。 “君千澜,现在我还不想嫁给你。”叶凌汐看着君千澜琥珀色的眸子,认真说道。 君千澜面色变了变,身体也有些僵硬,他看着叶凌汐,面色有些发白,他忽而一笑,“楚楚,你开玩笑的吧。” “我没有开玩笑!”叶凌汐看着他沉声说道,“现在你该好好处理政事,而不是沉湎于儿女之情。” “本公子不要这样的解释,楚楚,你不要嫁给本公子吗?为什么,本公子这次是做的不对,本公子以为你是愿意的,本公子马上撤回旨意,再重新下旨,这次本公子会解释清楚的。”君千澜有些语无伦次,他是慌了,来自于心底的恐惧。 看着君千澜一脸失落的样子,叶凌汐也有些不忍,她抓住君千澜的手说道:“你不要瞎想,其实并不是这个原因,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等我处理好了,我们再谈婚事好吗?” “什么事情,本公子帮你。”君千澜想也不想的说道。 叶凌汐摇头,“不,这件事你帮不了我,让我自己解决,如果没有解决,我无法安心嫁人。君千澜,你别胡思乱想,回宫去吧,在这里,又是一堆闲言碎语。” “楚楚……”君千澜低喊一声,对上的却是一双坚定的眸子,他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坚定的拒绝他,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他心里惶恐,想要问,却又不敢触及。 那天她从宫中回来,他知道她是在逃避,与其说是逃避婚事,倒不如说她是让自己置身事外,因为若是不爱他,她绝对不会住在瑾王府。她在郇都城的产业那么多,哪里不是她的安身之处。 “好,本公子回去,但是楚楚,本公子每天都会来看你的。”君千澜终于做了退让。 叶凌汐点头,看着他笑着说道:“别动不动发脾气,朝堂上的事情我知道你游刃有余,可是也别总让别人说你闲话,我希望我的丈夫以后是个明君。” “嗯!”君千澜被叶凌汐丈夫的称呼取悦了,笑着点头。 叶凌汐对于君千澜这种给一颗糖吃就能欢喜好一阵的性子有些无语,她看了他一眼,“好了,陛下你现在可以回宫了。” “……”有这样过河拆桥的吗?君千澜最后气愤的离开了。 叶凌汐看着这空旷的院落,陷入了沉思,这几天,她一直在等,等着那个人,可是他却让她失望了。 “主子,您这样拒绝皇上真的好吗?”阿初不知道何时走到了叶凌汐身后,恭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看来阿初也来当说客了,君千澜给了你什么好处!” “主子,属下对主子一片忠心,绝对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阿初直接跪在地上,一脸肃然。 见他这般紧张,叶凌汐笑了,“好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就信了,起来吧。” 阿初慢慢站了起来,他看着叶凌汐低声说道:“主子有所不知,皇上已经发帖子告诉各国,两个月后要娶您为皇后,是连带着登基大典的帖子一起发出去的。” “……”叶凌汐嘴角抽搐了下,好个君千澜,原来还不止是在朝堂上说说,帖子都发出去了,万一到了那天她不嫁给他了,看他怎么收场。 “你还说你不是来当说客的。”叶凌汐看了阿初一眼,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阿初低着头,不说话,他也是替主子着想,主子再不答应公子,不知道公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还不是要主子自己割地赔款。 一整个晚上,君千澜都在想叶凌汐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肯嫁给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以致于他一早上心情极差,整个朝堂上因为他的低气压而有些战战兢兢的。 其实这几天上朝的重点不是别的,都是因为君千澜要娶一个男人为后,有违祖宗规矩。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邢公公高声说道。 众大臣相互看了一眼,这次该由谁来劝谏呢? 烨王跟炽王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至于八皇子还在守灵,不在这里,剩下的两位叔辈的亲王更是不敢插手帝王的事情,这位新帝的恶劣皇室中人是再清楚不过了,得罪他,他会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皇上,求您收回成命!”一个言官上前,恭敬说道:“我朝从来都没有立男子为后的先例,您这样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也会动怒的。” “是啊,陛下,先帝刚刚驾崩,您这样违背祖宗规矩,岂不是让先帝寒心?”又有人大着胆子说道。 “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收回成命!”不少官员都跪在地上,恳切。 君千澜扫了下面跪着的人一眼,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是啊,江山社稷为重,那你们倒是说说,朕该娶什么样的皇后?” 旁边邢公公看了君千澜一眼,这位新帝他是看着长大的,他越是平静,心底却是惊涛骇浪,这几天处置的人可不在少数,聪明的,现在就不该惹他生气,可是下面这些大臣们永远都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都以为君千澜这次是肯听劝了,他们是听说昨天新帝被那凌五从瑾王府轰出来了,所以想着二人肯定生了嫌隙,就来上谏。 “皇上,为皇后者,自然是要贤惠温良,知书达理,朝中不少官员家的女儿都可以考虑,改天替您举办一个选妃大典,自然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有人连忙说道。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朕选的是皇后,不是萝卜白菜。” “皇上,戚大人家嫡女戚大小姐文采卓绝,聪慧端庄,是皇后的人选。”下方一个年老的言官连忙说道。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她真的有那么好?” “皇上可以派人去京城打听,戚大小姐孝顺有加,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绝对的贤良女子。”那言官回答说道,一脸正气。 君千澜点了点头,“看来你挺喜欢她的。” “皇上……”那言官一愣,没想到新帝会这样说,而新帝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一口老血吐出来。 “既然你对她赞赏有加,甚至多方打听了解其品性,可见你是真的上了心,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朕自然要成全你,传旨,将戚大小姐赐婚给这位大人为平妻,婚礼之事由礼部负责。”君千澜看了那言官一眼,淡笑说道,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恶劣。 第429章 恢复女装 “皇上,不可啊……”那言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年岁这么大……” 谁不知道这位大人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若是娶一个不满双十的女子为平妻,家中必然大乱,外面流言更是不断。 “朕知道你有顾忌,但是看你对那戚大小姐如此盛赞,朕若不成全,于心不忍。”君千澜淡淡说道,看向那言官的目光中尽是冷意,敢阻止他跟楚楚在一起,给他找不痛快,他不痛快了,他也休想好过。 “皇上,万万不可啊!”那言官跪在地上呼天抢地一般,此刻他也有些后悔了竟然没事跑去得罪新帝。 这位新帝比之先帝更多了几分狠厉,他不高兴了,便会将你往死里整。 下面站着的大臣们都默不作声,就连先前跟着附和要让君千澜收回封凌五的圣旨的人也饿退了下去,他们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若是他们敢再多说一句,下场必然比这人还惨。 烨王看着上首的君千澜,明明曾经是个纨绔性子,可是如今坐在这皇位上,却让人觉得威严无限,那双眼睛好像能看穿这朝堂所有的阴暗诡谲,所以最终他们都看错了,最大的威胁从来都不是老大、老四,而是这个他们一直以为不学无术的七弟。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为何父皇最后会选择他为帝王了。 他这样的性子,绝对不会让自己屈从于朝臣的胁迫,而他看似不羁实则睿智,自然是帝王的不二人选。否则当日煜王跟熔王逼宫,城外不会传来消息,有大军逼近,而在大局已定之后,那些人都退了下去,怕是都与这新帝是谁有关。 君千澜冷笑一声,看着下方,“不可?你们胁迫朕的时候那么振振有词,朕成全你们了,你们反倒不高兴,所以,你们凭什么来管朕的家事。” “皇上,娶皇后并不是家事,这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有人小声说道。 君千澜冷笑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过下面诸人,“江山社稷?说的好。”他扫了下面的人一眼,“这西凉是朕的江山,这江山社稷是朕的江山社稷,凭什么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朕的皇后是要跟朕共度一生的人,凭什么由你们来决定,大概是以前的西凉帝王都太好说话了,但是到了朕这里,你们记住一点就行了,朕的命令你们必须服从!若不想,朕给你们一个机会辞官,正好朕觉得最近朝中官员太多不干实事,只知道呈口舌之利的。” 这话一出,下面的声音瞬间断绝,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抬起头。 其实娶皇后吧,娶谁那是皇上的事情,如果有天西凉要灭亡,那也是因为西凉出了这样的不孝子孙,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何必为了这件事让皇上不开心,最后自己自讨没趣。 玉梓潇看着上首的帝王,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两个男人想要冲破世俗的观念?其实他心里对凌五这人也是颇多赞赏,可是他干预皇室,让他心底对他多有失望,而这失望具体是因为什么,好像又说不清楚。 那样风姿绰约的少年,总是让人容易心动,只是心里却不愿意接受。 “看来你们是没有什么话说了。”君千澜靠坐在龙椅上,淡淡说道,“那朕就说了,关于封凌五为皇后之事,朕先前不过只是随口一说……” “皇上!”殿外,一个声音忽然将他打断。 君千澜瞳孔一紧,看着大殿门口,直接站了起来,他面上带着些欣喜,她进宫了,就知道她不会舍得他一人在宫中的。 只是当他看到那一身淡紫色长裙,容貌清秀淡雅的女子走进来的时候,眼底一片恍惚,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大胆何人,竟然擅闯大殿,对皇上不敬。”有人直接站出来冷喝出声。 叶凌汐步伐平稳,目光直视着前方,秀美的脸上含着三分笑意,虽然算不上绝美,可是胜在气质,举手投足间从容大度,夹带着几分大家之风,颇有些让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来人,还不将这女子押下去,听候处置。”又有人说道,可是外面却没有人进来,众人皆是皱眉,今天的护卫们是怎么了。 此刻殿中最惊讶的莫过于史进与玉梓潇两人,两人都掩饰不住眼底的诧异,他们认识她的时间都长,可是都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是女子,那个名扬天下,狂傲无双,心狠手辣的少年竟然是个女子。 想到这西凉皇位的易主与这名女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心里就觉得胆寒,从前他们瞧不起女子,如今却要完全被颠覆了。 此刻他们大概明白,为何新帝会对立她为皇后这般执拗。 烨王也看着叶凌汐,看君千澜的表情,自然也明白了眼前这人是谁,他神色释然,老七有这样的女子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君千澜直接从台阶下走下,抓住叶凌汐的手,欣喜说道:“楚楚,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是说暂时不进宫的吗?这一刻他真是欢喜过了头。 叶凌汐抓住他的手,叹息说道:“我这要是再不来,怕是你要被人骂成无道昏君了。” “谁敢!”君千澜眉头一蹙,扫过下面的人,感觉到帝王的威严,所有人皆是低下头不敢说话。 叶凌汐叹息一声,看着他说道:“知道什么叫悠悠众口吗?他们明面上自然不敢说什么,可是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你,无论何时,做事皆是要想到后果。” 下面的官员虽然觉得叶凌汐这话不好听,可是心里却是忍不住赞同,他么的,新帝就是太任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娶个男人为皇后,真是丢尽了祖宗的颜面。这位姑娘说的真的太好了,不如就劝劝皇帝陛下赶快收回成命吧。若是他们的皇后是这样的姑娘,他们绝对不会反对。 “他们不让本公子娶你。”君千澜皱眉说道。 哈?皇帝陛下,你在胡说什么,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不少大臣都有些不满的看着睁眼说瞎话的帝王,可是有不少大臣却是打量着那身形纤瘦,姿态从容,容貌秀美的少女,怎么这姑娘长的这么眼熟呢? “我要是他们,也不会答应。”叶凌汐有些无语的看着君千澜,这人平常聪明的很,可是这个时候脑袋瓜怎么跟生了锈一般,是个正常的都不会同意他们的皇帝娶一个男人,他做事就是太简单粗暴了。 “楚楚,你答应过本公子的。”君千澜瞬间不满了。 众人看着眼前傲娇的帝王,觉得他跟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咪一般,乖顺的不得了,这样的景象他们好像在谁的身上看到过。 一瞬间,所有人都悟了,他么的,为什么事情是这个样子,他们皇上先前扬言要娶的男人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了,谁能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这位姑娘……”有大臣忍不住开口,看向叶凌汐的目光带着探寻之色。 君千澜闻言皱眉,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眼睛看哪儿呢!” 被帝王突然来的杀气一惊,那大臣连忙低下了头。 叶凌汐横了他一眼,转过身,看着下面的大臣们笑着说道:“我知道各位大人对我心有疑惑,那么我现在这里替大家解惑,我就是凌五,凌五就是我,而我是女子,你们皇帝陛下要娶的人就是我。”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结果,可叶凌汐的话还是让大殿里面大臣们心头震惊不已,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没有理由阻止陛下娶这个女子。 “既然凌总管的身份已经确定是女子,臣等以为陛下可以娶凌总管为妃,皇后的人选上,还请陛下为保皇室血脉正统,迎娶身份高贵之人为妥,也能保六宫无虞。”有大臣说道。 君千澜闻言,眼底杀意一闪而逝,只是他还没有说话,叶凌汐却已经开口了,他看着那大臣,“不知道这位大人觉得什么样的身份才能称得上血统高贵?” “不说王公贵族,至少也要是官宦之女,凌总管来自何处我们都不知晓,你这样身份不明的人若是当了我西凉的皇后,未免让人担忧。”这人仗着叶凌汐好说话,此刻倒是讲起道理来了。 只是他不明白,当叶凌汐想讲道理的时候,会跟他讲,不想讲的时候,会讲的他无话可说。 叶凌汐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这位大人说的不错。” “这样说来,凌总管是同意了?”那人欣喜说道。 君千澜看了叶凌汐一眼,目光落到那说话的大臣身上,眼底满是冷厉之色,若不是楚楚有话说,他会直接将他丢出去。 叶凌汐轻笑一声,“我当然同意,但是,我想问问这位大人,你能保证在场所有的官员十代之前都是显贵之家?他们的直系亲族都是出身大家?” “这……”那人犹豫了。 这当然不能保证了,京中那些贵族并不都是一直都身份尊贵的,多是因为某一代先祖得了帝王的宠信才在这郇都城站稳脚跟的,至于在此之前他们是干什么的就没有人关心了。 “京中的贵族并不是一直是贵族,他们并不是一直高贵,所以这样流传下来的血统,你凭什么说他们是高贵的血统?所以,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不配?”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位官员,“而且,你都说了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觉得我出身不好?” 第430章 定亲 众人看着那身形瘦削,但是神态高昂的女子,这一刻已然确定了她是跟在君千澜身边的那名“男宠”。 大抵,他们也能明白为何陛下对这女子情有独钟,这般伶牙俐齿,行事果决,而且这份面对朝中大臣还能从容不迫辩解的气魄的确是女子之中少有人能及。 那官员有些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说道:“那你也得说清楚你的出处吧,我西凉的皇后不能这般不明不白。” “是啊,不说清楚,总是不好的。”叶凌汐回过头看着君千澜,冲着他微微一笑,“别以为这次我是让你如意了。” 君千澜绷住脸上的喜悦之色,看着叶凌汐回过头,不由撇了撇嘴,既是答应了当他的皇后可由不得她反悔。不过等到后面,他会发现,他想娶她,可不止得问过她的意见。某位帝王的娶妻之路并不一帆风顺。 叶凌汐扭过头看着下面的人,“其实我并不姓凌,我来自东华,与陛下也是在东华相识。” “当初若不是楚楚一番周旋,朕不会这么轻易的归国,楚楚于朕有救命之恩。”君千澜忽然接过话来,他走上前与叶凌汐并肩而立,既是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倒不如由他来给一个大家无法拒绝的事实。 至于救命之恩,并不算假,若不是因为有了她,他这辈子怕是 一直在浑浑噩噩之中,永远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她给了他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他终于知道自己在这世上原来也是有所期待的。 “这样说来姑娘你是来自东华都城?不知道姑娘家中有什么人?”有人大着胆子的问道。 叶凌汐看了身旁的君千澜一眼,微微一笑,看着那人说道:“我家中并无亲属,几个月前我的家被一把火烧了,里面的人都死了。” “那姑娘现在并不宜嫁人。”立马有人说道,“否则就是有违孝道。” 君千澜一听这话脸立刻黑了。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好笑,这人究竟是多想娶她,她叹息一声,看着那说话的人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楚楚……”君千澜瞪着叶凌汐,她肯定是故意来折磨他的。 叶凌汐瞥了他一眼,无奈说道:“陛下现在是替我抱不平吗?其实没有关系的,就算他们杀了我的母亲,但是到底曾经养育过我。” “要不是你的身份庇护,他们定阳侯府凭什么能在莅阳城中占据一席之地,而且他们早已经与你断绝关系了。”君千澜冷哼一声,目光却是锁定着叶凌汐,眼底带着恳切之色,呜呜,楚楚,你可别真的要去守孝啊。 叶凌汐点头,说道:“陛下说的是。” 众人听着这两人的话,都有些稀里糊涂的。 不过玉梓潇与史进两人却是陷入了深思,东华莅阳城,定阳侯府,好像他们一直遗漏了什么东西,几个月前,东华也发生了类似的逼宫事件,据说当晚出事的有楚家旧宅,皇宫,还有定阳侯府,也是当朝长公主驸马的府上。 定阳侯姓叶,尚的是东华帝的妹妹,据说这定阳侯府也是奇葩至极,对公主的女儿并不宠爱,最后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定阳侯府被人烧了,而定阳侯府唯一的嫡女,当今陛下亲封的重光公主竟然失踪了。 如今看来,一切都说得通了,她不是失踪,而是跟着陛下来了西凉。 只是这样一来,她帮君千澜似乎又有些说不通,她是东华皇室为何会帮一个质子,而且依照他们对她的了解,这中间的关节可不简单。 玉梓潇看着那神色从容的女子,这中间她与楚家的关系又是怎么回事? “我曾经是东华人,身份地位上,我母亲是东华帝的亲妹妹,瑶光长公主,至于我的父亲定阳侯,他杀了我的母亲,我早已经与他断绝关系,所以也不存在守孝不守孝的问题,毕竟长公主府以我母亲为尊,他是犯上,他杀了我的母亲,便不是我的父亲。”叶凌汐笑着看着下面的人,“我这下可是回答了大家所有的问题,我姓叶,在东华的封号是重光,所以,我想就算是和亲,我也是有资格嫁给你们陛下的。” 叶氏,重光公主?那不是东华帝最宠爱的外甥女吗?即便是在异国,这些消息还是有些传来。 这样的身份,还能有谁比她更尊贵吗?那位瑶光长公主可是东华先帝的嫡公主,这位重光公主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陛下要娶的人竟然会是东华帝的外甥女。 “谁能证明重光公主你的身份,谁又知道,你是否是到我西凉来打听虚实的。”又有质疑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嘴角微勾,看着下面的人似笑非笑说道:“我只是陈述而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与我并没有关系,至于我是否是到西凉来打探虚实的,东华与西凉关系友好,你这话可是在破坏两国的联盟。还有,皇帝陛下娶谁,是他的事情,身份地位不管高低,都是他的选择,毕竟这西凉是他的,皇后也是他的。你质疑我的同时,可不就是在质疑他。这西凉到底是皇上说了算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扫过下面的人,眸光里面的冷厉一闪而逝。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立刻低着头,“皇上,臣等不敢。”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嘴角微勾,什么都让她说完了,他目光扫过下面的人,淡漠说道:“是朕之前没有说清楚,朕要娶东华重光公主为妻,婚期就定在两个月后,所有的意见你们都不必在告诉朕了,朕不想听,朕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适合朕了,好了,退朝。”说着,他直接拉着叶凌汐的手往外走。 看着那离开的帝王,众人皆是默了,好像他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反对了,所以先前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分明是被皇上给耍了吧。 不过最可怜的是要以七十岁高龄迎娶一个小姑娘为平妻的那位吧,这热闹可真是有的看了,还好他们没有冲动,否则这事多半是要落到自己头上了。 可见,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去反驳皇上的话,否则最后怕是被他耍的团团转,还有那位未来的皇后娘娘,你他么好端端的女扮男装做什么,这下子好了,他们在皇上的心中的形象是一落千丈。 其实他们都多虑了,他们在君千澜心中压根没有什么形象,他可没时间去想他们这点子事。 玉梓潇走在后面,看着那相携离开的身影,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太过戏剧化了,她由名不正言不顺,最终成为最名正言顺嫁给皇上的女子,先前他竟然还去劝她不要缠着皇上,大概那个时候她是将自己当做笑话在看吧,其实那个时候他是有私心的,只是那份私心终究是不齿于口。 出了大殿,君千澜就拉着叶凌汐回他现在住的宫殿重华殿,一路上飞奔一般,迫切极了。 路上行礼的宫人们纷纷避让在一旁,不敢挡了帝王的道路。 御花园处,正好是玉梓枫带着人来巡视,看着君千澜牵着一个女子快步走着,他心头诧异,这前几天皇上不是因为娶凌五之事跟大臣们闹的不可开交吗?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想到这里,他微微蹙眉,对于君千澜这纷乱的情事带着几分不满。 心里嘲讽着凌五即将失宠,怕是要伤心欲绝,想想,心里倒是有几分痛快。 只是那女子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时候,竟然冲自己笑了,“玉统领。” 玉梓枫如遭雷击一般,有没有搞错这女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那个人!在看她的脸,除了女子的发髻之外,哪点跟那个人不一样了?! 这女人是凌五?凌五是女人?!怎么可能! 回到重华殿,君千澜将人拽了进去,殿内伺候的人见状,立刻都出去了。 叶凌汐跑了一路,有些累,皱眉说道:“君千澜,你发什么疯,累不……唔……”话还未说完,唇便被堵住了,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最近怎么总是这么热情。 他疯狂吮吸着她的唇,手紧紧扣着她的腰,像是要将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中一般。他很激动,激动她今天能来,在大殿的时候他就想这样了,到底,到底她是想嫁给他的,这世上在没有比她在人前宣布她将是他的妻子让他更动心的了,他期待这样的一天来临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一吻过后,两人都有些累,君千澜将叶凌汐抱在怀中,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楚楚,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数百里红妆,江山为聘,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这样的心愿,他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叶凌汐垂着眸子,手抓着他的衣襟,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一切,看不得他受委屈,看不得他难堪,所以在知道他已经将请帖发出去之后,她改了主意,既然总是要嫁给他的,那就让他没有任何的遗憾。 “好!”叶凌汐低声说道,如今她要成亲了,那个人,会来吗? 第431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虽然说叶凌汐恢复了女装,也是变相的答应你了君千澜嫁给他当皇后,可是她还是回到了瑾王府住,理由是,名不正言不顺,这话把君千澜万千种想要挽留的理由给堵回去了,所以某位皇帝现在还是只能去瑾王府看自己的未婚妻。 回到瑾王府,叶凌汐不出意料的碰到了来找自己的史进。 看着面前一身淡紫色长裙,容貌清秀的女子,史进上下打量着,生怕自己看错了,这眉眼,这神态,怎么看怎么是那个人。 “史大人站在门口做什么,要不进去坐坐?”叶凌汐冲着他微微点头,笑着说道。 史进愣了愣,点了点头,讷讷的跟着她进去了。 史进跟在叶凌汐后面,看着前方的身影,越想约觉得玄乎,她怎么看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们三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就十三四岁,可是当时她做事的风格可是半点看不出是如此年纪的人。 叶凌汐走在前面,半天没听到后面的动静,忍不住回头,正看到史进站在原地发愣,她看着他挑眉说道:“史大人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这心里直打鼓了。” “你真的是凌子楚?”史进终于问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叶凌汐含笑,“如假包换。” “你怎么会是个女子?” 叶凌汐嗤笑一声,“谁告诉你,凌子楚就不能是女子呢?” “……”重点是,他认识她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想过她会是个女子,主要是那个时候她年岁小,身体又瘦弱,又易了容,实在是看不出男子的特征。 叶凌汐收住笑意,看了他一眼,“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是个女子,所以心里有些自暴自弃吧,觉得输给一个女子很丢人?” 史进愣了愣,忽然笑了,“倒是我陷入偏执了,你是男子是女子,其实结果并没有多少改变。”她到底还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人,只是换了装束,他有些不习惯吧。这嘴毒的,简直是欠揍。 “你能这样想就好。”叶凌汐莞尔一笑,“随我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只是来确认一下罢了,而且我要是在这府上待久了,怕是皇上要生气了。”史进笑着说道,最近他算是看明白了,新帝气量小的很,特别是对于叶凌汐的事情,那简直就是一个醋坛子,他可不敢得罪他,否则他保不准会被他小鞋穿。 叶凌汐闻言,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可是那笑容中又有几分纵容,看得史进心头发怔,眼前这人他是了解一些的,什么时候看到她迁就过谁,可是对于新帝,她明显是纵容。所以她是喜欢新帝的? 这样的想法让史进心头颇为惊讶,从他认识这人开始,他就觉得她于感情之上必然是颇为寡淡,一切都是公式化,她对人要求又高,那个时候觉得这样的男子能有什么女子能入的了她的眼,而现在是,这样的女子又有什么样的男子能入得了她的眼。 若是不喜欢,依照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可是喜欢,对她而言又是一个比较怪异的词。 “你在想什么?”叶凌汐看了史进一眼,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开口,“要是无事,就留下来吃顿午饭好了?” “不了,不了。”史进回过神来,连连摆手,“我先走了。”说着不等叶凌汐说话,他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史进离开的身影,叶凌汐挑了挑眉,他今天真是奇怪。 下午,门外又有了求见之人,这次是……高月! 叶凌汐听到阿三的禀报,心里生出几分失落来,不过,倒是也没有迁怒于高月,她让她进了府。 高月看着四周,这是她第二次来瑾王府,里面的摆设跟从前一般无二,可是这里面的人却是变了又变。 今早听到父亲回来说的话,她心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高兴。自己一心倾慕的人竟然是个女子,这让自己先前自以为情深的感情成了一场笑话。心里有不甘心,可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这样。 说到底,自己在那段感情上,其实也没有放多少心思,若真是喜欢一个人的话,又怎么会为了旁的人,与他断绝关系。断绝关系后,又怎会就此对他置之不理。 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本质,所以她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何况,这一切到底是她在自作多情。 她今日过来,只是为了向她道歉,因为她的无知,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花园里的花多数凋谢了,梅树下,一个倩影给这满园的萧索添了几分生色。她一身淡紫色长裙,高贵雅致,浑身透着股淡然的气息,仅仅是一个背影已经在气质上胜过所有人,这一切看在高月眼中说不出的震撼, “夫人,高小姐到了。”阿三恭敬说道。 叶凌汐转过身来,看着站在原地发愣的高月,颔首,“高小姐。” “见过……见过皇后娘娘……”高月行礼说道,在称呼上却犹豫了一下。 听到这称呼,叶凌汐笑了笑,说道:“高小姐不必多礼。” 高月心神晃了晃,她刚刚的称呼只是试探,却不想她竟坦然的受了,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站起身,看着面前的清秀佳人,这眉眼,这神态与那人无异,可是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 “请皇后娘娘恕罪,先前是臣女有眼无珠,才会给娘娘增添诸多烦恼。”高月低下头说道,若不是她多管闲事,也不会让张清颜几次三番出现在他们面前闹事,虽然张清颜现在自食恶果了,可是她到底也是帮凶。 “高小姐不必在意,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张清颜还不足以让我放在心上,更何况你们是朋友,你帮她情有可原。”叶凌汐淡然说道,“我初到郇都城的时候还多亏了高小姐照顾呢。” 这一句话,便将他们的关系生分到仅仅只是相识的地步,所以她才会为了张清颜舍弃她。高月张了张嘴,心里堵得慌,可是却也无从辩驳。 倒不是叶凌汐故意气高月,只是她觉得这种不该有的感情还是早些斩断的好。就像明瑜,因为她的隐瞒,让她苦等这么多年,所以她不会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多谢皇后娘娘谅解。”高月低着头,唇边一片苦涩。 叶凌汐笑了笑,没说话,走到旁边的凉亭里面坐下,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高月看了叶凌汐一眼,这是端茶送客吗?她压下心头的涩然,说道:“那臣女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休息了,臣女告辞。” “高小姐慢走。”叶凌汐点头说道。 高月心里愈发失落了,她竟连挽留一下都不愿意了,她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 叶凌汐放下茶盏,看了一眼那离开的身影,皱了皱眉,不觉想起了彭程,边关苦寒,看他的造化了。 过了一阵,感觉到有些冷,叶凌汐起身准备回屋。 “夫人,又有人求见。”阿三走过来,冲着叶凌汐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谁?” “是一个男子,我们在莅阳城见过,他叫……”阿三回到说道,只是话还未说完,亭中的身影已经越过他朝着外面走去。 阿三看着那风急火燎的身影,愣了半晌,等回过神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叶凌汐的踪影,他默了默,这事要不要告诉公子啊。 越是到门口,叶凌汐的脚步越慢,也许是近情情怯,也许是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她现在的心情简直复杂极了。 她刚刚迈出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身白色裘衣的男子,他站在石阶之下,身上的衣衫极厚实,看样子是怕冷的,饶是如此,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有些苍白,双手放在袖筒里面取暖,他正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在看到她出来的时候,目光瞬间落到了他的身上,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像极了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 叶凌汐站在原地,不动,这张脸她看过很多次,作为楚凌的时候,作为叶凌汐以后,可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张脸。她早该知道的,为什么他能随意出入父亲的营帐,为什么父亲要她对他客气,为什么父亲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愧疚。而且,诸葛南冽与东华皇室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出现在莅阳城,为什么要将晋王逼上绝路,为什么要将东华搅得一团乱。 是的,她恨他们,恨他们的无动于衷,恨他们的置若罔闻,可是因为有爱,所以才恨。 她是个人,她也会觉得委屈,不甘。可是,她也想他们,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同他们一般与她血脉相连了。 泪水不自觉盈满了整个眼眶,她微抿着唇角,不让自己失态,心里酸胀酸胀的。 要不是她在郇都城各处都有人,她还不知道他来了郇都城,不知道是他在熔王背后出谋划策,否则要解决熔王怕是还需要一段时间。狗急跳墙,没跳过摔死了,说的就是熔王。 南冽看着叶凌汐,忽然张开手臂,说道:“我以为来了会有一个大大的拥抱等着我,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见她不动,他叹息一声,垂下手臂,神色收敛,看向她的目光中盈满了愧疚与疼惜,“小凌,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432章 兄妹相认 他说她先去,他稍后来,她说他在西凉等他。他来了,来的猝不及防,而这段时间她也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是不是该说一声造化弄人,明明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到头来却相见不相识。 “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你一句道歉就能抵过我这些年的委屈吗?”叶凌汐走下一个台阶,看着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的情绪崩溃。 南冽闻言,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原谅不原谅,我都要在这里。” “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你不来!”叶凌汐喃喃说道,“如果你们来了,母亲就不会死,姐姐们也不会死……” “我……这件事也是我一生的痛。”南冽微微闭眼,脸上露出一抹伤感来。有谁愿意少小离家,终究有些事情是无可奈何。 叶凌汐冷笑一声,“痛,你知道什么是痛吗?痛,就是我亲眼看着父亲死在我面前,痛,就是我醒来看着这张面目全非的脸,痛,就是我听到亲人的死讯却无能为力。你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委屈,不想承担这份责任,那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是在告诉我,你们后悔了吗?你们也配后悔?!”说到这里,泪水已经不自觉的流淌下来。 从小到大,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姑娘家,可是那样的环境不容许她有半点作为姑娘家的自觉,楚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支撑门阀不倒,楚家最小的女儿成了唯一的选择。女扮男装,校场习武,沙场征伐已然是必走之路,而且她还不能输,否则就是堕了楚家的威名。 母亲每每看到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就躲在屋里痛哭出声,埋怨父亲,埋怨楚家,面对她的时候依旧是温柔和煦,她明白母亲的隐忍与无奈,所以她会更加努力,不让母亲担心。 “小凌……是大哥对不起你。”南冽忽然睁开眼,看着对面已经泪流满面的叶凌汐,“给大哥一个机会弥补你好吗?” “弥补,谁要你弥补了!”叶凌汐大吼一声,可是泪水却落的更凶了,她忽的跑下台阶,直接扑到了南冽怀中,大哭出声。 “你终于承认你是我大哥了,我以为你要一直装糊涂。”叶凌汐哭喊着,“为什么不肯认我,明明知道楚家只剩下我了,却还冷眼旁观看着我一个人孤单寂寞,你真狠心。” 南冽怔了怔,低着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嘴角弯了弯,眼底满是宠溺。这样真真切切抱着她的感觉,在梦中出现过许多次,可是唯有这次是真实的。如果父亲与母亲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应该会觉得欣慰吧,他们兄妹终于团聚了。 “是大哥的错,不该隐瞒你。”南冽抱紧叶凌汐,低声说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大哥对你不住,这些责任本来该是大哥的,却最终让你一个人承担了。” “我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肯认我,是我让你们丢脸了吗?”叶凌汐抽了抽鼻子,控诉着。 南冽微微闭眼,苦涩说道:“怎么会,小凌一直是我们的骄傲,就算是我们在楚家,也未必能比你做的更好,我不是不想认你,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叶凌汐止住了哭声,她松开南冽,看着他有些微白的脸色,担心说道:“大哥,你的身体……”她是知道大哥离开楚家的原因的,大哥身体打从出生就不好,至于为什么不好,她隐约中也知道了,东华帝一直忌惮楚家,所以曾就让人给当时有了身孕的娘下了毒,生大哥的时候更是难产,最后大哥是生下来了,可是却命悬一线,当时正好有一个得道高僧经过带走了大哥,而对外则是宣称母亲难产生下了一个死胎。 到大姐出生的时候,父亲与母亲都严加防范,所以大姐身体无虞,后来生下三哥,父亲虽然有了儿子,可是心中却诸多惆怅,直到东华帝对三哥下手,他便将三哥送了出去,对外宣称先天不足夭折,后来生下了二姐姐,再就是她。 等到生下她的时候,母亲已经伤了元气,她便是楚家最后一个孩子,而那个时候祖母嫌弃娘不会生儿子,要给父亲纳妾,父亲不愿意,可是父亲又重孝道,所以就将她当做了儿子。一来是保护母亲,二来,楚家也该有个继承人了,否则无法给跟着楚家的人一个交代,三来是希望有一天揭开她女儿家的身份,以此算是个把柄给东华帝,好让他放松对楚家的忌惮。 她已经感觉到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后一次出征西凉回来,父亲就会揭开她的身份,然后请求皇上赐婚。可是,东华帝却比他们着急太多了。 其实,最可怜的是母亲,她生了五个孩子,却只有三个女儿在身边,剩下的两个儿子根本就不被允许在京城,她也只有偶尔偷偷见上一面。 南冽笑了笑,“放心,大哥的身体没事。” “天有些凉,大哥,我们进去说吧。”叶凌汐直接拉过南冽的手就往瑾王府走去。 南冽面上含笑,跟着她往里面走。 门口,阿三看着叶凌汐跟南冽两人牵着的手,眼珠子都瞪圆了,天啊,他这是看到了什么?!这要是让公子看到了,不是要闹翻天了吗? 不行,不行,这事还是得让公子知道,不然到时候他怕是要上天了。 叶凌汐拉着南冽进了大厅,吩咐人准备茶点进来,就坐到了南冽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南冽以前见过叶凌汐好几次,那个时候她是走到哪里都意气风发的楚少帅,哪里能跟现在这样巴巴的看着他,那个时候他就幻想过这样的一天,只是后来…… 而到了现在,看到她这样,他心里柔软的不行,这可是他的妹妹啊,日思夜想,却不能认的妹妹。 “大哥,你这些年在外可好?”叶凌汐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便知道他身体不好,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后来就是用再好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先是跟着师傅云游四海,后来年岁大了,师傅也不走动了,我就自己出来,一来想在近一点的地方能看看你们,二来,也想找找能治我病的药,这在外一待就是许多年,父亲每年都会来看我,有好些次,我看到了你,却不敢靠近你,我跟父亲都知道,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可能拥有楚这个姓,除非东华帝死,桓王继位,这样的想法虽然大逆不道,可是我止不住这样的想法。 我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是在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刚刚出生,师傅带着我进京,刚出生的你,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我说,妹妹真好看,母亲却纠正我,这不是妹妹,是弟弟。 那个时候我就懂了父母的隐忍,我们好端端的妹妹,竟然要伪装成男孩子,我心里不服,去找父亲理论,父亲第一次打我,那种感觉现在还记得,可是我不怪他。” “大哥……”叶凌汐抓住南冽的手,低喊一声。这些事情,她并不知道。 南冽看着她,勉强一笑,“可是我不恨父亲,因为最难受的人是父亲,他是一家之主,却无法给我们兄弟姐妹们一个完整的家,他爱母亲,可是却让母亲失去了她最不想失去的。” “我小时候也怪父亲,怪父亲的狠心,大了也知晓身为楚家之主的责任。”叶凌汐低声说道,“我只是心疼母亲,当母亲那么瘦弱的身躯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支撑她的除了对我的爱与愧疚,我已想不到其他的了。所以我恨秦慕天,是他毁了我们的家,我也恨东华国,凭什么他们在享受我们楚家的庇护的时候,最后还对我们倒打一耙。叛国谋逆?若是父亲真有那样的想法,他秦慕天以为他的皇位还坐得稳吗?我楚家军各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横扫国都不在话下,只是没想到我们跟了这样一个昏庸无能的君王!我倒是想看看,没了楚家的东华,究竟还能存活到什么时候。也许在此之前,我会亲自动手覆灭东华,替楚家所有人讨回一个公道。” 看着叶凌汐愤恨的神情,南冽拍了拍她的手,没有阻止,如果是父亲在世的时候,肯定会训斥她,可是他不是父亲,他对东华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只知道是他们让他们一家人分离,他对东华的恨不比她少。 “这件事,大哥支持你。”南冽笑着说道,“我相信小凌可以。”当年她亲眼看到父亲死,那种痛苦有如蚀心,她需要一个了结。 没有什么能比听到最在意的人的认可更重要的了,叶凌汐笑了笑,“好,到时候大哥你可要从旁监督。” “嗯。”南冽点头。 不想一直聊这样沉重的话题,叶凌汐岔开了话题,说道:“大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你不觉得这有些怪力乱神吗?” 第433章 传说中的大舅哥 南冽微微一笑,看着叶凌汐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认出你来了?” “如果你没有认出我来,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叶凌汐轻哼一声,当她是小孩子好骗吗? 南冽失笑,他这个妹妹自小聪明他是知道的,如今换了一个身体,这聪明劲还一点儿没减,真是太没意思了,让他想逗逗妹妹都没机会。 “其实最开始是不知道的,知道你的身份也是偶然,总的来说,这世上能够能对楚家之事上心的除了楚家人再没有旁的人,又兼有这份聪明的,怕是只有你。至于魂灵移位,我见过明成大师。他是我师傅!”南冽避重就轻的说道,有些事情,他想说,她未必愿意听,他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就是对感情之事活脱脱一个榆木疙瘩。 明成?!叶凌汐愣了愣,诧异的看着南冽,明成是大哥的师傅?!这……怎么可能?!当年带走大哥的那个所谓得道高僧竟然是明成?!明成的确是知道她的身份…… “当年楚家出事,我正好病痛发作,师傅知道我身体不好,就一个人去了莅阳城,可惜最后还是没赶上,母亲跟四妹都自缢了,至于二妹她,我怎么也没想到秦逸竟然那般不中用,连妻子都保护不好。”绕来绕去,又说到了当年,南冽一脸黯然,那些错过的事情,每每回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一般,心里怎么可能会没有遗憾。 叶凌汐垂眸,不说话,他们终究都是错估了形势。 “我之前看到三弟,你也别怪他了,他这些年心中也颇为不好受。”南冽叹息说道,“我是大哥都没有尽到责任,又如何能怪他。” 叶凌汐闻言,皱了皱眉,“大哥,你跟他不一样,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见叶凌汐一脸不悦,南冽倒是不好说什么了,他叹息一声,“罢了,我不提了。” 叶凌汐拉住南冽的手,热切的看着他,“大哥,咱们可说好了,你这次来就不走了,咱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南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这怎么行,你不是马上要成亲了吗?这嫁的还不是一般人,我要是天天在你面前晃,保不准有些人要吃醋了。” 听着这话,叶凌汐忍不住咳了咳,说来也是她不厚道,故意揭穿女扮男装的身份,然后答应君千澜的婚事,以此来逼大哥来见她。毕竟真正疼爱妹妹的,是不会在她成亲的时候还不到场。 所以这事,是她做的不对,她难免有些心虚。 “哪有的事儿,就是我成亲了,我也可以跟你一起住,他敢不答应!”叶凌汐扬了扬眉,肯定说道。 南冽低笑一声,“好啊,那我就跟你一起住好了。” “你们一起住试试看?!”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 叶凌汐瞬间看向了门口,某位帝王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身上是还来不及换的龙袍,俊美无俦的脸上黑沉如墨,双眼死死的瞪着两人交握的手,额角青筋直跳。 他才在御书房批了一会儿折子,楚楚就跟别的男人手牵手,什么还要住在一起。有没有搞错,他才是她的未婚夫!而且这该死的男人是从哪里来的!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这要喷火的表情,不由皱眉说道:“你又在闹什么,好端端的不在宫里,怎么又跑过来了,吓我一跳。” 什么胡闹,他哪里胡闹了,君千澜这会儿火气也大了,他听她的话老实在宫里待着,她倒是好,跟野男人手牵手,她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这一瞬间委屈上涌。 看着君千澜那盛怒的脸色,南冽挑了挑眉,这是要发火的节奏么,这个七皇子还真是个火爆脾气,这样的人,他得考虑考虑是否能将妹妹嫁给他。这一瞬间南冽显然是将君千澜当做了一头猪,这头猪拱了他家如小白菜一般的妹妹,对他自然是不喜的。 只是没想到,君千澜这人发作的快,变脸更快,饶是南冽也不由咂舌,这速度堪比翻书。 “楚楚,你不要本公子了吗?”君千澜撇着嘴看着叶凌汐,那眼神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活像自己是被抛弃的小崽子一般。 叶凌汐一听这话,再多的不悦瞬间没了,耐着性子解释说道:“我什么时候不要你了,不是,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这男人,有时候怎么比个女人好磨叽。不哄着点,就给她使性子。 “那他怎么在这里,楚楚,你牵他手了!”君千澜指着南冽,不高兴的说道,想当初他牵牵小手,亲亲小嘴,迎来的就是楚楚的一巴掌,虽然他痛并快乐着,可是这个人凭什么这么轻易的就能被楚楚牵手,不是,他也配被楚楚碰?楚楚只能是他的! 叶凌汐恍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旁边的南冽一眼,哪里还不明白他说什么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看来是不知道南冽的身份,所以误会了。只是不待她说话,旁边的南冽却突然行动了。他握住她的手,挑衅的看着君千澜,“你是说像这样牵手吗?” 叶凌汐有些无语的看着自家大哥这近乎幼稚的行为,这样试探君千澜,也不怕真把他给惹毛了。这男人发起疯来,可没有人能制得住的。 “你,你放开她!”君千澜急红了眼,厉声说道,他向前一步,气势瞬间放出,直冲着南冽而去。 “我为什么要放开她?”南冽反问。 “你信不信朕杀了你!”君千澜面色一沉,眼底的杀意毫不掩饰,掌间内力瞬间翻涌而出,只等他出手,便是致命一击。他身体向前,一个瞬间,直接朝着南冽而来。 眼瞅着君千澜的攻击出来了,叶凌汐直接挡在了南冽面前,冲着君千澜大声说道:“君千澜,不准动手!” 君千澜见叶凌汐在前面,哪里会真动手,直接收了内力,停在了她身前,不悦说道:“楚楚,你为了别的男人吼我!” 叶凌汐有些无语,“我什么时候吼你了。” “就刚刚。”某公子不依不饶了。 叶凌汐扶额,无奈说道:“是你不对好不好,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就胡闹。” “他是谁,本公子当然知道,不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墙头草?”君千澜冷哼一声。 这话一出,叶凌汐脸色瞬间变了,“君千澜,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看吧,楚楚,你又为了别的男人吼我!”君千澜脸上满是不悦,看向南冽的目光更是敌意满满。 “这西凉陛下如此讨厌我,看来我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后面南冽叹息说道。 “是啊,你早点走!”君千澜也跟着说道。 看着两人如此幼稚的行为,叶凌汐更是觉得无奈,君千澜也就罢了,大哥怎么也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认真说道:“这话我就说一遍,你好好消化吧,这是我大哥!” “什么大哥,我还二哥呢!”君千澜想也不想的说道,他瞬间看到叶凌汐黑了的脸色,仔细一琢磨,才发现这话中透着不寻常的意思。 “他是你大哥?”君千澜瞪着南冽,话却是对叶凌汐说的。 叶凌汐点头,“是啊,我亲大哥,南冽,不,南宫冽亦或者,你可以称呼他为楚冽。” “……”君千澜瞬间默了,额,他刚刚好像说了不少错话,嗯,貌似他将他大舅哥给得罪了个干净。 “小凌啊,看来这西凉陛下一点儿都不欢迎我来,我觉得我还是走的好。”南冽故作惆怅的说道,作势要往外走。 叶凌汐虽然知道自家大哥这是故意的,可是心里到底是怕他真走了,连忙拦住他,“大哥,别听他胡说,他要是真让你走,我跟你一起走。”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她好不容易跟大哥相认,才不要这么快就分离。 “……”君千澜看着这兄妹两的做派,很想拍死刚刚的自己,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 他佯装咳嗽,咳了咳,看着南冽说道:“额,这个,刚刚……刚刚是朕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大哥来。”这话诚意也就一般般吧,他看着兄妹两握着的手,心里头早就喷火了,可是又不能直说。这什么劳什子的大哥,他是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可是架不住楚楚在意啊。 “大哥?这个草民可就不敢当了。”南冽淡淡说道,“草民家中只有一个弟弟,那个弟弟如今远在东华……怎么可能是陛下呢。” 叶凌汐看着南冽的样子,心下好笑,大哥这是故意为难君千澜的吧,哎…… “楚楚马上就是朕的皇后了,你是她的大哥,自然也是朕的大哥了。”君千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他不知道这人是故意为难他吗?哼!等他让楚楚死心塌地跟着他之后,还管他什么大哥不大哥的,要多远滚多远去! 南冽听着这话,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看着叶凌汐说道:“谁同意你嫁给他了?自古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父亲母亲不在了,长兄如父,为兄可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叶凌汐,“……”完了,大哥还真是上纲上线了。 第434章 大舅哥的嫌弃 看着分坐在自己两边的两个男人,叶凌汐颇有些头疼,难道说传说中大舅哥跟妹夫之间水火不容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这两人明明骨子里面腹黑的要命,可是怎么到这点上,都这么幼稚。 “来,小凌,吃这个,你最爱吃的松露糕。”南冽夹起一块糕点放到了叶凌汐的碟子中。 这边,君千澜立刻夹起一块鸡肉,放到了叶凌汐的碟子里,“楚楚,你最喜欢吃的白切鸡。” “小凌,红烧狮子头,尝尝看。”南冽挑衅的看了君千澜一眼,又夹了一筷子菜到叶凌汐碗里。 “楚楚,酱香肘子很好吃。”君千澜也给叶凌汐夹了一筷子菜。 “玉米虾仁。” “糖醋排骨。” 叶凌汐看着自己碗中越堆越高,颇有些头疼,她直接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小凌(楚楚),怎么了?”南冽跟君千澜同时问道。 叶凌汐看了两人一眼,叹息说道:“我已经吃饱了,你们两个慢慢吃,正好培养下感情。” 谁他么跟他有感情!南冽跟君千澜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火花四溅。 叶凌汐瞥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这夹菜一前一后,配合的这么默契,说你两不是兄弟,我还真不信。” “怎么说话的。”南冽不高兴了,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莫不是自家的小白菜真被这头猪给拱了?关键是,她看上他什么了?幼稚,无聊,蛮横,无礼,这种人也能嫁?! 君千澜难得跟南冽统一战线,不满的看着叶凌汐,“楚楚……”后面的话他不说,叶凌汐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叶凌汐看了两人一眼,“我觉得你们两个还是各自冷静下的好,不然我觉得我夹在中间会很惨。” “我不需要冷静,小凌,我不同意你嫁给他!”南冽想也不想的说道。 这话一出,君千澜瞬间不高兴了,“楚楚嫁给我关你什么事情!” “我是她大哥!”南冽冷笑一声。 “楚楚才不会对听你的!”君千澜冷哼一声,看向叶凌汐,“楚楚……你答应过本公子,嫁给本公子的。” 叶凌汐颇有些头疼,这说来说去,怎么又绕回到原点了。 “现在时辰不早了,我觉得你也该回宫去了。”叶凌汐打发着君千澜离开。 君千澜一听这话,心里更加委屈了,这来了大哥,楚楚就不要他了。 “是啊,皇帝陛下也该回宫了。”南冽也跟着说道。 君千澜冷哼一声,“朕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他才不要走,万一楚楚被这人教唆的不嫁给他了,那可怎么办。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皱眉,“君千澜,你答应过我什么!这才上了几天朝就不乐意了?” “楚楚,你跟本公子回宫,本公子保证好好上朝,好好批奏折。”君千澜立马谈条件。 “我跟你进宫干什么?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教唆你,你是嫌我的名声太好了吗?”叶凌汐冷哼一声。 “可是……”君千澜还想说什么,可是面对叶凌汐的目光,想说的话瞬间收了回去,他看了对面的南冽一眼,“那让他跟本公子进宫去。” “大哥跟你进什么宫,你别胡闹了。”叶凌汐无语极了,这宫中哪里是外男能随便进去的,进去的一般都不是男人好吧。 君千澜见叶凌汐已然不高兴了,想想不能将大舅哥得罪太死,不然后面他想娶楚楚铁定困难十足,只得说道:“那好吧,本公子回去了,明天本公子再来看你,还有大哥。”他停顿了下,目光落到了对面的南冽身上,咬牙切齿的。 南冽微微一笑,“皇上客气了,其实你可以不来的,毕竟皇上国务繁忙。” “这怎么行,大哥千里迢迢而来,朕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君千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刚刚草民也说了,草民并无如陛下这般的弟弟。”南冽面上依旧是合适的笑容,可是眼底却满是嫌弃。 “现在没有,以后就有了。”君千澜挑了挑眉,转而看着叶凌汐,有些不舍,“那楚楚,本公子先回宫了。” “嗯。”叶凌汐点头。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好想让她送他,可是见她还没吃饭,不由说道,“楚楚,你不用送我了,好好吃饭,本公子明天就来看你,你不用太想念本公子。” “嗯。”叶凌汐点头。 见叶凌汐没有反驳,君千澜心里瞬间圆满了,瞪了南冽一眼,转而直接出去了。 阿三立刻迎了上去,送人。 君千澜看了阿三一眼,“你给朕好好看着,若是他敢偷偷带楚楚走,将他给朕绑了!” “是!”阿三连忙说道。 君千澜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厅,犹自有些不放心,只能加派人手看着这里。 看着君千澜离开的身影,阿三有些无语,这是防火防狼防大舅哥的节奏么,他们家公子这心担的还真是有些多余呵。不过,这位大舅爷貌似也是不好惹的,跟在夫人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夫人对谁这般亲近,也难怪公子吃醋了。 君千澜这一走,瞬间大厅里面安静了下来。 忽然一个笑声扬起,叶凌汐看着自家毫无形象大笑的大哥,颇有些无语,大家最近这都是怎么了,情绪似乎都收不住啊。 “大哥,咱能好好吃饭吗?”叶凌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喝了一口茶,无奈说道。 南冽收住笑,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小凌,你这眼光还真是不咋地,怎么就挑中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我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跟大哥这样智多近妖吧?”叶凌汐笑着说道。 南冽看了叶凌汐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散了,想想刚刚气君千澜的事情,与其说是气他,倒不如说是试探,这占有欲,可真不是一般的强,如果不是小凌在,他觉得他怕是会直接动手杀了他。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对小凌而言是好还是坏。 “大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她拿起筷子帮南冽夹了一筷子菜,看着他认真说道,“其实我现在很好。” 南冽看着叶凌汐认真的神情,心头不由生出一种失落来,她小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所以不能好好的将她护在身后,等到相认的时候,她已经要嫁给别人,便宜别的男人了。想想,就觉得不痛快,如果父亲在世的话,定是要痛扁君千澜那小子一回才肯罢休了,骗了他们的掌上明珠不说,还让她为他改变良多,真是让人恼火至极。 “我记得以前的时候你是最不耐烦这种黏黏糊糊的人的。”南冽忽然说道,他虽然不经常出现,但是却也了解她的性子,老实说,就算他身体完好,也未必能比她做的好,她虽是女子,却也是天生的帅才,沙场上行事果决,理智冷静,是最合适的中军元帅了。 叶凌汐闻言,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也挺烦他的,觉得他怎么跟个水蛭一眼,甩都甩不掉,可是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久了,就成了习惯,说句让大哥见笑的话,要是哪天他不这样黏着我,我会觉得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知道这样的改变对我而言不是好事,可是习惯是一种毒药,入了口,便难以拔除。”她忽然看向南冽,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大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体会,当全天下的人都背弃你的时候,有一个人愿意毫无保留的相信你,保护你,事事以你为先,遇到危险挡在你前面,那个时候,心里生出的不止是感动,还有一种悸动。他就是这样,我与他认识的时间不久,可是我却欠他良多,这一生我都还不完。” “也许你这只是感激之情呢?”南冽说道,“感激不同于爱。” 叶凌汐摇头,她低笑一声,“大哥何必逼我说这样的话呢,我清楚这是什么感情,我活了两世,上一世纵横沙场,一心守卫国土,可能不大明白什么是爱情。可是当他为我跳下悬崖的时候,那一瞬间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心悸的感觉更是清楚,我怕,我怕他真的死了,哪怕我知道他有所准备。我害怕失去他,甚至想,如果他死了,我要跟他一起去死。大哥,我不该是这样的。”她抬起头看着南冽,唇边满是苦涩,“我身负家仇,怎能有这样懦弱的想法,楚家先祖若是知道定然不会原谅我,可是那个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想,这便是爱吧。” 南冽闻言,面上露出一抹欣慰来,“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也不多说了,这辈子,我只在乎你幸福安康。小凌,我并不反对你喜欢他,我也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感情。” “大哥真的不反对?”叶凌汐看着南冽,试探性的问道。 南冽低笑一声,“我就是反对,你会听吗?” “……”叶凌汐默了默,“我会考虑大哥的意见的。” 南冽看着叶凌汐心口不实的样子,笑着说道:“这种话听听就罢了,我可不希望你以后怨我。” 叶凌汐笑了笑,不说话,心想,这下君千澜可要感谢她了。 “不过,那小子还是欠调教,反正,我不能就这样把妹妹嫁给他。”南冽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叶凌汐无奈扶额,这大舅哥跟妹婿上辈子肯定是仇人! 第435章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意将小凌嫁给你? 深夜,皇宫,玉梓潇看着上首的凝着眉心,一脸不悦的帝王,心里有些疑惑,他不是去了瑾王府吗?如今一切顺利,他该高兴才是,却半夜三更将他叫到宫里来。 “如果你有个妹妹,要出嫁了,你会怎么样?”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 玉梓潇皱了皱眉,低声说道:“回皇上的话,臣没有妹妹。” “你不是有个弟弟吗?你把他当做妹妹就是了。”君千澜没好气的说道。 玉梓潇,“……”这是能随便的事情吗?不过听这话,陛下该是吃了什么亏,兄长,妹妹?!难道…… 想到这里,玉梓潇面色一变,难道是她的兄长来了?! “臣以为,兄长们大抵都是舍不得妹妹出嫁的。就比如如果臣的弟弟要入赘到别家。”说入赘总比将他比作姑娘的好。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了,“那要怎么办?” “大舅兄是兄长,自然是要尊敬的。”玉梓潇回答说道。 “……”君千澜瞟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那他要是撺掇着将人带走呢?” “这就要看陛下了。”玉梓潇笑着说道。 君千澜冷哼一声,“看来你也跟那些老东西一样,喜欢说话说半句,朕现在觉得当个文官倒是挺适合你的。” “……”玉梓潇心下无语,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样都能被他威胁吗?谁说他想当文官了,驰骋沙场,同父亲那般建功立业才是他的梦想。 不过,跟着新帝,这些似乎将不会是梦。 “其实皇上,对付大舅哥,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脸皮厚,打不走,骂不跑,久了,他自然就妥协了。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藏私,这可关系到他的未来呢。 君千澜抬眸,看着他,“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下早朝,君千澜直接来了瑾王府,本来他是想直接溜到叶凌汐的房间里面去的,可是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南冽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自己跟自己下棋。 “额,大哥,早啊。”君千澜脸上堆满了笑容。 南冽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谁是他大哥,他叫的倒是亲切,昨天不还是剑拔弩张的对他吗? “草民拜见皇上!”南冽站起身行礼。 君千澜连忙上前说道:“大哥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谁他么跟你是一家人了,想骗他妹妹,做梦。南冽心下冷哼,站起来,看着他,直接下了逐客令,“小凌还在休息,所以不能出来见陛下了。” “没关系,楚楚休息就让她休息好了,朕是来陪大哥你的。你初到这郇都城,应该还没有四处逛逛,不如朕带着你四处走走?”君千澜俊美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那模样真切极了。 南冽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他没病吧,要带他出去走走?! “草民身体不大好,并不想出门。”南冽直接拒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才不上当。 君千澜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大哥不愿意出门走走,那不如朕陪着大哥手谈几局,解解乏?” “皇上也精通棋艺?”南冽挑衅的看了君千澜一眼。 君千澜微微一笑,“算不上精通,所以还请大哥手下留情。” 听着这话,南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坐下来,将棋子收起来,分别装好。 君千澜直接坐到了南冽的对面,拿起一个棋盅,两人的对局就此开始。 等到叶凌汐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两人平静的在一起下棋。她心中说不诧异那是假的,这两人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能这样平静相处呢? 察觉到叶凌汐靠近,君千澜抬起头看着她,笑着说道:“楚楚醒了,睡的可好?” 叶凌汐面上一红,这大哥一来,她怎么就有起床气了,以致于今天睡过头了。 “嗯。” 南冽也看向了叶凌汐,“这都日晒三竿了,现在才起来!” “……”大哥这是在教训她?叶凌汐撇了撇嘴,这怎么跟昨天完全不一样。她的目光忽的落到了他们的棋局上,看着两方对垒的局势,势均力敌! 对于君千澜的棋艺,她并不知道,不过大哥的棋艺她却是清楚,父亲都赞赏过的,小的时候她还嫉妒了好一段时间了。 “你们这棋下的倒是不错。”叶凌汐笑着说道。 “大哥的棋艺比我要好。”君千澜跟着说道,随手放下一颗棋子。 “哪里哪里,陛下谬赞了,陛下才是深藏不露。”南冽这话说的是半点都不违心,本来还以为这人多数是靠着小凌才能走到今日,然而观其棋局犹如观其人,他行事作风相当缜密,根本就不是一般人。他在他手上都没有胜算,要说一个人能伪装这么多年,这份心机怕是世间少有,他那妹妹该不会是被他给骗了吧,只是很快他就有一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感觉。 “我说君千澜,你不应该这样走的,走这里,局势明显会对你有利。”叶凌汐忽然指着棋盘上的一个位置,冲着君千澜说道。 君千澜冲着她微微一笑,“楚楚说的是,不过落子无悔,该大哥了。” 叶凌汐闻言,点了点头,心想着,看来以后有必要京城跟君千澜下几局的好。 南冽旁边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瞬间觉得有些惨不忍睹,他那聪明睿智的妹妹究竟去哪里了,这都看不出来,这人分明是故意让棋的,而且,他明明是她大哥吧,她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别的男人,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这棋下的委实糟心。 “好了,不下了。也该用午膳了。”南冽忽然将棋子推掉,看着叶凌汐说道,“你这早饭都没吃,中午可得多吃些。” “嗯!”叶凌汐点头。 “既然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陛下也该回宫了吧。”南冽冲着君千澜说道。 君千澜点头,“是啊,既然如此,那朕就先走了。” 看着君千澜一本正经准备离开的样子,叶凌汐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人似的,准确来说,他真的是君千澜吗? “都这么晚了,回去的话怕是都过了饭点了,留下来一起吃吧,反正你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倒不如在这里待着,免得回去祸害宫人。”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君千澜闻言,笑了笑说道:“都听楚楚的。” 南冽看着自家妹妹被人玩弄于鼓掌而不自知,心塞至极,说好的聪明睿智呢?这货分明是披着羊皮的狼,她怎么就看不清楚呢,这么简单的欲擒故纵,她也能上当? “我不大喜欢跟人一起吃饭。”南冽想也不想的说道,然而就是这话,让他更是心塞无比。 叶凌汐看了南冽一眼,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大哥,你别跟君千澜一样胡闹了好吗?不就吃个饭么,非得弄出你死我亡的味道来。” “……”南冽看着自家妹妹,他这到底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怕她被人骗,可是现在他发现,她早就被骗没了。 “你也给我老实点,不准惹大哥生气,不准胡闹!”叶凌汐偏过头瞪着君千澜说道。 君千澜笑着看着她,温柔无比,“嗯,都听楚楚的。” 叶凌汐皱了皱眉,今天他怎么这么听话? 饭桌上,君千澜夹了一块鱼到南冽碗中,“大哥,吃鱼。” 南冽看着那鱼,严重怀疑那鱼被下了毒。 叶凌汐见君千澜一直给他们夹菜,也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中,“别只顾着给我们夹菜,你自己倒是也吃啊,最近事情多,你都瘦了,回头吩咐御膳房给你补补,可别又闹的身体不舒服。”他本来身体里面就有毒素,所以体魄必须强健才行。 “好。”君千澜从善如流的说道,吃着叶凌汐夹给自己的菜。 南冽一旁看着叶凌汐时不时给君千澜夹菜,偶尔才想起自己,心塞的饭都吃不下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要是父亲还在世,怕是要掀桌子了。 吃完饭,三人说是去城中逛逛,君千澜这次走在叶凌汐与南冽两人的后面,跟透明的似的,安静至极。 叶凌汐本来在与南冽回忆莅阳城的一切,见君千澜一个人落在后面,看着有几分萧索味道,直接拉着他上前,让他来介绍郇都城。 南冽冷眼旁观着,她这妹妹这次是彻底掉入了这人的陷阱,半分理智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样简单的道理,现在真是混完了。 看到不远处有糖葫芦卖,叶凌汐忽然来了兴致要去买糖葫芦。 南冽看着童心未泯的叶凌汐,再看旁边一脸笑容的君千澜,冷笑一声,“我说皇帝陛下,今天一天,你装的不嫌累吗?” “大哥这话是何意?”君千澜偏头看着旁边的南冽,淡然说道。 南冽冷哼一声,“你分明应该是很不乐意我跟小凌一起的,今日却这么大方。” “这大方的结果,大哥应该看的清楚。”君千澜挑眉。 是啊,他当然看的清楚,他越是退让,小凌对他越好,事实证明,她不会让他受半分委屈,能被她保护至此,除了亲人,还真没有旁人,可见他在她心中的位置超然。怕是连小凌自己都不知道,而眼前这男人偏偏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这一切展示出来,这是在向他示威。 南冽看着他,神色说不出的肃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意将小凌嫁给你?!” 第436章 托付终生之人 那一身黑色云纹锦袍的男子单手背负站在桥头,无双的容貌下透着无尽的自信风华,他生的妖娆,可是此刻身上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惑人至极。他琥珀色的眸子在冬日的阳光下璀璨夺目,绚烂极了。 “大哥说笑了。”君千澜低笑一声,看着南冽,“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阻止的,就像刚刚,即便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楚楚她都不会对我置之不理。” “你这是在炫耀吗?”南冽神色微冷。先前这个人胡搅蛮缠的时候,小凌对他可没什么好脸色,可是如今他重新摆了自己的位置,小凌却不愿意让他一个人落于他们身后,这一切看起来真是让他心情烦躁。 君千澜摇头,“不,不是。”他偏过头看着那正在跟小贩说话的女子,她脸上的笑恬淡至极,重逢亲人的喜悦至今还未散去,可见家人在她心中的分量。 “我并不希望有一天楚楚怪我伤害了她的家人,可是让我对她放手,却是不可能。如大哥所见,她心中有我,我心中也有她,我们是天作之合,任何人都休想拆散我们。”君千澜目光再次落到南冽身上,“你担心我利用她,伤害她,若我想利用,又何必等到今日?而且你真将她当做愚蠢的人吗?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对谁都防范,即便后来我跟她熟悉了,她也未必信任我。” “可是她现在信任你胜过所有人。”南冽皱眉,将这个他不愿意承认的事情说了出来。若是彻底相信一个人,等到有一天那个人背弃她,那种痛苦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君千澜扬眉,笑着说道:“很高兴能从大哥口中听到这话,看来你也认可我们了。” 南冽被噎了一下,他就是不认可,拦得住吗?真要反对,小凌怕是也要生气了。 “你今日这般表现无非是在告诉我,你是值得小凌托付终生的人,我并不信你,可是我信小凌的眼光。”南冽看了君千澜一眼,“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如果有那么一天,就是付出一切代价,我都会杀了你。” “若我负她,罚我永生永世孤独,不入轮回。”君千澜的话紧随而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满是肃穆,这是他对他的承诺。 听着这话,南冽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都这么干脆了,剩下的只能靠时间来验证,家里的小白菜就这样被猪给拱了,说不惆怅那是假的。 而这时,叶凌汐拿着三串糖葫芦回来,递了一串给君千澜,“吃吃看,我估计你是没吃过的。”说着又将另外一串给了南冽。 南冽看着妹妹殷切的样子,对这串糖葫芦是半点胃口都没有,这吃东西都先顾着别人,哎。 三人逛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一路上,南冽对君千澜的态度变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嫌弃,但是也愿意跟他说几句。 晚饭依旧是在瑾王府中吃,看着叶凌汐给君千澜夹菜那个殷勤劲儿,他有些恼怒,直接冲着君千澜冷笑说道:“皇上对家妹一番情意,草民替她多谢了,不过草民不会答应这婚事!” 君千澜拿着筷子的手一抖,看着对面的男人颇有一种想要掀桌的冲动,尼玛,敢情这一整天他都白忙活了?!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那想要爆发,又极力隐忍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装了一整天,他也不嫌累?! “大哥……”叶凌汐开口,准备化解这突然而起的硝烟。 只是她才开口,南冽就将她的话驳回去了,“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叶凌汐撇了撇嘴,好吧,大哥现在连她都恼上了。难道说每一个要嫁妹妹的兄长都跟大哥现在这样,像个蛇精病?! 这种话,她是不敢当着大哥的面说出来的。 “那大哥以为怎样我才能娶楚楚?”君千澜好脾气的说道。 “嘭”的一声,南冽摔了碗,冷笑着看着对面的君千澜,“皇上连怎么娶姑娘都不知道,那你还娶我妹妹做什么?小凌,送客!” “……”君千澜被他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说的话此刻又不敢说,这明明是他的家,该走的是他吧,可想而知这话要是说出来,往后他是不用见到楚楚了。 叶凌汐眼皮子跳了跳,看着暴躁的大哥,叹息一声,冲着君千澜摇了摇头,示意他先走,别惹大哥生气。 君千澜有些气闷,在叶凌汐的示意下离开了。 屋子里又剩下了兄妹二人。叶凌汐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大哥,笑着说道:“大哥,你这是跟君千澜置什么气,他难得这么老实。” “老实?分明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南冽冷哼一声,他睇了叶凌汐一眼,“一个姑娘家,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也不嫌丢人?” “……”额,她就说了一句话,大哥这是连她都迁怒了?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觉得我的眼光不会有问题。”叶凌汐选择摊牌,她要是不处理好这件事,回头君千澜肯定会折腾死所有人。别看他今天乖顺,那都是假象。 南冽看了她一眼,“你当姑娘这会,统共就看过几个男人?也怪我那个时候没认出你来,否则怎么会让你上当。” “……”什么叫做当姑娘这会儿,她明明一直是姑娘。 南冽见叶凌汐撇嘴,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说道:“以前也不知道是谁不害臊跟那些大男人们一起去河边洗澡……” “大哥,咱们能不聊这些吗?”叶凌汐有些无语,这些都是黑历史啊。 轻哼一声,南冽也不说这个了,说到底那也是因为他们她才女扮男装。 “不是我故意为难他,而是他连半点要娶你的觉悟都没有,当我们楚家的女儿非他不可吗?”南冽冷哼一声,“他不娶你,多的是人想娶你。” “……”这怎么又说到这个了,叶凌汐有点头疼。 “还别说,以前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嫁给那个人呢,毕竟那个时候父亲也是颇为看好他的。”南冽叹息一声。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皱眉,“你跟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听他这口气,在她是楚凌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盘算她的婚事,而且人选已经定好了。 南冽看着她,说道:“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刚刚说起这话的是你!”叶凌汐轻哼一声,大有一种不知道答案誓不摆休的气势。 南冽看着她,问道:“真想知道?” “没那么重要,但是好奇,好奇你跟父亲会给我选个什么 样的男人。”叶凌汐淡淡说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她还是楚凌,怕是对此很恼火,毕竟他们事前没有跟她商量,可是如今她不是了,所以旁观者清。 “你的婚事是父亲,姑母的心事,所以自然要给你选个可靠的人。”南冽低声说道,“这个人必须是得他们知根知底的才行。品行,武功也不能输给你,否则镇不住你。” “父亲跟姑母倒是一番苦心,还要镇住我,说的我跟个小霸王似的。”叶凌汐撇了撇嘴,不高兴的说道。 南冽笑了笑,“你可不就是个小霸王吗?那个时候谁敢跟你争,横行无忌,父亲可头疼了,所以给你千挑万选了个夫婿。” “该不会是陆琰吧。”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冽,“或者杨旭?不对,他们可赢不了我。”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从小到大你跟他争的热火朝天,虽然你经常侥幸赢过他,不过你心里清楚他的实力并不比你差,差的不过是运气。”南冽看着她,叹息说道,“如果不是那件事,我跟父亲都觉得他是最能让你托付终生的人……” “嘭”的一声,桌上的杯子倒了,叶凌汐扶起杯子,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消失无影,她看着他,淡淡说道:“大哥,菜都凉了,咱们快吃饭吧。” 南冽看着她冷下来的脸,叹息一声,“就知道你不大爱听。” “大哥,我不想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叶凌汐看着南冽沉声说道,“从前是父亲跟姑母他们眼光不好,所以看错了人,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看错他,若一开始我知道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可是却半点胃口都没有,她皱了皱眉,起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南冽看着那离开的身影,有些无奈,这反应,真是激烈,就这样,说她对他没有半点情谊,他是一点儿都不信。越是在意,所以在被背叛之后才会越偏激。 其实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他之所以知道她是楚凌,全是因为秦景渊,因为除了她,他还没见过谁能让他勃然色变,倾尽所有去保护,甚至想要用亲事来绑住。 只是这些,他不会告诉她,感情之事就让她自己去选择吧。 某位帝王回了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将给他出谋划策的玉梓潇叫进了宫里。 “你不是说朕听你的话之后,他就能答应将妹妹嫁给朕吗?现在他还不答应,这是怎么回事?”玉梓潇一进来,帝王劈头盖脸的冲着他发火。 第437章 聘礼 下面,玉梓潇顶着帝王的怒火,不敢辩驳。等帝王的火发完了,他才问道:“皇上,你有跟人提亲吗?” 提亲?!那是个什么东西,君千澜看着玉梓潇,满脸的不解。 “……”你连亲都不提,谁家会将女儿嫁给你那才有鬼。 于是乎玉梓潇同君千澜讲起三媒六聘的重要性。 听完,君千澜虽然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复杂,但是他最后还是点头说道:“这样说来,朕要准备聘礼,那就将整个西凉给楚楚做聘礼好了。” “……”你还嫌前段时间别人骂你昏君骂的不够?!将西凉当聘礼,你就不怕别人造反,对于新帝,玉梓潇觉得比先帝都难伺候,因为你永远跟不上他的想法,而且他这人从来都只在乎自己的想法。 “皇上,这以江山为聘听起来倒是甚美,可是这话听起来有些虚,国舅爷未必喜欢,所以……”玉梓潇斟酌着词句,作为天子近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关键是他一点都不想当,可是偏偏这位新帝就是不放过他。 君千澜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那便将国库都拿来当聘礼吧。” “……”玉梓潇瞬间觉得心塞了,他到底有没有当个明君的觉悟? 君千澜深以为然,冲着玉梓潇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他要真办了这件事,别人怕是都要说他是奸臣了吧。玉梓潇心更塞了,也不明白这位新帝为何会找上他。 “皇上,国库那么大,都搬出来怕是不大好,不如这样,挑些合适的送给皇后娘娘便是,而且搬国库的话,怕是对皇后娘娘的名声不大好。”玉梓潇说道,他现在真想去战场,当个小卒拼杀也比待在帝王身边靠谱,都说伴君如伴虎,眼前这人分明是头狮子! 君千澜听着这话,点了点头,他倒是不在乎名声,可是楚楚在乎,若是他惹得楚楚不高兴了,到时候他还得巴着楚楚嫁给他,他倒是没那么怕楚冽,就怕楚楚! “那这样,不动国库,就将朕的私库都送给楚楚为聘礼,既然江山为聘太虚,那就将玉玺也放到聘礼单子里吧,这个比较实在。”君千澜说完,觉得自己这个方法颇为可行。 “……”玉梓潇几乎要崩溃了,不让你送江山,你送玉玺,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好了,别杵在这了,朕看到你心烦,下去吧。”君千澜典型的用完就丢,轰人了。 玉梓潇就是想说什么,也没机会说了,他可不会像朝廷中那些迂腐官员来什么死谏,别人倒也罢了,眼前这位新帝可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他心里明镜儿似的,有数着呢。送玉玺什么的,是他与皇后之间的情趣,他去打扰了,自然不美。 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出,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们相识于东华,她追随他来到西凉,他力排众议立她为后,这其中所经历的怕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新帝睿智无双,皇后聪慧果敢,这两人看来的确极为般配。 那些大臣反对,不外乎是想将自家女儿或者侄女送入后宫好巩固权势,新帝从前就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如今当了皇帝,更加没了掣肘,就是真娶了那些女人,也不会改变什么。 如今想来,他是不是该感谢她让他提前站了队?可是他分明觉得这日子比先帝在世的时候还不安慰! 她与楚家有关,那她的兄长究竟是叶家人,还是楚家人呢? 出了宫殿,玉梓潇回头看着那威严冷寂的重华殿,眉头微蹙,新帝在东华待了三年之久,对于楚家之事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他不介意吗?如果皇后只是为了利用西凉的兵力去对付东华…… 罢了,新帝比他目光长远多了,最近朝中一些顽固派老臣都被新帝以各种理由清洗出去了,现在的西凉朝堂比任何时候都要年轻有活力,这是好的预兆,他隐约能感觉到新帝的目标并不只是将西凉治理好。 野心这个东西谁都有,可是能让野心成为事实的那才是有本事的人,所以他拭目以待。 第二日,叶凌汐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一打听,竟然是君千澜来送聘礼了?! 如果不是他这一出,她还想不出有聘礼这回事,毕竟来这西凉她一直住在瑾王府,吃住都是他的,这嫁给他,也就是换个地方住罢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聘礼一说。 等到她到了大厅,看着前厅外面站满的人,那些人手中拿着各种珍稀的玩物,地上装珠宝的箱子更是一个接一个到了大门口,她瞬间无语了,君千澜确定他是来送聘礼的?难道他不是将皇宫搬过来了吗? 南冽站在门口,旁边邢公公正将聘礼单子念给他听。 叶凌汐一过来,两人都注意到了,邢公公立刻停了话,冲着叶凌汐行礼,“奴才拜见皇后娘娘。” 叶凌汐微微一笑,看了院子里的物件一眼,问道:“皇上这又是闹哪一出?这么多东西……” “回娘娘的话,皇上说寻常人家娶亲都要三媒六聘的,他娶皇后自然也不能马虎,所以就让人将他私库里面的东西送了些过来当聘礼,当然娘娘别嫌少,这些只是用来充门面的,皇上将私库的钥匙放在聘礼里面了,他的私库都是您的。这聘礼单子上面还有一些陛下从前的私产,请娘娘过目。”邢公公笑着说道,心下却是腹诽,以前的时候让皇上送个礼那可真是不容易,现在倒好,这一整个私库都拿来当聘礼了,也不知道先帝地下有知作何感想。 当然,如果先帝知道陛下将传国玉玺也放到聘礼单子里面,会不会气的从地下跳起来?! 叶凌汐嘴角抽了抽,这君千澜也太胡闹了吧,她拿过邢公公手中的聘礼单子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传国玉玺四个字上的时候,手一抖差点将这聘礼单子给抖掉了。 他脑子是不是有病,传国玉玺是能随便送的吗?! “回去告诉你们陛下,这聘礼,我不要。”叶凌汐直接将单子塞到了邢公公手中,眼底尽是不悦。他怎么还是这样长不大的性子,也不怕别人骂他昏庸?他不怕,她怕! 邢公公看着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之色,陛下性子一直是这样任性,好在皇后是个明事理的。 “慢着!”南冽忽然开口说道。 邢公公看着南冽,低着头恭敬说道:“国舅爷有什么吩咐?” “这聘礼我们收下了,有劳公公了。”南冽从邢公公手中拿过聘礼单子,递到了叶凌汐手上,“他既然有心,你怎么能拒绝!” 叶凌汐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大哥是故意的吧,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他对她的心意实在是没必要。 “别的我收下,玉玺你带回去,告诉君千澜,他要是敢再将这玉玺送出来,我就敢把他送出去!”叶凌汐冲着邢公公说道。 邢公公,“……”这话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敢说吧。 “是!”邢公公让人将东西收拾了下,就回宫复命了。 看着满院子的箱子,叶凌汐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大哥,好端端的你跟他置什么气,现在好了,这烂摊子还得我来收拾。” “什么烂摊子,自古婚嫁之事,三媒六聘,媒婆你过来之前我见过了,聘礼也收了,现在你也可以嫁给他了,我这算不上为难他。”南冽皱眉看着叶凌汐,“你到底有没有姑娘家的自觉,还没出嫁就向着夫婿了。” 关键是她觉得这些根本就不重要好吧,别说她嫁给君千澜了,就是她没有嫁给他,若是她想要这些东西,君千澜怕是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将东西都给她。 “大哥,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嫁人?”叶凌汐试探性的看着南冽,通常这样为难别人,那边是看那个人不顺眼,大哥看君千澜何止是不顺眼,是巴不得他消失才是,原因无外乎是君千澜娶了她。 “哼!”南冽撇过头,此刻颇有些幼稚模样,他舍得才有鬼,他好不容易找到妹妹,跟妹妹相认,妹妹转眼成别人家的,而且依照那个男人的霸道,往后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止他们兄妹见面,别看他现在还算老实,那不过是因为没有得手罢了。 “其实也就只是名分上不同罢了。”叶凌汐笑着说道。 南冽看了她一眼,“以前没见你这么好说话,我记得第一次跟你见面,你一箭射过来,差点没杀了我。” “……”叶凌汐尴尬的笑了笑,当时不是不知道吗?以为这是父亲新招募的将士,所以年少气盛就……最后她可是被父亲好好罚了一通,当时可将她委屈的。 “大哥,是我不懂事,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叶凌汐有些狗腿的挽着南冽的手臂。 南冽瞪了她一眼,“你对他是不是太好了点,好到让我觉得我这个兄长到时候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哪有,再怎么样,你都是我大哥,他越不过你。”叶凌汐笑着说道。 “这种甜言蜜语就不要跟我说了,我估摸着到时候我跟他两个掉河里了,你可定救的人是他。”南冽冷哼一声,面上颇有几分不悦。 “……”叶凌汐彻底无语了,她又不会游泳,真要跳下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大哥未免也太无理取闹了吧。 第438章 放不开手 聘礼到了,也被收了,某位公子自然是心急火燎的来了。 这回看到南冽,他俊美的脸上满是热情的笑容,“来来来,大哥,喝茶。”君千澜十分狗腿的给南冽倒了一杯茶,当时感谢他手下留情,哼,等他真的将楚楚娶到屋里,这账再慢慢算,对,就是这样。 南冽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背后阴测测的,对于这位西凉的新帝,自己未来的妹夫,这几日他也算是摸准了他的脾气,用喜怒无常来形容真是半分错都没有。性格更是诡异多变,前几日看到他还是一副恨不得活剥了他的样子,现在却是这副热情模样,真是让人吃不消啊。 “好了,我可当不起皇上这般伺候,皇上与我说说这婚事你打算怎么办?”南冽看着君千澜,淡淡说道。他是嫁妹妹,总不会将妹夫得罪太死,不然妹妹在中间不好做人。可是那小丫头怕是未必理解。 君千澜一听这话,眉眼弯弯,直接坐在了南冽旁边,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数百里红妆,江山为聘,这是他曾经的承诺。 南冽听着这话,点头,他相信他的话,虽然他对眼前这人算不上多了解,但是他对小凌的心意他却是明白,明明聪明睿智,可是遇上小凌的事情就关心则乱。不过他的妹妹,楚家的女儿,嫁人自然要让天下来贺,九泉下的父母知道小凌幸福,怕是也能瞑目了。 “最重要的是,你要对小凌好。”南冽补充说道,“我们亏欠小凌太多,今生怕是弥补不完,说实话,你并不是我属意的妹夫,但是小凌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反对。然而有一点我希望你清楚,你是西凉之主,志在天下,往后身边女子自然无数,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打算让小凌要委屈自己与别人共一个夫郎,如果你做不到,这婚事就此作罢。” 他们属意的妹夫是谁,他知道,君千澜面上笑容收敛,他看着南冽,承诺说道:“这点请大哥放心,别说你不愿意,就是朕也不愿意,朕当皇帝可不是为了弱水三千,而是朕知道想要完完整整的拥有楚楚,没这天下不行,所以夺了天下又何妨。” “你喜欢她什么?”南冽皱眉说道,“她脾气不好,容貌也不是绝美,强势霸道,按理来说不是个合适的皇后。” 君千澜闻言,面色有些不好看了,他沉声说道:“大哥这话朕就不爱听了,什么她不是个合适的皇后,朕认定她是,她就是,而且,谁说楚楚脾气不好了,朕就喜欢她的脾气,论长相更是不知道甩那些个丑女人多少条街,而且朕就喜欢她这一碰就炸毛的性子,可爱极了。”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都柔和了不少,面上是如何也遮挡不住的柔软。 南冽低声咳嗽了下,他怎么没发现他妹妹有这么多优点,这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就连楚楚都不知道为什么朕会喜欢她,可这世上若有一个人让你觉得生命鲜活,世上还有可恋之事,一切仿佛是生命的恩赐,那么大哥就会明白朕的心情。”君千澜忽然说道,“朕这辈子认定了她,便只能是她,哪怕沧海桑田,轮回往复,也无可变迁。” 南冽看着面前这人沉寂的容颜,这般执着,那该是怎样的情深? “你与我说这些没用,我只看你做的。”南冽淡淡说道。 君千澜点头,“好!” 这一刻两个男人第一次来了回心的交流,为了彼此心中最重要的女人。 叶凌汐进到大厅,看着两人一派和睦,觉得颇为奇怪,她这才出去一趟,好像就有什么东西变了。两人也将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楚楚,是不是吃午膳了?”君千澜笑着说道,“本公子都饿了。” 他这一说话,古怪的气氛就消失了,叶凌汐瞪了他一眼,“谁让你不好好用早膳的,活该饿。” “那还不是因为楚楚你不在宫里,所以没人陪本公子吃早膳。”君千澜撇了撇嘴,颇有些不满。 叶凌汐嘴角抽了抽,敢情她要是不嫁给他,他得饿死。瞧他这是什么语气,跟个怨妇似的。得亏他每次来蹭饭,她给他饭吃了,不然还不埋怨上她了。 “阿三,准备上菜,你们皇帝陛下饿了。”叶凌汐看了眼门外,说出的话有些负气。 南冽看着叶凌汐的举动,心里颇有些无语,真是没救了,他这样死皮赖脸了,她也能忍。瞧瞧瞧,都是她惯的。 吃完饭,君千澜就老实的回宫了,这大婚之事可马虎不得,时间可不等人。 叶凌汐在知道君千澜打算的婚礼规模之后,心里有些不认同,但是奈何大哥同意,她其实并不在意那些的,心里却有些惴惴的,两世加起来,她是第一次嫁人。 “大哥,让他来吧。”叶凌汐忽然冲着南冽说道。 南冽看着她,有些怔然。 “我只是想让父亲母亲高兴高兴。”叶凌汐皱眉说道,“等他过来,一起祭拜父母亲吧。” “好!”南冽微微一笑。 叶凌汐皱了皱眉,走了出去。 到底是个嘴硬心软的姑娘,南冽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叹息一声,他们兄妹几个人能重逢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他作为兄长才是最愧对他们的。 东华国,太子宫中,一身黑色龙纹锦袍的男子坐在书桌旁,他看着手中的信件,俊朗的脸上刹那间阴云密布,他握紧手,刹那间,信纸灰飞烟灭。 下面站着的男子看着他微冷的神色,眉头微微蹙起,这封信是从西凉传回来的,究竟里面有什么内容让向来泰山崩塌不动的他变了脸色? ”怎么了?”陆琰低声说道。这西凉也的确是古怪,原本是夺嫡热门的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竟然最后都输给了不学无术的七皇子,委实让人震惊,这七皇子在东华待了三年多,他也见过他几次,分明是个纨绔,难道真如外界传言所说是西凉先帝昏庸,偏爱于他,所以才传位给他?! “没什么。”秦景渊淡淡说道,他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琰闻言,皱眉说道:“倒是没别的事情,就是最近朝中大臣对你有多有不满,你也该上点心才是。” “要换太子吗?”秦景渊淡淡说道,脸上不起任何波澜,好像说的这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 陆琰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他皱眉说道:“别看端王现在听命于你,可是他下面那些人未必服你。” ”那又如何,属于我的没有人能夺走,我既是要了这位置,就不会交出去。”秦景渊淡漠说道。 ”那太子妃之位……”陆琰皱眉说道。 “别的可以,这件事无从商量。”秦景渊冷了脸色,看向陆琰的目光中透着几分阴郁,“我若是为君,她必为后。” “你是疯了吗?”陆琰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为了她你至于吗?朝中多少大臣希望将女儿嫁给你,娶了那些女人对你的位置巩固大有裨益。” “我的位置从来不是靠女人而来,我说过我要这位置,便没有人能夺走。”秦景渊看着陆琰冷冷说道,“我的妻子只有一人。若我连誓言都不能坚守,那我也不配当这东华太子。” 陆琰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人一般,他好像越来越不像从前,对一个女人竟然能坚持到这种地步。 “也罢,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陆琰叹息说道,“这西凉皇帝刚登基就要立后了,听说这位皇后是个男子,这君千澜也真是有意思,竟然娶个男人。这西凉看来怕是不行了,竟然让他胡闹。” “女的。” “什么?”陆琰诧异的看着秦景渊。 “我们都小看了君千澜。”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里面暗云涌动,若是细看,会发现里面滚滚杀气翻腾。 陆琰看了他一眼,皱眉,“你的意思是他当皇帝不是偶然,我们被他耍了。” “能被她看中的,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秦景渊淡漠说道。 陆琰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在说谁,但是还是说道:“你的意思是君千澜先前都是伪装,那他的城府也太深了些,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在西凉朝堂无权无势,想要登基,怕是后面有高人帮忙。” “你也太小看他了。”秦景渊淡淡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 “这西凉帝要为皇后举行盛大的婚礼,邀请了我东华去观礼,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如今各国的形势颇为严峻,说不定下一次就是一场大战。边境最近颇为不宁,镇南王已经请旨平乱了。” “我知道了。”秦景渊淡淡说道,可是脸上的阴郁更深了。 陆琰没有察觉到,点头,出去了。 房间里面瞬间陷入了安静,秦景渊抬起头看着前方,俊美的脸上晦暗难明,“阿凌,你要我怎么办?我放不开手,也不能放。” 第439章 嫁给他,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一早上,叶凌汐就被人押着在房间里面量尺寸,试衣服。 而且这些日子大哥竟然不允许她出门了,说什么大家闺秀不宜抛头露面的,更不准君千澜来见她,说什么不吉利之类的。 她倒是还好,可是君千澜就受不住了,这不,今日竟然又翻墙进来了。 叶凌汐正试衣服试的烦躁,看着那偷偷摸摸进来的男人,眉头皱了皱眉,说到罪魁祸首该是他吧。 这些来给叶凌汐裁制衣服的人都是宫里的绣娘,中间有人见过君千澜,当即放下尺子,跪下行礼,“奴婢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千澜皱眉,看了地上跪着的众人一眼,“都出去。” 叶凌汐坐在了椅子上,兀自喝着茶水,看都不看那进来的人一眼。 可是君千澜倒是自觉的跑到桌旁,眼巴巴的看着她,颇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楚楚,本公子没来看你的这几天,你一切可好?” “当然很好,我觉得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会更好。”叶凌汐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某公子一腔热情,听到这话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楚楚,大哥不让本公子见你,你也不想见本公子吗?”君千澜委屈说道。 叶凌汐看着他,“你都知道大哥不让你见我,你还来!到时候你走了,惨的人是我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大哥欺负你!”君千澜面色瞬间变了,直接站了起来,“那本公子替你讨回公道去,直接将你带进宫好了。” “你给我坐下!”叶凌汐低喝一声,“我怕你讨回公道是假,带我进宫是真吧。”她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那点花花肠子,还当她不知道?! 君千澜闻言,面色讪讪,“楚楚,这婚期太久了。” “大哥选的黄道吉日,你要是不同意,你找大哥去说!”叶凌汐白了他一眼。 又是大哥,为什么他君千澜娶妻要看别的男人的脸色,关键是这个男人还是楚楚的大哥,他打不得骂不得,否则他不会同意将楚楚嫁给他。 “那本公子每天来陪你一小会好吗?”君千澜开始讨价还价,这婚期久他认了,黄道吉日,对他们而言都好,可是为什么不让他来瞧她。 “这事,你找大哥说去。”叶凌汐淡淡说道。 “……”好吧,算他恨。君千澜撇了撇嘴,心里已经给南冽点了无数个蜡了。 磨叽了一会儿,君千澜就走了。 叶凌汐看着他出门左看看右看看的模样,觉得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从前的时候他要是这般听话,她可不知道要省心多少。 不过,他不来还好,他来了,她才发现,她真有些想他。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的感觉真是奇妙极了,这就是喜欢的感觉吗? 其实她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喜欢他,明明他看上去真是一点儿都不成熟,甚至是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就是放不下,也许正如那一日她对大哥说的话,当这个世上有人将你看做比他的生命还重要,看着他为你倾尽所有,那个时候,如何能不动容呢? 这段时间朝廷里面颇多事物,他也很忙呢,对于西凉朝政,他比她擅长,而她也不想过多干预,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不多时,南冽走了进来,此刻来裁剪衣服的嬷嬷们也都走了。 “我还以为他能多忍几天呢,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南冽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看了南冽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哥,你怎么也跟个小孩子一样,你天天这样逗他,别把他给惹火了。” “这样就心疼了?”南冽看了妹妹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这还没进他家的门呢。” “大哥,你说什么呢,你每次折腾他,最后倒霉的好像都是我,你就当是为我好好么?”叶凌汐有些无语的看着南冽。 南冽闻言,笑了笑,“好了,我这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来了,哼。” “看来大哥是对他很满意呢?”叶凌汐挑眉。 “算不上,马马虎虎吧。”南冽淡淡说道,他看着叶凌汐,忽而皱眉说道,“你跟他大婚,是西凉的大事,届时怕是各国的人也会来,毕竟西凉帝登基的大典未到,那么封后大典来的概率不小。” 叶凌汐明白南冽的意思,君千澜登基之时,怕是各国的人都不相信一个纨绔能够坐稳皇位,可是如今快三个月过去了,他还是西凉的皇帝,那么他们自然想来一探究竟,那么封后大典自然就是最好的借口了。 “来就来,反正,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叶凌汐淡淡说道。 南冽看着她,“你现在的身份是不仅是西凉的皇后,还是东华的重光公主,东华帝的外甥女,还有东华太子妃……” “大哥!”叶凌汐面色一变,看着南冽,皱眉说道,“我从未答应过嫁给秦景渊,我不是什么东华太子妃!”这个名头真是让她恶心,她不知道秦景渊是怎么无耻到给她这个封号的。 南冽知道叶凌汐对秦景渊的心结,心下叹息,沉声说道:“这个姑且不说,可是若是你的身份传到东华,怕是……” “传过去便传过去,谁说重光公主不能嫁给西凉皇帝!”叶凌汐冷笑一声,“东华皇室一个个都让人恶心极了,若是这一次我能彻底与他们断绝关系也好。” 南冽看着叶凌汐,点头,“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就怕燕祁会来。” “燕祁?”叶凌汐看了南冽一眼,“大哥对燕祁很了解?” “算是有些交情。”南冽低声说道,“燕祁这个人城府很深,我怕他会对付西凉。如今各国的形势并不乐观,大战随时爆发,天始历即将到来,天下注定不会太平,而这其中最让我不放心的便是燕祁。” “我不大喜欢这个人,两年前在燕国见过,这个人太过神秘,心思难猜,说是想与我合作,可是我觉得找他合作,不异于与虎谋皮。”叶凌汐皱眉说道。 南冽点了点头,“所以对他你要加倍小心,我们这些人加起来,怕是也未必有他的心机。” “我知道,一个明明有能力当皇帝的人,却一直吊着不动手,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对皇位没有什么兴趣,那就是在谋划更大的事情。”叶凌汐点头,“不过这里是西凉的地界,他就是再神通,又能如何?大哥不要小瞧了君千澜与我。” 南冽默然,他还真不敢小瞧了君千澜,怕是现在各国统治者都不敢小瞧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西凉帝。 晚些时候,叶凌汐出门了,凌中告诉她,有人要见她,能让凌中来请她的,自然也就只有那个人了,想不到他也来了。 茶楼里面,叶凌汐走到二楼的雅间,看着里面正坐在桌旁的云纹锦袍男子,好几个月不见,他的气色好像更差了些。整个人坐在桌旁,让人看不出半点生气,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毫无神采,正一个人兀自出神。 “想不到你也会来这西凉。”叶凌汐走了进去,看着对面的男子笑着说道,“怎么样,这西凉可有你南夜好?” 桌旁的男子抬起头,看着那笑容满面的女子,面上牵起一抹笑容,声音温和,“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来。倒是你,让我惊讶极了。好些日子不见,你竟然已经要成亲了,要嫁的人竟然还是西凉皇帝。”他漆黑的眸子里面掠过一抹黯然之色,正好叶凌汐弯腰坐下,所以没有察觉到。 叶凌汐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对面的男子笑着说道:“所以说世事无常,这件事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本来准备单独给你下帖子的,没想到君千澜已经下请帖给你了。” “那不一样!”慕容惊鸿看着她,沉声说道。 叶凌汐愣了愣,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忽而笑了笑,“是啊,不一样,咱们的交情在那,倒是我疏忽了,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过这么快成亲的。” “那就是他强迫你了?”慕容惊鸿皱眉。 叶凌汐摇头,“也不算,我之前压根没有考虑过成亲这件事,倒是他让我意识到自己其实也该成亲了。” “阿凌,你……”慕容惊鸿惊讶的看着叶凌汐,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将军有一天竟然会说自己其实也该成亲了?!他突然有些不能接受! 叶凌汐看着他诧异的模样,忽而一笑,“怎么,难道你觉得我是五谷不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不成?其实我也是最近想明白的,我再如何,到底是个女子,是个女子,嫁人也不是不可以。” “为什么会嫁给他!”慕容惊鸿目光逼视着她,“为什么会是他?你与他之间早在东华就认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着,到底是他太蠢,竟然没有看明白,明明在东华的时候他就觉得他们之间不简单,可是到后来没有多想,直到她来了西凉,他才确定他们之间关系匪浅,可是没想到她会嫁给他。 叶凌汐没有在乎慕容惊鸿质问的语气,到底是她隐瞒了他,她笑着说道:“当然是觉得他就是那个人,嫁给他,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第440章 叶凌汐的怒火 如果只是一个选择,他如何也不会相信,她并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慕容惊鸿看着面前面色沉静的女子,低声说道:“你喜欢他。” 叶凌汐微微一笑,“嗯。”她答得坦然,自从想通之后,她也没想过去掩饰这些,君千澜的心很脆弱,若是她否认,他心里指不准伤心难过成什么样子,她可以对任何人狠心,却无法对他狠心。 也或者,潜意识里,她想要堂堂正正的喜欢一个人。所以告诉朋友她真实的想法,是再好不过。 慕容惊鸿笑着说道:“看这样,我是不得不恭喜你们了。”他极力掩饰落寞的情绪,她的笑容温和恬静,透着幸福美好,从前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这些只有他能给她,可是到后来,竟是他错了。她早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她了,时间过的太久了。 “你能来,我表示很高兴。”叶凌汐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就在西凉多待些时日吧。” “好!”慕容惊鸿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叶凌汐才离开。 慕容惊鸿一人坐在雅间里面,看着对面的空位置,眼底悲伤的情绪流淌而出,如果说错过一次,那可能是运气不好,可是若是回回都错过,那说明什么,是缘分不够吗? “咳咳……”他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一张脸愈发惨白。 “当年,你说要嫁给他,而今又换做他人,可是阿然,你真以为自己就能摆脱命运吗?”慕容惊鸿看着前方,神色晦暗。 “那个人怎么能允许?” 出了茶楼,叶凌汐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回头看着二楼的方向,眉头微蹙,她可从未将她来西凉的消息告诉慕容惊鸿,就是封后大典的请柬上也未说过她是西凉的皇后,他是怎么知道的呢?看来他对她的关注还真是不一般呢。 若说是谁告密,她隐约能猜到是谁了。 “主子!”见叶凌汐皱眉思索,凌中不由出声,“要不要盯着他?”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摇头,“不用。”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希望他们的关系破裂,所以也希望他不要做出什么让她为难的事情来。 回到瑾王府,叶凌汐就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来。 阿三见她回来,说是有贵客来了,正与大哥一起在大厅里面说话。 能得大哥相见的贵客,除了他之外,她还真是想不出其他人,这样一想,她心里竟然有些怯意,并不想直接进去。 “夫人,怎么了?”阿三疑惑的看着叶凌汐,看刚刚大舅爷对那位公子的态度,倒是颇为亲切,而那位公子更是称呼大舅爷为大哥……难道他也是夫人的兄长?这夫人的兄长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呢。 “大厅对吧。”叶凌汐回过神,“我直接过去。”说着,直接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大厅里面传来男子交谈的声音。 “时间过的真快,想不到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因为小凌的婚事。” “是啊,这婚事迟来了三四年,心里说没有遗憾是假的,如今可算是圆满了。” “大哥觉得那西凉帝为人如何,小凌嫁给他,会幸福吗?”楚凉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你不是见过他了吗?”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南冽总算是圆满了,瞧,不止是他,就连楚凉都觉得将妹妹嫁给那人委屈了。 “见过是见过,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楚凉皱眉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凌的脾气,这世上什么样的男儿没有,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他那样混不吝的人……” “我是什么样的脾气?姬公子倒是与我好好说说看,怎么就看不上我们陛下了?”一个冷淡的女声传来。 厅里的两人同时看向了门口,叶凌汐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旁侧座位上的两人,面上带着几分不悦。 楚凉一听这话,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是看着她的冷脸,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神色黯然的沉默着。 南冽对两兄妹的脾气是在了解不过,一个想要道歉,却又怕被拒绝,一个已经原谅了,却偏偏拉不下脸面来。 “你出去一趟倒是回的快,是知道你三哥来了吗?”南冽冲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皱了皱眉,“我只是事情办完了,所以才回来的。”她看都不看楚凉一眼,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目光却是看着别处。 “看来是咱们兄妹心有灵犀,所以你恰好回来了。”南冽笑着说道,“如今咱们三个能聚在一起也是不易,父亲与母亲在天之灵,想来应该是安慰了,以前有再多的不痛快,今天就了结了吧,如今楚家我是长,所以都听我的。” 听着这话,叶凌汐神色略有松动,她看了南冽一眼,目光转而落到了对面的楚凉身上,楚凉正好也看向她,眼底满是愧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哥说的是。”叶凌汐淡淡说道,“但是有些人如今可是东华的重臣,我等乱臣贼子,可不敢与他有半点关系。” “小凌!”南冽皱眉。 叶凌汐冷笑一声,“大哥,我难道说错了吗?东华皇室残害我楚家,可是我楚家的好男儿做了什么,如今跟在东华太子身边享受着高官厚禄,我不觉得九泉下的父亲与母亲会想看到他。” “小凌,我……”楚凉想要解释。 “不用跟我解释,这件事你要跟父亲与母亲解释,跟枉死在东华皇室手中的千千万万个将士解释,你不配是楚家人。”叶凌汐冷冷的看着他,双手紧握着,若不是最近得到的消息,她还真是想不到她的好哥哥这么快就投靠了东华皇室。 楚凌垂着眸,不发一言。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枉我还想跟你冰释前嫌,如今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滚!”叶凌汐低吼出声,身体里面血脉沸腾一般,他不做声,便是承认,这让她先前的摇摆显得异常可笑。 “怎么说话的!”南冽也冷了脸,看着叶凌汐不悦说道,“小凌,他是你三哥!” “什么三哥,我没有这种狼心狗肺的三哥!”叶凌汐看着南冽,怒笑一声,“他要是将自己当楚家的儿子,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跟在敌人的后面摇尾乞怜。” “小凌!”南冽看着楚凉那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再次呵斥道。 “大哥,小凌说的没错。”楚凉忽然开口了,“我的确是不配当楚家的人,我这次来,只是希望能看到小凌出嫁,就是让我现在死,我都无怨无悔。” “我马上要成亲了,可不想因为有人死而增添不吉利。”叶凌汐冷笑一声,她瞥了楚凉一眼,“而且我也不希望在我的婚礼上看到你,我怕我会直接砸了场子。” “小凌,够了!”南冽再次忍不住出声,他站起来看着叶凌汐,皱眉说道:“他到底是你哥哥,你这样说他,是不是表示你也在怪我,到底我跟他一样,当年都没有回来救母亲跟妹妹们。” 叶凌汐仰着头,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她看着南冽,握着手说道:“你也觉得我错了?是啊,到底我是与你们不同的,我虽是楚凌,可是这身体到底已经不是楚凌了,就算我还是从前的楚凌,与你们之间又有多少的感情,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是你们的家人。”她站起身,看着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那我还在你们面前做什么。”说着,她转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小凌!”楚凉大喊一声,有些无措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 南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叶凌汐的背影,眼底满是黯然之色,到底当年的事情是不能这样揭过的。 “大哥,是我的错。”楚凉低声说道,“小凌她怪我是应该的。” “你的错,何尝又不是我的错。”南冽低声说道,“她到底是不能释怀的。” “大哥,你相信我吗?”楚凉看着南冽,神色黯然。 “我相不相信不要紧,可是你姓楚,我愿意相信你。而现在,你要让小凌相信你。”南冽低声说道。 “东华帝是对不起楚家,可是秦景渊他,是他帮楚家平反的。”楚凌低声说道,“而且他对小凌的感情……” “收住你那些心思,小凌的婚事由她自己定,她喜欢谁,便是谁。”南冽沉声说道,他看了楚凉一眼,“而且,她与西凉新帝之间怕已经不是什么人能分开的。” “这西凉新帝对小凌当真……”楚凉诧异的看着南冽,那不只过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又怎会对小凌一心一意,而秦景渊则是不同,虽然当年的事情上是他理亏在先,可是中间却是有着迫不得已的理由,重要的是他对小凌始终如一。 南冽看了楚凉一眼,叹息一声,“前段时间我已经试探过了,他对小凌势在必得,大概天下人都看走眼了,西凉皇室中人并不都是平庸之辈,这位从前名不见经传的先皇第七子有着过人的睿智,有他在,这天下风云势必翻动,你且看着吧。而况,小凌喜欢他。”这才是最关键的。 第441章 遇上你,是我的幸运 直到晚上,叶凌汐都没有回来,楚凉心里止不住担心,倒是南冽胸有成竹,这个时候,她能去的地方,大概也只有那个地方了。说到底,这次他们是白白让君千澜那厮占了便宜。 皇宫里面,叶凌汐站在楼台之上,遥望着天边的圆月,今晚的月色真的不错,可是此刻她没有欣赏这的心情,曾几何时,她也期盼这样的团圆。 身后不知何时一个人影靠近,叶凌汐都没有察觉,直到肩上有什么东西覆盖下来,她偏过头,正好看到那一张俊美妖娆的脸,此刻他面上沉静温和,说不出的稳重。她微微一笑,“政务处理完了?” “嗯。”君千澜轻应一声。 不远处的阿初看着那一身暗色龙袍的男子,其实皇上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大概是想让主子自己静一静,所以他只是远远看着,现在起风了,他才过来的。什么政务,从她进宫到现在,他就放下一切过来了。 一阵冷风吹过来,叶凌汐才觉得有些冷,她拢了拢披风,而这时一双手臂上来将她拥在了怀中,刹那间她觉得自己暖和了不少,有些贪恋的往他怀里挤了挤。 “明明你身体比我还体寒,可是现在怎么这么暖和。”叶凌汐小声说道。 “大概是因为要给你取暖,所以不自觉的暖和了。”君千澜抚着叶凌汐的头,看着远方,琥珀色的眸子中柔光潋滟。 “少胡说,这是说暖和就暖和的吗?”叶凌汐轻哼一声,她咬着唇,低声说道,“少费些内力,身体本来就不好。” “这样说来,楚楚是打算跟我回去了?”君千澜笑着说道。 “嗯。”叶凌汐轻应一声,或许这一晚的冷风已经足够让她冷静下来。也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将她心底最后一抹冰寒抹去。 君千澜松开叶凌汐,在她额心吻了吻,低声说道:“我很高兴。” “嗯?”叶凌汐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我很高兴,你在难过的时候首先是想到我。”君千澜低声说道,“这证明,我真的已经到了你心底。”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叶凌汐挑了挑眉,“我就是觉得这里比较安静。” “好,这里比较安静。”君千澜难得配合。 两道目光相碰到一起,忽而,两个人都笑出了声。 “我说你啊,真有当昏君的潜质。”叶凌汐笑着看着他,眼底却溢满了柔色。 君千澜挑眉,“若是能让你高兴快乐,不说当昏君,当暴君我都愿意。” “好,好,知道你对我好。”叶凌汐笑着说道,她看着他,有些怅然的说道,“说来还是我比较亏,这么年轻就要嫁人,人生就此无趣。” “哪里小了。”君千澜瞬间不高兴了,“你十七了,我二十,刚刚好,而且怎么会无趣,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捧到你面前,不会让你无聊!”他可是半点都不想等下去了,这里到处都是觊觎楚楚的人,他得早点宣誓主权才是。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嫁给你,你就不会对我好了。”叶凌汐轻哼一声,“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是啊,我对人好,自然是想着将那人捞到身边圈养起来,而这世上,我也只对一个人好过。”君千澜笑着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总觉得今天的他与从前有些不一样,这种稳重有些陌生,可是却又让人觉得安心。 听着他这样毫不掩饰的告白,叶凌汐别过脸,“我冷,咱们回去吧。” “过河拆桥!”君千澜低笑一声,拥着叶凌汐,“走吧。” 叶凌汐靠在君千澜怀中,跟着他走下楼台,心情愈发明朗了,这世上太多的东西会改变,而她现在身边却拥有着一份不会改变的感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笃定,可是心里却是有这样的一种信念,大抵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背弃她,他不会,这也是一种孤注一掷。 “遇上你,是我的幸运。”叶凌汐忽然说道。 君千澜偏过头看着身旁面色恬静的女子,嘴角微勾,眼底的柔色流淌而出,“我也是。”茫茫人海中的相逢,是命运,还是执着,所幸,是她。 到底,叶凌汐没有在宫里过夜,由着君千澜送她回去,这个时候,君千澜也不会闹脾气留下她,到底他缺失了她的上一世,所以他无权干涉,有些事情,需要她自己去想通。 君千澜送叶凌汐回她的院子,只是进了院子,便看到南冽与楚凉两人等在那里,再看到两人的时候,叶凌汐比之前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见过皇上!”南冽与楚凉两人皆是朝着君千澜行礼。 君千澜看了两人一眼,淡淡说道:“免礼,今日是朕不好,让楚楚到宫里陪朕,所以现在才送她回来,让大哥担心了。” “倒是小凌给皇上添乱了才是。”南冽不动声色的说道。 “不管楚楚做什么,对朕来说都不会有添乱一说。”君千澜淡漠说道,他看了旁边的楚凉一眼,继续说道,“但是,任何人让楚楚不高兴,就是让朕不高兴。大哥,你说朕说的对吗?”他的女人,任何人都休想欺负,就算是亲兄长也不行。 南冽看了君千澜一眼,“皇上言重了。” 楚凉看着这一身暗色龙袍的男子,从前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纨绔不羁的质子,江湖上杀人如麻的夜煞公子,如今这般做派,倒是有几分龙威,有小凌帮忙,他当上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能被小凌看中,他本身自然不会简单。 听说西凉最近被他整顿的厉害,朝中更是大换血一般,从前的那些老臣上谏言被他驳回不说,好些都从位置上掉下来。整个西凉的政局透着一股勃勃生机,如果他能善加处理,西凉必然会崛起,这是他来西凉这段时间的体会。 这个人并不输给任何人,只是从前他没有让自己的光芒绽放出来罢了。 “好了,你磨叽个什么,早些回宫歇息,明日还要上早朝。”叶凌汐偏过头冲着君千澜说道。 君千澜见她神色恢复如常,也放下心来,点头说道:“好,明天我来找你用早膳。” “好。”叶凌汐点头。 旁边南冽有些咬牙切齿,这是蹬鼻子上脸了不成,这位年轻的帝王真是无时无刻不想多占点便宜,眼下他们又理亏,竟是找不到方法去回绝他。 见叶凌汐答应的爽快,而南冽也没有阻止,君千澜心里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素来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情,此刻心里高兴,也要装作平淡,依依不舍的跟叶凌汐告了别离开。 叶凌汐送走了君千澜,转而看着依旧没打算离开的南冽跟楚凉,淡然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小凌,你是生大哥的气了吗?”南冽首先开口说道。 叶凌汐摇头,“没有,大哥说的,总是对的。” “……”这语气,不是生气是什么。 “小凌,你别生大哥的气,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楚凉开口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没错,是你的原因,所以,你可以走了吗?” 楚凉闻言,看着她,低声说道:“好,我走,只要你高兴。”说着他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南冽看着叶凌汐倔强的模样,忍不住叹息,低声说道:“你啊……” “大哥,你不必劝我,其实我心里懂你的意思,但是,有些事情,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你知道吗?”叶凌汐看着南冽,低声说道,“就算你们为楚家沉冤之事做了很多,可是你们还是无法体会我所经历的痛苦,当年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却无能为力的那些人是我的父亲,我最好的兄弟。三天三夜的拼杀,每一刻都在绝望中,大家都知道活下去的希望渺茫,可是没有人放弃。而侥幸活着的人,在我心中就只有杨旭了,可他双腿残废,手筋也被挑断了,如今只是一个废人,从前的时候,他对自己的轻功是多么的自豪。东华皇室加注在我身上的伤痛刻骨铭心,东华不灭,我心难安,我要的不止是楚家冤情得雪,我要的是东华覆灭,永远消失,我要在东华的土地上建立新的国度,我要让东华皇室列祖列宗在楚家面前忏悔,凭什么我们楚家为他们秦家做牛做马,最后却落个不得善终。” 这些话她曾经对南冽说过,大抵那个时候她只是说说,他心里没有多当真。如今楚凉来了,一切都明朗化了,是的,楚凉是她的兄长,从前的一切,她都可以原谅,可是楚凉若是效忠东华皇室,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将来两国真的打起来,他们便是敌人,沙场上刀剑无眼,她不会手下留情。 南冽沉默了,是他们太容易宽容,还是她太睚眦必报了?大概她说的没错,他们不懂她的痛苦。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亲人朋友死去,活下来自己却已经是另外一个人,那个时候,心里怕是几近崩溃吧。 “是大哥的错,你受苦了。这件事,我会让你三哥给你一个解释。”南冽看着叶凌汐低声说道。 叶凌汐看着大哥黯然的神色,也知道自己今天情绪太过激动,她低声说道:“对不起,大哥,原谅我的任性。” “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南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到底她是长大了,若是父亲还活着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担心,不过有句话父亲说的没错,楚家的门楣,这辈子怕是只有小凌能重振了,他跟楚凉两人要不是没有那个心,要不是没有那份魄力,终究是遗憾。 叶凌汐垂眸,是啊,是一家人,而她现在这样有将家放在心上吗?可是他们早已经没有家了,不报仇,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第442章 南疆公主 当晚,楚凉离开了瑾王府,最后下榻于城中一处屋舍里。 房间里面灯火通明,楚凉推开房门,看着投下的黑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 “你怎么回来了?”男子问道。 听着这话,楚凉面上浮现一抹苦涩,“被赶出来的,她不能原谅我。”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上首的黑影低声说道:“她是不能原谅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楚凉看着那坐在上首,面容冷峻的男子,叹息说道:“我不管她会嫁给谁,我只希望她幸福安康就好,所以,我希望你不要破坏她的婚礼。” 坐在上首的男子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嘲讽之色,他看着楚凉,墨玉般的眸子里面一片黯然,“人这一辈子不能犯错,一旦犯错,再想弥补,要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可是就算倾尽一切又如何,我不愿意放手,任何人也无法阻止我。” “你这是想……”楚凉脸色微沉,他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那人,“不,我不允许,小凌的幸福,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破坏?”秦景渊看着楚凉,“若我的出现能破坏这场婚礼,我定然不遗余力。” “你……”楚凉脸色难看至极。 秦景渊却是看向别处,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中,“若不能挽回,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楚凉还想说什么,只是看到他黯然失神的样子,一时间也不忍再多说些让他不虞的事情,到底感情的事情不是外人能够轻易判断的,他能放下东华的一切到西凉来参加她的婚礼,这也需要一种决心。 第二日早上,叶凌汐起来看到阿初等在外面,她看了静悄悄问道:“昨天晚上,府中一切可好?” 阿初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他低着头,回答说道:“回主子,昨天楚凉离开了瑾王府,至今未归。” “看来他的气性倒是够大。”叶凌汐不咸不淡的说道。 “需要属下将他找回来吗?”阿初问道。 叶凌汐下了台阶,朝着院子外面走去,“不用,你可不要小看了他,到底是楚家的人,根子里的东西还在。” 阿初看着叶凌汐离开的身影,总觉得她身上的凛然之气更甚。 西凉帝登基之后,立刻大婚,让各国人对这位新帝以及他的皇后充满了好奇,所以这次来西凉的人特别多。 中原大国不说,就连北疆,南疆也都派人来了。 走在街上能看到许多穿着异族服装的人,叶凌汐眉梢微蹙,也不知道西凉如今这般备受外界瞩目到底好,还是不好。 君千澜是新帝,根基不稳,也许别国的统治者会觉得这样的新君好欺负,想要对付西凉,那样的话…… 不过,也许这一次他们来西凉之后便会发现,西凉的君王比他们想象中神秘太多,也睿智太多,若是想要与西凉为敌,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这件事回头她得同君千澜好好商量商量,一统天下说的简单,可是当今天下各国哪个不是实力雄厚,否则又怎会有如今鼎力之势。 “驾,驾——”在叶凌汐正出神间,前方一个女子的娇喝声传来,伴随着一阵纷杂的马蹄声,还有人群避让的声音。 叶凌汐抬起头来,正看到几匹马朝着自己而来。她微微一愣神,倒是想起刚来郇都城的时候,与君千澜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来那罪魁祸首还被君千澜弄的半身不遂。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一年已经过完了。 “主子,小心。”阿初看着那飞驰而来的烈马,眉头一蹙,沉声提醒。 叶凌汐迅速回过神来,身体本能的向后退去,然而她动作刚起,腰间忽然被一只大手环住,拖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嗅到熟悉的味道,叶凌汐睫毛颤了颤,偏过头看着那俊美无俦的容颜,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刚刚想到他,他就出现,真是莫名的惊喜。 “没事吧。”君千澜皱着眉,问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你都来了,我还能有什么事情,政事都处理好了?” “嗯,本来是去王府找你的,结果你不在。”君千澜点头说道,旋即又有几分不满,“既然是要逛街,就该等本公子一起来才是,不然遇到这种危险的事情,谁保护你。” “是,是,我错了。”叶凌汐笑着说道,“下次一定等你。”看到他,心情就好的不行。 君千澜轻哼一声,对她这句话虽然深表怀疑,但是再过两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往后他们都住在宫里,她出来,他自然第一时间知道。 而那在街道上疾驰的几匹马,突然受到一股阻力,嘶鸣声骤起,狂乱躁动,停止了向前,而是在原地跳动着,马上的人拼命拉着缰绳不让自己掉落下来。 “你干什么!”马背上一个十七八岁身着异族服装的女子抓着马鞭直接抽向了叶凌汐这边,姣好的容颜上满是怒意,“害本公主差点出丑,看本公主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阿初见状,神色一沉,拔剑上前,一剑挥下,斩断了那少女的马鞭。 少女看着断了的马鞭,面色更加难看了,她指着阿初,怒声说道:“混账东西,竟然跟毁了本公主心爱的马鞭,来人,将这个贱男人给本公主杀了!” 她身后四个异族男子瞬间拔出剑,从马背上飞身而下,朝着阿初的方向攻去。 叶凌汐看向了那几个异族人,皱眉说道:“这些看上去像是南疆的人,他们素来不喜欢过问尘事,这次咱们成亲,倒是没想到把他们给吸引来了。” “不过是一些穷山恶水的乡野之人,翻不出什么浪来。”君千澜淡漠说道,忽然他感觉到身后一阵杀气传来,他面色一凝,妖娆的红衣瞬间扬起,衣袖翻飞,强大的内力挥洒而出。 “啊……”一声女子的惨叫传来,随即是重物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君千澜转过身,看着那倒在地上,一脸怨毒之色的女子,琥珀色的眸中一道杀意闪过,他手掌微微抬起,内力暗聚。忽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偏过头,正对上叶凌汐的脸。 叶凌汐冲着他摇了摇头,听刚刚的声音,这姑娘是南疆的公主,若是他在这里杀了她,怕是要让南疆与西凉的关系紧张,如今是他刚刚登基,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早树敌。 君千澜皱了皱眉,虽然不想就此放过地上的女子,毕竟敢杀他,敢伤害楚楚的人,他实在是找不出能让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可是楚楚摇头,他自然是要听的。他收起内力,冲着叶凌汐说道:“我们走吧。” 而地上的女子在看到君千澜那俊美无俦的容颜时,瞬间愣住了,在南疆人的眼中万能的巫神是这世上最俊美,最优秀的男子,能够主宰一切,而这个男人,武功深不可测,容貌更是举世无双,那睥睨天下的气势更是让人神往。 “喂,你叫什么名字!”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君千澜,兴致勃勃的说道,“你长的真俊,比我们南疆第一勇士都要厉害。我叫塔木雪,你叫什么名字?” 君千澜牵着叶凌汐往前走,好像没听到后面的女子的声音。 见君千澜不理会她,塔木雪眉头皱了皱,心下有些气恼,想她在南疆是众星捧月的所在,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轻慢过,而当她看到二人交握的手时,她心底怒气更甚,冲着君千澜大声说道:“本公主看上你了,只要你回头,本公主让你当南疆的驸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听说南疆皇室礼教甚严,这公主当街钦定陌生男子为驸马,未免有些草率。”叶凌汐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塔木雪笑着说道,“所以你这公主的身份我表示怀疑,因为就我所知,南疆皇室公主各个端庄秀慧,又怎会说如此……嗯,不拘小节之语呢。” 这话一说,周遭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各个看笑话似的看着这异族女子,竟然有女子如此不知廉耻在大街上公然对男子示爱,这样的人竟然是南疆公主?这是不是说明南疆皇室的人都是这个德行? 塔木雪听到叶凌汐夸奖她端庄秀慧,虽然觉得怪怪的,但是心里忍不住得意,毕竟她是南疆最美的姑娘,从她懂事起,赞美声就没断过,她轻蔑的看了叶凌汐一眼,“孤陋寡闻之辈,本公主想要什么男人不能有,在南疆,只要女子看上哪个男人,都可以带回家。” “这样说来,不是要一直和离吗?”叶凌汐皱眉,“不然一个家怎能容下那么多男子?” “愚蠢,南疆的女子又不是只能有一个夫君,身为公主,本公主可以娶十个驸马!”塔木雪一脸洋洋得意,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带着蔑视,她目光落到了君千澜那红色的背影上,大言不惭的说道,“只要你跟了本公主,本公主让你做大驸马,必然对你宠爱有加……” 第443章 害羞 君千澜闻言,面色骤然大变,准备发火,却被叶凌汐给拉住了,他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她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这样一个愚蠢无知的女人调戏? 叶凌汐冲着他安抚一笑,回过头看着塔木雪笑着说道:“看来我的夫君是要让公主失望了,他已经有了我,而且也打算只有我,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虽说公主是女子,但在我西凉只有男子能三妻四妾,而南疆女子也能三夫四侍,自然说明南疆女子与西凉男子同等地位,那公主也就当得起君子之称了。我不怪公主看上我家夫君,谁让他容貌天成,举世无双,让不少无知女子迷了双眼,回头我自然会好好教训他。所以,就不打扰公主挑选驸马了,哦,对了,我们西凉的男子可能不大想与别的男子共侍一女,所以公主多半是要失望了。” 君千澜偏过头一脸玩味的看着叶凌汐,心里觉得舒畅极了,楚楚这是吃醋了?他这手快被她给掐断了。 叶凌汐瞪了他一眼,都是这张脸惹的祸,到处惹桃花,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他。 周遭的人看向塔木雪的目光充满了鄙夷,竟有如此放浪的女子,在大街上跟人抢夫君不说,竟然还要一女侍十夫?一时间到处都是指指点点的议论声。 塔木雪气急了,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气闷的丢掉手中的马鞭,看着君千澜与叶凌汐离开的方向,“本公主看中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这边,阿初将那四个异族男子打倒在地,直接跟着叶凌汐与君千澜的脚步离开。 塔木雪看着这一幕气得不行,对着地上的手下破口大骂后,她愤恨的看着前方,如果让她知道是谁,看她怎么收拾他们,那个女人太可恶了! 街上终于恢复了平静,叶凌汐任由着君千澜拉着往前走。今日的君千澜身上多了几分柔和,显然心情颇好。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在人前称他为夫君还让他喜悦的,她这是彻底承认了他的身份了。嘿嘿,夫人,夫君,听起来真是亲密极了。 叶凌汐如何感觉不到君千澜那高昂的情绪,最开始有些不自在,现在只剩下无奈了,她先前是不是把他虐待狠了,才让他现在像个孩子一样。 “你走慢些。”叶凌汐忽然出声。 君千澜脚步一顿,这才意识到他刚刚是一直拉着叶凌汐往前走,他这一高兴,步伐也轻快了,所以也忘了顾忌她。 “嘿嘿,楚楚……”君千澜两眼放光的看着叶凌汐,那模样傻极了。 叶凌汐白了他一眼,“瞧你这傻样,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指不定要笑话你。” “在楚楚面前,本公子愿意当个傻子,况且,他们谁敢笑。”君千澜轻哼一声,看着叶凌汐的目光灼灼,“楚楚,再叫一声好不好?” “什么?”叶凌汐疑惑的看着他,他灼热的目光让她忍不住想后退,她心下微疑,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你刚刚有说本公子是你的夫君,那你先再叫本公子一声夫君好不好?”君千澜再次说道,眼底的期待更甚。 就知道他没想什么好事,叶凌汐瞥了他一眼,忽然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君千澜见叶凌汐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惊喜,立刻将头凑了上去,耳朵更是靠近她,他的楚楚肯定是害羞不好意思大声说。 “不就是叫你一声……”叶凌汐面上含笑,凑到君千澜耳边说道,她的声音和风细雨,听的君千澜如沐春风一般,俊美无俦的脸上更是漾起无线期待。 “你个混蛋,今天的午饭不用吃了。”叶凌汐说完,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君千澜只觉得耳朵里面轰鸣一片,整个人有些懵,他捂着耳朵,看着叶凌汐离开的方向,他撇了撇嘴,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生气了。他不就是让她叫他一声夫君么,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他的耳朵疼死了。 前面叶凌汐气的磨牙,这货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大街上戏弄她,他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想到刚刚那南疆公主看他那眼神,就跟一头狼看到肉一般,都怪他,没事出来招摇个什么。 虽然耳朵疼,君千澜可不敢让叶凌汐就这样走了,连忙追了上来,拉着她的手。 叶凌汐甩开他的手,他又继续抓住,如此反复了几次,君千澜有些急了,上前堵住叶凌汐,“楚楚,我错了,我不逼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 可是面前的女子并不看他,她微垂着头,因为身高的原因,君千澜看不清楚她面上的表情,心下更是懊恼极了,自己抽什么风,非要逼迫楚楚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楚楚,你原谅我,是我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各种割地赔款立马出来了。 而身前的女子依旧没有抬头,可是她的双肩却是在发抖。 君千澜心下暗叫糟了,他肯定是把楚楚给惹哭了,心下更是焦躁不安,抓住叶凌汐的肩膀,连声道歉,“楚楚,你别难过,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 忽然,叶凌汐抬起头,一脸隐忍笑意的看着君千澜,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某公子愣在了当场,说好的梨花带雨呢,摔! “哈哈……”叶凌汐笑出了声,看着君千澜,“就这点事儿,你就以为我生气了?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君千澜抿着唇不说话,显然这下是生气了,也是,饶是谁被这样戏弄都会生气,最重要的是戏弄他的人还是他最在意的女子。 叶凌汐见君千澜板着一张脸,知道玩笑开大了,她主动拉了拉他的手,笑着说道:“好了,别生气,就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这个玩笑很好笑?”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皱眉说道。 “不好笑!”看着君千澜那一脸不悦的样子,叶凌汐摇头说道,“当然不好笑!”可是那一脸仍是憋笑的样子,让人觉得还不如让她放声大笑。 君千澜的脸黑如锅底,他转身,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这下子倒是轮到叶凌汐来追他了,看着那快步离开的身影,叶凌汐有些无语,她是不是真把玩笑开大了,其实也并不是想要戏弄他,只是怕他最近压力大,所以让他发泄发泄,不过看来是她想太多了,这人如今在朝堂上混的是如鱼得水,政事阴谋那是信手拈来。 不过,她还真是对那位南疆公主看他的眼神感觉不爽,她叶凌汐的男人,什么时候是能被别人觊觎的。这一思索间,君千澜已经走远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叶凌汐哪里还敢停留,就这气性,她要是再不追上去,他怕是会直接回宫了。 叶凌汐快步上前去拉君千澜的手,“我错了,不该跟你开玩笑。” 君千澜压根不理会叶凌汐,直接往前走,手更是直接甩开她的手。 “……”这是真跟她闹上了?叶凌汐觉得有些头疼,这满大街的人都看着她呢,她觉得面子里子都没了,不过,总不能任由这样下去吧。 想了想,叶凌汐一咬牙,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我错了。” 君千澜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 叶凌汐咬了咬牙,再次说道:“夫君,我错了。”她低着头,只觉得脸都丢没了,想她堂堂楚家少帅,竟然追这一个男人后面喊夫君,真是太没面子了。 前面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叶凌汐一个不留意,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背上,鼻子都撞青了,她捂着鼻子,不高兴的说道:“你怎么说停就停了。” “楚楚,你没事吧。”君千澜扭过头,见叶凌汐捂着鼻子,又是一阵心疼,“都是我不好,不该停下来,楚楚,你让我看看。”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叶凌汐皱了皱眉,早知道就用苦肉计好了…… “我没事,撞一下,鼻子又不会掉,好了,我饿了,吃饭去吧。”叶凌汐直接越过他往前走。 君千澜留意到叶凌汐红了的耳垂,忽而笑了,楚楚这是害羞了?他连忙追上去。 “楚楚,我刚刚听到了。”某公子笑的得意。 叶凌汐皱着眉,“赶快忘了。” “不行,楚楚的话我一定要记得。”某公子笃定的说道,这是他使了苦肉计好不容易得来的,怎么能忘记呢? “既然这样,那你就将我刚刚说的话忘记,你不是都听我的吗?”叶凌汐轻哼一声。 “不行,这件事不可以,楚楚唤我夫君多么难得。”某公子傲娇的说道,他忽而牵住叶凌汐的手,不让她走。 叶凌汐想甩开甩不开,只能看着他,正好撞到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那一双眼睛里面,她就是全世界,她精神晃了晃,看着他的眼睛,忽而不说话。 “楚楚,夫人,我爱你。”君千澜俊美的脸上如花绽放一般绚烂,他所有的注意全部在她身上,这样的日子对他而言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幸福。 得到这突然的表白,叶凌汐心跳如鼓,耳朵红的跟番茄一样,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她脸上一热,抓住君千澜的手一路狂奔,“快走。” “楚楚,你害羞了。”某公子笑着说道。 “闭嘴!” 大街上一个姑娘拉着个俊美的男子一路狂奔,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而在一处茶楼上,窗边,一抹雪色的衣袖坠入,原本在窗边的身影已然走了进去,窗台空无,好像从无人在此一般。 第444章 闹事 酒楼二楼,叶凌汐跟君千澜两人坐在雅间里面吃饭,打闹停止了,两人又恢复如初,叶凌汐依旧是淡然从容,君千澜则狗腿似的给她布菜,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那还没有消退下去的红晕。 “楚楚,这家的芙蓉莲子羹做的不错,你尝尝。”君千澜吹了吹碗里的羹汤,小心递给对面的叶凌汐。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最近辛苦,也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你也多吃点。” 君千澜闻言,面上瞬间笑开了花,点头,“好。” “嘭”的一声,帘子外面一阵杂乱的声音紧随而至。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这是什么饭菜,喂猪的吗?”一个暴躁的男声忽然传来。 “哎呀,客观,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二佝偻着腰,连忙跑了过去赔罪,“这菜是哪里不合您胃口?” 坐在桌旁的异族男子直接抄起桌上的盘子砸到了小二的头上,“全部不合老子胃口,叫你们掌柜的出来,不然我砸了你们的店。” 看着那凶神恶煞的异族男子,楼上来吃饭的客人们不少都站起身,准备离开,遇到这种闹事的场面,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当然还有不少人都有些不满,自打皇上大婚的消息传出来后,这郇都城就来了不少异族人,这些异族人在京里横行霸道,完全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了。 如今撞上了,怎么能就此放过呢? “这临月楼的饭菜怎么就不合胃口了,是你们这些外族人口味刁钻吧。”有人站起来不满说道。 “就是,一些乡野小民,吃惯了糟糠,哪里懂得品尝美味佳肴。”又是一个不屑的声音传来。 二楼上越来越多的人统一战线,抵制这些外邦之人。 隔着帘子,叶凌汐都能感觉到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看了君千澜一眼,“最近这些外邦的人一个个可是嚣张的不行,京兆尹就没有管?” “最近闹事的人很多,京兆尹有上走过,不过,外邦之人在这里闹事,只要不出人命,通常京兆尹也无可奈何。”君千澜淡淡说道,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面却并不平静。 叶凌汐挑了挑眉,他这终于是有做皇帝的自觉了,这底下被欺负的人到底是他的臣民,若是他不上心,可就没人上心了。 “这些外邦之人最近也着实是胆大妄为了些。”叶凌汐低声说道,“我估摸着这是对你的一种试探。” 君千澜轻哼一声,“若不是大婚在即不宜见血,本公子早出去杀了他们。” “……”叶凌汐有些无语,她就说他怎么这么沉稳了,敢情是为了这茬,还好有这茬挡着,他要真是动了手,怕是要为西凉树敌无数,正好给那些想要攻打西凉的人添了好些借口。 “你给我老实点,这些事情,让京兆尹去处理,秉公处理就好,你别动不动就杀杀杀的。”叶凌汐拉住君千澜的手低声说道,“我隐约觉得这郇都城并不太平,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别担心!”君千澜反手握住叶凌汐的手,“有我在,这郇都城乱不了。” 叶凌汐点头,目光转向了外面,正看到那异族男子动手,一脚将一个反驳他的男子踢飞出去。她眉头一蹙,想要,却被君千澜给拦住了。 “这件事会有人处理,你不用管。”君千澜冲着叶凌汐摇头。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点头,她眉头微蹙,看着外面,眼底锐利之色骤起,在她的地盘动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竟然动手!”几个男人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一脸怒意的看着那趾高气扬的异族男子。 那异族男子高昂着头,满脸轻蔑的看着前方的人,冷笑,“爷我动手了怎么了,你们一群看起来跟没断奶的样子,你们以为爷会怕你们,有种来啊,让爷爷我教教你们什么是强者!” “这里是郇都城,是我西凉的国都,不是你们这些外族人撒野的地方!”有人愤声说道。 异族男子看了他眼,不屑说道:“西凉的国都又如何,你们陛下还不是将我们奉若上宾?!实话告诉你们,西凉帝又如何,还不是要求着我们南疆行事,否则凭借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如何在这天下立足!”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胡说八道!” “你南疆不过一个穷山恶水之地,也妄图左右西凉政局,真是大言不惭!”立马有人反驳。 “这等妖言惑众之人,就该拉去见官,哪里能容他一直在这里放肆。”又有人说道。 酒楼上的人都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虽然惧怕异族男子的武力,却又心有不甘,踌躇不前。 异族男子冷笑一声,“想抓我?怕你们是有心没那个胆吧,怕是你们陛下看到我都要以礼相待,谁让你们陛下马上就是我们南疆的……啊……”忽然他惊叫一声,身体被人直接给举起来了。 “混账,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那异族男子尖叫出声,可是他此刻被抓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又是凌空,整个人面色狰狞不已。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所有人都嘲笑似的看着那异族男子,刚刚还对他们耀武扬威的,现在碰到厉害的不就怂包了吗? “让你狂,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被人拿下了。” “你个乡野小民,不通礼教,蛮横无礼,到头来也只是个怂包。” 所有人都嘲笑那异族男子,那异族男子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大声吼叫着,“混账东西,快放老子下来,有种跟老子单挑!” 那提醒壮大的汉子堆满横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忽的朝着窗边走去,直接将那异族男子从窗户处扔了下去。 “好,好!”围观的人纷纷呐喊。 透过窗户,那异族男子倒是没伤的很重,可是颜面尽失,原本想要冲上来闹事,可是正好又有一个异族人出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愤恨的看了一眼楼上,然后就离开了。 周遭雷鸣般的掌声传来,而那壮汉不为所动,下楼离开。 叶凌汐看着旁边的君千澜,“这就是你说的有人会处理?”他身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号人物了,看那样子,应该是有天生神力的吧。 君千澜一脸阴沉的看着楼下,眼底滚滚的杀意翻腾而出,看的叶凌汐颇有几分心惊肉跳。这是怎么了…… “在等片刻,本公子定然活剥了他。”君千澜阴冷说道。 “刚刚不是你说不想在大婚之前见血的吗?”叶凌汐咳了咳,提醒他。 君千澜冷哼一声,“这要看什么事情,他这种来挑拨你我关系的,我怎么能容忍!” “什么意思?”叶凌汐眼皮一跳,这事怎么又牵扯到她身上来了,她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君千澜收回目光,看着叶凌汐认真的神色,顿时语塞,他刚刚一激动,好像说漏嘴了。 “楚楚,事情不是那样的,其实……”君千澜试图想要解释,“我心里只有你,不会有别人。” “说清楚!”叶凌汐不为所动,“来龙去脉,一个字都不能少。” 君千澜本来是想将这事悄无声息的给解决掉的,没想到被自己先给捅穿了,其实吧,他心里还是有些小期待的,看到楚楚为他吃醋,那感觉定然无比美妙满足。 “南疆打算将公主下嫁给本公子……”君千澜斟酌了下,用最简单的话将这事情说清楚了,他看着叶凌汐,无比坚定的说道,“但是本公子心中只有楚楚你,定然是不会娶那劳什子的南疆公主的……” “所以今天我们碰到的那位南疆公主是陛下你未来的皇妃了?”叶凌汐没有理会君千澜的解释,看着他凉凉说道,“看来我刚好像做错了事,惹得你未来的宠妃不高兴了,哦,对了,那南疆公主似乎是看上你了,看来你们之间也颇有缘分呢……” “……”他么的南疆公主那个丑女人也配当他的宠妃,呸,他根本就不要娶那个南疆公主好吧,哎呀,楚楚为什么是这样一幅冷静的模样,她不该是张牙舞爪的抓住自己的衣襟说,‘你给我娶南疆公主试试,信不信我阉了你!’,这样霸气的话吗? “楚楚,本公子发誓,本公子只要你一个人,根本就不要那什么南疆公主!”君千澜连忙发誓,生怕慢了,佳人生气。 叶凌汐瞥了他一眼,“这怎么好意思,那南疆公主可是个十足十的美人,没了,岂不可惜?” “她分明是个丑女人,不及楚楚万一。”君千澜讨好的说道。 叶凌汐听着这话,皱眉,“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是遇到比我好看的,你就要娶进宫了?好啊,君千澜,你果然是个以貌取人的,看来我这蒲柳之姿还真是委屈你了。” “……”君千澜瞬间无语了,看着叶凌汐那一脸怒意的样子,为什么连楚楚也会钻这种牛角尖,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好吧。不过,楚楚这是醋了吧,这横眉竖眼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君千澜笑弯了眼,讨好的说道:“不委屈不委屈,我就喜欢楚楚这样的。” “……”看着君千澜那没皮没脸的样子,叶凌汐冷哼一声,心里却是暗自无语,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刚刚那些话说的可真是不像她这个人会说的话!反正,他要敢娶南疆公主,她剁了他! 某公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放在了刀板上,随时准备动手。 第445章 撞见 城郊一处院落里面,梅花芳华已现,一身雪衣的男子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脚边素雅的花瓣层层叠叠铺展开来。 而院落门口,一个黑沉的靴子踏过门槛进来,他一身玄色衣袍,俊美的脸上刚毅冷寂,如墨玉般的眸子紧紧盯着雪色的身影。 落定于门口,他负手而立,似乎并未有向前的准备。 “太子既是来了,为何又不往前走了?”男子愉悦的声音传来,“莫不是本世子是洪水猛兽一般?” 秦景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燕世子风姿无双,孤只是不忍亵渎罢了。”说着他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燕祁将桌上已经煮好的茶分到茶杯中,抬头看着面前龙章凤姿的男子,抬手示意,“太子请坐。”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一撩衣袍,坐在了他对面,看着燕祁递给来的茶盏,他再次看向他,“世子似乎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这般从容姿态。” “太子说笑了,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是拘泥于何处,自然不美了,况且本世子哪里比的上太子风姿卓绝,意气风发。”燕祁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笑意从容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秦景渊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个人僵持而坐,燕祁见此微微一笑,“太子既然找到这里,定然是有话想要与本世子说,这人来了,反而不说话,倒是让本世子好奇,莫不是只是单纯来看看本世子?” 秦景渊眸光微沉,看着眼前如神祇一般尊贵无双,深不可测的男子,“孤是得到世子来西凉的消息才前来的,孤想,该是世子有什么话想要与孤说才是。” “此话怎讲?”燕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景渊看着他袖长的手指拿过茶壶,清香的茶水入杯,优雅从容,他淡漠说道:“如果不是世子有意,怕是无人能知道你在此。” “太子说笑了。”燕祁淡笑说道。 秦景渊没有接话,看着桌上茶杯中的清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世子还以为这去去西凉帝大婚之事是请不动太子驾临的,没想到太子比本世子想象中更在意西凉动向,说来,太子比本世子更了解如今的西凉新帝,想来太子心中怕是多有几分不甘吧,竟被人这样耍弄过去了。”燕祁放下茶壶,看着秦景渊,笑着说道,冰蓝色的眸子里面流光闪过,神秘至极。 谁都知道君千澜作为质子在东华待了三年,在此期间,整个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毫无斗志,谁能想,就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最后能登上西凉的皇位,西凉皇室无人反对,也不敢反对,可见此人隐藏之深。 秦景渊看着他,冷冷说道:“孤来了,世子不也来了吗?” “本世子来是为了恭贺西凉帝大婚,太子也是吗?”燕祁嘴角微勾,看着秦景渊继续说道,“听说这位西凉未来的皇后身份可不简单。” 秦景渊看着他,没有说话,可是如墨的眸子里面却是有什么情绪翻涌开来。 燕祁低笑一声,“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东华的太子妃竟然嫁给了西凉的皇帝,这说出去可真是要震惊天下呢。” 秦景渊眼神骤然一凛,“燕世子这种玩笑可不好笑!” “是不是玩笑,太子心里清楚。”燕祁微微一笑,“太子能甘心吗?这可是夺妻之恨!”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景渊凝眸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一副超然于物外,又将所有事情掌控在手中的姿态,他心里极为不痛快。有一种想要摧毁的冲动。 燕祁嘴角微勾,“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太子你想做什么,本世子不相信你来郇都城只是为了来观礼。” “孤来做什么,似乎与世子无关。”秦景渊淡漠说道,“若是世子只是想要与孤说这些,那孤先告辞了。”说着,他起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世子就没有想过夺回她吗?西凉帝阴险狡诈,她嫁与他,是真心的还是被强迫的呢?”燕祁看着那颀长的身影说道,“若是被强迫的,少不得需要太子你施以援手,若是真心,那可就是在你对天下宣布要娶她为妻之时,她就与西凉帝有所勾连,负了你一片真心。” 秦景渊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 燕祁也没有再喊住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他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时间过的真快啊。” 风吹过,吹散一地梅花,院子里那雪白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出了燕祁的住处,秦景渊一人往前走,看着西凉的街道,这是与莅阳城截然不同的地方,没有任何属于她的痕迹,她会喜欢这样的地方吗? 她从小到大性子都比较野,因为女扮男装的缘故,没有半点女孩子的矜持,每次出征归来的途中,她总是会单独行动,一个人四处游逛。那么,对于这西凉的国都,她是不是也有兴趣,并且想在这里长久的住下去呢? 燕祁说的没错,早在莅阳城的时候,她就跟君千澜一起合谋了,而且,这婚事也不是被强迫的,谁能强迫她嫁人! 可是这心却觉得钝痛无比,秦景渊忽然抬手附在心口,面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来了西凉又如何,一墙之隔也罢,他却没有勇气去找她。 那一晚,她纵马跳崖,不顾生死,就表示了,她宁可死,也不会信他。 是啊,她从来都不信他,又怎么会嫁给他,而他私自册封她为太子妃,不过是存着几分侥幸,侥幸能够与她还有所牵连。只是她知晓之后却当做没有发生一般,是了,她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这样的情况下都要嫁给君千澜,说是只为了利益,他不信。 瑾王府外,君千澜正送叶凌汐到大门口,还未走进去,就被叶凌汐拦在了外面。 “我说你啊,别进来了。”叶凌汐冲着君千澜皱眉说道。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那微蹙的眉眼,小声说道:“楚楚,你还生我的气吗?本公子真的没有要娶那劳什子的南疆公主,你可不能误会本公子。” “陛下要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叶凌汐轻哼一声,天色不早了,陛下该回宫了。”叶凌汐淡淡说道。 君千澜却是不依,拉着叶凌汐的手不满说道:“楚楚你都不相信本公子,本公子怎么走,就是回了宫怕是也心神难安。” “那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咯?”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的。”君千澜连忙说道,“楚楚,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本公子都没娶到你,怎么可能会娶别人,不对,是本公子只想娶你一个人,回头本公子就杀了那南疆公主,省得他们胡说八道,让你不高兴。”越说,他心情越烦躁,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楚楚最后不嫁给他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一跺脚,准备去杀人。 叶凌汐见状,知道不能再逗他了,她抓紧他的手笑着说道:“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没说你要娶别人,你要真是将南疆公主杀了,我看咱们这婚事估计也作罢了。” “楚楚!我不准!”君千澜立马转过身,瞪着叶凌汐,眼底似是要喷火一般。 叶凌汐忍不住笑了,“你要是杀了南疆公主,南疆的人肯定找你的麻烦,你说到时候我们还怎么成亲了,你说你啊,一点儿小事就方寸大乱的……” “那还不是这件事有关于你。”君千澜轻哼一声,“我不管,我们马上要成亲了,楚楚,你不能摇摆,你要坚定的嫁给我,你答应过我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叶凌汐无奈的看着君千澜,“叫你回去,是因为大哥看到你,怕是又要生气了,还有几天,你就老实点。” 听着这话,君千澜瞬间笑弯了腰,原来楚楚都是为了他啊,其实吧,他也不大想看到南冽那张冷脸。 “那楚楚,我挺你的回去,有没有什么奖励?”君千澜一脸期待的看着叶凌汐。 “……”你他么回宫还要奖励,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叶凌汐见他看着她不动,只得说道:“回头我给你准备一份礼物怎么样?” “不行!”某公子不乐意,“我现在就要!” “呵呵,没有!”叶凌汐冷笑一声。 听着这话,君千澜眉头紧拧着眉,抓着叶凌汐的手,“楚楚……”那声音绵软,透着几分委屈,期待。 叶凌汐忍不住扶额,“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别忘了,你惹的那些桃花债我还没跟你算呢。” “楚楚,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就是你亲我一下。你好久都没有亲我了。”君千澜抿着唇,看着叶凌汐,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叶凌汐瞬间翻了个白眼,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她横了他一眼,“你给我正经点。” “怎么不正经了,你是我媳妇儿,你亲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君千澜不满说道,“你要是不亲我,那我就不走了。” “……”这就威胁上了?叶凌汐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就是一个无赖吧。 君千澜将叶凌汐圈住,小声说道:“楚楚,就一下,就一下好不好,不然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的。” 你他么睡不睡得着关我什么事!叶凌汐心里的小人咆哮了,可是想到这人缠人的劲儿,心里更是无奈。 见叶凌汐一直没有动作,君千澜决定放狠招了,委屈说道:“楚楚,你是不是不爱……”话还未落,脸颊上一片温热的触感突然而来,他睁大眼睛看着前方,握着她的手也有了松懈,而那一刹那,身前的人已经脱离了他的桎梏跑进了门。 他愣了片刻,抬手摸着被她亲过的地方,看着前方痴痴的笑了,楚楚亲他了,楚楚亲他了! 不远处,那一身黑色锦袍的男子看着这大门口的一幕,墨玉般的眸子混沌一片,看不清里面真实的情绪,只那一双手紧握着,竟生生掐出了血。 第446章 大婚 各国使臣前来拜谒,恭贺帝后大婚,本来是要举行宫中宴会的,却被君千澜给取消了,按照他的话,就算要接受朝拜,那也是要他跟楚楚一起才行,正好绝了某些人的念头。 帝后大婚就这样如火如荼的来了,在西凉先帝驾崩之后,这是西凉皇室最大的一件喜事,钦天监受到‘神谕’,此桩婚事是上天属意,乃天作之合,所以婚事的规模根本没有因为西凉先帝的驾崩而受到半点影响,反而扩大。 数百里红妆连绵不绝,沿途城镇无不张灯结彩,一派热闹,这郇都城就更甚了,西凉本就比其他国家要富庶,所以办起事来自然更加气派。因为季节的原因,树木枯萎,城中欠缺生机,所以短短几日内,郇都城沿街的枯树上都被绑上了红绸,以示庆贺。远远看去,红绸飞舞,如浪花一般。 作为迎亲地点的瑾王府此刻一派喜庆之景,门口聚满了围观的人,然而君千澜为了防止出现任何变故,直接调了飞羽营前来护驾,整个瑾王府被飞羽营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这仪仗要经过的地方也都安排了人保护巡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整个皇城的戒备比往日不知严格了多少,不少人惊叹西凉帝的慎重。 当然也有人心中暗骂这皇后乃红颜祸水、祸国妖姬,否则怎能让纨绔不羁的新帝如此慎重对之。 房间里面,铜镜前,一身大红百年朝凤嫁衣的女子任由人挽着发,她清雅的眉目此刻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凤仪天下的气质。 “娘娘生的真美,陛下看到娘娘定然心生欢喜。”旁边的嬷嬷殷切的说道,谁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心尖尖,连着瑾王府都送给了她了,听说为了娶她,他把私库都搬来作为给她的聘礼。 叶凌汐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若是君千澜真是因为容貌喜欢她,她是不信的,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的容貌都算不上绝佳,至少是比不过他的。 看着那铜镜之中女子脸上的笑容,叶凌汐抬手轻抚着脸颊,感情总是来的突然,既来之,她欣然接受。然而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窜入心底,刹那间,有好些片段从脑海中闪过。 “阿然,你真美……”不知是谁的红衣绚烂了人的眼,那人站在眼光下,俊美的脸上满是温柔笑意,一眼一世界,璀璨无双。 “阿然,你待我情深意重,我此生定然不负你,从此之后你我夫妻同体,荣辱与共,不离不弃。”他执着她的手,郑重宣誓。 “凰昕然,你既已决定嫁他,那么我们也不用再见面了。”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决绝而去,他战袍上带血,衣衫凌乱,满身风尘。 心蓦地一痛,叶凌汐紧捂着心口,面色惨白。 “娘娘,您怎么了?”旁边的宫女嬷嬷们皆是紧张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闭了闭眼,摇头,“我没事,不要声张。” 宫人们看着面前冷清的容颜,不怒自威,虽然心中多有疑问,但是也不敢再多问,自然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看着镜中九天凤钗插入她的鬓中,叶凌汐眉目微沉,心底忽地生出一种抗拒来,这一幕触动了她心底的某根弦。 “怎么样,打扮好了吗?”外面南冽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收回心神,看着走进来的南冽,大概是为了图个喜庆,他连白衣都换下了,如今这一身青色镶金边的锦袍,倒是有几分富贵公子的样子。 “大哥!”叶凌汐冲着他喊了一声,心底刚刚生出的不适现在也被压下了。 南冽走过来,示意宫人出去。 对于这位国舅爷,皇上早有吩咐,他的话必须遵从,所以宫人们立刻放下东西出去了。 “想不到我能看到你出嫁的这一天。”南冽不无感慨的说道。 叶凌汐站起身,微微一笑,“不管我嫁不嫁人,我永远都是楚家的女儿,即便这身体换了,只要魂灵不灭,一切都不会改变。” “傻姑娘,成亲了,就要以夫家为天。”南冽手落到了叶凌汐的脸上,叹息说道,“这段时间我虽然对那君千澜态度不好,但是也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你能嫁给他,我放心了。咱们家,总要有人过的幸福,而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大哥……”叶凌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哥的身体…… 南冽见她面有担忧之色,不由笑着说道:“傻姑娘,大哥身体好的很。等你给大哥生个小外甥,大哥还要教他读书写字,可别被君千澜给带歪了,天天只知道觊觎人家漂亮姑娘。” “噗……”叶凌汐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大哥对君千澜还真是 成见颇深,当然她也明白大哥会这样也是因为她,不然君千澜为人如何,哪里关他什么事。 “大哥,我知道的,君千澜他很好。”叶凌汐笑着说道,“大概是上一世老天亏待我,才让我在这一世遇到他。” 南冽挑了挑眉,“难道他有我好?” “大哥,你又来了。”叶凌汐有些无语。 南冽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是明了,小凌自来性子坚强,不依靠任何人,如今却对遇到那人心怀感激,可见这份感情的重要。 “小凌,阿凉他……”南冽忽然开口,“其实他也很关心你。” 叶凌汐脸色瞬间僵硬了下来,她看着南冽,“大哥,我不是不想原谅他,只是,是他并不在乎这份兄妹之情,如果他在乎我这个妹妹,就不会消失无影。可能你会觉得是我的话让他难堪,但是错的是他,难道他这点委屈都受不得?” “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爹娘都不在,家里也只有我们兄妹三人,就算是有再大的成见与恩怨,咱们今天都放下吧。”南冽劝说道。 “好!”叶凌汐点头,“大哥说的没错,我听你的。”到底她不想因为这些让大哥在中间难做人。 南冽没想到叶凌汐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当即看着外面,“阿凉,进来吧。” 叶凌汐看向了门口,正好这时楚凉走了进来,他看着她,面上含着几分愧疚。 “咱们一起祭拜下爹娘吧,告诉他们,今天是小凌的大喜日子。”南冽笑着说道。 楚凉看了叶凌汐一眼,点头,“好,听大哥的。” 叶凌汐没有说话,移开了视线,看着别处。 房间的内阁里面是楚氏夫妇的灵位,三兄妹焚香跪下。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南冽哽咽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可是三兄妹之间的气氛却瞬间沉重了。 是啊,二十七八个年头里面,他从不敢说出自己的姓名,自己的来历,于人前更不敢称父母为父母,只敢以官职称之,生怕牵连他们。如今他们死了,连焚香祭拜都得偷偷摸摸的,为人子女者谁不为此痛心,不甘,惭愧。 楚家兄妹五人,儿子一律送出,剩下的三个女儿,最小的那个不得不女扮男装,只怕受到帝王猜忌,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也没有改变楚家的结局。 身为楚家人何其悲哀,为那腐朽的王朝效命,最后满门抄斩,不得善终。 叶凌汐看着父母灵位,眼底满是坚毅之色,她是跟随父亲时间最长的一个,与父亲感情最深,那一日父亲临终前对她的呼喊,她永生不忘。强势如父亲,最后都被那腐败肮脏的东华皇室逼到无路可退,逼到绝望的只能让自己的孩子逃跑,活着,只为了活着。 楚家人一辈子都是为了东华皇室奔波,这是楚家的宿命,父亲不止一次的告诉她要效忠东华皇室,效忠东华帝,可是结果呢,却是以楚家所有人的性命为代价告诉他们,这是错误的。 “爹,娘,你们放心,既然我们兄妹三人相认,以后我们定然相互扶持,不让你们操心。”南冽忽然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叶凌汐面色变了变,旁边楚凉的目光却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叶凌汐抬起头,看了眼楚凉,转而看着上首的灵位,“大哥说的没错!我们会同心协力,壮大楚家。” 南冽看了叶凌汐一眼,没有说话,她心中的执念太深,而这种执念让他惭愧,她对楚家的感情终究是要远胜于他们。 吉时已到,已经没有时间给三兄妹去话家常了。 凤冠落下,珠帘遮住那清秀的容颜,叶凌汐在宫女的搀扶下准备出去。 新嫁娘是要由兄弟背上花轿的,可是大哥的身体不好,叶凌汐自然不会让他背她上花轿,那就只能靠他自己。 “让你三哥背你出去。”南冽忽然开口了,他看着叶凌汐,“不能让别人以为咱们家没人。” 叶凌汐脚步微顿,回头看着南冽,大哥的苦心她明白。 楚凉看着叶凌汐的目光中隐隐有些期待,可是她没说话,他只能看着她。 “好!”叶凌汐看了楚凉一眼,淡淡说道。 楚凉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光亮,快步上前,看着楚凉背着人出去,南冽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的时间不多了,总要让他们两个相亲相爱才好,以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第447章 婚礼 叶凌汐抱住楚凉的脖颈,那隐藏在珠帘下的脸上似是染上了寒霜一般。 “你别以为我这样就是原谅了你。” 楚凉面上闪过一抹黯然,他看着地面,低声说道:“我知道。” “大哥身体不好,我不希望他难过。”叶凌汐淡淡说道,“你在郇都城的所作所为我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离开这郇都城,我们之间便再没有任何关系。” “小凌,我……”楚凉面色微变,声音中带着几分惶然。 叶凌汐看着前方,淡淡说道:“不管是在郇都城还是在莅阳城,我都有办法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以为你这段时间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楚凉,既然你做出了选择,那么我们就为各自的选择而战。我唯一的要求是,每年记得祭拜爹娘。” “小凌,难道就没有半分可能了吗?”楚凉忍不住问道。 叶凌汐冷笑一声,“你这话就有意思了,是说让我重回的东华,继续为东华效力,难道你忘记了楚家的下场了吗?你可真是楚家的好儿郎呢。” “不,不是,我是说秦景渊,难道你对他就没有半分感情?”楚凉忍不住说道,“当年的事情他也是……” “那些事情我不想听!”叶凌汐直接打断他,“你让他小心一点,如果他想在这西凉闹事,我会毫不犹豫的取掉他性命。” 楚凉想说什么,可是已经到了门口了。 皇后仪仗早就等在了瑾王府门外,君千澜本来是想用帝王仪仗迎娶叶凌汐,最终被叶凌汐拒绝了,西凉如今不稳,若是太坏规矩怕是又要让外人说三道四,他的心她明白就好。 只是,原本应该在皇宫等待她的君千澜为什么会在这里,王府门口,那一身黑色龙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好像这世间只有她一人一般。 叶凌汐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这个时候他不该是告完太庙,在皇宫大殿等她吗?那颗刚刚沉寂下的心刹那间如鼓一般调动,内心似有澎湃,期待着与他的靠近。 君千澜看到人出了门口,直接快步迎了上去。 礼官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急躁的帝王,这新帝也未免太不懂礼数了吧,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近来被新帝整治的人实在太多了,朝堂上下谁人敢反抗他。 楚凉看着面前的男子,皱眉说道:“我就这一个妹妹了,如果有一天你负了她,就是倾尽一切,我都不会让你好过。” 对于楚凉的身份,君千澜知道,到底是楚楚的家人,这个时候他就是再想踢开他也会忍着,他沉声说道:“不用你说,朕知道该怎么做!而你的假想永远不可能成立。” 看着面前霸气凛然的男子,楚凉心头微惊,看来他们都被他给骗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不输给任何人,一身武功更是诡谲霸道,有他在,这天下怕是要大变。 楚凉将后面的叶凌汐递给了君千澜,君千澜直接将叶凌汐拦腰抱起,朝着凤驾而去。 突然被他抱在怀里,叶凌汐从虚幻中瞬间过度到了现实,心被某种情绪填满,她抓着他的衣袖,问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接你。”君千澜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不合规矩。”叶凌汐皱眉,脑袋里面想气那些大臣劝谏的样子,大概最近朝中的言官都怕了这位新帝了吧,一意孤行,又粗暴霸道。 君千澜不以为然,“如今我是西凉的帝王,我就是规矩,不然我要当这皇帝做什么。” “……”好吧,叶凌汐默然,其实这位公子想要当皇帝不外乎是为了自由,没有人能够约束她。当然她忽略了一点就是他也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守护她。 周围的百姓到翘首看着皇上与皇后,不少人都羡慕帝后感情深厚,当然也有人暗骂皇后乃红颜祸水,竟然迷得皇帝于府门前亲迎。 楚凉看着那离开的背影,心头微震,这两人在一起竟如此契合,小凌的身上好像也多了几分温和,她看他的眼神毫无戒备,而那男人,也收起了全身的棱角,眉眼间只有她一人。 看来,他是没有半点机会了。 君千澜将叶凌汐放在了凤辇上,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叶凌汐看着他,他是打算就这样跟她一起回去? 察觉到叶凌汐的目光,君千澜偏过头看着她,笑着说道:“楚楚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今天的我很好看?” “……”你想太多了,叶凌汐有种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见君千澜依旧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叶凌汐忍不住说道:“你这样跟我回去?”再怎么的,你也该坐自己的御驾吧…… “不然呢?”君千澜皱眉。 “没有哪个皇帝皇后成亲是这样的……”叶凌汐提醒道。 君千澜点头,“那我们就开创历史咯。” 好吧,这人完全是听不进去,算了,反正坏的也是他的名声,叶凌汐有些气闷,偏过头看着别处。 君千澜嘴角微勾,看着她因为气恼有些微微鼓起的侧脸,笑着说道:“反正外面的人都以为我被你给迷住了,索性我就这样好了,也省了不少麻烦。你是我的妻子,我再怎么喜欢你都是应该的。” 叶凌汐偏过头看着君千澜,眨了眨眼睛,他这一说,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好像这样的确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罢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不过他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手上一股温凉的感觉忽然而至,叶凌汐抬起头看着他,他也正看着她,她微微一笑,握紧了他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刻她脑海中竟只有这一句话。 凤辇起驾,浩浩荡荡的朝着皇宫而去,围在瑾王府外的人也跟着散去。 瑾王府门口,南冽不知何时出来了,他看着前方已然越走越远的人群,忽而说道:“小凌终于找到了最爱自己的人,大概也是她最爱的人,她会幸福的。” “大哥……”楚凉看着南冽低声说道。 南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总归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若是就此错过难免可惜,而他对小凌的执着不亚于君千澜,这些年也不曾放弃过小凌。可是有一点你忽略了,既然小凌与他认识十几年都无法喜欢上他,那便是与他无缘。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可以将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人牵扯到一起。君千澜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他不会对任何人忍让,可是独独对小凌不一样,也许如师傅所言,这世上有因必有果,有些人的存在也是为了成就另一个人。有小凌在,君千澜必然成不了暴君。若无他,此人手段狠辣残酷,怕是天下之大不幸。” “是不是明成大师说了什么?”楚凉面色微变。 南冽看了楚凉一眼,“天机不可泄露,有些话点到为止,对谁都好。” 楚凉看着南冽面色凝重的样子,到底没有再问,心底却是在为那人可惜。 入了皇宫,君千澜牵着叶凌汐的手走上九重台阶,左右两侧是来贺的各国使臣与朝中官员。 这场婚礼是西凉有史以来最为宏大也是最为特殊的婚礼,帝王以江山为聘,求娶皇后,红妆连绵数百里,举国同庆,大赦天下,而在这一日帝王改年号为元凌,至于名号由来,无人知晓。只是到后面封后旨意中皇后封号为昭凌之时,不少人隐约明白了帝王对皇后的情深之重。后世之人如何评说便是后话。 史进站在队列之中,看着那单薄的身影被厚重的凤袍包裹着却不见半分羸弱之态,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想法来,她就该是站在这样万众瞩目的地方,让全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人爱护着。 终有一日,她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这个人,而成为西凉皇后便是捷径,她已经站在了一个至高点,到达终点不远,可是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 玉梓潇看着上方已经快要消失的身影,心底莫名有些空空的,有些感情来的突然,然而还未开始便已经是结束了。 而另一侧观礼的人中,慕容惊鸿,燕祁,秦景渊等人都来了,其实他们只要去参加晚宴就好了。 秦景渊看着那如璧人一般的两人,某些久远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之中,来的突然,去的突然,一切都变了,是梦还是别的。 在那两人迈上最后的台阶之时,慕容惊鸿忽然转身离开。 “明昭太子这是去哪里?”燕祁笑着说道。 慕容惊鸿看了燕祁一眼,“这礼也观完了,燕世子想在这里吹冷风吗?” 燕祁微微一笑,“难道你不去这西凉皇上的喜宴吗?” “燕世子的消息似乎不大灵通,今天这喜宴,西凉帝怕是不会出席,已经全权交由烨王主持。”慕容惊鸿淡淡说道,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燕祁面上含笑,不说话。 慕容惊鸿一走,秦景渊也准备离开了。 “你说,这西凉帝是在防着什么呢?”燕祁忽然开口说道,他看着秦景渊,俊美的脸上透着几分神秘,“景太子应该比本世子更了解西凉帝吧,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不短呢。” 秦景渊握着拳头,墨玉般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他看着燕祁眼底冰蓝的光华,有什么情绪一下子涌出,暴戾狠辣。 “燕世子说笑了,孤与他并不熟,先告辞了。”说着,秦景渊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燕祁回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嘴角微勾,“这是心痛了吗?”他回过头看着那台阶之上的空旷,眼底似寒霜一般冷冽。 第448章 花烛 告了太庙,就是入大殿,接受百官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跪伏在地,声音此起彼伏。 叶凌汐站在君千澜身边,看着身侧的他,看着他眼底的她,她微微一笑,握着他的手,心房被填的满满的,这一天似乎是被期待已久了一般,如今是圆满。 是他期待这一天才是,君千澜眼神微暗,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这种期待深入骨髓,甚至是一种执念,只要魂灵不灭,就不会改变。 昭凌宫是最靠近重华宫的一处宫殿,这宫殿的名字也是最近才换的,里面的布置也都换了新,如今是作为皇后寝殿而用。 入夜,内殿之中,叶凌汐已经坐在喜榻上,目光平视着前方,头上的凤钗重量可不小,她的脖子快疼死了。 不过按照规矩可不能随便取下来,得等到君千澜回来才可以。 “娘娘,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陛下怕是还没有这么快回来。”宫女恭敬说道,“陛下吩咐过,不拘于规矩,您怎么舒适怎么来。” 叶凌汐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了,你让人去准备点醒酒汤。”还没见过那家伙喝酒的样子,这种日子应该是要喝酒的吧。 宫女诧异的看了叶凌汐一眼,这是准备给陛下的吗?可是陛下没有喝酒啊,难道娘娘不知道这件事? “怎么了?”叶凌汐皱眉。 “没事,娘娘,奴婢先告退了。”宫女连忙说道。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皱眉,好像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似的。 百无聊赖之际,叶凌汐打量着这宫殿里面,不看不知道,这一看,竟发现这里的布置与她曾经在东华楚家的房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可见准备这住处的人着实废了一番心思,有谁会在寝殿里面放武器架,兵器的,他也太胡闹了些。 可是心里的欢喜却是止不住一般往外涌,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心情,因为一个男人。 “阿然,能娶到你真好。”是谁的声音忽然窜入耳际,“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拼死都要娶回来的女人。” “阿玦,我也是。我爱你,认定你,我们天地门人于感情一事素来认真,既是认定终身不得反悔,否则必遭天谴。” “阿然,你……” “我已立了血誓,只要你不弃我,我必然与你死生不离,否则魂魄无依,永无归途。” 烛火摇曳,看不真切那两人的面容,可是那情真意切的情绪却分外清晰,好像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一般。 叶凌汐忽然捂着头, 面上浮现一抹痛苦之色,为什么,为什么脑袋里面总是有其他声音传来。 而那一切,好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般,这颗心很痛很痛。 “王上,王后娘娘那么不温柔,您为什么要娶她?您瞧,他连妃子都不让您纳。”女子娇软的声音传来。 “哼,若不是因为她是天地门人,孤王怎会娶她。” “王上这样说可是伤了往后娘娘的心呢,再怎么说,王后娘娘也是个大美人呢。” “她再美哪有莲儿你美,嗯?” 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之后女子怒气腾腾闯入房间,“凤玦,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来不过是因为我天地门人的身份,呵,我真蠢,竟然被你骗的如此之深!我杀了你们!” “啊!”叶凌汐忽然大叫一声,她睁开眼,眼底一片凄惶,泪水一点点流下来。那种深入到骨髓的痛苦好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被最爱的人背叛利用,到最后身陷囹圄,惨死地牢之中,这种痛苦愤怒中透着绝望,活着分明已经是痛苦,可是又如何能够甘心。 “楚楚!”君千澜的声音忽然传来,他快步进来,却看到那一身凤袍的女子扶在榻上,捂着心口喘着气,额头上冷汗直冒,他面色骤变,直接过去将她抱在了怀中,“楚楚,你哪里不舒服,我马上让太医过来,没事的,没事的。来人,快,快去找曲阳过来……” “不,不用,我没事!”叶凌汐直接拉住他的手,摇头,“我只是突然心口闷了一下,现在好了。” “心口闷怎么是小事。”君千澜皱眉,看着她惨白的脸,心下更加担忧,同时也暗自责备自己为何不早点回来。 叶凌汐摇头,“我刚刚做了个梦,我被梦给吓住了,所以……” “梦?什么梦?”君千澜连忙问道,一个梦竟然能将她吓成这样,这个梦定然不简单。难道是关于楚家的事情,还是别的? 叶凌汐垂眸,低声说道:“我梦到一个姑娘被最心爱的男人欺骗背叛,最终也被这个男人所杀,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心里很难受,好像这些事情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她那么爱那个人,为了她甚至立下血誓,以转世轮回为代价只为达成他心中所愿,可是他却负了她。” 君千澜琥珀色的眸子中如墨一般渲染开来,他抱着她,听她说着故事,俊美的脸上难得的沉静。 “你说这世上的感情都会这样吗?爱情终究抵不过权势,为了权势,可以放弃一切。”叶凌汐黯然说道。 若有你,便是这江山万里都不换,君千澜看着那黯然失神的容颜,心里默默的说着,然而有些话说出来远不如做的来。 君千澜看着她头上沉重的头饰,抬手帮她拿下凤冠,又拔下凤钗,叶凌汐只觉得脑袋一下子轻了不少,情绪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楚楚,若是有这样一个男人曾经背叛了你,若重新来过,你还会给他机会吗?”君千澜低声说道。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君千澜,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是她,注定不会有如她这样的结局,自然也不会有要选择的可能。”其实如果是她,她不会原谅,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要如何能如此轻易的原谅,她做不到。可是她并不想与他讨论这个话题,亦或者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君千澜微微一笑,“好,咱们不提这事了。你今天可是一天都没吃东西,咱们先用膳吧。”他偏过头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摆膳。”偏头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黯然瞬间露出,无所遮掩,有些事情即便不想面对,有朝一日却是无法不面对。 看到他回来,叶凌汐刚刚阴霾的心情也跟着消失了,她走到桌旁,看着那端上来的饭菜直接吃了起来,她真是快被饿死了。 倒是君千澜一旁坐着,不时给她夹菜,自己却是一口没吃。 “你没喝酒?”叶凌汐疑惑的看着君千澜,刚刚抱着他,她可是半点酒味都没闻到。 君千澜微微一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如此良辰美景,若是喝酒误事可就不好了。” “咳……”叶凌汐瞬间被呛住了,猛烈的咳嗽起来。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君千澜拍着她的背,责备说道。 叶凌汐捂着嘴,一边咳嗽,一边瞪着他,还不是他! 吃完东西,叶凌汐就有些不自在了,净房里面不时有水声传来,所以接下来是……她目光转了转,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眼底一抹妖娆的红色突然出现。她起身,走到角落的凳子上,拿起凳子上那一束新鲜的红梅,上面似乎还带着霜,应该是刚摘下不久的。 “楚楚……”身后君千澜的声音忽然传来,“咦,你在那里做什么。” 叶凌汐转过身,看着君千澜挑眉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只是看到那穿着中衣,衣衫半解,露出精壮胸膛,发丝上带着水珠流连,宛如美人出浴的男子时,她的脸瞬间红了,这男人,就是个妖精。 君千澜看着她所在的位置,面色变了变,随即笑着说道:“喜欢吗?我刚刚摘的。” 红梅,叶凌汐拿出藏在身后的花,看着上面艳红的花瓣,其实她比较喜欢的花是桃花,但是对这红梅却并未觉得讨厌,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花是他送的,竟觉得这花甚合心意。 “喜欢,找个花瓶插起来吧。”叶凌汐冲着君千澜笑着说道,“谢谢。” “你喜欢就好。”君千澜温柔说道,他走到旁边的桌上,拿过一个花瓶,放在了桌上,叶凌汐走过来,将花插入瓶中。 “我起先还怕你会不喜欢。”君千澜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挑眉,“那我要是真不喜欢那怎么办?” “别的东西无所谓,但是这花,我希望楚楚你能喜欢。”君千澜认真的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成亲的缘故,今天的君千澜似乎与以往不一样,他所表现出来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成熟。 “怎么,这梅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叶凌汐手抚摸着花瓣,笑着说道。 君千澜看着她,点头,“嗯。”是有特别之处,红梅白雪,美人起舞,世间还有比这更美的吗? 见君千澜没有解释,叶凌汐心底疑惑却也没有问,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楚楚,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君千澜忽然抓住叶凌汐的手,轻声说道,那磁性温软的声音此刻说不出的魅惑。 第449章 如梦似幻 这样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叶凌汐的脸更加红了,她当然知道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可是……可是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来,她不习惯好吧!虽然这人也经常偷偷溜到她房间,可是这不一样…… 就在她失神纠结之际,一双手臂霸道的将她带入到一个坚硬的怀抱中,叶凌汐的头整个贴在他白皙的胸口,鼻尖他身上的体香瞬间涌入,他的身体炽热的发烫,她面色爆红,挣扎着,“君千澜,快松开!” “不,不要!”君千澜抱紧她,低下头直接稳住了那嫣红的唇,这一天他等很久了,才不会就此放过。 叶凌汐挣扎的动作随着他的温柔一点点减小,最后完全沉浸了下去,攀上了他的脖子回吻着他。 殿内的温度升高,两人的衣衫都有些凌乱,君千澜抱着叶凌汐朝着喜榻走去, 帐幔落下,喜烛燃烧噼里啪啦作响,桌上的红梅绽放着芬芳,见证着这旖旎的一晚。 皇城的某个高处,一个孤寂的身影迎着寒风而立,眺望着皇城的至高点,那里他最重要的姑娘嫁为人妇,喜怒从此与他无关,她的生命终究还是为了那个男人而绽放。 “阿然,如果重来一世,你会如何选择?” “你说淡看风云,不问世事,为何最终还是嫁给了他。” 心痛的感觉已经不是一次,可是这一次却是痛入骨髓的感觉。是啊,没有机会了。 城郊驿站之中,那如墨的身影在院中穿梭,剑招凌厉,似是在发泄着什么。 这世上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嫁给他人,而他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楚凉走在院门口,看着那剑气凛然的男子,心下微叹,到底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就算他再喜欢小凌,可小凌心中若是没有他,那也都是枉然。 不过他倒是让他意外,竟然没有去搅乱这婚礼,毕竟他有足够的理由去闹事,可是他却没有做,他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激的。到底小凌是他的亲妹妹,他只希望小凌快乐。 城郊另一处别院中,一身雪衣的男子坐在庭院中,垂目抚琴,琴音袅袅动听,他颀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动着,优雅极了,只是越到后面,他的指法越快,竟带了几分凌厉的肃杀之色。 手指抬起,手掌落下,琴音戛然而止,那俊美如神祇的男子忽然睁开眼,眼底冰蓝色的光华乱窜,神秘诡谲。 “阿然,这样的结果,你高兴吗?” 燕祁唇角微勾,笑了,他微微垂眸,掩藏住眼底的汹涌,“我不高兴,一点儿都不高兴,可是似乎别无选择,我总是想要成全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知道的,再纵容你也得不触及我的底线方可,我的底线是什么呢……” “阿然,这一次,你别无选择。” 第二日早上,叶凌汐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鼻尖痒痒的,她忍不住抬手挥了过去,嘟囔一声,“别闹!” 话音一落,她心底一道警觉骤然出现,她猛地睁开眼,撞入眼底的是那俊美熟悉的脸,他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愉悦之色。 叶凌汐心神骤然放松了下来,虽然这人以前经常偷偷到她房间过夜,但是也没有睡这一张床上,再不然也没有大早上出现在她的床上过。想想,心里还有些难为情了。 见叶凌汐有些别扭,君千澜直接将她捞到了怀中,两人身上都只穿着亵衣,如此竟有些肌肤相亲的热度流窜而出。 “楚楚,睡好了吗?”君千澜凑到叶凌汐耳畔低声说道。 叶凌汐想要推开他,可是这人力气大,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君千澜将头埋在叶凌汐紧握,声音低哑,“楚楚,我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感觉一切像是做梦一般。” 叶凌汐本来想要推开他,可是在听到他的话后,面色微变,她抱着他,低声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这不是梦。” “真好,咱们要永远在一起。”君千澜低声说道,“就像现在这样。” “嗯。”叶凌汐轻应一声,其实她又何尝喜欢分离,与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然是幸福快乐的。 君千澜满足的笑了,这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昨夜之后,他们是真正的夫妻了。不怕任何反抗的力量,不怕所谓宿命,他有理由让她在他身边。那种深入到骨髓的执念,终于成真了。 两人在榻上腻歪了一会儿,君千澜就起来了,叶凌汐准备起来却被他按下了,“楚楚,你再休息会,昨天你也累了,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叶凌汐听着这话有些不自然,正好君千澜俯下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着看着她。 “快去快去!”叶凌汐推了推他。 “好,一会儿回来跟你一起用早膳。”君千澜揉了揉叶凌汐的手,起身,走出了内殿。 叶凌汐脸上热的慌,她仰望着头顶的帐幔,有些失神,就这样成亲了,生命中有了一个再也无法割舍下的男人,是啊,这种感觉不差,甚至来说觉得很满足。 大概只因为这个人是他吧,昨日心口里面的那些疼痛好像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大殿之中,君千澜一身黑色龙袍坐在大殿之上,许是因为昨日新婚之喜,他面上的神情似乎也和缓了一些,往日的纨绔不羁此刻是荡然无存,像是刹那间成熟稳重了一般。 君千澜看着下面跪着的龙卫首领龙庭,淡淡说道:“昨日皇城之中可有异动?” “启禀皇上,昨日东华太子,南夜太子,北燕世子均是在各自的住处,并未有异动。”龙庭恭声说道。 “这些时日注意各处动静,一半暗卫派到皇后周围,务必保护皇后周全。”君千澜手敲在桌上,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朕记得皇宫之中有收藏一些前朝典籍,你去将从前有关于天始国旧历的典籍找出来,焚毁。” 龙庭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上首的帝王,那些可是历代先祖要求珍惜保护的典籍,没想到皇上竟然直接烧了,曾经有人说过,五百年天始国一流转,如今五百年之期快到了,皇上却要焚烧天始国旧历,这可是不敬之罪,皇上难道不想要这天下?不对,就他跟在皇上身边这段时间看,皇上的野心可不比先帝差,而且他比先帝更狠,更懂得自己要什么。 “是!” 君千澜扫了一眼下面的龙庭,“收起你那些想法,龙卫首领若是你不想做,有的人想做,朕需要听话的人。” “属下不敢!”龙庭肃然说道,他是跟这位主交过手的人,依照他的实力在他面前根本讨不到半点便宜,如何敢反抗。 君千澜冷哼一声,“这些事,朕不希望皇后知道,若是皇后知道了,朕会以为是你办事不利。” “臣遵旨!”龙庭沉声说道。 君千澜看了看天,猜测着叶凌汐也该起来了,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龙庭慢慢直起身,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心底忽的松了一口气,每次在皇上面前,他总觉得整个人被压制的无法动弹,那种天生的帝王威严让人喘不过气来,不过再强大的人终究也会有软肋,而他的软肋显然是皇后。 皇后啊,能让皇上如此在意的女人,必然不凡。 君千澜回来的时候,叶凌汐已经起来了,因为这宫中没有什么长辈,所以叶凌汐也不用去请安之类,怕是就算有,君千澜也不打算让他去请安。 叶凌汐一身大红宫装,她看着这颜色,突然想起以前君千澜穿的那些骚包无比的衣服,为什么穿在她身上看起来这么寡淡呢,是不是她这张脸不好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长的很普通。 想到这里,她又不觉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乎长相问题了。 “楚楚,这是女为悦己者容吗?”君千澜的身影忽然闯入镜中。 叶凌汐猛一回身,正看到镜中那一脸揶揄的男子。她扭过头,瞪了他一眼,“下次出现能不能先出声。” “如果我出声了,不就看不到楚楚这为我牵动心神的时刻?”君千澜挑眉笑着说道。 叶凌汐嘴角抽了抽,这人的无耻显然是骨子里就有的,根本改变不了。 “皇上,皇后娘娘,早膳已经好了。”宫人在外小声禀报着。 叶凌汐起身,朝着桌旁走去,君千澜与她并肩而行,看着她身上只有皇后才能穿的凤袍,眼神黯了黯,“在宫里面不需要讲究这么多,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你是皇后,但是更是我君千澜的妻子。” 看了君千澜一眼,叶凌汐笑着说道:“我知道,我不会轻易改变自己。但是君千澜,很多时候当一个人到达某种地位,那么他身上所肩负的东西也不一样,如你,就算再洒脱,坐在这位置,终究不能同从前一样,而我亦然,但是我并不觉得辛苦或者厌倦,反而觉得这事一种尝试,体会,与你一起,其实不管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楚楚,你好会说话。”君千澜叹息一声,“总是说的我哑口无言。” 叶凌汐微微一笑,“那是因为我说的在理,而你讲理。” “是啊,你就是我所有的道理。”君千澜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脑海中刹那间又想到晚上的宴会,到底是不想楚楚出现在那些人面前的,可是楚楚会答应吗?显然,不会。 第450章 燕祁的刁难 因着大婚那日帝王未曾宴请各国使者,所以在第二日于宫中设宴,款待各方来使。要说这是对各国使臣不尊敬,倒也还好,毕竟婚事为大,西凉帝也未曾对各国使臣有半分短缺。 夜幕降下,各国使臣也都纷纷入了席,倒是西凉这边,皇室专席上的人寥寥无几,西凉先帝有皇子十几个,可这短短一年间死了好几个,至于死因,自然是不能言说。 燕祁等人也都入了席,只是秦景渊没有来,因为今日一早他就离开了郇都城。来的快,离开的也快。 慕容惊鸿看着那空了位置,垂下眸,眼底晦暗一片,他端起手中的酒杯,刚刚喝了一口酒咳嗽不止。 “太子这身体似乎是大不如前。”旁边,燕祁递过来一杯茶,冲着慕容惊鸿笑着说道。 慕容惊鸿没有接他的茶杯,只看着他,淡淡说道:“自然是比不上世子。” 燕祁也不生气,放下茶盏,看着前方,说道:“她嫁给了别人。” “我知道。”慕容惊鸿淡淡说道,“可这一切不是你放任的吗?” “既然改变不了,那么就由着它发生吧。”燕祁看着那被人簇拥而来的男女,男子俊美,女子气质优雅从容,勘称绝配。她的美,从来都不是来源于容貌。 慕容惊鸿诧异的看着旁边的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模样,有些认命,有些不甘,可是后面必然是隐藏着更多的计谋,他算到了太多东西,可是最终却算错了自己的心。 “是吗?真不像你说的话。”慕容惊鸿垂下眸,淡漠说道。 燕祁的目光随着场中的男女移动,再不发一言。 君千澜牵着叶凌汐的手走到御座旁,看着她坐下,他方坐下。 叶凌汐坐下便赶紧到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她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人,就收回了目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起身行礼。 君千澜淡淡说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群臣谢恩,坐下。 下面烨王看着这位仪态万千,龙气十足的七弟,心里说不震撼是假的,好像最近没见到他一次,他身上的气势都要比从前更强。而他身旁那女子站在他身边半点也没有被他身上的气势压制,两人站在一起竟有几分日月交辉之感。 “臣恭祝皇上与皇后娘娘百年好合,事事顺心如意。”这话说的朴实,可是却正中君千澜的心坎。 君千澜看着下面举杯敬酒的烨王,端起酒杯说道:“烨王这话正是朕心中所愿,必然也会是事实。”说着他一饮而尽。 烨王也将杯中的酒喝尽,坐下。 有了烨王开头,其余大臣们自然也起身敬酒,君臣畅饮,好不热闹。 “是你们!”一个突兀的女声忽然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看了过去,只见一身异族服装的女子站了起来,她容貌美颜,脸上写满了震惊。 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同时朝着那女子看去,看到她的容貌,叶凌汐瞬间想起了这人是谁,看来刚刚看她的人是谁显而易见了。 君千澜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刹那间整个大殿陷入了安静之中,而那女子突然的尖叫自然也显得突兀,引人方案。 “雪儿,坐下,不得喧哗。”旁边一个异族男子皱眉说道。 塔木雪用手指着上面的君千澜跟叶凌汐,冲着那异族男子不高兴的说道:“四哥,你忘了我跟你说的那事了吗?就是他们!” 塔木宏闻言,面色微变,看了上面的帝后一眼,冲着塔木雪低喝一声,“还敢放肆,坐下。”说着他起身冲着君千澜拱手说道:“还请皇上原谅小妹刚刚的无礼。” 君千澜看都不看塔木雪,只看了塔木宏一眼,淡淡说道:“众所周知,朕并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四皇子言重了,请坐。” 听着这话的西凉臣子嘴角瞬间抽了抽,您如果都不是爱计较的人,这世上怕是没有爱计较的人吧,要说原谅就原谅,偏偏还说自己不爱计较,这分明是在说这位南疆的小公主无礼,不过是您皇帝陛下宽宏大量才原谅他,这分明是锱铢必较吧。 塔木宏被这话堵了堵,却也说不出什么来,最终只能坐下来,至于塔木雪心头气闷极了,却被塔木宏压制着不让她说话。 “先前本世子还在想这西凉的皇后是何许人也,竟没有想到会是重光公主你。”燕祁忽然起身,冲着叶凌汐举杯,“本世子敬皇后娘娘一杯,先干为敬。”话落,他直接喝尽杯中的酒。 底下的人都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也都落到了叶凌汐身上,这位东华的重光公主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堂堂燕世子敬酒。至于塔木宏这种不大了解各国风云的人,自然在猜测着叶凌汐的身份出处。 叶凌汐端起酒杯,冲着燕祁微笑说道:“多日不见世子,世子风采依旧,世子能来西凉参加本宫与皇上的大婚,说来是本宫的荣幸。这杯酒,该是本宫敬你才是。” “这酒该是由朕敬才是,楚楚你就不要喝酒了。”君千澜冲着叶凌汐说道,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看着下面的燕祁说道,“燕世子应该不会介意朕之所为吧?” 燕世子笑了笑,“陛下与皇后娘娘同心同德,乃西凉之福,本世子怎会介意。说来,听闻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婚之喜的时候,本世子心中颇多惊讶的,毕竟在东华的时候,本世子可不知道原来陛下钟情于皇后娘娘。” “朕喜欢一个人,没必要让全天下知道,毕竟真正美好的事物是不应该公诸于世才是,不然岂不是引得更多人觊觎?”君千澜淡然说道。 慕容惊鸿闻言,抬起头看了君千澜一眼,眼底却是没有多少惊讶。 燕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皇上说的是,皇后娘娘凤仪天成,气度无双,世间男子怕是少有能不对之动心的。” “燕世子这话朕可就不爱听了,朕的女人自然只有朕能喜欢,其他男人如何配得上她!”君千澜看着燕祁,眼底尽是冰寒之色。 这话说的霸气,一是肯定了自己的地位,二来也是抬高了叶凌汐的地位。不少人纷纷看向那一直含笑不语的女子,是啊,面对强大如燕世子,这位皇后娘娘都是面不改色,进退有度,也勿怪皇上上心了。 燕祁笑了笑,说道:“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感情可真让本世子羡慕,说来倒是可惜了东华的景太子,今日一早就离开了郇都城。” 慕容惊鸿闻言,皱了皱眉,看了燕祁一眼,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听到有人提起秦景渊,叶凌汐的脸色有一瞬间不大好,她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世人将她与秦景渊放在一起。偏偏有些人好像不知道她的忌讳一般。 对于秦景渊突然离开郇都城的事情,许多人心中都有些不解,这景太子来的快,去的也快,难道真就只是看着皇后娘娘出嫁就完了,这皇后到底是东华的公主,是他的表妹。不过隐约间好像听说这位景太子钟情于皇后,而皇后却不喜欢他。更有传言,东华那边已经下达了封她为太子妃的旨意,只是听说她失踪了,没想到是来了西凉,还跟皇上在一起了…… 不过这话,众人是不敢当着君千澜的面说的,别看这位陛下现在看起来很正常,若是一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怕是他们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显然这皇后娘娘就是他的逆鳞。 君千澜倒是面色如常,只是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已经动怒了,那双琥珀色的眸中浑浊一片,似有惊涛骇浪即将迭起一般,只因为这事情牵扯到了他的楚楚。 “景太子刚刚接手东华事务,必然有众多要事要处理,先行离开也属正常”烨王站起身,笑着说道,这种时候他可不会蠢的任由这些人损伤西凉的颜面,况且他那七弟的性子,可不是吃的了亏的,万一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事情可就不妙了。 燕祁微微一笑,“可是就本世子所知,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叶凌汐闻言,面上忽的勾起一抹笑意,“那不知道燕世子究竟是知道了什么?听燕世子的意思似乎是对本宫与皇上的婚事很不满意?” 燕祁看着叶凌汐,摇头,“岂敢,谁不知道皇上与皇后是天作之合,本世子衷心祝愿。” “既是这样,本宫很感谢燕世子的嘱咐,但是说一句燕世子不喜欢的话,景太子因何回国一事与世子并无关系,道听途说,造谣生事,可不是你堂堂燕世子该做的事情,未免让天下人揣度,鬼才是不是专门喜欢无事生非?这可是会有损世子的名声。而且若是让东华人知道燕世子妄自揣他们的皇储行事,怕是以为世子居心不良。”叶凌汐看着燕祁,面上依旧笑意温和,可是那眼神如刀一般凌厉。 第451章 拒婚 叶凌汐的话锐利极了,丝毫没有给燕祁留半分颜面的意思。对于燕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他便觉得厌烦。 各方使者以及西凉朝臣都是看着那一身大红凤袍的女子,她的身上似有一种气质,如剑锋一般凌厉。而她高坐在凤椅上,像是高坐云端,睥睨天下一般。用凤仪天成来形容才是妥帖,她坐在皇帝身边,并不若其他妃嫔皇后那般被掩藏在帝王的威严下。 燕祁看着上方凌厉相对的女子,冰蓝色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幽深之色,他嘴角微勾,忽的笑了,“皇后娘娘说的是,方才是本世子失态了。” 旁边慕容惊鸿看了燕祁一眼,面上闪过一抹讶异之色,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的妥协。 叶凌汐微微一笑,“既是如此,还请燕世子往后慎言。” 众人皆是看着那一身大红凤袍的女子,明显没想到她会顺杆子往上爬,他们还上第一次看到有女子敢如此不给燕世子面子,毕竟就是男子在这风姿绰约,气势惊天的男子面前也不得不退让一二。 燕祁笑笑,“自然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 刹那间场面的气氛有些凝滞,这西凉皇后不给燕世子面子,可不就是西凉不给燕国面子吗?这可是上升到两国的交情上了,自是旁人不敢轻怠的。 烨王等人自然不会坐视场面冷凝下来,立马举杯热闹一下,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君千澜握了握叶凌汐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不管何时他都会在她身后,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若是因此惹怒了燕祁也没有关系。 叶凌汐自然是知道君千澜的意思,她冲着他笑笑,心里却是如寒冰一般,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燕祁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一种抗拒的情绪来。来自于骨髓,深入于魂灵。 “皇上与皇后娘娘乃天作之合,今日一见本皇子都被二位身上贵气折服,我南疆与西凉相接,早有与西凉交好的意思,今日趁着陛下与娘娘大喜之日特别来陈情。本皇子听说西凉陛下后宫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这离后宫三千还相差甚远,舍妹塔木雪乃南疆第一美人,封号为圣莲公主,一心仰慕陛下,还请陛下成全。”塔木宏忽然站起身,冲着君千澜说道。 旁边塔木雪不自禁的挺了挺胸,颇有几分自傲的看着上方俊美无俦的帝王,她可是南疆第一美人,比他身边那所谓的西凉皇后不知道美了多少,她相信只要他肯让她入宫,她必然能让他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西凉的朝臣们都是看着塔木雪兄妹,面色自然不好看,要说这和亲之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挑在这个时候,还真是有些不像话。这些蛮夷果然是不懂礼仪。 叶凌汐看着那自信满满的两兄妹,心下觉得好笑,这南疆也真是够不要脸的,在他们成婚的第二日来进献美人,还打着为了两国邦交打想法,若是不答应,那可就是不将南疆放在眼里了。想到这里,她将目光放到了旁边打君千澜身上,忽地笑了,这种事情,他解决起来应该是手到擒来。 下方慕容惊鸿抬起头看着叶凌汐,见她正含笑看着旁边的君千澜,不自禁皱了皱眉,她就那么相信他?心中那股失望再次上涌。 君千澜闻言看了塔木宏一眼,淡淡说道:“那就请四皇子将你们南疆第一美人带到殿中来吧。” 这话一出,塔木宏愣了愣,他诧异打看着君千澜,这是什么意思?雪儿不就在这殿中吗? 塔木雪也是有些怔忡,她看着上面的君千澜,难道是刚刚四皇兄没有说清楚?她直接站了起来,冲着君千澜说道:“陛下,是我?我就是……” 君千澜看着塔木宏,直接打断了塔木雪的话,皱眉说道:“怎么,南疆不舍得将第一美人给在座打诸位看看吗?” 要说塔木宏还没有懂君千澜的意思,可是这西凉的朝臣却是懂了,这皇帝陛下素来都以自己的美貌而自豪,这西凉国都的美女们还没有谁敢说比陛下还要美的,至于这所谓的南疆公主分明是蒲柳之姿,在陛下面前哪里能算得上美人呢? “皇上,也许南疆的风俗里面,这女子不得抛头露面,所以这南疆圣莲公主自然不好意思出现在众人面前。”玉梓潇站起来,冲着君千澜说道。 史进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南疆民风开化着呢,据说南疆的公主可以娶十个驸马,还怕出来抛头露面吗?” 听着这话,塔木宏就是不懂也懂了,这西凉皇帝分明是在嫌弃雪儿不够漂亮,他皱了皱眉,平心而论,论容貌这雪儿是胜过这西凉皇后,可是要论气势,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她可以做宠妃,做不了皇后。但是若是以容貌来比拟,也显得他们理亏,毕竟在这些中原大国之中,为后者必然是品行在先。 正在他思忖间,塔木雪却是忍不住了,她看着上方打君千澜急声说道:“皇上,本公主就是南疆的圣莲公主,第一美人,是本公主要嫁给你……” “哈哈……”西凉朝臣忽然大笑出声。各个都是嘲讽的看着那一脸懵懂的南疆公主,真没见过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你们笑什么!”塔木雪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她感觉自己沦落成了在场之人打笑柄,这让天生觉得自己优越于其他人的她心中自然是颇多不满。 叶凌汐看着下面的塔木雪,忽然觉得好笑,南疆让这样的女子来和亲,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觉得君千澜会被她给迷惑?这究竟是多小瞧君千澜啊。 “如果你们的第一美人就是这个样子,朕觉得这联姻还是不用,但是两国的盟约却是可以继续,毕竟若是真的联姻了,朕会担心因此而恶化两国的关系,因为朕实在是对丑女提不起半分兴趣,到时候怕是会多出不少纷乱来。”君千澜直接出言拒绝。 塔木雪闻言气的脸色发青,他竟然嫌弃她丑?! 塔木宏闻言,皱了皱眉,“陛下若是不喜欢她,大可以将她放在宫里养着,权当是养个废人,否则南疆送出去的礼物是绝对不会收回的。” 叶凌汐看了塔木宏一眼,他这是在威胁君千澜?!她嘴角微勾,忽的伸手拉了拉君千澜的衣袍。 君千澜偏过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眼底闪过一抹喜悦之色,楚楚到底是在意他的。他看向下面的塔木宏皱眉说道,“朕的后宫可养不起废人,毕竟天下皆知朕的库房都是由皇后掌管。若是南疆不想收回礼物,朕心中也颇为愧疚。不过,这些都是你南疆的事情,朕怎好干涉。” 塔木宏闻言脸色变了变,看着叶凌汐冷声说道:“皇后娘娘,本皇子知道你们中原有句话,女子出嫁从夫,皇后娘娘如今不同意陛下纳妃,可是犯了妇人善妒这一条。” 叶凌汐微微一笑,看着塔木宏挑眉说道:“四皇子这话本宫可不赞同,皇上将库房送给本宫当聘礼,那这些东西自然就是本宫的。纳妃纳不起的是陛下,难道你要本宫将自己的私库拿出来养其他妃嫔,这种事情陛下怕是不会做,再如何,我们陛下也是要脸面的。我西凉有明令,妇人随嫁之物,妇死子承,可与夫没有任何关系。四皇子一心想要将妹妹嫁到西凉,难道是你这位妹妹在南疆行情不好?”说到这里,她扫过下面西凉群臣,“如果有哪位大人对南疆公主倾心,但说无妨,本宫与陛下必然成全,各位大人拿朝廷俸禄,后院再添一人应该也是没有关系的,可别因此让四皇子不高兴,误了两国邦交。” 塔木宏脸色瞬间铁青,这西凉皇后分明是故意给他们难堪的。 “本公主是要嫁给西凉帝的,你凭什么阻止他娶本公主!”塔木雪愤愤的指着叶凌汐,“你不就是看本公主比你长的漂亮,怕本公主影响你的地位,所以才不让本公主入宫!” 塔木宏闻言没有阻止塔木雪,这种话他说不出来,但是塔木雪却是可以。而且他也想知道这位皇后娘娘接下来会如何说。 君千澜皱了皱眉,很想让人将塔木雪丢出去,却被叶凌汐制止了。 “公主别生气,你也知道咱们陛下养不起你,也无心养你,你虽然只是南疆送给我西凉的礼物,可你到底是个姑娘家,我们总不能让你真的被四皇子抛弃吧,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要让你嫁给西凉的朝臣,毕竟我朝能人辈出,配的上公主的也不在少数。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公主既然是南疆送给陛下的礼物,怎么处置是走陛下决定的。纳妃或者赐婚都在其中。”叶凌汐淡笑说道,她看着塔木宏,“本宫知道四皇子今天来是想要与西凉交好,所以你今天的无礼,本宫就当没有发生。毕竟,还没有人会在别人成亲的第二天堂而皇之送妾上门的。我西凉嫡庶之分颇为严格,四皇子不知者不为怪。也许本宫刚刚的话不好听,也许四皇子不太赞同西凉的风俗,但是,四皇子该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她的声音清丽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这是塔木宏最清楚的感受。 第452章 君臣合作 一席话让塔木宏瞬间无言反驳了。 这西凉皇后的话句句在理,也的确是他们没有考虑清楚这西凉的情况下,可是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这个时候拒绝就是将南疆推到西凉的对立面吗?还是他们有自信能够不要南疆的支持。 “你别狡辩,你就是嫉妒本公主比你美。”塔木雪怒声说道。 叶凌汐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说道:“公主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妾终究是妾,再美也比不上嫡妻尊贵,我西凉嫡庶之分严明,就算陛下有一天会纳妾,也是影响不了本宫的地位,所以你有什么值得本宫嫉妒的呢?”她停顿了下,扫过下面那些正一脸期许看着她的人,“况且,我皇陛下容色无双,若是比不过他的,也能被称之为美人,真是笑话。况且,你们南疆公主可以娶十个驸马,我们陛下可不会跟人共侍一女。” 这话一出西凉的朝臣瞬间默了,不少人都憋着笑,大概只有皇后娘娘敢说这样的话了,不过听着怎么有种报复的意味呢。南疆公主放浪成性,哪里配得上陛下。 君千澜看着身旁的叶凌汐,面上露出一抹无奈来,楚楚这是在嫌弃他的容貌吗?可是若是他长的像个路人,那她肯定是看不上他的。 塔木宏跟塔木雪两人脸上都露出几分难堪来,若是他们此刻还要求进宫的话,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好像他们南疆公主没有人要似的。而且她提到南疆的风俗,更是让他们颜面不存。西凉这些腐朽的朝臣们怎么会答应呢。 “四皇子请坐,刚刚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朕只心悦皇后一人,所以纳妃之事朕不会同意,还请以后休要再提。” 西凉朝臣皆是抬头看着上方的帝王,对于帝王这样的承诺,他们是不敢质疑的,先前就是因为立后的事情,帝王就打了不少人的脸。不过,帝王真的可以做到后宫只有一人吗?他们等着看帝王亲手推翻自己的诺言。 塔木宏闻言,只得憋屈的坐下,再坚持下去,怕是南疆都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 可是塔木雪却是带着几分不甘愿,她看上的男人怎么都要得到。 叶凌汐看着塔木雪正一脸怨毒的看着自己,她挑了挑眉,“六公主也请坐,回头本宫必然将这西凉优秀儿郎的画像奉上给你。” 塔木宏见塔木雪一直僵硬着脸站在原地,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她还觉得自己今天不够丢脸的吗?他站起来冲着叶凌汐说道:“舍妹年幼无知,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见怪,至于亲事就劳烦皇后娘娘了。”刚刚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既然送出了礼物他们是没有打算收回去的,国师说西凉这边龙气最盛,怎么着他也不想得罪西凉帝。而这西凉帝明显就是对皇后宠爱有加,他自然也不能再给这皇后添堵了。 塔木雪震惊的看着四哥,四哥是要这样将她直接送给西凉,不,她要嫁给西凉皇帝。 “四哥,我不答应,我……”塔木雪分辨说道,可是话很快就被塔木宏给打断了。 塔木宏看着自家妹子,“闭嘴,西凉帝跟西凉皇后愿意替你赐婚,是你莫大的荣幸。”说着他扫过对面的西凉官员们,似是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忽然他的目光定住,“传说中武安王世子是少有的人才,文采武功皆是不俗。” 叶凌汐眼皮子一跳,目光落到了那光风霁月般的男子身上,目光不觉暗了暗,看来这四皇子是知道想要将南疆公主嫁给君千澜为妃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将目光放到了其他人身上了。而这个人身份地位能力不能差,除开皇室人员外,自然要数玉梓潇最为优秀了,如今的武安王府随着齐国公府跟安定侯府以及陈国公府的衰落,已然是京中最强横的势力。跟他结亲,可是真正接触了西凉的权势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俊美的男子身上,目光中都带着叹息之色,一是为这南疆皇子的无耻,竟然想要将自己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妹妹硬塞给这人中龙凤的玉世子,二来也是替自己那小心思默哀,自从玉世子的未婚妻背叛他后。他就一直没有订过亲,他们可是指望着将自己家中的女儿嫁给他为正妃,将来好随着他一起平步青云呢,谁不知道陛下现在看重他。 玉梓潇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塔木宏,站起身拱手说道:“四皇子谬赞了,本世子不及陛下万一。”然而就没有其他了,好像他听不懂塔木宏话中的意思一般。 塔木宏面色僵了僵,冲着上方的君千澜看去,那意思分明是你不娶我妹子还不让你的臣子娶么,这个人选怎么着也是该由我定吧,歪瓜裂枣还想娶我南疆的第一美女? 君千澜皱眉看了玉梓潇一眼,“四皇子说的是你,你扯到朕做什么。完全没有半点担当,朕都替你觉得丢脸。” 他好像没有听懂塔木宏的意思一般,直接申饬起玉梓潇来。 玉梓潇连忙请罪,“皇上息怒,臣知罪。” “光知罪有什么用,明天去马场洗一天马作为惩罚。”君千澜皱眉说道。 “是!”玉梓潇领罪。 众人看着帝王与臣子一唱一和,嘴角都是抽了抽,这演技真是太不走心了吧,大冬天的谁骑马,而且这算什么罪名。分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吧。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心下好笑,这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好心了。老实说,她也并不想玉梓潇娶这南疆公主。这南疆公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倒不是担心玉梓潇,而是担心她的到来会影响武安王府,连带着影响西凉。 塔木宏看着那两人,根本就插不上话,玉梓潇当着众人面被罚了,如果这个时候他请旨赐婚,怕是连带着南疆的颜面也会损伤,就在他犹豫着如何行事的时候,烨王忽然站起身,冲着众人说道:“大家不要停下,这杯我们再敬陛下与皇后娘娘,年年岁岁如今朝。” 有了烨王的起头,场面瞬间活跃了起来,塔木宏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塔木雪拉着坐下。 塔木雪狠狠的瞪着上面的叶凌汐,好像她抢了她的东西一般。 对此叶凌汐好像没有看到一般,她此刻思索的是南疆与西凉的关系。婚事是拒绝了,可南疆未必会善罢甘休。不过君千澜今天却是没有让她失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想娶南疆公主,玉梓潇也未必喜欢。 不过对于君千澜,事实却不是如此,这算是之前他跟玉梓潇约定的事情吧。不会强迫他的婚事。 下面,慕容惊鸿看着旁边安静的男子,眉头微微蹙起,今天他真是安静的诡异,莫不是心中有什么计划? 燕祁似是察觉到有人看他,他偏过头看了旁边的慕容惊鸿一眼,忽然冲着他举杯,慕容惊鸿愣了愣,似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燕祁已经将杯中的酒喝完了。 慕容惊鸿皱了皱眉,遂收回了目光。 酒过正酣,君千澜带着叶凌汐离开了,留下烨王招呼在场的宾客。 塔木雪看着两人相携离开,心中更是嫉妒的不行,直接起身追了出去,塔木宏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眉头一蹙,最后索性懒得管她了。 在场的人好像没有看到这样的小插曲一般。 “你今天的话可真少。”慕容惊鸿忽然说道。 燕祁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你希望本世子说什么?” 按照正常来说,他不该是要拆散他们,所以会一力支持让塔木雪嫁给君千澜吗?这样的话,她必然会因此跟君千澜决裂到那个时候…… “你别搞错了,他们若是会因此就分开,那他们也不会成亲了。”燕祁忽然说道,他冰蓝色的眸子看着外面,眼底流光溢彩,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容惊鸿说着燕祁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只有沉沉夜色,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身影,以前的时候,现在,时间过得真快。若是放弃了,必然不会有今日的喜事。那一种执着早已经超越魂灵了。 “其实他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慕容惊鸿忽然垂眸说道。想要放手的想法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其实他的存在从来都破坏不了他们的感情,他们之间没有牵绊,她不会在乎他。 “是吗?看来你忘记了不少事情。”燕祁轻笑说道,“也是,你从来就是这样软弱的性子,所以你什么都得不到。” 慕容惊鸿闭上眼,心口忽然闷得慌,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是啊,他终究是太过软弱了。 “我是比不得你机关算尽,你将一切都计算好了,可是最后你能得到什么?”有些事情不是靠算计得来的。从前是,现在更是。 燕祁眼底骤然掠过一道狠厉之色,算计吗,若他不算计,哪会有今日。那些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不放手,那么谁也夺不走。 第453章 南疆公主之死 一处山坡之上,一身玄色锦袍的男子坐在马背上,看着远方那灯火通明的都城,他俊美的脸上如刀刻一般冷硬,今日这个时候,她应该是与那个人一起接受着万人祝福吧。他对她的执念从不曾减少,可是这样的时刻他却是不敢出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蚀骨一般。 九重宫殿之上,她一身大红凤袍朝着那个男人走去,巧笑嫣然为旁人,纤纤玉手伸出,落到的也是旁人的手中,两相对望,深情几许,这样的情景已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如何也挥之不去。 他心里生出几分遗憾来,明明她是他钦定的太子妃,可是如今却嫁给了他人。那样美好的情景,却不是发生在他们之间。若是没有那件事,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样了,她会是他的妻,与他举案齐眉?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很多事情也别无选择,而事实是她嫁给了旁人为妻,他的心愤怒的同时却带着几分愧疚,这种情绪很莫名,好像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一般,是啊,是他咎由自取,如果他不让她失望,按照师尊的想法,他会是她的良人。 不,这些都不过只是暂时的,终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她再如何恨他,他也无法放手,若是放了手,那么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驾……”他忽然调转马头,策马朝着远方而去,消失与夜色中。 宫中小径,君千澜牵着叶凌汐的手往重华殿的方向走去,他不喜欢楚楚去应付那些人,那些人都是虎豹豺狼,各个想要喝血吃肉。 “急什么。”叶凌汐反拉着君千澜的手,笑着说道,“我应付那些人,绰绰有余。”一早就知道南疆想要联姻的想法,所以她应对自如。 君千澜皱眉,回过头看着叶凌汐,低声说道:“我觉得我对他们太仁慈了些。”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靠打杀就能解决的。”叶凌汐低声说道,她看着他微沉的脸色,忽的笑了,“放心,我不会让我自己吃亏的,你也别怕我会同意让你纳妃,除非我死,否则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人。” 这话不是玩笑,叶凌汐眼底写满了认真。塔木宏想要用世俗规矩来逼迫她就范,也不看看她是谁! “楚楚,我不准!”君千澜低喝一声,她要是敢同意,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是不舍得伤她,可是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见他勃然色变,叶凌汐安抚一笑,“好了,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时辰不早了,我有些累了。” 君千澜看着叶凌汐脸上的疲倦之色,到底是没有勉强她,昨晚怕是累着她了,他眼底的忧虑却是一闪而逝,今天那个人没有来,离开了,是不是表示他已经放弃了?他不怕那个人,却唯独怕会失去她。毕竟她与那个人相识在先,这是他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身后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君千澜眼底血光一闪,低喝一声,“什么人!” 叶凌汐也发现了身后的异样,回过头来。 黑暗处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她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怨怼,“西凉帝,本公主到底哪里比不上这个女人,无论身份还是美貌,本公主都比她更适合你。” 看着那一脸怨毒的塔木雪,叶凌汐挑了挑眉,这位南疆公主对君千澜可真是一往情深呢,竟然直接来堵人。只是她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吗?送上门来的,总是廉价的。 君千澜皱了皱眉,这个时候看到塔木雪就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他对于不喜欢的人从来都是不会有半分怜惜的。 “滚!”冷漠无情的字眼直接喷发出来,不带丝毫的感情。 塔木雪看着面前冷心冷清的男子,愣了愣,先前在大殿上的时候,他还是客气有加,现在是她听错了吗? “西凉帝,你……” “没听到吗?马上从朕面前消失!”君千澜眼底锐利的光芒一闪,全身杀气凛然。 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杀气,塔木雪只觉得血液都跟着要凝固了一般。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出的话却是不敢了。 是的,她有种感觉,若是她再说一句话,眼前这个男人会直接杀了她。其实她心里明白,她所谓的美貌与这个男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这是她看上的男人,她是南疆的天之骄女,自然是要配最好的男人,而她认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最适合她的男人,无论是皮相还是身份。 叶凌汐看着塔木雪的眼睛,从这双眼睛里面她看到了野心,身为皇室公主,谁会没有野心呢,成为西凉皇后,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什么南疆公主可来的风光太多了。 小姑娘想的还真是简单,她该庆幸现在是在西凉,西凉与南疆目前和平共处,否则,这样的人她会最先除掉,潜在的威胁总是一种威胁,拔除是最好的方法。 “好了,南疆的习俗与西凉不一样,所以公主不明白妇德也是正常。”叶凌汐看着旁边的君千澜笑着说道,“陛下就不要生气了。” “哼。”君千澜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塔木雪一眼,拉着叶凌汐的手往前走。 被心爱之人如此忽视,塔木雪那颗骄傲的心怎么能够忍受,她咬着牙狠狠的看着那一身大红凤袍的女子,若是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西凉帝定然会看上她的,所以一切都是她的错。他看她时那温柔的目光更是让她嫉妒的发狂,也让她情绪失控。 她目光阴毒,一只青色的小蛇忽然出现在了她的手腕上,她手一挥,那小蛇忽然朝着叶凌汐而去。 周遭寒风乍起,蛇信子呲呲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的刺耳。 叶凌汐的脚步忽然一顿,松开君千澜的手。 而君千澜更是最早知道塔木雪的动作,却被叶凌汐以眼神制止,而那一刹那间,她拔下头上的凤钗,嗖的一声,凤钗朝着身后射去。 塔木雪本以为她的小青蛇能够伤到叶凌汐,可是没想到下一刻小青蛇竟然死在了那簪子下,头部生生被刺断。而那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来,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般。 这一刻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恐惧来,这个女人远远没有她表面看上去的平常,她训练的小青有多敏锐她最清楚,可是却轻易的就死在了她的手上。 忽然,前方的叶凌汐停下了脚步,她背对着塔木雪,声音无波无澜,“刺杀一国皇后,这可是会影响两国关系的。公主还请三思,毕竟南疆远远不会因为公主一人而选择得罪西凉。这一次,本宫就当是公主使使小性子,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塔木雪咬牙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意在背后升起,这个女人是在威胁她,她是堂堂南疆公主,还需要她教导她怎么做事吗?可是偏偏她说的对,好不甘心! 叶凌汐看着前方,眼底冰寒一片,可别以为她这是放过她,有些事情他们不方便出面做,可是自然有人愿意帮他们做。 那位南疆四皇子可不是泛泛之辈,显然他比谁都明白这次来西凉的目的。 君千澜领着叶凌汐走了几步,出了塔木雪的视线,连忙拉起她的手检查,看她是否有不妥之处。 “那个蛇没有碰到我,我不会有事。”叶凌汐见君千澜一副着急的样子,笑着说道。 君千澜紧蹙着眉,看着她低声说道:“南疆的巫术与蛊毒阴毒至极,不得不防备。”说到这里他有些后悔让她出手。 叶凌汐看着君千澜,笑着说道:“还不是怪咱们陛下魅力大,让天下女人都对你趋之若鹜,我估摸着有一天我会被这些个女人给算计死。” “胡说八道什么!”君千澜瞪了叶凌汐一眼,眼底写满了认真,“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叶凌汐微微一笑,点头,“我知道,而且我现在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想要伤我,怕是不容易。” 对于叶凌汐的身手,君千澜还是知道的,但是关心则乱,所以这就导致他时刻提心吊胆着。 两个人回了重华殿休息,而塔木雪却是一直站在原地,久久不曾离去。 此刻,她心里对那两人是怨恨极了,今天她在他们面前颜面尽失,就像那日一般,若是不嫁给他,难道还真要嫁给西凉的臣子吗?不,她南疆公主怎么能委身给一个小小的西凉臣子,她要想办法,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站了一会儿,塔木雪转身,准备去找四皇子,可说就在那一刹那间,银光闪过,如闪电一般,她双目骤然瞪大,下一刻,身体一个旋转,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一道黑影闪过,消失,与夜色相融。 这一晚,整个西凉皇宫乱作了一团,南疆公主在皇宫中被杀,而她临死之前见过的人是西凉皇帝与西凉皇后,而她此行西凉得罪最深的人是谁,众所周知也是西凉帝后,那么最大的嫌疑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第454章 别有居心 谁都想不到塔木雪会就这样死在西凉皇宫,而且没有一个人看到刺客的踪影。 而在塔木雪死之前,她是追着西凉帝跟西凉皇后的身影出去的,加上她妄图插足两人之间,很难不让人想到是西凉帝跟西凉皇后杀了塔木雪,而西凉皇宫之所以无人发现塔木雪遇害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好端端的帝后大婚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西凉的臣子们无不担忧,现在各国的关系看似平和,实则是一触即发。 若是皇上或者皇后杀了塔木雪,那么南疆跟西凉的关系必然会变僵,也许会引起战事,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玉世子,这可如何是好啊,陛下现在谁也不见,怕是一会儿南疆那边又要来闹事了。”重华殿外一大群官员焦躁的议论,不少人将希望放到了玉梓潇身上,要知道陛下最近最宠信的就是玉世子了,他本身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多少应该能猜到些陛下的想法吧。 玉梓潇叹息一声,“本世子也不知道皇上的想法,但是本世子相信皇上的决断。” 你相信有个屁用,皇上那一点就燃简单粗暴的性子怕是会将南疆得罪个干净。 “总不能让陛下一直不见南疆的人吧,玉世子,您去劝劝皇上先稳住南疆这边吧。”有官员提议说道。 立马有人附议,“是啊,先稳住南疆,再调查凶手。”就算人真是皇上杀的,这个时候也要找个替罪羔羊才行啊。 玉梓潇看着周遭担忧不已的朝臣,眉头微挑,看来陛下整顿朝堂的效果不错,若换做以往,怕是有些不怕死的直接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来指责陛下荒唐。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皇上那边现在还没有一个解释,怕是南疆使臣那边现在已经是怒火滔天了,死了个公主不假,可是最主要的是颜面问题。 “好,本世子进去看看。”玉梓潇冲着周遭的人一颔首,越过他们朝着重华殿的方向走去。 难得没有人阻挡他,显然这是陛下允许他进去。 重华殿中并没有外面那沉重的气氛,依稀能闻到一缕茶香,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去,入眼的是那一身大红凤袍的女子正端着茶品着,她神色淡然,而上首的帝王却是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那俊美的脸上却写满了柔情。 那样冷厉暴躁的男子似乎只要她在身边,总是会收起所有的爪子。 只是这个时候两人还在表现着情深意笃的戏码着实让人不能理解,都火烧眉毛了。不过……这是不是表示事情有转机? “砰”的一声,叶凌汐放下手中的茶盏,偏过头看着那走进来的俊美男子,笑着说道:“玉世子这是来找陛下的吗?看来咱们西凉朝臣中还是玉世子颇有胆量,本宫与陛下可是等了许久,猜测着是谁会先进来,玉世子果然没有让本宫跟陛下失望。” 玉梓潇瞬间回过神来,看着那眉目清秀的女子,她含笑看着他,好像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模样,他眉目微紧,又是这样的眼神,让人不敢小觑的睿智。 君千澜见玉梓潇看着叶凌汐,皱了皱眉,冷哼一声,“楚楚!”这一声带着极度的不满,虽然说玉梓潇根本算不上半个敌人,但是他就是不高兴她夸奖他,要知道楚楚从来都吝惜夸奖他。 回过头来,叶凌汐看着上首傲娇不满的帝王,微微一笑,“皇上还是想想该怎么跟南疆解释那位圣莲公主的死因吧,想来玉世子现在来也是为了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人又不是朕杀的,朕有什么答案要给的。”君千澜轻哼一声,眼底满是不以为然。 玉梓潇没有料到君千澜会这样说,他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君千澜似是没有耐心一般,看着玉梓潇沉声说道:“没事就出去吧,不要打扰朕跟皇后。” “可是陛下,南疆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玉梓潇低声说道,这件事若是一味逃避下去,未免会被认为是做贼心虚。 君千澜看着玉梓潇,忽的笑了,本就是俊美无俦的容颜,这一笑,更添几分风华绝代的妖娆,他琥珀色般的眸子微微勾起,“不善罢甘休又如何,难道他还真想将这顶帽子扣在朕的头上?去,让外面的人都滚回去,别在这宫里碍眼。不然朕可就真要被扣上杀人凶手的名头了。” 玉梓潇闻言浑身一震,他眸子动了动,看着男子脸上的嘲讽之色,他眼底的惊讶之色如何也遮挡不住,竟是他们糊涂了,此刻他们这些人聚集在重华殿外,不就是在告诉外人他们做贼心虚吗?这人就算不是他们杀的,怕是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了。 “是臣糊涂了,臣马上让外面的大人们都回府。”玉梓潇连忙说道。 君千澜瞟了他一眼,淡漠说道:“知道就好,退下吧。” “陛下,需要加多忍受调查是谁害死了南疆公主吗?”玉梓潇问道。 君千澜轻哼一声,“你说呢。” “臣明白了,臣告退。”玉梓潇拱手一礼,向着殿外退去,心头却是清明不少,难怪那两位一直悠闲坐在那里,因为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解决方法了,他们可真不是一般的冷静。 “玉世子,情况怎么样?”见玉梓潇出来,立刻有官员围了上来。 玉梓潇看着众人,回答说道:“各位大人不必着急,皇上让各位大人回去,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让各位大人不必担心。” 这样吗?众人皆是迟疑的看着玉梓潇,皇上真的有解决方法吗? 可是玉梓潇的话却让他们不得不信,毕竟他们现在可不敢进去召陛下,陛下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吧,这西凉是他的,他该是最操心的一个才是。 重华殿内,叶凌汐听着外面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忽然看着上方的君千澜笑着说道:“这位玉世子倒是个不怕事的。” “他的确是不怕事。”君千澜冷冷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杀意。明知道他讨厌别人看楚楚,竟然还敢盯着楚楚看。 叶凌汐见君千澜语气不善,笑着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这样聪明的臣子不该高兴吗?” “他再聪明也比不过朕。”君千澜轻哼一声。 叶凌汐失笑,“是啊,谁比得上陛下聪明,外人怕是都以为因为南疆公主的死,你会方寸大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必然跟南疆那边颇多交涉,甚至割地赔款,却不想你端坐殿中,没有任何动作。” “朕又不是那些蠢货,这个时候越是焦躁,别人怕是更会怀疑朕,一个南疆公主,朕若是想杀,需要这样偷偷摸摸,不好承认的吗?左不过是南疆送出来朕不要的玩物,杀了她,脏了朕的手。”君千澜眼底闪过一抹阴鹜,还好他跟楚楚的大婚已经结束了,否则要是在他们成亲之前发生这种事,他会将那幕后之人还有那南疆公主一起挫骨扬灰,实在是太晦气了。 叶凌汐点头,这个时候也不能找个替罪羔羊,就算是堵住了南疆这边的嘴,怕是堵不住天下人的嘴,一个南疆有什么要紧,失信于天下那才是大问题。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西凉皇室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闯入皇宫杀害了南疆公主陷害西凉,但是西凉有必要表示决心,那就是势要抓住刺客,可是奈何这个刺客太过狡猾,无人能抓住。 南疆是要交代,西凉的交代便是与那刺客背后之人势同水火,势必要替南疆公主报仇。 所以当南疆四皇子塔木宏再次来找君千澜理论的时候,君千澜只说了一句话,“朕为什么要杀南疆公主?”这句话让原本一肚子怒火的南疆使者们都沉默了,当然也有一些激愤的人反驳。 “当然是因为我们公主得罪了你的皇后。” 谁不知道南疆公主要嫁给西凉皇帝,而西凉帝后情深意笃,西凉皇后如何能同意。 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南疆使臣,“你的意思是是本宫杀了南疆公主咯?杀了她对本宫跟陛下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是可以剪除异己,巩固你的地位。”那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塔木宏看着那站在西凉帝身旁的女子,眉头皱了皱,他有一种错觉,刚刚他们的话是在对她的侮辱,从她的眼神中他能看出几分轻蔑来。 “笑话,如果说你南疆公主嫁给了陛下对本宫还有些威胁,可惜显然不是,所以何来剪除异己,巩固地位之说?”叶凌汐冷笑一声,“你南疆公主死在我西凉,我西凉是有责任,但是你要说是我们害死了她,那我们可不能认,杀了她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让你们怀疑我们是凶手,让西凉跟南疆关系恶化?我们西凉可没有那么好战。我甚至不得不怀疑,是你们故意杀了你们的公主,好嫁祸给我们西凉。挑起两国的战争,毕竟我皇陛下刚刚继位,根基不稳,而之前又拒绝了你们的和亲提议,让你们颜面受损,所以你们想要报复。” 第455章 小心燕祁 这话一出南疆的使臣皆是面色大变,“你胡说八道!” 就是塔木宏脸色也极为不好看,他怒瞪着叶凌汐,这个西凉皇后未免太能言善道了些。 叶凌汐轻笑一声,“本宫这只是合理的猜测罢了,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就口口声声说是本宫跟陛下杀害了你们的公主,所以本宫也不得不怀疑你们的用心了。各自立场不同,但是我们的目的都是为了你们的公主。” 事到如今,又陷入到了死胡同,要说塔木宏对这位死去的六妹的感情,还真是没有多少,他这个骄纵的妹妹一心支持的可是他的大皇兄,所以她被谁杀死其实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关键是她死的价值。 “可是皇后娘娘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我们信服。”塔木宏沉声说道。 叶凌汐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要是不信,那本宫跟陛下也没有办法了,若是你南疆因此要与西凉开战,我西凉也只能应战了。” “你……”塔木宏被噎得不轻,他看着君千澜,皱眉说道:“陛下,这是你的意思吗?” 君千澜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朕在考虑若是南疆跟西凉要开战,朕有必要放你们回去吗?” “……”塔木宏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要不要这样简单粗暴。 其实吧,事情到现在,他也不大相信是西凉帝夫妇杀害的塔木雪,毕竟依照他们的智商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可是总不能他们这边死了个公主就跟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吧。 “西凉帝,你不要欺人太甚!”南疆使臣中立马有人表现出不满来,他上前一步指着君千澜怒声说道,“我南疆的公主死在你西凉,你西凉不查明真相就罢了,竟然还想要与我南疆开战,你究竟是何居心……” 忽然,一道凌厉的内力横扫过来,那说话的使臣直接被震退出去,跌在地上,口吐鲜血。 “西凉帝,你……”塔木宏震惊的看着君千澜,心底忽的生出一抹胆怯来,外界传言中纨绔不羁,不学无术的西凉帝竟是如此高手,简直是深藏不漏。这等功力,怕是与国事不逞多让。 君千澜扫了他一眼,好像感觉不到下面人的惊惶一般,只淡漠说道:“朕不喜欢别人用手指着朕,而且朕讨厌蠢货,朕要是希望西凉与南疆开战,没有必要让你们来西凉给朕添堵了。南疆公主的死因朕会查,但是人不是我们杀的,朕不会承认,你南疆若是要借机与西凉开战,朕自然奉陪。” “陛下息怒,想来是四皇子也是关心则乱,毕竟死的人是南疆的公主。”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她冲着塔木宏说道,“四皇子,关于六公主的死,我们深表遗憾,但是还请殿下冷静一二,本宫怀疑是有些人见不得南疆与西凉交好。” 塔木宏听着这话,脸色稍霁,其实他也想到了这点,塔木雪的死很可能是一场阴谋,目的是借刀杀人,不管南疆跟西凉最后谁赢,都将是两败俱伤。那么最终会对谁有利呢? “你觉得是谁?谁在背后暗算我们。”塔木宏看着君千澜沉声说道。 君千澜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一副你这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四皇子的神情。 叶凌汐见状,冲着塔木宏说道:“试问天下有谁人敢算计南疆跟西凉,算计了南疆跟西凉之后对谁最有利,而且谁人最喜欢做这样的事情?若是西凉与南疆决裂,你南疆会依附谁呢?谁又会是被怀疑的对象呢?” 塔木宏闻言,面色变了变,思索着叶凌汐的话。 是什么人,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了。 “你们以为这样说,我们就能相信你们吗?”南疆的臣子不悦说道。 “够了!”塔木宏低喝一声,冲着上首的君千澜说道,“今日是我等失礼了,还请陛下帮忙查出真相,还我南疆一个公道。” 君千澜看着塔木宏淡淡说道:“自然,六公主死在我西凉,说我西凉没有责任,朕都不敢苟同,六公主这次是为了和亲而来,如今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朕知道四皇子看中了玉世子,既是如此,就让六公主葬于武安王府的陵地,按照玉世子正妃之礼下葬。” 塔木宏惊讶的看着君千澜,随即说道:“多谢陛下成全,想来六妹地下有知,必然会对陛下的决断感激不已,只是有些委屈玉世子了。” “能娶南疆公主是他的荣幸,谈何委屈不委屈。”君千澜淡淡说道。 叶凌汐看了君千澜一眼,原来这是将玉梓潇给卖了啊,不过这却是一个好办法,之所以联姻不过是南疆希望与西凉关系密切,谁让北方的那人狼子野心,而南疆与那人中间隔着西凉,若是西凉不在,南疆必然灭亡,至于南疆与西凉开战,除非是南疆国主脑袋被驴给踢了才会做这样的事情。西凉的兵力虽然不是最强,可是悍将不少,想要攻占西凉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很快南疆的人就退下了,叶凌汐看着旁边的君千澜,低声说道:“这位四皇子今日这般乖顺怕是有条件的。” “他想要南疆!”君千澜淡然说道,“在西凉的铁骑踏遍南疆之前,朕可以承诺支持他登上南疆皇位的宝座,至于后面的……” 看着君千澜脸上沙发果决的气质,叶凌汐忽然笑了,怕是让塔木宏真正折服的是他吧。不过他们可是悄无声息的就将燕祁给坑了,要说南疆公主的死跟燕祁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信。 至于为何不怀疑慕容惊鸿,自然是因为南夜与南疆的关系不好,南夜最可能暗算南疆与西凉的关系,慕容惊鸿不会做这样的蠢事,能机关算尽到这种地步的自然只有那人。 “我总觉得天下不会太平了。”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 君千澜起身,走到叶凌汐身旁,抬手抚着他的侧脸,看着她清冽的眸子低声说道:“我不会败。” “我知道!”叶凌汐冲着他微微一笑。 就算他败了,她也会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等到天下大定,我便带你览尽世间风光。”君千澜低声说道,琥珀色的眸子里溢满了柔情。 叶凌汐点头,抬手抓住他的手贴着脸,笑着说道:“今天怎么这么多话,气氛好沉重呢。” “刚刚想到了许多事情。”君千澜看着她,“突然发现,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 “往后还有几十年,我们都会在一起,怕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会说为什么身边总是这个人,不过,你想反悔已经没有机会了。”叶凌汐笑着说道。 君千澜将她拉在了怀中,低声说道:“永远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天知道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其实都是从上天那里偷来的,而我怎么会嫌多。我用尽了千世万世的轮回,只为换今生与你的相守。 闹的沸沸扬扬的南疆公主遇刺一事最终还是被平息了下来,塔木宏站在西凉这边表示对幕后凶手想要离间南疆与西凉关系的做法非常不齿,并表示若是知道谁是幕后之人,必然倾尽全力诛杀。 另外,丰神俊朗的玉世子要娶已经死了南疆公主为世子妃,为了不那么坑人,塔木宏表示冥婚就不必了,只是给塔木雪一个名分就好了。 叶凌汐等人却是清楚,与其说是给塔木雪一个名分,倒不如说是给他一个名分,从今以后他可就是玉梓潇的舅兄了。自始至终,他要的不过是这个名分。 玉梓潇进宫领旨的时候,叶凌汐还以为他会不满,倒是没想到他答应的痛快,还说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让她吃惊不小。 西凉与南疆的危机解除了,看热闹的人也该走了。 茶楼里面,叶凌汐看着坐在对面面色苍白的慕容惊鸿,皱眉说道:“慕容,你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慕容惊鸿修长的手指拿着茶壶,并不看对面的女子,只是优雅从容的倒着茶水,将茶杯递给了对面的人,“我的茶艺应该没有退步吧,还是冬天喝茶比较好。” “慕容……”叶凌汐皱眉。 慕容惊鸿放下茶盏,看着叶凌汐微微一笑,“是老毛病了,好不了了。” “以前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叶凌汐低声说道。 慕容惊鸿笑了,眼下的泪痣牵动,更添几分瑰丽来,“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呢?阿凌,其实你又了解我多少呢?咱们相识多年,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看着面前的男子,叶凌汐只觉得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前飞扬激昂的少年的确是变了,如他所说,她的确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嫁给他,你幸福吗?”慕容惊鸿忽然说道。 叶凌汐看着他淡漠的神色,无法分辨出他此刻的想法,却是遵从本心的点头,“他对我很好。” “这样就好,你从来都值得最好的。”慕容惊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站了起来,“我也该走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我之间怕是未必能如今日这般心平气和的面对面交谈了。” “慕容……”叶凌汐瞳孔微紧。 慕容惊鸿低笑一声,“不要紧张,其实很多事情已经注定了,我们都改变不了,倒不如顺其自然。” 叶凌汐微微闭眼,没有说话,其实她早已经有了选择。他们都知道! “小心燕祁!”慕容惊鸿一脸复杂的看着叶凌汐,这是他最后能给她的忠告。 第456章 前往东华 看着南夜的马车远去,叶凌汐心底不知为何生出几分怅然来,她与慕容之间终究还是要划清界限。 东方季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叶凌汐的身后,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低声说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南夜太子背影特别熟悉。” “你不是也认识他吗?”叶凌汐随口说道。 东方季白皱眉,以前是认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也许这不过是他的错觉。 小心燕祁,他不会平白给她这个忠告,而她没打算跟燕祁有任何的纠葛,那是一种来源于魂灵的恐惧。 可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你在伤心他的离开?”房间里面一个声音忽然传来,清隽悦耳。 东方季白猛地回过头看着那一身雪衣的男子,眼底满是警惕,直接挡在了叶凌汐面前,心里却是惊骇,这个人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竟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叶凌汐直接推开东方季白,看着对面俊美优雅的男人,淡漠说道:“他是我的朋友,他离开,我自然不高兴。” “朋友……”燕祁低声说道,似是在咀嚼着这两个字的意思,他忽然笑了,那一笑间风华绝代,似是能将寒雪消融一般,他看着叶凌汐,冰蓝色的眸子里面满是笑意,“好像有很久没有听到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了。” 叶凌汐心里一咯噔,狐疑的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总是在防备我。”燕祁叹息一声,他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我看起来像是坏人吗?” 你不是像,而是本来就是,叶凌汐默默腹诽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惊讶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今日我也将离开西凉,你就没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吗?”燕祁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清秀佳人,瞳孔里面像是带了几分期许。 对于燕祁今日的举措,叶凌汐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他们之间似乎并不熟吧。 “希望下次与世子见面的时候,世子依旧如现在这般风华无双,气定从容。”叶凌汐淡漠说道。 “呵……”燕祁失笑,他看着叶凌汐,有一种想要揉她头发的冲动,到底是没有抬手,“既然是你的期许,那我必然要遵从,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只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与我说话不要同现在这般防备,你这样,让我很受伤。” 叶凌汐抬眼,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燕祁,他们熟吗?显然不熟,所以他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完成,只是你可要想好拿什么回报我,相信下次见面,你会给我一个答案。”燕祁忽然笑了,他目光灼灼,从他的眼神里面竟然能看出几分期盼来。 叶凌汐眉头一蹙,向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我没有什么需要世子帮忙完成的。”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燕祁看着她这防备的模样,失笑,“别紧张,我不会害你。”他看了看外面的天,“天色似乎不早了,我该走了。” 叶凌汐不说话,看着他离开,而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叶凌汐,“你想见到你的父亲吗?” “不想。”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 “也是。”燕祁低笑一声,“我知道了。”说着,他直接走了出去。 房间里面再次恢复了安定,可是那种紧张的气氛却是长久不散。而一旁站着的东方季白在最初的时候就被人点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 叶凌汐紧蹙着眉,此刻心里恼怒极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自己在燕祁面前好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一般。 城外,慕容惊鸿站在马车外,看着郇都城的城楼,眼底满是凝重。 “舍不得吗?”身后男子戏谑的声音传来。 慕容惊鸿脸色一沉,看着旁边的男子低声说道:“这样不好吗?” “好?好在什么地方?”燕祁俊美的脸上寒气逼人,他单手背负,迫人的气势压下,“那是该属于我的。” “不,不是那样!”慕容惊鸿声音拔高,“是你不要的。” “可是我现在又想要了。”燕祁看着慕容惊鸿,冷冷说道,“既是我想要,那么便只能属于我。” “你疯了!”慕容惊鸿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俊美如神祇的男子,“你是在将她逼入绝路!” “你错了,只有我能救她。”燕祁淡漠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老实听话,念及过去的情谊,我不会将你如何,毕竟我不想她伤心,但是若是你非要违背我的意愿,你知道我会如何做。”说着,他一拂衣袖,朝着前方而去。 慕容惊鸿看着前方,微微闭眼,低声说道:“你真的懂什么是爱吗?” 燕祁脚步微顿,只是一瞬,他继续往前走,空气中他淡漠的声音传来,“我不需要懂。” 是啊,不需要懂,他只需要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一般便能得到一切,可是这一次会是一样吗? 半个月后,东华那边来了请柬,东华帝表示外甥女成亲该回去省亲了,邀请叶凌汐回东华小住几日。 君千澜收到请柬的第一反应是不去,叶凌汐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这个时候若是不去,外界怕是都要说她不孝了。到那个时候东华怕是要可劲的抹黑君千澜,比如教唆东华公主六亲不认之类的,若是因此掀起战事都是可能。 “楚楚,本公子不准你去!”君千澜手一扬,那请柬瞬间化成了粉末。 叶凌汐看着他盛怒的样子,叹息一声,抓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别担心,一个小小的东华可困不住我,我若是不去,不就给了东华挑事的由头了吗?” “但是你不能保证此行没有凶险。”君千澜皱眉说道,“他们要挑事就挑事,我不怕他们。” 叶凌汐低笑一声,“你是不怕他们,我怕总行了吧,好了,别胡闹,我回去省亲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谅他们也不敢将我怎么样。而且,我现在武功恢复,也没有人能将我如何!” 君千澜还想要反对,却被叶凌汐捂住了嘴,她看着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是西凉的皇帝,若是为了儿女私情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你让西凉的臣民如何想,我不想做什么祸国妖姬。而且,君千澜,你要学会相信我。有些恩怨,我想自己去解决。至于我的安危,我相信只要你好好的,他们就不敢随便动我。” 君千澜紧拧着眉头,忽然气恼的别过头不理会她。 叶凌汐见状,直接抱住他的头,笑着说道:“傻瓜,我不会有事的,这次若不去,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了。”她接到消息,东华帝病重。若是在他死前她没有见到他,可真是一个遗憾呢。 君千澜默不作声,说他霸道也好,不讲理也好,他就是不希望她去东华,虽然理智告诉他,他该放手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在东华,他心里就一阵不安。 他怕自己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因为她心里住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这种惶恐一直都在,他不敢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用什么办法能够留住一个女人呢,他不知道,回想过去种种,她最在乎的是什么? “楚楚,等你回来之后,我们要个孩子好吗?”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那个时候她最放心不下的似乎是孩子。 叶凌汐愣了愣,看着君千澜认真的神色,知道他不是说笑的,不由面上一红,嘟囔一句,“谁要给你生孩子!” 君千澜却不肯放过她,皱眉说道:“你不想跟我生孩子,想跟谁生孩子,楚楚,我不答应!” 说什么胡话呢这人,叶凌汐瞪了君千澜一眼,“我不跟你生孩子跟谁生孩子,君千澜,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听着这话,君千澜瞬间喜笑颜开,完全没有被责骂后而生出的不悦,他抱住叶凌汐,笑着说道:“是啊,楚楚只给我生孩子。”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叶凌汐心里腹诽着,不过,好像这样一下子就天下太平了。 哄好了君千澜,叶凌汐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在出行的那一日看着跟自己前往东华的使臣时,忍不住想笑。 他这究竟是多不放心啊,咱们这位玉世子最近可真是大材小用呢。 先是娶了个亡灵,如今还要当跟班。 城楼之上,君千澜看着那离开的车队,俊美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龙卫全部出动,保护皇后安全。” 暗处龙庭心头震惊不已,陛下这样做未免太过荒唐了些吧,龙卫可是保护他的安全的,怎可都派去皇后身边,可是这种话他却不敢说出来。 陛下对皇后那是爱若性命。 马车里面,叶凌汐让自己不去看那城楼上的男人,心底却说不出的柔软,这次之后,她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了。 而外面,玉梓潇坐在马背上,回过头看着城楼上的帝王,越是游戏人间的人越是无情,而无情的人若是动了情,那便是一辈子。 帝后之间的感情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插足,他自嘲的笑了,就是相识的早又如何,若不是对的那个人,那么相见与不见其实没有什么差别。 此去东华,怕是凶险万分,她却坚持要去,是啊,她需要一个了结,而这天也终于要变了。 第457章 江山美人 已是二月的天气,冰雪还未完全消融,街道两边光秃秃的树枝上还有残血未消融,街道上的人不算多,但是茶楼里面却热闹非凡,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谁都没想到突然消失的人会突然成为别国的皇后,只是真是没想到她竟然还真敢当东华来。”坐在中央的一个人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她如今可是西凉的皇后,听说那西凉帝对她情深意重,两人大婚那会儿,可是闹出了不少惊世骇俗的事情。”又有人说道。 “这可真是打了太子殿下的脸面呢。”有人愤声说道,“太子殿下对她情深意重,可她倒好,竟然私自另聘他人,这样的人简直是皇室之耻辱。” “八成她跟那西凉皇帝早就苟合了。”有人讽刺说道,“真没想到那个纨绔的七皇子竟然能当上西凉的皇帝。” 莅阳城的人对在东华为质子的君千澜都颇为熟悉,实在是他经常闹出许多的动静,在莅阳城中横行无忌,连皇子都敢得罪,这样的人,谁不小心谨慎着,但是这样的人最后荣登大宝也自然让人惊奇。 想到他们太子殿下一腔柔情错付,想到他们东华的公主莫名其妙嫁到了西凉,他们心里就憋屈,心里早就将叶凌汐跟君千澜当做了奸夫**了。 “听说了吗?今天晚上,皇上要在皇宫中招待这西凉皇后跟西凉使者呢。”又有人说道。 “哼,照我看来,见一面就该打发她走。” “要说皇上真看重她,也不尽然,若是真的亲密,又怎么会是以宫宴招待。” “是啊……” 茶楼里面还在讨论着,坐在里面雅间的一人目光锐利的看着外面,眼底满是怨毒之色,“叶凌汐,你终于回来了!” 驿站之中,叶凌汐站在院子之中,看着枯树枝上的残血,她眉头微蹙,时间过的真快,已经一年了,去年这个时候她才刚刚回到莅阳城。 如今又回来,身份、心态似乎都改变了。 刚回莅阳城的时候,她的心智被仇恨吞噬,那个时候的她情绪暴躁,所思所想不过为楚家,为所有兄弟报仇。如今再回来,心情倒是平静了不少,或许是因为离那个终点更近了一步。 “皇后娘娘。”玉梓潇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叶凌汐正出神,走了过来,恭敬说道。 叶凌汐看着玉梓潇,笑着说道:“怎么样,逛了几天,觉得莅阳城与郇都城比起来如何?” 听着这话,玉梓潇抬起头看着女子脸上的笑容,他回答说道:“作为东华都城,自然是不比西凉差。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这话何意?”叶凌汐笑着说道。 玉梓潇看着叶凌汐,“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臣想问皇后娘娘一个问题,在你心中,莅阳城是你的家还是郇都城是你的家。” 叶凌汐看着眼前男子的认真之色,她沉默了下,抬起头看着天空,雪后的天空格外澄净,天要放晴了。 “我早就没有家了。”叶凌汐自嘲一笑,“家里的亲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不过这是三年前的想法。” 玉梓潇看着女子恬静的容颜,是的,她并不是绝美,可是她身上却有一种让人折服心动的气质,她的身上透着历经尘世的沧桑,年级轻轻却似乎已经经历世间万千纷杂。 “可是,我现在有家了,我的家在西凉,在郇都城,而我也有亲人。”叶凌汐看着玉梓潇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你所看到的事情很不可思议?其实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经历过那种绝望之后,大概觉得抓住什么便是什么。” 玉梓潇看着她,没有说话,是啊,亡者重生的事情怎么想怎么离奇,可是存在了。有谁能想到那个名扬天下的少年有一天会重生在一个女子的身体里面。 若是经历了抄家灭族,从云端跌入谷底,所有的骄傲全部抹灭的绝望,这世上有谁能保证自己还能够坚强的站起来。 若是玉家发生同样的事情,他能如她一样吗? “这次东华帝让你回来省亲,怕是心思不简单。”玉梓潇忽然说道。如果真是在意这个外甥女,又如何会跟防贼一样让她住在驿馆里面,他们到这莅阳城已经三天了,至今没有一个正经的官员前来拜见。 叶凌汐轻笑一声,“他现在是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思管我。” “臣打听了下,最近东华帝并未召见太医。”玉梓潇说道。 轻哼一声,叶凌汐脸上闪过一抹嘲讽,“越是病重,越是不敢让太医发现,东华帝可不是愚蠢之人,他若是表现出病重,怕是下面的人都要让他退位了。” “娘娘说的是,自从查出楚家是被诬陷,而他听信谗言,错判楚家与皇长子后,民心就有些涣散,好在他立了景王为太子,而景王又是楚帅的弟子,算是众望所归,眼下估计下面的人都巴望着景太子登基了。”玉梓潇分析着。 叶凌汐在听到秦景渊的名字时,脸色不自觉的难看了几分,她回到莅阳城,不可避免的要与秦景渊接触,可是私心里她对这个人厌恶至极,他如今的所有都是踩在她父兄的身上而得来的。 “东华帝这个人生性多疑,他与他那位好太子怕是关系不睦着呢,且让他们先自己斗着。”叶凌汐冷笑一声,“坐收渔翁之利的事情不只是他会,我也会。” 看着叶凌汐脸上的不冷静,玉梓潇皱了皱眉,这究竟是有多讨厌一个人,才能让她一改常态,他是见过秦景渊的,不过上次在东华见到他的时候,却只是匆匆一瞥,那个时候觉得这个男人身上透着一种忧郁的孤独,参加完陛下与皇后的大婚之后,他竟然就离开了,连第二日的宫宴都没有参加,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而皇后娘娘这次到东华,陛下似乎格外的紧张,派他来,怕是不单是为了保护她的周全,还为了阻止别的。毕竟龙卫可都是派到了她身边呢。 每次一提到这个人,她就心头直冒火,叶凌汐皱眉,收敛了下情绪,继续说道:“今天的宫宴怕是有人正等着我们呢,你多加小心。” “嗯。”玉梓潇拱手说道。 叶凌汐走下台阶,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墙,叹息一声,面上闪过一抹愁绪。 那个方向正是城东的方向,玉梓潇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声说道:“为什么要烧了那里?”身为楚家子孙,烧了祖宅,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为什么,叶凌汐眉眼微动,她忽的笑了,那笑容有些缥缈,她嘴角微勾,“楚家人不会将祖宅建在一个如此腐朽的王国,在这里,楚家的人都得不到安息,列祖列宗地下怕是早已经震怒,不得安息,那么,毁了它,不是更好吗?避免楚家的尊严再受到这些人的亵渎。从此以后,楚家与东华势不两立,只要楚家在,东华必灭。” 看着那双眼睛里面迸射出来的杀意,玉梓潇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他该说她太过睚眦必报了吗?帝王因为一个怀疑,残害忠良,如今发现自己错了,请求原谅,难道那些枉死的人就该原谅他吗? “我相信,你可以!”玉梓潇忽然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只是觉得眼前的人看起来太过单薄,她需要力量。 叶凌汐看着玉梓潇,微微颔首,“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老实说,有点儿。”玉梓潇笑了笑,“那个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能那样狠毒的取人性命。如今看来,那些人是罪该万死,所以人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果然是不能轻易下判断。” 叶凌汐轻笑一声,“你倒是生出感慨来了,好了,休息下吧,晚些时候就要进宫了。”说着她直接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看着那开了又关的门,玉梓潇眼底流露出一抹黯然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觉很多时候从眼睛里面可以看出来,她欣赏他不假,可是却并不想探究他心中所想。 那位东华的景太子又是如何的想法呢?爱吗?他想,应该有的,他听说他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若是中间生了情愫也是应当,毕竟她那么优秀。 但是看着那景太子的行事风格,他便知道,这样的人终究是不可能陪在她身边的,除非强迫。 因为她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锋芒毕露,所向披靡,若是遇上同样的刀刃,注定是生死之斗,不死不休。 可是这世上有一种人,心有执念,只为一人,皇图霸业不过过眼云烟,所求所思不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天始旧历里面,那位鬼煞夜王不正是如此吗?为了心爱的女人,最终失了天下。而那位天始开国皇帝赢得天下,却转瞬失去佳人,是不是上天惩罚,以应公平之说?世间万事往往鱼与熊掌难以兼得,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呢? 第458章 立场 自从先前东华帝的寿宴之后,宫中已经许久没有召开宴会了,就连太子继位也仅仅是白日的仪式,不知道为什么,整个皇宫好像是被一层阴霾给笼罩住了一般。 如今因为西凉的皇后到来,整个皇宫似乎又热闹起来了,至少,表面上一派和睦。 京中但凡是身处权力中心的人都知道,皇上与太子的关系并不好,随着楚家的冤案被翻,这种不和已经上升到了明面上来了。自从证明了楚家是被冤枉的,朝中就有些人心涣散,不少人对帝王这种错误不满,可是因为皇权的关系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至于那些曾经打压楚家的人,如今看来与奸佞自然没有什么差别。这种时候官员们最会站队了,所以朝堂形势倒是比从前清明不少,各方势力难得一致以秦景渊马首是瞻。 下午的时候,叶凌汐就被请入宫中,作为东华的公主,宴会开始之前,东华帝自然不会对之不闻不问。 进入皇宫的时候,叶凌汐看着站在宫门口迎接的曾公公。 “老奴拜见重光公主。”曾公公行礼说的,称呼还是旧称。 曾公公这种老人最是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所以他这样的称呼必然是有缘故的,她虽然是西凉皇后,可是根子里却是东华的公主,所以回了东华,她便只能以东华重光公主的身份自处。 叶凌汐嘴角微勾,东华帝这是不高兴呢,不高兴她悄无声息的嫁给了西凉帝,罔顾了他帝王的威严。呵,一掌控欲强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超出他的预料之外。是的,任何人,也包括从前的瑶光长公主。 “曾公公不必多礼。”叶凌汐微笑颔首,“有劳公公前来了。” 曾公公看着叶凌汐的模样,跟从前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更甚从前,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威严油然而生。 要说,这位公主也真是胆大妄为,竟然在晋王作乱的那日跑出了城,最后竟然去了西凉,还做了西凉的皇后。 她知不知道那位因为他如今受尽了别人的耻笑,整个皇室都蒙了羞,偏偏如此,那人却不曾怪罪于她。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小有关联,而且还是一个不错的开端,她是为何要选择那位西凉的七皇子殿下。怎么看,那七皇子与她都不甚般配。 “其实不止老奴前来,太子殿下也来了。”曾公公忽然侧开身子。 叶凌汐愣了愣,果然,在那宫门的尽头,一身明黄的男子站在那里。他负手而立,侧着身子,抬头看着天空,神色肃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他身上隐约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寂寥,孤独、凄茫。 而后面跟着叶凌汐的玉梓潇也看了过去,他皱了皱眉,越来越明白为何皇上要派他跟着皇后娘娘呢,这西凉有着太多她过去的记忆,这些记忆中更多的是斩不断的人情恩怨。毕竟他们相识太晚,那些记忆陛下想要阻挡也阻挡不了了。 “如此,真是有劳太子殿下了,说来上次在西凉没看到他,他就走了。”叶凌汐忽然笑着说道,她清秀的脸上含着笑意,温和极了,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胆怯,愤怒,或者冷淡,如今她像是对待芸芸众生一般,平等友爱。 曾公公看着叶凌汐从容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这重光公主难道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对她的心思吗?太后在世的时候,可是一力撮合他们的啊。 “公主请。”曾公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不管怎么样,太子会处理好这些的。 叶凌汐点头,朝着前方而去。 玉梓潇看着叶凌汐的举措,心下了然,如今到了东华,没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她也从不惧怕秦景渊,当年战场之上,她是少帅,他不过是跟随楚帅的先锋,如今她是西凉皇后,他是东华太子,身份地位,能力上,他们都相差无几。 “听说,太子殿下是在此接本宫入宫的?”叶凌汐走近,冲着秦景渊笑着说道。 秦景渊偏过头,映入眼底的是那清秀的容颜,他眼神晃了晃,似乎从她脸上看到了另外一张脸,她回来了。 此刻他心中忽然只有这一个想法,而她,究竟又是谁呢?此刻,他却没有精力去想。 那一日在西凉皇宫,他远远看着她,看着她身着嫁衣跟着那人齐头并进,看着他们接受万民朝拜,听着周围源源不断的溢美之词,他隐约看到了她脸上类似幸福的笑容。 而那笑容,好像他曾经也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满足,喜悦,恬静,那一刻的她褪去了身上所有的锐利,只想着当身边人的新娘。 那一刻他的心很痛,好像是属于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被人生生给割除了一般。或者,他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事实,她爱那个人,并不是他想象中,或者是自以为的被强迫的。 “父皇在宫中等你。”秦景渊淡漠说道。 叶凌汐走到秦景渊身前,笑着说道:“好,本宫这就去拜见舅舅,太子要一起吗?” “嗯。”秦景渊点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这一刻他多希望这笑容是真的,她是真的对他笑,可是他知道不是。 见秦景渊一脸淡漠的样子,叶凌汐也懒得跟他寒暄,她跟他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说来楚家的冤案被澄清还真是多亏了他,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至少她这次来莅阳城没有听到旁人说楚家坏话了。 两个人一起往前走,谁也没有说话。 玉梓潇看着秦景渊那挺拔的身影,眉头微蹙,这位西凉的太子单从气势上不输陛下,而且他比陛下有更丰富的领兵经验,就连北燕那位鬼才都将他视为对手。可是今日看到他,他从他身上并未看到多少锐气。大概是见惯了朝中风云,他理想中的太子不说锋芒毕露也该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可是这位景太子太静了,甚至说是一种死寂,这具身体仿佛并没有什么凌云壮志一般,这是他的伪装吗? 而后面曾公公也跟着心塞上了,这两人为何都如此平静,难道太子殿下不知道她嫁给了旁人,难道重光公主不知道太子对她的心思? 一路无话,只能听见人群的脚步声,走在后面的玉梓潇都有些尴尬了。当年东华最有名的两人如今齐聚一起,却无话可说,枉他们这些人曾经还臆想过两人出自同门,私交必然好过旁人。一个是楚家少帅,一个是东华战神,都代表着东华兵力的强悍。 可惜一场冤案,让那天之骄子蒙尘,而那东华战神也不幸卷入其中。听说是景太子杀了当年呼声最高的皇长子,又对身处绝境的楚家军见死不救,也勿怪两人关系冷到极点。 “西凉的都城今年好像没下雪。”旁边,秦景渊的声音忽然传来。 叶凌汐愣了愣,眉头微蹙,没料到秦景渊忽然会跟她说话,她应了一声,“嗯。” “莅阳城今年的雪很大,前几日的时候,整个皇城都被冰雪覆盖,看上去白茫茫一片,很美。”秦景渊看着前方,继续说道。 叶凌汐瞳孔微紧,没有说话。她不想接他的话,因为她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是的,她对他从来都是戒备的。 没人搭理他,可秦景渊的话匣子却像是开了一般,“过年的时候,明瑜来过了,她跟司南珏两人的关系不错。” “这次,明瑜听说你要来莅阳城,要赶过来,却被我阻止了。”秦景渊叹息说道,“在南疆,明瑜才能做她自己,这京城会折了她的翅膀。没能让你们见面,你不怪我吧。” 叶凌汐还是没有说话,如今的傅明瑜对她而言也不过是故人罢了,她有她的立场,而她在她的对立面,她们注定回不到从前。 “你走的那一天,皇祖母去了。”秦景渊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刀刻般的脸上虽然平静,可是眼底却是露出一抹怅惘来。时间总是在消逝,身边的人也终会一个个离开。 这件事她知道,叶凌汐眸色晦暗,个中恩怨,她已经不想深究了。也许她命中注定与东华皇室水火不容,所以连那最后的温情也变成了假的。 “别怪她。”秦景渊忽然停下脚步看着身旁的女子,“她也有自己的不得已。” 感觉到他的目光,叶凌汐也停下脚步,与他实现对视,她忽的一笑,“我为什么要怪她?当亲情、人情没了之后,剩下的也就只有立场了,这个你比我清楚。” 她的神情极为平静,平静的秦景渊很想抓住她的肩膀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伤心不难过,太后可是曾经对你最好的人。 当一个人能平静面对另外一个人带给自己的伤害时,只能说明她已经不将那个人放在心上了。一如她现在平静的看自己,看东华所有人一般。而当这种情绪出现,那就代表剩下的只有立场。 如今,她是西凉皇后,他是东华太子,他们代表的是西凉与东华的立场,中间就差一个宣战,然后就是仇敌了。她痛苦迷茫之后,总是清醒的最快。 第459章 你可以试试看 看着她走在前面的身影,秦景渊沉默的站在原处,或许他们之间就像如今的情景,他总是站在原地,而她却越走越远。 玉梓潇在经过秦景渊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神里面,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来,可是能让这样一个人主动去跟一个人说话,可见是将她放在心里了。然而这种感情,未必能被所有人知道,而最重要的是,她知不知晓。亦或者,她在不在乎。 秦景渊看着那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她身上的凌厉似乎褪去了不少,可是却透着疏离冷淡,短短几月再见,如今却像是陌生人一般。他想要抓住她,却觉得她太过缥缈,若是他稍有动作,她便会消失无影。 那一晚,悬崖旁边,她纵马跳过山崖,就是死,也不愿意与他有再多的交集,不是早就说明了她的态度吗? 秦景渊忽的闭上眼睛,手放在心口上,只觉得里面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而这种痛苦,似乎是曾经经历过一般。那么熟悉,痛的似是要让人窒息一般。 后面曾公公察觉到秦景渊的异样,连忙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殿下,您不要紧吧?” 秦景渊摆摆手,摇头,“孤没事,走吧。”他睁开眼,那张俊脸似乎比之前苍白了不少。他抬脚朝着前方而去。 曾公公迟疑的看着秦景渊的身影,情之一字最为伤人。他这样痛苦的模样,多年前似乎也曾看到过,只是不想,今日还能再见,那是一种失去最重要东西的绝望。 走到殿外,叶凌汐看了眼身旁的秦景渊,冲着他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请。” 秦景渊看着叶凌汐,淡淡说道:“一起进去吧。” 叶凌汐不置可否,与他一起进去。 养心殿内有些昏沉,一进入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叶凌汐屏息了下,眉眼微动,看来这东华帝还真是病的不轻。 “他这段时间身体不好。”秦景渊忽然说道。 叶凌汐挑了挑眉,“太医怎么说?” “多年沉疴,已然治愈不了,只能将养着。”秦景渊回答说道。 叶凌汐点头,“只能将养着吗?” 秦景渊忽然看向叶凌汐,正好看到她眼底闪过的锐利光芒,他眸色微暗,“你还是放不下吗?” 叶凌汐忽然停下脚步,迎上他的目光,她嘴角忽的勾起,“我没听到太子殿下刚刚的话,太子殿下可以再说一遍吗?” 秦景渊看着那双含笑的眸子里的冷意,他微抿着唇角,没有说话,空气中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景渊忽然收回目光,看着前方,“他在里面等你,不要让他久等了。” 叶凌汐收回目光,她微微一笑,“是啊,怎么能让舅舅久等呢。”说着,她直接朝着内殿的方向走去。 秦景渊眸色微暗,跟着她往前走。 进到内殿中,叶凌汐看到龙榻上一个身影佝偻着,正趴在榻边咳嗽个不停,那声音撕心裂肺一般,听着就觉得难受。 她慢慢走近,看到那人花白的头发,有些恍惚,她似乎才离开不过几个月,他竟已经这么老了?! 此刻的他真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根本不需要她费吹灰之力就能取之性命。 似是察觉到有人走近,东华帝抬起头,正好看到那熟悉的容颜,他微黄的瞳孔里面有片刻的震惊,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身体向后一仰,躺在榻上,喘息了几声才平复下来,他目光紧紧落在叶凌汐的身上,“汐儿回来了。” 这一声打破了这内殿中的平静,叶凌汐走上前,冲着东华帝笑着说道:“是啊,舅舅,我回来了。” 看着叶凌汐随意的样子,东华帝眼神微紧,好像几个月不见,她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似的,如今瞧着,竟是没有半点敬重他的样子,要说他曾经是下过不让她行礼的旨意,但是这次她的气质变了,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吗?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舅舅吗?”东华帝沉声说道。 叶凌汐看着东华帝脸上的不悦,不由笑着说道:“舅舅这话可就严重了,汐儿怎敢眼底无您,您可是咱们东华的皇上呢。” 东华帝看着叶凌汐,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听说舅舅病了,不知道舅舅现在觉得如何?”叶凌汐忽然关切的看着东华帝说道。 见叶凌汐一脸关心的模样,东华帝收起旁的心思,皱眉说道:“朕只是感了风寒罢了,倒是你,好端端的跑到西凉去,竟还成了西凉的皇后,真是让朕惊讶!” “这中间也有许多因缘巧合,舅舅不必惊讶,怎么说我也是东华的公主,嫁给西凉的皇帝也算是门当户对。”叶凌汐笑着说道,“说来,多谢了舅舅庇佑我才能在西凉顺风顺水。” 东华帝皱眉,她的话看似都在理,可是听在耳中却不是那么舒服。 “朕如果不让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东华帝责备说道,此刻完全是一副舅舅跟外甥女说话的语气。 叶凌汐摇头,看着东华帝认真说道:“怎么会呢,舅舅说笑了,就是舅舅不叫我回来,我也会回来的,只是应该没有这么快罢了。” 后面秦景渊听着这话,看了叶凌汐一眼,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华帝自然注意到了秦景渊也进来了,他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厉色,虽然这是鸾儿的孩子,可是他最近是越来越让他失望了。 “当初是谁让你离开莅阳城的?”东华帝责备说道,同时心里也有怀疑,君千澜为什么会让她当皇后,这会否表示他们之前已经有所勾结?对于这个外甥女他是半点都看不透,她是顶着跟瑶光相似的脸,看似单纯,却聪明的很,就怕这聪明没有用到正途上。 叶凌汐看着东华帝,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舅舅,你还是别问这个了,是我任性。”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东华帝皱眉,不悦说道。 叶凌汐闻言,叹息一声,“舅舅,有些事情,我并不想多提,不管如何,我的母亲都是瑶光长公主。” 东华帝闻言心头一跳,看着叶凌汐有些神伤的表情,忽的想到了什么,他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西凉新帝为什么会娶你?” 叶凌汐看着东华帝,笑着说道:“就如我刚刚所说,我都是沾了舅舅的光,我当时离开莅阳城,无处可去,闲逛着就去了西凉,正好遇上了他,然后他知道我的身份,总是要娶一个身份贵重的人为皇后,所以他就娶了我,毕竟他可是很感念舅舅那些年对他的照顾。” 东华帝看着叶凌汐,她这些话他是一点儿都不信,君千澜既然能当上皇帝,可见城府极深,为质他国会是他这辈子的耻辱,他会感念他才怪。 “在你离开莅阳城之后,太子就当众宣布了你为太子妃。”东华帝看着叶凌汐,“你可知你另嫁他人已经让东华皇室蒙羞。” 叶凌汐面上露出一抹诧异来,“舅舅你在说什么?太子妃?我?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太子对你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东华帝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后面的秦景渊。 叶凌汐看了东华帝一眼,忽的笑了,“舅舅与我开玩笑了吧,我在东华这么久,太子可从未表示出对我的心思,倒是我先前做了不少让太子不高兴的事情,该不会太子是因此来捉弄我吧?” “胡说!”东华帝低喝一声。 叶凌汐点头,淡然说道:“舅舅,那些不过是前尘,我当时并不在莅阳城,所以并不知道那件事,而今我已经嫁给了西凉的皇上,若是再提这些,怕是更会伤了东华皇室的颜面吧。” 东华帝默了,看着叶凌汐那淡然从容的模样,忽然没了心思继续追问,他看着后面的秦景渊说道:“太子,你表妹好不容易回趟东华,你可得好好招待她。” 叶凌汐看了东华帝一眼,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冷光。 秦景渊看了东华帝一眼,淡漠说道:“这些事情礼部会安排,不会委屈了西凉的皇后。” 东华帝听着这话,瞪了他一眼,摆手,“好了,都出去吧,朕累了。” 叶凌汐笑着说道:“那就不打扰舅舅休息了,我先告退了。”说着,她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就往外走。 秦景渊却是留在原地看着榻上的东华帝,俊脸上透着冰寒。 见秦景渊没走,东华帝看着他,沉声说道:“怎么,你对朕不满?” “别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秦景渊淡漠说道。 东华帝闻言,声音冷了几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秦景渊不看东华帝,殿内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她走远了。他转过身,看着外面,“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秦景渊!”看着那孤冷的背影,东华帝冷喝一声,“你放肆!谁允许你这样跟朕说话了,你还不是东华的皇帝,信不信朕废了你!” 秦景渊忽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来,目光扫过东华帝,被那目光一扫,东华帝心头微滞。 “你可以试试看!”话落,秦景渊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东华帝气急,直接摔了手边的东西,因为动气,咳嗽不止,外面的曾公公进来看到他气息不畅的样子,连忙喊太医。 第460章 三种身份 出了养心殿,叶凌汐深吸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忍的多辛苦,东华帝病入膏肓,简直没有比这更让她痛快的了,那是他残害忠良的报应,可是心里却又觉得不够,如果就这样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吗?所以即便刚刚她心头生出了杀意,也在后面忍了下来。然而她却看不惯他那幅虚伪的做派,若真是在意自己的妹妹,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做出那样的事情。 “娘娘。”玉梓潇走过来冲着叶凌汐说道,“您还好吧?” “不好?怎么会,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叶凌汐冲着玉梓潇笑着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等待一会儿,就该要去参加今晚的宫宴了,只是怕是今天的宴会会很冷清。”她顺着台阶走下去。 玉梓潇听着这话,已经明白了叶凌汐的话,东华帝病重,今天怕是不会来参加宴会了。他跟着叶凌汐往前走,“咱们是否要提防这东华的景太子。” 提防……叶凌汐心头忽然冒出这样一个词,只觉得有些生疏,她看了身侧的玉梓潇一眼,正好撞上他探寻的目光,她瞳孔微紧,“自然,这里是东华,东华与西凉注定是无法并存的。”而她与秦景渊从生来就是竞争对手,而今亦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玉梓潇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身影,忽的回过头,正好看到养心殿门口那一身明黄的男子,他单手背负,正看着她的方向,他身上隐约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 两个人都是少年成名,实力不相上下,要说该是最般配的人,可是这世上感情都讲究一个缘字,显然他两人之间就差了这点儿。 秦景渊站在原地,并没有打算跟着她往前,这样只会让她不自在,就这样在自己所掌控的范围看着她其实也不错。 虽然这皇宫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可叶凌汐也没有打算避讳什么,越是避讳,反而显得她心虚,如今她是西凉的皇后,一言一行已经不单单是代表自己了。 所以在看到面前的故人的时候,她的神色平静极了。 “陆将军。” 陆琰看着面前神色从容的女子,整个人如遭电击一般站在原地,他的脑海里面突然回想起那天晚上她纵马跳崖的情景,而由那生出来的猜想更是让他无法挪动半步。 眼前这张脸分明与记忆中那人完全不同,就是平日里的习惯动作也是不同,否则他不会不知道,可是……那一日他被她用擒拿手轻易摔倒,那一日她持剑而立,那一日她箭破苍穹,是啊,那样的气势从来只属于一人。 一个死了人竟然会复生,而且还是以全新的模样出现,这怎么可能?!最主要的是他们曾亲眼看到过她的尸骨,不,也许这不是真的,她只是熟悉那个人罢了,谁让那人曾经给过她帮助。 “重光公主。”陆琰拱手说道,忽而他自嘲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凌汐,“不,现在应该是西凉皇后。”想到秦景渊为了她那段时间心神不定,而她竟然另嫁他人,他心里就有诸多怒气,如今她还有脸回来! 叶凌汐微微一笑,“将军客气了,将军这是去找太子吗?他在养心殿那。” “你见过他了?”陆琰皱眉,如今天下之人怕是都在嘲笑东华太子被人给抛弃了,而她竟然还是这样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简直可气。 叶凌汐点头,“今日太子在宫门迎接的我,我们一起去的养心殿,现在我打算四处逛逛,毕竟我一走就是几个月,这里好像变了不少。” 陆琰看着叶凌汐,只觉得她身上似是有什么情绪跳脱出来了一般,颇有些无所顾忌的样子。这去西凉的几个人似乎让她变了不少,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很多人都在猜她是怎么让西凉新帝娶她的,现在想想,当初她跟那君千澜也不是没有交集,反而处处可疑,只是当时没有人想这个问题而已。 这两人城府可不是一般的深,而这样的两人聚集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娘娘既然已经嫁作他人,还请尽守本分,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娘以后代表的可是西凉。”陆琰沉声说道,“所以你若是敢做出任何损害东华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叶凌汐看着陆琰脸上的警惕之色,淡然笑道:“是啊,我代表的是西凉,陆将军这话可是提醒了我。我会尽守本分的,不过,如今的东华,陆家可是一家独大,这可多亏了陆将军。只是这样的荣耀怕是一时的,陆家做过什么,世人皆知,凭什么别的人都受了惩罚,而你陆家却独善其身,陆将军你……无法庇护陆家一世。” 听着这话,陆琰脸色白了白,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因为看在他的面子上,秦景渊的确是没有将陆家如何,但是陆家的人也都受到了惩罚了,难道非要满门抄斩才可以吗? “我东华的事情就不牢皇后娘娘操心了。”陆琰冷声说道。 叶凌汐点头,“是啊,是我说的太多了,但是我只是想提醒陆将军,人在做,天在看。”她眼底一道幽光闪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陆将军你可要小心了。”话落,她直接朝着前方而去。 她让他小心是什么意思!她是知道了什么吗?陆琰看着那从身旁走过的女子,双手紧握着,不会有人知道的。 玉梓潇冲着陆琰一颔首,跟着叶凌汐离开。 陆琰回过头看着那离开的众人,心里忽的生出一抹不安来。 “娘娘,陆琰也与当年的事情有关吗?”玉梓潇走在叶凌汐的身后,低声说道,“若是如此的话,您刚刚的话会不会让他对您有所警惕。” “你以为我不说什么,他就不会警惕我吗?你不要小看他,秦景渊能这么信任他,自然有他的道理。”叶凌汐淡漠说道,“不过他应该还不确定我的身份,是啊,他怎么可能会相信,那就像是做了亏心事被人讨债一般。说来,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欲望暴涨的瞬间,他什么都可以放弃,真是枉费了父亲当年对他的一番栽培。” 玉梓潇不说话,楚家的事情的确是让人唏嘘,当年楚家军几位先锋哪个拿出来不是独当一面的英豪,而这些人都是出自楚帅楚翼的门下,谁能想到,最后楚家灭亡,而这些人死的死,伤的伤,背叛的背叛。说到底不过是人心的不满足。 叶凌汐回过头看着周遭的宫殿楼宇,忽的笑了,“如今我是半点都不想看到这里的一切,真希望有一把火将这宫墙殿宇焚烧殆尽。”她的朋友,亲人都不在此,这里是仇恨的根源,若是没了,应该能消去她心头的恨意。 玉梓潇眼皮微跳,她的意思是要将战火引过来吗?可是现在各国相安无事,就是想要起战事也是不易,而且,东华有秦景渊,可没有那么容易拿下。 “估摸着我们走过去,宴会也该开始了,我们过去吧。”叶凌汐收回目光,看着玉梓潇笑着说道。 “三国舅想要见您,他人就在这莅阳城。”玉梓潇忽然说道。 叶凌汐眼神微冷,“他手脚倒是快,已经跟着秦景渊回来了,如今我是西凉皇后,看没兴趣跟东华太子的人多有牵连,传出去名声也不好。” “是!”玉梓潇点头,跟着叶凌汐往前走。 就在叶凌汐与玉梓潇等人走了不久,几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那人一声四爪蟒袍,看着前方离开的倩影,身上一股暴戾的气息瞬间扬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给耍了。 别人不知道她是谁,他可是知道的清楚。 什么凌五,分明是凌子楚,什么凌子楚,分明是叶凌汐,很好,她竟然用三个身份将世人耍的团团转,可笑他去了西凉看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转投了君千澜,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早在东华的时候,她怕是跟君千澜就有所勾连。 是她,是她引着他跟陆家决裂,是她让他失了最大的依仗,也失去了唾手可得的皇位。他算过所有人,却从来没有将目光放在她身上过,两个身份,的确是能够迷惑世人。 如今更是迷得君千澜封她为皇后,可真是不简单啊。但是他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难道是因为齐世朝的缘故?不像是,凌子楚这种人不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结,那必然是有别的原因! “端王殿下,没想到这叶凌汐竟然还敢回来。”身旁一个男子一脸怨毒的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端王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你都敢回来,她为什么不敢?她可是西凉的皇后,东华的公主,回来是名正言顺。” 那人被这话一噎,连忙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是她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情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回来……” “丧尽天良吗?”端王冷哼一声,“若是逼急了她,怕是她毁了莅阳城也不是不可能。”话落他转身朝着前方而去。 那人面色一变,看着端王,斟酌着他话中的意思,这怎么可能,她不过一个长公主之女,就算当了皇后,也只是皇后,难道还真能做西凉皇帝的主?不,他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世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第461章 指控 当叶凌汐等人到的时候,大殿之中已经坐满了人,因为东华帝身体不好,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来的晚触霉头,相反早点来,也许能早点结束。 看着这位在东华出尽风头的重光公主在西凉使臣的簇拥下进来,东华百官的心多半是复杂跟疑惑的。她究竟是怎么突然成为了西凉的皇后,据说西凉新帝为了她愿意以江山为聘,可见感情极深。莫不是这两人在东华的时候已经关系颇好,而她先前的失踪也是与这西凉帝有关? “重光公主,请上座。”一个太监迎上来,冲着叶凌汐说道。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微笑颔首,“好。”她走到右上方的位置坐下,旁边玉梓潇也跟着坐下。 叶凌汐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并不友善,她自作主张嫁给了君千澜成为西凉皇后对他们不是荣耀,而是叛逆,世俗对女子的约束终究太多。 在场的人多为朝臣,与叶凌汐的关系并不相熟,此刻贸然说话似乎于理不合,场上的气氛有些凝滞。 直到秦泤南进来,他看着叶凌汐的方向,目光跟淬了毒一般。他紧握着拳头,大踏步进来,怒气冲冲的样子,看的周遭的宫人们心头大警,这八殿下该不会是要大闹一场吧。 玉梓潇手落在桌面上,警惕的看着秦泤南,他脑海中已经闪过将他的手按住,将他制服在桌上的画面。 “重光,想不到你回来了,本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秦泤南走近,看着叶凌汐笑着说道。 叶凌汐站起身冲着他微笑,“是很突然,赵王殿下一切可好?” “本王当然好,这不刚刚从外游历归来,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秦泤南看着叶凌汐,面上虽是笑着,可是那笑容不打眼底,“毕竟你当初走的突然,本王怎么也想不到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嫁作他人。” “世事难料,谁能知道明白会发生什么。”叶凌汐笑着说道,“就像赵王殿下你,以我从前对你的了解,你也不像是会喜欢离开莅阳城这花花世界的人,可是你却迈出了脚步。” 秦泤南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他冷冷的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女子,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放着六哥这样的大好男儿不要,而嫁给君千澜那种纨绔。 如果说君千澜能给她荣华富贵,无上荣耀,那六哥也可以,六哥是太子,是未来的东华皇帝,她嫁给六哥,将来也会是皇后! “六哥到底哪里比不上君千澜!”秦泤南终是忍不住问道。 这一问让殿内其余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果然,还是来了,其实他们也想知道这重光公主为何选择嫁给君千澜,而不是太子。 而这个时候,殿外多了几道身影,为首的是一身明黄色衣袍的男子,他站在门口,看着那对峙的两人。 身旁的人突然发现他不走了,都看着他,随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已然明白了是为何。 殿内的气氛更加诡异了,这重光公主若是回答不好,可真是要犯了众怒。 叶凌汐看着秦泤南,忽的笑了,“赵王这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为何要拿我夫君与太子相比较?我嫁给夫君,自然是我心悦他,他心悦我。而我与太子应该没有什么关系,赵王这话,怕是会对太子名声不利。” “你要是真替他名声着想,就不会在他宣布立你为太子妃之后,还私自嫁给君千澜,你这叫什么,一女嫁二夫,真是好大的脸面!”秦泤南怒声说道。想到这段时间六哥受到的嘲笑声,他就为他不平。 叶凌汐轻笑一声,看着秦泤南,淡然说道:“赵王殿下这话,我可就更加糊涂了,太子何时下了立妃的诏书?我为何不知道这件事?”说着她偏过头看着旁边的玉梓潇,“玉世子,你知道这件事吗?” 玉梓潇冲着叶凌汐恭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这事臣知道,不过也是在娘娘与陛下大婚之后知道的,毕竟西凉与东华相隔甚远,消息不灵通也是正常的。” 叶凌汐点头,“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那我真是对不住太子殿下了,若是我一早知道这事情,定然会与太子殿下说清楚,毕竟叶凌汐何德何能,哪里配得上太子殿下。” “你们这分明是一唱一和,你们是狼狈为奸,你们……”秦泤南指着叶凌汐与玉梓潇,愤怒说道。 而这时门口那明黄的身影动了,所有人都站起身,冲着来人行礼,“臣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秦泤南瞪了叶凌汐一眼,回过头,冲着秦景渊行礼,“臣弟拜见太子殿下。” “众卿家免礼。”秦景渊走上前,看着叶凌汐,淡然说道,“皇后与世子请坐,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太子殿下客气了。”叶凌汐颔首,坐下。 秦景渊走到御座稍下的位置坐下,冲着下面的百官说道:“众卿家也坐吧。” 因着秦景渊的到来,秦泤南就是再想找茬此刻也不敢,他瞪了叶凌汐一眼,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而这个时候,端王也进来了,先是冲着秦景渊行礼,然后坐在了秦泤南旁边。 叶凌汐端着酒杯喝着酒,目光却是扫过端王身后站着的一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还以为这次西凉帝会陪着公主一起回国呢,倒是没想到公主是一人回国。”端王忽然看着叶凌汐说道。 这话一出,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叶凌汐身上。要说嘛这西凉帝是绝对不会想回到东华的,毕竟当年为质东华的事情可是他人生一个最大的耻辱,只是端王这个时候说出来,怕是别有用意。 “皇上刚刚登基不久,正是国务繁忙的时候,又怎会为了本宫一人而放下整个西凉不管呢。”叶凌汐冲着端王笑着说道,“不过他却派了身边最得力的人护送本宫而来,倒是让本宫心里觉得不安,毕竟这次本宫算是回娘家,他实在是担心紧张的太多了。” 端王看着对面笑意从容的女子,沉声说道:“西凉帝对公主一片情深,自然是该如此的。上次在西凉皇宫一见,本王还真是没想到那人是公主。” 叶凌汐对上端王冷厉的眸子,微微一笑,“当时本宫是作为皇上的侍从待在他身边,若是别人知道我是东华公主,怕是会给东华带来麻烦,所以隐瞒了身份,还望端王见谅。” 众人听出两人之间还有些小插曲,而且端王似乎对这位重光公主有敌意。不过重光公主这样的回答也算是可以的,若是西凉的人知道东华公主混入皇宫,怕是会以为东华对西凉有所图谋。 “是吗?公主思虑可真是深远,本王实在不及你。”端王冷冷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微微一笑,“端王过奖了。” “我看是一早就跟那个君千澜勾搭在一起了吧,都追到西凉去了,真是够不要脸。”秦泤南忽然说道,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充满了嘲讽。 “还请赵王殿下慎言,皇后娘娘代表我西凉的威严,就是我皇陛下也敬重她,陛下曾言世人谁敢侮辱、伤害皇后,那便是侮辱他,侮辱西凉。”玉梓潇忽然开口说道,“所以赵王殿下刚刚是在挑衅西凉吗?” “本王就是挑衅了又如何,君千澜不过一个质子,就是他当了皇帝也改变不了他曾经为质东华的事实。”秦泤南怒声说道。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赵王这话可真是胆大,这种话想想就罢了,怎么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看来东华是要向西凉宣战了。”玉梓潇抬起头看着上面的秦景渊,嘴角忽的一勾,“这是景太子你的意思吗?” 秦泤南看着玉梓潇向着秦景渊发难,愈发恼怒,“本王挑衅你西凉,跟我东华还有太子有何关系,你……” “赵王,退下!”秦景渊看都不看秦泤南,威严的声音压下,压根不理会秦泤南的震惊,他看着玉梓潇,淡漠说道,“赵王年幼,还请世子勿要误会,也请……皇后海涵。”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从容而坐的女子身上。 她脸上含着三分笑意,好像分毫不为方才秦泤南所说难堪或者动怒,她抬起头对上秦景渊的目光,微微颔首,“太子言重了,本宫与陛下都不是小气之人,况且赵王刚刚说的是事实,岁月已逝,陛下曾经为质东华的事情天下皆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可是本宫务必要纠正赵王的话,我皇陛下的确曾经为质东华,可是也改变不了他如今是西凉的皇帝之事,所以还请赵王尊重一些。西凉与东华关系一直不错,我们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与东华关系破裂。” 秦景渊眸色微沉,“自然。” “六哥……”秦泤南低喊一声,却被秦景渊一记眼光给震慑住了。 在场之人也都明白叶凌汐的意思,不管曾经的君千澜是何种身份,如今他是西凉的帝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折辱的。 “重光公主可真是对西凉陛下一往情深了,为了一个男人连国都不要了,这就是身为皇室人员的自觉吗?”男子嘲讽的声音忽然传来,“也是,连自己父族都能残忍谋害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叶凌汐看向声音的源头,那里站着一个男子,他正一脸怨毒的看着她。 第462章 叶琛之死 大殿之中陷入了片刻的宁静,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指着那人呵斥道:“放肆,竟然敢构陷皇后娘娘。” 叶凌汐忽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嘴角不觉漫过一抹笑意。 “我当然不是冤枉她,我有证据。”男子正是先前跟着端王进来的人,他走到殿中央,冷冷的看着叶凌汐,“几年不见,难道重光公主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来人,将他拖下去,竟然敢在太子与西凉使者面前如此无礼。”有太监尖锐的说道。 男子抓过头看着上首的秦景渊,“太子殿下,草民要状告重光公主……” 秦景渊看了他一眼,淡漠说道:“拖下去。” “太子……”那人震惊的看着上首的秦景渊,随即愤怒说道,“太子这是要以权谋私吗?因为你喜欢这个女人,所以就要包庇她吗?” “你是活腻歪了不成,竟然敢这样跟太子说话。”立马有人去拉那男子。 端王看着场中的人,又看向上首那威严淡漠的男子,眼皮跳了跳,虽然知道这是一场闹剧,但是他想要欣赏下去。 而下面的人有不少人已经认出了那男子是谁,不由开始猜测他口中的话是不是真的,毕竟当初叶家出事的时候,这位重光公主消失了,坊间也有传言是她动的手。 “嘭”,叶凌汐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场中的男子,淡笑说道,“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呢,定阳侯府的庶长子叶琛。” “好,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看来你是没忘记你做过的那些亏心事了。”叶琛愤怒的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女子,他就是出去游历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回来之后家破人亡,他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她这个罪魁祸首却消失了,再回来竟然已经成了西凉皇后,风光无限,凭什么。 叶凌汐挥手让那些要押走叶琛的人推开,她看着他,淡漠说道:“叶大少爷这话我可不懂了,我究竟做了什么亏心事?” “是你害死了父亲,害死了祖母,害死了叶家所有人,你竟然敢说你没做什么亏心事!”叶琛愤怒说道,因为激动,他双眼有些泛红。本来那世子之位他已经唾手可得了,没想到全部被她给毁了。 关于叶凌汐与叶家其他人不睦的事情,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毕竟当初定阳侯府宠庶灭嫡,这位重光公主可是深受其害,连瑶光长公主给她定的亲事都被他们给夺了。不过如今看来是因祸得福,一个世子夫人哪里能比得了皇后来的风光。 当日晋王作乱,定阳侯府大火,这位重光公主却消失了,很可能就是纵火逃亡。因为当时有传言定阳侯杀了瑶光公主,这重光公主是挟私报复。 “我有没有做亏心事无妨,我只是好奇,定阳侯私通宫妃,谋害长公主,证据确凿。你身为定阳侯的儿子怎么还在这里。”叶凌汐嘴角微勾,“想不到东华的律法如今这么宽容,这等罪名都能赦免!” 秦景渊的目光忽的落到了下面的端王身上,其余的人也都看着端王,这人可是他带进宫的。 当初因为叶琛在外,所以随着定阳侯的那把大火,最后也就没有深入的追究,为了保存皇室的颜面,定阳侯府的罪名也都含糊不清。 这私通宫妃什么的,他们真没听到,这可是关乎陛下的颜面。 “我就是死,今天也要揭露你的真面目。”叶琛愤怒的看着叶凌汐。 “我的真面目?”叶凌汐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琛,“似乎叶家的人都喜欢用这个词,那我倒是想听听你所说的。” 叶琛看着叶凌汐,她难道就不怕吗?不怕世人的唾沫星子? “叶凌汐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女儿,瑶光长公主在嫁给父亲之前就有了孩子,而父亲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替别人养孩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手中。”叶琛冷冷的看着叶凌汐,“你敢承认吗?” 叶凌汐好笑的看着叶琛,“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鲜的说辞,原来只是这个。我记得上次叶芯在宫宴上说我不是叶凌汐,你们这样,可真是让我成了个身份不明的人。” “你不配姓叶。”叶琛瞪着叶凌汐。 叶凌汐莞尔一笑,“你该说叶这个姓不配做我的姓氏才是,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我不是叶家的女儿,你叶家凭借我母亲荣耀一时,当年之事定阳侯怎么可能不知晓,他不过是贪图荣华富贵,所以选择不说而已。如今你倒是替他来讨公道,我突然想到一个词,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你……”叶琛指着叶凌汐,气的说不出话来。 叶凌汐继续说道:“定阳侯私通嫔妃,构陷忠臣,你身为他的后人既然没有被抓住,我觉得你也该想着怎么做人才是。”她稍微停顿了下,“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让你来这里指控我,然而我想说的是,你证明了我不是定阳侯的女儿又如何,我的荣耀从来都不来自于定阳侯府,反而我以之为耻。你说我不孝养父,试问一个杀了我母亲的养父,先不说他对我并无什么感情,我若孝顺了,该如何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母亲?莫不是这孝顺一说都要随着你叶家的人心意而来?你会说养恩大于生恩,可叶家人有养过我吗?我的一切可都是我母亲的侍从在照料,花的也是我母亲的钱财,反而定阳侯府因为我母亲的缘故在钱财上宽裕了不少,我是不是该说我母亲养了定阳侯府呢?那为何定阳侯府之人狼心狗肺,残害我母亲?!” “东华也真是有意思,一个罪臣之子竟然能堂而皇之出现在大殿上,随便构陷别国皇后。”玉梓潇忽然说道,“这件事本世子一定会禀报陛下,下达通缉令。若这叶琛敢去西凉,竟然将之凌迟处死。” “拖出去,凌迟处死!”秦景渊忽然下了命令。 “不,太子殿下,这人根本就不是叶凌汐,其实草民刚刚只是故意试探的,真正的叶凌汐绝对没有这般伶牙俐齿,她肯定是别人……”叶琛还想分辨,他瞬间看向了端王,“端王殿下……” 端王看了叶琛一眼,“本王没料到你竟然是叶家的余孽,不要看着本王。”他看着向对面的叶凌汐,眼底满是冷意,“重光公主的身份似乎一直在被怀疑……” “没有办法,总有人喜欢在我的身份上做文章罢了。”叶凌汐淡然一笑,“现在别人都知道我不是定阳侯的女儿,我估摸着很快就有人要冒充我的父亲上门认亲了。” “你现在不姓叶,那你该姓什么!对了,你父亲是谁?”秦泤南冷哼一声,虽然他讨厌叶凌汐,不过这叶家的人更无耻罢了。这种时候还要出来闹事,这叶琛是死不足惜。 “赵王!”秦景渊看了秦泤南一眼。 秦泤南见秦景渊不高兴,撇了撇嘴,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叶凌汐淡然一笑,“这件事回头我得回去同陛下商量才行,毕竟我这名字可是入了皇族的玉蝶的。至于我父亲是谁,这个就与诸位没有什么关系了,各位若是拿着我母亲从前的事情来做文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景渊看着叶凌汐那一脸淡漠的样子,眉头微蹙,准备说话。 忽然那原本被人制住的叶琛突然朝着叶凌汐冲过去,“叶凌汐,我杀了你!” 千钧一发之间,玉梓潇忽然起身,准备阻挡,只是他还未出手,叶琛忽然倒在了地上,他的喉咙处插着两根筷子。 上方,秦景渊站了起身,目光直直落在叶凌汐的身上。而叶凌汐也偏过头看着他,然而很快就移开了。 “真是让各位见笑了。”叶凌汐冲着下面的人笑着说道,“到底曾经我是叶家的人,看着他这样的结局心底还是有些痛心的,然而大殿行凶,罪该万死,如此这般算是给他一个全尸了。” 众人皆是吞了吞口水,看着那从容浅淡的女子,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她竟然杀了叶琛,那手法竟然都赶上太子殿下了,这怎么可能! 对面的端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手微微紧握着,不可能! 叶凌汐看了端王一眼,冲着他微微一笑,“端王殿下以后可要擦亮眼睛才是,不然真别人利用了,可是说不清楚了。” 秦景渊面无表情的看着端王,“端王带凶入殿,虽是无心,但是不得不罚,从今日开始闭门思过一月。” “臣遵旨。”端王站起身,冲着秦景渊说道。 叶凌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好像注意不到周遭的动静一般。 今日前来参加宫宴的武将要以陆琰为首,他震惊的看着叶凌汐,不可能,她…… 宴会还未结束,叶凌汐就离席了。 “娘娘为何要暴露自己的武功?”玉梓潇看着走在叶凌汐身后,低声问道,那个叶琛根本不足为惧。 叶凌汐轻笑一声,“你还没看出来吗?叶琛今日能进宫都是端王一手策划,包括那刺杀,也不过是对我的试探罢了,他既然想试探,那我就让他知道他想要的结果好了,不,也许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你知道对待敌人最残忍的手法是什么吗?那就是让他在惊惧之中死亡。”而且那是她对秦景渊下的战书,她知道,他懂! 玉梓潇看着叶凌汐,皱眉说道:“娘娘就不怕他们会对你不利吗?” “怕,我就不来了,而且他们若是对我不利,对西凉就越有利。”叶凌汐看了玉梓潇一眼,微微一笑,“很快你就会一偿宿愿了。” 玉梓潇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她的意思是……东华与西凉即将有一战? 第463章 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出了宫门,叶凌汐还未上马车,便看到前面有一个人站着,因为那人全身被斗篷包裹着,看不清他的长相。 但是当叶凌汐出来的时候,他就朝着她走来。 玉梓潇很自然的挡在了叶凌汐的前面,防备的看着那人。 叶凌汐看着那黑影,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走到了玉梓潇前面,淡淡说道:“他是来找我的。”说着,她朝着前方而去, 两人在相距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这张并不熟悉的脸,修子遇的心情是复杂的。 淡淡的寂寥飘荡在两人身边,四年的时间将他们之间隔绝了不知多宽的沟壑。 “今日宫宴热闹吗?”修子遇率先开口。 叶凌汐淡漠说道:“算不上热闹,秦景渊主持,皇上并未到。” “是啊,这皇宫已经没有从前的热闹了。”修子遇叹息一声,“我们可以一起走一段吗?” “有何不可!”叶凌汐淡漠说道,抬脚朝着前方而去,她单手背负,直接越过修子遇走到了他前面。 看着前方之人的背影,修子遇眼底掠过一抹痛色,是的,是她! 只是如今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他心里却觉得不安起来,她若是毫无保留的展现自己的秘密,便表示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至于准备什么…… 修子遇神色一黯,跟上了叶凌汐的脚步,“你打算在东华待多久?” “应该待不了多久。”叶凌汐淡淡说道。 修子遇偏过头看着身侧女子平静的脸,从前,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这几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而自己先前竟然还想要取她性命。 “对不起。”修子遇忽然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这话其实不该你对我说,而是该我对你说才是。” “少帅……”修子遇张了张嘴。 久违的称呼让两人心神都是一震,本该是习以为常的称呼,如今听来却觉得陌生了。 “我已经不是你的少帅了,这世上也再也没有楚家军了,而楚凌已经死了,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再一年前,他已经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了。”叶凌汐淡漠说道。 修子遇微微闭眼,他们谁都没想到少帅还活着,哪怕他们心里有期待,可是真的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发生了。 “子遇,有道是各为其主,我并不怪你的选择。”叶凌汐忽然开口说道,她偏过头看着身侧形容尽毁的男子,眼底闪过一抹怅惘之色,“说到底是楚家连累了你们。” “不,不是这样的,若是没有楚家,就不会有修子遇这个人,我以身为楚家军的一员而自豪。”修子遇连忙说道,是的,楚家是他们的信仰,可是谁能想到这个信仰有一天会崩塌,他们这些人都无法幸免于难。 “不,没有楚家,你还会是修子遇。”叶凌汐淡淡说道,“修子遇生来谋略过人,楚家不过是让你绽放了光彩,但是我相信若是没有楚家其他人的掩盖,你修子遇会比现在名声更响亮,到底还是楚家埋没了你。” “少帅,不,不是这样……”修子遇连忙说道,可是触及到那双冰冷的眸子,他忽的默了。 如果他不是想要一展抱负,为何当初会找到秦景渊,跟随秦景渊,明知道少帅与他是死对头,他还是妥协了。 “子遇,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私下见面了,我的夫君,我的臣民,我的将士,应该都不希望我与东华太子手下最厉害的谋士有任何私交。”叶凌汐忽然说道。 修子遇浑身一震,向后退了一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这话的意思是要与他恩断义绝? 为什么会走到这样一步?仿佛昨天他们还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起出生入死。 “少帅,我觉得……”修子遇张了张嘴,想要找理由说服她。 “你是因为秦景渊的缘故吗?他是他,我是我……”修子遇忽然沉默了,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叶凌汐看着他失落的眸子,淡淡说道:“我想,你的主子应该也不希望有个三心二意的手下,你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少帅,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修子遇痛声说道,“当年的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太子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并不想知道他的苦衷!”叶凌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她忽的笑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一件事吗?从小到大我与他之间永远都是处在对立的一面。从小的来说是意见不合,大的来说是阵营不同。他虽是父亲的弟子,可是却掌管北军,你可知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对这个人不放心,而事实却证明我猜测的不错,楚家军遭遇灭顶之灾,他的北军可是功不可没。我不管这中间有没有什么因果,如我刚刚所说,我们代表的是两个阵营,注定要兵戎相见,所以你所谓他的苦衷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修子遇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女子,是的,这是少帅,不管何时何地,她都清楚自己的方向在什么地方,理智的可怕。 “少帅是要复仇吗?”修子遇低声说道,如今她的阵营是西凉,她是想要带领西凉的军队踏平东华吗,为楚家军所有人复仇? 叶凌汐看着修子遇,嘴角微勾,“难道我不该复仇吗?” 修子遇不敢看那双眼睛,是的,他身为楚家军的一员到如今竟然轻易宽恕了那些曾经残害他父母手足的人,真是羞愧至极。是的,他不配为楚家军的一人。 “少帅急于与我撇清关系,是不是表示他日战场上相遇,你会夺了我性命,不会留情?”修子遇忽的看着叶凌汐,冷笑说道,“少帅是在划分敌我,将来若是杀了我,心中也没有愧疚对吗?因为修子遇是背叛楚家的人,死有余辜。” 看着修子遇有些狰狞的面容,叶凌汐忽的偏过头看着前方,她单手背负向前继续走着,修子遇的话对吗?诚然,是对的,复仇之路容不下任何迟疑,而他的霸业也容不得她的妇人之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战场的凶险,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真要是面对从前的兄弟,她会狠得下心吗? 当年楚家军的兄弟如今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了,他们的命都是向苍天偷来的,若真杀了他们,她能睡得安稳吗? “也许你说的没错,我是在给自己一个借口。”叶凌汐忽然说道,她回过头看着修子遇,“既然已经是敌对的阵营,那么为何还要留情。若是真有情,那我们之间又如何会是现在这般境地?你要我留情,我要你留情,那么我们负的又是谁。家仇得报,皇图天下,这是我此生的宏愿,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我不信命,可此刻我愿意将这当做我此生的宿命。” 她的决然毫不掩饰的展露在他的面前,是了,没有可能了。他并不是要她留情,只是怕曾经那份情谊就此消散,她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他们终究是体会不到她失去至亲,失去楚家军兄弟的痛苦,她是当之无愧的楚家军少帅。 “这就是你嫁给西凉帝的原因吗?为了复仇,你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这你从前最为不耻的联姻?!”修子遇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寂寥、苦痛,她是孤注一掷,赌尽一切吗? 听到人提起那个人,叶凌汐眸子里面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柔软之色,离开西凉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那人这段时间有没有老实休息,是不是又可劲折腾朝臣了。胸口忽的有些酸胀,好想他。 “他很好。”叶凌汐忽然看着修子遇说道,“这不是联姻。” 修子遇看着叶凌汐脸上的温柔之色,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似的,他从未看到她流露出这样温柔缱绻的神色,发自内心,源于魂灵。 他很好,看似平常的一句,却透出了他的与众不同,她甚少会这样温柔的说起一个人。 是了,若是她不愿意,怎会轻易嫁人。 “恭喜你。”修子遇由衷说道,不管将来如何,只要她觉得幸福快乐就好。当他知道她以一介女子之身撑起少帅一职的时候,他心里酸涩极了,是的,那是心疼,从前,他是将她当做弟弟的。 原来她不是天生冷淡,而是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 “谢谢。”叶凌汐笑了笑,她扭过头看着西方,突然好想回去。 一时无话,两人就这样站着,各有心事。 御花园之中,端王挡住了秦景渊的路,他看着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太子弟弟,老实说,输给他,他不觉得冤枉,平心而论,他比他优秀,无论是打仗还是治理朝堂。 “是不是他?”端王看着秦景渊,沉声说道。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深了深,他看着端王不说话。 倒是旁边的秦泤南疑惑的看着两位兄长,“二哥,什么是不是他,他是指谁?” 端王根本不理会他,而是看着秦景渊,“他没有死!” 秦景渊看着端王,淡漠说道:“然后呢?” 然后?端王高涨的情绪忽然落下,然后他要做什么,扼杀他?!他紧握着手,是的,他在怕,怕什么?怕他复仇吗?还是…… 秦景渊抬脚朝着前方走去。 “你不怕吗?”端王低声说道。 秦景渊脚步微顿,抬脚继续往前走,就在端王以为他不回答的时候,他淡漠的声音徐徐传来,“天道循环,若真欠下了什么,总是要还的。” 秦泤南不解的看着两人,跟着秦景渊离开。 端王站在原地,他紧握着手,是啊,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第464章 灭亡辛秘 等叶凌汐回到驿馆的时候,看着等在院子里的人,她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之色,不愧是太子近臣,都可以随便出入驿馆了。 见叶凌汐回来了,楚凉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可是看着她脸上的淡漠,他一腔激动的话瞬间被塞回去了。 “小凌。”楚凉喊了一声。 叶凌汐看着他淡漠说道:“不知道楚三公子深更半夜到我的住处来做什么?可别让人看见,不然说你勾结西凉可就不好听了。” “小凌,我……”楚凉面上闪过一抹黯然。 叶凌汐越过他,眉间闪过一抹不耐,“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便快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 知道她无法接受自己跟在秦景渊身边的事情,他压下心头的苦涩,看着她低声说道:“皇上让你回来必然是有所图谋。也许是打算用你来威胁君千澜,也许是别的,你……”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这可是你效忠的国家,如今你我是敌人。”叶凌汐淡漠说道。 “小凌,你何必每次都这样讽刺我,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妹妹,我是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楚凉低声说道。 叶凌汐看着楚凉脸上的痛苦之色,她低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说着,她越过他朝着房间走去,刚刚走了几步,却停下来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非秦景渊不可?” 楚凉惊诧的看着女子的背影,她问他原因了,这次是打算听他解释吗? “小凌,秦景渊跟皇上不一样,是他帮助楚家正名,我感激他,当年大表兄的死与楚家的灭门,他也是无法,就算不是他去,也会有别人,而他去,反而给了他们体面。”楚凉低声说道,“你总说我没有斗志,留在他身边,终有一日我会将楚家发扬光大,而他会是个仁君,辅佐他,也是顺应时事。” 叶凌汐站在原地,“你觉得秦景渊会成为天下之主吗?” “小凌,有时候人不得不信宿命,若我告诉你,他很可能是紫宸帝星转世呢?”楚凉低声说道。 紫宸帝星转世?这话又是打哪里听来的,叶凌汐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是吗?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为各自的信仰而战。” 她这是原谅他了吗?楚凉回过头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直到那门开了又关上。他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东华帝为何要让她回来呢? 感觉到院子里的人已经走远,叶凌汐神情松懈了下来,她走到桌旁坐下,从包裹中拿出一副画卷来,摊开那画卷,看着上面的人。 画卷上的人与她梦中的人有着一样的容貌,楚家先祖保留着这画卷,究竟是为了什么,楚家与那个王朝究竟有怎样的关联呢? “若是没有凰王,就没有楚云,楚家往后世代只效忠于凰王。” “凰王已逝,楚家世代自然效忠于凰王的后代,殿下为凰王长子,凰羽军自然听命于殿下。” “楚家先祖遗训,若有一日凰王血脉不复,天始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叶凌汐忽然醒过神来,楚云,那位传说中跟着天始开国皇帝南征北战,立下不世功劳的将才。据说天始国建立之后,天始帝直接封了他为楚王,那可是天始国第一个外姓王。 不过这个楚家与他们这个楚家有关联吗?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记忆,叶凌汐微微蹙眉,她似乎有太多旁人的记忆了。 为什么明知道东华有危险还要回来呢,或许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解开那些谜团。那样的梦困扰了她太久,若是不解开,她这辈子怕是都不得安宁。 叶凌汐捂住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很痛,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 摩挲着画卷,叶凌汐眉梢紧蹙,她骤然想起了一件事,各国皇室都与天始国有关,那么东华国必然有与天始国有关的典籍,难道这世上真有神族吗?不,那不过是古老的传说罢了。而且那两个梦境之中的女子虽然有着相似的容貌,但是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 打定主意,叶凌汐卷好画卷,找出夜行衣换上,直接出了门。 二月的天气,有些冷,一路穿梭入了宫墙,叶凌汐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藏书阁的位置。 这里常年都很安静,幼时她来过很多次,她记得有一层楼的书是不允许翻阅的。也许她能从那里找到什么。 入了藏书阁,叶凌汐直接上了楼,楼阁里面很黑,她掏出一颗夜明珠,寻着光找书。 这一层的书架只有一个,里面空气难闻,发霉的味道,应该很久没有人上来过了。 叶凌汐走到书架旁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只是看着上面的文字,她愣了愣,这个字……她看不懂。 应该是一种古老的文字,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叶凌汐将书放回,又拿起一本书,还是那种她看不懂的文字,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到了梁上有东西,她身体一个跃起,从梁上拿下来一个盒子。 盒子上布满了灰尘,她检查了下,确定这盒子没有机关才打开,里面是一个卷轴,摸着那纸张能感觉到它的年月。 放下盒子,叶凌汐将那密轴展开来,上面一片空白。她前后翻看了下,没有字。 她记得有一种纸用火烤一烤就会有字出现,她拿出火折子,吹着,翻烤着,果然上面有字,她眉心一跳,脸上露出一抹欣慰来。 上面的字出现的很快,破军现世,鬼煞重生,凰破凤天,天下归一。 这几个字倒是她熟悉的文字,虽然说有是古字,但是她曾经跟先生学过。 只是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叶凌汐眉梢微蹙,而这时,突然那纸张崩裂,瞬间化为灰烬。 叶凌汐眼底露出一抹惊诧,看着空了的手,再看地上的粉末,看来这是东华先祖留下来的。 鬼煞难道是指夜溟?重生?是死而复生还是转世,至于凰破凤天,这句话倒是让人不解,凤若是指天始国倒是可以,可是凰昕然已死,天始国如今也不复存在,这句话显然没有什么意义,而这一切的缘由是因为破军现世,破军又是谁? 她记得天始国旧历之中曾经有过记载,天始开国皇帝凤玦为紫宸帝星,乃天生帝王,而与之争锋相对的鬼煞夜溟乃煞星转世,他们之间注定为宿敌,紫宸帝星须有良臣勇将辅佐方可。辅佐凤玦的人首先一人便是他的皇后凰昕然,但是有说凰昕然乃凤星,地位等同于帝星,那么纵观整个天始国建国之初功劳最大之人当属楚王,那么破军当属楚王了。 如果破军是楚家先祖,那么东华帝是不是就有理由除掉楚家呢? 上次在瑾璃山庄的密室之中,存放着的可是帝后遗物,那已经说明了楚家的身份。 东华皇室既然将这卷轴存放于密室之中,必然是知道里面的内容,他们自然也清楚楚家的身份,所以破军现世,他们只要不让破军现世,天下就不会归一,然后东华犹存。至于楚凉所说的秦景渊为紫宸帝星,这话她是半点不信,天象并不是如此。她师傅天玄道长最精通的便是机关八卦星象,所以她就算是只学了皮毛,知道的也比一般人多。 这样的想法让她心底直冒冷汗,为了这密轴上的话,东华帝灭了楚家满门吗? 她记得黎屈死的时候有说过一句话,楚家不灭,那么东华必亡。现在将所有的串起来看的话,怕就是因为刚刚那密轴上的话了。 灭了楚家满门,为的就是东华的万世永昌吗?呵! 可惜他们斩草没有除根,叶凌汐站起来,看了地上的灰烬一眼,收好火折子,准备出去。 忽然楼下有声音传来,叶凌汐心神一沉,看了四周一眼,这藏书阁顶楼有个小的天窗,她身形瘦削,刚刚好可以出去。她身体也一跃而起,直接从天窗出去。 就在她刚走不久,一个黑影上来了,他看了四周一眼。目光忽的落到了地上,盯着那一堆灰看着。 他抬起头看了头顶的天窗一眼,神色微紧,直接走了出去。 知道了楚家灭亡的真相,叶凌汐只觉得心头气血翻涌,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直接闯入了东华帝养病的寝殿。 闻着里面浓郁的药味,她心里的阴郁更甚,七万将士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而枉死,他将那些士兵当做什么了?她与父亲从未有反的心思,哪怕大表兄不为帝,最多他们退出朝堂中心,可是他却猜忌他们,势要铲除他们。 东华帝靠在软榻上,似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他皱眉,“朕不是说过了吗?无事不要打扰朕,出去。” 可是那脚步声根本就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下,他眉头微蹙,目光紧紧盯着店门口,一个黑影走了进来,看身形是个女子,她动作很轻,可是一股五星的杀戮之气却从她周身蔓延开来。 东华帝瞳孔一缩,沉声说道:“你是谁,来人啊!” 第465章 你来了 忽然那黑影停了下来,女子淡漠的声音传来,“我是谁?陛下说我是谁呢?” 东华帝看着那黑影,皱了皱眉,“重光!”他听声音能听出来她是谁。 叶凌汐走了进来,看着榻上一脸病态的男人,听说他为了长寿可是吃了不少丹药,如今可真是自食其果。 “皇上好耳力,我还以为皇上已经病的分辨不清声音了。”叶凌汐走到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东华帝。 东华帝看清楚叶凌汐的打扮,知道她是趁夜进来,今晚宴会上的事情他也听说了,想不到她深藏不露,只是他那个外甥女似乎没有这么好的身手,当初他愿意让她回宫,自然是将她的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你不是叶凌汐,你是什么人?”如今越相处,越发现这个人身上扑朔迷离,似乎她并不是他所调查的那个人。 叶凌汐看着东华帝眼底的警惕,忽的笑了,“我是什么人?当然是如陛下所见,我是叶凌汐了。一个她亲外祖母都要除之而后快的人,至于陛下你,怕是虽是准备要了我的性命吧。” 东华帝看着面前像极了瑶光的脸,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是来杀朕的吗?” “看来皇上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叶凌汐淡然说道,“皇上可不要喊人,我相信你还没有喊完,我的剑就会结果了你的性命。” “你在威胁朕?”东华帝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 叶凌汐摇头,“不,我说的是实话,我再怎么威胁陛下,也比不上陛下心狠手辣,连亲妹妹,枕边人都杀害,至于那些枉死的忠臣就更不在话下了。” 东华帝捕捉到叶凌汐提到的几个关键词,心神一沉,看着这张脸,忽的说道:“你是在替楚家复仇?” 先前就有人说过她是楚家的余孽,不过当时他调查所知她的确是瑶光的女儿,所以就没有置喙,加上那个乱臣贼子已经死了。 “皇上真是睿智,一听就知道了我的想法。”叶凌汐赞许的看着东华帝,可是那双眸子里却像是染上了寒霜一般,他猜得快,必然是心中早有怀疑,果然是疑心病重。 “你是何时跟楚家有牵连的?莫不是因为楚家那小贼子救过你,你便为了他违抗皇室,妄图杀害自己的亲舅舅?”东华帝冷声说道。 叶凌汐看着东华帝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像是在痛心什么,她只觉得讽刺的很,这个时候还在他面前演戏,想要让她因为孝道而放过他?真是痴人做梦,他那些个儿子都没想过孝顺他,她一个外人就更加不会了。 “当然不是了。”叶凌汐看着东华帝略微轻松下来的神色,唇角微勾,“姑丈,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吗?这几年来,我可是日夜思念着你,盼着与你今日的相见呢。” 东华帝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没有听错吧?只有一个人曾经这样称呼过他。 “看来姑丈是想起来些什么了。”叶凌汐看着东华帝那勃然色变的样子,摇头说道,“说来我回到莅阳城之后,真是多谢姑丈照顾了,我还以为姑丈巴不得除掉我呢,就跟除掉我的父亲一样。” “楚凌……”东华帝紧握着手,看着面前的少女,“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一日所有人都看着她的发簪刺破了楚凌的咽喉。 叶凌汐点头,“是啊,我已经死了,所以我现在是叶凌汐。”她看着东华帝一脸惊惧的样子,笑着说道,“姑丈这是在害怕吗?我还以为姑丈天不怕地不怕呢,小时候在姑丈身边长大,姑丈可是我最崇拜的人。” “你,你想干什么?”东华帝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叛贼。 叶凌汐叹息一声,“姑丈说我想干什么呢?我楚家一门,七万楚家军死的何其冤枉,我若不找你报仇,那我又何必出现在这里。” “朕也是被人蒙蔽了,朕如今已经还了楚家清白了!”东华帝连忙说道。 看着东华帝慌张的模样,叶凌汐只觉得讽刺的很,想不到堂堂东华皇上也有如此贪生怕死的时候。 “被人蒙蔽,好一句被人蒙蔽,东华的臣民都相信了你这句话,甚至有些楚家人也都这样想,可我却是半点不信。”叶凌汐淡漠说道,“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东华那些事?若我不知道,今日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与你摊牌了。我楚家为你东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想到你因为疑心病而残害楚家满门,你以为这样就能抱住东华万世永昌,只要有我在,东华必亡,你秦家人势必跌入泥沼,永世不得翻身。” “你放肆……”东华帝的脸瞬间绷不住了,他愤怒的看着叶凌汐,“你不过是个乱臣贼子,也敢在朕面前嚣张放肆!” “乱臣贼子又如何,你放心,我这个乱臣贼子会让你东华覆灭,让你跪在我楚家列祖列宗灵前请罪。”叶凌汐冷笑出声,“皇上似乎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东华帝气的胸口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算我不是楚凌,单凭是叶凌汐本人,怕是也要将你碎尸万段,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没有人知道吗?瑶光长公主是怎么死的,真的只是被定阳侯府的人下毒而死吗?她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你的亲妹妹,若是没了你的默许,叶元衡有这个胆子吗?你连一心为你的妹妹都能杀,你这样的人可真是死不足惜。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杀瑶光长公主的原因。” “你是将朕视作刀板上的鱼肉吗?”东华帝冷冷的看着叶凌汐,到底是一国帝王,见惯了风雨,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 叶凌汐淡淡说道:“皇上要是这样认为,我自然是赞同的。” 东华帝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这张脸虽然像瑶光,可这姿态倒的确是跟那个乱臣贼子极像,他冷笑一声,“朕起先还以为景渊要娶你是因为他知道你是凤女,现在想来,他是一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个逆子,什么人不喜欢,偏偏喜欢楚家的女儿。” “东华一直有个传言,那便是凤女必降生于王姓,而瑶光出生的时候,天边祥云,有人说瑶光是凤女转世,朕与先皇还有太后自然不希望这是真的,虽说娶凤女能得天下,但是这并不包括东华皇室成员,古老的箴言里面曾表示,紫宸帝星必降生于东华,而宿命便是帝星与凤女反目,凤女会坏了紫宸之天下。但是那个时候东华帝星并未降生,所以这件事就搁置下来了。直到瑶光喜欢上了那个男人,竟然还有了那人的孩子。” “你们自然是不能让她跟着那人离开,所以强行将她留了下来,所谓她强势要嫁给定阳侯,也不过是你伪造出来的吧。你要将她控制在你能掌控的地方,同时也不想她成为旁人的天命。”叶凌汐嘲讽说道。 东华帝不置可否,“结果她生了个女儿,没想到这个孩子的命格比她更好,却先天不足,而那时帝星已经降生。” “所以在你们发现这个孩子的命格之后,你们妄图杀害这个孩子。结果,却杀了瑶光长公主。”叶凌汐淡漠说道,“该说这个孩子的命真大。” “瑶光死后,这个孩子呆呆傻傻,从前的好命格突然没有了。”东华帝淡淡说道,“直到一年前她回到莅阳城,凤格重现。” “太后就是怕这个孩子毁了东华江山,最后只能忍痛除之。”叶凌汐接口说道,“我想,就是太后不出手,你怕是也会出手,这次你让我回来,也是怕我所谓的凤格会是君千澜的助力,依我看,你不会让我回去。” “不,朕会让你回去的。”东华帝忽然看着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诡谲之色。 叶凌汐心神一沉,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不到君千澜竟然对你情根深种,你若不回去,东华与西凉必有一战,但是若是回去的你为朕所用,那么让东华夺得西凉,指日可待。”东华帝神色愈发高深起来。 叶凌汐警惕的看着东华帝,“你是在痴人说梦吗?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秦景渊是紫宸帝星的。” “到底是年轻人。”东华帝忽的笑了,“天命传承,其实你能知晓的。本来朕是没打算这么快动手,可是是你先闯进来的。” 叶凌汐闻言,冷笑一声,“看来我现在若是不杀了你,必然会给自己留下隐患了。”她朝着龙榻走去,“不如我杀了你之后再带你倒我父母灵前谢罪好了。” “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东华帝看着叶凌汐,莫测高深的笑了。 叶凌汐眼神一沉,抬手,掌风直接朝着东华帝而去。 忽然她身体一僵,眼前一黑,身体直接歪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东华帝眼底满是冷意,他的目光朝着门口看去,那里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朝着里面走来,他微微一笑,“你来了。” 第466章 你死了就知道了 当晚,驿站之中遭遇了一场暗杀,好在叶凌汐并不在屋里,所以并无大碍。 玉梓潇不知道叶凌汐去了何处,但是多半是有私事要处理,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他先按下了这个消息,天快亮的时候叶凌汐才回来。 第二日,玉梓潇直接进宫找秦景渊讨个说法,堂堂西凉皇后在东华遇到刺杀,险些丧命,他们有必要怀疑东华此番让皇后归来的诚意,直接送上了辞贴。 这也是叶凌汐的意思,所以中午的时候,西凉的使臣在城门口集结准备离开。 秦景渊在看到那辞贴的时候,只是沉默了下,便批了。 因为西凉皇后受惊的缘故,他亲自带领着下面的人来送行。 城门口,一行车队已然就绪,叶凌汐已然坐在了马车上,而玉梓潇则负责与东华的人客套。 对于叶凌汐突然要求回国之事,莅阳城的百姓多少猜测的出,这东华帝怕是不满外甥女私自嫁人,损了太子的面子,这是要杀人泄愤呢,这西凉皇后惜命,这才要离开。 不过有些人却不觉得东华帝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皇后动手,毕竟西凉皇后若是出事了,最先被怀疑的人就是东华皇室了。 但是唯一肯定的是,有人想要对西凉皇后不利,若是西凉皇后在东华出事了,怕是东华与西凉之间少不了一战,那位西凉帝据说极为宠爱这位皇后。 京中少女们得知曾经风华绝代的七皇子如今有了心爱之人,而且还是位貌不惊人的,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嫉妒。 “此番招呼不周,还请皇后见谅。”秦景渊冲着马车的方向说道。 玉梓潇顺着秦景渊的目光看过去,里面的人并无动静,他转而看着秦景渊说道:“太子客气了,此番在东华遇刺,我已经传书告知陛下,陛下心里怕是甚为惦念皇后,所以只能匆忙回去了。但是关于凶手是何人,还请殿下费心了。” “玉世子客气了。”秦景渊淡漠说道,“祝各位一路顺风。” “承太子吉言。”玉梓潇拱手说道,“告辞了。”说着,直接翻身上马,他看了马车一眼,见里面的人没有说话的打算,直接带头出城。 风吹起,帘子掀开,马车里面的女子面色苍白,神色看上去并不好。 秦景渊看到这一幕,眉头微蹙,她受伤了? “昨天她受伤了吗?”秦景渊忽然冲着身旁的陆琰说道。 陆琰看了那马车一眼,皱眉说道:“我也不知道,西凉的人刻意隐瞒,而她是西凉皇后,我们的人不好去追问。不过我估计应该没事,她身边保护她的那些人各个武功卓绝,昨天那些刺客都是被一剑封喉,所以我想她应该没受伤。”说到这里,他看了身侧的男子一眼,沉声说道,“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如今她已经嫁给他人了,你以为她身边那些护卫都是简单之辈,我听说西凉皇帝的暗卫被称为龙卫,我怀疑这些人就是龙卫,那位西凉帝对她可是爱宠至极,连亲身护卫都给她了。”而且她的武功本来就不俗,想到这里,他眉头微蹙,到底不愧是楚凌。 “我怀疑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秦景渊皱眉说道,她离开的太突然,而且太沉默了,好像是刻意在避讳什么,所以昨晚肯定有事情发生。 “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这都是西凉的事情。”陆琰沉声说道,“今次她在东华遇刺,西凉那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别看那玉梓潇温和行事,保不准是要秋后算账的。”而且那人愿意来东华,怕是早有预谋,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东华灭亡。 秦景渊沉默不语,昨天她去过皇宫,后来似乎还去了一个地方,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今早太医说皇上的病情有了起色了。”陆琰忽然开口说道。 秦景渊闻言,神色一黯,“这是好事。” 陆琰看了秦景渊一眼,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因为陛下病重,所以朝中形势才对他们有利,若是陛下康健,他这太子怕是要受制于人,陛下对他也不见得有多满意。 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秦景渊忽然说道:“回宫吧。”他转过身,俊美刚毅的脸上冷硬一片,这一场相见绝对不是结束,只是一切又似镜花水月一般。 那么,下一次相见又是如何的光景呢,他是想过将她留下,可是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留不住她。但是有些事,他必须问清楚才行。 东华皇宫,东华帝听着曾公公的回话,微有些红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回去了吗?很好。” 曾公公看着东华帝脸上的阴险之色,低下了头。 “太子人呢?” “殿下刚刚回东宫。”曾公公回答说道,“皇上要见他吗?” “没出息的东西。”东华帝冷哼一声,“从明天开始,朕要上朝。” “皇上,您的身体刚刚好,还是不要劳累的好。”曾公公一旁劝说道。 东华帝面上露出一抹莫测高深来,“朕身体好的很,再活几十年都不成问题,也许长生不死也不是不可能。” 曾公公抬起头,一脸惊疑的看着西凉帝,莫不是陛下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车队离开了莅阳城,玉梓潇看了四周一眼,天黑之前他们能到下一个城镇,现在可以在原地休息一下。 “娘娘,您要不要出来透透气?”玉梓潇走到马车旁,冲着里面的人说道。 帘子被掀开,叶凌汐苍白的脸露了出来,她看着玉梓潇,淡淡说道:“一路上可还太平?” “这次西凉理亏在先,自然不敢阻挠我们,臣已经传书给陛下,想来陛下已经有所准备了。”玉梓潇点头说道,只是要如何让战事被挑起,今次虽然东华有错,可是错不到大动干戈,引发两国战事。 叶凌汐点了点头,不说话,靠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 玉梓潇看了叶凌汐一眼,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脸色很不好,说是受了伤,却也不让人去看她的伤,而且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寻了一个地方坐下,玉梓潇心里忽然生出几分烦躁来,总觉得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叶凌汐早早就睡下了,晚膳也都是在屋里用的。 房间里面,桌上的饭菜根本就没有动过。 叶凌汐坐在榻上,她看着手中的赤炼剑,手细细摩挲着,眼底无波,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一个敲门声传来,“师兄,你睡了吗?” 是东方季白的声音,他这次是跟着叶凌汐一起来的,只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不便露面而已。回程,自然不必顾忌太多。 叶凌汐擦剑的手微微一顿,“我有些累了,素心,你也早点休息吧。”话落,又开始擦起来。 东方季白闻言,嘱咐道:“那师兄你好好休息吧,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后面会比较辛苦。”说完他在门外瞪了一下,里面没有声音,他就直接离开了。 房间里米阿尼安静极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凌汐擦剑的手忽的一顿,目光猛地看着外面,而这个时候,一个黑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凌汐却是站了起来,面色平静,似乎并不奇怪他的到来。 秦景渊直接拉下面巾,关上门,看着叶凌汐,见她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面无波无澜,幽深至极,他心底有某种情绪划过,但是很快,他根本来不及捕捉。 “听说你受伤了,要不要紧?”秦景渊忽然开口说道,白天他回了皇宫,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直接来找她,确定她的伤势。 叶凌汐手微垂,剑尖落地,她看着他淡淡说道:“不要紧。” “你昨天去找父皇了?”秦景渊忽然开口说道,他目光紧紧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你还去了藏书阁,你似乎知道了什么。” “你说我知道了什么?”叶凌汐看着他,淡漠说道。 秦景渊看着面前神色冷清的女子,“昨天去刺杀你的人与我无关,我相信也不是父皇所为。” “那你说是谁?”叶凌汐看着他,眼底寒光闪过。 被叶凌汐这样一看,秦景渊只觉得陌生的紧,她看似平静,可是又冷清至极,昨天能让她直接去找父皇,显然是有什么事让她动怒,而他理应被牵连,可是她表现的太平淡了。 “我会查出幕后黑手的。”秦景渊沉声说道,他看了桌上的饭菜一眼,皱眉,“你身体看上去不好,还是要注意吃饭。” 叶凌汐朝着桌旁走去,目光落到了桌上的方才上,淡淡说道:“比起吃饭,有件事我更想做。” 秦景渊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一刹那间,女子持剑袭来,那双眼睛里面冰冷似寒霜,他身体猛地向后退去。 可是她的动作极快,几乎是紧贴着他追上来。 “嘭”的一声,赤炼剑将桌子劈成了两半,秦景渊闪避到一旁,看着叶凌汐,“就那么恨我吗?”恨到看到他就想让他死?! 这种认知,让他心头绞痛,今日过来,似乎是任由她给他伤口的,心口的痛过身体。 “你死了就知道了。”叶凌汐身形如电朝着秦景渊而来,手中的赤炼剑直接挥出,不留丝毫的余地,恍若炼狱杀神,绝心冷情。 第467章 杀心 外面人影窜动,似是察觉到了叶凌汐无礼的动静,都赶了过来。 面对叶凌汐凌厉的攻击,秦景渊不得不出手,长生剑出,直接荡开了她手中的赤炼剑,他身体向后退,门被拉开了,直接退到了院子之中,而院子里面早有人等着,十几个人的攻击如影随至。 秦景渊墨玉般的眸子里面掠过一抹暗沉之色,凌厉的攻击随之而出,长生剑的剑锋剑芒闪过,直接将围攻上来的龙卫震退开来。 然而这些龙卫训练有素,都是绝顶高手,人数又多,秦景渊自然而然察觉到了危险。之前听陆琰说起过西凉帝将龙卫都放在他身边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多。 东方季白见是秦景渊,当即怒声说道:“秦景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东华人也太不要脸了吧。先前刺杀我师兄还不够,现在竟然劳动你这位太子殿下亲自来动手。” 秦景渊不理会他,直接踢飞了几个龙卫,面色冷沉的可怕。 玉梓潇赶过来,看着被龙卫纠缠着的秦景渊,眉头紧蹙,都说东华战神勇武非凡,果然如此,面对如此多的龙卫竟然应对自如。 看着屋内的人走出来,玉梓潇直接迎了上去,“娘娘,您还好吧?” 叶凌汐看都不看玉梓潇,目光紧盯着中央那黑色的身影。 玉梓潇看了她手中的赤炼剑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忽而说道:“这位景太子不愧是与娘娘齐名的人物。”龙卫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可他却丝毫不惧,俨然已经要压过他们了。 叶凌汐淡淡说道:“很快就不是了,今天无论如何不要让他活着出去。” 听着这话,玉梓潇看了叶凌汐一眼,见她神色冷寂,点头,“遵旨。” 一个龙卫被刺死在地上,秦景渊身体一个旋转,直接斩下了一个龙卫的脑袋,突然一把剑朝着他胸口袭来,他身体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眼前温文尔雅的男子,他眼底锐利之色一闪而逝。 “听说东华战神武功极高,玉某一直想要讨教一二,今日倒是成全了玉某一番心思。“玉梓潇横着剑,看着秦景渊淡然说道。 秦景渊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目光落到门口那冷清的女子身上,她眼底一片漠然,冷眼旁观着一切。 而这时,玉梓潇忽然动了,手中的长剑递出,剑招挥洒而出。身为武安王世子,他尽得武安王真传,武功自然不弱。 秦景渊收回目光,身体也动了,长剑碰撞,狂霸之气瞬间朝着四周扩散开来,两个人丝毫不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忽然风向一转,玉梓潇向后退了两步,而这时龙卫立刻来补这个缺。 玉梓潇神色微沉,不愧是东华战神,他握紧剑,再次攻击。 来见她的目的已然达到,秦景渊自然不会恋战,身体向后退去,打算离开。只是想到她的身体,他心里不免又有几分担忧与不甘,目光不自觉的朝着门口看过去,他神色微变,门口没人。 她去了什么地方? 忽然,身后一道杀气袭来,他一剑扫开眼前之人的攻击,转过身,准备一探究竟,然而还不等他看清楚是谁人,胸口一处钝痛袭来,剑锋入肉,血液朝着外面涌出。 秦景渊看着面前一脸决然的女子,那张脸上写满了冷漠跟杀意,是的,她要杀他。 从前许多次,他都存着几分侥幸,他们虽然关系不好,但是总是少年情谊,她心肠不硬,总该是不会动手的。更何况,楚家的冤屈已经被洗清,他在她心中应该不再是那么十恶不赦了吧。然而今次,她看到他却是真的存了杀心。 这辈子他做过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没能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眼睁睁的看着她牺牲生命。 如今想来,从前她对他的百般不满意其实已然是不错,至少她再讨厌他,眼里心里总还是有他这个人。 玉梓潇看着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之色,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时候出手。 “这么希望我死吗?”秦景渊看着叶凌汐,忽而说道。 叶凌汐看着秦景渊,淡漠说道:“你说呢?” “楚家的事情,是我对你不住,你要杀我,理所应当。”秦景渊低声说道。 “当然是理所当然。”叶凌汐淡淡说道,“只有你死了,我们才能一世无忧。” 秦景渊看着面前人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仿佛从这里面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般,他心神微晃,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面冲出来一般。 “太子,小心。”忽然屋顶一个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当心!”玉梓潇看着那突然跃下朝着叶凌汐劈出一剑的人,大声喊道。 叶凌汐眼神微沉,手忽的用力将剑从秦景渊身体抽出,直接去挡头顶那人,因为突然,她身体朝着后面退了几步。 陆琰落地,一把抓住秦景渊的肩膀,腾空而起,远盾。 龙卫准备去追,却被玉梓潇叫住了,“穷寇莫追。” 叶凌汐看着秦景渊离开的方向,眼底杀意凛然,然而很快,她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师兄,你没事吧?”东方季白上来冲着叶凌汐担忧说道。 叶凌汐淡漠说道:“我没事,早些休息吧。” 东方季白看着那关闭的门,眉头微蹙,不忿说道:“都是这秦景渊!” 玉梓潇走过来,拍了拍东方季白的肩膀,说道:“娘娘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 “我当然知道师兄没有受伤,但是刚刚秦景渊的出现对师兄而言就是一种伤害了。”东方季白冷哼一声,“他一出现就让师兄想起那些仇恨,我看只有他死了,师兄才能彻底忘记。” “你别做傻事,你不是秦景渊的对手。”玉梓潇沉声说道,“这东华是不能久待了,我们得赶快回西凉才行。” 东方季白点了点头,到底是在东华的地盘上,很多事情敌人在暗,他们在命,对他们很不利。 走了一路,确定后面没有人追上来,陆琰跟秦景渊两人才停下来。 “你是不是疯了,竟然跑来找她,不过也好,你也看到了她的无情了,若是我不来,怕是你都要死在她受伤了。”陆琰责备的看着秦景渊。 秦景渊一只手撑着一棵树,一只手捂着心口,他面色晦暗,“这是我应该受的。” “什么应该受的,下令将楚家满门抄斩的人又不是你。”陆琰不悦说道,“说到底是你太好说话了。” “就算不是我,也与我脱不了干系。”秦景渊闭了闭眼,脑海里回想着她刚刚冷漠绝情的样子,心里的疼比肉体更甚。 陆琰闻言,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你就是放不下,你别忘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我知道。”秦景渊顺着树坐在了地上,他看着头顶黑压压一片的天,低声说道:“我总有一种感觉,今日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你胡说什么!”陆琰皱眉。 秦景渊不语,思绪却是飘到了另外一件事上了,她今日施展的武功似乎并不是出自楚家。 三月悄然而至,已然是冰雪消融,万木逢春,山涧之上,瀑布飞流而下,水花冲洗着底下的青石,一只白鹤落在浅滩上,周遭云雾随处飘荡,颇有几分世外仙境的味道。 一身雪衣的少女忽然从天而降,落在了旁边的草地上,她所过之处,刹那间草长花开。 “小仙鹤啊小仙鹤,可让我逮着你了吧,我又不吃你,不过是希望你在生辰宴上好好表现一番,这对你而言又不是什么难事。”少女看着湖中央的显赫说道。 “你分明是凡心入魔,我才不会帮你。”那仙鹤开口说道,声音听起来像小孩的声音,透着几分气愤。 少女闻言,轻哼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是想要给他一个难忘的生辰罢了,还有,你确定你不帮我?” “不帮,不帮,我不能看着你犯错。”仙鹤态度坚决。 少女转身,有些认命的说道:“好,你不帮我就不帮我,反正我早就学会了变身术,大不了我变成一只仙鹤去,到时候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那也是我自己倒霉。” 看着少女往前走,仙鹤忍不住了,他知道那少女的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说道:“好了,好了,我帮你就是了,你要是真被发现了,怕是又要面壁思过去了,到时候就没人陪我玩了。” 少女闻言,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啊。” “不反悔,不反悔。”仙鹤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是你们这种小屁孩啊。” “你当然不是小屁孩,你是仙鹤,九重天上最英武不凡的鹤仙。”少女笑嘻嘻说道。 “得了,别在这给我戴高帽子,跟那个人比起来,我怕是什么都算不上。”仙鹤轻哼一声。 少女脸上瞬间露出一抹羞涩来,反正她只想给他一个难忘的生辰宴,因为这次生辰之后,他就要去洪荒之境闭关修炼了,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他是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仙鹤看出少女的心事来,忍不住说道。 少女瞪了仙鹤一眼,“要你管,臭仙鹤,死仙鹤,我不要理你了。”说着她直接跑开了。 脚步落地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个单薄的身影走入这仙境一般的峡谷之中,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样的画面,她还来不及观看后续,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你醒了。” 第468章 神女天璃 远山青黛,飞流瀑布,一望无际的峡谷上是蔚蓝的天空,水冲击而出的土地上青翠一片,鲜艳的花儿点缀其间,像是一块多彩的地毯一般,花蝶飞舞,美不胜收。 似梦似幻一般的景色让人有一种置身仙境的错觉,可是刚刚那清越的声音却是将她瞬间拉回了现实,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回过头,看着那朝着自己走来的人,眼底尽是警惕,“我怎么会在这里?而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晚夜探皇宫,与东华帝对峙的场面,她好像说到一半就失去了意识了。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男子看着她,淡然说道。 叶凌汐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冷冷说道:“是你,是你跟东华帝设计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跟东华帝勾结在一起,燕祁,你可真是让我惊讶。” 看着她对自己的戒备,燕祁俊美如神祇的脸上透着几分无奈,他失笑,“我要是真的想将你如何,你现在也醒不过来了,你对我,好像戒备心很重。” “我讨厌你!”叶凌汐毫不避讳的说道。 燕祁挑眉,“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上辈子我们是仇家吧。”叶凌汐淡漠说道,这个答案她也不知道,但是她并不想探究,她不会去要求自己喜欢世上所有人。更何况,是这种无关紧要之人。 听着这话,燕祁神色未动,似乎并不在意这话,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底的冷然,忽的笑了出来,“果然是这样,仇家?这个说法倒是有趣,但是我觉得并不是如此,也许上辈子,你喜欢我也不一定。” 叶凌汐冷笑一声,懒得说话,这种玩笑真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燕祁见叶凌汐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也不动怒,他的目光放在了周遭如画的景色上,忽的说道:“你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有他在,再美的景色都不会漂亮了。 燕祁点头,“这里已经被浊气入侵,早就失去了本来的面貌,如果你想要恢复这里的原貌,我会帮你实现。” “不需要!”叶凌汐看了燕祁一眼,真是莫名其妙,她又不是要在这里住。 燕祁看着叶凌汐的不耐之色,忽的一笑,“是啊,你不需要。” “燕祁,你将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如何?”叶凌汐冷冷说道。 “我并不想如何,若说目的,大概只是想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你。”燕祁看着她柔声说道。 这话听在叶凌汐耳朵里面,浑身都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冲动。 “我若不呢?”叶凌汐冷哼一声。 燕祁笑着说道:“你走不出这里。” “我不信。”叶凌汐直接朝着前方走去。 而燕祁也没有拦她,只是看着她渐远的身影,面上透着几分满足,其实只要她回到他身边就好,就跟从前一样。 往四周走了几圈,叶凌汐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找不到出路,四面环山不说,就是她所处的地方也不过是被河流包裹起来的一块绿地,如果她想出去,必须先越过那水,然后攀上山崖而上,那些山可都是几十丈高,她就是再厉害,也没有一气呵成上去的本事。 叶凌汐回到原处,便看到燕祁坐在石桌旁,他正喝着热茶。她看了四周一眼,她记得刚刚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越想,叶凌汐越觉得怪异,这里的一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远处的瀑布飞落而下,可是没有水声,周遭静悄悄一片,没有风,没有虫鸣,就连她教踩在地上也没有声响。 “燕祁,这到底是哪里?”叶凌汐看着那从容淡然的男子,沉声说道。 燕祁微笑着喝着茶水,看着不远处的景色,淡然说道:“我想你心里应该也猜到了几分。” “不可能!”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 “为什么?”燕祁看着她,淡笑说道。 “你说为什么?!”叶凌汐冷冷的看着她,这里找不到任何生的气息,可是这里山水树木,鸟兽虫鱼都有,只能说,这些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可若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就表示她在幻境之中,幻境?可是眼前的人却是真实的。 燕祁轻笑一声,“你自己都经历过重生这等玄乎之事,为何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存在呢?” “你……”叶凌汐冷冷看着燕祁,这个人身上仿佛是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一般,她完全看不透他。 燕祁将茶水倒好,放在了叶凌汐的那边,“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带你来这里,只是想要让你看看这里,确定你是否喜欢这里。” “我不喜欢。”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 燕祁抬头看着她,笑着说道:“是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这里。”叶凌汐冷冷说道。 燕祁挑了挑眉,“这个问题我不回答你,时间会告诉你答案。” 叶凌汐知道他不想回答,也懒得继续问,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看着他冷冷说道:“你抓我来这里,是想威胁君千澜吗?”冷静下来,她要开始分析燕祁抓她来的目的,除了威胁君千澜外,她还真想不出别的来。 她突然失踪,也不知道玉梓潇发现了吗?若是让君千澜知道了,怕是要天翻地覆了,那人啊,从来都不知道何为克制隐忍。 但是也许她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喜欢他能够不顾一切一心只为她一人,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可是私心里却觉得格外的满足。果然,人都是自私的。 “威胁君千澜?”燕祁戏谑的看着叶凌汐,“我为什么要威胁他。” 叶凌汐脸色骤然一沉,她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难道你不想要这天下吗?” “这样说来,你觉得君千澜会是我的强敌?”燕祁失笑,“我承认他还算不错,不过成为我的对手还差得远,毕竟,从时间上,他远远输给我。”他说后面的话时神色骤然平静下来,那冰蓝色的眸子似是有一层漩涡涌起一般。 叶凌汐忽然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因为只一眼,她的心神便会牵动。 “那到底是为什么?”叶凌汐再次问道。 燕祁抬眼眺望着远方,看着那层层叠嶂,看着那蔚蓝澄净的天空,“为什么?”他笑了,俊美如神祇的脸上透着几分莫测高深,“当然是弥补心中的遗憾了,想要亲眼看到人跌入泥泞的苦痛,挣扎,让他失去最不想失去的,那应该比死更让他难受,你知道吗?有些时候哪怕知道结果,可是也想要去享受这其间的过程,于世人来说这是一种偏执,可是我却觉得这是乐趣。” “看来温文俊秀的玉世子心底也藏着一个恶魔呢。”叶凌汐讽刺说道。 燕祁收回目光看着对面的女子,淡然说道:“是神是魔我都无所谓,关键看你喜欢哪一种?” “你这话倒是让我误会你对我情根深种了。”叶凌汐不屑说道,撇过脸看着别处。 燕祁眉梢动了动,“你啊……”他摇了摇头,面上并未有怒意,反而眼底闪过一抹宠溺之色。 “其实你刚刚说的没错,抓走你,的确是对君千澜有影响。”燕祁忽然说道,“我一直好奇,他对你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正好,这是个验证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叶凌汐神色一凛,看着他沉声说道。 燕祁淡然说道:“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小小的考验罢了,他如果真的有他所说那般爱你,定然会通过我的考验。” “究竟什么考验?”叶凌汐警惕的看着他。 “看你这般紧张他,倒是让我想起了许多的往事。”燕祁看着叶凌汐,柔声说道。 叶凌汐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此刻她心底全是对君千澜的担忧,“废话少说,你以为你能为难的了君千澜?” “我是为难不了他,可是我若是让他最爱的人去为难他呢?”燕祁笑着说道。 叶凌汐偶写不懂燕祁的意思,她已经在这里了,而他也说过不会拿她直接去威胁君千澜,那他还想做什么?这个人的心思太过诡谲了。 “别紧张,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将他如何。”燕祁失笑,看着叶凌汐紧拧着的眉,忽而叹息说道,“你就不对你今天所看到的那个场景好奇吗?” 叶凌汐抬起头看着他,眼底闪过一抹诧异,那个场景中的少女,她很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只可惜,她给她的始终是一个背影。 “我不好奇。”叶凌汐淡漠说道,她不想跟燕祁有别的话题,除非是与出口相关。 燕祁自然了解叶凌汐的心思,他笑了笑,转开了话题,“那你知道这个山谷叫什么名字吗?”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它叫神女谷。” 叶凌汐皱眉,还是没有接话,心里却想着,画面中的那个少女是神女吗? 燕祁自顾自的说道:“据说这是上古神女天璃的住所之一,天璃陨落之后,这里也就废弃了。” 神女天璃?叶凌汐脸色微变,画面中那个人就是天璃?! 第469章 戳破 西凉郇都城,城门口围满了人,昨日接到皇后今日归来的消息,一早陛下就等在这里。要说这陛下对皇后娘娘可是痴情一片,据说因为怕东华扣住皇后娘娘不让她归来,陛下在西凉与东华边境陈兵二十万,随时应变。 不过这次皇上这般作为却是没有引来朝臣的反对,毕竟皇后也是西凉的一个象征,若是东华扣下皇后,那就是不将西凉放在眼底。 “陛下,刚刚传来消息,娘娘快到城门口了。”旁边的阿三冲着君千澜说道。 君千澜一身黑色衮服,俊美的脸上平静无波,可是那双眼却是一直盯着门口,眼底暗藏着欣喜激动,她离开西凉已经好些时日了。没她在身边,他度日如年,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的如何,瘦了没?! 史进看着旁边有些不大冷静的帝王,见惯了他在朝堂之上的沙发果决,如今看着他心神紧张的模样,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大概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片柔软之处,显然叶凌汐就是他的软肋。 一个帝王为情所困可不是好事,但是若是让他们请奏说除去皇后,显然更为荒谬,若一个帝王因为一个女人而败了江山,只能说明他的无能。 终于,有一队马车进了城门。 君千澜眼前一亮,俊美的脸上刹那间光芒万丈一般,他直接上前,去迎接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马车停了下来,玉梓潇翻身下马,冲着君千澜行礼,“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千澜点头,“免礼。”目光却是停在后方的马车上,“此去东华,可有人为难皇后?” “皇上放心,皇后娘娘一切安好,不过在东华的时候有两次遇到刺客,这件事臣会单独向您禀报。”玉梓潇恭敬说道。 君千澜点了点头,走到马车旁边,冲着里面的人,笑着说道:“楚楚,我们回家吧。” 帘子被掀开,露出的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君千澜刹那间心里生出的所有不安都消失无影,让她离开郇都城,他就后悔了,他实在是无法拿她去赌,因为若是输了,这样的后果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叶凌汐看着旁边那俊美无俦的男子,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千澜,我回来了。” “楚楚,以后你去哪里都得带上我。”君千澜看着叶凌汐低声说道。 叶凌汐笑了笑,“好。”说着,她从马车上下来,君千澜顺势抱着她,将她放在了地上,直接牵起她的手。 “楚楚,手怎么这么凉?”君千澜皱眉说道。 叶凌汐微微一笑,“只是感了风寒而已,没事。” 君千澜皱眉,“感了风寒,怎么能说没事,赶快回宫让太医给你瞧瞧。” “好,都听你的。”叶凌汐点头。 君千澜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楚楚,这次你去莅阳城都见到了什么人?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不过是东华帝想要见我罢了,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叶凌汐淡淡说道。 “那秦景渊呢?”君千澜看着身侧的女子,问道。 叶凌汐闻言,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你不会是在吃他的醋吧。” “开什么玩笑,本公子需要吃他的醋?”君千澜轻哼一声,看着前方,琥珀色的眸中冰凉一片。 史进等人看着君千澜跟叶凌汐走过来,连忙说道:“恭迎皇后娘娘归国。” “免礼。”叶凌汐淡然说道。 君千澜看了众人一眼,“都散了吧,由玉梓潇跟随朕与皇后回宫即可。” “臣等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君千澜直接拉着叶凌汐的手上了御驾,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神女谷中,叶凌汐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这里好像没有黑夜与白天之分一般,而燕祁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神秘至极。 这一日,燕祁又出现了。 “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叶凌汐忍无可忍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燕祁见她面上带着怒色,笑着说道:“也算不上关着你,我只是希望你熟悉这样的环境罢了。”说着他顿了顿,“另外,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叶凌汐皱眉,她直觉他所谓的好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凌汐回西凉了。”燕祁淡然说道。 “……”叶凌汐猛地瞪大眼睛,她在这里,怎么回西凉!难道……她忽而冷笑一声,“你让人冒充我?!” 燕祁看着她脸上的嘲讽,摇头说道:“也算不上冒充,毕竟她也是因为你而拥有生命。” “什么意思?”叶凌汐狐疑的看着他。 燕祁挑眉,“我只是用你创造了她而已,具体的,你也不用知道。你现在该想的是,你那位夫君,会否认出那不是你,毕竟,她可是与你有相同的容貌,就是记忆,都是与你一般无二。” “你到底想干什么!”叶凌汐怒声说道,因为激动,她面上的肌肉抽搐着。 燕祁看着她,敛去了所有的笑容,“我就是想知道,所谓的爱真的是无孔不入的吗?他说爱你,也并不是独一无二,除却魂灵不一样,那个傀儡与你又有什么分别?他说喜欢你,也可以喜欢那个傀儡。” “你真是有病!”叶凌汐冷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燕祁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忽而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秦景渊,就像从前一样。但是,好像与我想的不一样。只是,你真的爱君千澜吗?” 叶凌汐忽然停下脚步,她回过头看着那面色冷清的男子,“我喜欢谁,都与你无关,燕祁,你让我觉得恶心。”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燕祁皱眉,“你曾说你最喜欢的人就是我。” “你有病吧。”叶凌汐冷嗤一声,她是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而且她跟他才见过几面。 燕祁忽然抬起头看着天空,这里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自然也无人去回忆曾经的过往。 “你不是一心想要西凉跟东华交锋吗?这一次不会让你失望。”燕祁忽然说道。 叶凌汐面色微变,“燕祁,你想做什么?”是因为那个假扮她的人吗? “君千澜那么喜欢你,你说他会对你设防吗?若是东华的公主杀了西凉的皇帝,你觉得西凉与东华之间还能相安无事吗?”燕祁看着她,笑着说道。 叶凌汐握紧手,看着他面上云淡风轻的笑意,恨不得冲过去直接杀了他。她忽而转过身,直接往前走。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燕祁有些意外,问道:“你不担心吗?” “你太小看君千澜了。”叶凌汐淡漠说道。 燕祁双眼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危险之色,“你就这么相信他。” “我信他,胜过自己。”叶凌汐淡漠说道。 “好,那我们不妨看看。”燕祁冷冷说道。 叶凌汐懒得理会他,现在她只想快点出去,虽然她口头上说不担心君千澜,心里却仍是放不下,燕祁这个人太过诡异,也不知道那个假扮她的人与她有多像。 西凉皇宫,君千澜带着叶凌汐直接回到了重华殿。 后面玉梓潇跟着,看着帝后两人和谐并进,他心头不由生出几分艳羡来,当初他与宋玉儿的联姻,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对他而言娶谁都一样。身为武安王世子,婚姻自然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的。 帝后情深,却是让他心里对于亲事多了几分向往,这样的爱情实在美好。 “楚楚,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喝的芙蓉玉露羹,还有几样小点。”君千澜牵着叶凌汐的手走到殿中,冲着她笑着说道。 叶凌汐看着他,微微一笑,“谢谢你,千澜,不过我并不饿。” “脸色这么不好,还说不饿,瞧着倒像是瘦了。”君千澜抬手轻抚着叶凌汐的脸,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柔情。 叶凌汐摇头,“哪有瘦,大概是太累的缘故吧。” “那吃完东西就休息好吗?”君千澜温声说道。 叶凌汐点头,“好。” “楚楚,你上次答应过我,这次回来要给我生个太子的。”君千澜笑着说道。 叶凌汐面上瞬间露出一抹红晕来,“谁要给生太子了。” 下面玉梓潇低着头,不大好意思听帝后之间的私密之语,陛下这是在炫耀他的幸福吗? “你是什么人!”忽然一个冷喝声传来。 玉梓潇心神一震,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帝王那盛怒的容颜,那双眼睛里面杀意沸腾,他握着叶凌汐的手,似是要将那手掐断一般。 怎么回事?陛下为何会突然发怒! 叶凌汐面上露出几分痛楚之色,她看着君千澜,咬牙说道:“千澜,你弄疼我了。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看来是你幕后的人没有告诉你,我跟楚楚平日如何相处,楚楚从不喊我千澜,楚楚也不会如你这般矫揉造作,楚楚对吃食没有什么特别偏好,至于生太子?呵,本公子有病才会让楚楚去生一个臭小子来跟本公子抢楚楚!说吧,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君千澜冷冷的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即便长的再像,她也不是楚楚! 第470章 攻打 看着地上已然没了声息的人,玉梓潇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她不是皇后?!他看向君千澜,原本满腹柔情的帝王浑身杀意泛滥,那张脸似寒冰一般。 “皇上!”玉梓潇低喊一声。 君千澜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她不是楚楚,将你们在东华发生的一切一点不漏的告诉朕。”他转过身,坐在了主位上,面色说不出的沉郁。 从他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心里就生出一种排斥来,她不是楚楚,不是楚楚! 可是这种想法又让他不敢接受,若她不是楚楚,那楚楚在什么地方,所以他才会一路试探,可是越是试探,他心越凉,眼前这个人看似跟楚楚一样,对他们的日常也算是了解,可是却像是没有魂灵一般,他的楚楚比她灵动不知多少倍。 玉梓潇虽然不知道君千澜是如何判断的,但是此刻他也没心情理会这个,连忙将这一路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算是明白为何他要召他入宫,怕是早就猜到这个女子不是皇后。 听着玉梓潇说完,君千澜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一般,“照你这样说,楚楚应该是在你们离开前的那一晚不见的了。” “如果说娘娘会失踪,应该也就是在那一晚了。”玉梓潇沉声说道。 君千澜微眯着眼,“东华国扣留皇后,派刺客妄图谋杀朕,今日起西凉对东华宣战。马上传朕命令,朕决定御驾亲征,以武安王为帅,忠义侯为先锋官,即刻攻打东华,救出皇后。” “皇上!”玉梓潇惊讶的看着君千澜,“那皇后娘娘的安危……” “朕若是不动手,怕是永远不知道皇后在什么地方。”君千澜冷冷说道,“下去吧。” 玉梓潇知道君千澜对叶凌汐的重视,自觉刚刚多言了,告退离开。 君千澜微闭着眼,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知道这是楚楚自己的主意,还是她现在真的身陷囹圄,而眼下他却只能这样一步步往前走。显然,那幕后黑手应该也猜到了他会发现回来的人不是楚楚。 其实,他为何这么轻易的发现这人不是楚楚呢,因为他们早已经血脉相连。他能通过心脏的跳动感觉到她的存在,如果她在他身边的话。 对于皇上突然要对东华用兵,朝臣们并没有多少惊讶,要知道皇上当年可在东华当过质子,若是不将东华灭掉,这个黑点可是永远不会洗刷。 只是没想到回来的人竟然不是皇后,而是个刺客,东华国简直是欺人太甚。 武安王在接到圣旨的时候,有片刻的怔忡,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带兵,要知道先帝对玉家可是忌惮有加。 扩大西凉的疆土,一直是将士们的心愿,西凉什么都不缺,缺的是一统天下的决心,而这次,皇上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这不世功业,终于要在他们手中达成了。 当接到东华边境遭到西凉士兵侵扰的时候,秦景渊很平静,他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两国会有一战,也必须有一战,而这一战是独属于他与君千澜之间的。 只是叶凌汐的失踪让他心中颇有几分意外,果然,那个人不是她本人吗? 养心殿中,秦景渊看着荣光满面的东华帝,淡漠说道:“你将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东华帝如今病也好了,心情自然好了几分,虽然接到了西凉对东华宣战的消息,但是并没有多少担忧。 “你这是什么话!”东华帝看着秦景渊,不悦说道。 秦景渊冷冷说道:“是你将叶凌汐藏起来了。” “你还是忘不了她!”东华帝看着秦景渊,眼底满是失望,“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不管她是谁!”秦景渊淡漠说道,“马上放了她。” 东华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忽而笑了,“看来你早就知道她是谁了。”下一刻,他脸色一沉,“你个混账东西,竟然帮着外人对付东华,你还是东华的太子吗?” “我若是帮着她对付东华,她也不会对我如此态度!”秦景渊大声说道,“父皇,你已经够对不起楚家了,难道你还要再沾染无辜的鲜血吗?” “对不起楚家?”东华帝冷笑一声,目光凉凉的看着秦景渊,“就是重来一次,楚家还是这样的结局,若不是你这个逆子一心替楚家翻案,朕也不会被人唾弃。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来了,你以为你放过她,她就会放过你!” 秦景渊看着东华帝,淡淡说道:“就算她不放过我又如何,是我们欠她的。” “不,朕不欠他们,朕是天子,朕要谁死,谁就得死!”东华帝怒吼一声,“楚家不灭,灭的就是我东华的江山,朕不允许。” “父皇,我看你是疯了。”秦景渊冷冷说道,“没了楚家,谁替你守江山,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北燕,南夜,西凉,谁没有能臣悍将,反观东华,自从楚家不在之后,真正能派的上用场的还有谁?当年为了杀楚家,你连坐了多少世家?如果东华要灭,那全部是因为你灭了楚家。” “混账!你给朕闭嘴,你是不是嫌你这太子之位坐的久了,就敢这样跟朕说话了。”东华帝怒视着秦景渊。 秦景渊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稀罕这太子之位?你若要收回,那便收回吧。不过,你得告诉我,她究竟在什么地方!” 东华帝气的胸口起伏,他看着下面冷清的男子,强忍着怒火,“你就这么喜欢她?” “我欠她的。”秦景渊淡漠说道。 东华帝闭了闭眼,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再睁开眼时,他神色凝重,“她不是你能觊觎的。” “什么意思?”秦景渊皱眉。 “她不在东华,至于在何处,朕也不知道。但是,若没有那个人的允许,没有人能带走她。”东华帝淡淡说道。 “带走她的人是谁!”秦景渊沉声说道。 东华帝摇头,“朕不能告诉你,你也永远不知道为好。”他看着这个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叹息一声,“朕也不想对你发脾气,但是皇儿,你既是太子,那就得肩负起太子的责任来,儿女情长,并不是一个太子该有的心思。” 秦景渊闻言,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东华帝见他往外走,直接说道。 “如今西凉对东华宣战,难道我要坐视不理吗?”秦景渊淡漠说道。 东华帝倒是带着几分自信,“放心,东华不会输的。”有那个人庇护,东华怎么可能会输。 秦景渊没有说话,直接往外走,他是哪里来的自信东华不会输,西凉的兵力从来都不比东华差,而东华这几年却是经历了太多的磨难,要想胜,也只有他亲自领兵了。 战火很快就蔓延开来,东华与西凉之间的战斗打响。 在听闻西凉帝要御驾亲征的时候,天下人多有几分不以为然,毕竟西凉的皇帝是如何的品行他们都清楚,除了宠妻如命之外,剩下的就是纨绔不羁,不学无术了,这样的人御驾亲征怕只是增加了西凉帝位更替概率。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西凉帝带兵攻打东华,短短七天竟然连攻东华十城,打的东华一个措手不及。 就是武安王与彭来两人都没有想到君千澜在领兵打仗这事上天赋如此之高,根本就没有他们发挥的余地。 营帐中,君千澜一身铠甲,看着地形图,面上说不出的冷峻,旁边的武安王跟彭来两人皆看着他,不做声,面上却露出几分担忧来,这些时日,皇上可是没怎么休息,这人就是铁打的,怕是也快扛不住了。 “让三军先整顿一下吧。”君千澜忽然说道。 “是,臣马上传令下去。”武安王拱手说道,心里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皇上一意孤行,在三军疲劳的情况下行军。 君千澜点头,“朕听说秦景渊已经到了。”他走到座位上坐下,冲着下面的两人说道,“你们也坐吧。” “谢皇上。” 彭来坐下,冲着君千澜说道:“东华太子昨天已经到了,目前还未有任何的动静。这次,怕是一场硬仗了。” “是啊,这东华太子年纪轻轻,但说领兵作战的本事不输于楚翼,这也是东华帝有恃无恐的原因。”武安王接口说道。 君千澜揉了揉眉心,“不输给楚元帅吗?那么我想,有个人更加应该也不会输给他。” “皇上所指的是?”彭来疑惑的看着他,不过皇上对楚翼倒是尊敬,竟然以元帅来尊称他。 “当然是与楚家关系最为密切之人,朕听说忠义侯与楚元帅是同门师兄弟,而楚元帅当年的事情似乎与忠义侯有关。”君千澜看着彭来,“朕有些好奇,不知道是否与外界传言一般。” 彭来愣了愣,没想到君千澜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低着头,沉思着,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罢了,这个问题,似乎不该朕来问。”君千澜忽然收回目光,看着前方,淡淡说道,“但是,朕希望是没有关系的,否则朕会很为难,朕若是为难了,最后也只能为难你彭家了。” 彭来心神一震,抬起头,错愕的看着上首的帝王。 武安王隐约之中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彭来一眼,那件事他也听说过了,只是他却不相信彭来会做出这种不义之事。 “臣明白了。”彭来忽然说道,能让皇上为难的怕是只有那个人,那她真的是楚家的人吗? 第471章 获救 神女谷中,本来躺在地上睡觉的叶凌汐突然惊醒坐了起来,额头上冷汗一片。 刚刚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面两军对垒,君千澜被万箭穿心而死。这是一个梦,她知道,可是心里却觉得不安。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叶凌汐站了起来看着四周静止的一切,燕祁既然能来去这里,那么这里肯定是有突破口的,只是太隐秘了,以致于她找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找到。 叶凌汐四周走动着,像往常一样查看着。 可是越找,心里的失望越大,没有,还是没有。 而不远处,燕祁突然出现,看着那来回走动的女子,嘴角微勾,她以为这里的出口能被她找到吗? 他走到旁边的石桌上坐下,悠然的喝着茶水,东华与西凉的战争倒是有趣,君千澜与秦景渊两人交锋已经有十几次了,至今是旗鼓相当,不,听说君千澜身体出了问题,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她呢? 还是不要了,看着她在他面前担心别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毁了她,这样可就不美了。 突然,周遭气流波动,燕祁握着杯子的手一抖,蓦地站起来,看着四周。 叶凌汐也发现了周遭的异样,她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似有波纹一般,不,准确来说这里好像是一个瓮,现在有人在敲击瓮一般。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手将天空撕裂,伸了过来,直接抓住叶凌汐,拉着她往上。 燕祁面色大变,长袖一挥,强大的力量随之而出,奔袭向天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将叶凌汐抱在怀中,他挥手一击,抵御住燕祁的攻击,身体直接朝着上方退去,随即消失无影。 燕祁紧握着手,站在原地,浑身透着戾气,一张脸上黑云密布,眼底的杀气迸发而出,整个人哪还有从前半分的光风霁月,此刻像是炼狱杀神一般。 “天玄!”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叶凌汐也没想到突然会有个人出现,带走她,只是当她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时候,面上不由一松。 两人不知道逃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平地上落下。 “徒儿拜见师傅。”叶凌汐落地,直接跪在地上行礼。 她身前的男子一身道服,头发花白,那张脸却意外年轻俊美,他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叹息一声,“起来吧。” 叶凌汐站起身来,冲着天玄道长感激说道:“多谢师傅救命之恩,若是师傅不来,徒儿怕是依旧身陷囹圄。” “为师也是偶然而至,并不是为了救你。”天玄道长淡然说道。 叶凌汐知道师傅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心性已然超出世俗,问道:“师傅久不下山,突然下山,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天玄道长看着叶凌汐,淡淡说道:“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天下倒是发生了些事情,东华与西凉大战,两方僵持不下,受苦的只是黎民百姓罢了。” 听着这话,叶凌汐面色微变,她垂眸,低声说道:“师傅,对不起,徒儿辜负了你一番期望。” “有些事情是宿命,为师没有理由怪你,如果没有当日之因,又如何有今日之果。”天玄道长微微闭眼,“况且,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师傅……”叶凌汐没想到天玄道长能如此通情达理。 天玄道长看着她,说道:“去吧,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 “是!”叶凌汐拱手,神色肃然。 沉默了一会儿,叶凌汐忽然说道:“师傅可知道那神女谷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觉得这个地方有几分古怪,还有那燕祁……” “神女谷是上古遗落之地,自有玄妙之处,至于燕祁,他的确非常人,若有可能,你不要接近他。”天玄道长回答说道。 “是!”叶凌汐回答说道,其实她对燕祁最开始的戒备也是来自于师傅的告诫。 “好了,你去吧。” “是,徒儿告辞,师傅珍重。”叶凌汐再次一礼,天玄道长点了点头,她才离开。 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天玄道长面上一片冷寂,他回过头看着先前神女谷的方向,面上露出几分担忧来。 而在这不久之后,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天玄道长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竟然敢坏我的事。”燕祁冷冷的看着他。 天玄道长闭上眼睛,面色晦暗,“你这是何苦?执念太深,凡心入魔。” “执念?你说我这是执念,那你这又何尝不是!”燕祁冷哼一声。 “她已经前尘尽忘了,你我这般,于她不过只是困扰,更何况,轮回往复,记忆不存,她早已经不是过去的她。”天玄道长低声说道。 “那又如何,只要她魂灵不灭,我总会有办法让她记起一切。”燕祁冷冷说道,只要他不放弃,她定然会恢复如初。 天玄道长摇头,“就算她记起一切又如何,有关于你,有关于他,当她记起一切,局面与今日又有什么不同呢?” “你是存心让我不痛快了!”燕祁冷冷说道。 天玄道长看着对面一脸狠厉的男子,低声说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成了这般色厉内荏的模样,从前的你,可不是如此。” “若你失去了最珍惜的东西,你就会明白。”燕祁漠然说道。 天玄道长看着他,低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闭嘴!”燕祁有些失控的吼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真的已经坠入魔道了。”天玄道长看着他,面色微沉。 燕祁冷笑一声,“那又如何,之道皆由我定,这一次就算了,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你。”说完,他转身离开。 “你还想做什么!”天玄道长忍不住问道,“他们两个人已经斗的水火不容了。” “可是他们还活着不是吗?”燕祁冷漠说道,“他们本就不该存在。” 天玄道长看着那人消失在眼前,面上透着几分痛色,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种无法挽回的境地了。如果那个时候她…… 东华与西凉的军队短短一个月已经交锋了二十次,这二十次里面两方基本上是不分胜负,而西凉这边,据说西凉帝身体不适,所以从未出现在阵前,而东华那边有太子秦景渊坐镇,彻底阻碍住了西凉军队的前进。 西凉这边,此刻正在讨论着接下来行军布局。 “陛下,若是我们再无法攻下城池,怕是要退兵了。”武安王看着上首的君千澜沉声说道,面上带着几分忧虑。 而上首的男子浑身透着股黑气,一双眼睛血红一片,整个人透着几分邪气。 自打来到这边之后,君千澜就犯病了,只是一直自个强自压制着。 “可是若是退了兵,可就功亏一篑了,而且对士气也有影响。”彭来反对说道。 “可是这样久攻不下,对士气也未见得有益,况且如今粮草有些供应不足,到那时候怕不只是军心乱了那么简单了。”下面有将士回答说道。 “这样说来,进攻不成,退也不成了?”有人质疑。 武安王与彭来两人面上都带着凝重之色,目光皆是看向了上方的君千澜。 君千澜斜靠在软榻上,他血红的眸子微微眯着,面上透着危险之色。 “退,不可能!”君千澜忽然开口,他目光扫过下面的人,淡漠说道,“明日朕亲自带兵攻打。” “皇上,您的龙体……”武安王等人连忙说道。 君千澜坐起身,看着下面的人,嘴角露出一抹诡谲之色,“朕很好,明日这城,朕告诉你们怎么破,而你们只需要照朕的意思办就是!” “臣等遵旨!”武安王等人连忙说道,只是在看着上首的帝王时,目光中都带着几分担忧,这几日陛下似是与以前不一样,连杀了好些个士兵,只是被他们将消息强自压下来了而已。 营帐中的人都离开了,君千澜一人坐在椅子上,他向后仰着,眼睛闭着,面上带着几分痛苦之色。 “楚楚,我想你了。” 他的手附在心口,这段时间她不在身边,他只觉得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别看他这几日待在这里,其实他已经将敌方的一切探查了个遍,没有她的消息。好,很好,不灭东华,实在是难消他心头之恨。 东华这边,城楼之上,秦景渊看着不远处驻扎的营帐,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之色,这几天西凉那边太安静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殿下,听说西凉那边粮草供应不足,据说已经有了退兵的打算。”陆琰站在秦景渊身侧,低声说道。 秦景渊眉眼微动,他的手落在城墙是砖上,“不,君千澜不会退兵的!”依照他对他的了解,那个男人心里怕是有别的盘算,这几日城中一直不安宁,守城的兵士无缘无故死了好些,分明是有人闯入城,可是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来的人,除了君千澜,他想不到旁的人。 “全程戒备!”秦景渊忽然转身,浑身透着肃杀之色。 陆琰看着秦景渊的背影,他转过头看着不远处西凉的大旗,面上也露出几分凝重来,四年前,东华轻而易举的赢了西凉,可是四年之后,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如此而言,没了楚家,东华真的是大不如前了。 想到这里,他面色暗沉了几分,楚家……也许,他们都错了! 第472章 君千澜,我回来了 号角吹起,这一场由一个女子引发的战争再度打响。 两方兵士与城楼之下拼杀着,尸体横陈,鲜血流淌,天空似是被鲜血给染遍了一般,天空昏沉,沉抑至极。 秦景渊于城楼之上看着下方坐镇后方的男子,这大概就是君千澜真正的模样,邪魅诡异,阴狠无情。 下方的厮杀还是没有胜负,因为君千澜亲临的缘故,西凉士兵的气势恢复了不少,但是连日的疲乏让他们还是处于了下风,或许也是因为听到要退兵的消息。 “即便是君千澜来了,我们照样会赢。”陆琰低声说道。 秦景渊皱眉不语。 两军厮杀还在继续着,东华这边气势正弘,一个东华将军忽然冲着西凉这边喊道:“西凉帝,你为了一个女人兴兵侵犯东华,注定你西凉灭亡,他日我东华之人必然回报今日之仇。” “我东华公主不回西凉又如何,她生是东华人,死是东华的鬼,可你西凉帝故意借口兴兵,实在无耻至极。”又有人喊道。 上方,秦景渊眉头微蹙,“谁让他们喊的?” 陆琰也是一愣,随即说道:“大家伙这段时间被西凉给折腾好了,这是在发泄吧。” “混账!”秦景渊怒喝一声,而在这时,下方一阵惊呼声传来,人群都朝着四周退散开来。 那红衣妖娆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战场之上,他两只手分别抓着这个人的脖颈,那张俊美的脸上阴冷狠厉,血红的眸子里面杀意翻腾。 “咔嚓”两声,他手中的两人脖子皆被拧断,他将人丢掉,扫过周遭的人,被这目光扫过的人心头皆是一凉,像是被鬼煞给锁定了一般。 “将军!”有人惊呼出声,“你杀了我们将军!” 君千澜看着那些说话的人,那些人皆是不自觉的向后退。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他是西凉帝,杀了他,我们就赢了!”众人各自看了一眼,突然都朝着君千澜攻去。 惊魂刃出,见血方收。 君千澜身体如电一般,忽然朝着人群而去,银光闪过,鲜血飞溅,无数人惨死于他的刀下。 上方陆琰面色大变,“这个君千澜,混账,竟然一下子杀了我们两员大将,殿下,让臣下去阻止他。” 秦景渊目光紧紧锁定着下方的人,沉声说道:“孤去!”他转过身,直接下城楼,陆琰连忙跟了上去。 因着君千澜突然连杀敌方两员大将,西凉军士的气势瞬间高涨起来,局面开始出现反转。 这边,君千澜手中的刀刃没有丝毫停歇,不断收割着敌军的性命,以致于东华的兵士看到他的时候皆是不敢向前。 他血色的眸扫过四周,惊魂刃脱手而出,一个翻转再回到手中,周围已经是倒了一片的尸体。 忽然城门打开,他的目光蓦地落到了那策马而来的人,唇角边掠过一抹阴冷之色。 秦景渊飞身而来,落在君千澜对面,看着他,以两个人为圆心,两股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而来,互相碰撞着。 君千澜抬手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舌头舔过手指,鲜血的味道美妙至极,他眼底的血色更甚,整个人妖冶邪魅。 “都说东华战神沙场无敌手,朕倒是想试试传言是否属实。”君千澜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景渊。 “不管你相信与否,孤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秦景渊忽然说道。 君千澜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所以你更该死!”话音刚落,手中惊魂刃忽然挥出。 秦景渊面色一沉,闪避着,长生剑交错而过,刀剑碰撞,火花四溅,两个身体穿梭而过。周遭气场骤然崩裂,强大的内力将周遭的士兵逼退开来,两个人身体一个翻转再次交锋。 一个如人间烈日,透着无上浩然正气,一个如地狱阎罗,浑身遍布死亡阴冷之气,这是光明与黑暗的争斗。 “嘭”的一声,两个人突然被震退出去,而秦景渊则是连退三四步,反观君千澜,竟然只退了一步。 秦景渊紧握着长生剑,体内气血翻涌,他目光冷峻的看着对面如地狱森罗的男人,他的武功又精进了,这个人的潜力仿佛是无限的一般,因为通常武功到了一个境界,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再有精进,因为每个人身体都有一个极限,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打破了这个常规。 君千澜眼底的血色更添了几分妖冶,身体再次朝着前方而去。 秦景渊见状,强压住身体的不适,再次迎敌。 “铿铿铿……”刀剑拼杀十几次,纯属力量的交锋,两股磅礴的内力碰撞着,以两个人为中心三丈之内,无一活人。 冰冷的刀锋忽然划过,打落在秦景渊胸前的铠甲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至极,秦景渊身体向后连退几步,内脏受到了震动,一股腥甜味上涌。 “太子!”陆琰大喊一声,拔剑直接朝着君千澜攻击而去。 君千澜血色的眸扫过陆琰,抬起惊魂刃,阻挡住他的剑,身体一个翻转,直接将陆琰踢飞出去。 陆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一脸愤怒的瞪着君千澜。 君千澜持刀而立,阴冷的看着周遭的众人,脑海之中一个封闭已久的声音传来,“杀,杀了他们,他们害死了你最心爱的女子,杀了他们。” “杀……”君千澜薄唇轻启,阴冷的话语随之传出,他一步步向前,手中的惊魂刃忽然朝着周遭的兵士攻击而去。 “啊……”无数惨叫声呼出,其中包括东华士兵跟西凉士兵。 只要他经过的地方,无一人生还,他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以疯狂的杀戮来填补内心的怨怒。 “皇上!”武安王等人皆是面色大变,陛下这是怎么了? 随军的曲阳知道君千澜这是病发了,看着武安王说道:“王爷,陛下这是犯病了,快阻止陛下,否则今天这里,谁也休想活着离开。而且陛下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太久,拖得久了,对陛下有性命之忧。” 武安王有些怔忡,要说陛下的武功,当真是让人惊叹,如此年级就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只是此刻他的样子太过诡异了,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本王马上就去!”武安王来不及多想,冲着旁边的彭来说道,“彭将军,你与本王一起如何?” 彭来直接说道:“末将领命。” 而东华这边,自然也有人来阻止,否则照着君千澜这样的杀法,今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 两方的人马突然齐心协力对抗君千澜。 君千澜冷眼扫过周遭的众人,内力翻涌而出,一刀劈过,“找死!”他怒吼一声,将其中一人踢飞出去。 武安王作为西凉第一高手,此刻出手,自然有一定的阻挡作用。 看着君千澜与武安王的交锋,众人不得不承认,这才是高手之间的斗争。 武安王武功造诣高,与君千澜不逞多让,只是此刻的君千澜却像是不知疲累,没有痛觉一般,饶是武安王攻击再猛烈,他的攻势都不减,甚至还有所加强。 “嘭”的一声,两个人都向后退了一步,君千澜一刹那间再次向前。 武安王有些猝不及防,身体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好在这是彭来补了缺,双方再度展开了拉锯。 秦景渊等人此刻似乎是放下了成见一般,只为阻止这个杀神。 “滚开!”君千澜忽然怒吼一声,将周遭的人震退开来。 所有人都向后退了一步,各个面色冷沉的看着眼前已经疯魔的男人,此刻所有的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势。 君千澜却感觉不到一般,他扬起手中的惊魂刃,看向了武安王,作为这中间武功最高强的人,显然他激起了他的战意以及危机感。 武安王面色微沉,扬起手中的剑再次陷入了一场拼斗之中。 “王爷,千万不要伤了皇上!”后方有人说道。 武安王心头苦涩,他倒是想伤也伤不到啊,他们就比试了这样一次,可是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能感觉到他的功力再增长,这到底是个什么人,似乎每一场打斗对他而言都是武功增高的机会。 两相碰撞之下,武安王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君千澜手中的惊魂刃已然准备落下。 “不,陛下!” “武安王,小心!” 彭来等人惊呼出声。 至于东华阵营,此刻自然不会有人阻挡,西凉内斗,他们乐见其成。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飞来,惊魂刃被击偏,武安王趁着这个空隙向后连退几步,躲过了这一击。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看向了那异物而来的源头,一个身影飞身而来。 君千澜也看向了那个方向,血红色的眸中杀意翻腾,显然已经切换了目标。 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那不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叶凌汐吗? 秦景渊看着那突然出现的女子,心头骤然一松,她没事,真好! 叶凌汐落在地上,朝着那浑身杀意泛滥的男子走去,她含笑说道:“君千澜,我回来了。” 第473章 执念 是啊,她回来了,消失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回来了。此刻她蓬头垢面,说不出的狼狈,为了早日回来,她是不敢多休息半刻。 从前她不懂得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离开他身边,倒是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可是如今认清了,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片刻不舍得离开他。 他说,她是他的执念,那他何尝不是她的执念。 如今近在咫尺,她却发现自己像是没了力气一般,也许这是所谓的近情情怯。 “皇后娘娘,不要过来。”武安王突然喊了一声。 众人瞬间意识到君千澜此刻走火入魔,若是叶凌汐靠近,怕是会被误伤。 “皇后娘娘,陛下走火入魔了,现在他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彭来也跟着说道,对叶凌汐,他的感情是复杂的,这个跟楚家由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子,他不希望她出事。 秦景渊紧抿着唇角看着她靠近那浑身杀气凛然的男子,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不要命了吗? 君千澜泛着红光的眸子幽幽的看着那靠近的女子,手中的惊魂刃上寒光闪过,他站在原地不动,可是饶是如此,旁人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源源不断往外迸发的杀意。 “难道你们觉得我会因为他不知道我是谁而怕他?”叶凌汐看着君千澜,低笑一声,眼底露出几分温柔来,“就算他不记得我,他也是君千澜。”她的脚步不曾停留,朝着那如地狱阎罗一般的男子走去,若是要毁灭,毁灭在他手上又有何妨。于他,她从来都是没有底限的,或许,因着心底那份暗藏的歉疚,或许是真的爱惨了这个男人。 “你疯了!”秦景渊忽然大吼一声,他想要上前阻止她,却被后面的陆琰给拉住了。 “这是她的选择!”陆琰低声说道,他目光冷冽的看着那一步步离死亡更近的女子,若是她死了,怨不得任何人。 秦景渊直接甩开他的手,可是却寸步难行,因为这一刻他发现他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她看那人的眼神已然是视死如归,真的喜欢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又是这样的感觉,心口痛的快要窒息了。 走到君千澜面前,叶凌汐仿佛看不到他阴冷狠厉的神情,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众人都是替叶凌汐捏着一把汗,这样的情况他都敢靠近君千澜,简直是不要命了。 但是武安王等人却是面色微变,刚刚还杀意沸腾的陛下此刻却安静如孩童,任由人的靠近,这是不是说明事情已经有了转机,他们看向叶凌汐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惊叹,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能将陛下影响如此之深。 “以前不觉得离开你有什么,因为我也想要做展翅的雄鹰,我的魂灵里面似有一股战斗的血液沸腾着,离开你反而让我觉得自在,只是你不知道这些时日被困在那里,我心里的想法。”叶凌汐低着头,手落在了他的胸口,感受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他们都说我心有执念,放不下仇恨,是的,我承认。可当我的世界没有了你,我突然明白,其实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什么雄心壮志,恩怨仇恨都不重要。活着的人总是要为活着的人而活,你说我是你的命,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命。从此之后,我只为你而活。君千澜,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眼泪止不住往下落,这段时间她总是做梦,梦里面他惨死在她面前,他对她心有怨怼,可是那只是梦,她不觉得会发生,可是却心头哀戚恐惧。 她不知道燕祁那个疯子设计这一切想干什么,她比谁都明白战场的凶险,而她不在,他会否老实听话,按部就班的布局。再理性的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男子的时候,怕是也无法冷静了。 脸颊上冷清的触感传来,一只手抚住她的脸颊,耳边传来他略带嘶哑的声音,“楚楚……”那声音中透着委屈,思念。 叶凌汐抬起头,正好撞上那一双血色的眸子。 “楚楚,你说的是真的吗?”君千澜低声说道。 叶凌汐张了张嘴,见他恢复了意识,心神骤然放松下来,上一次他发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抓住他的手,欣喜说道:“你没事了!” “楚楚,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对吗?”君千澜突然执拗起来了,他看着叶凌汐的目光中透着认真。 叶凌汐愣了愣,刚刚她说什么了吗?想到刚刚的告白,她面上突然有些不自然。 “楚楚,我想听,你再说一遍好吗?”君千澜再次说道。 叶凌汐嘟囔一声,“有什么好听的,我刚刚已经说了一遍了,你没听到赖谁!” “我头好痛,楚楚,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君千澜忽然捂着头,痛苦出声。 武安王等人见状皆是惊呼出声,“皇上!” 唯有曲阳一脸鄙视的看着君千澜,真能作! 叶凌汐见状眉头一蹙,直接抓住他的手,急切说道:“很疼吗?你别抓,我们先冷静下来。你之前是怎么控制的?” “楚楚,你要是跟我说了那句话,我头肯定不疼了。”君千澜有些委屈的说道。 听着这话,叶凌汐哪里还不知道君千澜这是个什么意思。她直接丢开他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继续疼吧。”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说好高冷狂拽霸的陛下怎么突然变成一个讨糖吃的小绵羊了?说好温柔似水的皇后娘娘怎么变成了高冷霸气的女王了? 众人有些无语的看着这突然的变化。 君千澜见叶凌汐有些生气了,撇撇嘴站在那里不说话。 叶凌汐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她妥协了,她走到他身侧,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我爱你,楚凌爱君千澜!” 君千澜瞳孔蓦地一紧,有些震颤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微微一笑,就当是个补偿满足他的心愿吧,而且看他这模样,她突然觉得自己挺愧对他的。 这话说的轻,可是内力高深的人还是听得见,特别是如武安王、彭来还有秦景渊等人。 楚凌,他竟然是楚凌!他们没有听错吧? 而秦景渊却如遭雷击一般,她竟当着他的面告白旁的男人,他甚至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想要毁灭掉这两个人。 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君千澜血红的眸子扫过旁的人,目光落到了秦景渊身上,冷冷说道:“今日之战到此为止,改日朕还会来攻城。” 秦景渊看着他,冷声说道:“随时恭候!” “既然你西凉皇后已经回来了,西凉帝你还有什么理由攻城,我们都怀疑这场战事是你夫妻二人故意挑起。”陆琰愤怒说道。 叶凌汐看了陆琰一眼,跟着说道:“听陆将军的意思,只要本宫没死,即便东华将本宫囚禁,西凉也不该向东华问罪了?” “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陆琰反驳。 叶凌汐冷哼一声,“那是因为我跑的快罢了,你们的陛下阴险至极妄图将我囚禁,这口气我是如何也忍不下去。不过我真担心东华就此葬送在你们那位陛下手中,与虎谋皮,自取灭亡。” “你胡说八道什么!”陆琰怒声说道。 叶凌汐懒得理会他,“有什么话,等到了战场再说吧。”说着她看了君千澜一眼。 君千澜也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朝着西凉的阵营走去。 两人一走,西凉的军队迅速撤兵,只留下满地的尸体以及东华众人。 “这算怎么回事,我们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走吗?”陆琰冲着秦景渊嚷嚷着。 秦景渊看了陆琰一眼,“回城!”他转过身,直接朝着城门而去。 两个方向,注定了对立。 时过境迁,她的身边已经换了旁人。 回到大帐之中,曲阳就来替君千澜把脉。 “怎么样?”叶凌汐站在旁边,神色有些紧张。 曲阳把完脉,冲着叶凌汐说道:“娘娘不必担心,陛下的身体并无大碍。本来就是内力太过雄厚,如今陛下与众多高手交手,倒是打通了经脉。而诛天之毒也早已消融,也许不久之后陛下再也不会发病了。” 听着这话,叶凌汐的心骤然放松了下来。 “楚楚,你赶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君千澜有些心疼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瞪了他一眼,“你先顾好你自己再说。”意识到这里有外臣在,她也没说别了,“我先去收拾下。”说着直接走了出去。 武安王跟彭来两人都跟着叶凌汐走了出去。 “陛下这段时间多亏王爷跟侯爷照顾了。”叶凌汐冲着两人感激说道。 “娘娘客气了,陛下用兵如神,臣等也未帮上什么忙。”武安侯恭敬说道。 叶凌汐笑笑,“那也是两位从旁协助的功劳,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人。” 武安侯与彭来两人相视一眼,看着前面那单薄的身影,已然是忍不住想要说出心头的疑问了。 “娘娘与东华楚氏之间究竟是何关系?”彭来先开口。 叶凌汐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彭来,而彭来也看着她,不曾避让。她垂眸,唇边浮起一抹笑意,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我母姓南宫,父姓楚,家中行五,彭将军说我与楚氏是什么关系?” 第474章 陆琰之死 看着前方那离开的身影,彭来有些发怔。 “这就是你家的小五,长的倒是灵气。” “野惯了,倒是让师兄见笑了。” “看她面相,并不是长寿之相,师弟可想清楚了?” “身为楚家人,有些路已经注定了。” 彭来叹息一声,故人归来,虽然诡异,但是她坦白身份,显然是已有打算。 “想不到啊。”旁边武安王感叹一声,“都说楚家少帅天纵绝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倒是没有机会一见其本事,如今也许是一个机会。” “你不觉得诡异吗?”彭来问道,“她应该已经死了。” “据说这位楚少帅师承天玄道长,天玄道长乃得道高人,帮她化解危机也许并不是难事。”武安王回答说道。 这样吗?彭来没有说话。或许吧,不过有她活着,他心里的愧疚方少了一些,显然,他先前对她生出的警惕并没有错。 换好衣服,梳洗了下,叶凌汐就回到主帐中,君千澜正坐在椅子上等她,见她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多少天没合眼了,还不去休息!”叶凌汐瞪了他一眼。 君千澜撇撇嘴,“楚楚不在,我睡不着。” “你……多大个人了!”叶凌汐颇有些无语,不过看着他眉眼下的青影,她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好了,去睡吧。” 被叶凌汐牵着走到榻边,君千澜老实的躺了上去,并且给她留了一个空位,然后顺势将她拉了上来。 躺在彼此的身旁,两人的心神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了。 “君千澜,我……” “别说话,楚楚,你听我说。”君千澜忽然阻止住叶凌汐,“先前是我太自信了,我以为龙卫可以护你周全,我也觉得或许有些事情该你自己去处理。可是当我知道你失踪了,我突然觉得,其实我没有必要在意所谓宿命。这一生我既然来到你身边,那么谁也无法将我们分开,所以我不该有太多的顾及……” “君千澜……”叶凌汐怔然,他的话,她有些不懂。 君千澜将叶凌汐捞到怀中,闻着她发上的清香,低声说道:“楚楚,我爱你,沧海桑田,此心不渝,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不会放手。” 叶凌汐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他说的没错,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爱,因为爱! 怀中的人儿终于睡了过去,君千澜却睁着眼无法入睡。 他知道那个人来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带走,从来只有那个人,而在他下达攻打东华命令的那一日,天玄出现在了皇宫并且主动表示要去救楚楚。 终有一日,他们还是要见面。 休息了三日,西凉大军再次攻城,而这一次领兵而战的则是叶凌汐。 叶凌汐在归来的第二日就直接公布天下东华帝的罪行,他残害忠良,谋害亲妹,勾结北燕谋害西凉皇后,乃不义之君。西凉讨伐东华,天经地义。 这一刻众人才算是知道此番西凉攻打东华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救出皇后,至于东华帝残害忠良的罪名天下皆知,至于谋害亲妹一说,要知道东华帝的亲妹可是西凉皇后的母亲,没想到这两人有杀母之仇,但是多数人对此表示怀疑。可是这个时候,素来沉默不问世事的北燕皇帝却突然站出来附和叶凌汐的言辞。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北燕帝竟然自称是叶凌汐的生父,并表示要与西凉一同对抗东华,替瑶光长公主报仇,至于燕祁则是直接被北燕帝逐出皇室,理由则是勾结敌国,混乱朝纲。 对此结果叶凌汐与君千澜两人都不意外,因为在西凉大军到达边境的时候,北燕帝就已经知会他要帮他攻下东华。根据情报,君千澜也知道了北燕帝与叶凌汐之间的关系。他虽未答应,也未反对。 这一战由叶凌汐领兵出战,她一身铠甲,手持赤炼剑,胯下是赤练马,神色肃杀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她骨子里是战神独有的霸气狂傲,生来就是该征战沙场的,琴棋女红于她不过只是点缀。统帅三军,从前能,现在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之间早该有这样一场对决了,彻底斩断彼此之间的关系。 战马踏过,厮杀声迭起,一眼万年,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曾有过类似的场景,只是那个时候他们并不是敌对的两人。 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们彻底反目,永不回头? 脚下的鲜血流淌而过,却洗不去魂灵深处的恨意与决绝。一次次的失望让她彻底对那个人死心,而死心之后却是对另一个人爱而不得的愧疚。 他以生命为代价,换她新生,那她自当回报,永世不离不弃。 当她的剑挥向他的时候,太多的记忆从脑海中浮现,他震惊错愕之余,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为何她不爱他。 是啊,若你曾遭受过挚爱之人毁天灭地的背叛,要怎么去原谅。 这一战东华战败,西凉兵士趁胜追击,东华太子身中数箭坠崖,生死不明。 西凉皇后叶凌汐一战成名,见过她沙场指挥的人无不惊叹于她年纪轻轻竟对行兵布阵如此熟稔精明。 而更有人发现她行事作风竟然与楚家那位名扬天下的楚少帅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无人敢提及。毕竟,那位楚少帅已经故去。死人还魂,总归太过玄奇。 马背之上,叶凌汐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陆琰,她冷冷说道:“为什么?” 陆琰紧捂着胸口,他看着叶凌汐狂笑一声,“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看不惯罢了。” “看不惯?”叶凌汐皱眉。 陆琰嘲讽的看着她,“凭什么你楚家受尽世人吹捧,凭什么我陆家一直居于你楚家之下,我陆家的功绩不比你楚家少。” “还有呢?”叶凌汐淡淡说道,楚家与陆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她是清楚的,即便两家不斗,可是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也会,这就是世家。 陆琰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索性将话给说开了,“我自认能力不输给旁人,凭什么在军营中处处受你们压制,你父亲不就是看着我是陆家人,所以不肯倾力相授吗?” “这就是你背叛楚家军的原因?”叶凌汐嗤笑一声,眸子里寒光凛冽,“陆琰,说你忘恩负义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无耻,我父亲不肯对你倾力相授?呵,父亲教导我们的时候,哪次不是同你一起?若不是你,陆玙会死吗?你好大喜功,冲动易怒,是为将者的大忌,让你这样的人执掌一军,你是想让所有人跟你一起死吗?” “嘴长在你身上,你想怎么说都可以!”陆琰冷笑,脸上满是不屑。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楚家因你而亡,待我攻下东华之日,就是你陆家灭亡之时。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都可以,这话是你说的。” “楚凌,你……”陆琰气急。 看着他面色大变的样子,叶凌汐讽刺说道:“你陆家人的命是命,难道我楚家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陆琰,你知不知道,那一战回去之后,父亲就打算将二姐许配给你。” “你说什么?”陆琰面色微变,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凌汐。 叶凌汐冷笑一声,“你私以为父亲瞧不起你,不肯让你娶二姐,所以就受了东华帝的指使灭了楚家,你本以为东华帝会留我二姐一名,没想到他会斩草除根。可是即便我二姐不死,你以为她会看上一个残害她满门的刽子手吗?” “不,你不要说了!”陆琰捂着头,神色痛苦。 叶凌汐嗤笑一声,“怎么,这都不愿意听了吗?也罢,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你有再多的话到阴曹地府同我姐姐,同我父亲说吧。” 陆琰紧握着拳头,看着马背上英气勃发的女子,是的,即便换了身体,她还是她。 “你杀了他,但是你最后,他不是直接害死你楚家的凶手。”陆琰忽然开口说道。 叶凌汐看了陆琰一眼,“那我问你,你与东华帝两人,谁更该死?!” “……”陆琰脸色微变,却回答不出,因为他们都该死! “可是他喜欢你是真。”陆琰忽然说道。 “那我不喜欢他也是真。”叶凌汐淡漠说道,“他东华皇室害了我楚家满门,那我就夺了他们的江山,此笔账就此勾销,若是东华后人要来寻仇,我接下。若是他们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我也不会赶尽杀绝。” 陆琰闭上眼睛,低声说道:“我明白了。” 马蹄踏过,长剑划过,鲜血飞溅,血红色的长剑上血液一点点往下滴落,后面的人歪倒在了地上,他看着头顶的天空,脑海中回想起的是他们在校场上训练的场景,那个时候虽然训练辛苦,可是脸上的笑容才是最真切的,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 马突然停了下来,叶凌汐回过头看着地上陆琰的尸体,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反目成仇,若是他们之间没有嫌隙,又如何会被东华帝挑拨,人心,实在难测。 第475章 攻下东华 东华太子下落不明之后,西凉与北燕联军势如破竹,直接攻下了东华都城莅阳城。 再次回到莅阳城的时候,叶凌汐只觉得这里已然不是她几个月来过的地方,整个城池透着灰败腐朽的气息,压抑至极。 皇宫之中,东华帝坐在大殿的龙椅上,看着外面闯进来的人,这位不可一世的帝王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全自己威严的方式,留在了西凉,没有逃走。 对于如何处置东华帝,叶凌汐也歇了心思,因为她已经抽去了他的魂,他不再是东华的帝王了。 而另外一个人却不是这样想,那个男人看上去似是有六七十岁一般,满头华发,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大殿,目光狠厉的看着上方的东华帝。 叶凌汐走出大殿,却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声响。 “你为什么要杀了倾儿?”男子怒吼着,“她是你妹妹。” “若她是毁掉东华江山的原因,那朕只能牺牲这个妹妹了,东华不能灭在朕的手上。”东华帝冷笑出声,“燕玦琝,想不到有一天你竟然还能回来。” “是啊,朕就是回来取你性命,替倾儿报仇的。” 叶凌汐看着前方站着的君千澜,面上不觉露出一抹笑容,快步朝着他走过去。 君千澜见状,连忙快走几步,将她抱在怀中,蹙眉说道:“慢点,仔细身子。” 叶凌汐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吼我?” “我没有!”君千澜连忙说道。 叶凌汐冷哼一声,不说话。 君千澜只得好生哄着,“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你担心的是你儿子吧。”叶凌汐冷笑一声。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有了他的孩子,她家人本来就少,如今因着孩子倒是让她多了几分温暖。 “他现在在你肚子里面,我担心他还不是担心你。”君千澜连忙说道,最近楚楚是越来越喜欢吃醋了,还跟孩子吃醋,不过他喜欢,说明她在乎他。 叶凌汐撇了撇嘴,却抱着他不松手了。 东华攻下了,她如愿以偿了,可是心里却突然有些空落落的,这是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可是此刻看着却陌生的很,这里已然没有了她熟悉的人。 “刚刚传来消息,镇南王已经投降,兵权也都上交了,现在司南珏跟她已经云游天下去了。”君千澜忽然说道。 明瑜她……是不想她为难吗?叶凌汐神色微黯,隔了一世,到底已然陌路了。 “东华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回西凉去吧。”君千澜如是说道。 叶凌汐点头,“好。”她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留给的记忆已然无几,剩下的不过是伤悲,毕竟,所有的亲人都不在了。 “皇上,皇后娘娘,秦清泽求见。”阿三突然走过来说道。 叶凌汐从君千澜怀中出来,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男子以及他身旁的小男孩,她神色怔了怔,面上露出几分喜悦来,“让他们过来吧。” 秦清泽走过来并未行礼,只是冲着叶凌汐说道:“我想,子轩交给你照顾,应该是最合适不过。” 亲自选看着叶凌汐,喊道:“姑姑!” “乖孩子。”叶凌汐走过去,摸着他的头柔声说道,“跟我去西凉好吗?” “那太子叔叔呢?”秦子轩问道,“我好久没看到太子叔叔了,他去了什么地方?” 叶凌汐面色微怔,随即笑着说道:“太子叔叔去了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他就会回来了,子轩今年也八岁了,等你二十岁,他就会回来的。” “姑姑,端王叔父说你不是我的姑姑,你是我的姨母,是真的吗?”秦子轩再次问道。 叶凌汐看了端王一眼,他也看着她,她感激一笑,转而冲着秦子轩说道:“是啊,我是你的亲姨母,你娘亲是我的大姐姐,她叫楚曦,我叫……楚凌汐。”这个名字是她跟君千澜商量之后的结果,说她叫楚凌,怕是世人都会觉得惊讶,倒不如只是改一个姓氏,旁的就由着别人去猜吧。 “嗯,那姨母可以跟我说说娘亲的事情吗?还有小舅舅,我最喜欢小舅舅了。”秦子轩欢喜说道。 叶凌汐眼中已然有了泪意,她强忍住,点头,“好。” “我能跟你单独说两句吗?”端王忽然开口说道。 “不行!”君千澜的声音忽然传来,他的强势足以让人退却。 叶凌汐看了他一眼,冲着他摇了摇头,转而看着端王,“好。”说着他看着秦子轩,“你先去玩,晚些时候姨母再去看你。” “好。”秦子轩看了端王一眼,跟着太监一起走开了。 而叶凌汐则是跟端王走到一旁说话,君千澜的眼神如果能杀人,端王已经死了一万次。 “对不起,我知道说再多也偿还不了我身上的罪孽。”端王低声说道,“但是我还是写要跟你说这句话。” 叶凌汐看着端王,淡漠说道:“我不会接受的,因为楚家的人不会复活,你身上的罪孽也不会减轻。” “嗯。”端王轻应一声。 “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子轩。”叶凌汐看着不远处那小小的身影,年纪这么小就没了父母,这个孩子的命途才是最坎坷的。 端王呵笑一声,“若我说我照顾他不过是想见你一面呢?” 叶凌汐皱眉,看着面前一向冷静的男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端王收敛住笑意,看着她,忽而说道:“如果我告诉你,当初你在宫中落水时,救你上来的人不是我呢?”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人生的巨变全是因为那一次。 “你说什么?”叶凌汐面色微变。 端王看着叶凌汐神色大变,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你不用因为旧情而对我姑息,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我知道了。”叶凌汐忽然朝着前方走去。 端王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反应,当即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初救你的那个人是谁吗?” “不想!”叶凌汐想也不想的说道,“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君千澜将叶凌汐抱在怀中,看了不远处的端王一眼,眼底寒光凛冽。 “楚楚,累了一天,我们回去休息吧。”君千澜冲着叶凌汐柔声说道。 叶凌汐点头,她看着前方,视线却是有些模糊,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那就成为过去吧。从此之后,他与他再无瓜葛。 傍晚的时候,叶凌汐收到消息,东华帝死了,是被北燕帝折磨致死,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 再看到北燕帝的时候,他整个人比之先前更加憔悴了几分。 “汐儿,是父皇对不起你跟你娘。”北燕帝看到叶凌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如今杀了仇人,他说的还是这句。 叶凌汐看着北燕帝,低声说道:“我想,她并没有怪你。至于你对不起叶凌汐的,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与你说过,我并不是叶凌汐,我是楚凌,我占据的只是叶凌汐的身体……” “可是是你让我唯一的女儿活着不是吗?你活着,便表示我的血脉还在。”北燕帝打断叶凌汐的话,“不要急于撇清,若是现在滴血认亲,你也还是我的女儿。” 叶凌汐闻言,叹息一声,她承认北燕帝说的没错。 “如今父皇大仇得报,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父皇只有你一个女儿,这北燕自然是属于你的。”北燕帝看着君千澜说道,“你会是一个优秀的帝王,希望你好好照顾我的女儿。” 君千澜淡漠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北燕帝瞪了这个女婿一眼,他到底有没有做女婿的自觉,可是女儿到底不是养在身边的,他也不指望她对他有多深的感情。 “父皇去看看你母亲。”北燕帝说完,转身就走了。 看着北燕帝离开的身影,叶凌汐叹息一声,“到底是造化弄人。” “你不要小看了燕玦琝,他能当上北燕皇帝,自然有他的本事,不过当初显然他选择的是皇位,所以最后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然后抱憾终生。”君千澜拥着叶凌汐低声说道,“若我是他,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嗯。”叶凌汐点头。 东华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君千澜带着叶凌汐回了西凉,城楼之上,端王看着那远去的军队,心头怅惘不已,到最后,他连真相都不想知道,大概是因为不在乎吧。终其一生,他都没有办法在她心中留下任何的位置。 她永远不会知道,从前的那些冷漠,不过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最后他才发现自己跟跳梁小丑一般。即便如此,她都无法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以为灭了楚家,就能将她骄傲的头按下来看着他,可是他错了,再如何落魄,她骨子里还是楚凌,如帝都之中的赞言,生子当如楚三少,冠满帝都羡九天。 心痛吗?不,其实如今这般已是最好的结局,看着她活着,其实比磨平她的骄傲更让他欣慰。 此生,他与她终究怕是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第476章 燕祁的身份 回程的路上,叶凌汐,不,该是楚凌觉得胸口闷得慌,曲阳看过只说是怀孕所致,过了头几个月就好了,饶是如此也将君千澜急的团团转。 楚凌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有孩子,好像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之后,她的心就开始不安起来。 马车停下,外面有人禀报,“皇上,娘娘,一个叫楚凉的人求见。” 如今东华灭亡,楚凌自然不会再跟楚凉置气,她很庆幸,在她攻打东华的时候,他没有帮助秦景渊,不然她会为难。 君千澜看着怀中女子苍白的脸,低声问道:“要见吗?” “嗯。”叶凌汐点头。 君千澜撩开帘子,看了不远处站着的男子一眼,冲着旁边的传令兵说道:“让他过来吧。” 楚凉来的时候,楚凌已经被君千澜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看着楚凌有些虚弱的样子,楚凉皱眉说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战场上受伤了?” “没事。”楚凌摇头,手却是落在了腹部,“大概是我以前折腾别人折腾的多,所以这个小家伙也来折腾我了。” 听着这话,楚凉瞬间看向了楚凌的肚子,孩子,小凌有孩子了?! “恭喜!”楚凉看着君千澜说道。 “谢谢!”君千澜淡淡说道,“她身子弱,不能一直呆在外面,你有什么话快些说。” 楚凉点头,看着楚凌说道:“如今尘事尽了,我也打算离开,跟大哥一样云游四海,只是在走之前想先来看看你。” 楚凌抿了抿唇,“三哥,有时间就回郇都城看我吧。” “你叫我什么?”楚凉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凌,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楚凌笑了笑,“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不管如何,你是我的三哥,我承认从前的我太过执拗了。” “不,都是三哥的错,是三哥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姐姐跟妹妹。”楚凉伤感说道。 楚凌推开君千澜,朝着楚凉走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父亲,母亲,姐姐们,姐夫如今都在一起,想来他们也不会怪你。” “这些年你受苦了。”楚凉看着眼前的少女,其实他们最对不起的人是她,楚家两世的责任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楚凌摇头,“若是从前觉得苦,现在我甘之如饴。人生中所得所失都是有所关联的,我再苦,可是也找到了我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所以,一切都值得。” 楚凉闻言,点了点头,看向身后那浑身透着凛冽寒意的男人,虽说不知道小凌是如何忍受得了这样的醋坛子,不过也说明这个男人是真的在意她,能让小凌如此迁就,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凉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楚凌有些发怔,腰间一双手臂缠了上来,将她搂住,耳畔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很难过吗?” “不,不难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况且以后也不是见不到面了。”叶凌汐摇头,她只是有些伤感命运的玄奇。 “小凌,有些话我知道你不爱听,君千澜爱你,可秦景渊对你的爱并不少于他,只是他用错了方式而已,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对你的感情。如今他死了,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不用执着于求而不得的苦痛中不得自拔。” 这是楚凉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她与秦景渊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争锋相对的呢?她隐约记得她不喜欢跟他一起玩,至于为什么,好像是她看不惯他,看到她整个人情绪就开始暴躁起来。 如今他生死不明,那些恩怨就此勾销吧。 回郇都城之前,楚凌去了幽州,幽州独立于四国之外,在这里,凌家才是法典,作为凌家少主,楚凌回来自然受到众人的热烈欢迎。 城门口,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杨旭、何耀等人,楚凌露出了这些天难得的笑容,其实能看到他们活着,她已经觉得是幸运的事情。 “少帅。”杨旭哑着声音喊着,二十几岁的汉子此刻热泪盈眶。 楚凌走过去,看着他,点头,“我回来了。”她偏头看着何耀,“何叔。” “少主……”何叔直抹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后面君千澜走上来,站在楚凌身边,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何耀等人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皆是感叹,一年以前谁能想到会是这个人统一天下呢? 杨旭不愿意跟楚凌回郇都城,他选择留在幽州,据说这里有他心爱的姑娘。 而何耀则想安静养老,照顾杨旭。楚凌虽然不舍得,但是也没有勉强,离开之前,跟君千澜要了一个承诺,那就是将来不对幽州用兵。 君千澜答应,并将幽州直接划给了楚凌为封地,这样也是堵住西凉臣子上谏的方式。 回程的路上,突然得到消息,北燕君王遇刺,凶手正是南夜派来的,为的是让北燕无主,好吞并燕国。 没想到北燕帝早就立下了遗诏,要将帝位传给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的西凉皇后楚凌汐,北燕臣子似乎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一起拥立楚凌汐为帝,同时恳请新帝发病攻打南夜讨回公道。 因着与慕容惊鸿的情谊,楚凌有些为难,而此刻显然是容不得她犹豫,因为燕玦琝替她做了决定。 身怀有孕,楚凌自然是不可能带兵,那就只能让她的丈夫,西凉皇帝君千澜领兵了,只是楚凌坚持随军。 南夜的都城被攻下的那天,慕容惊鸿站在城楼上,看着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子,他面色惨白,不住的咳嗽着。 “终于还是有这样的一天了。”慕容惊鸿低声说道,“能死在你手上其实也不错。”风吹的上空的旗帜猎猎作响,此刻却平添了几分悲壮的气氛。 “慕容……”楚凌低喊一声,想要过去,却被君千澜给拉住了。 “若是一切就此终结该有多好。”慕容惊鸿闭上眼睛,眼底满是痛苦之色,“阿然,你终于还是完成了你的宿命……” “你说什么?”楚凌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倒是她旁边的君千澜,眼底迸发出一道寒光。 慕容惊鸿睁开眼,看着这张并不算好看的脸,微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恰好赶到那个地方救下你?又相信你是楚凌?其实没有那么多巧合,因为我是为你而去。” “人之一生,匆匆几十年,几千年时光又是多少个轮回,我已经数不清了。”慕容惊鸿怅惘说道,“而在这最后一世,能看你这一世安好,我已然心安。阿然,你要幸福。” 楚凌捂着嘴,瞪着慕容惊鸿,阿然……不,不是她想的那样。 慕容惊鸿看着她后面的君千澜,“夜溟,你跟着阿然转世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让你如愿了。” “夜溟?”楚凌回过头看着君千澜。 而君千澜没有看她,只看着慕容惊鸿淡淡说道:“我不会让自己一直错过。” “鬼煞夜溟?”叶凌汐喃喃说道,“那我又是谁?”那些早就作古了的人,为何被提起,若君千澜是夜溟的转世,那她…… “你当然是阿然,我的天璃神女。”一个声音忽然出现,下一刻一个白影出现在天空,他整个人悬浮着,丝毫不担心会下坠。 叶凌汐看到来人,面色一变,“燕祁!” “阿然,我不叫燕祁。”燕祁笑着说道。 君千澜直接将叶凌汐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燕祁。 看着君千澜的动作,燕祁冷笑一声,“夜溟,你以为你阻挡得了我?神人之间力量悬殊,你在我眼中不过是蝼蚁。” “师兄,你何必执着于此,阿然并不记得前尘,她已经轮回不下百次,那些记忆早就消磨。”慕容惊鸿忽然开口说道。 燕祁扫了他一眼,“那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是阿然的魂灵。天玄,你以为我会像你这样懦弱,守护了她几千年,却只敢以师傅的名义呆在她身边吗?” 天玄,师傅?楚凌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容惊鸿,她是不是听错了,“慕容,他是开玩笑的吧?” 慕容惊鸿低着头不说话。 “他的确是你的师兄天玄,而你是神女天璃。”君千澜忽然开口说道。 楚凌抬头看着他,“你知道?” 君千澜沉默了下,点头。 “阿然,你瞧瞧,你最爱的人也对你说谎,所以你所谓的爱情根本不过是一场笑话。”燕祁忽然说道。 楚凌抿了抿唇角,问道:“若你是夜溟,我是凰昕然,那你不恨我吗?”她看着君千澜,“是我差点害死了你,我……”在那个梦里面,他因她而死。 “不,我没有死。”君千澜抓住楚凌的手,“凤玦杀不了我,我只是伤心你不爱我,就算是死在你手上我也无怨无悔。” 楚凌没有注意到他温柔的目光,她只觉得脑袋混乱了,神灵,这个世上竟真有神灵,而她前世与君千澜竟然还有这样的纠葛。 “他既是甘心赴死,阿然你就成全他好了,只要夜溟死了,你与他的孽缘就会破除,你还是神女。”上方的燕祁忽然开口说道。 楚凌猛地抬头,看着那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不,他就是天神,她冷冷说道:“那你又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第477章 神女往事 燕祁看着楚凌,忽然不说话了,他笑着,只是笑着看着她,冰蓝色的瞳孔里面盛满了温柔。 “师兄,你不是说只想看到阿然幸福吗?现在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何苦为难她。”慕容惊鸿,不,该是天玄,痛声说道。 燕祁忽然冷笑一声,“我为难她?天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目光忽的看向君千澜,“当年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我让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永生永世得不到心中所爱,我成全了她的诅咒,我也让那个人失去了权势,失去了一切,只有我才是真正为她好。” 天玄看着燕祁,失笑一声,“师兄,这不过是你的执拗,她从来都不需要你做这些。当年她为爱放弃神籍,沦为凡人,受尽百世轮回之苦,是她的选择,我们应该尊重她。” “尊重她?呵……尊重她为了一个凡人自甘堕落吗?”燕祁嗤笑一声,看着君千澜,“当年我真是小看了你,她倾尽神力护你周全,竟还许下愿望与你相守一世,呵,几千年修为,为你一夕尽毁,若不是你们二人魂灵有所牵引,我早就断了你的轮回。” 君千澜将楚凌抱在怀中,看着燕祁,冷漠说道:“你说她自甘堕落,那高高在上的天启上神你,为了一个女子离开天界,坠入凡尘又是什么?你既心有牵绊,为何不许旁人有?说到底不过你的私心。当年若不是你一意孤行逆天改命,璃儿何至于跳下神灭池。” 天玄闻言,闭上眼睛,面上满是苦痛。 谁会想到天界永生界中伏天大神座下最小的弟子天璃神女在飞升上神之时经历的一个劫难会让那个神界悟性最好,修为最高的天启上神从此坠入凡尘,凡心入魔。 从此之后天界少了最优秀的神祇,也少了最快乐的笑声。 楚凌听着二人的话,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猛地抓住君千澜的手臂,脸色发白,身体也跟着发抖,她的意识渐渐消失,似乎是置身于一个混沌的地方,她慢慢闭上眼睛,耳畔是男子焦急的声音,可惜她已经回应不了。 “楚楚(阿璃)!” “阿然!” “将她还给我。”天启看着倒在君千澜怀中的女子,全身气机暴涨。 君千澜将楚凌紧紧抱在怀中,看着天启,眼底竟是杀意,他冷冷说道:“不可能!” “你是找死!”天启长袖一挥,强大的神力让周遭气流涌动,城下的士兵们被这强大的力量逼得直往后退,而城楼上的三人却面不改色。 “师兄,你放手吧,阿然已不记得过去,就算她记得过去,难道还回得去吗?千百年过去了,即便是神也扭转不了乾坤。”天玄看着天启恳求说道,“就让阿然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吧。” “天玄,你倒是说的轻松,若是你肯放弃,你又何至于耗费自己千年功力帮她逆天改命,若不是你,她的魂灵如何能不经历轮回而依附在旁人身上。你为她几乎倾尽神力,却又来劝我,简直是有趣。”天启冷笑一声。 天玄紧握着手,看着天启,凄凉一笑,“因为我想看到她完成心中所愿。师兄,凤玦的转世受到了惩罚,阿然也找到了夜溟,一切不是已经如宿命一般了吗?那就让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我们何必一直与天道作对。” “你说的对,宿命已经正式启动,宿命结束,她也该与我回去了。”天启决然说道。 天玄看着天启的固执,心下凄然,千百年过去,还能回去吗? “替我照看一下楚楚。”君千澜忽然抱着楚凌起身,冲着天玄说道。 天玄走过来从君千澜手中接过楚凌,他看着君千澜皱眉说道:“你要小心。” “当年我输了,失去了她,今日我如何也不会输。”君千澜冷冷说道,他面色沉稳坚毅,转过头看着天空中的天启,眼底杀意流转,“如今已经是神隐时代,神是不该出现在人间的。” 看着君千澜眼底的杀意,天启狂笑一声,长发飞舞,刹那间雪白,他冰蓝色的瞳孔中光华流转,周身神力翻涌,“那本上神就看看,几世轮回,你又有多少长进。”他整个人高立云端,说不出的狂傲霸气。 君千澜眼底一沉,隐藏在身体里面的黑暗力量往外渗透着,手中惊魂刃上黑气缭绕,他身体忽的向上而起,与天启对立,此刻的他恍若地狱阎罗一般阴狠诡谲。 天启冷笑一声,“看来你废了不少功夫,竟将幽暗之力保存至今,你就不怕真的坠入魔道吗?” “只要能守着她,成魔成神又有什么差别。”君千澜冷冷说道。 天启闻言,面色愈发难看起来,“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话落他身体一个瞬间朝着君千澜而去。 君千澜脸色微变,周身黑色的力量波动,身体一个晃动,躲过了天启突然的一击。 “轰”的一声,城楼被击破了一个窟窿,天玄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直接抱着楚凌离开,他落在平地上,看着天空那一黑一白交织的身影,神色晦暗,扭过头看着怀中安然沉睡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心痛。 “阿然,你后悔吗?” 怀中的人儿没有回应,天玄自嘲一笑,事到如今,这个答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楚凌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实又很遥远的梦。 那是一个没有黑夜的所在,白云环伺,仙气缭绕,脚底下是云做的阶梯,汉白玉的宫殿伫立于云上,更添了几分威严霸气。 “师兄,师兄,你慢点走,等等我,昨日承天大神传授的仙术我一直练不好,你能教教我吗?”少女清脆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你天赋极好,平日只要肯下功夫,哪里会学不好,倒是听说昨日下了课你在宫里逗了一天蛐蛐。”男子声音清润,但是面上却带着几分严厉之色。 听着这话,少女撇了撇嘴,“师兄,整天修炼法术你不觉得累吗?你上次闭关就直接闭关了一百年,你把法术练的那么好干什么,反正咱们出自永生界,生命永不停息。” “这世上万事万物皆在变化,何来永生,况且修炼也不单只是为了长生或者得到更高的神力。”男子淡淡说道,冰蓝色的眸子里面无波无澜。 少女看着他冷清的容颜,心头有些受挫,“师兄,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我……” “我不过生辰,有时间做这些,倒不如提升修为,师尊这几日在念叨你的修为不够,怕你渡劫出现问题,我已经算过了,再过三百年,就是你历劫之日。你现在应该潜心修炼,这样才能顺利渡劫成为上神。”男子看着她,淡淡说道。 听着这话,少女看着他气恼说道:“我渡劫成功与否与你有什么关系,若是形神俱灭,那也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少拿父神压我。”说着,她转身直接离开。 男子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面上露出几分无奈来,他摇了摇头,直接离开。 见那人没有追上来安慰她,少女气的直跺脚,“死师兄,臭师兄,就不知道哄哄人家吗?” 花园之中,少女刚刚凝神完毕,正待松懈下来,就传来侍女一惊一乍的声音。 “神女,天璃神女,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少女看着她,皱眉说道。 “刚刚奴婢听到消息,天启上神即将迎娶九重天上天君的女儿玉瑶上神,据说是九重天天君看重天启上神,想要他成为下一任天君……” 话还未说完,少女已经冲了出去,她要找他问个清楚,他真的要娶别的人了吗? “师兄……”她站在了天启宫外,看着宫门口那一男一女,他们仿佛璧人一般,她想,他们真的很般配。 玉瑶三千岁的时候飞升为上神,而她现在也快三千岁了,可是却毫无长进,而且作为天君的女儿,玉瑶生的很美,那种美成熟妩媚,不像她,青涩的像苹果。 师兄从不回应她的感情是因为有玉瑶上神吧,既然如此,她祝福他们。她转过身,直接离开。 而她不知道的是,站在门口说话的男人已经看到了她,只是来不及喊住她。 “天启上神,刚刚那是伏天大神的幼女天璃神女吗?”旁边的玉瑶上神问道,“听说这天璃神女马上要渡劫了。” 天启看了她一眼,淡然说道:“时候不早了,就不留上神了。” “你好像本来就没打算留我。”玉瑶上神笑着说道,“我只是好奇你拒绝我是因为天璃神女吗?” 天启闻言皱眉,看着玉瑶上神说道,“上神慢走。”话落,他转身进了宫殿。 看着男子的背影,玉瑶上神脸上的笑容消失,转过身直接离开。 也许是为情所困,天璃再也没有放肆玩耍了,反倒是闭关修炼起来,全心历劫。 “天璃神女,你随时伏天大神幼女,但是似乎并未继承伏天大神的天赋,这样的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天启上神身边,而我会让他成为九重天上最尊贵的神。” “神女,天玄上神刚刚跟天启上神一起来找您,说是伏天大神想要见您。” “神女,天启上神与玉瑶上神的亲事定了。” “神女,天启上神让奴婢转告您,您不必担心,此次劫难对您而言不是难事。” 他要娶别人,而这个人不是她,她只能历劫成为上神,否则她连与他对望的资格都没有。 第478章 传说 因为天璃神女是伏天大神的幼女,所以最终安排了一个比较容易渡过的劫难给她,那就是下凡尘帮助紫微帝星夺得天下。 但是司命星君后来发现这个劫难有变数,那就是天璃神女极可能遇上情劫,神之间通婚是允许的,那是因为神之血统高贵,无妨,然人与神自然是不可能结合。 神女中途几次魂魄归来,言辞中已然将那凡人放在心上。天启上神得知,改变宿命,最终神女并未嫁给紫宸帝星,反而助另一个人夺得天下。 神女凡人之体最终被杀,飞升失败,而神女本人身受重伤,被天启上神救回,于天宫修养。 只是没想到那个命格为紫宸帝星的人竟然会抱着神女在凡间的凡人之体要闯天界。 天界与凡界的连接处为无极山,想要上天界,只能从无极山上来。 天启上神亲自到无极山阻止了那人,并告诉他,神界不会管天璃之事。 那人过不了碧霄门,上不得天。 而在宫中的神女醒过来之后,心中已经是满目疮痍,但是想起那个因她而死的男子,她心里既愧疚又心疼,偶然从天玄上神那里得知了他要上天宫的消息,她更是坐不住。 最终天玄上神帮助她去见了夜溟,而夜溟也知道怀中的人不过是她的宿体,但是他要带她离开。 然而人还未走,就有无数天神赶来阻止,天神是不允许神与凡人有纠葛,哪怕这人有人间至尊的命格。 之后天璃被带走,夜溟上天追妻。 机缘巧合之下,夜溟得到了幽暗之力,天界几乎无人能够阻挡他,而这个时候天启则是阻止他的第一人选。 天启修炼已有万年,修为已经是未隐退的神祇中最高深的一人。 这一场纷乱持续了十天,最终夜溟被镇压,就在他要被处死的时候,天璃神女出来表示愿意用她的命换取夜溟的命,永生界每一位神祇都有诅咒的能力,那就是但凡是永生界神祇的阻止必然实现,然而却是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永生界太古神明,我乃永生界伏天大神幼女天璃,我以我三千六百年修为为注,诅咒夜溟不死,轮回往复,永世安康,而我愿受尽轮回之苦,爱人背弃,亲人皆亡,永世孤独。”那绝丽的身影直接跳下了神灭井,神格破灭,已是往地界轮回往生。 诅咒落下,夜溟周身被霞光笼罩,已然是无人能伤害,轮回往生,每一世皆是被爱人背叛,亲人分离,孤独一世。 每一世,她总是能发现有一个男人默默守护着她,然而两人却未有更多交集,有几次有交集的时候,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醒来的时候,楚凌很平静,她看着头顶琉璃做的屋顶,手摸着身下的白玉床,看着旁边的琉璃盏,这里她并不陌生。 这是神女的住所之一,梦里面,这里出现过很多次。 从榻上下来之后,她直接走出了门,院子里面因为琉璃看上去富丽堂皇极了,头顶的天空似乎也比之前更蓝。 风轻轻吹过,吹起白玉池中一片涟漪,可这周围却没了生气。 不远处琴声传来,声音清润可是却透着几分缥缈,弹琴的人似乎并不在状态。她循着琴声找出去,不远处的凉亭之中,一身雪衣的男人坐在亭中垂目抚琴,与满园春色相衬,他身上却透着几分孤寂。 千百年来于尘世奔走,伴随她的脚步,经历一世又一世,天生一天,地上一年,人世一千年也不过天上三年多的时间,可是他却觉得比他从前天上一万年的时间还要漫长。 “你来了。”天启睁开眼,看着那走过来的女子,他面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还习惯这里吗?这里是你以前的住所。” 楚凌停下脚步,两人之间看似隔着十丈远,可是已经隔了人间的几千年,她看着他淡然说道:“如果醒来我看到这里是西凉的皇宫,我想我会更高兴。” 听着这话,天启眉眼动了动,没有生气,只是说道:“是吗?看来你很想回去。”他的声音很平静,全然没有先前的狂怒。 楚凌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天璃喜欢上这样的男人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喜欢上这样的男人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显然她也尝到苦果了。她就算知道了天璃的故事,却也无法将她自己等同于天璃,她是楚凌,这一世就只是楚凌。 “他在外面等你,你走吧。”天启忽然说道。 楚凌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放她走?她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他能带她到这里已然说明了很多事情。不过,他这话也说明君千澜没事。 “谢谢。”楚凌说道,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那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天启的目光停顿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垂目抚琴。 而门口,君千澜一身黑衣,身上显然了好些雪花,浑身透着股冰冷之气,他站在原地看着那走出来的人,琥珀色的眸子中有了松动,刹那间柔光一片。 楚凌出来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先前面对天启的淡然自然没有了,她面上一笑,快步朝着他走去。 君千澜比她更快,直接将她抱在了怀中,这种真实抱住她的感觉才是最让他安心的。 楚凌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嗅着他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安心至极。 “你现在是夜溟还是君千澜?”楚凌低声问道。 君千澜闻言,面上动了动,随即说道:“不管我是谁,都改变不了,我爱你这个事实。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真相,我只是怕,怕宿命让你还是喜欢那个人。” “我的宿命从来都是你。”楚凌抬起头看着君千澜,“所以我只爱你,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谢谢你爱我。”君千澜吻了吻她的眉心,看着她,笑着说道,“我真的很幸运。”幸运到这一世能与你相守。 楚凌搂着他的腰,笑着说道:“是啊,所以你以后可得好好对我。” “我什么都听你的。”君千澜温声说道。 两个人再次相拥,因为他们比谁都知道相守不易。 看着凉亭里面端坐的男子,天玄脸上露出一抹怅惘之色,他走了过去,看着亭中的男子,低声说道:“师兄,他们走了。” 天启闭着眼睛并不回答他的话。 “想不到最后师兄你还是成全了他们。”天玄看着天启,脸上露出几分欣慰来,“我以为师兄真的已经……” “他说成魔成神都改变不了守护她的决心。”天启忽然开口说道。 师兄这是被感动了吗?天玄微微一笑。 “而我想知道不是神不是魔,一介凡人要如何天长地久。”天启继续说道,“凡人口口声声的爱情不过几十年,又要如何天长地久。” 天玄错愕的看着天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还以为他想通了。然而看着他平静的脸,他瞬间明了。 “师兄,我替阿璃谢谢你。”天玄低声说道。 天启冷笑一声,“谢我,谢我做什么,他们注定天长地久不了。” 天玄闻言,不觉一笑,“凡人的天长地久不过一世,只要他们这一世在一起就好了。而况,也只有这一世了。” 天启沉默了,人之轮回也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终有一天魂灵之力消散,便再也无法转世了。 “师兄有什么打算吗?”天玄看着天启问道。 “你该担心的是自己,你上千年修为已经所剩无几了。”天启淡淡说道。 天玄闻言笑了笑,“我无所谓,反正我在世间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而天界自那场大劫之后,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能陪阿然这么些年,我很高兴。”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我算是明白为何天界中人禁止与人相恋,大概是因为人有着神所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心。人是用心爱人,给人温暖,而神,高立云端,不识人间疾苦,自然没有求爱的本能。一个神若爱上一个人,那么注定是一场浩劫。” “师兄,其实已经到了神隐的时代不是吗?”天玄看着沉默的天启继续说道,“这无极山已经不属于天界了,而天界已经离人太远太远了,这天璃宫中的一切如今与凡俗有何差别,你费尽心力结出结界恢复神女谷的一切,可是撕破了结界,那里也不过是凡尘的一处山谷罢了。” “其实你不用瞒着我们,师尊早已经归寂于天地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的神力也在消散,不然那一日为何你败在了夜溟手中。”天玄微微一笑,“但是我很高兴这一日的到来,神所擅长的是掌控,可是这世间并不需要这样的存在,因为他们的存在会让这世间更加冰冷,权力、欲望所有的阴暗面都会愈演愈烈,人性会越来越丑恶,那神所祈求的光明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启睁开眼,眼前已经没了天玄的身影,他起身,走下台阶看着周遭盛开的桃花,桃花树下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修建着花枝,似是感觉到有人看她,她回过头来,甜甜一笑,“师兄师兄,快看,这桃花开的漂亮吧。” 天启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可是一刹那间,她消失无影,他有些怔然,随即收敛了表情,转身离开,而他离开的刹那,原本盛开的桃花瞬间枯萎,原地只剩下光秃秃的山石以及疯长的野草,这里再也不是绮丽优雅的神女宫,仿若只是世间随处可见的被遗留下的一个古旧的府邸。 通往世间所有人向往的门被关闭了,那些有关于神的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第479章 大结局 昭楚元年,西凉帝率大军攻破东华,大败南夜。 昭楚二年,北燕帝遗诏,将帝位传于独女楚凌汐,而楚凌汐为西凉皇后,她言说国不可二帝,而她与君千澜同心同德,自然不分彼此,直接将帝位让给君千澜,前东华国叛贼秦清远挑拨北燕朝臣犯上作乱,西凉军队挥军北上,三个月后,北燕臣服西凉。 昭楚三年,西凉帝携皇后楚凌汐御驾亲征,帝后皆乃绝世帅才,屡出奇兵,不出六个月夺得南夜,统一四国,北疆、南疆见大势所趋,皆臣服于西凉。年年纳贡,岁岁来朝。 昭楚四年,西凉帝改国号为楚,这一年为楚国元年,他改年号为元楚,史称元楚帝,其皇后楚氏为元凌皇后。 御花园中,一个明黄的小身影急冲冲的往前跑着,后面太监们追着他跑,“太子殿下,慢点,小心摔着。” “你以为本太子跟你们一样没用,哼。”小太子傲娇说道,看着不远处的宫殿,眼底直发亮,好不容易捱到下学,他要去找母后玩。 昭凌宫中,楚凌正站在桌旁作画,而不远处一身黑色龙纹锦袍的男子正在批阅奏折,他的目光不时看向她,眉目间尽是柔情。 岁月安好,大抵是如此。 “母后,母后,儿臣来了。”外面小太子的声音传来。 听着这话,男子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咔嚓一声,手中的主笔硬生生被折断了,“阿三,将太子丢回东宫去!” 楚凌闻言,皱眉,看了君千澜一眼,“你做什么!” “他太吵了。”君千澜看着楚凌,撇撇嘴,“我也是怕他吵到你还有咱们的女儿。” “……”楚凌满头黑线,她就一个儿子,什么时候有女儿了。 君千澜起身,走到楚凌身旁,将她搂着,小声说道:“楚楚,君晟这臭小子讨厌死了,咱们要个女儿吧,跟你一样漂亮的女儿好不好,我一定会很疼他的。” 她觉得要是生个女儿长成她这样子,绝对算不上漂亮,反倒是要是跟他长的一样,才是绝色美人吧,想到这里,楚凌冷哼一声,拧住君千澜的腰上的肉,“你这是在嫌弃我不漂亮?” “……”君千澜表示莫名不解,他明明在夸楚楚啊! 楚凌扭过头看着门外,“阿三,让太子进来。”外面一阵鬼哭狼吼的,那小哭包现在眼底肯定鞠了一包泪水,想想心里就萌化了。 “母后!”一个娇娇软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楚凌看着那朝着自己奔过来的小小身影,面上不由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晟儿下学了。”她准备抱起自家儿子,可惜一只大手直接挡在了她前面。 “啊啊啊,父皇,我不要你抱,我要母后抱。”某太子直接不满了,气鼓鼓的瞪着某位皇帝。 君千澜看着这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东西,冷哼一声,眼底尽是不屑,你以为朕愿意抱你。 “父皇,你批阅奏折这么累,抱着儿臣肯定会累,儿臣跟母后玩去,您忙。”某太子琢磨了下,斟酌着用词,假公济私。 君千澜冷笑看着怀中的儿子,你怕我累着,我还怕我媳妇累着呢。自打有了这个臭小子之后,楚楚眼中就没他了,要说以前他这张脸还对楚楚有点吸引力,可是现在又多出了一张相似的,就不值钱了。楚楚陪着臭小子的时间已经超过他了,不行,他得让他消失在楚楚的视线中。 见父皇根本不为所动,某太子已经憋不住了,直接冲着楚凌哭喊,“母后,呜呜,我要抱抱,晟儿要抱抱,父皇好可怕,呜呜……” 看着某太子一刹那间眼眸中蓄满了泪水,楚凌颇有些好笑,这臭小子的眼泪不要银子吗?信手拈来! “好,乖,晟儿,母后抱。”楚凌走过来准备从君千澜怀中揭过晟儿。 要是以往,楚凌说什么,君千澜绝对不敢不从,可是这次他却是颇为坚定,直接避开了楚凌的手。 “楚楚,你不要惯着他。”君千澜看着楚凌郑重说道,转而皱眉看着怀中的儿子,“你都这么大了,动不动就哭,哪里有一国太子的涵养,承天只知道黏着你母后。你要是个公主,朕也就不说什么呢,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如此忸怩,朕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儿子了。” 这话一出,小太子殿下瞬间不哭了,他看着父皇颇为不屑的眼神,撇了撇嘴,看向母后。 楚凌虽然不赞同君千澜这么早就将重担压在儿子身上,可是他既是在教导儿子,她自然不会插嘴,否则这会养成儿子不好的习惯,以为什么事情都会有商量的余地。 见自家母后不理自己,站在父皇那边,小太子强忍住泪水,就在楚凌以为他要收敛的时候,突然,他嚎叫起来,“哇……母后,父皇嫌弃儿子不是女儿,呜呜,父皇要找别的女人生女儿去了,呜呜……” 君千澜,“……” 楚凌,“……” 喂,太子殿下,你确定你不是来坑爹的?! 看着自家男人那一脸失措的样子,楚凌挑了挑眉,“好啊,原来咱们陛下是打算选秀了?正好我最近觉得闷得慌,出去走走算了,省得碍着别人的眼。” 君千澜瞬间回过神来,一把将手中的儿子丢了出去,连忙说道:“楚楚,没有,我没有要选秀,别听这臭小子胡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一个暗影突然出现,直接接住了小太子,消失在了殿中。 “哇,母后……”某太子的声音消失了。 楚凌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轻哼一声,“是吗?只有我一个?可是我怎么不相信呢?!” 见楚凌脸上含着笑意,君千澜这才发现自己又紧张过度了,明知道她多半说的不是朕的,可是他就是不想她伤心难过。 他忽而一笑,“是啊,我心里不止你也一个。” 这话一出,楚凌眼底的笑意瞬间没了,眼角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君千澜上前一步,将她拥在怀中,手落到了她的腹部,“还有她!还有晟儿!”晟儿那臭小子算半个。 她?!楚凌愣了愣,旋即低头看着他落在她腹部的手,他的意思是…… “傻楚楚,自己的身体都不清楚。”君千澜吻了吻她额头,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这次我希望是个女儿,不过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最后一个,以后只有我们一家四口。” 楚凌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多年之前是这个男人将自己从阴暗的深渊拉回来,让她相信这世间有爱,如今也是他给了她一个家,世间最难得的真情她已经全部拥有了。 外人只以为是她救赎了这冷心冷情的帝王,让他懂得了情爱滋味,让他如常人一般有血有肉,其实是他用爱破解了她身上的诅咒。 她说这一世换她来找她,可是最后还是他找到了她。 天璃,凰昕然,还有那无数个转世都未得到的爱,终于在她身上得到了实现,这一场轮回终于圆满,再无遗憾。 “谢谢你,君千澜。”楚凌低声说道。 君千澜轻笑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傻瓜,跟我说什么谢不谢的。” 楚凌冲着他粲然一笑,这一世她只是楚凌,眼前的男人只是君千澜,那些前尘旧事皆已经是云烟。 还恨吗?不,剩下的应该只有爱了。因为,她连爱的时间都不够,哪里有时间去恨。 大漠之上,酒肆之中,谈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楚国可真是厉害,皇帝厉害也就罢了,那皇后也是带兵的好手,几下就将中原那些大国收拾了,听说他们已经将主意打到这大漠上了。” “开什么玩笑,我大漠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楚国兵敢来,我定然让他们有去无回。” “楚国皇帝疯了,才会将手伸过来,先不说这里有天险,再说咱们大漠的刀客剑客可不是好惹的。” “就是就是。” 角落处,一身黑衣的男子戴着帽子,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容颜,他低着头,喝着酒,好像没有听到周遭的声音一般。 “对了,楚景,你不是来自中原的吗?你知道楚国的皇帝跟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听说他们两个男的俊,女的俏,都是出身皇族之人。” “是啊,楚景,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出自大世家的,武功好,学识高,应该知道的不少吧。”又有人跟着说道。 “就你看那楚国帝后会不会攻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黑色的身影上,等待着他的回答,可是他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酒。 “嘭”的一声,酒杯落在地上,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仿佛将所有人都笼罩住了一般,众人心头皆是一震,刚刚问话的人突然后悔不该问他。 毕竟他是这一代最厉害的剑客,若是惹的他不高兴,怕是连命都没了。 “我不知道。”淡漠的声音传来,他抬起脚步朝着外面走去。 直到他走出酒肆,众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刚的压迫感太强,他们也就是看在他平日不招惹是非上才敢拉着他说话的,照这样看,以后还是不要了。 出了酒肆,男子准备走,迎面正好看到一人走来,他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我听说这里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剑客,就想着会不会是你,没想到,还真是。”楚凉看着身侧的男子,笑着说道,“我的运气还不错。” 男子脚步不停,继续往前。 楚凉转身,跟着他走,“怎么来大漠了,这里可荒凉的很,要不是听说这里有神医能治大哥的病,我也不会来这里,不过这样就碰不到你了。” “听说你成了这里有名的剑客,倒是有趣,如果父亲知道了,怕是要颇为自豪呢。” 男子还是沉默,继续往前走。 楚凉停下脚步,看着那冷峻的背影,继续说道:“年初的时候,阿凌生了个女儿,这趟之后我跟大哥打算去看她,你……要不要也去?或者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带给她?”他等待着前面之人驻足长谈,只可惜那人仿佛未听到一般,脚步没有半刻的停歇。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停下了脚步,后面再没有人的声音传来,四周是广漠无垠的沙漠,好些地方寸草不少,早晚的风沙吹的人很不舒服。 若是他心有不甘,不明白明明他们是青梅竹马,为何缘深情浅,而那个梦之后,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妄想她能爱他。 “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心中所爱,永世孤独!”浑身浴血的女子死死瞪着她,咬着这一句话断气。 梦里面,因为嫉妒,因为权势,他辜负了一个世间最好的女子,最终妻离子散,不得善终。 “父皇,儿臣以为您年岁大了,朝政还是由儿臣处理吧。” “父皇,儿臣知道您忌惮楚王权势太大,但是楚王是开国功臣,总不能寒了他的心吧,再说皇妹喜欢楚王世子,儿臣在这世上的亲人就只有这个妹妹了,总是不想让她失望的。” “父皇,您大限将至,必然担心陵寝还未完工,您不必担心,儿臣已经让他们星夜赶工,想来已经快好了。儿臣再不孝,也会让您死后有地方住。” “父皇,您说什么?母后?您想要跟母后合葬?” “您说的没错,帝后同寝,这个要求不过分,而且也是完全对照祖制来的。但是儿臣很为难呢!” “为难什么?当然因为昨夜母后托梦给儿臣,母后还是从前的模样,可是她浑身是血,她哭着告诉儿臣她不想与父皇合葬,儿臣想做孝子,可是若是听了母后的话,必然是要让父皇失望的。所思又想,儿臣觉得要不然让父皇最宠爱的妃嫔殉葬,也省得父皇地下孤独。” “父皇这么生气做什么?儿臣怎么就是不孝了?莫不是父皇觉得那些妃嫔姿色不够?父皇放心,那儿臣会尽快帮父皇甄选的。” “父皇听不懂儿臣的话吗?母后不要与您合葬,儿臣若是违背了母后心愿,那才是不孝。” “父皇不要激动,儿臣知道您对儿臣有诸多不满,早有废了儿臣立弟弟们当太子的心思,但是父皇您怕是要失望了,刚刚得到消息,您最宠爱的珍贵妃被查出来与人早有私情,至于那两个弟弟据说都是那姘头的儿子,父皇,您英明一世,可给别人养了便宜儿子呢。” “怎么,父皇不信?其实您不知道的是,自从母后死了之后,妹妹就给您下了断子绝孙的药,这药是华悦姑姑给的,华悦姑姑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与皇妹的地位。” “父皇现在是不是在想,当初杀了母后之后,应该对我们兄妹两斩草除根?所以我与妹妹都应该感激父皇的一念之仁。” “父皇,陵寝还未完工,您可要再等等才行。哦,对了,忘了说了,其实您就算是想要与母后合葬都不可能了。您知道吗?夜溟没有死,他还活着,他来找了儿臣,儿臣将母后的遗体交给他了,现在他离开皇城了。” “儿臣怎么就对不起母后了?这世上真正爱母后的人只有夜溟,儿臣觉得母后能与夜溟待在一处才是最合适不过。这十年间,儿臣总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儿臣不是夜溟的儿子,而是你的儿子,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觉得恶心,我怎么会有这样虚伪阴毒的父亲。不过,很快,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父皇,您睡着了吗?也是,您累了,也该睡了。” “皇兄,他死了,真好,他终于死了!哈哈……” “皇兄,我想母后了。” “我也是。” 往后轮回往生,可每一世皆是孤独无爱,他追寻着一个身影,一次次将她逼到角落,而她宁死不屈,跳江自杀,坠楼而亡,甚至拔剑自刎,他越追,她离他越远。 爱对于他而言已经是奢侈,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村口,楚凉迎着风沙眺望着村里面,叹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会有什么交代的呢。 “再不走一会儿会遇上大风沙。”马车里面楚冽的声音传来。 楚凉应道:“好,现在就走。”他跳上马车,赶车离开。 忽然一个小童跑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公子,公子,这是楚景让我给您的。” 楚凉揭过小童手中的包裹,准备问话,那小童已经跑开了,他打开包裹看着里面的东西,是两个木娃娃,一男一女,看刀痕,应该是新做的。他将他们包好,放到了身后的马车中,看着那孤零零的小村落,最终叹息一声,赶车离开了。 楚国昭凌皇后楚氏,乃前东华瑶光长公主与前北燕鸿德帝独女,文治武功,皆是同辈之中佼佼者,与帝相识于东华,时帝为质子,后助帝归国,帝登基之后感念其恩,以江山为聘求娶,言帝与后同尊。 后善战,帝言当世名将皆不及后万一,帝之疆土,由后征伐而得过半。有人曾言,后之文才兵法与前东华楚家军少帅楚凌相似,有传言,后实为楚家后裔。更甚者,有人言说后实乃楚凌本尊,楚凌未亡于苍茫山,而是几经蛰伏,回归东华复仇,有人言后归东华之后,东华政局方乱,是巧合?非也! 元楚二十年,帝于后寿辰之后传位于太子,第二日帝与后消失于宫中,从此闲云野鹤,自在逍遥,再无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