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总裁强宠小娇妻》 第一章 视频 “你要小心容清晖。”简灵说这句话的时候容清晖刚出门三分钟，去买她们都喜欢吃的榴莲千层。 佟慕妍知道简灵纯粹是在抗议她所坚持的处女情结，用简灵的话来说，她在这个社会简直是bug一样的存在。 简灵和他男朋友恋爱三天就上床了，而佟慕妍和容清晖谈了三年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你要明白，男人虽然嘴上说可以等，会珍惜你，想把第一次留到洞房花烛夜，其实一个个身体都很诚实。”简灵高瘦，飞机场，因为有二分之一新疆血统，生就一张五官分明的漂亮脸蛋，不过高冷的外表下却暗藏着一颗火热的心。她说的时候甩了甩一头飘逸长发回头看着童颜身材却很好的佟慕妍遗憾说，“你啊……浪费。” 佟慕妍一笑：“以偏概全。” 她当然不相信，如果说男女那方面是爱情的根本，那么为什么简灵每次分手都不是因为不和谐？ 可佟慕妍的乐观在一分钟后就幻灭了。 她正用电脑写程序，邮箱里突然来了一个视频。 佟慕妍开始还以为是乱七八糟的病毒视频，所以就没打算点开，结果被简灵这种男友出差三天就寂寞耐难的女人一屁股坐下就点开了。 没有病毒，是个纯粹的男女视频，但里面的男女主角佟慕妍都认识。 “容，容清晖？！”简灵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手捂住嘴，一手想要捂住佟慕妍的眼睛，被佟慕妍一把推开后，她扑过去试图关闭视频。 而此刻的佟慕妍却异常冷静：“开着！” 简灵“啊”了一声，见佟慕妍是认真的，色心不改的她又默默将手伸到音响前，一点点开大了声音，然后才重新站直了身体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视频里那张床此刻就静静躺在容清晖的这间公寓里，佟慕妍有些本能回头看了一眼，此刻床上整洁无比，是她进门伊始就整理的，而这张床还是她和容清晖一起去买的。 “看不出，这容清晖还挺有料的啊！是不是慕妍？”简灵一边看一边评价，撇头看向身侧的佟慕妍时她大约才想起佟慕妍和容清晖的关系，忙干笑几声，“呵呵，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佟慕妍重新转头，盯着屏幕里拥抱在一起的两具身体冷着脸不说话。 简灵看得激动，忍不住又说：“快看那小贱人，这小蛮腰，嫩模吧？” 她当然不是嫩模，她是佟慕妍同父异母的妹妹裴竹汐。 佟慕妍暗暗握紧了拳头：你妈抢我妈的男人，你抢我的男人，很好，这口气，不能忍。 简灵回头看见佟慕妍紧抿着双唇，她忙说：“慕妍，你，你可别哭啊！我最怕看到你哭了！” 佟慕妍并不想哭，看着眼前污秽不堪的画面，竟然满满的全是愤怒。 容清晖知道裴竹汐和她的关系吗？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谁勾引的谁？ 多久了？ 一连串的问题在佟慕妍的脑海里蹦出来，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容清晖抓过来严刑拷问。 “美味榴莲千层来咯！”容清晖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听见他走来的脚步声。 简灵明显愣了下，在电光闪石间，佟慕妍放弃了追问，她从容关闭声音将笔记本合上，转身时努力露出了笑容。 容清晖把榴莲千层放在桌上，一面问：“你们在看什么呢？” 佟慕妍笑了笑：“说是某个大明星老婆出轨的视频，没想到点开居然是喜羊羊与灰太狼，扫兴。” 简灵一面佩服佟慕妍随机应变的能力，一面帮腔说：“就是！你们不知道，这几天我看喜羊羊与灰太狼的视频都快用了10g流量了！奶奶的！” 容清晖笑容依旧，带着点宠溺：“简灵，你可别把我们家慕妍给带坏了！” 简灵笑得尴尬癌都快出来了：“呵呵，开玩笑，怎么会……” 佟慕妍面不改色走到桌边坐下，用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塞进嘴里，说：“周末我妹妹生日，你和我一起去参加呗。” 容清晖一愣，有些尴尬说：“这……不太好吧？” 佟慕妍笑：“有什么不好？”她顺势握住他的手，语气略有些得意，“你说我吧，要啥没啥，竟然找了个富二代。我那个后妈一直嘲笑凭我的条件就只能找些歪瓜裂枣，你可给我长脸了，就当给我个面子呗，让我也带出去炫耀炫耀。” 容清晖犹豫了。 佟慕妍的笑容里夹杂几分冷意。 还用再问吗？他知道她和裴竹汐的关系！ 渣男！ 第二章 你冷淡吧 简灵虽然不知道视频里的女人就是裴竹汐，但她却知道佟慕妍父母离婚的事。佟慕妍8岁就跟妈妈离开裴家了，而裴竹汐只比她小2岁。 这杀千刀的年龄差！ 原来裴钢离婚之前早已经与别的女人暗渡陈仓6年了！ 所以从裴家走的第二天，佟慕妍就把姓给改了。 简灵完全看不下去了，用叉子戳了戳佟慕妍的手背说：“那狐狸精的崽子生日，你去干什么？” 佟慕妍又狠狠挖了口蛋糕吃着，笑了笑没有回答，只看着容清晖问：“清晖，去不去嘛？” 容清晖挣扎一番，终于点了头：“那好吧。” …… 裴竹汐的生日会就办在裴家别墅前的露天草坪上，光外面排得看不见头的名牌车也知道裴钢这几年还是赚了几个钱的。 佟慕妍想到此，心里有些涩涩的，当年妈妈是跟他白手起家的，可那个男人一有钱就在外面养了女人。妈妈走的时候为了争她的抚养权几乎净身出户，如今裴家的这些辉煌与她们母女没有一点关系。 佟慕妍在妈妈的病床前发过誓，此生都不会再叫那个男人一声爸爸。 露天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的mv歌声悠扬回荡在整个会场，今年裴钢出差在外没时间回来，孙美吟和裴竹汐这对母女看来是想把排场往死里搞大了，就连电视台的记者都来了。 佟慕妍挽着容清晖的手进场的时候，容清晖正好见了几个生意上认识的人就过去打招呼了。佟慕妍抬眸望去，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高贵如公主般的裴竹汐。此刻的她正端着高脚杯，优雅地与人交谈。 佟慕妍灌了三杯饮料当酒壮胆，这才端着杯子走过去，裴竹汐看见她显然很吃惊，佟慕妍却大方朝她身边的三个朋友打招呼：“你们好，我叫佟慕妍，这是我妹。” 她伸手指了指裴竹汐，在那三人惊讶的神色中，佟慕妍顺道补了句：“婊的。” 她们笑着点头：“原来是竹汐的表姐啊。” 裴竹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说了句“失礼”就把佟慕妍拉到了一旁，这才压低声音说：“逞口舌之快算什么本事，告诉你，我不会在意的！” 佟慕妍笑了笑，与她碰杯说：“你和容清晖配合的不错。” 裴竹汐明显愣了下，随即轻蔑一哼：“听说你还没用过容清晖啊，所以我先帮你试了试，感觉一般，不用谢。哦对了，别误会，我可没有喜欢他。” 佟慕妍当然知道眼高于顶的裴竹汐绝对看不上容清晖，她不过是想抢她的东西用用，不过既然被她用过了，佟慕妍又怎么会再要？ 见佟慕妍没有歇斯底里，裴竹汐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快：“这里不欢迎你，你来干什么？” 佟慕妍笑得真诚无比：“生日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送生日礼物啦。”她晃了晃手机，利索解锁，然后点了投屏，露天巨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的mv很快被裴竹汐发给她的视频替换。 佟慕妍笑着说：“生日快乐。” “啊——” 裴竹汐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宴会场，宾客们全都被大屏幕上那对男女吸引住了，记者们拿出了相机“咔嚓咔嚓”开始拍照。 议论声，质疑声此起彼伏。 孙美吟面容狰狞朝佟慕妍冲过去想要夺下她的手机，佟慕妍一溜烟就跑了。 烂摊子，她才不收拾。 穿着恨天高的孙美吟很快被佟慕妍甩在了后面，可容清晖却追了出来。 他一把扼住了她的手，愤怒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什么不满你大可以找我谈，可你为什么要这样！” 容清晖的力气很大，佟慕妍吃痛一松手，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正打算弯腰去捡，佟慕妍冷冷一笑，抬脚就把手机踢到了一辆轿车车底下。 “佟慕妍！”容清晖气得大吼一声，然后快速冲过去趴在地上试图把手机捞出来，可惜他的手臂不够长，捞了很久也没捞到。 佟慕妍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崛起的屁股觉得有些好笑：“别费劲了，想必里面的屏幕早关了。” 容清晖似乎才回过神来，他站起来，满身的泥尘。 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容清晖，竟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佟慕妍笑得苦涩：“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告诉我，没必要偷情。” 容清晖的脸色铁青。 佟慕妍冷冷开口：“分手，我还你自由。” 她转过身，才走了几步却听容清晖带着轻蔑嘲讽：“佟慕妍，你以为你很清高？什么第一次要留到新婚夜，你他妈其实是性冷淡吧！” 第三章 看不明白啊 “性冷淡”三个字从容清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佟慕妍的心口一阵刺痛，她的脚步停顿了一秒，突然觉得多说无益。 坐进车内，一脚油门踩下去，眼泪终于流下来了，她觉得很委屈。 不是说男人都有处女情结吗？她只是想把第一次留到宝贵的新婚夜，有错吗？结果却换来他一句性冷淡！ 她想找个人倾诉，对，打电话给简灵。 佟慕妍摸了摸才想起手机被她踢到了一辆轿车底下没捡回来，看来只能先去简灵的工作室。 她下意识狠狠踩下油门，什么也不想，她此刻只想离开这里。 简灵说最怕看到她哭，这一次佟慕妍觉得她一定会在简灵面前收势不住的。 佟慕妍吸了吸鼻子才发现前面有一辆蓝色轿车挡着路，这里本来是两车道，但因为来参加裴竹汐生日宴的车太多，齐刷刷停靠在一侧占据了一个车道的位子，显然，佟慕妍此刻被挡在了这辆蓝色轿车后面。 偏偏那司机开得奇慢无比，佟慕妍按了按喇叭，前面的车完全没有要加速的意思，她有些生气，长按住了方向盘。 叭—— 声音回荡在周围一片翠色美丽的风景之间。 而前面的蓝色轿车却干脆停下了，佟慕妍突然愤怒了，加之今天的心情差到家，她一咬牙干脆踩了油门，狠狠地撞了上去。 “嘭——” 她的车头直接将那辆蓝色轿车的后备箱撞扁了。 佟慕妍利落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前面蓝色轿车的车门打开，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年轻男人，他的眉头紧锁，很是不快看着佟慕妍：“你什么意思？” 佟慕妍瞥了眼正紧紧贴在一起的车头和车尾，那一刻，她的头脑有些发热了：“我的车头亲了你的车屁股，看不明白啊，我想泡你啊！” 去他妈的处女情结！去他妈的性冷淡！她是正常的女人，热情奔放谁不会？！ 顾莘原本是想要理论的，却没想到对面的女人会这样说，再一看，似乎有点眼熟。顾莘一愣，随即想起来了，大闹裴家千金生日宴的主角啊！ 顾莘的嘴角一勾，然后懒懒往车门上一靠，长眉微佻看着她：“我可不是随便让人泡的，技术怎么样？” 虽然佟慕妍和容清晖一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不过好在她有个奔放的闺蜜，在简灵的熏陶下，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于是佟慕妍挺了下胸，笑着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哟呵。”顾莘轻笑一声抬手摘下墨镜，长眉入鬓，眸似星海，微微一笑，灿烂如春华。 实话说，那一刻，佟慕妍觉得自己赚到了。 他重新又架上墨镜：“开房？” “开车吧。”眼下夹杂着愤怒与怨恨，佟慕妍是铁了心要和这个陌生人睡了，她怕开得太远自己会临阵退缩，不想给自己任何退缩的理由。 …… 两辆车子进了一条小道停下。 下了车，他说：“我的车是朋友的，不太方便。” 佟慕妍看了眼面前这辆银色的越野，这是容清晖的车，她迟疑了下，打开后座车门就坐了进去，“来吧。” 顾莘俯身入内一把搂住她低头索吻，佟慕妍愣了半秒钟，然后假装娴熟地去解他的衬衫扣子，没想到笨手笨脚半天没解开一颗，佟慕妍干脆心一横，用力狠狠一拉，只听见“咔咔咔”的声音，一堆扣子“哗啦”一下蹦达在后座踏脚处。 他咬住她的唇，满意笑着：“不错！” 他的吻技娴熟，她没有感到一点点的不适和尴尬，佟慕妍深吸了一口凉气，他却停下了：“有套吗？” “……没有。” “怀孕了怎么办？” “我养。” 他深邃双瞳中溢出几分诧异，佟慕妍终于忍不住笑了：“开玩笑的，事后药吧。” 他“哧”的一笑，她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也感觉到了，俊眉微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处？” 佟慕妍讪笑着说：“回炉重造过，你不介意吧？” 他“嗯”了一声，声线有些低沉，有丝丝难耐：“我喜欢。” 第四章 不是劫财是劫色 佟慕妍咧嘴笑了下，分明有些艰涩，秀气的脸惨白了些，连嘴唇也是。 简灵曾说过第一次很痛，但她没想过这么痛。 可是即便痛，也还是要笑着。 因为简灵还说过，痛过之后就是痛快…… 就像上学时长跑，累到极致时艰难的坚持，可一旦过了那个点，再继续跑便是畅快淋漓…… 他们之间仿佛配合得越来越好，越来越默契，舒服得让她忘了背叛的伤痛。 后座的地方太窄，他干脆抱着她滚到了草地上。 他身上散发着淡淡一层薄荷味，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让人说不出的舒心。 ………… 佟慕妍醒来天已经黑了，她发现自己睡在车子后座上，身上盖着那个人的皮外套，她忙下车，浑身酸痛得厉害，不过心里却快意。佟慕妍发现那辆蓝色的轿车就在边上，走近看，他似乎也睡着了。 他只是她的约炮对象，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怕吵醒他，佟慕妍只好把皮衣悄悄放在车门边，然后火速开车离开。 才到楼下，佟慕妍就看见简灵冲过来，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红着眼镜就骂：“你死哪去了你！打你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把桐城的大河小河都找遍了！就怕看到你浮在上面漂着！” 佟慕妍“呜咽”一声哭了起来，不是委屈，很感动很温暖，因为她终究不是一个人。 简灵的眼泪倏地流下来，她极快地擦去，忿忿说：“哭什么哭，以后再不接我电话试试！” 她拉着她，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佟慕妍反握住她的手：“我手机牺牲了。” 简灵震惊：“砸容清晖头上了？” 佟慕妍摇头：“落裴竹汐的生日会上了，视频里的女人就是她。” “什么？她就是那个狐狸精生的狐狸崽子？那你还送什么生日礼物！”简灵的惊叫声差点刺破耳膜，“你得带上我去啊，姑奶奶不整死他们！” 佟慕妍拉住卷起衣袖打算干架的简灵，一字一句说：“我把视频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放了。” 安静三秒。 简灵端着一张甘拜下风的脸色朝佟慕妍竖起了大拇指：“够狠。” ………… 顾莘这一觉睡沉了，其实他昨天才回国，还没时间倒时差，因为是裴家千金的生日拗不过父亲才去给了个面子。 原本还想着做点什么让裴竹汐知难而退，没想到还在生日宴上看了一场好戏，哦，对了，他还与那个女主角打了照面…… 顾莘突然惊醒了，阳光有点刺眼，他迷了迷眼睛，一手摸到了门把手，才探出头，一身白大褂的蓝清手握电筒就凑上去，一束强光直接照进了顾莘的眼睛里，他几乎本能挡住眼睛：“干什么？你怎么来了？” 蓝清见他这样，终于收起手电，嘿嘿笑着说：“说话中气十足，看来没什么大事。我呢，是看你昨晚没回家，技术部定位说我的车子在这，所以我就连夜来了，啧啧，在国外右舵几年，你这架势水平下滑得厉害啊。” 蓝清说着前前后后又检查了个遍。 顾莘皱眉下车，一脚就踩到了地上的皮衣，那两银色越野不见了，他蹙眉：“你连夜来的？” “嗯，担心你啊。” “怎么不叫醒我？”他弯腰捡起皮衣。 蓝清认真想了想，说：“我看车尾都撞这样了，你又一动不动，所以在盘算你如果伤重不治我该怎么和老爷子交待，还能全身而退的事。”他一转身就看见顾莘因为没有扣子而敞开的衬衣，他震惊，“什么情况啊？被劫财了？” “被劫色了。”顾莘冷笑一声，套上皮衣大步离去。 “啊？”蓝清一脸懵了，见他已经离开，忙追上去，“你别走啊，我的车怎么办？” 顾莘没有回头：“这车都毁容了，开在路上太丢人，找人来拖吧。” 蓝清无奈追上去：“我和你说，你得赔！” 顾莘仍是一笑：“谈钱伤感情。” “你！”蓝清气绝，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说的被劫色什么意思？” 路边，黑色的宾利安静停着，顾莘不再说话坐进驾驶室，蓝清钻进后座就躺下了。顾莘一眼就看见跟在宾利车后面的救护车。 他的脸色黑了几分：“你怎么不把整个医院搬来？” 蓝清嘿嘿一笑说：“本来是这样想的……” 顾莘横了他一眼，蓝清飞快堆起了笑：“只是想想而已，而已……” 这时副驾驶座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顾莘瞥一眼，蹙眉说：“什么时候换手机了？” 蓝清忙说：“这手机是昨天在你的车底下发现的，哦，手机的主人就是那个大闹裴小姐生日宴的人！” 她？ 顾莘的瞳孔微缩，接过手机便接了起来。 第五章 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第二天佟慕妍到m.z科技上班的一路上，关于裴氏集团千金行为不检点的新闻已经传遍了，其实这一点佟慕妍在做之前就想到了。 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才坐下，同事许小幸得意洋洋将椅子滚过来说：“还记得我去裴氏集团应聘被长得矮踢出来的事吗？” 佟慕妍点点头。 许小幸大笑着说：“这次那个裴氏可惨了，就算不破产，也要一战回到解放前了！想想真是解气，幸亏当时没被录取！” 佟慕妍终于吃惊了：“不至于吧？” 她不过就是大闹了裴竹汐的生日宴会，这裴竹汐的脸面那么值钱？ 许小幸拍了拍佟慕妍的肩膀说：“你没听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据说臻亿集团撤走了所有对裴氏集团的投资，裴氏集团的股票暴跌，一夜之间就蒸发了20亿！啧啧，你说裴氏集团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臻亿？” 佟慕妍好看的双瞳闪着光：“你说那个臻亿？” “当然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臻亿集团啊！”许小幸点头表示同意。 许小幸口中的臻亿集团是商业的一个传奇，都说富不过三代，但这个臻亿集团却已经统治亚洲商界长达两个世纪之久了。听说其祖上曾是大清官员，官拜都御史，是当时最高的监察、弹劾机关。后来弃政从商，成了如今的一个传奇。 虽然裴氏集团的这一次危机与自己无关，但是佟慕妍还是觉得很解气。 “破产了更好！”她咬牙切齿说着，破产了就不必想着妈妈付出辛苦的基业如何却被那对母女享受着。 许小幸吃了一惊，随后笑着说：“看你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还以为你也被裴氏集团坑过呢！” 佟慕妍笑笑没有解释，许小幸还想说话，同事林书过来撞了撞许小幸的手臂。 “干什么？哎，你干什么呀？” 许小幸很是不满，林书指了指递过去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裴竹汐和容清晖在床上的截图，林书又看了看佟慕妍，许小幸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忙道歉：“慕妍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件事！”全怪她把注意力放在裴氏集团的惨状上了，完全没看和裴竹汐乱搞的男人是谁。 “没事。”佟慕妍摇了摇头，她生气的并不只是容清晖的事，不过也没必要告诉他们她与裴家的关系。 许小幸和林书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工作，佟慕妍低头继续写着没写完的程序，这时她面前的座机突然响起来。 她接了：“你好，这里是m.z科技。” 容清晖的声音压着怒意：“我在你公司楼下。” 佟慕妍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站在那辆银色越野边上的容清晖，她迟疑了下，大步朝他走去，将手中的车钥匙抛给他，见容清晖本能接住，她没打算逗留，转身就要走。 “佟慕妍！”容清晖在后面叫她，她没有停，直到他上前拦在她的面前。 佟慕妍皱眉：“车还你了，没事的话我要回去上班。” 他用力拉住她的手：“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佟慕妍好笑看着他：“我是什么样的人？” 容清晖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不甘：“当初我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是我坚持！我从没有嫌弃过你的家庭和出身，哪怕所有人都说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所以我应该感激涕零，容忍你和别的女人上床？”她仰起脸，不卑不亢看着他。 他似乎是一噎，很快又怒道：“昨天你和谁在一起？接你电话的男人是谁？你们是不是一整晚都在一起？” 他问了一连串问题，佟慕妍愣了下，没想到她的手机被人捡走了。 她倒是忘了把卡注销的事了。 不过容清晖的话却是激怒她了，她冷冷一笑，甩开他的手说：“是又怎么样？不妨告诉你，我和他就在你的车上。”她说着目光瞥了一眼那辆银色越野，她已经把车内的坐垫全部换成了新的，原本这件事她并不打算说出来，没想到容清晖这样咄咄逼人。 果然，听她这样说，容清晖的脸都黑了。 那么在意吗？ 那么他在和裴竹汐睡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佟慕妍嗤笑一声离开。 身后传来容清晖歇斯底里的声音：“和我在一起装得那么纯情，转身就和别人做了！佟慕妍，你根本就没爱过我！原来一直是我瞎了眼！” 呵呵，一直…… 容清晖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他大步追上前，“那个男人是谁？他是谁？” 佟慕妍终于停下了脚步，回头桀骜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容先生，麻烦你搞清楚，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力过问，更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第六章 侵犯隐私 佟慕妍回到电脑前后一小时，听说楼下有个疯子开车把一辆银色的越野撞了个稀巴烂，典型的一尸辆车。 佟慕妍听着的时候眼睛有些酸疼，不可否认那辆越野车虽然不是豪车，但却承载着她和容清晖在一起这几年的点点滴滴，而现在，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电话是通的，却没有接。 其实佟慕妍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机正躺在顾莘房间的床头柜上充电，而顾莘正站在顾老爷子的书房里被训话。 “谁让你撤回所有资金？”顾老爷子用拐杖狠狠敲了敲地板，愤怒盯着面前的顾莘，“我们顾家和裴家在你爷爷还在的时候就是世交！” 顾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要我回国接管集团的时候是您说的，从此以后集团的事我说了算。” “你！”顾老爷子一噎，随后火气降了些，“这件事就算了，不过婚必须结！” 顾莘阴沉一笑：“老爷爷，那顶绿帽子您觉得好看，我可不想戴。” 其实顾老爷子是顾莘的父亲，因为是老来得子，他的年纪完全能做顾莘的爷爷了，在家不正经的时候，他会跟着侄女顾一桐一样叫爷爷。 顾老爷子完全没有生气，在这件事上他倒是开明得很：“现在年轻人哪个在结婚前没搞过几个对象？你敢说你没交过女朋友？” 顾莘嗤笑：“我可没把床戏公之于众。”他打了个哈欠，“没睡醒，回去补个觉。” 说完，他转身出了书房。 “顾莘！”顾老爷子气得站了起来。 秘书夏商周忙上前扶住他说：“老爷子，这件事也不怪顾总，实在是……” “哼，你也别替他说话，我还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他自导自演的把戏吗？”顾老爷子的一把胡子一动一动，“这种事他干得还少吗？当年给他两个哥哥找对象时他还教两个哥哥干过！你说说，那时候他才多大！从小就不学好！” 夏商周半张了嘴巴，看来老爷子果然很了解这个儿子，不过顾莘这次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别人抢了先。 夏商周有些尴尬说：“这次还真不是顾总干的，裴小姐的视频是真的。” “你说什么？”顾老爷子的脸瞬间沉了。 手机有电话呼入。 夏商周拿起来一看，脸色有些复杂：“老爷子，是……裴总。” 顾老爷子愤然坐下：“不接，放话出去，今后有臻亿就没有裴氏！” 两个儿子相继过世后，顾莘可是他最宝贝的唯一的血脉了，岂容别人这样欺负？ ………… 顾莘才推开房门，一抹娇小的身影就扑上来，抱住他，软软叫道：“小叔，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上高中的顾一桐已经到顾莘的胸口了，还记得他出国那一年，她还很小，粉粉的一团，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顾一桐顺势上下其手，啧啧说：“小叔，胸肌练得不错啊！哟哟，这腹肌！” 顾莘抓住了她的手，皱眉说：“你这么色，爷爷知道吗？” 顾一桐嘿嘿一笑：“我会告诉爷爷是你教导有方。” 顾莘推开挂在他身上的顾一桐，大步入内问：“在我房里做什么？” “那还不是想你，所以趁着中午的时间溜回来的？”顾一桐趴在床上拖着腮，“不过这是谁呀？一直不停打你电话？你女朋友啊？” 顾莘顺势看去，只见佟慕妍的手机上显示28个未接。 ………… 就在佟慕妍放弃的时候，顾莘打回来了。 她忙说：“是你捡了我的手机吗？” 顾莘应了一声。 佟慕妍忙说：“谢谢你，请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你在哪里，我可以过来拿！”虽然换个手机也没事，但是现在智能机，换手机不免麻烦，能拿回来还是拿回来的好。 没想到那边却说：“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手机？” 佟慕妍被噎住了。 顾莘又说：“手机设了密码，你把密码告诉我，我就信你。” “0708。”佟慕妍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那边说了一声“好”，然后利落挂了电话。 “喂？喂！”佟慕妍懵了，正在她打算回拨的时候，公司的突然说要开会，原因是下周要上线的游戏在某个环节出了bug，所有人全都被叫去了会议室。 ………… “咔”的一声，佟慕妍的手机被解锁了，顾莘的嘴角一勾。 顾一桐缩了缩脖子说：“你这样侵犯别人隐私好吗？” 顾莘舒服靠在枕头上便开始浏览佟慕妍手机里的信息，顾一桐经不住诱huo靠过去：“小叔，让我也看看呗。” 他却侧过身挡住：“少儿不宜。” 第七章 婚事 开完会出来，佟慕妍有种快要死的感觉，上面给他们三天时间，重写游戏秒点环节的代码，果然商人都是吸血鬼！ 上了厕所出来她才想起要给捡手机的人打电话的事，正在她拿起了电话机要拨号时，许小幸突然大声问：“同志们，刚才有个人打电话来留了言，不过，我们公司有叫裴竹汐的表姐的吗？” 裴竹汐的表姐…… 佟慕妍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捡了她手机的人无疑就是那场生日宴的某个观众。 她拉着许小幸到了隐蔽处，一面解释这是个误会，一面问她那个人说了什么？ 许小幸说：“他说约你明晚7点在明月阁见面，哦，209包厢。” 佟慕妍松了口气：“他没说他叫什么？” 许小幸摇头，随即惊讶撑大眼睛：“你不知道他叫什么？你们网友见面啊？” “……差不多啦。” “那你的网名也起得太随便了吧？” “……” 佟慕妍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催着许小幸一起回去加班工作。 ………… 佟慕妍回去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简灵也还没有睡，趴在桌上画着设计稿，看来把工作带回家了。简灵是个服装设计师，大学毕业就开了自己的工作室，设计的衣服灵气十足，加上人长得漂亮，很快就在行内吃开了，混得那个风生水起。 她瞄一眼佟慕妍，说：“冰箱里有吃的，自己去热一下。” 佟慕妍说了句“不饿”，放下包走过去，翻了翻她桌上的设计稿，笑着说：“你说你什么时候给我设计设计？” “你一个码农穿得那么时尚干什么？”简灵无数次吐槽过佟慕妍的职业，好好一个女孩子干什么编程工作。 佟慕妍一笑：“因为我明天要去见帅哥啊。” 简灵一个激动，一条线画歪了，不过她显然更在意佟慕妍的话：“这么快有目标了？不赖啊佟慕妍，好样的！就应该这样！早和你说了，疗情伤最好的药就是发展一段新恋情！跟我来！” 她拖着佟慕妍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所有的漂亮衣服都拖了出来，弄得佟慕妍哭笑不得，她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佟慕妍果然被简灵逮住，逼着她穿了件漂亮的长裙去上班，还帮她化了妆。 m.z科技的男员工们全都被震住了，林书过来惊叹说：“平时不化妆的女生都是潜力股，今天我信了。” 许小幸更是打趣说：“下次游戏里女主角就按照你来设定吧，反正是我画的。” 佟慕妍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要命的时她从电梯出来，差点撞上了出差回来的m.z科技总裁陆衍。 虽然陆衍只要不出差天天会来公司，不过作为m.z的员工似乎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工作以外的话，所以对员工们来说，陆衍就像是活在传说中的高冷生物。 此刻佟慕妍一头撞了上去，陆衍低头的瞬间，矮他一个头的佟慕妍胸前的事业线那么明显晃荡在他眼前，他略微皱了眉。 佟慕妍忙用文件挡住：“对不起，陆总。” 陆衍点了点头，电梯门打开，他跨步出去时略一停顿，侧脸说：“被甩了不是大事，这样振作很好。” 噗—— 她前男友容清晖出轨的事连出差在外的陆衍都知道了？佟慕妍顿时石化了，可是她真的只是被简灵逼着穿了件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裙子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佟慕妍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打扮了，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匆匆收拾东西打算去赴约。 “你不加班啊？”许小幸远远地喊。 佟慕妍跑得飞快：“回家再加！” 从大厦一路直奔打车的地方，一辆黑色豪车突然停了下来，佟慕妍本来没有在意，打算走出去一些好拦车，却见豪车后座车窗被摇下，里面是一张对她来说原本熟悉此刻看却陌生无比的脸。 多久没有见他了，三年，还是五年？佟慕妍记不清了，只是如今看他，他的发鬓似乎多了几缕白发，眼角也多了几道皱纹。 司机下车打开了后座车门看着她：“小姐，请上车。” 佟慕妍笑了：“嘴巴放干净点，谁是小姐？” “慕妍，上车。”裴钢开了口，话语带着几分严厉。 佟慕妍不打算理他，伸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却上前拦住她，朝出租车司机说：“不好意思，她不打车。” 佟慕妍愤怒回头看着裴钢：“如果你是为了裴竹汐生日的事想要兴师问罪就不必了，我没错！” 裴钢终于下了车，他走到她面前：“不是为了你妹妹的事。” 佟慕妍冷甩一张脸：“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妹妹！” 裴钢破天荒没有生气：“今天来，是为了你的婚事。”他停顿了下，又说，“你妈在的时候就订下的。” 第八章 裴家大小姐 多年不见的父亲一来就和自己提婚事，还说是她妈还在的时候订下的，佟慕妍听着听着就笑了。 “如果是真的，我妈不可能不和我提。”她轻蔑一笑就要走。 裴钢拦住她：“那时你还小，等你长大你妈一定会告诉你。”说到此，他似乎有一些遗憾，“只可惜，她没来得及等到你成年。” 佟慕妍心里的怒火噌一下就上来了，冷语说：“有本事你让我妈亲口来告诉我！” “你！”裴钢终于没了耐心，沉了脸说，“我是你爸，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严肃的人，他还和那时候一样，决定的事就像个王者一样下达命令，令佟慕妍厌恶至极。 她费力挣脱他的禁锢，笑着说：“我姓佟，你姓裴，你不是我爸！” 她的话音才落，裴钢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越来越不像话！” 佟慕妍捂住脸，正打算开口时，脑中灵光一闪，她似乎一下子想起什么来了，这一个念头，令她有些解气：“不会是裴氏集团股票大跌，裴总想学古代皇帝嫁女和亲，以此来弥补资金短缺的事吧？” 裴钢被戳中心事，脸色又沉了几分。 佟慕妍却突然笑了：“怎么，裴总的千金不愿意嫁？那也怪你教育的不好，你与其站在这里和别人的女儿啰嗦，不如回去好好教教自己的女儿！” “你！” 裴钢气得再次想要打佟慕妍，却被她拦住了，她的力气那样大，印着红印的半张脸很美，她的目光却很横：“之前一巴掌就当还你贡献一颗jing子的情分，要找女儿回家去找！” 佟慕妍转身大步离开。 裴钢朝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跟着上前，从佟慕妍身后一把抱住她，利落将她拖上车。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救……唔——” 车门很快上锁，佟慕妍一摸包，这才想起来，手机还没拿回来呢！ ………… 顾莘等得无聊，顺手打开佟慕妍的手机，将相册里佟慕妍和容清晖的照片一张张给删除了。 “小叔，你完了。” 顾一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进了包间，吓顾莘一跳。 顾莘顺手收起了手机：“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一桐把书包往椅子上一甩，坐下说：“夏秘书说你今晚7点有约，我很好奇，就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被你瞧上，没想到啊没想到，现在都8点了，人还没来。”她托着腮，认真看着顾莘说，“你完了，你被放鸽子了。” 她说的时候，顾莘本能瞥一眼手表，上面显示8点01分。 他的眉头微蹙，可恶，那个女人竟敢放他鸽子！ 顾一桐有些幸灾乐祸，刚才进来时看了一眼，虽然没看清楚手机上的照片，但却看见时一男一女，那男的绝对不是顾莘。 她叹气说：“真没想到我家小叔不想娶裴小姐原来是因为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啊！” 顾莘的脸一沉。 顾一桐还要说：“就算没结婚，那人家也有男朋友吧？小叔，你口味变了？” 顾莘的脸黑了：“她没有男朋友。” “是吗？”顾一桐八卦凑上前，“被你插一脚分手了？你快和我说说你追女人的秘籍，你快告诉我啊小叔，快告诉我，让我也学两招！” 她晃着他的手臂，顾莘猛地站了起来。这时夏商周气喘吁吁从外面跑入，他一见顾莘便说：“顾总，老爷子让您马上回去。说是裴总带着裴小姐去家里了。” 顾莘回头：“这件事不是了了吗？” 夏商周摇头：“裴总说弄错了，要嫁给您的不是裴竹汐，是裴家大小姐，这会儿估计人都在去顾公馆路上了。” 顾莘皱眉，从未听说裴家还有个大小姐。 ………… 裴钢原来的确打算带佟慕妍去顾家，不过路上佟慕妍几乎快拆了半辆车，所以他最后决定把佟慕妍关在了裴家，只身去了顾公馆。 裴竹汐开门进去的时候佟慕妍被锁在房间里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她气势汹汹走到佟慕妍面前。 佟慕妍站了起来：“怎么，想打架？” 裴竹汐强忍着愤怒：“难道被狗咬了一口我还要咬回去吗？告诉你佟慕妍，这个婚你必须结！要不是你把视频发出来，顾家就不会退婚，臻亿就不会抽走资金，爸爸的公司也不会遭受危机！” 佟慕妍原本还打算来一场口舌之战，听她着一样说，她突然就笑了。 “你，你笑什么？”裴竹汐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佟慕妍傻眼了。 佟慕妍还是笑：“我还以为是你不想嫁进顾家，没想到你竟然是被甩了！裴竹汐，你也有今天！自己种的苦果，哭着你也得给我吃完！” 第九章 原来是她 裴竹汐感觉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她娇美的脸有些狰狞，只好握紧了双拳说：“谁说我是被甩的？是我不想嫁给顾莘，是我甩他！你才是被甩的那个吧！也是，像容清晖那种富二代迟早就会和你分的！” 佟慕妍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分手是我提的。” “你说什么？不可能！”裴竹汐不可置信看着佟慕妍，似乎在说，凭她的身份就该死死抓着容清晖这棵摇钱树。 佟慕妍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大步上前推开裴竹汐就要出门。 “喂，爸说他没回来你不许走！”裴竹汐转身拉住了佟慕妍。 佟慕妍厌恶推开她：“他是你爸，和我没关系！” 她走到门口，见孙美吟迎面走来，佟慕妍做好了拔腿就跑的准备，却没想到孙美吟似乎并不想像生日宴上一样追赶她，一直到她与孙美吟擦肩，那一个也没有要拦住她的意思。 佟慕妍忍不住侧脸看了一眼，孙美吟扬了扬手中的手稿，笑着说：“听说你好朋友正在赶一批衣服，要是我把这些稿子发出去，鼎鼎大名的简大设计师难免背上抄袭的恶名。” 佟慕妍蓦地站住了脚步，她一把夺下孙美吟手中的设计稿飞快浏览一遍，没错，这些都是简灵的画稿，可是…… “你从哪里弄来的？”佟慕妍本能握紧手中的稿子，愤怒看着面前的女人。 孙美吟得意笑着说：“过程重要吗？我以为你是个会看结果的人。”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裴竹汐似乎一下子有了底气，走上前说：“识相的你乖乖答应结婚，既然是好朋友，你舍得毁掉人家的前程吗？” 佟慕妍的脸色沉了，但凡她现在只要能联系到简灵，让她马上把手稿公布就不必受到她们的威胁，可是她没有手机，面前的这对母女绝对不会给她任何联系简灵的机会。 只要她一脚踏出这扇门，她知道孙美吟一定会马上联系记者。 也许，这房子周围正有几个记者正等着吧。 这些年简灵的努力佟慕妍全都看在眼里，作为朋友，她绝对不会亲手毁了她！ 佟慕妍低头想了想，说：“好，我答应。” 对于她这样爽快，裴竹汐有些吃惊，随后看了看孙美吟。 孙美吟伸手握着佟慕妍的手拍了拍：“这才对，不过你也别想着耍花样，裴家要对付你和你朋友有千百种办法。” 这一点，佟慕妍相信。 后来裴钢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高兴，虽然没见到顾莘，但听说和顾老爷子谈得不错。他得知佟慕妍答应结婚，终于给了她一些好脸色，还派车送她回去。 才打开门，佟慕妍就看见玄关处的几双鞋子七歪八倒躺着，前面一件衣服掉在地上，桌边的玻璃杯在地上碎了。 佟慕妍心口一紧，忙冲进去：“简灵！简灵！” “慕妍……”简灵虚弱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佟慕妍忙冲进去，见简灵脸色惨白坐在地上靠着床，发稍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湿，佟慕妍心底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快步上前问：“家里有人来闹事？他们打你了？” 真没想到孙美吟这样恶毒，偷稿子不说还打人！ 简灵先是奇怪皱眉，随后无力拉住佟慕妍说：“你胡说什么？我家姨妈这次把我折腾惨了，快……送我去医院。” 大姨妈？ 佟慕妍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那外面的碎玻璃，衣服鞋子是……” 简灵靠着佟慕妍费力站起来，一手捂着小腹说：“我见你没回来就想自己去医院，可我三天没洗头了，所以先洗了头，结果出去发现没有一双鞋子配我的衣服，所以我又回来换衣服……哎呦，痛死我了，痛……” 佟慕妍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是去医院还是去秀场啊！” 她扶简灵到门口，按照简灵的指示给她穿了鞋子。 简灵扶着门框还不忘教育佟慕妍：“拜托，我可是时尚达人，随便不出门，出门不随便！” 佟慕妍认输了：“行行，手机给我，我叫车。” “啊？你还没买手机啊？” “说来话长，路上说。”佟慕妍接过手机开始拨号，简灵已经站不住重新蹲在了地上。 ………… 蓝清一面取下口罩一面踢了踢睡在躺椅上的顾莘：“拜托，我都累了一天了，你放着家里的床不睡，为什么非要霸占我的躺椅！回家吧，求你了好吗？” 顾莘闭着眼睛不动：“我把裴家的婚退了，我爸现在要我娶裴家大小姐。” 蓝清吃惊：“顾老爷子对裴家还真是一心一意！” 顾莘冷笑一声：“说是两家爷爷定下的，我爸励志要尽孝，我连我爷爷的面儿都没见上，他可真能害我。” “哈哈哈哈——”蓝清的笑声爆发了。 夏商周小心翼翼推门进来：“顾总……” “不接。”不等他说完就被顾莘打断了。 夏商周一噎，只好说：“这次不是电话，老爷子发了张裴大小姐的照片来。” 顾莘还是闭着眼睛：“不看。” “你不看我看！”蓝清接过手机两眼放着光，“啧啧，这妞不错啊，比裴竹汐美艳多了，哎呦，这胸……手感一定不错！” 蓝清在妇产科虽然赢混到了主任的位子，但其实他最擅长的还是外科，他选择妇产科的意图很明显，摸遍天下女人。 “啧，不对啊。”蓝清觉得照片上的女人越来越眼熟，他一拍大腿，“这不就是那个……” 他没说完就被顾莘夺下手机：“每天摸女人还没摸够？”说的时候他的目光本能撇过照片，照片上的佟慕妍笑得很甜，只一眼，顾莘就怔住了。 她是裴大小姐？ 嘴角那抹笑渐渐浓了，顾莘觉得这件事似乎开始有趣了。 第十章 百合花 “喂，我还没看够呢！”蓝清打算去拿手机，却被顾莘巧妙躲开。 这时外面有护士进来：“主任，急症室刚送来一个病人……” “能把机会分点给别人吗？别让我一个人独占鳌头成吗？”蓝清打断护士的话，他的目光还盯着顾莘手中的手机。 护士低头笑了下：“那我去找张医生，不过，是个美女哦。” 蓝清似乎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突然站直了身体，整理好白大褂，一本正经走出去说：“那还是我去吧。” 夏商周看了眼对着手机笑得诡异的顾莘，小声问：“顾总，那我们……” 顾莘收起手机，朝外走去：“你下班吧。” 他觉得应该回去好好跟他爸谈一谈了。 ………… 简灵蜷缩着身体，脸色苍白躺在急症室的病床上拉着佟慕妍的手说：“我要是死了，你记得，我所有银行卡的密码都是你生日。哦，还有，定期存折的密码也是你生日！”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的护士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们。 佟慕妍无地自容，横看竖看她们都像是一对百合啊！ 简灵哼哼，还要说：“你记得告诉我爸妈啊！” 佟慕妍尴尬看着她：“你和钱凡分手了？” 简灵每次交男朋友都会把密码改成男朋友的生日，分手的时候就会把密码暂时改成佟慕妍的生日，等她开始下一段恋情时再改，弄得佟慕妍好像才是简灵身后最大的备胎一样。 简灵点头：“不分，我来医院他能不来？” 佟慕妍呵呵一笑，两周，她都还没见过钱凡，对于这个只活在台词里的男人，她表示了一秒钟的同情。 这时，护士带着蓝清过来，佟慕妍识趣让开。 蓝清近前：“怎么回事？”戴着口罩的他显得睫毛尤其的长，他弯腰，微蹙的眉宇令简灵瞬间就陷进去了。 “哦，她是……”佟慕妍才想说话，就被简灵推了一把。 “慕妍，去给我买个红糖姜茶。” “啊？” “啊什么啊，快去！” 看着简灵两眼放光的样子，佟慕妍恍然大悟，她悄悄看一眼面前的白大褂，看侧脸，目测帅哥一枚。 简灵果然是把“疗情伤最好良药就是发展一段新恋情”的真谛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个医生还挺敬业，进来都在专注检查简灵。 佟慕妍听话出了急症室，买不买红糖姜茶不重要，但她是真的饿了。 走到医院门口，看见过路人在接电话，佟慕妍才想起自己约了人拿手机的事，她看了眼手表，快0点了，餐厅都关门了，那个人肯定不在了。 佟慕妍叹了口气，突然想起简灵的手机在她身上，她可以打给自己的手机啊！ 她飞快从包里翻出了简灵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拨出去。 很快，电话接通了。 迈克杰克逊的《healtheworld》音乐响起。 heal the world make it a better ce for you and for me and the entire human race…… 可是，等等！ 这歌声是她的铃声，并不是彩铃，她怎么听得那么清楚？ 佟慕妍闻声看向右侧的停车场，她过去找了一圈，果然看见她的手机正躺在一辆黑色轿车的引擎盖上。 佟慕妍刚要拿起来，突然男人的手伸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第十一章 就今天 顾莘只是把东西放一下蹲下身系了个鞋带，没想到还有小偷想要偷东西，他手上用力扣住那纤细的手腕。 佟慕妍本能回头。 月色灯辉下，男人英俊熟悉的脸庞就这样映入眼帘。 “是你！”以为不会再见的人猝不及防出现令佟慕妍吃惊了。 顾莘深邃的瞳孔紧缩，是她！ 他扣住她的手松了。 “这么说是你捡到了我的手机？”这缘分着实尴尬，佟慕妍只想快点结束，“今晚的事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才没有赴约，手机的事，谢谢啦！” 她一把抓起手机想要逃。 顾莘飞快挡在她面前，佟慕妍一不小心就撞进他怀里。 微淡的薄荷香，熟悉的味道…… 隔着薄衬衣，她似乎还能忆起男人坚实的胸肌，宽大的胸膛…… 佟慕妍忙退后一步，狠狠摇了摇头，镇定！ 顾莘低头看着脸颊略红的佟慕妍，他略一笑，声线迷人性感：“你这谢谢说的也太敷衍了吧？” “啊？” 佟慕妍抬头，见他那双深如墨渊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自己，对了，她今天穿的裙子！她几乎是本能捂住了有些低的领口。 顾莘声如天籁：“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肉偿吧？” 佟慕妍浑身的寒毛一竖，看他说话的态度就知道当日她对他有多放dàng了，可那时候的愤怒与豁出去早就不在了。 佟慕妍尴尬一笑：“今天我有事，改天吧。” 他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臂，邪魅笑着说：“不必改天，就今天。” ………… 一个小时后，佟慕妍坐在一堆烤肉前傻眼了。 原来这才是他说的肉偿…… 哎，果然近墨者黑，和简灵在一起久了，她的思想越来越污了！ 顾莘自顾吃了两块肉，他看一眼坐着不动的佟慕妍：“你肚子从医院停车场开始叫，还不吃？” “呵呵。”佟慕妍干笑两声塞了块五花肉在嘴里狠狠嚼着，说实话，她真是饿疯了，很快就将面前的一堆肉都消灭了。 反正是自己请客，佟慕妍不客气又让老板加了两盘五花肉，然后埋头吃肉，试图做到全程无交流。 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顾莘终于放下了筷子，他低头擦了擦嘴唇，开口说：“还没自我介绍，我叫……” “哎，打住打住！”佟慕妍嘴巴里的肉差点喷出来了，她狠狠嚼几下咽下去，然后说，“我们只是一……一顿饭的关系，以后也不会再见，就不必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很拗口，就不浪费你的脑细胞了。” 呵，这个女人倒是有趣。 顾莘闲适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吃，漫不经心说：“看来那晚我没把你伺候好，不如再给一次机会？” 佟慕妍一块肉噎住了，她狠狠拍了拍胸口，摆手说：“不是不是，你别误会。” 约炮是要有契机的，现在的她哪有这个心思和胆子？ 他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佟慕妍的脑子一转，“因为我快要结婚了！为了对我未来老公表示尊重，我们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第十二章 我要结婚了 “结婚？”顾莘轻笑，“要是我记得没错，你刚分手不超过三天吧？作为一个女人，刚失恋不需要恢复期？” 佟慕妍有些奔溃，果然撒一个谎就需要用99个谎言来弥补。 不过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她没有回头路了。 她一笑，说：“注意力转移就好了，再说，他追我很久了，死活非要娶我，其实捡个备胎结婚也不错。” 顾莘的长眉微微一跳，所以他只是一只备胎？ 佟慕妍继续说：“反正我算是看透了，嫁个自己喜欢又不喜欢自己的，还不如嫁个喜欢自己的。” 顾莘冷笑了一声。 桌上还剩下最后一块肉，佟慕妍看了顾莘一眼：“你不吃了？”她说着悄悄塞进了自己嘴里。 顾莘喝了口水：“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未婚妻。” “啊？你有未婚妻了？”佟慕妍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完了完了完了，她这一不小心就成了破坏人家感情的罪魁祸首了！ 这更加坚定了佟慕妍不能认识这个男人的信念。 “嗯。”顾莘应了一声。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好在肉吃完了，佟慕妍拿出钱包打算结账，没想到顾莘却说：“再叫一盘。” “可是，我吃饱了啊。” “我没吃饱。” 佟慕妍这才想起对面的男人的确没怎么吃，好像全程都是她一个人在吃。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那么拼了！ 她都撑了！ 不过说好是请人吃饭的，佟慕妍只好再加了一盘肉。 顾莘依旧坐着没动，佟慕妍出于愧疚，给他烤了几块肉夹到他的碗里。他还是不动，看她的目光复杂凌厉。 佟慕妍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次的事你忘了吧，我不知道你有未婚妻。呵呵，看你的条件，你未婚妻一定很漂亮，一定跟你特别般配。” 天啊，快让她吃完这顿饭走吧！ 顾莘的唇角一勾：“特别丑。” “啊？” “还没有教养。” “……哦。” “所以我在想回去把婚退了。” “啊！”佟慕妍一惊之下，一块肉直接掉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她顾不得那油渍，只问，“为什么？” “她不检点，明知道有未婚夫还到处风sāo，勾引别的男人，就像……”顾莘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靠近佟慕妍，“就像你一样。” 佟慕妍惊悚一抖，她几乎是丢下了五百块钱就逃了，她觉得再聊下去，搞不好那男人要把退婚的事归结到她头上了。 她还记得他最后那句话：“这婚我是一定要退的！” 太可怕太可怕了！ 佟慕妍一路逃回医院，简灵已经在挂点滴了，见她两手空空，皱眉问：“我的红糖姜茶呢？” “我……忘了？” “忘了？”简灵明显中气十足，她还要说话时见蓝清端着杯子走来。 “医院没有姜，只好泡了碗红糖茶。”蓝清放下杯子。 “谢谢蓝主任。”简灵半秒钟就端庄了。 蓝清笑了笑：“注意休息，严谨作息紊乱。”简灵听话点头，蓝清一抬头就看见了佟慕妍，他一愣，动了动唇到底缄口，他忙出去，在静僻处给顾莘打了电话： “你的裴大小姐在医院！你快来！” 那边顾莘的声音带点玩味和捉摸不透：“你装作不认识她。” 第十三章 开除你 回到家里已经凌晨2点了，佟慕妍这才有时间把在裴家发生的事告诉简灵。 简灵假装抹了把眼泪，说：“太感动了，没想到你这么有义气！”下一秒，话锋一转，“不过这一批稿子我昨天上午就发表了。” “什么？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佟慕妍一下子感觉挫了。 简灵往枕头上一靠，说：“我的稿子发不发你什么时候问过我？” 佟慕妍一噎，这倒也是，她们做的不同的职业，平时工作上的事从来不回过问的。 “不过你得小心裴家的人，就算这一次没拿我要挟你成功他们还是会想出别的办法的。”简灵一针见血，“不达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这我也知道。”佟慕妍叹了口气瘫倒在床上，“那你说怎么办？” “搬家。” 佟慕妍摇头：“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工作、朋友的在这里，再说我妈的墓也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像个通缉犯一样离开？” “有骨气！”简灵拍着她的肩膀，“那你嫁吧！” “不嫁！人都没见过，搁你，你愿意吗？” “只要长得帅，我愿意！” 佟慕妍翻了个白眼：“外貌协会！” 简灵一本正经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你说我又不认识你，我不看你的脸看什么，你说你内在美，对不起，没接触，我不知道。” 佟慕妍翻了个身决定无视简灵的胡说八道，想起裴钢把她拉上车，想起孙美吟把设计稿给她看时的情形，她忍不了这口气：“你说这样一个坐等裴氏集团损失惨重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要？我不嫁，臻亿集团的资金绝不会给裴氏！” 简灵听着似乎尝到了复仇的快感：“你要想一劳永逸，除非……” “怎么样？” “除非你在那之前找个人把婚结了。” 佟慕妍转身狠狠瞪她一眼：“找谁结？你吗？” “必须是我呀！”简灵色迷迷扑过去抱住她。 看着简灵生龙活虎的样子，佟慕妍郁闷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 第二天佟慕妍就睡过头了，她一去公司就听说陆衍找她，而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一个个都奇怪得很。 陆衍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最讨厌手下人纪律松散，当然包括迟到早退！ 佟慕妍打了一肚子腹稿打算进门开始道歉，却没想到陆衍不是找她麻烦，竟然是给她升职了！ 什么情况？ 她才从办公室出来就被许小幸拉走了。 许小幸激动说：“今早裴氏集团的总裁来了，在陆总办公室待了半小时才走！后来陆总就说要升你为总监。昨晚有同事说看见你上了裴总的车，现在公司里都在传，说你和容清晖分手其实是你一早被裴总包yǎng了！” 什、么？！ excuse me？！ 裴钢就算包尽天下女人也不敢包yǎng她好吗！ 佟慕妍推开许小幸径直就冲进了陆衍的办公室：“是裴钢要您给我升职的？那这总监不当也罢！在公司这么多年，陆总以为我是那种人吗？”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陆衍继续翻阅文件，一面说：“你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信心，还是怀疑我的眼光？” 佟慕妍一愣，见他已经拿着文件出去，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下，他又说：“裴总要我开除你。” 第十四章 怀孕了？ 佟慕妍一愣，见他已经拿着文件出去，走到门口时停顿了下，他又说：“裴总要我开除你，他想你去裴氏上班。” 佟慕妍无地自容了，从来在严厉的陆衍面前不敢多说话的她一次性说了那么多却还是误会他的话，最惨的是她想道歉，却被陆衍穿透力一般的目光一扫，她直接噤声了！ 直到陆衍的背影消失她也没回过神来。 哎！ 不过佟慕妍知道裴钢想她去裴氏上班自然是为了好控制，也知道她的性格不会去，所以才想着让陆衍开除她，够阴的！ 不过好在陆衍英明神武，不舍得丢掉她这样才华横溢的员工！ 因为升了职的缘故，佟慕妍干起活来更卖力了。虽然有些同事还是拿一样的目光看她，但佟慕妍懒得解释，她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裴钢是她爸。 重写的程序也在预定时间内完成了，等佟慕妍空下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裴钢突然打电话来：“今晚好好打扮打扮，顾总要来家里。” 不等佟慕妍开口，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佟慕妍最恨裴钢这种“我决定了只是来通知你一下”的态度，气得她差点就砸了手机。 她一下班就去了简灵的工作室，员工都下班了，剩下简灵还在整理。听佟慕妍一说，简灵一惊一乍：“这就见面了？要不，我陪你去，给你壮胆？” 佟慕妍摇摇头：“得了，我根本没打算去。” 简灵笑：“你要不去，明天裴钢估计就会坐在m.z等你了。” 佟慕妍很是忧愁，简灵拎起包说：“别多想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我请你去吃全城最好吃的冰淇淋！” 佟慕妍勉强一笑：“你姨妈走了？” “早走了！不会你姨妈来了吧？” 简灵随口一问，佟慕妍却瞬间愣住了：“今天几号了？” “十五，怎么了？” 十五号，等等，她大姨妈不应该在一周前就来了吗？她平时都很准的！ 简灵看佟慕的脸色变了，她还不以为然撞撞她，笑着说：“推迟了？啧啧，你不会是有了吧？” 佟慕妍突然想起那天的追尾事件…… 她说事后药，可是……她、忘、记、吃、了！ 简灵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捏着她的脸说：“开个玩笑而已，不会生气了吧？” 佟慕妍突然停下了脚步，两眼空洞：“我搞不好真的中了！” “这么可能！”简灵说的时候看着佟慕妍认真的样子，她震惊，“你临分手还和容清晖做了？你脑子被门板夹了吗，干嘛便宜他！” “不是他。” “什么？那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 “佟慕妍，你招ji了？”简灵的声音尖锐得整个广场的人都快听见了。 佟慕妍忙捂住她的嘴：“现在重点是这个吗？不行，我得去买试纸！” 简灵一把拉住她：“买什么试纸！直接去医院！” “喂，不用吧？” “必须用！” “你不会是想趁机见那个蓝主任吧？” “那……那只是顺便的事。”简灵说着把佟慕妍塞进车内，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第十五章 亲子鉴定 佟慕妍哭笑不得：“医生都是三班倒的，你怎么知道那个蓝主任今晚会在医院？” 她的话音才落，就看见简灵拿出手机直接拨号出去：“喂，蓝主任，你今天不在医院啊？”她看佟慕妍一眼，只见佟慕妍双手一摊，下一秒，简灵的嗓音一紧，直接说，“我有急事，你必须赶紧来医院，我闺蜜可能流产了，对，就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你快来，赶快！人命关天啊！” 简灵说完，利落挂了电话。 佟慕妍两只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简灵，你为了追人家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呵呵，一般一般，互相帮忙而已。” 佟慕妍终于体会到交友不慎是种什么感觉了，裴钢的电话又打来了，她低头就掐断了，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见顾家的人！ ………… 顾莘已在裴家客厅坐了半小时了，来之前他其实挺想看到佟慕妍得知自己的身份时的表情的。 不过…… 他瞥一眼在后面拿着手机交头接耳的裴钢与孙美吟，看来，他第二次被放鸽子了。 顾莘心里十分不爽。 这时外面的门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裴竹汐没想到家里有客人，她愣住了。 “竹汐，快。”孙美吟忙上前拉着裴竹汐上前，“这位就是你姐姐的未婚夫。” 裴竹汐只在照片上见过顾莘，原本那天生日宴是要相见的，却因为出了点事，顾莘早早离开了。 她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他。 一身高定西装随意坐在沙发上，却仿佛自带着一种强大的气场，不得不承认，他本人要比照片上英俊太多。 这么一个帅哥给了佟慕妍还真是便宜了她！ 裴竹汐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不过好在她早有了心仪的人。 她走上前，端庄一笑：“姐夫。” 顾莘冷冷睨了她一眼，嗤笑说：“谁是你姐夫，我可没说要娶你姐姐。” 他的话令裴钢脸色大变，他忙走过去坐下，陪笑着说：“顾莘，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 孙美吟也忙说：“是啊是啊，迟到是我们慕妍不对，她可能临时有事，手机……没电了，一会儿她就来了，你别生气，别生气。不如先让竹汐陪你聊聊天，你们年轻人才有话题聊……” 这时蓝清的电话进来，顾莘不管孙美吟直接接了起来。 蓝清大声说：“大新闻！特大新闻！你猜怎么着？你的裴大小姐要来医院做流产手术！你不是不想娶吗？你快来，我给你免费做亲子鉴定！” 流产手术？ 顾莘不由自主想起那天的事情，他的脸色一沉，猛地站起来大步出去。 “顾莘，顾莘！” 身后裴钢的声音似乎远了。 电话里，蓝清幸灾乐祸的声音还在继续：“等你拿着亲子鉴定回家，看老爷子还逼不逼你？兄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啧啧，裴家的女儿一个两个都这样，果真是家门不幸啊……” 裴家是不是家门不幸顾莘不知道，他只想知道佟慕妍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顾莘略微握紧手机，话语透着几分寒意：“我现在过来。” 第十六章 为何不避孕 佟慕妍和简灵来到医院的时候，蓝清已经换好了白大褂带着几个护士在门口恭候大驾，佟慕妍一眼就看见了孤零零在一边的担架。 看来蓝清把简灵的话当真了。 佟慕妍不免觉得有些愧疚。 蓝清打量着佟慕妍，脸色正常，呼吸正常，哪里像流产的人？ “简小姐，你不是说你朋友……” “去你办公室！”简灵不等他问完就推着他往里走。 佟慕妍觉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 从蓝清办公室出来的佟慕妍不解皱眉：“我怎么觉得那个蓝主任得知我没流产似乎很失望？” “不会的，别瞎说。快走，先去做了检查再说！”简灵催着她离开。 二人才走进电梯，顾莘从另一部电梯出来，直奔蓝清的办公室。 “人呢？” 蓝清如临大敌：“那个……她没流产。” “没怀孕？” “这……还不知道。” “你不是医生吗？” “那也得做检查啊！”蓝清接着补上，“你放心，就算没怀孕，我也给你弄个假报告，好让你在老爷子那里交差，这总行了吧？” 顾莘的脸黑了：“你想给我戴绿帽子？” “这怎么是我给你戴绿帽子？”蓝清懵了一脸后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啊，你到底想不想她怀孕，到底是不是不想娶她啊？” 顾莘环顾四周看了看，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到蓝清办公桌边，敲敲桌子示意他起来。 蓝清皱眉：“干什么？” “你去外面转悠半小时。” “哎，不是……” 蓝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莘一把从椅子上推开了。 很快，简灵拉着佟慕妍回来了。 原本佟慕妍是想等结果出了再来，可简灵一心想着来着蓝清聊天，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戴着严严实实的口罩，却不是蓝清！ 简灵有些疑惑：“蓝主任呢？” “他有事出去了，我顶他的班。”顾莘盯着佟慕妍，“有男朋友吗？” 佟慕妍有些意外：“检查怀孕还需要问这些啊？” 顾莘话语冰冷：“你以前检查过？” 好吧，她这是第一次好吗？ 佟慕妍想了想，摇头。 顾莘装模作样翻开空白病例，还拿起了笔：“上一次同房是什么时候？” 佟慕妍有种被bā光了放在大街上的感觉：“这个月4号。” 顾莘握着笔微微一顿：“没避孕？” “没。” “想要孩子？” “不想！” “那为什么没避孕？” “……” 简灵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说：“哎，这位大哥，现在避没避是重点吗？重点是她怀……” “你闭嘴。”顾莘抬眸冷睨简灵一眼，“不是病人，靠边。” 简灵一愣，竟真的缄了口。不得不说，微怒中带着威严的顾莘天生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佟慕妍从小一见医生就蔫儿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莘调整了情绪：“真怀上了怎么办？” 佟慕妍似乎从没想过怀孕生子的事，所以听他一问，她几乎想也不想：“当然打掉啊！” 顾莘压制住怒意：“不用告诉孩子的父亲？” “他不重要！”佟慕妍一想起烤肉摊上的那个人寒毛都竖起来了。 “裴慕妍！”他怒将笔往桌上一摔，腾地站了起来。 简灵撑大了眼睛，佟慕妍看着他的目光里闪过几分惊恐，她下意识退到简灵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糟了，他是顾莘！” 没有人会叫她裴慕妍，除了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第十七章 我要娶她 简灵“啊”了一声，随后低声问：“那现在怎么办？” “三十六计走为上！”佟慕妍拉起简灵的手一溜烟往外跑。 “站住！” 顾莘绕过办公桌打算追出去，佟慕妍见此顺手拉了把门边的柜子，顾莘追过去时那柜子正好倒下，他本能抬手去挡。 ………… 从医院狂奔出来，上了车，二人才松气。 简灵侧脸看着佟慕妍：“你确定刚才那个是顾莘？打扮得那样你都认得出？不对啊，你不是没见过他？” 佟慕妍顺了口气说：“我没见过他，但裴钢肯定发我的照片发给他了。还有，你想想他问的那些问题，那根本就是审犯人好吗？他要不是顾莘，我怀孕没怀孕，他生气什么？再说，除了他，谁会叫我裴慕妍！” 简灵想想，似乎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佟慕妍用手机上网一查，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臻华医院是臻亿集团旗下的！那他会出现也不足为奇了。”佟慕妍突然笑了，“这样一来也好，想必顾莘是死也不会和我结婚了，现在是顾家要退婚，裴钢也不能说我什么。” “对啊！”简灵看着她，“那你跑什么？刚才把话说开了不就得了？” 想起顾莘阴冷的目光，佟慕妍缩了缩脖子：“得了，那顾莘明显把我当成红杏出墙的女人，我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怀没怀说到底是我的事，和他没半毛钱的关系。” 佟慕妍一顿，她和简灵同时想起来了：“检查报告！” 简灵忙拿出手机打给蓝清，这时佟慕妍的手机有电话呼入，是个陌生号码，她原本是想挂断的，但听简灵那边电话通了，她不小心就按了接听。 ………… 此刻的顾莘正铁青着脸坐在蓝清办公室内，电话一通，他正要说话，便听那边传来简灵激动无比的声音：“没怀孕？哈哈哈，太好了，慕妍你没怀孕！我就说嘛，你不会那么倒霉第一次就中招的！好多人第一次膜都没破呢！” 顾莘墨黑的瞳眸微缩，第一次吗…… 那天他其实感觉到了，可她却说做了修复，呵，到底是谁天真，他竟然信了！ 她的所作所为和裴家的人是那样格格不入，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蓝清推门入内的瞬间，见顾莘竟然在笑。 蓝清一愣：“笑什么？” 他圈起手背轻咳一声，说：“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打算娶她。” ………… “什么？”佟慕妍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裴钢。 他一大早来，在公司楼下堵她，佟慕妍还以为是为了昨晚的事来兴师问罪，却没想到裴钢是来告诉她，顾莘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顾莘是不是有病啊！ 哪个正常的男人得知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上床、差点怀孕后还会想着要娶她的？ 这个顾莘很可怕，很阴险，分明就是想要整她！ 佟慕妍终于感到了一丝惧怕，得罪裴钢不说，现在又招惹上了臻亿集团，上天可真是希望看到她死无葬身之地啊！ 不行，她得自救！ 佟慕妍很快想到简灵说的那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第十八章 英雄救美 一整天，公司的人都在议论佟慕妍被包yǎng的事，不过她却没有时间理会，满脑子都是在想那个能和她闪婚的人选。 快到下班时，一张男人的脸从佟慕妍的脑海里闪过。 那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不过…… 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早知道那晚就听他的自我介绍了！ 佟慕妍懊悔不已，拿起手机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当初那个人约见她的时候在明月阁定过包间，对，她可以去明月阁查他预留的手机号！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明月阁的工作人员开始不肯松口，佟慕妍使了点美人计，终于得到了手机号。可佟慕妍看一眼，总觉得这号码有点眼熟。 她翻了翻最近通话，发现这个号码昨晚打进来过。 佟慕妍想起来了，那时她和简灵从医院出来不久，因为顾莘的事，所以她根本没在意这个陌生号码，没想到竟然是他！ 可是，他们自从那顿烤肉之后就没有过联系，他好端端打电话给她干什么？ 佟慕妍打算回拨的时候却又停下了动作，貌似那天不辞而别也挺不礼貌的，打过去怎么说好呢？ 正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许小幸突然给她打来电话：“慕妍，我们都到了，你在哪儿呢？” “啊？到哪了？” 许小幸有些激动：“你不是忘了吧？早上陆总就说了上次的项目大获全胜，今晚一起庆祝的啊！” 佟慕妍定神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可见今天一整天她都在神游。 打车去了聚餐的酒店，果然所有人都到了，菜上了一些，大家已经喝上了。有几个同事正给陆衍敬酒，他有些不拘言笑，不过没有拒绝前来敬酒的每一个人。 “哟，佟慕妍，就你迟到了啊！”同事看见她，话里带着一丝轻蔑。 佟慕妍上前，端起酒杯说：“自罚三杯。” 连喝了两杯，正要喝第三杯时，陆衍伸手按住了她的酒杯，她吃惊看向他，他说的很官方：“空腹不宜喝酒，先吃点菜再喝。” “就是就是！”许小幸给佟慕妍夹菜。 公司漫画部的几个女同事说话更酸了： “佟慕妍公关手段了得，想必几杯酒难不倒她的。” “就是啊佟慕妍，你不是故意的吧，想让陆总英雄救美！” 佟慕妍笑了笑，端起酒杯打算喝时，陆衍一把夺下了酒杯，仰头就喝了。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佟慕妍受宠若惊：“陆总，其实我可以的。” 陆衍没有看她，只是将酒杯放在她的面前，说：“今天既然是来庆祝的，你们想看英雄救美，我满足你们。” 后来，再没有人敢针对佟慕妍了。 中途佟慕妍出去上厕所出来，在洗漱处碰到陆衍。 她迟疑了下，还是走上前：“陆总，上次的事是我弄错了，对不起。还有，今晚的事，谢谢。” 陆衍回头，见她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 在公司这几年，她似乎一直很怕他，其实他又不会吃人。 “我这么可怕？” 第十九章 我们结婚吧 “啊？”佟慕妍本能抬头，陆衍正直直看着她，她的目光快速转向别处，“您说笑的吧。”其实她想说，m.z科技上下，谁不怕这个除了工作和员工们几乎全程无交流的大boss啊！ 完全冰山脸啊！ 一年四季，365天寒冬腊月啊！ 佟慕妍似乎有些心有余悸地在脸上表演被冰山摧残的感觉。 在陆衍看来，她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可爱，他张了口：“其实……” 而此刻的佟慕妍竟然在走道尽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眼看着他拐了弯，她丢下句“陆总我有点事”，就急匆匆追去。 佟慕妍在酒店门口终于追上了人，她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夏先生！” 顾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佟慕妍，不过她叫他什么？夏先生？ 佟慕妍忙解释：“我在明月阁打听到了你的电话，本来想打电话给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顾莘想起来了，那天的包间是秘书夏商周定的，留的却是顾莘的手机号码。 这样一想，他什么都明白了。 “找我什么事？” “借一步说话。” ………… 幽静的拱桥上，顾莘抹着下巴转过身来：“所以你的意思是……” 佟慕妍狠狠点头：“假结婚，你和我假结婚！你不想娶你的未婚妻，而我也不想嫁给我的未婚夫，只要咱俩把证给扯了，这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顾莘的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他还在考虑。 佟慕妍有些焦虑了：“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又不是真的结婚，等事态平息，两个月我们就离婚！”她想了想，补上，“一个月后也行！” 顾莘笑得意味深长：“你就这么不想嫁？听说臻亿集团还是不错的，你要是嫁过去，起码能少奋斗几年。” 说少奋斗几年还真是谦虚了。 但佟慕妍不在乎：“免了，我还是自己奋斗，多活几年吧！” 顾莘冷笑一声。 “你考虑好没有啊？”佟慕妍心急火燎的。 顾莘低头扣着桥栏上的花雕：“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佟慕妍一噎，这人自恋的可以！她握着拳：“都说了假结婚！” “嗯。”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出来，“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好，明天早上10点，民政局门口见。” “一言为定，你可一定要来啊！” 佟慕妍离开的时候一遍遍地确认，顾莘嘴角的笑容灿烂，他还怕她不来呢！ 顾一桐从酒店内出来，远远朝他跑来：“小叔，你醒个酒跑得也太远了吧！” 顾莘一笑。 顾一桐一张小脸皱了：“今天的菜不合你的胃口？我看你都没吃几口！我朋友们都在问，是不是他们太吵了，你生气所以才出来了。” “谁说的？”顾莘拉着她的手往回走，“我们桐桐今天定的地方我很喜欢，特别的喜欢！” “真的？那你以后还会请我的朋友们吃饭吗？” “请。不过……”他清浅一笑，“以后让你小婶请。” 顾一桐吃惊了：“小叔，你真的要娶那个裴家大小姐啊？” 顾莘应一声不再说话，瞳下流光溢彩。 第二十章 结婚怎么能随便 庆功宴散的时候快11点了，陆衍说叫了代驾，可以顺道把佟慕妍送回家。可佟慕妍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一个裴钢就够她头疼的了，要是让那些同事以为她真的在勾引陆衍，想必日后她在公司也不好混。 “哦，对了，陆总！” 陆衍正要上车的时候，佟慕妍想起什么叫住了他。 回头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佟慕妍的错觉，看到常年冰山脸的陆衍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对佟慕妍的这一声叫唤有所期待。 “什么事？”陆衍折回走了几步。 佟慕妍低下头：“那个……明天早上我想请假。” 他站定了，单手抄兜：“什么事？” 果然是程序式的请假问答模式。 不过佟慕妍却尴尬了，难道她要说请个假去登记结婚吗？于是她的头低得更下，略有心虚说：“是私事，陆总可以不问吗？” 安静几秒钟之后，陆衍留下两个字：“可以。” 佟慕妍长长松了口气。 回到家，简灵得知此事后追着佟慕妍问那个答应和她闪婚的男人到底是谁。 佟慕妍一张口，突然想起她只知道那个人姓夏，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要是让简灵知道，一定数落她不靠谱，思来想去，她只好说：“你不认识的，不也是你说的吗？闪婚是唯一能够解决并且一劳永逸的办法。” 简灵皱眉责怪：“那也得找个靠谱的人啊！你不会是网上租赁的吧？” 佟慕妍摇头：“怎么可能！” 简灵继续问：“我可告诉你，协议结婚这事可大可小，你可别到时候失身又失财！他什么工作？有钱吗？有房有车吗？” 佟慕妍发现她似乎对那个人一点不了解。 简灵激动了：“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佟慕妍耸耸肩，不以为然说：“至少是个帅哥啊！” “帅哥？多帅？”简灵两眼放光了，“和蓝主任比怎么样？” 佟慕妍认真想了想，很负责任地说：“比他帅。” “哎呦！”简灵狠狠一巴掌拍在佟慕妍的后背上，“那这婚可以结！” 可见在简灵的世界里，脸蛋是多么的重要！反正只要帅，别的什么都不是问题。 晚上，佟慕妍失眠了，5点不到她就起床收拾，7点半就去了民政局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有多恨嫁！ 整整2个半小时，佟慕妍在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步，不停地张望看手机。来登记结婚的人们陆续来了，他们奇怪看着佟慕妍，好像在看一个临领证被放鸽子的人。 佟慕妍有些无地自容，干脆拿出了手机想要打电话，一回头就见顾莘西装革履，一副今天谁帅得过我的样子走来。 佟慕妍一惊，她几乎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条纹t恤，膝盖破了几个洞的牛仔裤……再看看对面走来万丈光芒的男人，她突然自惭形秽了。 果然，顾莘一脸嫌弃打量她：“你这穿得什么？” 佟慕妍呵呵笑：“反正就是领个证，穿什么随便啦，快进去吧！” “不行！”顾莘像是定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我顾……故意今天好好打扮了来的，怎么能随便！” 第二十一章 跪下，求婚 佟慕妍拗不过最后还是被顾莘拖上了车。 坐在宾利大气舒适的座椅上，佟慕妍又打量着顾莘的行头，她忍不住翻出了行驶证，这才惊讶说：“太夸张了吧？不就扯个证，你还租了这辆车啊！” 顾莘皱眉，想起他刚回国，开的是老爷子的车。想想也是，如果说这宾利是他的，那他的身份也不太好编，于是含糊哼哼了一声：“你的车修好了？” 想起那辆银色越野的下场，佟慕妍忍不住吸了口气：“得力于你接了我前男友的电话，那车被他撞报废了。” “是吗？”他似乎有些得意。 佟慕妍有些愧疚：“你朋友的车怎么样了？修好了吗？” 顾莘迟疑一秒钟，然后叹息说：“我朋友是完美主义，把车卖给我了。” “啊？” “没什么大不了，正好我也没有车。”他看一眼她，“想好去哪买衣服了吗？” “哦，那个……既然你里面穿了白衬衫，我也买一件白衬衫好了。” 顾莘的嘴角一勾：“情侣装，很好。” 佟慕妍有些尴尬，她纯粹就是想快点买好快点回去登记而已。 既然有了目标，买起来自然很快，原以为能很快回去，没想到顾莘却把车子停在了一家珠宝店面前。 眼看着他要下车，佟慕妍一把拉住他：“干什么？” 他的长眉微佻：“结婚戒指。” 佟慕妍忙摇头：“不用不用。” 他的脸色沉下，一副不买戒指绝不结婚的样子。佟慕妍欲哭无泪了，她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包，买个戒指得出血一大笔吧？ 这怎么跟她设计的不太一样啊！ 顾莘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清咳一声，说：“戒指我来买，毕竟我是男人。” 他来买当然好，可毕竟是假结婚，佟慕妍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人。 于是她说：“反正一个月后就离婚了，我也不想占你便宜，戒指不用太贵，买对银的就好。” 顾莘妥协得异常心甘情愿：“好。” 选了288的套戒，佟慕妍戴在无名指上，正好，也很漂亮。营业员得知这是结婚戒指，一个劲地夸佟慕妍不市侩，会持家。 从店里出来穿过广场打算上车，顾莘却突然站住了步子转身。 佟慕妍疑惑问：“干什么？” 顾莘居高临下看着她：“求婚。” 佟慕妍心口似乎淌过一丝微妙的感觉，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求婚过，再说，这个时候广场上人来人往，求婚有些高调吧？ 想到此，佟慕妍拉住顾莘的衣袖：“求婚就算了吧，这里人怪多的，你突然下跪我会觉得很尴尬。” 顾莘的眉梢一扬，笑容邪魅：“是你向我求婚。” 什么？ 佟慕妍猛地收起了笑容，抬头看着面前一本正经的男人。 顾莘一脸理直气壮：“是不是你先招惹我？” 佟慕妍无语点头。 “是不是你要和我结婚？” 佟慕妍不甘心点头。 顾莘将戒指递给她：“所以，跪下，求婚。” 佟慕妍的脸黑了，压低声音说：“你不至于吧？哪有女的跟男的求婚的？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真的结婚，别闹了，等下我请你吃饭总行了吧？” 顾莘不为所动：“不求婚，那我不结了，再见。” 他果然转身要走，“喂！”佟慕妍忙拉住他，他回头，墨色瞳眸里闪着坚定的光，那个瞬间佟慕妍有种被人下了套的感觉。 不过他要是走了，叫她去哪在找个假结婚的人来？佟慕妍下意识看了看人来人流的广场，牙关一咬，单膝跪下了。 第二十二章 最美的结婚照 佟慕妍打开戒指的锦盒对着顾莘，憋着声音说：“夏……对不起，你叫什么啊？” 顾莘的脸色有些难看：“……夏商周。” “夏商周？哈哈，那好吧！”佟慕妍清了清嗓子，说，“夏商周，你愿不愿意……哎——” 佟慕妍的话没说完就被顾莘一把从地上攥了起来，他似乎有些生气：“算了！”刚才他告诉她他叫夏商周的时候，顾莘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过很快他明白不对劲在哪里了。 佟慕妍松了口气，因为她跪下的瞬间就有人在边上对她指指点点了，此刻她非常感激地躲进了车里。 她看一眼顾莘，笑着说：“你名字挺特别啊！你爸妈喜欢历史文化？” 顾莘有些不快：“我爸姓夏，我妈姓周，他们两个商量了一下，所以就叫夏商周。” 哈哈哈—— 佟慕妍忍不住笑出声来了：“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啊！” 顾莘黑着脸：“以后别到处告诉别人你老公叫夏商周！” “知道知道。”佟慕妍点头，“隐婚嘛，我懂的。对了，我叫佟慕妍。”她伸出手，见顾莘双手握着方向盘，迟疑了下，终于讪讪缩回了手。 顾莘却是一愣，佟慕妍？呵，怪不得那天在医院他叫了她一声裴慕妍她立马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佟慕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干嘛那么看着我？” “没什么。”他将目光移开，“觉得你还挺聪明。” 聪明？佟慕妍愣下了，她的名字横看竖看哪里能看得出聪明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 终于进了民政局，佟慕妍简单的白衬衫搭牛仔裤，顾莘干脆将西装上衣留在了车上，二人一路进去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拍照的工作人员从头到尾都带着温暖的笑容：“新娘子笑一笑，哎，靠近一点，两个人亲密一点啦。” 佟慕妍有些尴尬，顾莘干脆一把将她揽过去，她本能想要挣脱，他的声线迷人动听，似乎带一点点嗔怒，带一点点的宠溺：“慕妍，别闹。” 他说慕妍，别闹，说得那么自然从容，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彼此熟识，相知…… 佟慕妍的心里有些微妙，置于她腰间的大掌温暖得让人舒心，她看见他迷人的侧脸，醉人的笑…… 她不自觉笑了。 “咔嚓——” 红底的结婚照上，佟慕妍笑容灿烂依偎在顾莘身侧，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般配登对。 “109号！” 叫号的声音响起，佟慕妍忙站起来：“到我们了！” 整个程序走得很快，佟慕妍签完字回头，见顾莘低着头看起来似乎有些难受，她吃惊：“怎么了？” 顾莘突然握住她的手：“我哮喘犯了，药……在车上。” 佟慕妍脸色大变：“哮喘！你什么时候……”她说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关于他的很多事她根本不了解。她只好安慰他，“没事，你忍忍，我马上去拿！” 她说着冲了出去，脚步声远了。 工作人员有些担忧：“先生您……还好吧？” 好，他好得不能再好了！ 顾莘低头一笑站起来，拿起笔，利落写下自己的名字——顾莘。 第二十三章 奇耻大辱 佟慕妍果然在车里找到了治疗哮喘的药，不过还是全新未开封的，她没有在意，转身时，见顾莘挺拔朝她走来。 佟慕妍小跑着上前：“你怎么出来了？药！” 她低头拆封递给他，他却顺手藏入口袋里，说：“没事了，结婚证。”顾莘晃了晃手中的两本本子。 “这么快！”佟慕妍伸手过去，“给我看看。” 顾莘巧妙躲开，打开车门坐进去：“上车。” “给我看看啊。”佟慕妍进了副驾驶，皱眉看着他。 顾莘说：“为防止你拿着结婚证到处乱晃，所以暂且都放在我这里。” 佟慕妍不同意：“你怎么能这样呢？” 顾莘说得理直气壮：“是你求我跟你结婚，我对你有所防范难道不应该？还是你真的想拿着结婚证到处晃悠？” “我没有！” “既然没有，有什么不能放在我这里的？” “那……你敢保证你不会拿着结婚证到处去说你夏商周是我老公吗？” 顾莘的脸色黑了几分：“奇耻大辱，为什么要说？” 奇耻大辱？ 和她结婚叫奇耻大辱？ 佟慕妍很生气，本来想要继续理论的，不过一想，人家也的确是帮了自己的大忙，能忍就忍了。 顾莘直接送她去了m.z科技楼下，佟慕妍想了想，说：“中午一起吃饭吧，我请你。” “不用了。” 佟慕妍略有些失望，也是，他们不过是协议关系，这一个月都可以不联系。 却不想，顾莘补上一句：“晚上吧。” 佟慕妍点头下了车，她走了一步又回头：“那个……你身体真的没事？” 顾莘一笑：“没让你做寡妇的打算！” 黑色宾利开走了，了却一桩心事的佟慕妍彻底松了口大气，她才转身就看见裴竹汐大步朝她走来。 佟慕妍一愣，还在想她怎么会在这里，裴竹汐指着她的鼻子问：“刚才的男人是谁？你可别忘了，你已经有婚约了！” 迟早是要说的，佟慕妍干脆一笑：“我老公，我们刚从民政局领证回来。”正好身上有缴费的发票，她拿出来甩了甩，“好了，你可以去给你爸报告了。” 看着裴竹汐铁青的脸色，佟慕妍觉得莫名的爽快，趾高气扬朝公司大厦走去。 裴竹汐气急败坏骂：“佟慕妍，你这个荡妇！你太不要脸了！” 荡妇？ 佟慕妍站住了脚步，回头冷冷看着她：“信不信我把你和容清晖的视频在人民广场上放一遍？” 裴竹汐蔫儿了，两只眼睛红红的，像要哭。 佟慕妍一转身就听见裴竹汐在那歇斯底里给裴钢打电话，不过她心里很坦然，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解决了，日后对着裴钢，她还是这样的话。 没有结婚证没关系，裴钢一查就知道她的确已婚。 ………… 顾莘将宾利车钥匙往桌上一丢：“把你的车钥匙给我。” 蓝清震惊跳起来：“干什么？你有什么阴谋？” 顾莘不说话，径直拿走了蓝清的车钥匙。蓝清的车不贵，总共花费20万不到，用他的话来说，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搞不好天天被砸车，买贵了心疼。 蓝清还想再问，顾莘将哮喘药丢在桌上：“退货。” 蓝清睁大了眼睛：“我说你好端端让我帮买什么药？喂，你这都开封了，怎么退啊！” “不是我拆的。” “不是你那是谁？” “我老婆。” “老……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第二十四章 你什么货色 此时的裴家已经乱了套，裴钢脸色铁青打了佟慕妍很多电话她都没有接，裴竹汐想到集团一旦出问题，那她的爱马仕怎么办？她的高定礼服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可以！ 正在裴钢硬着头皮想要给顾家打电话时，门外的门铃突然想起。 夏商周来了。 孙美吟热情泡了上好的茶，裴钢忐忑笑着问：“夏秘书怎么来了？” 夏商周没有喝茶，也没有坐，面无表情说：“裴大小姐和人结婚的事我们顾总已经知道了，顾总的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关于贵司资金的问题，臻亿集团后续会继续投入。话传到了，那我回去了。” 裴竹汐傻眼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再一想，她恍然大悟了，顾莘那种身份的人，要是传出去被未婚妻甩了，那岂不是太没面子？所以他才要暗暗解决这件事吧。 裴竹汐得意地想，从今往后，佟慕妍和她那个不知名的老公的日子只怕过得不会太舒服了。 ………… 佟慕妍从电梯出来就看见自己的位子上坐着一个人，走近，原来是个年轻女孩儿，披肩直发，齐刘海，涂着亮橙色指甲油，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并且她正在熟练地玩游戏。 这款叫“世天”的游戏以前大学时她也常玩，工作后因为太忙就丢了。 佟慕妍皱眉：“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的位子。” 她没理会，继续热血沸腾地玩着游戏。 佟慕妍有些生气，打算再说话时，许小幸伸手把佟慕妍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这姑奶奶可不好惹，之前林书说了她一句，直接被她骂得狗血喷头，你可别自讨苦吃。” 佟慕妍皱眉：“这么嚣张？谁啊？” “陆总的妹妹！不然我们能这么让着她！”许小幸明显不服气的样子。 陆衍的妹妹？ 佟慕妍回头看了看，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像。不过她那种唯我独尊的表情和陆衍的冷清却一点也不像。 既然是陆衍的妹妹，那么久就好办了，毕竟陆衍是出了名的公事公办。 佟慕妍大步上前，一把夺下了鼠标，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看着佟慕妍。佟慕妍不惧看着她：“这里是办公的地方，玩游戏你回家去。” 她盯住佟慕妍看了片刻，突然轻蔑笑着说：“还以为是谁，这不是佟慕妍吗？” 佟慕妍皱眉，她认识她？ 她又说：“哦，原来这里是你的办公桌啊。行啊，还你就还你。”她说着，利落退出游戏，回头看着佟慕妍的一瞬间，只见一抹诡异的笑爬上她的脸颊，她的指尖敲下一个键，下一秒，佟慕妍的电脑屏幕黑了。 “喂！”佟慕妍一把推开她，重新开机，发现很多东西都丢了，包括她写了一半程序的那个游戏！ 这混丫头，还给她弄了病毒！ “你故意的？”佟慕妍有些生气看着她。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丝毫没有诚意：“什么啊，我不小心的，对不起啦。” “星晴！”陆衍大步走过来，冰冷脸上蒙了一层微怒，他拉过陆星晴，指着佟慕妍说，“好好道歉！” 第二十五章 过敏 陆星晴完全不惧怕陆衍，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撒娇说：“哎呀，哥，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嘛，况且，我都说了对不起了，你就别骂我了！” 明眼人都得看出陆星晴就是来整佟慕妍的，但那一个认错的那么爽快，佟慕妍瞬间觉得遇到高手了。 果然，周围的同事开始小声议论，大抵说得都是人家已经道歉了，就别咄咄逼人之类的话。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算了，陆总。” 陆衍脸色不佳，陆星晴忙又说：“你看慕妍姐都说算了，哥，你也别生气了啊，先这样，我下去给你们买蛋糕赔罪！” 陆星晴说着，拿起包就跑了。 她果然很快买了蛋糕回来，佟慕妍有些局促坐在陆衍办公室里，陆星晴把蛋糕推到佟慕妍面前，客气笑着：“慕妍姐，你试试看，这家蛋糕的鲜奶可有名了，我和我朋友经常去吃的！你尝一口！” 陆星晴打开盒子，用勺子挖了一口蛋糕就往佟慕妍嘴巴里送，佟慕妍一眼就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坚果粒。 “快吃啊！我都这样了你好歹给个面子啊！” 勺子都快直接送进佟慕妍的嘴里了，她只要开口说一个字，一准就让陆星晴塞进去了。正在佟慕妍上下不得的时候，陆衍突然伸手过来，一把将勺子握住：“她坚果过敏。”他看一眼佟慕妍，“你先出去。” 从陆衍办公室出来的一路上，佟慕妍有些懵。 平时同事们吃坚果她只是说自己不喜欢吃，过敏的事陆衍是怎么知道的？更奇怪的是，不止陆衍，好像陆星晴也知道！ 她可以肯定的是，她对陆家兄妹并不熟悉。 去茶水间倒了杯咖啡，转身的时候就看见陆星晴站在门口。 佟慕妍开门见山：“我得罪过你吗？” 陆星晴终于不再伪装了，冷下来的她倒是和陆衍有几分相像了：“自己男朋友出轨那是你没有管教好，你不找他算账找竹汐算什么本事！” 佟慕妍微微一愣，想起之前在楼下遇到离开的裴竹汐，加上陆星晴的话，她把什么都联系起来了。 她是裴竹汐的闺蜜。 她忍不住一笑：“你可真是中国好闺蜜。” 佟慕妍低头喝了口咖啡朝外面走去。 陆星晴不甘心说：“是容清晖勾引她的！那天她喝醉了！视频也是容清晖拍的！” 佟慕妍的步子慢了些：“你信？” 陆星晴冷笑：“我当然信，因为竹汐是不会喜欢容清晖的！” 这一点，佟慕妍也信，不过既然陆星晴和裴竹汐是穿在一条裤管里的人，那么她多说无益。 陆星晴见她要走，忙快步跟上：“识相的自己辞职走人，否则我迟早让你待不下去！” 佟慕妍冷冷看她一眼，说：“我走不走是后话，你在我电脑装病毒，损失的是公司，是你哥！” 陆星晴一怔，脸瞬间黑了。 整个下午，佟慕妍都在重写程序，屏幕上一串串代码看在她头都快晕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她桌上敲了敲：“下班吧。” 佟慕妍这才发现同事们都走了。 “是我妹妹的错，剩下的，我来做。”陆衍说着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佟慕妍才要开口，顾莘的电话进来：“我在你公司楼下。” 第二十六章 你要忌口 佟慕妍下楼时，远远就看见那辆熟悉万分的蓝色轿车。 想起那天的事，她的脸颊有些微烫。 顾莘摇下车窗朝她招手，她小跑着上前，说：“不好意思，我临时要加班，不能一起吃饭了。” 要不是他电话挂得太快，这些原本在手机里就能说的。 顾莘的眉头蹙起，一脸不悦。 佟慕妍只好说：“要不，改天吧。” 他坚决拒绝：“就今天。” “可我真的……” 顾莘不快到极点了：“佟慕妍，今天是我们登记结婚的日子，你说改天？你搞清楚，是你求着我和你登记的！” 佟慕妍悄悄翻了个白眼，就这么点烂梗，他想用几百年啊！ 不过是自己找的人，哭着也得忍忍。 她好脾气说：“因为我老板也在加班，我就这样走了不太好，要不，我们叫外卖吧。”她还不忘补上一句，“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 顾莘挑眉看着她：“你是说叫个外卖一起吃，还有只电灯泡？” 电灯泡？ 他是指陆衍吗…… 佟慕妍有些凌乱，他们不是假结婚吗？这人入戏太深了吧？ 软磨硬泡顾莘都不同意，无奈之下佟慕妍只好给陆衍打了电话，说出去吃个饭很快回来，还会给他带外卖。 陆衍万分通情达理：“没事，慢慢吃。” 佟慕妍算是看出来了，和身边的人比起来，陆衍那个万年冰山实在太温柔了好吗！ 红灯处，顾莘停了车侧脸看她：“想吃什么？” “随便。” “海鲜？” “好……不行，你不是有哮喘病吗？不能吃海鲜的啊！”佟慕妍的反射弧一下子就上线了。 顾莘愣了下，他是看她手机里拍了很多海鲜美食，想着她应该喜欢吃才说的。哮喘的事他都忘了，没想到她却记得。 顾莘的胸口有些暖暖的，心情瞬间大好。 不过他的高兴在下一秒就砸了。 因为佟慕妍说哮喘病人不能吃羊肉，所以小肥羊不行，烤全羊不行。不能吃韭菜、花生、咸菜、辣椒、胡椒……不能喝冷饮、汽水、酒、浓茶…… 顾莘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这些都谁告诉你的？” “我百度的啊！”佟慕妍晃了晃手机。 顾莘呵呵一笑：“你对我太关心了。” “嗯。”佟慕妍点头，“请你吃个饭闹出了人命我就麻烦了，还是谨慎一些好。啊，喝粥吧！” 顾莘瞬间有种被下了套的感觉。 点了两份粥，一份鸡丝，一份鲍鱼。佟慕妍直接让服务员把鲍鱼粥打包了，说带回去给陆衍的。 顾莘铁青着脸，内心说不出的不平衡。 佟慕妍呼哧呼哧吃得很快，不小心还被烫到了舌头。 顾莘看不过去：“慢点吃。” “不行，我还要回去加班呢！” 他咽下一口粥，觉得这顿饭吃了一肚子的气：“别加了，我养不起你吗？” 佟慕妍吓一跳，愣着看了他半天，这才说：“夏先生，你还好吧？” 顾莘的目光冷了：“不许再叫夏先生！” “夏商周？” “也不行！” “……商周？” 顾莘的眼底有了一丝杀气。 佟慕妍生气了：“喂，我们这是假的！你不会想我叫你老公吧？” 第二十七章 我养得起你 顾莘只是讨厌佟慕妍叫他夏商周，倒是没想过要她喊他老公，不过此刻听她这样一说，他的眸子亮了，神色傲娇：“可以，允许你这么叫。” 佟慕妍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顾莘的心情似乎好了，他体贴给她添了粥，一本正经说：“既然你也算帮了我的忙，我认真的，你真的不必这样拼命，你老公我还是可以养得起你的。” 佟慕妍趁势问他：“话说，你在哪工作？” 顾莘低头喝了口粥，笑问：“你想去我公司找我？” “没有没有。”佟慕妍用力摇头，“呵呵，你放心，我绝不会干预你的私生活，只是我有权知道我的结婚证在哪儿吧？” 顾莘一点不矫情：“臻亿集团。” 咳！ 佟慕妍差点呛到了，不是这么巧吧？ 顾莘递了纸巾给她：“你知道？” “呵呵，臻亿那么大的集团谁不知道。”佟慕妍打着马虎眼儿，“那你具体做什么的啊？” “我啊。”顾莘狡黠笑着，“也没什么，就是组织组织人员调动之类的。” 佟慕妍点点头：“人事部啊。那个，你们集团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顾莘皱眉：“你指什么？” 佟慕妍尴尬一笑：“没什么，我随便问的。对了，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 “为什么？”顾莘略有不快。 佟慕妍说：“反正我们是假的，等一个月后见面离婚就是了。”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冷了。 佟慕妍尴尬不知道怎么回，难道她要说她的未婚夫是臻亿集团的大boss，她怕顾莘会因为她闪婚的事开除他吗？ 思来想去，她干脆不回答了，埋头把粥喝了，好在对面的人没有再问她，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对面看她的两道目光有些刺眼。 说好是佟慕妍请客，没想到结账的时候她见他先拿出了皮夹。 顾莘说：“领证的日子，怎么能叫女人花钱。” 虽然有时候觉得他不可理喻，但不可否认，人家还是有闪光点的。只是这个闪光点在一秒钟之后，灭了。 因为顾莘指着单子朝服务员说：“鲍鱼粥找她结账。” 佟慕妍先前对他升起的好感一下子没了：“要不要这么小气！” 顾莘冷笑：“我请我老婆吃饭天经地义，但为什么要请那只灯泡吃饭？” 佟慕妍被噎住说不出话来了。 一路上，二人无话，气氛有些小小的尴尬。 好不容易到了公司楼下，佟慕妍快速跳下车后，跑了几步才转身说：“这几天别联系了，一个月后见。” 顾莘看着她，目光带着几分凉意，却没有说话。 佟慕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还是硬着头皮说：“你不说话，那我当你默认了啊！走了，再见！” 她拎着鲍鱼粥小跑着进入了大楼。 顾莘还是没有说话，目光盯着那抹较小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一抹寒冷的笑容爬上顾莘的嘴角。 她把顾莘当成备胎，把他“夏商周”当成一块跳板吗？ 呵，佟慕妍，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顾莘低头拿起手机熟练拨了号出去：“夏秘书，明天一早我要在办公桌上看到m.z科技所有的资料，还有，顺便让人做个收购评估。” 第二十八章 对你有意思 佟慕妍上楼时没有在格子间看到陆衍，找了找，才发现陆衍将她的电脑一起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总。”她进门，将粥放在桌上，“您先吃吧。” 陆衍点了点头，佟慕妍坐下继续写程序，陆衍边吃边和她探讨着游戏环节一些可加强的地方，针针见血。 佟慕妍佩服至极：“陆总也是玩家？” 关于按键的操作便捷若不是玩家肯定无法体会，不过平时也没听说陆衍还玩游戏啊。 陆衍应了一声：“以前玩过。” 怪不得！ 其实毕业后进入m.z科技也是一个学长介绍过来的，佟慕妍似乎对陆衍从未了解过，只知道他为人冷淡，但工作能力却极强。 指尖飞快跳动在键盘上，发出熟悉的声响，佟慕妍越来越进入状态了。她正写得兴奋，伸手去拿咖啡杯的时候，一时间没拿住，杯子倾斜，整杯咖啡一下子就全倒在了她的胸口。 “啊——”佟慕妍惊叫着站了起来，真是要命！ 因为湿了的缘故，她令人骄傲的身材此刻在灯晖映衬下更加显得玲珑有致，陆衍忙站起来，低头打算脱衣服。 佟慕妍的脸颊一红，忙说：“陆总，那个……我先回家换个衣服！”她说完，没等陆衍说话就冲了出去。 陆衍转身看着一路狂奔而去的小小身影，落地窗倒映出他整个人，陆衍一愣，突然想起来，她不会把他当成想要占她便宜的人吧？ 陆衍无奈摇头，他不过是想借衣服给她遮挡一下，也怪他直接脱衣服，他应该先告诉她的。 佟慕妍进了电梯就收到了陆衍的短信：“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 佟慕妍有些郁闷，看来他以为她想溜走了，她打了几个字，想了想，还是算了，等回来再说吧！ ………… 从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简灵以及不雅观的姿势在沙发上涂指甲油，她瞥一眼佟慕妍，说：“那么急着回来干什么？正好勾引勾引你老板也不错啊！” 佟慕妍喝了口水：“拜托，我这是出丑好吗？” 简灵奸笑着：“你们公司没女同事吗？抽屉里总能找到一两块披肩围巾，你需要回家来换衣服？别嘴硬了，你这做法明显就是为了在异性面前保持完美形象！” 佟慕妍一愣。 简灵继续说：“可见这位异性在你心里不一般。” “别胡说！” 简灵还是要说：“是我胡说吗？你那位陆总也不见得对你没想法，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就愿意替你挡酒？” “那是……”佟慕妍突然接不上话了，“不和你说了，我还得去加班，对了，借你的车一用！” 她俯身去拿简灵的车钥匙，却不想简灵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冲过来抢走了钥匙。 简灵得意说：“干嘛不给陆总一个送你回家的机会？” 佟慕妍无语：“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了。” 简灵不以为然：“你那是真的吗？再说，一个月就离了，你要真和陆总成了，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 服了！ 简灵对于男女之间的东西做起来一套一套的，佟慕妍有些替蓝清担忧。 好不容易打到车，回到公司见陆衍靠在沙发上睡了，佟慕妍打开电脑，发现所有的工作都已经完成。 这简直就是鬼一样的速度！ 佟慕妍本来想叫醒陆衍，想了想，还是取了架子上的西服给他盖上。 第二十九章 我们和好吧 正在佟慕妍替陆衍盖了衣服直起身时，她似乎看见外面格子间闪过一道人影。佟慕妍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想起因为公司还有人，她进来的时候似乎没有锁门，难道进小偷了？ 佟慕妍看了眼依旧熟睡的陆衍，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 这时那个人影近了，灯光照出了男人熟悉的脸。 佟慕妍震惊了，容清晖！ ………… 僻静处，容清晖先开了口：“你不在家，我就猜一定在公司加班。” 佟慕妍还是有些吃惊：“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容清晖的目光朝陆衍办公室方向看了看，似乎有些不甘心：“我本来是来向你道歉的。” “本来？”佟慕妍一笑，“现在呢？” 他的脸色果然有些难看：“是他吗？” 佟慕妍愣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容清晖又问：“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他吗？” 她的眼睛睁圆，忙矢口否认：“不是！” 这一次，容清晖似乎松了口气，他靠近佟慕妍，语气有些低沉：“如果只是一yè情，那就算了，我们扯平了。” 佟慕妍皱眉：“你什么意思？” 容清晖拉住她的手：“你生气也是正常的，以后绝对不会了，我们和好吧。” 他说和好…… 佟慕妍的鼻子有些酸，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水，心里有些委屈，却很解气。 她说着把手抽出来：“太晚了。” “不晚！”他抓紧她的手，“是你说分手，可我没答应！” 有没有搞错？这人…… “你……放开！”佟慕妍挣扎着，“我和你已经分手了，你给我放开！” 容清晖不放手：“我是犯错了，可你也发泄过了，既然大家各一次，我都向你低头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佟慕妍笑了笑，抬眸睨视着他：“你是被裴竹汐拒绝了才来找我的吧？” 容清晖的神色微微一僵，只是一瞬间，佟慕妍就知道她的判断是对的。 分手见人品，这句话是真的。 “那天我喝多了。”容清晖的说话声有些低。 佟慕妍冷笑，他和裴竹汐还真是一对！她的目光坚定：“那天我没喝多。” 听她这样说活，容清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佟慕妍趁机把手抽出来，转身的时候感觉到身后一股力量袭来，她整个人被拉过去。 容清晖将她锁在怀里：“如果我说不在意呢？这些天，我总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时的情形，慕妍，我……” “我在意！”佟慕妍打断他的话。 他瞬间就怒了：“是因为陆衍吗？” 佟慕妍刚想摇头说不是，却听陆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因为我。” 她吃惊回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刻正大步过来，一把将她从容清晖怀里拯救出来，拦在身后。 陆衍直视着容清晖，说：“容先生，这里不欢迎你。” 容清晖不甘示弱：“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你管不着！” 陆衍的话语骤冷：“这里是m.z，你说我管不管得着？” 第三十章 就他不行！ 容清晖终于悻悻走了。 一路上，佟慕妍都在想着之前在公司他那句“就是因为我”到底什么意思，不过面对陆衍，她自然也不好问。 也许人家只是为了方便给她解围一时顺口说的呢？ 车子到了楼下，陆衍很绅士下车给她开门。 “谢谢。”佟慕妍局促往车门边上一站，“陆总慢走。” 陆衍却不走，直直看着她。 气氛有些尴尬，佟慕妍硬着头皮一笑：“陆总还有事？” 陆衍脸上无笑，似乎是犹豫了下，这才开口：“容清晖和你在一起之前就追过裴竹汐，后来才和你在一起。” 他的话点到即止，意思已经很明白，当初容清晖和她在一起就是因为她是裴钢的女儿，也许是想着或多或少都能得到裴氏集团一些好处吧？ 说实话，佟慕妍很是震惊。 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隐情。 “陆总怎么知道？”她忍不住脱口问他。 陆衍没有回答，只说：“我以为视频一出，这件事就该到此为止了。”他停顿了下，“不早了，上楼吧。” 佟慕妍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了，等她回过神，才发现陆衍的车远了。 可陆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憋了一晚上的问题，一大早佟慕妍就守在公司楼下，终于逮住了来上班的陆衍。 而陆衍的一句话，令她彻底震惊了。 他说：“视频是我发给你的。” 佟慕妍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再想要问，陆衍却接了一个电话，匆匆上楼了。佟慕妍打算跟入，裴竹汐和陆星晴来了，裴竹汐一把拉住了她不让她走。 “干什么？”佟慕妍伸手推开她。 裴竹汐愤怒盯住她，说：“佟慕妍，你有完没完，勾引这个勾引那个，现在连陆衍哥都不放过！要不是星晴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脸皮厚成这样！” 佟慕妍大步往前走去：“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瞎扯。”她急着去问陆衍关于视频的事。 没想到陆星晴拦在她面前，轻蔑说：“你还不信视频是容清晖拍的？他是为了威胁竹汐，可他没想到竹汐转发给了你！容清晖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佟慕妍不自觉停下了脚步，想着昨天容清晖还来着她想要复合的事，瞬间觉得怎么那么恶心！ 可是陆星晴却说裴竹汐把视频转发给了她…… 佟慕妍忙拿出手机打开邮箱，这才看见前后连着两封附送视频的邮件，她当时只打开了一封，并没有注意还有一封未读。 陆星晴知道视频的事，陆衍会知道那也不足为奇了。 但陆衍为什么要发给她？ 裴竹汐狠狠瞪着她：“我警告你，别打陆衍哥的主意，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佟慕妍算是看出来了，怪不得丢了顾莘那么好的条件她也不觉得可惜，原来裴竹汐早就心有所属。 那个人是陆衍。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看来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啊。” 裴竹汐的脸色难看：“别得意，陆衍哥也瞧不上你！” 她的眉毛微佻，笑着说：“既如此，你又何必特意跑来警告我？” 说着，佟慕妍推开她上前，顾莘的电话却打来了，她现在没心情接，直接掐断了。她却忘了那一个是不依不挠的主，一个劲地打。 佟慕妍有些生气接起来，还没等她开口，那边顾莘很是不快：“你马上给我辞职！” 什么？ 佟慕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顾莘明明白白地说：“从m.z给我辞职！” “你神经病啊！”佟慕妍挂了电话后快步离开。 裴竹汐追了几步停下了，生气盯着佟慕妍的背影。陆星晴安慰说：“你放心，对付这种女人我最在行了，交给我！” ………… “砰”的一声，夏商周缩了缩脖子，又一个玻璃杯碎了。 夏商周悄悄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顾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莘看完m.z科技的资料脸色就沉了，也不再问收购的事。 打了个电话后，顾莘的脸色更难看了。 夏商周见他站起来，忙说：“顾总，要出门？我让司机准备车。” “不必了。”他冷冷拒绝，“把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中兴的合同让刘总去签。” “是。”夏商周应声，才抬头，面前的人早已出去了。 ………… 陆衍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的时候他又临时接到电话出去赴约。 佟慕妍趁机追到了楼下，正在她打算朝陆衍跑去时，突然有一人从一侧出来，一把将她拉住。 她吃惊抬头，顾莘难看的脸色映入眼帘。 佟慕妍试图扳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的话语冰冷：“为什么不告诉我m.z的总裁是陆衍？” 佟慕妍愣了。 他还是那句话：“辞职。” “你有病吧？”佟慕妍有些生气了，“没规定我不能工作！” 顾莘用力拉住她，声线阴沉：“想工作哪里都可以，但是m.z不行！陆衍不行！” 第三十一章 离就离！ 顾莘的力气很大，佟慕妍挣扎不过，但她心里是有气的。 三天两头有人逼她辞职，先是裴钢，再是陆星晴，现在又是这个她名义上的老公，她还真就不信了！ 佟慕妍努力平息情绪看着他：“我不干涉你的私生活，你也别来干涉我的。我不知道我在m.z上班碍着你哪儿了，但我不会辞职的！” 顾莘明显被她气到了，才张了口，却被佟慕妍抢先：“打住，你也别解释我也不会问，你的原因理由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脸色铁青，本能收紧扼住她腕口的手，佟慕妍吃痛蹙眉，听他生气说：“你就那么不在乎？就那么不想知道我的事情？” 顾莘的眼底带着几分失望。 佟慕妍有些于心不忍，但想了想，她还是坚持：“你我只是协议结婚，不该彼此约束，这样对双方都好，否则……” “否则怎么样？”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 佟慕妍被他两道凌厉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有些害怕，这种感觉让她不自觉想起了那晚医院里的顾莘…… 她很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佟慕妍咬了咬牙：“否则不用等一个月，现在就离婚好了！” 顾莘一怔，随即冷笑问：“反正你未婚夫那边也应付过去了，所以对你来说，我其实已经没用了是吧？” 佟慕妍内心有些愧疚，虽然他说的也是事实，但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顾莘见她并不否认，心里有种又被抛弃了一次的感觉，他抓着她的手松了，决然背过身去：“离就离！” “哎……”佟慕妍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上车离去。 虽然迟早会走到离婚这一天，可她又想问问，他未婚妻那边的事了了吗？要是没有，那她这个时候和他离了岂不是很不仗义？ 可佟慕妍拿出了手机，想起他之前的话，心里有气又犹豫着要不要打这通电话。 这时陆衍却给她发来信息：下班后在楼下等我。 看来他知道佟慕妍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 顾一桐一脚踏进顾莘房间就闻到了满屋子的酒气，她大吃一惊反手关上门。 顾莘端着酒杯倚在窗边，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 顾一桐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说：“小叔你疯了！你在家里喝酒被爷爷知道你就完了！” 因为爸爸和二叔都是病故的，所以爷爷对她和顾莘的身体非常重视，烟酒之类的东西在家里是明令禁止的。 顾莘的嘴角一勾，伸出手指“嘘”了声，又仰头饮尽。 “喂！”顾一桐上前夺下酒杯，顾莘倒是没有坚持。她拉他在沙发上坐下，皱眉问，“干嘛啊，失恋了？” 顾莘凝视着顾一桐，自嘲一笑：“佟慕妍的上司竟然是陆衍。” 顾一桐吃一惊：“陆家的人，你是说……” 他点头：“我要她辞职，她却说离婚。” “你给她解释啊！”顾一桐有些小激动。 顾莘苦涩摇头：“她不在乎我的解释，也不想听。” “太过分了！”顾一桐生气站起来，“小叔我和你说，这女人你就得教训，你给点好脸色吧，她就登天了！” 顾莘终是笑了：“那是你吧？” 顾一桐涨红了脸：“我……我是女的，那她也是女的！” 他低头说：“我只是生气她说的是对的，不过是假结婚而已，我凭什么干涉她的私生活？可是陆衍……为什么偏偏是陆衍！” 顾一桐哼一声，说：“还能为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呗！你说他俩天天一起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想不出奸情都难！” 顾莘突然皱眉横看了顾一桐一眼，顾一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每次顾莘用这样的目光看人，必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她强烈觉得遭殃的不是她，就是佟慕妍。 当然，她更希望是后者。 ………… 一整天，佟慕妍都心神不宁。 许小幸悄悄过来问她：“你约了人？” 佟慕妍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许小幸来劲了：“约了谁？谁呀？” “陆总啊。”佟慕妍低头看了看手表随口应着。 许小幸激动地叫：“你真的和陆总在一起了？” 格子间的目光齐刷刷朝佟慕妍看过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忙摆手说：“工作上的事，工作！” 许小幸拉了拉佟慕妍，笑着说：“得了，你怕她们干什么？你要真的成了老板娘，她们巴结你都来不及！快说说，是不是加班加出真感情来了？说真的，陆总就对你不一样，我觉得你们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佟慕妍原本想要否认，但听许小幸这样一说，她反倒是愣住了。 简灵说陆衍对她有意思，现在连许小幸都这样说…… 陆衍平时不拘言笑，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三番五次帮她，似乎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冷淡。 佟慕妍不自觉一笑。 终于熬到下班，佟慕妍箭一般冲出去。 楼下，陆衍外出还没有回来。 她等了几分钟，终于看见陆衍的车靠边停下，她上了车，听他说：“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说。” 餐厅是陆衍找的，幽静典雅。 佟慕妍一坐下，他先开了口：“视频是从星晴那看到的，发给你，是想你早日看清容清晖的真面目。” “你为什么要帮我？” 陆衍垂目停顿了片刻，终于抬头看着佟慕妍：“其实我们认识比你想象的要早很多。” 佟慕妍惊讶了：“我们……以前认识吗？” 在她的记忆里，她是毕业后学长介绍进入m.z科技才认识陆衍的，不是吗？ 陆衍点头：“我爸爸的公司和你……”他顿了下，“和裴氏集团有业务往来，他们私下也有接触，所以我小时候曾跟我爸去过裴家，那时候你还住在那里。” 佟慕妍握着纸巾的手有些紧张，她8岁离开裴家，因为那段令她厌恶痛苦的经历，所以8岁以前的时光她一直强迫自己去忘记。 “所以我知道你对坚果过敏的事。”似乎是知道佟慕妍不愿意提及在裴家的那段过往，陆衍的话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 佟慕妍勉强笑了笑：“陆总从我进公司第一天就知道了？” 陆衍点头。 “那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他的眸色有些沉：“你搬走后，我们曾在街上遇见过，你厌恶地说，所有和裴家相交的人你都不想认识。” 他记得那年午后那个小小的女孩，分明那么瘦小，可却那样坚定。她憎恨裴钢，连带着所有和裴家有关联的人一起憎恨。 这就是孩子的世界，那么单纯，却又那么嫉恶如仇。 所以他走开了。 直到他的一个朋友向他提起一个学妹…… 而陆衍没有告诉佟慕妍的是，他装作不认识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当时有男朋友。 佟慕妍似乎想起来了，小时候有一个哥哥，大人都叫他“阿衍”，只是她不知道他叫陆衍。 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那时候不是有意的。” “没事。”他难得一笑，温和又舒心，“你和容清晖分手了，我也就放心了。” “其实……” “嗯？” “没，没什么。” 其实佟慕妍想告诉他她和容清晖分手后随便找了个人闪婚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话都到嘴边了却愣是说不出口。 “吃吧。”陆衍给她夹了菜。 这一刻，佟慕妍感到了无比的温馨，就像……妈妈还在时的样子。 ………… 饭后，陆衍将她送到楼下，看着她上楼才离去。 佟慕妍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的笑声里夹着男人的说话声。 她打开门进去，简灵和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客厅里谈笑风生，佟慕妍一愣，合租的时候她和简灵约定过，不能带异性来过夜。 她稍有不快走上前：“简灵，这位是……” 简灵已经听到她的话转身，站起来说：“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新邻居，特意来串门的！还给我们买了很多见面礼呢！” 沙发上的男人起身转过头来，佟慕妍抬头看去，瞬间石化了。 怎么会是他？！ 顾莘若无其事笑着朝佟慕妍伸手：“你好，夏商周。” 她当然知道他叫夏商周！ 问题是，他来干什么？ 简灵伸手在佟慕妍眼前晃了晃：“喂，发什么愣呢？你不会被帅傻了吧？呵呵呵——”她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不好意思啊夏先生，我这室友有时候就会这样犯二。” 顾莘玩味一笑：“没关系。” 简灵突然想起什么：“啊，厨房的夜宵！”她一惊一乍朝厨房跑去。 佟慕妍的脸色一沉：“你这是干什么？” 顾莘缩回了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说：“什么干什么？当然是学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 佟慕妍咬牙靠过去：“你不是要离婚吗？” 顾莘点了点头，认真说：“是要离，不过什么时候离我还没想好。” “喂！夏商周，你给我起来！”佟慕妍伸手打算将他拉起来，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你不是醉了吧？” 他轻哼：“清醒的很。” 陆家的人从他身边抢走过珍贵的东西，现在想动他的老婆，休想！ 第三十二章 新邻居 佟慕妍想要把他拉起来，没想到他就像快狗皮膏药，贴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夏商周！”佟慕妍克制着愤怒低声瞪着他。 顾莘从容睨着她笑：“再叫一声夏商周，信不信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你室友？” 佟慕妍瞬间蔫儿了，简灵可是号称八卦界的始祖，要是被她知道了这件事，那佟慕妍日后真没清静的日子了。 反正一个月后就离婚，那这件事也能水过无痕，佟慕妍想了想，终于作罢。 “银耳莲子粥来咯！”简灵得意端着夜宵出来，“夏先生也尝一碗吧！” 顾莘如绅士般一笑：“简小姐可真是贤妻良母。” 简灵被夸得脸都红了：“哪里哪里！” 佟慕妍无语看了简灵一眼，这大小姐平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所有吃的全都是外卖，今天还亲自下厨，绝对有猫腻。 果然，佟慕妍才喝了一口，简灵就凑过来问：“怎么样怎么样？好喝吗？” “还行，淡了点。” 佟慕妍看了顾莘一眼，他似乎也有同感，所以佟慕妍从厨房拿了糖罐出来。顾莘朝她使了眼色，示意她加糖，佟慕妍不理会，打算给自己加。 佟慕妍舀了一勺子白糖正要倒进顾莘的粥里时，突然听简灵说：“淡点好，蓝主任说了，吃太甜会给胰岛细胞增加负担，容易得糖尿病！” 佟慕妍的手一抖，整勺白糖全部倒进了自己的粥里。 看着她一脸囧样，顾莘忍不住笑了，佟慕妍狠狠瞪他，他却伸手不动声色将自己的粥和她的粥调换。 “喂！” 佟慕妍想要拦着，顾莘直接拌匀喝了口，轻笑看着简灵说：“中年肥胖的人老吃甜的才有可能引起糖尿病，你别听那个什么蓝主任胡说。” 简灵哼哼说：“你才胡说吧？你是医生吗？” 顾莘噎住了，简灵一面说着给蓝清准备爱心早餐，一面又去了厨房。 顾莘小声问：“她说的蓝主任是蓝清吗？” 佟慕妍点头，却奇怪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顾莘一愣，很快回过神来，他笑了笑，从容说：“我们公司员工体检都在臻华医院，蓝主任嘛，出了名的女员工收割机，让你朋友小心点。” 臻亿集团的员工去臻华医院体检也是天经地义，佟慕妍果然没有怀疑。 不过简灵…… 佟慕妍笑了：“该小心的是那个蓝主任吧。” 顾莘的长眉微佻，看来蓝清这次遇到对手了。 厨房里突然传出简灵的声音：“对了慕妍，你今天和你们家陆总约会的事怎么样了啊？” “啊？”佟慕妍有些猝不及防，果然，简灵的话音才落，顾莘收起笑，脸色阴沉看着佟慕妍。 “你晚上和陆衍一起吃饭了？还有，才一顿饭的时间，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陆总了？”他的脾气瞬间又上来了。 佟慕妍一个头两个大，见顾莘的碗空了，只好站起来说：“既然都吃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顾莘直直看着她：“你送我。” 佟慕妍算是看出来了，若再不依着他，恐怕他要串门到天亮了。 她打开门，恭恭敬敬把他送到门口。 顾莘走到隔壁的门口，回头看着她，说：“不进来看看放着你结婚证的地方长什么样？” 佟慕妍内心抖了抖，陪笑说：“不用了，它们开心住的就好！” 彭—— 房门被甩上了。 顾莘嘴角扬起玩味的笑，佟慕妍，邻居串门才刚刚开始。 ………… 第二天，简灵果然早早去医院送爱心早餐了，佟慕妍穿了鞋才推开门，一眼就看见顾莘抱臂倚在门外。 他见她愣住了，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愣什么，不走？” 佟慕妍本能脱口问：“去哪儿？” 顾莘已经按下电梯按钮：“你今天不上班？” “上啊。” “走吧，我顺路。” 进了电梯，佟慕妍终于明白过来，她只好说：“其实你不用这样麻烦的。” 顾莘按了关门键：“顺路有什么麻烦？” 话虽然这么说，可佟慕妍总觉得这事怎么那么别扭。 坐在车里犹豫很久，佟慕妍终于鼓起勇气说：“撇开那张证，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所以你当然不用做这些老公才做的事。” 顾莘的唇线上扬：“让你搭顺风车这种事是邻居才做的，老公怎么做，你要不要晚上回家我告诉你？” 佟慕妍欲哭无泪了，要是有后悔药，她绝对绝对不会招惹他的！ 想了想，佟慕妍只好苦口婆心说：“这样让人看见难免误会，毕竟你以后要再娶的，我也是要再嫁的。” 他皱眉：“你要嫁给谁？陆衍？” 佟慕妍忍不住问：“你跟陆总是有仇吗？”一天到晚针对陆衍。 顾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略微收紧，他吐了口气，这才又笑：“现在想知道了？晚了，我不想说了。” “切。”说的好像她多想知道似的。 “早餐？”他突然转头问， 佟慕妍摇头说：“不用了，公司有。” “哟呵，福利还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佟慕妍的错觉，总觉得顾莘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满的讽刺，当然佟慕妍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车子一听在公司楼下，不等顾莘开口，佟慕妍逃也似地下了车。 顾莘摇下车窗打算叫她，正巧见陆衍的车过来，佟慕妍立马端着一张笑脸过去和陆衍打招呼。 顾莘的目光沉了，陆衍和佟慕妍说了几句，朝顾莘的车看来，他冷笑一声关上了车窗。 “那是？”陆衍没看到车内的人。 佟慕妍忙说：“哦，邻居，顺路搭个顺风车。” 陆衍终于没再多问。 佟慕妍松了口气走在他身侧，悄悄打量着他，怪不得那么多人都传她和裴钢有一腿，陆衍却从未怀疑过她，甚至还处处帮她。 佟慕妍的心里有丝丝的甜。 才在办公桌前坐下，许小幸就靠过来了：“快说，昨天你和陆总干嘛去了？陆总进办公室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你一样！” “不是吧？我怎么没看见？”佟慕妍顺势开了电脑。 许小幸撞着她：“别打马虎眼儿！” 许小幸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这一点和简灵有的一拼，佟慕妍想了想，只好说：“那天容清晖来了，陆总帮我解围，所以昨天我纯粹就是为了谢谢他。” 一听容清晖，许小幸看佟慕妍的眼里瞬间有了几分同情，她拍了拍佟慕妍的肩膀说：“那个渣男你就忘了吧，就当以前眼瞎了。” 佟慕妍苦涩一笑，许小幸说的没错，对于容清晖，她还真是瞎了。 也许孙美吟说的不错，现在这个世道，所有人都喜欢看背景看条件，容清晖一个富二代凭什么好端端会看上她？ 果然童话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干，就算不是富二代，以后也要做富二代他妈！” 许小幸被佟慕妍的话逗笑了：“我也要做富二代他妈！” “加油！” “加油！” …… 快到中午，佟慕妍突然收到了很大一束玫瑰，所有人都在猜测是谁送的，可惜上面没有卡片。 从厕所间出来遇上陆衍，他盯着佟慕妍看了看，突然问：“容清晖还在纠缠你？” 佟慕妍愣住了，很快明白陆衍指的是她收到花的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她名义上的那个老公。 ………… 啊嚏—— 顾莘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定睛看着手中的文件。 夏商周进门将几份文件放在顾莘桌上，不解问：“顾总，前几年老爷子还说要撤了臻翔科技，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重点开发？” 顾莘翻过几页，没有回答，只说：“臻翔科技的设计开发部成绩一直做不上去，主要是人才缺失，开出同行业五倍工资，我要广纳贤才。” “是。”夏商周停顿了下，又说，“如果是因为m.z科技的事，收购不就好了，您何必那么麻烦？” 顾莘将资料放下，站起来冷笑说：“收购岂不是显得我太没水平？” 夏商周干笑两声，见他出去，忙跟上说：“晚上有个酒会，老爷子嘱咐了，请您务必参加。” 顾莘已出了办公室，听闻此事，略蹙眉：“什么酒会？” ………… “桐城商会一年一度的酒会？”佟慕妍惊讶看着面前的陆衍。 陆衍点头：“晚上会有很多业内人士参与，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宋宇也会来。” “真的？太好了！”佟慕妍兴奋了，当初就是宋宇介绍她来m.z科技的，而如今在业界混得风生水起的宋宇自然也是佟慕妍的偶像。不过一想起自己的打扮，她有些犹豫，“是不是都要穿晚礼服啊？” 陆衍大量着她：“正装就很好，又不是去交际的。” “谢谢陆总！”佟慕妍最讨厌那些踩着高跟鞋，提着长裙的感觉了。 陆衍抿了抿唇：“私下别叫陆总了，叫我的名字。” 陆衍…… 她有些紧张，叫不出来啊！ ………… 酒会8点开始，佟慕妍和陆衍临时加了班，到的时候已经开始半小时了。陆衍被几个熟人拖住了，佟慕妍急着找宋宇，独自穿梭在人群中。 “顾总，我是阳江科技的宋宇，这是我的名片。” “顾总，要见您可不容易，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亲自登门拜访？” 顾莘一进门就被人团团围住，不断给他敬酒，他端着酒杯礼貌笑着，时不时喝上一小口。 “顾总！”夏商周小跑着穿过人群而来，顾莘抬头看起，正好见夏商周经过佟慕妍的身边。 他的脸色骤变，她怎么在这里？ “顾总！”夏商周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佟慕妍闻声抬头看来…… 第三十三章 你不过是个前任 身边有人飞快跑过去了，佟慕妍本能抬起头朝前面看去，只见那边似乎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也不知是谁能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 正在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宋宇也在那边。 “宋师兄！”佟慕妍露出笑脸挥手小跑着过去。 宋宇显然没有听见佟慕妍的叫声，而那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似乎整个圈子的人都突然往一个方向移动了几步，随后所有人都站住了，只是都看着同一个方向。 佟慕妍快步过去的时候，见原本围在一起的人散了，宋宇端着酒杯和几个人有说有笑走开了。 “宋……哎呀！”佟慕妍差点和人撞到一起，她忙道歉，抬头的时候宋宇和人走远了。她咬咬牙，正打算跟上前的时候，顾莘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快速伸手扼住佟慕妍的手腕就将她拖到了一边。 佟慕妍定睛看清楚面前西装革履，耀眼得发光的男人后，一时间愣了愣，竟傻乎乎问：“你怎么在这里？” 顾莘下意识用花瓶挡住自己的身体，这才说：“我当然是代表我们集团来的。” 今晚虽说是桐城年度酒会，不过业内很多人也都会趁此机会前来和同行交流，更别说是臻亿集团的人了。所以面前的人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佟慕妍“哦”了一声，说：“那你好好代表你们集团啊。”她说的时候，目光在会场搜索，很快看见远处宋宇的身影。 她不自觉一笑就要走。 “喂！”顾莘拉着她的手不放，“去哪儿？” 佟慕妍不悦皱眉：“我去见个认识的人。” 有人走过，顾莘下意识用后背挡住佟慕妍，低声说：“不许去。” “你这人真是……”佟慕妍莫名其妙看着他，忍住愤怒，“既然大家来这里都是公事，你能不能公私分明啊？” 记得初见时这人挺爽快的呀，怎么现在越来越别扭了！ 顾莘还是不放手：“你和陆衍一起来的？你要去找他？” 又是陆衍！ 也不知道陆衍是怎么得罪了他！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说：“我是和陆总一起来的，但我现在要去见的人不是他。现在，你可以让我走了吗？” 她甩了甩被他握住的手，他还是不放。 佟慕妍抬头瞪着他，说：“你再不放，小心我咬你了！” 顾莘冷笑一声，说：“今天顾莘也来了。” 佟慕妍原本真的做好了咬他一口的准备，猛地听到“顾莘”的名字，她“啊”了一声。顾莘伸手往会场中间一指，她顺着看去，只见会场中间一人正在到处找人。 “那是顾莘的秘书。”顾莘淡淡说着。 此刻的夏商周还在找顾莘，分明刚才有看见，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这边佟慕妍虽然听不清夏商周口中喊的声音，不过单从他的口型都能认出是“顾总”，佟慕妍隐约似乎想起来了，之前就是这个人从她的身边跑过，叫的也是“顾总”。 顾莘靠近佟慕妍，漫不经心说：“顾莘得知今天你也来了，想必现在正在到处找你。” 医院里，那声带着憎恨的“裴慕妍”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佟慕妍忍不住颤抖了下，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她的前未婚夫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主，要是被他发现她在这里，那她就死定了！ “跟我来。”顾莘的大掌包裹着她柔软的小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带出了会场。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丝，风里夹杂着些许凉意，佟慕妍仿佛一下子清醒了！ 她蓦地站住了脚步，直直看着面前的男人：“等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莘皱眉：“什么？” “我和顾莘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莘松了口气，还以为她说的什么事。他再次拉住她的手，大步走到便利店外躲雨，一面说：“突然有个人蹦出来说要和我闪婚我都不去查一查她的底细的话，我岂不是傻？” 佟慕妍略有尴尬，他的话说得好像她是个傻子一样！ “那……既然知道你还敢和我结婚？你不怕顾莘知道？”她倒是有些替他紧张了。 没想到他清浅笑着：“他怎么会知道？你要公开？” 佟慕妍狠狠摇头。 “那不就得了。”他笑一笑，说得很是轻松。 佟慕妍看他丝毫不畏惧的样子，试探问：“顾莘是不是得罪你了，所以你要报复他？” 他的眉眼弯弯：“你猜。” 佟慕想想了想，小心问：“他不让你升职？排挤你？扣你工资？……” 看她猜得起劲，顾莘的心情却很好。 佟慕妍还在努力猜测时，见顾莘突然转身将她推至墙根处，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深邃瞳眸凝视着她。 佟慕妍一惊：“你要干什么？” 顾莘抓住她的手往外一探，很快佟慕妍的手上有了丝丝凉意。因为是雨丝，很容易飘进屋檐下，他用身体将那一片烟雨挡在了身后。 一瞬间，佟慕妍似乎觉得所有的生气都变得无所谓了。 便利店外的灯有一根灯管坏了，连着电丝发出一闪一闪的光。 他离得她那样近，闪跳的灯光似乎将他的睫毛拉得更长，他身上那缕淡淡的薄荷味里带着丝丝酒香，那样令人沉醉。 佟慕妍有些局促地缩回了手：“你就这样出来了，不用和你老板说一声？” 顾莘“嗯”了声。 佟慕妍拿出了手机：“但我得说一声。” 他按住她的手，明显一副不乐意的表情，佟慕妍才想要说话，却在越过顾莘肩膀的时候，看见了远处正大步朝他们走来的容清晖！ 她倒是没想到容清晖也来了。 看他的样子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顾莘感觉得出面前的人有意缩了缩，他皱眉：“怎么了？” 佟慕妍悄悄矮下身，往他身后指了指：“我前男友。” 顾莘本能回头看了眼，果然见容清晖正穿过了蒙蒙雾雨而来，顾莘的眸子微缩，忙重新看着佟慕妍。 他虽然刚回国没多少人认识他，可今晚的酒会上，他和容清晖打过照面了。 容清晖知道他的身份！ 佟慕妍此刻一副想要逃走的样子，顾莘紧蹙眉头，现在的他比她还想要逃走！ “你让开，我得走了！”佟慕妍伸手推住了顾莘的肩膀。 顾莘明白只要一回头，容清晖就会认出他，半秒钟之后，他突然低头咳嗽了起来。 佟慕妍一怔：“你……你怎么了？”她置于他肩膀的手掌已感觉到了一片潮湿，佟慕妍心头一跳，不会是受了凉病犯了吧？她忙问，“药呢？” 顾莘咳嗽朝拉开了便利店的门：“咳咳，没事，我身上有。” “夏商周……” 佟慕妍因为担心想要跟着进去，却不想那一个头也不回直接把她推了出来。 “喂……”她才站稳想要进去，却听见容清晖的声音传来：“慕妍！” 如果现在执意进去，在便利店闹起来会更丢脸，佟慕妍想了想，只好转身朝容清晖走去。 “我以为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雨下得更密集了，才走出屋檐，佟慕妍就觉得脸颊一片湿湿的感觉，弄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容清晖伸手将她拉回屋檐下：“我有话和你说。”他是看见她出来的，这才草草和几个客户说了几句话就追了出来，也是找了一圈才看到她在便利店外躲雨。 佟慕妍想要走：“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拦住她的去路，开口说：“裴竹汐是不是告诉你她是受害者？慕妍，你别相信她的话，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才故意接近我的！” 看着他义正严辞的样子，佟慕妍忍不住想要笑了。 容清晖和裴竹汐都想把责任推给对方，都想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受害者的样子。 他们两个说的孰是孰非她不想去管，她只相信陆衍的话，不过看着容清晖的样子，佟慕妍也懒得和他对质了。 “慕妍，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你……” “够了。”佟慕妍打断了他的话，“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你和裴竹汐谁主动谁被动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她推开他打算离开，容清晖却握住了她的手：“慕妍！” “你放开我！” 容清晖不放，他用力打算将佟慕妍拉过去的时候，突然另一股力量从反方向袭来。佟慕妍只觉得整个人一晃，瞬间跌入身后之人的怀中。 她吃惊抬头，还是那身笔挺修身的西装，不同的是，此刻的顾莘却戴着便利店里店员才戴的口罩。他见佟慕妍抬头看着自己，顺势将她拉至身后，又圈起了手咳嗽两声别开脸。 佟慕妍有些紧张抓着顾莘后背的衣服：“还好吗？” 顾莘点点头。 容清晖一脸不快：“你是谁？这是我和慕妍之间的事，走开！” 容清晖伸手过来想要拉走佟慕妍，顾莘上前一步，抬手狠狠一拳头打在容清晖的脸上：“你不过是个前任，给我哪凉快哪待着去！” 第三十四章 慕妍，你别走 容清晖猝不及防吃了一拳头，他一下子就怒了，回过神来后揪住了顾莘的衣领，用力回了他一拳。 顾莘也不甘示弱，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从屋檐下打到外面空地上。 佟慕妍吓得不轻，忙追出去：“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顾莘回头看她一眼，咬牙说：“别过来！”他一分神，腹部中了容清晖一拳，顾莘单膝跪地重咳了一声。 眼看着容清晖又要出手，佟慕妍不顾一切冲过去拦在顾莘面前，愤怒瞪着容清晖，说：“他有病在身，你欺负一个病人算什么本事！” 顾莘伸手推开佟慕妍站起来：“谁有病！今天我非教训他不可！” 佟慕妍转身抱住了他：“别逞能好吗？就当我求你了！” 从没想过小小的她会有这样大的力气，顾莘内心的愤怒似乎消了些，他甩了甩手，冷笑说：“今天看在她的份上先饶了你，滚。” 容清晖一脸的傲气：“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滚？” 说罢，他直接就朝顾莘冲过去，顾莘几乎本能将佟慕妍推开。佟慕妍站稳回头，见他们又打了起来，她急得不行，只好打出了手机给陆衍打电话。 陆衍是和宋宇一起打着伞来的，远远就看见在雨中打架的二人，他们快步冲过去将人拉开。 容清晖不甘心推开陆衍，却听陆衍冷冷说：“令尊还在酒会上，你应该不想让他知道你为了一个女人在外面打架这么丢人的事吧？” 容清晖终于冷静下来了，他看一眼对自己不利的场面，终于哼一声离开了。 佟慕妍松了口气，朝陆衍走去：“陆总，谢谢您。”陆衍顺势将伞撑至她头顶，佟慕妍又朝宋宇甜甜一笑，“宋师兄。” 宋宇回应笑了笑，目光看向佟慕妍的身后：“这位是……” 此刻的顾莘因为打了架，有淋了雨，看着有些狼狈，他站直了身体，看着陆衍的目光里夹杂着憎恶与怒意。 甚至是宋宇想要过去替他撑伞，他却退后一步避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佟慕妍的错觉，总觉得面前之人这一刻的眼神，和那日医院里的顾莘那么像那么像…… “慕妍，这是你朋友？”陆衍的话打断了佟慕妍的思绪。 她忙回过神来，略一迟疑，点头说：“哦，对，朋友。”说完，又觉得好笑，夏商周怎么可能是顾莘？她怎么会把这两个人搞混？ 也许是，每个人生气的脸色都一样吧？ 宋宇皱眉看着顾莘：“慕妍，不介绍一下吗？” “……哦。”佟慕妍顿了下，才说，“这位是夏……” 顾莘大步上前握住佟慕妍的手臂打断她的话：“不必你替我介绍！”他睨视陆衍一眼，话若寒冰，“陆总贵人多忘事，还是别介绍的好。走了。” 他说着要拉走佟慕妍。 佟慕妍本能站住步子，皱眉说：“你干什么？我还不想走！”好不容易和宋宇见上，话都还没说呢！ 顾莘不管不顾，拉着她的手不松，陆衍跨步上前，拦在顾莘面前：“放手，她不想走。” 顾莘回头，目光凌厉看着佟慕妍：“你跟不跟我走？” 这人，又不知道生气个什么劲…… 佟慕妍看了看陆衍和宋宇，坚定摇头：“不走。” 他抓着她的手指松了，佟慕妍趁机抽出手臂，顾莘没有回头，大步消失在夜雨中。佟慕妍看着看着，心里似乎有一丝不安与担忧，不过一想起他霸道的样子，又觉得她的担心纯属多余。 一路回去，在酒会外看见一辆豪车离去。 宋宇皱眉：“顾总这么早就走了？” 顾总？ 佟慕妍忙问：“你是说臻亿集团的顾总？” “嗯。”宋宇伸手一直，“那就是他的车。” 佟慕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了，顾莘、夏商周、容清晖一个个都走了，她的世界算是清静了。 陆衍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让佟慕妍和宋宇好好叙旧，上学时宋宇就对佟慕妍很是照顾，只是后来毕业，宋宇去了帝都，他们好久没见了。 期间陆衍被熟人叫走，宋宇趁机说：“知道你和你男友分手我就放心了。” “啊？”宋宇的话令佟慕妍一脸懵了。 宋宇见她的表情也是愣了下，抬头朝不远处的陆衍看了一眼，这才问：“陆衍还没和你说什么？” 佟慕妍皱眉：“陆总要和我说什么？” 宋宇笑了：“其实当初并不是我介绍你去m.z科技，而是陆衍让我推荐m.z科技给你。” 佟慕妍心底吃惊，几乎是本能看向陆衍，他一手抄兜，一手端着酒杯正从容与人交淡，似乎那一个一直都是这样干练冷静的人。 宋宇又说：“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喜欢你。” 佟慕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她忙放下，笑着说：“不是的，宋师兄别乱说，陆总会帮我是因为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 “是吗？”宋宇笑得意味深长，不过好在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后来，聊到了工作的事，宋宇一路侃侃而谈，佟慕妍边听边点头，时不时插话与他探讨一二。 从酒会出去时，原本的雾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瓢泼大雨，宋宇打车去了酒店。 陆衍让佟慕妍等着，他开了车过来，又下车替她拉开车门。 坐进车内，佟慕妍不好意思说：“陆总不用替我开门的。” 陆衍将车开出去，一面说：“这是男人应该做的事，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侧脸看她一眼，“你要习惯男人对你好。” 佟慕妍的脸一红，低头的瞬间，连着心跳都似乎加快了。 他却又说：“不是说了私下别叫陆总？” 佟慕妍干笑两声：“那个……因为叫顺了，一下子改不过来。” 陆衍应一声：“慢慢改。” 佟慕妍瞥向窗外，雨夜中，外面霓虹灯一片，很是漂亮，她的心情慢慢变得很好，似乎有点幸福。 陆衍在夜宵店外停了下，很快他买了两份馄饨回来：“听说你和室友同住，一人一份。” “你不吃吗？” “不饿。” “谢谢。”佟慕妍抱着夜宵，悄悄看着旁边的人，似乎想起来了，她和容清晖分手后，陆衍开始一次又一次接近她。 虽然整个人还是冷冷的感觉，但他做的事对她来说却都是那么温馨。 她很感动。 所以想起小时候对他的态度觉得异常内疚。 陆衍把她送到了楼上，关上门后，简灵就激动了。 她一边往嘴里塞馄饨，一边追着问：“快说快说，他是不是在追你？” “没有。” “得了！这叫什么？”简灵指了指馄饨，“爱心夜宵好吗？这路子和我追蓝主任简直一模一样！你就别狡辩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灵突然睁圆了眼睛盯住佟慕妍：“那你敢不敢发誓说你绝对不会和陆总在一起？” “啊？”佟慕妍猝不及防。 “你看你……”简灵原本很兴奋，却在定睛一看后，突然大叫，“啊，血！血啊！” 佟慕妍顺着简灵指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她手臂的衣服山沾了血渍。 难道是…… ………… 顾莘刚洗了澡出来就听到手机响了，他端着水杯过去接起来，那边传来顾一桐幸灾乐祸的声音：“小叔，听说今天的酒会你早退了？” 顾莘坐在沙发上，应声问：“老爷子生气了？” “老爷子非但没有生气，还很高兴！” “嗯？” “老爷子说，你忙着造人是好事，还让夏秘书也早早撤了！” 造人？！ “咳，咳咳咳——”顾莘一口水呛到了，咳嗽不止，这时外面的门铃响起，很快变成粗鲁的敲门声。 他挂了电话过去开门，见佟慕妍脸色难看冲进来，一见他就问：“药呢？” 顾莘皱眉：“药？咳——” 佟慕妍推开他上前打开茶几下的抽屉一通乱翻，咬牙说：“你的药！” 顾莘这才反应过来她听到他咳嗽一定以为他哮喘犯了，其实他真的只是被顾一桐的话惊到了而已。 不过想起之前的事，他心里有些生气：“既然不跟我走，还来干什么？” 她没有回头，打开另一个抽屉一股脑儿把东西都翻了出来。他忍不住上前按住了她的手：“我没事。” 他的手上果然有伤，好几处连皮都掉了。 她站起来：“药箱！” 顾莘微微一愣，佟慕妍这才看见他的脸颊、嘴角都有伤，她的气焰一下子就短了。 顾莘乖乖坐在沙发上由着佟慕妍给他上药，整个过程他没有叫一声痛，她抿着唇也是一言不发，但却无比认真细心。 顾莘回来后一肚子的气似乎就消了：“没有人这样给我上过药。” 佟慕妍低头找出一张创口贴，说：“你妈也没有吗？” 他愣了下，随后说；“我10岁那年她就死了。” 佟慕妍的动作一滞，她小心给他脸颊贴上创口贴，见他莹亮的双瞳里带着温暖笑意，她心口一窒，面前的男人似乎只要稍稍给点好脸色，就算是坏心情也会马上变好。 从小却少关爱才会这样好哄，想到这个，佟慕妍不免对他有了几分同情。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佟慕妍合上药箱站起来，顾莘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慕妍，你别走。” 第三十五章 你睡我的床 佟慕妍的步子微滞。 他的指尖有一丝丝的凉，声线略沉，竟带有几分温柔，佟慕妍忍不住回头，他微微颔首凝视着她。 下一秒，佟慕妍有些用力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来，冷静冷静，千万不要被面前这个男人这样无害的一面给骗了！ “不早了，我回去了！”她说着朝门口走去。 果然，顾莘不悦蹙眉，见她已经拉住了门把手，他这才慵懒说：“我把药落公司了，家里没人，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佟慕妍转动门锁的手停滞了下，很快回头说：“楼下有药店，我给你去买。” 顾莘不缓不慢看着她：“哮喘的药，有的药店能买到，有的买不到，真是不巧，我的药药店不卖。”他说完，还装模作样咳嗽几声。 佟慕妍有些想要骂人，纠结一番，这才咬牙说：“夏商周，你有完没完！” 他笑了笑，好似看破红尘：“完了就死了，你是想我死吗？” 佟慕妍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顾莘朝她伸手。 佟慕妍站着不动：“干嘛？” “扶我啊。” “自己起来。” 顾莘皱眉，抬手捂了捂胸口：“深吸一口气就有些疼，你说是不是被你前男友打成内伤了？” 佟慕妍翻了个白眼，他终于没有矫情自己站了起来，上前推开房门说：“今晚你睡这间。” 他这房子格局和她住的一样，两室一厅，不过他这里另一间却被做成了书房，所以总共就一个房间，佟慕妍瞬间觉得他是故意的。 她仍是没有动：“那你睡哪？” 顾莘倚在房门口，邪邪地笑：“这是我的房间，你说呢？” 就知道！ 佟慕妍懒得和他说，转身打开了门要走。 “喂！”顾莘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认真干什么？再说，又不是没有睡过！”他靠近她的耳边，话说得酥酥软软的。 佟慕妍心头颤了颤，深吸一口气说：“懂什么叫一夜情吗？一夜情就是一夜之后就断情！” 天啊，如果世上有后悔药，那天她绝对不会追尾他的车，就算追尾了也觉得不会泡他！ 顾莘破天荒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说：“幸好有两张结婚证，总算藕断丝连了。” “你！”佟慕妍正要反驳，突然看见简灵开门出来倒垃圾，她一惊，几乎下意识退回到门内，飞快关上门。 好险好险，她骗简灵临时有份东西要改，所以回公司了，要是被简灵看见她在邻居家里就完蛋了。 顾莘自然懂佟慕妍的顾虑了，他松了手，退后在沙发上坐下，说：“放心吧，你不是说我有病在身，不会对你不轨。” 她回头，见他拉了靠枕躺下，很快闭上了眼睛，还不忘补上一句：“今晚要是因为你走了我才死了，小心你愧疚一辈子。” 佟慕妍内心翻了个白眼，仔细看了看，他除了脸上多了几处伤，脸色还是挺红润，看着不像病了的样子，不过想起他有哮喘病……佟慕妍的心还是软了。 她走到房间门口，这才又想起什么：“我……睡觉不穿睡衣睡不着。” 要命的是她的睡衣在自己房间，要是回去拿睡衣，简灵不把她严刑拷问才怪！ 顾莘没有睁眼，只说：“衣柜里有睡衣。” 佟慕妍看他穿着宽松的休闲t恤，想着应该是让她穿他的睡衣，不过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她叹了口气走进房间。 他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大床，靠墙一整排精致的木质衣柜，但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总觉得大床上花色的被单和房间的简约有些不搭。另一侧窗边，竟然摆了一张梳妆台，台上护肤品俱全，竟然是她一直在用的牌子！ 佟慕妍本能回头朝外面看一眼，这个角度自然看不见沙发上的顾莘，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去串门的时候溜进她房间了。 转了个圈，她终于打开了衣柜。 整个衣柜整理得异常整齐，衣服上面挂着，下面叠着，角落里摆着一个小小保险箱。衣柜从中间分开，一侧男装，一侧女装。 他的衣服除了各式西装，就是白衬衫，地下还叠着几套休闲的衣服，大概是家里穿的。 而这半柜子的女装…… 佟慕妍有些懵了。 她鬼使神差看了看尺码，全是她穿的，最边上还挂着两套睡衣，棉质，并不是那种性感的吊带。 难道他不仅溜进了她的房间，还打开过她的衣柜？ 佟慕妍快步走到门口打算问个究竟，见沙发上的顾莘阖着双目，似乎睡着了。 从未想过他说衣柜里的睡衣会是给她准备的睡衣，这一刻，她似乎觉得这个男的有点点细心…… 房门被悄悄关上了，顾莘这才眯着睁开眼睛，将藏在身下的手机拿出来。 那头顾一桐得意问：“怎么样怎么样？我挑的小婶喜欢吗？小叔，你得犒赏我！” 顾莘皱眉：“什么你挑的？图片样式都是我给你的，少在这里给我邀功！” 顾一桐哼哼说：“小心我把你偷看小婶手机的事告诉她！” 顾莘下意识看了眼房门，舒服翻了个身说：“等你有机会见到再说！”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你们家串门啊？” “你来了睡哪儿？” 顾一桐急着说：“我不介意睡沙发啊！” 顾莘翻身仰面看着天花板，认真想了想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那到底什么时候啊？” “让我想想。”语毕，顾莘利落挂断了电话，他侧身枕着手臂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说不出的安逸。 ………… 灯光已灭，窗外的雨声依旧，昏暗的房间里静谧无比，只剩下顾莘的呼吸声。 窗外有路灯的余晖映入，躺在沙发上的他眉头紧锁，额角渗出一层密密的汗。 梦里，白色的床单，他清楚看见那只床单下垂下来的手，还有无处不在的尖锐的哭声…… 顾莘猛地惊醒了，大口喘息不止，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起身倒了水喝后，再躺下，他却是再也睡不着了。一闭上眼睛，当年的一切如画面般涌来，他干脆坐起来，捶了捶有些难受的胸口。 16岁，他独自离开桐城出国，所有人都以为是老爷子送他出国深造，就连顾一桐都不知道，他其实是去看病的。 心病。 整整12年。 记不清多久没有梦到那个场面了，是因为看到了陆衍吗？ 顾莘有些厌恶站起来，走了几步才想起今晚，他并不是一个人。 他不知不觉推开了房门，昏暗光线下，佟慕妍正卷着被子舒服睡着。 他这才安心一笑，串门的时候趁简灵上厕所的空隙，他特意去看了佟慕妍的床垫，第二天专门换了和她一样的床垫，看来她睡得很香。 二哥顾若曾说过，爱情来的时候也许只是一个瞬间，一个眼神，而为喜欢的人做事才是这世上最美好最幸福的。 这种感觉，很好。 ………… 佟慕妍其实是个不认床的人，一觉就睡到了天亮，她一睁眼就看见顾莘趴在床上看着她，吓得她惊叫一声裹着被子就坐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低头看了看，衣服整整齐齐，不像被侵犯的样子。 顾莘看着她的样子颇觉好笑：“老婆，这和你当初泡我的样子差太多了吧？” “谁……谁是你老婆！” 顾莘朝衣柜的保险箱看一眼：“要不要我拿结婚证出来证明？” 佟慕妍气短：“你少跟我来这套！看来你中气十足，已经没事了。让开，我赶时间去上班！” 顾莘却拦住她：“理由太烂，今天周六。” 周六了？ 佟慕妍一愣，的确是她没意识到。 顾莘坐得近了些，低头凝视着她，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红唇很诱人，他忍不住就俯身亲了一口。 “喂！”佟慕妍一把推开他捂住嘴巴，“干什么？” 顾莘被她的表情吓到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言语间似乎是委屈：“我亲下自己的老婆不行吗？” “鬼才是你老婆！我要离……”佟慕妍觉得自己严严实实掉坑里了，正在她大叫着说要离婚的时候，突然感到了一种异常，她蓦地停顿一秒钟，随后捂住脸惊叫着从床上跳了下去。 她的动作不慢，可床单上还是染上了一点红。 妈呀，她大姨妈来了！ 真是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佟慕妍很想去死，很想！ 看着她一脸窘迫的样子，顾莘忍住笑，睨视着她说：“不是吧？你又回炉重造过了？”他停顿了下，“可是不对啊，昨晚我还没碰你，怎么就这样了？” 佟慕妍气短说不出话来，匆匆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就冲回了自己家里。 因为是周末，简灵还在睡觉，也省下了不少麻烦事。 重新换了衣服，又敲开了顾莘的门。 他含笑站在门口：“还以为你不来了。” 她也想不来，可是床单必须来洗掉！ 佟慕妍铁青着脸推开他走进去，她拿着床单去阳台洗，他就一直抱臂倚在墙边看着她洗，看着她晾，看着她做所有的一切。 干完一切，佟慕妍才算是松了口气，她恶狠狠瞪着他：“这件事你马上给我忘了！” 他却笑看着她：“手。” 她皱眉。 “伸手。” 佟慕妍迟疑了下伸出手，“啪嗒”一下，一串钥匙被丢在了她手里。 顾莘的声音尤其好听：“家里的钥匙。” 第三十六章 为夫给你买 掌心有些沉甸甸的，佟慕妍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给我钥匙干嘛？” 顾莘笑着说：“哪有人回自己家老敲门的。” 这人…… 佟慕妍瞬间觉得手里的钥匙烫手无比，她忙丢还给他：“少来，我家在隔壁！就这样，再见！” 佟慕妍快步回到家里，却在关门的时候，一只手冷不丁伸进来，她大吃一惊，忙放慢了动作，这才没有夹到顾莘的手。 顾莘开口堵了佟慕妍的话：“你不收，是想等你室友出来看见我塞钥匙给你？” 顾莘才说着，佟慕妍果然听见身后简灵的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吃一惊，忙抓过钥匙紧紧握在手里。 佟慕妍压低了声音说得咬牙切齿：“昨晚的事只此一次，你再把药丢公司，我不会再管你了！” 他轻声笑：“知道了，老婆。” 佟慕妍瞪他：“你！” 简灵一出房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佟慕妍，她一边用皮筋扎头发，一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见声音。” 佟慕妍想要关门，却被外面的顾莘一把推住了，她暗中使劲和顾莘对抗，话说得有些心不在焉：“哦，刚刚。” “什么？你通宵了？”简灵的声音高了些，“那陆总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怎么能让女朋友通宵呢！” 佟慕妍正要解释，却听顾莘似笑非笑说：“可见陆衍并不打算把她当成女朋友。” 简灵这才看见门外的顾莘，她有些吃惊：“夏先生？你怎么来了？” 顾莘对答如流：“哦，前几天有客户送了我一些度假村的套票，我想着像今天这样的周末出去泡个温泉挺不错，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 佟慕妍的“没有”还没说出口，简灵丝毫不客气：“夏先生你太客气了！我能再带个朋友吗？” “当然可以。”顾莘笑容可掬，“你们先收拾，好了叫我。” 简灵忙说：“不用了夏先生，你们先走，你让慕妍把地址发我手机上，一会儿我和我朋友一起过去。” 顾莘看着佟慕妍将长眉一佻：“那就这么说定了。”他一把将佟慕妍拉了出去。 佟慕妍本能想要拉住门框没拉住，只好皱眉说：“我没带钱！” “不用你花钱。” “我……没带姨妈巾！” “遍地的超市里都有，你用什么牌子，为夫可以帮你买。” “……” 佟慕妍彻底没话说了。 地下停车场里，那两蓝色的轿车很是显眼，佟慕妍看着顾莘坐进驾驶室里，总觉得这车的颜色和喜欢简单的他一点也不搭。 佟慕妍系好安全带，顺口问：“你不考虑换个颜色吗？” 要是被蓝清知道他的小车被他换了颜色，想必一定气得非把他的宾利涂成蓝色不可。还记得当初他买车的时候顾莘就吐槽过他，蓝清说，因为他姓蓝，所以蓝色的车配他，这个程度的蓝色他可是找了好久的。 顾莘抿唇一笑：“算了，麻烦。” 车子出了停车场，佟慕妍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着顾莘说：“你的药！不行，先去公司拿药！” 原本顾莘想含糊过去，没想到佟慕妍异常坚定，无奈，他只能先开车去了臻亿大厦。车子就在广场上停下了，因为是周末，整栋大厦看起来安安静静地。 “今天没人吗？”佟慕妍小声问。 顾莘打开车门下去，边说：“我们顾总严禁下属加班加点，和你们陆总可不一样。” 切，这话酸的！ 佟慕妍跟着下了车，臻亿大厦她只是路过时见过，还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停下来过。这样一看，这栋楼比记忆里更加气势磅礴，颇有一种高耸入云的感觉。 见顾莘往里面去了，佟慕妍没有迟疑就跟上。 顾莘侧脸皱眉：“不在车里等？” 她的话语轻快：“不了，怎么着也得看看和我领了本证的人工作的地方是怎么样的吧？”反正顾莘不在，她怕什么！ 顾莘的脸色有些异常，楼下的保安们看见他，忙端着笑脸想要过来打招呼，被他悄悄挥手打发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执意拦着不让佟慕妍上去又怕她起疑心。 顾莘有些为难，他站在电梯面前正在沉思。 佟慕妍上下打量一番，惊叹说：“你们集团这电梯看着倒是挺豪华啊！”土豪金，擦得锃亮锃亮，佟慕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按钮，“没按钮啊？” 听她这么一说顾莘才猛地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说：“怎么样，不错吧？这是我们顾总的专用电梯，我只是带你过来参观参观。至于你马上要乘坐的嘛，这边。” 顾莘一转身，马上露出了惊险的表情。他怎么想的竟然去了他和老爷子的专用电梯那！那电梯还是刷的指纹，更要命的是，只要他一上，那道优雅迷人的女声就会向他问好，据说设计的这一套老爷子还很受用。 顾莘的指尖微微有些汗，佟慕妍跟着他进了员工电梯，见他似乎有些异常，不免问：“怎么了？” 顾莘故意一笑：“我只是在想，你要是不拒绝顾总，就能坐上刚才的豪华电梯了，会不会有那么点点的遗憾？” 佟慕妍翻了个白眼：“有病！” 顾莘敛起了笑容：“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貌似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佟慕妍不自觉握紧拳头，恨恨说：“就凭顾家和裴家的关系，就凭他是顾莘，我就十分讨厌他！” “那这婚事又不是他定的。” “他可以拒绝，可是他没有！” 顾莘被噎住，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电梯到了，二人一前一后出去，此刻，走在前面的顾莘神色如临大敌，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人事部在哪里？左转？右转？ 没想到佟慕妍却被前面的游戏研发部吸引了，因为顾莘想要重点开发臻翔科技，所以临时在本部设立了一个点。佟慕妍趴在落地窗外朝里面张望，不得不说，这个处在商界食物链顶端集团的硬件设施完美得无可挑剔。 顾莘立于她的身后：“喜欢吗？” 佟慕妍本能点了点头。 顾莘有些得意：“你跳槽过来。”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她正色说：“算了。” 顾莘有些不甘心：“你不是喜欢吗？” “喜欢的东西可以有很多，但不一定都要拿在手里啊。”佟慕妍收起了羡慕的眼光，“再说，陆总对我有知遇之恩，而且我也很喜欢现在的公司，为什么要走？” 听她提陆衍，顾莘的脸色马上不好看了，他转身说：“行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拿药！” “哎，你……”佟慕妍跟着走了一步，还是停下了。这个时候跟上去也没什么好处，正好她也打算上个厕所。 顾莘见她往厕所方向走去，他也省的去找人事部，因为他知道有个员工先天性哮喘，于是，他毫不费力就找到了抽屉里的喷雾，管不了那么多，先借来一用。 正在顾莘拿了药直起身的时候，突然听见夏商周的声音：“顾总，您怎么来了？” 顾莘吃一惊，抬眸的时候，见夏商周快步朝自己走来，他下意识朝厕所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商周近了，他一推眼镜惊愕问：“您的脸怎么了？” 顾莘也不问他怎么在这里，挥手便说：“快走！” 夏商周的脸色更难看了：“您的手……手也受伤了！”天啊，要是被老爷子看见，他的饭碗一定要保不住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那晚酒会吗？ “快走！”顾莘指着电梯方向。 夏商周不放心拿出手机：“您找蓝主任看了吗？不行，我得给蓝主任打个电话！” 他低头正翻蓝清的号码，顾莘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拖着往电梯方向走去。 夏商周吃惊看着他：“顾总，怎么了？” “闭嘴。”他蹙眉低喝。 佟慕妍从厕所回来就不见了顾莘，她张口叫道：“夏商周！” 站在电梯口的夏商周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本能回头就要应：“哎……唔——”他几乎还没发声就被顾莘捂住了嘴。 随即顾莘将他推开，大步朝佟慕妍走去：“这么大声叫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聋子！” 夏商周张大了嘴巴定住了，是他耳背吗？刚才分明叫的是他的名字，不是顾莘啊？ 佟慕妍皱眉说：“还不是因为出来没看见你，你怎么从电梯那过来了？”她说的时候，本能朝电梯方向看去，见那站着一个人。 顾莘从容说：“哦，正好遇到顾总的秘书来拿文件，顺便聊了两句。” 佟慕妍一听顾莘的秘书，几乎下意识地躲到了面前男人的背后，手指捏着他的衣袖，顾莘回头轻笑一声。 夏商周的脑子已经彻底转不过弯来了，顾总说见到了顾总的秘书？！他不应该说是见到了他的秘书吗？ 可当他往前一步时，更加震惊，那不是裴家大小姐，顾总的太太吗？ 顾莘安慰握住佟慕妍的手，笑着说：“我太太比较害羞，你忙，我们先走一步。” 他拉着她走进电梯，她破天荒没有挣开，顾莘不自觉一笑。 电梯门关了，简灵突然打电话来：“不好了慕妍，房东突然来说房子卖了，要我们马上搬，就连新房东也跟着一起来了！” 第三十七章 以她的名义买房 心急火燎回家，佟慕妍才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家门口零散丢着简灵在家工作时用的衣架，并且有些已经摔坏了，里面隐约还有争吵声传出来，佟慕妍忙加快步子朝门口走去。 她才走到门口，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丢了出来，佟慕妍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抬手挡住脸，闭上眼睛的瞬间，她似乎看见一抹身影闪至面前。 飞出来的是佟慕妍放在茶几上的鼠标，此刻严严实实砸在了顾莘的背上，他用双臂环住了佟慕妍，略蹙了蹙眉，说：“没事了。” 佟慕妍睁开眼睛，见他已经转身，她一低头才看见地上被摔碎的她最喜欢的鼠标！ 就是催搬家也不用这么猖狂吧！ 这简直是强盗啊！ 佟慕妍捡起鼠标推开顾莘快步上前，此刻的简灵和两男两女正在客厅里争执，她看见佟慕妍后终于有了底气，叉着腰说：“搬可以，但是这些这些这些，还有门口被你们丢出去的那些，全部给我赔！” 佟慕妍走到简灵身边，打气地握住她的手，一抬头才看见站在原房东身边的陆星晴。 原来她就是新房东！ 佟慕妍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她冷笑着着：“看来上次说你是中国好闺蜜还真是冤枉你了，你分明是全世界最好的闺蜜啊！” 买一套房子可不是几千几百能搞定的，为了帮裴竹汐出气她也真是舍得。 佟慕妍说的时候弯腰将鼠标放在茶几上：“你这样大手笔想来也不差赔我这500块钱的鼠标了吧？” 简灵悄悄拉她：“你认识她？” 佟慕妍点了点头。 陆星晴往前一步，骄傲地说：“500对我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不过慕妍姐想来需要干一天才能赚到吧？也是，对被赶出裴家，一无所有的你来说，当然每分每秒都想着怎么陷害正在享受荣华富贵的亲人。得了，给她。”她朝身后穿西装的保镖看了一眼。 保镖上前，在茶几上放下五张崭新的100块。 陆星晴的气焰更盛了：“拿着你的钱就赶紧滚吧。” 简灵气不过正要回击，却听顾莘轻笑一声说：“年纪轻轻好好说话，懂不懂长幼尊卑？” 陆星晴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人，她秀气的眉毛一挑：“你又是哪颗葱？” 总以为顾一桐已经够蛮横了，还真没见过比她更夸张的。顾莘不动声色收起所有的棱角，身姿挺拔跨步走到佟慕妍的身边，弯腰拿了500块钱塞给佟慕妍，这才说：“既然500都给了，那么剩下的那些也一起赔了吧。” 陆星晴站着不动，怒目看着他：“你是谁，要我赔我就得赔？” 顾莘叹了口气拿出手机：“那只能报警让警察来说了。” 陆星晴见他真的解锁输入了110，她的脸色微变，事情闹大就糟了，她一把夺下保镖手中鼓鼓的皮夹，将厚厚一叠钱摔在茶几上，鄙夷说：“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她把皮夹甩给保镖，讽刺嘀咕，“乞丐吗，动不动就钱钱钱。” 佟慕妍生气往前走了一步打算上前理论，却被顾莘单手拦住，他优雅弯腰收起了钱，转身递给简灵：“看看，够抵损坏的东西吗？” 简灵茫然点点头。 陆星晴终于又有了底气：“钱都拿了，现在，可以给我滚了吧？” “滚？”顾莘回眸一笑，声线优雅，“你倒是滚一个示范看看。” “你！”陆星晴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了，佟慕妍与她交手过，这是个阴起人来不动声色的人，却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顾莘，她的阴险就像是打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她握紧了拳头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走我就叫人替她们搬家，至于东西，放心，绝不弄坏！” 她说完，朝身后两个保镖使了眼色，两个男人会意朝佟慕妍房间走去。 顾莘说的不慌不慢：“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陆星晴扬了扬手中的购房合同：“说的对，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是房东，你们识相的自己搬！” 顾莘点头，转向佟慕妍：“把租房合同拿出来。” 佟慕妍一愣，简灵已经跑去拿了来。顾莘接过飞快看了眼，满意笑着看向陆星晴，说：“她们的租房合约还有一年到期，你买不买房是你的事，她们不想搬可以不搬。顺便告诉你，你呢也可以赔点钱了事让她们搬出去，但是这条路一般情况下走不通，因为她们不会要你的赔偿金。哦，你也可以上法庭，不过这个嘛，要耗费点时间，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按照之前他要报警，对方就妥协这点来看，她一定不想事情闹大，那么上法院的事基本不会发生。 在佟慕妍眼里的他一直都是无赖加无理取闹，她从未见过这样遇事冷静，处事利落的他，内心莫名就升起了几分敬佩和好感。 此刻陆星晴整张脸都变色了，这个男人从进门开始说话一直不甜不淡，没想到最后竟然句句是刀，果然不叫的狗才咬人！ 那现在怎么办？ 上法院告这条路子她考虑个屁！ 不过她可是气势满满来让她们搬家的，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岂不让人笑话？她可还在裴竹汐面前夸下海口了呢！ 正在陆星晴左右为难的时候，顾莘又补了一刀：“你不会不懂法吧？” 噗—— 简灵不客气地笑出来了。 陆星晴精致的俏脸彻底黑了，她又不是学法律的，以为只要有正当合同房子就是她的了，她哪会知道那些？ 边上的原房东见她低头咬着唇，只好小声说：“陆小姐，要不，我们先走吧。这事也确实是我们办得不地道。” 陆星晴很怒瞪她一眼。 顾莘一听“陆小姐”，他的眸色沉下：“你姓陆？你和万盛集团有什么关系？” 佟慕妍听他的声音变了，立马想起他对陆衍的敌意，她本能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陆星晴听他这样问，瞬间又来了底气：“我是万盛集团的大小姐，怎么，想入职我们万盛？” 陆星晴还想着是不是用万盛集团的名头先解决掉这个难弄的人，却不想顾莘的脸色瞬间难看了。 他紧拧着眉头打量着面前桀骜不驯的人，怪不得说女大十八变，她是陆星晴，他竟然没一眼认出来！强压下胸口的怒气，他面无表情看着原房东，话也瞬间冷下去：“她出价多少？我给你两倍价格，把房子卖给我。” “哎，你！我都签了……” 陆星晴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顾莘继续看着原房东说：“你的合同有些你卖房本来必须先通知租客，并且，现租房客有优先购买权。” 陆星晴冷笑：“你又不是租客。” 顾莘一把将佟慕妍拉至身边：“用她的名义购房！” 所有人都震惊了。 佟慕妍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干什么啊？” 顾莘回眸睨她一眼，那目光凌厉得令佟慕妍有些害怕，不过她还是用力反握住了他的手，说：“不用了，他开玩笑的。”她瞪陆星晴一眼，“你还不快走？” 陆星晴原本还想着没台阶不想走，可是顾莘突然的转变着实也让她吃了一惊，觉得那还不如看着那个不温不火的人好一些。 她迟疑了下，忙挥手示意保镖们和原房东一起出去了。 “喂！”顾莘打算拦着，却被佟慕妍紧紧拉住了手。他生气回头，“为什么不让我买？” 佟慕妍皱眉说：“这里可是市中心，房价不便宜，你问都不问就说出两倍价格？你就算有存款也不能这么花吧？还以我的名义买？” “我乐意！”他还没有消气，“你不应该拦着我！” 佟慕妍却笑了，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说：“你不觉得我合情合法地住在陆星晴买的房子里，她才会更加气死吗？” 顾莘一愣，似乎想起来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在一旁沉默至今的简灵终于发出了声声赞叹，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竖起大拇指：“你们两个阴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佟慕妍一笑，拉了她往外走去，说：“走啦，收拾！”她不忘看顾莘，“你要是没事，麻烦帮我们收拾下客厅。”因为她知道简灵很快要爆发了。 果然，才出门，简灵就激动地问：“喂，快说，你和这个邻居到底什么关系？人家为什么要给你买房子？” 佟慕妍打着马虎眼儿：“他哪是要给我买房？没瞧出来他是和陆星晴有仇吗？我不过是个垫背的而已，因为他不是租客，他没购买优先权。” 简灵“切”一声：“你当我三岁孩子是吗？那人家夏先生怎么不拉我做垫背？是我没你漂亮，没你高，没你时尚吗？”她的两个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我这双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你们两个有奸情！” “咳咳。”佟慕妍怒瞪着她，“和谁有奸情！” 简灵有恃无恐地说：“和夏先生啊！你和夏商周有奸情！”她才说完，一抬头看见正好出了电梯朝她们走来的陆衍。简灵的脸色一变，忙撞了撞佟慕妍，“陆，陆总……” 佟慕妍吃惊回头，陆衍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他的手中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此刻的他正皱眉看着她。 简灵反应过来，忙解释：“呵呵，我刚才瞎说的，陆总可别放在心上，慕妍她哪能跟人有什么奸情啊，没有的事，绝对没有！”她说的时候，本能朝家里看去。 陆衍看着一地狼藉皱眉：“发生了什么事？” 佟慕妍似乎想起了里面的人，她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急着把陆衍推进电梯里，一面说：“陆总，我有东西要下楼买，我们边走边说。” 第三十八章 佟慕妍是我太太！ 佟慕妍和陆衍从一部电梯下去的时候，陆星晴却从另一部电梯又上楼了，因为她掉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 佟慕妍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编程，所以客厅里被弄乱的几乎都是简灵的画稿。 顾莘弯腰一张张捡起来，他不知不觉又想起佟慕妍教训他不要乱花钱的样子，虽然有些训话的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有一丝丝的高兴。 有两张画稿掉在了沙发下，顾莘单膝跪地打算去捞时，一条精致无比的手链半露在沙发外，完美镶嵌在上面的钻石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顾莘定睛看了片刻，突然捡起手链丝毫没有犹豫就将它从阳台上直接丢了下去。 …… 佟慕妍和陆衍走到了楼下，陆衍有些怀疑看着她：“可我看那些不像是你朋友要丢掉的东西，真的没有事？” “没事。”佟慕妍一笑。 反正今天这一仗她都赢了，没必要再在陆衍面前告状。 陆衍似乎并不相信，不过看佟慕妍并不想提，便转口问：“你想买什么？” “哦，那个……”佟慕妍一开口才想起来，她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买什么买？这下连好好把戏唱完的资本都没有了。她的眼珠子一转，好像此刻才看见陆衍手中的花，“陆总这是……” 陆衍一笑：“送给你的。”他将花束递给佟慕妍，“上次看你收到花很高兴，我突然登门不好空手而来，所以就买……” 他的话没说完，有什么东西“啪嗒”掉了下来，正好落在玫瑰花中。佟慕妍吓一跳，定睛看的时候才发现是一条美丽昂贵的钻石项链。 她的脑洞一下子开得无限大，早听说过有些男人追女人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来制造浪漫，这陆衍还不会…… 佟慕妍伸手将手链拿了出来，干笑着忐忑问：“这个……不会也是陆总设计好的吧？这太贵重了。”她说着忙塞给了陆衍。说实话，她似乎都没看见陆衍有任何抛出手链的动作啊！是她眼拙吗？ 陆衍这才看清楚手中的链子，只一眼，他猛地抬头看向佟慕妍住的房子阳台。东西是不是他安排的他最清楚，这东西分明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陆衍握紧了手链转身大步朝里走去，不等佟慕妍跟上去开口，他已经反问：“星晴在上面？你家的事是她做的？” 佟慕妍一愣，事情的确是陆星晴做的，可是…… “哎，陆总……”她本来是想说陆星晴已经走了，不过电梯门已经关了，但是她家里还有一个对陆衍无比敌视的人。想了想，佟慕妍只好问，“陆总认识夏商周吗？” 这件事问那个人问不出结果，但是陆衍却未必。 陆衍不解看着她：“夏商周？不认识。” 佟慕妍本来想好了要好好地问，结果被陆衍一句轻描淡写的不认识堵住了嘴。敢情有人单恋，夏商周这是单恨啊！ 陆衍见她不说话了，又问：“怎么？” 佟慕妍回过神，只好说：“哦，那个，他是我的邻居，好像和陆总有些误会。” 陆衍想起来了：“送你上班的那个邻居？” 佟慕妍只好点头。 陆衍虽然没有见过这位邻居，但是听名字，绝对不认识。他没有在意，只说：“星晴来闹事，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佟慕妍本来想说她不说只是因为已经有人教训过陆星晴了，却没想到她来不及开口，听闻陆衍又说：“当初你和容清晖的事我没有身份插手，但星晴不一样，我是她哥。” 他说的时候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佟慕妍的双脚像是瞬间被定住了。 他的意思，其实他是想要插手的，如果他有身份和立场的话…… 所以他在看见视频的第一时间就发给了她吗？ 佟慕妍不自觉想起了那晚宋宇的话，她的心跳渐渐加快，她也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似乎有感动，又似乎很紧张。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外早已经不见了简灵的身影，但东西却还没有收拾完。佟慕妍有些疑惑，屋子里传来争吵声。 陆衍的眉头一拧，他大步朝打开的门走去。 佟慕妍也听出来，陆星晴！她不是走了吗？ 此时的陆星晴趾高气扬站在客厅里，讽刺说着：“瞧瞧你们一个个的穷酸样！没见过好东西是吗？趁我没报警之前，赶紧把我的手链交出来！” 简灵气得不行，叉腰说：“房子的事吃了哑巴亏，现在还想栽赃嫁祸是吧？” “栽赃？”陆星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会用一千万的手链栽赃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简灵不甘示弱：“奶奶的，全靠你两片嘴唇上下动动，谁知道是一千万还是一千块！” “你！” 陆星晴正要说话，却听坐在沙发上的顾莘冷冷说：“被我从阳台扔了。” “扔了？”陆星晴震惊看着他，很快她又恢复了镇定，“少拿这招骗我，你捡到了舍得扔？别是藏起来想要借花献佛吧？之前看你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根本也不算是个男人！给我搜，一定藏在他身上！” 两个保镖得令朝顾莘走去。 “住手！”陆衍在门口就听到了陆星晴的话。 两个保镖一见他，忙叫了声“陆总”就退到了一侧。陆星晴仿佛看见了救星，冲到陆衍面前，拉住他的手说：“哥，你来的正好，就是那个人，他偷了我的手链！那可是妈送给我的！全世界都只有这一条！你快帮我把手链找……” 陆星晴说得激动，见陆衍突然伸手，那条奢华到极致的手链就这样静静躺在他的掌心里，她“啊”一声。 后面跨步进来的佟慕妍顺口说：“楼下捡的，不用谢。” 陆星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人真的把她一千万的手链给扔了？ 这人……是有多不识货！ 她狠狠回头瞪着顾莘骂了句：“土包子！” 陆衍的目光看向沙发处，顾莘没有回头，陆衍拉了陆星晴一把：“给人家道歉。” 陆星晴感觉脸都丢尽了，她悄悄攥着陆衍的衣袖说：“哥，人家知道错了，道歉就算了吧，咱们快走吧。” 她拉着陆衍要走，陆衍站着不动，佟慕妍伸手拦住了陆星晴。 她睨了眼坐在沙发上不动的顾莘，说：“陆小姐，请你道歉。”刚才陆星晴伤人的话佟慕妍在外面也听到了，欺负她也就算了，但是侮辱那个人就不行。 别人不了解他，却只有她最清楚他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哪容得人骂他不算男人？ 陆星晴自然一脸不乐意，陆衍将她拉过去：“是你惹事在先，冤枉人在后，好好道歉。” 沙发上的顾莘突然笑起来，如冷风里夹着彻骨的寒：“何必装作这样通情达理，不如学你妹妹把卑鄙无耻摆到台面上来。” 他终于站起来，寒着一张脸转过来看着身后的一对兄妹。 陆星晴气得脸都青了，用手指着就要冲上去：“你胡说什么！不许你骂我哥！”她愤怒转向保镖们，“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我哥都被这混蛋指着鼻子骂了？给我教训他！” 陆衍却抬手示意保镖们退下，那日酒会上他与他远远打了照面，可到最后也没能说上一句话，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顾莘。 距离那场酒会之前，他们有十多年没见过了。 陆星晴的怒意还没消，不甘心说：“哥，干嘛放过他？对这种人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才行，要不然他……” “你给我住口！”陆衍回眸呵斥她，陆星晴的脖子一缩，终于不敢再说话了。 佟慕妍注意到顾莘紧握的双手已是青筋分明，她虽然不知道他和陆衍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一想起那晚他揍容清晖的样子还是有些后怕，忙快步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说：“夏商周，你别冲动。” 今天要是打起来，对他绝对是大大的不利。 她的手很软很温暖，顾莘低头看了她一眼，她眼底的担忧展露无遗，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了安慰，这么多年来，总算有一个人和他站在了一条线上，他浑身的力量和自信又回来了。顾莘悄然一笑，握紧的拳头微微松了些。 陆衍本能看了佟慕妍一眼，她的目光果然落在顾莘的身上。 她叫他夏商周？他就是她的邻居夏商周？ 陆衍上前一步，开口说：“慕妍，他是顾……” 他的话没说完，顾莘一把将佟慕妍手中的玫瑰花丢给陆衍，陆衍本能伸手接的时候因为太用力，玫瑰上的刺穿过包装纸，直接刺破了他的手指。 陆衍吃痛皱眉，低头时有细小的血珠子渗了出来。 陆星晴忙从包里拿出纸巾替他捂住，回头怒视顾莘：“你干什么？” 顾莘气场强大：“我们慕妍就像这玫瑰花，总会刺伤陆总，所以别再接近她！” 陆衍的脸色终于沉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管不着！” 佟慕妍想要劝话，只觉得肩头一紧，整个人被顾莘扣进怀里。 顾莘的话透着霸道，宣示着主权：“佟慕妍已经是我的太太了，你说我管不着？” 第三十九章 不想离婚 猝不及防一句“佟慕妍已经是我的太太了”，令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陆星晴却有些幸灾乐祸说：“哥，听见了吧？我和你说她收到花就身边就一定有别的男人，你还不信！” 陆衍睨她一眼，看她的表情就猜到那天佟慕妍收到的花是他这个妹妹的杰作，为的自然是希望他和佟慕妍保持距离。 此刻佟慕妍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是说好的隐婚吗？不是说好了一个月后句离婚，然后大家相安无事的吗？ 她的心跳加快，脑子完全转不过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回头看着顾莘，脱口说：“你别胡说！谁……谁是你太太！” 顾莘的眸华略沉，佟慕妍已经挣开了他的怀抱，本能踉跄退了几步，直到陆衍上前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背。 顾莘的声线低沉：“慕妍，给我过来！” 佟慕妍下意识往后又退一步，他突然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毫无防备，他怎么能这样？ 陆衍趁势将佟慕妍挡在身后，直视着顾莘说：“她说了不是你太太，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拿结婚证出来。” 佟慕妍有些茫然无措，猛然听陆衍说“结婚证”三个字后，终于吃惊回过神来，她心虚抬头看了看顾莘，她知道，他们的结婚证此刻与他们不过一墙之隔，要让它们出现简直要不了两分钟！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他的脸色竟难看至极，居然没有接话反驳。 顾莘做梦都想把结婚证拿出来甩在陆衍的脸上，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好时候，因为佟慕妍非常讨厌顾莘。 现在拿了出来，那么这一局，无疑是陆衍赢了。 气氛低沉而紧张，所有人都定在原地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简灵才打破了这个僵局，她上前将佟慕妍拉到身边说：“还愣着干什么？家里得收拾呢，那个……”她扫了眼剩下的人，“夏先生，陆总，还有那个谁，你们都走好，不送，没空送了！” 她大步走到门口，毫不客气一把将陆星晴给推了出去，然后是顾莘和陆衍，最后那两个保镖乖乖地跟着出去了，简灵反手拉上门，总算长长松了口气。 她朝佟慕妍走去，有些不快说：“你说那位夏先生到底什么情况啊？搬来才几天，怎么好意思说你是他太太？这人得有多缺女人才会逮着人就说是太太！” 简灵还在那边骂骂咧咧说着，一面弯腰把地上的画稿一张张捡起来：“慕妍，别愣着啊，来帮忙。慕妍？慕妍？” 简灵抬头看见佟慕妍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那束玫瑰花，看着她异样的神情，简灵突然一个激灵站起来：“该不会……和你闪婚的那个人，是夏商周？！”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样一想，简灵终于觉得那位邻居种种不合常理的事变得合情合理了。 “可是，你们不是协议隐婚的吗？”简灵一个劲地问，简直停不下来了。 佟慕妍咬着唇，狗屁的协议，不过是虚无的口头协议罢了！ 她有些后悔没听简灵的话了，协议婚姻真的要小心，当初她但凡跟他签署一份书面的，那家伙今天也不敢乱说了！ 简灵走上前，伸手在佟慕妍眼前挥了挥，说：“你也别担心，这不是没把结婚证拿出来吗？刚才那情形，不拿结婚证就等于承认和你结婚的是假话了，陆总不会放在心上的。” 可是她放在心上了！ 佟慕妍推开简灵，大步冲了出去。 隔壁的门紧闭，按门铃，不应。敲门，不应。 佟慕妍这才想起来她有钥匙！回家拿了钥匙开门，找遍了房子的每个角落都不见顾莘的踪影。 ………… 顾莘才走出公寓楼就接到了佟慕妍打来的电话，他想也没想直接掐断了。 佟慕妍接连打了三个。 他一个也没接。 “等一下！”陆衍快步上前追上去。 他没有回头，冷漠说：“在我没决定打你之前，赶紧给我消失！” 陆星晴几乎要气炸了，在她的记忆里，从来还没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哥哥说过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小跑上前，想要说服陆衍教训他一顿，却听陆衍的话极淡：“这么多年，还是嫉妒？” 陆星晴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顾莘的脚步有些缓慢下来，他略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是嫉妒吗？其实更多的还是恨。他解锁打开车门坐进去，陆衍停下脚步，直直看着他，说：“分分合合不是罪大恶极，你何必这样看不开？” 看不开？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承受过多大的痛，得到了一切的陆衍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他？ 顾莘发动了车子转弯，陆衍正好在路中间，他冷笑：“不想死给我闪开！” 陆星晴有些害怕将陆衍拉至一边，那两蓝色的轿车轰的一声开出去。陆星晴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打算砸顾莘的车，却被陆衍一把扼住了手。 “哥，你干什么啊？”陆星晴很是不满。 陆衍的目光仍然看着那台离去的车，话却是说给陆星晴听的：“他是顾莘。” 握着石子的手一松，石子“吧嗒”滚落，陆星晴的脸色变了变，本能看着远去的蓝色轿车。 那是顾莘，竟然是顾莘！ 片刻，陆星晴才咬着牙：“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 顾莘一路回了顾公馆，除了陆家兄妹，他脑子里转来转去想的最多的，竟然还是佟慕妍的话，还有她从他怀里挣脱逃离的样子。 所以说，不再是一个人的感觉完全是骗人的。 再想想已是头痛欲裂，他径直回房，倒头就睡了。 顾一桐进去的时候，所有的窗帘全都严严实实拉着，房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压抑感十足。 她快步上前“哗啦”打开了窗帘，下午两点，阳光正好，她回头跳上顾莘的床，笑着说：“爷爷说你肯定和小婶吵架了！” 顾莘干脆用被子蒙住了头：“出去。” 顾一桐不走，双手枕在头下，仰面躺着说：“爷爷还说，年轻人吵架没什么。女人嘛，哄哄就是了，你把人带回家来，爷爷的红包让她拿到手软，然后我带她买买买，再大的气一准儿就没了！” 顾莘嗤笑：“老爷子还真会多管闲事。” “自家的事怎么是闲事？”顾一桐说的时候侧过身，一把掀开了顾莘蒙住头的被子，很快，她的两眼撑大，夸张地叫，“小叔，你毁容了？” 顾莘转过身不说话。 顾一桐又笑了：“别生气，男人有疤很帅的。还有你要是不想让小婶来家里，一会儿我跟你去你买的房子里，我开导开导她？” 顾莘还是不说话，他知道凭佟慕妍的脾气，今天一见到他肯定会提离婚。 他不想离，所以不会去见她。 ………… 果然，佟慕妍在沙发上睡到了天亮也没有等到顾莘。 打他电话永远都是不接，最后干脆关机了。 期间陆衍也打过她电话，她没想好说什么，干脆没有接。 第二天上班时，听说陆衍又出差了。 佟慕妍却是长长松了口气，起码可以暂时避而不见，也免得尴尬。 但是顾莘却也消失了整整三天，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从最初的生气到现在渐渐有些担心，她只知道他从小没了妈妈，也没听他提过他爸爸，不知道他家里还有没有别人。 下班后，佟慕妍鬼使神差去了臻亿大厦，她远远站在街对面，看着臻亿集团的员工陆续从里面走出来。一直到最后也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莘是直接从地下车库走的，佟慕妍当然看不见，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才走了几步，她的手机响起，屏幕显示的竟然是个陌生号码。 佟慕妍本来不打算接，但又一想，也许是“夏商周”。 她“喂”了一声，那边传来优雅知性的女人的声音：“是佟慕妍小姐吗？” 一小时后，佟慕妍才赶到了约定的地点。 对面坐着的是陆衍的母亲赵琴如，万盛集团的总裁夫人。五十出头的赵琴如保养得道，就连眼角的几丝浅浅的鱼尾纹都显得韵味十足。 佟慕妍虽然进入m.z快三年了，但因为m.z是陆衍一手创办，并不属于万盛集团，所以这位陆夫人她并没有见过。 赵琴如一见佟慕妍就露出了微笑，一点没有陆星晴的凌厉，但佟慕妍的直觉却告诉她，今天绝非是好事。 坐在奢华的椅子上，佟慕妍有些局促：“不知陆夫人找我什么事？” 赵琴如将一份文件推至佟慕妍面前。佟慕妍定睛一看，这不是陆星晴的购房合同吗？ 赵琴如笑容温和：“听说佟小姐租的房子正好是我们星晴买的这套，不如这样吧，这套房子送给佟小姐了。” 佟慕妍皱眉：“无功不受禄，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赵琴如一笑，说：“那我就直说了，其实我们万盛在东欧也有一个分部，发展前景非常好，佟小姐很有才华，我想你去那里当个总监绰绰有余。” 此时此刻，她强烈觉得狗血的言情剧剧情要发生在她的身上了，赵琴如一定是来砸钱要她离开陆衍的！ 于是她义正严辞说：“我想您误会了，我和陆总没关系。” 没想到赵琴如却笑了：“年轻人恋爱是正常的，只是我们陆家在桐城也算有头有脸，作为陆家未来长媳，出国镀金还是有必要的。” 什么？！ 第四十章 认定的儿媳 佟慕妍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见赵琴如依旧一副温和慈祥的样子，她才终于相信刚才没有耳背。 可是不对啊，这怎么不安套路出牌呢？ 佟慕妍都已经做好了好好解释她和陆衍没关系的准备了，结果赵琴如这样一句话倒是弄得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看佟慕妍不说话，赵琴如笑着说：“至于去欧洲的经费佟小姐不必担心，万盛集团会全包，薪酬方面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亏待谁也不会亏待陆家未来的儿媳妇。” 赵琴如的脸上无比认真，佟慕妍终于忍不住问：“陆夫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她摇头，笃定说：“陆衍从来没买过花给女生，我查了他几天前订的花就知道没错。怎么，佟小姐是觉得我们陆家配不上你。” 配…… 佟慕妍简直想笑了：“陆家是名门，是我高攀不起。” 赵琴如一双凤目带着几分探究凝视着佟慕妍：“佟小姐的世界里应该不存在什么高攀低攀吧？你的性子，只要喜欢就算是云泥之别也会争取，但要不喜欢，哪怕皇亲国戚也不会多看一眼，我说的没错吧？” 佟慕妍暗暗吃了一惊，赵琴如来找她，果然是调查过她的底细的。 这么说…… “您知道我是谁？”这样一想，佟慕妍倒是从容了。 果然，赵琴如点了头。 佟慕妍趁机说：“那么您该知道，正牌裴家大小姐喜欢陆总，而陆小姐似乎也更中意那个嫂子。” 赵琴如细细观察着佟慕妍的眼睛，她在说裴竹汐的时候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与嫉妒，有的全是坦然。她满意笑道：“虽然星晴也解释了视频的事情纯属有人想要黑竹汐那孩子，但我和我先生一致认为，比起家世出身，我们更看重人品与名声，你不想认你爸爸没有关系，万盛集团不必看裴家的脸色。” 看来这陆家二老倒是明白人。 只是…… 她和陆衍的关系真的没到那一步，况且她还…… “佟小姐。”赵琴如伸手握住了佟慕妍的手，“我还是叫你慕妍吧。我今天也是跟你表个态，星晴那孩子你不用在意，陆衍的婚事她做不了主，也由不得她插手，只要陆衍喜欢你，你这个儿媳妇，我和他爸就认定了！” 佟慕妍吃了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将手从赵琴如的掌心抽出来。 赵琴如并没有在意，仍是笑着说：“那么，去欧洲的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会马上让底下的人安排。”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她才张了口，突然一人从她身后走来，话语含怒：“不必安排，她不会去的！” 佟慕妍本能回头，顾莘铁青着脸快步走到她身侧，伸手就将她拉起来。 “喂，你……你怎么来了？”佟慕妍惊讶望着他。 顾莘没有回答，依旧冷冷看赵琴如说：“你要安排你儿子的人生随便你，但是她，你想都别想！” 语毕，他拉着佟慕妍就走。 赵琴如猛地站起来，话里带几分激动，几分思念：“你也是我儿子啊！” 顾莘薄唇紧抿，他脚下的步子没有任何停顿，但佟慕妍却感觉得出握着她的手的修长手指下意识收紧。 身后再次传来赵琴如的声音：“你还不肯原谅我？就连见了面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吗？” 顾莘终于站住了步子，他并没有回头，一字一句说：“你什么好东西都想给陆衍，但我告诉你，佟慕妍是我的女人！” 说完，再没有任何停留，直拉着佟慕妍离开。 赵琴如眼睁睁看着顾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踉跄跌坐在沙发上，怎么也没想到佟慕妍会是顾莘喜欢的人，现在，他只会更恨她了。 ………… 外面，两蓝色的轿车就那样横行霸道堵在门口，可见顾莘下车的时候很赶。 酒店经理见顾莘出去，快步迎上说：“不好意思先生，这里门口不能停车。” 顾莘一言不发，将佟慕妍塞进车内，然后一脚油门就开了出去。 佟慕妍仿佛有了一点点思路，但有十分不明白，只好问他：“陆夫人是你妈？可你不是说你妈妈在你10岁那年就去世了吗？” 他不回话，有些生气地反问：“你跟她很熟吗？你都不认识，为什么随叫随到？佟慕妍你是猪吗？逃离了裴家安排的婚姻，又想跳进另一桩被操控的婚姻里？” 佟慕妍张了张口，干脆不说话了。 她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已经摸索出了一套模式，但凡他这样生气动怒的时候，千万别顶嘴。 既然是火山喷发的岩浆，那让它冷却冷却再说。 车子穿过城区，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才在郊外的路肩停下了。 驾驶座上原本沉重的呼吸声终于平复了些，顾莘在方向盘上靠了片刻，终于低头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佟慕妍忙跟着下了车，顾莘走到路边，这才开口说：“她和我爸离婚后才嫁进的陆家，那时候，她宁愿去做人家的后妈也不要亲生儿子，在国外十多年再没有过任何联系。” 佟慕妍静静听着，因为失去了母爱，所以他才当赵琴如死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原来当初他希望她辞职，只是不希望再和陆家有任何瓜葛。 她虽然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可是…… “也许陆夫人她并不是要抛弃你，是你早早出国留学，她想要尽一个母亲的责任也做不到了，你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和她好好谈一谈？” “谈？”顾莘仿佛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佟慕妍，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佟慕妍一愣，略带着有一些生气：“那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啊，你不说怎么指望我不会错意？” 顾莘的脸色难看，所有的事……他怎么能说出来？那个秘密是谁都不能说，他应该带进坟墓里的…… “不说那我走了。” 佟慕妍转身的瞬间，只感觉身后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顾莘从后面抱住了她。 她的脚步骤停。 他抱紧了些，她的身体很温暖，让他觉得很舒心：“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火。也不该在陆衍面前说那样的话。” 习惯了他的骄傲、无赖，还有偶尔的强词夺理，此刻听着他轻声软语的道歉，佟慕妍一时间有些晃神。 她说话有些结巴：“你……你没病吧？” 顾莘还是没有松手，下颚靠在佟慕妍的头上，低声说：“当年陆衍抢走本该属于我的母爱，如今绝对不会让他抢走你！” 佟慕妍想起来了，怪不得他说，谁都可以，陆衍不可以。 她有些同情他了，将手覆盖住他的手说：“离婚再婚是上一辈的事，你不该记恨陆总的。” “不该吗？”他的声音敲过她的耳膜，“对于裴竹汐她妈妈你能叫得出妈吗？陆衍当年也不小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佟慕妍并不知道，而她也明白，这件事不能深究了，否则他对于陆家的憎恨将会更加不可收拾。 想了想，她扯开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会刚好在那里的？” “我看见你匆匆上了出租车离去，方向不像回家。”其实是夏商周看见她在臻亿大厦对面站了很久才打电话给他，他以为她消气了，满怀高兴掉转车头去见她，却听见她接电话后离开，这才跟了去。他的口气软了些，“慕妍，你从m.z辞职吧。” 再没有上次趾高气扬的命令口味，这一次似乎是请求。 他又说：“我不想陆家的人再缠着你。” 佟慕妍本来是想马上拒绝的，不过想起到底是自己先招惹的他，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半个月，还有半个月。 就当她为先招惹他负责一次。 “好。”她应了。 ………… 陆衍一回来，佟慕妍就进去请了个长假，那一个要她辞职，于是她打了个擦边。向陆衍请个长假，等她把婚离了，各不相干时再回去上班，这样谁也不欠谁。 请完假，她几乎是逃出陆衍的办公室，也不知道赵琴如来找她的事陆衍知不知道，总之不管怎么样，都挺尴尬的。 下了班佟慕妍径直敲开了顾莘的门打算给他报备。 没想到那一个人转身将一份文件递给她说：“入职信息表，你只要签个字就好，别的我都给你安排好了。” 她定睛一看，臻翔科技！ “谁……谁说我要去臻翔科技了？” 顾莘不以为然说：“你辞职了不工作，是想要闲在家吗？不过你要是打算闲着，我倒是不介意养你。” “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们顾总有仇的事。” 顾莘爽快说：“放心，臻翔科技和总裁办公室不在同一层，再说，顾总出差了，听说归期未定。你安心地签。” 他握住她的手，将笔塞给了她。 佟慕妍怎么觉得这么像给人下了套呢？ 顾莘试探说：“其实顾总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佟慕妍冷下脸：“他和裴钢是穿在同一条裤管里的人，我厌恶他就想你厌恶陆总一样！” 顾莘一噎，只好说：“先……签字吧。” 这时门铃响起来，佟慕妍忙站起来去开门，借此拖延时间。她其实以为是简灵，没想到门一开就看见了陆衍的脸。 “陆总？” 陆衍看见佟慕妍就明白了一切，他推门入内：“她上不上班还轮不到你来管。” 顾莘拉住佟慕妍的手：“她是我的人，你不过一个前上司，有什么资格来说话。” 陆衍冷声睨视他：“你的人？那你为什么瞒着她，怎么不敢光明正大娶她？” 第四十一章 我只是想秀恩爱 佟慕妍不免一愣，她和人隐婚的事陆衍不是应该不信的吗？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陆衍的目光还是凝视着顾莘：“是怕她知道你……”陆衍的话还没说完，顾莘极速上前，狠狠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佟慕妍本能惊叫起来，顾莘一把将陆衍推出去，反手关上门的同时朝佟慕妍走去，将她带进房间，还把房门关上。 佟慕妍愣愣反应不过来。 顾莘指着衣柜说：“收拾衣服。” “啊？”她茫然，“干什么？” “度假。”顾莘不忘补上一句，“温泉还没泡呢，票不要浪费了。” 佟慕妍觉得自己好像和他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陆衍刚来吵过架，他现在却好端端蹦出一句要去度假？ 外面传来敲门声，顾莘的脸色不佳，朝佟慕妍看一眼说：“我回来之前收拾好。” 见他要走，佟慕妍忙拉住他：“你不去，陆总或许一会儿就走了，别打架。”她挺怕看到他和陆衍打架的，尤其是在知道了他们两个的关系后。 顾莘明白陆衍既然想要爆他的身份，那他在里面躲着也没用，该解决的一定是要解决的。于是他认真说：“你好好收拾，别跟出来，我保证不动手。” 他推开她的手出去，佟慕妍迟疑了下，终于没有跟出去。 她在床沿坐下，目光愣愣看着柜子里的衣服，收拾倒是没问题，反正她要穿的这里也全都有。 简灵突然打电话来：“慕妍，什么情况？我怎么看见陆总和夏先生一起下楼了？” 佟慕妍皱眉出去打开门，果然见简灵拿着手机站在自家门口看着电梯方向。 “你不是说有事去工作室了吗？” 简灵吃惊回头，见佟慕妍站着，忙说：“忙完了我就回来了啊，发生什么事了？” 佟慕妍发现似乎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解释。 简灵已经小跑着过来，八卦说：“哦，我知道了，你们这三角关系危险了吧？” “别瞎说。”佟慕妍说的时候有些担忧看了看电梯的方向。 ………… 电梯中，陆衍碰了碰擦破的嘴角，又看着顾莘脸上淡淡的伤痕，回想那天酒会的事，突然恍然大悟，和容清晖动手的人也是他。 陆衍冷笑一声：“去了国外几年，只会动拳头了？” 电梯门打开，顾莘没有跟着陆衍出去，笔直站在电梯内看着他说：“想追她应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现在，晚了。” 电梯门将要关闭，陆衍伸手拦住：“你隐瞒自己的身份到底有什么阴谋？” “你没资格问。” “和她有关的事我就会问！”陆衍不甘示弱说，“看在慕妍的面子我今天不会在楼上闹事，但是顾莘你听好，该是她知道的真相我就一定会让她知道！” 顾莘的眸子微微一缩，他的薄唇抿了抿：“有本事你可以试试。”说着，他推开陆衍的手，电梯门徐徐关上。 ………… 此刻的简灵跟着佟慕妍进了顾莘的房间，简灵看见一柜子的女装惊讶得合不拢嘴巴，她左看看右看看，啧啧说：“我发现这夏商周的眼光比你好太多了！慕妍，你们俩这是暗渡陈仓多久了啊！居然连我都瞒着，太不够意思了你！” 佟慕妍无奈说：“算了，不解释，反正你也不会相信。” “当然不相信啊，事实都摆在眼前，你现在来告诉我这一柜子其实都是男装？”简灵转身的时候看见顾莘进来了。 顾莘来不及打招呼，只问佟慕妍：“你的手机借我下。” “手机？”佟慕妍有些茫然拿出手机给他，“你自己的呢？” 他拿了手机娴熟就用密码解了锁，然后转身就走，一面说：“我的手机停机了，我打个电话，你快点收拾，半小时后出发。” 佟慕妍“哎”了一声还没说话，就被简灵拉住了，高了佟慕妍小半个头的简灵此刻正正直直朝她压下去。 佟慕妍本能跳开：“简灵，干什么啊？” 简灵脸上的笑诡异至极，她伸手一戳佟慕妍的肋下，邪笑说：“不得了了，密码都知道了，还那么熟练，现在这个社会共享金库除了夫妻也有可能是朋友，可是共享手机那绝对是真爱啊！” 佟慕妍无奈说：“那是因为他见到了我的手机，为了证明那是我的我才告诉他密码了。” “那你不会换啊，别瞎扯淡了！”简灵回头指着一柜子的衣服，“还有，叫你收拾衣服去哪里？你俩不会心血来潮要私奔吧？” 佟慕妍无语了：“他突然说什么要补上次的温泉行。” 简灵的眉梢一佻：“那我是不是也能补上？你快收拾，我也回去收拾去！” 简灵说完，一溜烟跑了。 她到门口的时候遇上回来的顾莘，简灵不要脸蹭上去：“夏先生，泡温泉不介意多带上两个人吧？” 顾莘一愣，随即笑着说：“随时欢迎。” 简灵高兴极了，一拍他的肩膀：“就知道你讲义气！” 她要走，顾莘突然伸手拦住她，压低声音说：“所以在慕妍面前，还请简小姐一定要站在我这边。” 简灵的眸子闪了闪，哟呵，这是明着让她在他和陆衍之间选择站队啊！ 顾莘仍是笑：“简小姐想带多少朋友一起去都没关系，所有费用，一律全免。” 有免费的好事，还有养眼的帅哥，简灵这种看脸的生物瞬间就沦陷了，连连点头说：“好说好说，我就喜欢夏先生这样通情达理的，那么，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目送简灵出去，只要让陆衍见到佟慕妍，这件事就瞒不住了，所以他才急着要去泡什么温泉。顾莘深吸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眼佟慕妍的手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他的身份让陆衍说出来和他自己说，那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所以两天，他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亲口跟佟慕妍坦白。 佟慕妍出来看见他站在门口，便说：“我是请……辞职了，那你不用上班吗？” 顾莘转过身，把手机还给她说：“刚才已经打电话请好假了，只是去两天而已，没事。东西收拾好了？” 佟慕妍被问住了，她还一件都没收拾呢。 顾莘走进房间一看，倒是没有生气，他自己打开衣柜开始收拾。 佟慕妍有些局促站在他身后说：“那……也没必要连夜去吧。” “有必要。”很有必要，有句话叫夜长梦多，而他顾莘习惯速战速决，否则他一定长夜难眠。 顾莘收拾完自己的衣服开始收拾佟慕妍的，她静静在他身后看着，妈妈走后，不管是出差还是度假，从没有人替自己收拾过行李。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么温暖，这种感觉只至她的心底。 等顾莘收拾完回头，佟慕妍还愣愣地看着。 他一笑，拎着箱子出去，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说：“是不是觉得做家务的男人很帅？” 这人……还真是自恋狂！ 佟慕妍却破天荒没有酸他，她试图抽出手，他却用力握紧。 简灵见他们收拾好了，她有些遗憾说：“我得明天早上再出发，你们先走，明天会合！” 佟慕妍想趁机说他们也明天走，却不想顾莘应得爽快。 他需要和佟慕妍独处的时间，好好为“顾莘”说些好话。 从公寓楼出去，走在外面的空地上，顾莘突然说：“要不要坐在箱子上，我推你？” 佟慕妍瞬间有些脸红：“为什么？” 顾莘却笑：“试一下我买的箱子质量啊。” “……” 那一个却笑得更大声了，侧脸看着佟慕妍说：“其实我只是想秀一把恩爱而已。” 佟慕妍的心跳有些加快，她忍不住说：“我们只是假结婚，你别入戏太深。” 顾莘没有和她理论，是说：“至少现在你还是我老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我们一定会离婚的。”她抬头看着他。 清凉夜里流淌着轮子滚动的声音，顾莘收紧握着她的手，轻笑说：“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一定的。” 佟慕妍忍不住站住了脚步：“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他认真凝视着她，月色灯辉，他的眸子尤其明亮，“换女朋友是很费心的事，既然你把第一次给了我，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佟慕妍的耳朵突然发烫：“谁……谁说是第一次？” 他往前一步靠近她，浅笑如初：“嘴巴可以撒谎，身体却不会，你以为我傻？” 佟慕妍彻底脸红了，她低下头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随机在路上拉人泡了呢？” “那就是缘分。” 他的话有些低，却透着丝丝甜。 他没有告诉她的事，从前十多年，在他的世界里都没有遇到像她这样的人，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所有人对他都是敬畏，可她不一样，偶尔的叛逆，偶尔对他的关怀、担心、维护…… 所有细得不能再细的事情，他全都记在心底了。 把行李放在后备箱，二人坐进车内，顾莘顺势将车开出去。 “所以，一个月后你想反悔？”佟慕妍侧脸看着他。 “谁说的？”顾莘狡黠一笑。 但是，离了可以再结，分手了他就重新追她！ 第四十二章 开一间房 度假山庄距离桐城有两小时的车程，说起来其实有些远。但因为那里有天然的温泉，所以很多人都会慕名而去，佟慕妍虽然没有去过，但多少也曾听过。 顾莘见她正认真低头翻阅度假村的介绍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其实，我和顾总共事多年，他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佟慕妍抬头皱眉问：“你不是和他也有过节吗？为什么这几天你总在帮他说好话？被收买了？” 咳咳…… 人倒霉的时候连空气都能呛到。 “我只是实话实说。”顾莘硬着头皮继续，“要不然我们把我们的事跟顾总坦白了吧，反正你也是要去臻翔科技上班了，以后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 佟慕妍用力合上度假村介绍册：“谁说我要去上班！”幸亏她没签字，她盯住他，“还有，你确定被你们顾总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事，他不会为难你？” 他当然不会为难自己了！ 顾莘趁势笑着说：“顾总宽宏大量，不会的。” “免了。”佟慕妍重新翻开介绍册看起来，“无商不奸，臻亿集团几百年屹立不倒，那顾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佟慕妍！”顾莘低声一吼，车子也跟着停下了。 佟慕妍不以为然：“生气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还有，你停车干什么？不走了吗？” 顾莘的脸色有些异常，他刚才的确是有些生气，不过车却不是他停下的。 他盯着油表看了眼，有些郁闷：“没油了。” “什么？”佟慕妍凑过去一看，果然见底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有没有搞错，你出门不检查啊！”现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办？ 顾莘理亏说不出话来，其实出门的时候他有想到加油，可车子开出来的一路上，他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怎么给自己洗白，后来开着开着，就把加油的事给忘了。 他下车前后看了看，已经离开主城很远了，而这条路是通往度假村的路，并不是主干道，现在这个时间这里很难看到车。 佟慕妍跟着下来：“叫拖车吧。” 顾莘皱眉，当然不行，叫拖车得登记身份信息。他拿出手机：“附近应该会有加油站。”佟慕妍过去看的时候，见他似乎是下意识把屏幕往里微微侧翻了些，随后才将屏幕给佟慕妍看到。 看着手机地图，他抬头朝前面看去：“大约3公里就有加油站，你在车上等着。” “喂。”佟慕妍拉住他的衣袖。 顾莘给她放心一笑：“我跑过去十多分钟就到了。” 佟慕妍上下打量着他，瘪瘪嘴说：“就你还跑步？别到时候病发了又赖我！你去还不如我去。”她回头拿了包背上，顺便关上车门。 顾莘有些懊恼，当初真不该骗她有哮喘病！ 无奈，他只好跟上她：“一起去。” 佟慕妍没有拒绝，他快步过去走在她的身侧。路灯下一长一短两个身影缓缓移动着，初秋的夜晚已带了些许凉意，不过风拂过脸庞却很清爽舒服。 工作后，生活节奏很快，佟慕妍记不清多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出来走一走了。 顾莘裤兜里的手机此刻又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一眼，随后掐断了电话。 佟慕妍正好回头，顾莘忙重新将手机收起来，那表情活脱脱就像是被捉奸在床一样，佟慕妍忍不住一笑：“这么晚了，谁还给你打电话？” 顾莘挺直了脊背，轻描淡写说：“骚扰电话。” “女人的骚扰电话？” “你吃醋了？” 顾莘问的时候眼睛有些亮，佟慕妍哧的一笑，顺手折了路边一根长草把玩着，一面说：“怎么可能！哎，你从没和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你是本地人吗？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顾莘快步上前握住了佟慕妍的手，她原本想要甩开，却听他开口说：“我大哥在我10岁的那年病故了，6年后，我二哥也走了，现在只剩下我，还有我爸。” 佟慕妍震惊抬头看他：“怎么会……” 他的半侧脸隐在阴影中，分明是在强颜欢笑：“家族遗传病。” “那你……”佟慕妍开了口，不知道该怎么问，难道他的哮喘病那么严重吗？她不觉眯起了眼睛，仔仔细细打量着身边的人。 顾莘却是一笑：“我是我爸爸的第二任妻子生的。” 听他这样说，佟慕妍长长松了口气：“幸好……” 他听得心头暖暖的，握紧牵着她的手：“我说了没让你做寡妇的打算！” 切。 她瞪他一眼，得哮喘病的他也好不到那里去！ “你爸一定很宝贝你。” “当然。”顾莘的俊眉一佻，言语中有些得意。 佟慕妍的声音有些低：“所以你不该忤逆你爸爸，应该娶你的未婚妻的。” 原以为她这样说，他免不了要生气，没想到他破天荒没有动怒，反而是认真想了想，点头说：“这样说来也有几分道理，我会慎重考虑的。” 佟慕妍松了口气，这样也好，那么半个月后他们可以顺利离婚了。其实他只是有时候无理取闹一些，并不是坏人，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想她一定不会去招惹他的。 好不容易到了加油站，但工作人员却说为了防止有人纵火，所以不能徒手买油，好说歹说也不行，后来还是顾莘打了个电话搞定的，顾莘解释说该石油集团和臻亿集团有些业务上的往来。 原路返回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佟慕妍的脚步开始有些一深一浅，今天的鞋子有些磨脚，她不说，但顾莘很快注意到了。 他停下了脚步，拍拍肩膀说：“上来。” “干什么？” 他拉住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靠，一面说：“顺路送你上班是邻居做的事，走不动了背你才是老公做的事。” 佟慕妍愣住了，他的话很美好很温暖，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些怕他这样对自己。迟早都是要回到现实的，还不如始终都像是冷冰冰的协议婚姻更好。 可是这个人，总是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底线。 她咬了咬牙打算自顾走掉，顾莘弯腰放下手中的油，快步过去强行就把佟慕妍背了。 “喂！”她微微挣扎了下，见他还把油拎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是病人，你不用这样的，快放我下来！你要是病发死了怎么办！” 顾莘不放，轻笑说：“你会因为有可能车祸而不出门吗？会因为有可能噎死不吃饭吗？既然都不会，那又何苦执着那些也许根本不会发生的事？再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注定下一秒我就要死了，那我也希望我上一秒做着自己喜欢的事。” 佟慕妍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抱紧他的脖子，试图为他减轻些负担。 顾莘不自觉一笑，这时他的手机震动声传来。 佟慕妍打趣他：“骚扰电话又来了吗？” 他“嗯”一声，看都不打算看他也知道是谁。 是陆衍。 顾莘算准了陆衍转身就会给佟慕妍打电话，所以他借了她的手机，把所有的电话全部转接到了他的手机上。 从他们出发到现在，陆衍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了！ 当然，不是无人接听，就是中途被人掐断。 加好了油，顾莘的喘息声有些重，累的。 佟慕妍却担心说：“不如，我来开车吧。” 顾莘将她塞进副驾驶座，一脸认真说：“你家男人是死了吗？需要女人来开车。” 佟慕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从小很多事都要靠自己，才会变成这样坚强的人，什么事都习惯自己去扛，这样的顾莘和她那么像。 她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想，好好度个假也挺好的。 车子到度假村的时候已是凌晨了，这点应该只剩下几个值班的人员，却没想到大堂里的人还真不少。 一见顾莘和佟慕妍进去，工作人员帮拿行李的拿行李，忙着引导的引导，佟慕妍还没见过这么充满热情的度假村。 经理笑着迎上前：“夏……夏先生，佟小姐，欢迎欢迎。” 傍晚的时候，前台接到顾莘打来的电话。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没想到顾总回国没多久就要带着太太来度假村了。 美其名曰是度假，其实还不是视察？ 只是让经理不明白的是，顾总要大家叫他夏先生？还要称呼顾太太为佟小姐？ 顾莘象征性和经理握手：“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来晚了。” “不晚不晚。”经理连连摇头，这才转身说，“请二位先登记入住。” 顾莘和佟慕妍走到前台，工作人员礼貌笑着：“夏先生预定的是一间总统套间，这里和您确认一下。” 顾莘点头：“没错。” 佟慕妍一根筋跳了跳：“一间？” 前台微笑着：“是的，佟小姐。” “不行，要两间！” 佟慕妍的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顾莘伸手揽住佟慕妍，压低声音说：“干嘛多要一间？总统套房很贵的！” “哦，那给我开个标间就行了。” “……” 顾莘的脸黑了，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佟慕妍是他太太，刚进门太太就要分房睡，这是当众打脸的节奏吗？ 他咳嗽一声，端着一家之主的样子：“一间就好！” 第四十三章 一切都是谎言 佟慕妍几乎是被扛回房间的，一路上，帮忙拿行李的工作人员全程低头不敢去看顾莘那张阴沉的脸。 经理和工作人员放了行李出去时看顾莘的脸色，分明是在说：顾总，夫妻吵架难免的，看顾太太的脸色，您好自为之吧。 房门一关，佟慕妍究爆发了：“为什么订一间房？” 顾莘回想着她在前台说出要一间时大家看他们的眼神，抿了抿唇说：“哪有夫妻出来度假要两间房的？” “搞笑，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夫妻！” “谁说……”顾莘一张口就吃了瘪。 佟慕妍警觉从沙发上站起来瞪着他：“你不是订房时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前台了吧？” 顾莘立马无害地笑了：“没有，怎么可能……” 佟慕妍松了口气，重新坐下说：“房间大的好处就是沙发也挺大的。”她说的时候朝顾莘看了看，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关了灯，顾莘仰面躺在沙发上，眼睛直挺挺看着头灯的水晶灯，一直都在想怎么才能把这场假结婚变成真的。 思来想去，顾莘觉得还是应该先坦白身份，不如明天先告诉简灵，多一个帮手多一份胜算。 这样一想，他终于有了一些睡意，不过好不容易来度个假，睡沙发上实在有些……顾莘支起身体，目光看向主卧。 ………… 虽说是酒店，却不是白色的床单被单，卧室布置温馨得像家里一样，佟慕妍倒头就睡了，分明昨晚开车、提油的都不是她，可她这一觉睡得却很沉，也许是周围太过安静。 床很软，被子很舒服，她还在梦里梦见自己和简灵又挤一张床了，她将脸埋在简灵身上，似乎还闻到了丝丝悠然的薄荷香。 等等，这个味道…… 佟慕妍猛地睁开了眼睛，几缕阳光从没有完全紧闭的窗帘缝隙偷偷跑进来，给顾莘长睫毛投下了影。 而此刻的佟慕妍正蜷缩在顾莘怀里，他有力的臂膀环着她。 姿势……嗯，挺夫妻的。 佟慕妍抬手就在顾莘脸上狠狠拧了一把，顾莘吃痛睁开眼睛：“怎么了？” 佟慕妍冷冷看着他：“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她坐起来，指了指顾莘，又指了指床。 顾莘似乎回想起来了，他若无其事说：“可能昨晚太累，我这个人太累容易梦游。” 佟慕妍哧的一笑：“那麻烦你今天一口气把你身上的毛病全都告诉我一遍，我也好做应对工作。” 顾莘干笑两声，这时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响起来，佟慕妍本能打算要去看，顾莘立马拿了手机就出去。 因为是简灵的电话！ 他躲去了阳台，那边简灵很是兴奋：“慕妍，我们到了啊！天哪，这度假村也太正点了吧！古色古香啊！喂，话说，你们现在在哪儿呢？慕妍？” 顾莘清了清嗓子说：“简小姐，慕妍她现在……还没起床，你们要是到了，先去办入住。” 那边简灵安静了几秒钟，随即笑着应了。 挂了电话进去，顾莘才发现佟慕妍不见了，连带消失的还有她的包。转念一想，他立马明白她去干什么了。 于是他从容给经理打了个电话。 ………… 佟慕妍去前台的时候说要再定一间房时就听到简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呦，慕妍！你们两个昨晚……嗯，怎么样啊？”简灵一上来就粘了上去，一边说话一边朝佟慕妍挤眉弄眼的。 佟慕妍皱眉：“什么意思？” 简灵撞了撞她，笑着说：“别不好意思了，这个点，打你电话，接的人却是夏商周，你们两个不是共处一室是什么？” 佟慕妍更不解：“你什么时候打过我电话？” “就十多分钟前啊。”简灵朝她身后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夏商周没来？难道是昨晚太辛苦了吗？” 正在佟慕妍一脸茫然，想要问个究竟时，突然听前台说：“不好意思佟小姐，房间都已经预定完了。” “什么？”佟慕妍惊讶了，只想着哪有这么巧的事，自然也不在意简灵打电话的事了。 简灵忙问：“那有给我们预留房间吧？”简灵说着把身份证递了上去。 前台一看，忙微笑说：“简小姐，您预订的是一间总统套间。” “啧，看来这夏商周还挺仗义的。”简灵异常满意，还问佟慕妍房间大不大，风景美不美。 佟慕妍没有回答，只问：“你带的朋友，不会是蓝主任吧？” 简灵丝毫不忌讳：“那必须是他好吗？这会儿他停车也该停好了吧？”她说着，回头朝外面看去。 前台将房卡和身份证一并递给简灵：“简小姐，您的房卡。” 佟慕妍抢先一步拿走房卡，说：“我和蓝主任换，我和你一起住。” “哎，不是……”简灵追上佟慕妍的脚步，“为什么啊？” 佟慕妍头也不回：“因为我想和你住。” 简灵追上去：“慕妍，我和你来日方长，和蓝主任那是机不可失啊！” 佟慕妍好笑看着她：“你也可以把你和蓝主任看做来日方长。” 简灵不死心：“这样不好吧，你说蓝主任和夏商周又不认识。” “同在一个集团里，谁说他们不认识？”佟慕妍恨恨说，“睡一睡就更熟了，想必来年体检，蓝主任对他还能更上心。” 噗嗤—— 蓝清一来就听见佟慕妍的话，他忍不住就笑了。 三人打了招呼。 蓝清忍不住说：“但我不喜欢和男人一起睡，怎么办？” 佟慕妍说得从容：“那没事，他可以睡沙发。哦——”她想起什么，“不过他有梦游症，你小心点。” 蓝清皱眉，从没听说顾莘还有梦游症。 把简灵的行李放了，三人去顾莘房间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佟慕妍让简灵帮忙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面出门打了电话给顾莘。 原来顾莘是去找她们，只可惜没遇上，他说马上来。 佟慕妍想了想，觉得还是让简灵先把自己的行李收拾过去为好，就让顾莘等着，她过去找他。 顾莘挂了电话，总觉得事有蹊跷，于是给蓝清打了个电话。 “什么？换房间？” 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早知道就不带简灵他们一起来了。 顾莘有些懊悔，他挂了电话打算回去阻止，却突然听身后有人叫他。他回头，见裴竹汐挥手朝自己跑来：“姐夫！” 顾莘皱眉。 裴竹汐看见他脸上更兴奋了，陆星晴去收房的时候简灵正在收拾东西出去度假，她就看见了度假村的资料。又听说佟慕妍昨天请了假，于是她就跟来了。 “姐夫，你怎么也在这里啊！”裴竹汐前后左右看了看，“我听说佟……哦，我姐姐和一个男人来度假，你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顾莘冷笑一声，说了句失陪就走了。 “哎……”裴竹汐想要跟上去，这时陆星晴从后面追了上来：“竹汐，不是说好了在原地等我的吗？” 裴竹汐伸手一指：“没想到顾莘也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陆星晴看了眼顾莘的背影，这才想起什么来，她有些支支吾吾说：“那个……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说，和佟慕妍在一起的人，就是顾莘。” 起初他们都以为佟慕妍不顾未婚夫在外偷情，可后来得知那个就是顾莘后，陆星晴因为太震惊，所以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听她这样一说，裴竹汐的脸色变了，原来搞了半天，佟慕妍没有偷情吗？ 她有些生气：“你怎么不早说！” “我只是不记得有没有告诉你了。”陆星晴顿了顿，又说，“不过顾莘告诉佟慕妍自己叫夏商周，佟慕妍好像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夏商周？夏秘书？”裴竹汐低声念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 佟慕妍一路找去前台却没有遇见顾莘，经理看见她，热情说：“我看见夏先生从那条路回去了。” 佟慕妍道了谢快步追去，顾莘突然走了，难道是猜到她要换房？ 不行，她必须拦住他回去。 跑了一段路，远远看见顾莘站在那里，似乎还有两个人在和他说话，佟慕妍没有在意，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发现那两个女人竟然是裴竹汐和陆星晴！ 看裴竹汐的样子似乎说得很开心，而陆星晴在抬头时看见从顾莘身后走来的佟慕妍，她下意识给裴竹汐使了个眼色。 裴竹汐本来只是想让顾莘把佟慕妍约出来，却没想到佟慕妍自己来了。她的眼珠子一转，立马改变了策略，朝顾莘竖起大拇指说：“姐夫，你可真厉害！也对，这个世界想要攀上顾家的女人那么多，你的身份怎么能随意让别人退婚？不过你这招报复的也太牛了，用秘书的身份去接近她，恐怕她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 佟慕妍的脚步停了。 顾莘背对着她，直面看着裴竹汐说：“警告你，这些话你不许在她面前透露半个字！” 裴竹汐笑着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绝对不会说的。当然是姐夫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们裴氏集团也是靠姐夫您的资金才能度过难关的！” 裴氏集团……度过难关了？ 佟慕妍垂下的手不自觉有些颤抖，她以为只要她不嫁给顾莘，裴钢这一次一定损失惨重，却没想到他不声不响，而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吗？ 是夏商周……不，是顾莘！原来他就是顾莘！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从始至终她都是被他玩弄于掌心的棋子！ 第四十四章 你虐我天下第一 脚下的步子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佟慕妍的脸色极其难看，周围一切的风声、音乐声全都退去了，她只看见裴竹汐的嘴巴一张一合，而她的说话声尤其清晰地飘进她的耳朵里。 顾莘有些厌恶想要离开，却被裴竹汐拦住。 她说得更加起劲：“爸爸请姐夫去家里呢，还说备了你最喜欢的雨前龙井。哦，你放心，你去家里的事，我也不会告诉我姐姐的，一切都还是你说了算。” 佟慕妍一颗心沉到了底，原来他们所有人都是在一条船上的，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要不是顾莘突然急着要娶她，她也不会着急找“夏商周”闪婚，她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大大设计了裴家一回，却没想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愚蠢走进人家圈套里的人！ 她就这样愣愣站着，不知道该逃，还是该上前狠狠打他一巴掌。 因为分明就是自己傻傻主动地去招惹了他。 此刻的顾莘已经不愿听裴竹汐多讲，他抬步打算离开，陆星晴假装这才看见佟慕妍，指着顾莘身后说：“慕妍姐！” 顾莘的动作略微僵了。 裴竹汐唯恐天下不乱，故作惊慌压低声音：“怎么办姐夫，姐姐好像都听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莘的脸色沉了，他当真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被两个丫头戏弄了。 她们应该早就看见佟慕妍来了，一唱一和，他竟早没回过神来！ 这一次美其名曰度假，其实他只是怕陆衍先说出事实而想找时间主动坦白，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比从陆衍口中说出来还要坏的境地，终究被他遇上了。 顾莘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她穿着松垮垮的及膝毛衣就那样站着，双眼红红的，似哭似怒。顾莘心里有些乱，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让他毫无防备，他朝她走去想要解释，没想到佟慕妍掉头就走了。 “慕妍！”他追着上前，佟慕妍干脆小跑起来。 裴竹汐得意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和陆星晴双手击掌。 陆星晴佩服说：“竹汐，没想到你这临机应变的能力挺强啊！这一趟还真是收获不小，没白来！” 裴竹汐阴冷笑着说：“我还在纳闷儿得知佟慕妍随便找人闪婚了，顾莘怎么会一点动作都没有，是个男人不都最恨被踹吗？何况还是他那样身份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位顾大总裁也是个痴情种！今天这场好戏，也算给我报了他退婚的仇！” 陆星晴朝她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她的目光重新看想顾莘和佟慕妍离去的方向，她另一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她的亲生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二十多年里，她记忆中的妈妈全是赵琴如。那天赵琴如回来哭了好久，她问了很久才知道她见了顾莘，那一刻她更讨厌顾莘了。 妈妈是她和哥哥两个人的，绝不会把母爱分给顾莘！ ………… 顾莘追了佟慕妍一路，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肯停下脚步，无奈他只好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腕纤细，他一手就能完全圈住。 佟慕妍没有挣扎，声音冰冷到极致：“放手。” 他不放，只说：“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要瞒你，是你厌恶裴钢给你安排的婚事，正好你错把我误以为姓夏，所以我才将计就计，可我是想找机会亲口告诉你的。” 呵。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对，我知道我自己蠢，用不着你说出来。” “慕妍！”顾莘靠近一步，深邃瞳眸直直看着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臻亿集团重新往裴氏注入资金，这事是你批准的吗？”佟慕妍径直打断他的话问。 顾莘的呼吸微窒，只好点头。 佟慕妍自嘲笑了：“我还以为只要我悔婚，裴钢拿不到资金周转，我就能坐看裴氏集团损失惨重的样子！” 顾莘惊讶说：“这我并不知道。” 她眯着眼睛看着他笑：“你可是坐拥臻亿集团的顾大总裁，你想打听什么打听不到，这个借口未免太小儿科了！” 佟慕妍觉得已经不必再聊了，她甩了甩手，他不放。她干脆低头狠狠咬住他的手指，他还是不放。 事到如今，顾莘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他同意给裴钢资金，不过是不想裴钢再抓着佟慕妍的婚事不放。而他以为佟慕妍找他闪婚纯粹就是为了摆脱家里给她安排的婚姻，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他完全没有想过她还会有其他意图！ 她说得对，他是顾莘，有什么事打探不出来？ 佟慕妍还是没有松口，十指连心的痛却没有让顾莘松手，他明白，这一松，他再不会有机会好好解释。 他蹙眉看着她：“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现在说的话，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我都会回答。” 终于，她松了口，没有继续挣扎，只是凝视着顾莘说：“如果今天不是裴竹汐说了出来，你到底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今天，顶多明天我就会告诉你！”顾莘没有丝毫犹豫，目光坦荡对着她。 墨色瞳眸没有一丝一毫的复杂，那样纯粹干净。 那一瞬间，佟慕妍几乎快要相信了。 而简灵的电话就这样不偏不倚打了进来，在顾莘的手机上。 顾莘本来不打算接，却被佟慕妍伸手划开了。 那边简灵抱怨说：“慕妍，你去哪了？东西都收拾好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她的话未完就被顾莘掐断了。 佟慕妍抬眸对上顾莘的眼睛，她突然想起简灵之前说过给她打电话，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确实顾莘接的，当时她没有在意，现在一想，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你把我的电话转接到了你的手机上。” 不是疑问句，她冷淡地只是当着顾莘的面道出了这个事实。 本来都是要解释的，于是顾莘打开手机翻到了通话记录，开口说：“对，我其实是不想陆衍联系你，因为我想亲口把事实真相告诉你。” “亲口？”佟慕妍已经完全不信了，“你确定你不是想要设法隐瞒整件事情？辞职，度假，入职臻翔科技，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是为了阻止陆总和我联系上吗？这一切不都是你设计的吗？” 佟慕妍想起来了，陆衍几次三番差点要说出口，都被顾莘截断了！他难道还不是故意隐瞒？哪有半点要坦白的意思？ “慕妍……” “你给我住口！”佟慕妍终于爆发了出来，她伸手狠狠执着顾莘，“别再用你那一套来骗我！” 她这一吼，边上的游客们全都看过来，有的靠近了些似乎想要看好戏，但很快被闻声赶来的工作人员驱赶走了。 很快，这里只剩下她和顾莘两个人。 看着佟慕妍恍然大悟的神情，顾莘的指尖凉了。 所有的一切全都变成最不利的证据，统统指向他。 果然，佟慕妍冷笑一声后，说：“度假村也是你的产业。什么度假，你这是软禁，好让我所有的信息与世隔绝！就因为我要退婚吗？你竟这样记仇。”她颤抖朝他竖起大拇指，“简灵真的说错了，和你比我算什么，顾总阴人的本事才是天下第一。” 顾莘的呼吸凝滞：“非要这样出口伤人吗？” 佟慕妍咬着牙：“听不出来吗？我这是夸你！” “慕妍！”简灵很蓝清跑来，是经理让他们来劝架的，简灵冲上去，“怎么了这是？啊！”顾莘的手指全是血，而佟慕妍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可见挣扎得厉害。 简灵忙扳开顾莘的手：“哎呀，都红了，你是想折断她的手吗？她这手骨折过！” 顾莘一惊，终于松了手。 简灵拉着佟慕妍退后几步，她压低声音问：“不会是因为换房的事吵起来了吧？” 佟慕妍脸色难看盯住顾莘，一字一句说：“他是顾莘。” “啊？”简灵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夏商周是顾莘？ 佟慕妍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哎，慕妍，慕妍！”简灵追着上去。 蓝清拿出手帕包住顾莘流血的手指，推着他说：“还不追？” 顾莘愣愣站着没有动，片刻，才听得他惨淡一笑：“如果知道怎么解释，我早就追了。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我吧。” 蓝清瞬间就明白了：“穿帮了？那也……不至于吧？” 顾莘嗤笑一声，似乎不愿过多解释，转过身说：“这里打不到车，你的车让她们开走。” “我的车？”蓝清还想问问清楚到底是他现在在开的车，还是被顾莘开着的他的车时，一转眼，发现顾莘已经走远了。 用来止血的手帕此刻正掉在地上，看来他根本没用手按住。 ………… 佟慕妍一路往度假村外走去，简灵紧紧跟着她，原本想说得先回去收拾行李，不过看佟慕妍的样子，行李什么的都已经是浮云了。 佟慕妍的步子飞快，先是容清晖，再是顾莘，她以为她在掌握着自己的命运，没想到一次一次还是被骗得这么惨。 简灵叫了她好几次也没听看她应。 走到岔路口，佟慕妍突然停下了。 简灵前后看了看，皱眉说：“这里……不好打车吧？” 她一回头，见佟慕妍已经拨了号出去，声音有些颤抖：“陆总，你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第四十五章 钻心的痛 蓝清追着出去的时候见佟慕妍和简灵就站在岔路口，他快步跑上去，简灵一见他就笑了，她转身想要过去，却被佟慕妍一把拉住了手。 不等蓝清开口，佟慕妍冷笑着说：“蓝主任也觉得很好玩吗？” 蓝清一愣。 简灵皱眉说：“慕妍，你在说什么呢？” 佟慕妍看见蓝清手中的宾利车钥匙，回想起初见顾莘时他说他开的蓝色轿车是朋友的，还有他们去登记时，她以为顾莘租了辆宾利，现在一想，什么都明白了。 她看低头看了看手表，嗤笑说：“蓝主任早知道顾莘在骗我，却还帮着一起唱戏，真是好兄弟。”她说的时候，远远看见裴竹汐和陆星晴有说有笑走来，她的脸色有些沉，“一对世界好闺蜜，一对天下好兄弟，我看你们倒是般配得很。” 简灵听她的话一怔，蓝清的表情早已经说明了一切，简灵的心里有些闷闷的，其实想起顾莘曾出现在蓝清的办公室冒充医生这点来说，蓝清自然也是知情者，可是一向对什么事都很拎得清的她，这一回竟然需要佟慕妍的提醒。 蓝清看得出佟慕妍在气头上，便也不打算说太多，伸手将钥匙递给简灵说：“这里不好打车，你们要是想回市里就开车走吧。” 简灵看了佟慕妍一眼，没有拿钥匙：“不必了。” “可是……” 蓝清的话还没说完，裴竹汐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哟，你们这是要走？正好我和星晴也要走了，看在你也是爸的女儿的份上，我捎你一程吧。” 简灵一听就生气了，打量着裴竹汐轻蔑笑着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a.v女优从屏幕里出来了啊。啧啧，这一穿衣服人模狗样的样子我差点真没人出来。” 简灵损人的本事一流，裴竹汐原本骄傲的脸上瞬间就愤怒了。 陆星晴拉住她说：“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她们现在是强颜欢笑呢！” 裴竹汐觉得有道理，她不看简灵，直接走到佟慕妍面前说：“别弄得好像是我逼着你嫁给姐夫似的！是你自己蠢，怨不得别人！” 佟慕妍目光凌厉看着裴竹汐。 她还在笑：“这样看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也拜托你搞搞清楚，门当户对懂吗？不承认是裴家的女儿，却处处想着能找到匹配裴家女儿的男人，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该是喝粥的命，就别奢求海天盛宴！” “你！”简灵听不下去了，觉得这种女人打打口水战太便宜她了，非得打几拳才行！ 佟慕妍却拉住简灵的手，蓦然一笑：“恐怕你有山珍海味的命，也未必能尽得如意！”说完，她没有再逗留，拉着简灵就朝前面走去。 “哎……”简灵看了看佟慕妍，又不免回头看蓝清。 蓝清本能往前走了几步，张了口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说服佟慕妍开顾莘的车走。他有些懊悔了，应该拿自己的车钥匙出来的。 于是只要朝简灵说：“放心，东西我会整理了送过去的。” 简灵点头，用嘴形说了句“谢谢”。 裴竹汐和陆星晴相视一笑：“星晴，我们也走吧。” 佟慕妍和简灵沿着幽静的公路缓缓往前走，很快裴竹汐的红色小跑跟上来了。 两座。 简灵斜视一眼，心中有些鄙夷，什么顺路捎一程全是屁话，这是想把人装后备箱的节奏吗？ 那辆红色小跑突然慢了下来，两边车窗摇下，陆星晴伸出手感受着山间的清风，舒服说：“竹汐，这景色真好，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裴竹汐笑着说：“是吧？要不姐夫怎么会好端端请我来玩呢？” “你们有完没完？”简灵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车身上砸去，很快车门上有了一条明显划痕。 裴竹汐脸色都变了：“你知道我这车多贵吗？” 简灵没有停下脚步，跟着佟慕妍往前说：“贵不贵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里一面靠山，偶尔有落石也很正常，不想再划伤你还是快快通过吧。” 裴竹汐气得不行，一直开车跟着各种讽刺简灵。 佟慕妍握紧简灵的手，说：“别和她一般见识。” 简灵点头，挖着耳朵说：“也是，浪费口水，只是这乌鸦真不是一般烦人。” “你！”裴竹汐转念一想，压下心中的怒意，哼一声说，“这一路回去，开车都得两小时，到时候你们走断脚，求也得求着我把你们接进后备箱去！” 佟慕妍冷笑一声：“那希望你能一路跟着。” 早上匆匆出来，没有换鞋，有些磨脚，和昨晚一样。佟慕妍突然又想起顾莘背她时说的那些令人心醉的话，想着想着，突然冷冷笑了一声，怪不得简灵总说在和男女感情里，她就像个小学没毕业的人。 可是这一次，再痛她都必须坚持下去。 反正十多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坚持着走过来的，那些不属于她的温暖就该早早丢掉。 简灵见她的脚步一深一浅，皱眉问：“没说吧？不如，我坐在这里等陆总吧，反正就这一条路。” 佟慕妍摇头，她不想让裴竹汐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 蓝清推开顾莘的房门时，他正坐在窗下的敞椅上猛抽了两根烟。蓝清挥手打散了烟味皱眉：“怎么又抽上了？” 他还记得他们12岁那年，因为好奇香烟的味道，于是躲在顾莘房里悄悄抽烟，后来被顾老爷子知道了，顾莘被老爷子关了半个月禁闭。在老爷子眼里，没有什么比顾莘的身体更重要。 从那时候开始，他和顾莘都没有再碰过烟。 顾莘抬手将烟头拧在烟灰缸里，没有抬眸：“走了？” “走了。”蓝清想了想，还是打算诚实告诉他，“不过没开你的车，她和简灵走路离开的。” 什么？ 顾莘皱眉抬头：“走路？”他猛地站起来，伸手说，“房卡。” 蓝清拿出房卡给他：“干什么？” 顾莘拿了就走，他马上去拿她们的行李再去追，佟慕妍的鞋子磨脚，何况这一路得多远！ 蓝清喝了口水才想起什么，忙掉头就出去。 顾莘打开了房门，环顾四周没看见行李箱，他大步上前推开了卧室的门，巨大的床显眼摆在主卧内，白色的被子床单整齐铺着。 顾莘的心口一窒，扶着门框的手有些颤抖，脚步半分都挪不开了。 记忆里，最亲的人被盖着白布的场景如同再次出现在眼前，似乎有双手狠狠扼住顾莘的脖子，使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人拖了出去。 蓝清冲进来就上前捂住他的眼睛，直到把他拖到客厅才松手，他转身把两个行李箱从主卧拖出来，这才看着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的顾莘说：“这不是你家的度假村吗？下回把所有房间的床单都换成花色。” 顾莘没有说话，拉了佟慕妍的行李箱就走。 蓝清无奈只好拉着简灵的行李跟上去：“顾莘，一起走啊！”他小跑跟在顾莘身后，看着他越来越快的步子，蓝清算是松了口气。 从前看到白色床单他会窒息昏厥，现在情况已经很好了。 蓝清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但是为了顾莘，他选修过相关专业，他始终认为十几年顾莘的病没有根治，是顾莘在医生面前没有说实话。 ………… 路边，那辆红色小跑仍是徐徐跟着佟慕妍和简灵。 佟慕妍的脚磨得厉害，她恨不得有种直接把鞋子脱了的冲动。 裴竹汐看出来了，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靠在窗外说：“走不动了？求我啊。” 佟慕妍没打算理会她。 裴竹汐又说：“这么多年的倔强坚持，你到底得到了什么？何必呢，佟慕妍？” 一拐一拐的佟慕妍突然就停下了步子看着一脸得意的裴竹汐，裴竹子下意识踩下了刹车。 “怎么，想通了？”她笑着问。 佟慕妍站直了身体，看了裴竹汐片刻，才笑着开口：“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坚持到底得到了什么吗？” 裴竹汐一愣，还没明白佟慕妍这话什么意思时，见佟慕妍的脸转向前面的公路。裴竹汐顺势看去，翠色从中，一辆黑色轿车正疾驰而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轿车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直到完全停下，陆星晴忍不住脱口说：“哥？” 裴竹汐的眼睛都直了，陆衍把车掉头靠边停下，他根本没看红色跑车上的人，径直走向佟慕妍。 佟慕妍看着陆衍的笑容有些惨淡：“陆总，不好意思。” “没事。”陆衍看着有些疲惫又拼命想要强装的佟慕妍，他有些心疼，“先上车，我有话要和你说。” “好。”佟慕妍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陆衍回头时发现她脚步深浅，他皱眉伸手扶了她一把，佟慕妍回头打算叫上简灵时看见那辆蓝色的轿车正朝他们行驶而来，她略一迟疑，反拉住陆衍的手。 顾莘出了度假村一路飞驰而来，他远远就看见站在路边的佟慕妍和简灵，却没想到等靠近才发现陆衍来了。 还用问吗？ 佟慕妍联系了他。 顾莘下意识踩了刹车，呆呆看着陆衍拉开了车门，佟慕妍旁若无人和陆衍说着话，然后坐进车内。顾莘的双手握紧了方向盘，钻心的痛楚从受伤的手指上袭来。 第四十六章 我可以陪你 陆衍才要关上车门，陆星晴从红色跑车上下来，直追上去说：“哥，她都和顾莘不清不楚的，你为什么还要帮她！”她说的时候上前一把拉住了车门不让他关上。 陆衍转身时看见停在不远处的蓝色轿车，顾莘正直直看着这边，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佟慕妍一眼，后座上的佟慕妍低着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顾莘。 简灵从后座探出头来：“陆总，走吗？” 陆衍点头，拉开陆星晴。 “哥！”陆星晴还想说话，却听陆衍淡淡说：“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他又瞥了那边的蓝色轿车一眼，转身上车离去。 “哥！”陆星晴气得直跺脚，她回头看着坐在驾驶室的裴竹汐说，“竹汐，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啊！” 裴竹汐没有说话，咬牙看着离去的黑色车子，这就是佟慕妍口中因坚持而得到的东西吗？ 她是说陆衍吗？ 她狠狠敲了敲方向盘，刺耳的喇叭声回荡在山间，当初是顾莘也就算了，但陆衍不行，绝对不可以！ “竹汐？”陆星晴见她不说话，上前敲敲车窗。 裴竹汐冷着脸挂档，生气说：“上车！” 要不是陆衍开车，她想她估计会忍不住直接撞上去！ 车子前后都走了，只剩下那辆蓝色轿车还孤零零停在路边。 不知过了多久，黑色的宾利“呼”的一声疾驰而过，很快，宾利车在前面停下，又利落倒回来。 蓝清本来是急着要去追顾莘的，没想到却看见自己的车停在路边。 他摇下车窗望了望，顾莘好端端坐在里面。 蓝清叫了他两声没应，他下车走到顾莘车窗外：“你停在这里干什么？不追了？不然，我去追？她们两个女生在路上走似乎不太好啊。喂，顾莘，顾莘？” 顾莘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一眼蓝清，重新踩了油门离去。 “哎，那到底是你去追还是我追啊？我能不能超车啊？”蓝清大声问着，他不得不承认老爷子的这辆车性能动力十足，随随便便一踩油门就能超过他那辆小车了，只是此刻，前面蓝色的轿车似乎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 “喂，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蓝色轿车疾驰而去了，山间树林中，剩下蓝清的声音回荡着。 ………… 陆衍从后视镜看见裴竹汐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不自觉加快了车速。他又看了眼后座的佟慕妍，想要开口，但却一下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说起。 却没想到佟慕妍却说：“虽然没接到你的电话，但我全都已经知道了。” 陆衍微微蹙眉，他的确是想问她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不过听她这样说，自然也明白了几分。 “他告诉你了？” 佟慕妍嗤笑一声：“他转接掉我所有的电话，又怎么会告诉我。” 坐在一侧一直不说话的简灵终于“啊”了一声：“转接了你的电话？怪不得我每次打过去都是他接的，我还以为你俩已经资源共享到没有分界线了呢！”话说完，她一看佟慕妍的脸色，顿时觉得用力过度了，只好识趣闭了嘴。 陆衍又看一眼后面的跑车：“是星晴说的？” 佟慕妍没有说话，虽然不是陆星晴，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陆衍又说：“星晴的话难免会添油加醋，因为竹汐的事，她始终对你有些误解。”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笑容惨淡：“事实就是事实。”顾莘自己也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衍缄默片刻，只说：“我先送你们回去。” 裴竹汐的车一路都跟着，直到陆衍的车拐进了佟慕妍住的小区，那辆红色小跑才没有跟入。 陆衍送她们上楼，佟慕妍勉强笑着道了谢。 简灵忙烧水，一面问：“陆总喝茶还是咖啡？” 陆衍却摇头：“不了，我回公司还有事。”他站了起来，朝佟慕妍说，“晚上我来接你吃饭，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如果晚上不想出门，也可以打电话告诉我。” 他礼貌朝简灵一笑，转身出去了。 简灵跟着走到门口，看着陆衍进了电梯，不解皱眉：“多好的时机啊，他干嘛不趁火打劫？”她顿一下，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咳咳，也许这样说活不太合适，但是他不该留下来陪着伤心欲绝的你吗？此时不抓紧时机和你增进感情更待何时啊！” 佟慕妍倒了杯水喝，她忍不住看了门口一眼。 陆衍一直都是这样，无论什么事他都会给足她时间，他不会落井下石，更不会趁火打劫。 只是…… 简灵说伤心欲绝的她…… 得知真相她不该是愤怒的吗？ 刚开始的那个瞬间，她的确愤怒过、憎恨过，可是后来坐车来的一路上，她沉默不语，不是愤怒不想说话，恰恰是觉得很难过。 她在难过被顾莘骗了吗？ 不！ 佟慕妍狠狠摇头，她只是难过容清晖之后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愚蠢到被人骗！ 她猛地站起来打算回房，走了几步却又折回，翻出了简灵的手机。 简灵惊讶问：“干什么啊？” 佟慕妍利落输入自己的号码拨打出去，很快，那熟悉的旋律响起。 顾莘把转接解了。 她把手机还给简灵，回放锁上房门，给顾莘发了条简讯：明天上午10点，民政局门口，把手续给办了。 发出信息后十分钟，二十分钟，一小时…… 顾莘没有回信，佟慕妍把手机丢在一边，蒙头就睡了。 ………… 顾莘从洗手间出来时，顾一桐有些惊慌把他的手机放下，假装若无其事翻阅着一侧架子上的书。 三秒钟之前，她删除了佟慕妍发来的那条信息。 其实删掉后，顾一桐就后悔了，也许小叔应该知道，可她又怕伤他的心。 蓝清哥还特意嘱咐她多注意小叔的举动才走的。 顾一桐叹了口气。 顾莘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考试考砸了？” “没有啊。”顾一桐说的时候，有些心虚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不过貌似顾莘并没有想要去拿的意思。 顾莘苦笑说：“那你叹什么气？” 顾一桐一面翻着书，一面含糊过去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顾莘没有答，只说：“你说我是不是挺欠的？” 知道他只说佟慕妍的事，顾一桐本来想安慰几句，不过又一想想，居然点头了：“我也觉得这件事你挺作的。要换了我，我也很讨厌不诚实的男人！” “是吧……”顾莘叹了口气，“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顾一桐放下书，认真无比说：“这几天坚决不能回那个家，能避就避，不能避就逃！总之女人要是生气了，一定要给够空间，切勿火上浇油！” 其实这几天顾莘也的确没打算回去，不过看顾一桐一副感情大师的样子，顾莘不免莞尔：“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蓝清哥啊！”顾一桐丝毫不避讳，“他经常在背地里教我一些乱七八糟的，哦，他还给我送避孕套呢！说青春期的女生有必要知道关于男女那方面的常识！说这样才不容易出事！” 这到的确会是蓝清做得出的事。 “蓝清哥还说，治病治本，对症下药。”顾一桐见顾莘不说话，她便鼓起勇气说，“既然小婶生气你支援裴氏集团，那咱把钱拿回来不就是了？” 顾莘嗤笑摇头：“晚了，合同都签了。再说，生意也不是这样做的。”臻亿集团能数百年屹立不倒，这中间自然有诚信所在，他不能因一己私欲毁掉家族百年声誉。 顾一桐瘪嘴看着顾莘，佟慕妍不会原谅裴钢，就像他不会原谅他妈妈一样吧？ 虽然这一条路走不通，可至少…… “至少你还有两本结婚证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啦。”顾一桐拍了拍顾莘的肩膀。 顾莘的脸色却凝重了，沉默片刻，才说：“她很快会来找我离婚的。” 顾一桐一噎，瞥一眼他的手机，盘算着要告诉他的时候，却见顾莘拿了手机翻了翻，有些庆幸说：“还没有找我，你说她是不是也在犹豫？那就是还有回转的余地！” 顾一桐闭紧了嘴巴，彻底坦白不出来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是夏商周的声音：“顾总，您说的东西已经送去了。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打照面。” 顾莘点点头，目光直直看着手机屏幕一言不发。 ………… 佟慕妍躲在被窝里其实并没有睡着，后来起来上厕所时，才发现已经晚上7点了。 她开门出去，意外发现陆衍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而她和简灵的行李正搁在客厅里。 陆衍解释说：“我来的时候行李都在门口，你朋友说不知道谁送来的。” 简灵切着水果出来，看见她终于说：“你可算起来了，陆总等你吃饭呢！” 佟慕妍这才想起这件事来，她有些抱歉说：“对不起陆总，我忘了。” “没事。”他站起来，“走吧。” 佟慕妍看一眼简灵，简灵摆手说：“我就不去了，我刚才已经吃过了。你们去吧，去吧。”简灵拎了佟慕妍的包塞给她，直接把她推了出去，关门。 佟慕妍尴尬说：“陆总，我不想出去吃，对不起。” 陆衍走了一步回头，他迟疑了下，这才点头说：“没事。”他低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飞往巴厘岛的机票，时间是明早，“也许暂时远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第四十七章 民政局，离婚！ 佟慕妍看着陆衍手中的机票，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但很快，她摇头说：“谢谢陆总的好意，我不想逃避。” 高三毕业前夕，妈妈生病去世，那段日子灰暗得不见天日，可她知道，只有自己努力才能让妈妈安心，一天24小时，几乎有18小时都在学习，在那样情况下的她都考上了重点大学。 所以，她佟慕妍从来不是会逃避的那个人。 再说，明天她还约了顾莘办离婚手续。 几次都想把她和顾莘闪婚的事告诉陆衍，不过一拖再拖就不想说了，反正明天之后，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 陆衍最终还是收起了机票，看着一脸坚定的佟慕妍，他像是松了口气：“你能这样振作我就放心了，早点休息，上班的事不急。”陆衍说完，转身朝电梯走去。 “陆总。”佟慕妍见他回头，她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他摇头一笑，进了电梯。 佟慕妍走进客厅，刚好看见简灵正打算将她的箱子拖进房间，佟慕妍快步走上前，一把夺下了箱子就出了门。 “慕妍！” 简灵追了出去，见佟慕妍把箱子丢在顾莘家门口，然后转身回来关上门。 一箱子都是顾莘买的衣服，她不需要！ 简灵脸上掩饰不住的可惜，一箱子衣服可都不便宜，关键顾莘的眼光还不错，不过看见佟慕妍的脸色，简灵跟着进她的房间，倚在门上说：“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走了一个顾莘，这不，陆总马上就来了嘛！” 佟慕妍忍不住斜她一眼：“你这张口闭口都是男人的毛病还能不能好了？” “不能，必须不能！”简灵粘了上去，“今晚本来姐姐能欢度春宵，要不是因为你……所以呢，你得补偿我！” 简灵说着，直扑上佟慕妍的床，像个无赖似的把被子全部卷在了自己的身上，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着说：“快去洗澡，我马上涂好精油等着你！” 佟慕妍不免一笑，她其实知道简灵担心自己才要赖在她的床上一起睡。她和容清晖分手那晚简灵找她找疯了，最后也是一起睡的。 这一次…… 佟慕妍站着淋浴，突然心里怔怔地想，她和顾莘也不算分手，他们都没有真正在一起过，她只是恨他的欺骗。 洗完出去，简灵在床上四脚朝天，早已经睡熟了。 她无奈一笑上前给她盖好了被子，刚躺下，简灵就翻过来抱住了她，含糊地说：“慕妍，有我呢。” 佟慕妍吸着鼻子，不自觉红了眼眶。 她回抱住简灵，要不怎么说恋人可以换，朋友却始终只有那么几个，绝交一个少一个。简灵也常打趣地说，她身边一直都是流水的男朋友，铁打的佟慕妍，所以佟慕妍是这样珍惜她们之间的感情。 第二天佟慕妍起床时，简灵已经去工作室了，还在餐桌上写了纸条，给她准备了爱心早餐。 她才坐下，简灵的电话就打来了：“你再不起床，我都打算回来看看了！哦，对了，早餐喜欢吗？不要太感动，不用谢。” 佟慕妍看一眼明显是楼下买的豆浆和油条，叹了口气说：“给男人的是亲手做的，我的却是买的，到底亲疏有别。” 简灵呵呵笑着：“当然有别，亲人可以不客气，还没有那么熟的人当然要客气客气啦！” 佟慕妍说不过她，看了看时间，随便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匆匆吃了点就出门了。 这个点堵车，等佟慕妍赶去民政局门口的时候已经十点十分，门口没有看见顾莘的车。 十点半，还是没见着人，佟慕妍想着也许他准时来了，没见着她才走了，所以给顾莘打了电话。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连着打了三通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佟慕妍瞬间就懂了，他在躲她。 没有任何思虑，佟慕妍直接打车去了臻亿大厦，却没想到被前台拒绝了，理由是没有预约不能见顾总。 佟慕妍冷笑一声，径直朝电梯方向走去。 前台花容失色站起来，大声说：“拦住她！”顾总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见的，万一放个闹事的女人进去，那她的饭碗铁定不保了！ 保安快步上前拦住了佟慕妍：“小姐，没有预约不能进。” “闪开！”佟慕妍往前一步，见保安巍然不动，只好说，“那让顾莘下来！” 前台有些心有余悸，看来这个女人果真是来闹事的。她朝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拉住了佟慕妍的手臂打算请她出去。 “喂，干什么？放开！”佟慕妍挣扎着。 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保安也忙冲上去，两个保安一面一个架着佟慕妍就要出去。 佟慕妍气极：“顾莘，你躲着算什么本事！你们给我放开！” 夏商周拿着资料从电梯出来时就听见大堂的嘈杂声，他快步上前，敲了敲前台的桌子：“怎么回事？” 前台忙恭敬站起来，说：“夏秘书，有个女人没有预约非说要见顾总，您放心，我们会马上处理好的。” 夏商周点了点头，打算从另一侧门出去时又看了正门一眼，他突然脸色大变，快步跑过去，一面大叫着：“住手！都给我住手！住手！” 保安们见夏商周突然冲过来大喊大叫，他们也都是吃了一惊。 夏商周近前，用力推开其中一个保安抓着佟慕妍手臂的手，另一个吓得忙松了手。 夏商周忙朝佟慕妍恭敬低下头：“顾太太，您怎么来了？” 保安们吃一惊，二人面面相觑，直到夏商周横他们一眼：“还不道歉！” 两个保安忙低头道了歉。 佟慕妍也不看他们，大步朝大厦内走去，两个前台没听见他们在外的说话，只看见夏商周居然跟在了这个女人后面，她们忙都站了起来。 佟慕妍头也不回：“顾莘呢？” 夏商周陪笑着说：“顾总这会儿正在开会呢。您找顾总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来啊。” 佟慕妍冷笑，顾莘故意躲着她，又怎么会接电话！ 夏商周见她走得飞快又不说话，只好跟着：“那个……顾太太，顾太太……” 前台震惊撑大了眼睛，拉住经过的夏商周问：“您叫她顾太太，哪个顾太太啊？” 夏商周急着跟上去，一边推开前台的手，一边说：“还有哪个顾太太？顾总的太太！”他一抬头，见佟慕妍已经进了电梯，他“哎呀”一声忙追过去。 很快，整个臻亿大厦都炸了。 从没听到过顾总结婚的信息，可顾太太却突然来了公司。看夏商周一路鞍前马后的样子，这位顾太太绝对货真价实。 佟慕妍一路走过，所有的员工都会悄悄站起来看她。 和印象中那些名媛完全不一样，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嘛。议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顾太太到底是何来历，竟然能不声不响就把顾总给搞定了。 夏商周推开顾莘办公室的门，引佟慕妍进去说：“您先坐着等一下，我马上去请顾总。” 佟慕妍没有坐，看着夏商周小跑着出去，他一关门，佟慕妍就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叫“夏秘书”，佟慕妍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他才是夏商周！ ………… 夏商周去会议时的时候，隔着玻璃就看见顾莘正在里面发脾气，还摔了文件，会议室内气氛低迷，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夏商周的手碰到了门把手，还是作罢了。 直到会议结束，顾莘铁青着脸出来，他一眼就看见夏商周，语气似乎有些不快：“不是告诉你临河的合同很重要，让你亲自去送吗？” 夏商周跟上他的步子，小心翼翼说：“本来是想去的，可走到楼下，顾太太来了，因为她没有预约，所以我就带她上来了。” 顾莘的脚步一听，几乎不可置信看着夏商周：“你说谁？” 夏商周被他看得心中一悸，有些结巴说：“顾……太太，您太太啊。” “在哪里？” “您办公室。哎，顾总……” 夏商周还想说佟慕妍貌似火气很大，可还没来得及顾莘就像风一样走了。 顾莘一路走得飞快，没想到她会突然来着他，对，有些事当然还是面谈的好，他会坐下来，好好和她谈一谈。 她一定在犹豫，不然按她的性格昨晚一定给他发信息说离婚的！ 想到此，顾莘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之前在会议室里的阴霾一扫而光，步子更加轻快了。 格子间的员工们见顾莘春风满面走来，看来更加铁定会议室里那个人的身份了。 “慕妍！” 顾莘推开门，一眼就看见站在茶几旁的佟慕妍。 佟慕妍回过头来，顾莘的脸上有笑，看起来心情不错，完全没有被身份揭穿的事困扰。呵，也是，他才是那个下棋的人，一手掌控输赢，自然没什么好介怀的！ 佟慕妍才平静下的怒火又升起来了，她看了顾莘一眼，抬步往外走去，一面说：“收拾东西出来。” 顾莘转过身，见她已经走出办公室，他皱眉问：“去哪儿？” 佟慕妍头也不回，冷漠吐字：“民政局，离婚！” 第四十八章 换我招惹你 佟慕妍的这句话说得尤其响亮，格子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露震惊抬头看着站在总裁办公室外的两个人。 夏商周恰好赶来，一听佟慕妍说离婚，他一个踉跄差点就跌了一跤，完了完了完了，让顾总当着这么多人丢脸，这下他完了！ 夏商周想要上前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但是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能说些什么，急得他满头大汗。 佟慕妍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了电梯面前。 顾莘愣了几秒钟后突然大步从办公室出来，直接把等电梯的佟慕妍拖进了一侧他的私人电梯内。 众人都下意识探出身体想要看得更清楚，却听夏商周重重咳嗽了声说：“看什么看什么？还不好好做事！饭碗要不要？奖金想不想拿？” 虽然八卦很重要，但是钱更重要啊！ 员工们很快听话坐下，各忙各的。夏商周松了口气看向电梯方向。 电梯门一关，顾莘的手掌贴在电梯墙壁上，整块墙壁变成巨大的扫描仪，识别他的指纹后，他盲按了第一层。 随后一道悦耳的女声传来：“您好，顾总。” 电梯往下。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她回头看了看两手空空的顾莘，质问：“你什么意思？”要说结婚证不在他身上她信，可他连车钥匙也不拿，分明就不想跟她去民政局。 果然，顾莘居高临下看着她，音色有些沉：“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所以你故意对我发的信息视而不见，故意不接我的电话是吗？”佟慕妍冷笑着说，“这件事你躲不了！” 信息？ 顾莘本能回想起昨晚他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顾一桐惊慌放下他手机的古怪样子，他瞬间就明白一切了。不过就算他看见那条信息，他也不会离婚的。 他仍是一动不动看着她：“如果我就是不离，你能怎么办？” “我……”佟慕妍一噎，咬牙说，“我会起诉你，你一直都在骗我！” “骗？”他蓦然一笑，“你我本来就有婚约，又是你先招惹的我，我不认为我们夫妻感情破裂，你确定法官会受理？” 佟慕妍吃惊看着他，原来他不止躲避，他这是要耍无赖！她看了眼电梯，这才发现电梯早已经到达底层，却一直没有开门。佟慕妍上前打打算出去，奈何这电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怎么按都不动。回想起进来时顾莘手掌贴着墙壁的动作，回过神来的她抓起他的手就想要往墙上贴。 顾莘用力握住她的手，反手一拉，直接将她抵在电梯墙壁上。 “干什么？” 佟慕妍试图挣扎，他的大掌干脆将她两只手腕一起握住，反剪在身后，俯身就吻了下去。 一如初见时一样，他的吻，热情却不粗鲁，有丝丝的甜，还有熟悉的薄荷味…… 可此时的佟慕妍已经震惊睁圆了眼睛，狠狠瞪他，顾莘顺势闭上双眼回避了她愤怒的眼神。 “顾……呜——” 佟慕妍想要说话，却只能从喉咙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她的眼睛撑得尤其大，拼命挣扎着他都不放手，直到佟慕妍狠狠撞到顾莘受伤的手指。 他吃痛一松手就被佟慕妍挣脱了，她慌忙退缩到角落里，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看着他：“你……你到底在干什么？” 眼前的人分明把他当成了怪物，顾莘心里有些想笑，他往前一步，霸道说：“既然一开始是你先招惹我，难道不该换我招惹你一次，以彰显公平吗？” “顾莘！” “嗯。”他轻柔应了，“再叫一遍。” “你……流氓！” 他仍是笑：“那天其实你也挺流氓的。”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在佟慕妍看来却越是可恶。她咬了咬牙：“是，我是要退婚，丢了你的脸，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算了！” 他跨步近前，把她围在角落里：“退婚倒是退得悄无声息，离婚却说得世人皆知！”他顿一顿，眸子盈亮，“除非你跟我上楼，告诉我的员工离婚只是你的气话。” 佟慕妍紧握着双拳，愤然说：“你做梦！” “那就算不了了！” 语毕，他骤然逼近她，佟慕妍本能伸手推住他的身体，但他的力气很大，一点点靠近，一寸寸的……正在顾莘的鼻尖快要碰触到她的鼻尖时，身后的电梯门突然开了。 好听的女声响起：“您好，董事长。” 自从把集团交给顾莘后，顾老爷子无事不会来集团大厦，只是今天正好在附近见了个老朋友，恰好路过就来了。 此时的老爷子正握着手杖站在电梯外，看着里面两个分明就要火热亲吻到一起的年轻人…… 顾莘在听到问候声的时候，只觉得脊背一凉，老爷子怎么来了？ 他有些尴尬侧脸回头看去，顾老爷子突然将头一仰，眯了眯眼睛，一面转身一面说：“哎呀，这人老了，老花镜一忘戴就看不清楚路，我还是去拿吧。” 他说着，转头走了。 顾莘松了口气，打算关上电梯时，佟慕妍趁机推开他跑了出去。 “慕妍！” 顾莘一路追了出去。 顾老爷子只觉得身边一阵风过，再看，那两人已经出了大厦，跑远了。他含笑摸了摸下巴，顾一桐还说他们吵架了，这不是感情挺好的吗？在电梯里就情不自禁了，很好，很好。 老爷子拿出了手机打算给顾一桐报喜，连着打了两个那边才接了。 顾一桐有些哀怨：“爷爷，干什么啊，人家在上厕所啦！” 顾老爷子一噎，立马慈祥笑着说：“哦哦，那你好好上，好好上。” ………… 佟慕妍知道广场外的公交站牌下才停下，人来人往的，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不去？” “不去。” “不离？” “不离。”顾莘说的坚定。 佟慕妍盯住他片刻，终于咬牙说：“如果退婚是丢脸，离婚是丢脸，那还有让你觉得更丢脸的事！” 顾莘的脸色微变，他上前一步，皱眉说：“你想和陆衍在一起给我戴绿帽子？你敢！” 佟慕妍的确是想说要出轨的话，但她确实没想过具体的对象，此刻听他突然说出陆衍的名字，佟慕妍倒是觉得那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她点头：“你今天要是不和我离我就敢！” 顾莘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平静问了句：“你喜欢他吗？” 猝不及防一句问话，佟慕妍一时间愣住了，她没想过真的和陆衍在一起，更没想到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事。见顾莘正凝视着自己，佟慕妍深吸了口气，打算承认，却没想到张了口，只说：“你管不着！” 说完，佟慕妍转身就走。 既然顾莘的态度很明确了，那么她留在这里多说无益。 “慕妍！”顾莘上前追过去，佟慕妍就和见了鬼似的直接穿过马路而去，顾莘也打算穿过去，有车子疾驰而来，急急刹车差点撞到他。 佟慕妍正打算走向对面的公交站，却听见有车子按响了喇叭。她闻声看去，陆衍的车拐弯过来，在路肩停了。 佟慕妍看一眼对面正要过来的顾莘，什么话都不说，直接上了陆衍的车离去。 陆衍正好谈好合同路过，没想到这么巧看见佟慕妍在他面前穿过马路。他从后视镜看了眼站在马上边的顾莘，又看了眼身边的佟慕妍，这才说：“你特意来和他吵架的？” 看顾莘和佟慕妍二人的脸色也该知道，一定不会是愉快的交谈。 佟慕妍终于不想隐瞒了：“来离婚的。” 陆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略微紧了些，其实他有听陆星晴提过，但因为陆星晴也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他一直不相信，原来，是真的。 佟慕妍自嘲一笑说：“当初为了摆脱裴钢定下的和顾家的婚事，我随便找了个人闪婚了，没想到他就是顾莘。” 陆衍看着一直低着头的佟慕妍心中恍然，难怪她在知道顾莘身份的时候那么动怒，原来不仅仅是因为相识，而是因为他们不为人知的隐婚。 “他不离？” 佟慕妍咬了咬牙：“他会离的！” ………… 顾莘呆呆站在路边看着远去的车子，她和陆衍近水楼台，如今又有他的事间接推波助澜，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他们走到一起？ 不，绝对不可以！ 顾莘本能一握拳头就吃痛皱眉，他回过神来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 回头，才见打扮清新亮丽的裴竹汐，踩着高跟朝他走来。 他本不想理会，打算掉头就走，却不想裴竹汐说：“既然你我都不希望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何不坐下来谈一谈？” 顾莘终于停下了脚步，冷冷看着她说：“这一切不是你促成的吗？” 裴竹汐的气焰一矮，当天的确是为了气佟慕妍，可她也没想到陆衍竟然对楚楚可怜的佟慕妍产生了怜爱，还处处帮她，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在现在为时不晚，还是可以补救的！ 裴竹汐走到顾莘面前，说：“那件事纯属失误，我有办法让陆衍哥讨厌佟慕妍，而你呢就拖着不离婚便好，当是你我各取所需，大家双赢，是不是姐夫？” 只要顾莘手中握着结婚证，陆衍即便再喜欢佟慕妍也无可奈何。 裴竹汐有些得意，却不想听顾莘变了脸：“谁是你姐夫？”他的目光凌厉，话语冰冷，“只要她一天不认裴钢，一天不承认你，我顾莘就绝不是你姐夫！” 第四十九章 正牌儿媳 顾莘刚在办公室坐了五分钟，夏商周敲门进来了，他看了看坐在一旁心情不错的顾老爷子一眼，这才看着脸色低沉的顾莘说：“顾总，楼下保安说拦住了裴小姐，她非得上来见您。” 不等顾莘开口，顾老爷子“啪”地合上了报纸，急切说：“那还等什么，放她上来啊！” “啊？”夏商周愣了下，忙点头，“是。” 他转身正要出去，却听顾莘冷冷说：“叫她走！” 夏商周又“啊”一声，看了看办公室一对父子进退两难。 顾老爷子起身走过去，卷起报纸就抽在顾莘身上，骂着：“和老婆吵架你还生气了？你是不是男人？” 顾莘本能抬起手臂挡住，一面皱眉说：“楼下的人是裴竹汐！” 顾老爷子抽人的动作一下子止了：“裴竹汐？她来干什么？难道是后悔没嫁给你？” 顾莘无语站了起来：“爸，我约了人谈事，您随意。” 他拿起桌上的资料就出去。 老爷子忙问：“哎，那你什么时候带儿媳妇回家吃饭啊！” 顾莘摆摆手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顾老爷子回头时才发现夏商周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负手转身：“哦，那个夏秘书啊，以后除了我们顾家正牌儿媳，要是有别的女人来找顾总，一律拒绝。” 夏商周郑重点头：“是！” 顾莘拿着文件才走到电梯口就接到了物业打来的电话，原来物业的人说发现在他家门口摆着一口旅行箱，他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想了想，他说：“知道了，我下班过来解决。” ………… 陆衍虽然下午还要上班，但他还是坚持把佟慕妍送到了家楼下才离去。 佟慕妍想了想，又去了简灵的工作室。 简灵正拿着剪刀打样，听杨慕妍说到今天是去找顾莘离婚的事后一阵吃惊，卡擦一下就剪歪了。 简灵回头问：“你真的不打算再考虑考虑，非得离了？” “还考虑什么？”佟慕妍抱臂坐在沙发上，目光看着窗外，嗤笑说，“他只是为了报复我才隐瞒身份和我结婚的。撇开一切，时间一到我也得和他离。” 简灵放下剪刀转身看着她：“那他为什么不答应离婚？” 想起顾莘的话，佟慕妍更加生气了：“他觉得我先招惹了他，然后要甩他让他很丢脸，他也要招惹我一回！他是个商人，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哦，你们没签婚前协议吧？” “没有！早知道我就签了，也好过他现在耍赖！” “那也就是说，你离婚可以平分他的财产啊！天哪，那可是臻亿集团啊！你可以一举成名了，真的！”简灵说得无比认真。 佟慕妍一噎，气道：“简灵，你想到哪去了！” 简灵呵呵笑了：“我只是顺便想的，顺便而已。” 佟慕妍瞪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简灵已经转身继续打样了，隔一会儿，她似乎有些遗憾：“不过要说财产，你最该拿的就是裴氏集团的股份，怎么说也有你妈妈的功劳。我要是你，绝不会便宜那对狐狸精母女！” 佟慕妍看了眼简灵认真工作的样子不自觉笑了，其实她都知道简灵是为了她好，但是裴钢的钱她没有拿，又怎么会去拿顾莘的钱？ 要不然她都成了什么人了？ 在简灵工作室待了一下午，傍晚她们一起回家，才到楼下就看见了陆衍。 佟慕妍有些吃惊：“陆总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他说着朝她们走去。 简灵一把将佟慕妍推上前，笑着说：“你们聊，那我先上去了！”简灵一溜烟跑了。 “明晚有约吗？”陆衍开门见山就问了。 佟慕妍愣了下，皱眉想了想。 陆衍又说：“既然没有，明晚一起吃个饭吧。” 佟慕妍“啊”了一声，她本来想问问怎么突然请她吃饭，不过抬头就看见顾莘从公寓楼出来。 他正好处理完箱子的事，一出来就听见陆衍要请佟慕妍吃饭的事。 佟慕妍见顾莘过来，几乎是有些惊慌点头说：“好啊，明晚几点？” 陆衍也看见顾莘了，他下意识走到佟慕妍身侧，隔开了顾莘与她，说：“明晚我来接你就好。走吧，我送你上楼。” 回想起之前在臻亿大厦电梯里的一幕，此刻看顾莘都像是有些心有余悸。佟慕妍忙点头快步朝公寓楼内去了。 二人走进电梯，电梯门快要关上的瞬间，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挡住了电梯门。 顾莘跟着进来了。 佟慕妍本能往角落里靠了靠，陆衍将她挡在身后，看顾莘说：“你跟进来干什么？” “干什么？”顾莘轻蔑看陆衍一眼，冷冷说，“我回自己家！” 陆衍皱眉，似乎这才想起来这栋楼里还有顾莘的一套房子。 佟慕妍始终低着头，电梯门一打开她就冲了出去，一面说：“陆总不用送了，明晚见！”她只是怕，万一开门的时候顾莘死皮赖脸挤进去怎么办？那还是和陆衍告别的好。 顾莘看了眼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意走出电梯，在门口一站，开口说：“你就不必出来了，她都下了逐客令了，别死皮赖脸跟进去。”说着，他伸手按了1层按钮，电梯徐徐关上门。 顾莘在佟慕妍家门口站了会儿，掉头开门进了自己家。 那口装满佟慕妍衣服的样子就安安静静放在玄关处，顾莘迟疑了下，上前将箱子拖进了卧室。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叠好，挂好。 没想到陆衍这么快就约她出去单独吃饭了，这手段不是一般的快，他不能就这样下去，他已经太被动了。 可是现在他若跟得太紧，佟慕妍又讨厌他，这样上下两难的感觉，太糟糕了。 ………… 佟慕妍一回家就进了房间，很快，简灵激动冲进来说：“慕妍慕妍，你的那个顾莘回来了！我刚倒垃圾正好撞见他也出来倒垃圾！” 佟慕妍皱眉，什么叫她的那个顾莘？ “拜托，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吗？” 简灵脱口说：“什么叫一点关系都没有？法律上你们可是夫妻关系！” 佟慕妍气得把抱枕砸了过去：“简灵你这是存心气我吗？” “没有没有。”她捡了抱枕上前坐在床上，笑着说，“我实话实说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之前陆总找你干什么？” “明晚请我吃饭，我答应了。” 简灵用身体撞了撞她：“哟，不赖啊这小子！还以为他不开窍，还真是我瞎操心！” 佟慕妍却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 佟慕妍无奈说：“其实我不怎么想出去。” “那你干嘛答应？” “我那是……”佟慕妍张了口，突然说不下去了，那时候她正好看见顾莘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 简灵搂住她的肩膀说：“你省省吧，答应就去，一顿饭而已，又不是要求婚。你不会因为顾莘的事，都怕得不敢跟男人接触了吧？放心吧，至少你的陆总名副其实，货真价实！” 佟慕妍被逗笑了，也对，只是一顿饭而已。 第二天，简灵早早去了工作室，佟慕妍打算出去买菜却怕遇见顾莘，趴在猫眼处直勾勾看着外面，看得眼睛都酸了。 后来她才想到那一个也是有工作的，总不至于放着那么大的集团不管，天天来守她吧？ 看了看时间，9点半，过了上班时间了。 这样一想，佟慕妍才放心打开房门出去。却没想到她前脚才出去，顾莘后脚就从家里出来了。 早上没有会，所以顾莘是特意在等她。天知道他都趴在家里猫眼上看了多久了，他很高，必须弯着腰才行，差点没闪了腰！ 佟慕妍一愣，她用力按着电梯，偏偏电梯全都不在这一层。 顾莘西西装笔挺，大步朝她走去，佟慕妍有些惊慌，转身走到紧急出口推开门就冲进了楼梯间，她也不管顾莘有没有追来，拼命就往下面跑。 8楼，虽然不是很高，但这一路死赶活赶也挺累的。 令佟慕妍庆幸的是顾莘没有追上来，她松了口气，从底层楼梯间出去，才跑了几步就看见顾莘笔直站在公寓门口。其实顾莘原本是想追着下去的，可佟慕妍才进了楼梯间电梯就到了，所以他自然比佟慕妍先到底楼。 佟慕妍跑得满头的汗，喘气如牛，看着有些狼狈。不知道为什么，顾莘却忍不住一笑。 佟慕妍不想说话，快步走过去，打算推开顾莘就出去。 顾莘伸手拦住：“晚上别去。” 佟慕妍生气说：“就算你不离婚，我也是自由的，你要是觉得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有伤风化，那离婚好了！” 顾莘皱眉，她还真是三句不离离婚。 他站着不动，她有些生气推了推他，懊恼说：“给我让开！” “除非你答应晚上不去吃饭。” “凭什么？” 顾莘略一迟疑，似乎是咬着牙说：“三个月，只要你答应不去吃饭，三个月后，如果你还想要离婚，我就答应你！” 第五十章 见家长 顾莘说的时候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要不是看不得陆衍无限接近佟慕妍，他是绝不会说出这样妥协的话的。 没想到佟慕妍在静默三秒钟后突然笑了，她扬起脸睨着面前的男人，说：“你当我三岁孩子吗？这样拖着时间骗人有什么意思？你不就是不甘心我退婚之后又主动要离婚吗？但是顾莘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再也别想左右我的人生！你可以不离，但我今天一定会赴约！” 说完，佟慕妍用力推开他跑着离开。 “佟慕妍！”顾莘转身，那一个已经跑远了。 他不自觉紧抿了薄唇，不是一直想离婚吗？现在他都妥协了，她却仍是要去见陆衍！ 他不是顾老爷子，绝不会轻易放手！ ………… 佟慕妍本来是打算买了菜回去做饭的，不过又怕顾莘还在那里守株待兔，于是在菜市场兜了一圈后决定不买了。 中午的时候在外面解决了一餐。 和想象中的感觉一样，顾莘果然是可怕的。 一个人的下午很无聊，佟慕妍跑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后来又吃了两小时的甜品，这才总算把时间给打发了。 许小幸打电话来的时候佟慕妍正在路上买甜玉米，许小幸她休假没事吧，又听见她在买吃的，这才笑着说看来真的只是单纯休假。 “你不知道，那些八卦的女人说你一定是被裴总甩了，躲家里哭呢。我就说怎么可能！” 佟慕妍差点没反应过来，无奈摇头说：“看来我就算不在公司也是有贡献的。” “啊？”许小幸的声音很茫然。 佟慕妍笑着说：“给她们创造了饭后的谈资啊！至少没让她们那么无聊不是？” 许小幸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还能开玩笑，那肯定是没事了！好了，不打扰你休假了，回来见哦！” 挂了电话，佟慕妍的心情好了些。 其实她休假什么都不干人都快疯了，今天就只是一个下午她就有些烦了，也许上班群居也不错。 佟慕妍打算明天就回去上班了。 回家收拾完毕陆衍就打电话来了，说已经到楼下了。佟慕妍悄悄出去，下意识看了眼顾莘紧闭的房门，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餐厅，听说包厢号的时候，佟慕妍就愣了下，这似乎是个大包厢啊。 果然，他们才走到包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了说话声。 佟慕妍站住了步子：“还有别人啊？” 陆衍点头说：“今天我爸生日，大家出来吃个饭。” “啊？”佟慕妍吃了一惊，“这……我在不合适吧？” 陆衍轻笑一声：“没什么不合适的，我父母都知道你，而且也很喜欢，很早就想见你了。” 佟慕妍一噎，她本来想说赵琴如已经见过她了，不过现在看来，陆衍并不知道。但她还是不打算进去，毕竟这是家宴，而她不过是个外人。 “陆总，我还是不进去了。”她朝他抱歉一笑。 佟慕妍正打算走的时候，陆星晴从里面出来，她看见外面二人先是一愣，随即突然热情笑着上前挽住了佟慕妍的手臂：“慕妍姐，怎么才来啊，大家都在等你们了！” 不等佟慕妍说话，陆星晴一把将她拉到了门口。 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门口，佟慕妍一眼就看见了赵琴如，坐在她身边带着威严的男人显然就是陆家的一家之主陆正元。 赵琴如看见佟慕妍显然有些尴尬，但很快她脸上有了笑容，端庄站起来说：“原来是佟小姐，快请进来。” “快进来啊！”陆星晴热情似火把佟慕妍拉进包间。 其实佟慕妍可以拒绝离开的，但因为陆家二老已经看见自己，况且赵琴如还打招呼了，她此刻要是掉头离开，似乎太不给陆衍面子了。 陆衍也已经入内，贴心给佟慕妍拉开了座位：“坐吧。” 佟慕妍有些如坐针毡。 陆正元看过来，笑着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要不说是慕妍，我还真没认出来。” 佟慕妍局促笑了笑：“陆总好。” 陆正元皱眉：“小时候你可是叫我陆伯伯的，就别改口了，叫陆总多生分。再说，你是陆衍的下属，又不是万盛集团的员工，叫我陆总也不合适啊。” 小时候的事……佟慕妍不想记得。 陆星晴笑着坐下说：“哎呀，爸，您就别为难慕妍姐了，她可喜欢叫什么总了，叫哥也叫陆总呢！” 陆正元有些吃惊，但很快又笑着说：“那是在公司吧，相信慕妍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佟慕妍尴尬说不出话来。 陆衍解围说：“先点菜吧。”他把菜单递给了陆正元。 陆正元却又给了佟慕妍：“慕妍难得和我们一起吃饭，让她点吧。” 陆星晴有些不悦说：“客人还没到期呢，你们就急着要点菜了？” 她才说着，一人小跑着从外面进来，陆星晴一见来人忙站起来拉她过去说：“上个厕所那么慢，再不来，我们可就吃完了！” 裴竹汐一双漂亮的眼睛不动声色扫过佟慕妍，她一笑说：“陆伯伯，你们先吃就好，难道您还把我当客人吗？” 陆正元笑了：“还是竹汐懂事，都坐下吧。” “坐这！”陆星晴一把将裴竹汐推倒了陆衍边上。 裴竹汐悄悄看了陆衍一眼，有些娇羞叫了声：“陆衍哥。” 陆衍淡淡点头以示回应。 佟慕妍盯着眼前厚厚一本菜单有些晃神，早知道她一定不会在顾莘面前逞强，现在这气氛真是迷之尴尬！ 陆衍伸手过来，贴心帮她翻开菜单：“想吃什么就点，不必客气。” “是啊是啊，不用客气的。”陆星晴阴阳怪气接着话。 佟慕妍只觉得眼前菜单上的画有些浮动，她坐在椅子上克制了很久，内心始终不能平静。 她必须走，她绝对不想和裴竹汐同桌吃饭！ 她觉得恶心！ 佟慕妍蓦地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她匆匆说了句“抱歉”，转身就要出去。 “姐，你这是干什么？”裴竹汐站起来拦住了她，又看了眼陆家二老，说，“今天大家是聚在一起给长辈贺寿的，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吧？” 裴竹汐说着拉住了佟慕妍的手，佟慕妍厌恶想要甩开，没想到裴竹汐的力气却大的很。 佟慕妍沉下脸色：“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恶心！” 佟慕妍再次推了一把，裴竹汐突然收手往后退去，陆星晴忙站起来扶住她：“没事吧？”陆星晴生气看着佟慕妍，“你怎么能这样？” 裴竹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拦住陆星晴，摇头说：“我姐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她好端端说你恶心？”陆星晴回头冷冷看着她，轻蔑说，“你好意思说竹汐恶心？你分明早就和别人结婚了，还在这里装什么纯情少女，欺骗我哥的感情，还想要欺骗我爸妈吗！” “星晴！”陆衍站起来喝斥。 赵琴如惊讶看着佟慕妍，上回她要她去欧洲深造时，她也只是拒绝，并没有提及结婚的事啊。 坐在主位上的陆正元终于收起先前慈祥的笑容，目光直直看向佟慕妍：“慕妍，你结婚了？那你和陆衍……”他看佟慕妍的眼底有了失望。 裴竹汐和陆星晴暗中握着对方的手，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爸……”陆衍正开了口要解释，包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顾莘的声音冷漠传来：“佟慕妍只是顺便来吃顿饭，她承认和陆衍有关系吗？那她结不结婚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其实从陆衍接了佟慕妍离开，顾莘就驱车跟上了，他的本意当然是来破坏他们约会的。却没想到是和陆家的人一起吃饭，因为赵琴如一定会在，顾莘当场就走了。 却没想到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顾莘看见了匆匆从洗手间出来，一路小跑经过的裴竹汐。 顾莘略一迟疑，终于在最后一刻拦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赵琴如见顾莘突然进来，她吃了一惊，站起来的同时不慎打翻了水杯。陆星晴吃惊叫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听见，目光怔怔看着站在门口的顾莘。 陆星晴看了看顾莘，眼底瞬间有了憎恶。 所有人都不说话。 顾莘不偏不倚又说了句：“还是你们陆家的人不与已婚人士结交？”他将目光转向赵琴如，“看来离婚的倒是可以。” “顾莘！”陆正元愤怒站起来，“她是你妈妈，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顾莘丝毫不惧他，冷笑说：“她都没有说什么，陆总何必暴跳如雷？” 陆正元愤怒往前一步，赵琴如忙拉住他的手摇头：“正元，算了。” 顾莘转向一直低着头的佟慕妍，他双手插着口袋，脚步微转，叫了她一声“佟慕妍”，算是提醒，随后他快步离开。 佟慕妍的脑子有些空白，她虽然并不想和顾莘一起走，可她更讨厌面对裴竹汐！ “慕妍。”陆衍拉住她的手，“对不起，我送你出去。” 她推开，勉强一笑：“不必了。” 等她离开，陆正元这才愤怒一拍桌子，看着陆衍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陆衍站直了身体，说了句“她没有结婚”，跟着也出去了。 佟慕妍出了包厢才发现顾莘并没有等她，她有些意外，走到电梯处才发现他正笔直站在电梯内。 她的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而面前的顾莘正长按着开门键，等着她…… 第五十一章 离婚日子我来定 佟慕妍的脚步微微缓了下来，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从边上的电梯下去时，顾莘突然跨出一步，伸手将她拖了进去。 “哎——干什么？”佟慕妍的话没说完，顾莘飞快按了关门键，佟慕妍回头的时候见陆衍正快步过来，但还是没来得及阻止电梯关门。 电梯往下。 佟慕妍几乎是本能看向身边的顾莘，只见他神色泰然，也不看她，悠悠说：“不用谢我，我只是碰巧路过，就想进去呛一下陆家的人而已。” 反正明着说帮她，她也不会领情，到头来一定还落个跟踪的罪名，所以顾莘也想开了，这个功劳不抢也罢。 佟慕妍没想到顾莘会这样说，她自然知道他不喜欢陆家的人，但她更加明白的是，不喜欢只会绕着走，就像她对待裴家的人一样。所以不管今天顾莘是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他打开包厢的门说的那几句话，分明是帮了她。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她，但这一次她是领情的。佟慕妍心里挣扎着想要说声谢谢，才张了口，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陆衍。 她愣了下，顾莘突然伸手过来直接帮她挂了。 其实此刻她也不想接，电梯门打开，顾莘大步走出去。 佟慕妍的脚步很慢，她低头给陆衍编辑了一条短信：替我跟你爸爸说声生日快乐，还有，如果是家宴你应该提前告诉我。 她其实明白陆衍一定不知道今天裴竹汐也会来，但他要是告诉她今天是陆正元生日她就一定不会来，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尴尬。 佟慕妍心底，莫名有些生气。 顾莘站在车边看着佟慕妍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了，他重重咳嗽一声，说：“上车。” 佟慕妍本来想要离开，不过又一想，她这是怎么了？她有没有错，怎么就躲顾莘跟躲妖魔鬼怪似的？ 终于没有矫情地上了车，车开了一段路，顾莘打破了沉默：“你还要和我离婚吗？” 佟慕妍没想到他会主动挑起这个话题，她略一怔，说得干净利落：“离。” “好。”顾莘破天荒竟然点了点头，弄得佟慕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说，“离婚的日子我来定。” 佟慕妍彻底回不过神来了：“为什么？” 他答得自然：“因为结婚的日子是你定的。” 一人一次，很公平。 但其实佟慕妍想要问的是，之前死活不同意离婚，突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为什么突然就同意了？ 不过看顾莘的样子，她还是把这个疑问吞进腹中，省的问多了他反悔！ 顾莘悄悄瞥一眼佟慕妍，见她一副茫然却又坚决不开口问的样子有些想要笑。裴竹汐和陆星晴一唱一和把她已婚的事告诉陆家长辈，让她丢尽脸面，同时也意味着和陆衍没有可能，所以这一路上，顾莘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法子。 能让佟慕妍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手掌心的法子！ 他有些得意地笑了。 佟慕妍不经意间看见他诡异的笑容，她立马警觉皱眉问：“你笑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顾莘仍是笑着说：“我能有什么阴谋？我只是突然想起前面有家烤肉很好吃，我们去吃吧。” “我不饿！”话音才落，佟慕妍的肚子叫了起来，她一脸尴尬捂住了肚子。 顾莘轻笑说：“后天离婚，所以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夫妻，老婆陪老公吃饭天经地义，你不会拒绝吧？” 他说得那样坦然，侧脸看她一眼，墨色瞳眸里逆着光。 佟慕妍想了想，鼓起勇气和他讨价还价，说：“明天离。” “不行，我需要准备一下。” “离婚还有什么好准备的？” “我顾莘离婚怎么能随便？”他的声音高了些，明显有了不分不快。 佟慕妍有些头大，这离婚还能怎么不随便？不过为防止他一不高兴又反悔，佟慕妍只能默认了。 进了餐厅，二人找了靠窗的位子坐下。 这个点人很多，但服务员的服务却很到位，看得出一份价钱一分货。 肉都端了上来，佟慕妍坐着看顾莘一盘盘地烤，还细心将烤熟的肉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她终于注意到了他受伤的手指还有些不灵活，她想起那天她咬得很狠，在他的指关节处，此刻回想起来，那日大有想要咬断他手指的冲动。 可谁让他这样欺骗她！ 佟慕妍咬咬牙，夹起肉就让嘴巴里送。 一块一块，大口吃着。 本来就是他心机太重，她现在接受他的好天经地义！ 他烤好什么，她也不等他放到她碗里就去抢走，一块也让他吃不上！ 可是吃着吃着，佟慕妍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顾莘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心情却很好，他将手上的烤肉翻了身，打算夹给她的时候，几滴油突然掉下去，瞬间烟气飞腾冲起来，他咳嗽两声本能捂住口鼻。 他熏得眼睛有些红，却还是打算将肉夹给佟慕妍。 那一刻，佟慕妍也不知怎么了，有些生气推开顾莘的手，那块可怜的肉就这样“啪”地掉在了桌上。顾莘本能看向桌上的烤肉，她站起来过去一把将他推在椅子上坐下。 服务员见顾莘咳嗽不止忙端了水过来：“先生，您喝点水吧。” 顾莘点头要接过，却被佟慕妍夺下，她不看服务员，只说：“他有哮喘病，现在不宜喝水。” 服务员吃了一惊，忙说：“对不起，要不要紧，需要帮你们叫医生吗？” 顾莘摆摆手，两只通红的眼睛盯住佟慕妍看，她一脸怒意，但眼底分明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记得他“有病”的事，她还是关心他的。 顾莘有些高兴。 佟慕妍看见他笑心中更加生气：“笑什么！药！” 顾莘摇头说：“是烟呛到了。” 佟慕妍一愣，烟？ 她回头看了看桌上仍然在冒烟的地方，她有些窘迫，转了身就要走。 顾莘忙站起来：“我还没吃饱！”他其实还没开始吃啊！ 那一个头也不回：“那你慢慢吃！” 她反正不要待在这里了，她得走！ 走到餐厅外，顾莘还是追了出来，拉住了她的手：“一起走啊。” “放开。”她甩了甩。 他的手指很痛，不过还是忍住了，仍是笑着说：“你跑什么？” 一句话，问得佟慕妍愣住了。 对啊，她跑什么？ 顾莘没有追着问，拉着她大步穿过马路而去。 佟慕妍看一眼停在餐厅外的黑色宾利，皱眉说：“喂，去哪里？” 他浅笑看着一路霓虹灯：“你吃那么多，不走走吗？都要离婚了，你不怕以后吃太胖嫁不出去吗？” 佟慕妍生气说：“请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他不放：“反正后天离婚了，你还差这两天吗？” 佟慕妍狠狠睨视他：“你会说话算话吗？”她怎么觉得顾莘突然答应离婚，那么浓浓的阴谋味呢？ 顾莘一笑，斩钉截铁说：“当然算。”他回头含笑看着她，“除非你不想离。” 佟慕妍脱口就反击：“绝无可能！” 顾莘不说话了，长眉微微一佻，看佟慕妍的眼底分明是觉得十分可能的样子。他识趣松了手，她忙缩回去，几乎是本能想要插进口袋里，插了插，才想起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口袋，于是干脆双手都握着包包的斜背肩带，那样子令顾莘忍不住就笑了。 路过一个小摊，佟慕妍上前买了两根甜玉米和牛奶，她转身就给了顾莘，闷声说：“当还你今晚请我吃饭的人情！” 说完她就快步走开了。 顾莘闻了闻，很香，咬一口，甜甜脆脆的。路灯下，佟慕妍的身影也变得那样美好。他又吃了一口，香溢满嘴。 其实佟慕妍和他很像，从小独立，坚强，但他不会像她那样口是心非。 如果说最初的确有因为她想退婚而非得娶她的想法，那么现在的顾莘觉得，这一切都是缘分。 相处下来，他非但不讨厌她，还很喜欢。 “慕妍。”他跟了上去。 她没有回头：“干什么？” “离婚后，我把我所有的存款都转给你，把你隔壁的公寓也过户给你。” 佟慕妍惊讶回头，见他一脸认真。她的内心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感动。 她站住了脚步，抬头望着他，一字一句说：“我不要你一分钱。” 顾莘的嘴角扬起，眉眼都在笑。 她果然和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就连赵琴如也爱钱，所以他喜欢佟慕妍。 “回去了。”佟慕妍已经掉头。 ………… 从电梯出来，顾莘跟在后面看着佟慕妍拿钥匙开门，门一开，里面就探出简灵的脸：“你今天和……”简灵看见外面的顾莘，她的脸色一僵，忙将佟慕妍拉了进去。 “彭——” 门很快被甩上了。 顾莘没有跟入，也没有迟疑，转身走到自己家门口，开门进去一面拿出了手机：“夏秘书，明天你把全城最好的酒店给我包两天。” 那边传来夏商周不解的声音：“顾总您是要……开什么重要会议吗？” 顾莘的嘴角露出邪魅笑容：“不是，我要离婚。” 第五十二章 你要对自己好 佟慕妍被简灵拖回房间就被严刑逼供了：“你不是和陆总出去吃饭了吗？怎么和他在一起？你们俩和好了？” 佟慕妍叹了口气，说：“没吃上。” “因为顾莘？”简灵问的时候眉飞色舞，一副佟慕妍和顾莘之间有隐情的兴奋感。 佟慕妍却摇头说：“陆总没告诉我他父母也在，然后裴竹汐也在，我就没吃饭。” “什么？那只狐狸崽还真是阴魂不散！你说你们好端端吃饭，她去凑什么热闹？你说你也真是的，干嘛不吃就回来了？岂不是便宜了那……哎，不对呀！”简灵开始说得很生气，突然两眼一撑，“你说陆总父母也在？你们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佟慕妍又好气又好笑，推开挨着她坐的简灵说：“你脑洞都开成黑洞了吧？我不知道今天他爸爸生日，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去的。” 简灵还想说什么，却听佟慕妍又补上一句：“他爸爸和裴钢是生意上的伙伴！”这一句，她说得很是埋怨，简灵瞬间就明白了。 她拉住佟慕妍的手说：“好啦，别生气了，陆总也真是的，不是单独吃饭得事先和你说啊！这种惊喜搞不好真的会变成惊吓！” 佟慕妍尴尬笑一笑，心里想，可不是就是惊吓吗？ 至于后来发生的种种她也不想告诉简灵，否则凭她的性子不骂街到大半夜是绝不会罢休的。 简灵突然又想起顾莘了：“你别告诉我你和隔壁邻居是正巧在楼下遇到的？” 这一点，佟慕妍不打算瞒她：“的确是凑巧遇到，但不是楼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答应后天和我把手续办了。” 简灵的声音高了几分：“你说离婚？” 佟慕妍点头。 简灵叹了口气，似乎很遗憾地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横看竖看咱们这邻居真是挺帅的，还多金，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想想还真是觉得很可惜。” 佟慕妍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准备洗澡，听她这样说，一笑：“你要你拿去。” 简灵狠狠瞪她说：“别这样，人家现在对蓝主任还是很上心的。” 佟慕妍走到门口，回头笑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蓝主任和顾莘关系匪浅，你现在上心，别到时候糟心！” “乌鸦嘴！”简灵抄起抱枕就砸了过去，佟慕妍早就跑开了。 洗完澡出来，简灵已经回房了。 佟慕妍拿出手机打算定闹钟，这才看见陆衍给她发的信息： “对不起，今晚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到家了给我回个信息。” 最后一条发于五分钟之前：“关于结婚的事，我并不在意。” 佟慕妍看到此的时候，愣了下，她随即想起今晚在包间里陆星晴说出她已婚时，陆正元和赵琴如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不知检点的女人。 陆衍说不在意，可毕竟在意的人很多。 她编辑了短信，两个字“已到”，打算发送的时候，又加了两个字“晚安”。 陆衍是个聪明人，看见她这样的信息自然明白关于今晚的事她不想再聊了。果然，她的信息才发过去没多久，陆衍就回了“晚安”过来。 本来打算明天就回去上班，不过加上今晚的事，再有后天顾莘说离婚的事，佟慕妍想了想，还是打算离婚之后再去上班。 却不想在第二天下午时，佟慕妍就接到了赵琴如的电话。 她大概考虑到约见会被佟慕妍拒绝，直接说：“我在你家楼下。” 佟慕妍只好下楼，果然见她打扮得体，端庄站在公寓楼下等她。陆星晴来过这，赵琴如会找到她家也就不奇怪了。 “陆夫人，您找我什么事？”佟慕妍一见面就直接问了。 今天没有太阳，整天阴沉沉的，连风都像是冷了几分。赵琴如拉紧外套，笑着说：“这里风大，你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佟慕妍想了想，还是妥协了。 赵琴如身后的轿车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陆星晴的脸，她看着佟慕妍的背影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 赵琴如跟着佟慕妍进门，玄关处的鞋架上整齐摆放着鞋子，全是女式，款式各异，长短也有所不同。 佟慕妍引她去客厅沙发坐下，电视柜上摆放着佟慕妍和简灵亲密的合照。 佟慕妍泡了茶过来，见赵琴如看得入了迷，她叫她：“陆夫人，茶。” 赵琴如这才回过神来，笑一笑说：“你们两个人住呀？真好，让我也想起了我曾经年轻时和朋友一起住的时光。那时候我们刚毕业，没多少钱，一起睡过地下室，一起挤过阁楼，虽然艰苦，可是很幸福。” 佟慕妍在她对面坐下，皱眉说：“您今天来，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赵琴如似乎这才从回忆里走出来，她尴尬一笑：“让你见笑了。” 佟慕妍摇头。 赵琴如这才喝了口茶说：“今天来，有件事想和佟小姐确认一下。” “您请说。” 赵琴如放下茶杯：“虽然昨晚陆衍替你澄清说你没有结婚，但我了解星晴，那孩子虽然任性一些，但这种事她不会撒谎的。”她顿一下，直言问，“你是结婚了吗？” 佟慕妍的确没想到她居然是要问这个，不过她既然问了，想必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她又是顾莘的妈妈，佟慕妍没想隐瞒。 她点了头：“如果您是为了陆总的事来，那也请您不用担心，我和陆总真的只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上回的事，我应该亲口回绝您的提议的，我从没想过离开这里出国。” 一口气说完，佟慕妍才感觉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却没想到赵琴如的脸色有些凝重，她注视着佟慕妍，认真说：“其实我今天，是为了顾莘来的。那天虽然没有说上什么话，可我从他眼睛里看得出他很看重你，既然佟小姐已经结婚了，就请离顾莘远一点。” 佟慕妍愣住了，她原本想说和她结婚的人就是顾莘，可话到嘴边才想起他们明天就要离婚的事来，想了想，终于还是作罢了。 她深吸了口气说：“您放心，我和陆总没关系，和顾莘……今后也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赵琴如似乎没想到佟慕妍居然这么好说服，她略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就放心一笑，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说：“佟小姐爽快，这些钱就当是我谢谢你的。” 她把支票推到佟慕妍面前，佟慕妍低头看一眼，好家伙，500万！ 离婚赡养费吗？ 佟慕妍笑不出来，脸色有些冷，觉得受到了侮辱。她重新将支票还给赵琴如：“陆夫人还是收起来吧，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什么人似的。” 赵琴如忙说：“佟小姐别误会，你能和顾莘保持距离让我很安心，这点钱不算什么。” 佟慕妍突然想起那天陆星晴也是站在这里，趾高气扬说500块对她来说不算时的模样，和此刻的赵琴如这样想象。 她却很不喜欢！ 佟慕妍有些生气站起来，说：“500万对您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我却是一大笔钱，我的生活很安逸，所以请您别来破坏这份安逸！” 赵琴如还想说什么，佟慕妍已经打开了门，她一句“请回”还没说出口，外面一人用力推开门跨步入内。 赵琴如的脸色大变：“儿子……” 佟慕妍也没想到顾莘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顾莘的脸色铁青，他上前拿起茶几上的支票转身塞给佟慕妍，冷声说：“给你就拿着，何必那么清高！你再骄傲，在有些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个笑话！佟慕妍，你要学着对自己好！” 凭他的语气，佟慕妍也猜到了，他在外面站的时间不短，不该听到的话想必也听了不少。 “儿子，我只是……” 赵琴如想要解释，却听顾莘讥讽道：“找儿子回你的陆家去！”他说完，上前扼住赵琴如的手，一把将她推了出去。他大步跟着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佟慕妍怕出事，忙开门出去。 见顾莘已经按了电梯按钮，赵琴如红着眼睛站在他身边说：“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是臻亿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怎么能喜欢一个有夫之妇？你当你爸怎么想，让集团上下的股东们怎么看你？” 电梯门打开，顾莘推她进去：“你拿着我爸的钱走的那一刻就失去了为我好的立场了！” 赵琴如伸手拦住将要关闭的门，哽咽说：“妈也想带你走啊！可你是你爸唯一的独苗了，他不会让我带走你的。” “你少跟我来这套！”顾莘愤怒指着赵琴如，胸膛起伏不定，看起来气得不轻，“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而电梯中的赵琴如显然吓住了，眼泪流下来，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佟慕妍怕他真的动手，下意识走上前。 顾莘听到脚步声靠近，他没有转身，只是伸手一把将佟慕妍揽过去，用力扣在怀里，目光直视赵琴如，一字一句说：“她是有夫之妇我就等她离婚，总之今生今世，我顾莘一定会娶到她佟慕妍！” “顾莘！”佟慕妍用力却推不开他。 他仍是含怒看着电梯中的人，冰冷补上：“二婚怎么了？赵女士不也是二婚吗？你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第五十三章 世纪离婚典礼 赵琴如是哭着走的，佟慕妍看着觉得心里怎么那么不是滋味？ 顾莘拉她回家，怒意似乎尚未消去：“以后别理陆家的人，尤其是她！” 佟慕妍皱眉说：“母子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大可不必对她那样的。”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每次回想起来都只恨自己没能多点时间陪伴她，至少顾莘的妈妈还在啊。 顾莘仍然一脸怒意。 佟慕妍的声音低了些：“其实她来着我也是为了你好。”因为赵琴如以为她之歌已婚妇女，自然觉得配不上陆衍也配不上顾莘。 他破天荒没有逗留，转身就要走。 “顾莘！”佟慕妍叫住他，上前把支票递给他，“这个你拿走，我不会要的。” 顾莘没有转身，站在门口话语冰冷：“不想要就捐掉，做好事会吗？” 语毕，他摔门走了。 佟慕妍吃惊站在门口良久，记忆中，顾莘从没有在她面前发过火，虽然她知道这一切的起源其实并不是她，而是赵琴如。 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 是因为他父母离婚的关系吗？ 佟慕妍无奈摇了摇头，离婚后，他们之间再无瓜葛，她也不该去打听他们家的事情。 ………… 陆星晴在楼下车内打了几局游戏就看见赵琴如匆匆过来了上了车，她叫了声“妈”，却见她低着头。 陆星晴靠过去，有些不悦说：“怎么了妈？您……哭了？是不是佟慕妍她说了什么？她还真是……” 陆星晴说着打算下车，一副要给赵琴如出气的样子。 赵琴如拉住她的手臂摇头：“没什么。” 陆星晴还是不甘心，愤然说：“怎么是没什么？再怎么说她也是晚辈，在爸爸生日那天当场走掉不说，现在还把您弄哭了，她也太过分了！别说我想教训她，回头我还要告诉爸爸去！” “星晴！”赵琴如拦住她，才想要说话时，看见顾莘铁青着脸从公寓楼出来，径直朝她们的车而来。 赵琴如呆住了。 顾莘站在车外朝里面看了眼，赵琴如欲言又止，而陆星晴却是一副得意的样子。他收回目光落在赵琴如的脸上，话里透着警告的味道：“再让我在这里见你一次，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掉头离去。 陆星晴假装恍然大悟：“把您弄哭的人是他？” 赵琴如默默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陆星晴伸手抱住她，劝着：“妈，您别伤心，他不想做您的儿子，您还有我和哥哥啊！在我们心里，您就是我们的亲妈，我们会一直在您身边的。” 赵琴如感动不已，终于和陆星晴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陆星晴拍着赵琴如的后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看着赵琴如上楼就打电话给了顾莘，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看来应该有事就在附近。顾莘也的确不负所望，果真和赵琴如大吵一架。 对，她就是要他们吵得越凶越好。她妈妈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完全没有记忆，所以绝不会让顾莘瓜分赵琴如的母爱！ 她抬头看一眼司机，按捺着高兴说：“老周，送我们回家。” 佟慕妍站在阳台上看着顾莘和赵琴如的车一前一后离去，她终于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手中这张巨额支票上，她不免想起顾莘的话。 捐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打车去了简灵的工作室，简灵听说了此事后跪在沙发上朝佟慕妍磕了个头：“慕妍观世音，你那么有钱，怎么不救助救助我这个小工作室啊？” 佟慕妍知道她开玩笑，翻了个白眼说：“正经点，我认真的。” 简灵盘腿坐好，认真想了想说：“要不，捐给孩子们吧。” 佟慕妍也是这样想的。 简灵继续说：“我以前经常去搜罗一些旧衣服给福利院的院长送去，我可以帮忙联系。” “不必联系了，现在就去。”佟慕妍站了起来，不想夜长梦多。 今天把支票捐了，明天把婚离了，她和顾莘就是彻底没有交集了。 ………… 佟慕妍和简灵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500万可不是一笔小钱，院长拉着她们千恩万谢。 从电梯出来，还没开门就见顾莘打开了门出来，好像在门口守着等他们回来似的。 他看见佟慕妍直接说：“今晚早点睡，别明天肿着眼睛去。” 说完，他关了门。 佟慕妍有些呆，简灵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攥着她就问：“明天你们要干什么？约会？去哪约会？” 佟慕妍推开门进去，淡淡吐出两个字：“去离婚。” 简灵“啊”一声，疑惑问：“去离婚还要注意形象吗？咱们这邻居也是挺奇怪的哈！” 佟慕妍也不知道顾莘那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潜台词是要她别睡过头？她这才想起来，都没约好几点！ 回房后发了条信息给他：“明天几点？” 很快，顾莘回复：“9点。” 见他干净利落，佟慕妍忐忑的心终于放下了。 翌日大早，简灵还一个劲问佟慕妍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婚。 佟慕妍化了个淡妆出来，说：“当然是真的。” 简灵唉声叹气，弄得很惋惜一样出门上班去了。 等佟慕妍出门的时候，见顾莘穿着黑色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门外。他将手中大大的盒子递给佟慕妍：“换上。” 佟慕妍吃惊问：“这是什么？” “离婚礼服。” 她没有接，皱眉说：“离婚穿什么礼服？去民政局敲个章就好了。” 她反手想要关门，顾莘一把将她推了进去，将盒子往玄关处一摆，不快说：“把礼服换上！我顾莘结婚的时候随便结了，离婚不能随便！” 这人…… 佟慕妍强烈觉得今天这条离婚路并不是那么好走，果然之前一切都是虚幻！ 她咬了咬牙：“只是换身礼服？” 他认真点头。 佟慕妍思忖片刻，换就换！ 她抱着盒子回房，打开，里面是一件纯黑修身的鱼尾裙，腰间配一条精致的编织腰带，细长，飘逸…… 她穿上，尺码正好。 转身时，见盒子下面还摆着一双黑色高跟鞋，佟慕妍迟疑了下，连着鞋子一并穿上了。她望了望镜子中的自己，颇像是要去参加酒会的样子。 房门打开，顾莘见佟慕妍从里面出来，他顺势起身，扣上西服扣子，望着她淡淡一笑。 佟慕妍有些别扭说：“穿成这样去民政局好吗？”关键还是离婚！ 顾莘上前拉了她出去，一面说：“就是去敲个章而已，穿什么有什么好在意？” “……” 佟慕妍无语被他拉进了电梯，之前是谁说离婚不能随便非要她换这身衣服的？ 还是坐上了那辆宾利车，顾莘调换方向就驶出了小区。 平凡的一天，风和日丽，佟慕妍摇下车窗，太阳从云层露出来，略有些刺眼，她眯了眯，重新关上车窗。有些无聊拿出了手机刷新闻，这是她空闲下来的习惯。 头条前十，有七条都在报道一场神秘的世纪离婚。包下桐城最昂贵的新丽酒店，黑色地毯从酒店一直铺到了广场外的人行道上，排场之大，无人能及。 佟慕妍接着点开了一个视频，新丽酒店外，记者们已经把门口围堵得水泄不通，那些扛着沉甸甸摄像机的人拼命想要往里面凑。 宾利车停下的时候佟慕妍正翻到新闻上关于酒店外整整两派黑玫瑰开道的照片，她一抬头，赫然发现照片中震撼人心的数万支黑玫瑰此刻正出现在了眼前。 佟慕妍定睛看了看，车子并没有开去民政局，这摆明了就是新丽酒店外的广场啊！突然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佟慕妍的手一颤，手机都差点掉了，她回头看向身边的顾莘。 顾莘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很满意，他笑着说：“怎么样，满意吗？” “你什么意思？” “离婚典礼。”他这才含笑回头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佟慕妍，“我花了整整一天准备的，虽然仓促了点，但质量应该没有打折，毕竟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佟慕妍想要打他。 顾莘又说：“今天可是来了一大半的记者，这里排场那么大，他们当然想要知道离婚的主角会是哪两个？要不要滴几滴眼药水？一会儿你一进去，我估摸着会在镁光灯下闪上两小时不间断。”他说得跟真的似的，从中控出拿了瓶眼药水出来递给佟慕妍。 佟慕妍强忍住怒意，咬牙说：“你就是你答应的离婚？” 顾莘点头说：“这里完事就去民政局，决不食言。” “顾莘！”佟慕妍怒瞪着他。 他挑眉，颇为无辜说：“我只是想要一场盛大的离婚典礼，难道不行吗？” 他凝视着她，墨色瞳眸里藏匿着笑。 佟慕妍算是看清楚了，什么盛大的离婚典礼，他不就是做给世人看的吗？结婚的时候是隐婚，现在离婚弄得人尽皆知，往后所有人都知道她曾是臻亿集团的女主人，是顾莘的前妻，试问日后还有谁敢和她结婚？还有谁敢随随便便聘用她？ “不走吗？”顾莘已经下了车，打开副驾驶室的门，他说的时候伸手过来拉住佟慕妍的手。 佟慕妍一愣，几乎是本能将手抽出来，“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第五十四章 给你的情书 车门隔开将佟慕妍和顾莘，车外那人的笑脸映入眼帘，他还在问：“不离了？” 佟慕妍咬紧牙关，她想要离，但却不想走进新丽酒店！ 不过看顾莘的样子，佟慕妍也明白，这里不结束他是绝对不可能跟她去民政局办手续的。 顾莘再次开了门，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酒店门口热闹的样子，然后才看向佟慕妍：“给你三秒钟考虑，要离就下车。” 嘀嗒，嘀嗒，嘀嗒…… 佟慕妍本能在心里默数了三秒，顾莘似乎是满意点了点头，转到另一侧重新上了车：“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佟慕妍抿着唇，直到这一刻，才狠狠说：“卑鄙！” 顾莘一摊手，显得很委屈：“哪里卑鄙？我一没锁着你，二没有拉着你，你想要离婚，下车直走，我绝对予以配合。” 佟慕妍咬牙问：“还有离婚致辞吧？” “当然。”顾莘的长眉一佻，冲着她邪魅一笑，“我花了一晚上写的，你要不要看看？” 他还真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佟慕妍没有接，这还要看吗？离婚致辞里肯定有离婚不断情，他还要继续追她诸如此类的狗屁话，直到这一刻，佟慕妍才彻底觉得自己栽了。 她把信纸丢在他身上，怒视着他：“很好玩吗？” 顾莘一脸严肃看着她说：“我是认真的。” 佟慕妍拉出了车把手，想要推门下车时，突然想起现在的处境，虽然那些人不一定认识她，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随意下车的好。 顾莘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知道关于我最初隐瞒身份的事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但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佟慕妍，我有点喜欢你了，给我一个机会。” 佟慕妍震惊了，顾莘说得严肃认真，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可她却始终认为他是在报复她，他凭什么说喜欢她？ 顾莘发动了车子开走，佟慕妍看见不远处的记者们似乎等得有些焦急，还有几个正在四处张望，她有些做贼心虚低下头。 顾莘把她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将叠好的信纸放在她的膝盖上：“写都写了，不看一看吗？其实不是什么离婚致辞，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情……情书？ 佟慕妍讶然凝视着躺在膝盖上的信纸，他竟然说什么情书？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收到过男生写的情书，和容清晖就是那样平平淡淡在一起了，没想到顾莘这样的人居然会写情书！ 佟慕妍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有些想看，不过想起他们之间此刻尴尬的关系，她只能克制着。 顾莘又说：“不想知道我写了些什么吗？” 佟慕妍的心有些痒，顾莘一笑，一手伸过来直接抖开了叠好的纸，丢在佟慕妍膝盖上。佟慕妍忍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上面全是铅字。 这人…… 情书都用打印机，太没诚意了！ 她有些不快拿了起来，彻底将纸张打开，只一眼，她就呆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信纸，里面也根本不是情书，竟然是股份转让协议！ 顾莘个人在臻亿集团所有的股份！ 顾莘的话语悠然：“你只要签字就好。” 佟慕妍惊讶睁大了眼睛看着顾莘，他正顺着绿灯通过了十字路口，并没有侧脸看她，继续说：“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还是想要离婚，我绝没有二话。如果你还是认为我当初答应和你结婚是为了报复你，拿着这些股份你就可以把我赶出臻亿集团。这一场赌约，你不亏吧？” 佟慕妍震惊说不出话来，协议上白纸黑字样样写得很清楚，下面有他的签字盖章，的确像他说的，她只需要签个字就行了。 可是顾家和裴家不是穿在一条裤子里的吗？ 顾莘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佟慕妍的心有些乱，她突然不知道到底该相信什么。 这是顾莘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嗯，不离了，酒店那边？夏秘书，这种收尾的事还需要来问我吗？” 他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反正没有像媒体公布主人公是谁，夏商周所作的一切都在幕后进行，想要掩饰并不是难事。 至于夏商周用什么理由，顾莘一点也不关心，因为他现在很开心。 车子径直开去了臻亿大厦地下车库，顾莘替佟慕妍开了门，解释说：“稍后我有个会议，你可以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顺便把协议签了。” 说实话，佟慕妍脑子几乎空白了一路，此刻也是被顾莘拉进了他的私人电梯里，然后一路拉着她穿过格子间，往办公室而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佟慕妍的身上，女员工们无一不是露出羡慕的眼神。 把办公室的门关上，顺便关了百叶窗，顾莘把几本杂志，还有遥控器放在佟慕妍面前：“无聊可以看看书，或者看看电视，只是例会，很快会结束。”他拿了文件打算出去，却又想起什么，折回将笔放在茶几上，“笔。” 顾莘走了五分钟了，佟慕妍还愣愣看着茶几上平坦的协议回不过神来。 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佟慕妍吓一跳，去拿手机的时候没拿住，她惊慌撑住茶几打算去接掉下去的手机时，一个不小心就把电视机打开了。 电视上正播放着关于新丽酒店的新闻，夏商周架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发言，下面掌声一片。 佟慕妍看着看着，嘴角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简灵在那边激动地问：“你那边怎么样了？离婚了吗？咱们那位邻居给了你多少赡养费？” 佟慕妍有些心不在焉说：“嗯……他在臻亿集团所有的股份。” “什么？”简灵惊叫起来，“这是要净身出户吗？奶奶的，佟慕妍，你就算生气他骗你，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家吧？你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佟慕妍依旧盯着屏幕看，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电话那头的简灵仿佛已经不认识她了，声音带着颤抖：“我去，你不会吧，你还笑。那个，我先挂了，我得去改银行卡的密码……” ………… 顾莘开完会回来，一路的人全都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直走向佟慕妍，皱眉说：“你把那500万捐了？以我的名义？” 夏商周打电话来跟他报告说酒店那边搞定了，因为临时接到了福利院对顾莘捐了500万的感谢，所以他临阵把主题改成了慈善呼吁，用黑色代表失去父母之爱的孩子们的童年，希望社会有心人士能把那些孩子们的童年变得五彩缤纷。 佟慕妍不得不承认夏商周应变能力不错，怪不得能做顾莘的秘书，她看着一脸震惊的顾莘点了点头。 顾莘突然笑了：“你不要那500万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把股份转给你。知道你用我的名义把500万捐了，我就告诉自己，绝没有看错人。慕妍，这些股份随你怎么处置，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佟慕妍故意说：“你不怕我把臻亿集团也捐了？” “不怕。”顾莘仍是笑，那样灿烂和得意，“钱可以再赚，童年却无法重温。” 他的眸子亮亮的，笑容那么纯粹，说得丝毫没有迟疑。 佟慕妍被他的话感动到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很快夏商周进来了，他见佟慕妍也在，忙打了招呼，随后将文件交给顾莘签字。 夏商周有些疑惑问：“之前所有的捐助不都是让我去办的吗？怎么这次顾总一声不吭就做了？” 顾莘签完字将文件递给他，轻笑说：“嗯，偶尔高调一回未尝不可。” 夏商周连连点头：“对对，之前您还没回国时，我也和老爷子说过，可老爷子总说不用张扬！其实都是做好事，为什么不让大家知道？” 顾莘笑看了佟慕妍一点，表示同意：“说的对。” 夏商周出去后，佟慕妍才开口问：“臻亿集团原来一直都有捐款？” 顾莘点头说：“我的股份事留作公司运营的，我爸手中的股份，等他死后会拍卖，然后全部捐给慈善机构，这是顾家几百年的传承。” 这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 佟慕妍暗暗有些佩服了。 顾莘站起来，轻松笑着说：“走吧，去吃饭。” ………… 跨进专门吃海鲜的餐厅，佟慕妍想起顾莘不能吃海鲜的事想要走，偏偏顾莘却拉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去。 坐下了，佟慕妍才发现诺大一个餐厅只有他们两个客人，服务员都远远等着。 “不是，你不能……” 佟慕妍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莘拿出两本红色本子放在桌上，他冲她一笑：“咱们的结婚证。” 佟慕妍一时间愣住了，结婚那么久，她还从没见过他们的结婚证。 犹豫片刻，她这才伸手翻开，那张白衣红底的照片瞬间映入眼帘，照片上的她依偎着顾莘笑得那样灿烂。 顾莘的声音传来：“我没有哮喘病，当时是为了支开你才骗你的。” 佟慕妍抬头瞪着他，怪不得那天她才找到药，他就拿着结婚证出来了。 顾莘又说：“你喜欢吃海鲜，以后可以常吃，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陪你，我不需要忌口。”他见佟慕妍不说话，压低声音说，“如果生气，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 佟慕妍下意识朝远远站着的服务员看了眼。 他悄声说：“我怕你生气，这才包了餐厅，让他们都站远，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他还知道面子！ 他还在说：“要泼红酒也可以，肩膀、腹部随意，反正黑色看不清楚，但能不能避开白衬衫？” “想倒头上也可以，反正我两天没洗头了，听说红酒养颜。” 哧—— 佟慕妍想要憋住笑，但真的憋不住！ “顾莘！”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略带着一点点生气。 “怎么？”他挺直脊背，如临大敌。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终于松了口气，笑：“就想争取一次让我追你的机会。” 三个月，他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第五十五章 你被开除了 整顿饭，顾莘都一直笑盈盈看着佟慕妍，弄得佟慕妍有气也不知道该怎么撒。 后来结账时，她不经意看见他皮夹里面放着他们两个的结婚照，她愣了下，顾莘得意打开皮夹扬了扬，说：“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结婚照了，你要不要也放一张？” “不要。”佟慕妍开口就拒绝了，他倒是没有生气，轻轻埋怨了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回家的时候，佟慕妍把那份协议书又还给了他，他没有接，就那样站着，轻松倚在自家门框，含笑看着她：“哪天你觉得我还在骗你，你当场签了，当场生效，完全可以让我就净身出门。” 佟慕妍呆呆站着，喉咙处说不清为什么似乎有些堵，她就这样看着他开门进去，还不忘对着她比了个爱心。 简灵出来倒垃圾看见佟慕妍就站在门口，她吃惊朝前后看看，皱眉问：“没带钥匙？” “带了。” 简灵倒了垃圾跟着进去：“那怎么不进来？这是什么？”她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佟慕妍手中的协议。 佟慕妍往茶几上一放，说：“股份转让协议。” 简灵的眼睛撑圆，趴过去仔仔细细看了看，啧啧说：“咱这邻居来真的？” 佟慕妍托着腮，说得有些苦恼：“我也不知道。” “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啊？”简灵转身把笔放在她面前，说，“签了！” “别闹了。”佟慕妍把笔还了，目光愣愣盯住协议看，顾莘既然敢把这东西给她，可见真是豁出去了。 她似乎有些相信他的话了。 ………… 顾一桐和顾莘打完电话下楼时，见老爷子还坐在客厅里，夏商周站在他面前似乎在报告什么。 顾一桐过去坐下，喝了口橙汁说：“爷爷，您这天天让夏秘书来报告小叔的事，这和派人监视他有什么不一样？亏您还说等小叔回来就把集团的事全权交给他呢。” 顾一桐说着，伸手想要去拿茶几上的杏仁儿，顾老爷子抬起手杖就要敲她，她忙跳起来躲开了，夏商周识趣出去了。 老爷子倒是也没有生气，哧声说：“集团的事我才懒得管，还不是因为顾莘他们小夫妻的事？” 顾一桐一听，忙得意说：“我刚和小叔打完电话，他又搬回去，不来家里了，那就说明他和小婶之间没事啦！” “哼，你知道你小叔用了什么法子？”顾老爷子挑挑眉，有些神秘招呼顾一桐过去，说，“这小子，居然想出用股份去讨好老婆！还是他个人所有的股份！还装模作样弄了个转让协议，追起女人来真是一套一套，很有我当年的风范啊！” 顾一桐笑了：“什么装模作样，转让协议是真的！” “什……什么？真的？”顾老爷子两条花白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这混小子是不是疯了！” “什么疯不疯的，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这还是您教的呢。”顾一桐悄悄挪上前，手指一点点爬过去抠了几颗杏仁儿塞进嘴里，她想吃很久了，就怕老爷子又抡起手杖来。 老爷子皱眉不说话，顾一桐已经吃欢了，突然听他说：“你给你小叔打个电话，让他把他媳妇儿带回家来，我倒是要看看，拿走顾莘全部股份的女人长什么样！” 儿孙们谈恋爱花多少钱他从没有管过，但是顾莘把所有家当都压上了，这让老爷子觉得有些危险，他必须要见一见佟慕妍。 顾一桐听话地打了。 于是第二天佟慕妍收拾好出门就看见顾莘背靠着墙壁在外面等她。 佟慕妍走进电梯说：“又顺路送我？” 顾莘一愣：“你不是辞职了吗？” 佟慕妍这才想起她骗他辞职的事，顿了下，她才说：“上次骗你的，这次真的去辞职。” 顾莘有些意外，听了她的话心情很好，他笑着摇了摇头：“今天我约了人谈事，先不去公司，不能送你了，不过如果你希望的话……” “免了。”佟慕妍潇洒地挥挥手。 顾莘一笑：“我爸说要见你，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佟慕妍有些惊讶，按道理说她和顾莘领证了，家长要见人也是应该，可他们也不算真正的夫妻，这去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电梯门打开，她大步出去，果断说：“不去。” 顾莘跟着出去，心情却很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佟慕妍意外侧脸看他一眼，还以为他会死缠烂打，没想到他却并没有强求。他的车就停在公寓楼下，他却陪她走到了外面公交站。 等车的人有些多，佟慕妍站在广告牌前，顾莘面对着她站在面前，试图替她隔开站台上那些人。他的目光看着一侧的车次和车站信息，密密麻麻一大堆，他看得似乎很认真，数了数，从这里到m.z科技一共十站路。 佟慕妍见他不说话，她趁机说：“期限三个月，在那之前，我们的事你不许到处乱说！” “知道了。”他没有顶嘴。 公交车来了，佟慕妍推开他上了车，车子开了一段路，佟慕妍边上的乘客突然说：“那是你男朋友吧？对你太体贴了，你看，还站着呢。” 佟慕妍闻言从窗口看出去，远远看见顾莘笔直站在公交站台上，似乎在对着她笑。她有些心虚关上窗，内心深处似乎还有一点点高兴。 直到佟慕妍乘坐的公交车转弯，顾莘才开了自己的车走。 ………… 在m.z科技楼下站了很久，佟慕妍今天是下定了决心来的，并不是骗顾莘。 去哪里也好，反正不想待在这里了，虽然m.z不属于万盛集团，但陆衍是陆正元的儿子，多少还是会有关联。 她不想再经历和赵琴如的那种谈话了。 “慕妍！你终于来上班了！”许小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窜出来，一把搂住了佟慕妍的脖子。 佟慕妍尴尬笑了笑。 许小幸拉她进去，说：“愣着干什么？我和你说啊，你不在的这几天，我都快无聊死了！中午休息想找个人闲聊都不行！” 佟慕妍有些心虚：“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女的。” 二人走进电梯。 许小幸按下按钮，抱怨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成天除了衣服、包包就是化妆品，完全没有共同语言！还是你实在，因为我们都是吃货！怎么样，晚上搓一顿？” 佟慕妍想了想，说：“好啊。” “耶！”许小幸高兴朝自己座位走去了。 佟慕妍在座位上坐了会儿，拿着昨晚连夜写好的辞职信去了陆衍的办公室。没想到陆衍不在，他的秘书说他家里有事，来了公司没两分钟就又出去了。 佟慕妍刚转了身，就见林书过来说人事部的陈经理找她。 “您找我？”佟慕妍关上了门问陈经理。 陈经理快50岁，已经是典型的地中海了，平时不拘言笑，大家都有些怕他。他抬头看了佟慕妍一眼，把一份东西丢过来，说：“佟慕妍，你被开除了。” 什么？ 佟慕妍震惊看一眼，那被丢过来的东西明明白白就是开除通知书！ “为什么？”她有些生气了。 陈经理说：“你无故旷工那么多天，根据公司章程，我们有权对你做开除处理。” 佟慕妍强压着怒意：“我和陆总请了假的！” “请假条呢？” 佟慕妍说不出话来了，当初虽然是陆衍首肯的，但她却没有写假条。 “可是陆总……” “这就是陆总的意思。”陈经理冷冷指着门外，“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 佟慕妍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是陆衍的意思，那么他今天刚来就走也是借口，其实是不想和她打照面。她也知道那天晚饭的事很尴尬，所以她已经决定要辞职了，他把她开除算怎么回事？ 从人事部出来，她拿出手机直接打给陆衍。 却是陆星晴接的，她呛声说：“既然知道我哥为了避免尴尬才躲着你，你还打电话来，你要脸吗？” 佟慕妍挂了电话重新回到人事部，把手中的辞职信重重拍在桌子上。 “佟慕妍，你干什么？”陈经理很是生气站起来。 佟慕妍说得不卑不亢：“来公司这三年，我自问兢兢业业，今天即使是要走，也是我自己递交辞职信再走，还请陈经理收回开除通知书！您要是不接我的辞职信，那么我们法庭上见！” 她没有错，把她开除，凭什么？ 陈经理彻底怒了，一拍桌子说：“佟慕妍，你别不识相！上法庭，你耗的起吗？” 佟慕妍蓦然一笑：“我这个人别的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喜欢死磕到底！”说完，她摔门就出去了。 他们的对话声音不小，外面很多人都听见了，见她出来全都对着她指指点点。佟慕妍不理会，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前整理东西。 议论声越来越刺耳： “太不要脸了，请没请假自己不知道吗？还想把责任推给陆总！” “就是！依我看啊，铁定是她想要和陆总在一起，结果人家陆总看清她的为人拒绝了她！现在连看都不想再看到她了！” “还敢那么大声和陈经理说话，简直了！” 林书忍不住站起来：“你们够了没有！” 她们不惧怕林书，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好久没看见她和裴总在一起，想来一定是被裴总甩了才想要追陆总的！” 扯来扯去居然扯上裴钢了，佟慕妍重重把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掷，目光凌厉看着聚在一起的她们：“你们给我听好了，不是裴钢甩我，是我妈甩了裴钢！” 第五十六章 我有老婆，你有吗 佟慕妍一声吼，格子间瞬间安静了，那些原本叽叽喳喳议论不停的人看佟慕妍的眼底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色。 佟慕妍待不下去了，也不收拾了，拎了包就走。 林书打算拦着她：“慕妍，你别冲动。她们的话不必放在心上，等陆总……” “不必等了。”她淡淡说着，朝林书露出一枚笑容，然后进了电梯。 许小幸追下来的时候佟慕妍正要过马路去对面的公交站，她拉住她说：“我不过上了个厕所回来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凭什么开除你？这些年你为公司付出的难道少吗？慕妍你别走，我帮你去评理去！” 许小幸转身就打算拉佟慕妍回去，佟慕妍站住了步子不动。 “慕妍……” 佟慕妍摇头，深吸了口气说：“算了，小幸，其实我自己也打算辞职了。” “为什么啊？”许小幸不相信，“不是一直都做得很开心吗？陆总都给你升职了，你怎么就想着要走了？” 对面的公交车快来了，佟慕妍推开她的手，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不是要离开桐城。对了，晚上你下班打我电话，我请你吃饭。还有，麻烦你帮我收拾下东西吧，谢谢。”她冲许小幸一笑，跑过马路上了公交车离去。 ………… 顾莘和臻华医院的董事们讨论完关于医院明年的计划时已近中午了，他去了蓝清办公室打算一起吃午饭。 蓝清刚下一台手术，才端了饭菜坐下就抱怨说：“你说你们一群又不是医生，聚在一起开什么会？你们能切身体会到医患关系的紧张吗？你们能亲身感受到病人交不起钱看不起病时的那种绝望吗？真不如我们这些奋斗在一线的人坐下来聊聊！” 顾莘跟着坐下，认真想了想，点头说：“还真有点道理。” “什么叫有点道理？有道理就有道理，没道理就没道理！”蓝清愤愤扒了一口饭。 顾莘一笑，说：“那行，以后开会把你们各科室的主任都带上。” 蓝清趁机说：“如果只有发言权，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力，那还是不如不带。” 顾莘自然明白蓝清的意思，他点了头：“知道了。” 蓝清见他夹菜的时候手右手食指还有些不利索，忍不住问：“手还没好？” 顾莘看一眼，微微甩了甩说：“有些疼。”这几天手指多次用了力，估摸着伤势有些加重。 蓝清无比同情看着他：“你说佟慕妍也真是的，当咬萝卜干呢！”他说着抓住顾莘的手打算查看，却被顾莘一把推开了。 听蓝清提起佟慕妍，顾莘倒是想起一件事：“一般市里面坐公交十站路得多久？” 蓝清愣了下：“你打算改坐公交了？” 顾莘冷冷睨他一眼。 蓝清笑着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坐公交啊！不过算算市区的红绿灯，时间应该不短。” 顾莘也是这么想的：“那慕妍每天还需要早起，从住的地方到臻亿大厦会更远。” 听到这，蓝清总算恍然大悟了：“我说呢，你好端端怎么关心起公交来了，原来是为了佟慕妍！怎么，打算给她买车？我可以做参考啊，我最清楚女人喜欢什么车了！” 蓝清说得起劲，没想到顾莘斜睨他一眼，嗤笑说：“你以为我那么蠢？给她买了车，以后还要我什么用？” 蓝清恍然大悟，激动拍着顾莘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啊，你小子在这方面无师自通啊！快超过我这个前辈了！” 顾莘认真点头说：“早超过了，我有老婆，你有吗？” 蓝清一噎。 一个护士娇羞跑来，往蓝清身边一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说：“蓝主任，这……这是我亲手做的，给你下午做完手术后吃的。”不等蓝清说话，护士红着脸转身就跑了。 蓝清得意指着桌上的礼物：“我有情人！你有吗？” 顾莘嗤笑，蓝清见他伸手过去以为只要看蛋糕，没想到他拿起盒子直接放在了自己身边，说：“一个大男人吃什么蛋糕，我带去给慕妍了。” “喂！”蓝清伸手想要抢，顾莘飞快拎起来放在了凳子上。蓝清气得吹胡子瞪眼，“有没有搞错，连这个你都要抢！” 顾莘继续低头吃饭：“就当你开我车的利息。” “我……靠！”蓝清本来想要忍忍的，可实在没忍住爆了粗口，“那车是不是你硬塞给我的？那你还强行占用我的车呢，你怎么说？” “车都还你了，还能怎么说？”顾莘吃完最后一口饭，优雅擦擦嘴站起来，“医院伙食不错，回头让财务给厨房的人加薪。”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蓝清看着顾莘手中的蛋糕盒子一晃一晃，终于还是忍不住，将筷子往盘子上一丢：“靠……” ………… 陆衍一出电梯就看见许小幸在整理佟慕妍的东西，他皱眉上前：“怎么回事？” 陈经理正好出来，忙说：“陆总，佟慕妍辞职了。” “辞职？”陆衍脸色微变。 许小幸忍不住说：“什么辞职？难道不是陆总要陈经理开除慕妍吗？” 陆衍的脸色沉了，回头看向陈经理：“怎么回事？” 陈经理见事情瞒不住，只好支支吾吾说：“昨晚……您父亲给我打过电话，他让我这样做的。”虽然m.z不属于万盛集团，但明眼人都知道，得罪陆正元的话，以后在m.z也不好混。 陆衍突然明白为什么陆星晴突然打电话让他回家去，原来是为了方便开除佟慕妍！ 他当下没有说话，转身就下楼了。 陈经理愤怒瞪了许小幸一眼，许小幸哼一声，谁倒霉还不一定呢！她继续收拾，没多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她接了：“您好，这里是m.z科技。” 那边传来顾莘的声音：“告诉佟慕妍，她有东西……” 顾莘的话还没说完，许小幸误以为是陆衍在问她收拾佟慕妍东西的事，忙说：“陆总放心，慕妍的东西我快收拾好了，您不必回来拿，晚上我给送过去。” 电话那头的顾莘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他的声音略沉：“什么东西？她不在公司？” 许小幸一愣，终于反应过来不是陆衍，她迟疑了下，说：“慕妍辞职了。” 那头“啪”地挂断了电话。 许小幸有些莫名其妙，没过一会儿，顾莘亲自上来了。 他是怕回头蛋糕不新鲜所以打算给佟慕妍送来，又不想见陆衍才在下面打了电话响让她下去拿。没想到打她手机不接，无奈只能打了座机。 他知道她来辞职，却没想到那么快，而且辞职走人不带走东西，这绝对不是佟慕妍的性格。 唯一的解释，有人欺负她。 佟慕妍的桌上摆着她和简灵的照片，很好认，况且许小幸还在那里整理东西。八卦女们看见顾莘眼睛里都放光了，纷纷站起来观望。 顾莘径直过去：“怎么回事？她人走了为什么没收拾？” 许小幸愣了下，看了眼那边的几个女同事，才说：“哦，疯言疯语呗。对了，你是？” 顾莘本来不打算自我介绍，但是看见边上一些女的还在看着这边，他干脆拿了名片出来递给许小幸：“顾莘。” 许小幸一眼看见名片上的信息就炸了：“顾……顾莘，臻亿集团的顾莘？” 顾莘点头一笑，自顾帮忙收拾桌上的东西，相框、笔，小到回形针都装进了箱子里，但凡佟慕妍用过的，他全都收拾了。 许小幸站在一旁有些激动说不出话来，直到顾莘搬着箱子朝电梯口走去，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同事忍不住站起来说：“佟慕妍四处勾搭，到处撒网，顾先生知道吗？” 顾莘的步子略停顿了下，他回头，笑得无奈：“那又怎么样，我顾莘就算被她拒绝一百次，还是要追她。” 另一个不甘示弱：“佟慕妍人品不行，做事也不行，不然也不会被公司开除了！奉劝顾先生还是擦亮眼睛的好！” 顾莘轻柔一笑，说：“我本来就想高薪把她挖去臻翔科技，还得谢谢贵公司把她开除了，省得我再费唇舌。” 他一番话堵得那几个好事者再说不出话来。 许小幸忍不住朝顾莘的背影投去了佩服的目光，没想到他的身份很帅，他的人更帅气！佟慕妍真的是好福气！ ………… 佟慕妍回家收拾了下，打算去简灵工作室，反正晚上要请许小幸吃饭，简灵工作室边上正好有一家不错的餐厅。那家餐厅不能电话预订，就餐高峰期队排得老长，她早点过去还能占位。 拔了充电的手机，才发现顾莘连着打了三个电话。 佟慕妍边回拨了电话给他边出门，刚锁门转身就看见陆衍从电梯里出来，佟慕妍有些吃惊，站住了脚步看着他：“陆总……” 陆衍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说：“跟我回去，开除你不是我的意思，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佟慕妍听他这样说，原本心里的愤怒、委屈，悉数化为了释然，原来这一切还是陆星晴搞的鬼。但她却站住了步子，从他的掌心抽出手，从容开口：“就算没有开除的事，我今天也是去递交辞职信的。” “慕妍……”陆衍不可置信看着她，“为什么？” 她坦然看着他：“私事，陆总可以不问吗？” 又是这句话！ 陆衍上前一步：“我想知道为什么。”他后悔了，如果第一次她说私事，不希望他问的时候他问了，也许她就不会和顾莘在一起了！ 他的样子，不追根问底是不会走了。 佟慕妍低头时看见顾莘打回来了，她迟疑了下，当着陆衍的面把电话接了：“我到家了，现在？好，我在家等你。” 她说着，拿出了钥匙，径直走到隔壁顾莘家里，用钥匙开了门。 进门，玄关处整齐摆着两双拖鞋，男女各一，深蓝和粉红，佟慕妍略有吃惊，她随即从容换上，转身看着门外的陆衍，说：“你知道顾莘不喜欢你们家的人，这就是为什么。” 第五十七章 我的男神 陆衍的目光透过佟慕妍的身体看向里面，钥匙、拖鞋，这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他们同居了。 竟然这么快…… 他愣愣站着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当初容清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是想着也许容清晖是真的喜欢佟慕妍了也不一定，再加上佟慕妍讨厌一切和裴家交好的人，所以他没有插手。 后来她和容清晖分手，他一直想着告诉她一切实情，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晚了。 佟慕妍并没有马上关门，而是大方看着他，说：“顾莘快回来了，相信陆总也不想进来喝茶，改天我请你吧。开除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反正我已经把辞职信给陈经理了。” 她说完，这才打算把门关上。 陆衍飞快上前推住了门，皱眉凝视着她说：“你确定顾莘和你在一起没有图谋吗？慕妍，这一场家族联姻不是你一开始就拒绝的吗？” 图谋？ 如果有，顾莘一定不敢把转让协议交给她。 至于家族联姻的事…… 她略一笑，开口说：“这件事有些误会，因为一开始就是我招惹他的。” 陆衍不可置信看着她，她招惹的顾莘，什么时候？他很想问问，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佟慕妍又说：“辞职后，也希望令尊令堂不要再对我有所误解。这段时间谢谢陆总的关照，再见。” 她终于关上了门，透过猫眼看出去，见陆衍在外面站了很久，这才终于转身离去。 佟慕妍松了口气。 她本来想出去，但是低头的时候看见自己脚上那双粉色拖鞋，她微微愣了下，本能转过身。 有些鬼使神差进了卧室，拖去度假村的那口箱子此刻正安安静静摆放在角落里，衣柜里，她的衣服仍然整齐叠着挂着。 床头柜上，新增了一个相框，佟慕妍绕过去才发现里面是他和顾莘唯一的一张合照。 白衣红底，他们在民政局拍的那一张。 房间里的一切看似那样平常，却又处处透着用心。说不清为什么，佟慕妍看着看着，鼻子有些酸，眼前有些糊了。 她拼命摇摇头，可奇怪了，她从前不是这样容易感动的人！ 顾莘的电话打来了，他的声音略带着几分急促：“在哪？有没有事？出来开门！”他的车来时，在路上和陆衍的车打了照面，看这方向，他一猜就觉得陆衍来过佟慕妍家里。 在佟慕妍接他电话时说的那些奇怪的话，顾莘就该想到的！ 佟慕妍听着电话疑惑看向门口，她略一迟疑，还以为是顾莘忘了拿钥匙，直到她过去打开房门，才看见顾莘正握着手机，一脸焦急站在她家门口，一手还在不断按着门铃。 “顾莘。”她站在门口不自觉叫了他一声。 顾莘回头，见佟慕妍拿着手机站在门口，脚上穿着他买的女式拖鞋，顾莘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就乐了。 她说在家等他，原来她的在家是他们自己的家！ 他快不过去，笑得有些合不拢嘴：“我还以为……”他回头朝身后紧闭的门看了眼，随即摇头说，“啊，没什么！怎么样，拖鞋合脚吗？舒服吗？好看吗？喜欢吗？” 佟慕妍看他兴奋的样子就像是第一次送女人礼物被接受的那种欢快样，她有些尴尬，步子往后缩了缩，清了清嗓子说：“我只是不想再回m.z科技，才故意做给陆总看的，你别误会，我现在就换下。” 顾莘拉住她的手：“我没有误会，这样挺好。哦，稍等。” 他转身把放在佟慕妍家门口的箱子和蛋糕都搬了进来，一面说：“m.z的东西，你如果不想看见就暂时放在我这。” 佟慕妍终于惊讶了：“你……你去m.z了？”他不是最讨厌和陆家的人打交道的吗？ 他站起身，拉她去沙发上坐下，把蛋糕摆上，说：“给你买了蛋糕送去，这才知道你被开除的事。别生气，正好可以化悲愤为食欲！”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 盒子一打开，顾莘好看的长眉拧了起来，那小护士长得眉清目秀，没想到蛋糕做的这么丑…… 关键上面竟然还写着：送给最爱的男神！！ 顾莘一脸纠结想要重新盖上盒子，但显然佟慕妍已经看见了。 她皱眉问：“谁送你的啊？”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人家送给蓝清，被我抢过来的你信吗？” “不信。” “我给他打电话对峙！” 顾莘说着忙拿起了手机，却不想听佟慕妍说：“你和蓝主任狼狈为奸的事干了也不是第一回了，他的话能信吗？” 顾莘还是打了电话，那头蓝清的声音慵懒，明显很无辜：“什么蛋糕？顾莘你不能让我背锅啊，全科室的人都知道我一个大男人不吃蛋糕的，哪个护士会送我蛋糕！” 顾莘：“……”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出来，顾莘已经黑着脸挂断了电话，他回头似乎想要解释，但张了口也说不出话来。 “你们的默契被狗吃了吗？”佟慕妍还没见过顾莘这么窘迫的样子，没忍住就开口补了一刀。 顾莘沉着脸紧抿着唇，蓝清绝对是报复他抢了蛋糕还问他有老婆吗？被兄弟插两刀的滋味他算是尝到了。 佟慕妍有些小饿，茶几上的蛋糕虽然卖相不好，不过奶香味十足，她伸手沾了奶油塞进嘴里，一面说：“像你这样的人，有人追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掩饰的。”她舔了舔，奶油丝滑，味道还真是不错。 佟慕妍不免又塞了一口奶油。 顾莘见她吃得开心，心底说不出的郁闷，看佟慕妍又往嘴里送了奶油，他猛地扑过去扣住她的纤腰，一手扶住她的后脑，低头就吻了下去。 她唇上的奶油很好吃，她身上的芬芳很好闻。 柔软碰触柔软，顾莘轻闭上眼睛，长驱直入。 佟慕妍猝不及防回过神来，她本能伸手推住他的胸膛，他没站稳，抱着她摔在沙发上，受伤的手指正枕在她脑后，此刻刚好被佟慕妍的重量压住。 丝—— 他痛得皱眉，终于睁开眼睛，见底下的人怒目瞪着自己。 佟慕妍用力捶了捶他的胸口，气道：“顾莘，你干什么？” 他纹丝不动压在她身上，瞥一眼茶几上的蛋糕，说：“如果你认为那是你的情敌送的蛋糕，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去？” 什么情敌？ 这人…… 佟慕妍推不开他，干脆捂住嘴：“那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她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模样甚是可爱。 顾莘挑眉笑：“我想泡你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问得理直气壮，“当初你不就是随便把我骗上车就泡到手的吗？” 佟慕妍整张脸都红了，她干脆把大半张脸都捂住了：“你……你走开！” 顾莘听话起了身，佟慕妍翻身坐起来，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说：“虽然我答应你三个月不提离婚，但是，我们必须约法三章！” 顾莘皱眉。 佟慕妍找了纸笔出来，刷刷写上一条，在婚姻存续期间，顾莘不得随便吻佟慕妍。下面写了日期，然后她爽快签了字后把纸推到顾莘面前：“签。” 顾莘看着整张a4纸上就那么孤独一行字，看着别扭：“就着一条，这纸也太大了吧。为了给我立条规矩，你这是杀鸡用牛刀啊！” 佟慕妍冷笑说：“别得意，中间空白处留着以后再加。” 顾莘原本打算拿笔了，那一瞬间，他的手颤了颤，留白？ 这等于他签字画押了一张白纸，往后什么事都随便她写？ 他脸色凝重：“这纸最后不会变成卖身契吧？” “你想得美！”佟慕妍抓起笔就塞进他手里，“我佟慕妍做人坦荡，绝不会逼你签不平等条约！” 他嗯哼一笑，其实股份都给了，这些还有什么不敢签的。 佟慕妍看他握了笔打算签，可看他握笔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对劲，落下一笔，笔锋明显不足，他皱着眉写完了。 顾莘把纸递给佟慕妍：“这下放心了？” 佟慕妍收起来，见他放下笔，下意识略微伸了伸手指。顾莘发现她看着他，他圈起手，笑着说：“拜托你以后咬人的时候别挑手指咬，你不知道每天签一堆文件，都痛死了。” 佟慕妍内心有一丝歉疚，但仍然嘴硬：“活该！”她站起来，收拾了下打算出门。 “去哪儿？”顾莘趴在沙发上问。 佟慕妍在玄关处换鞋：“请朋友吃饭。” “我也去。”他从沙发上弹起来，跟着就过去。 佟慕妍不悦问：“你去干什么？” “吃饭。” “我没说请你吃饭。” “我也没让你请啊。” 佟慕妍噎住了。 ………… 许小幸赶来的时候，佟慕妍早早就到了，还给她点好了喜欢喝的饮料。 不过许小幸一眼就看见了隔壁桌一个人坐着喝咖啡的顾莘，她忙拉住佟慕妍说：“那不是顾先生吗？” 佟慕妍尴尬：“哦，他也来吃饭，凑巧。” 许小幸撞着她的手臂：“什么凑巧？我看是特意追着你来的吧？你不知道，今天下午在公司你的顾先生多帅！简直帅炸了好吗？” 第五十八章 一朵朵掐掉你的桃花 许小幸滔滔不绝说着顾莘下午在m.z科技的壮举，佟慕妍听着听着，悄悄看了眼隔壁桌的顾莘，想起他竟然没有主动邀功，心里有了一丝感动。 许小幸翻着菜单说：“哎，你说我们要不要请顾先生一块吃？” 说实话，佟慕妍的确有想过，不过她还没开口，顾莘就像是在她们桌上撞了监听器似的，起身走过来，笑着说：“好啊，既然你们这么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含笑坐下。 许小幸忙把菜单给他，他重新推了回来，绅士笑着：“女士优先，你们随意。” 佟慕妍瞪他一眼，不过人是许小幸叫回来的，她不好赶走。 这家餐厅上菜速度很快，三人吃着就聊开了。 许小幸有些羡慕看着佟慕妍，说：“哎呀，慕妍你就好了，以后也不愁没有地方去。虽然m.z很好，工作了几年也有了感情，可一想到你走了，我就难受呀，以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佟慕妍给她夹了菜，笑着说：“你好好干，陆总很器重你的。”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顾莘说：“听说许小姐是漫画部的？我们臻翔科技很欢迎像你这样的人才啊！” 这人…… 佟慕妍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顾莘面不改色，仍在说：“你和我们家慕妍又是好朋友，以后大家在一起工作不也能互相照应吗？” 还说！ 佟慕妍又踢了他一脚，还瞪他。 顾莘冲她一笑，又说：“慕妍，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也是为你考虑，怕你刚去臻翔科技一个人都不认识会觉得孤单啊。” 佟慕妍再用力踢了他一脚，咬牙说：“你挖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虽然她离开m.z科技了，但不可否认，陆衍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是个很好的上司，她还是希望m.z科技的将来能越来越好的。 顾莘低头吃了口菜，笑盈盈看着佟慕妍：“我顾莘追女人都喜欢明目张胆，何况是挖角？再说，留不住员工那是陆衍有问题，关我什么事？” “你！” 许小幸忙拉住了佟慕妍，尴尬笑着说：“别生气，我也没说要离开m.z，你们可别因为我吵起来。” 佟慕妍强压住气，回头笑着说：“不会不会，小幸，你快吃，多吃点！” 对面顾莘也跟着一笑：“许小姐放心，我和慕妍不会吵架的，因为我都会让着她。” 许小幸看佟慕妍的眼神里夹杂着各种羡慕嫉妒恨了。 饭后，顾莘将许小幸送到了家门口。许小幸下车的时候拉着佟慕妍悄悄说：“慕妍你放心啦，像顾先生这样专情的人我敢保证，就算别人想抢走抢不走的。” 佟慕妍愣了下，不太明白许小幸为什么突然这样说，直到许小幸瞥一眼驾驶座上的顾莘，又压低声音说：“我是真的没想过去臻翔科技上班，所以吃饭时你其实不用提醒我的，好了，我上去了，再见！” 许小幸转身跑了，佟慕妍愣愣看着她的背影，脑子里一片电光闪石，她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点。 顾莘摇下车窗看着她：“不上车？” 她默默回到车上，纠结很久，终于咬牙说：“刚才吃饭时我不小心踢到你了，对不起啊。” 果然，顾莘皱眉：“什么时候？” 天哪！ 佟慕妍捂住脸低下头，她好想去死！原来她踢的一直都是许小幸！ “怎么了？”顾莘侧脸问。 佟慕妍思忖了片刻，抬头说：“我要加一条协议！” 《婚姻存续期间，顾莘不能和佟慕妍的朋友一起吃饭》。 顾莘轻描淡写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默认了。 因为在顾莘看来，任何事都能变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佟慕妍这点计量，完全就不是他的对手。 佟慕妍一回家就去冲了个澡，出来见简灵没在沙发上，她一面吹着头发一面看了会儿电视。 简灵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她开口就问：“你今天真的和咱们邻居共进晚餐去了？” 佟慕妍皱眉：“什么共进晚餐，还有我m.z的同事许小幸啊。” 简灵不快坐下，抱着抱枕抱怨说：“那个许小幸也太不识趣了，干嘛当电灯泡？” 佟慕妍关了吹风机，认真看着简灵，一字一句说：“是我约了许小幸，他顾莘死皮赖脸要一起吃好吗？他才是电灯泡！” 简灵哧的一声笑了：“你和许小幸是百合吗？还电灯泡！好啦，我也不打趣你了，反正你的那点小秘密我都已经知道了。”她笑着站起来，一蹦一跳回房了。 佟慕妍朝她喊：“什么秘密你给我说清楚？” 她头也不回：“自己问你的男神去！” 佟慕妍没反应过来他的男神是谁。 直到第二天傍晚，简灵一回家就嚷嚷着要佟慕妍给做个蛋糕吃。 佟慕妍推开瘫倒在她身上的简灵，说：“你下班回来路上不会买吗？再说，我哪会做什么蛋糕？” 简灵一听就委屈得哭了：“哎呦喂，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你不会做，那昨天隔壁邻居家里的蛋糕怎么解释？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胜在口感不错！慕妍，你就做嘛！你就给我做嘛！” 佟慕妍石化了，她终于明白简灵昨晚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过去按了顾莘家的门铃，很快里面传出他的声音：“谁？” “我。” “你不是有钥匙吗？自己开门。” “……” 开了门进去，佟慕妍径直质问他：“你骗简灵昨天的蛋糕是我做的？” 顾莘正慵懒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着她说：“没有啊，我只说那是你的蛋糕，可能她误会了吧。” 佟慕妍算是看出来了，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上前一步，生气说：“根本就是暗恋你的女人送的，凭什么推我头上？” 顾莘看她是真的生气了，这才站了起来，无奈说：“真是人家小护士送给蓝清的，我说实话你又不相信。” “什么？”简灵怕他们吵架，才过来就听见顾莘这样说。 佟慕妍想要解释，可这种事，佟慕妍不信，简灵相信啊！ 她的脸色变了，十分不愉快，一面说那蛋糕做得简直是车祸现场，一面评价奶油太甜，蛋糕太淡，总之诸多缺点，要不是昨天晚上很饿，她决计不会吃的！ “不行，我得露一手给蓝主任看看！”简灵转身就要走，出了门又回来，认真问顾莘，“那小护士叫什么？长什么样？” 顾莘皱眉摇头：“叫什么我不知道。” 佟慕妍看他一副“就知道你瞎扯”的样子，却不想他又说，“不过再看见，我绝对能认出来。” “很好！”简灵咬了咬牙，“晚上待我杀过去！” 简灵说完走了，佟慕妍回头看着顾莘，他耸耸肩：“确有其人，也是真有其事。” 两小时后，简灵回来了，非得拖着顾莘一起去医院，佟慕妍自然也被捎带上了。 简灵的小车在医院外停车位上停下，后备箱一打开，佟慕妍傻眼了，满满一后备箱的小蛋糕！ “你这是……” 简灵得意说：“蛋糕是蛋糕店买的，盒子是礼品店买的，一套，就成了我亲手做的。d.i.y懂吗？”她招呼顾莘，“邻居，搭把手。” 三人把蛋糕拎了进去，简灵见人就分蛋糕。 她亲自把蛋糕送到了那个送蓝清蛋糕的小护士手里，那小护士还以为是病人家属，连连道谢。 直到简灵说：“我们家蓝清老夸我的手艺好，老让我去开蛋糕店呢！他这个人啊，要求高，吃什么都需要色香味具全，哎你知道吗？昨天不知道从哪拎回来一个蛋糕，只看了一眼就不吃了，我觉得别浪费，后来全让我吃了。” 走的时候，那个小护士红着眼睛快哭了。 一路上，所有人看简灵的眼神都像在看“蓝主任的女人”。 佟慕妍突然觉得，简灵在某种程度上和顾莘其实还挺像的，都那么不要脸！ ………… 蓝清正好值班，从厕所回来看见办公室的三人吃了一惊：“什么情况？” 顾莘站起来，顺势拉了佟慕妍说：“人家给你送蛋糕来，我和慕妍就不打扰了，走了。” 简灵笑着说：“走好，谢啦，邻居！” 顾莘嘴角一勾，握紧了佟慕妍的手就出去。佟慕妍把手抽出来，他倒是没有不快，笑盈盈似乎心情很好。 “你笑什么？”佟慕妍侧脸问他。 顾莘看了眼路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着蛋糕的护士们，笑着说：“你朋友挺狠的，这么一招就一朵朵掐掉了蓝清在医院所有的桃花。” 佟慕妍哼一声说：“你且放心好了，你的桃花没有人会去掐的。” “嗯。”他温和应了，“我反正也没有什么桃花，给你省了不少力气。” 佟慕妍的脸颊一烫，快步往前走去了。 顾莘加快步子跟上去：“你身边除了姓容的和姓陆的，还有别的烂桃花吗？” 烂桃花？ 佟慕妍无语看他一眼，顾莘与她并肩走着，自信满满说：“不过就算有也没关系，谁让我一步到位，捷足先登了呢？” “喂！” 顾莘挖了挖耳朵：“轻点，在医院呢。” 佟慕妍忙闭紧嘴巴，二人出了医院大门才想起他们是一起坐简灵的车来的。 “打车吧。”佟慕妍打算打开打车软件时，才发现有个未接，是大学同学陈田一，她正要回，容清晖突然打电话来了，佟慕妍手滑不慎接了。 容清晖略微安静了两秒，这才开口说：“周末陈田一结婚，让我们一起去喝喜酒。” 第五十九章 和我一起去 佟慕妍一愣，原来陈田一的这通电话是红色炸弹，不过容清晖的这句话…… 佟慕妍有些生气，也不回答，直接把电话给掐了。自从得知容清晖在追她之前就追过裴竹汐后，佟慕妍觉得和这个人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 容清晖不甘心继续打，她就是不接，而是直接给陈田一打了个电话。 陈田一先是高兴问候几句，然后抱歉地说：“大家都在桐城，我请帖就不发了，这两天真是忙疯了，老同学你多多担待！但是你可一定要来啊！” 佟慕妍先恭喜了他，然后说：“你和清优的人生大事，一定到！” 宋清优虽然和他们是同一所大学，却不是一个系，她和陈田一是校友。他们从大二开始交往，躲过了毕业分手的诅咒，一直到现在，终于要结婚了。 而她和容清晖虽然也没有经历“毕分”，却还是…… 电话那头的陈田一有些得意，又说：“你和大容一起来啊！大家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你们可是我们班唯一修成正果的一对！堪称我们班仅存的爱情圣果啊！” 佟慕妍张口打算说她和容清晖其实已经分手了，顾莘却突然伸手过来捂住了手机话筒，她惊讶看着他，见他嘴角有笑，压低声音说：“人家大喜的日子，何必呢。”他的意思是让佟慕妍不要在电话里说她和容清晖的扫兴事。 佟慕妍想想到底没有说，挂了陈田一的电话，容清晖不再打电话来了，而是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就是一起去吃顿饭，我保证不会对你怎么样。” 佟慕妍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多日不联系的容清晖突然又那么积极地给她打电话，原来是为了面子，想要她在陈田一的婚礼上和他演戏。 毕竟他们曾是全班最看好的一对，热恋时，都是非对方不可。 想想也真是心酸。 顾莘突然笑了出来，佟慕妍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容清晖给她发的信息此刻已经一览无遗。 佟慕妍本能把手机屏幕倾斜了些，皱眉说：“干嘛偷看？” 顾莘耸耸肩：“好奇。” 佟慕妍懒得说他了，好奇就可以偷看别人聊天吗？她打开软件叫了车，然后走到边上的长椅上坐下。顾莘跟着上前在她身边坐了。 她斜睨他一眼：“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和容清晖已经分手的事？” 顾莘舒服伸展了手臂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说：“你不也不让我说我们已经结婚的事吗？” 这人…… 这两件事能一样吗？ 容清晖又发了条信息来，是酒席的地点和时间。 他还说：“陈田一说反正我们会一起去，所以你应该没和你发地址信息。” 顾莘伸长了脖子过去想要看，却被佟慕妍挡住了，他有些无奈说：“我本来还以为你说不去呢。” “陈田一也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不去？”她又不是做错了事，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她不会因为她和容清晖的事就不去参加朋友的婚礼。 顾莘不再说话了，佟慕妍悄悄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很快，出租车来了。 顾莘惊讶看着佟慕妍问：“你什么时候叫的车？没见你打电话啊。” “用软件啊！”佟慕妍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给顾莘看了看app，而后嗤笑说，“顾总没见过吧？” 顾莘出门都有专车，哪里用得着这种打车软件。 一路上，顾莘都在研究佟慕妍手机里的app，顺便悄悄把酒店地址给看了。 司机有些好笑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现在很多人都用这种软件，先生没用过？” 顾莘呵呵一笑：“以前没用过，因为不太打车。” 司机40多岁，看着很随和，又笑着说：“你下载一个，很好用，而且现在打车不贵，工作那么辛苦别省着钱，要对自己好点，尤其不能让女朋友累着啊，哈哈——” “呵呵。”顾莘尴尬跟着笑了两声。 其实顾莘打算带佟慕妍坐公交车回家来着，他都悄悄看过几路公交，也数过几站路了，而且，公交车上人多还能尽显佟慕妍有男人的好处！ 没想到一个打车软件就把他打趴下了，他这才意识到十几年没回国，国内的发展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第二天，夏商周被叫进总裁办公室，应顾莘的要求，给他下了一堆软件，什么淘宝、大众点评，反正现代人常用的，他全下了。 夏商周下着下着，心里有些发毛，忍不住问：“顾总，您下这些干什么啊？” 顾莘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目光略沉：“接地气。” “啊？” “有问题？” “没，没……”夏商周低头点击了下载，这才又问，“那个，臻翔科技那边，顾太太什么时候去上班？” 顾莘没有抬头：“臻翔科技没她不能运行？” 夏商周忙摆手：“没，我就是问问。” “以后我太太的事你少问。”顾莘将文件整理好站起来，佟慕妍上班的事不急，反正m.z她是不会回去了。他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打算学习这一堆的运用软件。 ………… 黑色加长宾利在十字路口停下了。 司机看着顾老爷子开门下车，犹豫了下，问：“董事长，您说的小区就在前面，我可以掉头停在小区门口的。”这条路中间用绿化隔开了，而他们的车正好是小区对面马路的方向。 没想到顾老爷子摆摆手说：“行了，你在这等着，别过来。” 老爷子等了多天也不见顾莘把佟慕妍带回家，所以私下决定悄悄来个微服私访。一想起马上要见到传说中的儿媳妇了，老爷子立马精神抖擞。他走到小区对面的人行道前停下脚步等绿灯。 佟慕妍上午去了妈妈墓地，只要有空，她每月都会在妈妈墓前和她说说话。 回来时，出租车为了方便就把她放在了在公寓对面的马路上边上。佟慕妍抬头就看见一个老人正在等红绿灯，这里的行人不多，所以设置的红绿灯需要自己按下按钮才会变成绿灯，这位老人显然不知道。 他就这样握着手杖，昂首挺胸站在人行道前。老人发鬓斑白，但整个人收拾得很干净，连头发也一丝不苟，一眼看去很有气度。 佟慕妍原本还想去前面便利店买了东西再上楼，可是走了几步，她还是折了回来。走到老人身边，帮他按下按钮说：“老先生，这里等绿灯需要按这个，否则一直都是红灯。” 顾老爷子一阵恍然大悟，他说呢，这红灯怎么那么长，他都足足站了十多分钟了！ 老爷子一回头，他的眼睛就直了，儿媳妇比照片上漂亮，眼睛大大的，笑容甜甜的，看着这俏丽的样子，怪不得顾莘一恋爱，智商都成负了。 他站在这里这十多分钟的时间里，走过的人，只有佟慕妍停了下来。 儿媳妇很善良。 顾老爷子有些满意地笑了。 绿灯，佟慕妍和他一起过了马路，见他径直往小区走去，便问：“您也住这里吗？” 顾老爷子摆手：“我不住这，我儿子儿媳住这里，我第一次来，是……哪栋来着？” 佟慕妍皱眉说：“要不您给您儿戏儿媳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您一下。” 顾老爷子握着手杖想了想，说：“哎呦，你说我这个脑子，记不起来他们的手机号码了，不过我想起来是26栋了！” 佟慕妍惊讶：“这么巧，我也住26栋！” “是吗？我就说你怎么长得和我家儿媳有些像呢！”顾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佟慕妍。 佟慕妍心里咯噔一下，别是遇上什么走丢的老年痴呆患者了！ 老爷子又说：“还真的很像，你等着，我给你看我家儿媳的照片！” 佟慕妍见他像来真的似的低头拿出了手机，打算翻出照片，她尴尬地说：“那个，我说老先生，您不用……” “找到了！你看！” 顾老爷子把手机屏幕翻过来对着佟慕妍，佟慕妍正要看的时候，突然一声“慕妍”传来，她本能回头。公寓楼下，停着那辆熟悉万分的银色越野，还是一样的车牌，而此刻的容清晖正从车上下来走向她。 佟慕妍皱眉，那车不是被他撞烂了吗？为了出席大学同学婚礼，他还真够煞费苦心的！佟慕妍自然猜到容清晖来这里的理由，无非就是要她和他一起出席婚礼，为防止当着陌生人的面儿吵架，她忙快步朝容清晖走去，打算和身边的老人离得远一些。 容清晖见她大步走来，一笑，站在了原地。 佟慕妍近前，就压低声音说：“婚礼你想去就去，但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去的。” 那一脸的笑很快消失了，他的话里透着不快：“你打算和谁一起去？” “你管不着！”她绕过他打算上楼。 容清晖大步从后面跟上她，冷冷说：“那你就别去了。我会告诉陈田一你公司临时有事出差，分子钱我会帮你给。” 有没有搞错？ 佟慕妍回头，讥讽笑着说：“我一定会去，你要是不乐意你可以别去，但是出差的话请你自己告诉陈田一！” “佟慕妍！”他一把拉住了她，他斩钉截铁说一定会去，现在不去，不是叫那些同学看他的笑话吗？他带着命令的口吻，“和我一起去，或者你别去！” 佟慕妍好笑说：“你有病就吃药！告诉你，分手的事我不会隐瞒，你别妄想我能给你演戏！” “你！”容清晖气得脸色都变了，他正要说话，突然手机响起来，是他爸爸打来的。容清晖一边拉着佟慕妍一边接起来，“爸，什么事？我现在不在公司，您说什么？百货公司的合同什么会出问题？好好。” 容清晖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小区门口的树后，顾老爷子看着容清晖的背影缓缓收起了手机。 第六十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刚到下班时间，顾莘就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让他回家。 一进门，顾一桐就迎上来，拉住顾莘的手臂说：“遭了，爷爷现在不同意你和小婶在一起了！” 坐下听了会儿，顾莘算是明白了事情原委。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和旧爱藕断丝连的女人要不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顾莘听完就笑了：“那夏天人人都招蚊子，难道人人都有错吗？” 顾一桐跟着也笑了。 顾老爷子生气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吹胡子瞪眼说：“你们两个都给我严肃点！你们现在是年轻，不懂事，可我是过来人！” 顾一桐不由自主看了顾莘一眼，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句话在暗指赵琴如，当年赵琴如嫁给老爷子之前就喜欢陆正元，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和旧爱在一起了。 顾莘的脸色沉了，握着拳头说：“佟慕妍和那个女人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之前闹别扭，你一给股份就和好了？”顾老爷子的话有些重了。 顾莘抬头就说：“转让协议她没有签。” 顾一桐怕情形失控，忙缠着老爷子说：“哎呀，爷爷，您自己不也说觉得小婶是个很善良的人吗？” 老爷子哼一声，声线寒冷：“可是有的人就是能对陌生人善良，对家里人冷漠！” 顾一桐有些害怕缩了手，原来这么多年爷爷只是不说而已，心里还是在意的。 顾莘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爸今天替慕妍解围。”他转过身，又停下脚步，“您当年选择离婚是对的，而我今天对慕妍的执着也不会错。因为，我是您的儿子。” 他侧过脸的瞬间，顾一桐见他嘴角的笑容无比坚定无比好看，曾经一度她只是觉得小叔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为爱执着的男人竟然可以那么帅。 她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顾莘看一眼，笑了。 看着他走到门口，老爷子忍不住站起来：“顾莘，你是爸爸唯一的希望了！”他只是不想看到儿子受伤害。 顾莘在门口停顿片刻，他点头说：“您放心，我知道。” 顾一桐拉住老爷子的手，撒娇说：“爷爷，小叔好不容易认真喜欢一个人，您就别管了。” 老爷子的目光还看着门口的方向，叹了口气说：“正因为他这是第一次这样认真，我才怕他受伤，你还小，不会明白感情里面有些伤害会彻底改变一个人。” ………… 周日早上，简灵一大早就给佟慕妍翻出一堆漂亮衣服。 佟慕妍傻眼了：“太夸张了吧？又不是我结婚，随便穿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简灵一面拿着裙子在佟慕妍面前比对，一面说，“对付渣男最好的办法，就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形象一次比一次光鲜亮丽！每一次都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谢谢你当初的不娶之恩！” 佟慕妍笑着推开面前的裙子，说：“那是没放下的人才会有的心思，真正的放下不是拉黑、炫耀，而是我依旧认识你，而你和我没关系。” 最后她还是穿着过膝的浅灰色毛衣，蹬着平底鞋出门了。 二楼的会场热闹得不行，到处都是熟悉的脸。 佟慕妍热情和大家打招呼，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些人看她的眼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后来，她看见容清晖的时候终于明白了。 原来容清晖带了新女友来，是最近娱乐圈里炙手可热小花旦安瑞，人美，戏好，好多同学都围在那里要签名，给容清晖赚足了面子。 而她佟慕妍当然是被甩了的那一个。 一个女同学过来，苦口婆心说：“当初大家多看好你们这一对啊，可惜了。慕妍，你别以为男人的爱会永远不变，要想人家不抛弃你，你自己也得努力啊！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哎……你说你都混到失业了……我和你说啊，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分手那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他们容家还是有钱人。” 佟慕妍冷笑：“他是这样说的吗？” 女同学一愣，这时容清晖看见了佟慕妍，放着安瑞在那给人签字就过来了：“其实我可以带你过来的，大家还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佟慕妍很想把桌上那杯红酒泼在他脸上，不过想起顾莘说红酒养颜，想想还是算了，别浪费一杯好酒。 这时新郎来了，众人都迎了上去。 容清晖趁机靠近佟慕妍，压低声音说：“怎么不把陆衍叫来救场？我可以不揭穿你。” 佟慕妍好笑问：“揭穿我什么？” 容清晖有些得意说：“陆家的人根本不会同意你和陆衍在一起，不是吗？” 佟慕妍看了安瑞一眼，笑着说：“你们家也不会同意你和演员在一起吧？” 容清晖的脸色一沉。 佟慕妍靠近他：“临时租的挺贵吧？包夜吗？” 容清晖的脸黑了，正要发作，却见陈田一过来了。 陈田一看见这边二人，他有些尴尬，端着酒杯说：“对不起啊慕妍，我不知道你们现在只是朋友关系。”他又回头压低声音对容清晖说，“你也真是的，知道慕妍来，就别带女朋友来啊，多尴尬！” 容清晖笑着说：“没关系，我们是和平分手，是不是慕妍？” 佟慕妍还没开口，突然身后一声“慕妍”，她回头，见顾莘笑着穿过了人群过来。他走到佟慕妍身边就嗔怒埋怨了句：“我还没停好车，你怎么就先进来了？”他似乎才想起面前的新郎，忙伸手说，“你好，顾莘。” 陈田一不认识顾莘，但却听过他的大名。 他吃了一惊，伸出手问：“臻亿集团的……顾先生？” 一旁的同学们得知顾莘的身份，全都震惊围了过来。 容清晖惊讶极了，顾莘什么时候和佟慕妍有交集了？ “顾先生您是慕妍的……”所有人都好奇佟慕妍和这位坐拥黄金帝国的钻石级的王老五到底什么关系。 佟慕妍还怕顾莘会乱说话，却听他一笑，说：“我顶多只是慕妍的司机。” “什么呀，怎么可能！”大家当然不信。 他又笑：“真的，因为我一直想把慕妍挖进臻翔科技，无奈她一直不答应，所以我只能到处追着她。陈先生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怎么会！欢迎还来不及。”陈田一有些佩服看了佟慕妍一眼。 之前还劝说佟慕妍要努力的那个女同学此刻已经惊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她说对了，任何情侣越来越远，一定会分手，而她弄错的是，站在高处的那个不是容清晖，而是佟慕妍！ 容清晖生气握紧了酒杯，讽刺说：“还以为顾先生是慕妍的新男友呢！” 顾莘回头看了眼一直不说话的佟慕妍，遗憾说：“我也希望是，奈何慕妍太优秀，我已经苦追她两个月了，可她就是不同意！对了，我听说容先生和慕妍大学时候就在一起过？” 容清晖有些不悦哼了一声算是承认。 顾莘环顾四周看了看，最后直接接了佟慕妍手中的酒杯，朝容清晖说：“多谢，多谢成全。”他主动跟容清晖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将酒杯倒扣。 容清晖压着一肚子怒意没有喝。 顾莘笑着问：“怎么，容先生还放不下？” 容清晖紧抿着唇不说话，这时安瑞和几个索要签名的女同学一起过来了。 “清晖。”她顺势挽住了容清晖的手臂，妩媚一笑，“大家都在这里说什么呢？” 顾莘看一眼安瑞，笑着说：“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安瑞小姐吗？”他看着安瑞和容清晖的样子，“你们这是……” 容清晖面无表情说：“我女朋友，安瑞。安瑞，见过顾先生。” 安瑞不认识顾莘，不过她从那边过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闪亮得耀眼的顾莘了，凭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是一个比容清晖更牛的金主！她忙笑着伸出手：“顾先生你好。” 顾莘绅士握住了安瑞的手，皱眉说：“可我记得安瑞小姐的经纪公司不允许你在三年前内公布恋情吧，你不怕公司雪藏你吗？” 顾莘明显感觉到被他握住的手一僵。 安瑞的脸色难看，忙抽出了手说：“顾先生说笑了，我……我和清晖不是男女朋友。失陪。” 她转身就要走，容清晖伸手拉住了她：“安瑞！” 安瑞看着周围盯住自己的几十双眼睛，压低声音说：“容先生，你不是说没有媒体，今天的事不会传出去的吗？你的钱我不要了！”她推开他的手，花容失色地逃了。 “安瑞！安瑞！”容清晖有些气急败坏，他强压住情绪，深吸了口气，回头的时候正对上顾莘的眼睛，说，“你说的对，我是放不下，安瑞是我雇来的，我是为了气慕妍，刚才看见慕妍生气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心里还有我！” “容清晖你……”佟慕妍实在听不下去了，想要反驳他的话，却被顾莘拦住了。 顾莘看着容清晖的眼底透着微寒，他的脸上带笑，声线沉下，隐隐有怒：“容先生好口才！只是你连我敬的酒都不敢喝吗？” 容清晖仰头就把酒喝了，转身把桌上的酒拎过来，往桌上一放：“你想喝，我奉陪！” 佟慕妍拉住顾莘，摇头说：“别和他一般见识！” 顾莘含笑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说：“放心，你就等着看他哭着回家吧。” 第六十一章 体香 顾莘和容清晖在同一桌坐了，二人从婚礼开始就一杯接着一杯喝上了，加上台上司仪热情高昂，所有人都喝嗨了，顾莘和容清晖明显都醉了。 佟慕妍始终站在顾莘身边，弄得容清晖很是不快。他见佟慕妍一直在劝顾莘少喝点，心中愤怒的他又开了两瓶红酒重重放在桌上。 佟慕妍撑大了眼睛：“容清晖，你疯了吗？” 容清晖倒满了酒，看佟慕妍的眼神迷离：“慕妍，别闹了好吗？你想进我爸爸的公司，让你进就是了，何必因为这个和我置气？以后结了婚，这一切还不都是你的？何必急于一时！” 容清晖借着酒劲，故事编起来更顺口了。 顾莘一笑，皱眉说：“别说的慕妍是那种爱钱的女人一样，我用臻亿集团下聘，慕妍都好脸色都没甩我一个，人清高着呢。” 听到的宾客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用臻亿集团下聘……这顾莘够大方，佟慕妍也够任性！这可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啊！ 容清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狠狠将酒杯撞向顾莘手中的杯子。 ………… 陈田一和宋清优过来敬酒时，容清晖终于一头栽在桌上起不来了。 顾莘从洗手间吐了出来，佟慕妍忙上前扶住他，埋怨说：“什么叫看容清晖哭着回家？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还以为你酒量多好，你这根本就是两半俱伤！” 顾莘的脸颊染着不自然的红，眼前看什么都在晃，不过他的意识还在，听到她这样说就笑了：“他中我的激将法提出和我喝酒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容清晖对佟慕妍的态度想一出是一出，可见他并不是有多迷恋佟慕妍，横竖还不是为了面子？ “可是他想要面子，我们偏偏不给他。你想他孤零零趴在桌上，可你却在我身边，你们所有同学都看着，等他清醒后回头想想，岂不丢脸丢到家了？”他的话里难掩兴奋，头却晕得有些站不稳。 佟慕妍扶着他踉跄退了两步撞在墙壁上，顾莘低头时，与她额角相触，她努力撑住他的身体：“喂，顾莘……” 她一抬头，菱唇似蜻蜓点水滑过他的薄唇。 她水灵的双瞳霎时紧缩，玫瑰唇彩的芬芳入鼻，伴着女人的体香，刹那间无孔不入侵入顾莘浑身上下的感官。 不等她远离，他低头就含住了她诱人的唇瓣。 那晚上她在他身下青涩绽放的感觉那么近，那么熟悉，那么令人留恋…… 酒精已经流淌过他全身每一处血管，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面前的女人，他的掌心突然变的滚烫，用力将怀里瘦小的身体扣紧，仿佛要直接揉碎进他的骨血。 佟慕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走道尽头不知谁来上厕所看见这一幕，羞涩叫了一声，脚步声匆匆离去。 佟慕妍回过神来，用力咬住了顾莘的嘴唇。 痛意瞬间蔓延，他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些许。 佟慕妍红着脸，咬牙说：“说好不能随便吻我的！” 顾莘拼命克制住身体里那股将要破体而出的欲望，勉强笑着说：“这次不是随便，只是顺便而已。” “你！无耻！”佟慕妍一把推开他，他踉跄退后几步，才站稳，突然觉得胃里一阵难受，转身就冲进了厕所。 “顾莘！”佟慕妍担忧跟上前，站在厕所门口拼命想要往里看。 顾莘从小到大都没有喝过这么多酒，这一次终于体会到醉酒难受的滋味了。再次出去，见佟慕妍一脸担心守在外面，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意识并没有清晰一些，反而更加浑噩起来。 看来这酒的后劲挺足。 顾莘转身走了两步，整个人有些发飘。佟慕妍差点扶不住他，幸好陈田一喊了两个男同学来看看，其中一个人给了佟慕妍两张房卡，说：“喝了酒的，新郎直接在酒店给安排了房间，我们送你们上去。” 虽然之前顾莘有交代过，他如果喝醉就让佟慕妍叫代驾开车回家，此刻她看了看几乎失去意识的顾莘，想着回去这一路不近，怕他在车上又吐，她犹豫了下，终于答应住一晚。 她和顾莘的房间挨着，两个同学直接把顾莘扶到床上，这才离去。 佟慕妍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能勉强把顾莘的西服脱了下来，她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终于还是作罢了，就这样将就着睡一晚吧。 佟慕妍拿起衣服打算挂在衣架上时，顾莘的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摔在地毯上。 她弯腰拿起来，想了想，放在了床头柜上。她看他睡熟了，怕他夜里起来，给他留了夜灯，这才悄悄关门出去。 她才回房，就接到许小幸的电话：“慕妍，告诉你一件解气的事儿，那个陈经理被陆总劝退了！不过陆总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佟慕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许小幸口中的陈经理是谁。 “你……真不回来了？”电话那头，许小幸说的有些可惜。 佟慕妍坐在床上晃荡着双脚，摇头说：“不了，其实陆总不必这样的。” 许小幸的声音有些激动：“你快别提了，听说是陆总的爸爸指使陈经理开除你的，那天陆总找过你回来后，一直睡在办公室，估摸和家里吵架了。” “什么？”佟慕妍忍不住站了起来，她还以为是陆星晴搞鬼，没想到竟然会是陆正元！可是陆衍他这又是何必…… 许小幸又说：“千真万确！今晚还在公司！” 佟慕妍忙走到阳台上，酒店离m.z并不远，只不过从这里看去，刚好被前面那幢高楼挡住。 “陆星晴……没来劝？”佟慕妍悠悠问了句。 “来了，不过没什么用，走的时候还把你之前的椅子给摔了。”许小幸绘声绘色描述着当时的情形，佟慕妍只要一想起陆星晴给她电脑装病毒那一幕，就算不在场也能想象得出来了。许小幸叹了口气，“虽然你的那位顾先生很优秀，不过陆总对你也算有情有义的了。” 这一点，佟慕妍何尝不知？ 她只是不喜欢他家里的那些人。 “慕妍，不然，你给劝劝吧，这几天公司事挺多的，我们都怕陆总晚上睡不好身体吃不消。这后面还有个大型网游要上线呢！”许小幸终于把来意说出口了。 佟慕妍看了看手表，9点半。她犹豫片刻，终于答应了。 收拾了下，打车去了m.z。 她的指纹没有注销，密码也还能用。 上楼，果然见陆衍办公室亮着灯，寂静楼层能清晰听到他敲打键盘发出的声响。她走到门口，他并没有看见她，依旧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顺手端起咖啡杯时，发现杯子空了，陆衍起身打算去倒咖啡，这吃惊看见门口的人：“慕妍，你怎么会在这里？” 佟慕妍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开口好，听他这样一问，干脆直接说：“听说你和家里人吵架了？” 陆衍的面色有些冷：“星晴又去找过你？” 听他的语气也能猜到一定是他警告陆星晴不准去找她，否则依照陆星晴的性子早就去找佟慕妍吵架了。 佟慕妍摇头：“没有，我……路过，看见上面亮着灯。”她看一眼边上放着毛毯和枕头的沙发，又说，“天气凉了，睡办公室容易着凉，你回家睡吧。没事的话，我就下去了，我朋友们还在楼下等我。” 她情急转了身，身后传来陆衍的声音：“以后不会再有人无故针对你了，慕妍，你回来吧。” 陆衍心里明白她是特意来劝他回家的，她不捅破，他便也不说破。 佟慕妍没有回头，她深吸了口气说：“我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觉得人生苦短，不想让自己过得委屈。” 她朝电梯走去，身后脚步声飞快，她的手腕被人拉住。 陆衍的声音自头顶传下：“以后有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他的话语深沉而坚定，佟慕妍的心口一窒，记忆中，陆衍是个有什么就去做的人，却从未听过他给人承诺。 这是第一次。 佟慕妍有些紧张，似乎又有些难过。 儿时两小无猜的玩伴，到后来避之不及的所谓的裴家的友人，到今时今日，相互并肩作战的上下级，佟慕妍对陆衍的感情也许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曾经他是离她很远的冰山上司，她欣赏他的才华，对他有敬佩，有崇拜，也许有一点点的觉得遥不可及的迷恋…… 陆衍绕至她面前，再次认真说：“回来上班吧。” 曾经她和容清晖在一起时，他觉得他们没有机会了，可她和容清晖分手了。那么就算现在中间有顾莘，陆衍已经不想再被动等待了。 不出手，永远都是输。 佟慕妍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样拒绝他时，简灵突然给她打电话来。 她一开口就问：“在哪？” 佟慕妍下意识看了陆衍一眼，这才转身压低声音说：“我不是说了喝喜酒吗？今晚不回了，住酒店呢，有什么事明天说吧。” 简灵有些激动：“你房间没人！你到底去哪了？” “房间？”佟慕妍讶然问，“你也在酒店？你在酒店干什么？” 简灵说得焦急万分：“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你快回来！顾莘出事了！” 第六十二章 夫妻同床 佟慕妍挂了电话就急着冲下楼，陆衍打算开车送她，却被她拒绝了，她觉得陆衍贸然前往会让事情变的更糟。 打车回酒店的一路上，佟慕妍满脑子都是简灵的话，简灵在，只能说明蓝清也来了。 怎么会这样？ 她很想再多问问，可又想着快些回去，坐在车上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她很怕。 手机铃声突然再次响了起来，佟慕妍惊得没握住，直接就掉在了踏脚处，铃声还在继续，她伸了手，却不敢拿起来。 记得那一年，她也是这样猝不及防接到医院里下的妈妈的病危通知…… “小姐，不接吗？”司机有些奇怪回头看了她一眼。 佟慕妍犹豫了下，终于鼓起勇气把手机捡了起来。此刻，出租车已经到达酒店门口，佟慕妍没有接电话，直接冲了进去。 下面大堂里，夏商周正在和前台说话，她没时间耽搁，直接进了电梯。简灵的电话不停地打，佟慕妍心跳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电梯门一开，她就看见简灵握着手机在顾莘房外的走廊上来回踱步。简灵听到声音抬头，一见佟慕妍就快步上前，埋怨说：“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连你也出事了！” 顾莘的房门关着，佟慕妍站住了步子，急着问：“酒精中毒……严重吗？” 简灵摇头说：“蓝主任谁都不让进。顾莘打电话来时我正和他讲着笑话呢，他刚还笑着，可一听电话，整张脸突然就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觉得……应该挺严重！” “顾莘给他打的电话？” 简灵点头，又用力拉了她一把，问：“你说你到底去哪里了？他喝了多少酒你不知道？你就没发现送他回房时他有什么不对劲吗？” 佟慕妍的脑子很乱，今晚顾莘喝了很多酒，之前还吐了很多次，不过看着没有那么严重，所以她才会离开的！简灵说是他自己给蓝清打的电话，她不知道他当时该有多难受，她不应该离开的！ 而且要不是为了帮她教训容清晖，顾莘怎么会喝醉！ 佟慕妍急红了眼睛：“简灵你说，他会死吗？他会不会死？” 简灵看她这样，之前想要责怪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忙安慰着说：“放心放心，蓝主任在里面呢，如果真到这种地步，早拉医院去了不是？没事的，肯定没事的！酒精中毒而已，怎么会死人？” 简灵正安慰着，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蓝清的脸色铁青至极，他冷冷看了外面两人一眼，开口说：“大半夜小声点，进来。” 佟慕妍愣住了，脚步重如灌铅，就这样定在了地板上，最后被简灵一把拉了进去。佟慕妍几乎是本能想要看顾莘，却发现床上的被子、床单不知道都去哪了，一侧的窗帘被扯下铺在床上。顾莘却不在床上，而是睡在靠窗处的沙发上。衣架被摆在沙发边上，上面挂着点滴。 蓝清走上前就怒问：“谁说酒精中毒不会死人？你们有常识吗？百度会吗？” 佟慕妍和简灵都没有见过蓝清发火，尤其是他作为医生的身份，她们两人都被吓住了。蓝清的目光一直落在佟慕妍的身上，他深吸了口气，才上前指着她的鼻子：“谁让你带他住酒店！他喝醉你不会送他回家吗？他没交代你要回家吗？” 佟慕妍的脑子里似乎回想起顾莘的话，她茫然点了点头：“可他吐了几次，所以我就……” “谁让你自作主张？”蓝清的胸膛起伏不定，打断佟慕妍的话说，“佟慕妍，你不喜欢他就推开，但别害他行吗？” “喂，蓝清！”简灵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拦在佟慕妍面前，叉着腰说，“她又不是故意的，你那么凶干什么？再说，喝酒是慕妍逼的吗？据我所知，慕妍也没带他来参加婚礼吧！” “简灵别这样。”佟慕妍拉住了简灵的手，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自豪地称呼蓝主任，从没有听她这样指名道姓叫过蓝清的名字，可佟慕妍万分不希望他们因为她而吵架。 蓝清看得出仍然很愤怒，他的目光越过简灵直落在佟慕妍的脸上，恨恨说：“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在自作主张，我绝不……” “蓝清。”顾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佟慕妍回头，见他坐了起来，蹙眉说，“和她没关系，是我没交代清楚。” 蓝清张口想要再说，顾莘抬手制止他，又说：“楼下的事交给你，我可不希望酒店的人知道我酒精中毒还叫来了医生的事，不能让容清晖看我的好戏。” 蓝清却不走，上前检查一番，一面说：“我不走，就在这里看着你。” 顾莘嫌弃推开他：“我老婆在这，谁要你看着？”他看着佟慕妍，“慕妍，把你的房卡给他。” 最后蓝清无奈，只能接了房卡和简灵出去。走的时候，简灵似乎还在生气，看得出蓝清有意要解释，可是门关上了，此刻的佟慕妍没有心思去想蓝清会怎么解释的事。 窗边角落里的落地灯泛着晕黄的光，柔和照在顾莘有笑却仍然苍白的脸上。 佟慕妍愣愣站着，有些心虚不敢上前。从接到简灵电话到回来的一路上，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内心却全是当年妈妈离开她时的那种害怕。 一个时常陪伴在身边的人，突然就被告知要永远地离开自己的那种痛，她真真切切尝过一次，不想，再也不想尝第二次了。 也许连佟慕妍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习惯。 她习惯他的无赖，习惯了他频频出现，习惯他的温柔与腹黑…… 顾莘伸手想要拿床头柜上的水杯时，这才想到还打着点滴，够不着。佟慕妍下意识快步过去，拿了水杯递给他。 顾莘一口气喝了一整杯，这才又笑着看她。 佟慕妍克制着害怕，咬着唇问：“蓝主任说是酒精中毒，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没事了。”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佟慕妍听话坐在他身边，接过他手中的水杯：“还要吗？” 顾莘摇头。 佟慕妍却又急急站起来，朝放水壶的柜子走去：“还是再喝点吧，你晚上吐了很多次，应该多喝水。”她其实是心虚得厉害，又愧疚得厉害，怕自己在他面前哭。 顾莘看着她倒水烧水，忙碌的背影，容色有些淡了。 他并不是酒精中毒。 那件事后，他就再也看不得白色的被子被单，再也没有住过除臻亿集团旗下酒店以外的任何酒店。虽然去国外治疗的几年效果显著，却没想过有一天睁开眼，会发现自己睡在白色床单上，被盖在白色被子下的情形…… 幸好，幸好他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 其实拨通蓝清手机的时候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已是无法开口说话，蓝清是通过定位才找来的。 但这一切，他不想告诉佟慕妍。 因为那个被他深埋得心底的秘密，他不能解释。 要不是蓝清逼着工作人员拿房卡来开门，顾莘也不必告诉夏商周，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总之今晚，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佟慕妍端了水杯回来，她的眼眶有些红，脸上有笑，小心把水杯递给他，说：“加了瓶装水，是温水了，可以喝。” 顾莘接过水杯弯腰放在地板上，伸手拉她坐下，认真说：“今天的事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在意蓝清的话，他是怕我爸扣他工资才吓唬你。” 蓝清维护他就像简灵维护她一样，这和工资能有什么关系，佟慕妍心里明白，这不过是顾莘说来安慰她的话罢了。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微寒，佟慕妍忍不住拉了他的外衣给他披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床，说：“不如现在回家吧。” 顾莘却摇头：“凌晨不告而别，明天再给容清晖一个编排你的机会？那我一晚上的酒白喝了。” 听得出他的话里透着虚弱，却还在处处为她着想。 说不感动是假的，不心动也是假的。 “那……你去睡我房间，我让简灵开门去。” 她说着要起身，却被顾莘拉住了手，她见他拍了拍沙发说：“睡这挺舒服的，再说，你确定现在要去打扰他们两个？” “可是……” “没什么可是。”顾莘躺下，朝她张开手臂说，“我可以抱着你睡，我保证绝对老实。” 佟慕妍还在犹豫，他趁机把她拉入怀中锁住。其实佟慕妍也挺老实，因为想着他手上还打着点滴，所以不敢乱挣扎。 男人温热多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项，她的心跳有些快，他抱着她的手臂徐徐收紧，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她下意识动了动，柔软的腰肢紧贴着他身体的某处…… 佟慕妍已经感觉到了，她的身体一僵，明显感觉出身后男子的呼吸有些沉重，她脱口叫了声“顾莘”。 顾莘再克制不住，扳过她的身体就封住了她的唇。 “呜……你不是答应……我们有协议……你不能随便吻……顾莘！”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丝生气。 顾莘有些不舍离了她的唇，脸颊有了些许不自然的绯色，他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难耐一笑：“幸好……协议规定的不是不能睡你……” 第六十三章 把我吃抹干净那件事 佟慕妍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试图去推开他，他手臂上的力气却很大。 她皱眉说：“你不是说你会老实的吗！” 顾莘靠近她，温热气息喷在她的耳边，笑着说：“是你先不老实的。” 她的脸红扑扑的，生气瞪眼的模样甚是可爱，顾莘忍不住又想要吻她的唇，可一想起协议规定，他为难皱眉说：“做这种事不接吻有点考验技术，慕妍，你不觉得很尴尬吗？” “顾莘！”佟慕妍气急，他似乎在认真想了想，终于还是低下头，轻阖上双眸打算亲吻佟慕妍。 她被他扣在怀里一时间无法挣开，这时，外面的房门“滴”的一声开了。 夏商周进门就说：“顾总，下面的事……”他一抬头就看见此刻挤在沙发上的二人，夏商周的脸色大变。 顾莘的俊眉紧拧，他下意识松了手臂。 夏商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对不起顾总，我……我马上出去！” 佟慕妍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夏秘书！” 夏商周的步子一滞，他的虎躯一震却不敢回头，直到佟慕妍的声音传来：“既然你和顾莘有事，那我先出去。” “慕妍。”顾莘伸手拉了一把没拉住，佟慕妍跑起来就像脚底抹了油。 “嘭——”门很快被甩上了。 夏商周内心有些复杂，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房卡，他以为现在房间里还是只有顾总和蓝主任啊，这顾太太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夏秘书。”顾莘的声线低沉，明显很是不快。 夏商周迟疑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转过身去，不过他也知道今晚应该不好过，毕竟撞破了顾总和顾太太的好事已是事实了。 “顾，顾总……” 顾莘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招了招手。夏商周总觉得有种在劫难逃的即视感…… ………… 佟慕妍敲开边上房门的时候，蓝清以为顾莘出了什么事，起身就打算去看看。 佟慕妍拦住他说：“夏秘书在里面……谈事。” 听她这样说，蓝清才松了口气。简灵面无表情过来一把将佟慕妍拉了过去，开口说：“既然你们一个个都在，那我和慕妍就走了。” 佟慕妍一看她的样子就猜到一定是和蓝清置气了，其实之前简灵维护她的时候，她就很感动了。 简灵还真的拎了包要走，佟慕妍忙说：“简灵，我现在不能走。”简灵明显看她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才要责骂她，就听佟慕妍说，“我现在要是走了，明天容清晖一定又会编排我。” 经她这样一说，简灵才想起容清晖也在的事情来，她终于不再硬拉着佟慕妍走了。 后来佟慕妍再去的时候，夏商周已经不在了，蓝清帮顾莘拔了点滴的针头，那一个已经睡着了。 蓝清送了简灵回去却又来了，可见他对顾莘的感情不亚于佟慕妍和简灵。 这一晚的风波似乎就这样过去了，谁也不知道昨晚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第二天结账的时候，陈田一被告知所有的房钱顾莘已经让人付了。 顾莘含笑站在佟慕妍身边，说：“昨晚不请自来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没有准备红包，这个就当庆祝你们新婚了。” 陈田一倒是没有矫情地道了谢。 容清晖始终铁青着脸盯着佟慕妍，早上一醒来就有同学各种安慰他，他这才知道昨晚大醉之后，佟慕妍始终陪着顾莘，几乎都没看他一眼。 这一次真是丢脸丢尽了！ 他冷笑一声上前看着顾莘说：“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钱吗？” 顾莘看了佟慕妍一眼，这才面对容清晖，不咸不淡说：“这里还有人不知道我有钱吗？” 容清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走的时候脸色难看至极，要不是这么多同学都在，佟慕妍觉得他应该早就和顾莘动手了。因为连佟慕妍都觉得顾莘那句话太嚣张太欠揍了，尤其是他最后似笑非笑的样子，简直太阴险。 作别了陈田一夫妇出来，佟慕妍见顾莘拉开车门时略微停顿了下，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喝得太多，早上起来仍然挡不住头痛欲裂。 佟慕妍绕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钥匙，说：“我来开。” 蓝清见他们上了车，忍不住跟过来说：“不然你跟我去医院检查检查。” 顾莘嗤笑，低声说：“你真当我酒精中毒吗？还需要检查！” 愣愣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去，蓝清忍不住叹了口气，心病需要心药医，可惜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是，如果顾莘一直不肯说实话，就算医术再高也是枉然。 蓝色的轿车也走了。 广场另一侧，陆衍坐在驾驶室内远远看着这边的一切。 原来是顾莘。 昨夜佟慕妍接了电话后脸色大变，急着要走，却拒绝让他送，他因为不放心才跟着尾随而来。他是怕她如果出什么事找不到人帮忙，所以一直都在这里。 直到此刻才知道，她是和顾莘在一起，怪不得他怎么问她都没有告诉他出了什么事。 回想起昨晚佟慕妍担忧的表情，陆衍已经知道，她多少都是动心了。 他心里有些难受，只好安慰地吸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昨夜佟慕妍还是来劝他回家，至少他在她心里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 ………… 顾莘靠着副驾驶座椅一直偏过头看着佟慕妍，她正伸长了脖子紧盯着前面的路，顾莘看她的样子总觉得有种开车都开出了如临大敌的感觉。 他没忍住笑了。 佟慕妍有些生气：“椅子太低了，你的车我不知道在哪儿调！” 顾莘含笑坐直了身体：“靠边。” 车子靠边，佟慕妍见他解开了安全带俯身过来，她有些紧张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干什么？” “别动。”他伸手过去，替她将椅子调高，一面指给她看，轻声说，“调这里，自己家的车是该了解了解。” 佟慕妍一脚油门就开出去：“回去就给得你立规矩！” 一想起那张协议白纸的空白处又得多出几行字，顾莘的脸有些黑。 要不是夏商周，他早就得手了！ 哎，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到公寓楼下，佟慕妍走得飞快，顾莘在故意慢吞吞走在后面，那一个已经在电梯里面等着他，见他走得极慢，便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就是走得再慢，也是迟早的事情。” 顾莘一看就知道加规矩的事板上钉钉了。 他跨进电梯，扶额说：“不是故意走得慢，我头很痛，你不扶我一下吗？” “自己扶着墙。”佟慕妍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演戏。 顾莘破天荒听话地靠着电梯墙壁，弄的佟慕妍忍不住有些内疚。 开门回家，佟慕妍径直拿出了约定的协议，补上：在婚姻存续期间，不准做任何亲密的事。 顾莘看一眼，皱眉说：“再补上半句，佟慕妍主动除外。” 佟慕妍吃惊瞪着他，顾莘说得很委屈：“既然是约定，那是约束双方的，你不能只约束我啊。既然我得遵守约定不对你不轨，那你也得遵守规定不能主动撩我。有些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佟慕妍脱口说：“我什么时候撩过你？” 顾莘笑容邪恶：“比如，裴竹汐生日那天，你把我骗上车吃抹干净那件事。” “顾莘！”佟慕妍的脸颊一烫，用力将他推开。 他摔在沙发上，却撑着身体看着她笑：“佟慕妍，你得公平公正，童叟无欺啊，既然你那么肯定不会犯戒，那就算加了又如何？” 加就加！ 佟慕妍狠狠把那句话写了上去。 等她放了协议搬了电脑出来，见顾莘堆了靠枕当枕头，就这样睡在了客厅沙发上。 佟慕妍走上前：“你不上班？” 顾莘连眼睛都不睁：“头疼，让我躺会儿，下午再去。” 她推了推他：“要睡回家去睡。” 他纹丝不动，只问：“你下午干什么？” 佟慕妍打开了电脑，熟练在键盘上打字，一面说：“找工作，投简历。” 顾莘一个激灵坐起来，见她正在浏览人才网。佟慕妍继续说：“你不会真以为我要去臻翔科技吧？” 什么真以为，他都安排好了！ 他靠过去说：“你同学们都知道我要挖你去臻翔科技，你去了不正好可以打容清晖的脸吗？” 佟慕妍嗤笑：“你不也说挖我我没同意吗？”她回头看他，“头不疼了？” 顾莘忙扶额：“疼，疼……挖人没挖到，我觉得头更痛了，有止痛药吗？” “没有，自己下楼买去。” 顾莘在背后瞪了她一眼，只好说：“我那有，你不会这么狠心让我一个病人自己去拿吧？” 佟慕妍停下了动作回过头，见他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好。 再加上顾莘又说：“吃了药，我再待半小时，半小时后一定走。” 想了想，她妥协了。 顾莘见她开门出去，忙拉过她的电脑打开，她投过简历的公司一览无余，顾莘原本想发邮件取消，可就在他想要动手时，他突然想起什么，还是作罢了。 他重新切换到佟慕妍离开时的页面，这时，突然听见佟慕妍惊叫的声音传来。 顾莘脸色一变，忙起身冲出去。 第六十四章 我和儿媳妇说话 佟慕妍开门进去换了鞋就径直走到洗手间拿了药箱出来，她原本想放在茶几上，一抬头就看见有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她吓一跳，本能就叫了出来，药箱也摔在了地上。 沙发上的人回头朝佟慕妍看来，她这才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这不就是…… 佟慕妍震惊问：“老先生，您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昨晚蓝清查找顾莘位置的时候动用了集团的技术部门，顾老爷子一问，夏商周就全盘托出了。老爷子听完事情原委自然就明白了一切，他当然知道顾莘不是什么酒精中毒！ 顾莘飞奔过来，一眼就看见沙发上的顾老爷子，他快步上前把佟慕妍拦在身后，皱眉看着他问：“爸，您怎么来了？” 佟慕妍完全没有想过这位老人竟然会是顾莘的父亲，臻亿集团的董事长。 顾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威严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手杖在他手下缓缓转动着。老爷子越沉默，说明心里越是生气。 顾莘悄悄推了佟慕妍一把，示意她先回去。佟慕妍感觉到了气氛低沉，点头才转了身，就听顾老爷子说：“站住。” 佟慕妍本能站住了步子。 顾莘开口说：“爸，有什么事您和我说，慕妍她一会还有事，她急着要出门呢。”他推了推佟慕妍。 顾老爷子不看他，目光直直落在佟慕妍的身上，说：“我和儿媳妇说话，没问你。” 佟慕妍明白，这样的场合是走不了了，不过昨天确实是她疏忽，顾老爷子为此来责怪她也在情理之中。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说：“昨天的事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以后绝对……” 佟慕妍还没说完，就听顾老爷子说：“婚礼的事是顾莘自己跟着去，那就和你没关系。”佟慕妍不免吃惊了，听他继续说，“祖上庇荫，我顾家在桐城也算有点脸面，你和顾莘虽然没办酒席，但已是法定夫妻。我就问一句，你和容清晖现在什么关系？” 佟慕妍想起那天容清晖在楼下纠缠她的事，自然明白顾老爷子的顾虑。她坦然说：“我和容清晖分手了，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顾老爷子盯住她，人可以说谎，但是眼睛不会。她的目光干净，话语坚定，一副坦荡荡的样子，颇有当年他的风范。 来时端着一肚子气来的，此刻听她坦然的承诺，顾老爷子的气就消了。 也许顾莘说的是对的，她和赵琴如不一样。 顾莘见老爷子不说话，心中有些焦虑，上前说：“爸，她说和容清晖没关系就没关系，您……” “住口，稍后再找你算账！”顾老爷子瞥他一眼，用手指一直茶几另一边，命令着，“跪下，反醒！” 佟慕妍吃了一惊，见顾莘一脸纠结。她还以为依他的性子一定不会照做，却没想到顾莘咬了咬牙，最后竟然真的跪下了。 老爷子依然看着佟慕妍，说：“你既然这样说，那么从前的事我就不追问了。”他的目光环顾，“这房子也太小了，收拾收拾搬回家住吧。” “啊？”佟慕妍猝不及防，看来老爷子一定误会他们同居了，这是要她住进顾公馆的意思吗？ 顾莘忙说：“爸，这事不急，再说我和慕妍……我们是先结婚后恋爱，您得让我们过二人生活啊！”他好不容易把佟慕妍给稳住，可千万别把人吓跑了！ 顾老爷子的手杖在地板上敲了敲，有些不快说：“我和儿媳妇说话，少插嘴！” 佟慕妍很是尴尬，只好说：“那个，老先生……” “老先生？”顾老爷子花白的眉毛拧起，不满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愣了下，见一侧的顾莘用嘴形让她叫“爸”。她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攥着自己的衣服，迟疑片刻，才开口说：“对不起，那个称呼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叫出口过了。” 虽然她和顾莘已是法律上的夫妻，但她觉得现在还不能算是顾家的人。还有一点，那个称呼会让她想起裴钢，那个她最恨的男人。 关于佟慕妍和裴家的关系，顾老爷子自然知道，她恨裴钢就像顾莘恨赵琴如，这一点，他很理解她。 顾老爷子也不打算强求：“那也别叫什么老先生。” 佟慕妍想也没想就开口：“老爷子。” 顾老爷子一愣，突然就笑了：“算你机灵。” 佟慕妍没有之前的紧张了，想了想，还是打算诚实说：“我其实不住这，我和我朋友一起合租在隔壁。” “什么？”顾老爷子觉得听到了晴天霹雳，这小房子也就算了，还不住在一起？他的脸色阴沉，“这么说，你们两个还没有……那个过？” 佟慕妍和顾莘悄然对视一眼，脱口： “没有！” “有！” 顾老爷子站了起来：“到底有没有？” ………… 后来顾老爷子终于放过了佟慕妍，她收拾了地上的药去了洗手间。她假装在洗手间忙了很久，然后找出了止痛药捏在手里，又忍不住趴在门上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爷子走到顾莘面前，气道：“你追了这么久就给我交了这么点成绩出来？分房睡？那我的孙子怎么办？” 顾莘叹了口气，扶额说：“能让我坐下说话吗？头痛死了。” 顾老爷子抡起手杖就在他手臂抽了一棍。 顾莘吃痛捂住手臂：“爸！” 老爷子的脸色变了，气呼呼坐下，直视着他，说：“你还敢说，你还不知错？” “我错了，我知错。”他认错很快，想要站起来时，老爷子又一棍子抽在他的腿上，顾莘只好又跪着，一抬头，看见顾老爷子无笑的脸，他终于不敢顶嘴了。 从小到大他认错都很快，所有的事顾老爷子都能放纵他，唯独这一件不行。 “爸？”顾莘轻声叫了他一声。 老爷子的话里透着悲痛：“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如果你出了事，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还要我经历几次！” “爸，我真的错了。”顾莘跪着上前，握住了老爷子有些颤抖的手，保证说，“绝不会再有第二次，绝不会！” 老爷子低头看着他，叹息说：“你还要骗我多久？我已经给你的医生打过电话，他说你的病根本没有痊愈！” 顾莘本能回头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老爷子生气说：“你没告诉人家实话，你昨晚要是真的出了事，你觉得慕妍今后的路不会愧疚？” 洗手间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很快，门开了，佟慕妍惊讶看着老爷子：“您这话什么意思？” 顾老爷子显然没有打算瞒着她，直接说：“他的两个哥哥走时他还小，因为受了刺激，所以便看不得白色床单被子之类的东西，严重时会窒息。所以他从不会在外面酒店过夜。” 顾莘摆了摆手：“慕妍，没这么夸张。” 佟慕妍终于明白了，顾莘不是酒精中毒，也知道了为什么蓝清会生气她不听顾莘的话。 还有后来他房间被盖上窗帘的床…… 还有度假村那一晚，房间里奇怪的花色床单…… 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老爷子又说：“既然美国那边的医生治不好，那就换。” “爸！”顾莘的脸色一变，他下意识站了起来，“不用了，昨晚是个意外。” 顾老爷子坚持说：“我已经让夏秘书去联系了，这件事没的商量！”他看了看顾莘和佟慕妍，又说，“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今晚回家吃饭。” 老爷子终于走了。 佟慕妍看着顾莘的眼睛有些红，话里带着气：“你爸说的没错，你不告诉我实话，要是昨晚因为我的决定而害了你，你觉得我心里会舒服吗？” 顾莘站着没有动，良久，才听他低声说：“小时候，我很粘我大哥，总要和他一起睡。后来大哥结婚了，我爸就不再让我和大哥一起睡，我年纪小，不明白为什么。大哥生病那一年，大嫂正好怀孕，我又能粘着和他一起睡。那天在医院，我和他玩躲猫猫，为防止他偷看，我用床单蒙住了他的眼睛，可是大哥再也没有来找我。后来我听护士们议论，说我是个奇怪的人，人没死就给人盖上了被单，因为那晚，我大哥真的死了……” 他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克制着情绪，“后来我总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给他盖了床单，他透不过气才会这样？” “不是你！”佟慕妍脱口说。 顾莘点点头：“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说。” 佟慕妍张了口，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纵然这是事实，但在顾莘心里也许一直有另一种想法。 他伸手拉她坐下，脸上又有了笑：“别被我爸吓唬，现在已经没事了。” 顾老爷子膝下只有顾莘一个儿子了，宝贝也是正常，她忍不住说：“老爷子说的对，你为什么不换个医生看看？” 顾莘垂下眼睑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暗淡的光，他很快勉强一笑，说：“当时年纪小才不会自我调节，现在可以了。最差也就是不睡白床单而已，能活得五彩缤纷，为什么要选择单调？” 佟慕妍还想说话，他似乎想起一件事：“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晚上穿什么回家吃饭吧。” 经他提醒，佟慕妍才想起顾老爷子走时说的话。 怎么办，难道真要去吗？ 第六十五章 闻着你的味道入睡 简灵下班回来时，见佟慕妍正纠结看着床上翻出来的一堆衣服发愣，颇有种丑媳妇儿见公婆的架势。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简灵把这一床的衣服全部都收拾了起来，皱眉说：“拜托，你这是回家，怎么舒服怎么穿，客人才打扮，知道吗？” 这方面简灵比佟慕妍精通太多，她听话穿了宽松毛衣牛仔裤，简灵拉着她给她化了个淡妆，这才满意点头。 期间蓝清打来过一个电话，但被简灵掐了。 佟慕妍看着她说：“你别生蓝主任的气了，为什么我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 简灵神秘一笑，说：“你傻呀！可还从没有哪个男人能让我追过的，我追了他那么久，这回不得换他主动主动？” 看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佟慕妍惊觉和简灵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 佟慕妍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简灵倚在厕所外笑嘻嘻扬了扬手机，说：“他说为了赔罪，晚上请我吃饭。” 简灵说的时候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佟慕妍不免好笑：“吃个饭而已，看把你乐的。” 简灵满脸鄙视说：“那是你不知道他定的餐厅在新丽酒店！” “那又怎么了？”佟慕妍茫然问。 “怎么了？”简灵一副看佟慕妍“孺子不可教”的感觉，敲了敲她的头，说，“全城最好的酒店啊！你傻不傻，吃完饭当然不能浪费如此美妙的夜晚啦！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咱们邻居给泡到手的！” 她说着，跑进房间拿了包出来，接着似乎忘了什么，忙又回房。 佟慕妍跟进去，见简灵在房内翻箱倒柜。 她皱眉问：“找什么呢？” 简灵头也不回，突然惊喜说：“当当当——找到了！” 她一转身，佟慕妍就看见她手中那盒醒目的避孕套，佟慕妍差点就呛到了空气。 “你……你拿这个干什么？” 简灵说的理所当然：“因为我还没有做好怀孕的准备啊。” 佟慕妍：“……” 她其实是想说，就是吃个饭而已，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更进一步的事吧？不过她的这套理论在简灵那的确行不通。 简灵的目光突然朝佟慕妍看来，她低头打开了盒子数了数，似乎有些不舍得地拿出了一个给佟慕妍：“你也准备一个。” 不等佟慕妍开口，简灵似乎又想起什么，她重新将东西装好，笑着说：“你看我傻了，你还需要避吗？” 佟慕妍：“……” 她强烈觉得和简灵已经无法正常交流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听顾莘说：“慕妍，走了。” 简灵送她到门口，笑嘻嘻朝顾莘说：“邻居，今晚可以晚点回，也可以不回哦，因为我不在，慕妍会很寂寞的！” 顾莘的俊眉微佻，轻笑着说：“有我在，慕妍怎么会寂寞？” “哦，对对对，是是是！” 佟慕妍总觉得听简灵和顾莘的对话里充满了少儿不宜的内容。 宾利车开出了小区，佟慕妍忍不住问：“你爸爸喜欢什么？” 顾莘却说：“什么都不用买，我爸他什么都不缺，不过要说他想要的嘛……” “是什么？”佟慕妍好奇看着顾莘。 顾莘微微侧脸，笑容邪魅说：“当然是孙子啊！” 佟慕妍的脸一红：“你……做梦！” 他仍是好脾气笑：“是是，我一定睡了一下午还没睡醒，醒醒，醒一醒。”他说得和真的似的，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几下。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 他侧脸看着她，心情大好。 结婚过日子，无非就是这样罢了。 顾莘的薄唇勾起，他想，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佟慕妍被他看得脸颊更烫了，她有些尴尬别开脸，咬着唇说：“还不看路！” 窗外，风景靓丽，有行人在笑，有孩子在跑，佟慕妍说不清为什么，嘴角扬起，不自觉收不住笑了。 ………… 顾公馆并不在郊外，而是建在城区中心。 不是佟慕妍想象中那种气派的现代别墅，竟然是一栋满是旧时味道的洋房别墅，一眼看去甚是古老高贵，光看着院中两棵参天古树就知道年代久远。 顾莘的车开道了别墅门口才停下，佟慕妍下车，在门口呆呆站着没有动。直到顾莘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上前，她没有挣脱，说不清是初来乍到有些局促，还是纯粹是因为在顾家想给顾莘面子，但顾莘无疑很高兴。 别墅门口的墙壁上，有很多小小的，不平整的坑。 顾莘注意到佟慕妍在看，轻声说：“这房子建于清末，民国时翻修过，后来打过仗，据说这些都是弹痕。” 佟慕妍满脸惊讶：“真的假的？” 顾莘笑：“我也是听我爸说的，先辈为了铭记日本侵华的罪行，所以一直留着这些弹痕，警示后人。” “这么说，这面墙还是历史的见证！”佟慕妍不自觉上前，伸手摸了摸。 顾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是古董，你悠着点，它很值钱。” 佟慕妍本能缩了手，顾莘见她可爱的模样就笑了，她回头瞪他，这时看见一辆车在别墅外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女孩儿，她一见顾莘就冲过来。顾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来人勾住了脖子。 她似乎完全没看见佟慕妍在边上，一把抱住顾莘就撒娇说：“哎呀，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日夜夜，我只能睹物思人，每天睡你的床，闻着你的味道才能入睡！可想死我了！让我亲一个！”说完，她狠狠在顾莘的脸颊mua了一口。 顾莘本能看佟慕妍一眼，手忙脚乱把挂在身上的顾一桐给弄了下来，说：“慕妍，她是我……” “哎呀！”顾一桐一惊一乍打算顾莘的话，抢先说，“你居然背着我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你，你……枉我对你痴心一片，一心一意，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不行，再亲一口！” mua—— “顾一桐！”顾莘一抹脸颊，看顾一桐的眼底分明有些生无可恋的样子。 顾一桐这才“哈哈”大笑起来，松了手跳至佟慕妍面前，笑着说：“小婶，我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顾一桐，还有，你比照片上漂亮，鉴定完毕！”她又回头朝顾莘说，“小叔，你眼光不错！” 顾莘冷着脸说：“还知道我是你小叔！” 顾一桐警觉和他保持距离：“谁让你不让我去你们家串门？我没骗小婶你是我男朋友就很给面子了！还有！”她又看佟慕妍，狡黠说，“你老公已经被我睡过了。” “顾一桐！”顾莘觉得这孩子越学越坏了。 顾一桐得意哼哼：“反正你否认不了喜欢我的事实！” 顾莘睨着她：“那也得有人信，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豆芽菜！” 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顾一桐干脆逃到了门口，又趴着吐了吐舌头说：“什么豆芽菜！不脱衣服光看脸，小婶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她又扮了个鬼脸，这才逃了。 顾莘回头，先是看了看佟慕妍的脸，又看了看她的胸…… 佟慕妍窘迫伸手推了他一把：“看什么？” “没什么。”他挺直了身体一笑，推开门拉佟慕妍进去。 厨房已经烧了满满一大桌的菜，佟慕妍乍一眼看过去，全是大补的东西。她回想来时路上顾莘的话，想来真是不假。 老爷子一直让顾莘给佟慕妍夹菜，弄得佟慕妍很是尴尬。其实她和顾莘不是真的，三个月后离婚，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爷子交代。 饭后，夏商周来了。 他一看顾莘看他的眼神就低了头，顾一桐毫不留情补了一刀，说：“夏秘书天天来家里给爷爷报告你的事，他早就做了爷爷的双面间谍，小叔你才知道吗？” 夏商周快哭了，低着头再不敢看顾莘的眼睛。 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叫着：“夏秘书。” 夏商周有些为难看了下顾莘，顾老爷子又叫一声，他这才快步过去，把资料交给了他。 见老爷子低头翻阅，夏商周才说：“有个特别好的人选，这几年在心理学方面获过很多奖，而且对方愿意来臻华医院工作，只是……” 老爷子头也不抬：“薪酬不是问题，想要多少让他开口。” “也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夏商周顿了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老爷子翻过一页资料，目光落在上面的一寸照片上，又看着简历上的名字，突然就愣住了。 顾莘和佟慕妍过去坐了，老爷子本能将资料收起，挡住了上面的照片。 他把资料交给夏秘书，说：“我先见一见人，再做决定。” “是。”夏秘书收起资料离开了。 顾一桐接了张阿姨切好的果盘过来，放在茶几上，自己先吃了一块苹果，靠着佟慕妍悄悄问：“今天夏秘书这么快就走了？事情报告完了？” 佟慕妍皱眉说：“今天应该不是来打小报告的。” “那是什么？”顾一桐好奇极了。 佟慕妍看了眼正在悠闲喝茶的顾莘，小声说：“估摸是给你小叔找医生。” “医生？”顾一桐突然脸色大变站起来，半块苹果也滚落在地上，她过去抓住顾莘的手，上下打量，急着问，“小叔你病了？哪不舒服？” 她爸爸去世时她刚出世，完全没有记忆，可二叔走的时候她已懂事了，全家都在哭，那种压抑的气氛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佟慕妍一看顾莘的脸色就知道了，原来他的病连顾一桐都不知道，她捂住嘴有些后悔随便说了出来。 顾莘笑着揉揉顾一桐的头发，在她耳边说了一番，顾一桐先是一愣，而后突然大笑起来。 老爷子咳嗽一声，说：“注意点女孩子家的形象！” 顾一桐应了，捂着嘴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笑。 佟慕妍悄悄拉住顾莘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 一夜七次郎 一路回去，顾莘死活不肯说，直到电梯门打开，走到门口，顾莘才笑着说：“我跟她说，因为我们一直没孩子，我爸非要找医生给我看，其实是我没敢告诉他，是你不让我和你一起睡。” “顾莘，你……”佟慕妍终于明白回来的时候，为什么顾一桐看她的表情有种看母老虎的感觉了。 顾莘一本正经看着她说：“难道我有说错吗？” 佟慕妍不说话开门进去，顾莘趁机打算跟入，却被佟慕妍拦住了。 他低头看一眼她撑在门口的手，皱眉：“你看，我又没说错。” 佟慕妍不想理他，把他推出去，“嘭”的一声关了门。转身走了几步，她又鬼使神差折回去，悄悄从猫眼里看出去，见顾莘正打开了自家的门进去。 他关门时又突然朝佟慕妍这边看了眼，俊美脸上露出一抹倾城的笑，仿佛知道她在看似的，佟慕妍有些心虚关上了猫眼，转身时，说不清为什么，心跳莫名加快。 简灵果然没有回来，家里一片黑漆漆的。 夜里，佟慕妍做了梦，梦见她和顾莘抱在一起，缠绵滚落在草地上，周围弥漫着青草的味道，空气里到处飘着顾莘身上的薄荷香。 天色愈渐黑了，顾莘低头吻住她的唇时，面前那辆银色越野的大灯突然打开，佟慕妍本能用手挡住了眼睛。 “太阳晒屁股了，你还不起床？” 梦里猝不及防出现了简灵的声音。 等等，不该有简灵啊！ 佟慕妍睁开眼睛，见简灵正打开了她房间的窗帘，转身朝她走来。然后一下子蹦上她的床，靠近看着佟慕妍，眯着眼睛说：“你一个劲在床上扭来扭去的，你说你是不是做春梦了？我看你一定是做春梦了！” 佟慕妍的睡意一下子没了，想起昨晚做的梦，佟慕妍仿佛感觉到了一把火，直接从脚底板烧到了喉咙口。 天哪，莫非是因为简灵说要和蓝清一起睡，她受了影响吗？居然会做这种梦！ 简灵大笑起来：“佟慕妍，你不是吧？你老公就在隔壁和你不去睡他，何必一个人辛苦？” “别，别胡说！”佟慕妍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心虚说，“我，我这是在憋尿，因为想赖床所以……哎呀，不说了！”她说得和真的一样，掀起被子就逃了。 在厕所洗了冷水脸，浑身的燥热才算冷却下去，佟慕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吸了口气，她狠狠拍了拍脸，太丢人了，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道真如简灵所说，她的内心也住着一只禽兽？ 不，不是的，一定是昨天顾莘骗顾一桐说什么生孩子的话，再加上简灵一夜未归才会这样，一定是！ 佟慕妍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出去。 等她回去，简灵还盘腿坐在她的床上，见她进去，得意冲她挤眉弄眼。 佟慕妍故作镇定走过去，利索爬上床问：“你不用上班？” 简灵甩了甩那头乌黑长发，笑着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今天高兴，放假一天又如何？” “得了，别文绉绉的。”佟慕妍用力把简灵屁股下的抱枕抽了出来，睨她一眼，说，“看来昨晚很满意啊。” “哈哈哈——”这一问，简灵笑得就像个疯子一样停不下来。 佟慕妍缩了缩脖子，见她突然停了，清了清嗓子，盯住佟慕妍问：“咱们邻居肾功能怎么样？” 佟慕妍一噎，刚冷却下的耳朵又发烫了，她有些支支吾吾：“啊？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知道啊。” 其实简灵哪里是想问这个，还是佟慕妍太天真了。 她刚说完，就听简灵神神秘秘，又无比得意说：“哎，你知道吗？蓝主任不愧是妇产科主任，那肾功能简直了！七次好吗？哎呦，我的腰啊！”简灵扶着腰，顺势靠在佟慕妍身上，眼睛里笑得能拧出蜜汁来，“太厉害了，奶奶的，我都快承受不住了！” 佟慕妍听得一颤一颤的：“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那还有假？距离都成负数了，他还能不对我负责吗？”简灵伸手捏着佟慕妍的小脸，说得挺委屈似的，可一看她笑得嘴巴都快裂到耳根，就知道她根本不是小白兔，活脱脱一匹狼！ 佟慕妍直接推开了她的手：“大清早的，你纯粹来和我炫耀的吧。” 她下床去厨房倒水喝。 简灵依旧忍不住笑跟着来，抱着厨房的门框问：“怎么，难道咱们邻居不行？” 佟慕妍一口水呛到：“谁，谁说不行？” “真的？那一夜几次？” “……” “到底几次嘛？” “……” 佟慕妍强烈觉得，没有男朋友好不容易“清纯”几天的简灵又要污回来了。 从此以后，她每次见到蓝清，都要自动脑补“一夜七次郎”，弄得佟慕妍都无法直视蓝清了。 “怎么了？”顾莘皱眉看着突然在一件蓝色衣服面前停下了脚步的佟慕妍。 佟慕妍顺口说：“哦，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蓝主任……” 顾莘看一眼蓝色的衣服，不悦皱眉：“你想他干什么？不许想，想我！”他说着，霸道捧住佟慕妍的脸，强行扳过来迫使她看着他的脸。 这在商场里，人来人往的，佟慕妍的脸一红，忙推开他，说：“我只是想起简灵说蓝主任一晚上七次……”话脱口，佟慕妍猛地发现不对劲，忙收住了口，大步朝前面走去，一面说，“快走吧，吃饭的地方是在七楼吧？” 她走得飞快，身后脚步声骤然逼近，很快，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他拉过去抵在墙上。顾莘的眸瞳深不见底，他低下头，声线低沉，带几分危险：“所以，你是羡慕简灵，还是觉得我不行？” “喂！”佟慕妍推了推他。 他纹丝不动，眼睑低垂，话里弥漫着不爽：“如果你那么在意，我不介意今晚就做给你看。”他倾身靠近她，墨色瞳眸倒影着她略带惊恐的小脸。 佟慕妍有些紧张：“你别忘了我们有约定的！” “嗯。”他诚恳点头，“可这分明是你在撩我。” 她……她哪有！ 佟慕妍不敢去看他盈亮的眼睛，目光瞥到一边，发现不远处正是厕所。她灵机一动，只好说：“我要上厕所！” 顾莘不悦皱眉，终于还是松了手。 佟慕妍飞快逃了，他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一笑。 这时，蓝清打电话来：“不是说都到楼下了吗？这是七楼，又不是七十楼，走楼梯都到了吧？” 七……又是七…… 顾莘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握着手机说：“八楼有家很好吃的餐厅，去八楼吃。” “喂，我们菜都点好了！” “退单，报销，今晚我请客。八楼电梯上去右拐第一家。”他说完，利落挂断了电话。 ………… 佟慕妍跑厕所洗了把脸，做了几次深呼吸，加快的心跳这才缓和下去。 真是怪了……难道她真的对顾莘起了色心吗？ 不然看着他刚才那副德行，她非打他一顿不可。但她却只是逃了…… 佟慕妍猛地摇摇头，错觉，一定是错觉。 从洗手间出来，顾莘还站在原来的地方，他似乎刚打完电话。佟慕妍深吸了口气，大步朝他走去，才要叫他，却见他突然快步朝前面走去。 佟慕妍顺着看过去，那边含笑走来一个女人，套一件长款驼色风衣，虽然隔得有些远，看不清楚脸，但那走路的样子，在人群中一眼望去，掩饰不住高贵的气质。 顾莘上前一把就把她抱住了。 佟慕妍的心头淌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是不快。 远处，顾莘松了手，正和那人旁若无人有说有笑，似乎已经忘了佟慕妍的存在。 直到那人看见这边佟慕妍一直看着他们，顾莘这才回过头来。 佟慕妍几乎是本能打算转身，却听顾莘叫她：“慕妍，过来。” 佟慕妍回头看了眼，见他们已经笑着朝自己走来。近了，顾莘才拉她过去，笑着介绍：“佟慕妍，我太太。” 佟慕妍狠狠掐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不是约好了，不能在外人面前随便说我们的关系吗？” 顾莘忍住痛，皱眉说：“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大嫂啊！我爸都知道我们的事了，没必要瞒着家里人了吧？” 大嫂？ 这么说……她是顾一桐的妈妈？ 佟慕妍吃惊了，她这才回头看着面前的女人，虽然有一个上高三的女儿，可她看起来很年轻，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身材还是那么纤细，搁哪都是女人们嫉妒的对象。 徐佳人笑着打量佟慕妍，开口说：“早听桐桐提过你，没想到这就遇到了。我叫徐佳人，你跟着顾莘一样叫我佳人姐吧。” 顾莘拉了拉佟慕妍，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叫了声：“佳人姐。” 徐佳人笑得更开心了：“顾莘成家了，最开心的一定是爸爸。” 顾莘跟着笑：“瞎说，最开心的当然是我啊！” 徐佳人指了指他：“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顾莘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说一声？” 徐佳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说：“这不是想给桐桐一个惊喜吗？你可别说漏嘴，我给她选礼物呢！” 顾莘点点头，笑着问：“吃饭了吗？” “吃了，就是没吃啊，我也不做电灯泡，你们去吃吧，晚上家里见。”徐佳人挥挥手，走了。 佟慕妍忍不住问：“她和你大哥结婚了吗？你怎么不叫大嫂？” 顾莘应一声，说：“她和我大哥交往时叫了姐，后来就没改口。” “原来这样，那她这几年都在国外？” 顾莘拉着她进了电梯，这才说：“她生桐桐时才20岁，因为桐桐才没念完大学，后来我大哥去世，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桐桐带大，我爸一直觉得是顾家亏欠了她，所以等桐桐长大后，让她出国进修，尽量弥补她失去的青春。” 原来如此！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门，佟慕妍出去时不经意看见第八层，她皱眉站住脚步：“不对啊，是七楼，你是不是按错了？” 顾莘的脸色瞬间又奇怪了，一把将她拉出去，沉下声音说：“再给我提七楼，是不是真要我回去收拾你？” 第六十七章 回去收拾你 凭顾莘说得凶神恶煞，佟慕妍不惧他，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去了。 顾莘立马换了一副脸孔，无赖追上去，笑着说：“你要是想回去收拾我也可以！” 佟慕妍正好走进餐厅，轻轻骂了句“有病”。 蓝清和简灵将位置找在靠门处，听到佟慕妍的话，蓝清就接口说：“他是有病，来，医生在此，过来吃药。” 顾莘早已收起了面对佟慕妍时的那种宠溺的笑，冷眼看着蓝清。 蓝清不满敲了敲桌面，说：“说好在七楼吃，你又发什么神经非要上八楼？说你有病还不承认！” 顾莘跟着佟慕妍坐下，把菜单递给佟慕妍，顺道说：“谁请客听谁的。” “我……”蓝清还想说话，被简灵拦住了，她倒是不在意，笑着说：“吃个饭而已，哪吃不都一样？我来点菜！慕妍，你也随便点，反正你们家那位请客。” 佟慕妍和简灵低头翻着菜单。 顾莘喝了口柠檬水，这才看蓝清，问：“不是说中午接新同事去了吗？” 蓝清皱眉说：“别提了，去了机场，没接到人。说是有事先走了，我差点骂街了，太不尊重我了，你说我一路堵车堵过去，我容易吗我？” 顾莘抿唇一笑，突然看向简灵说：“你要小心。” 简灵翻菜单的手一停，皱眉看着顾莘，听他又说：“能劳蓝清亲自去机场接的人，一定是个女同事，而且不出意外，是个美女。” 简灵转而看向蓝清，那目光分明就像是扫描仪，尖锐得让蓝清无法直视。 他只好硬着头皮解释说：“我去接，纯粹因为那是以前学校的学姐，院领导觉得同校会有共同话题，所以让我去，没别的意思。” 顾莘哧的一笑，伸手指了指简灵，又说了句：“你要小心蓝清。” 佟慕妍觉得这场景怎么跟当初简灵让她小心容清晖的情形一模一样？ 简灵略微一愣，随后大方笑着说：“既然是新同事，改天叫出来请个饭呗，是不是蓝主任？” 蓝清尴尬一笑，点点头。 简灵很会先下手为强，她交过那么多男朋友，从来没有一个是甩她的，从来都是她主动甩人家。佟慕妍有些同情看了蓝清一眼，觉得要小心的人其实是他。 佟慕妍刚同情完，就听蓝清呛顾莘说：“你也别得意，这几年一个人在国外放荡，没人约束，一定也交了不少女朋友吧？” 佟慕妍正好点完菜，把菜单递给顾莘，他翻开低头点菜，不缓不慢说：“你就是医生，病人是不是有病你也得拿着化验单说话。你现在空口无凭，要不拿出证据来，你这样的污蔑我们慕妍是不会相信的。” 简灵忍不住笑了，托着腮看佟慕妍，问：“慕妍，你信吗？” 三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佟慕妍，弄得她有些尴尬，顿了顿，她只好说：“一个都没有，那也不可能吧？” “可不是！”蓝清有些得意。 顾莘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菜，等服务员一走，他才说：“在国外几年，我身边女人的确不断。” 蓝清拍了拍手：“看吧！” 顾莘修长的手指均匀敲打在桌面上，笑着说：“不是医生就是护士，那时我可是重度精神病患者，你们觉得她们会喜欢我？连个主动撩我的女人都没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若有深意看了佟慕妍一眼。 佟慕妍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他只是看心理医生，怎么就成精神病患者了？ 顾莘仍是笑，他没有骗她，那时医生、护士和他所有的交流都是病情，没有别的。回国后参加裴竹汐生日宴会那样的公开场合，还是第一次。 被佟慕妍那样赤裸裸调戏，也是第一次，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她给睡了。 也许是因为抗拒老爷子给他定下的裴家的婚事，但那个决定，他至今不后悔，一直觉得是件幸事。 蓝清不再挖苦顾莘了，佟慕妍悄悄看了看他的侧脸，其实他大哥的事并不是他的错，但她知道对于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来说，有些认知会在潜意识里伴随着人一辈子，她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疼。 饭吃到一半，顾一桐突然打电话来，激动得说：“小叔，小叔你猜我在学校看见了谁？我妈！我妈回来了！” 顾莘听着她激动的声音，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小叔我和你说，你今晚和小婶得回家吃饭！我要上课了，你记得帮我和爷爷说一声啊！让他先高兴高兴！” “你没先给他打电话？” 顾一桐有些不悦说：“打了，没接！哎呀，我真的上课了，挂了！” 顾莘皱眉。 佟慕妍疑惑问：“怎么了？” 他一笑，翻出老爷子的电话打过去，电话通了后，很快被挂断。 “有事？”顾莘想起顾一桐的话，忍不住皱了眉。 ………… 临江的私人会所内，坐在窗边的女人一身职业装，扎着干练马尾，面容清秀，手指纤长，指甲干净。她缓缓转动着红酒杯，浅尝一口，侧过脸。 从巨大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见一线无垠的江景。 对岸的高楼比那时更多更高了，这些年桐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放下酒杯回头，夏商周引着顾老爷子大步过来，坐在窗边的女人没有起身。 她含笑从容看着他，和当年稚嫩害羞的女孩相去甚远，此刻在她的脸上，顾老爷子只看到了满满的自信。 夏商周上前拉开了椅子，顾老爷子在她对面坐了。 “郁小姐。”他开了口。 郁芷言安静一笑：“顾董事长，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久到……顾老爷子觉得再也不必见到眼前的这个人。 郁芷言睨视一眼夏商周，直言说：“我刚出机场您就让夏秘书亲自来接机，真让我受宠若惊。莫不是当年您阻止我进顾家，如今要阻止我回桐城吗？” 夏商周上前说：“郁小姐，请你说话注意点。” 郁芷言收起了脸上的笑，目光盯住面前的老爷子，话语骤冷：“董事长都坐着，夏秘书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夏商周的脸色沉了，从机场接到人的那个瞬间，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和当年不一样了。 绝不是能任人宰割的小白兔了。 见顾老爷子不说话，郁芷言拿了包站了起来：“如果董事长是叙旧，我想大可不必了，谢谢您的红酒。” 她说着转身要走。 “这次你回国，是去臻华医院就职吧？”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说。 郁芷言回头笑了：“真没想到今时今日，您还这样关注我。”她的话突然停顿了下，似乎瞬间想起了什么，敛笑问，“臻华医院隶属臻亿集团？” 当年她离开桐城时，还没有臻华医院。她早该想到的，否则怎么一回来就被夏商周给逮了！ 不等顾老爷子说话，郁芷言已然冷笑说：“如果顾董事长是为了这件事来，那么请您放心，我不会去臻华医院的！” 语毕，她不再逗留，转身大步离开。 “今天请你来，是专程来请你去臻华医院任职的，我有事相求。”老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手不自觉握紧了手杖。 郁芷言的脚步一滞，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回头看着身后从来高高在上的商界之王。 她蓦然笑了：“我是听错了吗？堂堂顾董事长居然有事会求我？” 顾老爷子的脸色有些难看，夏商周把郁芷言的资料给他看的时候，他起初是犹豫的。但顾莘去了美国那么久，病都没有痊愈，也许夏商周说的对，顾莘需要一个对他熟悉的人。 郁芷言的专业无懈可击，而她当年和顾莘的关系不错，也了解顾家的一些事，无疑，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算退一万步，顾莘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无论如何，他都要一试。 顾老爷子朝夏商周看了眼，夏商周上前把手中的牛皮袋递给郁芷言。 她迟疑片刻，没有接：“您不会一见面就给我钱吧？” 当年，顾老爷子要她离开顾若时就给过这样的牛皮袋子。也是塞得满满的，她至今不知道有多少钱，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打开。 想到此，郁芷言的眸色冷了。 顾老爷子终于站了起来，叹息道：“这是顾莘的病历。” 病历？顾莘？ 郁芷言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终于接了。里面是厚厚一叠，只是最近一年的，看来之前还有更多，她再次坐下，粗略翻完，心中已有了大概了解。 顾若去世后，她离开桐城，那年她19岁，顾莘16岁，她不知道他病得那样严重。 然而…… 郁芷言将病历放在桌上，重新拿了包站起来，坚定说：“我拒绝。” 她朝门口走去。 顾老爷子忍不住说：“当初顾莘帮过你，你都忘了吗？” 郁芷言握着手包的手指略微收紧。 犹记得那些年，所有人都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反对她和顾若时，只有顾莘站在了她这一边。他会破坏顾若和富家小姐的相亲，他会露着他那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青春笑容，悄悄给她传递顾若写的情书。 那些年，她在顾家所有美好的回忆，只有顾若和顾莘。 只是…… 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话语透不尽的冷漠：“当年您没有让我和顾若好好道别，没让我们见上最后一面，至于顾莘……这该是您需要尝的痛！” 第六十八章 贪恋他的温柔 此时商场八楼的餐厅内，四人正吃得火热。 简灵切了快牛排放嘴里，顺口说：“我上一批设计的衣服样衣都做出来了，下午你跟我去看看呗。” 佟慕妍摇头说：“不行，我下午有面试。” “面试？”简灵惊讶看了顾莘一眼，“敢情你让你老婆去臻翔科技不是直通车啊？邻居，你这可就过分了啊。” 顾莘还没说话，就听佟慕妍说：“不是臻翔科技。” “不是？”这回，连蓝清也惊讶了，他看顾莘的眼里有一丝幸灾乐祸，“是工资开的不够，还是你在家说话完全没有分量啊？” 顾莘并没有生气，继续优雅一刀刀切着牛排，一面笑着说：“我们家是民主，慕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都听她的。”他切完最后一刀，绅士和佟慕妍面前切了一点点的牛排调换，回眸看向蓝清时，狠狠补了一刀，“像你这种大男子主义，家中没人权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喂，顾莘！”蓝清咬牙说，“这一顿饭而已，你一句话不捅我不行吗？” 顾莘笑容温和，依旧毫不留情说：“鉴于简灵是慕妍的好朋友，所以我有义务告诉人家，你的爱情保质期不会超过一个月。所以，简灵，你要慎重考虑。” 简灵听完就笑了，朝顾莘抱拳说：“天下好邻居，够义气！我保证，从此以后我再也不黑你了！不过嘛，爱情保质期这种东西，我不会在乎的啦。”她说着，撒娇将头靠在了蓝清的肩膀上，冲着他笑。 佟慕妍忍不住哧的笑了，反正她已经记不清简灵有多少任前男友都是活在台词里，仔细算算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月！ 所以爱情保质期这档子事简灵当然不会在意！ 这顿饭蓝清很不满，临去停车场的路上，佟慕妍还听他在抱怨顾莘有异性没人性，还说他最擅长就是在插朋友两刀。 顾莘一路好脾气地笑，坐进驾驶室，临走时不忘摇下车窗说：“我这是怕你外科技术荒废，插你两刀好让你时不时练练手术的技术。” 蓝清气得直接把车钥匙给砸了过来，没想到用力太猛，直接给滑进了对面停着的红色轿车地下。 蓝清蹲下身望了望，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靠……” ………… 下午顾莘还有个会，而臻亿大厦和佟慕妍要去面试的公司正好在相反方向，她坚持要他在容易打车的十字路口放下自己。 顾莘破天荒没有坚持，看着佟慕妍上了出租车离去，顾莘才将车开走。 他顺便拨了电话出去：“夏秘书，是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很好。”电话那头传来了喇叭声，顾莘皱眉，“你在外面？” 夏秘书略一迟疑，这才说：“我买点东西，顾总您有事？” 顾莘想了想：“哦，没事。” 挂了电话，他又从后视镜中朝出租车离去的方向看了眼，含笑加快了速度。 ………… 整个下午，佟慕妍连着赶了三个面试。 其实佟慕妍自我感觉都还挺好的，第三场面试完毕，她正要出公司大门时，听见另外两个来面试的人在抱怨，似乎有人走了后门，名额内定了。 佟慕妍起初还没有在意，回家后一个小时，接连收到了三封面试失败的邮件。 “有没有搞错啊，这个到处都走后门的社会还能不能好了？” 简灵一回家就听见佟慕妍的抱怨，她笑着扑倒在沙发上，说：“你说你这种自己家就开着游戏公司的人为什么非要跟人去抢饭碗？能给人留点活路吗？” 佟慕妍白她一眼，正打算用靠枕砸她，简灵已经利落翻身起来，走进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佟慕妍惊讶坐起身：“你又要出去？” “那当然了！”简灵走进洗手间开始梳妆，“姑奶奶现在正值热恋期，当然得天天腻歪腻歪。” 佟慕妍一阵恶寒。 简灵从洗手间探出头来，冲她挤眉弄眼：“你今天一个人吗？怎么样？给你一个当电灯泡的机会，要不要？” 佟慕妍才想说不要，外面传来敲门声，佟慕妍开了门，顾莘往门口一站，就笑着说：“走了。吃饭去。” 简灵做了个把嘴巴缝上的动作：“算我自作多情。” 佟慕妍走到门口，把门掩上，低声说：“我就不去了吧。” “为什么？”顾莘有些不快收起了笑容。 佟慕妍皱眉说：“上次是你爸开了口，我不好拒绝。可我们现在又不是真的，我老去你家不太合适。” 而且，她分明是打算三个月就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又一次又一次以家属的身份和顾莘去顾家，她会觉得自己很作。 顾莘沉默片刻，突然拉了她朝电梯走去：“那就不去顾公馆。” 路上他打了电话订了徐佳人很喜欢的餐厅，这才又打电话回家。 那餐厅离开顾公馆不远，他们去的时候，徐佳人和顾一桐已经到了，却不见顾老爷子。 顾一桐悄悄说：“爷爷今天似乎心情不好，是集团的事？” 顾莘皱眉，老爷子今天没去过臻亿大厦。 顾一桐疑惑歪着头：“那就奇怪了，张阿姨说今天中午夏秘书去过家里，还以为说的是集团的事呢。” 中午……顾莘的眉宇拧得更深，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呀，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才是正经的，马上就要高考了，集团现在有你小叔，不用你操心！”徐佳人笑着替顾一桐拆了面前折成玫瑰花形状的餐巾给她。 顾一桐的小脸一皱：“妈，您不是吧？敢情您回来就是为了督促我高考啊？” “不然呢？”徐佳人露出了严肃脸。 顾一桐抱着她的手臂撒娇说：“我不管我不管！您今天才回来，不许说学习的事，晚上必须陪我睡陪我聊陪我吃夜宵！” 徐佳人扭不过她，忍不住笑了。 顾莘安静坐着，蹙眉似乎在想什么。 佟慕妍不免推了推他，他回过神来，笑着说：“佳人姐，先点菜吧，这里还是原先的厨师，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顾一桐已经热情把菜单塞到了徐佳人的手里，徐佳人却抬头问佟慕妍：“慕妍有忌口吗？” 佟慕妍忙摇头。 顾莘笑着说：“她没有忌口，就是有不吃的，我帮她吃。” “哎呦！”顾一桐抖了抖，“妈，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了，还没吃就腻死了！” 顾莘指着她：“你给腻死一个看看？” 顾一桐看着佟慕妍说：“小婶，你还不快管管他！” 顾莘转向身边的佟慕妍，趁机靠近她：“慕妍，要不要当众来点刺激的，真腻死她得了！” 大庭广众，佟慕妍是绝对无赖不过顾莘的，况且这几天，她越来越觉得顾莘与她像极了新婚夫妻，这种美好的感觉令她很不好受。她干脆起了身，借口去了洗手间。 站在巨大的镜子前，愣愣看着里面的自己。 佟慕妍叹了口气，简灵喜欢就去追，可是她呢？嘴上说着要离婚，还装模作样写什么约定协议，既然迟早都是要分开的，又何必处处妥协？ 佟慕妍突然觉得挺讨厌自己的，觉得现在的自己还不如裴竹汐的果断，至少她不喜欢容清晖就承认只是玩玩，不喜欢顾莘就退婚，喜欢陆衍就争取。 而她呢？现在算什么？ 迷恋顾莘给的温柔吗？ 不，她不能这样。既然决定要分开，就不能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她又叹了口气，打算出去时，身后有人从厕所间出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佟慕妍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裴竹汐。 裴竹汐愣了下，随即走上前，讽刺说：“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这家餐厅可是很贵的，你的收入一个月也吃不起一顿吧。哦，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花着老公钱的滋味不错吧？佟慕妍，还以为你多清高呢，最后不也照样靠躺在男人身下不劳而获！” “裴小姐这是在说令堂吧？” 佟慕妍满脑子都在纠结和她和顾莘的事，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听到声音才吃惊看向厕所门口，见徐佳人从容走了进来。她看佟慕妍太久不回去，这才借口上厕所来看看，没想到一走到门口就听见裴竹汐刁难佟慕妍的话。 裴竹汐的脸色大变：“你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徐佳人雍华往裴竹汐面前一站，面不改色说：“谁都知道裴氏集团是裴总和慕妍妈妈白手起家的，一进去就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人难道不是令堂吗？” “你！你算什么东西！”裴竹汐抬手要打。 佟慕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回头看徐佳人说：“佳人姐，不必和她一般见识。” 裴竹汐气得脸都白了，见佟慕妍回头时，趁她不备，抬起另一手，狠狠打了佟慕妍一巴掌。 她早就想打她了！陆衍哥处处维护她的时候裴竹汐就想打她了！ “裴小姐！”徐佳人一把推开她，将佟慕妍挡在身后，冷冷看着她说，“你们裴家还当慕妍没人撑腰，能随便欺负吗？” 裴竹汐并不认识徐佳人，不过这一刻却被徐佳人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她的气焰一矮：“你想怎么样？” 徐佳人冷着脸说：“刚看见令尊令堂也在，正好顾莘在外面，既然都不是外人，那就一起吃吧。” 第六十九章 请叫我顾太太 换了大包厢，四人都坐着，服务员进进出出上菜，除了碗碟碰撞的声音，便只剩下包间里的呼吸声。 顾一桐才不管对面的裴钢和孙美吟，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开了。 自佟慕妍闪婚风波过去后，裴钢还是第一次和顾莘面对面坐下，而且还在餐桌上。门一开，裴钢一眼就看见佟慕妍进来，裴竹汐跟在后面。 裴钢一直不知道和佟慕妍闪婚的人就是顾莘，当然裴竹汐也没有提过。裴钢不知道佟慕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此刻忙站起来，如临大敌说：“慕妍，还不快过来坐下。”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裴竹汐才要说话，却见孙美吟朝自己使了眼色，孙美吟将女儿拉过去让她坐下不要乱说话。 徐佳人从后面进来，皱眉问：“怎么还站着？”她说着，顺势拉了佟慕妍一把。 佟慕妍迟疑两秒钟，大步朝顾莘身边走去。 徐佳人走过顾莘身后时，弯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顾莘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看佟慕妍的眼底似乎带着一抹微怒。 这一切全被裴钢看在眼里，他以为顾莘是因为看见佟慕妍才生气，于是他忙朝顾莘说：“顾莘，上次的事是我们慕妍不对，真没想到今天我们一家四口出来吃饭，正好遇见你们。我知道你能管理臻亿集团那么大的集团，心胸自是比一般人宽广，呵呵。”他干笑两声，端了酒杯，看着佟慕妍，沉了声说，“还不到爸爸这边来给顾莘赔罪？” 裴竹汐张了口打算说话，孙美吟用力推了她一把，现在非常时期，孙美吟自然是怕惹怒了顾莘。 裴钢见佟慕妍似乎完全没听见，他推开椅子打算亲自去将人拉过来，却见顾莘站了起来，绅士又自然地拉开了身边椅子，佟慕妍没有迟疑，上前径直坐下了。 裴钢和孙美吟惊讶地撑大了眼睛，顾莘不是应该憎恨佟慕妍宁愿和别人闪婚也不愿意嫁给他吗？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佟慕妍坐好，顾莘才又重新坐下，他看一眼依旧震惊站着的裴钢，冷笑说：“慕妍分明就是和我一起来的，什么时候变成你们一家四口出来吃饭了？” 裴钢愣住说不出话来。 裴竹汐终于有了机会说话：“爸，和佟慕妍结婚的人就是顾莘！” “什么？”裴钢惊讶看了裴竹汐一眼，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顾莘和佟慕妍，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孙美吟拉他坐下，她原本紧张的脸上已经有了笑容，话里掩饰不住的高兴：“慕妍，顾莘，这么大的喜事！你们两孩子怎么不早说呢？慕妍，你看你也太任性了吧，你要是早点说，我和你爸早该请顾莘来家里吃饭的！”她用力拉了把依旧愣在椅子上的裴钢，“老公，你说是不是？” 裴钢这才回过神来，忙举起酒杯说：“当然当然，顾莘，慕妍，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这杯酒，爸爸敬你们。” 裴钢和孙美吟才不会管顾莘究竟是怎么和佟慕妍在一起的，总之现在他们裴氏集团和臻亿联姻已是事实，别的事自然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裴钢端着酒杯，满脸笑容看着顾莘和佟慕妍。 顾莘略一思忖，竟真的抬手端起了酒杯。 佟慕妍没有动，不知道为什么，顾莘的这一个动作令她有些恼怒，她横他一眼，冷冷说：“谁是你爸？” 顾莘仿佛是犯了什么大错，忙将酒杯放下，讨好看着慕妍，说：“好好，不是你爸也不是我爸，不喝了不喝了，别生气别生气。”他鞍前马后说着好话，还不断给佟慕妍夹了三次菜，这才见佟慕妍脸色好些，他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裴钢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思绪已经完全没时间停留在佟慕妍不认他这个爸爸这件事上了，眼前的情形，分明就是佟慕妍完全占了上风，这臻亿集团的王在佟慕妍面前完全就是个妻管严啊！ 顾一桐夹了块白玉糕放在嘴里嚼，一面悄悄朝顾莘竖起了大拇指。依照顾莘的脾气，裴钢敬酒他是不屑举杯的，他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给佟慕妍面子。 要不，她怎么说小叔宠人太腻歪呢！ 她看了看徐佳人，见徐佳人分明也在笑，顾一桐就更放心了。 偏偏孙美吟觉得是佟慕妍在阻止顾莘和裴钢交好，于是压着愤怒说：“慕妍，你这是干什么？男人在外喝酒很正常，你别不懂事！竹汐，让你姐姐坐这边来。快去。” 她推了把裴竹汐，裴竹汐一动不动，就像是屁股粘在了椅子上，咬着牙说：“不去！”让她去叫佟慕妍，她宁可去死！ 顾莘宠溺看着佟慕妍，淡黄灯光下，佟慕妍脸颊还留着两条红印，顾莘嘴角的笑意浅了，眸子深了…… 徐佳人进来时说裴竹汐在洗手间打了佟慕妍一巴掌，他置于膝盖的手不自觉握了拳。 裴钢一看这气氛觉得有些不对劲，识趣的他为了不闹得太僵，只好放下酒杯，重新坐下，假意埋怨了孙美吟几句：“算了，慕妍从小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顾莘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孙美吟还想说什么，但见裴钢的眉头一拧，她终于闭了嘴。 裴钢这才又调整了情绪看向顾莘，说：“你们这婚结得也太仓促了，你是臻亿集团的继承人，这酒席可不能随便，不如我改天亲自登门和老爷子先商量商量吧。” 酒席一办，那便是昭告天下。 从此世人皆知顾莘是他裴钢的女婿，臻亿集团的女主人是他裴钢的女儿。 想到此，裴钢的嘴角掩饰不住地扬起，那双乌黑眸子里的利欲熏心似乎再也不必隐藏…… 佟慕妍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站起来告诉裴钢，她和顾莘很快会离婚，想亲眼看着裴钢的美梦破碎时的表情，却不想还没站起来，就被顾莘拉住了手。 他浅笑着说：“婚礼的事不必问我爸，我们家慕妍做主，她说什么时候办就什么时候办，她说不办就不办。” “这结婚怎么能不办酒席呢？”裴钢有些急了，“我们家慕妍……哦，我的意思是你那么喜欢慕妍，也不能让她委屈地隐婚啊，是不是？” 隐婚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顾莘的保密工作有些吓人，否则怎么那么久了，他和孙美吟一点消息都没有？ 徐佳人的声音有些冷：“裴总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您的意思是慕妍在我们顾家受委屈了？” 裴钢脸色大变，忙摇头：“不不，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是……” “她是我妈啊！”顾一桐一把抱住了徐佳人的手臂。 顾莘顺势补上：“臻亿集团新上任的副总裁徐佳人。” 裴钢一阵严肃，端着酒杯说：“原来是徐副总，幸会幸会。” 孙美吟讨好跟着站起来敬酒：“我就说呢，哪里来的这么一位气质美人，原来徐副总不仅人美，能力也很强呢。”她说着，用脚踢了踢坐着不动的裴竹汐。 此刻的裴竹汐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之前在厕所她还把徐佳人骂了，甚至还想打她，这下可惨了！但这种事她也不敢告诉裴钢，否则回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徐佳人端了酒杯，却没有起身，只在面前的桌面上碰了下杯底，以示诚意。 裴钢和孙美吟忙笑着喝了。 徐佳人浅啜一口，却说：“今天又不是谈公事，私下还请叫我顾太太。” 裴钢一愣，脸色有些难看。 裴竹汐有些预感，战火马上要烧到她的脚边了，她再也坐不下去了，匆匆说了句“有事”，拎了包就想哟离开。 顾莘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拍，沉下声说：“站住。” 孙美吟忙拉住她，责怪说：“饭没吃好呢，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吃完再走！让人家笑话！” 顾莘哧的一笑：“裴小姐今天都还没和我打过招呼，前段时间叫姐夫不是还叫得很亲热吗？” 裴竹汐缓缓回头，顾莘脸上有笑，墨色瞳眸里尽是一片沉冷冰寒，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顾莘又说：“还有件事忘了问你，上回在度假村，你确定是我请你和陆星晴去的？” 他的话落，佟慕妍惊讶看着他。 裴钢和孙美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也插不上话。裴竹汐一看这情形怕是含糊不过去，她咬牙迟疑了很久，终于不甘心低着头说：“是我们自己去的。” 佟慕妍的指尖一颤，他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反而安慰似的又紧了。 她终于信了，原来当日他的话都是真的。 一直是她误会了他。 顾莘松手站了起来，身姿挺拔直视着裴竹汐，裴竹汐的余光瞥见他的眼神，她的心口“咯噔”一下，顾莘已开口问：“听说刚才在洗手间，你动手打了我太太？” “什么？”裴钢一脸愤怒上前，“竹汐，这是什么回事？” 从小到大裴钢从没有因为佟慕妍的事责怪过裴竹汐，乍一眼看见裴钢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裴竹汐被吓懵了。 她下意识脱口说：“我没想过要打她，我只是想要打徐佳人！” 第七十章 温存 裴竹汐的话一脱口就知道自己闯祸了，她本能捂住了嘴巴。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顾莘的确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样一层隐情，不过还有一个人比他愤怒一百倍。 顾一桐在裴竹汐话落时，抄起徐佳人面前的红酒杯就冲过去，直接把红酒泼在了裴竹汐的脸上。 “干什么！”裴竹汐惊叫一声，孙美吟怕她再闯祸，下意识拉住了裴竹汐的手。 顾一桐把高脚杯往地上一砸，上前抓住裴竹汐下午才从理发店做的大波浪狠狠攥了攥，“啪啪”两下，干净利落给了她两巴掌。 对顾一桐来说，世上最重要的人就是徐佳人，从小她就听爷爷说过徐佳人为了年幼的她牺牲很多。徐家虽然不像顾家一样是商界传奇，却也是很有声望的书香门第，凭徐佳人的条件如果想要开始一段新生活新恋情，相信追她的人能从这里排到法国！可就是因为靠着爸爸顾芃的爱，徐佳人虽然年纪轻轻守寡，但从没有萌生过再嫁的念头。 但这个裴竹汐算什么东西，竟想要打她顾一桐最爱的妈妈！ 顾一桐此刻把对徐佳人所有的爱全部化作愤怒，一手用力扯着裴竹汐的头发不放。裴竹汐痛得嗷嗷叫，孙美吟一看这架势也懵了，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劝。 “桐桐，快放手。”徐佳人站在后面开口制止。 但顾一桐死活就是不放，她咬紧牙关抓着裴竹汐的头发往死里扯。 裴竹汐惊叫起来：“啊——放手放手！妈！妈您还看着干什么啊！妈快救我啊！” 孙美吟听裴竹汐杀猪一样叫起来，她心疼极了，她正打算扳开顾一桐的手时，顾莘大步上前，拦腰抱住了顾一桐，顾一桐松手的瞬间，不忘抬腿狠狠一脚踢在裴竹汐的膝盖上。 她吃痛捂住膝盖就跪倒在了地上。 顾一桐还在挣扎想要过去继续教训裴竹汐，拍打着顾莘的手说：“小叔你放开，我妈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连爷爷都从来不对我妈说一句重话，她算什么东西，还敢打我妈！” 顾莘放下她，轻轻将她推给徐佳人，徐佳人识趣拉住了顾一桐。 坐在地上的裴竹汐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听见顾一桐的话，她委屈说：“我没打你妈！我没有打到她！我只是想……” “你还不快给我住口！”裴钢大喝一声，走到她面前，冷冷看着她。 裴竹汐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差一点就说错了话。不管她打没打徐佳人，就是想打也不可以！ 孙美吟把裴竹汐从地上扶了起来，裴竹汐一手揉着膝盖，一手揉着快掉下来的头皮，浑身都痛得她只想哭。 顾一桐更来劲了，指着裴竹汐就说：“听听，她还不服气呢！看我不……” “够了。”顾莘回头蹙眉看了她一眼，顾一桐正卷起了衣袖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见顾莘的脸色一沉，她终于老实了。顾莘这才看着裴钢，皱眉说，“今天的事，桐桐虽然是为了维护我大嫂，但也确实是她做的过了。” 裴钢一听，忙说：“孩子护母正常的，是竹汐冒犯了徐副……哦，是竹汐冒犯了顾太太，还请顾太太不要往心里去。” 徐佳人示意顾一桐别再闹事，这才上前一步说：“既然裴总出面，那这件事就算了，不过这个歉还得让令嫒自己来道吧？” 裴钢一听徐佳人不追究，忙伸手将裴竹汐拉过来，说：“顾太太是个明事理的人，她自己犯的错，当然得她道歉！竹汐，快，向顾太太道歉！” 此刻的裴竹汐两只眼睛红红的，蓬头垢面，衣服上还染着一大片红酒渍，看上去狼狈不堪。她求救似的朝孙美吟看了看，孙美吟自然明白要想在商界混，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顾家的人，她只能朝女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低个头。 裴竹汐有些生气推开裴钢的手，她咬了咬牙，终于一拐一拐走到徐佳人面前：“顾太太，对……” “等等，你的确是要跟顾太太道歉，却是这位顾太太。”徐佳人打断裴竹汐的话，伸手把站在一侧始终没有吭声的佟慕妍拉了过去。 佟慕妍有些吃惊，听徐佳人又说：“慕妍，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挨了她一巴掌，你可是我们顾莘的太太，这一巴掌可不能随便挨。” 徐佳人的声音不大，明眼人却都知道，一字一句都是说给裴家人听的。 裴钢的脸色变了好几变，但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竹汐的脸色尤其难看，要她跟佟慕妍道歉，门儿都没有！她心一横，转身就想要走。 “竹汐！”这一次，拉住她的却是孙美吟。 裴竹汐委屈极了，撒娇说：“妈，连您也要拦着我吗？” 孙美吟压低声音说：“你今天要是一走了之，回家你爸爸要是发火，连妈都保不了你！” 孙美吟心里很清楚，裴钢对裴竹汐虽然是从小宠到大，但这一次情况非同小可。只要臻亿集团随便动动手指，裴氏集团的时代就会过去。 “你爸爸的公司要是出了问题，你还是裴家大小姐吗？”孙美吟抓紧了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裴竹汐迟疑了。 高中时裴竹汐上的贵族学校，曾有个同学家里公司破产，原本和她一起玩的朋友都远离了她，她被无情踢出她们所谓的上流圈子，裴竹汐亲眼见证那个同学从天鹅变成丑小鸭的屈辱场面。 她裴竹汐绝不要变成那样！ 裴竹汐狠狠握紧了双拳，为了做美甲刻意留长的指甲深入掌心，痛得她咬紧了牙关，她深吸了口气，终于重新转过身来，一拐一拐走到佟慕妍面前。 迟疑的那半分钟，仿佛是半个世纪一样长，裴竹汐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佟慕妍面前低头。 再次深吸了口气，裴竹汐开口说：“对不起。” 她的话音才落下，就听见佟慕妍冷冷接了出去：“我不接受。” 什么？ 裴竹汐愤怒抬起头，生气盯住佟慕妍，此刻的佟慕妍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坦然等待她的道歉。 可她却说什么？ 不接受？！ 裴竹汐快要气炸了，佟慕妍瞥了她一眼，目光轻曼扫过她的身体，转身走出了包间。 “慕妍！”顾莘正要跟着出去，裴钢快步上前说：“顾莘，今天的事……” 顾莘的脚步一滞，他看了眼裴竹汐，话语微寒：“既然慕妍说不接受，那我也没办法接受。” “哎，顾莘！”裴钢急着拦住他，“慕妍那边你多劝劝，今天是竹汐的错，爸回去就会教训她！” 顾莘眸华微抬，一抹冷笑爬上嘴角：“裴总不要乱攀亲戚的好。” 他推开裴钢，走了。 徐佳人和顾一桐一起跟了出去。 孙美吟直到他们都出去，才回过神来：“老公，顾莘他什……什么意思？” 裴钢眉头紧拧，呼吸沉重了起来，还能有什么意思，佟慕妍不认他，顾莘就不承认他是岳丈！ 裴竹汐松了口气，打算要走。 裴钢暴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裴竹汐生气说：“爸，人都走了，难道我还不能回家吗？” “回家？这件事没过去，你就别给我回家了！”裴钢的脸色难看至极，“顾莘不接受你的道歉，意味着从今往后，但凡有臻亿集团接触的任何项目、所有合同，裴氏集团都别想再染指半分！臻亿涉及的行业范围多广你应该有所耳闻！你还搞不清楚吗？到时候将会没有一家公司愿意和我们合作！所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就是求也得求得你姐接受你的道歉！” 裴竹汐犹如被当头一棒，她还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 ………… 佟慕妍刚走到楼下，顾莘等人就追了出来。 她有些愧疚：“对不起，佳人姐，今天本来是给你接风洗尘的，没想到闹得这样不愉快。不然，我请你们换个地方吃吧。” 徐佳人笑了笑：“没事，自家人，不用见外。别的地方我们就不去了，桐桐明天还上学呢，回去让张阿姨做点吃的就好。” 顾一桐骄傲说：“小婶，你别生气，那个坏女人打你的一巴掌，我已经连本带利给你讨回来了！我们体育老师都说我的力气和男生一样大，就差没扯下她的头皮了！” 佟慕妍不免笑了笑。 因为徐佳人喝了酒，顾莘帮他们叫了代驾。 他回头，见佟慕妍目送徐佳人母女离去，脸上有笑，却很勉强。他想起之前在楼上，裴钢对裴竹汐处处维护的样子，顾莘想起离开他去陆家兄妹身边的赵琴如，他就太能感同身受了。 他走上前，把她塞进车内，说：“我们得去吃东西，好饿。” 佟慕妍看了看他，低声说：“对不起，度假村那天，是我误会你。” 顾莘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是强作冷静：“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她吃惊看他。 听他又说：“想听你说谢谢。比如，你可以说，顾莘，谢谢你始终站在我身边啊，谢谢你替我虐渣渣啊……” 车上收音机里有音乐响起，车内顾莘的声音清浅迷人，佟慕妍一颗心似乎暖了。 她看着他含笑的侧脸，心里怔怔地想着，这样温暖的他，她还舍得松手吗？ 顾莘听佟慕妍不说话，皱眉侧脸看她一眼，这时车前似乎有什么跑过，他下意识猛踩了刹车，他的一条手臂本能伸过去拦在佟慕妍的身前…… 第七十一章 习惯他的好 车头一歪，惊险从绿化带边上擦过。 随着尖锐的摩擦声，abs也发出“咯咯”的声响。 终于，车被刹停。 “没事吧？”顾莘侧脸看向佟慕妍上下打量，见她摇头，他这才解开安全带下车去。 佟慕妍看着他的身影一愣，刚才千钧一发之间，她虽然系着安全带，可他却还是伸手过来拦住她，她的心里很温暖很感动。 佟慕妍打开车门下去，见顾莘已经回身，松了口气：“是只狗跑过，没撞到，幸好。” 车子前保险杠处有一条擦痕，顾莘蹲下身查看一眼，起身说：“小伤，没关系。”他起身，见佟慕妍始终没说话，有些担忧，“真的没事？” “没事。”佟慕妍的目光盯住眼前的人，忍不住小声问，“你呢？你有没有事？” 顾莘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担忧，他的内心却有了一丝高兴，上前不动声色拉住她的手，她果然没有挣脱。 直到重新上车，系好安全带，顾莘才含笑看着她说：“不用这样看着我，没事，你看，手脚都利索着。”他朝她晃晃手，抖抖脚。 佟慕妍总算松了口气。 他又把她带去了他们第一次吃烤肉的地方，已过了晚饭点，夜宵却还早，所以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五花肉上了烤盘，发出滋滋地声响，很快有油顺着靠谱纹路流走，香味飘了起来。佟慕妍吃了两块肉，忍不住问：“为什么来这里吃？” 这里离开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近，而烤肉店，在他们小区外就有。 顾莘说得随意：“就是想来就来了。” 他看她吹着气，把滚烫的烤肉往嘴里塞，还不时用手扇着风，那样子有些可爱。她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忍不住往他碗里夹了几块肉：“怎么不吃？” 顾莘“嗯”了声，低头用生菜包了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突然问：“那天，为什么故意追尾？”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觉得佟慕妍并不是那么放荡的人。 佟慕妍握着筷子的手略微一僵，随即嗤笑说：“容清晖说我性冷淡，我只是为了证明我不是。” 顾莘听着就笑了，明眸直勾勾看着她，无比认真说：“你绝对不是。” 佟慕妍脸红了。 二人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眼望出去，到处都是朦胧的雨帘。他们的车停得有些远，看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店外屋檐下，有一对情侣跑来躲雨，男人细心将女人推到里面，转身用后背挡住后面一片湿漉的空气。 佟慕妍不禁想起那一次她和顾莘在便利店外躲雨的情形，那天的雨不大，但顾莘为了不让她沾上湿气，也是这样。 不经意的点滴，原来都是那样温暖。 可是曾经的容清晖，也是这样，可以随时跑去买她喜欢吃的东西，会在雨天大老远跑去给她送伞……最后还不是说走就走了？ 顾莘呢？他又可以在她身边待多久？ 也许，佟慕妍只是在害怕。 雨停了，外面的情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顾莘走下一步台阶停住了，回头说：“别弄湿鞋子，上来，我背你。” 佟慕妍几乎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她今天穿的鞋子带点镂空花纹，很容易沾湿，而此刻外面的地上还流淌着尚未退去的雨水。 其实她都没有想到，顾莘却注意到了。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陆衍曾说过，要她习惯男人的好。 佟慕妍没有矫情让他背了。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人走在其中，仿佛连心情都变得好了。 她轻声问：“顾莘，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顾莘的笑容清浅，话里透着些许高兴：“因为你也对我好。” 佟慕妍一愣，似乎没想起来她哪里对他好了。 顾莘又说：“从没有哪个女人会像你那样给我上过药，也没有人会和你一样为我省钱，也没有人和我吃饭时会抢着买单。” 佟慕妍脱口说：“可那些都是小事啊！” “我不需要轰轰烈烈，生活本来就是无数件小事的凝聚。”他一笑，睫毛如扇遮住墨色瞳眸，却盖不住他内心的欢喜。 佟慕妍呆住了，顾莘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副驾驶座，她看着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她才又问：“因为这些，你就觉得能和我过一辈子吗？” 顾莘伸出手时略微迟疑了下，但很快，他按了发动键，侧脸看她时，眼底流淌着笑。 他说：“我又不是占卜师，人生到处有意外，也会有转折，所以是不是一辈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心，也很快乐，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吗？ 佟慕妍低下头，妈妈离开裴家时她曾问过她和裴钢结婚是不是很后悔，可妈妈却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知道结局如何，最重要的是自己经历过，无愧于心，也不后悔。妈妈还说，不管她和裴钢结局怎么样，她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生下了她。 顾莘看她坐着不动，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我自己可……” “吧嗒”一声，安全带扣上了。顾莘抬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哦……谢谢。”她低头冲他一笑，也许一直是她弄错了，顾莘说三个月，其实放手一试又如何呢？ 车子开出去一段路，才听顾莘又说：“三天后，来臻翔科技上班。”这一次，不是请求，也没有劝说，“就你的能力来说，你需要这样的平台，臻翔科技不会做得比m.z差。还有，我不想骗你，你要是拒绝，我会在你每一次面试中都动手脚。” 佟慕妍撑大眼睛看着他：“是你！你把我的身份告诉他们了？” 顾莘一笑：“相反，我只是抬高了那些录取者的背景。” 佟慕妍算是看出来了，既然他肯在她面前承认，那么她到处去面试也是枉然。 顾莘又说：“臻翔科技和我的办公室不在同一层，那的人没见过你的照片，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佟慕妍想了想，终于同意了。 ………… 简灵得知此事，终于拍着佟慕妍的肩膀说：“这样就对了嘛，以前的你知道叫什么吗？活脱脱占着茅坑不拉屎！” “说什么呢！”佟慕妍瞪她。 简灵叹了口气，突然一副警备状态。 “怎么了？”佟慕妍奇怪看着她。 简灵又叹息：“哎，要不一会你陪我去医院看病呗。” “你病了？”佟慕妍上前，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没病啊，哪不舒服啊？” 简灵的眉头紧拧着，纠结说：“只是也不知道那位郁医生去上班没？” “哪位郁医生？” “就是那天蓝主任去机场没接到的那位！昨晚吃饭他无意提了一句，我就知道，那位绝对是个有才华的美女！”简灵说得斩钉截铁，“她要是去上班，蓝主任肯定会去搭讪！” 佟慕妍好笑看着她：“你又知道？” 简灵认真点头说：“那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换了我，遇到一个比蓝主任更帅的男人，我也会去搭讪！” 佟慕妍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变了。 简灵嫌弃推开她，说：“放心吧，咱们邻居已经名草有主，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也是不会下手的啦！哎，要不，我一会儿问问蓝主任，那位郁医生到底什么时候去上班。”她自顾说着，拿了包出去，走到门口，不忘回头说，“到时候，你可得陪我去啊！” 不等佟慕妍说话，她已经关上门走了。 佟慕妍摇摇头，原来简灵看病，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倒是像她。 ………… 夏商周跟着顾莘开完例会回到办公室，他将文件放下打算要走，却被顾莘叫住了。 “昨天和老爷子去了哪里？”顾莘解开西装扣子坐下，抬头看着夏商周。 夏商周低头一迟疑。 顾莘的声线略低沉，目光依旧直视着他，说：“夏秘书，你把我的事告诉老爷子也就算了，不过你不会认为我想要知道的事查不出来吧？” 夏商周的脊背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顾莘的声音再次传来：“是我爸要你瞒着我？” 夏商周一愣，老爷子倒是没有遮掩的交代，再说，一旦郁芷言答应，那么这件事顾莘迟早是要知道的。 想到此，他开口说：“郁小姐回来了。” 郁芷言？ 顾莘的瞳孔微缩，这么说老爷子去见了郁芷言？怪不得顾一桐说他心情不好，当年因为顾若的事，老爷子没给过郁芷言好脸色。 夏商周接着说：“郁小姐现在已经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了，老爷子打算聘她为您的主治医生，但她拒绝了，所以老爷子让我接洽桐城所有的医院，不让她去臻华医院以外的任何医院就职。” 顾莘听完轻哧一笑：“我爸以为用这种强硬的手段就能逼她就范？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她的性子？” 郁芷言是个感情至上的人，为了顾若她可以不要钱，不要权，现在她自己有了能力，又怎么会因为老爷子的手段而屈服？ 这时，夏商周接了一个电话，他下意识看了顾莘一眼：“众盛医院？” 不必问，顾莘也知道郁芷言今天要去众盛医院面试，他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便出去。 夏商周追着出去：“顾总，顾总您……” 顾莘没有回头，径直走到电梯前：“我去见她一面，当然，我不会阻止你给老爷子通风报信。” 第七十二章 他身上有他的影子 佟慕妍接到简灵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菜市场买鱼，手里拎了大包小包，差点把手机都掉鱼盆里了。 简灵说得跟出了什么大事一样，佟慕妍没来得及回家就打车匆匆去了她的工作室。 刚进了简灵办公室，佟慕妍屁股还没坐热，就被简灵拉了出去。 “干什么？到底什么事啊？”佟慕妍看着简灵按下了电梯一层的按钮忍不住问。 简灵俨然一副上阵杀敌的气势，神神秘秘说：“我告诉你，蓝主任说那位郁医生突然决定不去臻华医院了。” “那不是很好吗？”佟慕妍才说完，就见简灵翻了个白眼。 简灵哼哼说：“就因为这样，我都好奇死了！你说她到底是圆是扁，是长是方？” 佟慕妍无语看着她：“拜托，人都走了，你的蓝主任也没有出轨的机会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简灵严肃说：“总之这种不知彼的情况让我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我缠了蓝主任半天，最后他告诉我，早上联系的时候听郁医生说今天打算去众盛医院面试。” 电梯门打开，简灵拉了佟慕妍出去。 佟慕妍算是明白过来了：“所以，咱们现在是上赶着去众盛医院看病？” 简灵拿出车钥匙解锁，坚定说：“不，这回直接看人去！”她瞥一眼佟慕妍，然后上车说，“蓝主任又不在众盛医院，咱们也没必要演戏了。愣着干嘛？上车！” 佟慕妍觉得，服了。 ………… 郁芷言从医院面试办公室出来，她在外面窗口站了片刻，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已经是她在桐城面试的第五家医院了，以她的履历和专业水平只存在她想不想留下的问题，根本不会被拒绝。 郁芷言明白，这是顾老爷子从中作祟，为的就是逼她答应他的要求。 她又冷笑了一声，转身朝电梯方向走去。 当年为了爱情，她没有妥协过。如今孑然一生，她又有什么好怕？大不了，去国外，她就不信顾老爷子的手能有那么长！ 只是顾若…… 当初他们的理想就是一起成为白衣天使，希望能够在和平年代救死扶伤。 是后来顾若走后，她才换了专业。 因为那最初的一年，她差点撑不下去，是遇上了一位很好的老师。也是那时候，她终于明白，比起冰冷的手术刀，内心的救赎也很重要。 可眼下，老爷子咄咄逼人，依郁芷言的性格是绝对待不下去的。 如果她现在放弃了，走了，顾若会理解她吗？ 郁芷言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出了电梯，默默朝外面走去。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哭，不过此刻的郁芷言没有心情去关注。走到门口时，有人急着冲进来，郁芷言步下台阶时因为想要避让，一时间没有踩稳，轻呼一声摔下去。 “小心！”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扶住郁芷言。 她有些惊慌抬头，阳光有些刺眼，她本能眯起眼睛，男人的脸离得她很近，那样熟悉万分的眉眼，还有他看着她笑的那个样子…… 郁芷言的眼眶一热，站稳的瞬间，突然张开双臂抱紧了他，她贴着他的胸口，声音带着哽咽：“顾若师兄！” 这是梦吗？这一定是梦！ 不过就算是梦也没有关系，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只是一秒钟，也让她再感受一次他的温存吧！ 顾莘一怔，他从停车场过来时，一眼就看见了郁芷言，他快步走上前，正打算和她打招呼，却没想到看见她不慎踏空，他这才忙出手扶住了她。 却怎么也没想到郁芷言突然就抱住了他，还叫着二哥的名字。 顾莘皱眉握住了她的手臂想要推开，她颤声说：“一会，就一会！” 她感受到了面前男人的心跳，还有他身上的薄荷味。郁芷言心里明白，这不是梦，这是活生生的一个……陌生人。 这么多年，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唯独没有遇到这么像顾若的一个人。 所以，拜托，请多留一会再走！ 想到此，她抱着他的手臂用力收紧了一些。 顾莘略一迟疑，但还是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推开她。她的眼睛有些红，似乎再也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 “对不起先生，我认错人了。”郁芷言低头说着，缩回了手，打算要走。 顾莘的内心有些复杂，伸手拦住了她，打趣笑着说：“什么顾若师兄，我是顾莘啊，你看清楚。” 顾莘？ 郁芷言惊讶站住了脚步，她缓缓抬起头，面前的人就这样看着她，明眸里，倒影着她的彷徨，可他就那样笑着，和那时候的他一模一样。 真的是顾莘！ 郁芷言惊讶之余，忙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她深吸了口气，抬手将散落的头发拢至耳后，这才说：“让你见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和你二哥越来越像了。” 顾莘摸着自己的脸，笑着说：“我们是亲兄弟，当然像！当年我那是还没有长开，怎么样，芷言大美女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郁芷言忍不住一笑，从前他就直呼她的名字，从没有叫过姐，他说怕叫了姐，以后不好改口叫嫂子。 她又悄悄打量着他，这样细细地看，才发现了当初那个少年的影子。这次回来，她没打算去见顾家的人，却没想到这一见，竟然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这个世上，大概只有顾莘的身上还有顾若的影子了。 顾莘看她不说话，皱眉问：“面试又失败了？” 他说“又”，郁芷言自然也明白了，她点头：“你知道了？” “我替我爸跟你道歉，对不起。”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才说，“我跟你走一趟面试室。”顾莘说完，径直朝里面走去。 “顾莘！”郁芷言没拦住，只好跟着进去，“算了，没关系。” 她才说着，外面突然跑进来几个人大叫着“医生”“护士”，郁芷言回头看见门外停了一辆私家车，车门处有血滴下。 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还有担架轮子飞快滚动的声音。 顾莘本能回过头去，郁芷言的眼前闪过他的病历，担架车上铺着的白色床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郁芷言快步上前，踮起脚尖捂住顾莘的眼睛。 担架车过了。 郁芷言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短，她忙把他拉到了外面。 医院门口的空地上，佟慕妍愣愣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简灵从停车场方向跑来，见佟慕妍还站着，不免说：“怎么样？你问到在哪面试了吗？慕妍，慕妍？” 佟慕妍没有说话，简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顾莘正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还……牵上手了！ “那不是顾……”简灵张了口，突然似乎又发现了什么，她忙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仔细看了看，终于震惊说，“那个女的就是郁医生！什么情况，没泡上蓝主任，她倒是打上你老公的主意了！” 简灵打算上前时，却被佟慕妍抢先一步。 她径直过去，叫他：“顾莘。” 顾莘一抬头就看见了佟慕妍，他先是一笑，随即皱眉朝她走去：“你怎么在这里？” “我……” 佟慕妍还没说话，后面简灵就接上说：“哦，我工作室一小朋友在医院打点滴，我和慕妍来看看她，你怎么在这里？” 听简灵这样说，顾莘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来见个……朋友。”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人，“我朋友，郁芷言。芷言，这是……” 他想要介绍佟慕妍时，迟疑了下，只因想起她说在外人面前不许说他们的关系。 简灵心中有些不高兴，才想说话，却听佟慕妍说：“你好，我们是顾莘的邻居。” 简灵的眼珠子溜圆，邻居？！ 就这样！？ 不过似乎在场的人只有她一个人在意这件事。 郁芷言淡淡说了句“你们好”，随后又仔细打量着顾莘，见他的脸色不错，这才松了口气：“医院这种地方，你还是少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工作的事……” 顾莘追了一步，听郁芷言说：“我会看着办的，再见，顾莘。” 顾莘看着她上出租车离去，回头时，见简灵正愤怒看着他。他略一怔，恍然大悟说：“误会，那是我二哥以前的女朋友。” 简灵抱着双臂，盯住他：“那你刚才说是你朋友。” 顾莘无奈皱眉：“我二哥都不在了，难道我还要介绍那我二哥的女朋友吗？” 简灵一噎。 佟慕妍拉住他的手，朝停车场方向走去，顾莘反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问：“生气了？” 佟慕妍不说话。 顾莘又说：“我还生气呢，什么叫我们是顾莘的邻居？” 她不看他：“那你怎么不往下介绍了？” “我那还不是因为和你有约……”顾莘说的时候心口突然一窒，瞬间恍然大悟，忙笑着说，“对对，是我的错，我现在把她追回来，重新好好地介绍！”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傻不傻？” 简灵跟了上来：“佟慕妍，你不是吧？刚才那情况，都牵手了，这你都不生气？” “生气了，打算教训来着，你先去看你的小朋友吧。”她这样一说，简灵为了圆谎，只能停下了脚步。 找到顾莘的车，车门一关，顾莘的脸色有些后怕：“你……都看见了？” 佟慕妍点头，都看见了，所以她没有生气。郁芷言是为了不让他看见白色的担架车才会捂住他的眼睛，牵他的手。她是个医生，知道他的病，再加上顾莘说她和顾家的关系…… 佟慕妍什么都明白了：“她就是你爸爸给你找的医生？” 第七十三章 你的激将法很有味道 顾莘显然没想到佟慕妍会突然这么问，他先是愣了下，片刻，才点头：“不过，她拒绝了。” “为什么？”佟慕妍惊讶了，“她虽然没有嫁进顾家，可那是因为你二哥不在了，就算看在过去情分上，她也不能拒绝啊！” 顾莘笑容苦涩：“过去情分……其实还有一些事你不知道。”他将车子发动，“路上慢慢和你说。” ………… 顾莘说的很慢，佟慕妍听着听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当初她和容清晖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她很恨，但就是非要和容清晖在一起。 没想到当年的郁芷言和她那么像…… 如果换作她，她也是会恨的。 车子停了下来，佟慕妍这才发现顾莘已经把她送到了公寓楼下。 他低头看了看时间，说：“我稍后还有个会，不能送你上楼了。” 她点头握住车把手打算下车，却又迟疑了下回过头：“郁医生不恨你，也许……” “慕妍。”他蹙眉摇头，“顾家当年给她造成的伤害很深，我不愿她再想起以前的伤痛，二哥如果在天有灵，也绝不会希望她再和顾家有任何关系。下车吧。” 顾莘说的坚定，佟慕妍无奈，只能下了车。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他：“刚才……真的没事？” 他冲她一笑：“没事。” 佟慕妍放了心，他目送她进了公寓楼，原来之前她不说话，是在等着他介绍她和他的关系，早知道，他无赖一些就好了。 此刻，顾莘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佟慕妍回到家才想起买的菜还在简灵的工作室里，只好打电话让简灵下班的时候别忘记带上。 简灵拉着佟慕妍就问她和顾莘怎么回事，听得出她有些着急：“你不会一动心智商就为零了吧？他们两个在医院门口都那么明显了！什么哥哥的女朋友，你忘了你那个所谓的妹妹还撬你墙角呢！” 佟慕妍知道简灵是为了她好，不过关于顾家的旧事，佟慕妍不想说太多，毕竟顾若都已经不在了。 于是她只好说：“郁医生是老爷子给顾莘找的医生，但她拒绝了，顾莘是去说服她的。” 简灵显然不买账：“佟慕妍，你别那么天真好不好？天底下只有她一个医生吗？用得着顾莘亲自去劝？” 佟慕妍笑了笑，知道简灵在这方面很敏感，她说得再多也无用。于是又嘱咐了简灵别忘了拿菜就挂了电话，简灵那句“你要小心”还没说出口就断了线。 佟慕妍大概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简灵跳脚骂人的场面了。 她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想的全是顾莘的事。 虽然顾莘表面上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可是她还是希望他可以真正好起来。 顾莘关于郁芷言的话她完全能理解，可是一想到放弃了一次可能治愈顾莘的机会，佟慕妍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傍晚，佟慕妍的手机突然有个陌生号码呼入，她迟疑了下才接起来，竟然是顾一桐。 她说：“小婶，我在你家门口。” 佟慕妍忙开了门，果真见顾一桐站在顾莘家门口。 顾一桐吃了一惊，看了看门牌号：“咦，难道是我走错了吗？可爷爷说的就是这啊！” 佟慕妍关了门，为了避免麻烦，只好说：“我朋友住这，你这是……”她见顾一桐拎着一大包东西，忙开了顾莘家门让她进去。 顾一桐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笑着说：“我妈从澳洲带了一堆营养品回来！这些是给小叔的，本来想昨天给，可是你们没回家吃饭，所以我自告奋勇给小叔送来了！哦，还有小婶的礼物！”她说着，放下书包，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了一套护肤品递给佟慕妍。 佟慕妍有些受宠若惊：“这……太不好意思了吧。” “哎呀，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对我好就行了！”顾一桐还真是不客气。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 顾一桐挨得近了些，挽住佟慕妍的手臂说：“小婶，我说真的，我明天真的有事找你帮忙！” 佟慕妍“啊”了一声，看顾一桐的目光分明有种中招的感觉，可是，俗话说的好，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什么事啊？”她问得有些小心，总觉得顾一桐这丫头拜托的事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顾一桐一张小脸垮了，叹了口气说：“那个……我这次模拟考没考好，明天家长会……” 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原来是考试没考好。 佟慕妍暗自松了口气：“你让我去参加家长会？” 顾一桐忙点头，说：“对对！小婶，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从前家长会都是爷爷去的，他才不管我考多少，只要身体好就行了！可自从我小叔回来后，去了一次家长会就成天让老师盯我的成绩。我妈妈更厉害，虽然在国外，但每次成绩都必须报告，要是被他们知道我考了年级200多名，我的手机要坐牢了，家里网线要遭殃了，总之，我一定死透了！” 哪有那么夸张？ 佟慕妍有些想要笑，但看见顾一桐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只好忍住了。她说的有些犹豫：“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顾一桐说得斩钉截铁，“下一次，我保证不会考砸的！我保证！哎呀，小婶，你就帮帮我！帮帮我嘛！帮帮我！” 这丫头，晃得佟慕妍头都快晕了，无奈，她只好应下了。 “太好了，谢谢小婶！明天早上九点不见不散！地址我一会发你手机上，小婶，别迟到啊！”顾一桐开心地笑了，站起来就说，“那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保密哦！” 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背上书包就跑了。 到门口，她又回头，笑着说：“爷爷说，集团接下来事情多，让小叔一定注意身体。小婶你要盯着小叔，让他乖乖把这些营养品都吃了！小婶，明天见！” 她一溜烟跑了。 家里有顾一桐，一定很欢乐吧。佟慕妍笑了笑，一回头才发现茶几上各式各样的营养保健品。 很快，她收到了顾一桐的短信，佟慕妍这才想起把顾一桐的电话号码存了。 顾莘推门进来，一眼就看见佟慕妍坐在沙发上，他心里有些高兴，忍不住要埋怨：“怎么不关门？” “哦。”佟慕妍回过神来，收起手机说，“桐桐刚走，给你送了些营养品来，说是佳人姐国外带来的。” 顾莘不免蹙眉，刚才在楼下他远远似乎看见顾一桐，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她！他轻笑：“那丫头怎么这样乖巧，还特意给我送来？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佟慕妍微微一愣，看来顾莘倒是了解她。 顾莘走近一看，脸色就沉了，“这么多，当饭吃吗？” 佟慕妍已经整理好拎了起来，还挺沉的，她熟练打开放着药箱的柜子，把一堆营养品都放进去，特意留出四瓶，说：“这两瓶放家里，这两瓶你明天带去公司，别辜负佳人姐的好意。” 顾莘笑着粘过去：“这么多，你也一起吃。” 佟慕妍拿起一瓶，指了指上面的字，说：“你是想和我做兄弟吗？” 只见上面明明白白用英文写着：男士专用。 顾莘的脸色尴尬一沉，他快步上前，一把将佟慕妍抱住，低头轻笑，说：“慕妍，你这激将法用得也太顺手了吧？谁要和你做兄弟！” 他刚说完，下一秒，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樱唇。 她微微嘤咛一声，含糊说：“顾莘，你别以为你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唔——” 他闭上眼睛，席卷掠夺她口中的芬芳，佟慕妍微微撑大眼睛，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抬手本能推了一把，他环住她的手臂很用力，根本纹丝不动，她再想用力，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任由他在她身上作威作福。 佟慕妍手中全新的营养品滚落在了地上，二人都没有在意。 夕阳余光从窗口映入，晚风吹得窗纱飘曳，桂香四溢。顾莘扣紧了她纤细的腰身，往前一步将她抵在墙上，她的心跳得厉害，分明想要拒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推开他。 那一夜的情形似乎又在脑海里跳…… 佟慕妍的脸颊有些烫，明显觉得他的呼吸变短变急，薄唇吻过她的脸颊…… 顾莘的掌心有密汗渗出，他的喉咙一紧，“慕妍……” 这一声“慕妍”就像是一个榔头，闷声敲打在佟慕妍的后脑勺上，她猛地清醒了一些。那双墨瞳正直直凝视着自己，他的额角有汗，鼻尖微微碰触她小巧的鼻子，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略一迟疑，终于伸手环住他精瘦坚实的腰，将自己的身体靠了上去…… 第七十四章 床下 她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 顾莘的心头一动，欢喜之色溢于言表，他低头深埋在她耳后，佟慕妍忍不住缩了缩，他轻笑一声，深深吻了下去。 她下意识环紧了手臂，这时顾莘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有些厌恶皱了眉，一手揽着佟慕妍，一手解开了西装，干脆连衣服带手机丢在了身后的地板上。 手机铃声还在继续，加上震动，在地板上发出“蹭蹭蹭”的声音。 佟慕妍微微喘息说：“电……电话。” 顾莘“唔”一声，声线略带点嘶哑：“别管它。” 他自认是个自控力不错的男人，可是面前的人是佟慕妍，她的一颦一笑弄得他满心痒痒，此刻只想着怎么把她骗上床。 上回要不是夏秘书，他早就得手了。 这一次夏商周也不在，管他什么电话，顾莘什么都不想管了。 铃声终于停了，可就在三秒钟后，再次响了起来。 顾莘沉了口气，一把将佟慕妍横抱起来，大步走进卧室。 卧室里，到处都充斥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她勾住他的脖子，他抱着她到床边。 她见他略弯下腰，俊美的五官离得自己更近了，她感觉到后背触及身后的柔软。 他俯身，修长手指挑开她的亚麻衣衫，她感受到他指尖的温暖，还有越来越沉的呼吸声。 佟慕妍的手指有些僵硬，和那晚一样笨拙解不开他衬衫的扣子。 顾莘的喉头一紧，圈住她的手，笑容宠溺：“其实，你可以再粗鲁一些。” 佟慕妍不禁想起那天的情形，整张脸“腾”的红了。她有些尴尬想要缩回手，他一放，她却忘了放手，只听“咔”的一声，他的一颗扣子被扯下，活像颗玻璃弹珠似的“当当”乱蹦，最后滚落在窗边的衣架下。 顾莘轻轻一笑，抱住她一滚，让她在上。 外面的手机铃声还在继续，不知道是不是佟慕妍的错觉，总觉得似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正在她打算解开第二颗扣子时，外面突然传来夏商周无比紧张的声音：“顾总！顾总！” 脚步声更近了。 佟慕妍回头朝门口看去时，一个翻身不慎直接从床边滚了下去。 “慕妍！”顾莘本能伸手打算去拉她。 这时，夏商周握着手机冲了进来，佟慕妍几乎是下意识趴在了地上，她此刻发型凌乱，衣衫不整的样子太丢脸了！ 她悄悄看顾莘一眼，拜托他不要说出来。 看着佟慕妍红彤彤的小脸，还有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顾莘忍不住嘴角一勾。 夏商周在楼下打顾莘电话不接，一出电梯就听到手机铃声从顾莘家里传出来，夏商周的脸色就变了，他跑上前发现房门竟然是虚掩的，里面，顾莘的衣服在地上，还有药也滚落在地上…… 夏商周的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此刻，夏商周见顾莘衣衫不整睡在床上，呼吸不平，脸色异常，吓得他忙冲过去：“顾总您没事吧？” 顾莘的眸色沉了，他坐起来睨视着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夏商周，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进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关门！ 顾莘压着愤怒说：“我能有什么事？” 夏商周脱口说：“可是郁小姐说您今天发病了……” 他知道今天顾莘去见了郁芷言，但因为下午他有一份合同要送，和顾莘没有打照面。下班后他去了郁芷言落脚的酒店，其实还是奉老爷子之名去劝说的，没想到郁芷言一眼看见他就没有好脸色。 甚至还冷冷的说：“回去告诉顾董事长，他要是再插手我的事，信不信下一次让他连顾莘都失去！” 夏商周当时愣住了，郁芷言的面色低沉，嗤笑说：“我今天故意让他发病了，你们不知道吗？” 夏商周二话不说，直奔着顾莘住的地方就来了。 顾莘去见郁芷言的事他觉得没什么所以没和老爷子说，要是顾莘有一点闪失，他就死定了！ 顾莘听完夏商周的话，自然明白郁芷言不过是不满老爷子处处搅黄她的工作才说的气话，没想到阴差阳错，夏商周又坏他的好事！ 他强压着胸口的怒意，指了指门口：“你给我出去。” 夏商周不敢走：“可是顾总……哦，我帮您开窗先透透气！” 他说着朝窗口走去，佟慕妍咬牙直接滚进了床底下。她看见那双黑色皮鞋在窗边停住了，很快，有风从外面吹入。 顾莘被迎面凉风一吹，身上的燥热很快就褪下了。他深吸了口气，指着夏商周才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蓝清的声音：“顾莘！夏秘书！” “蓝主任，在这里！”夏商周朝门口走去。 蓝清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背着药箱直接冲了进来，一面埋怨夏商周：“你直接送医院啊！”他快步至床边，飞快把药箱丢地上，拿出手电就往顾莘眼睛里照。 顾莘一把拍开他的手。 蓝清一愣，随即松了口气说：“力气挺大啊，没事吗？” 顾莘的头有些大，他揉了揉，生无可恋看着夏商周：“你还把他给叫来了？”他原本以为把夏商周赶出去就好，毕竟佟慕妍还在他房里…… 没想到…… 夏商周忙说：“我来的路上就给蓝主任打电话了，蓝主任，顾总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我去备车！” 他说着，转身就走。 “哎……”蓝清本来想告诉他不用去医院，却见夏商周走得飞快，而顾莘一把扼住了他的手。 蓝清回头，见顾莘的脸色难看至极：“让他走。” 蓝清把听诊器往他胸口一放，疑惑说：“还真没事啊，谁说你出事了？这夏秘书……造谣不想活了吗？” 顾莘推开他的手，外面传来简灵的声音：“邻居，看见我家慕妍了吗？” 顾莘的目光下意识朝床下看了看，蓝清早已经收拾了东西出去。外面，又传来简灵惊讶的声音：“咦，你怎么在这？慕妍不在？” “没看见啊。” “奇怪了，她的包在家里沙发上啊，人应该已经回来了。我打她电话试试。” …… 佟慕妍终于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她一抬头，就看见顾莘支着身体俯在床边看着她笑，她的脸颊一烫。 外面，她熟悉的手机铃声传来。 接着听简灵说：“慕妍的手机怎么会在这里？喂，邻居！” 她快步冲进来，佟慕妍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顾莘正伸手打算扶她，简灵一眼就看见佟慕妍狼狈的样子，她猛吃了一惊，疾步上前把佟慕妍从地上拉起来。 简灵压低声音：“你们回来吵架了？”白天郁芷言的事，果然不是那么单纯！ 佟慕妍“啊”了一声。 简灵警觉将她和顾莘拉开距离，有些愤然说：“不会还打你了吧？” 顾莘的脸黑了，他压着气说：“你觉得我们会在这里打架吗？” 简灵原本有些愤怒瞪着顾莘，见他站了起来，白衬衫上明显看得出褶皱，第一颗扣子还掉了……她又看了看佟慕妍此刻的样子，突然恍然大悟了。 “你们……”她伸手一指，尴尬得说不下去了。 蓝清倚在门口，看着佟慕妍好奇问：“刚才没看见你在啊，哪冒出来……” 他说的时候，和简灵的目光双双很有深意地看向了床底下。 简灵朝佟慕妍竖起了大拇指：“这新玩法可以啊！蓝主任，你学着点！” 佟慕妍猛地反应过来了，忙拉住她的手喝斥：“你别胡说！” 简灵笑了：“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不要我和蓝主任先退场，给你们留点空间？”她说的时候还真的转身就要走。 佟慕妍忙追上去拉住她，说：“让你带菜你带了吗？”简灵一点头，她又接上，“走吧，做饭去！” 简灵被佟慕妍强行拉了出去。 蓝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说这夏秘书哪根筋搭错了，竟敢撞破你的好事！” 顾莘冷冷站着没有说话。 蓝清走上前，蹲下身往床底下看了眼，摸着下巴说：“在下面真的比上面爽吗？啧啧，要不要我也换个有床底的床？哎呦！” 他猝不及防被顾莘踢了一脚，双手已经扑进床底，他回头，见顾莘双手抄兜，信步出去，悠然说着：“你可以先试试床底爽不爽，不用谢。” “顾莘！” ………… 佟慕妍一回家就埋头洗菜，简灵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她：“佟慕妍，我对你刮目相看啊，这天还没黑呢，你就把人家扑倒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佟慕妍转身时故意甩了甩手上的水。 简灵抹了把脸上的水，顺手拿了个西红柿，嘿嘿笑着：“你不会想直接造个人来拴住顾莘吧？” “谁说的？” “那你们带套了吗？” 佟慕妍切菜的动作一停滞，简灵狠狠咬了口西红柿，口齿不清说：“看吧看吧，还不承认呢！一问你就露出马脚了！” “你别瞎说，出去等吃，顺便把饭给煮了！”佟慕妍把简灵推了出去。 简灵笑着问：“煮几个人的饭啊？” 佟慕妍低头切菜头也不回：“随便！” 简灵偷着笑：“那我就煮三个人的饭了，至于咱们邻居，就让他自己回家吃好了。”她转了身，见门被推开，还以为是蓝清和顾莘来了，却没想到一抬头，竟然看见了陆星晴。 她的脸色一沉，大步过去质问：“你来干什么？” 陆星晴绕过简灵径直走向佟慕妍，她往厨房门口一站，开口说：“因为你，我哥和家里闹翻了，他在酒吧喝醉了，你跟我去劝他。”她说着，上前一把就拉了佟慕妍走。 第七十五章 护妻狂魔 佟慕妍一手还拿着刀，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陆星晴给拉到了门口。恰逢顾莘和蓝清从隔壁过来，二人看见陆星晴，都一愣。 陆星晴当然没想到会遇见顾莘，她的脸色难看，故作不见，低着头一股脑儿就想着尽快把佟慕妍拉进电梯里去。 佟慕妍终于回过神来，她站住了步子，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顾莘的声音传来：“陆星晴，你干什么？” 陆星晴下意识回头看一眼，见顾莘的脸色沉下，她心里有些害怕，忙靠近佟慕妍，低声说：“我哥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想来你也不希望让顾莘跟着去吧？” 佟慕妍明白，顾莘不想见到陆家的人，要是被他知道她现在是去见陆衍，一定会动怒。她虽然也不想去，但陆衍的事说到底起因是她。 想了想，佟慕妍只好看着顾莘说：“你们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慕妍。” 顾莘皱眉向前，佟慕妍朝简灵看了眼。 简灵会意，只好拦着顾莘说：“哎，邻居，慕妍的事让她自己解决，再说，今天在众盛医院的事我还想问问你呢。” 佟慕妍和陆星晴趁机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时，佟慕妍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给陆衍打电话。 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 佟慕妍忍不住皱眉，真是喝得嘧啶大醉了吗？ 正在她打断挂断时，电话竟然通了。 “慕妍？”陆衍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和疑惑，“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佟慕妍一愣，听他的声音，完全不像醉酒的样子。她的目光看向陆星晴，她显然并不知道她把电话打给了陆衍。 那边的陆衍听佟慕妍不说话，又问了句：“慕妍，发生了什么事？” “哦。”佟慕妍的目光直直看着陆星晴，不紧不慢说，“没什么，刚才路过一个酒吧，看见一个人喝醉了很像你，所以打电话问问。” 陆衍似乎松了口气，但又带几分高兴：“不是我。” 陆星晴意识到电话那头是谁了，不等佟慕妍再说话，她扑过来就把电话挂了。 电梯门打开，陆星晴一把把佟慕妍拉出去。 外面，裴竹汐正一脸纠结在她的红色小跑边上来回踱步。 “竹汐！”陆星晴朝她挥手。 裴竹汐见陆星晴拉着佟慕妍过去，她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愤怒和不满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没想到陆星晴不惜用陆衍骗她，竟然是为了裴竹汐。一想起那天吃饭时，裴竹汐被顾一桐暴打的场景，她不免有些警觉，难道她们想在这里联手打她？ 此刻见裴竹汐朝自己走去，佟慕妍本能伸出手：“你们干什么？” 她忘了，她的手上还拿着切菜的菜刀，活脱脱一副“再过来我把你劈了”的架势。 裴竹汐一张俏脸直接白了，她本能往后退两步：“你……你想干什么？” 陆星晴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裴竹汐那边靠近，之前她在上面只想着尽快把佟慕妍骗下来，后来又遇见顾莘，她哪里还有心思注意佟慕妍手中的刀？ 裴竹汐拉着陆星晴的衣袖，压低声音说：“我是怕她不肯见我才让你去，你怎么和她说的？她怎么拿着刀就下来了？” 陆星晴有些后怕说：“我……我就骗她说我哥喝醉了，我哪知道……” 佟慕妍完全没心思看她们在那里说悄悄话，她拿着刀站在外面也确实有些不妥，于是转了身就要走。 “佟慕妍！”裴竹汐鼓起勇气叫她。 佟慕妍不理会，径直走进公寓楼下。裴竹汐追上来，拦在她面前：“等下，你……你先别走！” “让开。”佟慕妍推开她。 她站着不动，紧握拳头，终于咬牙说：“那次打你，是我不对！我是来和你道歉的，对不起！” 佟慕妍呆了呆，没想到她会主动来道歉。不过佟慕妍很快想到，这背后应该有裴钢的逼迫。 她好笑看着裴竹汐：“有些事做了，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吗？裴竹汐，你把我想得太善良了。” 佟慕妍推开她，按了电梯键，电梯打开，她径直跨入内，裴竹汐迟疑了一秒钟，忙跟着入内。 后面的陆星晴眼看着电梯门关上，等她追过来时已经赶不及了，她还忘了告诉裴竹汐顾莘也在上面！ 电梯里，裴竹汐虽然来求人，却依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难道你想把那一巴掌打回来吗？” 佟慕妍嗤笑：“何必呢，打你，我的掌心也疼。” 最重要的是，佟慕妍明白，裴竹汐能这样来求着自己，一定和裴氏集团的利益有关，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要原谅她！ 裴竹汐用力咬着唇，这一次祸是她闯的，必须由她去解决。万一爸爸的生意真的做不下去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电梯门已经打开，佟慕妍走出去，家里的门没有关，她推开入内。 眼看着佟慕妍要关门，裴竹汐终于豁出去了，她冲过去推住了门，挤进去：“难不成你还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她的声音很大，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看过来。 顾莘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缩。 简灵无比惊讶看着裴竹汐，心里想着，佟慕妍不是去见陆衍了吗？怎么把这狐狸崽子给带回家来了？ 裴竹汐自然没想到里面有那么多人，一时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佟慕妍松了握着门把手的手，淡声说：“跪不跪是你的事，接不接受是我的事。”说完，她转身朝厨房走去。 裴竹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简灵和蓝清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顾莘却知道。她咬紧牙关，虽然是来求佟慕妍原谅，可真正掌控着裴氏集团命运的人却是顾莘。她此刻要是当着顾莘的面走了，这件事恐怕就会成为定局。 裴竹汐恨恨地吸了口气，见顾莘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回眸睨视着她。她的鼻子酸酸的，眼睛红了，有点想要哭。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是，现在哭有用吗？ 顾莘会同情她吗？ 顾莘……顾莘也是在报复她当初和容清晖的事吧？ 裴竹汐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吞下，她终于上前一步，朝佟慕妍跪下，说：“对不起！请你接受我的道歉吧！” 简灵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滚下来了，上次在度假村这女人还那么嚣张，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厨房里的佟慕妍当没听到，也没看到，她从容把切好的菜下锅翻炒。 整间屋子里，弥漫着炒菜发出的声音，但谁都没有再说话。 裴竹汐置于膝盖上的已握得青筋爆出，她就这样跪着看佟慕妍炒完了一个又一个菜。 “吃饭。”佟慕妍把最后一个汤摆上桌，朝沙发上的三人说道。 简灵拉着蓝清过去坐，顾莘看了裴竹汐一眼，也起身过去坐下。他试图想和佟慕妍说裴竹汐的事，但见佟慕妍低沉着脸，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竹汐！”陆星晴终于忍不住从外面冲了进来，把地上的人拉起来，“你都这么低声下气道歉了，她算什么东西！跟我走！” 陆星晴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了，从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事。 裴竹汐被她拉走的时候，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了。 门“嘭”的一声被陆星晴关上了。 佟慕妍终于吃不下去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回房间就反锁了门。 裴家的人那么对她和她妈妈，处处羞辱她，她只是不接受裴竹汐的道歉，她就成了恶人了吗？ 顾莘在外面站了会儿，见她不开门，嘱咐了简灵几句才走。 蓝清跟着顾莘到了隔壁，心有余悸说：“从前没觉得你老婆这么冷血，顾莘，你得小心啊。否则下次跪搓衣板的人就是你！” 顾莘冷睨他一眼：“没经历过，不要乱评论。”他弯腰将地上的营养品捡了起来，迟疑了下，打开吃了。 蓝清看顾莘的眼神，明显就像在看一个护妻狂魔，他缩了缩脖子，站起来说：“我闭嘴，走了。” 顾莘“唔”了一声，没有起身送，他坐下，将瓶子摆在茶几上，发了愣。 那些给裴钢施压的话是他说的，却没想到为难的事情却要佟慕妍面对，这件事，是他没处理好。他会在佟慕妍去臻翔科技上班前全部搞定。 顾莘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 路边的红色小跑里，裴竹汐足足哭了一个多小时，妆花了，纸巾都抽了一大半。 陆星晴心疼抽着纸巾给她，安慰着说：“别哭了别哭了！你要是告诉我你去找佟慕妍是因为这件事，打死我都不会帮你的！” 裴竹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你说怎么办？我爸从没发过那么大的火，他还跟我翻旧账，说要不是我行为放荡，我才应该是顾家的女主人！他还说，我要是搞不定佟慕妍就要把我扫地出门！” “哎呀，你爸说的都是气话。要怪就怪佟慕妍！”陆星晴气得牙痒痒，“你都已经这么低声下气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要我说，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有些人就是犯贱，把她一捧高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看她佟慕妍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她的话音才落，裴竹汐猛地想到了什么，她红着眼睛看着陆星晴：“你是说……” 第七十六章 这颗草莓种的好 早上7点半，顾一桐就发短信来提醒佟慕妍不要忘记家长会的事。 佟慕妍给她回了信息走出房间，简灵正好拎着早餐进来，看见她就笑：“起来了？快来吃爱心早餐！” 佟慕妍上前坐下，拿起油条咬了一口，有些嫌弃说：“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做一顿真正的爱心早餐啊？你这红粉红色换的算什么爱心早餐！” 简灵哼哼笑着说：“今天的是咱们邻居，你们家顾莘买的，难道还不算真正的爱心早餐吗？难道你要堂堂臻亿集团的顾总亲自下厨给你做才满意吗？” 佟慕妍一愣，倒是没想到会是顾莘买的。 她抬头问：“他人呢？” “走了啊。”简灵吃着生煎，说，“他本来要上楼，但遇到我刚好下去买早餐，于是就给我了，这会儿正在去臻亿大厦的路上了吧。怎么，找他有事？” 佟慕妍摇头。 简灵匆匆吃完，拿着包走到门口，又回头说：“明天开始你的长假就没了，怎么样，要不要晚上找个地方嗨一下？” 佟慕妍忍不住笑：“你今晚不约会？” 简灵叹了口气说：“我们家蓝主任值夜班。” 佟慕妍斜她一眼，说：“知道了，正主没空，备胎顶上。” “说什么啊，真讨厌！”简灵走得时候笑得花枝乱颤。 佟慕妍收拾了下怕堵车就早早出了门，顾一桐的学校离她住的地方还挺远的，上班时间，地铁上人挤人的。 佟慕妍好不容易挤到角落里扶着把手，陆衍突然打电话来。她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地铁的缘故，电话那头有些断断续续。 半天才听陆衍问：“在哪里？” 佟慕妍皱眉问了句：“什么事啊？” 陆衍那边信号极差，他说了一句话，但是佟慕妍没听清，隐约听到他又问了句：“今天在家吗？” 佟慕妍以为陆衍是因为昨晚的电话要去家里找她，她忙说：“哦，我不在家，那个……亲戚家小孩有点事，我现在要去趟她的学校，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嘟嘟…… 电话突然断了。 佟慕妍蹙眉，发现自己的手机信号居然无服务，这什么鬼信号？ 佟慕妍把手机开机关机了一下，还是无服务。周围的乘客们似乎也都在高举着手机寻找信号，后来佟慕妍听人再说，似乎是附近的信号塔出了问题，在维修，难怪了。 到学校门口，远远就看见一群学生在校门口等着，佟慕妍很快就看见了顾一桐。 顾一桐伸长了脖子，看见佟慕妍就使劲挥手：“小婶，这儿！这儿！” 佟慕妍小跑上前：“时间刚刚好吧？” “刚好刚好。”顾一桐拉着她往里面走去，一面说，“我真怕你不来呢！你要是不来，我就穿帮了！” 佟慕妍笑着说：“我答应了，怎么会不来？一会儿，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用不用。”顾一桐眨了眨眼睛，说，“你只要乖乖坐在位子上听老师说就好，她如果要找你单独说话，你也听着就是。” 佟慕妍点点头，颇像个学生，弄得顾一桐又笑了。 她拉着她进了教室，家长们都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个男同学拉住顾一桐就说：“顾一桐，今天可是家长会，你家‘家长’和你差不多大吧？” 顾一桐“切”一声，叉着腰说：“这是我小婶，你是羡慕我家小婶青春靓丽还是想揩油啊，小心我小叔灭了你！” 男同学的脖子一缩，看着佟慕妍就笑：“呵呵，小婶好小婶好。” 顾一桐拉佟慕妍坐下，她低头时看见佟慕妍后颈处有一块红红的的印记，她忙凑近了些，仔仔细细一看，随后捂着嘴笑得神秘。靠近佟慕妍说：“看来小叔吃了我妈买的补品效果不错啊！” 佟慕妍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听顾一桐又说：“你俩昨天……造人了吧？” 坐在这纯洁的教室里，被人突然这么一问，佟慕妍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她忙摇头：“没有啊，小孩子别瞎说！” “咔嚓”一声响，顾一桐把拍到的照片在佟慕妍面前晃了晃，说：“有图有真相，小叔的这颗草莓种得不错嘛。” 佟慕妍下意识抚上后颈，回想起昨天顾莘在她脖子后吻的情形，瞬间就脸红了，她几乎是本能地把衣服领子拉了拉。 顾一桐笑着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我这个年纪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忘了我有个仔妇产科做医生的蓝清哥吗？再说，爷爷知道你和小叔那么恩爱，开心都开心死了！哦，不过，小婶我和你说，以后你和小叔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可千万别对他那么严格，尤其是学习上！简直伤不起好吗！” 顾一桐此刻认真的样子，操着一种过来人才有的口气，弄得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 这时，有同学跑着进来，说班主任来了。 顾一桐出去时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向佟慕妍说：“哦，对了，小婶，开会的时候把手机开静音，我们班主任特别讨厌她说话的时候被手机铃声打断。这次模拟考，我分数扣得够多了，你可别再给我扣分了啊！” 佟慕妍笑笑，似乎天下老师都一样，她拿出手机开了静音。 班主任在上面开始分析这次考试全班的平均成绩，年级平均成绩…… 佟慕妍是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坐在下面，高三以前她的家长会都是妈妈去，后来妈妈生病了，外公也去过几次，现在，当初替她去家长会的那些亲人都不在了。 她心里有些难受，身边一位男家长突然小声说：“这次孩子没考好吧？没事的，不用哭，让她下回努力努力就行了。” 佟慕妍忙尴尬调整了情绪。 那个家长还在说：“我们家那位啊，也这样，孩子考砸了，孩子哭，她也哭，好像天都要塌了。这不，再也不敢让她来家长会了！” 佟慕妍只好笑了笑。 其实天下父母都一样，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对徐佳人来说，顾一桐是她和顾芃唯一的骨血，期望自然也更大。 后来班主任果然找到佟慕妍谈话，大抵也都是分析顾一桐成绩下滑的原因，说好几次抓到她在课堂上看漫画。 原来这才是顾一桐不敢让顾莘和徐佳人来家长会的原因。 “小婶，我保证不看了！求求你千万别告诉我妈和小叔！”顾一桐站在梧桐树下，拉着佟慕妍哀求着。 佟慕妍点了她的额头，嗔怒说：“漫画完结了吧？” 顾一桐立马就笑了：“哈哈，对啊。所以以后不会了，只此一次，只此一次！” 看见她这个样子，佟慕妍生气不起来，只好答应了。 顾一桐一看危机解除，立马又精神了，送佟慕妍出去的路上，一个劲地缠着她，让她快点给生个弟弟出来，吓得佟慕妍含糊几句就逃了。 ………… 顾莘端着咖啡杯站在落地窗前，外面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他的目光略带着一丝复杂。 身后传来敲门声，随后门被打开了。 顾莘这才转过身来，他看着来人一笑：“裴总。” 裴钢来的一路心情忐忑无比，此刻看见顾莘的笑，他才勉强笑着上前：“顾莘……”话刚出口，他就见顾莘不悦皱眉，裴钢心下一沉，忙识趣改口，“顾总要谈事，咱们可以找个餐厅边吃边谈啊，我知道附近有个很好的餐厅，不如我们移步？” 顾莘放下杯子，走上前，在沙发上坐下，说：“不必了，稍后我有一个重要会议，就在这说吧。裴总请。” 裴钢无奈，只能陪笑着过去坐下。不等顾莘开口，他忙说：“慕妍的事你放心，我知道竹汐已经去道过歉，慕妍的性子有些倔，但竹汐也知道错了，一定会求得她姐姐原谅她的。” 顾莘却冷声说：“此事到此为止，你也不必让令嫒再去找慕妍了。” 裴钢心中一阵惊喜，忙笑着说：“是啊是啊，她们姐妹的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家务事就别影响生意了嘛。” 家务事？ 顾莘的的笑意淡了，他略侧过身，直视着面前的人，沉声说：“这件事，我这边还没完。” “顾……顾总这是什么意思？”裴钢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顾莘笑了笑，突然转口说：“我们慕妍呢，到底也是小女人，也喜欢一般女人喜欢的包包啊，衣服鞋子，化妆品啊，听说裴总的东陵百货里的东西走在时尚的前端啊。” 裴钢一听，忙笑着说：“都是自家的东西，慕妍喜欢什么，顾总陪她去选就是了，回头我跟我太太打声招呼，现在百货公司她管着。不如，就今天晚上？” “选？”顾莘漠然一笑，话语如寒冰，“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吗？我也不想和你拐弯抹角，你把东陵百货转到慕妍名下，这件事就算了。” 什么？ 裴钢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不过一时间他也不敢拒绝。 顾莘低头看了看时间，启唇说：“会议5分钟后开始。” 也就是说，裴钢只有5分钟的时间考虑了。 时间滴答滴答在流逝。 顾莘微微吸了口气，舒适靠在身后靠垫上。 裴钢的眉头紧拧，他还在犹豫。 片刻，顾莘起了身走到门口，裴钢见他出去，终于追出去：“我答应！” 顾莘没有回头，嘴角悄然勾起了一抹笑容。 裴氏集团有佟慕妍妈妈一半功劳，东陵百货给佟慕妍那还算是轻的。当日他不知道佟慕妍和裴钢的关系，拨了资金帮了裴钢，日后他会一点点帮佟慕妍讨回来！ 第七十七章 为她受伤 顾莘回头看着裴钢明明不甘却又要强装欢笑的脸，他终于笑了笑，说：“等有时间，我陪慕妍去东陵百货逛逛，到时候如果可以，还想请裴太太做向导。” 裴钢的脸上终于想笑也笑不出来了。 百货公司是孙美吟的，从她手里拿走给佟慕妍，想必跟直接戳她的心窝一样疼。 “顾总，会议马上开始了。”夏商周上前小声提醒道。 顾莘点点头，又看裴钢一眼：“夏秘书，送送裴总。”语毕，他接过夏商周手中的资料大步离开。 夏商周走到裴钢面前，伸手说：“裴总，请。” 裴钢心有不甘，但此刻也只好朝夏商周勉强一笑超电梯走去。 ………… 佟慕妍因为和班主任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见很多家长都已经走了，校门口只剩下零星几辆车。她快步朝地铁站走去，却在拐弯处，突然被人拉进了一侧安静的空地上。 佟慕妍一愣，见面前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陌生男人，他看她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怀好意。佟慕妍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是遇到了抢劫的人。她略一迟疑，识趣把包给他：“你要什么就拿去，大家都是为生计，我把包留下，你让我走。” 她弯腰放下了包，却没被男人拦住了。 佟慕妍警觉往后退去：“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男人冷笑一声，突然从身上拿出了明晃晃的匕首，扬了扬，说：“你喊人能有我的刀快？再说，现在的人都明哲保身，谁会舍命来救你？你要不要试试？” 佟慕妍退后贴着墙壁：“你想干什么？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男人一步步靠近：“佟小姐现在倒是通情达理，既然知道大家都是为生计，你早该见好就收！道歉就接受，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道歉？ 佟慕妍的眼睛撑大：“裴竹汐让你来的？” 男人用匕首指着她，说：“你只要答应回去跟顾莘说你原谅裴小姐了，我就放你走。否则……”他又靠近一步，“否则我就把你如花似玉的脸蛋划花！相信佟小姐是聪明人，就算你事后报警，可你破了的相再也恢复不了了，女人嘛，最重要的，不还是脸吗？所以我奉劝你还是识趣一点的好。” 佟慕妍咬着牙，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不接受裴竹汐的道歉，她竟然会想出这么一招来！ 不过……她觉得眼下还是不要硬来的好。 她沉默想了想，点头说：“好，我答应。” 男人冷笑着走近她，尖锐的匕首离开佟慕妍只有一寸远，她的后背贴着墙壁，心中到底有了一丝惊慌。她听他威胁说：“佟小姐还请弄清楚，你要是说到不做到，除非今后你不出门，否则走哪都有可能不安全。” 佟慕妍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她努力调整情绪，这时，突然一声“慕妍”传来，她回头，见陆衍朝这边冲了过来。 “陆总！”她本能想要过去，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尖锐的匕首惊险从她的脸颊擦过。 “别乱动！”男人显然也有些惊慌，似乎是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陈咬金。他见陆衍跑得极快，男人犹豫了下，悄悄松了拉住佟慕妍的手，环顾四周打算要逃走。 他跨出一步的时候，却不慎绊到了地上佟慕妍的包，男人没有站稳，朝佟慕妍摔去。 “慕妍！”陆衍飞快跑过去，一把拉住佟慕妍将她甩到身后，男人惯性超前扑去，陆衍伸手推他一把没推住，和男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陆衍闷哼一声，男人低头的时候脸色大变，原本握在他手中的匕首此刻正深深插在陆衍的腹部。 “陆总！”佟慕妍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拔腿冲了过去。 男人看见佟慕妍过来，他情急之下直接把匕首拔了出来，鲜血顿时溅了他一脸，他的脸色惨白，往后退了好几步，颤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收了钱来吓唬佟慕妍的，这下把人给刺伤了，这……这可是要坐牢的！ 怎么办…… 男人的头脑发热，慌张爬起来，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陆总！”佟慕妍跑过去，半跪在他身边，她忙脱下自己的针织衫用力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她的声音颤抖不已，“怎么样？你怎么样？救护车，对，救护车！” 她回头看了看，见自己的包还躺在地上，她拉过陆衍的手让他按住伤口，半跪着扑过去，从包里翻出了手机。 上面有陆衍的未接，不过她开了静音没有听到。 此刻，佟慕妍来不及多想，直接拨打了120。 电话接通了，她慌慌张张说出了此刻的位置，那头的人嘱咐她，要她按住伤者伤口，尽量减少出血量她才急急挂断电话。 佟慕妍丢下手机回头按住陆衍的伤口，他隐忍哼了声，叫她：“慕妍……” 佟慕妍强压住惊慌说：“医生很快就来，你别说话，忍一忍就好。” 陆衍摇头，抓住她的手，强忍住痛楚说：“不要和人提那个男人的事，一定要记住。” 佟慕妍终于吃惊了，他的气息有些短，脸色渐渐苍白，话语却很清晰：“这件事，星晴也有份，所以拜托……对谁也不要说！” 原来是为了陆星晴。 佟慕妍忍住眼泪点了头：“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救护车很快来了，佟慕妍看着医生护士把陆衍抬上担架车，她低头，发现地上她的手机已经到处沾着血，她微微一愣，胡乱收拾了地上的东西跟着钻上车。 ………… 顾莘皱眉听着市场部经理报告，夏商周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他弯腰径直走到顾莘身边，拿出手机，低声说：“顾总，顾太太的电话，接连打了两次了，我怕影响开会，开了静音。” 此刻顾莘的手机屏幕上，佟慕妍的电话依旧在呼叫着。若非紧急事，佟慕妍不会这样连着打他电话。 顾莘没有迟疑，接过手机边走出会议室，边接了起来。徐佳人看见顾莘突然出去，拉住夏商周问：“什么事？” 夏商周摇头：“不知道，是顾太太的电话。” 徐佳人看向会议室外，顾莘的脸色似乎变了，很快，他重新推开会议室的门。市场部经理停止了说话，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顾莘。 他直视着徐佳人，沉声说：“我有急事要出去，接下来的会议徐副总负责。” 说完，他也不逗留，大步离开。 ………… 裴竹汐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陆星晴，她皱眉说：“那个人靠谱吗？事情到底搞没搞定啊？我打他电话都不接！星晴，万一佟慕妍她不吃这一套怎么办？” 她正说着，见裴钢突然回来了，裴竹汐忙缄口。陆星晴起身向裴钢打了招呼。 裴钢应了声，看向裴竹汐，一脸不悦：“在这里干什么？” 陆星晴和裴竹汐对视一眼，正巧赵琴如打电话进来了，陆星晴识趣地找了个借口走了。 裴竹汐以为他要发火，忙说：“我今天去找过佟慕妍了，她……她这会儿不在家。” 裴钢懒得看她，直接说：“不必去道歉了，这件事了了。” “真的？”裴竹汐一阵惊喜，看来那个人把事情办妥了！ 裴钢朝里面看了看，皱眉问：“你妈呢？” 孙美吟正好敷了面膜从楼下下来，一见裴钢就惊讶问：“怎么这个时间回家来了？忘记拿什么东西了吗？” 裴钢铁青着脸在沙发上坐下，说：“百货公司，我答应了顾莘转到慕妍名下。” “什么？” “什么？” 孙美吟和裴竹汐同时不可置信叫了出来。 孙美吟顾不得脸上掉了一半的面膜，她干脆撕了，大步过去说：“不行！百货公司是你当年送给我的结婚礼物，说什么也不行！” 裴竹汐也帮腔道：“爸！您还看不出来吗？那个佟慕妍故意说什么不接受我的道歉，原来她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太阴险了！” 裴钢愤怒一拍茶几：“那还不是你被人抓住了把柄！” 裴竹汐被吓得退了两步，眼泪汪汪看着孙美吟。 孙美吟负气坐下，坚定说：“我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行！” 裴钢冷冷看着她：“这次由不得你！” …………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佟慕妍坐在长椅上，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慕妍！”顾莘大步过来，她红着眼睛抬头，手上、身上，到处都有血。他半蹲下，握住她的手查看，“有没有受伤？” 她摇了摇头。 顾莘松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把她揽进怀里：“别怕，不会有事的。” 佟慕妍点点头，轻声说：“来时需要家属签字，我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人还没有到，我怕耽误病情，所以医生问我是不是陆总女朋友的时候，我没有否认。是我签的字。” 顾莘抱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他虽然万分不愿佟慕妍和陆衍扯上任何关系，但好在，她向他解释了。 突发情况，他认了。 护士匆匆打开手术室的门，急着说：“上午有台大手术，现在血库不够，已经让人去别的医院调了！” 顾莘起身拦住她：“什么血型？” “o型。” “我是o型，用我的。” 护士迟疑了下，忙说：“跟我来！” 佟慕妍忙拉住顾莘的手：“不可以，这里不是臻华医院，蓝主任他不在！” 顾莘拍了拍她的手，将挂在口袋上的眼镜戴上，说：“没事，戴上这个不会有事，你在这里等着。” 顾莘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佟慕妍跟着上前，手术室的门重重关上了。 身后有脚步声匆匆而至，佟慕妍才回头，就被冲上来的陆星晴一把推倒在地上，她扑上来拉住她就打。 “星晴，快住手！”赵琴如试图拉她。 陆星晴已经哭花了脸：“妈，就是她害哥受伤的！就是她！” 第七十八章 慕妍，我在这里 陆心情哭得厉害，打的也厉害。 佟慕妍心底愤怒，直接用力就把陆星晴推到了地上。 “星晴！”赵琴如忙快步上前扶她起来，佟慕妍已经站了起来，她的头发有些乱，不过此刻也顾不得了。 赵琴如生气说：“佟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陆星晴狠狠擦了把眼泪指着佟慕妍：“要是我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佟慕妍真心觉得好笑，脱口说：“陆星晴，要不是你，你哥他……”她突然一顿，脑海里回响着陆衍来医院前拜托她的话，她的脸色沉下，终于说不出话来。 陆星晴自然不知道佟慕妍已经知道那个男人的事和她有关，此刻见佟慕妍不说话，气焰一下子就盛了，她推开赵琴如大步上前就想要打佟慕妍。 佟慕妍本能握住陆星晴抽下去的手。 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面探出头出来，沉声说：“要吵架到外面去，这里需要安静！” 陆星晴这才松了手，看着佟慕妍愤怒说：“你都已经害我哥进手术室了，难道还想害死他吗？你给我滚！” 佟慕妍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道震怒的声音：“你说是她害了陆衍？” 众人回头，见陆正元大步走来，此刻的他，焦急的脸色中带着一抹铁青之色。他的身后还跟着秘书，他是在外跟人谈合同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的，没来得去公司就急急来了。 陆星晴仿佛看见了靠山，上前拉住陆正元的衣袖说：“爸，就是她佟慕妍！我叫她滚，她还死皮赖脸不走！” 陆正元一听，怒意就窜上来了，看一眼身后的人说：“吴秘书，把她轰出去！” 吴秘书应一声，用力攥着佟慕妍的手臂就把她拉走。 佟慕妍挣扎着，可男人的力气很大。她只好说：“顾莘，顾莘还在里面献血！” 赵琴如的脸色一变。 陆星晴一听顾莘的名字，心里更生气了，恶狠狠说：“吴秘书，赶紧把这个女人从这里弄出去！” 佟慕妍的力气拗不过吴秘书，又不想在医院大喊大叫，眼睁睁看着手术室越来越远了。 赵琴如回头看手术室的目光里分明又多了一分担心，陆星晴心底的妒火烧起来了，她大步走过去敲门。 很快，护士出来皱眉说：“吵什么？” 陆星晴绷着脸说：“你让里面献血的人出来，用我的血，我是患者的亲妹妹！” 护士睨了陆星晴一眼，冷声说：“你当动手术是过家家？等着！”护士“嘭”地把门关上了。 “哎……”陆星晴还不甘心，赵琴如拉住了她。陆星晴回过头，“妈！您拉着我干什么？当我们陆家没人吗？用得着一个外人来献血！” 赵琴如叹息说：“顾莘也是你哥哥。” “他当自己是我哥哥吗？他都没认您！”陆星晴的音量高了。 “星晴！”陆正元喝斥一声，陆星晴见他此刻的脸色，终于缄了口。 ………… 佟慕妍被吴秘书直接拖到了医院外，她想要再进去，吴秘书却像盯犯人一样盯着她，佟慕妍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打电话给简灵，问她要了蓝清的电话号码。 可是给蓝清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可能在手术中。 佟慕妍来回踱步，突然听吴秘书说：“佟小姐，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管怎么样，你现在进去，人都在手术室，你反正也进不去。” 吴秘书虽然可恶，到底也说了句实话。佟慕妍心里慌，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她迟疑了下，终于停下脚步，找了个花坛坐下等。 顾莘出了手术室没看见她，一定会给她打电话的。 对，一定会的，她等等就好。 ………… 陆衍的手术直到下午两点多才结束，他直接转去了vip病房，陆家的人都急急跟着去了。 护士说陆衍的麻药没过，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陆家的人围着也没用，让他们安心等等，不用担心。 赵琴如一见护士要走，忙拉着她问顾莘的情况。 护士笑着说：“那位先生没事，只是血抽得有些多，我们把他送楼下病房休息了，躺一会就好，您放心吧。” 赵琴如依旧追着出去：“麻烦护士小姐带我去看看他。” 护士点头：“那好吧。” 赵琴如和陆正元知会一声就跟着护士走了。 ………… 顾莘原本出了手术室就想要走，但坐起来感觉头很晕，他终于相信护士嘱咐的话了，只好重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任由护士给打了点滴。 护士要走，被他叫住说：“麻烦你，手术室外有位佟小姐，告诉她我在这里。” 护士皱眉回头：“手术室外没人了啊。” 顾莘心里有些空空的，但还是轻笑说：“可能在刚才动手术的患者病房。” “好的，那我替您去说一声。”护士出去了。 脚步声远了，顾莘胸口觉得压着一口气，他抬手捶了捶，强迫自己吐了口气，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陆衍是为了佟慕妍受伤，于情于理人家都应该先去看一眼。 可是，说不生气是真的。 等佟慕妍回来，他势必要好好“教育教育”。 很快，有脚步声靠近，他忙睁开眼睛望出去。他还戴着眼镜，看似是墨镜，其实是一种特制的镜片，戴上所有的白色都会变成红色。 不过此刻的顾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不是佟慕妍，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赵琴如。 顾莘的病房里没有病人，前后四张空床只躺了他一个。赵琴如一进去就看见了，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她快步过去：“顾莘，没事吧？今天的事，谢谢你。” 他不愿见她，别过头说：“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儿子。出去。” 赵琴如心疼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护士说你抽了很多血，现在一定很虚弱，我就在这里陪你打完点滴就走，我就坐着，不说话可以吗？” 她走到他床边轻声坐了。 顾莘干脆背过身去，压住怒火说：“出去，我连你的呼吸声都不想听见。” 赵琴如的眼睛红了，哽咽说：“妈只是想守着你。” “你不走，我走。”他说着，猛地坐起来就要拔掉针头，赵琴如吓了一跳，忙按住他的手，站起来说：“你别激动！好，好，我走，我马上走。” 赵琴如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顾莘起得急，此刻望出来感觉整个病房都在转，他本能伸手撑住了床沿才没有摔下去。陆星晴却走了进来，她知道赵琴如来见顾莘，于是悄悄尾随而来，在外面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此时的陆星晴很是不快，进门就直接说：“既然那么不想见我妈，那请你以后离我妈远一点，离我们家的人远一点！别动不动就出现在我们面前行不行？” 顾莘懒得和她说话，拉了枕头靠上就闭上眼睛休息。 陆星晴更生气了，这人不就是仗着是妈妈亲生的儿子才敢那么嚣张，对妈妈爱理不理的吗？要知道，为了让妈妈喜欢自己，为了得到朋友们一样有的母爱，她可是从小就在妈妈面前做个乖乖女的！ 她太恨顾莘现在这副高傲的态度了！ 尤其是在医院室内还架着墨镜，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受够了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我和你说话你到底听见没有！”陆星晴愤怒上前一把就摘了顾莘脸上的眼镜，甩手往地上狠狠一摔。 顾莘本能睁开眼睛，眼睛破碎的声响撞入耳朵中，周围一片雪白床单，他几乎下意识伸手捂住了眼睛，话语骤冷：“陆星晴！” 从之前的不屑理她，到现在骤怒的语气，还有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陆星晴忍不住缩了缩，她一个转身就逃了。 随着陆星晴的脚步渐远，顾莘的心跳却渐渐加快。 ………… 佟慕妍在外面等得实在心焦，终于，她听见吴秘书接到陆正元的电话，得知手术已经顺利结束，她终于松了口气想要进去。 吴秘书却依旧拦住，说陆正元不让她进去看陆衍。 佟慕妍皱眉说：“我不去，行吗？我找顾莘！” 吴秘书拉住她：“陆总说了，不能让你进去。” 佟慕妍心里有气，打算给顾莘打电话时，顾莘自己打来了。 她忙接起：“怎么样？没事吧？” 话筒那头，顾莘的声音有些奇怪，似乎是刻意在隐忍着什么，他说：“慕妍，我在412病房，眼镜坏了，你来一下。” 她一挂电话脸色就变了，顾莘怎么会在病房？他的眼镜怎么会坏？ 不过现在来不及问这些，她得进去！ 偏偏吴秘书就像块狗皮膏药，守得她完全不可能进去，佟慕妍急得抬手就要打他，却被他扼住了手，他看佟慕妍完全就像在看一个死皮赖脸都要麻雀变凤凰的女人：“陆总一家都不喜欢你，佟小姐这又是何必？” “你放屁！松手！”佟慕妍打算叫救命了，一回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前面走过。 她定睛一看，终于看清楚了。 “郁医生！”佟慕妍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大声叫她，“郁芷言！” 第七十九章 嘴会说谎，心不会 郁芷言在这里出现当然还是为了工作的事，她正垂头丧气打算回住的酒店却听见有人喊她，她本能回过头。 佟慕妍挣脱了吴秘书朝郁芷言跑去。 郁芷言先是一愣，很快认出了来人：“你是……顾莘的邻居？”她记起来了，她和面前的这个人曾在众盛医院外有过一面之缘。 佟慕妍点头，来不及自我介绍，拉住她就说：“顾莘在412病房，他一个人，你快去！” 郁芷言瞬间变了脸色，她见佟慕妍一脸着急，此刻也不问为什么，转身就走。 ………… 顾莘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跟着有些急促，他闭着眼睛拔了点滴下床。 可是他是在第几号床？二号？三号？门口在哪？离他多远？他的头脑突然一片空白，那种恐慌的感觉再次袭来了…… 终于，有脚步声穿过了长廊传来。 近了近了，脚步声进了病房。 女人的声音传入，有人扶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带出去。 顾莘有些浑噩，有些耳鸣，那声“顾莘”那么远，又似乎那么近。他闭着眼睛被拉至门外，没站稳，他倾身就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他的话里带点高兴，又带点埋怨：“佟慕妍，告诉你，抛下我先去看别人后果很严重！” 他已经高出她很多，和当年的顾若抱她的时候一模一样，郁芷言蓦地愣住了。 之前冲进病房，看见他脸色苍白，无助站在病房里的样子，她无数次想起曾经的顾若。如果是顾若，她还能那么狠心，说不治就不治吗？ 那一刻，郁芷言突然犹豫了。 他刚才叫“佟慕妍”，她不知道佟慕妍是谁，这个瞬息，竟然有那么一丝嫉妒。 嫉妒这个叫佟慕妍的女人还有这样一个宠爱她的男人在世上。 郁芷言徐徐伸手抚上顾莘的后背，苦涩开口：“顾莘，是我。” 耳鸣的感觉轻了，这一次，顾莘终于听清了面前女人的声音。 不是佟慕妍！ 他猛地推开她睁开眼睛，霎时尴尬至极：“芷言，怎么……怎么是你？”他朝前后看了看，似乎有些失落。 郁芷言调整了情绪说：“医院门口有人让我进来找你，她似乎有些不太方便。” “是佟慕妍吗？”顾莘脱口便问，见郁芷言皱眉疑惑的样子，他忙补上，“她穿着浅灰毛衣，衣服上全是血。” 见郁芷言点头，顾莘二话不说就往前走去。 “顾莘！”郁芷言追上去，小跑跟着他的脚步，忍不住扶着他，他却给她安心笑容，然后礼貌避开了她的手。 ………… 佟慕妍目送郁芷言离开后就后悔没留她的手机号码了，否则此刻也不必如坐针毡了。 吴秘书还在像看管犯人似的看着她，还语重心长地说：“佟小姐不如先去换了衣服再来？” 佟慕妍不是没注意到路过很多人都在注意她沾血的衣服，不过她现在哪里有时间去在意这些？ “慕妍！”顾莘的声音隔空传来。 佟慕妍抬头看去，见他一路小跑着出来，她忙朝他冲过去。吴秘书本来想要拦着，不过一看来的男人并不认识，也只好站在了原地。 佟慕妍一拉住顾莘的手便说：“我也想进去，可后来陆星晴来了，他们非把我拦在外面。你怎么样？没事吗？” 顾莘却是一愣，竟呆呆问了句：“这么说，你没去陆衍的病房？” 佟慕妍摇头：“没啊。” 那一个苍白着脸笑了。 他的手冰冷冰冷的，佟慕妍心里担忧：“你还笑！”她看见他手背的针孔，急了，“这是怎么了？” “没事。”他将手一缩，用另一手揽住她朝停车场走去，一面说，“护士小姐贪恋我英俊潇洒的外表，非要赠送我一瓶点滴，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佟慕妍忍不住笑，又问他：“眼镜怎么就碎了？” 顾莘略一迟疑，搪塞说：“护士小姐差点被我帅晕，不小心把我眼镜摔了。那眼镜可贵了，我想想，算了，也怪自己太帅惹的。所以，你得把我看住，不怕贼偷东西，就怕贼惦记，懂吗？” 佟慕妍此刻的担忧都没了，心情也好了，听他不要脸的自夸就笑出声来了。 郁芷言远远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渐远去，心里突然像是堵了一样难受。 原来她就是佟慕妍，她不知道她和顾莘什么关系，但看得出顾莘很在乎她。 如果顾若还在，她和顾若也会像他们一样令人羡慕吧？ 可是回忆再美好，那人终究不在了，想到此，心底的那种恨再次悄无声息涌上来。 ………… 佟慕妍见顾莘将车子解锁，她抢先拉开了后座：“你休息一下再走。” 他脸上的血色还没有恢复，佟慕妍知道他需要休息，他只是不说而已。 顾莘没有矫情，爬上后座就躺下了。 佟慕妍坐在副驾驶上，朝后看着顾莘时，才想起来：“呀，我把郁医生给忘了！我让她进去找你，你见到她了吗？” 顾莘是和郁芷言一前一后出来的，可佟慕妍却没看见郁芷言，可见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佟慕妍还常常念着要离婚！ 嘴巴会骗人，但心不会。 顾莘侧身看着她笑，开口说：“见着了，出来路上我已经谢过她了，她一会就回酒店了，不用担心她。” 听他这样说，佟慕妍才松了口气，她也不是担心，只是觉得让人家帮了忙，没道谢有点不礼貌。 顾莘见她不说话了，想了想，终于还是不冷不淡说了句：“手术很成功。” 佟慕妍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你现在不用担心了。”他枕着手臂，脸上的笑容退了。 佟慕妍知道他对陆衍心有芥蒂，她托腮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更担心的是你。”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下意识侧脸看着她，见她睁大了眼睛，丝毫不避讳地看着自己，顾莘如墨瞳中掩饰不住的惊讶。 佟慕妍没有骗他，陆衍的手术很成功，再加上他的身边有陆家的人在，不会出什么事。可是顾莘只有一个人，所以她很担心，如果打得过，她想她早就不要颜面和吴秘书打起来了。 从顾一桐学校出来被人拦住的瞬间，在她脑海里闪过的人，是顾莘。 陆衍受伤被送医院的路上，无比害怕无助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要打电话的人，是顾莘。 她不得不承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已经在她心里潜移默化，慢慢变成那个她想要依靠的人。 手术室外，当他到来的一瞬间，她心底的那种安心无需说出来，她已然感受得到。 他主动献血的那一刻，她更加明白，顾莘不是为了陆衍，纯粹是为了她。 看到他安然从医院走出来的瞬息，佟慕妍知道，她内心深处的担忧其实是动了心的另一种表达方式。 顾莘依旧凝视着她，还傻傻问了句：“真的？” 佟慕妍顷刻就笑了：“假的。” 顾莘一笑，却又严肃地问：“对了，报警了吗？” 佟慕妍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这件事，脑中闪过陆衍的话，她只好摇头说：“当时我吓坏了，忘了。”她见顾莘打算说话，忙抢先说，“其实就是纯粹的来路抢劫，这件事就算我不查，陆家的人也会查到底的，毕竟陆总都受伤了。” 果然，一听她说陆家的人，顾莘便不说话了。 佟慕妍暗暗松了口气。 片刻，又听他问：“你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桐桐的学校就在那附近。” 要是被他知道她是悄悄帮顾一桐开家长会才会出事，估计顾一桐会过得比被知道考砸还要惨。 佟慕妍忙含糊说：“是吗？我是听说那有家面馆特别好吃，这不明天要上班了，就想趁着最后一天假期去吃一次。” 顾莘不悦皱眉：“那么远，为什么不等我晚上下班？” “我也没想那么多。”她推他躺下，“别说话了，休息休息我们就回去。” 顾莘听话躺下了，隔了五秒，听他又问：“不去看他了？” 佟慕妍其实也想上去等陆衍醒来，亲口跟他说声“谢谢”，不过一想起陆正元和陆星晴，觉得还是算了。 陆衍刚受伤，她没必要上去弄得他们家又不安宁。虽然她也的确有些疑问想问他，但是过几天再找时间也一样。 于是，她摇了摇头。 顾莘重新闭上眼睛，浅声说：“知道了，那明天我让人定个花篮送去。” 他公事公办起来，有时候的确令人生恨，不过此刻的佟慕妍却不想跟他计较。 二人不再说话，车厢内，顾莘的呼吸声变浅，佟慕妍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她昨晚也没睡好，之前又高度紧张，此刻一下子安静，睡意就上来了。 她调了下椅背往上面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佟慕妍隐约似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她猛地惊醒，发现真的是自己的手机，她看一眼顾莘还在睡，忙按了静音下车去。 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佟慕妍悄悄关上车门，一回头才看见上面显示的竟然是陆衍。 陆衍醒了？ 她愣了下，这才接起来。 那边传来赵琴如的声音：“佟小姐，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陆衍醒了，他说现在想见你。” 第八十章 陆衍的表白 佟慕妍忍不住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赵琴如打来的电话。 那边大概是听她不说话，又叫了声：“佟小姐？” 佟慕妍迟疑了下，终于点头说：“我知道了，现在就上来。不过吴秘书……” “你放心，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赵琴如忙又说。 挂了电话，佟慕妍一回头就看见车门打开，顾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她忙走到车边上，仔细打量他，问：“醒了？” 他点头，看一眼她手中尚未暗下的手机屏幕，低声问：“谁的电话？” 佟慕妍没有迟疑，撒谎说：“哦，陆星晴，说陆总要见我。”顿了下，她忙又说，“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去去就来。” 顾莘拉住她的手，脸上无笑：“我是不想见陆家的人，但让你一个人去……我不确定陆星晴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给蓝清打个电话，你等等。”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佟慕妍伸手按住说：“不用打，他今天夜班，应该很忙，我之前打过电话他都没有回。这样，我让简灵陪我上去。” 顾莘终于妥协了。 简灵很快就来了，还带了衣服给佟慕妍替换，看着她换下的衣服上一身血，简灵后怕说：“现在治安这么差吗？光天化日都敢直接捅人？调监控了吗？人抓到了吗？” 佟慕妍换了衣服从车内出来，皱眉说：“这件事陆家的人会查的。” 简灵一想也是，毕竟躺医院的人是陆衍。她一回头，见顾莘的脸色不佳，脱口问：“你怎么也一副大出血的样子？” 佟慕妍伸手打她一下：“别乱说，他给陆总献血了。” “我去。”简灵朝顾莘竖起了大拇指，靠近说，“敌出血我出血，邻居，论手段，还是你狠。” 顾莘倚在车门上清浅一笑：“过奖。” 佟慕妍翻了个白眼说：“你要不要也出个血看看？” 简灵嬉笑说：“人家不是每个月都出血吗？再出会出人命的！” 简灵越来越没正经了，佟慕妍拉她说：“快走。” 简灵顺势挽着佟慕妍的手一路进去，无比认真说：“慕妍，不如周末我们学点什么散打啊，跆拳道吧。” 佟慕妍皱眉：“干什么？” “防身啊！”简灵闻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缩了缩脖子，“我可不想哪天被无缘无故捅一刀躺进来。” “呸呸，乌鸦嘴，别胡说！”佟慕妍轻轻打了两下简灵的嘴巴。 走出电梯，远远看见陆星晴和赵琴如在陆衍的病房外，陆星晴似乎在哭，倒是不见陆正元和吴秘书了。 佟慕妍走过去的时候，听见赵琴如在安慰：“别哭了，你哥他也许是生气你对佟小姐动手的事，你好好跟他认个错就行了。” 陆星晴哭得伤心，破天荒没有反驳。 佟慕妍却知道，陆衍把陆星晴骂哭当然不会是因为手术室外的事，但那个事实，陆星晴铁定不敢说出来。 佟慕妍和简灵上前站住步子，她叫了一声：“陆夫人。” 赵琴如这才抬起头来，她忙说：“佟小姐，哦，快进去吧。”她转身推门时，又说，“陆衍已经告诉我们了，之前误会你了，对不起。” 佟慕妍一笑，没有回应，简灵打算跟入，却被佟慕妍拦住了。 她悄声说：“你在外面等我。” 简灵还想说什么，门已经被佟慕妍反手关上，锁了。 这架势…… 简灵的目光复杂，觉得好像看见佟慕妍光明正大和别的男人私会似的。 陆星晴突然走过来贴着门，想要听里面的声音，简灵转身就推开她，冷笑说：“偷听算什么？要不要我给你敲门，让你进去听？” 陆星晴的脸色更难看了，退缩不敢再上前了。 ………… 佟慕妍转身的时候，见病房地上有玻璃杯摔碎的渣子，她吃了一惊，快步上前：“陆总！” 陆衍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脸上毫无血色，人倒是清醒的。 她松了口气，又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发生了什么事？” 陆衍无奈说：“我爸想报警，一问我三不知，说要找你，我没让，他发了火走的。” 怪不得不见陆正元，佟慕妍还以为是陆星晴在病房内和陆衍吵架了。 他的目光直直看着佟慕妍，虚弱说；“谢谢。” 佟慕妍摇头：“你怎么这样说，应该是我谢谢你。” 他紧蹙着眉宇，话语轻弱：“要是我爸知道这件事和星晴有关，一定饶不了她，所以这件事，看在我的份上，到此为止。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其实，她们只是找人吓唬吓唬你，也没想把事情闹得这样大。”他一顿，又说，“还有，千万别让顾莘知道。” 看来他知道顾莘来过了。 提起顾莘，佟慕妍的容色淡了。 想必陆衍也很清楚，如果顾莘知道裴竹汐和陆星晴联合起来这么对她，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搞不好直接把那两位送监狱里去了。 陆衍想要保护妹妹的心佟慕妍懂，此刻看着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她想了想，终于点头。 陆衍艰难笑了下，很快又紧蹙了眉头。他身上的麻药刚过，此刻浑身都疼得不行，佟慕妍忍不住上前轻声叫他：“要叫护士吗？” 陆衍摇头：“慕妍。” “嗯？”他的声音很轻，佟慕妍本能靠上前。 他呆呆睨视她片刻，终于说：“我家人对你有些误解，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陆家的人说到底和佟慕妍没有半点关系，既然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她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这个问题她其实一开始就想问。 陆衍看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说：“你和你妈妈离开裴家后，和裴家这边的亲戚都没有往来，你妈妈娘家那边的亲戚也没有往来，你说亲戚家的孩子，我一猜就知道是顾一桐。” 至于要查顾一桐在哪所学校，那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佟慕妍的心底一动。 他又说：“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后来你一直不接，我以为我去晚了。” 她内疚摇头：“我……开了静音。” 陆衍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很安心。 佟慕妍见他疲惫的样子，轻声说：“你休息吧，今天的事不会再有别人知道，我保证。”她俯身替他盖了被子。 他望着她笑了笑，佟慕妍也对着他一笑，转身离开。 她走到门口，突然听见身后之人又说：“那时候你曾说，和裴家交好的人都不会与之相交，所以m.z科技是独立的，没想到还是不行吗？” 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一颤，佟慕妍的鼻子有点酸，陆衍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什么事都习惯默默去做。 可是…… 她忍住哽咽没有回头：“有时候对人好的事，你要告诉别人，这样别人才会知道。” 不管是容清晖追过裴竹汐的事，还是陆衍设计让宋宇介绍她进入m.z科技的事，他如果光明正大说出来，佟慕妍未必不能承受，未必不会接受。 但是没有如果，所以她不愿再多想，打开门大步出去。 简灵见佟慕妍出来的时候眼睛有些红红的，她吃了一惊，冲上前问：“怎么了？” 佟慕妍吸了吸鼻子摇头，她忽然转头朝坐在长椅上抹眼泪的陆星晴走去。 陆星晴吃惊抬起头来，依旧趾高气昂说：“干什么？” 佟慕妍将声音压了压，低声说：“以后缺德事少做，下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陆星晴吞了口口水，惊恐撑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前的佟慕妍已经直起身体，从容转了身。 这时，一人惊慌从电梯里冲出来，佟慕妍一眼就看见裴竹汐花容失色跑来的样子。 她看见佟慕妍显然也吃了一惊，不过裴竹汐此刻没有心思去管佟慕妍为什么在这里，她径直冲过去打算进病房。 陆星晴突然起身拦住了她。 裴竹汐急的快哭了：“星晴，陆衍哥怎么样了？你放手，我要进去看他。” 陆星晴不放手，看佟慕妍离去的背影带着恨，她咬牙说：“别进去了，我哥知道了！” 裴竹汐猛地一惊，听陆星晴颤抖带着哭腔说：“他知道是我们做的，他训过我了，你也别进去了。” 裴竹汐的脸色白了，怎么会这样？她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现在陆衍受伤，妈妈的百货公司要转到佟慕妍名下，裴竹汐想想觉得太不甘心了！ ………… 顾莘见佟慕妍过去，开口就问：“他找你说什么？” 佟慕妍还没说话，简灵立马说：“邻居，你得小心，她一进去就反锁了病房门，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佟慕妍强烈觉得今天白天没被那个男人捅一刀，晚上却被简灵狠狠捅了一刀！ 果然，顾莘看佟慕妍的目光深了。 佟慕妍怕他瞧出端倪，想了想，只好咬牙说：“陆总趁机想要说服我重新回m.z科技去上班。” 顾莘的脸色难看了。 简灵一惊一乍说：“他这是借机泡你啊！” 佟慕妍悄悄瞥了眼顾莘铁青的脸，想要顾莘彻底不会往今天抢劫的事情上想，就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于是她干脆不要脸地说：“他的确想追我。” 简灵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顾莘：“你这血敢情是白流了？奶奶的！” 顾莘抿着唇，眼底分明有了杀气。 第八十一章 给你招婿 一路回去，顾莘都沉着脸不说一句话。 红灯处，他终于开口问了句：“那你怎么说？” 佟慕妍“啊”了一声，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莘的语气重了：“上班的事。” 她忍不住一笑：“你给我开多少工资？” 这回，轮到顾莘愣住了。 后面简灵的车朝他们按了喇叭，顾莘才发现绿灯了，他踩下油门，心情好转，脸上又有了笑，说：“工资照常，奖金嘛，看你的表现。” 佟慕妍“切”了一声，简灵的电话打过来，佟慕妍不慎就碰到了免提：“慕妍，你看你们家顾莘今天给抽了那么多血，是不是得找个医生看看？” 这借故去找蓝清的招数又上线了…… 佟慕妍皱眉想要拒绝，却听顾莘说：“也好。” ………… 蓝清下午连着两台手术，佟慕妍等人去的时候，他已经在进行第三台手术。 简灵抽空和佟慕妍去外面买了夜宵回来，又坐了会儿，蓝清才回来。他一进门就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了，眯着眼睛说：“什么情况，怎么都来了？” 简灵过去蹲在他面前说：“给你送夜宵来了！” 蓝清正是又累又饿，抓起夜宵就大口大口吃了。简灵托腮看着他，觉得蓝清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都很帅气。 顾莘看他一眼，说：“我的眼镜碎了。” 蓝清停顿了下，不悦皱眉说：“没事你戴它干什么！” 佟慕妍本来想说是有事才戴，不过却被顾莘拦住了，她看他的脸色便没有再说。 简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皱眉问：“什么眼镜？邻居你近视啊？” 蓝清有些愤愤说：“他从我这里骗走的墨镜！” 简灵一听就笑了：“多贵？你让他陪啊。” “赔吗？”蓝清真的抬起头来问。 顾莘吐出两个字：“做梦。” 蓝清一耸肩：“你看，一毛不拔。” 顾莘略一笑，起身说：“再给我准备一副，走了。”他朝佟慕妍看了一眼。 简灵破天荒也没有留下，跟着他们就出来了。 顾莘才坐进车内就接到徐佳人的电话，有份重要的文件需要他亲自回家去看看，佟慕妍便上了简灵的车回去。 顾莘一走，简灵的严刑拷问就来了：“说真的，你和陆总关起门说了什么悄悄话？” “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佟慕妍拉下对着遮光板上的镜子涂了润唇膏。 简灵认真说：“不太像。” “你又知道？” “那当然，要说陆总把你放在身边那么多年都能按兵不动，他不是那种趁受伤就卖萌的人。” 什么受伤还卖萌！ 佟慕妍忍不住瞪她一眼：“那你还在顾莘面前那么说！你是不是被顾莘收买了我不知道？” 简灵哧声说：“肤浅。我那么说纯粹就是为了增进你们的感情懂吗？我这叫适当地推波助澜，你以后多学着点！” 佟慕妍不以为然：“我学来干什么？” 简灵气道：“当然是给我和蓝主任推波助澜啊！” 佟慕妍无语看着她，就她那样还需要推吗？ 简灵突然又说：“哎，我跟你说真的，陆总虽然也很好，但是你家顾莘真心不错了，你别给我作妖了。最重要的一点，你和顾莘在一起，我和蓝清在一起，以后我们四个人还能经常一起玩。你知道为什么很多好朋友各自结婚后联系就少了吗？那还不是因为带着另一半玩不到一起？我可不想我和你也这样。” 别看简灵平时不正经，正经起来想事情总是很远。 佟慕妍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其实挺有道理。如果她和陆衍在一起，蓝清向着顾莘势必不会和陆衍交好，连带着简灵也会少走动，最终当然就是简灵口中的那个结果。 好在，她并没有想要选择陆衍。 佟慕妍笑了笑：“不作妖了。” “好孩子。”简灵摸了摸她的头，佟慕妍有些厌恶拍开，简灵却“咯咯”地笑了。 ………… 徐佳人这么晚把顾莘叫回顾公馆自然不是为了公事。 书房门一关，老爷子的脸色就沉了：“听说你今天联系了几家医院，开了条件让他们录取郁芷言？” 顾莘一点也不意外，但他这次真的有种想要把夏商周换掉的想法。 调整了情绪，他才说：“爸，她本不该再和我们顾家有任何联系了，您那么逼她又是何必？” 徐佳人忙说：“可是只有郁小姐了解我们顾家的事，也了解你。只要她肯进臻华医院，我们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徐佳人的话顾莘当然相信，但是对郁芷言来说，她最想要的，顾家早已经给不起，又何必一次次再让她面对从前的痛苦？ 顾老爷子坐下，手指摩挲着手杖，说：“我不怕告诉你，夏秘书没有去联系你指定的那几家医院，明天也不会有任何医院给郁芷言发去邀请函。” “爸！”顾莘站了起来。 徐佳人忙上前拉住他，朝他使眼色：“顾莘！爸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没有孩子，不会切身感受为人父母的心情。如果今天换做是桐桐有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给她治病！我才不会管她什么心情，是不是会恨我，因为我只知道，我不能陪她一辈子，所以必须给她能够抵御未来一切风暴的健康身体，你明白吗？” 顾莘怔住，没想到在家里从来都是娴静温柔的徐佳人也会有这样强硬的一面。他更是想起已经去世的两位哥哥，此刻再看着老爷子掩饰不住的悲伤的双眼，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徐佳人的语气缓和了些：“爸的意思，郁小姐那边我们会搞定，你就算不同意，但至少不要和家里做对。” 顾莘后来再没说过话。 从老爷子书房出来，徐佳人跟在他后面说：“今天不早了，在家里睡吧。” 顾莘点点头，今天确实很累了。 “阿姨炖了汤，我给你去热一热。”徐佳人说着要下楼。 顾莘忙说：“不用了佳人姐，不饿。你也早点睡。” 徐佳人一笑，点了头。顾莘开门进去时，不免回头看了徐佳人的背影一眼，他圈着把手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没忍心告诉他们，不管找多少医生，他的病不会好了。 他叹了口气，刚拉上房门，顾一桐就进来了。 她抱着一堆试卷，揉着眼睛说：“小叔，给我讲题。” 顾莘无奈，坐下翻了翻，皱眉说：“你当这是存钱罐吗，怎么攒那么多？” 顾一桐吐着舌头说：“本来明天打算问同学，可是听见你来了，就问你咯，谁让你是我家最帅最聪明的人呢？” 他拉过一张试卷，皱眉说：“你妈不是回来了？她一个工科博士还解不了这些？” 听他提徐佳人，顾一桐的吓得脖子一缩：“你快别提我妈了，她讲题可恐怖了！我一跟不上她的思维，她就觉得我怎么那么笨！我和你说，开车的人有路怒症，我妈绝对有题怒症！平时那么温柔的人，一给我讲题就魔教附体了！” “瞎说。”顾莘被逗笑了，之前在老爷子书房的不快很快散了。 顾一桐趁机说：“小叔，你也有恐怖的地方。” 他挑眉示意她继续。 顾一桐吞了口口水，说：“如果我妈有题怒症，那你有分怒症！我们老师说了，分数高固然好，但是分数也不代表一切啊！你看，有的名牌大学毕业的还卖猪肉呢！也有野鸡大学毕业的事业有成的啊！” 顾莘的脸色沉了：“要想做领导人，首先要让底下员工真正对你服气，别给我想那些没用的。” 顾一桐原本说得慷慨激昂，一见顾莘这样，小脸垮了：“你想培养继承人自己和小婶去生一个好吗？再说，我是女的，难道你希望看到臻亿集团改姓吗？” 顾莘说得眼睛也不眨一下：“我给你招婿。” “嚯嚯——”顾一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倒在顾莘床上。 顾莘一把把她拉起来给她讲题，顾一桐耷拉着脑袋，强烈觉得她的基因完全和顾家的人不合，她一定是抱养来的。 ………… 前一天佟慕妍收到顾莘的短信说他住在顾公馆了，她还以为今天得自己坐车去臻亿集团。 却没想到才走出公寓楼，一眼就看见顾莘的车停在外面。 她不自觉笑了下，打开门上车，一个保温盒就被递了过来。 他的气色很好：“佳人姐让我给你带的，早餐。” 佟慕妍打开，里面是一份鸡丝粥和鸡蛋饼，闻着味道就快流口水了，三两下就被她解决了。 车子在大厦前面几百米处停了，顾莘侧脸说：“什么时候你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再直接开进去。” 佟慕妍感激下车，对于臻翔科技来说她是新员工，她希望同事们能认可她的能力，而不是以“顾太太”的身份先入为主。 她独自去了臻翔科技，顾莘很细心，把前台和保安都换了。臻翔科技在12楼，令佟慕妍意外的是，担任臻翔科技执行总裁的人竟然是宋宇！ “宋师兄你怎么会……”佟慕妍掩饰不住的惊讶。 宋宇笑着说：“臻翔科技对我来说是个能展示自己的平台，还能和陆衍一较高低，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倒是你，陆衍怎么会放你跳槽？” 宋宇不知道陆衍和顾莘的关系，当然也不可能知道佟慕妍跳槽的真正原因。 于是她笑了笑，说：“我和那边的人事部经理有些小矛盾，过去的就不提了，师兄，多多指教。” 她伸出手，宋宇一笑握住她的手：“你在我手下做事，千万别放水啊，要被我知道你是陆衍安排过来的奸细的话……” 宋宇挑了挑眉，佟慕妍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自然没有在意。 中午吃饭时，佟慕妍见几个同事扎堆在一起很激动地八卦着。她竖起耳朵听了听，其中一个人后怕说道：“听说秘书室的秘书长被革了！” “不会吧？那可是集团元老啊！” “可不是！现在28楼人心惶惶，生怕做错什么就被扫地出门了！” 佟慕妍一愣，秘书长？说的是夏商周吗？ 一位女同事高兴说：“瞧你们一个个傻傻的样，没听说顾总要重新招募新人替代夏秘书的位子吗？要我说啊，这可是个去28楼接近顾总的大好机会啊！” 第八十二章 你是我家属 28楼，臻亿集团所有的核心人物们所在的楼层。对于臻亿集团的员工来说，能上28楼工作意味着一下子就从地方县衙直接奔至皇上跟前工作了，无论是钓金龟婿还是加薪升职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尤其激动的是公司的女同事们，佟慕妍听她们说有的人进集团工作几年了，都没有亲眼见到过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以前是老爷子，现在指的自然是顾莘。 “想去？”宋宇端着饭走到佟慕妍对面坐下，看着她皱眉问。 佟慕妍回过神来，摇头一笑，她才不要去什么28楼。 宋宇似乎放了心，他喝了口汤，突然说：“听说顾总早就金屋藏娇了。” 佟慕妍的心口莫名一紧张，她悄声问：“谁告诉你的？” 宋宇笑着说：“我任职前去过28楼一趟，听那里的同事说的。” 他的话音才落，隔壁桌的一位女同事挤过来说：“宋总，您可别乱说！我可是听上面的人说了，当天的确有人叫那个女的顾太太，不过顾总没办酒席，那是众所周知的事！估计就是一时冲动脑热给扯了个证。而且那个女的那天是来跟顾总离婚的！” “对对，那次之后那个女的再没来过，应该早就离得干干净净了！”另一个同事点头说。 “所以说啊。”之前的女同事对着手机屏幕里照了照自己的脸，得意说，“顾总身边首席秘书的位子大家不必客气，因为那可是能成为顾太太的捷径！” “呃……”佟慕妍被一口饭噎着了，她猛喝了两口汤，这才顺了气。 同事们都散了各自吃饭，宋宇轻声说：“慕妍，你可别跟着她们一样打顾总的主意啊。” “啊？”佟慕妍纯粹是在神游，乍然听宋宇的问话，她几乎是本能脱口，“为什么？” 宋宇皱起了眉头，嗤笑说：“有没有搞错？你问我为什么？虽然在工作上我和陆衍是要一较高下的，不过生活上还是朋友，陆衍喜欢你，都这个时候了你快别给我装傻充愣了。” 佟慕妍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如果说之前她以为陆衍对她好纯粹是出于朋友的关心，那么这一次为她奋不顾身受伤，她也该明白陆衍的心了。 不过他们两个注定是不可能的。 佟慕妍勉强一笑，说：“但我当陆总是朋友。” 宋宇不以为然地笑：“有几对情侣不是从朋友开始的？” 佟慕妍说不出话来。 “好了，不取笑你了，快吃吧。”宋宇低头把盘子里的大块瘦肉夹给佟慕妍。 佟慕妍几乎是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他们，她这才松了口气。 宋宇看着她谨慎的样子颇为好笑：“你师兄我呢，纯粹是想你长点肉才把肉送给你吃的，瞧你的样，还说和陆衍没什么？放心吧，陆衍知道了也不会误会的，朋友妻不可欺，师兄我懂的。” 佟慕妍窘迫低下了头，从前怎么没觉得宋宇那么多话呀！ ………… 此刻28楼，顾莘的办公室里。 徐佳人一脸凝重坐在沙发上说：“夏秘书是爸一手培养的，这么多年他的能力集团上下有目共睹，你不能说撤就给撤了。” 顾莘背对着她，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从容说：“我回来时爸就说过，集团的事交给我全权负责，既然他答应过，那么早该把他的人给撤走。” 徐佳人皱眉：“你也说是集团的事，爸没过问过集团的事。我知道你为了郁小姐的事在赌气，那也不能把夏秘书……” “我没辞退他。”他终于转过身，目光低沉看着沙发上的人，“相信集团上下还是有很多地方能让他施展才华的。其实夏商周跟了爸那么多年，给他个子公司执行总裁的位子也不为过，相信徐副总也不想埋没人才吧。” 他一操官腔说话，徐佳人就没辙了，这意味着顾莘已经决定，再没有谁能改变他的想法。 不过要说夏商周的资质和能力，也的确能挑大梁了。 徐佳人叹了口气：“如果把夏秘书调走，你打算用谁？” 顾莘的嘴角一勾，他将电脑屏幕往徐佳人方向一转，说：“应聘邮件快挤爆邮箱了。”大把的人排着队想要做他的秘书。 徐佳人指了指他，警告说：“别得意，慕妍在楼下，当心她吃醋。” 顾莘一笑：“找男秘书就是了，慕妍不会吃醋的。” 徐佳人一笑站了起来：“你干脆让慕妍来吧。” 顾莘靠着椅背，双手枕在脑后，遗憾说：“我倒是想，不过慕妍有她自己喜欢的工作，她开心就好。” 徐佳人看着他含笑的样子呆了呆，曾经的顾芃也是这样，她刚过20岁生日就意外怀上了顾一桐，顾芃说如果她想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孩子可以打掉。 他们兄弟疼女人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顾莘比顾芃幸运太多了。 ………… 佟慕妍吃完饭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接到了顾莘的电话，她惊讶说：“这么说，这是面上贬职，实际升职啊！” 那边的顾莘一笑，集团元老，他难道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你打我电话就是说这个？”佟慕妍轻声问。 顾莘停顿了下，说：“我是来告诉你，花篮送了。” 顾莘似乎还想说什么，但那边似乎有什么事，他匆匆挂了。佟慕妍呆了呆，没想到他还来真的。 宋宇是和佟慕妍一起从食堂回来的，此刻，他突然问：“夏秘书升职了？” 佟慕妍惊讶看他一眼，见他指了指她的手机，又说：“我说呢，是谁把你给挖来的，没想到是夏秘书啊。” 佟慕妍这才想起之前顾莘打电话来时，上面显示的是“夏先生”，这还是她误以为他是夏商周时存的电话号码。当时觉得反正离婚后不会有交集，就会删除一切联系方式，所以即便后来知道顾莘不是夏商周，她也懒得去改，自己知道打来的人是顾莘就行了。 她含糊应了，现在一想，幸好没存顾莘的名字。 下午的时候，许小幸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晚上想一起吃个饭。 佟慕妍应了，给顾莘发了条信息。 顾莘很快回来，说要请许小幸吃饭。 佟慕妍想起上回吃饭的窘迫事，只好提醒他协议书中明确规定不许和她的朋友一起吃饭。 “那简灵可以一起吃，为什么许小幸不行？”顾莘特意打了电话来抗议。 佟慕妍义正严辞说：“你可以理解为是你和蓝主任一起吃饭，互带家属。” 顾莘本来心里挺憋屈的，听她这样一说，立马顺畅了：“那什么时候我再约蓝清一起吃个饭，顺便再互相带个家属？” 佟慕妍忍住笑：“随便！” 挂了电话，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下班后，许小幸说让佟慕妍在臻亿大厦外面的广场等，她开车来接她。佟慕妍没想到开车的是林书。 她一上车就说：“你怎么没说林书和我们一起吃啊。” 许小幸悄悄看了佟慕妍一眼，终于说：“我们先不吃饭，先去医院看陆总。” 佟慕妍不免皱眉。 林书从后视镜看着佟慕妍，接话说：“陆总今天没来上班，说是出了点意外住院了，但他没说在哪个医院，说你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佟慕妍一脸惊讶，但很快，她忙说：“我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告诉你们就是了，我去不太方便。” 许小幸拉住她说：“慕妍你这是干嘛呀，我知道顾先生在追你，但你也不必和陆总划清界限吧？再说，人现在躺在医院里，这么做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就是想见你啊！你就去见一面又不会怎么样。” 林书点头说：“小幸说的对，就算你现在跳槽了，可大家共事多年，情分总还在的。慕妍，你不会那么无情吧？” 佟慕妍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他们如果知道其实陆衍住院是为了救她，恐怕她再说不去就更不像话了。 ………… 陆星晴不在医院，病房里只有赵琴如和陆衍在。 佟慕妍跟着许小幸和林书进去时，见赵琴如正在细心喂陆衍喝汤，那副温馨的画面是顾莘这辈子也不敢奢望的吧？ 佟慕妍想着她上次给顾莘上药时，他说从没有人那样对他过，此刻再看赵琴如对陆衍的疼爱，她心里难受极了。 许小幸和林书过去打了招呼，把带的东西都放下了，赵琴如正好出去接陆正元的电话。 佟慕妍这才发现陆衍正含笑看着自己，她有些尴尬上前：“陆总。” 陆衍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听佟慕妍叫他，他微蹙眉：“他们叫我陆总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还叫陆总。” 他就这样看着她，气氛稍稍有些诡异。林书悄悄拉了许小幸一把，他们两个借口说着上厕所就逃了出去。 佟慕妍被陆衍看得很不自在，寻思着怎么找个理由离开，身后一声“陆衍”传来，她回头，见宋宇大步进来。 宋宇看见佟慕妍，一愣，随后摇头说：“早知道慕妍在，我就晚点再来了，一定打扰你们了吧？我过会儿再来！” 宋宇说着转身就要走。 “哎，宋师兄！”佟慕妍忙伸手拉住他，却不慎碰到一侧的花篮，上面一张卡片掉在了地上。 宋宇也停下了脚步低头，佟慕妍忙弯腰捡起来。 宋宇的目光落在边上的花篮上，啧啧说：“这么大的花篮，谁送的啊？” 此刻，佟慕妍恰好打开卡片，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顾莘及夫人祝陆先生早日康复。 “谁送的？”宋宇好奇探过头来。 佟慕妍几乎是下意识避开了宋宇，随即，她的手中一轻，回头见陆衍拿了她手中的卡片，直接揉了团往垃圾桶一掷，面无表情说：“你不认识。” 第八十三章 顾莘有喜欢的人 佟慕妍因为陆衍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而呆住了。 宋宇显然还搞不清楚状况，一看陆衍的脸色，便打趣说：“瞧你的样子，我看一定是哪个美女送来的吧？哎，慕妍我告诉你，他只要遇到不喜欢的女人就是这种表情！不过这个女人能第一时间知道他住院也挺有手段的，你可得小心这个情敌。” 佟慕妍尴尬说不出话来。 这送花篮的人怎么可能是她的情敌，分明是陆衍的。 不过顾莘一本正经踩人的口气一直没有变，佟慕妍想要不是顾莘送了那么大那么重的花篮，陆衍一定早就让赵琴如丢了。 宋宇见气氛也没有怎么尴尬，干脆关了门，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问：“你说你也真是的，怎么就受伤了？” 陆衍显然不想多说，只应一声，说：“运气不好。你呢？新环境怎么样？” 宋宇本能看了佟慕妍一眼，笑着说：“你哪是要问我怎么样？放心吧，你家慕妍我一定帮你好好照顾，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对他心怀不轨的男人能接近她。你呢，就安心养伤吧。” 陆衍却是微微愣住，他不知道佟慕妍已经去臻翔科技上班了。 佟慕妍定了神，开口说：“我去臻翔科技是迟早的事，你知道的。”陆衍知道她和顾莘的关系，所以这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陆衍的眉宇微蹙，沉思了三秒钟，这才直视着她说：“我有话要对你说。” 听他这样说，宋宇忙识趣站起来，说：“得了，这逐客令下的，不过好兄弟，就不和你计较了。”他一笑，朝佟慕妍看了一眼径直出去，关上门。 “哎……”佟慕妍原本想叫出他，宋宇却走得很快。她回头看着陆衍，心里有些忐忑，“什么话不能当着宋师兄的面说？” “你之前没有告诉宋宇你和顾莘的关系，难道现在想他知道吗？”他抬眸轻声一问，佟慕妍噎住了。 陆衍吃力撑起身体坐起来，佟慕妍愣了下，忙上前扶他。他靠着枕头，顺势握住她的手，佟慕妍的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从他的掌心抽出自己的手。 她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惊慌说：“陆总，你既然知道我和顾莘的关系，你……” “你和他是真的吗？”他不紧不慢打断她的话，“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要一直保持着隐婚？我记得你说过，迟早是要和他离婚的。” 佟慕妍似乎想起来了，她的确在他面前说过，在顾莘面前更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几百次了。 可是现在…… 她以为只要她不提，顾莘当作不知道，离婚这件事将来就会悄无声息地过去。 “日子在过，人也是会变的。”佟慕妍的眼前闪过顾莘的笑，她也忍不住一笑，“我不想离了。” 这句话，她的声音不大，却说得很坚定。 陆衍看佟慕妍的眼中没有惊讶，却有一丝心疼：“这是你的想法，顾莘是这样想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陆衍这句话令佟慕妍心底有了慌张，她深吸了口气，开口说：“你了解他吗？我想我该走了。”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转身就走。 陆衍的声音无情传来：“他有喜欢的人，很多年前就有喜欢的人了。” 佟慕妍的脚步徐徐慢了，她的目光盯着门把手，却没有回头：“那是回去的事了，我从前也喜欢过容清晖。” 但现在，容清晖只是过去式，顾莘喜欢过的人也一样！ “那女生是我们学校的，他给她写过无数的情书，在那之后，从没听过他身边出现过别的女人，你还不明白吗？”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慕妍，我以一个男人的思维告诉你，对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除非那个人再也不回来了，否则，他心底的朱砂痣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伤害你最深的那个人。” 佟慕妍的手指无故颤抖起来，她没有回头，摔门出去了。 长廊尽头，林书和许小幸正在聊天，他们看见佟慕妍出来，忙迎上来。 许小幸笑着问：“是吧？你来陆总很高兴吧？” 佟慕妍不说话，直接按了电梯。 许小幸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异常：“怎么了？不是和陆总吵架了吧？” “没有。”佟慕妍勉强一笑，“是我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来说找我有点急事，所以我得走了，今天就不和你们吃饭了，咱们下次约吧。” 电梯门打开，她抬歩进去。许小幸本来也想要跟着进去，却被林书拉住了：“要走也得去和陆总说一声。” “哦，对对。”许小幸忙转身出了电梯，回头朝佟慕妍挥手道别。 佟慕妍走出住院部时，遇到迎面走来的赵琴如，她的身后跟着陆星晴，看得出，赵琴如是回家拿生活用品去了。 她还是礼貌打了招呼，陆星晴因为这次的事也不敢在她面前横了，拎着东西大步朝电梯走去。 佟慕妍要走，却被赵琴如叫住了：“佟小姐，顾莘他还好吧？” 佟慕妍的脚步一滞，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之前在陆衍病房的画面，她有些不快说：“陆夫人既然这么关心，怎么不自己问问他？” 赵琴如神色黯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妈，电梯来了！”那一头，陆星晴大声叫着她。 佟慕妍收回了目光，转身大步离开。门口，她直接打车回到了住处。 站在顾莘家门口，她迟疑了很久，终于用钥匙开了门。 里面没有灯，顾莘不在。 去顾公馆了？ 佟慕妍拿出手机拨打了他的电话，通了一会儿，他才接了，那边有人说话有人笑，很热闹的样子，绝对不是顾公馆。 她皱了眉。 顾莘的心情不错：“你们饭吃好了？” 佟慕妍回过神来，“唔”了一声，开口问：“你在哪呢？” 那边似乎有人叫着“顾总”，顾莘应了，这才说：“回来和你说，马上。” 电话挂断的瞬间，佟慕妍隐约又听见有人叫“徐副总”，她怔了下，徐佳人也在，看来是应酬。 佟慕妍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门一开，简灵探进来看了看，皱眉：“一个人？” “哦，顾莘马上回来。” “行啊佟慕妍，你现在是回来直奔隔壁老公家啊。”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啊。 佟慕妍见简灵还背着包，便问：“刚回来？” 简灵点头说：“是啊，在楼下见隔壁亮着灯，我就敲门看看啊。” 佟慕妍笑了：“你还不是一样，一回来就直奔隔壁。” 简灵一本正经说：“我和你能一样吗？话说，你家那位呢？你们不是在一个公司吗？没一起下班？” 佟慕妍不想说去见陆衍的事，只好说：“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吃饭了，他应酬去了。” 简灵一听就严肃了：“这你得管，多少感情都死在了应酬上！那还是我们蓝主任好，起码没功夫应酬！” 佟慕妍一听就笑了：“你们家蓝主任不用应酬，想艳遇多的是机会。” “你懂什么。”简灵干脆在沙发上坐了，这才认真说，“知道大部分强奸是怎么发生的吗？那还不是一个男人看见一个女人穿得若隐若现，一时间好奇，长时间yy，想要一探究竟，于是就冲动了。但我们蓝主任，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摸就摸，一点不神秘，完全没好奇的情况下，也就不会有你担心的这种问题了。所以说，妇产科医生其实是个相对来说很安全的职业啦。” 简灵说起来总是一套一套的，佟慕妍说不过她。 简灵突然凝视着她：“你得小心！臻亿集团那么大的企业，你家那位就好比是摆得最高最香的肥肉，哪个不想咬一口！对了，他把之前的男秘书给撤了你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佟慕妍惊讶了。 简灵啧啧说：“臻亿集团有什么风吹草动，吃瓜群众们都会知道的。网上小道消息都在说，之前的男秘书是老董事长留下来的，顾总年轻，精力旺盛，一定想换个女的！你没看下面的的留言，全都想做他的贴身秘书，好近距离啃那块肥肉！” 简灵激动得唾沫横飞，顾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谁说我想换女的？” 佟慕妍回头，见他已经进门，换了拖鞋过来。 简灵忙说：“那难道你想找男秘书吗？” 顾莘没有迟疑点头，看着简灵皱眉说：“你和蓝清呆久了，这在背后捅刀的本事学得挺快啊。” 虽是这样说着，不过看得出他没有生气。顾莘过去在佟慕妍身边坐下，她闻到身上有酒气，而且喝得不少。 简灵典型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刻已经笑着说：“邻居，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是帮你鞭笞慕妍，给她敲警钟，要她更珍惜你！哈哈，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趁着酒劲，允许你们酒后乱性！邻居，看好你哦！” 顾莘忍不住一笑，简灵开门出去了。他回头，见佟慕妍凝着目光望着自己，他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第八十四章 你……轻点！ 听顾莘这样问，佟慕妍才收回目光，本能问他：“去应酬了？” 顾莘一听就笑了，揉了揉太阳穴，说：“什么应酬，我白天才撤了夏商周首席秘书的位子，晚上他就报复上了。说什么为了庆祝升职，非要搞什么聚会，还找了一帮起哄的，这小子……我本来还想请许小幸吃饭逃了，没想到计谋没有得逞。” 他看佟慕妍的目光分明有种“怪你咯”的味道。 说起许小幸，佟慕妍自然而然想起陆衍对她的那番话。 “你们今天吃了什么？”顾莘俯身倒了杯水，喝了口问。 佟慕妍有些含糊说：“我们就是随便吃了点。顾莘……” 她一抬头，见他深深凝视着自己，佟慕妍的声音一矮，他倾身过来低头就朝她的唇印了上去。 他是从不信什么酒后乱性的事，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佟慕妍在一起，分明没有喝醉，却也像是醉了。 她身上的体香很好闻…… 顾莘一手托着佟慕妍的后脑勺，刚撬开她的贝齿，就被她推住了。 顾莘微微皱眉：“怎么了？”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说：“你这么会说话，写起情书来一定文笔很好吧？” 他的眼底有些惊讶，她又问：“没给女生写过几封情书吗？” 顾莘听着听着，笑着说：“又是简灵说的？我哪有给人写过什么情书？她说的是蓝清吧？蓝清当年可是写情书的高手，连我们初中的语文老师都说他写作文狗屁不通，写情书无师自通！” 佟慕妍笑不出来，她本来想说不是简灵说的，但一想起要是被顾莘知道她今天去见陆衍，这些话是陆衍说的，他一定会生气，所以想了想，还是没有说破。 “你没写情书追过女生吗？一个都没有？”她追着问。 顾莘终于松了手，看着她认真严肃的样子，他坚定摇头：“一个都没有。” 他说一个都没有…… 佟慕妍的手不自觉握紧，如果一切已经是过去式，他为什么要撒谎？难道真的像陆衍说的那样，那个人是他心里不可碰触的朱砂痣吗？ 不可否认，佟慕妍此刻的心里是嫉妒的。 顾莘靠近她：“今天怎么突然对我的事这么上心？第一天上班，公司就有人在你面前说我什么了？” “没有。”佟慕妍忙摇头。 他握住她的手，轻笑说：“你知道，我16岁之后都是在国外度过的。要说真的没有遇到过女生，那也不可能，不过国外女孩都比较开放，很喜欢开房。” 佟慕妍明白，他不会和别人开房，所以应该都是蜻蜓点水的恋情。 她想了想，说：“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问我开房吗？” 顾莘嘴角的笑意深了：“如果你当初说去开房，就没有后来的一切了。”因为他会马上拒绝，说实话，当时的他并没有真的想要和她上床的想法，他只是没想到佟慕妍竟然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要说他怎么那么喜欢佟慕妍呢？ 佟慕妍却将手抽了出来，站起来说：“明天还要上班，你喝了酒早点休息。那个……我还有点工作要做。” 她急急打算出去。 顾莘不悦皱眉：“刚去第一天宋宇就要你加班？看来我明天得找他谈谈。” 佟慕妍打开门听到他这样说，有些生气回头：“没人叫我加班，是我自己想做出成绩来！你不是答应我让我自己闯吗？所以不要管臻翔科技的事！” 她关上门逃了。 佟慕妍明白，顾莘对她的维护，对她的好都是真的。他向她坦白了出国后的感情，唯独藏起了那个情书女孩的事，其实她不是不明白，每个人心里都会有小秘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突然生气了。 这一夜，佟慕妍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 后半夜，她推开了简灵的房门。 简灵被佟慕妍吓了一跳，睡意一下子就没了，拉她上床，说：“出什么大事了？” 佟慕妍想了想，问她：“你会介意蓝主任之前深爱过别的女人吗？” 简灵一听就笑了：“那你觉得蓝主任需要介意我之前交往过那么多男朋友吗？” 佟慕妍一愣。 “怎么，咱们邻居真的有惊天动地的恋情？”简灵瞬间精神抖擞，一副准备好了八卦的气势，“我就说，怎么可能有那么纯洁的男人！顾莘这种人要是搁在古代，郡主公主都得抢着下嫁吧！” 在简灵的世界里，总觉得女人就应该像她那样，男人都应该像蓝清那样。 佟慕妍懒得争论，只说：“他之前写情书猛追过一个女生，但是分开了。也许，是因为他出国了，而不是因为感情淡了。”后面的是佟慕妍自己的猜测。 简灵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没病吧你，都过去多久的事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他向我承认了所有的感情，唯独这一段。我特意问他，他说没有写过情书，没有追过人。”佟慕妍垂头丧气，“这也正常？” 简灵终于收起了夸张的表情，目光沉了下来。 “你说，我要再问吗？” 简灵忙摇头：“别问了，明摆着他不想告诉你。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蓝主任也不知道，因为我之前有悄悄向蓝主任打听顾莘的情史。如果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藏得越深，你就不能问，除非他自己说出来。” 连简灵也这样说，佟慕妍一颗心沉了。 隔了会儿，简灵拉了拉佟慕妍，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现在对你的好是真的就行了，慕妍，你要明白，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珍惜当下，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这个道理，佟慕妍也懂。 只是…… 简灵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奇怪看着佟慕妍：“对了，连蓝主任都不知道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简灵不是顾莘，所以佟慕妍迟疑了下，没打算瞒她：“陆总说的。” “陆总？”简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没病吧佟慕妍！陆总的话你也能信？” “为什么不能？容清晖的事，我离开m.z的事，他从没有骗过我。” 简灵忍不住笑了：“就算他什么都没有骗过你，但是唯独和顾莘有关的事你不能相信他，因为他是顾莘的情敌啊！情敌你明白吗？需要百度什么叫情敌吗？再说，陆总指名道姓了吗？” 佟慕妍被问得愣住了，直到听到最后一个问题，她终于摇了摇头。 简灵一副“看吧”的样子，继续说：“行了，你也别纠结了，如果这件事是从陆总那听说的，那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顾莘没写情书追过什么人，这一切都是陆总为了追到你骗你的！他断定了就算你问顾莘，顾莘不承认，你也一定不会告诉顾莘是陆总告诉你的，并且因为这种敏感的话题，你也不会追着问。你真是……有点脑子好吗？” 佟慕妍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好像……简灵说中了佟慕妍所有的心思。 看着佟慕妍茫然的样子，简灵叹息说：“都说女人恋爱智商容易为零，佟慕妍，你离脑残不远了，且行且珍惜！” 佟慕妍没心思反驳她的话，之前乍一听顾莘曾经紧追过女生，回家一问，顾莘斩钉截铁说没有的时候，佟慕妍一心只有嫉妒和生气了，哪里还会去想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此刻听简灵一分析，佟慕妍觉得很有道理。 这样一想，原本郁结在心头的那股气瞬间就散了，觉得全世界都轻松了起来。 她笑着说：“那我去睡了。” “等会儿！”简灵拉住她的手，奸笑问道，“你们晚上……酒后乱性了没有？” “说什么呢，没有！” 佟慕妍想甩开简灵的手，简灵用力把她拉过去：“你吵醒了我就想走，门儿都没有！必须侍寝到天亮！” “啊！不要，简灵——” “嘘，你……轻点，让邻居听到还以为我把你强了！” “你要脸吗！” “哈哈哈——” ………… 后半夜，佟慕妍睡得很踏实。 早上起来精神充沛，倒是简灵，以昨晚被吵醒没睡好为由，懒床了。 佟慕妍收拾好出门，见顾莘就站在门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他见她出来，站直了些，脸色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佟慕妍忍不住问：“怎么了？” 见她一出门就和他主动说了话，完全不想昨晚摔门时的样子，顾莘这才松了口气，带着笑过去说：“我以为昨晚惹你生气了，但我不知道哪错了，你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吓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一晚上都没睡好。” 顾莘还是那个顾莘，安静时沉稳帅气，一开口自带痞气。 佟慕妍看他小心翼翼生怕她生气的样子心头很暖，得意进了电梯，说：“谁生气了？” 他跨步进去，含笑说：“我，我生气了。” “你生谁的气？” “那当然是……夏商周啊！这小子，昨天让我连输三杯的仇，下月年会上必须让他加倍还回来！” 佟慕妍低头就笑了，说得和真的一样。 他看她笑心情就很好，电梯门打开，他顺势牵起她的手出去，她没有挣扎，而是徐徐反握住了他的手。 顾莘回头看她，晨光柔和洒在他的侧脸，仿佛连笑容都在空气里弥漫。 “顾莘。” “嗯？” “你的车……走过头了。” 顾莘一愣，回头才看见他的车果真就在后面了，他呵呵一笑，才拉着她朝车子走去，佟慕妍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低头拿出来，没想到会是陆衍的电话，顾莘看一眼，有些不快。 佟慕妍想起昨晚简灵说的话，打算挂了，顾莘却突然伸手把手机拿了过去，修长手指一滑，接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顾总要对女员工下手 “顾……”佟慕妍没来得及阻止就被顾莘接了，她忙伸手试图夺下手机，他转身避开，直接开了免提。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不是侵犯隐私，只是因为对方是陆衍。 佟慕妍愣住了，下意识屏住呼吸，有些怕陆衍会说破她昨天去见他的事。她的心头一跳，脑子瞬间空白了，不知道转瞬间该以什么理由来解释。 一秒钟后。 陆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慕妍，我知道我的话让你有些生气，但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还是选择留在他身边，我不会勉强，但也绝不会放弃。” 佟慕妍愣住了。 顾莘一双墨瞳凝聚着寒色。 那边大概听佟慕妍没说话，有些疑惑：“慕妍？慕妍，怎么不说话？” 顾莘把手机拿得近了些，面无表情说：“我是顾莘。” 电话那头一下子静默片刻，顾莘冷漠掐断了电话。 此刻的佟慕妍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陆衍会是什么表情，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顾莘塞进了副驾驶室。 顾莘坐了片刻，这才发动车子开出去。 他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这才问：“陆衍他总这样时不时跟你表白？” 顾莘似乎明白当初老师说蓝清写作文狗屁不通，写情书无师自通时的感受了，这陆衍平时闷声不吭的，没想到追起女人来这么直白这么不要脸！他都没有在佟慕妍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佟慕妍却茫然摇头，别说时不时，陆衍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这是第一次。她也很意外，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都怀疑手机那头根本不是陆衍。 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陆衍自从受伤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车开一路，顾莘沉默了一路。 终于在臻亿大厦前面的路口停车，见佟慕妍下车的瞬间，他下了最后的通牒：“以后不准和他见面，不准接他的电话！” 佟慕妍先是一愣，美眸闪过一丝惊诧，但她很快“哦”了一声，关上车门离去。 顾莘直直看着佟慕妍离去的背影，呆滞回不过神来，他都已经做好跟她唇枪舌战的准备了，甚至打算强行把陆衍的号码转接到他的手机上了，结果向来叛逆的佟慕妍竟然同意了？ 什么情况？！ 难道佟慕妍答应得这样爽快，实则想在暗中出轨？ 其实佟慕妍不想见陆衍是因为昨天陆衍和她说的话，当然，这一点她是不会告诉顾莘的。她只是觉得既然已经选择了相信，那就没必要再让顾莘去和陆衍吵一架。 但是顾莘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了阴谋的味道，觉得他应该加快速度彻底抱得美人归才行！ 等他停好车，走进大厦的时候，远远看见佟慕妍还和一群员工们一起站在电梯前等着。大家差不多都是这个点来，所有人都得排队。 大家见他过去，都纷纷打了招呼。 顾莘点头示意，他打开了专属电梯进去，迟疑了下，又身姿挺拔往门口一站，看着佟慕妍，清了清嗓子说：“早上人多，你……你们也可以搭乘我的电梯。” 一众女员工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见顾莘此刻真的是看着她们，所有人都惊叫一声冲过去。 佟慕妍转身往专属电梯的方向走了一步，突然听到宋宇在后面叫她，她回头，宋宇小跑着过来。这时电梯下来了，宋宇进去，庆幸说：“运气真好，一来电梯就到。慕妍，愣着干什么？不上？” “哦。”佟慕妍跟着进去了。 顾莘眼看着佟慕妍搭了别的电梯上去，又见周围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员工，不免头大了。 “顾总，不上吗？” “顾总，是不是我们挤着您了？” “哎呀。”女员工往顾莘怀里一摔，“对不起啊顾总，我……我绊住了。” 顾莘推开怀里的女员工，整个人冷了下来，气场全开：“都离我一米远！” 一米？ 女员工们面面相觑，那还搭不搭总裁这私人电梯啊？ ………… 宋宇从电梯出来，忍不住说：“今天什么情况，电梯里这么冷清？都来早了？还是都迟到了？” 佟慕妍笑着说：“她们都搭顾总的私人电梯了。” 宋宇惊了惊：“顾总的私人电梯向女员工们开放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宇一问，惊动了整个臻翔科技。 在这个游戏软件研发的公司里面，几乎清一色的男职员，佟慕妍很快听到他们唉声叹气。 “顾总这是要对集团的女员工下手了啊！” “大boss出手，这漫山遍野的花还能不能开好了？” “就是，整个12层没几个女的，现在连整个大厦的女同事都不安全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佟总监，你可要坚守阵地啊！我们臻翔科技的才女大美人可不能肥水外流了！” 宋宇拿着报纸上前敲了敲那人的头：“佟总监也是你们能觊觎的？” 佟慕妍尴尬笑了笑，她前脚刚踏进办公室，顾莘的电话就来了。 听得出，他有些咬牙切齿：“我是让你进来！” 佟慕妍此刻都能想象得出他生气的样子了，她忍住笑说：“那我也没听见你叫我呀。” “佟慕妍！” “现在叫有什么用？” “你！”那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顾莘的声音明显低了，“你等着，回去再收拾你！”说完，他很快挂了电话。 佟慕妍笑着坐下，打开了电脑，手指飞快敲打着键盘继续写昨天剩下的程序代码。 ………… 顾莘签完字，皱眉说：“这合同不是徐副总负责的吗？” 夏商周点头说：“徐副总来过了，说要有事又出去了，工程部那边催着要，所以让您先签了。” 顾莘皱眉把文件交给他，见他要出去，他开口说：“应聘时间提前到十分钟后截止，尽快让人事部把面试名单确定下来，下午就面试。交接完，你就可以去臻铁建设上任了。” 夏商周顿了下，还是点头：“好的，顾总。” 顾莘看着他，嗤笑说：“没觉得酒会办早了？” 夏商周低头一笑：“顾总要是喜欢，我去20楼之前可以再办一次。” 顾莘敲了敲桌子，轻吐了一个字：“滚。” ………… 郁芷言从酒店电梯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大堂里等候的徐佳人。 这已经不是徐佳人第一次来找她了，顾家的条件又增加了一条，只要她愿意去臻华医院给顾莘看病，顾老爷子可以给她臻华医院20 ％的股份。 郁芷言看着坐在对面端庄冷静的女人，心里想，这就是大家闺秀的气质吗？顾家就是需要这样的媳妇吗？ 徐佳人见她不说话，终于开口说：“郁小姐，这个条件已经很难得了，你……” “我拒绝。”郁芷言打断了徐佳人的话站起来就走。 “郁小姐！”徐佳人跟着起身，“你连考虑都不考虑，既然一开始就决定了不接受，为什么又一次一次答应和我见面？” 郁芷言没有回头，她冷笑一声，说：“因为我就喜欢看你们顾家的人来求我的样子。” “你……” 徐佳人还想说话，见郁芷言低头接了电话离去。 郁芷言点着头：“对，我是，好的。” 她走远了，徐佳人的脸色有些凝重。当年她和郁芷言没有过什么交集，但也听说过她的一些事。如今更加觉得像郁芷言这种不要钱不畏权的女人，一旦执着起来，会很可怕。 她有些怀疑老爷子选郁芷言做顾莘的主治医生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 ………… 中午佟慕妍和宋宇边吃边聊着新游戏的一些bug问题时，听邻桌的同事在说这两天食堂饭菜似乎得到了质一般的飞升，伙食好了太多了。 “以前很差吗？”佟慕妍觉得进来就很好啊。 宋宇笑着说：“以前就很好，只是突然变得更好了。算算……哦，好像就是你进来的那天起。” 是吗…… 佟慕妍低头扒了一口饭，突然听到尖叫声响起，她闻声看去，竟然见顾莘出现在了食堂里。 他往门口一站，目光扫视一遍。佟慕妍几乎下意识低下头，心里定定地想：他来这干什么？ 臻亿大厦一共30层，总部高层都在28层，所以他们的餐厅设在顶层，听说视野开阔，还是旋转餐厅，堪比七星级酒店餐厅的规格，这就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了。而员工餐厅一共三个，分别在7、16、23层，他们现在就在16层的餐厅，按理说，顾莘不会到这里来。 很快佟慕妍就感觉到整个食堂的目光都朝她这边看过来了，她一抬头，就看见顾莘端着餐盘站在她面前。 佟慕妍一愣，却听他笑着朝宋宇说：“宋总对面有人吗？” 宋宇微怔，因为此刻佟慕妍正坐在他对面，不过很快，佟慕妍默默挪到了边上，顾莘微微一笑，坐在了宋宇对面。 周围仿佛进行了一场大迁徙，所有女同事们全部以佟慕妍这一桌为中心靠拢。 宋宇皱眉问：“顾总怎么会来员工餐厅？” 顾莘一笑：“你不也在这就餐吗？” 宋宇不好意思笑了：“我是因为跟高层都不熟，再说去顶层，上下也麻烦，所以才就近了。哦，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师妹佟慕妍，现在是臻翔科技的游戏开发总监，是夏秘书挖来的，顾总没见过吧？” 顾莘的长眉一挑，转头看向佟慕妍，还装模作样打量一番。 佟慕妍咬了咬牙，敷衍叫了声“顾总”就算打了招呼，然后继续埋头吃饭。 他的嘴角一勾：“夏秘书眼光不错，看来他还真是为集团做了不少贡献。只是……不知佟总监有男朋友了吗？” “噗——”佟慕妍一口汤直接喷在了顾莘的身上。 “顾总！” “顾总！” 周围一众女同事全都像找到了好时机，都拿着纸巾挤上来给顾莘擦拭。 而他的目光依旧看着佟慕妍。 深邃、复杂，还带点探究的味道。 宋宇一看这架势，突然想起顾莘要对集团女员工下手的事，吓得他忙站起来说：“有有，佟总监已经有男朋友了！” 第八十六章 我要和顾莘在一起 宋宇一句佟总监有男朋友的话，令周围一众女同事全都松了口气。 顾莘的眸色更沉了，仿佛隐隐抹着一层寒冰。 他冷笑一声，盯住佟慕妍看：“是吗？不知道佟总监的男朋友贵姓？在哪里高就？” 佟慕妍听得冷汗都快滴下来了，瞥一眼看见对面的宋宇张了口打算说话，她怕宋宇说出陆衍的名字，忙抬手拭去嘴角的汤汁，脱口说：“师兄，不是说了在公司不公开我们的关系的吗？” 宋宇的眼珠子一撑，差点就滚下来了。 但顾莘却知道，这句话是说出来警告他的。 顾莘若有深意睨了宋宇一眼：“哦，没想到是宋总。” 宋宇这才回过神来，他无比尴尬干笑了两声，见佟慕妍一副严肃的样子，想着她和陆衍还不算真正在一起，他最终没有否认地哼哼了两声。 顾莘深邃的眼底逆着光：“这么说来，我坐在这里当了电灯泡了？” 宋宇摇头，还没说话，就听佟慕妍说：“恐怕是的。” 周围的女同事们围得水泄不通，此刻听佟慕妍这样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集团未婚女性谁不想抱总裁大腿，这个佟总监竟然这样嚣张？ 说这话不是打顾总的脸吗？ 顾莘的眉宇深了，他却依旧坐着，稳如泰山，只是嘴角的那么笑容弥漫着危险：“那佟总监倒是说说，我这个灯泡大概几瓦？” 他说的时候，底下的手悄然伸过去，掌心严严实实覆上佟慕妍的腿，佟慕妍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碍于周围人多，只能咬牙若无其事坐着。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的顾莘发什么神经！ 佟慕妍干脆狠狠踩了他一脚，他略蹙眉，却还是不动。 他含笑看着宋宇，说：“宋总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可得谨慎点，别一不小心就被人家染指了。”说的时候，他用力捏了捏佟慕妍的腿。 要不是在公司食堂，佟慕妍忍不住想揍他。她又狠狠踢他一脚，顾莘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程度，竟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了。 宋宇笑得尴尬，佟慕妍是朋友妻，他怎么敢染指？ 正在佟慕妍打算离开的时，突然一声“哎呦”传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挤过来的一位女同事直接把手中的一杯橙汁从顾莘肩膀浇了下去。 她惊恐了一双大眼睛：“顾总，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无意的，对不起！” 她说着，忙扑上来擦。 这叫什么无意，分明是故意的。 周围一众人狠狠把她挤出去，各自往顾莘身上扑。 “顾总，我帮您。” “顾总，我来。” …… 佟慕妍终于发现，这世上看见帅哥美男如狼似虎的人真的不止简灵一个。 顾莘原本想一吼把这群人全部推开，但看见佟慕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略有些不快。 倒翻饮料的女同事一把挽住了顾莘的胳膊不撒手：“顾总，洗手间在那，我帮您处理一下吧！” 顾莘的目光看着佟慕妍，她一副“赶紧去”的脸色，他略一迟疑，真的站了起来。 剩下的女同事一个个咬牙切齿开始骂带走顾莘的女孩心计婊。 佟慕妍咬着筷子呵呵了两声。 宋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说我是你男朋友啊？” 佟慕妍好笑反问：“宋师兄，你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宋宇愣住。 她故意大声说：“我是说你不应该在公司到处说我们是师兄妹的关系，我是怕有人误以为我是攀着裙带关系进来的！因为人家明明是有才华的！” 宋宇忍不住笑了，他没想到佟慕妍这样聪明，一句话让顾莘知难而退，又很快撇清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怪不得陆衍喜欢她。 佟慕妍吃完最后一口饭，站起来说：“我吃完了，先走了，师兄慢用。” 走出食堂，佟慕妍有些神清气爽，走到洗手间外面洗了手，一抬头就看见顾莘沉着脸出现在镜子里，他的西装不见了，白色衬衫上也沾了橙汁渍。 她吃惊回头，他已经飞快伸手过来，她几乎来不及叫一声，就被他拖进了男厕所。 佟慕妍惊讶挣扎：“喂，这是男厕！” 顾莘应了一声，把门反锁，转身看着她。 佟慕妍的目光瞥见他的西装上衣丢在地板上，他朝她走了一步，佟慕妍鼓起勇气站着不动，开口说：“你用不着生气，是你自己没有遵守约定在先！” 目光滑过佟慕妍娇秀的脸庞，顾莘却是笑：“我只答应你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但你也没说我不能公开追你。” 他的声线轻柔，话说的不紧不慢，但却无比认真。 佟慕妍一颗心炸了，还能这样！！ 顾莘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把她扣在怀里，话语弥漫在她耳边：“我遵守约定是因为在乎你，打擦边是因为我有本事。”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面对他的无赖，佟慕妍竟然生气不起来。 他低下头，薄唇摩挲着她的耳朵：“怎么样，食堂伙食还满意吗？” 宋宇说食堂的饭菜从她进来的那天起变得更好时，佟慕妍就猜到可能是因为她。但现在亲耳听顾莘说出来，她仍然感动了。 她轻笑着说：“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顾莘的眉眼有笑，当初她说m.z科技食堂的待遇很好，他一直记在心里。有力臂膀环住她的腰，他有些得意说：“想要拴住喜欢的人，先拴住她的胃。我要让臻亿集团的食堂饭碾压桐城所有公司的食堂，这样你这个吃货以后再不会跳槽了。” 佟慕妍红着脸笑：“我想这是集团所有人的心声吧？尤其是未婚女同事大军。” “可惜我只喜欢你这个已婚妇女。”他低头就吻了上去。 她嘤咛一声，没有躲开，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 她退后一步，身体靠着后面带着凹凸花纹的墙壁，他与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的指尖微凉，掌心却很温暖。 顾莘悄然埋进她的颈项，佟慕妍突然想起什么，推住了他的胸膛。 “怎么样？”他微微喘着气。 佟慕妍的声音小小的：“不许种草莓！” 顾莘先是一愣，随即轻笑起来，手指微微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她一脸窘迫的样子，他其实想说，他很想直接把草莓种在她脸上！ 不过现在不急了，反正她进了臻亿集团，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在追她！ “不种。”他低头一笑，重新覆上她娇艳的唇。 “咚咚咚——”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顾莘的眉头一皱，佟慕妍则是紧张抓紧了他的手臂，如临大敌看向门口。 顾莘松了手，大步过去要开门。 “别……”佟慕妍一开口，蓦地发现太大声了，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等她回过神来想要上前拦住他时，门已经被打开了。 佟慕妍的脑子嗡的一声，有种完蛋了的感觉，却不想，进来的竟然是夏商周。 他的手中拎着一套干净的西装。 夏商周显然没想到佟慕妍会在男厕所，他愣了下，额角有冷汗滴下，看顾太太脸颊红红的样子，他一定又坏顾总好事了。 他把西装往顾莘手里一塞：“对不起，顾总，我马上消失！” “不用了夏秘书！”佟慕妍趁机逃了出去。 她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只见男厕外面的门上挂着“清洁中”的牌子，怪不得有人敲门顾莘连问都不问就过去开门了。 夏商周关了门，弯腰捡起地上脏了的西装，不敢去看顾莘的眼睛，低头又说了句：“对不起顾总。” 顾莘一面解开衬衫扣子，看着夏商周的目光意味深长：“最后一次，过了今天下午，夏秘书再也不会有这种打扰我和我太太的机会了。” 夏商周额角的汗滴在了他脚上的黑色皮鞋上，话虽然这么说，可他怎么觉得顾总的这句话阴森森的？ ………… 佟慕妍回12楼的路上，陆衍给她打电话来，她迟疑了下，没有接。 她前脚才跨进办公室的门，宋宇就跟了进来。 “去哪了？”他往她办公桌前一站，皱眉说，“陆衍问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佟慕妍尴尬笑了笑。 宋宇一脸疑惑：“你们吵架了？否则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你打电话，却打给了我？” 佟慕妍无奈，只好说：“哦，我刚看到有个未接，我给他回个电话过去。” 听她这样说，宋宇才放了心：“不就是没接到电话嘛，看把陆衍给急的，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走了。” 他挥挥手，出去了。 佟慕妍坐下了，想了想，还是打算给陆衍打个电话。虽然顾莘不允许她接陆衍的电话，但她要是这样躲着，今天绝不会是陆衍打给她的最后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 “慕妍，是你吗？”陆衍的声音带着虚弱，带点担忧。 佟慕妍定了定神，开口说：“谢谢你的提醒，但我已经决定和顾莘在一起了，至于他以前的事，不管真假我不想追究了。我希望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明白有的朋友虽然很好，但却不能常联系。 陆衍是明白事理的人，果然他没有再打电话过来，这也让佟慕妍松了口气。 半小时后，一个女员工敲开了佟慕妍的门。 “什么事？”佟慕妍见她一脸纠结，似乎有很为难的事。 果然，她上前一步，就说：“佟总监，您得帮帮我！顾总公开招秘书的事您是知道的，我为了把简历写漂亮可花了不少心思，没想到原本应该到明天才截止的报名时间，今天上午就突然截止了！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知道佟总监您的电脑水平了得，您帮我把系统黑了，把我的简历塞进去吧！” 第八十七章 他的女秘书 佟慕妍的小腿肚一抖。 这也行？！ 她吞了口口水，不好意思笑：“我只会写游戏代码，黑客这种事不会啊。” 女员工走的时候，红着眼睛，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佟慕妍其实撒谎了，她不是不会，但她也不是白莲花圣母，这种事她为什么要帮忙？ 更重要的事，要是被顾莘知道了，她一定会死得狠难看。 再说，顾莘说了，是要招男秘书的，这些前仆后继的美女扑上去也没用。 这样一想，佟慕妍心里更敞亮了。 ………… 顾莘弯腰坐下，夏商周将手中的名单递上去：“顾总，面试名单。” 顾莘低头粗略一翻，皱眉说：“不是说了不要女的吗。” 夏商周点头，却从容说：“这些都是人事部根据简历选出来的，您不要女秘书可以在面试环节踢，如果在这之前就放在明面上，难保媒体不会以我们臻亿集团性别歧视为由做文章。” 顾莘一笑，夏商周能跟着老爷子那么多年，办事果然很周到。 如果不是夏商周什么都会告诉老爷子，他对这样的人才其实很珍惜。 夏商周又说：“面试一小时后开始，在15楼会议室，您还有半小时可以休息一下。” 顾莘倒是没有睡意，他把名单放下，拉过一侧的合同看了起来。 夏商周见此，识趣转身出去。 顾莘突然想起来，问：“徐副总回来了吗？” “回来了。”夏商周站住了脚步，迟疑了下，说，“似乎和人谈的不愉快，徐副总的秘书犯了个小错误还被扣了奖金。” “嗯？”顾莘有些意外，徐佳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能把她弄生气的人还真是不多。而且她是个公司分明的人，按理也不会把情绪带来公司，他倒是有些好奇徐佳人去见的到底是谁了。 “您要见徐副总吗？”夏商周又问，见顾莘摆手后，他才转身出去。 ………… 佟慕妍埋头写了一会儿程序，这才想起下午开会的资料还没有打印，打算叫助理去打印，却被告知整个12楼除了她，所有的女同事全部跑去看顾莘的秘书面试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她亲自去打印，正好遇见宋宇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回来，他看见她，笑着说：“慕妍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就你把持住了！” 佟慕妍笑着说：“其实我也挺想去看八卦的，只是……”她甩了甩手中的资料，“得干活啊！” 宋宇满意一笑：“很好，晚上请你吃饭。” 他从佟慕妍身边走过，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一下子就想到了陆衍，她脱口问：“为什么？” 宋宇回头说：“欢迎你这个新同事啊，要想尽快融入臻翔科技这个大家庭，聚会是比必不可少的啦。” 佟慕妍心虚笑了笑：“谢谢宋师兄。” 宋宇走后，佟慕妍才觉得好笑，就算现在宋宇想要撮合她和陆衍，陆衍都还没出院呢，怎么可能出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打印完资料，转身的时候，佟慕妍朝外面看了一眼，想必现在的面试室一定很热闹吧？ ………… 此时的面试室外，一阵阵的惊叹声，原因是一个又一个优秀的女生都红着眼睛从面试室出来。 人事部的人整齐一排坐着面试，顾莘的椅子摆在后面，此刻的他正抱着双臂低头闭目养神。 其实他本不想来的，夏商周说是面试他的贴身秘书，还是让他自己把关的好。 面试者只要开口是女人的声音，顾莘看都不看，也不说话。人事部的人早就听夏商周交代了，但凡顾总没有看一眼的人，全部踢掉。 人事部的人有些惋惜，其实之前好几个女生不管是学历还是经验来说都是很不错的。 夏商周还说了，面试不过的直接在现场告诉面试者，为了不让人觉得这是臻亿集团性别歧视，人事部的人为了编造可谓是绞尽脑汁。 不会游泳，不行。 不会跳舞，不行。 车技不高，不行。 …… 所有面试失败的人都觉得臻亿集团的要求太恐怖，这哪里是在找秘书？简直是在找超人！ 阳光从窗口射入，照在顾莘的后颈，暖暖的，睡意朦胧袭上来了。 顾莘的意识渐渐有些远了，迷糊中，他似乎又想起佟慕妍的笑，感受到她柔软的嘴唇…… 门开了又关，有一位面试者走了进来。 “大家好，我叫郁芷妍……” “郁芷妍”三个字就像一道闪电，瞬间击溃顾莘的睡意，他猛的睁开眼睛。 面前的女人一身干练的工作服，乌黑秀发简单往脑后一束，就这样落落大方站在面试老师们的面前。 始终站着没有说一句话的夏商周也是大吃一惊，这次面试名单整理得急，他也没有全部看过。但郁芷妍不该是奔走在各大医院之间吗，她怎么会来应聘顾总的秘书？ 他悄然看了顾莘一眼，拿出手机暗中拨打了一个号码出去。 顾莘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灼灼目光穿过面前一排面试官们直直落在郁芷妍自信满满的脸上，只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顾莘心中的惊讶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听她在说些什么了。 郁芷妍的目光流淌过顾莘的脸，但很快，又从容移开，仿佛并不认识他一般。 面试官们已经例行提问：“郁小姐的专业是医科，怎么想到来应聘秘书？” 郁芷妍站得笔直，平静开口：“我曾在国内的大医院实习过，而且也曾做过三甲医院院长的秘书，这些我的履历上都可以看到。并且，我的专业是心理学，我有自信能比一般的人能更摸清上司心里在想什么。” 人事部经理回头看了顾莘一眼，见他虽然睁眼看着眼前的面试者，但却没有说话。 经理清了清嗓子，打算找理由拒绝面前的人。 “所有人出去。”顾莘突然站了起来，直视着郁芷妍，“我和她单独谈谈。” 大家呆住了，直到夏商周挥手把所有人都请出了面试室。 顾莘迈开长腿走到郁芷妍面前，不等他开口，郁芷妍径直说：“我想顾总有不得不录取我的理由。” 顾莘墨色瞳眸闪过惊诧。 郁芷妍又说：“托你爸爸的福，我不可能在桐城任何一家医院，任何一家公司就职，但是我也不想进入臻华医院。可我想留在桐城，所以我想通了，与其这样，不如让我自己选一个想去的地方。”她顿了下，轻笑着说，“整个桐城，只有你是你爸不能掌控的。所以顾莘，你一定会录取我。” “可是做医生一直是你的梦想。”顾莘皱眉说。 郁芷妍的话带着些许苦涩：“如果我治好了臻亿集团顾总的病，随随便便开个私人诊疗室，还怕没有人来吗？” 顾莘一愣，原来她只是答应了帮他治病，可是郁芷言的倔强不允许让她去答应老爷子的要求，所以她才要来做他的秘书。 他心里有些愧疚，觉得顾家亏欠她太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去27楼，臻亿大厦有自己的医务楼层，虽然有些委屈你，但……” “不。”她干脆拒绝，“就做你的秘书。” ………… 从面试室出去，顾莘惊讶发现外面的人都不见了，只是剩下夏商周和人事部经理。 顾莘皱眉，人事部经理上前说：“刚才徐副总下来交代了，说顾总您已经选好了秘书，所以我让面试的人都回去了。” 徐佳人来过？ 顾莘明白，对徐佳人来说，不管是臻华医院还是臻亿大厦，只要郁芷妍肯进，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夏商周走到郁芷妍面前，说：“郁小姐，我先带你熟悉下集团环境。” 郁芷妍却站着不动，冷漠说：“不必了，这些顾总会告诉我的。” 夏商周看向顾莘，顾莘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站了片刻，大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郁芷妍从容跟上了顾莘的脚步。 ………… 佟慕妍抱着资料和宋宇前后从会议室出来就看见格子间里聊得热火朝天了，原来是之前上15楼围观面试的三个女同事回来了。 佟慕妍听助理在说：“你们都不知道，咱们集团很多进了面试的人都被刷下来了，还有一些都没进入面试，都快伤心死她们了！” 宋宇笑着走过去，说：“有什么好伤心的，秘书只有一个，投简历的时候就该知道被刷下的机会很大。” 佟慕妍跟着过去，笑着说：“其实也不用伤心，因为我听说顾总他不喜欢女秘书。” “谁说的？” 那三个女同事瞬间撑圆了眼睛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被看得一个激灵，顾莘要男秘书的话似乎没有公开说过，她正盘算着应该怎么解释，却听助理又说：“像顾总那么年轻帅气，性取向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女秘书！” “就是就是！今天被录取的就是个女的！” “听说还是个大美女！顾总亲自面试的，还把面试官们都赶了出来，单独和那位美女在面试室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呢！” 助理又挤了上来，压低声音说：“哎哎，还有人说，他们在里面根本不是嘴巴上的面试，其实是在……” “不会吧？”宋宇皱眉，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佟慕妍却呆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八十八章 吃醋了 佟慕妍坐在办公室里，完全没有心思工作了，期间代码都写错了三次。 其实现在女秘书遍地开花，比比皆是，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佟慕妍却忘不了顾莘在家里笃定不要女秘书的情形。 直到下班被宋宇等人拉着去吃饭，整晚，佟慕妍一颗心都不在现场。 后来宋宇叫了代驾，顺便送佟慕妍回去。 车开到公寓楼下，宋宇看着佟慕妍低头不啃声下车，他忍不住问：“没事吧？一晚上都不说话，大家给你敬酒不高兴了？” 佟慕妍回头勉强一笑：“没有，晚上很开心，谢谢师兄，明天见。” 她挥挥手，转身上楼了。 顾莘没在家里，佟慕妍本来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后来又一想，关于秘书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他主动来跟她解释的吗？ 这样一想，她收起了手机。 这一晚，简灵也没有回来，说约了蓝清看午夜场电影，佟慕妍估摸着他俩看完又去哪里缠绵浪漫了。 早上，佟慕妍被电话吵醒。 顾莘说：“下来，我在楼下。” 昨晚他回顾公馆了，但不管怎么样，早上都会来接她一起上班。 佟慕妍下楼看到他含笑看着自己的模样，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了。 车开出半路，顾莘才开口：“昨天，郁芷妍来面试了。” 佟慕妍惊讶侧脸看他：“郁医生？所以说，你的女秘书……是她？” 顾莘的脸色有些纠结，但还是点了头：“这件事有些复杂，因为我爸的关系，她在桐城找不到别的工作，我只是暂时同意让她做我的秘书，等她的工作落实，会马上走的。” 原来如此！ 佟慕然忍不住问：“昨天你回家，也是为了这件事？” 他“唔”了一声，没有多说，但佟慕妍却看出来了。 “和……老爷子吵架了？”她小心翼翼问道。 顾莘却嗤笑：“没有。”说着，他瞥了佟慕妍一眼，轻声问，“吃醋没？” 佟慕妍哼哼说：“为什么要吃醋？” 之前说没有是骗人的，但当她得知那个人是郁芷妍的瞬间就完全没有了。 顾莘又问：“昨晚聚会了？” “嗯，宋师兄说新员工欢迎晚会。” 顾莘迟疑了下，认真说：“我总觉得把你放在宋宇身边很危险。” 佟慕妍扬了扬唇，问：“你不是怕我和宋师兄在一起吧？” 顾莘冷哼说：“我怕宋宇帮陆衍一起撬我墙脚！” 佟慕妍一愣，他果然是知道宋宇和陆衍的关系的。 “那你为什么要用他？” 顾莘略蹙眉，意味深长看着佟慕妍：“你的意思是让我辞掉他？” 佟慕妍吓一跳，忙摆手说：“我可没有这样说！” 他却笑了，只要宋宇敢拿出真本事他就敢用，至于佟慕妍……毕竟他离她比陆衍近多了，不是吗？ 后来下车时，顾莘突然要下车窗，说：“今天下班后，你的时间我先预约了。” 佟慕妍走了几步，听他这样说，忍不住回头问：“干什么？” 他的长眉飞舞：“约会。” 佟慕妍一上午的心情都很好，中午吃饭也总在笑。 宋宇看不下去了，敲了敲饭桌，压低声音说：“知道今天陆衍出院了，但你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 佟慕妍一愣，立马收了笑。 陆衍出院了？ 她和他之间没有过联系，其实佟慕妍此刻想起来，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冷血的。毕竟陆衍受伤是为了她，她只去见过他两次。 宋宇又说：“今晚我去他家里看他，你和我一起去吧。” “啊？”佟慕妍忙摇头，“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只好说：“其实我和陆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有喜欢的人了，但那个人不是陆总。” 宋宇惊讶看着她，他还想问，顾一桐突然给佟慕妍打电话来。 她说了句“不好意思”急匆匆拿着手机离开了。 顾一桐告诉佟慕妍昨天顾莘在家里和老爷子大闹一场。 “可他说没和老爷子吵架啊。”一个同事走过，佟慕妍刻意压低了声音。 顾一桐沉静了一秒钟，终于又说：“没吵架，因为我爷爷直接揍他了。” “什么？” “爷爷说。”那边顾一桐清了清嗓子，学着老爷子的口气说，“你这混小子，既然那么不想治病，那我现在就打死你算了！啪啪啪！” 顾一桐还自动配了音，惊悚地说：“我爷爷把手杖都打得脱手了。小婶，你得劝我小叔，我爷爷为了他可真是操碎了心哟！” 听这小丫头说话，佟慕妍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佟慕妍张口才想要说话，听见有人迎面走来，她原本想要避开，那人却往她面前一站，不走了。 佟慕妍本能抬头看去，没想到会是郁芷妍。 她握着手机，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了顾一桐的电话。 郁芷妍朝她一笑：“佟小姐，能和你谈谈吗？” ………… 大厦对面的咖啡厅里。 佟慕妍放下咖啡杯，这才忍不住问：“找我什么事？” 郁芷妍开门见山说：“顾董事长希望我能进臻华医院就职为顾莘看病的事相信你也知道。” 佟慕妍点头。 她继续说：“我不想去，是因为我和顾董事长之间有些解决不了的矛盾。但是这些和顾莘无关，我应聘他的秘书其实是为了他的病。顾莘千万百计让董事长不要插手我找工作的事，他希望我能去医院做回自己的本职，除此之外，他其实是不想治病。” 佟慕妍终于惊讶了，她心里明白，今天郁芷妍找她和顾一桐是为了同样的事。 佟慕妍叹息说：“顾莘让你离开臻亿集团，其实是不希望你再和顾家扯上关系，毕竟……对你来说，这里也是伤心之处。”她想，如果她的所爱不在世上了，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回到到处都有爱人影子的地方。 郁芷妍清冷一笑，目光看着一遍遍用指腹摩擦过的杯沿，启唇问：“你不想他的病可以好吗？” “我当然想！”没有任何迟疑的，佟慕妍狠狠点头。 陈田一结婚那晚，还有陆衍手术那天，想起顾莘发病的样子，佟慕妍都有些后怕。虽然他说他很好，没有关系，但不可否认，人活着处处都会有意外。 郁芷妍的唇角隐隐勾起一抹笑，她抬头说：“那就劝劝他，佟小姐不必对我有戒心，等治好他的病，我马上离开。” 她说着站了起来，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在桌上。 佟慕妍忙跟着起身：“我请你。” “aa吧，我不喜欢欠人情。”她淡淡说完，朝佟慕妍略笑了下，离开。 佟慕妍和郁芷妍的交集并不深，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女人话不多，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原来的郁芷妍应该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顾若的离去吗？ ………… 后来下班，宋宇走时又来问佟慕妍要不要一起去，佟慕妍还是拒绝了。 宋宇很是不解，皱眉说：“就算不喜欢，也还是朋友，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佟慕妍低头整理东西没有回答。 宋宇叹着气走了。 佟慕妍下去时，顾莘的车停在她早上下车的地方等她。 “去哪儿？” “去个好地方。” 佟慕妍听着他熟悉轻快的语气，整个人心情也好起来了。 下班高峰，路上有些堵，大约开了半小时，顾莘车才找了车位停下。他打开了车门签着佟慕妍的手下车：“我还没有陪你逛过街吧？今天好好逛。” 佟慕妍听得心头很暖，一抬头，直接愣住了。 东陵百货？ 她蓦地站住了脚步：“我不进去。” “为什么？”他带着笑，好脾气问。 佟慕妍咬牙说：“这是裴家的商场！” 顾莘轻笑着将她拉着往前，一面说：“那把它买下，变成我们家的。” “顾莘，顾莘！我不进去！”佟慕妍挣扎着，听妈妈说，百货公司是在她三岁那年开的，八岁离开裴家以前，她很喜欢来这里。 上一年级后，周末还带着同学一起来玩过，所以那时候，她有很多朋友。 可是后来，她再进去的时候，却被保安赶了出来。 她永远记得孙美吟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她说：“以后不许让这个贱种进来！你们谁放她进来，我就让谁永远出去！” 那一年，她九岁。 裴竹汐抱着洋娃娃得意依偎在孙美吟身边朝她轻蔑地笑，身后一众同学都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回家后，怕妈妈伤心，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 “顾莘！”佟慕妍此刻是真的生气了，她伸手狠狠打了他两下。 顾莘紧蹙眉头却不松手，干脆揽住她的腰将她拖了进去。 自动门开了又关。 商场底楼宽敞的大厅内，高管、主管、一众工作人员全都恭恭敬敬站着，见佟慕妍进去，所有人都朝她行礼：“佟总。” 佟慕妍一时间呆了呆。 她被迫被顾莘推往前走了一步，抬眸的瞬间看见孙美吟站在她面前，妆容精致却一脸愤怒与不甘。 顾莘松了手，大掌往她的后背轻轻一推，在她耳边说：“把腰杆挺直。” 第八十九章 避孕，免了 佟慕妍本能回头看了顾莘一眼，他的手垂下的瞬间，指尖滑过她的手背，她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暖，还有他笑容里的那份安心。 佟慕妍明白，这一切都是顾莘安排的，看起来今天东陵百货是专门为了她清场的。 她看着孙美吟委屈的样子，又回想起曾经孙美吟给她的难堪，耳边回荡着顾莘的话，佟慕妍不自觉挺直了腰杆。 顾莘跟着佟慕妍走过去，他笑着说：“还要裴太太亲自来做向导真是不好意思。” 孙美吟气得快冒烟儿了，不过想起裴钢的话，只好咬牙说：“慕妍爸爸虽然把百货公司转到了她的名下，不过慕妍从来没有着手经营过，也没有经验，她爸爸很担心公司落到慕妍手里后效益会下降。” 佟慕妍面无表情说：“担心什么，我有顾莘。” 顾莘闻言，嘴角一勾。 孙美吟的脸色更难看了，不悦转身说：“那走吧，我带你们转转。” 她往前走去，佟慕妍却没有跟上，她盯住她的背影，冷声说：“不必了，我在这里玩的时候还没有裴太太呢，我熟悉的很。” 孙美吟停下了脚步，紧握了拳头。 佟慕妍侧身让开，说：“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你！”孙美吟转身对着佟慕妍，不过看着她身边的顾莘，她只好咽下气，把手包一夹，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无比优雅地朝门口走去。 自动门已经打开了。 身后又传来佟慕妍的声音：“你们都给我听着，从今天起，不允许裴太太和裴小姐进来，谁让过她们进来，我就让谁永远出去！” “佟慕妍！”孙美吟再也忍不住了，回头伸手指着她，恨恨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不靠着臻亿集团！要是没有臻亿集团给你撑腰，你什么都不是！” 顾莘的脸色沉了，他朝一侧的保安们使了个眼色。保安们会意，忙上前拉住孙美吟就要赶她出去。 孙美吟红着眼睛，狰狞说：“放开！你们算什么东西敢碰我！”她又看着佟慕妍，骂着，“你以为你仗着自己嫁得好就能为所欲为吗？佟慕妍，你最好想想你妈！当初她不也以为有了你爸就能欺压我吗？” 顾莘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却被佟慕妍拉住了手。 她大步朝孙美吟走去，孙美吟挣扎着想要打她，奈何挣脱不了保安们的手。 佟慕妍站在她面前，面对她此刻张牙舞抓的样子笑着说：“对，我就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怪只怪你选的男人撑不起你的腰。” 孙美吟一噎。 保安们把她拉出去。 她还是不甘心大叫：“你别忘了，风水轮流转！你不会永远得意的！” 佟慕妍直直站着，嘴角有笑：“这句话现在送给你自己更合适。” 孙美吟再不甘心也终于被拖出去了。 佟慕妍看着看着，眼眶就湿润了。 她抬头，一点点环顾四周，十多年没有再来过，这里的装修虽然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可她却仿佛还能看到当年妈妈带着她来过这里的影子。 虽然她曾说，裴家的东西她什么都不要。 但真正回来了，那感觉原来还挺好。 “顾莘，谢谢你。” 身后的男人浅笑说：“谢什么，反正是夫妻共有财产。” 她回头，见他笑得狡黠朝自己走来，大掌握住了她略带着颤抖的小手。他转身带她上楼，整个百货大厦明亮如昼，除了营业员，就只有他们两个在走动。 她侧脸看了看高出她一个头的顾莘，感动说：“其实你不用为我做这些的。”没有裴家的钱，这么多年她还不是好好地长大了？ 顾莘笑道：“不全是为你，也是为我。你是我的脸，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全身上下，打脸不能忍。” 佟慕妍忍不住笑出来了，一双明眸亮晶晶的。 ………… 转让协议书就摆在顾莘家里的茶几上，佟慕妍进门就看见了。 想着孙美吟签署协议时难看的脸色，佟慕妍此刻的心里畅快极了。 她转身，见顾莘拿了香槟过来，笑着说：“喝一杯吗？” “好啊。”她两眼弯弯看着他。 顾莘才弯腰将两只酒杯放下，打算开香槟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暗，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断电了。 “别动，我去找手电。”顾莘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佟慕妍把闭着的眼睛睁开，借着外面昏暗的光，隐约看见了面前的人影。 顾莘抬步要走，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他顺势回头，“你不会怕黑吧？” 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靠近，顾莘的气息微微一窒，佟慕妍身上熟悉的味道近了。 她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薄唇，清香薄荷味瞬间弥漫…… 她的话语很轻，很幸福：“妈妈走后，再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了。” 顾莘微微一愣，随即转身环住了面前之人娇小的身体。佟慕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轻笑着倾身把她抱了起来。 他低头吻着她，凭着感觉朝房间走去，却不知道绊住了什么，摔下的瞬间本能将佟慕妍扣在怀里，她撞在他的胸口。 听着他闷声一声，佟慕妍只好说：“要不，你先去找手电？” 黑暗中，传来他的笑：“不用，我喜欢挑战。”抱着她起身，顺势摸到门框，他大步上前将她推倒在床上。 “避孕套？” “不用了。” 顾莘闻言，心头一阵惊喜。 佟慕妍又补上：“安全期。” “……” ………… 缠绵过后，二人都满头大汗陷在床垫里。 顾莘环手将佟慕妍搂在怀里，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微喘着说：“慕妍，我们结婚吧。” 他们早就已经登记了，但佟慕妍知道他口中的结婚是办酒席。 她心里是愿意的，只不过…… 她略抬头，窗外的幽光照的他的轮廓若隐若现，她迟疑了下，终于开口：“我想要一个完全健康的顾莘，你把病治好，我们就结婚。” 明显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手臂一紧。 片刻，才听他说：“我爸让你来做说客的？” 佟慕妍摸索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轻声说：“老爷子没有找过我，你如果真的是要娶我的，就请对我负责，不要给我担心你的机会。否则……” “否则怎么样？”黑暗中，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佟慕妍忍住笑，一本正经说：“否则永远不许公开我们的关系！” “佟慕妍！” “顾莘，我认真的，我很认真。”她的声音沉了些，不是骗他，她的确是认真的。 顾一桐和郁芷言都让她劝顾莘，但她了解他，劝不了，那就交易好了。 他收紧了手臂，低头将下颚抵在她的额角，低声说：“一年。我会配合治疗，一年以后，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结婚。” “绝对配合，不耍赖？” “绝对。” “好。” “我还没有好。” 顾莘的话音才落，佟慕妍只觉得身体一轻，被他抱着翻了个身，她没来得及说话，他的吻已然落下。 ………… 清早，佟慕妍回家换衣服时就被简灵逮了正着。 “幸亏昨晚我没打你电话。”简灵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眼睛色迷迷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一怔，简灵又说：“你俩能不能矜持一点？那声音太大了好吗？我隔着墙都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啊！”佟慕妍的脸腾地红了，她有些惊恐看着简灵，又忍不住拼命回想昨晚和顾莘在一起时的情形。 有那么大吗？ 没有吧！ 简灵忍住笑，逗逗她而已，瞧把她给窘的！ 外面，顾莘来敲门，皱眉说：“昨晚不是断电，不知道为什么跳闸了。”他早上起来发现没电，出门查看后才发现的。 佟慕妍惊讶皱眉，听沙发上正在刷娱乐新闻的简灵说：“那是因为我昨天听见你们在里面说什么要庆祝，觉得你俩太罗嗦了，所以就帮你们关灯了。” “简灵！”佟慕妍整个人都烫了。 简灵摆摆手：“举手之劳，不用谢。” 倚靠着门的顾莘清浅笑了出来，这样的简灵，碰上同样的蓝清，怪不得那么简单就对上眼了。 不过他的慕妍嘛…… 顾莘看了眼逃进房间换衣服的人，就她昨天的主动，他已经很满意了，他的嘴角扬起了笑。 简灵突然回头朝顾莘说：“邻居，对付慕妍这种人，必须用非常手段，能先上车再买票最好！” 顾莘无奈耸耸肩：“她说安全期。” 简灵跳起来，走到他面前，悄声说：“平时你可以在套子上戳洞啊，把事后药换成维他命啊！” “你们说什么呢？”佟慕妍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门口两个人交头接耳在一起。 “我和邻居讨教怎么追人不行吗？”简灵撒谎总是信手拈来。 佟慕妍呛她：“就你还需要讨教吗？” 简灵“切”一声，说：“人生啊，那可是一条学无止尽的漫漫长路啊。” “你少来，恶不恶心！” “说谁恶心！” “你！” “佟慕妍！” 看着她们争吵，顾莘笑着没有插话。 虽然他也很想马上光明正大和佟慕妍在一起，但是……答应她的事，不管结果如何，他也一定会去做。 ………… 清晨的墓园安静无比，风里带着丝丝凉意。 郁芷言直直看着墓碑上年轻男人的照片，她的眼眶有些红，嘴角却有笑。静静站了十多分钟，她弯腰将手中的花放在墓前。 “顾若师兄，你说允许我为你伤心一年，两年，却不允许我为你伤心一辈子。”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中男子的眉眼，轻声说，“我听你的，伤心也好，愤怒也罢，这些感觉应该留给顾董事长才对。” 她倾身吻上冰凉墓碑，眼泪从眼角滑落，从此之后，她彻底和过去告别了。 第九十章 好好给我践行 佟慕妍在电梯前等了会儿，正好宋宇也进来了。 他往她身边一站，低声问：“慕妍，我真是好奇，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佟慕妍诧异看了他一眼，他昨晚去见陆衍了，看来陆衍并没有告诉宋宇她和顾莘的事。 她低下头：“这是我的私事，师兄就不要问了。” 宋宇是个直肠子，最受不了别人对他藏着掖着，听佟慕妍这样说，他难受极了，正想着寻个什么办法撬开佟慕妍的嘴时，听见周围的人都叫着“顾总”。 顾莘刚停了车，身姿挺拔从外面进来，他略点头算是回应员工们。 扫过电梯前面的众人，他的目光在佟慕妍身上停顿两秒钟，佟慕妍已感受到了他眼底的温暖。 她不自觉一笑。 “顾总。”宋宇也转身朝他打招呼。 顾莘稍稍伫足，笑着说：“听说臻翔科技昨晚聚餐了？以后有这种热闹事，把我也带上，我也想尝一尝员工们聚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宋宇点头笑着说：“顾总赏脸，那是我们的荣幸。” “那我等着。”顾莘说着，又从容看了佟慕妍一眼，点头示意，“佟总监。” “顾总早。” 佟慕妍大方打了招呼。 顾莘转身打开了私人电梯，佟慕妍感觉到了边上女员工们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进入顾莘电梯的冲动，奈何顾莘没有开口让她们进去。 正在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女人带几分清冷又悦耳的声音：“顾莘，等等。” 众人闻声回头，见郁芷言一身职业装，踩着高跟鞋径直走过员工电梯，在顾莘的电梯关闭之前，她伸手拦住了电梯门。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没有迟疑进了顾莘的私人电梯。 电梯门关闭。 一众人都炸了。 “她竟然直呼顾总的名字！” “顾总竟然没有纠正！” 宋宇疑惑的声音响起：“她就是顾总的新秘书？” 佟慕妍呆了呆，随即点头，不过郁芷言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哪里像第一天上班的新人？ 果然，一上午的时间，整栋臻亿大厦都炸了。 全都在传新来的郁秘书和顾总关系匪浅，一来就得顾总特批进了私人电梯，这可是夏商周都没有过的待遇。 更有人挖出了更大的新闻。 顾莘和郁芷言相识十多年，郁芷言是为了能配得上顾莘才出国镀金的，说不定顾莘在国外的时候俩人就暗渡陈仓了。 一时间，集团很多女员工都要哭晕在厕所了。 佟慕妍在餐厅才坐了5分钟，关于顾莘和郁芷言的谣言却听了一箩筐，简直比娱乐圈的八卦都要精彩。 助理羡慕地说：“哎，你们知道吗？听说顾总为了郁秘书，把之前夏秘书办公室的东西全部换成了新的！” “不止！”另一个同事接口说，“就连徐副总都亲自帮郁秘书挑选办公用品！你们说，这哪是一个秘书能有的待遇？这分明就是徐副总对准妯娌的态度！” 同事才说完，顾莘突然打电话来，佟慕妍吃了一惊，同事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夏先生？夏秘书？”同事恍然大悟，“我忘了您和夏秘书关系不错啊。总监，不接吗？” 佟慕妍迟疑了下，只好接了起来，坐在对面的助理突然说：“瞧顾总现在对郁秘书的态度，总监，那您说那上次顾总还问您有没有男朋友干什么啊？” 佟慕妍尴尬说：“其实顾总也没什么意思，就是顺口一问，就像顺口问，你吃饭了吗一样一样的。” 电话那头的顾莘不快问：“谁说是一样的？” 佟慕妍这才想起电话已经通了，她侧过身，压低声音说：“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顾莘问：“在哪？” “食堂啊。”说完，佟慕妍突然觉得头皮一麻，“你不会又要来吧？” 顾莘破天荒地笑：“不是我，就这样，挂了。” 说完，他还真的挂了。 佟慕妍起初没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直到5分钟后，一人捧着超大一束玫瑰出现在了食堂门口，并且还大声问：“哪位是佟慕妍，佟小姐？” 和佟慕妍一起吃饭的同事们先是一呆，然后忙朝送花的小哥招手。 佟慕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说不许顾莘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顾莘却用一束玫瑰昭告天下，她佟慕妍是名花有主的。 正在就餐的同事们无一不是朝佟慕妍偷来羡慕的目光。 “佟小姐，请签字。”送花的小哥微笑站在面前。 佟慕妍捂住脸：“我能退吗？” “不能。”小哥仍然挂着招牌微笑，恭敬把笔递到了佟慕妍面前。 签完字，佟慕妍看着餐桌上硕大的玫瑰花束呆了。幸亏有助理帮忙，佟慕妍才将玫瑰花抱回了办公室。 所有人都好奇这位送玫瑰花的人究竟是谁。 宋宇盯着佟慕妍办公桌上的玫瑰看了很久，突然皱眉说：“这束花和陪衬搭配的手法很特别，很熟悉，在哪儿见过？”他顿一顿，突然撑圆了眼睛，“陆衍病房那个花篮！” 佟慕妍心底一惊，宋宇的观察能力很强她一直都知道，在学校的时候，大家还打趣他应该去当场记。 宋宇似乎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当日陆衍会是那个表情，原来送花篮的是陆衍的情敌！ 他忍不住说：“慕妍，追你的那位也太狠了吧？人家都住院了他还送花篮示威啊！” 佟慕妍瘪了瘪嘴，其实有时候连她也觉得顾莘挺狠的。 空隙的时候，佟慕妍躲厕所给顾莘打了电话，警告他不许再送花。 于是第二天，有人给佟慕妍送了一只人高的大熊。 一连半个月，送佟慕妍的东西层出不穷，场地也从食堂，换到大厅、广场、格子间……佟慕妍的办公室几乎被礼物堆满了。 总之，臻亿集团的蚂蚁都知道佟慕妍不能追了。 不管佟慕妍禁止他什么，顾莘总能找到打擦边球的办法。 比起顾莘和新秘书的传言，佟慕妍也算赚足了话题。 这天，佟慕妍和简灵吃完饭回家，她直奔顾莘家里打算当面警告他不许再送礼物。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见郁芷言坐在沙发上。 佟慕妍一时间愣在了门口。 “佟小姐？”郁芷言皱眉站了起来，“你……顾莘说你不住这。” 佟慕妍忙回过神来：“对对，我不住这！我只是……”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顾莘换了居家的衣服从房内出来，看见她一笑，很自然问她：“这么早就吃好了？” “……嗯。”佟慕妍茫然点头。 郁芷言解释说：“我是来给顾莘看病的，在公司不方便，我暂时还住在酒店，也不方便，所以只好来这里了。” 这点佟慕妍自然明白，她往后退了半步，说：“那你们先忙。”拉上门，她吐了口气回到家里。 简灵盘腿坐在沙发上，边嗑瓜子，边说：“要说我啊，婚前他要送就让他送呗。有哪个男人婚后还能给老婆往死里送礼物的？” 佟慕妍过去坐下说：“但我也用不着那些。” “你用不着，给我吧！” 佟慕妍推开简灵的脸：“嗑你的瓜子！” 简灵骂着她小气，嗑了半袋瓜子，然后去做面膜了。 佟慕妍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都快看得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外面有开门的声响，她一个激灵醒来，忙跑出去。 顾莘正好送了郁芷言进电梯，转身就看见急着跑出来的佟慕妍，他驻足一愣：“还没睡？” 佟慕妍摇头，上前仔细看着他：“怎么样？” 他好笑看着她：“什么怎么样？还活着，还没好。” 佟慕妍一噎，也是，这病又不是感冒发烧，吃几颗药就能好的。想了想，她才说：“我之前是想说，以后不要在公司给我送什么礼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顾莘知道她的忍耐已经是极限了。他乖乖点头：“听你的，不送了。”反正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送不送都无所谓了。 “嗯。那我回去了。” 佟慕妍才转身，就被他拉住了手，她抽了抽：“我还有工作要做。” “我要去帝都出差几天，白天临时决定的。”他不放手，指了指家里，“不给我践行吗？” 佟慕妍几乎是本能回头问：“几天？” 他的眉宇间染着笑：“还以为你不关心。” 她窘迫低下头：“爱去不去！” 他轻笑拉她进屋，门关上了，佟慕妍回头的时候看见她的拖鞋被上下叠好，整整齐齐放在鞋柜最上面一层，看得出，郁芷言来也没有使用。 她的心头一暖。 顾莘低头亲吻着她的秀发：“两天，就两天。” 她忽而想起什么：“你住哪？” “集团旗下的酒店。” 所以，床单就不必担心了，佟慕妍终于放了心。 他把她拉进房间：“所以今晚，你得好好给我践行！” 床头昏暗的灯光透着暧昧的味道。 又是一个缠绵夜…… ………… 清晨佟慕妍醒来时，发现顾莘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她。 她羞涩挡住自己的脸：“看过什么？” 顾莘拂开她的手，含笑说：“两天看不到你，所以打算多看几眼，好歹多赚回几分钟。” “别傻了！”佟慕妍拥着被子坐起来，简单套上了睡衣下床。她的皮肤非常白，尤其是这一双腿，顾莘看得热血沸腾，却听她又说，“还不起床？小心上班迟到。” 他懒懒地说：“我今天不去公司，司机会来接我去机场。” 佟慕妍一愣，随即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忘身上套：“你怎么不早说？完了完了，我要迟到了！”她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去臻亿大厦，有公交车或者地铁直达吗？哎，算了算了，我还是打车吧！” 顾莘看着她慌张的样子忍不住笑。 …………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了，坐在后座的郁芷言拿出手机打算给顾莘打电话，翻出了电话号码，她却重新锁了手机。 司机从后视镜看她：“郁秘书，不给顾总打电话吗？” 郁芷言伸手推开了车门：“还是我上楼去叫他。” 第九十一章 捧着她的小脸 顾莘见佟慕妍要出去，他忙翻身起来，快步上前，温暖的掌心覆盖住了她握着门把手的手。 佟慕妍回头时，一件东西被塞到了她的掌心，她低头一看，是一把车钥匙，但却不是顾莘开的宾利。 顾莘浅声说：“佳人姐闲置在家里的车，你先开两天。” 他知道开他的车太高调，还特意借了徐佳人的车来，此刻佟慕妍的心底很甜。 他上前捧住她的小脸深情吻了吻，又笑着说：“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佟慕妍这才回神跑出房间，伸手打开门正打算冲出去，却不想外面郁芷言正要敲门。 郁芷言见门打开，抬头就说：“顾莘，司机已经在下……”郁芷言没想到开门的会是佟慕妍，缄口愣住了。 佟慕妍同样也是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种被捉奸当场的窘迫感，并且又想起昨天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不住这里的话。 此刻，见郁芷言的目光越过自己的肩膀往里面看去，佟慕妍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说；“我只是来借点东西！郁医生，哦，不是，郁秘书请便！”说完，她脚底抹油就溜了。 ………… 简灵牙刷了一半来开门，佟慕妍飞快进去就关了门。 简灵斜视看她一眼，然后朝洗手间走去，口齿不清又带着不满说：“允许你去隔壁过夜，但是以后麻烦你带上钥匙好吗？” 佟慕妍没有应声，简灵回头，见她趴在门上从猫眼里往外面看。 简灵上前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看什么呢？” 佟慕妍痒痒地扭了扭屁股，头也不回说：“我出门时被顾莘的秘书撞了个正着，可吓死我了！” “有病吧你！”简灵一巴掌拍在佟慕妍的后脑勺，“你是人家老婆，秘书撞见应该跟你道歉！再说，这么一大早的，来上司家里不得先电话通知一声吗？就算不知道上司结婚的事，顾莘这个年纪的男人，难保晚上就需要解决解决生理需要，这什么秘书啊，这么不懂规矩！” 简灵说着打算开门去看。 佟慕妍忙拦着说：“哎呀，你就别闹了。其实，是顾莘家里给他找的医生。” “哟，这是贴身看护啊。”简灵看佟慕妍一副誓死不让的样子，干脆说，“行行，不出去就不出去。”她推开佟慕妍，朝猫眼里望出去。 外面，顾莘正巧和郁芷言走过。 简灵的眼珠子一下子就溜圆了：“是她！上次在医院门口见过的那个？差点成为顾莘二嫂的女人？” 佟慕妍差点忘了，原来简灵也是见过郁芷言的。 她点了点头。 简灵“嗬”一声，拿着牙刷指了指佟慕妍：“你要小心这个女人。” 简灵上次说了这样的话后，容清晖果真就背叛了佟慕妍。 而这一次…… 佟慕妍笑了笑：“顾莘不会的。”她看一眼手表，这才想起时间紧迫，忙回房去换衣服。 简灵跟着走到她房门口，毫不留情补刀说：“所以我没让你小心顾莘。” 佟慕妍正在换一件领口很小的套衫，闷着声说：“因为顾莘二哥的事，当年她和老爷子闹得很僵，足见她对顾莘二哥的感情之深。再说，等顾莘的病好，她就会离开的。” 简灵呵呵笑了两声，转身走的时候，佟慕妍分明听见她轻轻骂了句“智商啊”。 佟慕妍没时间和她计较，换了衣服匆匆洗漱了下就下楼了。 在停车场找到了徐佳人的车，白色轿跑，虽然佟慕妍对车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这车价格不菲，以至于一路上佟慕妍连油门都踩得小心翼翼的。 她一进臻翔科技，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带着羡慕嫉妒恨。 “怎么了？”佟慕妍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慌。 助理说：“总监，这也太夸张了吧？追你的那个神秘人连车都送上了！” 佟慕妍忙摇头：“别瞎说，车……是一朋友借给我开两天的。” “什么朋友能借这么贵的车啊？”另一个同事说，“你就别骗我们了，你说是朋友的车，你敢拿出行驶证来吗？” 佟慕妍一脸无奈，她还真的不敢，否则她怎么解释徐佳人会借车给她的事？ “都没事干吗？”宋宇站在办公室门口，指了指佟慕妍，“进来。” 佟慕妍跟着进去，宋宇坐下，把一个信封推到佟慕妍面前，说：“晚上我有个合同要谈，这交流会你去参加。” 佟慕妍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邀请函，写着“从灵魂走向世界”。 她皱眉：“这什么交流会？” 宋宇揉了揉眉心，说：“这是几大文学网站联合举办的，里面很多小说已售出了影视版权，现在正打算着手开发手游。这两年网络小说的ip炒得很火热，未来也会是一大趋势，还是有必要去看看。” 不就是小说改编游戏嘛，这主题写得那么文艺！ 佟慕妍甩了甩邀请函，说：“交给我。不过，我要是有看中，能签吗？” 宋宇笑了：“都让你去了，这点权还不放给你吗？” “那就好！”佟慕妍其实已经来了兴致了，她打算出去时看宋宇一脸疲惫的样子，不免问，“又熬夜了？” 宋宇无奈点头：“习惯了。”他打了内线给外面的秘书，“给我冲杯咖啡。” 从宋宇办公室出来，佟慕妍就收到了顾莘的短信：登机了，不必回，我关机了。 佟慕妍的唇角不自觉扬起，简简单单的一条短信，她读着怎么那么心旷神怡？ 两小时后，他又收到顾莘落地的信息，说马上去见人谈事。 佟慕妍想了想，回复了一句：注意身体。 顾莘秒回了一个字：嗯。 佟慕妍起初还有些嫌弃，一个字有什么好回？可后来越看越觉得其实回得还挺温暖的。 ………… 快下班时，简灵打电话来：“听说你今天孤家寡人了？给你一个当电灯泡的机会怎么样？” “免了，绝对不给你和蓝主任在我面前撒狗粮的机会。” “佟慕妍，我认真的！蓝主任今晚有空，让他请我们去大餐一顿？”简灵大有一副横扫餐厅的气势。 佟慕妍握着手机就笑了：“我也是认真的，晚上真不行，我有个交流会要参加。” “咱们邻居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趁夜去应酬了？” “嗯，算是吧。”佟慕妍心情甚好，“行了，我得准备些东西，挂了。” ………… 顾莘谈完事回酒店时，见前台几个人都站在门口交头接耳的。见顾莘一行人进来，忙慌张回到工作岗位上。 顾莘问了，才听保安说一小时前酒店对面街道上发生了一起抢包事件，不过好在没有人员受伤，嫌疑人被群众们堵了，刚被警察带走。 郁芷言回头时，见顾莘蹙眉沉思，直到电梯抵达住的楼层也没听他说一句话。 “怎么了？”她跟着他出去问。 顾莘开了门，看了眼手表，这才说：“你先回房吧，半小时后楼下餐厅吃饭。” 郁芷言才点了头，他就将房门关上了。 顾莘转身就拿出了手机。 他差点忘了佟慕妍遇劫那件事，之前说是陆家的人会查，但都过去那么久了，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正元不像是那种儿子被捅了一刀都能闷声不吭的人。 电话接通了，传来蓝清惊讶的声音：“你不是出差了吗？怎么还能想着给我打电话。” 顾莘在沙发上坐了，开口说：“慕妍出事那天的事，你去查一查。” 蓝清更加惊讶了：“不是说陆家的人会查吗？” 顾莘冷笑：“查到今天都没声音，不是不上心，就是没本事。” “哟，这么说你想帮陆衍？” 顾莘的声音冷了：“我只是想替我老婆出气，灯我回来，希望能看到线索。” 蓝清唉声叹气说：“你不是有新秘书了吗？再不济，交给夏商周啊，干嘛找我？我这可是在去约会的路上！你别这么没有人性好吗？” “没让你现在去查。”顾莘微微拉松了领带，“谁让你跟技术部门熟？就这样，挂了。” 顾莘喝了口水，打算给佟慕妍打电话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紧接着，服务员的声音传来：“顾总，您的衣服烫好了。” 顾莘放下了手机朝门口走去。 ………… 佟慕妍特意回家换了身衣服，穿了高跟鞋才去了交流会现场。 今天出去可是代表的臻翔科技，她可不能输在了气场上面。 交流会排场办得很大，每个ip都有一个独立的宣传区域，而会场四周一圈则是自助餐，设计得挺人性化。 佟慕妍先吃了两块小蛋糕垫垫肚子，这才打算慢慢欣赏这遍地开花的超强ip。 她一抬头就看见前面一群人扎堆着，佟慕妍想了想，打算上前凑个热闹。 这是一个有关灵异的超强ip，影视版权售给了国内一家很大的影视公司，剧本才创作过半，男女主演都已经签约，并且都是一线当红的演员，就连制作团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横看竖看都是一部未播先火的剧，也难怪游戏开发权大家都在抢着要。 佟慕妍往前伸手过去打算从桌子上拿一本宣传册，站在她前面的人的手机突然有电话呼入，他转身接起来就走，佟慕妍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让，却没想到高跟鞋没有站稳，脚一晃就崴了。 佟慕妍皱眉轻呼一声，没站稳的她往后摔去。 正在她以为要出丑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稳稳托住了她的腰。 男人醇厚的嗓音传来：“小心。” 佟慕妍回头时，眼中闪过轻诧：“陆总？” 第九十二章 我会一直守着你 佟慕妍回头时，眼中闪过轻诧：“陆总？” 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陆衍了，他的脸色比上次在医院见到好了很多，看得出，瘦了。他看着她，眉宇间染着淡淡的笑。 佟慕妍没想到会这样突然就遇见了，一愣之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衍见她站稳了，他很绅士地收了手。 佟慕妍回过神，这才尴尬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一份宣传资料被递到了佟慕妍眼前，她呆了呆，悄然抬头，见宣传册的那一端是陆衍修长干净的手指。 他见她没有动，略蹙眉，问：“不是想要这个吗？” 他早就看见了，她挤上前想要那宣传册，却没有够着的样子。 佟慕妍只好接了，有些局促将宣传册捏在指尖，她又说了句“谢谢”。 即便佟慕妍穿着高跟鞋，陆衍还是高出了她大半个头，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色。 陆衍微叹，说：“你是怕我，还是真的那么不想见到我？”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终于抬头看着陆衍，她笑了笑，说：“你误会了，今天我来这里是因为公事，所以只是想先好好工作。至于别的私事……以后再说。” 陆衍自然垂下的手本能圈了起来，他朝她点了点头：“好，不打扰你工作。” 佟慕妍似乎松了口气，朝他略一笑，转身离开。 她分明一副坦然的样子，但眼底藏匿不住几分茫然无措的样子被陆衍尽收眼底。 陆衍微怔，自从她进入m.z科技以来，她对着他似乎总有一种惧意，是那种下属对上司的敬意吗？ 陆衍有些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他早该在她进入m.z科技的第一天就对她坦白这一切的！ “陆总可是好久不在公众场合出现了啊。”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了。 陆衍回过神来，对面的男人顺手从边上又拿了一杯酒递给陆衍：“来，我先敬陆总一杯。” 陆衍接过，却是转身换了被饮料，一脸歉意，说：“不好意思，最近身体不太好，见谅。” ………… 佟慕妍走了几步，悄悄回头，见陆衍已经和一个穿着西装的那人聊上了，她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陆衍也在场的原因，佟慕妍后来匆匆辗转了几个区域，一圈看下来，真正当场签约的也不多，很多公司的人都表示需要回去开会讨论后再做决定。所以佟慕妍也搜集了几个她觉得不错的ip宣传册后打算走人。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的脚实在太痛了。 佟慕妍走到了会场门口，这才扶住了台阶下差不多有她半个人要的花盆弯腰揉了揉右脚踝。 之前不慎差点摔倒时扭的，不过因为遇见了陆衍，怕被他看出来，所以她没有说。 强撑着熬了一个多小时，此刻佟慕妍觉得脚踝处有些肿起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停车场走去，其实会场离开停车场并不是很远，但令佟慕妍觉得万念俱灰的是，这里通往停车场的是一条镶嵌得无比精致的雨花石道。 两侧的路灯照得地上五彩缤纷的雨花石炫目无比，不过此刻的佟慕妍没心思去欣赏地上的美轮美奂，因为她扭伤的脚正穿着高跟鞋踩得高低不平的雨花石道上。 “咝——”佟慕妍皱了皱眉，她望了望前面的路，想了想，干脆直接踩到了边上的草坪上。 草坪上软软的，比踩在雨花石道上的感觉要好很多。佟慕妍的心底刚淌过窃喜，下一秒，她的鞋子的跟直接陷进了泥土里！ 该死的，她真是……没脑子吗？ 佟慕妍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咬咬牙，干脆打算脱了鞋赤脚走去。 却在她弯腰脱下鞋，因为重心不稳差点摔倒时，男人的臂膀伸过来，扶助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佟慕妍几乎是本能将受伤的脚缩了缩。 陆衍看着她红肿的脚踝皱眉：“之前扭伤的时候怎么不说？” 佟慕妍愣了下，忙撒谎说：“哦，不是之前，是我刚才在石子路上不小心才扭到的，没事，很快就不疼了。”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陆衍的手，却因为没有站稳，很快又被陆衍扶住了。其实这一晚，陆衍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佟慕妍，从她出门的那一刻，他就悄声跟了出来。他看见她在门口休息的样子，看见她从雨花石道转至草坪的样子。 他知道她在撒谎，但他不想戳破。 陆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高跟鞋，佟慕妍原本想要阻止他，却听他淡淡说：“走吧。” 他扶着她往停车场走去，佟慕妍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里只有她和陆衍两个人。 也是，交流会还没有结束，这里当然不会有人来。 从这里去停车场不过几百米的路，此刻却想几万里那么长。 佟慕妍低着头，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寂：“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在这里遇见陆总。” 清冷风里，陆衍的声音不似往常的冷淡，反而有了几分暖意：“不巧，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他的话说得佟慕妍心中一惊，那最深处紧绷的弦仿佛顷刻间断成两截，佟慕妍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宋宇的脸，还有他把邀请函推到她面前时的样子。 “是宋师兄……” 陆衍却说：“是我拜托他的，你别怪他。” 佟慕妍有些生气站住了脚步，她一手扶着边上的树干，伫足凝视着面前的男人，说：“陆总，话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已经选择了顾莘。” 一丝伤感自他的眼底划过，但他很快定了神，说：“如果你不想听关于顾莘过去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说。” 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佟慕妍不免愣住了。 片刻，她才说：“谢谢你送我到这，我自己过去就好。”她看一眼，这里离开停车场已经只有十多米远了。 陆衍没有动，佟慕妍伸手拿了他手中拎着的她的高跟鞋。 她转身，脚步一深一浅朝前面走去，她顺便拿出了车钥匙，把不远处的车子解锁。 才走了几步，突然听见身后脚步声骤然逼近，佟慕妍没来得及回头，只觉得腰间一紧，她已经被陆衍抱了起来。 “陆总！”她紧张攥住了他的衣服。 陆衍抱着她径直走到那辆白色车子前，他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把佟慕妍塞了进去。 佟慕妍惊讶扶着车门想要出去，他指着她的右脚说：“扭伤了，你还怎么开回去？” 佟慕妍噎住，徐佳人的车是自动挡，不必踩离合器，如果扭伤的是左脚还好，可是偏偏…… 陆衍绕至一侧，上了车。他看佟慕妍张口要说话，于是便说：“放心，我不送你上楼，不会让顾莘误会。” 佟慕妍到嘴边的话终于吞了下去，其实顾莘出差了，根本看不到。不过陆衍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好像有些矫情，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的车……” “我会让司机来开走。”他弯腰调整了间距，随后发动了车子开出去。 中途，陆衍将车靠边停了，他再回来时，手中拎着止痛贴和喷雾。他打开车门，握住她纤细玲珑的脚踝，不给她任何挣扎拒绝的机会，细心上了喷雾，然后贴上止痛贴。 佟慕妍局促坐在位子上，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来。 车开到了公寓楼下，熄火，陆衍却没有下车。 “今天的事，谢谢。”佟慕妍打破了尴尬，伸手拉住车把手打算下车，左手臂却被陆衍拉住了。 “你……”佟慕妍回头想要说话，顾莘突然给她打电话来。 她迟疑了下，忙接起来，头转向窗外，顿了顿，终于说：“喂？” 那边传来顾莘熟悉而慵懒的声音：“喂什么，我没有名字吗？” 佟慕妍尴尬了：“什么事啊？” 顾莘的声音很暖：“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佟慕妍的心里有点甜，她不自觉一笑，说：“那个，我……”她才说着，一辆刚进来的车被散步的行人挡了，没素质的司机按了好几下喇叭。 顾莘果然听到了：“你在外面？” “哦……”佟慕妍压低了声音，说，“我刚参加完一个游戏交流会回来，在公寓楼下，马上上去了，等我上去再和你说。” 顾莘放了心：“嗯。” 挂了电话，佟慕妍总算松了口气。 身后，陆衍开口说：“如果你以后不想看见我，我可以不出现。但是慕妍，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想到我。” “陆总……”她终于有勇气转身去看他，他却抬手制止她说话，笑了笑，下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佟慕妍看见陆衍悄然捂了下伤口的位置，她跟着下车，忍不住说：“从前因为裴钢的关系，所以我讨厌和裴家交好的人。现在因为顾莘的关系，我更不可能和你们陆家的人有任何牵扯，陆总，你何必还要这样对我？” 她不是冷血动物，她也有感情，她也会于心不忍。 陆衍站住了脚步，回头含笑看着她，话语轻弱却无比认真：“是你说的，对人好的事要告诉别人，这样人家才会知道。从前我不懂，但我现在懂了。所以慕妍，你可以不选择我，但我会一直守着你，直到你真正幸福的那一天为止。” 第九十三章 和陆总约会 他说他会一直守着她，直到她真正幸福的那一天…… 佟慕妍愣愣站着，突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衍打车离开。 她的确跟陆衍说过那样的话，可天知道她并不是要他对她好的意思！ “佟慕妍！”简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她面前，伸手在佟慕妍面前狠狠一晃。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皱眉说：“你不是和蓝主任吃饭去了吗？今天……回来过夜？”一般简灵和蓝清晚上约会她是绝对不会浪费难得的春宵的，所以佟慕妍有些诧异简灵吃了饭居然回来了。 “哦，蓝主任说饭后还有要紧事。”简灵虽然回答着，但明显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她见佟慕妍若无其事回头拔了钥匙锁上车门，终于忍不住说，“慕妍，你不会根本没去参加什么交流会，而是偷偷和陆总约会去了吧？” 佟慕妍心中吃惊，拿着车钥匙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目光下意识看了眼出租车离去的方向，问：“你看见陆总了？” 简灵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面前的佟慕妍，这才开口说：“要不是我眼尖，找了借口没让蓝主任把车开进来，这会连他都看见你俩你侬我侬的样子了！我说你哪根筋搭错了？顾莘前脚才走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佟慕妍怎么忘了简灵一定是蓝清送回来的？她到底震惊了，下意识朝大门口看去。 简灵拉住她说：“别看了，蓝主任走了！放心吧，多亏了我，他没看见！”她见佟慕妍的脚一拐一拐，皱眉，“这是……怎么了？” “先上楼吧。”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此刻佟慕妍的头有些大。 ………… 简灵听了一路，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终于认真说：“这么说来，你们真是无意间遇上的？” 佟慕妍点头，有些含糊说：“你知道，同一行业，难免的。” 简灵长长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不过这种事，蓝主任能别见就别见，免得让顾莘误会。对了，你脚怎么样？” “没事，休息两天就好。”佟慕妍有些心虚低下头，不过又一想，她也的确以为自己是意外碰见陆衍的，说起来也不算骗人。 回房给顾莘打了电话出来，简灵刚洗完澡，看见佟慕妍忍不住叹了口气。 佟慕妍皱眉：“又怎么了？” 简灵摇头无奈说：“其实我认真想了想，觉得陆总也挺好的。可是呢，法律只允许一夫一妻制，忍痛舍弃一个确实为难，不过也从侧面反映掐了烂桃花之后，你已经桃花朵朵开了，我其实还挺羡慕你的。” 佟慕妍翻了个白眼：“还说我呢，你可别作啊，蓝主任不是挺好的吗？” 简灵一听就笑了：“没事吧佟慕妍？看着别人身后追求的男人多，这是每个正常女人都会羡慕的好吗？但这又不代表我会抛弃蓝主任！那我们在外面吃饭，蓝主任看见美女还会多瞧上几眼呢！” 佟慕妍拿了睡衣走到浴室门口，听她这样说，忍不住回头说：“我也挺羡慕你和蓝主任宽广的心胸，因为如果是顾莘，我一定把他打成国宝！” 她说完，关上了浴室的门。 门外，简灵却笑了，这才是佟慕妍，看来她的确无需担心她和顾莘之间的事。不过蓝清神神秘秘到底去做什么？她问了好几次他都没有说，不会出轨去了吧？ 简灵想到这，非但没有紧张，反而把一侧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打开模特图，津津有味欣赏起来。 那她必须饱饱眼福来安慰自己。 ………… 第二天，因为脚伤还没好，佟慕妍没有开车，而是打车去了公司。 早上，宋宇走过佟慕妍办公室的时候就被她叫住了。 宋宇把办公室的门一关，一脸无奈说：“行了，你也别埋怨我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昨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俩的事，我再不插手，可以了吧？” 佟慕妍的确是想和他说这件事，却没想到宋宇不但自己坦白，还做出了保证，弄得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把昨天拿回来的几本宣传册给了他，并且附带了一份她整理的分析报告。 宋宇将宣传册都接了，走到门口，突然又回头，说：“你说你们两个也真是……陆衍做闷葫芦做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主动了，还是要错过吗？哎，你说这缘分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宋宇叹着气走了。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无奈一笑，她转身走到窗边，外面天色很好，阳光明媚，她的心也敞亮敞亮的。两个人关系近或远，和缘分没什么关系，只看有没有人主动。 她和顾莘最初，是她主动。 后来，一直是顾莘主动。 爱情的世界里，不需要闷葫芦，等待者终会失败，要不怎么说感情里总有一个人先无赖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佟慕妍很想念顾莘，她回身拿了手机给他打电话，却没想到他的电话关机了。 佟慕妍皱眉，没电了？ 助理敲门进来：“总监，开会时间到了。” 佟慕妍应了，忙整理了东西出去。 一整天，开了三个会，宋宇还把昨天佟慕妍看中的几个ip拿出来让大家讨论了，最后选中了其中一个ip，佟慕妍又趁热和宋宇去对方公司把合同给谈了。 这一天忙得有些不可开交。 下班时，佟慕妍才发现手机上有顾莘的未接。 她上了出租车，忙给顾莘回了电话。 那边隔了好久好久，才接起来。 二人却同时握着手机问：“没事吧？” 佟慕妍愣住，片刻，听顾莘说：“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把我吓到了，没事吧？” “没事。”佟慕妍忙摇头，“我就是……之前特别无聊，所以想问问你在干什么，没想到你关机了。” 顾莘松了口气，毕竟上次佟慕妍突然给他打电话是被抢劫的大事。听她说没事，他这才笑着问：“下班没有？” “嗯，回家路上。” “那你专心开车，回家再说。” 佟慕妍还没来得及说没开车，顾莘就已经干脆地挂了电话。手机才锁屏，佟慕妍才想起来，顾莘还没回答为什么关机呢！ 原本想再打过去问问，司机突然回头问佟慕妍有一个客人和她顺路，问她能不能一起捎带上。 赚钱不容易，佟慕妍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这一路，佟慕妍心里却一直被顾莘关机的这个问题压着。 ………… 从电梯出来，她才拿出了钥匙，隔壁的门突然开了，露出顾莘带笑的眉眼：“慕妍！” 佟慕妍惊喜看着他：“你不是明早的飞机吗？” 他笑：“事情提前谈完，所以改签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佟慕妍心里有些乐：“所以说，之前你是在飞机上？”怪不得会关机！ 顾莘点头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就走：“给你带了礼物。” 一进门，佟慕妍就傻眼了。 顾莘给她买了一堆冰糖葫芦，驴打滚、蜜饯……竟然还打包了一只烤鸭，还……热乎着。 他亲自给她包了烤鸭肉，送至她的嘴边，笑着说：“本来想给你买点女孩子喜欢的首饰香水，可我又一想，你现在可是东陵百货的总裁了，那些东西都不缺，所以我想了想，就买了吃的，毕竟你是个吃货。张嘴。” 佟慕妍听话地张了嘴，面皮很q弹，鸭皮很脆，鸭肉很香，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其实她从来不是个动不动就哭的人，可面对顾莘，总觉得幸福来得太满，得哭一哭才不会溢出来。 顾莘见她感动的模样，心中有些得意，低头闻了闻烤鸭，皱眉说：“这不是辣的啊，你怎么就要哭了呢？” 佟慕妍抬手捶了他一下：“谁让你开窗，被风沙迷的！” 顾莘起身关窗，回头又笑：“敢情这风沙还跟着我从帝都来这儿了？” 佟慕妍自己动手狠狠塞了一块鸭肉到嘴里，发泄似的嚼了嚼，说：“烤鸭都能来，风沙为什么不能来？” 顾莘没再拌嘴，看着她吃，看着她笑。 佟慕妍毫不客气把烤鸭消灭了，顾莘递了纸巾给她，笑着说：“吃饱了？” 她点头。 顾莘牵住她的手，站起来说：“那走吧，吃晚饭。” 佟慕妍诧异问：“你没吃呀？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不饿。”顾莘拉着她出去，走到门口时，他才蹙眉回头看着她的脚，“脚怎么了？” “扭到了，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说的时候还踢了踢，表示好了。 顾莘松了口气，他放慢步子扶着她：“你多大了，怎么会扭到？” “因为穿了高跟鞋啊。”她答得自然。 拉着佟慕妍进了电梯，顾莘认真睨着她：“以后只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穿高跟鞋。” 佟慕妍为他的霸道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很甜很甜，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习惯他的无赖，并且已经喜欢上了。 顾莘带着她出了电梯，顺口说：“你的宋师兄不靠谱，带着女伴都没照顾好。” 佟慕妍忙说：“昨晚宋师兄没去，哦，他有个合同要谈，我自己去的。”她环顾四下，“你的车呢？” “他没去？”顾莘问佟慕妍要了她的钥匙，一面说，“芷言不小心把橙汁倒衣服上了，我觉得她去打车有些难堪，司机有事要回公司，我就让她开了我的车走。” 怪不得。 顾莘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看着佟慕妍坐进去没有继续问，他暗自松了口气。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郁芷言身上的橙汁是他打翻的。因为郁芷言抽空在飞机上给他看病，她强迫他的记忆无限接近当年的事，他心慌的厉害，这才不慎打翻了橙汁。因为进展得并不顺利，所以他不打算告诉佟慕妍。 二人上了车，顾莘将车子发动，低头系上安全带的时候突然一愣，他皱眉回头看着边上刚好系了安全带的佟慕妍，问：“车借给别人开了？” 佟慕妍的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摇头：“没有啊。” 顾莘指了指座位：“没有？你开车，这么宽的间距踩油门都难吧？这个距离，开车的应该是个男的，大长腿，身高和我差不多……”他的目光落在佟慕妍有些震惊的脸上，“谁啊？” 第九十四章 喜欢种草莓的他 车子陆衍开过之后没有人开过，佟慕妍只是没想到顾莘竟然连这都能发现，她攥着安全带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些，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莘盯住一脸紧张的佟慕妍片刻，他突然笑起来：“瞧你的样子，还真想骗我？我知道你叫了代驾。”他的目光看了眼佟慕妍受伤的右脚，又说，“不过，以后太帅的代驾一定要退货！” 说完，他把车子开出去。 佟慕妍原本是想要解释的，不过听他这样一说，到嘴边的勇气又散了，想了想，就蔫儿了。 “想去哪里吃？”他突然侧脸问她。 佟慕妍勉强一笑，说：“去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吃饱了。” 顾莘想了想，然后说：“是你说随我选的啊。” 于是，顾莘把车开去了顾公馆。 一下车，佟慕妍傻眼了，不过话既然是自己说的，硬着头皮也只能进去了。 顾一桐一见佟慕妍就冲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说：“小婶，你们可算来了！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们了，我想去你们家串门，可我妈说高考前不许乱晃！”她说着，还不忘朝徐佳人吐了吐舌头。 徐佳人帮张阿姨摆着碗筷，只是笑了笑。 顾莘往沙发上一坐，却是睨视着她说：“劝你悠着点，都已经高复过一年了，再考不好有你好看！” 一听高复，顾一桐的小脸立马垮了，她捂着脸说：“小叔，你就不能让我在小婶面前长点脸吗？” “先天的脸是父母给的，后天的脸是自己给的，再说，自家人面前，你装什么？”顾莘损起来不留情。 佟慕妍忍不住打了他一拳：“成绩也没那么重要。” 顾莘认真看着她，问：“如果不重要，你上学时那么努力干什么？” 佟慕妍一噎，那能一样吗？那时候她已经离开裴家了，妈妈也因为生病走了，对高三的佟慕妍来说，这辈子能够依靠的人只有她自己了，但顾一桐不一样啊。 顾莘伸手把她拉过去，轻轻揽住，看着顾一桐说：“我们顾家不允许出……那两个字我就不说了，在你小婶面前给你脸面。” 顾一桐快哭了：“废物嘛！话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说不说还有什么区别！”她停顿了下，报复道，“小婶，你要不是名牌大学毕业，我小叔一定看不上你！他就只会看条件而已！” “顾一桐！”顾莘打算伸手拉住她，她却逃得飞快。他回眸，看着佟慕妍轻笑着说，“别听她胡说，你不一样。” 那边，老爷子下楼了，徐佳人叫着吃饭。 佟慕妍忙起身打了招呼，虽然她说不吃饭，但顾莘还是拉她过去一起坐下了。 老爷子看到他们很高兴，一直盯着佟慕妍看了半天。 顾莘皱眉说：“爸，您看什么？” 老爷子这才笑笑说：“呵呵，没什么，就是觉得几天不见，慕妍又漂亮了。” 佟慕妍一下就脸红了。 顾莘有些不悦说：“爸，您一见儿媳妇就这样夸不觉得不合适吗？” 老爷子冷冷看他一眼，没好气说：“怎么不合适？难道你要我夸你几天不见又帅了吗？” 顾莘的眉毛跳了跳，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又看了看佟慕妍，有些遗憾说：“就是没有长胖不好，希望你能够快点长胖些。”他说的时候还意味深长看了顾莘一眼。 佟慕妍低下头说：“知道了，我会多吃点。” “噗——”顾一桐在桌上喷了一口饭。 “桐桐！”徐佳人忙站起来收拾，不忘瞪她说，“怎么这样不小心！” 顾一桐却还是忍不住在笑，看佟慕妍的眼神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 饭后，顾一桐拉着佟慕妍上楼给她讲题。 门一关，她就忍不住笑了，半晌才开口说：“小婶你太可爱了，还什么我会多吃点！你以为爷爷真的在说你瘦吗？他是在催你快点怀孕呢！” 什么？ 佟慕妍看着花枝乱窜的顾一桐，终于反应过来了。 原来胖……是这个意思。 “那他之前盯着我看是……” “那是因为我告诉他小叔特别喜欢在那个时候种草莓，而且还会种在看得见的地方！”顾一桐说得很得意，“所以想知道你们有没有造人，不用问小叔，看你就知道了！” 佟慕妍觉得她此刻的心情……简直一言难尽。 顾一桐在书桌前一坐，之前的热情就像被冷水浇灭了。 她托着腮看着一堆的试卷说：“小婶，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傻逼？高复的时候爷爷好不容易把我塞进学校读的，可我觉得我有可能考不好。小婶，为什么你们都能一次就考进那么好的大学呢？可对我来说，就跟登天一样难。” 佟慕妍在她的床边坐了，低垂下眉眼，笑着说：“因为你还小，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想要不被人看不起，就要自己努力。” 顾一桐有些似懂非懂，她认真想想，似乎自己的确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 佟慕妍又说：“分数的确不能代表一切，但它却能代表你的学识、阅历、经验，你需要做一个即便离开了家庭还能过得很好的人，这是最重要的。” “我爷爷也是这样说的！”顾一桐的脸上又有了笑，“没想到我们家最不迂腐的人是你和爷爷，至于我妈和小叔……哎，不说他们。对了，小婶，你看漫画吗？” “啊？”佟慕妍的眼珠子一撑，“你还看？” “没有。”她转身，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了一本厚厚的画册出来，如珍宝似的递给佟慕妍，得意说，“我画的！” 佟慕妍翻开一页，顿时被里面唯美的画风惊艳了：“这是你画的？” “如假包换！”顾一桐得意挑眉的样子和顾莘一模一样，“是不是瞬间觉得原来废物也是有才华的？” 佟慕妍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这画功比她见过的很多插画师都要好，更别说小丫头画的还有剧情。 外面传来敲门声，顾一桐忙把画册藏在被子下。 徐佳人给她们切了水果上来，她一走，顾一桐才小声说：“小婶，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 佟慕妍笑着点头。 ………… 从顾一桐房间出去，看见顾莘和徐佳人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顾莘见佟慕妍过去，拉她坐下，眯着眼睛笑：“怎么样，回去准备好变胖了没有？” 徐佳人抿着唇跟着笑了，佟慕妍感觉耳朵都烫了起来，果然大家都听出来了，只有她傻傻地说会多吃点。 她用力推开顾莘：“你还说！”也不会提醒她一下！ 顾莘含笑说：“不说不说。”他靠近她，压低声音说，“回家我直接做。” “喂！”佟慕妍又推开他。 徐佳人端着茶杯笑着看着面前甜蜜的两个人，仿佛看到了她和顾芃刚恋爱时候的样子。 顾莘一本正经坐直了身体，扼住佟慕妍的手说：“佳人姐看着呢，矜持点。” 佟慕妍忙低下头。 徐佳人笑着说：“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拘着的？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就热闹了。” 佟慕妍惊讶抬头，却听顾莘说：“等我们结婚就搬回来，我已经和爸还有佳人姐说了。” 徐佳人点头说：“到时候婚礼的事不用担心，放心交给我。” “谢谢佳人姐。”佟慕妍望着她一笑。 “谢什么。”徐佳人似乎想起什么，忙说，“我知道最近集团有些疯言疯语，你不必往心里去。我们对郁芷言做的一切事情其实都是为了顾莘，但总有些不明事理的人爱乱说。” 佟慕妍摇头，她所听到的关于郁芷言和顾莘的事早就夸张得能拍成几部电视连续剧了，不过她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徐佳人这才放了心，她又说：“下个月集团年会，以前每年年会我们都会请专门的服装设计师来设计礼服，我听顾莘说你有个朋友也是做设计的？你有她的设计图吗？” “有啊！”佟慕妍想起简灵就颇有自信，过去坐在徐佳人身边，打开了手机一张张给她看，还不忘夸奖说，“我朋友的设计很多拿过奖，她设计的衣服很时尚，绝对不输那些国际知名设计师！” 徐佳人边听边点头。 顾莘上楼去顾一桐的房间看了看，顺便给她讲了几道题，下楼的时候见客厅里的两个人还在那里说得热火朝天，他忍不住一笑，果然女人们对衣服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转身走到窗边，给蓝清打了个电话：“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边似乎有些嘈杂，看起来蓝清很忙：“因为过了几天了，盘查起来有点困难，技术部门已经加班加点了。我说，你那么急，当初事发时干嘛去了？” 顾莘皱眉。 蓝清继续说：“又不让报警，你这是干起私家侦探的勾当了吗？那也不对，办事的是我，你不过动了动你的嘴！” 顾莘哧的一笑，说：“你哪那么多废话？” “没有照片，事发地点没有监控，那边只能做交叉对比，再等等。”蓝清似乎跑了一段路，喘着气说，“忙着呢，不说了，挂了。” 重新回到客厅坐下，面前二个人已经说兴奋了。 顾莘本来想叫佟慕妍回去了，这时手机提示有收到消息，他低头打开，一眼，脸上的笑容蓦地僵了。 有人发了两张照片给他，照片中，陆衍抱着佟慕妍，陆衍和佟慕妍坐在白色车里…… 第九十五章 活脱脱一小三 顾莘的目光盯着白色车内的两个人无法移开，他想起之前车内座椅异常宽大的间距，想起他问车给谁开时佟慕妍不自然的表情…… 是陆衍，原来竟是陆衍！ 墨色瞳眸微缩，顾莘本能握紧了手机。 “顾莘，顾莘？” 恍惚间，徐佳人的声音撞入耳中。顾莘这才回过神来，徐佳人看着他说：“发什么愣呢？我在和你说，我抽空去一趟简小姐的工作室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今年我和慕妍的礼服就交给简小姐了。” 顾莘勉强一笑：“这事你决定就行了。” 佟慕妍看出了他的异常，过去小声问：“怎么了？没事吧？” 顾莘不动声色收起了手机，站起来说：“没事。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佟慕妍跟着起来，说：“你不上去和你爸爸说一声吗？顾莘！”他就像没听见似的，直接出去了。佟慕妍愣了下，还是上楼去书房和老爷子说了一声。 回去一路上，顾莘没有说话，气氛沉沉的，有些难熬。 从电梯出去，佟慕妍忍不住问他：“怎么了？是今天赶飞机累了？” 他“唔”了一声。 看着他走到门口，佟慕妍说：“那今天早点休息。” 他开了门，又回头：“你会在乎我的感受吗？” 佟慕妍愣住，她感觉得出他似乎生气了，但是他为什么生气，她一时间有些茫然。 “生气了？”她悄声问。 顾莘的瞳眸里有幽光闪过，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我为什么生气，你想想。” 语毕，他直接关了门。 他让她自己想是因为顾莘心里明白，有些事逼问没有用，因为有了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他强忍了一路没有发火，除了想让佟慕妍自己坦白外，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想要弄明白。 他转身就打了电话给郁芷言：“稍后我发个号码到你手机上，明天我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 佟慕妍已经直挺挺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了，她一点点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去顾公馆的时候还挺好的，回来却生气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难道他知道她昨天和陆衍见面了？ 明天需要坦白吗？ 佟慕妍内心很是纠结，毕竟去顾公馆之前顾莘的心情还挺好的，万一不是陆衍的事，她这一坦白岂不是雪上加霜？ 后来，她似乎想起来了，她和徐佳人说话的时候，记得顾莘上楼了，应该是去了顾一桐的房间，下楼后他突然就生气了。 是顾一桐让她去参加家长会的事被发现了，还是顾一桐花时间画漫画的事被发现了？ 她翻了个身，完了，这一夜睡不好了。 快凌晨4点，佟慕妍才迷迷糊糊睡着了，感觉她似乎才睡，简灵突然冲了进来，一把掀起了她的被子说：“还睡！你是猪吗，快……快起来！” 佟慕妍揉着眼睛：“干什么，一大早的？” “顾莘，顾莘……”简灵的手里拎着早餐，看得出是一路跑来的，此刻喘着气说不出话来了。 佟慕妍一个激灵翻身下床：“顾莘怎么了？” 她说着要出去，却被简灵拉住了手，吐了口气说：“不用出去了，我买早餐回来正好看见他和郁芷言开车走了！什么情况啊！现在秘书都要和老板一起上下班了？不会昨晚其实留夜了吧？” 昨天郁芷言开走了顾莘的车，所以她会出现在楼下佟慕妍倒是没有觉得意外。 但她意外的是，顾莘居然没有和她说一声就走了，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 看来他气得不轻。 她有点伤心。 简灵看佟慕妍的眼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你都近水楼台了，还让人撬了墙角？不对，这和撬墙角性质不一样，你们可是合法夫妻，那活脱脱一小三啊！这口气不能忍！给顾莘打电话，让他回来！” 简灵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塞给佟慕妍。 佟慕妍低头时，才发现手机上有条未读信息，打开，是顾莘发的，告诉他因为郁芷言来了，所以先去公司了。 读完，原本神情紧绷的佟慕妍瞬间就轻松了。 “你还笑！”简灵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佟慕妍收起了手机，打开衣柜开始换衣服，一面说：“郁秘书不会是小三。”顾莘对她生气是真的，但她明白这一切和郁芷言没有关系。况且，顾莘还是给她发了信息的，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需要想的，是见到顾莘应该解释什么。 ………… 才下车，郁芷言就把资料递了过去，顾莘打开就皱了眉。 郁芷言跟着他走进大厦，说：“是个小摊主的手机，我已经让人去问过了，他说是陌生人给了他钱让他发的，是个女的，戴着口罩，不知道是谁。” 顾莘的嘴角爬上一丝冷笑，看来佟慕妍见过陆衍是真的，有人想要把事情闹大也是真的。 私人电梯的门一关，郁芷言才问：“到底是什么照片？”那小摊主说发完后对方就让他删除了信息，他都没看清是什么照片。 顾莘却淡淡一句“没什么”就没有再往下说，郁芷言当然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他不会要她连夜去查。 她略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皱眉问：“昨晚没睡好？” 顾莘抿着唇没有说话，她跟着他出了电梯，径直跟进办公室，说：“近期集团事情多，你要注意身体。哦，还有，别忘了今晚有治疗。” 顾莘应了，坐下看一眼桌上的资料，想起什么，叫住要出去的郁芷言，说：“臻铁建设有份合同我忘了，帮我叫夏总上来。早上的季度会议让徐副总主持。” “好的。”郁芷言点头转身，出去的时候，她的步子微微一滞，回头悄然扫过顾莘的眉眼。 照片的事就算他不说，不过郁芷言却知道一定和佟慕妍有关。一早上，他没有提过佟慕妍的任何事，而且，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一早上都不笑的顾莘了。 郁芷言的唇角一勾，她似乎有些期待事情的发展了。 ………… 这一整天佟慕妍都无精打采的，时不时托腮靠在办公桌上冥思。 佟慕妍隐隐觉得这世上最惨的不是情侣之间生气吵架，而是她明明知道对方生气了，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在生气什么。 这就好比在她面前同时摆上三个盒子，只有一个盒子里有正确答案，而她选来选去，打开的始终都是潘多拉。 无奈之下，佟慕妍给简灵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小心翼翼问：“你说，我要不要让他给我一点点提示？” 听得出，那头简灵几乎快给佟慕妍气疯了：“你是猪吗？给提示就意味着你做的让他生气的事不止一件！你这简直是不打自招好吗？” 佟慕妍的汗毛竖了起来，她只想着该解释什么，完全没想得简灵周到。 简灵又说：“佟慕妍，你完蛋了，都说久病成医，我看咱们邻居也该是半个心理医生了。他的话分明在套你，亏你还傻不拉叽往他的陷阱里跳！咱们邻居在感情方面的智商简直碾压你好吗？” 从前不觉得，这一刻佟慕妍真的有种一恋爱智商为零的感觉了。 她有些无语问：“那你说怎么办？” “先发制人！”简灵对付男人总有千百种方法，“你先生气，就说因为今早他和郁芷言先走的事。” 佟慕妍还不明白：“可是……这件事我不生气啊。” 手机那头，佟慕妍感觉得出简灵在强压着怒意，她大概能想象得出简灵在那边想要打人的样子了。 片刻，才明显听见简灵深吸了口气，开口说：“笨死了，一旦你叉着腰指责他和郁芷言有奸情的时候，作为正常人的顾莘一定会比你更生气，因为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凭什么倒打一耙？所以不出意外，他的台词一定是这样的：‘你还说我和郁秘书有什么？那你呢？你自己……’后面的话自己脑补，这样一来，你不就知道他到底在生气什么了吗？而且你背地里做的其他让他生气但不想告诉他的事，就能很好地隐藏起来了。” 高，高手！ 佟慕妍佩服的五体投地。 于是下班后，佟慕妍大胆地上了顾莘的车。 一路上，她都在酝酿着来一次大爆发，可是顾莘沉默了一路，笨拙的佟慕妍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都没找到爆发的气氛点。 下车后，佟慕妍悄悄看了眼小区内来来往往的人，想了想，那还是回家关起门来再爆发好了，毕竟家丑不得外扬。 “看什么？”顾莘皱眉看着她。 “哦，来了。”她小跑着上前，低头跟着走进电梯。 这一路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活脱脱一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其实顾莘心里还是生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佟慕妍，他竟然又生气不起来了，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他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电梯门开，佟慕妍快步出去。 家门口站着的两个不速之客听到声音回头，佟慕妍一愣，没想到裴竹汐和陆星晴会出现在这里。 而那两个人看见佟慕妍也是呆了呆，在看见后面从电梯里出来的顾莘后，裴竹汐的火气仿佛一下子窜上来了。 她大步上前，伸手指着佟慕妍就骂：“你明知道陆衍哥的身体还没好，你竟然要他抱你！佟慕妍，你都已经结婚了，还这么水性杨花！你太不要脸了！” 陆星晴跟着过去，看着顾莘添油加醋说：“你刚出差，她就死缠烂打把我哥带回家了，这样的女人你还喜欢吗？” 第九十六章 狠狠收拾她 面前的裴竹汐和陆星晴咄咄逼人的样子弄得佟慕妍本能地愣住了，她呆立在了原地，指尖有些颤抖，本来还想着套顾莘的话好确定他到底在生气什么呢，现在可好了，不管他生气的事什么，又平添了一件雪上加霜的事。 她静静立着，身后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前来。 裴竹汐瞥一眼顾莘，分明看出了他眼底的怒意，要是放在以前，他早就过来维护佟慕妍了，这样一想，裴竹汐很是得意。 之前她和陆星晴把照片发给顾莘后，见他没有反应，她就知道顾莘一定是想等佟慕妍自己坦白。可她又怎么会给佟慕妍这个机会？ 这个女人，抢走陆衍哥，抢走妈妈的百货公司，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而现在对付佟慕妍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顾莘抛弃她，她不就是仗着有顾莘在背后撑腰吗？只要顾莘放了手，对付佟慕妍那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到此，裴竹汐又上前说：“也就陆衍哥好脾气，能由着你随叫随到，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就是！”陆星晴两条秀气的眉毛狠狠拧了拧，作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上次的事佟慕妍没有计较，看来陆星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佟慕妍看着她，冷冷说：“你哥知道你在监视他吗？”从她们口中说出的情形，佟慕妍很确定她们中一定有人在现场。 陆星晴叉着腰说：“我哥身体还没好，突然要去参加什么交流会，我不放心才悄悄跟着去的，我妈也可以作证，你可不要冤枉我！” 听她提及赵琴如，顾莘的脸色更加沉了。 佟慕妍觉得没必要和她们废话了，她上前就打算回家，裴竹汐却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冷笑着说：“干什么？事情没解决你就想要走？” 陆星晴也拦着她，说：“我警告你，虽然你想脚踏两条船，但你是没机会和我哥在一起的！至于……”她鼓起勇气看了眼铁青着脸的顾莘，说，“你最好也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她和我哥在一起的事一定瞒着你吧？” 顾莘的眉宇间的川字更加明显了，他的目光从陆星晴的脸上徐徐落在佟慕妍的后背上。佟慕妍突然回过头来，那一瞬间说不清为什么，顾莘的心口一窒。 却不想佟慕妍看他一眼，皱眉说：“愣着干嘛啊！不回家吗？” 顾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裴竹汐和陆星晴再次把要穿过她们回家的佟慕妍给推开，他疾步上前扶住后退的佟慕妍。 她趁机压低声音说：“要生气回家再说，现在应该一致对外啊！” 看着她一本正经说一致对外的样子，顾莘不知怎么就想笑了。 陆星晴见顾莘扶住了佟慕妍，气得上前说：“顾莘，你不会还要相信她吧？” 刚爬上嘴角的笑容僵住，顾莘站稳了身体顺手把佟慕妍拉至身后，目光冰冷，话语微寒：“顾莘也是你叫的？” 陆星晴忍不住一缩脖子，之前的气势瞬间就蔫儿了。 裴竹汐上前拉住她的手，深吸了口气说：“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不想看到你被这个女人骗了！” 顾莘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目光凌厉看着裴竹汐问：“所以，照片是你发的？” 佟慕妍吃惊看了顾莘一眼，随即她什么都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去顾公馆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他就突然生气了，原来裴竹汐和陆星晴手中有她和陆衍在一起的照片！ 她心里瞬间就发毛了，既然顾莘已经拿到了她“出轨”的罪证，他竟没有在她面前发火。 裴竹汐一看这架势，也不打算否认了：“是又怎么样？我也是想要提醒你……” “裴小姐不觉得管得有点太宽了吗？”顾莘无情打断她的话，他拉着佟慕妍的手上前，裴竹汐往前一步还打算拦住，却被顾莘冷峻横了一眼后定在了原地。顾莘拉着佟慕妍开了门，他又回头看着身后的裴竹汐，拿出手机一扬，话语中弥漫着危险的味道，“如果裴小姐觉得送慕妍一个百货公司还不够的话，以后这种事你还可以多做做。” 语毕，他再不看一眼，拉着佟慕妍入内关上门。 裴竹汐俏丽的脸庞瞬间就惨白了。 “竹汐。”陆星晴害怕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你不是说顾莘知道佟慕妍和我哥在一起一定会气炸的吗？”可刚才的情形，貌似被训惨的人是她们两个吧？ 裴竹汐用力握着拳头，咬牙说：“我怎么知道顾莘他被佟慕妍洗脑得那么彻底！”她还之王顾莘一怒之下就和佟慕妍离婚呢，妈妈也好趁机把百货公司抢回来了，谁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佟慕妍不会今天的事告诉我哥吧？”陆星晴这个时候倒是后怕了。 裴竹汐看了紧闭的门一眼，拉着陆星晴走进电梯，说：“放心吧，不会的。” 电梯门关了，另一部电梯的门却开了。 郁芷言面无表情站在里面，其实她早就来了，只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后面的电梯开着。 她开始就知道顾莘对佟慕妍很在意，却不知道竟然会这样在意，郁芷言算是知道了，在顾莘和佟慕妍的这段感情里，伤害对付佟慕妍是不会有什么用的。 有人进了电梯，看了她一眼，问：“下吗？” 郁芷言点了点头，伸手按了一楼的按钮。 ………… 顾莘在沙发上坐下了，佟慕妍有些局促往他面前一站，低头绞着手指说：“想问什么就问吧？” 被裴竹汐和陆星晴这样一闹，之前简灵说的那一套统统都不管用了。 顾莘抬头睨视着面前收起浑身棱角的佟慕妍，回想着之前她在外面要他帮忙时的样子，他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其实那时候他很怕她红着眼睛求他原谅，她却不按常理出牌，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一致对外，若非心中坦荡，她不会这样。 再加上确定照片是裴竹汐和陆星晴拍的，顾莘心里敞亮。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他早就消气了。 佟慕妍见他坐着不说话，她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忍不住小声叫他：“顾莘。” 顾莘挺喜欢看她此刻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强忍住笑，不说话，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佟慕妍迟疑了下，终于上前在他身边坐下。 她想了想，终于说：“我和他是在交流会上无意遇见的，那个……会场外有条石子路，我穿着高跟鞋就崴了，所以他才会送我回来。” “所以。”顾莘的声线低沉，他顿了顿，“主要怪那条石子路？” “啊？”她惊诧抬头。 他紧绷着一张脸，说：“啊什么？不怪石子路，那怪陆衍，我这就去收拾他。” 他说着真的站了起来。 “顾莘！”佟慕妍吓得不轻，忙跟着站起来，拉住了他的手，说，“怪石子路，怪石子路！” 他目光一凛，蹙眉回头凝视着她，冷笑说：“石子路会抱你吗？石子路会趁机揩油吗？怪石子路干什么？” 他整个人冷下来的样子让佟慕妍有些害怕，她紧攥着他的手不敢松，急着说：“怪我，我不应该同意他送我，我应该叫代驾的，怪我！” 顾莘眉宇间流淌过一丝狡黠的笑：“对，怪你，我现在就收拾你。”他伸手就轻易把佟慕妍推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他上前一步欺身压上去。 佟慕妍轻呼一声，唇瓣已经被他咬住，他有力的臂膀扣住她。 顾莘感觉到了怀里的人一动不动，似乎是因为对他的害怕而本能僵直着身体，他心底有些好笑，身后在她屁股上拍了拍，不悦说：“你犯了错，现在应该讨好我，谁允许你在这里躺尸？”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干净眼底哪里还有半分怒意，满满的分明都是笑。 佟慕妍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他骗了，她有些恼怒推住他的胸膛：“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都能对我那样，我为什么不能对你这样？”顾莘反问得理直气壮，“你忘了答应我不能和他见面？” 佟慕妍被他压着动不了，只好扭了扭身体，说：“我都说了是意外，谁让我和他是同行？” 顾莘的长眉微佻：“那别做同行了，我代理总裁也不做了，我让宋宇把你辞了，从明天开始你去东陵百货做你的佟总。” “我不要。”她赌气似的把头一撇，倔强地拒绝。 游戏开发是她很喜欢的工作，她可以处理好和陆衍的关系，但不想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 顾莘了解她，当然不是真的要逼她转行，此刻面前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再加上她不安分的动作，弄得他有些受不了了。 他咬了咬牙，压住胸口的火热，说：“那就别怪我狠狠地收拾你了！” “啊！不要！顾莘，你……你快放开我！”佟慕妍猝不及防打算推开他，但他的力气很大，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逃脱。 他伏在她的耳畔，温声说：“我爸说了，下次去顾公馆的时候希望看到一个胖胖的你，其实，我也挺希望看到的。” 佟慕妍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顾一桐说看他们有没有造人只要看她的脖子上有没有草莓就好，她一阵心虚，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 顾莘早就看穿了她，双手撑起身体，然后迅速下沉，一面轻笑说：“以后种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就是了。” 第九十七章 羞涩的印记 佟慕妍试图拉住要做坏事的顾莘，奈何手不够长，没拉到他。 她又羞涩又窘迫，只好大叫说：“喂，顾莘，我要还手了！我要踹你了！” 顾莘完全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佟慕妍却真的打算把他从沙发上踢下去，没想到人没踢到，倒是把茶几上的玻璃水杯给打破了。 顾莘皱眉看了眼，却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紧密的敲门声。 紧接着听简灵着急说：“邻居，江湖救急！家里水管爆了！邻居！” 简灵的声音很急，敲门声也越来越大。 佟慕妍和顾莘对视一眼，她忙推他说：“还不去开门？” 顾莘一脸无奈，起身的时候突然又附下身，用力在佟慕妍身上的隐蔽处狠狠种了颗草莓！佟慕妍如猫般轻吟一声，身上一轻，顾莘已经飞快去开了门。 简灵看见顾莘开门，目光不自觉就朝里面看去。 顾莘拉着她问：“情况怎么样？水管怎么会爆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爆的，哎呀，你快去看看！”简灵侧身给顾莘让了路，他小跑着就去了。简灵忙冲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慕妍！慕妍没事吧？” 简灵跑过去，一眼就看见头发凌乱，坐在沙发上的佟慕妍。 客厅地上，打破的玻璃杯还在。 此情此景，乍一眼百分之百符合家暴现场！ 只是—— 一脸呆萌的佟慕妍脸颊红扑扑的，微微带着娇喘，她看见简灵奔过去的时候还下意识拉扯了下滑至肩膀的毛衣。 这一切…… “我去！”简灵脸上从进来时的紧张到此刻的尴尬，她大步上前，指着佟慕妍说，“你俩这是爱的打打啊？” 佟慕妍“啊”了一声。 简灵一屁股坐下说：“你还‘啊’！我特意早早回来就怕你俩一言不合就吵起来，没想到在外面听了会儿，你们不但吵架还打起来了！我只好敲门阻止这一场凶杀了！没想到你们竟然……竟然……”简灵指着佟慕妍说不下去了。 佟慕妍瞪大了眼睛：“所以水管爆了你是骗他的呀？” 简灵翻了个白眼，说：“就算你俩掰了，那我和蓝主任还没打算分呢，这种事当然要给自己留下后路，所以我用榔头把水管给敲破了！” “什么？”佟慕妍惊讶站起来就走出去，“家里水漫金山了？” 简灵跟在她身后说：“你以为我傻吗？我敲了厕所的水管，那有地漏。” 简灵说完，她自己先愣了下，佟慕妍已经回头看向她了。 二人突然异口同声说：“坏了！” 厕所的地漏在她们搬进来的时候就是坏的，因为平时不怎么用，所以一直忘了叫人来修，时间一久，她们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谁是迟那时快，二人同时冲了回去。 果然有水从洗手间漫向了客厅，简灵惊叫一声，快步冲过去拯救她放在角落里的画板，布料。 三个人折腾了半天，终于把一片狼藉的家收拾完毕，顾莘还顺便把地漏给通了。 一坐下，简灵就给端茶送水：“今天实在太感谢了，要不怎么说远亲不如近邻呢？是吧，中国好邻居！呵呵呵——” 顾莘毫不客气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喝了口，眯了眯眼睛笑得意味深长：“你也不赖，中国好闺蜜。” 咳，咳咳—— 简灵让一口水呛到了。 顾莘看了眼丢在门口的半截破损的水管，这敲打的痕迹也太明显不过了。不过回想起简灵敲开了门时候的表情，顾莘自然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又喝了口茶，站起来说：“我回去洗澡。”他出了一身汗，粘粘的难受死了。 简灵抱起茶几上的画就往房间里冲，一面说：“我还有工作，就不送你了。” 顾莘看一眼佟慕妍，她的脸上藏不住的羞涩，见他正看着她，佟慕妍也站了起来说：“那个……我也还有工作要忙。” 顾莘一笑，破天荒没有为难她。 直到他出去，简灵才从房间探出脑袋来，她看了看佟慕妍，吐了口气，说：“我敢肯定告诉你，你家那位绝对无师自通，可以开心理咨询室了！” 光那句“中国好闺蜜”就足以说明顾莘心里清楚得跟明镜儿似的，只是没和她计较罢了！ 简灵看佟慕妍的目光带着些同情的味道，她终于知道了，其实不是佟慕妍变得没有智商了，而是一物降一物啊！ 佟慕妍回房间拿了睡衣走到洗手间门口，回头说：“以后你可别再敲什么水管了。” 简灵吐了吐舌头：“那还不是为了你！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解释了什么，这么快就和好了？” 佟慕妍正要关门，听她这样一问，她愣了下，她只是陈述了事实，而且还润色了下，她也没明白为什么顾莘没有再问，就那样突然不生气了。 她摇了摇头，说：“是陆总送我回来的事，裴竹汐拍了照片发给他，但是我也没解释什么，他就不生气了。” 她关了门，简灵推门进去，追着问：“不可能，顾莘最讨厌你和陆总在一起，怎么会就这样算了？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佟慕妍和简灵在大学虽然不是同班，但因为寝室正好是混合的，所以从大学开始就一起住，此刻见简灵跟着进来也不觉得别扭。 于是她一边脱衣服一边说：“不会的，他生气不生气我感觉得出来，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裴竹汐经常陷害我吧。” “是吗？”简灵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她摇摇头打算出去，回身关门时，佟慕妍正好走进淋浴间。 隔着玻璃门，简灵还是可以清晰看到佟慕妍大腿内侧那颗异常耀眼的红草莓。她本能咽了口口水，目光盯住那块鲜翠欲滴，说：“没看出来咱们邻居还是挺有情趣的啊，慕妍，你很爽吧？” 佟慕妍有些莫名其妙，等意识到简灵的目光所到之处时，她忙遮住了那个羞涩的印记，脸颊发烫地说：“简灵你……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 简灵冷不丁就笑了，趴在门口就是不走：“非什么礼，勿什么视？大学四年你浑身上下哪里我没见过没摸过？啧，怪就怪我没在你身上种颗草莓！” “简灵！”佟慕妍大吼一声，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把一捧水朝门口泼了过去。 简灵灵活转身逃了出去，门被关上了，外面却还传来她大笑的声音。 佟慕妍松了口气，伸手打开了花洒，低头的瞬间，那个羞涩印记就这样展露在明晃灯光下。晶莹的水流淌过，把它变得更加娇艳可爱。 佟慕妍不自觉想起顾莘温暖的指尖滑过她肌肤的那种颤栗的感觉……瞬间像有电流穿过她浑身每一条血脉筋络…… 她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 一大早去臻亿大厦的一路，顾莘总觉得好像忘了件什么事，但却一直没能想起来。 后来过了九点还没见郁芷言来，顾莘才终于想起来，昨晚本该有治疗的，但郁芷言没去他家里，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顾莘忙打了电话过去，郁芷言的声音很虚弱。 顾莘皱眉：“你病了？” 郁芷言有气无力说：“顾莘，你能不能帮我买点药？” 他忙站了起来，取了衣架上的西装大步出去。 郁芷言出差回来就搬出了酒店，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徐佳人安排的，高级公寓，一线江景，是顾若生前喜欢的风景。 顾莘买了药径直开车过去，按了门铃，片刻才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顾莘一眼看见郁芷言苍白无血色的脸，她一手捂着小腹勉强冲他一笑。顾莘皱眉才要说话，却见她腿一软，他本能上前扶住了几乎要瘫倒的郁芷言。 手中的药掉在了地上，顾莘此刻腾不出手去捡。她在电话里说痛经，让他来的路上帮忙买药，他没想到这样严重。 郁芷言痛得蜷缩了起来，顾莘迟疑了下，只好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大步朝卧室走去。 男人的臂膀强而有力，他的胸膛很暖很舒服。 郁芷言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被男人帮衬保护着的感觉了。 顾若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封闭了自己的心，她出不去，也不让别的男人进来。 时隔多年再见顾莘时，除了觉得他和顾若很像，郁芷言也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而就在刚才顾莘弯腰抱起她的一瞬间，她才猛然意识到，记忆里那个笑容温暖的青葱少年，如今已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了。 内心深处，仿佛与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了。 顾莘将她放在床上，脸色低沉问：“怎么这样严重？” 郁芷言勉强一笑：“有时候挺严重，我……吃药就好。” 顾莘转身去门口捡了药，拿了杯子倒水：“昨晚没来是因为这个？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郁芷言定定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我怕给你添麻烦，再说，我以为睡一晚就没事了。嗯……”小腹那种如刀绞的痛又袭上来了，她侧身死死咬着唇。 顾莘端了杯子过来，看着她把药吃了，有些愧疚说：“昨晚我应该打个电话问问的。”但他没好意思说，他真的完完全全忘了郁芷言要去的事。 他接了杯子转身去放，郁芷言咬着唇，昨晚她其实一直在等他的电话，可惜到天亮也没能等到。 如今顾莘眼里心里只有佟慕妍，当然不会想到她。 所以她故意没有去上班，终于在一小时前等到他的电话。她的目光悄悄瞥了眼床边的空杯，那里原本有小半杯碎碎冰，来月经时她不能吃冰的，否则痛经会特别严重，她在顾莘来之前十分钟将碎碎冰吃了。 果然，立竿见影。 而看得出，此刻的顾莘很内疚。 郁芷言见他回身，忙说：“集团事多，你回去吧，我睡一会就好。” 顾莘看她的脸色异常苍白，额角还有密密的汗沁出，不禁想起蓝清曾说第一次在急症室见简灵的情形，他迟疑了下，上前在床边坐下了，他有些不放心。 最重要的事，郁芷言在桐城没有什么亲人朋友。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守着也不太合适。 郁芷言见他坐下，终于放下心来，不管顾莘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无疑还是有关心的。 而男人对女人的关心就像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磁场，时间一久，谁也分不清到底是关心还是男女之情。 郁芷言有些高兴，她张了口正要说话，却听顾莘突然说：“我让慕妍请假过来吧，女人的事，还是女人在比较放心。”说着，他拿出了手机。 第九十八章 深情捧住她的脸 “不要！” 顾莘的手腕一紧，他回头看见郁芷言坐起来拉住了自己，他略一怔，见她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和佟小姐不是很熟，这种事还是不要麻烦她，我会觉得有点尴尬。” 从顾莘认识郁芷言以来，他早就知道她是那种异常独立坚强的人，若非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让朋友帮忙。 “对不起，是我没想周到。”顾莘终于收起了手机。 感觉得出她的手冰冷至极，抓住他手腕的时候有些无力，顾莘定了神，终于回身至床边说：“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他俯身想把她抱起来，郁芷言却摇头：“不用了。” “必须去。”顾莘的声音沉了，带点命令的味道。 时隔多年，郁芷言重新回来，即便二哥顾若不在了，他至少应该帮二哥照顾她，退一万步来说，他们也是朋友。 再说，这也是顾家欠她的。 顾莘强行把她抱起来朝门口走去，郁芷言惨白着一张脸，却用尽力气抓住了他的手臂，无力说：“不去医院，你不能去医院！顾莘，你不能去！” 顾莘本能低头看一眼郁芷言，她说不去医院，原来是因为想到他不合适去医院。他原本想说去臻华医院，那里有蓝清，不过他知道郁芷言说什么也不会想要去臻华医院的。 他不禁想起二哥还在的那些年，因为家里不同意他们的事，老爷子会监视叫人监视顾若，他就时常帮顾若去送情书。 郁芷言会嗔怒说：“下雨怎么站在树下，快到廊下来，你可不能着凉！” 太阳太大，她又会说：“太阳这么大，不会打伞吗？别中暑了再回去！” 这么多年，郁芷言还是没有变，可他变了，二哥不在了，而他也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根本不会在意身边除了佟慕妍以外的任何女人的存在了。 此刻，顾莘心中的内疚如江水般蔓延。 他眼里的每一分变化，郁芷言都注意到了。 她攥着他的手有些颤抖，咬着唇说：“我是很恨你爸爸，可以我不想看到你生病！从前拿你当弟弟，如今你就看作是朋友对朋友的关心。现在去医院，我没办法顾及你，顾莘！嗯……” 她的身体缩了起来，一手用力捂着小腹。 顾莘在门口站了两秒钟，果断转身重新把郁芷言放在床上，拿出手机给蓝清打了电话。 郁芷言躺在床上，听着打电话时顾莘焦急的口吻，她不自觉笑了下。 他提出让佟慕妍过来照顾她，足以说明他们之间没有因为裴竹汐和陆星晴而产生矛盾，所以她的判断是对的。 蓝清很快来了，给郁芷言看了，又给她打了点滴。 折腾一番，郁芷言终于睡了。 蓝清把顾莘拉到了阳台上，终于忍不住问：“这谁啊？你怎么跑人家女生家里来了？你现在不应该在上班吗？” “我秘书。”顾莘顿了下，又补上，“就是差点去臻华医院上班的，你的学姐。” “她？”蓝清的声音抖了抖，他几乎是本能往里面看了看，不过这个角度看不见卧室的情况。 果然人靠衣装，之前他给看病的时候，郁芷言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样子，和之前他看到的学姐的照片简直相差几个银河系好吗！他确实没能一眼认出来。 不过…… 蓝清的思绪马上回来了：“不是，那怎么就成了你的秘书了？” “说来话长。”顾莘转口问，“女人痛经真的会这么严重？每个人都有可能会这样？” 蓝清说起病情就严肃认真了：“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有的会严重些，有的会疼但并不严重，也有的完全没有感觉。” “那是什么引起的？” “这种情况就多了，劳累，冷的食物……” “不能根治？” “一般很难，只能缓解。不过有的女人生完孩子会突然好了。还有……”蓝清停顿了下，顿时换上了一副色迷迷的笑容，靠近顾莘说，“夫妻房事也能治好，再差也能缓解。” 顾莘的俊眉微蹙，他直视看了蓝清半晌。 蓝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握拳捶了他一拳，说：“干嘛这样看着我。”话落，他猛地想起什么，惊悚说，“你不会……不会想把我学姐，你秘书给……那个什么了吧？我去，你要做这种事别让我知道啊，不然我怎么面对简灵啊？” 顾莘冷笑了一声，转身出去说：“我回去了，这里交给你。” “哎，顾莘！”蓝清追着他到门口，不甘心拦住他。 顾莘皱眉说：“不想在这里，你可以找个护士来照看，但你必须等到她打完点滴再走。” 蓝清还是不让开，不悦说：“我不是想说这个！你告诉我，刚才在阳台冷笑算怎么回事？你到底在笑什么？” “真想知道？” 每回顾莘这种欲言又止的态度令蓝清无比不爽，他往门口一堵：“说。” “原本我不想说的。”顾莘的唇角一勾，靠近蓝清，轻声笑着说，“我只是想起你家简灵痛经也挺严重，看来是你不行。” 他说的时候推开蓝清大步朝电梯走去。 半晌，才身后蓝清传来杀猪一样的声音：“顾莘，你他妈是不是嫉妒我一夜七次！” ………… 佟慕妍下楼时徐佳人已经在车上等了。 她坐进去就听徐佳人问：“顾莘一早上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和你说了吗？” 佟慕妍愣了下，摇头：“上班时间我们很少联系，可能是有别的事出去了吧。” 徐佳人将车子开出去，笑着说：“你就这样相信他？” “嗯。”佟慕妍点了点头，顾莘看见陆衍抱着她的照片都没有在她面前动怒，她又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徐佳人看着她坚定的样子，淡淡说了句“真好”，不难听出她其实挺羡慕的。 佟慕妍知道她和顾芃的爱情一定也很美，但是那一个人都不在了，她张了口，却临时又改了话题：“佳人姐，前面左拐，近一些。” 徐佳人点头。 简灵早就接到佟慕妍的电话恭候大驾了。 徐佳人才看了几张设计稿就表示很满意，她看着佟慕妍说：“我觉得不用特意设计，成品的设计图就很好看，直接选了做就好，慕妍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都好看。”佟慕妍说的时候朝简灵眨了眨眼睛。 简灵还是那么不要脸，朝徐佳人竖起拇指说：“徐副总有眼光。” 徐佳人选了两套礼服，佟慕妍选了相对低调一些的，毕竟她目前在臻亿集团的身份只是一个子公司的总监。 简灵给她们量好尺寸，佟慕妍突然接到顾莘的电话：“中午有事在外吃，你到楼下，我去接你。” 佟慕妍有些惊讶：“可我现在在简灵工作室。” 那边“唔”了一声，很快说：“那更近，我就在附近，你下来。” 挂了电话，她看着徐佳人说：“是顾莘，说中午在外面吃饭，佳人姐也一起吧。” 徐佳人笑着说：“我就不去做电灯泡了，你们去吧，我正好可以留下和简小姐聊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佟慕妍只好点头，收拾了下去，顾莘已经在下面等了。 看见她，便笑着问：“衣服选好了？” 佟慕妍应着上车：“怎么想着中午在外面吃？” 他却一笑：“没什么，就是想和你一起吃午饭。在集团出来不方便，今天正好在外面，就偷偷约个会咯。” 佟慕妍笑得甜甜的，侧脸望着他，说：“顾莘，谢谢你。” 顾莘笑得温柔：“嗯，不用谢。” 她好笑问：“你知道我谢你什么吗？你就那么不要脸说不用！” 他仍是笑：“谢我请你吃午饭，谢我昨天帮你们修水管，谢我相信你，反正不管哪一件。”他斜视笑着看她，认真说，“都不用。” 面对这样无赖的顾莘，佟慕妍却生气不起来。 想了想，她问：“你早上去哪了？” 顾莘一面打方向盘停车，一面说：“芷言病了。” “啊？”佟慕妍有些吃惊。 车子一把侧放进了车位，他才说：“我去看她了。” 佟慕妍低头解开安全带，点头说：“哦。” 顾莘皱眉看着要下车的她：“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知道了啊。” “就这样？”他靠着方向盘凝视她，“没怀疑我？” 佟慕妍好笑：“我需要怀疑吗？” 眼前的人笑容明亮干净，顾莘心中一热，附身过去捧住她的脸深情吻了下去：“完全不需要。” 饭后，顾莘原本想直接去臻亿大厦，但徐佳人说还在简灵的工作室。 佟慕妍去了才知道徐佳人之前忘了给郁芷言也选一套礼服，简灵一副不乐意但又不好发作的样子，佟慕妍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后来趁徐佳人去厕所，简灵悄悄说：“看我不在郁芷言的礼服上动个什么手脚！” “你可千万别啊！”佟慕妍拉着她说，“佳人姐替她选衣服是看在她给顾莘看病的份儿上，没什么别的意思。” 简灵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 顾莘才下车就接到了蓝清的电话。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开口就问：“芷言那有什么事？” 那边蓝清一怔，随即说：“啧，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你俩有什么奸情！” 看来他还在为顾莘之前说的话生气，顾莘忍住笑，说：“不然你突然给我打电话为了什么事？” 蓝清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上回你让我查慕妍出事那天的事，有结果了，那个抢劫犯，我们找到了。” 第九十九章 他打你，你活该！ m.z科技楼下，陆星晴挽着陆衍的手走出大厦。 她笑着说：“今天妈特意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所以特别叮嘱让我来监督你准时下班，不许熬夜！” 陆衍叹气说：“之前休息了好多天，我工作都堆成山了。” “不管！”陆星晴一脸严肃，说，“妈说了，在你的身体彻底养好前不准再整天忙工作的事了！快走啦哥！” 陆衍无奈，只好被陆星晴拉着上前。 陆星晴心情甚好，抬头时，只见大楼外广场上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头正对大厦的门，车牌眼熟。陆星晴的心瞬间一跳，顾莘正沉着脸倚靠在车身上，陆星晴的目光与他的交汇。 电光闪石间，她仿佛被他眼底那一道杀气狠狠刺了一刀。 陆星晴吓得不轻，几乎事下意识往陆衍身后躲了躲，还以为照片的事过去了，没想到顾莘竟然找上门来了！她的脑子转得飞快，盘算着应该怎么样躲过这一劫。 陆衍也看见了顾莘，他皱眉回头看了眼躲在他背后的陆星晴，低声问：“你又干了什么？”他实在太了解这个妹妹了。 陆星晴害怕攥着陆衍的衣服说：“我那个……我只是告诉他交流会那天慕妍姐和你在一起。” “什么？”陆衍的声音沉了，佟慕妍和顾莘吵架了？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陆星晴见他的脸色难看，先认错要紧，忙低下头说：“哥你别生气嘛，我知道我做的优点不太妥当，可我也是想为妈出气啊！我就是想气气顾莘，谁……谁让他老是气咱妈！”很快，她的话锋一转，“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是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搞不好他会打我的！” 别说顾莘，陆衍现在也想揍她！他拂开陆星晴的手，压着怒意说：“给我好好待着！” 陆星晴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不过看着陆衍的样子，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了，只好站在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陆衍转身时，顾莘已经大步过来，他上前正打算解释，却不想顾莘根本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陆衍猝不及防就被狠狠打了一拳头，他猛退了数步才站稳了身体。 陆星晴吓得惊叫起来，顾莘依旧快步跟上去，不等陆衍反应过来又是狠狠一拳。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顾莘略蹙了蹙眉，所以说打人这种事纯属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打人的。 只是这一次，忍不住了。 “顾莘，你住手！”陆星晴见顾莘还没打算收手，想起陆衍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此刻陆星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去拦在陆衍面前，因为害怕声音带着颤抖，“你……你不许打我哥，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顾莘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眼底弥漫着厌恶与憎恨，他没有迟疑，反手一巴掌掴了上去，话语如冰寒：“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这一巴掌直接把陆星晴打懵了，她之前的确认为顾莘不会打女人的，她捂住脸，掌心下是火辣辣的疼，她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眼泪哗哗流了下来。 陆衍见此忙伸手把她拉至身后：“顾莘！够了！交流会那天我和慕妍是无意碰到的，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明确告诉我因为你的关系所以不想和陆家的人有任何牵扯，是我执意要送她回家的，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生气，那说明你也太不相信她了！” 顾莘冷笑上前，一把揪住了陆衍的衣领，愤怒盯住他，说：“你以为我来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陆衍终于怔住了，不是为了这件事？ 顾莘推开他，目光狠戾看向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陆星晴，他伸手指了指，一字一句说：“雇凶伤人，陆星晴，你和裴竹汐等着坐牢吧！” 陆星晴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再说不出一句话，满脑子都想着“坐牢坐牢”，她完全没有想过要真的伤人啊！她们只是叫那个人去吓唬吓唬佟慕妍的，没想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竟然闹得这么严重了！ 她正年轻，日后还有大好年华，她才不要去坐牢！陆星晴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陆衍原本想要扶住她，瞥见顾莘要走，他只好上前一把拉住他：“你站住。” 顾莘低头看着陆衍扼住他的手，他真的站住了步子：“知道为什么打你吗？”他略侧脸，墨色瞳眸逆着光，“是你求她保密的吧？你算哪根葱，这种事也要她替陆星晴和裴竹汐保密！那次伤人的事，这一次跟踪拍照，不给颜色，她们是不会知道错的！放手！再不放，信不信我再教训你？” ………… 简灵一回来就看见佟慕妍在客厅里不安地来回踱步，还不停打着电话，简灵皱眉问：“怎么了？” 佟慕妍挂了电话，说：“顾莘不知道去哪了，我打他电话不接。” 简灵还以为什么事，一听就笑了：“不是吧慕妍，他去哪还得跟你打报告啊？这你可就过分了啊，学学我，我们家蓝主任我可是放养的。” 佟慕妍白了她一眼，才要反驳，这时手机有电话进来，她看也不看就接起来：“顾莘，我打你电话你怎么……” “慕妍，是我！我是小幸！”那边许小幸的声音有些急，“你快来m.z科技，顾先生和陆总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佟慕妍一听，脸色就变了，“我马上来！” 她一面挂了电话，一面冲回房间拿了包就要走。 简灵忙问：“怎么了？” 佟慕妍的声音透着慌：“顾莘和陆总打起来了。” “什么？哎，慕妍，等等我！”简灵忙跟着出去。 走出公寓们佟慕妍就低头翻了翻，这才想起顾莘出差回来后，她因为不必再开车，所以车钥匙并不在包里。 简灵拉着她朝自己的车走去：“我带你去，看你慌里慌张的，别做马路杀手才好！” ………… 车子才到m.z科技楼下，简灵来不及找车位，只好先靠边让佟慕妍下车。 刚打开车门，许小幸的电话就又打进来了，佟慕妍接起来的同时，站在广场上的许小幸已经看见她了。 佟慕妍见许小幸朝自己跑来，又环顾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顾莘和陆衍。 “人呢？” 许小幸拍了拍胸口，说：“你怎么才来啊，顾先生刚走！多亏林书还有几个同事一起拉开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哦，陆总还在，他去开车了！” 她才说着，陆衍的车子过来，坐在驾驶室里的他一眼就看见了佟慕妍。佟慕妍却没有注意开过来的车，她一心想着顾莘去了哪里，转身拿出了手机想要打给他，陆衍的车仔她身边停下了。 “慕妍？”陆衍摇下车窗，很意外佟慕妍怎么会在这里。 许小幸悄悄说了声就走了，佟慕妍回头，见陆衍的眼眶、嘴角多处青紫，也不知道这一架打得多狠。 陆星晴从后座下来，直奔佟慕妍而去。 “星晴！”陆衍忙挂档下车。 陆星晴指着佟慕妍，气愤说：“你既然答应了我哥为什么还要说出来！我哥是为了你受伤的，佟慕妍，你还有良心吗！” 佟慕妍皱眉，陆衍已经冲过来拉住陆星晴，喝斥道：“住口！还不知错！道歉！” 这一次，陆星晴却咬紧牙关不道歉：“我有说错吗？你难道不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吗？可是她还……” “你哥受伤是拜你所赐！”佟慕妍算是听明白了陆星晴所指的意思，她压住心头的怒意，“今天这一切，到底因谁而起，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陆星晴一噎，此刻觉得异常丢脸，她不甘心说：“那顾莘也不能打我！打女人还算是男人吗？” 经她这样一说，佟慕妍才注意到她脸颊一道红红的掌印。 简灵停了车走过来，佟慕妍微微回头看了眼，这才又看着陆星晴说：“他打你，是你活该。”她转身朝简灵说，“我们走。” “慕妍！”陆衍上前一步叫住了她。 佟慕妍的步子略滞，却没有回头：“我答应你不告诉顾莘，我做到了，但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不会劝他的。所以拜托你，别求我。” 陆衍对她有救命之恩，她遵守了对他的承诺，事已至此，她问心无愧。 她不是圣母白莲花，裴竹汐和陆星晴屡次陷害她，要不是答应了陆衍，她早就想教训她们了。 拉着简灵离开，回去的路上，佟慕妍终于打通了顾莘的电话。 他说他在家。 到了公寓楼下，简灵还没停稳车，佟慕妍就冲了出去。 在电梯里就翻出了钥匙，电梯门一开，佟慕妍就跑至门前开进去。 顾莘正端着玻璃杯从厨房走出来，杯中的开水扬着雾气，他换了宽松的毛衣，宽大的领口露着性感的锁骨，温润帅气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打完架回来。 他看着她进去，笑着说：“去哪了？” 佟慕妍一愣，她没有回答，只问：“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我去医院找蓝清拿眼镜去了，没听到。”他说得很自然，指了指茶几上的特殊眼镜，然后走到沙发前坐下，放下水杯，招手示意佟慕妍过去。 他没有说实话，不过，他既然都已经知道陆衍受伤的真相却没有质问她，那么她又有什么好问他为什么出去打架的？ 她走过去，近了，终于闻到他身上散着药味，他的右手上，多处关节都磨破了皮。 “手怎么了？”她忍住心疼问。 他低头看了眼，说：“不小心擦破了点皮。” “疼吗？” “一点点。” 佟慕妍小心拉起他的手看了看，他略倾身过来，她抬眸的瞬间，一眼就看见他遮在毛衣下，身上若隐若现的青紫色。 她张了口，改变了主意，不想去问他有什么打算，因为她知道那都是为她出气。 强忍住眼泪，她扑过去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怎么了？”他低头看她。 她用力抱紧他，呢喃道：“没什么，就想这样抱抱你。”他的怀抱很暖很舒心，佟慕妍知道，这是她可以依靠的人，是只给她依靠的人。 第一百章 女大三抱金砖 顾莘含笑附身抱住了怀中娇小的人儿，她沉默往他怀里缩了缩，他本能抱紧了她。 不必细问，他已然能够想到陆衍是如何劝她不要说出事情真相的，他没有生气，只是愤怒陆衍用道德绑架了她。 对佟慕妍来说，陆衍是恩人，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其实这件事，换做谁都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但偏偏，裴竹汐和陆星晴都是不受惩罚会永远不知错的人。 他低头亲吻着她的秀发，发誓从今往后不准任何人这样欺负她。 “顾莘。”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受伤，好好治病。” 他含笑捧住她的脸，认真说：“放心吧，身体好着呢。”他说着，低头吻住她的唇瓣，她的樱唇微启，迎接他的入侵。 他有力臂膀一把将她的身体托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轻阖了双目，附身吻下去。 气氛瞬息变得旖旎缠绵…… 佟慕妍的心跳莫名加快，她几乎是本能攀上他的后背，明显感觉到他后背肌肉猛然一缩，她惊讶松了手，想起此刻那件宽松毛衣下面应该有很多触目惊心的青紫色。 顾莘停下了动作，微微喘息看着她：“怎么了？” 佟慕妍正要说话，外面的传来敲门声。 “是简灵。”她轻轻推开了顾莘站起来，“我去开门。” 她匆匆上楼的时候简灵还没停好车，她连招呼也没打，想来简灵一定也很担心。却不想，打开门竟然看见郁芷言站在外面。 “郁……秘书？”佟慕妍讶然了。 郁芷言看见佟慕妍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讶了，她笑了笑，说：“我是来给顾莘看病的。” 顾莘听到声音走出来，皱眉说：“芷言？你怎么不在家休息？” “我已经没事了，再说，你的治疗时间最忌不规律，本来昨晚我就该来的。”她说着，走了进去，又看着佟慕妍说，“佟小姐要是没事也可以留下。” 佟慕妍才想说好，就听顾莘说：“慕妍，你先回去。”他拉她到了门外，轻声说，“晚上早点休息，不用担心我。” 郁芷言虽然听不见他们在外面说什么，但她早就算到顾莘是不会留佟慕妍在现场的，因为他喜欢佟慕妍，所以不会让她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果然，顾莘是一个人进门的。 他走进客厅，看着郁芷言说：“其实你应该再休息一天的，我这边迟一两天没事。” 郁芷言细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又闻到他身上的药味，这才说：“除了你的病，我也很担心你身上的伤势。”她见他蹙眉，继续说，“蓝主任给你打电话时我醒了，所以我都听到了，你的脾气，为了佟小姐，一定会去教训那个抢劫犯。我看看。” 她起身过去，顾莘却避开，说：“我去过医院，蓝清给我上过药，都是擦伤，没事。”郁芷言不知道的是，他没有去教训那个抢劫犯，他打的是陆衍。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她。他坦然直视她，说，“既然你来了，那就开始吧。” ………… 亲眼看见顾莘没事，佟慕妍彻底放了心。 回去把白天没干完的工作收尾，陆衍的电话没有打来，裴钢倒是打来了。 他的电话佟慕妍没有存，但那一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她扫一眼就知道是谁。 顾莘去找了陆衍，陆星晴知道事情闹大，裴竹汐也马上就会知道。 裴钢的这通电话无非是想让她手下留情，之前要不是有陆衍的请求，她从没想过手下留情。 下一秒，佟慕妍就掐了。 裴钢再打来，她干脆开了静音。 世上终于安静了，她认真做了会儿工作，后来简灵进来了。 她拿了个样图进来：“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啊！”佟慕妍有些惊讶，“给我设计的？” 简灵哼一声说：“你胸太大，这衣服穿不了，当然是给我自己设计的！” 佟慕妍笑：“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简灵跳上佟慕妍的床，不甘示弱说：“对，我嫉妒你胸大，但我也鄙视你矮！再怎么说，胸小可以垫啊。” “那我还能穿高跟鞋呢！”佟慕妍低头敲打着键盘。其实她不矮，是简灵高挑。 床上的人还是笑：“你当我傻，你穿我也穿啊！哎，我认真的，你觉得我穿这件去参加你们集团的年会怎么样？” 佟慕妍的手指停了下来：“我们集团的年会？蓝主任要带家属了？” “想什么呐！”简灵得意说，“我可是作为合作方去的！那天徐副总去我工作室，谈起集团旗下品牌服饰的事，要签我做常驻设计师呢！” “真的啊！”佟慕妍高兴转向她，“简灵，太好了！” 简灵扬了扬眉毛，又说：“对了，可别告诉蓝主任啊，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佟慕妍笑了：“求我。” “求你？看我不打你！” 简灵拿起枕头就砸过去，佟慕妍灵活起身避开，简灵追着她到了外面客厅，佟慕妍扑到沙发上拿了抱枕打算和她对抗，这时她隐约听到外面有开门声。 佟慕妍一愣，对面简灵的枕头已经砸到了她脸上。 简灵一怔，跺脚说：“干嘛不躲啊！” 佟慕妍心思完全不在这，说了句“等下”就开门跑了出去。 郁芷言正好拿了包出来，佟慕妍跑上前：“顾……” 郁芷言看见佟慕妍过去，没有迟疑地拉上了房门，转身看她说：“顾莘睡了。” 睡了？ 佟慕妍紧张问：“怎么了？没事吧？治疗不顺利吗？” 郁芷言清冷说：“对不起，这些是病人隐私，我不方便透露。”她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他出去和人打架佟小姐知道吗？” 佟慕妍愣住。 郁芷言又说：“这段时间集团事多，他还排着治疗，如果佟小姐真的在乎他，就别让他操太多心，顾莘不是铁打的。” 直到郁芷言走进电梯里，佟慕妍还呆呆站着。虽然她的话很让人不舒服，但佟慕妍不得不承认，郁芷言的确是为了顾莘好。 本来就是她逼顾莘接受治疗的，而顾莘受伤也是为了替她出气，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一瞬间，佟慕妍内疚得不行。 她转身回去，发现简灵就面无表情站在虚掩的门口，一见她进去，就忍不住说：“你说我怎么就那么不待见这个郁芷言呢？” 其实佟慕妍也感受到对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是，顾家人再不喜欢郁芷言却也不得不一次次请她给顾莘治病，可见顾莘这几年医生也换了不少了。 她叹了口气说：“等顾莘的病好，她就会走的。” 简灵抱着双臂跟着进去，又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郁芷言比裴竹汐还让人讨厌。你说姓裴的狐狸崽子吧，好歹她说的话就能让我有理由抽她，可是这个郁芷言满嘴的道理，打了她你还觉得理亏。啧啧，慕妍，你真得小心。” “不会的，我相信顾莘。”佟慕妍笑了笑。 简灵好笑看着她在电脑前坐下，说：“那你觉得顾莘生气你和陆衍见面，他到底是在担心你还是在担心陆衍呢？” 佟慕妍的指尖一颤，回头看着简灵一副认真的模样，她压住心头的慌，勉强笑着说：“她喜欢的是顾莘二哥，再说，她比顾莘还大三岁呢。” 简灵冷笑说：“女大三还抱金砖呢！顾莘二哥还在吗？反正你悠着点。” 简灵的话扰得佟慕妍一晚上没睡好。 她想，真是因为在乎了。 第二天中午，她找了借口约了徐佳人，先给她看了礼服的布料样品，然后寻了机会问：“佳人姐，你说要不要让顾莘休个假，去国外找个专家治疗一段时间？” 徐佳人的脸色一沉：“顾莘的病情不好？” “没有没有。”佟慕妍忙摇头，“我只是在想，多请两个专家也许会好得快些。” 徐佳人松了口气，无奈说：“郁芷言在业内的成绩也算顶尖了，撇开一切不说，郁芷言对顾莘很了解，这是别的医生无法替代的，我和爸也是看中这一点。慕妍，你知道顾莘之前在国外10多年都是在治病，但一直无法痊愈，一定是因为那些人都不了解顾莘。我知道你很想顾莘快点好，但是心病这件事，急不来的。” 回去的路上，佟慕妍心情郁闷到了极点，现在这个情况是没办法让郁芷言走的，就算她想，老爷子和徐佳人也不会同意。 推门进了办公室，一眼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只漂亮的粉色u型枕。佟慕妍一脸惊讶，才想出门去问谁放这里的，顾莘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买的？”她接起来就问。 顾莘温柔说：“昨晚熬夜了吧？中午可以在办公室小睡下，听说这种枕头很好用。” “嗯。”佟慕妍应着，其实她没好意思说昨晚因为什么而失眠，“那个，顾莘……” 那边似乎有人捂住了手机，很快，又听顾莘说：“我现在有事，挂了。” 收了线，佟慕妍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她抱着枕头往办公桌上靠了靠，软软的，很暖和。其实简灵也只是猜测，她干嘛如临大敌，那些也许根本就是不会发生的事，顾莘对她做的点滴却是这样真实，她太杞人忧天了！ 靠着u型枕美美地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佟慕妍几乎是惊醒过来，没想到是徐佳人。 “佳人姐……” 佟慕妍还没开口说话，那边徐佳人着急说：“慕妍，你下来！” “怎么了？”佟慕妍被她的口气吓到了，本能站了起来。 徐佳人的声音略紧：“顾莘妈妈突然来找他，顾莘跟她出去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我怕出什么事。” 第一百零一章 车祸 佟慕妍冲下楼，徐佳人已经在车里等她了，她快速拉开车门上去，急着问：“去哪了？” 徐佳人指了指手机屏幕：“我刚才开会出来才知道这件事，我让技术部门查的路线。”她把车子开出去，一面说，“早上听说法务部的人来过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佟慕妍紧盯着屏幕上的路线不说话，顾莘找律师肯定是为了裴竹汐和陆星晴雇人对付她的事，那么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赵琴如会突然来找顾莘了。 顾莘的车停在一家咖啡厅对面的停车场，佟慕妍和徐佳人停好车过去时，见咖啡厅的员工都在楼下门外，见她们过去，拦住说：“不好意思两位，今天我们店被包场了。” 徐佳人推开服务员的手，径直往内，说：“我是包场那位顾先生的嫂子。” 员工们面面相觑，佟慕妍忙跟着进去。 二楼空荡荡的，没有看见一个人。 佟慕妍走了几步，听见赵琴如的声音从包间内传出来：“我和星晴她爸爸已经教训过她了，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其实就是想吓唬吓唬佟小姐，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好吗？” 佟慕妍忙寻着声音过去，徐佳人快步上前却拉住了她的手臂冲她摇了摇头。 “佳人姐……” 徐佳人示意她不要说话，她低声说：“再怎么说，她也是顾莘的妈妈，我们坐下等等，只要不出事就好。” 无奈，佟慕妍只能跟着徐佳人找了个靠边的位子坐下。 包间里，没有听到顾莘的声音。 徐佳人的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她下意识开了静音，朝包间看了看，这才对佟慕妍说：“工作电话，我去接下，有事叫我。” 佟慕妍点头，徐佳人起身去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赵琴如又说：“我明天带着星晴亲自去给佟小姐赔罪，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处理好，但你可千万别告她呀！” 顾莘仍然没有说一句话，佟慕妍咬着牙，有些如坐针毡。她回头时，见徐佳人已经接完电话回来了，她是初次听到这件事，她听得有些茫然，但脸色显然不好看了。 赵琴如的声音更加紧张了：“顾莘，你说句话啊，你这样一声不吭妈心里很慌。” 佟慕妍听到里面椅子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赵琴如的声音高了几个调：“顾莘！你别走，星晴是我的女儿，她也是你的妹妹啊！难道你忍心看到她被带走受审，看到她坐牢吗？” “嘭”的一声，明显是椅子被踢倒的声音。 佟慕妍本能站了起来，包间的门打开了一点。 赵琴如带着哭腔，说：“妈求你了，妈给你跪下行吗？” 包间的门被狠狠推开，佟慕妍看见顾莘铁青着脸出来，越过他的肩膀，佟慕妍看见赵琴如真的在他身后跪下了，但他走得太快，似乎是刻意不想看见这一幕。 徐佳人说的对，那一个毕竟是生下他的母亲。 “顾……”佟慕妍张了口，然而顾莘并没有看见角落里的她和徐佳人，而是大步朝下面而去。 “顾莘！”赵琴如追了出来，看见从角落里走出来的佟慕妍和徐佳人一愣，她忙上前拉住佟慕妍的手，说，“佟小姐，我知道这次的事是星晴不对，请你念在她初犯就原谅她一次，帮忙劝劝顾莘吧！” 佟慕妍一点点将手抽了出来，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跟着下楼。 “佟小姐！”赵琴如急着追上去。 上来的时候不觉得，下去的时候觉得这段楼梯怎么那么长…… 佟慕妍心里明白，聪明如顾莘，他该能想到赵琴如找他出来就是为了说这番话，可他还是来了。 一句话不说，没有给她难堪，内心却一如既往地坚定。 也是直到刚才，佟慕妍才似乎有些明白顾莘对赵琴如那种复杂的感情，他对她有责怪，但其实不是恨，他应该只是不理解当初的赵琴如为什么选择离开自己。 那些表面上的恨不过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感情。 佟慕妍到了楼下，见顾莘已经穿过马路朝停车场走去，她开口打算叫他，却听见身后徐佳人“哎呦”一声，佟慕妍本能回头，赵琴如红着眼睛冲出来的同时，徐佳人从楼梯上摔倒了。 “佳人姐！”佟慕妍忙跑上去扶她起来，“没事吧？” 徐佳人朝出去的赵琴如看了眼，她原本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摇了头。刚才虽然看得不是很真切，但佟慕妍也知道是赵琴如下来时把徐佳人给绊了，但因为顾莘，徐佳人明显不想把事情再闹大。 “能走吗？”佟慕妍担忧问。 “没事。”徐佳人踮了踮脚，“没有崴到，走吧。” 她们走到门口，见赵琴如不顾车流直接想要穿过马路。 “顾莘！”她叫着他。 这时，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来不及刹车，猛打着喇叭。 顾莘听到声音回头，他的眸子一缩，几乎没有迟疑转身朝赵琴如跑去。 佟慕妍本能想要过去，却被徐佳人一把拉住了：“慕妍，危险！” 佟慕妍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眼看着顾莘伸手打算推开赵琴如，她失声叫道：“顾莘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赵琴如一把推开了冲过去的顾莘。 “嘭”的一声巨响之后，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 后面所有的车全都紧急刹车。 “顾莘！”佟慕妍推开徐佳人的手冲过去，他被推开摔倒在另一辆车的车轮前，幸好司机把车刹住了。 幸好！ 佟慕妍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秒几乎都停止了！ “顾莘！”徐佳人也冲了过来，“伤着了吗？” 佟慕妍扶他起来，他吃痛捂住手肘，目光却是回头看去。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起来，有人在打电话，有人在说话。佟慕妍没有看见被撞倒在地的赵琴如，只是隐约看到有血从人群中流出来…… 直到救护车来了又走，撞人的女司机还一脸呆滞坐在驾驶室里，后来，警车也来了。 顾莘突然冲过去，揪住了女司机的手臂质问：“为什么不刹车！为什么加速！” 女司机明显被吓坏了，浑身颤抖，还哭着说：“我……我踩错了，我把油门当刹车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忙转向警察，“警察同志，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突然冲出来，不是我，不是我……” 警察皱眉说：“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事故原因我们会好好调查的。如果你是伤者亲属，你现在可以先去医院等我们的消息。” 听到“亲属”二字，顾莘猛地转身离开。佟慕妍追上去，见他上了自己的车，她忙坐进副驾驶座。 他发动了车，手握着档位，见佟慕妍进去，他迟疑了下，沉声说：“慕妍，你下去。” 佟慕妍才想说话，但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她最终还是默默地下了车。黑色宾利“嗖”地开出了停车场，徐佳人开车过来，摇下车窗说：“慕妍，愣着干什么？上车！” 顾莘开得很快，好在徐佳人车技不错，没有跟丢。 他没有去医院，车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了，他下车就直接走了进去。 徐佳人的车停在拐角处，佟慕妍解开了安全带就想要下去，却被徐佳人拉住了，她摇头说：“让他去吧，在家里，爸是从来不允许他喝酒的。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佟慕妍重新坐下了，之前那惊险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晃。 在危险来临之际，顾莘的那个回身与其说是本能，其实他对赵琴如还是有感情的。而赵琴如阻止他过去涉险的那一推，更加说明她心里有这个儿子。 “顾莘妈妈，当年为什么要和老爷子离婚？”她侧脸看着徐佳人问，之前从没想着要过问，毕竟现在世上离婚太频繁不过了。可是今天，佟慕妍不得不问了。 没想到徐佳人却摇头：“那段时间顾若住院，家里气氛很不好，爸怕影响桐桐，所以大半年的时间我都带着佟佟住在娘家。顾若走后没多久，他们就离婚了，这中间发生过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 徐佳人犹豫了一下，佟慕妍忙问：“但是什么？” 徐佳人想了想，终于还是开口说：“顾莘妈妈没有离婚前，他们母子感情很好。实话说，那时候我觉得她是个很好的婆婆，虽然顾芃不是她亲生的，但顾芃走后，她对我和桐桐也很好。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佟慕妍不明白，既然母慈子孝，那为什么会这样？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很想问顾莘，虽然他也许根本不会回答。 坐在车里，直到天完全黑了顾莘还没出来。 佟慕妍有些坐不住了：“我得进去看看。” 徐佳人跟着下了车，这时酒吧里突然有人往外跑，嚷着说里面有人突然发酒疯和人打起来，连头都被酒瓶砸破了。 “顾莘！”佟慕妍心口一紧，直接冲了进去。 酒吧里一片混乱，佟慕妍费力挤进去，果然看见有人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那人的后脑勺全是血，她吓得呆了呆，却终于还是松了口气。 不是顾莘。 佟慕妍找遍了整个酒吧也不见人，她拉着人问，大家也都说没见过，出去时，徐佳人站在门口说没见人出来。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过佟慕妍身边时，笑着说：“这个酒吧有后门，你们要找的人啊，多半儿从后门走了！” 后门出去是一条繁华大街，顾莘的车还在前门停着，佟慕妍拿出手机打他电话。 电话通了，没有人接。 “顾莘的手机。”徐佳人站在顾莘车子边上指了指，佟慕妍过去，才发现他的手机就放在车里。徐佳人叹了口气，“他知道我们跟着他。” “那现在怎么办？”佟慕妍真急了，“不行，我得打电话给蓝主任，让他帮忙找人！”低头打算翻出蓝清的手机号码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陆衍的电话。 佟慕妍握着手机的手一颤，熟悉的铃声响着，她呆立着突然像是被点了穴。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顾莘的离开，除了心底那份内疚，其实更让他害怕的是知道赵琴如的消息。 而此刻的她，竟然和他一样的怕…… 第一百零二章 心魔 手机铃声继续着。 徐佳人走到佟慕妍身后，奇怪问：“慕妍，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佟慕妍原本是想要藏起手机的，因为手指一颤，不小心就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清晰听见陆衍问：“慕妍，顾莘在哪里？” ………… 蓝清下了手术回办公室就看见郁芷言在里面等他，他有些意外。眼前的郁芷言打扮得体，妆容清雅，和见惯的美女比起来，自带着一种冷清的气质，怪不得上学的时候常听别人说这位郁学姐生来“闲人勿近”。 “蓝主任。”郁芷言先站起来打了招呼。 蓝清不好意思说：“学姐，你可别这样叫我，还是叫我名字吧。哦，你……身体没事了？” 郁芷言微笑点了头：“我知道你和顾莘关系很好，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些事。” 蓝清倒了茶给她，这才坐下说：“和顾莘的病有关？” 郁芷言干净的指甲碰触到玻璃杯，发出细微的声音，她随即点头，低声说：“虽然每一次他都很积极配合治疗，但我总觉得他封闭的内心让我没办法走进去。”她略抬了目光，看着蓝清说，“他有事瞒着我，他没有和我说实话。” 蓝清的神色凝重了，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不过…… 他皱眉说：“我虽然也怀疑过，但是他在国外那几年，换过不少医生，并且都是业内顶级的专家，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提出这个疑问？”以前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出国去了解顾莘的病情，但所有的专家都表示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治本。 郁芷言喝了口水，略抿了抿淡粉色的唇，说：“因为他们都没有我了解顾莘，而且……”她的音色冷了几分，“顾莘学过心理学。” 所以任何给顾莘看病的医生所知道的不过是顾莘想让他们知道的。 “不可能！”蓝清震惊说，“他主修的一直是金融管理学，选修的也是和经商管理有关的专业。” 郁芷言冷笑一声：“你以为他会告诉你吗？” 蓝清的脸色瞬间严肃了，郁芷言说的没错，顾莘在国外那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敢说自己什么都知道。 郁芷言握着水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顾莘这样大费周章无非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病的真相，他心底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秘密？ 片刻，她深吸了口气，放下水杯站起来：“那我先走了。”看蓝清的样子，应该连他也不知道顾莘心里藏着的事，那么她也就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蓝清跟着站起来：“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会找时间和董事长谈谈。” 郁芷言停下脚步，嗤笑说：“不必了。”有些秘密，恰恰家人都是最后知道的，所以她断定顾家的人不会知道。 “可……”蓝清还想说话，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迟疑了下，只好转身去接。 郁芷言见此打算要走，才走出门口，却听见办公室内传出蓝清焦急的声音：“什么？顾莘不见了？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好好，我马上来！”蓝清挂了电话转身，见郁芷言还站在门口。 她见他取了衣架上的衣服换上，忍不住问：“顾莘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蓝清一面收拾一面说：“他妈在他面前出了车祸，先找到人再说！”他来不及解释就冲了出去。 郁芷言看着他的背影发了呆，顾莘和赵琴如之间的不和他倒是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隐瞒过，看来临到头，他内心深处还是把赵琴如当成妈妈的。 走出医院大门，郁芷言径直打车去了墓地。 这个时间的墓地寂静得令人心里发毛，自从上次之后，郁芷言再没有来过这里。 顾芃和顾若的墓碑挨着，墓前摆着新开的啤酒，路边还散落横七竖八的空罐子。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酒味，顾莘来过这，他是不久前走的。 郁芷言记得那时候顾若还在，顾莘曾说过，有什么伤心烦恼他就会来着顾芃说话。郁芷言知道，他心里既然压着秘密，那么活人不能说，只能来这里。 但是他现在不在这里了。 郁芷言回头，目光望着来时长长的甬道出神。她皱眉打算要走，低头的瞬间看见地上飘落着一张小票。 ………… 佟慕妍听蓝清的话，和徐佳人一起先去了几个以前顾莘常去的地方，但是都没有找到顾莘。 佟慕妍急着说：“这样不行，佳人姐，你把我送去公寓，我开了车，我们分头去找。” 徐佳人想了想，只好将车子掉头：“你也别太着急，顾莘不是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对了，爸年纪大了，没找到顾莘前别让他知道。” 佟慕妍点头，回到公寓拿了车钥匙下楼，徐佳人已经开车走了。 佟慕妍系上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顾莘说过他从小就喜欢粘着他大哥，会不会在墓地？ 这个墓地佟慕妍只听说过，却没有来过，也不知道顾莘的两个哥哥的墓在哪里。 她将车子停下就直冲了进去。 这一片墓地很大，几乎占据了半座山，佟慕妍打开了手机的电筒，小跑着上前一排一排地找。 “顾莘，顾莘！” ………… 郁芷言从出租车下来，她低头看一眼手中的小票，上面的地址正是众盛医院外便利店的地址，那就足以证明顾莘来过医院，可他去了墓地后没有联系任何人，说明他很有可能又回来了。 她快步走到医院急症室外大门口，果然看见顾莘一个人站在那里。 郁芷言的嘴角一勾，本来打算将手中的小票丢进垃圾桶，但她走到垃圾桶边上时，迟疑了下，重新将小票收了起来。 顾莘喝了很多酒，头有些昏昏沉沉，意识却还清醒，周围不断有人进出，只有他始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她没有上前，就这样静静站在顾莘身后。 半小时过去，顾莘没有动过，也没有人来过，比起佟慕妍，她果然还是最了解顾莘的人。又过一会儿，突然下起雨来了。 进出的人都小跑起来，郁芷言忙从包里拿出伞打算上前时，后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接着一个伤者连同担架一起从救护车上推下来，郁芷言原本张口打算提醒顾莘，却在那一瞬间，她放弃了，跨上前的步子也停了下来，握着伞柄的手指蓦地收紧。 “让开，让开！”伤者家属挥手示意人都走开，走到顾莘身边时，伤者家属本能推了他一把。 顾莘回头的瞬间，那张白色染血的担架正巧从他眼前过。 记忆中的心魔如星火蔓延，胸口瞬间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重的他喘不过气来。 急症室里面，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之前送来的一个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此刻正盖着白布被推出来。 顾莘的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挪不开，当年他亲手给大哥盖上床单的那一幕肆无忌惮在眼前浮现。 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瞬间褪去了，耳鸣声很重，到处都是他自己粗重而愈渐缓慢的呼吸声…… 恍惚中似乎看见有护士跑过，顾莘伸出手却没有拉住护士，雨中，却又另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他。 ………… 雨越来越大了，佟慕妍已经找了很久，终于看见了顾莘两个哥哥的墓碑，墓前散落着很多喝完的啤酒罐，只剩下顾莘两个哥哥墓前摆放的没有喝，顾莘真的来过！ 佟慕妍找遍四下，终于承认他不在这里了。 手机因为怕浸水被她放进了包内，周围一片漆黑，浑身都湿了，可是佟慕妍却呆在了原地，心底从未有过的茫然。徐佳人他们没有给她打电话，足以说明谁都没有找到他，而她已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他。 和顾莘认识以来，似乎从来都是他在保护着自己，而她对他的一切了解的却是那么少，连去哪里找人都需要问蓝清，作为一个要过一辈子的人，她觉得她很失败。 前面有电筒的灯照过来，佟慕妍本能挡住眼睛，听对面的人说：“谁呀，这大半夜的，下着雨呢，还不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了！”佟慕妍忙顺着原路朝外跑去。 跑过巡夜保安身边时，佟慕妍听到他嘀咕着说：“扫墓怎么一个个都大晚上的来！” 佟慕妍一愣，忙站住步子问：“还有人来过？是不是一个男的，高高的，穿着西装？” 保安点头：“对对，就是他，还喝了很多酒！不过，人早走了！” 走了？顾莘回家了！ 佟慕妍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听身后保安又嘀咕一句，不过这句话，佟慕妍没有在意，她回到车上，开了就走。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佟慕妍冷得有些瑟瑟发抖，她干脆打开了车内的暖气，忍不住给简灵打了电话，让她去隔壁看看顾莘回家了没有。 隔了会儿，电话响起来了，佟慕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竟然是顾莘打来的。 她松了口气，接起来就说：“在家了？” 那边却传来一道女声：“佟小姐，是我，郁芷言，顾莘和我在一起。” 第一百零三章 他和她在一起 郁芷言说顾莘和她在一起，还说他们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挂了电话，佟慕妍猛踩了油门往前。 耳边，一直回荡着郁芷言的话，她说：“你打电话给蓝主任的时候我正好在医院和他谈论顾莘的病情，所以我也帮忙出来找了，幸好，我找到顾莘了。” 她说，幸好，她找到顾莘了…… 佟慕妍徐徐收紧了握着方向盘的手，默默咬牙。 简灵的电话打回来了：“邻居不在家啊，怎么了？这么晚了，你俩没在一块儿？” 佟慕妍没心思解释，敷衍说了句“回来再说”就挂了。 ………… 一辆出租车在公寓楼下停了，坐在后座的郁芷言拿出一百块递给司机，说：“师傅，我在这里等个人，很快，耽误您时间真不好意思，钱您不用找了。” 司机忙笑着点头：“没事，姑娘你太客气了。” 郁芷言仍是笑：“应该的。”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闭着眼睛靠着郁芷言的顾莘，说，“哎呦，现在的年轻人喝起酒来都那么不要命。” 郁芷言笑了笑，她低头从包里拿出一罐啤酒拉开了，喝了几口，又用手指沾了啤酒水擦在了自己的脖子后。 不多时，佟慕妍的车来了，郁芷言见她匆匆朝出租车跑来，她弯腰悄然将啤酒罐藏在了座位下。随后推开车门，小心把顾莘扶出去。 佟慕妍远远就看见了，她加快步子上前，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顾莘时，一下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扶顾莘回房躺下，佟慕妍转身时见郁芷言正从外面进来，关切看着床上的人。其实从最初的时候佟慕妍就闻到了，连郁芷言身上也有啤酒味。 她似乎一下子回想起来在墓地时那个保安最后嘀咕的那句话：“之前还有个女的呢！” 她当时没有在意，此刻想来，那个女的是郁芷言吗？ 此刻的佟慕妍心底五味杂陈，忍不住就问：“你们在那里一起喝酒了？” 郁芷言见佟慕妍浑身都湿了，听她脱口问的“那里”，她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佟慕妍也去过墓地了！ 郁芷言不动声色，故意迟疑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有，我是在众盛医院找到顾莘的。哦，佟小姐要不要先回去换下衣服？” 佟慕妍早就冷了一路了，现在反倒是没什么感觉，此刻听郁芷言这样问，她也不知怎么的，心里似乎有嫉妒，朝郁芷言一笑，迈开步子走到衣柜前，说：“不用回去。” 衣柜打开，里面挂着各式女装，佟慕妍拎了一件出来，走进了厕所里。 郁芷言的目光看着洗手间的门一点点关闭，她默默咬紧了牙关。 佟慕妍，这是在宣誓主权呢。 不过，佟慕妍会嫉妒才好，她一定让她疯狂地嫉妒。所以说，对付佟慕妍这样的女人，并不需要那些讽刺恶毒的语言，更不需要拳脚相向，只需要时不时跟她玩一把心里战术就好。 郁芷言想到此，嘴角勾起一抹笑。 等佟慕妍从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郁芷言已经退出了顾莘的房间，她悄然靠近，见顾莘紧蹙着眉头，似乎睡得难受，可是她的心里也很难受。 外面，传来郁芷言的声音：“佟小姐？” 佟慕妍回头看了眼，终于出去了。 郁芷言已经背了包，一副要走的样子，见佟慕妍出来，她才说：“顾莘在医院看了些不该看的，加之今天他心情不好，又喝了酒，你还是别吵醒他的好。” 她说着，转身打算出门。 “郁……秘书。”佟慕妍的嗓音有些生涩，“你怎么知道他会去医院？” 郁芷言停下脚步回头，从容说：“顾莘和他妈妈不和我知道，不过我听说他今天是想要救陆夫人的，那就足以说明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那么恨她，那么他回去医院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佟慕妍眼睁睁看着她出去了，心下免不了回想着郁芷言的话。她还以为顾莘会因为不想知道结果所以藏了起来，却没想到也许他是害怕那个结果，但他仍然会去医院。 她真的太笨了！ 郁芷言比她早认识顾莘，而佟慕妍也终于承认，郁芷言比她了解顾莘。 这一刻，心里除了难受，更多的竟然是嫉妒。 之前在郁芷言面前打开衣柜的气势荡然无存了。 片刻，外面传来敲门声，郁芷言又回来了。 佟慕妍吃了一惊，见她拿出了钱包，说：“佟小姐能给我兑些零钱吗？我打算坐地铁回去，直达，比叫车方便。” “哦。”佟慕妍茫然回身，说了句“等等”就去拿了自己的皮夹出来。把郁芷言要的数额给了她，“只是零钱而已，你不用和我兑的。” 郁芷言执意抽出纸币塞给她，转身走的时候，一张纸条飘落在地上。佟慕妍捡起来，才想叫住郁芷言，却见她已经进了电梯。 佟慕妍扫了一眼手中的纸条，就是一张普通的收据，她本想随手扔了，却在那一瞬间，她猛的睁圆眼睛，仔仔细细看了看收据。 啤酒，买的啤酒。 还有这上面啤酒的牌子…… 墓地的那一地啤酒罐！ 佟慕妍蓦地看向电梯方向，之前她问过郁芷言是和顾莘一起喝酒的吗？她明显迟疑之后否认了，可他们明明就在一起喝酒，她为什么要骗她？是怕她误会，还是另有隐情？ 佟慕妍咬着唇，胸口闷闷的，有种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 隔壁简灵开门出来，见她站在门口松了口气：“我就说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了，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站这里干嘛啊？” 佟慕妍这才想起来，忙给徐佳人报了平安，又拜托蓝清把顾莘的车子来到楼下。 “怎么了这是？”简灵跟着进去。 听完佟慕妍说的，简灵一下子就怒了：“陆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呢？那……”她朝顾莘房间看了眼，“顾莘答应了？” 佟慕妍低下头：“我不知道，烦。” 简灵皱眉说：“你烦什么，这本来就是裴竹汐和陆星晴的错，法律自有公断。” 佟慕妍低着头不说话，她心里烦的根本不是裴竹汐和陆星晴的事，她想起郁芷言就觉得慌。 可郁芷言比她更了解顾莘是事实，她隐瞒他们一起喝酒的事也许真的是不想让她误会，但就是因为这样，佟慕妍却连个生气的借口都找不到。 这感觉太糟心了！ “慕妍，干嘛一声不吭的？”简灵奇怪打量着她，“还有，你头发怎么了？回来就洗头了？” “哦……”佟慕妍有些心不在焉，这时听见房内传来顾莘一声“慕妍”，她几乎下意识就站起来朝房间走去。 简灵耸耸肩，识趣地走了。 佟慕妍进去时顺手开了灯，顾莘本能眯了眼睛，他已起身坐在了床边，扶着额头皱眉说：“我……怎么回来的？” “郁秘书送你回来的，你忘了？”佟慕妍走过去，倒了水递给他。 他喝了一口，似乎想起在急症室门口的场景了，他抬眸望出去：“芷言呢？” “她回去了。”佟慕妍盯住他看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之前陆总给我打过电话，你……陆夫人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情况并不……” “慕妍。”他的声音一沉，打断了她的话。 之前他在医院那么久，中途见陆星晴回家收拾过东西回来，那便足以说明赵琴如活着。 顾莘重重放下水杯站起来：“我宁可她死了。” “顾莘……” 佟慕妍转身，见他径直出去了。 片刻，他再回来，手中多了一把吹风机。 “过来。” 佟慕妍微愣，他迈着长腿过来，把她拉至客厅沙发上，插上插座给她吹头发，有些埋怨说：“洗头怎么不吹干？知不知道很容易生病。” 佟慕妍张了张嘴，突然就不想解释了。 吹风机的风暖暖的，他的手一遍一遍翻动着她的长发，手指很温柔，一脸认真的模样令她瞬间沉沦了。 她悄悄趴到了他的腿上，轻轻说：“顾莘，算了吧，我不想追究了。” 耳边的风声继续着，顾莘没有说话。 她又说：“没有人让我来做说客，我只是不想你出事。”今天在咖啡厅外那惊险的一幕，此刻想起来她仍然觉得后怕。如果顾莘真的为了救赵琴如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顾莘依旧没有说话，一直持续到把她的头发吹干，吹风机的“呼呼”声终于停了。 佟慕妍抬起头望着他，说：“我不想你出事，是因为你是这世上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我不想连你也失去，所以……” 她停顿了下，想着墓地他两个哥哥墓碑前的啤酒罐，佟慕妍难受极了。 想着他和郁芷言坐在他两个哥哥墓前喝酒，聊天，也许是以前的开心往事……佟慕妍瞬间觉得自己才是他们之间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佟慕妍握住他的手，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说：“所以你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也可以和我一起分享。千万不要再这样无故消失，如果你想喝酒，我也可以陪你喝。” 顾莘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微凉手指圈住了她的手，说：“今天吓到你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一声不吭就走，也不会这样喝酒了。”他拉她起来，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朝房间走去，说，“怎么晚上不直接换睡衣？” 她站住了脚步，见他回头，终于问：“你今天和郁秘书一起喝酒了吗？” “没有。”他摇头，看着佟慕妍的脸色，蹙眉问，“芷言说我和她一起喝酒了？” 佟慕妍摇头。 他和郁芷言都说没有一起喝酒，可他们明明就在一起！ 这样的刻意反而让她觉得心惊胆战。 她将手从顾莘掌心慢慢抽出来，一颗心都是冰冷冰冷的。 第一百零四章 我更在意你和郁芷言 顾莘看着她奇怪问：“怎么了？” 佟慕妍低着头说：“没什么，郁秘书走的时候说让你今晚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说着，转身拎了包匆匆走了。 晚上，佟慕妍除了睡不着，心里更是难受得不行。 半夜又爬起来，从冰箱里找出两罐啤酒全都喝了。 后来倒在沙发上就睡了一晚。 第二天起来佟慕妍就觉得头痛欲裂，她才喝了两罐啤酒而已，酒量竟然这样差？果然，伤心的时候是不能喝酒的。 和顾莘一起下楼，不知道为什么，她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车上，他的手机几乎快要没电了，上面是数量夸张的未接来电，陆衍也打了好几个，联系不上他，这才打给了佟慕妍。 一路上，顾莘都抿着唇不说一句话。 还是在老地方停了车，远远就看见前面的臻亿大厦。 佟慕妍拉出车把手的时候回头看他，说：“顾莘，那件事算了。” 顾莘看她的目光很是心疼，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收紧，话说的极为不甘：“赵琴如是赵琴如，但是陆星晴和裴竹汐做的事不能混为一谈！你现在算了，将来她们还会欺负你，你怎么就不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佟慕妍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她咬牙说：“这件事我根本不在意！你以为我会在意吗！我更在意的是……”她一顿，一时间说不出来，随即有些慌张打开了车门就走。 顾莘下车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如果这都不在意，那你在意的是什么？” 佟慕妍没有回头，想了想，终于说：“我更在意你和郁秘书的事！” 顾莘一愣。 她已经推开他的手小跑着走了，裴竹汐找人教训她，她只会生气，但这种事对于她来说都是会过去的。但郁芷言不一样，她就像扎根在佟慕妍心里的刺，并且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疼。 再说，不管裴竹汐怎么闹，她背后有顾莘就足够。 可郁芷言也许会抢走她能依靠的这个男人！ 她最在意的其实是这个！ “慕妍！”顾莘追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车，只好折回开了车过去。 他和郁芷言？他们之间有什么让她误会了吗？ 顾莘细细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在他听了车想要走进大厦时，陆衍的车突然开过来，横在了他的面前。陆衍快速下车朝他走来。 顾莘的脸色沉了，他大步往前，阻止陆衍说话：“你们家的事我一个字也不想听！” 陆衍跟上去一把拉住他：“顾莘！” 顾莘没有回头，冷笑说：“不必急着兴师问罪，你妈出车祸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着，他用力推开陆衍的手。 陆衍终于不再追上来，立于顾莘身后说：“她再也站不起来了，还不够吗顾莘！你的心到底有多冷，就算这样，你也可以一晚上不接电话，不愿意去看她一眼吗？” 陆衍的话像锋利的刃，顷刻划过顾莘的心房，痛得他拧起了眉头，脚步只是微微停滞一秒，却没有停下。 “顾莘！”陆衍上前想要拦住他，夏商周从后面跑上来拦住了他。 他面无表情说：“陆总还是请回，我们顾总自己会有选择。” “夏秘书你让开！”陆衍伸手却被夏商周推住了。 他没有解释，只是压低声音说了句，陆衍的眼底有惊讶，他终于没有再执意。夏商周退开两步，说：“我们顾总脾气不太好，您多担待，不过也请陆总今后能管好令妹，不是什么烂摊子都能收拾，有的烂摊子只会越收越大，相信陆总一定也不想看到。” 陆衍的脸色难看，说不出话来。 夏商周低头说：“那么，我先失陪，陆总慢走。” ………… 顾莘打开私人电梯打算直接去找佟慕妍，却不想电梯门一开就看见顾老爷子握着手杖站在里面。 很明显，是在等他。 “爸。”顾莘一愣，反倒是站住了步子。 顾老爷子站得笔直，面无表情说：“进来。” 顾莘只好迈开长腿进去，电梯门关上。 老爷子沉默两秒，终于说：“你去看看她。” 顾莘不说话。 老爷子又说：“我知道你怪她当年走得决绝，但当初你大哥走时家里一片混乱，也多亏有她照料上下，我才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老爷子说的时候，顾莘垂下的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因为太用力，手背上根根筋骨分明。 “顾若那时也一样，至少她在顾家的时候像个母亲。” 顾莘的喉头有些紧：“您不怪她？”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怪过，不过男人嘛，要拿得起放得下，要走的人始终是要走的。顾莘，你也应该放开了。” 顾莘低头冷笑一声，他放不开的，因为他知道了一些老爷子并不知道的事情。 电梯门打开，仍然是在底层。 老爷子走出去，说：“走吧，爸也有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顾莘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 佟慕妍埋头工作了大半小时，整个人难受得不行，她一摸额头，这才惊觉自己并不是酒量差，而是发烧了！ 昨晚的那场雨。 在办公室翻箱倒柜一番，发现并没有准备退烧药，佟慕妍才想去医务室，助理打进了内线来：“总监，下面有个自称裴太太的人说要找您，前台们都快拦不住了。” 孙美吟？ 佟慕妍原本想说不见的，不过她明白孙美吟的性格说不定见不到她会在大堂闹得天翻地覆，想了想，她还是下去了。 孙美吟一见她从电梯里出来，忙大步过来张口就想要说话。 佟慕妍无情打断说：“有什么去外面再说！” 她走得很快，苏美吟愣了下，忙跟上了她的脚步。 佟慕妍刻意走得远了些，这才停下脚步回头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这件事我已经……” 孙美吟根本没耐心听她说完，直接打断佟慕妍的话说：“我知道顾莘已经打算走法律程序，不过佟慕妍你最好搞清楚，我这辈子只有竹汐一个女儿，我绝对不允许她的人生有任何污点！谁要是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百货大厦你可以拿走，但是想把竹汐送进监狱，门儿都没有！” 其实下来的一路，佟慕妍已经下定了主意，直接告诉孙美吟这件事她已经不想追究了，却没想到孙美吟却说出这样的话，她似乎有些明白顾莘为什么执意不放弃的原因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孙美吟和裴竹汐这对母女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真的不值得被原谅。 佟慕妍心里的那股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冷笑说：“所以，你今天是专门来威胁我的？” 孙美吟不甘示弱，说：“不是威胁，我说的是实话，你感动竹汐试试？你信不信我让你也尝尝出车祸的滋味？” 她说着，一把扼住了佟慕妍的手腕，用力要把她推向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佟慕妍吃惊想要挣脱，奈何浑身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孙美吟一脸狰狞，一面说着：“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算于你同归于尽我也不能看着你把我的女儿送进监狱！” “你……放开！”佟慕妍推着她，孙美吟的力气很大，佟慕妍觉得浑身都快被她拉扯得散架了。 眼看着离马路越来越近，突然一辆红色跑车靠边停下，裴竹汐下车冲过来，大叫着：“妈，您干什么！妈，您快放手！” 裴竹汐冲上去打算将苏美吟拉开。 孙美吟仍是愤怒说：“竹汐，你走开，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裴竹汐哭着说：“妈，这次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星晴他们家都已经出了那么大的事了，我不想您也和陆阿姨一样出事！放开，您快放手啊！” 孙美吟不放手，恨恨说：“妈妈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的人生有污点！” 说着，她狠狠将佟慕妍推出去。 此刻，佟慕妍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稀里糊涂就被推了出去。 “啊！”裴竹汐惊叫一声，她几乎是下意识跟着冲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佟慕妍的手。 周围喇叭声此起彼伏。 裴竹汐的手上一用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佟慕妍拉了回来，佟慕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的眼前一阵阵的黑，整个人站立不住，又徐徐倒下去。 裴竹汐收拾不住，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一辆车紧急刹车，车轮摩擦的声音让人心跳万分，孙美吟吓的不敢动，只能站在路边捂着嘴惊叫起来。 裴竹汐的掌心擦过粗燥的路面，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忙爬起来，却发现佟慕妍似乎昏了过去。 她一愣，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跑来，本能抬头，见竟然是陆衍。 陆衍开车走的时候在红灯路口看见了往臻亿大厦方向来的裴竹汐，他怕出事，忙掉头跟了过来，果然就看见孙美吟和裴竹汐母女和佟慕妍发生了争执。 他大步过去，扶起地上不省人事的佟慕妍，愤怒看着裴竹汐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生病了 看着陆衍把佟慕妍抱起来，裴竹汐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说：“陆衍哥，你误会了，我其实……” “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陆衍冷冷横了她一眼，冷漠吐字。 他们认识那么久以来，虽然陆衍总是推开她，表示只把她当成妹妹，但是却从来没有这样凶地对她说过话。 裴竹汐吓得迈不开步子，只好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陆衍把佟慕妍抱上车离去。 孙美吟终于回过神来上前，拉住裴竹汐的手，心疼说：“竹汐，没事吧？疼不疼啊？妈这就去给你买药！” 裴竹汐甩开苏美吟的手委屈地哭起来：“妈，都怪你啦，现在陆衍哥一定误会我了！” ………… 陆衍伸手探了探佟慕妍的额头，皱眉，这么烫！ 他略一思忖，还是将车开去了臻华医院。 陆衍抱着她进去，她有些浑浑噩噩，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呢喃叫着“顾莘”。陆衍皱眉一滞，终于还是大步走进医院。 病房里，陆衍看着蹙着眉头睡得并不安稳的佟慕妍，还是拿出了手机给顾莘打了电话。 顾莘正从众盛医院的电梯出来，他低头看见是陆衍的电话，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掐断了。 陆衍却又打来，顾莘烦躁地再次掐了。 跟着老爷子出去的夏商周回头提醒他：“顾总，到了。” 顾莘顺手将手机收起，拿出眼镜戴上，这才面无表情跟上老爷子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嫌，vip病房里并没有看见陆正元，只有哭肿了眼睛的陆星晴守着，赵琴如睡着没有醒。 陆星晴看见顾莘进去，马上如临大敌站了起来，害怕得不知道怎么办。 顾莘沉着脸往病房里一站，气氛瞬间就跌至了零度，陆星晴缩了缩脖子。 夏商周上前将探望病人的东西放下，又搬了椅子给老爷子坐下，老爷子看了看病床上的人，问陆星晴：“你妈妈怎么样？” 陆星晴下意识退了一步，强压着颤意，说：“没，没有生病危险了。” 老爷子松了口气：“那就好。” 老爷子的话一落，陆星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她抹着眼泪哭道：“医生说我妈原本可以站起来了，是她自己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说要替我赎罪。”她说的时候看着顾莘，“她希望你可以消气。” 虽然看着顾莘来看病人还架着墨镜让陆星晴内心十分不爽，不过眼下这个已经不是重点了，谁让她才是砧板上的鱼？ 顾老爷子握着手杖的手指略紧，他瞥了始终一言不发的顾莘一眼，顾莘紧抿着唇，他的眼睛覆盖在镜片下，令人看不清楚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陆星晴还在抽泣地哭，从来不肯低头的她，终于在这一刻低下了她那颗高贵的头颅：“我会去和慕妍姐道歉的，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任性了，对不起。” 顾莘有些厌恶这样的陆星晴，他转了身想要走，身后却传来赵琴如一声虚弱的“顾莘”，他的步子一滞。 “妈，您醒啦！”陆星晴猛地擦了把眼泪，笑着跑过去。 赵琴如拉住了陆星晴的手给她安慰的一笑，随后她看见坐在病房里的顾老爷子后，明显是一愣，那个瞬间她自然明白了，顾莘会出现在这里老爷子一定功不可没。 顾老爷子见她醒来，这才起身说：“既然你醒了，今天在这里，我做个主。这件事到此为此。” 他的眸华一转，突然看向陆星晴，陆星晴的心莫明一跳，紧张都握紧了赵琴如的手。却听老爷子说：“道歉也不必了，我们家慕妍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人，想必你也付出代价了。但是证据证词我会让人收起来，今后再犯，就别管我不客气。” 陆星晴的眼底有一丝害怕。 赵琴如看着老爷子，感激说了句“谢谢”。 老爷子点了点头：“那就好好休息。”他说着转身出去，夏商周侧身让开，却见顾莘并没有跟上。 他皱眉：“顾总？” 顾莘伸手关上了病房门，突然转身，陆星晴吓得不轻，忙站直了身体，慌张往后一退：“你……你想干什么？” 顾莘径直走上前，陆星晴几乎快要退到角落里了，顾莘却在赵琴如的床前停下了脚步。 “顾莘……”赵琴如叫了他一声。 他骤然附身，沉下声在她耳边说：“你是不是瘫痪，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受够了你的道德绑架，如果可以把我身上属于你的血还给你，我早就给了！请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利落起身出去，反手甩上门。 病床上，赵琴如看着他消失在门缝的背影，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陆星晴紧张跑上前：“妈，他说了什么？您……您别哭啊！” 陆星晴手忙脚乱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赵琴如不自觉攥紧了床单，难道顾莘知道了什么吗？ 不，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 他只是恨她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罢了，一定是这样的。 ………… 臻亿大厦楼下，夏商周替老爷子关了车门，老爷子摇下车窗说：“夏秘书啊，你就不必跟我去顾公馆了，忙你的去吧。” “是，董事长。”夏商周鞠了个躬，目送车子里去。 他一回头，见顾莘插着口袋也站着，看见夏商周转身，顾莘嗤笑说：“夏总升职了怎么还让他叫你夏秘书？” 夏商周一笑，跟上顾莘的脚步说：“是顾总您革了我秘书的职位，老爷子那边可没有革掉我。” 顾莘的长眉一佻：“原来你一直干着两份秘书的工作，实在幸苦。” 夏商周将他送至私人电梯前，从容说：“还要多谢顾总体恤，让我现在只需要干一份秘书的工作了。” 顾莘睨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电梯门合上。 其实顾莘心里明白，老爷子喜欢夏商周自然是有道理的。 他定了神，伸手按下了12层的按钮。 宋宇正拿了资料递给格子间的同事，一抬头就看见顾莘一手抄兜，迈动长腿走来。 他吃惊叫他：“顾总！” 格子间的同事全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顾莘朝他们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宋宇忙迎上前：“顾总突然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莘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总监办公室紧闭的门上，开口说：“楼上的电脑出了问题，听说佟总监水平不错，想让她走一趟。” 他说着，朝佟慕妍的办公室走去。 宋宇跟着上前说：“不好意思顾总，佟总监请假了。” 顾莘正巧打开了佟慕妍的办公室，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他皱眉回头：“请假？为什么请假？” “哦，发烧了。”宋宇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应该是回家休息了。顾总的电脑什么问题，那个我可以……哎，顾总！” 宋宇的话没说完，就看见顾莘脸色大变转身就走。宋宇松了口气，看来顾总对佟慕妍还真是有意思？ 顾莘走进电梯就给佟慕妍打了电话。 宋宇正打算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佟慕妍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想起来，他过去一看，皱眉：“怎么是夏总？”他迟疑了下，接了，“夏总，佟总监不在，您有什么事吗？” 电梯里的顾莘脸色更难看了，手机也不带，这是走得多急？病得很严重吗？ ………… 佟慕妍迷迷糊糊醒来，觉得头顶的灯异常晃眼，她本能抬手挡住，却见手背上插着针头，她吃了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医院里！ 有人靠近床边，佟慕妍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个护士。 护士拉住她的手说：“别动，点滴打完了，我帮你把针头拔了。” 佟慕妍的思绪有些乱，直到护士出去，她才想起了一些。 可是，等等，她分明记得她是在公司楼下，孙美吟也在，后来裴竹汐也来了…… 后来，她摔倒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谁送她来的医院？孙美吟母女吗？ 这时，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佟慕妍有些紧张看过去，不是孙美吟也不是裴竹汐，竟然是陆衍。 陆衍看见她醒了，忙上前问：“醒了？感觉怎么样？”他说着，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她几乎是本能躲了躲，他空垂的手有些尴尬，终于缩回了，说，“怎么发烧还去上班？” 佟慕妍的喉咙干涩得厉害，沙哑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正好看见你被竹汐推倒，所以就送你来医院了。”陆衍倒了水给她。 佟慕妍撑着坐起来，喝了两口，才摇头：“她没有推我。” 陆衍皱眉，佟慕妍显然也不愿多解释，她掀起被子要下床，却被陆衍拦住了。 陆衍说：“我已经帮你向宋宇请过假了，医生建议你在医院住一晚。” 佟慕妍却摇头：“我已经好多了，既然你帮我请假了，那我回家去休息。”她站起来，却发现头还是晕得厉害，晃一晃就倒在了陆衍的臂弯之中。 ………… 顾莘在佟慕妍外敲了很久的门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他心里担心，又打开了自家的房门，冲进卧室：“慕妍！” 不在！不会是晕倒在家里了吧？ 顾莘转身想要出去，洗手间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他惊讶推开洗手间的门，这才发现原来窗户没有关，摆在窗台上面的洗发水掉了下来。 顾莘来不及去捡，回头走到门口，他的步子一滞，重新回头看向半透明的洗衣机，里面是佟慕妍的脏衣服，洗衣机没有完全关闭，掉出半截衣服袖子，地上有明显的水渍。顾莘忍不住上前打开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没有洗过，但却全是湿的。 他渐渐想起昨晚的大雨，想起佟慕妍说让他不要无辜消失的样子，还有她一头湿漉的长发…… 顾莘的脸上闪过惊诧，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细长的针狠狠一戳，痛苦与悔恨如涨潮般涌来。 什么洗澡？她是为了找他才淋雨病了！ 第一百零六章 她就想气他 简灵接到顾莘的电话赶来，开了门进去，发现佟慕妍根本不在家里。 顾莘握着手机有些慌了，不知道该打给谁：“慕妍她不会……不会晕倒在路上了吧？” 看着他这样，简灵忍不住想要笑，不过一想起佟慕妍此刻不见了，又笑不出来了。她拿出手机说：“我给蓝主任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她自己去医院了。” 她低头翻出了蓝清的号码正要打过去，有人悄悄推开了门，她和顾莘一起看过去。 谁也没想到会是裴竹汐。 更没想到从来光鲜亮丽的裴竹汐此刻一条手臂挂在脖子上，手心也用纱布包了起来，怎么看都特别狼狈。 简灵一见她就生气：“你来干什么？” 裴竹汐怔了怔，这才有些害怕低声问：“我姐在房间吗？” “谁是你姐！”简灵愤然上前打算将裴竹汐推出去。 裴竹汐却用手扳住了门框，皱眉说：“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只是来看看她的病是不是好些了？” 顾莘的眸子一紧，大步上前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问：“你怎么知道她病了？” 裴竹汐垂下眼睑不敢去看顾莘的眼睛，声音一矮：“我知道我妈去找她说那些话是我妈不对，可我真的是去道歉的，我也没想到她会差点被车撞到……” “你说什么？”顾莘脸色大变，圈住裴竹汐手腕的手指狠狠收紧，“慕妍到底去哪了？” 这下，裴竹汐终于也惊讶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喃喃说：“陆衍哥把晕倒的她带走了，他们没回家吗？”蓦地，她又忙接上，“可真的是我把她从车流中拉回来的，你们看，我的伤就是这样弄的！” 顾莘和简灵显然没时间听她说这些，顾莘松手就冲了出去。 等待电梯的分秒就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另一部电梯的门打开，简灵忙把呆呆站在电梯面看的顾莘拉了进去。 到了楼下，顾莘似乎才猛地想起之前陆衍给他打过两个电话。 他翻出了未接拨了出去，电话通了，却没有人。 耳边，突然传来简灵惊讶的一声“陆总”。 顾莘一抬头，见陆衍的车开进来停下，他打开了车门下来。顾莘忙挂了电话冲上去，陆衍抱了佟慕妍出来，转身就看见了顾莘和简灵。 佟慕妍轻阂双目靠在陆衍怀中，顾莘却一眼就看见她雪白手背上略淡青紫色的针孔，他的心口一紧，大步上前就想把人从陆衍怀中接过来。 陆衍侧身一避，冷漠说：“我给你打过电话，是你自己没有接。” 顾莘压着心中的气正要开口，简灵跑上来，拉住他，陪笑说：“有什么话先上楼再说，上楼，邻居！”她狠狠拉了顾莘一把。 顾莘紧握着双拳，不过在看见佟慕妍苍白的脸色时，终于还是松了。 ………… 门没有关，陆衍抱着佟慕妍进去就看见狼狈的裴竹汐局促站在客厅里。 裴竹汐看见陆衍也是一愣，看着他抱着佟慕妍进来，心里更是嫉妒得发狂。 陆衍径直走进房间把佟慕妍放在床上，一转身就听见裴竹汐急着解释说：“陆衍哥，我没有推她，我是去救她的！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你要是不信的话，等我姐醒来，你亲自问她！陆……” 陆衍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裴竹汐很不甘心闭了嘴。 简灵见气氛低迷，忙先把裴竹汐给拉了出去。裴竹汐起初不愿意，奈何简灵比她高，力气比她大，只能眼睁睁看着陆衍离自己越来越远。 最后，终于被门隔开。 “陆衍哥！”裴竹汐敲门想要进去，却听简灵冷笑了一声，她回头皱眉看着她，“你笑什么？” 简灵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很快讥讽说：“看来裴大小姐也明白雇凶伤人的事不好收场了，也知道适时低个头，再演场戏了。” 裴竹汐精致的五官一拧，喉咙紧涩说：“你，你胡说什么？” 简灵伸出手指弹了弹裴竹汐挂在脖子上的手臂，裴竹汐先是一愣，随即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简灵嗤笑说：“你这演技也是没谁了。” 裴竹汐一脸窘迫，傻站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简灵原本也不知道她在演戏，知道拉她出来的时候见她一点反应才没有，这才猜到她手臂受伤是装的。不过看着她掌心隐约有血渍印出，想来她说的话也并不全是假的，所以也就不想多计较。 简灵指了指电梯说：“给你三秒钟时间，消失在我眼前。” “我不走！”裴竹汐梗了脖子不动，直到简灵又说了句“那我告诉陆总去”，裴竹汐立马就溜了。 简灵无语打算进门，想了想，还是在外面站住了。 ………… 里面，两个男人对视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又过片刻，顾莘径直想要走进佟慕妍房间，陆衍却伸手拦住了他。顾莘紧拧着眉头说：“让开。” 陆衍没有让，看顾莘的眼底分明有一丝挑衅。 顾莘一把揪住了陆衍的衣领，那双墨色瞳眸中沁着寒意，话语浸满了怒：“这是我和慕妍的事，你一个外人管不着！给我让开！” 陆衍丝毫不惧盯住他，凌厉说：“别以为你手中有本结婚证就能安枕无忧，你心里应该最清楚慕妍是怎么会和你闪婚的。” 顾莘的神色有了一丝轻微变化。 陆衍又说：“你这些哄女孩子的手段能骗得了慕妍，却骗不了我。我答应了慕妍不会再在她面前说你的不是，是因为我尊重她现在的选择，但是顾莘，我会一直盯着你。” 顾莘收紧了手指，开口，寒气逼人：“你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说这样的话！” 陆衍的眼底闪过微微难过，但是很快，他从容说：“她的朋友。” “朋友？”顾莘推开他，一字一句说，“慕妍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他说着，走向房间，陆衍没有再拦住他，而是在他打算开门的时候，淡漠说：“你连她的朋友都要管，难道你自己就干净得没有一个异性朋友吗？” 顾莘碰触到门把手的指尖有些僵滞，他没有回头，直接开门进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顾莘心头闪过佟慕妍的话，还有郁芷言的名字。 他定了神抬头，意外发现佟慕妍拥着被子，抱膝坐在床上看着自己。 “慕妍！”顾莘调整了情绪上前，“怎么样，好些了吗？”他过去坐下，拉住她的手。 佟慕妍却将冰凉的指尖从他的掌心抽了出来，顾莘才要说话，却被她抢了先：“我一直都和陆总在一起。”她明亮的眸子凝视着他，没有闪躲，“他陪我去的医院，帮我挂号，陪我打完点滴，送我回来，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其实从陆衍把她从车上抱下来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她本来想说自己可以走的，但那时候顾莘来了。 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看看顾莘看见她和陆衍在一起会是如何生气。 她就想要气他！ 但是偏偏这一次，顾莘一点都没有生气，他的眼底全是自责和心疼，强忍住喉头的难受，他点头说：“我知道。” 眼泪瞬间漫过眼眶，佟慕妍却生气了，说不清为什么觉得特别特别的委屈。 “慕妍……” “你难道不生气吗？是你说不许和他见面，今天这一切是我没有拒绝他，是我主动的！你为什么不生气！” “慕妍！”顾莘心疼俯身抱住她颤抖的身体，轻拍她的后背说，“对不起，我应该注意到你病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下一秒，她终于哭了出来，狠狠捶打着他说：“你应该生气的！为什么看见我和陆总在一起你不生气！可是我很生气！看见你和郁秘书在一起，我很生气！” 顾莘的脸上闪过诧异，郁芷言…… 他握着她一抽一抽的双肩，认真说：“我和芷言……” “你不要解释！”佟慕妍害怕打断了他的话，眼泪依旧止不住流下来，她狠狠擦去，说，“你越是解释我就觉得你越在掩饰！所以求你了，不要解释！” 顾莘原本想说他和郁芷言之间不会有什么的，不过听见佟慕妍这样说，又回想起之前在门外陆衍说的那番话，他终于缄了口。 他的手指温柔拭去她脸上的眼泪，自责说：“我不该一味对你有要求，不该忽略你的感受。以后我不会私下见她，不让她做我的主治医生了，别哭了。” “不行！”佟慕妍本能摇头，“病得治。” 徐佳人给她分析过，当顾莘的主治医生，郁芷言是最合适的人选。她虽然很不喜欢郁芷言，但她不能那么自私，否则老爷子和徐佳人都不会同意的。 顾莘低头将她脸颊的眼泪吻去，明白对佟慕妍来说任何解释都不及实际行动，他捧住她哭得有些狼狈的小脸，一字一句说：“明天我就把夏秘书调回来，让她离开臻亿集团。” 佟慕妍有些吃惊看着他。 他低声说：“怎么，还不够？” 佟慕妍承认，这一次她有种做了坏人的感觉，但是她不后悔。她认真看着顾莘摇头：“你让她走！让她离开臻亿集团！” 第一百零七章 夏秘书回归 佟慕妍从洗手间洗了脸出来，顾莘给老爷子打完电话回来。 他拉她上床，给她盖好被子，说：“放心，我爸已经答应不会再干涉芷言找工作的事，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佟慕妍点点头。 顾莘又说：“爸本来想你今天回去吃饭，我回绝了。今天我们去过医院了……” 他说去医院，佟慕妍自然知道他是指去看赵琴如了。 …… 听完顾莘的话，佟慕妍明白老爷子既拿了把柄在手上，这件事也算了了，她也实在不想再纠缠。 后来，徐佳人打电话来，有个重要合同需要顾莘回去处理。 他一走，简灵就进来了。 简灵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床上，皱眉问：“裴竹汐和陆星晴做的那件傻逼事儿你就真的打算这样算了？” 佟慕妍点头：“翻篇儿了。” “慕妍，你不会真的那么蠢吧！”简灵生气说，“你真的以为姓裴的那只狐狸崽子是去救你的？” 佟慕妍抬眸感动看了简灵一眼，说：“我都知道。” 简灵一噎。 佟慕妍又说：“孙美吟来找我闹，裴竹汐又很快来了，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自打我认识她们母女以来，有哪件事她们不是商量着来的？这一次，她们母女一唱一和的演戏，我一直都知道。” 简灵松了口气，却又皱眉：“那你还算了？” 佟慕妍嗤笑着说：“就算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把我从车流中拉出来裴竹汐也算用生命在演戏了。最重要的是……”她的神色暗淡，“陆夫人怎么说也是顾莘的妈妈，这件事闹到这个地步，也该收场了。” 听她这样说，简灵也终于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了。 不过很快，她笑着看着佟慕妍，说：“不过对郁芷言的事上，你倒是破天荒果断了一回！” 佟慕妍难得笑了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像个碧池？” “nono！”简灵摇了摇手指头，笑着说：“在感情里，没有假想敌，只有你爱不爱身边的男人。所以，作为你的情感导师，我觉得很欣慰。” “去你的情感导师！”佟慕妍把一侧的枕头砸了。 简灵灵活躲开，叉腰生气说：“又是枕头？你能不能有点创意！” 下一秒，佟慕妍把床头柜上的纸巾盒砸了过去。 简灵终于骂人了：“靠，白疼你了，你一个人好好反省反省！”她一转身，脸上全是笑，她是接到顾莘的电话匆匆赶来的，工作室那边还有一堆的事呢！ 佟慕妍笑了，虽然整个人还是有些昏昏沉沉，但是心里却轻松了。 她倒头闭上眼睛，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 跟着顾莘从会议室一路走回办公室，郁芷言翻着手中的资料，一路向顾莘报告着会议记录，还有晚上的晚会。 顾莘在华贵皮质沙发上坐下，抬头便说：“把晚上的行程取消。” 郁芷言一愣，随即皱眉说：“是个慈善捐助，恐怕不要取消，否则外人会以为我们臻亿集团不想捐。” 她说的时候徐佳人正好进来，她见顾莘皱眉为难的样子，便说：“晚会我去。”她上前把文件交给顾莘，“西北的工程规划，你抽空看一下。” 顾莘接了，点头说：“有劳副总。” “应该的。”徐佳人看了郁芷言一眼出去。 郁芷言收起了手中的资料，说：“没事的话，那我先出去了。”她说着转身出去。 “芷言。”顾莘叫住了她。 郁芷言吃惊转过身来看着沙发上的人，他从来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在工作时间他不会叫她的名字。 这一声“芷言”让郁芷言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莘直视着她说：“明天我会把夏商周调回来。” 郁芷言握着资料的手指略一僵，她定了神问他：“为什么？”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他站了起来，继续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臻华医院原本安排给你的职位一直空着。但如果你不想去，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可以去别的医院，我爸爸不会再暗中阻拦了。” 郁芷言张了口，她本来想问是因为佟慕妍吗？ 但很快，她放弃了。 还不够明显吗？就是因为佟慕妍。而她更加明白是，既然顾莘开了口，那么这件事已成定局。 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资格去和佟慕妍正面争。 所以，她会做个识趣的女人。毕竟，她在佟慕妍面前说的句句是实话，她不过是有本事让佟慕妍不断怀疑她的实话罢了。 而顾莘要她离开他的身边，归根结底并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郁芷言将心中的愤怒恰到好处压下，她清浅一笑，说：“我知道了。”他让她去臻华医院，便足以说明她是他主治医生这一个身份没有变动，那就好。 从顾莘的办公室出来，郁芷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收尽。 佟慕妍在顾莘面前打她的小报告了，没想到，她也不过如此！ 郁芷言攥紧了手中的文件，咬紧牙关冷笑了一声。 ………… 这一觉，佟慕妍睡得很沉，很舒服。 她睁开眼睛醒来，才发现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她伸手摸到了床头灯的开关，没想到按下，房间大灯却亮了。 佟慕妍怔住。 等等，她明明是在自己房间睡觉，而这个房间……明显是顾莘的房间！ 她环顾四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又掐了把自己的手背。 疼疼…… 佟慕妍坐了起来，这时，外面传来“乒乓”的巨响，她一个激灵，忙跳下床出去。 顾莘正站在厨房甩着手，一锅泡面撒了一地。他跳开了两步，转了几圈终于拿了抹布蹲下，看着一堆冒着热气的面条，他犹豫着似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佟慕妍拿了垃圾桶上前，直接伸手把面都捧进了垃圾桶，这才夺下他手中的抹布擦地。 顾莘惊讶看着她：“醒了？” 佟慕妍皱眉说：“你不是一个人在国外十多年吗？煮个面都不会？” 他握住她的手：“我来。” 她推开，没好气说：“一边待着。” 顾莘乖乖在边上不说话了，他在国外的时候，每天要去医院，要学习很忙，所以生活上的事情老爷子安排了人给他打理。 所以，他根本不会做饭。 收拾完，佟慕妍站起来，伸出手说：“泡面。” “哦。”顾莘从桌上塑料袋里拿了一包出来，递给她。 佟慕妍利索烧开了水把面饼放进去，皱眉问：“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身后之人笑了笑，说：“我看你睡着，不放心你，想守着。可是简灵说你们约好，晚上不许带异性回去过夜，所以我只能把你偷过来了。” 佟慕妍听了，心里觉得很暖，偏又没好气说：“给病人就吃泡面吗？”她摸了摸肚子，真的有些饿了。 顾莘似乎才想起来，忙把桌上的保温瓶取了过来，打开了说：“特意让张阿姨给你熬的鸡汤，炖了一下午。”他拉了她去餐厅坐下，“多吃点。” 佟慕妍惊讶问：“你去顾公馆了？” 他认真说：“怕外面的鸡汤火候不够，这才让张阿姨炖的。所以泡面是给我吃的。” 佟慕妍有些内疚：“干嘛吃泡面？这里有很多鸡肉，我吃不了那么多，一起吃吧。” 顾莘终于笑了，递了勺子给她，说：“骗你的，我在家吃过了，有点饿，想吃夜宵。这泡面是桐桐给的，说特别好吃。” 佟慕妍一看手表，都快十点了，竟然这么晚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呀”了一声，忙跑进厨房关火。 顾莘进去把泡面端了出来，二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喝着鸡汤，一个吃着泡面。 顾莘看着佟慕妍呼哧呼哧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忍不住盯着她看。 她有些窘迫，只好说：“这保温瓶的效果不错，烫着呢。” 顾莘笑了笑，最后把汤都喝了，深吸了口气，这才说：“以后你可以和陆衍见面。” 佟慕妍诧异看着他，脱口问：“为什么？” 他说的认真：“我相信你啊。” “你是在打我的脸吗？”她刚说要郁芷言走，他就说允许她和陆衍见面。 顾莘起身，走到佟慕妍身边的位子坐下，拉住她的手说：“我只是想让他知道，在这段婚姻里，你不是我的囚犯。” 她的鼻子有些酸：“我本来就不是！” 他一笑，倾身过去想要吻她。 佟慕妍躲开，捂着嘴，撑圆了眼睛说：“你会感染上的！” 顾莘无奈耸耸肩，一副想要亲她，但是又不行的不甘表情。 ………… 第二天，郁芷言离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集团。好多人都在传是顾莘移情别恋了，还有人在讨论夏商周又贬又升又再贬，到底是幸是悲。 顾莘把签完字的文件递给夏商周，严肃说：“夏秘书知道我之前把你调走的原因吧？” 夏商周持文件站直：“知道。” “那就希望你别再犯。”顾莘拉过一侧的资料低头翻阅，“如果犯最好别被我发现。” 夏商周嘴角有了笑意：“好的，顾总。” 夏商周走到门口，突然听顾莘问；“我爸给你开工资了吗？” 他转身，从容答：“开了。” “开了多少？” “顾总，当面问人家工资似乎不太礼貌。” “比我开的高？” 夏商周一抿唇，认真说：“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门开了又关，顾莘把手中的笔往桌上一丢，原来他身边最大的狐狸竟然是夏商周！ 第一百零八章 妻子做的事 佟慕妍下楼拿了快递的文件回来时，正好遇到整理了东西离开的郁芷言。 郁芷言看见她，平静打了招呼：“佟总监。” 这让佟慕妍有些意外，怔忡之后，她笑了笑，说：“郁小姐已经离开集团了，还是别叫我佟总监了吧。” 郁芷言不动声色跟着一笑，随即开口说：“看来你对我有些误会，我和顾莘之间没有什么，我告诉你的也是实话。” 她的语气坦荡，好像佟慕妍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佟慕妍的手指徐徐攥紧了文件袋，克制着有些不安的心，睨视她说：“我想是你误会了，我没有针对谁，只是顾莘身边的秘书是男是女，我有权发表意见。” 郁芷言的黛眉微佻，这么嚣张？ 不过，她向来不怎么热衷于口舌之战。 郁芷言从电梯门口跨步让开，音色清冷说：“想来佟总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再见。”她说着，真的拿了东西转身朝外面走去。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目光盯住她婀娜的身影，认真说：“也许你觉得我管得太宽，但我却觉得这应该是每个做妻子的都会做的很平常的事。” 郁芷言的步子微微停滞，她本能回头，见佟慕妍冲自己一笑，跨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郁芷言搬着纸箱的手猛地收紧，她还以为她和顾莘只是恋爱关系，没想到领证了吗？ 她早就打听过，佟慕妍是裴钢的女儿，是顾、裴两家的爷爷辈定下的婚约。 郁芷言默默咬紧牙关，她若不是裴家的女儿，能这么顺利嫁入顾家吗？ 还有，当年的徐佳人也一样，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很好的出身罢了！ 出身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她这么优秀，凭什么她就不可以！ 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灰姑娘始终是灰姑娘！ 可是她不甘心！ 当年没能好好抓紧顾若的手，只是因为他永远地离开了，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郁芷言沉下眸华，迈着大步，昂首挺胸走出了臻亿大厦。 ………… 佟慕妍一路回到办公室觉得很解气。 简灵说的对，不管郁芷言说的是不是实话，她都要把这种怀疑扼杀在摇篮里。 后来的几天，没有听说郁芷言去臻华医院的消息。 简灵松了口气，说：“还好她没去祸害蓝主任，不然我要她好看！” 佟慕妍笑了，更让她放心的事之后的每次治疗，顾莘都会让蓝清在场。 时间一晃，很快到了集团年会前一天。 简灵大早就拎着裙子过来，在佟慕妍床前比对了半天，随后一脸愁苦说：“以前每次参加活动都有赞助商，你说这次我没珠宝佩怎么办呢？” 佟慕妍穿好衣服转过身来，想也没想，说：“我赞助你啊。” “你？”简灵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直到佟慕妍拉着她站在了东陵百货门口，她终于震惊说：“有没有搞错？你不是最讨厌来这个商场吗？从前还不许我来逛呢，今天太阳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要来给裴家贡献营业额？” 佟慕妍哼哼说：“谁说的？这商场现在是我的。” 简灵两只眼珠子快掉在地上了。 一路上更是对佟慕妍穷追猛打，最后她打量着手中一枚昂贵的胸针，感叹说：“所以说，你们家顾莘就是大方。”她往自己身上比对了下，问，“好看吗？” “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佟慕妍朝她眨了眨眼睛。 简灵很是得意，末了，又问：“用完我还用还回来吗？” 佟慕妍大方说：“不用还。”简灵一阵惊喜，听她又说，“我会去找蓝主任收钱的。” “喂，佟慕妍！” 佟慕妍看着她的样子就笑了。 二人跳完出来，远远看见马路对面徐佳人的身影，她正和一个人说着话。 佟慕妍挥手：“佳人姐！” 徐佳人回头，也冲她挥手。佟慕妍拉着简灵过去，她看了看徐佳人的背后，皱眉问：“你朋友吗？” 徐佳人点头说：“以前的同学，刚好碰上就聊了几句。我正要去给桐桐买练习题，你们这是……” 简灵拉开了高领毛衣，露出里面闪亮的钻石项链，笑着说：“选年会佩戴的珠宝呢，徐副总需要的话，也可以去对面商场看看，慕妍的，免费赞助！”说完，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呵呵笑着说，“你看我都忘了，徐副总哪里还需要自己去挑？” 徐佳人也笑了：“简小姐真会开玩笑，那你们逛，我先走了。” 作别徐佳人，佟慕妍免不了又要同情顾一桐了，这才高三上半学期呢，还有她熬的！ 因为身上带着贵重饰品，所以二人没敢再逛，径直开车回去了。 路上，顾莘打电话来说顾一桐模拟考考砸了，他要回顾公馆去训人。佟慕妍本来想劝几句，结果他很快就挂了。 这也就意味着明天的年会顾一桐就别想着参加了。 连简灵也叹息说：“豪门的少爷小姐不好当啊，慕妍，你以后有了孩子可千万别这样啊！” 孩子…… 佟慕妍的心微微一颤，她似乎还从未想过。 她转头看着简灵，悄声问：“你有想过和蓝主任生个孩子吗？” “想过啊。”简灵完全没有任何迟疑，“我们如果意外有了孩子就结婚！不过我宫寒，没那么容易怀上。” “那……怀不上怎么办？” 简灵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就笑了：“怕什么，我们家蓝主任可是妇科主任，还能治不好我吗？再不济，人工受孕啊，我卵子有的是，他精子也有的是，哈哈哈——” 佟慕妍终于也笑了，简灵从来都是这样豁达。 回到家里，佟慕妍正在房里学搭配，简灵突然冲进来，说：“对了，明天年会上，按照惯例，大boss会选一位女员工开舞。虽然老爷子还在董事长的位置上，但今年顾莘回来了，开舞的人一定是他。听说被选中开舞的女员工，可以在第二天去集团顶层和顾莘共进午餐，是不是真的？” 佟慕妍看着镜中的自己，将裙子比对在身上，头也没有回：“真的啊。” “我去，这什么变态规定！那你还那么淡定？”简灵挨过去，“能被抽到那简直就是年会女王的待遇啊！你说，顾莘会不会从中做手脚？毕竟是电脑跳号。” 佟慕妍皱眉认真想了想，说：“也许。” ………… 果然，第二天去公司，几个女同事光一上午就跑洗手间补妆补了十几次。 助理进来送文件的空隙还不忘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 佟慕妍忍不住说：“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 助理严肃说：“要啊！万一被抽中了呢！全场焦点啊总监！我可不想在万人瞩目的时候出丑！”她说着，仔细看了看佟慕妍，皱眉说，“总监，您的妆也太淡了吧？我和您说，您的妆容很不上镜的！” 佟慕妍惊讶：“有记者吗？” 助理摇头说：“记者倒是没有，但是舞会女王啊，您想想，有多少人会用手机对着你？不然，我把我的化妆品借给您？” 佟慕妍摆了摆手：“不用了，应该不会抽到我。” 助理只好叹息出去了，她刚走，顾莘的电话就打来了：“今晚可以穿高跟鞋。” 佟慕妍一愣，想起他上次说的话，心中暖暖的，不过却是笑着说：“我今晚的舞伴是宋师兄。” 每个人都可以自己选舞伴，而顾莘的舞伴却是机选的。 顾莘应一声，说：“那你希望我明天和谁一起吃午饭？” “你让我选？” “嗯。” “真让我选？”佟慕妍再三问着。 顾莘笑了：“看你的本事。” 听他笃定的话，佟慕妍明白他肯定暗中动了手脚了。 不过这种大场合实在高调，佟慕妍觉得与其成为人民公敌，成天提心吊胆的，那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挂了电话，她退出了游戏软件设计的页面，想了想，利落输入了一串代码。 ………… 年会的地点在新丽酒店，听说集团包下了整个酒店，只要是集团员工，今天可以用酒店的任何一个房间。 “这么大手笔！”这酒店价格可不便宜。 佟慕妍的话音才落，就听有声音在后面传来：“新丽酒店是集团旗下的酒店，所以严格说来，只是向员工免费开放罢了。” 佟慕妍惊讶回头，见是夏商周。今日的他明显一身高定西装，衬得他气质非凡，如今谁都知道他是老爷子的心腹，有这样的待遇自然不为过。 宋宇和他相互打了招呼。 佟慕妍忍不住问：“新丽酒店是收购的吗？”因为每一个臻亿集团旗下的分公司，都会以“臻”开头，但新丽酒店却并不是。 “酒店是顾芃妈妈的陪嫁，所以爸就没有改名。”徐佳人一袭紫色抹胸礼服含笑朝他们走来。 原来如此。 “佳……徐副总好。”佟慕妍笑着看她。 徐佳人打量着佟慕妍，赞美说：“佟总监今天真美，宋总可真是幸运。” 宋宇礼貌一笑：“副总惊为天人，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成为您的舞伴？” 徐佳人抿唇一笑，伸手挽住了夏商周的手臂。佟慕妍微诧看了夏商周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一瞬间，夏商周的脸颊染了一抹不自然的红。 宋宇也伸出手臂，说：“慕妍，我们也进去吧。” 佟慕妍才挽住了宋宇的手臂，一辆黑色宾利“呼”地过来，稳稳停在门口。顾莘迈着修长的腿下来，他一眼就看见了眼前的佟慕妍。 她穿着一袭裸色一字肩修身长裙，站在那里含笑看着他。顾莘觉得今天的佟慕妍美得令他窒息，目光再也移不开，他微微一站，随即单手抄兜迈动了长腿朝她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 顾莘的舞伴 顾莘往佟慕妍面前一站，故作不快说：“你们都一对一对的，是专门来气我的吗？” 佟慕妍悄悄朝他翻了个白眼。 宋宇打趣说：“稍后顾总的金手指一按，立马有佳人相伴不说，还有人要变成孤家寡人咯！所以说还是顾总您最厉害。” 顾莘呵呵一笑：“希望宋总抓紧佟总监的手，别一个不慎就变成孤家寡人才好。” 宋宇还是笑：“拼人品而已，慕妍，走吧，趁你现在还是我的舞伴。”他又看向顾莘，“我们先失陪。” 佟慕妍跟上宋宇的脚步进去。 走了几步，听宋宇低声说：“如果今晚真的抽到你，那说明顾总真的对你有意思。” 佟慕妍忍不住指尖一颤，旁人不知，看来宋宇果然还是有感觉的。 不过…… 她略微一笑：“不会的。” 助理看见他们进去，忙挥手招呼他们过去，说：“总监，这蛋糕真的太好吃了！我给您拿一块啊！”她说着，真的给佟慕妍端了一块过来。 宋宇放着她们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吃，自己则转身和几个同事说笑聊天去了。 同事看着佟慕妍的项链，眼睛一亮，羡慕说：“哇塞，总监，您这是卡地亚的新款吧？太美了！” 佟慕妍塞了口蛋糕，笑得从容：“a货。” 助理啧啧说：“厉害，要不怎么说我大中国什么都能仿得出来！总监，您哪买的？回头我也去买一根拿来骗骗人！” 佟慕妍差点就噎住了，捶着胸说：“朋友送的，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 “哎，可惜了。”同事也跟着说。 几人边吃边聊着，佟慕妍环顾整个酒店大堂看了看，人山人海也不为过，上上下下几层都站满了人。 虽然是整个集团的年会，但大家几乎都是以分公司为单位扎堆站着。 臻翔科技又是最近才发展起来的，所以佟慕妍此刻站的位置就好比是演唱会最最便宜的那几排，要想看到最前面，不踮起脚还真的不行！ 吃了会儿，简灵打电话来了。 佟慕妍告诉她位置，简灵很快就来了。 佟慕妍拉着她就问：“你怎么不去找蓝主任？” 简灵遗憾说：“手术呢，说得下了手术再来！”不过很快，她又两眼放光了，“还好我没告诉他我要来，他要真不来，我还能猎奇呢！” 佟慕妍对这样的简灵已经见怪不怪了。 助理过来介绍好吃的蛋糕，吃货属性的简灵很快和她们聊成一团。 宋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酒杯过来了，他从老远就开始打量简灵，片刻，才似乎想起来了，大步上前说：“你不就是当年经常来找慕妍的大腿美女吗？” 简灵转身，迟疑了会儿，激动地用蛋糕叉子指着他，说：“哦！你是……是……” “宋宇。”佟慕妍在一旁好意提醒。 简灵假装恍然大悟：“哦，对对，宋宇嘛！我记得你！” 佟慕妍低头就笑了，简灵是颜值至上的完美主义，如果她看上的帅哥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她叫不出宋宇的名字，那只能说明完全没有注意过这号人物。 否则，当年的宋宇一定难逃简灵的魔爪。 宋宇倒是一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毕业好多年了，我记不起你的名字了。” “因为我也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嘛，呵呵，我叫简灵。”简灵大方伸出手，和他一握。随后，她靠近佟慕妍，低声问，“你们系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 佟慕妍不以为然说：“一直都有啊，就是当年和我关系不错的宋师兄啊。” “他？”简灵惊诧一叫，很快她也意识到太大声了，忙捂住嘴，说，“可他以前没这么帅吧？我记得满脸的痘子啊！难道男大也十八变？”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以前上学时，全校计算机系的男生最丑是吧？要不然怎么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呢？说不定，人家现在也保养了！” 简灵悄悄瞥了眼和几个同事说话的宋宇，还是忍不住发出“啧啧”的声音。 佟慕妍拉了拉她，皱眉说：“矜持点，你是有蓝主任的人。” 简灵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说：“我又没想怎么样，哎，你有没有发现，学生时代好看的人过了几年就淹没了，可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几年后再见却能闪你一脸。” 佟慕妍吃了块软糖：“觉得，比如我。” “不要脸！”简灵骂了一句。 这时，前面主持人开始说话了，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主持人说了几句就把话筒递给了顾老爷子。 老爷子握着话筒“喂喂”几声，还打趣说：“都听见了吗？都听见了？哎呦，看来我真是老了，还以为话筒没开呢。” 他的话音才落，下面发出一阵笑声。 老爷子又说：“既然是年会，都是放松的时刻，也不是开会，我也没什么要交代的，至于总结，那都等会上再说吧。只是，我看你们今天一个个都带了舞伴，就我孤单单一个，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做我的舞伴啊？” 底下一群女员工全都挥手起哄着。 老爷子笑了：“不过我又想，怕跳着跳着散架了，你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啊，就留给年轻人吧。” “董事长威武！”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气氛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 简灵听得直笑，压低声音说：“哎，慕妍，你这位公公还挺幽默的啊。果然咱们邻居是得了真传！” 佟慕妍忍不住搜寻了下顾莘的身影，奈何前面人头众多，她没有看见他。 老爷子又说了几句，这才说：“好了，下面让你们顾总来抽今晚的开舞皇后！” 顾莘上台，镁光灯下的他，英俊得无可挑剔，底下又是一阵尖叫声。 很快，大屏幕上显示出了一排数字。电脑录入的是集团所有女员工的工号，所以绝对不会弄混。 顾莘站得高，一眼就看见站得老远的佟慕妍，他看着她，嘴角一勾，按下了开始键。 大屏幕上一串数字飞快地跳动了起来。 顾莘的目光却始终看着人群中的佟慕妍，大约是因为室内温度高，她的脸红彤彤的，看起来如少女般娇嫩，他忍不住想走上去咬一口。 不过，一会再咬不迟。 顾莘的嘴角一勾，修长手指敲下停止键。 大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咔”地停了下来。 主持人笑着说：“恭喜这位小姐！工号270689，钟小姐，请问哪位是钟小姐？” 顾莘原本带笑的眼眸在听到主持人的话时，猛地一缩，他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眼前一串陌生的号码就那样清清楚楚地摆在大屏幕上。 他又猛的看向人群中的佟慕妍。 她端着酒杯微微朝他一扬，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主持人连着问了好几遍，下面的人开始蠢蠢欲动，终于，人群中，有一个人的手缓缓伸了起来。 灯光照在了她的身上。 是个高挑的女员工，利落的干练的短发，穿着黑色吊带长裙。光看背影，都觉得身材异常的好。 主持人笑着说：“恭喜钟小姐！下面，有请顾总下舞池！” 他说的时候，底下的员工们迅速退开，给他们让出宽敞的地方。 顾莘却站在台上没有动。 主持人上前，移开话筒提醒：“顾总？顾总！” 顾莘这才回过神来，忙尴尬一笑，打着圆场说：“钟小姐今天太美了，原谅我的走神。”他挺直了脊背，含笑走向舞池中央的女员工。 面前的女员工适中羞涩不敢抬头，顾莘绅士朝她伸出手，她迟疑良久，这才搭上了他好看的手。 他轻轻握住，将她拉至身前。 主持人做了个手势，众人期待看着，但音乐却没有响起。 主持人回头看了看，这才抱歉说：“呵呵，看来是顾总选的开舞皇后太漂亮，连音响都害羞了，大家请给音响一点时间缓缓。” 众人都笑了。 简灵侧脸看跟着笑的佟慕妍，皱眉说：“有没有搞错，你还笑得出来？听不出来这主持人莫名其妙乱配cp啊？” 她才说着，顾莘的信息就来了：“搞什么？” 当那个陌生的工号跳出来时，底下女员工失望、兴奋、期待，唯独佟慕妍神色依旧，那个时候顾莘就突然明白过来了。他怎么就忘了佟慕妍是计算机系毕业的！ 佟慕妍从容打了字：“报告顾总，是您说让我给你选开舞皇后的，所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按下发送键盘，佟慕妍几乎能想象那头的顾莘强压着生气的样子了。 很快，顾莘的信息又发来：“你就不怕我对人家心动了？” 佟慕妍快速回复：“你可以试试。” 音乐突然响起来。 接着是主持人的声音：“呵呵，看来音响终于缓过神来了。下面，让我一起欣赏顾总和钟小姐的，本次年会第一舞！” 掌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着舞池中间的二人，有的人嫉妒，有的人兴奋不已，还有的人似乎在看这一场好戏。 顾莘轻揽住女员工的腰，二人随着音乐跳了起来。 更多的人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 简灵拉着佟慕妍冲破了万千阻拦，终于挤到了前面，可以清清楚楚地看着舞池中央的两个人。 顾莘握着女员工的手转过来时，瞥见了站在一侧笑着看他们的佟慕妍。 他的长眉一拧，搂着女员工的手不自觉收紧，女子曼妙的身体瞬间就贴了上来，顾莘的目光看着佟慕妍。 她还在笑。 顾莘的脸色更难看了，握着女员工的手也收紧了，各种姿势变得越来越亲密，在水晶灯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 围观的人似乎看出来了，都起哄拍手叫好。 唯有佟慕妍还在笑。 顾莘气得一把扣紧了面前女员工的腰，她的胸贴着他的身体，明显感觉到她挣扎反抗了下，顾莘低头的瞬间，听见她小声说：“顾总，您别这样，其实我……我不喜欢男人的！” 第一百十章 我最擅长收拾你 女员工的声音很轻，她离得顾莘又很近，再加上会场悠扬的音乐，她的话，除了顾莘自然没有别的人能听见。 佟慕妍明显看得出顾莘的脸色沉了，他原本揽在女员工腰间的大掌微微松了下。 她没忍住，“噗嗤”就笑了出来。 简灵憋着气说：“你傻吗，还笑！你没看邻居那手都快欺负到人家屁股上去了！” 佟慕妍还是忍不住笑，手中的酒都晃了出来。 简灵伸手狠狠在她肩膀上打了一下，说：“前车之鉴你忘了？郁芷言刚走呢，这位钟小姐将会成为下一个郁芷言！今天先施展浑身魅力，明天还有顿免费午饭呢！” 佟慕妍的眸子亮晶晶的，瞥一眼简灵，目光又重新落在舞池中二人的身上，从容抿了口红酒，轻声说：“我相信顾莘还是有自控力的。” 简灵此刻看佟慕妍，分明是一种“没救了”的感觉。 宋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寄过来了，他靠过来，提醒说：“咱们顾总还果真就是喜欢美女，慕妍，瞧见没？所以说，一定要抵制住他的诱惑。” 宋宇虽然说不再管她和陆衍的事，不过佟慕妍却知道这翻话无疑还是在含沙射影说陆衍的好。 她一笑，没有答话。 宋宇转身又和一侧的简灵聊上了，得知她没有舞伴很是惊讶。 而佟慕妍始终含笑站在人群里，顾莘身在高位当然不会知道底下员工的事，这位钟小姐平时就是个假小子，很是大胆，完全不掩饰自己是个同志的事实，那么，做顾莘的舞伴，当然是她最合适不过了。 佟慕妍看着顾莘黑着脸跳完了剩下的时间。她掐了掐时间，在一曲将完的时候转身挤出了人群，因为马上，顾莘就要来找她算账了。 她才放下酒杯，音乐停止，身后传来如雷般的掌声。 很快，音乐再次响起，所有人都拉着自己的舞伴进入了舞池。 宋宇这才发现佟慕妍不见了，而他身边的人都已经开始起舞。 顾莘大步过来，没见到佟慕妍，倒是看见了简灵和宋宇，他略怔了下，才想上前问，简灵会意朝佟慕妍离去的方向看一眼，大有一副让顾莘赶紧去教训佟慕妍的架势。 顾莘冲她感激一笑，穿过了人流出去了。 简灵见宋宇一副要去找佟慕妍的样子，忙拦住他，笑着说：“看来我们都缺舞伴了，宋总不介意的话……”简灵大方伸出手。 宋宇迟疑了下，忙笑着说：“能请简小姐跳舞是我的荣幸！” ………… 佟慕妍快步走了一段路，这才发现穿着高跟走不快，她回头正好看见从人流中出来的顾莘，她心底吃一惊，只好快步朝电梯方向走去。 奈何多部电梯都不在底层，佟慕妍转身时看见里面的电梯门正要关闭，她忙跑着上前，大叫：“请等一等！” 电梯门真的又开了，佟慕妍一股脑儿冲了进去。 “谢谢！”她一抬头，诧异了，“老爷子……” 这才发现这一部是私人电梯。 顾老爷子看见是佟慕妍，显然也很吃惊，他花白的胡子动了动，看向佟慕妍的身后，问：“慕妍，你这是……” 佟慕妍愣住了，难道她要告诉老爷子她正和他儿子玩猫捉老鼠吗？ 可是不找个理由似乎…… 好在老爷子按了楼层，电梯门徐徐关了。 电梯内的气氛有些微妙，正在佟慕妍不知道该编个什么理由的时候，顾老爷子先开了口：“我知道裴家和顾家那两个丫头找人对付你的事我应该先征求你的同意再做决定的，只是因为对方是顾莘妈妈，所以我就私自先做了决定，你是来问我这件事的吧？” 佟慕妍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所以老爷子说完，她就本能“啊”了一声，随即摇头。 顾老爷子笑了笑：“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情我一般也不做，因为都是自家人，才想着过后能好好解释。你是看见我进来才跟来的吧？其实下次回家再说也一样的。” 佟慕妍欲哭无泪了，她闯进电梯，真不是为了这件事！ “其实我……” 她想要解释，却见老爷子摆摆手说：“行了，你既然不好意思，那就是不生气了，这件事就别提了吧。” 不提就不提了。 佟慕妍想了想，只好转口问：“大家都在下面热闹呢，您怎么一个人上来了？” 老爷子叹息说：“老了，他们在舞池里转得都快把我转晕了！我还是上去安安静静看个书，喝杯茶。慕妍，要不要一起？” 佟慕妍一想，这倒是个躲避顾莘的好去处，于是立马就点头了。 电梯在顶层停下了，出去才发现整个顶层就是一个超级总统套房，玄关处摆放着顾家的全家福，照片中有顾莘的大哥、二哥，却唯独没有赵琴如。 佟慕妍只看一眼都明白这个套房是不对外公开的。 老爷子径直走进去，舒服坐在了沙发上。 水果点心、茶水早就已经备好放在茶几上，水壶被细心地保温着。 “慕妍，过来坐。”老爷子招手示意她过去。 这时，顾莘的电话打来了，佟慕妍低头掐断，忙上前坐下，主动过去泡茶。老爷子看着她熟练地将茶几上的大红袍放入紫砂壶中，泡茶，倒入公道杯，把第一次茶水徐徐浇在茶壶上。再一次，倒入闻香杯，扣上品杯，快速翻动手腕，茶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她把泡好的茶递至老爷子面前，笑起来盈盈的：“您尝尝。” 老爷子抿了一口，不吝赞赏道：“好茶！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懂泡茶的。” 佟慕妍笑了笑：“因为我妈妈很喜欢喝茶，所以小时候耳濡目染了些，让您见笑了。” 老爷子非常满意地点头：“很好，很好！” 佟慕妍已经看见沙发上几本关于金融的书，她低头倒茶，一面说：“您看书吧，我就在这儿给您泡茶。” 老爷子深深睨她一眼，点头拉了一本书认真翻阅起来。 茶叶清香萦绕着整个客厅，佟慕妍的心情异常地好，从前妈妈也喜欢和这样的乌龙茶，在阳光溢满的午后，和她坐在阳台上，细细地品茶，给她讲故事。 等她学会泡茶后，一直都是她给妈妈泡茶。 妈妈去世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泡茶给人喝了。 她的鼻子有些酸，眼眶红了，可是心底却很安心很舒然。 老爷子翻着书，品着茶，又悄悄观察着面前的女孩儿，泡茶时恬静的她，果然和她妈妈年轻时一模一样。 他满意勾了勾唇角。 喝了一壶，佟慕妍起身倒了水过来，却见老爷子放下书站起来。 “您要走吗？”她愣住了。 老爷子却笑得意味深长：“哦，刚才夏秘书打电话说有点事，我先下去一趟，你好好泡茶啊，等我回来喝！” 佟慕妍笑了：“那您快去。” 老爷子出去了，佟慕妍有些无趣，坐下翻了翻他留下的书，又忍不住想此刻的顾莘一定快要气疯了吧？ 她放下书站起来，顶楼的面积很大，外面还有一个超大的阳台，晚上的风有些凉，却很舒服。 站在这里，几乎可以看到桐城的全景。 佟慕妍忍不住好奇进去转了一圈，房间很多，看来顾家所有人都有专属的房间。 老爷子的房间床头挂着全家福，和门口那张照片一样。 徐佳人的房间挂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顾若的房间却空着，连床都没有，想来是没有结婚就去世的缘故吧？就算留着，今后也不会有人入住了。 而顾莘的房间……竟然挂着一张放大的，他们领证时的照片！ 佟慕妍的脸颊一烫，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忙从房内退出来，转身说：“老爷子您回来了？” 玄关处传来一道充满着狡黠的声音：“老爷子这个称呼再过50年再叫。” 佟慕妍的心莫名一紧，果然看见顾莘那张俊逸的脸出现在了视线中。 她下意识往后一退，身后的门没有拉住，她轻易就退到了房间内。 顾莘迈着长腿朝她走来，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他扣住了纤细的腰身，一下子抵在了房间内的软包墙壁上。 佟慕妍下意识扭了扭身子：“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顾莘不回答，只说：“你一定想不到，在开舞皇后的工号上动手脚的馊主意是我爸给出的，所以他在看到抽到的人不是你，而你在一曲完毕后一头扎进私人电梯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笑容邪魅，低头靠近她，“被我爸出卖的感觉怎么样？” 佟慕妍一双明亮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她终于明白老爷子出门时那最后的笑容到底什么意思了。 她还以为是她的茶泡得好，所以他高兴！ 果然很傻很天真！ “看见我进来就进了房间，看来你还是很自觉嘛。”他的唇磨蹭着她的耳垂，痒痒的，有些难耐。 她下意识想要躲开，他却想捉小动物一样把她重新禁锢在臂膀之中。 “你……放开我！” “放开？”他的声线略沉，弥漫着危险的味道，“设计我的时候你就没想过我最擅长的就是报复你吗？” 佟慕妍又羞又气，推着他说：“那也是你让我给你选的！” “我只是客气客气，你还真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了？”他的话语刚落，佟慕妍只觉得腰际一紧，整个人被他抱起来，轻易就丢在了床上。他大步过去，把惊慌的她困在身下，“鉴于你在楼下卑劣的行为，我必须好好收拾收拾你，给你长点记性！” 说着，他俯身就印上了她甜美的唇…… 第一百十一章 那再滚一次！ 顾莘说要好好地收拾她，果然毫不客气把佟慕妍折腾得瘫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到底几次，她都记不清了。 只知道浑身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身侧的人陷在柔软的床垫上，有力臂膀伸过来将她搂过去，她连抬手捶他一拳都是软绵绵的。 他大口喘息着低头过来在她额角亲了亲，得意问：“还敢吗？” “滚。”佟慕妍咬了咬牙。 顾莘的长眉一佻，抱住她翻了个身，修长身躯覆在她的玲珑上，笑着说：“好，那就再滚一次！” “喂！唔……”佟慕妍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他封住了口。 又是一次激烈而冗长的缠绵。 佟慕妍几乎羞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他鼻尖的汗珠滴落到她的脸上，俯身温柔笑着俯身咬住她的耳朵，说：“还叫我滚吗？” 佟慕妍羞红了脸，死死咬住嘴唇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拂过她精致的小脸，指腹都是汗津津的。 她扭了扭，嫌弃说：“粘粘的，难受死了。” 顾莘轻笑着说：“运动量太大，下次换你在上面试试？” 佟慕妍羞得快拿被子把自己的脸都蒙起来了，虽然郁芷言离开得不久，但他们两个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甜蜜过了，身边的男人很可恶，但佟慕妍心里却是高兴的。 顾莘撑起身体，利索翻身下床，很快俯身把佟慕妍横抱了起来。 她略微踢了踢腿，惊恐看着他：“你干什么？” 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顾莘觉得她可爱极了，他转身朝浴室走去，一面说：“放心，我是个有自控力的人，晚上回家还有大把的时间，不急于一时。现在洗个澡，下面的年会还没结束呢，作为男主角的我就这样消失了可不好。” 佟慕妍不客气白了他一眼，就他，还有自控力？！ 他刚才的自控力是被狗吃了吧！ 顾莘看着她不满的样子抿唇一笑，小心放下她，然后打开了头顶的花洒。 此刻佟慕妍浑身上下都布满了他的杰作，她有些本能想要挡。 顾莘却笑着说：“还挡什么挡，哪里我没见过？” 佟慕妍气得瞪他，本能想要骂他“滚”，但一想之前的事，顿时就蔫儿了。 顾莘看了眼边上的浴缸，有些遗憾说：“要不是今天时间紧迫，应该用浴缸的。这可是我们集团的金牌设计师根据人体学设计的，保证你用后欲仙欲死。” 佟慕妍不想和他搭话，恐怕能让她欲仙欲死的不是那只浴缸，而是面前这个腹黑的男人吧？ 顾莘挤出了沐浴露在手上往她身上抹，她本能缩了缩，却被他拉住了手臂，嗔怒皱眉说：“别动。” “我自己来就好。”佟慕妍仍是想要逃。 他说的理直气壮：“我都挤出来了，不用浪费了。” 佟慕妍叹了口气，反正她现在被他困在淋浴间里，她就是如何反抗都不会有什么用的。他的动作轻柔，她一眼就看见他手肘处还没有完全褪掉的结痂，这还是那次车祸的时候摔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手肘。 他意识到了，低头看了看，轻声说：“已经好了。” 佟慕妍“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那天和徐佳人的谈话，迟疑了下，抬头看着他问：“佳人姐说，当年陆夫人没有离开顾家时，你们的感情很好的，顾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显感觉到他贴在她后背的手有些僵硬，很快，他的声音冷下去：“对于一个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却狠心弃我而去，去照顾别人的孩子的女人，你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佟慕妍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花洒喷出的水分明是热的，而此刻他的指尖却沁着寒意。她紧紧握住，凝视着他说：“可你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也许当年年少的他会恨赵琴如，但长大后，经历得越多，这种恨意是会慢慢消除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他对赵琴如那么恨？即便不忍心看到她出事，却依旧不能原谅？ 顾莘漠然一笑：“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佟慕妍一怔，突然说不出话来。 顾莘握着她灵巧的双肩，目光凝视着她，一字一句说：“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人。” “顾莘……”他的眼神令她有些害怕。 他冰冷说道：“在我的底线之上，可以随便闹。但踩到我的底线，我会记仇一辈子！” 明显看到她的眼底浮起一丝惧意，顾莘的薄唇微启，他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转了身说：“洗完就出来。” 语毕，他径直出去了，其实刚才的话针对的不是佟慕妍，是他对赵琴如的感受，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就说成那样了。他其实想解释的，但又怕佟慕妍追着赵琴如的事不放，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佟慕妍此刻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问的，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想说的事，其实不知道又怎么样，顾莘还是那个顾莘。 匆匆洗好出去，好在顾莘还是有分寸的，那些羞涩的印记恰到好处被佟慕妍今天的礼服遮在了下面，不然等下下去，大家不知道该怎么想她！ 换了衣服出来，客厅里空荡荡的，顾莘不见了。 佟慕妍皱眉一愣，手机有信息传入。 打开，是顾莘发来的语音：“知道你现在特别不想看见我，所以我先走一步。” 他一定是怕她多想，所以才没有选择文字信息换成了语音。听他的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样子，他在告诉她，浴室那段不太愉快的对话过去了，也是让她安心。 佟慕妍的心里暖暖的，顾莘答应她的他始终都记得。她又重新回到镜子前照了照，补了个妆，这才深吸了口气下楼了。 大堂里，还有很多人在跳舞。 佟慕妍找了一圈，这才看见简灵也在舞池中，而她此刻的舞伴竟然是早她一步下来的顾莘。 宋宇走到佟慕妍身边，伸出手说：“怎么样慕妍，你不会想放我鸽子放一整晚吧？大家都看我笑话呢，说你为了不和我跳舞都躲厕所里去了！” 佟慕妍知道宋宇是开玩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和他走进舞池，小声说：“对不起啊师兄，那个……我一个大学同学突然打电话来找我聊天，很久不聊了，我不好意思挂电话。” 宋宇轻哼一声，说：“得，不管是不是真的，你总算还愿意找个借口搪塞我，明天我也不必被他们取笑了。” 佟慕妍忍不住低头一笑：“我不在的时间，想必师兄身边也不缺舞伴吧？”至少臻翔科技的女员工们都争着要做他的舞伴吧。 宋宇不自觉看了简灵一眼，说：“我和你朋友比，那是自叹不如啊。不亏是时尚圈的，人美身材好，连舞姿也无与伦比，什么舞都会跳。可惜你没看见，多少男人争先恐后上去请她跳舞，她才是名副其实的舞池皇后！” 简灵在学生时代就看出风头，所以佟慕妍一点不觉得奇怪。 一舞完毕，主持人笑着请大家去晚宴厅入座。 简灵小跑着过来，靠近佟慕妍细细看着，问：“看见我和顾莘在一起，吃醋没？” 佟慕妍挽住她的手，随人流入场，一面说：“不吃醋，很惶恐，简小姐，求放过。” “去你的！”简灵打了她一下，得意说，“你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和顾莘跳舞，所以我见他一回来，我就不要脸扑上去了。我可是合作方的身份来的，她们也不好和我抢是吧？怎么样，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佟慕妍和简灵入席坐下，她笑着说：“是是，特别感谢简小姐的献身主义。” “献什么身？”宋宇过来坐下，顺口就问。 佟慕妍一愣。 简灵不要脸地说：“慕妍是说，谢谢我代替她和宋总跳舞，可见她内心是多么不待见宋总呢。” “喂，简灵！”佟慕妍在底下踢她，她似乎早就猜到，轻巧躲开了。 宋宇却笑起来：“慕妍要是特别待见我，我还怕呢。” 简灵不解问：“你怕什么？” “朋友妻不可欺啊！”宋宇脱口就说。 这回轮到简灵愣了愣，佟慕妍见她要开口说话，忙在暗中拉住了她的手，悄悄说了句“他是陆总的朋友”。 简灵惊讶过后终于恍然大悟，不过倒是识趣地没有再说话。 佟慕妍悄悄看了看远处主桌上的顾莘，他此刻正和老爷子说笑着，徐佳人也在笑，佟慕妍跟着放心一笑。 简灵又看着宋宇，说：“分公司的一把手都在前面主桌区域，宋总怎么不去？” 一侧佟慕妍的助理接话说：“简小姐不知道吗？我们宋总一直都是一朵奇葩花，就喜欢和我们这群小喽啰混在一起。” 宋宇的目光环顾桌上的人：“有意见？” “没有没有！” 桌上所有的人都连连摇头。 佟慕妍倒是想起来：“蓝主任还不来？”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见一侧臻华医院的护士们尖叫着朝门口挥手，佟慕妍回头看去。蓝清西装革履进来，他在医院从来都是白大褂，此刻换了西装那些护士们当然挡不住他的帅气了。 简灵站起来才想要挥手叫他，却见另一人从蓝清身后走上前来，娴熟挽住了蓝清的手臂。 那身蓝色的长裙很熟悉，是简灵亲自设计的。 佟慕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怎么也没想到郁芷言会和蓝清一起来！ 第一百十二章 疼疼…… 蓝清一眼就看见了简灵和佟慕妍，他先是一愣，随即马上笑着冲她们挥手。 后面一桌护士以为是和她们打招呼，手挥得更起劲了！ 开席了，所有人都吃了起来。主桌那边的区域更是热闹，自然不会注意这边的小骚动。 简灵生气往前走了一步，被佟慕妍一把拉住了。 她知道简灵是火爆脾气，但对蓝清来说，郁芷言不过是一起来参加年会的舞伴，还是他从前学校的学姐，如果简灵此刻上去闹，丢脸的无疑是蓝清。 简灵用力握着拳头，终于还是跟着佟慕妍坐下了。 一个小护士挥手说：“蓝主任，郁主任，这里！” 郁主任？ 佟慕妍不自觉皱眉，她不是没去臻华医院吗？ 蓝清和郁芷言过去坐了，简灵的脸色更难看了，觉得那些护士都在看她的好戏似的。 护士见蓝清坐下，又说：“你们怎么那么晚才来，舞会都结束了！哎，可惜了郁主任这么好看的裙子。” 郁芷言看着蓝清，笑了笑，说：“没关系，明年再领教蓝主任的舞技也不迟。” “对对，年会年年有嘛！”蓝清打着哈哈，说不清为什么，他总觉得后脑勺有一道目光也别凌厉。 吃了会儿，有人陆续去主桌那边敬酒。 郁芷言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看着蓝清说：“蓝主任不去吗？” 蓝清正大口吃着菜，摆手说：“我就不去了，年年都不去，今年突然去了，显得我很作似的。” 有护士帮腔说：“郁主任，他就这样随意，麻烦的事儿不做，攀高枝儿的事也不做……”护士说到此，意识到话多了，忙转口说，“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 蓝清打了圆场，说：“得了，不用解释，人家郁主任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郁芷言一笑，端着酒杯里去。 护士感激看了蓝清一眼。 郁芷言一走，蓝清立马扯了纸巾擦了擦嘴，转身就往简灵走去。 简灵一见他，就没好气问：“这怎么回事？” 蓝清的眼珠子一撑，脱口说：“这话得我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简灵要说话，被佟慕妍拦下，她皱眉说：“行了，这事也怪你，给什么惊喜！现在好了，给出惊吓了吧？”她又看向蓝清，“简灵是收到徐副总邀请，作为合作方来的。对了，郁芷言怎么会和你一起来？” 蓝清终于听明白了，他回头看了眼郁芷言离去的方向，说：“她来臻华医院任职了，来参加年会不奇怪呀。” “什么时候的事？”佟慕妍的脸色沉了。 “昨天来的。”蓝清没有在意佟慕妍的脸色，正好简灵身边的人起身去厕所，他一屁股坐下，说，“你早告诉我你也来，我哪还用求着学姐让她做我的舞伴？哪知，结果临时有手术，舞也没跳成！真是浪费唇舌！” 简灵一听就更生气了：“搞半天，还你求她？” 蓝清端着架子说：“谁让人家大美女，我不带，难道便宜别人吗？怎么着也得带来撑撑面子。” “奶奶的！”简灵将筷子一丢就要走。 佟慕妍按住她的腿，目光看着远处郁芷言的背影，说：“昨天去的臻华医院，这是想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之前因为没有郁芷言的消息，佟慕妍几乎要以为这件事快要过去了。 一旦顾莘的病愈，她就会离开桐城，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郁芷言选择留在臻华医院，便足以说明她不打算走了。 听她这样说，简灵终于也扭头朝郁芷言看去。 ………… 主桌上前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顾莘不断与人碰杯，有一个杯子递过来，和他的杯沿轻轻一撞。 “顾总。”女人冷清的声音一如往常。 顾莘抬头就看见郁芷言大方站在自己面前，他吃了一惊：“芷言？你怎么……” 一侧臻华医院的梁院长笑着说：“郁主任是昨天来的，我还夸她来的正是时候，刚好赶上集团年会！”他又笑着朝顾老爷子说，“董事长，郁主任在国外可是获过很多奖项的，她……” 老爷子端着酒杯和梁院长碰杯，笑着说：“不必介绍，郁主任的资料我早就看过了，的确不错。” 梁院长听后很高兴，忙看着郁芷言，说：“郁主任，连董事长都关注过你，看来你那位学弟都要嫉妒了。” 郁芷言抿唇一笑，上前给老爷子敬酒，说：“多谢董事长的厚爱，相信芷言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爷子抿唇一笑。 郁芷言又转向徐佳人：“徐副总。” 徐佳人举了举酒杯，低头浅啜一口，她抬头时，笑着说：“郁主任连任职都这样悄无声息，也太低调了，回头得好好补办欢迎仪式。” 梁院长听后，忙点头说：“那是一定，一定，还请徐副总放心！” 郁芷言的目光再次落在顾莘身上，含笑问：“到时候还请顾总赏脸。” 顾莘愣了下。 梁院长不明所以，帮着腔说：“如果顾总能来那就是在太好了。” 同桌又有人说顾莘和蓝清是好朋友，臻华医院有喜事一定要去凑热闹。 一桌都是集团举足轻重的人物，对顾莘来说又全是长辈，这样一来一去，顾莘也不好推辞，只好先应了。 郁芷言轻笑一声，又倒满了酒转向顾莘：“那我更得再敬顾总一杯了。” 顾老爷子微微咳嗽了一声。 夏商周起身拦住了顾莘，端着酒杯向郁芷言说：“我们顾总不甚酒力，这杯我替顾总敬郁主任，先干为尽。” 他豪迈将一杯酒都喝了。 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顾老爷子平时都不允许顾莘喝酒，今天已是破例，不过眼下看来，今晚已经不必再给顾莘敬酒了。 郁芷言愣了下，见梁院长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心有不甘，但这段时间在臻亿集团她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夏商周才是集团的隐形二把手，她没有废话，只能陪笑敬了这杯酒。 顾莘朝老爷子说：“蓝清又没来敬酒，我去给您把他押来。” 说这，他起身大步离去。 梁院长忙赔笑着说：“董事长，蓝清那小子您是知道的，我行我素惯了。” 老爷子笑着说：“所以得让你管着啊。” “是是。”梁院长点着头。 ………… 宋宇看见顾莘走来，他无奈站起来说：“看来我得去主桌走一圈了，别顾总是来抓人的。”说着，他端着酒杯溜了。 佟慕妍这才抬头，见顾莘果然朝她走来。 一路上有不少员工想要给他敬酒，他都笑着推脱了。 蓝清捂住脸低头，闷声说：“我靠，这摆明了是来抓我的。” 他正要走，却被快步过来的顾莘按住了肩膀，他抬头无辜一笑：“呵呵，你怎么来了？” 顾莘倾身一笑：“来抓你，顺便……”他含笑看着佟慕妍，压低声音说，“看看美人。” 简灵没好气说：“看什么美人，你的美人生气了！”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打她说：“今天生气的人是你吧？” “我帮你生气的！”简灵拂开佟慕妍的手。 助理等人敬了一圈酒回来就看见顾莘站着，众人忙请他坐下，轮番又想要给他敬酒。 顾莘踢了踢蓝清，说：“不想去主桌敬酒就实相点，我今天喝得差不多了。” 蓝清咬牙指了指顾莘，只好一杯一杯替顾莘喝了。 助理悄悄说：“蓝主任，多亏了您，不然我们哪能和顾总同桌呀！您一定要多喝几杯！” 蓝清看了眼含笑坐着的佟慕妍，觉得心都痛了，顾莘能坐在这里，哪里是因为他，他真是实力背锅啊！ 哎—— 他求救似的看了看简灵，简灵哼哼说：“看什么看，自己喝！” 蓝清压低声音：“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小气啊，我和郁学姐又没什么，再说，这不是舞也没跳成吗？” 简灵皱眉不说话，作为女人，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臻华医院那群喜欢蓝清的小护士一个个都好对付得很，但郁芷言不一样。 她很讨厌她，更让简灵郁闷的是，她又似乎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讨厌郁芷言，比如今天的事。 蓝清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她就是不喜欢郁芷言。 顾莘支颔靠在桌上，他和佟慕妍中间隔开了简灵和蓝清，此刻的他正从蓝清身后悄悄看佟慕妍，弄得佟慕妍不好意思低下头。 看顾莘的样子，他一定也不知道郁芷言会突然来，所以她实在没什么好生气的。 隔了会儿抬头，发现他还在看着自己，佟慕妍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他假装受到攻击一般捂住胸口拧紧了五官，惹得佟慕妍笑了。 “笑什么？”简灵拧了她一把。 “哎呦，疼疼……”佟慕妍捂着大腿。 这时，不远处传来女人的一声尖叫，所有人都本能循声看去，只见郁芷言惨败着脸，她肩膀上细长的肩带不知道怎么突然断了，她正双手交叉捂住几乎春光乍现的胸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看得出她此刻的难堪和羞愤。 蓝清正在站着喝酒，见此，他本能想要脱下西装上去，却被边上的简灵眼疾手快一把按住。 “简灵？”蓝清皱眉不解看着她。 那边郁芷言似乎快哭了，清高骄傲如她，自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佟慕妍站起来的时候，见顾莘已经大步上前，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郁芷言的身上。佟慕妍一愣，明白这是任何一个绅士都会做的事，比如刚才的蓝清，可是她心里很不爽。 第一百十三章 他的体温 在座所有的女员工都在为顾莘的英雄救美而犯了花痴，更是对那个被英雄救美的对象感到了深深的羡慕和嫉妒。 郁芷言本能拉住了顾莘披在她肩头的西装外套，西装内里很暖，是他的体温。 她抬起头，掩饰住眼底的窘迫，低声说了句“谢谢”。 顾莘皱眉：“怎么回事？” “哦……”郁芷言低头看了眼裙?，黛眉微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带子突然断了。” 顾莘移开了目光：“那走吧。” 他侧身让开，郁芷言拉着西装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这时，她看见站在桌子边上直直看着自己的佟慕妍。 很明显，佟慕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披着的西装上，并且很不高兴。 郁芷言走近的时候，大方打了个招呼：“佟总监。” 佟总监…… 佟慕妍不免想起郁芷言离开臻亿大厦那天，她在电梯口直言不讳告诉她，既然已经不是臻亿集团的员工，大可不必叫她“佟总监”。 佟慕妍的手指微微往掌心圈紧，心中冷笑，郁芷言这是在呛她，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郁芷言都是臻亿集团的人。 简灵紧抿着唇，敌视看着郁芷言。 蓝清不明所以，好心问了句：“没事吧学姐？” 郁芷言微微一摇头。 佟慕妍见她正要走过自己的面前，她瞬间带笑走过去，叫住她：“郁主任。” 郁芷言迟疑着停下脚步，佟慕妍一面走过去，一面低头摘下了自己胸前的漂亮胸针，她近前，将手伸向郁芷言。 郁芷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却被佟慕妍拉住了手臂。 “别动。”佟慕妍纤长的手指挑开了她胸前的西装外套，很快拉住了她断掉的细长肩带，将胸针伸过去，郁芷言似乎还想要退，佟慕妍蹙眉盯住肩带，说的一脸认真，“你别动，针尖，容易扎到你。” 郁芷言终于不动了，她的身体有些僵硬，脸色更是不好看。 佟慕妍娴熟用胸针将她断开的肩带和裙子别了起来，这才含笑抬头看她，说：“好了！这下不用担心再断了。” 语毕，郁芷言只觉得肩膀一轻，原本披在她肩上的西装被佟慕妍拉了下来，她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佟慕妍转身把西装还给顾莘。 所有人都见她笑容灿烂朝顾莘说：“多谢顾总英雄救美，不过您今天的西装和郁主任的礼服不太配啊，所以这衣服还是您自个穿着好。” 顾莘伸手接住西装的瞬间，指腹划过佟慕妍白嫩的手背，她有些颤栗地缩回了手，却见顾莘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转身时换上她一贯略带着冷清的笑：“谢谢佟总监，不过这枚胸针应该价格不菲，年会结束我就还给你，万一损坏就糟了。” 佟慕妍笑着回头：“不用了，这样的胸针我有很多，送给你吧。”她走过郁芷言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顾莘送这些小玩意儿，从不吝啬的。” 她又冲顾莘一笑，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反正她也没说错，整个东陵百货都是顾莘给她的，那这些她从东陵百货里面拿的自然也算是顾莘送的了。 佟慕妍才在座位上坐下，简灵就靠了过来，在底下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在她耳边说：“牛啊，慕妍。” 佟慕妍的手指“吧嗒吧嗒”敲着桌面，睨视简灵说：“还是师父教的好。” 简灵哧的一笑：“得了，这种有钱任性的招数我可教不来，甩手就是五万啊，我看了都肉疼！不过嘛……”她悄悄瞥了眼郁芷言的方向，“某人应该是脸比较疼。” 蓝清不明所以靠过来，问：“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简灵转身就说：“慕妍在问我，你是不是被你的那什么郁学姐给迷住了？” 蓝清怔忡后，终于回过神来：“刚才那是每个绅士都会做的最平常不过的事，你不会觉得这样我就移情别恋了吧？不信你问慕妍，她……”蓝清意识到佟慕妍的身份，刻意压低声音，“你问问慕妍看见顾莘给郁学姐披衣服她生气没？” 佟慕妍笑了，满脸认真说：“我生气啦。” “呃……”蓝清彻底觉得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那边，顾莘和郁芷言说了几句话走过来。 夏商周快步过来，跟上他说：“顾总，那边都等着您呢，老爷子问蓝主任的事儿你搞定没有？” 其实蓝清很讨厌和那些高层们打交道的，不过比起简灵和佟慕妍来说，他还是先去那边应付一下吧。 于是不等顾莘开口说话，蓝清就站了起来，拉着顾莘就朝主桌走去：“走啦走啦，烦死了，年年都得去敬酒，弄得跟例行公事一样！” 顾莘冷笑：“说的好像你去敬过一样。” 夏商周也低头笑了。 佟慕妍将目光从那远去的三人后背收回，随即斜了简灵一眼，说：“干嘛上来就夸我，你也不赖，装什么，她礼服的带子不是你动的手脚吗？” 简灵一愣：“你可别冤枉我。” “少来，你可是在我面前亲口说的，我两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佟慕妍清了清嗓子，学着那天简灵的口气说，“看我不在郁芷言的礼服上动个什么手脚！” 简灵呆了呆，随即脱口说：“你属复读机啊你！”末了，她却摇头，“不过我郑重说明一下，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动什么手脚。我就算再不喜欢郁芷言，我也不能砸自己的招牌啊！退一万步来说，她的礼服也是臻亿集团出钱买的，而我将来可是要和臻亿合作的，你以为我傻吗！” 佟慕妍听着，觉得也挺有道理。 简灵冷笑说：“搞不好，她就是自己给扯断的！看见大美女有难，英雄救美谁不会啊？” 如果是这样，那郁芷言的心机也太重了。 佟慕妍忍不住看向郁芷言，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正和同桌的几个护士说着话，看来刚进医院工作，人缘倒是不错。 也是，人家可是心理学毕业的，装也得装一下。 简灵用手肘撞撞佟慕妍，说：“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春光乍现？” 她说着，真的伸手过去，佟慕妍下意识抱住了双肩。 宋宇正好走了一圈回来，看见佟慕妍的动作，便凑上来问：“怎么，冷了？”他说着，非常绅士要脱下套外套来给佟慕妍。 佟慕妍忙摆手，尴尬说：“没有没有，师兄还是自己穿着吧！” 简灵还不忘添油加醋说：“瞧见没宋总，这还不是嫌弃你？她不要，我要！”她不要脸地接了宋宇的西装披在了肩膀上。 蓝清回来时看见这一幕，大步过来就问：“你的礼服也坏了？” 简灵朝他犯了个白眼：“我冷不行吗？看看人家宋总多绅士？” 蓝清拉住简灵的手，一面脱下她肩上的外套递给宋宇，笑着说：“行了，掌心全是汗，冷什么冷，谢了宋总。” “喂！”简灵抬头瞪他，却被蓝清直接拉了出去。 宋宇有些莫名其妙：“他们这是……” 佟慕妍低头喝着汤，说：“哦，谈恋爱呢。” 宋宇握着西装的手冷不丁一抖：“所以我刚才被当枪使了？” 佟慕妍好笑看他一眼，此刻的宋宇分明一副“女人很可怕”的样子。 简灵和蓝清出去后就没有回来，一直到年会结束也不见他俩的身影。宋宇叫了代驾把佟慕妍送回家，上楼开门，家里空荡荡的，佟慕妍算是看出来了，今晚简灵不会回来了。 佟慕妍换了舒服的毛衣打开电视机在沙发上躺了会儿，后来听带外面有电梯打开的声音。 顾莘回来了！ 佟慕妍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穿着拖鞋“哒哒哒”跑过去开门。 “顾……”门一开，佟慕妍却噤声了，没想到竟然是郁芷言。 门口的郁芷言已经换下了蓝色长裙，看来也是回过家了。 她看见佟慕妍就笑了笑，伸手拿出了那枚镶满钻石说：“虽然对你来说这枚胸针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太贵重，我所拥有的东西都是自己努力拼搏得到的，所以没办法理解像你这样随后转送贵重物品的想法。”她把胸针递过去，“不过今晚的事还是谢谢你。” 佟慕妍看着面前坦然带笑的女人，明白她这是来讽刺她得到的一切都太容易了。于是佟慕妍一笑，重新将胸针推回去，说：“送出去的我不会收回的，如果你也想尝一尝随手送人贵重礼物的滋味，明天你去医院把它转赠给某位护士小姐，相信你就明白了那味道有多爽了。”她一顿，补上，“还有，今晚的事不用谢。” 说完，佟慕妍无比解气把门一关。 悄悄从猫眼里望出去，见郁芷言定定在门口站了会儿，她的长发挡住了脸，令佟慕妍看不清她的脸色。 终于，郁芷言走了。 佟慕妍松了口气，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喝，很快又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郁芷言又来了，从猫眼里看了看，没想到是顾一桐！ “桐桐？” 门一开，顾一桐看见她就委屈得“哇”地哭了出来。 第一百十四章 鬼要和你生孩子 顾一桐进门就坐在沙发上哭个不停，佟慕妍给她到了热水喝，好一会儿她才舒缓了一些。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佟慕妍拿着纸巾给她擦着眼泪，一双好看的眼睛都哭得肿起来了，看着真是心疼。 顾一桐的小嘴瘪了瘪，微微抽着双肩说：“小婶，我真的太烦做题了，从前都没有这样烦过，可是我妈他们越是逼我，我就越是烦！” 青春期的孩子，大约都这样。 “那就不做了。”佟慕妍握住她的手想要哄她，她却吃痛皱眉，本能将手从佟慕妍掌心抽出来。 “怎么了？”佟慕妍注意到了，忙拉住她的手，小心将她身上的卫衣袖子卷起来，她的手臂上有乌青，手肘处还破了皮。她震惊脱口，“家里人打你了？” 顾一桐有些惶恐摇头，委屈说：“没有，我从二楼阳台爬了下来，因为我妈说她回去之前我必须做完5份卷子，我不想做了！”她大吼一声，又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佟慕妍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了好一会儿，这才找了药箱出来，却发现药膏没有了，无奈，只好把顾一桐带去了顾莘家里。 她蹲在顾一桐面前，细细给她涂药，忍不住说：“你也太胆大妄为了，怎么敢从阳台爬下来？” 顾一桐一抽一抽着说：“因为我妈把我反锁在房间里了！我来了后敲门了，你不在，所以才去敲隔壁的门碰碰运气。小婶，你也和小叔吵架了吗？为什么住在朋友家？” 佟慕妍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顾一桐这个问题。 没办法，她只好转口说：“你不是说老爷子很开明吗？你若是觉得压力太大，就告诉你爷爷，让他做主。” 顾一桐的小脸耷拉着，眼睛红红说：“爷爷说我妈回来了，以后我的事我妈管，他就不管了。” 佟慕妍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顿了下，其实老爷子是个很聪明的人，关于教育这一块，他如果和儿媳妇意见不合，很容易有矛盾，倒不如直接让徐佳人管，他自己不插手。再怎么样，徐佳人是顾一桐的亲妈，一定是为她好的。 涂好了药膏，佟慕妍收拾了药箱放在一边，坐在顾一桐身边说：“撑死也就一个半学期了，你就再忍一忍呗？” “小婶，怎么连你也这样说！”顾一桐看着又快哭出来了。 吓得佟慕妍只好说：“好好，我不说不说，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顾一桐强忍住眼泪，哽咽地说：“其实有时候我也这样想过，但就是我知道一个半学期就，我还是考不上名牌大学的！有时候想想，觉得看不到头了，我也知道我妈他们为我付出很多，我也想考好啊，但就是不行！每次模拟考出来都让我觉得好想去死。” “呸，别瞎说！”佟慕妍揽住她的肩膀。 顾一桐突然抓紧了佟慕妍的手，紧张问：“小婶，你能把我藏在隔壁你朋友家过一晚吗？我妈他们发现我不见，一定会马上找我的！” 佟慕妍犹豫了下，终于点了头。 反正今晚简灵不会回来，她把顾一桐带去了自己的房间，大约是顾一桐的心思都放在出逃的事情上，直到佟慕妍出来也没有拉着她问这一房子都是佟慕妍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佟慕妍回到顾莘家里，刚把药箱放回原地，出来就看见顾莘回来了。 顾莘看见她明显是一愣。 佟慕妍笑着上前说：“你回来了？” “嗯。”他应了，走到客厅一站，皱眉说，“和股东们留下聊了些事，然后去了一趟顾公馆。” 听他说去过顾公馆，佟慕妍的心头一跳，她下意识绞着自己的大拇指，心里盘算着该说些什么。 却见顾莘大步走进了卧室，又去了书房，最后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顾莘……” 佟慕妍跟上前，他已经回头说：“桐桐呢？” 佟慕妍一愣，几乎是本能说：“桐桐不是在家吗？” 顾莘走到客厅踢了踢垃圾桶，声线略沉：“她从阳台爬下来，想来是弄伤了，这垃圾桶里的药贴纸不是她用的是谁？”他说着，回头看着佟慕妍，“她没有地方去，只能来找你。” 佟慕妍说不出话来了，她把垃圾桶给忘了！ 顾莘已经迈步朝外面走去，一面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徐佳人：“佳人姐，人在我这。” 佟慕妍吃惊过去拦住他，说：“桐桐只是个孩子，你们没必要这样逼她，平心而论，成绩好坏与否，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件事你别管。”顾莘推开她要出去。 佟慕妍忍不住问：“那么你呢？以后你有了孩子，不管孩子喜欢不喜欢，你也要这么逼吗？” 顾莘触及门锁的指尖略一怔，他终于回过头来，皱眉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佳人姐对桐桐严格，可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佟慕妍说得愤怒，一时间口没遮拦，“否则她也不会害怕你们罚她偷偷让我去参加家长会了！” “家长会？”果然，顾莘的眸色沉了。 佟慕妍心头微紧，她忙大步上前，拦在门口，抬头睨视着他说：“难道你们不知道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吗？你们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吗？如果你是这样教育孩子的方式，谁想要和你生孩子！” “佟慕妍！”顾莘沉声蹙眉，他跨步上前，瞬间就将佟慕妍抵在了身后的门上。 他的呼吸低沉，墨色瞳眸中沁出了愤怒，这样的顾莘令佟慕妍有些怕。但唯一这一次她却没有怯场，从前她只知道顾家人对顾一桐学习很严格，却没想到竟然会严格成这样。她从心底里反感这种压榨孩子学习的方法，从心底里不愿意自己以后的孩子也像顾一桐一样！ “咚咚咚——” 在这一层紧张气氛下，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佟慕妍试图拦住顾莘，他的力气很大，门终究被打开了。 徐佳人还没有来，顾一桐红着眼睛，缩着脖子站在外面，她有些不敢去看顾莘的眼睛，低着头怯怯地说：“小叔，小婶，你们别吵了，我……回家就是了。” 佟慕妍一阵心疼，推开顾莘上前，把顾一桐揽在身后，说：“今晚就和我一起睡，不回去了！” 顾一桐害怕得不敢说话，冰凉的手指徐徐反握住了佟慕妍的手。 佟慕妍不想和顾莘说话，拉了顾一桐就走。 这时，徐佳人从电梯里冲出来。 顾莘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就在附近，掉了头就过来了。 顾一桐看见徐佳人，几乎是本能往佟慕妍身后躲，最好能有个地洞钻进去。 她一眼就看见佟慕妍身后的顾一桐，皱眉一站，说：“桐桐，过来。” 顾一桐小小的身子一缩。 徐佳人上前，伸手就把顾一桐拉了过去。 “佳人姐……” 佟慕妍才开了口就被徐佳人打断，说：“今晚你们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先带桐桐回去了。” “佳人姐，桐桐她……”佟慕妍追着到电梯口，徐佳人突然回头朝她看过来，这种眼神和她平时温婉的样子相去甚远，佟慕妍不免愣住了。 徐佳人明显看得出很不高兴，她直视着佟慕妍说：“我是桐桐妈妈，明白应该怎么教她，你以后有了孩子就会理解我了。” 电梯门徐徐关上，站在她身后的顾一桐努力朝佟慕妍露出了安慰的笑容，却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佟慕妍心里闷闷的，徐佳人是最有权决定如何教育顾一桐的人，连顾莘都没有说什么，她又算什么呢？ 回头的时候，见顾莘站在身后，她不想理他，大步朝自己家门口走去。 “慕妍。”顾莘叫她，她不理会，正要开门的时候，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直接被顾莘夹进了他家。 “顾莘，你混蛋！”她转身狠狠打了他一拳，他没有躲，没有拦着。佟慕妍的手打得有些钝痛，终于听他说：“我不喜欢把问题留到明天，你生气就发泄。但是孩子还是要和我生的。” 佟慕妍心里满满的愤怒：“鬼才要和你生！” 她推开他走到门口，他快步上前挡住，低头看着依旧愤怒不已的她，说：“佳人姐有自己对桐桐的规划，爸支持她，我们都该支持她。你只需要知道，没有一个母亲不想为自己的孩子好。” “那陆夫人呢？她也是为你好吗？”佟慕妍桀骜瞪着他，开口就呛他。 果然，顾莘的脸色马上就变了，那双盯住她的眼睛透着寒气，紧握成拳的手背上条条青筋分明。 其实话出口，她就后悔了。 此刻，佟慕妍只好闷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 明显听得出他松了口气，片刻，才伸手握住她的手，说：“我爸让我选金融管理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 她终于吃惊抬头：“那你喜欢什么？” “其实那时候，我挺喜欢画画的。”他清浅一笑。 画画……佟慕妍忍不住想起了爱画漫画的顾一桐，不过她不能告诉顾莘。 顾莘又说：“人活着没那么多自由，有时候得明白自己身上有多大的责任，也有始终需要坚持的底线。佳人姐的底线是桐桐，所以在这件事上，谁也不要和她争论。” 佟慕妍明白顾芃走后，顾一桐是徐佳人所有的希望了，她只是心疼顾一桐。 顾一桐发来一条信息：“小婶，我发泄完了，没事了。” 她看完终于放心一笑，随即又深吸了口气看着顾莘：“背负责任很辛苦，怎么办，我不想我以后的孩子也这样。” 顾莘笑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所以你得祈祷我们能把桐桐培养成集团的继承人，以后我们的孩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佟慕妍吃惊望着他，他很认真，不像在说笑。 他低头的瞬间，低声说：“集团本来就应该是大哥的，我能为他做的，就是替他守好集团，替他教好女儿。” “那桐桐岂不是很惨？” “你以为小时候的我不惨吗？” “……” 话说着，屋子里的灯突然“啪”的一声灭了。 靠，简灵又来这一招吗？ 两个人正愣住，蓝清的电话打来：“顾莘，出事了！” 第一百十五章 中途叫停的感受 原来不是简灵回来了，是整个区域都断电了。 蓝清打电话来说他的车借给护士们开走了，现在医院有台手术进行到一半停电了，医院的备用发电机出了问题，所以打电话来叫他马上去接手，他没车回去。 顾莘和佟慕妍叫了代驾去了新丽酒店，蓝清果然是和简灵一起上车的。 看着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的样子，顾莘忍不住皱了皱眉。 坐在副驾驶座的蓝清回头看着顾莘唉声叹气说：“虽然这样说不太合适，但是这种时候打断我们真的好吗？” 简灵咳嗽两声掩饰。 顾莘抬腿往副驾驶座椅踹了一脚：“你既然知道不合适，就不应该打电话给我！” “啊？”蓝清愣了下，随即他才恍然大悟看向佟慕妍，“呵呵，对不住啊，下次注意，一定注意！” 简灵悄悄拉了拉佟慕妍，压低声音说：“哎，你们什么地步啊，交流交流中途叫停什么感受啊？” 佟慕妍抿着唇不说话。 “还害羞！”简灵推开她就看向了窗外。 一路上，佟慕妍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车子才在医院门口停下，蓝清来不及打招呼就飞奔下去了。 “他今晚喝酒了，行吗？”看着他的背影，简灵终于担忧问道。 顾莘替她们拉开了车门，说：“没醉，你要相信他的专业水平。” 简灵下车站了会儿，终于说：“不行，我还是去手术室外看看。万一出事，我怕家属揍他。”她说着朝里面跑进去了。 顾莘跟着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着没有动的佟慕妍：“怎么了？” 一路上她安静得很，他还以为是因为晚上他们争吵过，所以她不想说话，现在见她的唇色有些苍白，顾莘终于觉出了不对劲了。 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又问：“怎么了？” 话才出口，下一秒，面前的人已经扑进了他怀里。顾莘略怔，很快伸手环住了她娇小的身躯。 “怕黑？”顾莘轻声问。 佟慕妍摇头，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好一会儿，才说：“我妈是手术失败才去世的，她动手术那一天也是这样，突然就停电了。虽然医生并没有说是因为这个受到了影响，可我始终觉得是因为这样！”她一口气说完，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顾莘皱眉，心疼抱紧了她。 “顾莘。” “嗯。” “那位病人会没事的，是吗？”她不敢抬头，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西装。 顾莘应了：“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我很怕。” “有我呢，别怕。”他温暖的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 十分钟后，医院门口的灯突然亮了，很快，整栋医院全部亮了。 佟慕妍有些惊喜抬起头来，周围的建筑还是漆黑一片，看来是备用发电机的问题解决了。 简灵打电话来，疑惑问：“你俩在哪儿呢？” 佟慕妍握着手机问：“手术结束了吗？” “电还没来就结束了啊，我现在在蓝主任办公室，你俩还进来吗？” 佟慕妍长长松了口气，应着挂了电话。 顾莘见她的脸色好很多，低头笑着问：“现在放心了？” 她笑着点了头。 “那走吧。”顾莘拉了她就往里面走。 佟慕妍却不好意思说：“那个，你先去，我去趟洗手间！”她说完就跑了，之前因为太紧张，现在一放松就快憋不住了，她没好意思说。 ………… 从洗手间出来，佟慕妍洗了手，又洗了脸，这一晚上太折腾了，她都觉得自己的脸无法直视了。 转身的时候，一人走过她的身边，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 “对不起啊。”对方很有礼貌地道歉。 “没事。”佟慕妍笑了笑，抬头的时候，隐约觉得对方似乎有些眼熟，她想要再看，那人已经朝前面走去了。 佟慕妍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步子，这个人真的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这时两个护士走来，在惊悚地讨论刚刚因为车祸送进来的伤者，佟慕妍恍然大悟，再次回头看去。 她想起来了，是上次撞到赵琴如的那个女司机！ 这么晚了她怎么在医院？ 难道上次她也受伤住院了？ 一个护士从刚才那位女司机离去的方向走来，她远远就看见佟慕妍，因为在年会上见过，就过来打了招呼：“佟总监，您怎么在这儿？” 佟慕妍含糊说：“哦，我来看一个朋友。对了，刚才过去的那位小姐来看病吗？”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起来了：“哦，你说她呀，不是，她妈妈病了，乳腺癌初期，已经动了手术了，现在在恢复期。” “哦。”怪不得这个时候她还在医院。 “佟总监认识她？” 佟慕妍忙摇头：“不算认识，就是上次她开车撞倒了别人，我正好在场，所以以为她是受伤了来的。” “原来是这样！”护士的脸上有不屑，啧啧说，“我就说像佟总监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她！” 佟慕妍疑惑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护士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她是被人包养的小三！这一层的护士都知道！之前就是因为没钱她妈的手术才一直拖着，可后来突然就有钱了，这不是被包养了是什么？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所以说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都是假的，现实面前，你想清高都不行。” 佟慕妍有些遗憾看了女司机离去的方向一眼，她很是庆幸妈妈生病时她们还有些积蓄，不至于让她也沦落到那位女司机一样的境地。 ………… 去了蓝清办公室，简灵看着佟慕妍就说：“你要再不回来，有人快去贴寻人启事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佟慕妍上前坐下。 顾莘抱着双臂，靠在办公桌上盯住她：“你说呢？” 佟慕妍不想理他，环顾四周问：“蓝主任呢？” 简灵站起来说：“他今晚是走不开了，我们就在这等你呢，走吧，我们回去。” “就这样走了？”佟慕妍有些惊讶。 “不然呢？”简灵说着已经朝外面走去。 佟慕妍迟疑了下，想想也是，他们本来就只是送蓝清来而已。 ………… 第二天因为是周末。佟慕妍和顾莘去顾公馆吃了午饭。 顾一桐虽然笑盈盈和佟慕妍打招呼，吃了饭还在沙发上坐着聊了会儿天，但佟慕妍却总觉得她心里还是没有真正的开心起来。 不过昨天徐佳人有言在先，佟慕妍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祈祷着高考能够快点过去。 下午，夏商周开车来接顾莘去医院治疗，佟慕妍一个人无聊，开车兜了几圈不知怎么就去了妈妈的墓地。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那一场停电事故吧？ 将买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佟慕妍席地而坐和妈妈说了会儿闲话。 阳光有些刺眼，洒在脸颊上却是暖暖的，很舒服，佟慕妍往墓碑上一靠，竟然有了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莘打电话来：“在哪儿？” 佟慕妍这才惊醒，她迟疑了下，说：“哦，我在外面随便逛逛，你回来了？” 顾莘却说：“还没有，你回家换身衣服，一会和简灵一起来吃饭。” “哦，好。”挂了电话，佟慕妍才想起都没问去哪里吃饭，想要再打电话，又想着简灵知道，问简灵也一样。她忙收拾了下，和妈妈道别就走了。 这里去墓地门口还有一段路，佟慕妍才拿出手机打算打给简灵，就听陆衍的声音传来：“慕妍。” 她站住了步子转头，见陆衍和陆星晴两兄妹站在一座墓碑前，她本能看了眼，应该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她笑着打了招呼，陆星晴看见佟慕妍明显有些局促，故意侧过身去当没看见。 陆衍朝佟慕妍走去：“你一个人？” 佟慕妍点了点头，陆衍示意她过去站在树荫下，又说：“来看你妈妈？” “嗯，你们也是？” 陆衍浅笑着说：“我妈生日，所以我带星晴来看看她。” 佟慕妍本来想问问赵琴如的情况，不过迟疑了下，还是没有问，于是扯开了话题说：“插花很好看。” 陆衍回头看了看墓碑前的插花，笑着说：“这是我妈……哦，现在的妈妈亲手插的，她知道我的生母喜欢插花，她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就像你和简小姐一样，曾经是同吃同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他的话，让佟慕妍不禁想起了赵琴如有一次去她家里找她时也曾提过，她还说和她的那个朋友一起睡过地下室，一起挤过阁楼，只是佟慕妍没有想到，这个朋友会是陆衍的亲生母亲。 佟慕妍忍不住又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很端庄很美，不过看来陆家兄妹都比较像陆正元，这样看倒是和妈妈不太像。 “哥！”那边的陆星晴显然有些不耐烦却又不想过来。 佟慕妍本来也不想久留，正好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衍本能往前一步：“要送你吗？” 她摇头：“不用了，我开车来的，再见。”她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说，“上次的事，一直没来得及当面谢谢你。” 陆衍似乎微微一怔，随后终是笑了：“你想过当面谢我？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 佟慕妍远远站着，清浅一笑：“谢谢。” 转过身，似乎这一瞬间，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低头，简灵的电话打来了…… 第一百十六章 姐弟恋 佟慕妍一进家门就看见简灵连要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齐刷刷摆了一排，佟慕妍吃惊问：“不就是吃饭而已，你这是去相亲啊还是走秀啊？” 简灵一手叉腰，一手摸着下巴似乎正在认真地考虑，听到听慕妍这样问，她头也不回，说：“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蓝主任他们医院给郁芷言办的欢迎晚会吗？” 郁芷言？ 佟慕妍的眉头一皱，怪不得顾莘打电话给她的时候都没说去哪吃饭。 她有些生气，拿出手机说：“我给顾莘回个电话，我不去。” 简灵忙按住佟慕妍的手：“没病吧？你不去，这不是光明正大给郁芷言腾地儿吗？” “那我把顾莘叫回来。” 简灵笑了：“蓝主任说那是顾莘当着梁院长和一众股东的面儿答应的，他去，是给梁院长面子，梁院长呢，又因为收获了郁芷言这员猛将很是高兴，这临到饭点的，你把顾莘叫回来算怎么回事？” 简灵说的也不无道理，佟慕妍叹了口气说：“那我又不是医院的员工，我去合适吗？” 简灵抽出佟慕妍手中的手机放下，把她拉过去说：“我呢，是蓝主任带的家属，你呢，是我带的朋友，也是蓝主任的朋友，怎么不合适啊？”她见佟慕妍还有犹豫，一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没人知道你和顾莘的关系，相信今晚嘴巴最牢靠的人一定是郁芷言。” 佟慕妍不禁莞尔，如果郁芷言真的对顾莘有意思，打死她都不会告诉别人她和顾莘的关系的。 不过简灵说的也有道理，她干什么无缘无故给郁芷言腾地儿？ 精心打扮一番才出门。 晚饭订在新丽酒店二楼的包间，简灵开着车故意在酒店下面绕了几圈，等里面开席了再进去。用她的话来说，叫做闪亮登场。 果然，她们突然推门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们看来。 简灵笑着走进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堵车，太堵了。迟到了，先罚三杯。” 她快步过去，端起酒杯就“哗哗哗”喝了三杯，弄得没有一个人再敢拿她迟到说事。 包间内人不多，毕竟心理科这种在国内人数本来就不多，就是顾莘、郁芷言、蓝清、梁院长，还有几个之前年会上看起来和郁芷言聊得不错的护士。 郁芷言笑着站了起来：“欢迎欢迎，没想到简小姐这么爽快，佟总监呢？” 几个护士跟着起哄要佟慕妍喝。 顾莘端了酒杯正打算找借口替佟慕妍喝，却见简灵按住佟慕妍将要端酒杯的手，说：“佟总监今晚是我的司机，相信郁主任也不会想我们进去吃住免费吧？” 郁芷言一笑：“简小姐说笑了，喝了酒可以叫代驾。” 简灵一把拉着佟慕妍坐下，说：“我的车比较特别，它认人，不是自己人不让开，开了容易出事。” 佟慕妍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在警告郁芷言别打蓝清的注意呢。 郁芷言自然也听出了她的弦外音，她的神色依旧：“没想到简小姐不光衣服设计的好，说话也相当有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求了。” 一坐下，蓝清就靠过来，压低声音问：“干嘛一进来火药味那么浓？” “浓吗？”简灵冷笑，“我觉得还欠点儿。” 蓝清一阵颤抖，终于不说话了。 梁院长因为还有个饭局，菜没上完就匆匆走了。 几个护士一看蓝清名草有主，自然都纷纷把目光转向了顾莘，一上新菜就往顾莘面前堆。 郁芷言轻笑说：“顾总不吃胡萝卜。” 一个护士惊讶问：“郁主任怎么知道？” 郁芷言看了顾莘一眼，说：“我和顾总很早就认识了。” “多早啊？”佟慕妍抬头看着坐在她对面的郁芷言。 郁芷言的目光看过来，似乎假装认真想了想，这才说：“我上大一时，大约……有十几年了吧？” 护士们发出了惊叹声，更多的是羡慕。 佟慕妍冷不丁又说：“十几年……那时顾总还是孩子吧？” “噗——”简灵一口汤喷了出来，看着顾莘问，“顾总，是真的吗？” 这气氛，活脱脱一副顾莘被郁芷言老牛吃了嫩草的感觉，弄得顾莘有些尴尬。 倒是郁芷言又说：“对，那时顾总才上高中，就像我的弟弟，没想到十几年后，居然成了我的上司，谁说缘分不奇妙呢？”她端起酒杯，“这一杯，我敬顾总。” 顾莘与她碰杯。 一个护士扳着手指算了算，惊讶说：“那差的也不大呀，我好几个朋友都谈姐弟恋呢，现在可流行了！” “哎呦，要是郁主任的话，那我们可都没有机会了。”另一个护士叹息着说。 顾莘皱眉正要开口，却见郁芷言的脸色略沉：“你们别胡说，我把顾总当朋友。” 简灵突然起身端着酒杯过去，走到郁芷言的身边，用力与她的杯沿一撞，笑着说：“郁主任，我也把你当朋友，这一杯，敬你！” 郁芷言愣一愣，只好陪笑着喝了。 回去的一路上，顾莘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简灵喝多了，佟慕妍把她扶上床出来，见顾莘依旧站在客厅里。 他看着她，终于开口说：“你对芷言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 今晚的气氛，他要是感觉不出，就不是顾莘了。 佟慕妍没有躲闪，径直说：“你没有意思，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顾莘叹了口气说：“别想太多，她喜欢的是我二哥。” 佟慕妍心里生气：“那怎么了？孝庄喜欢多尔衮还不是嫁给了皇太极！” 顾莘哭笑不得：“这能一样吗？难道芷言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 佟慕妍怔住，这也是郁芷言最高明的地方，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让人抓不到把柄！ 可是她心里却很不爽。 转身从房间拿了一张纸出来，塞给他。 “什么？”顾莘一脸茫然。 佟慕妍咬牙说：“今晚回去，把你喜欢的，不喜欢的全部罗列出来，明早给我。” 因为佟慕妍和简灵在包间一些尖锐的话，顾莘原本有些生气的，不过此刻看见这样的佟慕妍，他心底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他伸手将她拉过去，轻声说：“这些写出来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你可以一点点了解我。” 佟慕妍明白，感情不是作业本，怎么能一条条地写，可是她就是受不了郁芷言比自己了解顾莘！ 顾莘看着她不甘心的样子一笑，抬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一刮，笑着说：“不过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的，我很喜欢，保持住。” 她气得推开他：“滚。” 顾莘的俊眉微蹙，看佟慕妍的眼底有了几分危险：“以后别随随便便在我面前说这个字。” 佟慕妍立马想起了那晚在酒店顶层套房里的事，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胡乱就把顾莘推出门外。 顾莘在外面还不走，敲了敲门，说：“明天我要出差，不好好给我践行吗？” 践行，又是践行！ 佟慕妍又羞又恼，捂住耳朵说：“谁要给你践行！出你的差去！” 他没有生气，笑了笑，说：“明天简灵要是约会，你就去顾公馆，我当天回，晚上就去接你。” 佟慕妍故意不说话，隔了会儿再看，发现门外已经空空如也，看来是回去了。 ………… 其实就算顾莘不说，佟慕妍也打算去顾公馆陪陪顾一桐。 听张阿姨说顾一桐一大早就起来复习功课了，直到吃了午饭，徐佳人才允许她休息两小时。 顾一桐忙拉了佟慕妍躲进房里，宝贝似的搬出来自己的漫画册，说起来的时候眉飞色舞。 因为佟慕妍做游戏这一块，漫画接触得也多，二人自然有共同语言，看得出，顾一桐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真正高兴的。 佟慕妍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着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每一本漫画全部做成游戏！” “真的吗？”顾一桐的眼睛都亮了，她扑过去抱住佟慕妍，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两口，说，“小婶你真的太好了！为了你这句话，我一定会坚强地坚持下去的！” “嗯。”佟慕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整个下午，顾一桐的心情都很好。傍晚徐佳人下楼的时候看起来也很高兴，还说顾一桐做题的时候正确率也高了很多。 “慕妍，真的谢谢你啊。”徐佳人拉住佟慕妍的手，说，“之前可能真的是我逼得太紧了，以后我会让她适当放松放松。上次对你那样说话，真的不好意思。” 佟慕妍忙摇头：“佳人姐你千万别这样说，那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顾莘他已经教训过我了。” 徐佳人抿唇一笑：“顾莘怎么舍得教训你？” 那边，张阿姨叫吃饭。 饭后大家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新闻结束，老爷子就上楼看书去了。 一直等到晚上快11点顾莘还没有来，佟慕妍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电话通了两秒，突然被人掐断了。 佟慕妍皱眉，想要再打，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她下意识打开，是顾莘的手机发来的一张图片。 图片中的顾莘被人绑着，嘴巴用胶带封着，大约是拍照的时候用了闪光灯，照片中的他本能地半闭了眼睛，看得出是在躲避灯光。 下面附带一条文字信息：现金5000万，半小时内放在中央公园进门右转第二个垃圾桶内，你一个人来，报警就撕票。 佟慕妍的双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了地上。 第一百十七章 奇特的绑架（三更） “怎么了，慕妍？”徐佳人弯腰捡起了手机，看一眼，她的脸色大变。 佟慕妍浑身颤抖着，拉住她的手快急哭了：“怎么办？佳人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镇定，先镇定。顾莘是和夏秘书一起去的。”徐佳人说着，转身拿起了茶几上她自己的手，拨号打给夏商周，电话很快接通了，徐佳人开了免提，她的声音略紧，“夏秘书，顾莘呢？” 那边夏商周明显愣了下，这才说：“哦，顾总出去买点东西，让我等一下，不过他去了好久了，我打他电话没有接。” “是真的，怎么办啊！”佟慕妍一张口就带了哭腔，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张阿姨端着水果过来，正好看见茶几上顾莘被绑架的那张照片，她大吃一惊，手中的果盘“砰”的一声全摔地上了。 随后，她慌慌张张冲上楼：“老爷子不好了，老爷子……” 徐佳人原本想要拦着，不过已经晚了。 夏商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徐佳人深吸了口气说：“顾莘可能被绑架了，你马上联系技术部门让他们查，暂时不要报警。” 说完，她利落挂断电话。 佟慕妍吓得脑子有些空白，徐佳人打了好几通电话筹钱。 正说着，顾老爷子下楼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过来就问：“要多少？多少都给，人一定要给我平安带回来！”他的手杖狠狠地在地板上敲了敲。 “5000万，不让报警，半小时，要慕妍一个人带去中央公园。”徐佳人简短解释，随即继续拨打电话。 老爷子一屁股坐下，沉着脸色也开始紧张地打电话。 剩下佟慕妍一个人红着眼睛站着，此刻的她不知道能干什么，好像什么都干不了。 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对顾莘的担心，他们打他了吗？他受伤了吗？ 她突然很憎恨昨晚他说要践行的时候，她却因为赌气都没有开门看他一眼！ 此刻的佟慕妍自责得想去死。 “妈，什么事呀？”楼上，顾一桐趴在栏杆上问。 徐佳人朝张阿姨看一眼，压低声音说：“别告诉桐桐。” 张阿姨会意，忙上楼哄着顾一桐回房去了。 老爷子站了起来，说：“慕妍，先去总部，我让各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去总部汇合了。” 佟慕妍点头跟着老爷子要出去，徐佳人突然跟上他们的脚步，一面说：“爸，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半小时就算是筹钱时间都很紧迫，再说，现在大晚上的，如果我们没有5000万现金，银行也不开门啊。再说，他没有突出不要连号，我总觉得这个绑匪太不专业了。” 之前没有想到，但是后来静静一想，徐佳人觉得所有的不对劲都上来了。 “他要钱要得太急了，爸，要不……” “别说了，我不管什么蹊跷不蹊跷，钱我们有的是，但顾莘只有一个！”老爷子的脸色铁青，看得出，他是在害怕再次经历那种丧子之痛了。 ………… 总部，所有人都到了，佟慕妍被告知钱已经准备好，放在广场上的车子后备箱了。 她看了看时间，还有16分钟。 “慕妍，快去！”老爷子催促着。 佟慕妍匆忙上了车，车子开出去的时候，她似乎看见徐佳人上前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留下来听她说话了。 老爷子一把拉住了徐佳人：“佳人，你还想说什么？” 徐佳人皱眉说：“爸，这件事真的很不对劲，5000万现金，不是500万，您让慕妍一个人……” “好了，又是钱！”老爷子突然发飙了，“别说5000万，就是5亿，为了顾莘我也会给的！” 徐佳人摇头说：“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老爷子愤怒看着徐佳人说：“你别说了！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了，我现在只有顾莘了！他不可以有事的，我的顾莘不可以有事的！他不可以……” 老爷子说得激动，突然一口子上不来，两只眼睛睁圆，直挺挺倒下去。 “爸！” “董事长！” “董事长！”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徐佳人抬头叫：“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有人忙着打电话，有人忙着去开车。 徐佳人死死咬着唇，她其实只是想说，5000万现金那么重，佟慕妍一个人根本拿都拿不动，绑匪如果连这一点都没想到，那只能说明计划制定得很仓促，仓促得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徐佳人却一时间还想不明白。 ………… 佟慕妍握着方向盘的手止不地颤抖，好在现在快午夜，街上并没有多少车，佟慕妍也不管是不是超速，一脚油门就踩到了底。 还有14分钟，来得及的，一定来得及！ 副驾驶座上，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但此刻的佟慕妍完全没有心思去应付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 桐城的中央公园是免费向市民开放的，所以24小时都不会关门。 佟慕妍把车停在了门口，打开后备箱去拿里面超级大的黑色登山包后，才发现完全拎不起来。 看了看时间，还剩下3分钟，她急得满头大汗。只能打开袋子，胡乱捧出了一大堆钱放在后备箱，等之后再折回来拿，这才勉强把剩下的被上后背冲了进去。 第二个垃圾桶，对对！ 佟慕妍气喘吁吁跑到垃圾桶边上，咬牙将黑色的登山包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转身又冲了出去。 她没有能装散落在后备箱一堆钱的袋子，只能先抱了一堆出去。 正在佟慕妍朝垃圾桶的方向跑去时，远远看见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弯腰正在拿她丢在垃圾桶里的登山包。 大约是因为登山包塞得太满，此刻正好卡在垃圾桶里，看得出他很用力，但似乎要把它拿出来并不容易。 男人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佟慕妍一愣，下意识站住了步子。 他似乎没想到离开的佟慕妍还会回来，扯登山包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而此刻的佟慕妍头发凌乱，喘着粗气，抱着一堆钱狼狈站在路灯下。 二人面对面站了两秒钟，男人突然反应过来，他从后腰摸出了刀对准佟慕妍，愤怒中似乎带着紧张：“放下钱就该走，你回来干什么？是想我们撕票吗？” “不不！你们别伤害他！”佟慕妍吓得往后面退了几步，怀中的钱一叠叠掉在了地上，她低头不知道该不该去捡。 男人持刀朝佟慕妍扬了扬，威胁说：“还不快给我滚！” 佟慕妍很害怕，很想马上离开这里，但是她更怕绑匪一看钱不够就伤害顾莘，所以她不敢走。 佟慕妍握紧双拳，吞了口口水说：“登山包里没有5000万，我背不动，所以还有些散的在我车上，你给我一点时间，我马上全部给你拿过来！”说着，她把怀中剩下的钱往地上一放，转身拔腿就跑。 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不知道谁一直在打电话，佟慕妍在后备箱颤抖得一叠叠钱从怀里掉下来，她又不断地捡起来，捧住了跑进公园里。 那个男人并没有捡走地上的钱，他还在那里使出了吃奶的劲试图把登山包从垃圾桶里拉出来，但一直失败。 他想要连着垃圾桶一起带走，没想到垃圾桶被固定在地上，根本搬不走。 他忍不住开骂了：“我艹！他妈的！”他叫住正要走的佟慕妍，“你！过来！” 佟慕妍正转身想要去拿剩下的钱，听他一吼，她吓得一个踉跄，站稳了身体，才怯怯回头：“干……干什么？” 男人用刀子敲了敲垃圾桶：“他妈的怎么塞进去的？你过来帮我一起拉！” 佟慕妍有些委屈看了眼垃圾桶，她只是把登山包一放，至于怎么陷进去的，那得问登山包了。 她只好走了过去，帮忙一起往外攥。 其实她很想说，那么贪心干什么，要1000万不就没这事了？ “用力！给我打哈哈信不信老子一刀子捅了你！”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危险。 佟慕妍忍不住想起陆衍为了救她受伤的那次，她的心头一颤，咬牙使出了吃奶的劲。 不知道到底攥了多久，终于把登山包拉出来的时候，佟慕妍整个后背都被汗浸透了。男人也是喘着粗气，他背上登山包就跑。 佟慕妍一愣，问了句：“剩下的呢？” 那人没有回答，但看得出因为登山包很重，就算是男人也没办法跑得很快。 佟慕妍却又想起什么，不怕死地追了上去：“等等，你还没告诉我是顾莘在哪里！你还没告诉我！” 她破天荒追上了他，那一刻，来不及多想，她伸手就攥住了登山包的带子。男人被一股力量一拉，因为惯性，直接往后仰摔倒在了地上。 口罩下，那双眼睛骤然弥漫了危险的味道，他抬手就用匕首挥了过来：“找死吗？” 佟慕妍吃惊避开，但手臂的毛衣还是被划破了，手臂上也被浅浅划到了一道口子。地上的男人背着沉重的包打算要站起来，佟慕妍见树下正好有快石头，她拿了起来对着他说：“告诉我顾莘在哪，否则你哪也别想去！” 男人一看佟慕妍这样难缠，用力将手中的匕首朝她掷去，佟慕妍避开的时候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而男人已经爬起来就跑了。 “喂！” 佟慕妍咬牙爬起来，却突然听男人大叫一声跪倒在地上。她什么都不管，直接上去推倒了男人，一屁股坐在了黑色的登山包上。钱的重量，加上佟慕妍的体重，底下的男人再也爬不起来了。 路灯下，佟慕妍清楚地看见他的腿弯处直直插着一把手术刀！ “慕妍！”佟慕妍回头，见蓝清穿着白大褂，带着手术专用手套匆匆跑来。 第一百十八章 顾莘，我很怕 佟慕妍没想到蓝清会来，她脱口就问：“你怎么来了？” 蓝清冲过来，跑得太急，他喘着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被压在登山包下的的男人愤怒说：“我们老大一小时后见不到我就会撕票，你们这么想看我们撕票吗？” 佟慕妍的心头一颤，几乎是本能想要站起来，男人感觉身上一轻，正要爬起来，却见蓝清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就往登山包上坐了上去！ “哎呦我艹！”男人的脸瞬间和冰冷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痛得他骂起人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吗！” “蓝主任！”佟慕妍吃惊看着蓝清。 蓝清毫不客气往男人的头上狠狠打了两巴掌，笑着说：“撕票？我让你撕，你倒是撕给我看！我看你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你以为我们不敢吗？”蓝清的体重甚于佟慕妍，明显听得出男人此刻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但仍然不失气势。 佟慕妍心里着急，想要拉着蓝清劝说，却听蓝清说：“你们敢不敢撕票我不知道，但是我就是敢在这里扣着你！” “蓝主任，可是……” “哦，忘了。”蓝清打断了佟慕妍的话，拿出手机打给了夏商周，很快电话接通，他把手机递给佟慕妍，“电话。” 佟慕妍愣了愣，终于接了起来：“夏秘书……” “慕妍，是我。”那边，竟然是顾莘的声音！ 佟慕妍有些惊喜，看了蓝清一眼就，转身走远了一些，握着手机的手还有些颤抖：“没事吧？你没事吧？夏秘书找到你了吗？他们打你了吗？有没有受伤？” 顾莘的声音明显掩饰不住想要笑：“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叫我先回答哪一个？” 佟慕妍急着说：“你什么都不用回答，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嗯，在回来的路上，一小时到家，详细情况我回来再说。你先和蓝清待在一起。” 挂了电话，佟慕妍总算松了口气，知道顾莘没事，任何问题都可以等等。 很快，警察来了，把地上的男人带走了。 蓝清松了口气站起来，看了看手上染血的手术刀，叹了口气甩手丢进了垃圾桶。 佟慕妍心情很好，忍不住说：“蓝主任的飞刀技术不错啊。” 蓝清有些得意说：“看来我是宝刀未老啊！以前去酒吧经常玩飞镖，每次我都是冠军啊！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走吧。” 二人把钱都收拾了走出公园。 蓝清皱眉说：“顾莘打你电话不接，我也打了你很多电话，你怎么一个不接呢？别说顾莘，连我都快急死了！” 佟慕妍拿起手机，才看见上面果然有很多蓝清的电话，不过那时候她忙着拿钱进去，一直在后备箱，哪里有空接电话。 不过…… “顾莘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了？”她错愕回头看着蓝清。 蓝清关上后备箱，过来说：“他没有手机，用公用电话给你打的。” 公用电话…… 佟慕妍猛的想起来时路上的确有这么一个电话，不过那时候她一心只想着赶紧到达交易地点，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蓝清又说：“你不接，他才打给我，让我马上来中央公园，怕你有危险。我正在手术台上呢，幸好还有别的同事能顶班。” 怪不得他穿成这样就来了。 佟慕妍等不及去顾公馆，车子开去了顾莘回家必经的路口，果然很快就守到了顾莘的车下经过，夏商周一眼就看见蓝清那两耀眼的蓝色车子，忙靠边停了。 “顾莘！”佟慕妍见顾莘下车就冲过去，用力抱住他，“可吓死我了！” 顾莘刚站稳一抹娇小的身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他微微一愣，随即心里很是高兴，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没事了。” 她推开他，仔仔细细检查一番，除了衬衫有些脏，手腕处有被绑过的痕迹外，似乎没有别的不妥，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蓝清上前指了指夏商周，说：“你完了，你怎么保护他的？” 夏商周皱眉低头：“因为顾总……” “行了，回去再说。”顾莘打断了夏商周的话，拉着佟慕妍的手上了佟慕妍开来的车。蓝清和夏商周的车跟在了他们后面。 车子开出去，佟慕妍终于忍不住说：“可是，他们发给我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顾莘紧蹙着眉头，说：“他们的确绑架了我，想勒索，但后来我趁他们出去拿外卖的时候逃了，因为太匆忙，手机在他们手里，没拿走。他们发现我跑了后，马上派人追我，我只能暂时躲了起来。” 佟慕妍终于反应过来，把当时徐佳人提出的疑问都联系起来了。 那些人那么匆忙要赎金，原来只是想在顾莘被人发现之前先宰一笔，正好他的手机在他们手里，算是钻了空子。 佟慕妍也终于明白怪不得去拿赎金的男人根本不管登山包里是不是有5000万，不管多少，他拿了就想要走。 顾莘侧脸看着佟慕妍，伸手握住她此刻还有些颤抖的手，说：“后来我看安全了，于是悄悄出去，找了个公用电话给你打电话，但你没接，我只好打回家，张阿姨接的，这才知道你去交易的事，没办法，我只能让蓝清先去找你。幸好，没出什么事！” 他握着她的手圈得紧了些，听得出很是后怕。 她悄然反握住他的手，见到他的那一刻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让你担心了。”他叹息着说。 佟慕妍摇头：“没事就好，哦，对了，我忘了老爷子和佳人姐，我得给他们报平安！”她说着忙拿出手机打给徐佳人。 徐佳人的声音透着着急：“慕妍，怎么样？我也不敢随便给你打电话，没事吧？” “没事了佳人姐，顾莘回来了！” “什么？真的？”徐佳人听得出很意外很开心。 佟慕妍看了开车的顾莘一眼，笑着说：“真的，他一点事都没有，你让老爷子放心，我们现在在回顾公馆的路上了。” 佟慕妍一口气说完，那边徐佳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声音有些沉：“你们先别回顾公馆，先来医院。”她顿了下，才说，“爸在医院。” ………… 顾老爷子本来就有高血压，再加上年事已高，这一次大受刺激后情况很不好。 佟慕妍和顾莘等人赶到时，徐佳人正焦急站在手术室外，听说臻华医院所有顶尖的专家都来了。 “爸怎么样？”顾莘一个箭步冲上去。 徐佳人拉住他，说：“手术还没有结束，你先别急。”她看着蓝清跟上来，忙说，“蓝清，带顾莘先去做个检查，别出什么事。” 顾莘的目光在手术室的门上无法移开：“我没事。” 徐佳人看了看顾莘，除了有些疲惫的确看不出什么，她终于松了口气，看向佟慕妍的时候，目光一紧，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怎么有血？” “哦，没事。”佟慕妍本能缩回手。 顾莘这才看过来，佟慕妍今天穿着紫色毛衣，之前在室外光线不好，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怎么伤的？”顾莘的脸色异常难看，上去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心拉起毛衣，他的眸子紧缩，“刀伤！” 佟慕妍推了推他的手，轻声说：“没事了，擦破了点皮，损失一件毛衣而已。你看，都结痂了。” 佟慕妍说的是实话，伤口很浅，早就不流血了。 可顾莘却心疼得不行。 该死的，他早该注意到的！ “顾莘？”佟慕妍低低叫他，他没有说话。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佟慕妍忙拉顾莘转身，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手术是梁院长亲自主刀的，他摘了口罩，脸色并不是很好：“董事长有些轻微中风，什么时候醒来，现在还不好说。” 顾莘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握着佟慕妍的手不自觉地用了力。 后来，佟慕妍先跟着去了病房，顾莘他们留下去了梁院长的办公室。 老爷子的病房是全区特级vip中心，完整一栋别墅，配备专门的医务人员，外人无法进来。 坐在老爷子病床前，佟慕妍忍不住叹了口气，原以为顾莘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想到老爷子却病了。 可见顾莘在他心里多么重要。 如果顾莘真的出什么事，佟慕妍不敢去想。 她轻轻握着老爷子的手，哽咽说：“老爷子，顾莘平安回来了，他没事，您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 曾经徐佳人也对她说过，有一天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理解徐佳人对顾一桐的严苛，而老爷子更甚吧？毕竟他已经尝过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了。 想到此，佟慕妍更加难过了。 顾莘和徐佳人终于回来了，佟慕妍忙站了起来。 徐佳人走到病床前查看了下老爷子，这才说：“你们今天都累了，今晚我守着，你们先回去休息。” 顾莘在病床前站了好久，终于拉了佟慕妍出去。 坐在外面沙发上的蓝清忙站了起来，朝顾莘说：“放心，我会留在这。” 顾莘点点头，拉着佟慕妍往电梯方向走去。 夏商周跟上去：“顾总，警局刚才来电话，让您明早去录份口供。” 顾莘应了。 到了外面一坐进车内，顾莘抬手打开了灯，佟慕妍这才看见车内摆着医药箱。她愣住，他已经轻轻将她的手臂拉过去，卷起衣袖，取了酒精棉小心翼翼地擦拭。 他低着头，听得出在强压着怒意：“你不要命吗？谁让你去追绑匪？” 看来是蓝清都告诉他了。 “我只是怕他们真的会撕票！我很怕……” “你以为我不怕吗？”他抬头凝视着她，脸色略显苍白，“佟慕妍你给我认真听好了，我不允许你为我受伤，不允许你为我出事！” 第一百十九章 别把我的爱当作负担 此刻顾莘深邃的眸子直直凝视着面前的佟慕妍，看得出他的担心里夹杂着生气、后怕，佟慕妍的鼻子有些酸。 半晌，她才吸了吸鼻子说：“因为我知道，如果今天被绑架的人是我，你一定也会这样紧追着绑匪不放的！” 顾莘睨视她，忽而哧声说：“你值几个钱，他们为什么要绑你！” 佟慕妍知道他其实还在怪她不顾安危冒险的事，此刻听他这样说也不计较了。 顾莘也不说话，低头细心给她的伤口贴上了创口贴。佟慕妍这才闻到车内有种特别奇怪的味道，她皱眉环顾四周，终于在后座上看见了两盒东西，用塑料袋装着。 这味道…… “你车上怎么会有臭豆腐？”佟慕妍吃惊回头看着他。 顾莘将她手臂上的毛衣落下，俯身把后座的臭豆腐拎了来，放在佟慕妍的膝盖上，随口说：“吃吧，冷了。” 他说着，径直发动了车子开出去。 膝盖上，装着臭豆腐的盒子底部并没有完全凉透，还有一丝余温。 佟慕妍呆呆看着，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她记得徐佳人给夏商周打电话的时候，夏商周说顾莘出去买东西了，还是一个人去的。她又想起上次他出差帝都，说她是吃货，所以带了一堆当地的特产美食给她。 这次他出差又给她带了吃的…… 虽然他没有说去哪里出差，可是佟慕妍却知道了。 “你去绍兴了？”她强忍住哽咽，低着头问。 他“唔”了一声。 吧嗒—— 眼泪滴落在了盒子上，佟慕妍上大学的时候跟着同学去过绍兴，臭豆腐是那里的特产，虽然满大街都有，可是真正地道的小吃全都在小巷子里。 顾莘要不是去这种地方，又怎么会被人有机可趁！ 她的手掌悄悄抱住了盒子，还有一点点的温度，就说明这一份是事后给她买来的。佟慕妍握着塑料袋的手指忍不住地颤抖，很想狠狠把这些全部丢出去，然后哭着大声告诉他，她佟慕妍不稀罕这些，她只想他好好地不要出事。 可是一想起他一个大男人，穿着高定西装穿过小巷，站在炸锅旁给她买臭豆腐的样子，佟慕妍心里感动泛滥，心疼弥漫。 她终于悄悄打开了袋子，掀开盒子，那种臭臭的，令人垂涎欲滴的感觉充斥着整个车厢。她捏了一侧的小小牙签，戳了一块塞进嘴里，嚼着嚼着就哭了。 “慕妍？”顾莘侧脸看过来。 佟慕妍嚼了好久，终于咽了下去，哭着说：“顾莘，你千万别对我这样好，如果今天你出事了，如果你爸爸醒不过来，那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顾莘的长眉紧拧，他很快刹车将车子靠边停下，侧过身，认真看着她，说：“别胡说。因为后来夏秘书需要处理一些事才没有和我一起出去，这是个意外。让你们担心，是我的疏忽，我的错。”他说着，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我只是对你做了一个丈夫，你的家人该做的事。我只是想对你好，你千万不要觉得我的爱是一种负担。” 佟慕妍惊慌低摇头：“我没有！” 他对她的好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深入，她已经习惯，并且想要依靠他，又怎么会觉得是种负担？ 顾莘终于松了口气，捏了捏她的鼻子，轻声说：“今天我们去顾公馆。” 佟慕妍才想起家里只有顾一桐仔，她点了点头。 车子到了外面，顾莘让佟慕妍先进去，她听见他在外面给徐佳人打了电话问老爷子的情况。 张阿姨听到声音忙迎出来，又看见外面顾莘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说：“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没出事，对了，老爷子怎么样？” “小婶！爷爷怎么样了？”顾一桐从沙发上站起来，直冲过来。 佟慕妍忙说：“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但是……”她说的时候，看见茶几上顾一桐的一堆复习资料，她迟疑了下，终于转口说，“医生说得在医院住几天观察观察。”顾一桐下来等消息，还把作业都带下来了，现在又是高三冲刺阶段，佟慕妍想了想便没有说实话。再来，她也是希望老爷子过两天可以健康地醒来。 顾一桐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可担心死我了！我想去医院，我妈说不用去，医院有你们呢！” 正说着，顾莘从外面进来了。 “小叔！”顾一桐忙跑上去，一拉住他的衣袖就皱眉说，“你怎么了？弄得跟从伊拉克战场回来似的！” 此刻，顾莘的衣服脏乱，一副狼狈的样子。 看来张阿姨一直没有告诉顾一桐顾莘被绑架的事，不过现在人都回来了，更没有必要说了。 果然，顾莘在一愣之后，含笑说：“走路不看路，摔了个狗吃屎，你信不信？” “噗，哈哈……”顾一桐果然被逗笑了。 张阿姨忙说：“桐桐快别闹了，早点做完早点睡吧。” 顾一桐转身就挽住了佟慕妍的手臂，说：“那我要小婶陪我做！” 佟慕妍下意识看了顾莘一眼，见他点了点头。 顾一桐拉她说：“走，去我房间！” 二人收拾了茶几上的资料很快上了楼。 张阿姨这才仔仔细细打量着顾莘，说：“先生没事吧？哦，我给您去放热水，好好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张阿姨说着，忙转身匆匆跑上楼了。 顾莘迟疑了下，也跟着上楼，这一天一夜，他真是累了。 ………… 佟慕妍离开顾一桐房里时都快凌晨3点了，果然小年轻都有用不完的精力。顾一桐把剩下的半张卷子做完，非要拉着她一起睡，佟慕妍好说歹说才脱身。 今晚实在特殊情况，佟慕妍很担心顾莘。 推门进去，才发现顾莘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她悄悄走上前，很明显他是洗了澡睡的，头发都没吹干。 佟慕妍皱眉看了看，又去洗手间找了吹风机出来。 吹风机一打开，顾莘就惊醒了过来。他看见是佟慕妍，这才松了口气，说：“我睡着了？” “嗯，还说我不吹干头发会生病，你还不是一样。”她盘腿在床上坐了，开始给他吹头发。 顾莘干脆爬过来，像个孩子一样将脸颊靠在她的腿上，闭着眼睛说：“本来想吹的，一沾床就睡了。” 看着他疲惫的样子，佟慕妍很心疼：“那就睡吧。” 他应了，果然不再说话。 等头发吹干，顾莘真的已经睡着了。佟慕妍悄悄下床，收拾了东西，匆匆洗漱一番再回来。 才钻进被子里，那双有力的臂膀就伸了过来，把她整个身体都圈进了怀里。她轻声叫了声“顾莘”，身后的人没有应，才知道他并没有醒来。 佟慕妍往他的怀里缩了缩，这个温暖的怀抱此刻是那么地令她安心，她不由得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独特的薄荷味入梦。 早上，7点，没有闹钟，顾莘就醒了。 可见他平时多么自律。 佟慕妍忙跟着坐起来，她其实是因为昨晚没有怎么睡着。 顾莘拉过睡袍披上，回头看她说：“夏秘书会帮你请假，你再睡会儿。” 她忙下床，说：“我和你一起去警察局！我……我也是证人啊！” 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顾莘忍不住笑了。 ………… 一脚踏进了警局大门，佟慕妍就被一种无形严肃的气氛震慑到了。 这样算来，她似乎还是第一次来警察局。 除了佟慕妍见到的那个男人，剩下的两个也已经落网了。 顾莘的笔录做的很快，佟慕妍进去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两个民警一看她严肃的样子就笑着让她不必那么紧张。 民警听佟慕妍叙述着事发经过，听着听着，边上做笔录的那位似乎有些想笑。 坐在对面的民警告诉佟慕妍，这是他们审过最搞笑的绑匪。没什么常识，是三个没念过书的民工。 原来他们是在电视上看见顾莘，知道他很有钱，刚好在街上看见了真人，于是临时有了捞一笔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要5000万，说是看电影里面演的，开口就是3000万、5000万的，他们也就随口说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5000万现金到底有多沉，还以为有了钱就能和电影里的人一样出国销声匿迹。其实他们连护照都没有办过。 后来听得佟慕妍都无语了。 用徐佳人的话来说，这些人实在太不专业了。 临走，局长亲自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还亲自把手机换给顾莘。 顾莘和他握手说：“局长幸苦，剩下的事，我会让我的律师来处理。” “没问题，顾总慢走。” 出了警局，看得出顾莘是急着要去医院。 ………… 郁芷言大早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喝咖啡时，远远看见下面夏商周从一栋别墅里面出来，她不自觉皱眉，刚来医院时，梁院长就让蓝清带她走了一圈熟悉熟悉。 她听蓝清说，那栋别墅是医院的超级vip楼，不是一般的大人物不能进，并且不管是谁，只要能进那栋楼的，都是绝密。 所以一年里，那里基本都是空着的。 夏商周怎么会从那里面出来？顾莘病了？ 郁芷言清秀的眉毛拧起，她忙走到门口，才打开门，又愣住了。 不，如果是夏商周，里面除了顾莘，也有可能是顾老爷子。 想到此，郁芷言转身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给顾莘打了个电话。 很快，顾莘接了：“芷言？” 那边，隐约有喇叭声。 顾莘在外面。 不是他。 郁芷言松了口气，从容笑着说：“哦，我今晚有点事，可能治疗得排明天，不好意思顾莘，我约了个朋友。” “没事，时间你安排。” 挂了电话，郁芷言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别墅，默默咬紧牙关。 老爷子可谓是商界的泰山北斗，如果有人在这件事上添油加醋，臻亿集团会怎么样呢？ 第一百二十章 你是顾莘的宝贝 顾莘直接把车开进了医院vip别墅的地下车库，从地下坐了私人电梯上去。 徐佳人见他们进去，忙站起来，说：“刚才梁院长亲自来看过了，说情况已经稳定，爸会醒来的，放心！” 这句话无疑是今早最好的消息！ 佟慕妍和顾莘同时松了口气，因为老爷子如果出事，他们两个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佳人姐，你先回去休息，我和慕妍在就行了。”顾莘取了衣架上徐佳人的外衣给她披上催促着她回去。 徐佳人笑着说：“知道了，那我先回去，爸如果醒来，你就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顾莘点头。 佟慕妍送徐佳人出去，电梯口，她又转身，拉住佟慕妍说：“好好看着顾莘，他可是爸的宝贝。” “我会的，佳人姐放心。” 徐佳人又笑着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因为你是顾莘的宝贝。” 佟慕妍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佳人姐！”她说的时候，本能往边上看了看。 徐佳人冲她放心笑道：“放心吧，这栋楼里全是跟了梁院长多年的心腹，你和顾莘的那点小秘密呀，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电梯来了，徐佳人进去，转身朝佟慕妍挥了挥手。 作别徐佳人回去病房，见顾莘一个人静静坐在老爷子的病床前。 她走上前，轻声叫他：“顾莘。” 他回头冲她一笑，伸手拉她坐下，叹息说：“我出生的时候爸52了，可我也从没觉得爸老了，在我面前他从来都是生龙活虎，训起人来更是厉害。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这样躺在病床上。” 佟慕妍握紧他的手：“但至少你回来了，可以时常陪伴在身边了。” 他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傍晚的时候，佟慕妍回家去换衣服，回去的路上，因为助理打电话来说有份重要文件被锁在她办公室，问她方不方便去开下门，于是佟慕妍又顺道去了公司。 助理一见她就抱歉说：“对不起啊总监，我知道您请假度假，全怪我上回没把文件拿出去。” 佟慕妍笑了笑：“没关系，我……临时有事，度假取消了。” 既然老爷子没事，相信她和顾莘都会很快来上班的。 “是吗？”助理遗憾叹了口气，又说，“不能度假好可惜，那只能等下次了。对了，那我先去忙了。” 目送助理出去，佟慕妍收拾了下，又在椅子上坐下，弯腰把最底下的抽屉锁上，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她抬头，看见宋宇走了进来。 宋宇径直反手关了门。 佟慕妍皱眉看着他：“师兄，有事？” 宋宇走到办公桌前，双臂撑在桌上，看着佟慕妍说：“国际手游有个比赛，报名五天后截止。” 一听有比赛，佟慕妍立马兴奋起来了：“那还等什么，报名呀！什么时候比赛？” “三个月后。”宋宇又说，“这是个大比赛，我们臻翔科技虽然在硬件上遥遥领先于同行一众企业，但是人员配备上还欠缺了点。” 这一点佟慕妍也承认，毕竟集团之前并不重视这个分公司，当初要不是顾莘和陆衍怄气，恐怕如今也不会重整。 想了想，她站了起来，说：“那就招兵买马，薪资翻倍，不信没人！” 宋宇嗤笑：“恐怕我们没有时间一个个去验证他们是否真材实料，也没有时间给大家合作磨合。” “那怎么办？”佟慕妍有些苦恼。 “所以我找了个合伙人，一起合作设计开发一款游戏。”宋宇说的时候站直了身体，看着佟慕妍的目光有一丝复杂。 佟慕妍瞬间明白了什么，她迟疑了下，问：“是m.z科技，陆总？” 宋宇毫不迟疑地点头：“对，m.z科技在桐城所有同行里面的水平和成绩都是遥遥领先的。再说，你我都很了解陆衍，而且都互相合作过，不必再浪费时间磨合。眼下除了他，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佟慕妍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虽然她觉得和陆衍合作有些怪，但好在现在顾莘也放话他们可以见面了，最主要的是，这是公事。 她笑着看宋宇：“师兄才是臻翔科技的执行总裁，这件事你决定就好，不必问我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哦，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会照常上班的。”佟慕妍说着，拎了包就走。 宋宇没有拦住她，只是静静看着她的背影，说：“虽然我明白这是公事，但我又不确定情敌见面是不是合适？” 佟慕妍一愣，不解回头看着宋宇。 宋宇的目光环顾了办公室里的一堆礼物，然后略上前一步，直言不讳说：“这些是顾总送的吧？和你交往的人，是顾总。” 最后那句话，不是问句，而是一句简单纯粹的陈述句。 佟慕妍终于吃惊了，宋宇和陆衍这几天见过面…… “陆总告诉你的？” 宋宇无奈笑道：“我们除了公事，没有说别的，他又怎么会告诉我。是年会那晚，我送你回去，车开出你们小区的时候，正好看见顾总的车进来了，而且我还看见他友好地和保安打招呼。像顾总这样的身价，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小区？然后联想起在公司顾总对待你的态度，我就猜到了。” 其实宋宇迟早都会知道的。 佟慕妍也不想藏着掖着了，干脆转身直面着他，说：“对，我们在一起了。” 宋宇遗憾问：“这就是你一直不接受陆衍的原因？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比认识陆衍还要早吗？” 佟慕妍摇头一笑：“这个和认识早晚没有什么关系，既然现在师兄也知道了，所以以后就别再撮合我和陆总了。” 宋宇明显看起来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说：“既然你是顾总的女朋友，为什么遮遮掩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难道是他们家里不接受你？” “当然不是！”佟慕妍忙否认了，不过这中间有她和顾莘的赌约，佟慕妍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顾莘有心理疾病的事。于是她从容说，“因为我不希望同事们以为我坐在总监这个位子上是攀了关系，我想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 宋宇看她的眼底有欣慰，佟慕妍还是那个佟慕妍。 “所以，暂时也请师兄替我保密。”说了出来，佟慕妍感到了一身轻，她又说，“我们可以和m.z合作，这个没有任何不妥，因为顾总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宋宇听完也终于松了口气。 ………… 从公司出来，佟慕妍整个人轻松得快要飞起来了。 宋宇知道了她和顾莘的关系，至少后面和陆衍合作的时候不会再有那种不必要的尴尬了。 驱车回家的一路上，佟慕妍都在想比赛的事。 游戏设计、程序代码，佟慕妍一直是发烧友。 等红灯的时候，佟慕妍突然灵光一闪，全新的游戏……其实有现成的不是挺好的？佟慕妍虽然也有想到之前她去参加交流会时签约的几个ip，不过首先闪过她脑海的，却是顾一桐的漫画！ 她忙将车子掉头去了顾公馆，果然在门口堵到了放学回来的顾一桐。 “小婶！你怎么站在这儿？”顾一桐远远看见她就跑来。 “等你啊。”佟慕妍拉开了车门，“上车说。” 顾一桐有些意外，毕竟家就在眼前，佟慕妍却说上车说？ 等顾一桐一上车，佟慕妍就拉着她把开发手游的事说了一遍，顾一桐眼底的兴奋越来越明显了。 佟慕妍说：“因为你要准备考试，所以文案之类我会帮你准备，你不用操心。唯一需要和你确认的一点是，你需要匿名，不能露脸，至少在高考结束前不能。就算获奖，也不能出面，无法公开一切你的身份信息，可以吗？” “可以可以！”顾一桐扑上去抱住佟慕妍就狂亲，“小婶你说什么都可以！我全都听你的！” “嘘——”佟慕妍推开她，压低声音说，“回头你把东西整理了给我，今天我没来过，知道吗？快下去，我还得去医院看你爷爷。” 顾一桐听话下了车，趴在窗口问：“爷爷真的没事吗？” “真的不能再真了！”佟慕妍笑笑，开车走了。 ………… 顾莘在老爷子病床前坐了很久不见佟慕妍回来，打算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郁芷言却打来了。 “芷言？” 郁芷言满是歉意说：“对不起顾莘，我原来是明晚才约了朋友，最近事多，我给弄混了。我现在就在办公室，你要是没事就和蓝主任过来吧。” 顾莘原本想说换个时间，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听见手机那头似乎有椅子被瞬间踢开的声音，紧接着听郁芷言惊慌问：“你们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啊啊——” 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话筒似乎离得远了些，郁芷言的声音透着害怕：“你们干什么？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芷言！芷言！”顾莘叫了两声，那边突然被挂断了。他脸色难看站起来，招呼了护士进来看着老爷子，随后转身大步出去，一面打了电话给蓝清，“马上去芷言办公室，马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血！你受伤了？ 顾莘匆匆从电梯出来，远远就看见郁芷言办公室门口围着很多人。 保安们见顾莘过去，忙给他清出了一条路。 顾莘入内，身后的门关了。 顾莘一眼就看见办公室里一片凌乱不堪，很明显有人来闹过。而此时的蓝清正站着给郁芷言查看，顾莘绕过蓝清的身体上前：“发生了什么事？” 郁芷言和蓝清本能看向顾莘，顾莘这才看见郁芷言的额头划破了一道口子，而蓝清的手中正捏着镊子给她缝针。 顾莘的脸色一沉，却见郁芷言摆了摆手似乎在告诉他没事。 蓝清继续手上的动作，一面说：“医闹，人已经让保安带走了。” “医闹？什么医闹？”顾莘疑惑皱眉，因为郁芷言工作的特殊性，而且她的收费在臻华医院时最高的，所以会来她这里治疗的都是有钱有权的人，就算治疗中间有什么不愉快，大家也不会是拳脚相向的人。 蓝清收了线，给郁芷言贴了纱布，这才叹息说：“是我的病人家属，那个病人自己不听话打湿了伤口发炎，非得说是我缝针的时候出了问题。当时学姐刚好路过帮我解释了一番，没想到他们就怀恨在心了。我正好不在办公室，他们就闹到这儿来了。这是全赖我！” “没事。”郁芷言勉强一笑，把刘海落下，说，“伤口不大，两针而已，不会留下伤疤的。” 顾莘看了眼只顾收拾的蓝清，看得出他很自责。 郁芷言却站起来说：“这里得让人收拾下，不然，借用蓝主任的办公室吧。” 顾莘却说：“不用，今晚早点回去休息吧。”他又转身看向蓝清，“你要是觉得对不住，就送送她。” 不等蓝清说话，郁芷言往顾莘面前一站，认真说：“小伤而已，别耽误你的治疗，走吧。”她说着，走到了门口。 顾莘没有动，郁芷言又回头：“走啊。” 蓝清转身推了顾莘一把：“走啦，我办公室正好有盒效果不错的药膏，能快速淡化伤痕的那种，正好可以给学姐。” 顾莘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 佟慕妍一回家就冲进房里换衣服，衣服换到一半，下面似乎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跑进厕所一看，果然是亲戚来了！ 简灵一回家就听见厕所有声音，一想就知道是佟慕妍回来了。 她有些高兴，走到洗手间外面，敲了敲门，却质问：“那天我喝酒吐你身上了吗？” 佟慕妍的裤子提到一半，微愣之后摇头：“没有啊。” “既然没有，你怎么不回家呢，难道不是躲着我？”外面简灵的声音听起来一本正经，似乎是生气了。 佟慕妍哭笑不得，才想说话，听外面的简灵先笑了起来：“哈哈，开玩笑的嘛。怎么样，和邻居在外面过得爽不？”佟慕妍没回家那一定是和顾莘在一起，问都不必问。 佟慕妍蓦地想起此刻正陪伴在老爷子病房的顾莘，只好说：“哦……那个，还行。” “还行？看来邻居功力不深，改天让我们家蓝主任好好传授点经验。”简灵大言不惭说，“怎么说我和蓝主任在一起可是觉得特别满意！” 简灵的话，瞬间又让佟慕妍想起了“一夜七次郎”的梗了，她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好含糊说了几句。 蓝清和简灵有联系，但是简灵也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所以佟慕妍自然也没有戳破。 外面，简灵的脚步声远了。 佟慕妍的内衣裤正洗到一半，简灵的惊叫声突然传来。 “怎么了？”佟慕妍匆匆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简灵拎起挂在沙发上的紫色毛衣，惊恐说：“血！你受伤了？” 佟慕妍几乎是下意识瞥了一眼手臂，又想起如果承认了受伤，还得解释，这一来一去又绕回来了。于是脑子一抽，脱口说：“那个……我大姨妈。” “我去！”简灵一下就把毛衣丢出老远，嫌弃说，“有没有搞错？你大姨妈浑身都来吗？” 佟慕妍笑一笑，跑上前捡起了毛衣躲进了洗手间。 简灵跟过去，趴在门口看着她洗衣服，羡慕说：“看你来大姨妈还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感受感受不被姨妈折磨的特殊日子呢？” “你可以一停不停地吃止痛药。”佟慕妍头也不回说。 “去你的！”简灵上前一脚就踹在佟慕妍的屁股上。 佟慕妍捂住屁股回头瞪她：“会侧漏！” 简灵一愣，随即两个人都笑了。 晾完衣服出来，佟慕妍就看见手机上有顾一桐的信息。她说为了尽快让佟慕妍写文案，已经把主要内容扫进电脑，发在她的邮箱里了。 佟慕妍打开邮箱，果然第一封就是顾一桐发的，看来这小丫头比她还要兴奋。 简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邻居没和你一起回来？” 佟慕妍随便胡诌说：“哦，他有事去顾公馆了。” 简灵换了睡衣过来，看见佟慕妍手中拎着的衣服，惊讶问：“你这是不着家的感觉吗？哎呀，你不会是要搬进顾公馆了吧？” 佟慕妍无奈，只好继续胡诌：“哦，就是去郊外他们家郊区的别墅住两天。” 简灵听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佟慕妍，佟慕妍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还以为哪里露出了马脚，却不想，简灵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什么叫他们家，那不是你家啊？” 佟慕妍松了口气，打着哈哈一笑。 简灵随口问：“他一会儿来接你？” 佟慕妍顿时觉得有些编不下去的感觉，简灵却突然挽住佟慕妍的手臂，说：“我晚上有几个稿子要赶，蓝主任呢说这两天医院事情多，不能出来，但是我想念你做的蛋炒饭了，所以呢，你能不能趁你们家顾莘还没来接你，你无聊等待他的空隙，顺便顺手给我做碗蛋炒饭当晚饭呢？” 佟慕妍不禁莞尔：“不就是一碗蛋炒饭吗，说那么多，你至于吗？” 简灵嘿嘿地笑，把佟慕妍拉进厨房，说：“民以食为本，为了吃的有什么至于不至于的？冰箱里有冷饭，你先做，我上个厕所！” “简灵！你又是吃又是拉的……你真是……” 已经跑到厕所门口的简灵回头趴在门框上，说：“干什么？你吃了不拉吗？”她做了个鬼脸关了门，很快又开门探出头来，“对了慕妍，那个……” “用鸡蛋，你不喜欢吃鸭蛋嘛，我记得。”佟慕妍头也不回说。 简灵高兴笑了：“就知道你最好了，谢啦！” 佟慕妍笑了下，打开冰箱，拿出了鸡蛋和饭，三两下，一盘香喷喷的蛋炒饭就端上桌了。佟慕妍却一直想着帮顾一桐写文案的事，公司手里还有几个项目没有开发，想必陆衍那边也会有，顾一桐的文案交出去一定会经过角逐，那这个文案得好好地写。 避免夜长梦多，佟慕妍思忖过后决定，今晚先写文案。 简灵出来时，听见佟慕妍在给顾莘打电话说今晚在家睡。她心里高兴，冲上去就帮着解释说：“我说邻居啊，咱们慕妍后半辈子的时间全是你的，你是不是也得在这之前稍稍分一点给我呀！” 顾莘终于笑了，嘱咐说：“这两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佟慕妍忙回房开电脑。 简灵看着她的背影问：“哎，你不走你才炒一碗饭啊，那你吃什么？” 佟慕妍头也不回：“不回炒饭，泡面会吧？帮我煮碗泡面。” “我去！”简灵忍不住说，“一碗炒饭而已，你还要我把泡面来换！友尽！” ………… 十分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摆在了佟慕妍面前，上面还放了一只卤蛋。 虽然是真空包装那种卤蛋，不过佟慕妍还是挺感激的。 花了大半夜的时间把剧情都看完，佟慕妍心里已经有底了，剧情很好，强过很多她经手过的项目。 既然现在顾家的人都觉得高考是最重要的，那么让顾一桐施展她的才华的任务就交给她佟慕妍了！ 直到凌晨三点，一切搞定，佟慕妍往床上一扑，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她和简灵一起走出房间，二人对视一眼，见对方都顶着两只熊猫眼，忍不住就笑了。 时间还早，佟慕妍哼着歌在厨房忙活，就想着做了早饭给顾莘也带一份去医院。 在洗手间的简灵却突然冲了出来，直奔厨房而去。 “干嘛？你掉厕所了？”佟慕妍一看她的裙子都没整理好就想笑。 简灵指着佟慕妍就脱口说：“所以你根本不是要和顾莘去度假，是顾董事长病了？” 佟慕妍一愣，待反应过来简灵话中的意思后，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简灵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说：“都上新闻了！那么严重你怎么都不说一声？所以蓝主任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要加班？” 简灵最喜欢在蹲厕所的时候刷新闻，佟慕妍一直都是知道的。此刻，她看了眼简灵的手机屏幕，热搜前十几乎全是臻亿集团的消息。 她忍不住拿起来，上面有说顾老爷子病重不久于人世的。也有说顾莘和徐佳人争夺集团股份，导致内部大乱。 最重要的是，集团股票已经开始跌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一定和你离婚 简灵见佟慕妍的脸色都变了，皱眉说：“所以说是真的？而且是机密？看来是内部出奸细了，你快走！” 佟慕妍从家里出来，先给顾莘打了电话。 顾莘已经知道了，消息是在短短两小时内扩散的。 佟慕妍开车去了顾公馆，顾莘和徐佳人，还有夏商周都严肃坐在客厅里。 顾莘面无表情说：“和集团有合作的企业不下千家，当务之急是要稳住他们的心，消息来源可以之后再查。” “是。”夏商周点头。 佟慕妍忍不住说：“不能先开个新闻发布会吗？只要让大家看到你和佳人姐关系很好，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徐佳人摇头说：“这个当口开，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竞争对手会趁机踩我们。” “那怎么办？”佟慕妍自知没有经商头脑，有些急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爸出现在大众面前，可惜……”徐佳人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顾莘冷静说：“夏秘书，让公关部门先动起来。” “我马上去。”夏商周出去了。 “医院那边……要不我去吧。”佟慕妍站了起来，却被顾莘拉住了手，他摇头说：“那边有梁院长和蓝清，不会有事。现在应该有很多记者在那，家里人都别去。” 一去就是坐实了老爷子病重的消息了。 “妈，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吗？”顾一桐从楼上冲下来就哭了，一见所有人都在客厅里，更慌了。 徐佳人搂住她，安慰说：“爷爷是住院了，不过没有那么严重，媒体最喜欢夸大事实。” 顾一桐下意识看了眼顾莘，见他抿着唇点了点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她又看着徐佳人，有些怯生生地说：“那我今天可以不可以不去学校？我想去医院看看爷爷，我可以悄悄第去，我一个人去，不会有人认识我的！” “不行。”徐佳人沉着脸拒绝。 顾一桐还想说什么，佟慕妍伸手拉住了她，轻声说：“桐桐，听你妈妈的话。你妈妈和你小叔还有事要处理，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佟慕妍拉着顾一桐起来，徐佳人朝她感激一笑。反正佟慕妍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把顾一桐送去学校也算帮了小忙。 一路上，顾一桐再三确认老爷子的情况。 “我妈和小叔喜欢报喜不报忧，小婶，你不会骗我的，对吧？”顾一桐一双明亮的眼睛真诚望着佟慕妍。 “嗯。”得到佟慕妍肯定的答案，顾一桐这才似乎真的放了心。 下车时，顾一桐又想起什么，小跑着回来，趴在车窗说：“小婶，这几天家里事多，文案的事你不用赶，这一次如果赶不及，就算了。” 这丫头真懂事，佟慕妍想，要是以后她也能有这样一个贴心懂事的女儿就好了。 她原本想告诉顾一桐，文案的事已经搞定了，不过后来又一想，到时候给个惊喜也不错。 车子才在校门口掉头，陆衍的电话打来了。 佟慕妍带了耳机：“陆总？” “是真的吗？”陆衍的声音有些低沉，“现在情况怎么样？” 佟慕妍皱眉不知道怎么说。 陆衍又说：“哦，是我妈让我问的。她知道打给顾莘，顾莘是不会接她电话的。所以我只好来问你。” 看来赵琴如还是很关心顾莘的。 佟慕妍有些欣慰，说：“请你转告陆夫人，顾莘没事。”至于集团的事务，她也不好多说。 陆衍应了一声，片刻，终于又问：“你呢？还好吧？我听宋宇说你请假了几天。” “我没事。”佟慕妍故作轻松，笑笑说，“本来是想度假两天，但临时有事就取消了。” 陆衍松了口气，又问：“游戏开发合作的事，宋宇告诉你了吗？” 佟慕妍没有迟疑回答：“我知道了。” 简单四个字，不必再有别的解释，陆衍已然明白了一切。 挂电话的时候，陆衍的心情有些不错。 楼梯拐角处，裴竹汐和陆星晴悄悄跑回房间。 门一关，裴竹汐就得意说：“陆衍哥都打电话去问了，看来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 陆星晴往梳妆台一坐，对着镜子补妆，一面说：“那可不是？空穴不来风！” “哼，那可真是太好了！”裴竹汐握拳咬牙说，“臻亿集团一倒下，佟慕妍的靠山就没了，到时候我看她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 佟慕妍再回到顾公馆时，听张阿姨说，顾莘和徐佳人去集团开会了。她才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就见张阿姨拎了药箱过来。 佟慕妍吃惊问：“阿姨，你哪受伤了吗？” 张阿姨皱眉说：“不是我，是先生走时交代的，让我给太太您换药。” 顾莘他…… 佟慕妍本能朝门口看了眼，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记挂着她。 “我看看。”张阿姨小心卷起佟慕妍的衣袖。 佟慕妍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划伤，很小的伤口，我自己来。” “在右手臂上，您不方便，我来。”张阿姨细心给换了药，又说，“您手臂上这伤口小，到先生心里可就大了！我可从没见他这么关心一个人！” 佟慕妍有些脸红。 张阿姨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三先生和像大先生，疼起女人来任谁看了都羡慕！” 佟慕妍忍不住问：“那……顾莘二哥呢？” “二先生啊……”张阿姨有些遗憾说，“当时家里不是没同意他和那位小姐的事吗？所以没带回来过，我也不知道。” 佟慕妍终于不再问了。 后来，她打了个电话给宋宇，告诉他今天有事不去公司，但发了一个游戏策划文案在他邮箱里。 宋宇知道她和顾莘的关系，自然也就没有多问。 佟慕妍在家里忍不住就刷新闻，一直到傍晚，臻亿集团的股票还在持续下跌，她问顾莘情况如何，顾莘只握着她的手，给了她“放心”两个字。 躺在床上，佟慕妍一点睡意都没有，她靠在顾莘胸口，迟疑良久，终是问：“集团会破产吗？” 顾莘显然也没有睡，他略吐了口气，低头将下巴靠在她的额角，轻声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提前和你把婚离了。” 佟慕妍震惊抬头，却听他笑了：“既然我没有提出离婚，所以破产的事你就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不下来。再说，你老公在前面，你就乖乖坐着等就好。” “可我担心啊。”她忍不住说。 顾莘伸手把她抱紧，温声一笑：“身边有个担心我的你，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了。” 佟慕妍不知道他的话是在哄她，还是自我安慰，但她也终是不说话了。 就算真的到最坏境地，至少她还有东陵百货，一家子怎么也饿不死的。 这样一样，佟慕妍倒是也坦然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后来感觉身边空了，佟慕妍猛地惊醒，这才发现原来天亮了。 洗手间传来洗漱的声音，看来是顾莘。 佟慕妍松了口气坐起来，目光瞥见床头柜的手机，她的心口一紧，咬咬牙，终于伸手拿过手机，打开了网页。 昨天那些让她觉得惊心动魄的新闻，没想到今天竟然一条都没了！ 热搜前十却条条都是爆炸性的新闻，什么天后出轨，脚踏三条船啦；什么影帝性侵在校大学生啦；什么名导爱潜主角，玩sm啦…… 什么情况？！ 顾莘出来时，看见佟慕妍握着手机，一副下巴已经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 佟慕妍抬头就问：“你刷过新闻了？” 顾莘上前，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随即轻笑说：“既然没办法让我爸站在媒体面前，那就只要曲线救国咯，所谓舆论，不就是这点事吗？” 佟慕妍还是震惊：“这些……是真的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莘笑一笑，说：“只要钱到位，买这些消息不难。不过现在看来，物超所值。”他一早就看过了，关注臻亿集团的人数明显下降，股票下跌缓慢，夏商周那边努力努力，马上就能控制住。 佟慕妍走进洗手间刷牙刷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探出头问：“所以说，每次有什么特大敏感新闻后突然冒出娱乐圈的一些爆炸性消息，完全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全是你们这些人在幕后做推手？” 顾莘伸手拎了衬衫出来换上，哧声说：“他们要真的那么干净，又怎么会被别人抓到把柄？狗仔们手里有消息压着不放，不就是想要钱吗？不过互利互惠罢了。” “阴险，太阴险。”佟慕妍摇了摇头，没想到这种地方都是满满的套路。 ………… 郁芷言走到臻华医院门口，远远就看见保安们在门口拦记者们。 自从爆出顾老爷子病重、集团内乱的消息后，医院门口24小时都有记者蹲守。 “不好了，有记者溜进去了！”一个保安从医院里跑出来，随即，三个保安跟着进去抓人。 剩下的记者们都想要进去，这时，几辆警车开过来，警察们下车拦在医院门口。 为首的人严厉说：“这里是医院，你们这样已经严重影响医生们的工作了！” 一个记者不甘示弱：“如果臻亿集团倒下，有多少人会失业？我们是为了让公民知道真相！大家有权知道真相！” 后面的记者开始起哄，门口乱成一片。 郁芷言冷笑一声打算从偏门进去的时候，突然看见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怎么会……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用力抱住他 顾莘和佟慕妍下楼就看见在客厅接完电话的徐佳人整个人激动不已。她一见他们下楼，忙说：“医院来的电话，说爸醒了！” “真的？”佟慕妍脱口问，心里想着那实在太好了！ 顾莘笑着没有说话，握着佟慕妍的手却是兴奋地不断收紧。 匆匆吃了早餐出门，顾莘将车开出了顾公馆，侧脸看着佟慕妍说：“先去医院看爸，然后再去公司。” 佟慕妍点头。 ………… 从电梯出来，远远就听见老爷子的病房里传出笑声。 顾莘推门进去，原来是梁院长在里面和老爷子说笑。老爷子的手上打着点滴，坐着，精神还不错，看来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顾莘拉着佟慕妍上前打了招呼，后面，徐佳人快步冲进来叫了声“爸”。 老爷子越过顾莘的肩膀招手示意徐佳人过去，梁院长识趣地和护士一起出去了。老爷子拉住徐佳人的手，抱歉说：“佳人啊，那晚爸不该对你凶，我都听梁院长说了，哎，看来爸真是老糊涂了，想事情没有你们年轻人透彻！爸跟你道歉，你可别生气啊。” 徐佳人红着眼睛说：“您可别这么说，我怎么会生气？因为我也是一个母亲呀。” 老爷子怜爱拍着她的手背，然后看着佟慕妍，笑了：“辛苦你了慕妍，那5000万很重吧？” 佟慕妍忍不住跟着笑了：“可重了！把那个绑匪压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老爷子听完哈哈大笑，朝她伸手，佟慕妍上前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老爷子握住她手的动作有些异常，不过他的掌心很温暖。 这就是父爱吗？ 裴钢之于佟慕妍来说更像一个陌生人，也许曾经也有过爱吧？但那时候她太小，早就没有记忆了。 老爷子看着她，握紧了她的手：“好孩子。” 佟慕妍瞬间眼眶就红了。 顾莘轻咳了一声说：“早听人说生我的时候爸其实想要个女儿的，还到处和人说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您也很想要一件，如今看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真是多余的了。” 老爷子狠狠瞪他，嗔怒说：“臭小子！你以后再敢这么吓唬你老子，趁早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知道了！”顾莘挖了挖耳朵，忍住嘴角的笑，转身说，“那我现在就滚去上班了。慕妍，不走？” 老爷子不松手，哧声说：“不走，她们两个还要陪我这个老头子，你可以滚了。” 顾莘摆摆手，真的走了。 佟慕妍虽然看不见他此刻的脸色，不过不必看都知道一定心满意足。 再看老爷子，一样动着两撇胡子，眼底藏匿不住的笑意。 顾莘说的对，老爷子骂起人来中气十足，不过那也是因为对他有满满的父爱啊。 徐佳人给老爷子倒了水，佟慕妍切了水果端过去，听徐佳人笑着说：“爸您才是，以后别做这种事吓唬我们，桐桐天天追着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幸好现在没事了。” “什么没事？”老爷子指着左手手指说，“看见没，中风了，手指都不灵活了！” 佟慕妍定睛看去，怪不得刚才觉得他握住她手的时候动作有些异样，原来竟是…… “梁院长怎么说？”佟慕妍忍不住问。 老爷子却笑了：“老梁说我这是富贵病，手指不灵活，以后做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就行了！” “爸！”分明是病了，可徐佳人也被老爷子逗笑了。 其实大家都明白，对于中风的病人来说，老爷子的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也幸好是左手的两根手指，对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老爷子吃着水果，突然就严肃冷笑了一声，说：“我这一病，大把的人高兴死了吧？听说医院外天天热闹得跟开演唱会似的！” 徐佳人低声说：“这些事我和顾莘会处理的。” “别，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这主角还没杀青呢，怎么能退场？”老爷子颇有气势地说，“下午开个记者招待会。” “爸，下午？” “嫌慢？那上午。” 徐佳人无奈说：“下午，就下午。” ………… 顾莘坐电梯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库，才要上车就接到了蓝清的电话，他说有急事，让他过去一趟。 顾莘去了住院部的vip区，远远看见蓝清和一个护士在长廊上说话。 “蓝清。”他叫了一声。 蓝清忙转身大步过来，顾莘直接问：“谁病了？” “郁学姐。”蓝清的脸色不好看，，“有人看见她晕倒在外面。” 顾莘皱眉，推门进了病房。 因为顾莘的关系，臻华医院所有的病床床单都是蓝白格子，此刻的郁芷言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她的眉宇紧蹙，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蓝清跟着进来，很是自责说：“刚做了全身检查回来，报告还没有出，你说会不会是昨天的医闹打伤了她，我却没有发现？” 顾莘本能看向郁芷言额头的伤，沉声问：“叫外科医生来看过吗？” “看过，但说表面上没什么问题。”蓝清很是担忧，“不会是内伤吧？” 顾莘抿着唇不说话了，应该不会，昨晚他们在一起治疗的时间有差不多两小时，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顾莘的目光落在郁芷言的脸上：“让他们把所有报告都优先出。” 蓝清点头：“我已经交代了。” 顾莘迟疑了下，终于转身：“我还有点得去总部，有任何消息马上通知我。” 他刚走到门口，忽然听身后的郁芷言有些痛苦地呢喃：“不要！不要！” 蓝清吃一惊，忙快步走过去。顾莘也跟着转身过去。 郁芷言紧闭着眼睛，手狠狠攥紧了床单，额上全是密密的汗，声音压得很紧：“不要！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芷言？”顾莘俯身叫了她一声。 郁芷言猛地睁开了眼睛，看见面前的的人后，她近乎是惊恐地撑起身体往后一退，脊背狠狠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芷言。”顾莘本能伸手想要拉住她，“是我，顾莘。” 她似乎这才看清楚顾莘，怔了片刻后，突然扑进他的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身体，她浑身颤抖地哭了起来。 顾莘愣住了，蓝清更是一脸懵了。 “芷言？”顾莘伸手试图推开她，她却抱得异常紧，身体颤抖着，连哭声都颤抖了，但就是不说话。顾莘无奈低头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蓝主任……”一个护士拿着报告单进来，一眼看见这幅场景，她一愣，忙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匆匆退了出去。 蓝清看了顾莘一眼，迈步跟了出去，顺手关上了病房门。 郁芷言哭泣的声音不大，双肩不住抽搐着，她似乎是强压着，但却再也压不住。这种哭蕴藏着的痛，顾莘经历过，所以他太明白了。 就跟他当初失去两个哥哥时的痛苦一样。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郁芷言，仿佛突然之前，她失去了她所有的骄傲、自信，甚至是走失在了她一直期待的世界里。 顾莘的喉头略紧，低声问：“家里出事了吗？” 她是来这个城市上大学后认识了顾若，她的家在遥远的西北，顾莘听顾若提过一次，但那时候的他没有记住地名，只知道她家里除了父母，还有弟妹。 郁芷言仍是不说话，就这样哭了好久好久，她徐徐松了手，抬起红肿的双眼愣愣盯住顾莘看。 顾莘被她看得有些尴尬，略挺直了身体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郁芷言的睫毛微微一颤，她低头转过身去，努力深吸了口气，胡乱拭去脸上的眼泪，这才终于转身重新看着顾莘：“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 她说着，下了床，顾莘想要拦住，她却推开了他的手，声音因为哭过有些嘶哑：“我没事了，因为太累才会不小心晕倒。” 顾莘看着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叫住她：“芷言，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也可以和蓝清说，大家都是朋友，我们会帮你的。” “真的没事了。”她回头望着他笑了笑，“如果真的有人可以穿越时空，我真希望那个人能回到十几年前我高考的那个暑假，告诉那个坐在草坪上的女孩，让她不要报考桐城的大学。只可惜，一切没有如果。顾莘，你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她转身开门出去，顾莘不解皱眉，不明白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蓝清很快冲进来：“什么情况？她说她没事了，这就走了？” 顾莘看着蓝清手中一对检验报告单，他迈开长腿出去，一面问：“检查结果？” 蓝清跟着他进了电梯，摇头说：“一切都正常，这就奇怪了……哎，你说，郁学姐那么高冷范儿的人，竟然也会哭？” “是人谁不会哭？”顾莘冷声说。 电梯门开了，蓝清跟上他问：“你现在去她办公室吗？” 顾莘才摇了头，就接到夏商周打来的电话：“顾总，散播消息的人找到了，您一定猜不到是谁！” 顾莘听着夏商周念出那三个字，他不自觉沉下脸色。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要分手 佟慕妍一回办公室，宋宇就跟进来了，他一脸兴奋：“慕妍，你给我看的文案策划太棒了！我已经给陆衍看过，他也表示很有兴趣，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有才华了？简直深藏不漏啊！” 佟慕妍先是很高兴，听到后面就皱了眉，随即她才想起为了保护顾一桐的隐私，那个策划案上没有写作者的名字。 她无奈笑着说：“不是我，是我找的一个作者画的漫画，一个天才。” “不是你？”宋宇皱眉，“那是谁？要不，约出来见见？这可是一款难得的男生女生都会喜欢玩的游戏！” 佟慕妍却摇头说：“人就不必见了，如果你和陆总都觉得ok，那我们就先立项，合同的事交给我，因为作者不想公开身份。” “什么意思？”宋宇听得迷糊，“连我和陆衍都不能知道作者是谁？慕妍，这……没有这么办事的吧？这作者版权合法吗？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佟慕妍好笑说：“拜托，师兄，你当我傻吗？你还放心不下我吗？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不会出问题，行吗？” 宋宇还是有些犹豫：“回头我问问陆衍，这几年ip水涨船高，你也知道遇到版权问题很麻烦的。” 佟慕妍比对了一个ok的手势。 助理拿了文件从外面进来时，看见宋宇也在，有些吃惊：“宋总也在啊。”末了，她有些神神秘秘说，“哎，你们听说没有，散播董事长病重，我们集团大乱谣言的那个人找出来了！” 宋宇站直了身体问：“谁？” 助理得意说：“听说人就在臻华医院工作呢！身份没有公布，啧啧，我觉得这个人啊，十有八九会很惨。” 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一听人在医院工作，首先想到的竟然是郁芷言，可见她对郁芷言成见甚深。 助理放下文件，以为宋宇和佟慕妍还要谈事，忙出去了。 宋宇看着佟慕妍的样子，忍不住问：“你知道是谁？” 佟慕妍忙回过神来，尴尬摇头：“我不知道啊。” 不过看宋宇的表情，明显一副“你知道却不告诉我”的样子。 佟慕妍叹了口气：“我真的不知道！” 此时此刻，佟慕妍才明白为什么徐佳人说老爷子没醒前出面开记者招待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中午吃饭后，所有人都聚在食堂里不走了，因为食堂刚好有个超大屏幕的电视机，大家都兴致勃勃等着看新闻直播。 宋宇坐在臻翔科技一种员工们中间，伸手指了指他们，说：“你们这样不务正业真的好吗？” 一个员工笑着说：“那宋总您为什么也在这？” 宋宇笑了：“我也好奇嘛！” 大家都笑了，就连周围别的公司的员工也跟着笑起来。 “快快，开始了！”不知道谁一惊一乍说了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住了电视屏幕。 佟慕妍握着橙汁喝了口，只见老爷子换了藏青的中山装，握着手杖走上招待席，镁光灯在他脸上不停地闪。他威严扫视了一遍，然后拿起话筒大声“喂喂”两声，又说：“行了，记得发新闻稿的时候，照片选好看点，记得上色，别发黑白的！”不等记者们提问就霸气丢了话筒走了。 很快，屏幕里出现了一个人。 佟慕妍忍不住站了起来，是容清晖！ 她看着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道了歉，解释说是因为臻亿集团曾经抢走过他们公司的合同，所以他怀恨在心才到处散播谣言。 其实佟慕妍心里清楚，容清晖做这种事，未必就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不过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容清晖一定没脸承认是为了一个女人。 想必顾莘手里是有了足够的证据，因为容清晖一定明白这样承认意味着什么，恐怕从今往后，他们公司的诚信度将不复存在。 “容家要破产了。”身后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佟慕妍其实觉得挺同情容清晖的，他一直想要往上爬，所以没追上裴竹汐就转身来追她，其实他的脑子还算灵光，就是没用在正途上，真可惜。 下班回家时，佟慕妍看见顾莘就忍不住问：“那为什么说散播谣言的人在医院工作？” 顾莘轻笑说：“容清晖是从一个护士那里得到了消息的，那个护士已经开除了。家丑不外扬，所以没让上电视。” 原来如此！ “可是，不是说病房楼都是梁院长的心腹吗？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泄了密？”佟慕妍不解问。 “不是病房楼的护士。”顾莘说，“她说是有次约了人，正好看见梁院长和佳人姐一起走进vip楼，又不见佳人姐晚上出来，所以猜到的。这个护士和容清晖很早就认识，容清晖会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佟慕妍却问：“竟然这么巧吗？她约谁的时候看见的？” 顾莘略一皱眉，仍是说：“她们科室的主任，郁芷言。” 郁芷言，又是郁芷言！ 佟慕妍的心底疑心泛滥，略微握了拳说：“该不会是你的芷言说的吧？” “什么我的芷言？”顾莘略有些生气，“以后别说这样的话。” 佟慕妍别开脸看着窗外，再不说一句话。 在公寓对面找了地方吃饭，佟慕妍因为心里生气，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和顾莘说。 饭后，上了厕所出来，顾莘在门口等她，小声问：“怎么生气了？” 她把他当初对她说的话甩给他：“我为什么生气，你想想！” 佟慕妍不等顾莘去拿车，径直穿过了马路走进小区，坐了电梯上楼。 简灵不在家，看来和蓝清约会去了。佟慕妍心里却无比的郁闷，特别想找个人诉说，偏偏简灵却不在。老爷子生病这两天，蓝清不能出医院，想必今天一定是小别胜新婚，不用等她回来了。 可是除了简灵，佟慕妍发现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她叨叨她和顾莘的事儿了。 佟慕妍坐在沙发上，心里难受得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看来是顾莘停好车上来了。 佟慕妍坐着不动，大声说：“回去想想，想明白了，明天再说！” 她的话音才落，外面传来简灵愤怒的声音：“想什么想！老娘想得很明白！快滚出来开门！” 是简灵！ 佟慕妍一个激灵，立马听话地滚去开门了：“你钥匙呢？” “掉了！”简灵大步进来，看起来似乎在生气。 佟慕妍跟着走进她房间：“怎么了？” 简灵气呼呼开始换家居服，大约心情太差，以至于那件小领口的毛衣脱了很久都脱不下来，她低头弯着腰，死命拉扯着毛衣，嘴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场面十分滑稽。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说：“别动。” 好不容易替她把毛衣给脱了下来，简灵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看着佟慕妍就说：“姑奶奶我要和蓝清分手！” 佟慕妍大吃一惊，忙上前坐下：“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分手？” “你他妈不知道！”简灵一生气就开始脏话连篇，和她高冷女神的外表一点不符，“一顿饭，他提了5次郁学姐！什么郁学姐因为我被医闹打了，缝了两针，好内疚。什么郁学姐晕倒了，虽然她不说，但我觉得还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我去，奶奶的，说不下去了，让我去吐一会儿！” 佟慕妍拉住装模作样的简灵，皱眉说：“行了，吐什么？没想到连蓝主任都这样！” 简灵的眼珠子一撑：“什么意思？顾莘也这样？那我问你，一顿饭，他提了几次？” 顾莘在饭桌上倒是没有提，不过佟慕妍心里很不爽，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 简灵一拍大腿说：“这女人的手段可见一斑！我明天得去医院会会她！” 佟慕妍讶然问：“你不是要分手吗？还去医院干什么？” 简灵冷笑说：“先挫了她的锐气才好分手，不然岂不是显得我被打败了，灰溜溜地分手？” 佟慕妍说不下去了。 简灵伸手把佟慕妍往腋下一夹，生气说：“你说这郁芷言真算厉害的了，游走在两个名草有主男人之间，还半点过错都不沾，一个不慎弄得好像我们斤斤计较一样！这要搁在宫斗剧里，绝对能活到最后第二集！最可怕的是，少有不慎，配角翻身，咱们就得死在最后第二集了！” 佟慕妍咬牙不说话，简灵说的对，她在顾莘面前说郁芷言的时候，明显感到他有些生气，好像蓄意挑事的那个人是她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郁闷得想死。 后来，顾莘打电话来，被佟慕妍掐了。 于是他发了信息：“我在门外，你不开门，我就一直等着。” 佟慕妍最讨厌电视剧里这种“我跪下求你了，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的套路了，每次放这种桥段她都要跟一句“那你跪着吧”，于是她狠狠打了字回复：“那你等着吧！” ………… 第二天一早出门时，佟慕妍想起简灵的钥匙，便说：“中午去我找时间去给你配钥匙，晚上你要是比我早回来，就在下面逛逛。” 简灵却说：“不用了，钥匙蓝主任应该会帮我捡的。” 佟慕妍才知道，原来简灵的一串钥匙是用来砸蓝清了，她不禁莞尔，开门的时候发现门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推不开。 佟慕妍皱眉狠狠一推，外面传来闷哼一声，门终于推开了，佟慕妍跨步出去，见顾莘正拍着身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看见她，咧嘴一笑。 佟慕妍愣住，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真在这等了一晚上！ 第125章 看你的表现 “站在门口干什么？”简灵轻轻推了佟慕妍一把，然后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顾莘，她微愣，随即说，“哟，邻居早！” “早。”顾莘含笑打了招呼。 “你们聊，我先走。”简灵说着朝电梯走去，佟慕妍快步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说：“我和你一起走。” 简灵笑着推开她的手，说：“得了，我可不和你一起走。” “哎！” 佟慕妍想要拉住她，她跑得飞快，正好有邻居进电梯，简灵一溜烟就闪了进去。 “慕妍。”顾莘拉住佟慕妍，把手中的塑料袋递给她，“东西你拿着，等我换身衣服我们就走。” 佟慕妍不接，顾莘无奈，只好说：“那你等着。” 他开门进去，佟慕妍终于忍不住问：“你想明白没有？” 顾莘已经进门，听她这样问，便想逗她一下，回头就说：“想明白什么？” 佟慕妍一噎，火气涌上来，半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就进了电梯。 门关上的瞬间，她隐约听见顾莘叫她的名字，不过此刻，电梯已经往下了。 因为没带车钥匙，佟慕妍想直接坐地铁去公司，却不想，才走出公寓楼就看见容清晖站在外面楼下。 佟慕妍一怔，不自觉站住了步子。 容清晖朝她走去，伸手狠狠指了指她：“佟慕妍，算你狠！” 佟慕妍听得莫名其妙，懒得和他废话就想要走。容清晖拦在她面前说：“是不是你故意透消息给我，好看我出丑？” 这人……有病吧？ 佟慕妍好笑看着他：“容清晖，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你自己搞出的这些事，关我什么事！要不是你心术不正，你们容家的公司也不会倒的！” 佟慕妍的话似乎让容清晖瞬间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他冷冷笑着说：“还说不是你！你就巴不得看我们家倒闭是吧？不过我告诉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托你的福，因为上次的事，我爸早把我管理的公司从总部独立了，我出事，和我爸一旦关系都没有！” 这倒是让佟慕妍有些意外。 “怎么，阴谋没有得逞，很失望？”容清晖的话里带着嘲讽。 佟慕妍无语望着他：“你是好是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那么无聊也没有那么空，现在，你给我让开！” 容清晖不让，依旧冷言冷语地藏着刺：“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针对我？” “你简直有病！”佟慕妍生气推了他一把。 容清晖铁青着脸正要上前，听佟慕妍身后顾莘的声音传至：“容清晖，又是你！” 容清晖吃了一惊，他只以为顾莘在追佟慕妍，却没想到他们居然都同居了！怪不得她现在这样有恃无恐！ 不过容清晖也知道顾莘是不好惹的人，此刻见他大步走来，他哼一声压低声音说：“顾莘是什么样的人，你真以为他会对你一心一意吗？还是你从来没怀疑过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佟慕妍，你还是那么天真！”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没事吧慕妍？”顾莘疾步上前，拉住佟慕妍查看。 佟慕妍回过神来，容清晖的话怎么能信！她低头说：“没事。” 她执拗想要甩开他的手，顾莘圈着她碗口的手指收紧，终于笑着说：“好了，别闹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你在生气什么？” 佟慕妍终是忍不住抬眸睨视他一眼。 他拉她上车，关上车门才侧脸问她：“那你又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佟慕妍略微蹙眉，他生气？她只记得自己很生气，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生气了。 顾莘凝着她说：“我并不是气你怀疑芷言，我是生气你阴阳怪气地把我和芷言绑在一起。” 他一脸认真和坦然，佟慕妍这才想起昨天下班路上她自己说的话。 原来他并不是因为她在郁芷言背后怀疑她才生气…… 可是…… 她咬着牙：“你说谁阴阳怪气？你才阴阳怪气！” 顾莘的嘴角微扬，知道这样的佟慕妍便是不生气了。 佟慕妍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拉过安全带低头就系，这时，有什么东西被递过来，放在她的腿上。 保温杯？ 佟慕妍有些惊讶捧起来，里面是热的。 顾莘将车子开出去，轻声说：“喝吧。” “牛奶？”佟慕妍侧脸问他，似乎不像浪费他的心意，随即有些委屈说，“可我早上不喜欢喝牛奶。” 顾莘嗤笑：“谁说是牛奶？” 不是吗？ “那是什么？”她脱口就问。 顾莘的长眉微蹙：“东西在你手里，自己打开看。” “哟，不耐烦了？”她趁机损着他，低头打开了盖子，一股姜糖的味道扑鼻而来，竟然是刚泡好的红糖姜水！ 顾莘清了清嗓子，说：“蓝清说，女人来例假时喝这个不错。”其实是上次他看见郁芷言痛经严重的样子后，自己悄悄上网查的，网上说，有的女人反应轻微，但是月经期间喝红糖姜水对女人有好处。 当然，顾莘知道在佟慕妍面前，还是不要提郁芷言的好，所以他撒了个小谎。 佟慕妍低头喝了一点，很烫口，看来是之前回去换衣服的时候泡的。她又想起之前他想要塞给他的塑料袋，这才反应过来，那袋子里装的应该就是姜茶。 他昨天回来晚，原来是去买了这个。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来大姨妈了？”这几晚他们没有在一起睡过啊。 顾莘轻声说：“昨晚吃饭后你上厕所，比平时慢很多，所以我猜的。” 什么样的人，连这种小细节都能注意到？ 佟慕妍抱紧了保温杯，心尖都是暖暖的。喝一口，胃里也是暖暖的。 憋了一晚上的气此刻早就烟消云散了。 车内开着暖气，佟慕妍又喝着烫口的红糖姜水，此刻的脸颊也是红扑扑的。 顾莘斜视一眼，笑着问：“不生气了？” 她闷闷说：“看你表现！” “还看我表现？”顾莘的声线骤然沉了些，“现在换我生气了，我问你，以后还说那样的话吗？” 他指的当然是佟慕妍的那句“你的芷言”，佟慕妍瘪瘪嘴：“也看你表现！” “佟慕妍，你真是……”他侧身看着她。 佟慕妍却伸手指着前面说：“看前面看前面，开车多危险！” 顾莘压着气，握紧了方向盘，说：“还有，你冷血吗？真叫我在门外等一晚上！” 佟慕妍的声音矮了下去：“我以为……你等等就走了，谁知道你那么认真？” 顾莘一噎，突然反驳不出来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真的那么固执等了一晚上，家就在对面，走两步就能进去，可他就那样等了。 ………… 佟慕妍在原地下了车，走时，顾莘把剩下的姜茶塞进了她的包里。 佟慕妍背的是小包，整个包鼓鼓的，还以为塞了什么东西。 顾莘停好车走进大厦时，见一人正好步入电梯，他迟疑了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电梯门关闭，陆衍一抬头就看见进来的顾莘，他略一愣，有些意外佟慕妍没有和顾莘在一起。 顾莘挺拔往陆衍伸侧一站，一句话也不说。 陆衍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上，终于开口说：“难道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电梯到达，陆衍走出去，听顾莘轻描淡写说：“这里整栋楼都是我的人，所以你悠着点。” 电梯门重新关闭。 陆衍不免一笑，怪不得他提出合作可以，但开会必须来臻翔科技。看来在顾莘眼里，他这个情敌的身份一直没有变过。这样一来，陆衍倒是有些高兴，至少在顾莘看来，他还是有机会的。 “陆总！”许小幸和林书先他一步上来，见他过去忙迎上去。 陆衍点头，说：“走吧，开会。” ………… 顾莘一出电梯就想找徐佳人，却发现徐佳人就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他进去，一面拉过徐佳人拿来的文件签字，一面问：“爸怎么样了？” 记者招待会后，老爷子就出院回家了，还把整个医疗团队给带回了家。 徐佳人笑着说：“没事，那么多人看着呢，放心。”她俯身去接顾莘递给她的文件时，皱眉问，“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顾莘不好意思说和佟慕妍吵架赌气，只好含糊应了一声。 夏商周敲门入内：“顾总，会议5分钟后开始。” 顾莘点头。 …………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出去。 佟慕妍收拾资料的时候满脸的笑，顾一桐的文案毫无悬念地通过了，而且合同的事也交给她了，今天没有比这件事更令人高兴的了。 许小幸靠过去，好奇问：“慕妍，这位作者到底是谁啊，我太好奇了，不会真的是你自己吧？” 佟慕妍收拾完毕走出去，一面说：“对，是我是我。” “是你就有鬼了！”许小幸追上去，“你写程序是高手，不过画线条嘛……小学毕业！所以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呀？” 佟慕妍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会议室外，宋宇和陆衍还在说着什么，佟慕妍走过他们身边，大方打了招呼。 许小幸忙说：“哎，一会儿晚上庆祝两公司合作，你别迟到啊！” “嗯。”佟慕妍点了点头。 陆衍和许小幸也走了，宋宇的眉头拧起，一脸纠结。 上次顾莘就说过，如果下回有聚餐活动一定要叫上他，当时宋宇自然觉得是总裁顺口的玩笑话，可如今得知了顾莘和佟慕妍的关系…… 宋宇算是知道了，总裁是认真的。 他的内心挣扎一番，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 第126章 我老婆与你何干 为了方便两公司的员工，所以聚餐的地点折中，选在了两公司中间。 许小幸刚到门口，就见佟慕妍和宋宇也到了，她笑着打了招呼，然后拉佟慕妍进去说：“太棒了，这种天气就应该吃海底捞！快进去，外面怪冷的。” 佟慕妍忍不住拉紧了外套，这个季节的晚上的确有些冷了。 佟慕妍被许小幸拉进去，二楼包厢外，许小幸皱眉说：“林书他们不是都到了吗？怎么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松了手，跑着上前，一把推开包厢的门，大叫着说：“你们今天都吃错药了吗这么安静！” 吼完，许小幸蓦地愣在了门口。 “怎么了？”佟慕妍上前戳了戳她的后背，目光本能越过许小幸的肩膀看向里面。因为是吃海底捞，又是大包厢，所以里面是特别长的一张桌子，隔一米一口锅。 佟慕妍扫视了一眼，只见顾莘如一座大佛坐在长桌的主座上。 臻翔科技的人是碍于顾莘的身份不敢乱说话，而m.z科技的人看顾莘一副来砸场子的样子，自然也不敢说话。 “怎么都站在门口？”陆衍从后面大步走来。 许小幸忙反应过来，拉着佟慕妍给陆衍让了路。 陆衍进门就看见了顾莘，他却是没有迟疑，直接走过去，走到顾莘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边上，笑一笑说：“顾总。” 顾莘微微颔首，骄傲道：“陆总。” 陆衍从容坐下了，又回头看着佟慕妍，指了指对面，顾莘右手下的位子说：“佟总监，不坐吗？” 其实佟慕妍正在纠结坐哪里，因为臻翔科技的同事们都在，她坐在顾莘边上，似乎有点不妥。可顾莘来参加聚餐，陆衍也在场，她要是坐得离他太远，凭他的性格一定回去找她麻烦。 幸好，陆衍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她冲他感激一笑，走到顾莘右手边的第一个位子，却迟疑了下，说：“我还是坐边上吧，这个位子留给宋师兄。” 她往边上挪了一步，听顾莘重重咳嗽了一声。 佟慕妍触及椅背的手指略微一颤，抬头就看见宋宇正好走进来，看他的脸色，明显是听到了她的话。 宋宇呵呵一笑，自觉走到反方向和顾莘正对的长桌另一头的位子边上，说：“今天臻翔科技做东，顾总大驾光临，我当然是坐这里了。佟总监一会儿好好地给顾总和陆总敬酒啊。坐坐，大家都坐吧，点菜，先点菜！” 宋宇一屁股坐下，拉起了一侧的平板就和同事们一起点起菜来。 佟慕妍一个头两个大，狠狠瞪了宋宇一眼，没瞧出来，原来宋宇也是一只狼！她还为他知道了她和顾莘的关系以后能避免尴尬感到庆幸，如今看来，宋宇除了会独善其身，更擅长落进下石！ “坐吧，佟总监。”主座上的大佛终于发了话。 佟慕妍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她悄悄朝许小幸招了招手，其实许小幸原本不想过去的，无奈整个包厢也只有佟慕妍身边一个空位了，迟疑了下，她也只要上前舍命陪君子了。 大家都已经开始点菜了，只有佟慕妍他们面前的平板一动不动在桌上挺尸着。 佟慕妍迟疑了下，只好小声说：“请顾总先点菜吧。” 顾莘瞟一眼陆衍，冷声说：“陆总是客，还是陆总点吧。”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拨，轻易把平板推倒了陆衍面前。 陆衍跟着一笑，却把平板推到了佟慕妍面前：“那还是女士优先吧。” 呃…… 佟慕妍呆坐着不知道该不该伸手，许小幸看不下去了，伸手拿了过来塞给佟慕妍说：“慕妍，你就别推辞了，快点！”她还帮忙打开了点菜的界面。 佟慕妍吐了口气，埋头在菜单里再也不抬头了。 许小幸跟着低着头，悄声说：“妈呀，这火药味太浓了吧？” 谁说不是呢？ 点菜、上菜，很快大家吃热乎了，包厢里的气氛也热闹了起来。尤其是喝了酒后，气氛更是活跃了。 只有佟慕妍他们这一块，依旧冷飕飕的刮着寒风，似乎和那边不在同一个季节。 佟慕妍悄悄看了看顾莘和陆衍，他们两个动作优雅，全都默默吃着面前的东西。佟慕妍觉得快闷死了，忍不住就想踢顾莘一脚，让他随便说点什么。 正要踢的时候，佟慕妍突然想起上回他们和许小幸吃饭时，她一脚脚地往人家许小幸身上踢呀！ 佟慕妍有些愧疚看了眼同样不敢作声低头吃东西的许小幸，于是悄悄弯下腰好确定顾莘的脚在哪里。 没想到这家海底捞铺了长长的桌布，佟慕妍干脆掀起了桌布往下看，桌下有些暗，她本能揉了揉眼睛，却在这个时候，原本昏暗的桌底突然亮了。 令佟慕妍意想不到的事，顾莘和陆衍同时弯腰下来，掀起了桌布，齐声问：“掉东西了？” 呃…… 佟慕妍有些尴尬，顾莘和陆衍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眼下不必顾及满屋子的下属，顾莘便冷冷说：“我老婆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吃你的海底捞去！” 陆衍不甘示弱，冷笑说：“这海底捞是你家吗？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顾莘伸手指着陆衍。 佟慕妍一个头两个大，只好钻进了桌底拦住他们说：“好了好了，别吵了，那个……我掉了……掉了……”该死的，本来想搪塞一下，把掉了的东西捡起就完事了，哪想到佟慕妍想了半天才发现她身上实在没什么可掉的！ 顾莘没好气睨着她说：“行了，别装了，你打算掉什么掉？” 佟慕妍咬着唇蹲在桌下低下了头，有些委屈得想个小媳妇儿，顾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朝她说：“出来。” 那边宋宇正和两个公司的同事们聊得起劲，端起酒杯非常爷们儿说：“喝！” “喝！”大家一起碰了杯。 宋宇仰头喝尽，低头的不经意间，发现原本坐在他正对的那三个人不见了！ 宋宇吃惊站了起来：“有谁看见顾总和宋总出去了吗？”就连佟慕妍也不在，这在宋宇看来绝非好事，完了完了，那两人搞不好就出去打架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主座那边看去。 突然，桌子地下似乎传来“嘭”的一声，接着听见一道“哎呦”声。宋宇已经放下了酒杯打算出去寻人，没想到才走过去，就看见陆衍和顾莘全部弯腰在想桌底下看。 宋宇一阵吃惊，忙小跑过去，压低声音问：“干嘛呢？” 很快，佟慕妍从桌底下爬了起来，接着，顾莘和陆衍徐徐直起了身体，面不改色坐好。佟慕妍一看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只好慌张解释：“呵呵，那个……我掉了……掉了耳钉，所以拜托顾总和陆总帮忙找找。” 助理眼尖地神补刀：“可是我记得总监您没戴耳钉啊。” “咳。”顾莘咳嗽了下，想笑但必须强忍住。 陆衍朝许小幸使了个眼色，许小幸的脑子转得快，忙笑着说：“那不就是佟总监刚买的吗？我打算求她给我看看，谁知道就掉了。呵呵，呵呵，哎呀，你们别光看着呀，吃呀吃呀。” 臻翔科技的人不明所以，笑呵呵又吃开了。剩下m.z科技一群员工都向那三个人投来了一言难尽的眼神。 宋宇当然知道肯定不是找什么耳钉，不过这头明显冷于那边的气氛他自然感受出来了，回头拿了酒杯就过来敬酒，顾莘和陆衍碍于面子，只好端起了酒杯。 这一喝就无法收拾了，整个包厢的人轮番过来敬酒。 佟慕妍想着老爷子是从不会让顾莘喝太多的，又想起上次他喝吐时候的样子，于是呵呵笑着说：“上次年会的时候我听说顾总酒量不太好……啊！” 本来这句话是可以连着说的，却没想到说到一半，顾莘竟然在下面踢了她一脚，于是最后一个字变成了惨叫。 此时气氛正热烈，谁也没听见佟慕妍在说什么。 顾莘悄然看她一眼，拧着眉头在告诉她，别让他在陆衍面前丢脸。 佟慕妍叹了口气，只好消停坐在了一遍。 许小幸靠过来，一脸的惊恐：“慕妍，这两位可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咱这游戏一设计可是三个月啊！你……你保重啊。” 佟慕妍此刻很想去死。 她今晚就得回去和顾莘约法三章，以后不许他再来参加这种聚会。或者她明天找宋宇，比赛结束前，不能再有这样的聚会！ 后来，顾莘和陆衍果然都喝醉了。 宋宇结了账就把所有人都赶走了，美其名曰顾莘和陆衍全部交给他。 没想到所有人一走，宋宇扶起陆衍就逃了。 “喂，宋师兄！”佟慕妍忙拔腿就追了出去。 宋宇站在电梯口，抱歉看着佟慕妍说：“对不住啊慕妍，师兄还想着臻翔科技混呢，你就别让我难做了。” 电梯打开了，他扶着陆衍就往里面冲。 佟慕妍快哭了，她也不想宋宇难做啊，可是把她和顾莘这样撇下，她哪有力气把顾莘给弄走？ 无奈，佟慕妍只好先回了包厢，顾莘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佟慕妍上前狠狠捏了捏他的脸：“顾莘！顾莘，起来回家了！” 他嗯嗯哼哼几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佟慕妍皱眉，这酒酒劲这么足？他的掌心简直就和火烧一样的烫！ 没法子，佟慕妍深吸了口气，半蹲下，把顾莘的手臂搬上自己的肩膀，咬牙把他撑了起来。举步维艰终于走到了包厢外，佟慕妍被压得直不起腰来，也看不见前面的路，走了几步，身侧人的重量瞬间压了过来，佟慕妍没站稳，惊叫一声倒下去。 却在那个瞬间，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他们！ “小心！” 佟慕妍本能抬头，看见夏商周熟悉的脸，她的眼眶一热，救世主啊夏秘书！ 第127章 你是我的灵丹妙药 原来是顾莘估摸着自己会喝醉，所以让夏商周来当司机的。看来遇上陆衍，顾莘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会把持不住要争个你死我活。不过还在陆衍和他的酒量半斤八两。 好不容易把顾莘弄上车子后座，佟慕妍见夏商周上车，忍不住就问：“夏秘书吃饭了吗？” “吃了。”夏商周系上安全带就把车子开出去。 佟慕妍又问：“你哪吃的呀，这下面没什么别的吃饭的地方啊。”她还想着，是不是夏商周特别忠心，没吃都骗她说吃了。想着夏商周在寒风里等了他们好几个小时她就特别的内疚。 没想到夏商周却说：“就在你们包厢隔壁。” “啊？可是，那也是个大包厢啊。” 问完，佟慕妍就觉得自己傻逼了，像顾莘这样的人，定个包厢给夏商周一个人吃饭的事不是做不出来。 她呵呵一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得特别好吧？” 夏商周跟着一笑，开口说：“你们那挺热闹的。” 佟慕妍笑得越发尴尬，热闹什么？她都吃得冷死了！ ………… 宋宇和陆衍就站在外面看着顾莘的车子开走，宋宇皱眉回头看着陆衍，一个喝的烂醉的人，在被他扶到外面后，立马就跟瞬间解了酒似的。 宋宇忍不住说：“明明没醉，装什么？” 陆衍冷笑一笑：“没看出来你们顾总不把我喝死不罢休吗？” “哟，你这是让他啊！”宋宇笑看着他。 陆衍正巧走到自己的车旁边，听到这句话，回头指着他，说：“这话最好别让你们顾总听到，否则遭殃的可不是我。” 宋宇自然明白陆衍指的就是出来时他对佟慕妍说的那句话，他还想好好在臻翔科技混。 陆衍坐上车，对着代价说了地址。 宋宇不甘心跑上去，扑在窗口说：“居然都让了，那为什么还把慕妍和顾总丢下，你明知道慕妍一个人搬不动他。” 陆衍本能朝顾莘车子里去的方向看了眼，哧声说：“因为我也知道顾莘会留后手，就算醉在地上爬不起来，也不会需要我帮忙。走了。” 他打算摇上车窗，宋宇却死死扳住，皱眉说：“等等！你俩不是情敌吗？就今天这种场面，你应该狠狠地喝死他！” 陆衍斜视看了窗口的人一眼，冷声说：“你如果真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这样做。”他径直摇上车窗，车子开走了。 今天的场面，他和顾莘僵持不下，难堪的一定会是佟慕妍。 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告诉宋宇，因为他答应了赵琴如，无论发生什么，尽量不会伤害顾莘。 ………… 幸好夏商周在，终于把顾莘背回了房间，夏商周转身就要走。 佟慕妍想了想，终于追出去，在门口叫住他，说：“今天的事，夏秘书不会向老爷子告状吧？”毕竟，老爷子是很不喜欢顾莘喝酒的，尤其都醉酒了。 夏商周打开了门，在门口一站，回头笑着说：“说不定老爷子知道顾总是和情敌拼酒喝醉的会很高兴。” “呃……你还是不要说了，我怕殃及池鱼。”佟慕妍老实地说。 夏商周难得笑了，轻声带上了门。 回到房间，见顾莘依旧睡着，他喝醉后的酒品还不错，不哭不闹。明亮灯光下，他的脸颊尤其的红，眉头紧蹙，看起来睡得并不舒服。 佟慕妍上前替他盖好被子，本来想回去睡觉，但一想起上次在酒店他喝醉后她离开后差点出了大事，虽然现在不在酒店，但犹豫过后，佟慕妍还是留下了。 半夜，感觉身边的人把被子全部踢了。 佟慕妍迷迷糊糊开了等，发现顾莘何止是踢了被子，连衣服都脱了！ 都多大的人了！ 佟慕妍无奈俯身过去想给他重新盖上被子，指尖触及他的手臂，觉得异常地烫。佟慕妍一愣，忙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也是滚烫滚烫的！ 回想起来时的路上就觉得他身上特别烫，当时她还以为是酒的后劲太足，原来是发烧了！ 该死的！ “顾莘！顾莘！”佟慕妍拍了拍他的脸。 他皱眉哼哼了两声，有些勉强睁开眼睛，浅笑着说：“嗯，那回家了。” 佟慕妍无奈叹了口气，回什么家！他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按住了要爬起来的顾莘，佟慕妍略有些生气说：“夏秘书送我们回来了！你怎么喝酒都能喝发烧？家里有退烧药吗？” 顾莘有些迷糊，有些听不清楚佟慕妍在说些什么。 佟慕妍只好跑去把药箱搬来，翻箱倒柜，把退烧药，退烧贴，感冒药……能用的一堆全部找了出来。倒了水扶他起来吃药，他也不问什么，任由佟慕妍翻来覆去地弄，等她给他贴上退烧退，发现他又迷糊地睡着了，剩下一只手还紧紧地拉着她的手。 “慕妍……”他的声线嘶哑，喃喃叫着她。 佟慕妍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上回她发烧昏迷的时候，似乎隐约也在昏睡的时候这样叫过他的名字。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心情有些好。 “睡吧，我就在这。”她拍了拍他的胸口，躺下，紧贴着他闭上眼睛。 ………… 大清早佟慕妍终于醒在了闹钟之前，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顾莘的额头，终于退烧了！ 顾莘睁开眼睛，拉住她的手，说：“不烫了吧，有你在身边，灵丹妙药。” “瞎说！”佟慕妍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敲门。她忙翻身披上外衣救出去了，这么一大早，一定是简灵。 却没想到门一开，竟然发现是夏商周！ 佟慕妍一脸尴尬，此刻的她穿着睡衣，她忙虚掩了门，探出头：“夏秘书怎么来了？” 夏商周一本正经说：“昨晚开了顾总的车走，所以早上来接你们上班。” 原来如此。 “呵呵，你稍等。”佟慕妍关了门，飞快回房换了衣服，顾莘已经去了洗手间。 佟慕妍重新开门让夏商周进来，请他在沙发上坐了，才说：“那你先等一下。”佟慕妍迟疑了下，先带了药在包里，转身就看见夏商周皱眉看着，她只好解释说，“他昨晚发烧了，虽然烧退了，感冒药还得吃。哦，给夏秘书带着吧，你方便。” 她把药拿出来，塞到夏商周手里。 夏商周本能朝洗手间看了一眼，低声说：“昨天会上就烧起来了，下午就吃过退烧药了。” 佟慕妍一愣，脱口问：“不是喝酒喝的吗？” 夏商周满眼茫然，半张着嘴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在门外那一夜！ 南方和北方不一样，冬天没有暖气，室内只能用空调，所以过道自然是冰冷的。 后来收拾洗漱完毕，下去的一路上就听顾莘断断续续在咳嗽。 佟慕妍抿着唇，有些气炸了。 顾莘拉开了车门，回头拉住佟慕妍的手，轻声说：“行了，我知道错了，我以为自己年轻体壮，没想到老了，没办法，咳咳。” 这人…… 每次都这样，让佟慕妍又没办法生气了。 她正想上车，身后传来简灵的声音：“慕妍！” 佟慕妍回头，见简灵从车上下来，朝她挥手，示意她过去。她回头朝顾莘说：“你先上车等我。” 她朝简灵小跑着去，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夜不归宿，一定是现在急着赶回来换衣服去上班的。 佟慕妍跑至简灵面前，开口就忍不住呛她说：“你要是特意把我叫来炫耀你们的床事，那你赶紧的给我闭嘴啊！” 简灵狠狠瞪她一眼，才要开口的时候，看见前面顾莘正坐在窗口看着她们笑，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简灵略微一愣，转口就问：“感冒了？” 佟慕妍点头，内疚说：“就那晚，他说在门口等我，我说让他等，结果他真的等了一夜，你说哪有这么傻的人？” “你因为郁芷言和他生气那晚？” “对啊。”佟慕妍叹了口气，“昨晚还烧了一夜。” 简灵听得出，佟慕妍的话里虽然有责怪，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心疼。 她是真的很在乎顾莘。 简灵想了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佟慕妍见她不说话，推着她说：“干嘛呀，把我叫过来不说话，我还要上班呢！” “行了，上你的班去。”简灵转身从车里拎了包出来，说，“我也得去换衣服上班。” 佟慕妍突然想起来了：“哦，对了，钥匙！”她上前把钥匙递给她，她却没有接，佟慕妍皱眉，“你叫我过来，不是拿钥匙吗？” 简灵挥挥手：“钥匙从蓝主任那拿回来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和蓝主任和好啦，不分啦！” 佟慕妍一听就乐了：“就这破事也值得你神神秘秘叫我过来！那我走了！” 她转身就跑了。 简灵走到公寓门口回头，黑色的宾利已经开走了。她脸上的笑容徐徐收起，昨晚她去医院找蓝清就知道了，整个医院都在传郁芷言和顾莘关系不一般，还说他俩都光明正大在医院抱在一起了，她当时就气炸了。 她刚才其实是想说这个，可是看见佟慕妍此刻那么幸福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心。如果佟慕妍和顾莘只是她和蓝清这样简单的男女朋友，要分要和只是一句话的事，但他们结婚了。 简灵叹了口气，算了，顺其自然吧，就算有一天遍体鳞伤，至少还有她呀。 ………… 车上，顾莘突然接到顾一桐的电话：“小叔，快要放寒假啦，你今天能不能来接我下，我想先搬一些书回家，今天我妈晚上有应酬。” 不等顾莘说话，佟慕妍就凑过去说：“好啊！”正好，她也有好消息要告诉顾一桐呢！ 第128章 佟总监没有妹妹 佟慕妍去公司的时候，正好看见宋宇和一个同事交代了几声后要回办公室。佟慕妍这才想起忘了和顾莘约法三章要他不许再参加聚会的事，此刻见到宋宇，她忙快步走了上去。 “师兄。”佟慕妍叫住他。 宋宇呵呵一笑：“有事？去我办公室说。” 佟慕妍后脚才踏进宋宇的办公室，就见他转身说：“昨晚的事你也别怪我了，夏秘书不是去接你们了吗？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 佟慕妍一愣：“你怎么知道？” 宋宇挑挑眉，说：“其实我心里放不下你啊，所以看着你们走我们才走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并没有。”佟慕妍面无表情说，“我找你是想说，到这个项目结束，大家别聚什么餐了，毕竟任务也挺重的。” 没想到宋宇破天荒地和她站在了一条线上，郑重点头说：“对对，我也这么认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做游戏。” 宋宇强烈觉得昨天给顾莘打的那通电话，打是死不打也是死，所以以后这种聚餐的事还是少干吧。 佟慕妍看着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闲聊了几句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 此时臻亿大厦对面的马路上，裴竹汐和陆星晴正好逛街走过。 裴竹汐看了眼雄伟的臻亿大厦，不甘心咬牙说：“没想到那件事就这样过了！容清晖真是头猪，这点事都办不好，竟然还被揪了出来！” 陆星晴冷笑着说：“顾莘很有手段，挖出那么多娱乐圈的丑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掩饰，转移目标！只可惜，笨的人就是那么多，风向一带就偏了！”她顿一顿，突然说，“对了，我听我哥说，m.z要和臻翔科技合作开发游戏。” “什么？”裴竹汐听完脸色就变了，“那佟慕妍岂不是常常能见到陆衍哥了？” “可不是！所以我在想着，要不要我进我哥的公司，好帮你看着我哥！”陆星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裴竹汐感动抱了抱她：“星晴，你最好了。” 陆星晴却又说：“要我说，你干嘛那么单纯，学佟慕妍，耍点手段，我早就要改口叫你大嫂了！你看佟慕妍，你真以为顾莘能看上她什么，肯定是耍了什么，先骗上床再说！” 裴竹汐单纯地红了脸，羞涩说：“你……你胡说什么？这种小说里恶毒女配的手段，我怎么能用来对付陆衍哥呢？” 二人正说着，陆衍的车开到了对面臻亿大厦下。 “快看，我哥！”陆星晴拉着裴竹汐就跑了过去，“哥！” 陆衍正要走进大厦，听到声音回头，皱眉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陆衍哥。”裴竹汐含笑看着他，说，“哦，我和星晴……” “我还有事要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衍打断了，他转身就进了大门。 “哎……”裴竹汐有些失望看着陆衍的背影。 陆星晴推她说：“愣着干什么？我哥这是要去见佟慕妍呢！快进去！” 她们两个忙进去了，一侧的保安却过来拦住了她们，问：“两位小姐有事吗？” 陆星晴指着前面：“我们是和他一起来的。” 保安回头，陆衍正好进了电梯，他皱眉：“和谁一起来的？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你们有预约吗？” 裴竹汐愤怒握着拳说：“我……我来找我姐，难道也要预约吗？” 保安一愣，问：“你姐是谁？” “佟慕妍！”虽然万分不甘，但裴竹汐还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前台打了电话上去，挂了电话后，站起来礼貌笑着说：“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佟总监说她没有妹妹。” “什么？”裴竹汐正要发火，陆星晴突然接到了陆衍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应了两声，之前的气势瞬间就蔫儿了。 ………… 佟慕妍有些气呼呼坐在椅子上，裴竹汐怎么还有脸自称是她妹妹？ 陆衍挂了电话，走到她办公桌前说：“我已经让她们回去了，抱歉，她们是跟着我来的。” 陆衍都这么说了，佟慕妍也不好咄咄逼人，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他的错。 宋宇来叫开会，一整天，大家都在定位风格，讨论如何最快推动情节，佟慕妍仿佛又找到了原先在m.z时的那种干劲，高速运转的大脑带着兴奋，根本停不下来。 不自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佟慕妍想着要去接顾一桐，忙收拾了下去。 路上，顾莘看着一脸高兴的佟慕妍，皱眉突然说了句：“听说今天陆衍来了。” 佟慕妍斜睨他一眼，抿着唇说：“你生气啊。” “嫉妒。”他毫不掩饰地说，这是实话，他特别嫉妒陆衍和佟慕妍一起工作，特别嫉妒他们专业一致，配合默契。 佟慕妍没想到他这么耿直，微愣后，又笑着说：“一大屋子的人，有什么好嫉妒的？我还嫉妒郁主任给你看病呢，什么时候我也去看看？” 顾莘的眸色略沉，开口说：“看病有什么好看的！” 佟慕妍“切”了一声，她当然是随口说的，她还不想见郁芷言呢。 ………… 顾一桐早早在校门口等他们了，她的脚边摆着一堆书。 “这么多，怎么不等我们来帮你搬？”佟慕妍弯腰捧了一堆起来就觉得特别沉。 顾莘二话不说把剩下的都搬上了车。 顾一桐笑着说：“同学帮忙拿出来的。”她上了车，撒娇说，“小叔，今天我妈不在，爷爷遵梁院长的遗嘱在房间吃，不如……我们今晚在外面吃吧！” 顾莘微微侧脸：“想吃什么？” “嗯……牛排！我知道有家特别好吃的牛排店！”顾一桐一看顾莘答应了，立马就兴奋了起来。 车子开去了顾一桐说的那家西餐厅，似乎是新开的店，服务员都很热情。 吃饭的时候，顾莘简单问了些顾一桐在学校的事，很明显顾一桐有些抗拒，后来就借口要去上厕所。 顾莘见她往楼上走，皱眉说：“楼下不是有厕所吗？” “刚进门的时候问了，说坏了。”顾一桐小声说着，转身就跑上楼了。 佟慕妍忍不住埋怨说：“好不容易出来吃个饭，能别问学习上的事吗？” 顾莘圈起手背，低头咳嗽了两声，这才看着佟慕妍说：“慕妍，你太惯着她了。” 一想起自己还暗中帮顾一桐做游戏，佟慕妍的气势瞬间就蔫儿了，她只好转口问：“还咳嗽，吃药了吗？” 顾莘点点头。 “哦，要不，回去路上买瓶止咳药吧。”佟慕妍想了想，又说。 顾莘终于笑了下，才要开口说话，走过的服务员为了避让一个客人不慎把汤汁洒在了顾莘的肩上。 “啊！对不起先生！真的对不起！”服务员吓坏了，忙放下盘子过来擦。 顾莘皱眉站了起来：“没事。”他看一眼佟慕妍，说，“我去下洗手间。” 佟慕妍点头看着他离开，服务员却追上去说：“先生，洗手间我们楼下也有的。” 顾莘停下了脚步，回头：“不是说坏了吗？” “没有啊。”服务员一脸茫然。 顾莘稍一停滞，突然大步朝二楼去了。 佟慕妍忍不住站了起来，那就奇怪了，为什么顾一桐说楼下的洗手间坏了？ 糟了！ 佟慕妍忙追着上去，大约是餐厅新开的缘故，二楼的客人很少，但是一侧的包厢里却亮着灯，还有声音传出。 佟慕妍犹豫着是不是要先去洗手间找找，却听顾莘的声音从包厢里传来：“马上给我回去！” 很快，包厢的门被打开了，顾莘拉着顾一桐出来。 佟慕妍跑上前去，见包厢里全是一群和顾一桐差不多大的孩子，其中一个男生她认出来了，上回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 顾一桐生气甩开顾莘的手，一抬头，眼泪就“啪啪”掉下来了，她委屈说：“为什么我连同学聚会都不可以参加？你们以为这样我就能考第一吗？小叔，你和我妈一样坏！我讨厌你！” “桐桐……”佟慕妍上前想要劝，顾一桐扭头就跑了。 回去的路上，顾一桐坐在后座低着头一直在哭，双肩一抽一抽的，看得佟慕妍很是心疼。 她忍不住看顾莘，说：“同学聚会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干嘛这样？” 顾莘从后视镜看了眼，冷冷说：“她说实话，我未必不会同意。但是她一会说要搬书，一会说上厕所，这是把我当挡箭牌吗？小小年纪就撒谎，她却还不知错！” “顾莘……”佟慕妍握住他的手臂，又回头看顾一桐，小声说，“桐桐，以后有什么事应该告诉我们，聚会而已……” “我妈早下严令了，高考结束之前不允许我参加任何聚会，放学后必须按时回家！可今天是我最好朋友的生日，如果不能考上同一所大学的话，下一次一起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可是就因为小叔，我连生日歌都没来得及给她唱！”顾一桐吼完，哭的更委屈了。 顾莘的薄唇微抿，觉得之前的话有些过激了。 到了顾公馆门口，顾莘正要下车，顾一桐生气说：“后备箱打开就行，不用你搬！” 佟慕妍忙握了握顾莘的手，示意他别发火。她忙下车，忙顾一桐把书都搬进去，顾一桐却把书包落在了车上，出去拿时，远远看见顾莘靠着方向盘，一手捂着胸口。 顾一桐一愣，忙抬腿冲上去，飞快拉开车门，扶住他“哇”的哭起来：“小叔你怎么了？小叔你别吓我呀！对对，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骗你，顶撞你！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别吓我行不行！” 顾莘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此刻被顾一桐一晃，终于忍不住，别过脸剧烈咳嗽了起来。好半晌才缓和些，他沙哑着声音说：“感冒，咳得厉害，胸口有些疼，没事。” 顾一桐松了口气，连腿都软了。 佟慕妍忙扶着她，皱眉问：“没事吧？感冒而已，瞧把你吓的！放心，回头给他买药。” 顾一桐却悄悄说：“小婶你不知道吗？我爸爸和我二叔，都是因为遗传病走的，心脏病。我爸爸发病的时候，也是小叔这样的年纪。” 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佟慕妍的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朝顾莘看去。 第129章 不生！ 后来帮顾一桐把书都搬去房间，顾莘也进来了，顺便去了老爷子房间。 老爷子这一病，几乎把vip病房都搬回家来了。佟慕妍和顾莘进去时候老爷子正和梁院长聊着天。 梁院长见他们来，忙识趣站起来说：“你们先聊，我一天不见小桐桐了，去看看她。” 佟慕妍有些奇怪。 顾莘笑着说：“梁家和徐家是世交，梁院长可是看着佳人姐长大的，把她当女儿一样！对桐桐更是疼爱，小时候的疫苗都是他亲自打的呢。” 怪不得呢！ 老爷子看一眼顾莘，就皱眉说：“你又怎么了？看着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佟慕妍忙说：“他感冒了。” 顾莘却忙接上：“那还不是晚上你把我的被子全部卷走了！” 什么啊！ 佟慕妍忙狠狠瞪他。 “爸，您可得为我做主！”顾莘撒谎撒上瘾了。 老爷子抡起手杖往他腿上抽了下，冷冷说：“没把老婆养胖你还好意思要我做主？” 佟慕妍捂着脸说不下去了。 顾莘笑了笑，靠近老爷子说了一句话，老爷子的表情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行了，感冒了早点回去休息。” 临走，佟慕妍见床头柜上的杯子空了，她倒了杯热水放着才出去。 护士进去时，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地笑。 她上前奇怪问：“董事长您笑什么？” 老爷子似是很满意：“咱们慕妍是个会照顾人的孩子，我也就放心了。” ………… 回去的路上，虽然顾莘说他和他的两个哥哥是同父异母，不过因为顾一桐的话，佟慕妍时不时都要看一看顾莘。 前面，远远就看到了药店的牌子，佟慕妍才开口想要他靠边停车，顾莘的车速慢了下来，却是径直掉头回去了。 “怎么了？”佟慕妍疑惑看他。 一路上他都沉默着，似乎心事重重。 车子开回顾公馆，顾莘打了电话给顾一桐：“下来。” 五分钟，顾一桐就神速地出现在了门口。 因为之前的事，她似乎还有些后怕，看着顾莘，怯怯叫他：“小叔，我……我妈还没回来。” 佟慕妍算是听出来了，原来小丫头怕顾莘是来找徐佳人告状的。 顾莘指了指后座：“上车。” “啊？”顾一桐愣住了。 顾莘又指了指手表：“没过12点，生日还算数吧？” 佟慕妍也惊讶看了他一眼，顾一桐更是在呆了两秒钟后雀跃了起来，冲过来半截身子从车窗钻进来抱住顾莘就往他脸上亲。 顾莘本能推开她，清了清嗓子说：“正经点，你小婶会吃醋。” 佟慕妍忙说：“不会不会，随便亲。” 顾一桐却笑了，正打算上车，她“哎呀”一声，说：“等等，礼物在我书包里！之前都忘了带上去！” 她扭头就跑，佟慕妍迟疑了下，也跟着进去。 顾莘皱眉：“什么礼物，需要两个人搬吗？” 佟慕妍回头一笑：“秘密。” 其实她是进去找张阿姨要了梨子，张阿姨找了找，家里只剩下一个了，佟慕妍用纸袋子包了，没让顾莘瞧见。 ………… 顾一桐打电话给了她朋友，被告知大家都还在外面，顾莘却直接将车子开去了顾一桐好朋友的家门口。 佟慕妍自然知道他这是要面子。 顾一桐咬着唇，委屈说：“那小叔你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今晚你这么一闹，我明天怎么去学校？” 车内安静了会儿。 然后听顾莘闷闷地说：“你就说我今天喝醉了，耍酒疯！” “好嘞！”小丫头立马精神抖擞了。 佟慕妍偷偷地笑，其实顾一桐也鬼灵精着，这一点倒是挺像顾莘的。 大约一小时后，顾一桐的朋友才回来，她立马打开了车门就飞奔下去了。 那个女孩惊喜叫：“桐桐！” “生日快乐！”二人高兴地拥抱在一起。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顾莘却转过头来看着她，一本正经说：“以后我们女儿要是和她一样野，我非狠狠教训她不可！到时候你别拦着！” 佟慕妍翻了个白眼：“惹不起我躲得起，不生！” “佟慕妍！”顾莘沉下脸扼住了她的手腕。 佟慕妍抽了抽，低声说：“桐桐她们在外面呢，要闹回家再闹！” 他这才一笑：“你说的。” 顾一桐和那个女孩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回来时，佟慕妍见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顾莘没好气说：“过生日都弄得生离死别一样！” 佟慕妍伸手打了他一下，当年她高考结束后，抱着一堆即将分别的朋友哭得都快岔气。 那时候觉得妈妈走了，和一起奋斗的朋友们也要分开了，觉得全世界都要塌了。 可事实证明，朋友还会交新的，生活在继续，天也不会塌。 但青春期的孩子其实都这样，容易多愁善感。 ………… 好在徐佳人还没有回来，也不用解释。 顾莘看着顾一桐下车，沉声说：“下不为例。” “知道了，小叔。小叔，开车慢点。小婶再见！” 车开远了，还看见顾一桐站在门口挥手。 后来，经过第一家药店，顾莘本能减速，奇怪的是佟慕妍并没有说话，顾莘干脆故意又加速了。 药店过了，佟慕妍还是没有说话。 顾莘忍不住皱眉，没看见？ 经过第二家药店，佟慕妍还是没有说话。 顾莘的脸色有些沉，忘了？ 第三家，第四家…… 一直到公寓楼下，顾莘的脸色彻底黑了。 他老婆一点也不关心他！ 临下车，他故意圈起手背在唇边咳嗽了好一会，佟慕妍直接把他拉进公寓楼，说：“晚上风大，还不进去？” 上了楼，顾莘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没有啊。”佟慕妍装作认真的样子看着他，“我忘了什么？” 顾莘忍住气，压着声说：“没什么。” 佟慕妍送他到门口，说：“我先回去洗个澡，你别那么早睡啊！” “哎……”顾莘其实想说，洗澡他那不也能洗吗？谁知道佟慕妍跑得比兔子还快，无奈，他只好先进去。 佟慕妍回家就溜进了厨房，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上回做银耳莲子时剩下的枸杞。 简灵听到声音出来，看见桌子上的梨子，直接上来张口就想要咬。 佟慕妍回头惊叫一声，指着简灵说：“你快住手！你住口！” 简灵被她吓到了，说时迟那时快，佟慕妍已经飞奔过去把梨子给抢下了。 简灵不快说：“不至于吧慕妍，就一个梨子而已，干嘛那么小气！” 佟慕妍呵呵笑着说：“客厅有苹果，你就吃苹果吧！”一共就一个梨子了，现在大晚上，水果店都关门了。 简灵回头拿了苹果来，趴在厨房门口，见佟慕妍把梨子洗了，用刀削了顶，把中间掏空，在里面装了冰糖和枸杞，放锅子里蒸。 简灵不是傻子，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爱心雪梨呢！她狠狠咬了口苹果，见佟慕妍哼着歌，一脸幸福的小模样，她嚼了嚼，把苹果咽下去，把那些听到的谣言也一同咽下去。 20分钟后，佟慕妍来到了顾莘家门口，敲了门，没有声音。 睡了？ 佟慕妍只好回去拿了钥匙开门，灯亮着，客厅没人，房间也没人。她给他打电话，电话铃声在外头响起，佟慕妍吃惊回头，见顾莘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上面写着某药店的名字。 佟慕妍心里就想笑了，他以为他一路变幻莫测的脸色她没看见吗？ 顾莘显然吃了一惊，骄傲的他下意识把塑料袋往身后藏，一面问：“你怎么在这？” “我不是让你别那么早睡吗？当然是有事找你啊。”佟慕妍笑了笑，上前拉他去客厅，假装没有看见他身后的袋子。 “什么事啊？”顾莘甩手把袋子往地上一扔。 佟慕妍推他在沙发上坐下，连带着小砂锅一起推到他面前，说：“吃吧。”她打开盖子，里面是整个被炖熟的梨子，中间漂浮的几颗红色枸杞尤其鲜艳，一瞬间，清香四溢。 “这是……” “冰糖雪梨呀！”佟慕妍把勺子塞给他，“本来呢是想买止咳药的，后来我一想，冰糖雪梨更健康，功效也更好，所以我问张阿姨要了梨子回来炖的。愣着干什么，吃呀！” “哦，哦……”顾莘应着，却还是呆呆地看。 佟慕妍干脆拿了勺子挖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他唇边，他睨视着她，有些呆愣张了嘴。满满一嘴的梨肉，很甜，很香…… 他憋了一路的闷气，原来她都知道！看来他一直以为的小绵羊也没那么单纯！ 他伸手夺下了她手中的勺子，三两下就把整个梨子全部解决了。 “怎么样，好吃吗？”佟慕妍高兴地凑过去。 他回身就捧住了她的小脸，蹙眉说：“看我笑话很得意是吧？” “什么笑话？” “还装蒜！”他扑过去揽住她的腰将她压在沙发上。 佟慕妍扭动身体说：“我大姨妈！”话一顿，她突然想起什么，“所以之前你和你爸是说我……” 顾莘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说你大姨妈来了不方便，所以等你大姨妈走后，你得好好补偿我！不过现在……还是可以抱抱，过过手瘾的！” 第130章 让我好好照顾你 尽管佟慕妍来大姨妈了不方便，但是顾莘还是把她绑在了床上没让她离开。 夜里，偶尔咳嗽，佟慕妍都感觉到顾莘会刻意转过身去，避免传染给她。他咳得厉害，她便会悄悄从他背后伸手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他的大掌覆盖着她的小手，似是给她安慰。 第二天，佟慕妍早早就买了一大袋梨子回来。 连着吃了三天冰糖雪梨，顾莘的咳嗽总算好了。 简灵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梨子，看着电视，不满地说：“这是邻居吃剩下你才拿回来的吧？” 佟慕妍“噗嗤”就笑了：“你不要啊，那还给我！” 简灵不要脸地把水果盘中每一个梨子都添了一遍，得意说：“现在都是我舔过的了，都是我的了！” “添过我也要！”佟慕妍眼疾手快拿起一个就咬。 简灵指着她：“你吃我口水！” “就吃就吃，怎么样？”佟慕妍一屁股坐下去，凑上前，“要不要来个法式长吻，让我吃个够？” 简灵一把推开她，恶心地哆嗦了两下，说：“不得了，去隔壁住了两天，口味都变重了！难道说……这几天你不方便，所以都是……”简灵惊恐撑大了眼睛，指了指佟慕妍的嘴巴，随即又露出了玩味的笑。 佟慕妍瞬间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羞愤说：“你可别胡说啊！” “没有吗？” “没有！” “真没有？” “哎呀，没有啦！” 二人在沙发上扭打一番，终于气喘吁吁坐下，继续啃着梨子。 佟慕妍靠在简灵肩头看着电视，简灵耸耸肩，悄声问：“你还打算和顾莘结婚吗？” “嗯。”佟慕妍指着简灵，笑着说，“做我的伴娘，别想逃啊！” 简灵愣愣看着她不说话。 佟慕妍坐直了身体问：“怎么了？” “没什么。”简灵摇头笑，“我是怕我会在婚礼上抢婚啊，哈哈哈——” 佟慕妍的眼眶微红，俯身抱住简灵，说：“我会很舍不得你的，有时候想着咱们各自成家就不能住在一起就特别伤感。” 简灵叹了口气抱住她：“傻丫头，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你……幸福就好。” “幸福啊，我很幸福。”佟慕妍的嘴角扬起，“天天和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两个人轮流着睡，恐怕没有人比我更幸福啦！” 简灵没好气推开她：“佟慕妍，你恶心不恶心！” 佟慕妍一点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 接下来的日子，佟慕妍一直都在忙着新游戏的创作，虽然每天都忙成狗，但却很充实。 很快，游戏的雏形出来了，大家开完会都很兴奋。 佟慕妍走出会议室时，看见陆衍在走道尽头打电话，看得出，他似乎在生气。佟慕妍原本想转身走开，陆衍却刚好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她有些尴尬，只好站住了步子，笑着打了招呼。 陆衍向她走来，径直说：“星晴想进m.z工作。” 佟慕妍微愣，想起有一次陆星晴在她电脑上玩游戏的情形，不可否认，她在这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所以，你在电话里和她吵架了？”她悄声问。 陆衍抿着唇，却说：“我没同意，她让我爸出面，这丫头从小就被我爸妈给宠坏了。” 所以说刚才电话那头是陆正元？ 佟慕妍与他并肩走着：“你还是拒绝了？” 陆衍蹙眉说：“她以为做游戏和玩游戏一样简单。”其实陆衍自然明白那丫头缠了他那么久一定要进m.z科技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最近m.z和臻翔科技合作的事？ 他悄然看了眼身侧的佟慕妍，他们好不容易又回到从前的工作状态，他不会让陆星晴来破坏的。 ………… 陆正元是用家里的座机给陆衍打的电话，陆星晴在房间一直悄悄的听着，得知陆衍连爸爸的面子都不买账，陆星晴气得甩手就把电话机给砸了。 “星晴！”裴竹汐吃惊站了起来，“陆衍哥……还是没同意？” 陆星晴咬着牙说：“我哥从前可疼我了！不管我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送给我的！哼，一定是佟慕妍在我哥面前说我的坏话，不让我去m.z上班！” 裴竹汐拉她坐下，安慰说：“好了，现在陆衍哥被她迷得七荤八素，我们在这里干生气也是没有用的。” “那你说怎么办呀？”陆星晴又气又急地问。 裴竹汐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正在这时，她的手机有电话呼入，显示是个陌生座机号码，裴竹汐看一眼就给挂了。 很快，这个号码再次打来了。 她有些不耐烦接起来：“喂，如果是推销电话，有多远滚多远！” 那边的人轻声一笑，是一道很好听的女声：“裴小姐脾气不小。” 裴竹汐一愣：“你是谁？” “帮你的人。” 裴竹汐和陆星晴对视一眼，她朝陆星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开了免提：“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女人笑了：“裴小姐的心上人喜欢佟慕妍不是吗？难道裴小姐不想把心上人抢回来？” 裴竹汐有些紧张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其实想让你的心上人再没有机会不是难事，把佟慕妍和顾莘在一起的事公布不就行了？” 裴竹汐冷笑说：“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顾太太，让所有人都竞相巴结她，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边似乎是沉默了一下。 片刻之后，又听她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公开？或许顾董事长并不满意这个儿媳妇儿，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公开说而已。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佟慕妍不要脸，勾引顾莘，你觉得呢？” 裴竹汐朝陆星晴看了眼，只见陆星晴朝她伸出了大拇指。 裴竹汐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心头的兴奋，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边说得毫不拖泥带水：“很简单，你要心上人，我要顾莘。” 裴竹汐冷不丁就笑了：“你想要顾莘，又要我公开他和佟慕妍的关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她的话音才落，电话那头却利落地挂断了。 “喂！喂？”裴竹汐和陆星晴面面相觑。 ………… 郁芷言从电话亭走出来，外面的风越发地冷了，她拉紧了外套，把帽子往下拉了一些，清秀的脸缩进了围脖里。 那天她正巧路过臻亿大厦，本想上去看一看顾莘，却正好看见裴竹汐和陆星晴在大厅里闹。 佟慕妍的妹妹，她一查就查到了。 不过这一通电话终究令她有些意外，从前她只是以为顾莘和佟慕妍不公开恋爱，却没想到他们早就隐婚了吗？ 呵。 结婚了也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后再离婚，那种感觉一定更痛。 顾老爷子也一定觉得更丢脸。 既然面子那么重要，她就偏不给他！ 郁芷言笑一笑，双手插进羊绒口袋里，大步朝前走去。 从前她还想装一装，在见到那个人之后，一切都不必了。 这一切，都是顾家欠她的！ 她拿出手机给顾莘打电话：“今晚我在医院等你。” 那边传来顾莘一贯温和好听的声音：“今晚不行，我答应了慕妍回家吃饭，明天吧，推迟一天不要紧的。” 郁芷言没有迟疑，点头说“好”。 回家吃饭…… 那么甜蜜，那么温馨，郁芷言有些嫉妒，有些难受，心尖竟然有一丝痛，在一点点地蔓延…… ………… 挂了电话，正逢夏商周进来，顾莘抬头就问：“这附近最近的菜场在哪？” 夏商周愣了好半晌，才问：“顾总您……您要买菜啊？” “不行吗？”顾莘拧着眉看他。 夏商周给他写了地址，忍不住问：“您会买吗？” 顾莘冷冷看他一眼：“拿东西，付钱，谁不会？”当他傻吗？ 后来，事实证明—— 他的确很傻。 佟慕妍站在厨房里，看着一大堆的菜傻眼了，她抓了一小把青菜晃了晃：“青菜一炒脱水后没多少了呀，你就买这么一小把，一人份吗？鱼头豆腐得买嫩豆腐呀，你买块老豆腐算怎么回事？白灼虾的得用鲜酱油蘸着吃才好吃，你这是老抽呀，得买生抽啊。还有你……” “行了行了！”顾莘都快要打洞钻进去了，尴尬说，“你这一晚上都准备批评我来的吗？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他特意抽空去菜场买的，本来想给惊喜的！ 佟慕妍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样子，蓦地就笑了，转身勾住他的脖子，笑着说：“没有，我觉得你很可爱！” 记忆中的顾莘是无所不能的神，是她最安心的避风港，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顾莘，他曾说过他不会做菜，可她没想到会看到他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像个大男孩。 顾莘沉着脸，不快说：“可爱是对一个人没法形容时说出来搪塞的。” 佟慕妍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轻啄一口，随即靠在他胸口说：“在外面，你帮我撑起一片天，在家里，让我好好照顾你。” 顾莘捧住她的脸，发狠似的低头吻了上去，直到她几乎憋红了脸，他才恋恋不舍地松手，凝视着她，无比认真说：“会做菜了不起吗？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的胃里不开我的厨房！” 佟慕妍“咯咯”地笑：“就你？” “别小瞧我！”顾莘拦腰把她抱起来往外走去。 佟慕妍晃着脚丫子，挣扎说：“喂，我做饭呢！” 顾莘的脚步没有停下，哼一声说：“先去床上吃一顿，厨房里的，当夜宵！” 第131章 我抱着你洗 佟慕妍扭不过顾莘，被他直接丢到了床上。 电动窗帘徐徐拉上，锁住了房内的旖旎春色。 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的亲密，此刻的顾莘就像一匹欲求不满的狼，恨不得把佟慕妍拆卸入腹，吃得一干二净。 缠绵过后，佟慕妍靠在他的胸口喘着气，他有力的臂膀抱紧她。 佟慕妍没好气在他身上掐了一把，说：“天都没黑呢！” 顾莘吃痛皱眉，看一眼布满她全身的印记，笑笑说：“你就是这样还我颜色的？下次能不能和我一样别用手？” “还贫！”佟慕妍推开他，拥着被子坐起来，扯了外套披上，跳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哎呦”一声都摔在了地上。 不等她回过神来，只感觉高大身影压下，接着她整个人被顾莘轻易抱起来，大步朝浴室走去。 这个小区的公寓都不是大套，所以即便顾莘自己改造过房间，但也没办法在浴室放下一只浴缸。 看得出，顾莘有些遗憾，只好推开了淋浴室的门，扯下了她身上的外套丢了出去，随即打开了淋浴。 佟慕妍的脚丫子甩了甩：“我自己洗。” “不行，我抱着你洗。”他低头靠你她，薄唇摩擦着她的耳垂，霸道地说。 佟慕妍有些羞涩往他怀里躲了躲。 顾莘笑了：“以后要一直这样，开心了躲在我怀里，伤心了躲在我怀里，一辈子躲在我怀里。” 她的脸贴着他精壮的胸膛，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至他的身上，她不自觉笑了下，学着他霸道说：“除了我，不许别的女人躲，这是我的专利！” “嗯……”顾莘的长眉微蹙，竟然在犹豫。 佟慕妍扬起小脸瞪着他：“你犹豫了！” 他为难说：“我觉得除了你，至少还有一个女人可以躲。”他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笑，“咱们的女儿。” 佟慕妍没好气打了他一下：“天天女儿女儿的，如果是儿子你就不要了吗？” 他还真的“唔”了一声：“儿子丢给你养，女儿给我带。” “顾莘！” 他却依旧含笑看着她，靠过去说：“亲我一下，说不定以后我会对咱们儿子好一些。” “做梦！”佟慕妍挣扎着下地，推开他一溜烟就跑出淋浴间。 身后转来顾莘的声音：“衣服穿上，当心病了！” 她顺手拉了浴袍裹上，头也不回就出了浴室，嘴角却还挂着笑。 等顾莘出来时，佟慕妍早已在厨房忙开了，他站在门口，观察了半晌，才问：“需要我帮忙吗？” 佟慕妍指了指桌上的手机，说：“叫简灵来吃饭，她白天说要加班，还让我给带夜宵呢，估摸着现在该回了。” 顾莘皱眉说：“可你不是说青菜只够一个人吃吗？要不，我再去买点。” 佟慕妍忍不住笑：“现在都几点了，菜场早关门了。出去吧，交给我，一会等着吃吧！” 她回家拿了些咸菜，把老豆腐切块，洒在上面，放进砂锅里炖。 鱼头煲汤，出锅前几分钟把青菜放进汤里。 最后一盘虾爆炒了。 简灵果然还没有吃饭，接到顾莘电话时她正好在楼下停车，立马屁颠屁颠跑上来了。 菜都端上桌，简灵馋得都流口水了，她吃了一块老豆腐，赞道：“太入味了我的慕妍！好好吃！”随即，还不忘看着对面的顾莘说，“告诉你啊邻居，你可算捡到宝了！咱们慕妍别的不说，厨艺绝对一流！是个贤妻良母的好苗头，好好珍惜知道吗？” 顾莘早就被最后的成品惊呆了，他对于厨房事算是一窍不通的，自然想不到搭配好的菜还可以变花样，看来学做菜也是一门艺术。 佟慕妍揭了围裙过来坐下，笑着说：“快吃吧。” 简灵大口大口吃着，忍不住还要说：“都快饿死我了，你们也真是的，招待客人才准备三个菜，太小气了吧！” 佟慕妍笑着说：“菜是顾莘买的，人家第一次去菜场买菜，没有最少，只有更少，所以你多担待。” “哟！”简灵吃惊看着顾莘，“没想到堂堂顾大总裁还会去菜场！” 顾莘黑着脸斜视着佟慕妍，闷声说：“行了，别再损我了。” “不损不损。”佟慕妍含笑夹了两只虾到他碗里，挨着他说，“多吃点，看什么呀，快吃呀。” 顾莘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他低头三两下剥好了虾，却放在了佟慕妍碗里。 “干嘛呀！”佟慕妍惊讶望着他。 他深情凝视着她，温柔说：“辛苦了，老婆。” 佟慕妍先是一愣，随即捂着脸踢他一脚说：“干嘛呀，简灵看着呢！”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叫过她“老婆”，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让佟慕妍整个人都如火烧了起来。 “简灵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关系。”他给她夹菜，“你也快吃。” 看着对面温馨又幸福的两个人，简灵也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其实这样就挺好，外面的流言蜚语本来就没必要认真的。 饭后佟慕妍和简灵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顾莘去厨房倒了杯水吃药。 简灵眼尖，忙拉着佟慕妍小声问：“你俩开始造人了？” “谁说的？”佟慕妍脱口就问。 简灵嬉笑着说：“别遮掩了，顾莘在调理身体，不是要孩子的节奏吗？” 佟慕妍算是听出来了，推她一把，说：“那是他大嫂怕他集团事多太累给买的营养品，你别见风就是雨好吗？” 简灵仍是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佟慕妍懒得理她。 她拍拍屁股起身说：“饭也吃了，电视也看了，我看我还是识趣点退场吧，你俩好好把握啊，春宵一刻值千金！” “好的，谢邻居！”顾莘冲简灵比对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简灵笑着闪身出去了。 佟慕妍瞪了顾莘一眼，都没好意思说吃饭前就做过了好吗？ 顾莘走到沙发前，弯下腰，明亮双瞳盯住佟慕妍，语气带着几分危险：“看你的表情，是觉得你老公我不行？” “我……唔……”佟慕妍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突然压下来的人封住了口，随即那双不安分的大掌已经肆意朝她的衣领深处探去…… 顾莘，你还有完没完！ ………… 清早，佟慕妍才睁开眼睛，一个温柔的吻就落在了鼻尖。 顾莘早就起床了，此刻正蹲在床边看着她笑。 “几点了？”佟慕妍揉揉眼睛问。 顾莘一抬手表：“8点。” “啊？”佟慕妍一个激灵坐起来，浑身的酸痛瞬间弥漫开，她皱眉扶住了腰。 “怎么了？”顾莘忙扶住她，“哪里不舒服？” 佟慕妍咬牙推开他：“你这个罪魁祸首你走开！” 因为酸痛得要命，她精巧的五官都拧了起来，不过顾莘听她中气十足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佟慕妍哼哼唧唧下了床，这感觉和从前在学校被老师罚蛙跳的第二天没差！ 顾莘转身从柜子里取了衣服出来，温柔帮她穿上，一面说：“看来从明天起，我得带你早上去跑步，你这小身板就是太缺乏锻炼了。” 一听要去跑步，佟慕妍整张脸都绿了。 她忙回头抗议说：“我才不要跑步！”上学的时候，一听到体育课跑800米，她每次都有种想要就地晕死的冲动，好不容易毕业了，摆脱了体育老师，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顾莘拉她进了洗手间，帮忙挤好牙膏递给她，蹙眉说：“必须跑。我爸说了，身体最重要。” 她一边刷牙，一边口齿不清说：“我身体好的很。” 顾莘嗤笑着往她腰间一戳，她“哎呦”一声，整个人就歪了。 她瞪他：“只要你以后给我收敛一点！” 他仍是好脾气地笑：“我可以收敛，但你还是得锻炼。” 后来下楼的一路上，佟慕妍都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逃避早上不去跑步的事，没出电梯她就想到了，睡自己床不就行了？怎么叫都不开门！ 这样一想，她的心情瞬间就好了。 “走快点。”顾莘回头看着一直耷拉着脑袋被他拉着的佟慕妍。 她扶着腰，假装委屈说：“腰酸背痛，怎么快呀？啊——喂，顾莘，你干嘛？别闹了！” 顾莘装作没听到，一路把她抱到了停车场。 佟慕妍羞得在顾莘怀里都不敢抬头，还好早上人不多，不然都羞死了！ 偏偏顾莘还要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有人盯着看，我就说，看什么，我太太来大姨妈了，痛经，所以我抱着。” 佟慕妍气得打他：“你别乱说！” 他呵呵地笑：“我是乱说吗？你们女生请假的时候最喜欢用的不就是这个理由吗？不信你去看看臻亿集团女员工的假条，10张里8张都是这个理由。” 佟慕妍一噎，说不出话来。 他把她丢在副驾驶上，佟慕妍这才看见放在车里的早餐。 顾莘上车，把早餐递给她：“反正得在路上吃，就索性没带上去。现在厨艺不精，你先将就着。” 说得好像真的要学做菜一样！ 佟慕妍瞪他一眼，心里却甜得跟打翻了蜜糖罐似的，明明手中的大肉包是咸的，不知道为什么，吃进去都甜死了！ 黑色的宾利徐徐驶出了小区。 停车场东侧的大树后，裴竹汐和陆星晴走了出来，裴竹汐的目光怔怔看着相机中那二人抱在一起的照片。 陆星晴悄声问：“咱们真的要那样做吗？” 裴竹汐咬了咬牙：“不管那个女人是谁，但她说的也没错，公开了佟慕妍和顾莘的关系，陆衍哥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第132章 今晚我收敛些 裴竹汐收起了相机坐进自己的红色小跑里，陆星晴跟着坐了进去，见裴竹汐发动了车子要挂档，她按住她的手说：“竹汐，我总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 裴竹汐早被爱情冲昏了头：“星晴，难道你不想我和陆衍哥在一起吗？” “我当然想啊。” “那就行了！不管佟慕妍是因为什么不和顾莘公开已经在一起的事实，但就是因为她这种模棱两可的样子才让陆衍哥傻到以为和她还有可能！”裴竹汐越说越气愤，握紧了方向盘说，“你说，她这样和脚踩两条船有什么区别？” “可是……”陆星晴还是很犹豫，“你想想，那个人说想要得到顾莘，一旦公开了，她怎么得到顾莘？你问了，她也不回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裴竹汐一下子回答不上来，但她很快释然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是看不惯佟慕妍那个女人得意的样子！星晴，你快放手，让我跟上去，再多拍点照片！” 陆星晴却不放，她想了想，说：“要不，你找我哥谈一谈。如果……如果我哥还是执迷不悟，咱们再做？” 裴竹汐见陆星晴一脸坚定，终于点了点头。 ………… 佟慕妍三两下就把肉包吃完了，顾莘看她舔了舔手指，皱眉扯了纸巾给她，说：“多大了，快擦擦。” 佟慕妍撒娇似的笑着接过了纸巾。 “差点忘了。”顾莘又递了一盒豆浆过来，看她愣了，便笑着说，“不是说早上不喜欢喝牛奶吗？豆浆也不喝？” 她接了，声音有些软：“顾莘，你对我真好。” 顾莘有些乐：“都没亲手做饭给你吃，这就叫好？我家老婆原来这么好哄。” 她瞪他，心里却乐开了花。顾莘看她的目光更温柔了，从小到大，还没有哪个女人这样专门给他做过饭。 佟慕妍是第一个，以后也会是唯一的一个。 后来，在老地方停车，佟慕妍正要下车，却被顾莘拉住了手。 她讶然回头，听他浅声说：“过来。” 她略一迟疑，还是听话地过去了。他将俯身过去，让她靠在他的身上，大掌轻抚上她的后背，然后落在腰间，用手指轻轻揉捏着。她吃了一惊，还以为他只是想抱抱他，于是扭了扭身子想要逃走，他却制止她逃。 “顾莘，我……没事。” “嗯。”他清浅应着，薄唇移至她耳边，温柔说，“今晚我会收敛一些。” 她的脸倏地就红了。 他的力道不轻不重，捏得恰到好处，她很舒服，就这样懒懒靠着，都不想走了。 外面，陆衍的车过。 其实远远，陆衍就看见顾莘的车停在路边，所以经过的时候他有些好奇看了一眼，刚巧看见顾莘和佟慕妍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看佟慕妍的笑脸，她很快乐。 陆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其实他们在一起他早就知道的，但不知为什么，亲眼看见了还是觉得很难受。 有电话进来，他收回了心思按下了耳机的按钮：“喂？” 那边的裴竹汐带着哭腔：“陆衍哥，我……我把脚崴了。” 陆衍原本想让她打给陆星晴，不过目光不经意看见佟慕妍从后面走来了，他的眸色略沉，径直就打了方向盘。 佟慕妍才走到臻亿大厦外的广场就看见陆衍的车飞快掉头离去，她皱眉看一眼。 “刚才是陆衍吗？”宋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看见佟慕妍站着就问。 佟慕妍点点头：“好像是。” 宋宇略带疑惑：“我昨天让他早上来再重新制定个时间表，因为怕来不及，这不用拿什么资料吧，怎么就走了？” “也许，公司有急事吧。” 宋宇也到底没有在意。 二人又见顾莘过来，都打了招呼，一起朝大厦走去。 ………… 陆衍到的时候，见裴竹汐捂着脚踝蹲在自己的跑车边上。 “怎么了？”陆衍走上前，环顾四周问，“星晴没和你在一块儿？” 裴竹汐点头说：“哦，我帮我妈给我爸送点东西，所以没叫她一块儿。” “能走吗？”陆衍上前扶她起来。 才站直，裴竹汐就痛得皱眉说：“哎，不行不行。” 陆衍迟疑了下，只好将她横抱了起来。裴竹汐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身体，令她的心跳猛地加速，掌心的汗都冒了出来。 原来……和心上人亲密接触是这样的感觉…… 陆衍将她抱上车，裴竹汐忙说：“陆衍哥，你先送我回家吧，车子一会儿我叫人来开。” “不去医院？”陆衍皱眉。 “不用不用，家里有药，我妈会给我上药的。”她摆了摆手说。 陆衍点了头，将车子径直开去了裴家别墅。 正要下车时，裴竹汐却拉住了他的手：“陆衍哥。” 陆衍蹙眉回头看着她，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她却拉得更紧，急着说：“我给你打电话说脚崴了，你二话不说就来了，足以说明你心里是有我的！”她俯身抱住他，“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陆衍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陆衍皱眉将她的手一点点扳开，凝视她，说：“你是星晴的朋友，星晴是我妹妹，我也只把你当作妹妹，以后别说这样的话。” “是因为佟慕妍吗？”她的声音冷了几分。 他毫不犹豫点了头。 裴竹汐不甘说：“可她明明已经和顾莘在一起了，却还要霸占着你不放！她永远不会像我爱你一样爱你的！” 陆衍不说话，下车来到副驾驶室外，拉开了车门，伸手扶住她：“小心点。” 一句小心，瞬间似乎又令裴竹汐看到了希望。 她扶着他的手下车，又抱住他的手臂说：“她已经和顾莘在一起了，不会和你在一起的！陆衍哥，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 陆衍依旧推开了她，想起之前看到他们相拥在一起的画面，他的眉宇紧蹙，但很快，他又想起他们目前隐婚的状态，于是冷淡开口：“我和慕妍之间的事你别管。” 他利落上车离去。 裴竹汐握紧了双拳：“陆衍哥！陆衍哥！” 孙美吟听到声音跑出来：“陆衍来了？人呢？在哪儿？” 裴竹汐气得说不出话来，孙美吟很快看见裴竹汐卷起的裤管，还有脚踝处的青紫色，她吓了一跳：“竹汐，你受伤了？” 裴竹汐抬起脚，用手狠狠掸了掸，上面涂的化妆品瞬间就淡了。 孙美吟看得说不出话来了。 裴竹汐拨了电话出去：“星晴，做吧。” ………… 佟慕妍下楼拿公司快递的时候，几个同事见她平时好说话，就拜托她帮忙拿一下他们的私人快递，佟慕妍爽快就答应了。 东西虽然都不重，不过包裹大大小小有些多，佟慕妍一个不慎，好不容易垒起来的金字塔还是塌了。 包裹哗啦啦滚了一地。 佟慕妍本能想要去接，但是一个也没接着，还有一个直接掉在了她的脚上，她皱了皱眉，本能地跳开了。 “慕妍！”陆衍刚好从外面进来，直冲了过去，见她弯腰正要捡，他一把拉住她，上下打量着问，“怎么样？人有没有事？” 周围刚好走过的同事见此，全都过去帮忙。 一看陆衍这么关心佟慕妍，所有人看他们俩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佟慕妍有些尴尬抽回了手，摇头说：“我没事。” 说着，忙蹲下开始捡。 陆衍跟着蹲下说：“我来吧。宋宇也真是的，怎么让你一个女孩子来？” 佟慕妍笑了笑：“宋师兄上总部开会了，没空，再说，这些也不重。” 陆衍却不让她再搭手，全部自己捧了拿上去。 一个佟慕妍并不认识的女同事羡慕地说：“听说这位m.z科技的陆总又帅又多金，关键还是未婚，你可有福了！” 佟慕妍有些尴尬，只好说了句“你们不要误会”就进了电梯。 都说女人是八卦的源头，尤其是关在一栋大厦里面的女人，这一传世十传百的，很快就传去了顾莘的耳朵里。 夏商周和他说这事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里听宋宇做的简报。 听完，顾莘就皱了眉，他瞥一眼宋宇：“人可是你招惹来的，他如果招惹我家慕妍，别怪我撕合同。” 宋宇陪笑着说：“呵呵，顾总，这些都是谣言，不可信。” “谣言都不行。”顾莘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茶几，无比认真说，“你去告诉陆衍，公众场合让他离慕妍远一点。” 宋宇的冷汗都快留下来了，从顾莘提出合作可以，但开会必须来臻翔科技时，宋宇就知道顾莘对佟慕妍很上心，但却不知道竟然上心到这种程度，连谣言都不行！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甘，这陆衍也真是的，怎么就没有先下手为强呢！ ………… 佟慕妍才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顾莘的电话，而此刻，陆衍正帮忙在她办公室放快递。 佟慕妍刻意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顾莘的声音听不出异常：“我晚上要去一趟医院，晚饭回顾公馆吃，你下了班和佳人姐一起先过去。” 佟慕妍下意识看了陆衍一眼，突然就明白顾莘话里的意思了。 以前他去医院时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果然臻亿大厦全是他的眼线。 她哼一声，直言道：“谁去你耳边嚼舌根了吗？夏秘书吗？” 隔了片刻，那边传来夏商周的声音：“顾太太，您找我？” 佟慕妍：“……” 顾莘这只狐狸！ 第133章 她会爱他的 陆衍放下了东西回头正好看见挂了电话的佟慕妍，她一副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不觉皱眉问：“怎么了？” 佟慕妍哪好意思说顾莘电话里的意思，只好打着哈哈说：“没什么，谢谢你帮我拿快递啊。” 陆衍淡淡笑着：“举手之劳。” 宋宇敲了门，站在门口看着陆衍说：“拜托，是我有事找你，你怎么跑这儿了？” 陆衍又看了佟慕妍一眼，跟着出去，他一面说：“不是说你去上面开会了吗？” 宋宇含糊应了几声。 才跨进办公室，他就拉了陆衍在沙发上坐下，严肃地说：“你可行啊，才进大厦几分钟，就把顾总的醋坛子给打翻了！” 陆衍一愣，随即回想起之前佟慕妍接电话时样子，一瞬间，什么都了然了。 他微冷一笑，看着宋宇说：“所以你现在是要做忠实的下属，还是要做我陆衍的朋友。” “我靠！”宋宇差点跳起来了，有些抓狂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样把我往死里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真是兄弟，这态度都一模一样！” 陆衍的脸色倏地沉了：“谁和他是兄弟？” “行行行。”宋宇转身泡了茶，恭恭敬敬端到陆衍面前，又拿了资料给他说，“咱今天只谈公事，不谈私事！” 陆衍低头喝了口茶，这才拿起了面前的资料。 ………… 中午吃饭的时候，连助理都来问佟慕妍和陆衍的事是不是真的。 看来这阵风吹得不是一般的远。 几乎所有的人看佟慕妍的目光都是一种正被陆衍追的感觉。 佟慕妍叹了口气。 助理似乎想起什么，一惊一乍问：“不会之前那些礼物都是陆总送的吧？” 佟慕妍没来得及否认，就听另一个同事说：“怎么会？那时候我们还没和m.z科技合作呢！” 助理得意说：“你傻呀！陆总和我们宋总是朋友，佟总监又是宋总的师妹……哎呀，还是我傻，我怎么忘了佟总监本来就在m.z工作过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一副“怪不得”的样子。 佟慕妍无奈说：“礼物不是陆总送的，你们别瞎猜了！” “那是谁？” 大家凑上去，明显不相信佟慕妍的话。 正在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时，徐佳人突然进了食堂，一片“徐副总”打招呼的声音传来。佟慕妍一抬头，就看见徐佳人朝她招手。 她忙起身过去了。 徐佳人将她拉到外面，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和你说下，一会我得出去和人谈事，晚上如果回来的晚，你就等我一下。本来想打电话给你，但你没接。” 佟慕妍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吃饭走得急，手机落在办公室了。我知道了佳人姐，一会儿电话联系。” 徐佳人刚一离开，一堆的人就围了上来。 佟慕妍只好解释说：“臻尚服饰刚签的设计师是我朋友，徐副总签的，问我朋友的事。” 助理忙接上：“这点我作证，哎，你们难道都忘了吗？年会那天晚上，那位简小姐还和我们同桌吃饭来着。就是又高又有气质又漂亮的那位简小姐啊！” 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 佟慕妍莞尔一笑，简灵要是听到这评价，绝对能美她半天了。 后来傍晚，徐佳人打电话来说她谈完事有些晚，说让夏秘书送她。其实佟慕妍本来想说不用的，但徐佳人说都已经说好了。 这还是佟慕妍第一次坐夏商周私人的汽车。 黑色奥迪，看上去和他的人一样稳重。 夏商周上前拉开了后座车门，佟慕妍觉得有些尴尬，笑一笑说：“我坐前面就好。” 夏商周跟着一笑：“好的，顾太太。” 私下无人，他就会这样叫她，佟慕妍还是有些不习惯，但又想不出更好的称呼。 他的车内很干净，除了一个平安符，没有多余的装饰。 佟慕妍坐进去，却闻到了一丝香水味儿。 女式香水。 虽然佟慕妍平时不用香水，但同事们会用，简灵也会用，所以多少也有些了解。 听顾莘说，夏商周19岁进入臻亿集团应聘就做了老爷子的秘书，直到今天已经17年了。老爷子很喜欢他，行内人其实都清楚夏商周在臻亿集团的地位，应该来说，会有很多姑娘争着嫁给他，不过时至今日，他却仍然单身。 路上，佟慕妍忍不住就问：“夏秘书怎么不结婚呢？” 夏商周有些意外，随即笑着说：“那也得先有结婚对象啊。”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佟慕妍笑着闭上眼睛，“不然车里怎么会有香水味道呢？” 夏商周面不改色说：“哦，昨天喝了酒，来的代驾司机是女的，大概是她身上的吧。” 佟慕妍一听就笑了，这个理由蹩脚的可以，因为这种价格的香水绝对不是一个代驾女司机可以用得起的。不过说到底，这也是夏商周的私事，他们也算不上是朋友，她本不该管的。 所以佟慕妍没有继续追问。 到顾公馆的时候，正好遇见回来的顾一桐，她一见佟慕妍句飞奔着扑了上来：“小婶！你怎么来了？” “你等会儿，先别进去，我有事和你说。”说完，佟慕妍才看向夏商周，“夏秘书不进去吗？” 夏商周径直调头，说：“我不进去了，明天见。”他说着，朝顾一桐笑了笑。 顾一桐挥手，甜甜地道：“夏叔叔再见！” 作别夏商周，佟慕妍才拉着顾一桐准备说合同的事儿，上次因为一些意外也没来得及说，这回她把合同都打印了一起带来了。 不等佟慕妍开口，顾一桐却似乎才想起什么：“对了，我小叔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你小叔他去医院了。”佟慕妍正在低头找东西，想也没想就说。 顾一桐满脸紧张：“怎么了？病了？” 佟慕妍这才想起这件事顾一桐不知道，于是忙说：“没有，他找蓝主任有点事。” 顾一桐终于松了口气，佟慕妍从包里抽出合同一角给顾一桐看了眼：“看！”顾一桐的一双硫璃色的眼珠子蓦地撑大，又惊又喜，捂着嘴不敢大声叫出来。 佟慕妍朝她做了了噤声的手势，她识趣地狠狠点头。 顾一桐拉住她说：“小婶，去我房间细说！” ………… 顾莘去郁芷言办公室的一路上，所有看到他的护士全都在猜测他和郁芷言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密。 因为顾莘的病情隐秘，在医院不建档，他又三天两头来医院，再加上上次的拥抱，旁人的猜测自然更加沸沸扬扬。 顾莘推门进去，郁芷言正坐在桌边认真地剪花、插花，蓝清还没来。 郁芷言的眸华略抬，看见来人便笑着说：“你先坐，等我一下。” 顾莘点头，自顾倒了水，回身解开了西服扣子在沙发上坐下，办公室点着淡雅的熏香，闻着令人觉得很舒服。他徐徐吐了口气，这几天密集的开会，工作，确实有些累，不过想起佟慕妍在家里等他，他的精神又来了，顺手拿起一份杂志看起来。 郁芷言透过花朵缝隙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他低垂着眼睑正在翻书，如扇睫毛是那样好看，他安静看书的样子和顾若那么像…… 不经意，一滴眼泪滚落在花瓣上，又从花瓣落在桌上。突然一阵剧痛自指尖传来，她本能轻呼一声，蓦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顾莘一抬头就看见她手指上有血流下，顾莘拧着长眉起身走向她，一眼就看见桌上的剪刀上沾着血迹。 他大步过去，打开她桌角的盒子，取了里面一颗酒精棉给她消了毒，然后又拿了一侧的棉团按住伤口：“怎么这样不小心？” 他温柔的声音也像顾若…… 可是当年的美好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梦了。 郁芷言下意识低下头，不想被他看见她此刻的悲伤与软弱。 从前，她没有伤害过顾若，可是如今，遍体凌伤的她，却要伤害顾莘。 因为她恨顾家给她的伤害，嫉妒佟慕妍拥有的一切，还贪恋顾莘的温存。 但是她会爱他的，她可以爱上他的。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利落打开抽屉，找了创口贴出来给自己贴上，这才抬头一笑：“没事，小伤而已。” “你有心事。”顾莘的凌厉的目光带着一抹探究的味道。 郁芷言径直走到沙发边坐下，顾莘迟疑了下，也跟上前。 她坦然看着他，认真说：“我在想你的事。” “我？”顾莘蹙眉。 她点头，无奈笑着说：“其实我知道这段日子你虽然答应了来治疗，但却对我有所保留。” 顾莘的眼底闪过一丝微诧，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他轻笑说：“怎么会，你想多了。” 郁芷言却无比认真凝视着他的眼睛，蓦地，她倾身过去。顾莘的呼吸一紧，身体几乎是本能往后仰。 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他蹙眉打算抽出来，她的声音近在咫尺，天籁而魅惑：“你会告诉我吗？你心里的那个秘密？” 第134章 你永远是我的宝贝 顾莘手臂的肌肉在一瞬间有些微微僵硬，郁芷言很快感觉出了。 怔忡后，顾莘极快把手臂抽了出来，他站了起来，看得出强压着一丝怒意，看着郁芷言的眸色已沉了下去：“说好的，治疗等蓝清来了再开始。” 和谁说好的，佟慕妍吗？所以他会提出每次治疗都要蓝清在场吗？ 郁芷言并没有起身，就那样坐在沙发上含笑凝着他，轻声说：“蓝主任今天不会来了，因为我告诉他你临时把时间改了。” “你这是干什么？”顾莘扣上了西服的扣子，一副要走的意思。 郁芷言没有拦着他，清冷一笑，说：“顾莘，其实你这又是何必？” 顾莘的脚步一滞。 身后之人又说：“不是国外那些专家治不好你的病，是你不想让他们治。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答应做我的病人，你这样不是侮辱我的专业，在砸我的招牌吗？” 顾莘的眉头紧锁，答应来治疗，只是权宜之计，因为他明白，不是郁芷言，也会有下一个医生，老爷子和佟慕妍都希望他的病可以痊愈。 他微叹了口气，终于回头说：“sorry，我没有那个意思。” 郁芷言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她站起来，睨视着他说：“所以我今天没让蓝主任来，因为这样的治疗毫无意义。”她走到柜子前，拿出了里面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今天没有治疗，我们聊一聊。” 顾莘看着她把红酒倒入杯中，微微摇匀，转身递给他。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没有伸手接，也没有上前。 郁芷言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他干脆双手插进了裤兜里，略一笑，说：“一会开车回去，还是不喝酒了。” 郁芷言空举着酒杯的手有些尴尬。 “我没有要侮辱你专业的意思，让你误会，很抱歉。”他转身走了一步，说，“既然今晚不治疗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顾莘。”郁芷言拉住了他的衣袖，他终是又回头，见她无奈一笑，说，“如果不是给你治病，我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但你要相信，虽然我和你爸有误会，但我和他一样希望你的病可以痊愈。” 他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含笑说：“谢谢，我其实很好。”他打开了门，迈步出去。 郁芷言没有跟着出来，凝视着他的后背说：“你的疗程结束，我就会离开臻华医院。但我不想就这样算了，改天，就像从前一样，让蓝主任在场。最后一次，让我再试一次，可以吗？” 顾莘的心底有些歉疚，此刻却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最终，他点了点头，却说：“疗程结束，我希望我爸能看到病愈的报告。” 良久，才听得身后之人应了。 顾莘松了口气。 ………… 面前的身影早已离开，郁芷言关上办公室的门，脊背靠着门徐徐蹲下身去。 熏香，红酒，都是为他准备的，最终他都没有留下。 蓝清不在，顾莘变得很警觉，看来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支开蓝清的。 她微微仰头，抿了口红酒，香醇自喉间滑过，最后似化成一团火，烧进她的身体里。 她脸颊贴着酒杯蓦地一笑，就算他没有留下，但至少今晚她确定了一件事。 顾莘心里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才是他的病无法痊愈的关键。 而她，终将会知晓。 ………… 此刻顾公馆顾一桐的房间内，她握住笔，激动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得意地说：“幸亏我成年了，否则还得找监护人，那才真是惨！对了小婶，你可一定要收好，被小叔和我妈知道了，我一定死得很惨！” 佟慕妍笑着收起了合同，拍了拍包包，眨着眼睛说：“放心，跟银行保险柜一样安全！” 顾一桐抱住她就狠狠亲了一口。 二人收拾好，又去老爷子房里聊了会儿天，张阿姨来叫吃饭，说是徐佳人和顾莘都来了。 佟慕妍拉着顾一桐下楼，果真见顾莘和徐佳人已经坐在餐厅说着话。 他回头看见她们，招手说：“快过来吃饭。” 佟慕妍一见他，心情就很好，快步过去，在他身侧坐下，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她以为他肯定是赶不及吃饭的。 顾莘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蓝清不在，你说不能二人独处，所以我回来了。” “没治疗？”佟慕妍吃惊看着他。 “嘘。”顾莘打了个手势，又挑眉看了顾一桐一眼。 无奈，佟慕妍只能暂时缄口。 对面的顾一桐蓦地就笑了，指着顾莘说：“小叔，你是不是想在饭桌上偷偷地亲你老婆，但有觉得我们都在，不好意思？” 顾莘的脸色一沉：“什么叫我老婆？你不会叫人吗？” 顾一桐吐了吐舌头，轻哼着低头吃菜不理他。 “别闹了。”徐佳人好脾气地笑，又朝顾莘说，“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慕妍，你也多吃点。”她亲自给佟慕妍夹菜。 “啊……哦，谢谢佳人姐。”佟慕妍有些晃神。 顾莘叹了口气，耸耸肩说：“佳人姐，我就是这样才瘦了。” 徐佳人无奈一笑，只好也给他夹菜，他这才笑了。 顾一桐把碗往前一推，秀气的眉毛拧了：“妈，我也要！我才是您的女儿好吗？” 蓦地，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 回去的路上，佟慕妍就拉着顾莘着急地问：“去都去了，怎么就没看病？” 顾莘笑着看了看她紧张抓着他的手，皱眉说：“开车呢，别乱拉，危险。” 佟慕妍这才缩回了手，紧接着说：“对，我是不喜欢你和她单独在一起，但是……但是我也不是让你别看病就回来的意思！你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呢！” 她似乎有些生气了，但此刻也说不清楚到底在气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是气顾莘就这样回来了。 顾莘侧脸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暖。 即便小女人的心防着郁芷言，她最在意的还是他的身体。 那一刻的顾莘在心里发誓要加倍地对她好，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的太太佟慕妍。 车子停在了公寓下，顾莘却拉着佟慕妍的手往外走去。 她有些气愤说：“要去医院也得开车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她才不想见到郁芷言，怕自己忍不住就冷言冷语地讽刺人家，最后顾莘一定又要生气。 他的大掌握住她略有些冰冷的手，干脆藏进了他的大衣内，轻笑着说：“约了下次，今天不去了。” 她有些意外：“那……那你去哪里？家在反方向呀！” 他一手搂紧她的肩，让她小小的身躯紧贴着自己，声色清浅：“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和你一起这样随便走走，压压马路。” “傻不傻，晚上那么冷……”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他低头笑着：“冷就躲我的怀里。” 他的手臂强而有力，她任由自己靠着他，脸颊暖暖的，手也是暖暖的，大概幸福就是这样吧。 二人就这样依偎着，慢慢走着。 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佟慕妍突然说：“我听人家说，如果能踩着一个人的影子走，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说着，她打算推开顾莘去踩他的影子。 顾莘嗤笑一声搂紧她，不让她走，抬手捏捏她的鼻子说：“小说看多了吗？影子有什么好踩，没有阳光没有灯，你还怎么踩？”他说着，握紧了她的手，“我会这样一直握紧你的手，还不够真实吗？” 真。真真儿的。 她抬头冲他一笑，明亮的眼眸晶莹莹的。 离开小区不远就有个广场，此时的广场上很是热闹，散步的，遛狗的，说笑的…… 他们微微驻足片刻。 顾莘的目光落在广场上追逐着玩的几个孩子身上，悠然说：“集团在城东要建个亚洲最大的游乐园，合同我上周就签了，请了一流的设计师，给以后我们的孩子玩。” 这几天他总在说孩子的事，可见他是很喜欢孩子的。 佟慕妍轻轻应了一声，第一次没有呛他。 他低头，眸华落在她娇嫩的脸上，情不自禁就吻上她的唇。 她轻打了他一下，皱眉说：“公众场所呢，你注意点。” 他意犹未尽望着眼前两瓣娇艳欲滴，无奈说：“秀色可餐，没忍住。” 一侧，有小摊推着气球车过来，好多的孩子都过去买，有几个小情侣也来了。 顾莘拉着佟慕妍也上去买了一个，将线绕在她的手指，走着，气球就在他们头顶飘着。 佟慕妍有些不好意思说：“都孩子们在买，你去凑什么热闹？还说想要生孩子当爸呢！” 他笑一笑，轻言道：“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宝宝，不过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顾莘重要的宝宝。” “又胡说！”她红着脸往他怀里钻。 他轻笑着抱住她，低头凝视着，认真说：“慕妍，我等不了一年了，我的疗程结束，我们就结婚吧！” 佟慕妍先是一愣，随即紧张问：“什么意思？郁芷言她不给你看了？” 他忙摇头：“不是，之前我答应你配合治疗一年，但我的主治医生有她的治疗方案，疗程结束，当然说明我的病已经好了。” 她松了口气，终于笑了，望着他，郑重点点头：“好，那就结婚！” 第135章 全给我叫她顾太太 后来，顾莘又拉着佟慕妍吃了夜宵才回去。 却不想，楼下两部电梯都刚好上去了，佟慕妍皱了皱眉就被顾莘拉进了楼梯间。 “你想爬楼梯啊？”自从住进来后，佟慕妍只走过一次楼梯，就是那次为了躲避顾莘从八楼狂奔而下，结果却还被他逮住了。 顾莘笑了笑，摇头说：“不是我，是我们。” “哎……” 佟慕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莘拉了上去。 他边走边说：“都说要你平时锻炼锻炼，也不必等明早了，就从今晚开始吧。” 不是吧？ 佟慕妍简直欲哭无泪，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知道她明天早上想要逃单吗？ 从底楼到八楼，顾莘始终都走在她前面，大手紧紧牵着她的小手，似乎是考虑到佟慕妍，他走得并不快。 楼梯间的灯全是感应灯，佟慕妍从没有在晚上走过，就像是一盏盏点亮似的，每上一层楼都特别有成就感。 他的掌心很温暖，而她的掌心不知不觉慢慢渗出了汗。 他回头看她，轻笑着说：“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她故意嘟了嘟嘴，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他看一眼就想要笑。 八楼的楼梯间的平台，顾莘拉着佟慕妍站了上去，自己却又往下退了一个台阶。 此刻，佟慕妍的眼睛几乎能与他平行。 她的额角有一层薄薄的汗，安静的楼梯间，充斥着一深一浅两道呼吸声。 顾莘的大掌捧住她的脸，与她鼻尖相抵，笑着说：“怎么样，走上来了也没死掉吧？所以说，锻炼也没有那么可怕。” 听着他温柔宠溺的话，佟慕妍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就亲了他一下。 顾莘微怔，随即托住了她的后脑闭上眼睛缠绵吻了上去，她随即跟着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 昏暗的灯光下，连着空气都变得缠绵悱恻…… 此时，隔着应急出口的门那边，简灵正在门口把自己的包翻了个底朝天：“咦，不是吧？我明明记得我带钥匙了呀！真没有么……” 最后，她干脆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果然没有钥匙。 无奈，简灵拿出手机给佟慕妍打了电话，电话很快通了，熟悉的铃声却从楼梯间响了起来。 简灵吃了一惊，本能往应急出口走去。 紧闭的门突然被推开，佟慕妍面红耳赤从里面走了出来。 简灵好奇看向她的身后，佟慕妍却利落关了门，微微喘息着说：“打我电话怎么了？” 简灵皱眉指了指：“你怎么在楼梯间？不会是……干什么坏事吧？”她笑着上前打算推开门。 佟慕妍忙拦着说：“别瞎说！那个……我来的时候两部电梯都在10楼以上，所以我打算锻炼一下。你到底什么事呀？” “哦，钥匙忘带了。”简灵虽然说着，但眼睛还是直勾勾看着佟慕妍身后的门，“话说，邻居呢？” “他……早在家了啊。走吧，我给你开门。”佟慕妍低头拉着简灵就走了。 等门关了，应急通道的门徐徐开了。 顾莘的手指上还绕着他买给佟慕妍的卡通气球，他往佟慕妍家里门口一站，想起简灵打电话来时，她突然捂住他的嘴要他安静时那种窘迫又可爱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他的慕妍，可爱起来像个孩子，但是照顾人却一点不含糊。 她说他是她的天，其实她不知道，他也同样依赖着她而活。 他的嘴角一勾，掏出钥匙开了门。 ………… 简灵回房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钥匙，难道失忆了，又拿去砸蓝清了？ 这样一想，她自己都笑了。 佟慕妍倚在门口，甩着套在手指上的钥匙，笑：“进门就看见了，在鞋柜上呢。你画图画多了，连眼睛都是画上去的吗？” “滚你丫的，现在有靠山了，都敢这么对我说话了是吧？”简灵冲上去就装腔作势抽了佟慕妍两个耳光。 佟慕妍心情好，咯咯地笑。 简灵顺手把钥匙丢进包里，一个劲地摇头叹息：“人老了，这记忆力啊，哗哗哗哗地掉啊。” 佟慕妍大步上前，在她背后抱住她，笑着说：“没事，还有我这个小年轻帮你记着呢！” “小年轻？你要脸吗你？” 简灵作势要打，佟慕妍一闪，躲开了，笑着说：“不理你，洗澡去！” 简灵笑了笑，舒了口气仰面倒在床上，怔怔看着天花板发呆。 浴室里，传来佟慕妍哼着歌的声音。 很快，佟慕妍要和顾莘结婚了，她和蓝清如果有结果，也会住在一起。环顾四周，看着这个小房间，心里竟然不舍得起来。 佟慕妍洗了澡出来，见简灵似乎睡着了，大约工作太累了，她悄悄关上门去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顾莘的电话果然来了。 佟慕妍一看，才6点多，天哪！ 顾莘连着打了两个电话，佟慕妍忍不住想笑，现在太早，顾莘会顾及简灵所以不会敲门，只要她不出去，跑步就能逃过一劫了。 她翻了个身，双手枕在下巴下，呆呆看着屏幕上“夏先生”三个字。 很快，佟慕妍坐了起来，打开了顾莘的通讯录，打算把“夏先生”三个字给改了，临到头却又迟疑了。这本来就是她和顾莘之间的小秘密，其实留着也不错。 她正沾沾自喜，突然房门被打开了，探进顾莘的脸。 佟慕妍还以为是简灵，看一眼就本能想要尖叫，顾莘疾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你想吵醒简灵吗？” 佟慕妍瞪大了眼睛，嘴巴里哼哼唧唧，又摇了摇头。很快，她看见了顾莘手中的钥匙，佟慕妍的眼睛睁得更圆了。 顾莘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轻笑着说：“你别叫，我放手了。” 她点头。 顾莘松了手，笑着甩了甩钥匙，收入口袋，说：“当初裴竹汐和陆星晴雇凶伤人的事了结时，我曾在医院见过陆星晴一面，后来我一想，就这样算了太便宜她了，怎么着也得得点好处。” 佟慕妍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所以你趁机把这房子买了？” “不然呢？”顾莘灿烂一笑，突然扑上她的床，把她压在身下，得意说，“本来想找机会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被你逼的藏不住了。” “你……”佟慕妍一阵胸闷，还以为不开门就万事大吉，哪想到这只狐狸竟然有钥匙！ 他在她脸颊亲了一口，伸手拉她起来，说：“房产证写的你的名字。” 她的指尖微颤，说不感动是假的。 最后佟慕妍还是逃脱不了晨跑的命运被拉了出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以为会很痛苦，许是因为顾莘在边上，跑下来佟慕妍并不觉得很痛苦。 换了衣服洗了澡，一身轻去公司。 下车时，佟慕妍想起什么，忙回头说：“对了，你可别告诉简灵你手里有钥匙能进我们家的门，不然她一定打死你！” 顾莘温和笑着：“放心，我不是无耻之徒。” 佟慕妍这才笑着下了车，顾莘目送佟慕妍离去，这才抬手看了看表，将车子掉头。其实今天上午他约了人，本可以直接去约好的地点，但送佟慕妍仿佛已经是他的一个习惯了。 佟慕妍一路哼着歌走进臻亿大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一路上、电梯里，所有遇见的同事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出了电梯跨进臻翔科技的门，连格子间的同事似乎都用这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她不明所以，笑嘻嘻过去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所有人都像见了鬼，默默移开了目光。 只有她的助理迟疑了三秒，徐徐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 佟慕妍还以为是什么，定睛一看，只见标题赫然写着——落魄千金死缠臻亿总裁。 下面还有佟慕妍和顾莘在一起的配图。 分秒之间，佟慕妍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整个人被电击了一般。 看清楚了，这是集团的内部论坛。她定了定神，深吸了口气上前，把帖子往下翻。 留言去几乎都爆棚了： “这不是臻翔科技的佟慕妍吗？太不要脸了，勾引顾总，又示好m.z的陆总！” “原来她是裴氏集团裴总和前妻生的女儿啊！看来真是落魄的只能去勾引人了！” “没人觉得她这总监的位置也是潜规则来的吗？” …… 所有的留言都在指责、质疑，全都在谩骂。 佟慕妍的手有些抖，心里更是有气。 是谁？郁芷言吗？ 身后传来自动玻璃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宋宇来了，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这条新闻。目光落在背对着她的佟慕妍身上半秒，他大步上前，往格子间一站，伸手敲了敲桌面，所有人都抬头看过来。 宋宇直言道：“佟总监一直都是顾总的正牌女友，这种小道消息在臻翔科技给我到此为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感激冲宋宇一笑。 果然，臻翔科技再没有人拿异样的眼神看过佟慕妍。不过中午去食堂，那种成山似海的眼神几乎压得佟慕妍透不过气来，更有哪些琐碎不堪的言语无孔不入传到她的耳中，佟慕妍明白不可能拉着这些人一个个去解释，可是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吃饱了。”她歉意朝助理一笑，端着盘子起身。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伸出脚，佟慕妍一绊，身体重心不稳，狠狠朝前扑去。 盘子里的剩菜残羹弄脏了她的衣袖，洒了她满手，也弄脏了地板。 整个食堂的人全都发出了嘲笑声。 磕到的膝盖钻心的痛，佟慕妍咬了咬牙，没有哭。 “总监！” 身后传来助理的声音，紧接着，佟慕妍听到臻翔科技的人站起来，朝她走来的声音。 摔倒的时候没有哭，但这一刻她的眼眶红了。 但很快，身后的脚步声止了。 原本窃窃私语食堂突然间安静了。 有脚步声走来，一双黑得锃亮的皮鞋映入眼帘，面前的人蹲了下来。佟慕妍本能抬头，那张熟悉又英俊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顾莘，是顾莘…… 他将她扶起来，见她一手抚着膝盖，干脆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她手上的污渍染上了他白色的衬衫，他不觉得脏，宝贝似的让她往怀里靠。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莘将心疼藏入眼底，扫过整个食堂的目光骤然冷却，话若千斤直锤而下：“佟慕妍早就是我顾莘的太太，从前没有公开是因为她低调。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见到她全都给我恭恭敬敬叫她一声顾太太！” 第136章 您好，顾太太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都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身后有脚步声快速过来，夏商周在顾莘身后站定，他们是在谈事的时候接到宋宇电话的，车才到楼下，顾莘来不及等他停车就冲了上来。夏商周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发生过什么，不过看顾莘和众人的脸色大约也猜到几分了。 顾莘斜视了夏商周一眼，冷声说：“打电话上去，让医务室全体成员待命，我和我太太两分钟到。” “是。”夏商周转身出去打电话。 顾莘又扫了遍食堂的人，这才抱着佟慕妍离开。 众人明显都松了口气，似乎所有人的思维这才终于回来一点。 不过就是简单摔了一跤，顾总竟然如此大动干戈，可见佟慕妍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也不知谁那么无聊发那种帖子，这不是纯粹找抽吗？ “难道是原来那个郁秘书？”人群中，也不知道谁这么猜测了一句。 佟慕妍的助理趁机接话说：“肯定是，嫉妒呗！” 于是很快，原本那个帖子下面，很多留言者都开始给佟慕妍澄清，都开始骂郁芷言不要脸。 更有署名为臻华医院护士的人爆料，郁芷言还在医院里面主动和顾总搂抱，勾引顾总。 一瞬间，所有人对郁芷言简直就是群起讨伐。 ………… 安静办公室内，女人纤长的手指徐徐滑动着平板电脑的屏幕，看着上面越来越多污秽不堪的辱骂，郁芷言轻薄的嘴唇却是扬起了一条漂亮的弧线。 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一点脑子都没有。 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护士推门进来，低头说：“主任，您有病人。” “知道了。”郁芷言利落把平板反扣在桌上，“请他进来。” 护士点点头，出去的瞬间，看郁芷言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郁芷言其实注意到了，但她故意装作没看见。 反正这一切，很快就能大翻盘，她又何必在意这些细节？ ………… 顾莘抱着佟慕妍出了餐厅，径直走到了私人电梯旁。 佟慕妍微微动了下，说：“你放下我吧，我可以自己走。” “不放。”他的声线有些沉，听起来是在生气，尽管佟慕妍知道他并不是在生她的气。 夏商周帮忙按下了电梯按钮，顾莘抱着佟慕妍进去。 电梯门关闭。 顾莘突然说：“帮忙按下电梯。” 佟慕妍吃了一惊：“啊？” 他皱眉低头看了看，说：“没手按了。” “可是……这是你的私人电梯啊。”如果每个人都可以使用的话，还叫什么私人电梯？ 顾莘神秘一笑：“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佟慕妍无奈，只好伸出手，学着第一次看见顾莘做的那样，把整个手掌都贴在了电梯壁上，很快墙壁变成一块巨大的扫描仪，扫描过佟慕妍的手掌后。 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您好，顾太太。 佟慕妍惊讶撑圆了眼睛看着顾莘。 他终于略微笑了下，浅声说：“你不知道，到处拓你的手印指纹有多难，夏秘书都快吐血了。本来想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今天也算凑合了。” 其实听他说夏商周快吐血的时候，佟慕妍就忍不住想要笑了。 他横她一眼，嗔怒说：“还笑得出，不知道痛吗？” 痛…… 早就不痛了，从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开始，身上的痛就不算什么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顾莘抱着佟慕妍出去，外面穿着白大褂的人齐刷刷站了一排，医生、护士，全都恭恭敬敬道：“顾总，顾太太。” 顾莘点点头，迈着长腿上前。佟慕妍因为还不适应，有些羞涩想要往他怀里躲。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威严：“把头抬起来，我顾莘的太太，有什么好躲？”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佟慕妍瞬间想起那次他带她去东陵百货的时候，他往她后背一推，要她挺直腰杆时的样子。 他总是这样，时刻在她身边，给她所有的支持和鼓励。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听话地抬起了头。 顾莘小心把她放在床上，医生们很快围了上去。 其实佟慕妍只是摔倒的时候磕到了膝盖，没有伤筋动骨，只是有些微肿，过几天就没事了。 医生跟顾莘报告的时候，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示意他们都出去。 佟慕妍忍了半天了，此刻才开口说：“就这么点伤，你弄得这样声势浩大的，不知道的以为我要死了，都丢脸死了！” “胡说。”顾莘上前在床上坐下，认真说，“我不这样，他们永远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 佟慕妍很感动，指尖勾住了他修长的手指，笑着说：“好了好了，我很负责地告诉你，今天装逼很成功，行了吧？” 他忍不住就笑了。 “那现在可以走了吗？”她说着打算下床，却被顾莘按住了。 他皱眉说：“不可以，下午你给我乖乖休息，等下我让夏秘书送你回家。” “这也太夸张了吧！”佟慕妍精巧的五官拧了起来，“装逼差不多也就算了，过了就尴尬了。” 顾莘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温柔亲吻着她的额角，叹息说：“因为我想把最好的给你。” 她乖巧靠在他怀里没有逃，心尖就像储了蜜：“你已经给了。” “还不够。”他低头，深情凝视着她，认真说，“正好趁这次的机会，我要宣布婚讯，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早就等不及了，早就！ 佟慕妍只觉得喉头一哽，有晶莹闪动在眼眶里，她略仰着脸望着他。他墨色双瞳里溢满了坚定，她毫不犹豫点头，狠狠地点头。 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她什么都没有问，以为这样的方式把一辈子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他。 这是对他无条件的信任，顾莘心底的柔软被触动，捧住她的脸情不自禁就吻了上去。 佟慕妍才顺从闭上眼睛，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调转的声音。顾莘显然也听到了，他放开了佟慕妍回头看去，只见门口的夏商周此刻正是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样子。 他见顾莘看着自己，忙站住了步子，一本正经说：“顾总，我……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顾莘清了清嗓子，皱眉不快说：“你觉得你需要帮什么？” 顾总的态度，分明就是在质问：你难道想要帮我亲我太太吗？ 夏商周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转身打算开溜，却听佟慕妍突然说：“夏秘书可以帮我找台配置高点的笔记本吗？” 他头也不回应了一声就跑了。 顾莘皱眉看着佟慕妍，说：“那个帖子，我会找人删的，你不用在意。” 佟慕妍却是一笑：“谁说我要删帖子了？” 很快，夏商周拿了笔记本电脑来了，说是宋宇帮忙找的，因为宋宇一听说是佟慕妍要，他自然明白佟慕妍为什么要了。 她利落开机，打开程序页面。 指尖飞快在键盘上跳动，一大段旁人看不懂的指令被输入。 佟慕妍的脸色有些沉，她坚信一定是郁芷言发的，因为这是内部论坛，只要她找到证据，顾莘就能明白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了！ 顾莘终于也明白了，佟慕妍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把这种帖子发上集团内部论坛的。 他迟疑了下，低声问：“你以为是芷言？” 佟慕妍的手指略微停顿了两秒，她不说话，继续不断输入指令。 顾莘蹙眉说：“不会是她。” 佟慕妍敲打键盘的力道重了，在心里默默地说，一定是她！肯定是她！必须是她！ 很快，锁定了一个ip地址，佟慕妍的心头一跳，几乎有些激动地查证。 可是，这个地址指向的竟然是…… 裴家别墅！ 佟慕妍的脑子“嗡”的一声，那一瞬间，失落、纠结，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全部涌上来了。 为什么又是这样！ 顾莘按住了她颤抖的手：“不是她，别生气了。” 可是佟慕妍心里却难受得不行，郁芷言越来越像个幽灵，为什么一切看起来是“事实”的事，在她看来却一定和郁芷言脱不了关系！ 可是没有证据，完全没有证据！ 这种说不出口的挫败感尤其令人不安与难受。 “是裴竹汐吧。”顾莘朝夏商周看了一眼，打算吩咐什么。 佟慕妍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咬着牙说：“她没这个本事。” 裴竹汐有几斤几两佟慕妍再清楚不过了，这是集团内部论坛，能有本事发的一定不是裴竹汐，只会是——陆星晴！ 陆星晴要是真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也不会有胆说要去m.z工作，而她和裴竹汐向来穿在一条裤管里。 佟慕妍定了神，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陆衍，这一次她不会再手软了，裴竹汐和陆星晴怕什么她就给她们来什么。 电话很快通了，那边陆衍的声音有些略沉，他开口就是问：“没事吧？” 佟慕妍一愣，看来宋宇知道的事，陆衍也知道了。 其实在宋宇和陆衍说的第一时间，他就怀疑这件事和陆星晴有关，所以陆衍查了ip，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佟慕妍应了一声，不等她开口，陆衍就说：“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第137章 只有死亡能把我们分开 挂了电话，佟慕妍合上了笔记本，终于松了口气。 顾莘皱眉问：“陆衍说了什么？” 佟慕妍打给陆衍的时候毫不掩饰，却没有开免提，此刻，听顾莘这样问，她便说：“这件事他会收尾的。” 顾莘明显有些不快，他老婆被人欺负了，凭什么要陆衍来收尾？ 夏商周敏锐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他识趣取走了笔记本，小声说：“顾总，我去外面等，有什么事您叫我。”语毕，他飞快逃了。 佟慕妍自然也感觉得出顾莘的不快，她干脆直接问他：“你为什么那么相信郁芷言？” 顾莘的眉心拧起，片刻，终是说：“我不是相信她，我只是了解她。” 了解？ 呵。 佟慕妍翻身打算下床，顾莘按住她，他压下自己的脾气，口气也终于软下来：“好，这件事我不管了，行不行？我们不要再为了芷言吵架了，她很快会离开医院的，以后我们的生活里不会有她。” “真的？”佟慕妍终于抬眸看着他，眼底全是期待。 他认真又坚定地点头：“真的，我的疗程结束，她就会离开。” 他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似是在给她安慰。 佟慕妍终于放了心，因为面对郁芷言这样的对手，她完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反击，她找不到她的弱点。 她看似和顾莘只是朋友，看似对佟慕妍没有任何威胁，可是作为女人的第六感，佟慕妍觉得根本不是这样。 郁芷言让她感觉到了恐惧。 一种会失去顾莘的恐惧。 佟慕妍俯身紧紧抱住了顾莘，靠在他的肩头，强忍住害怕说：“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分开，也绝不会是为了郁芷言！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顾莘好笑地回抱住她，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郑重地说：“除了死亡，再没有别的能把我们分开。” 她抱住他不愿松开：“顾莘，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 顾莘的薄唇微微一抿，浅笑着说：“嗯……你是在和我求婚吗？” 求婚…… 佟慕妍瞬间想起他们去民政局闪婚登记的那一天，他大言不惭一定要她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上给他跪下求婚的场景。她窘迫地打了他两下，他却朗声笑了起来。 外面，夏商周已经来回踱步了无数次，直到此刻听到里面传出顾莘的笑声，他悬起的心才算放下了。 夏商周也不自觉笑了下，随即他听见顾莘叫他：“夏秘书。” ………… 裴竹汐接到陆衍约她吃饭的电话前十分钟，正在家里客厅看新闻。 顾莘承认了和佟慕妍早就已经结婚，还一并公布了婚礼的时间定在下个月，12月23日，据说那天也是顾莘生日。 裴竹汐看完就心花怒放了，接到陆衍的电话后，更是高兴得在家里沙发上又叫又跳的。 “什么事那么高兴？”孙美吟端着水果出来问。 裴竹汐一把拉着她坐下，说：“妈，您知道吗？陆衍哥他今晚约我吃饭！他第一次主动约我吃饭！我已经问过星晴了，她不知道这件事！这说明什么？今晚是我和陆衍哥两个人的晚餐！” 孙美吟被女儿的快乐感染了，终于笑着说：“这么多年，你总算没有白等！陆衍这孩子总算开窍了！” 裴竹汐笑着穿上拖鞋就上楼了。 孙美吟皱眉说：“哎，干嘛去？我给你切了你最喜欢的火龙果呢！” “不吃了！我得选衣服打扮！”裴竹汐头也不回，说得甜蜜蜜能腻死人。 整个下午的时间，裴竹汐全部用来穿衣打扮了。 5点，她就匆匆出了门。 陆衍约她的地方是个非常有情调的西餐厅，离开m.z科技不远，因为陆衍在电话里说，下午有个非常重要的会要开，怕堵车，所以找得近了些。 裴竹汐进门，服务员们都对她恭恭敬敬的，她在里面坐了会儿，一个客人也没见着，问了，才知道原来今晚被陆衍包场了。 “是小姐的男朋友吧？简直太懂得浪漫了。”服务员羡慕地说。 裴竹汐一张俏脸直接羞涩地红了，幻想着如果一会儿陆衍捧着一大束鲜花出现，她应该怎样做才能抑制住心头的惊喜与激动？ 裴竹汐坐在窗边，自顾锻炼着呼气。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外面霓虹灯一片，餐厅内循环着幽雅的音乐，还点起了情调十足的蜡烛。 她托着下巴心情很好地盯着眼前的蜡烛看，在心里默默地数数，数到一百，陆衍哥一定会来的。 1、2、3、4、5…… 数着数着，真的有脚步声自楼梯口传来，裴竹汐惊喜看去，来人上来了，和裴竹汐对视一眼后，二人都惊讶脱口： “竹汐！” “星晴！” 裴竹汐站了起来：“你不是说你哥没叫你来吗？” 陆星晴也是一脸懵了：“我哥说他们公司的人事约我谈事啊！” 二人面面相觑，陆星晴忍不住打出手机：“我打给我哥问问，说不定他发错了地址。” 裴竹汐忙点头，一定是搞错了，今天是她和陆衍哥的约会啊！ 电话打过去，铃声却从楼梯那传来了，二人忙回头看去，陆衍阔步上了楼，他拿出手机看一眼，利落地掐断了。 陆星晴小跑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说：“哥，你是不是把你和竹汐的约会地点错当成给我的地址发错了？” 陆衍朝一侧的服务员礼貌一笑，说：“我们现在不需要点菜，麻烦请回避一下。” 服务员看见这样一个大帅哥冲自己笑，忙点头出去了。 陆衍把手臂从陆星晴的臂弯里抽出来，脸上的笑容冷了。 陆星晴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爬上心头，她嚅了嚅小嘴，小心翼翼叫他：“哥，怎，怎么了？” 陆衍不说话，大步上前，在裴竹汐的位子对面坐下，抬眸冷淡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吐字说：“坐。” 裴竹汐和陆星晴对视一眼，此刻也不敢说话，只好慢慢在他面前坐下了。陆星晴在底下悄悄拉了拉裴竹汐的手，可此时此刻，裴竹汐哪里敢说什么。 还是陆衍先开了口：“你们两个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们。” 陆星晴努力挤出一丝笑：“哥，我们……我们哪知道呀。” 陆衍将手机“啪”的一声放在桌面上，吓得陆星晴一缩。 他的话语冰冷，脸上毫无笑容，目光盯住陆星晴，一字一句说：“你会的全是我教的，你以为你能藏得住尾巴不让我抓到？” 裴竹汐的指尖一颤，忙开口：“陆衍哥，其实是……” “住口。”他沉声打断裴竹汐的话，目光凌厉落在她的脸上，“从开始我就和你说得明明白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厌恶。” 他，他说厌恶…… 裴竹汐呜咽一下，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陆星晴忙说：“哥，你看你都把竹汐弄哭了！” 陆衍不为所动，坐了片刻，他终于站了起来，冷冷说：“你们两个已经是成年人了，今天把你们叫出来谈话，就是告诉你们，不是什么事都能让长辈兜着惯着。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顿饭好好吃，从今天起。”他顿了下，看着陆星晴，“你给我禁足一个月。” “哥！”陆星晴惊叫一声站了起来，“你凭什么……” “凭什么？上次雇凶的事件你已经忘了是吗？你要是不打算待在家里，要不要我亲自把你送进去！”陆衍一句话，说得陆星晴再不敢开口。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但面对陆衍，她也不敢哭。 陆衍再不打算停留，大步往楼梯走去。 “陆衍哥！”裴竹汐哭着跑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哽咽说，“我们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其实，这一切都是别人教我们这样做的。” “别人？别人是谁？”陆衍冷笑一声，目光犀利盯住她。 裴竹汐一怔，说不出话来。 陆衍又说：“不用再编什么理由来搪塞，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还请裴小姐自重。”他拂开裴竹汐的手，大步离去。 裴竹汐愣愣站着，从小到大，他都是亲切叫她“竹汐”的，可是他今天叫她“裴小姐”…… 裴小姐，裴小姐…… 裴竹汐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竹汐！”陆星晴忙过去扶她，裴竹汐一下子就嚎啕大哭起来。 ………… “以后，你们看见她全都给我恭恭敬敬叫一声顾太太！”顾公馆的客厅里，顾一桐装模作样学着顾莘说话。 所有人都笑了，佟慕妍捂住脸羞得低下了头。 顾一桐跳下沙发，来到顾莘面前，竖起大拇指说：“小叔，你简直太帅太帅太帅太帅了！如果有一个人这样对我说话，我一定要嫁给他！” “你没机会了。”顾莘的长眉微佻，“因为我打算为这句话申请专利。” “哎呀，你正经点！”佟慕妍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哈哈哈——”老爷子的笑声传来，大家忙站了起来，老爷子自从上次病后，极少下楼来。 他高兴说：“都坐，坐。”他过来也坐下，说，“我刚听你们说做礼服来着，慕妍啊，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告诉她，让她给我也设计一套。” 佟慕妍笑着点头：“您想要什么样的？” 老爷子颇为认真想了想，说：“也不想要什么样的，比顾莘的好看就行。” 顾莘不悦蹙眉：“爸，您不是吧？” 老爷子哼哼说：“不是什么？你年轻帅气，穿什么都行。我老了，得靠衣装！” 佟慕妍忍住笑：“好嘞！” “好？”顾莘回眸瞪着她，“你再说一次试试？” 佟慕妍认真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好——嘞——” 顾莘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把她揽腰抱住往外出去，一面说：“看来我今晚得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你，你才能知道谁才是要和你结婚的那个人！” 后面，传来顾一桐的声音：“好嘞！小叔，好好收拾！” 接着，是老爷子的声音：“好嘞！加油啊儿子！” 然后，是徐佳人抑制不住的笑声…… 第138章 他从不欠别人 佟慕妍和顾莘从电梯走出来就看见简灵的门没有关，里面传出简灵和蓝清说话的声音，他们自然就推门进去了。 简灵一看见佟慕妍就很是不快，叉着腰说：“佟慕妍，你有良心吗？为什么你和邻居的婚事我居然是从新闻上看到的？” 佟慕妍其实进来就是想告诉简灵这个好消息的，没想到没开口就当头一棒。 她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信不信？” 简灵直接甩了一句话给她：“信你有鬼！” 佟慕妍叹了口气，其实搁她，她也不信，但这就是事实。 她走到简灵身边，顺手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想坐下，简灵却推开她说：“走开啦，我生气啦！” 佟慕妍的膝盖撞到了茶几边沿，痛得她嘴角抽了抽。 顾莘快步上前扶住她，皱眉问：“很痛吗？”他说着，拉她在沙发上坐下就想要查看。 简灵吃惊了：“怎么了？” 佟慕妍摆摆手，撒谎说：“白天在公司不小心磕了一下，没事。” 简灵终于松了口气。 佟慕妍见她的脸色好转了些，这才粘过去，拉着她的手说：“正想回来和你说这事儿呢，我的婚纱还指望你呢。” 简灵眼皮也不抬：“设计费一千万，少了没有。” 顾莘脱口说：“姑奶奶，要不要这么夸张，狮子大开口啊！” “瞧瞧。”简灵指了指顾莘，又看着佟慕妍说，“你连一千万都不值，一试就试出来了，这婚别结了。” 佟慕妍知道其实简灵心里还有着气呢，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人生大事当然希望亲口听对方说。她俯身抱了抱她，笑着说：“知道了，他不出，我砸锅卖铁也凑给你。” 顾莘正要说话，听简灵嗔怒说：“佟慕妍，你真是倒贴到家了好吗！” 蓝清拉了拉顾莘，指指外面说：“行了，现在是闺蜜时间，我们出去吧。”他拉着顾莘走到门口，又朝简灵说，“一会我直接回去了，明天见。” 简灵摆了摆手，佟慕妍回头冲顾莘笑了笑。 门关上了。 简灵推开了佟慕妍，盘起了双腿，认真说：“好了，不生气了，顾公馆回来？商量结婚的事去了？” 佟慕妍点头，也盘腿坐着，面对着简灵笑着说：“所有人都想你给设计礼服，哎，你工作室还忙得过来吗？” 简灵假意哼了声：“钱到位，还有什么忙不过来的？” 佟慕妍悄然翻了个白眼，二人对视片刻，突然就笑了。 简灵俯身抱住了佟慕妍，鼻子有些酸，哽咽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你要办婚礼的消息，就突然生气了，其实不是气你事先没告诉我，你说我吧，感觉就像是老妈要嫁女儿一样，好舍不得啊慕妍。” 佟慕妍也哽咽抱紧了她，含泪笑着说：“事儿妈，我也很舍不得你呀。还好我先嫁，要是你先嫁，我也会莫名生气的。” “我去。”简灵一把推开了她，狠狠擦了把眼泪说，“奶奶的，信不信我明天就办婚礼嫁了？” 佟慕妍也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那你信不信我今晚就把婚礼办了？横竖都要抢在你前面！” “佟慕妍你造反了你！”简灵把身后的靠枕砸了过去。 佟慕妍笑：“能有点新意吗？” 简灵找了一圈，把茶几上佟慕妍顺手放下的手机拿了起来。 佟慕妍皱眉说：“你能……换你自己的手机砸吗？” 简灵一愣，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 顾莘和蓝清走出公寓楼，这个时间外面的人已经很少，夜风有些寒冷了，不远处，看见零星几个出来抽烟的人。 一星半点的亮光在夜色中忽隐忽现。 顾莘双手插袋，走了几步，开口说：“说吧，找我下来什么事？”蓝清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怎么会突然分什么闺蜜时间，兄弟时间？ 蓝清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转身靠在车身上，掏出了烟叼住，又递给顾莘，却见他摆了摆手，蓝清自顾低头点了火，吸了口，轻吐着烟圈。 “什么事？”顾莘跟着上前，又问了一句。 蓝清又抽了口烟，黑幕中，那颗猩红越发耀眼夺目，终是听他开口说：“医院到处都在传，说那个帖子是郁学姐发的，因为她嫉妒慕妍，所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诋毁她。” 顾莘蹙了眉。 蓝清又说：“到处都能听到不堪入耳的话，比帖子下留言骂的狠多了，还有人专门跑去他们科室一睹贱人风采的，有人在她背后吐口水的。我看不下去，还把几个小护士给惹哭了！我让她告诉你，可她说清者自清，这种小事不必让你知道。” 顾莘微微圈紧了手指，郁芷言曾是他秘书的事并不是秘密，再加上他在媒体面前承认佟慕妍的地位后，那些人会这样想也就能理解了。 况且，连佟慕妍都觉得帖子是郁芷言发的，更别说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人。 “她是清高了一些，但她又不是坏人，帖子是不是她发的相信你最清楚。这件事和她根本没有一点关系，顾莘，难道你不该替她说句话吗？”蓝清猛抽了一口烟，终于看着顾莘说。 顾莘抿着唇站了片刻，朝蓝清伸手，说：“烟。” 蓝清抽了一支给他，顺便点了火。 顾莘徐徐抽了几口，这才轻声道：“这件事牵扯到她，我很抱歉，不过我这个时候去说，非但无法给她澄清，反而让人觉得在欲盖弥彰。你别忘了，我时常出入她的办公室，并且不是以看病的名义。” 蓝清一时间噎住了。 其实医院里关于郁芷言和顾莘的谣言他也不是没听到过，尤其是那次郁芷言晕倒，突然抱着顾莘哭的事之后。 顾莘转身靠着车身，二人没有再说话，只余两点猩红在夜幕中一闪一闪地跳动。 抽完了一支烟。 顾莘才终是说：“这段时间，芷言那边你多照看着些，她很快会离开臻华医院，至于她受的这些委屈，到时候我会亲自向她赔礼道歉。” 这，已经是他目前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他和佟慕妍之间绝对不想再有什么节外生枝了，毕竟佟慕妍对郁芷言向来成见甚深。 蓝清愤愤骂了句“靠”，又抽出一支烟叼上了。 顾莘斜视一眼，皱眉说：“你什么时候抽上烟了？” 蓝清顿了顿，跟着侧脸看了顾莘一眼，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顾莘嗤笑，见他又递过来一支烟，他却摆摆手。 蓝清有些懊恼：“多抽一支又不会死。” 顾莘略一笑，说：“不了，我和慕妍打算要孩子了。” 蓝清的动作微微一滞，把烟放回盒子里，连着嘴巴里叼着的也一起默默地收了起来。 顾莘拍拍他的肩膀说：“谢了兄弟，回去吧，我也上楼了。” 蓝清看着他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问：“你和郁学姐真的……没有什么？” “当然，我们只是朋友。”顾莘说的坦然。 蓝清一笑没有再说，挥手坐进了车内，其实他想说，郁芷言对顾莘的关心，似乎并不像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不过顾莘都快结婚了，现在说这些话也没什么意思，唯一肯定的一点，郁芷言是个挺好的女人。 ………… 上去的一路，顾莘始终拧着眉沉着脸，蓝清今晚说的那些关于郁芷言的话，他听得有些难受。 电梯门开，佟慕妍笑嘻嘻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朝他飞奔过来，挽住他的手臂说：“简灵答应设计礼服了！我还帮你杀价了！开心吧？” 顾莘的脸上有了笑容，伸手搂紧了她的身体，说：“我老婆就是会持家。” “你怎么了？”佟慕妍嗅到他身上染着淡淡的烟味儿，“你以前从来不抽烟的，出什么事了吗？” 顾莘笑一笑，说：“蓝清的烟瘾犯了，非拉着我陪他抽了一根。” 闻言，佟慕妍也没有多问。 晚上，顾莘失眠了。 整晚，听着佟慕妍轻微的呼吸声，还有床头柜上时钟清晰的滴答声，他却再没有睡。 顾家亏欠郁芷言很多。 可他顾莘从来不欠别人的。 但这一次，他却欠郁芷言一句道歉的话。 一句令他不能马上对她说出的道歉的话。 早上，佟慕妍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位子空了，看了看时间，7点多了，她有些疑惑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见顾莘独自站在阳台上。 “顾莘。”她走上前。 顾莘转身看着她一笑：“见你睡得正熟，没忍心吵醒你拉你去跑步。”他进来，搂了搂她的肩，“去洗漱，一会上班了。” 这是第一次，佟慕妍没有在路上下车，顾莘直接把车开到了大厦门口，然后把钥匙丢给保安停车，他拉住她的手从容走进大厦。 前台们全都站起来，鞠躬道：“顾总早，顾太太早。” 顾莘点了点头，拉着佟慕妍朝私人电梯走去。 佟慕妍略一迟疑，小声说：“我不坐那个了，你的电梯离我公司门口还挺远的。” “好。”顾莘没有迟疑，直接拉着她一起走进了员工电梯。 所有的员工打完招呼后，全都自动地往里面挤了挤。 佟慕妍蹙眉问：“你进来干什么？” 顾莘毫不掩饰说：“第一次光明正大送太太上班，我兴奋。” 电梯里的呼吸声都淡了，大家大气不敢出一声，所有人都知道顾总宠太太已经宠到了极致。 这时，顾莘有电话进来，他接起来听了两秒，突然看了佟慕妍一眼，说：“东陵百货的事你们直接向你们佟总报告，她正好在我边上。” 说着，他那手机递给了佟慕妍。 整个电梯的人全都惊讶看着佟慕妍，其实佟慕妍知道，顾莘并不是真的要她处理东陵百货的事，他不过是在借机告诉他们，她佟慕妍才不是什么落魄千金，她是东陵百货的大老板。 电话那头说的什么，佟慕妍没有心思去听，她悄悄反握紧他的手，望着他的眼底全是笑…… 顾莘，谢谢你。 第139章 顾莘的秘密 到公司，佟慕妍先去谢了宋宇。 宋宇笑着说：“你可别谢我，说不定我只是想拍顾总的马屁呢。” 一句话就把佟慕妍逗笑了。 二人正说着，陆衍来了。 “陆总。”佟慕妍叫了他一声，其实她打算问问陆星晴和裴竹汐的事，不过临到嘴边，突然又问不出来了。 陆衍将手中的一对文件放在宋宇的办公桌上，这才说：“放心吧，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顿了顿，他又问，“婚期……定了？” 其实昨天的新闻媒体早就报道过了，他却说不清为什么，当着她的面亲口问了。 佟慕妍点了点头。 陆衍愣愣站着没有说话，宋宇上前推他一把，打破了尴尬：“愣着干什么？你拿了这么多文件来，难道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哦。”陆衍回过神，点头说，“有些设计上的问题想和你探讨一下。” 佟慕妍忙说：“那你们忙，我先出去了。” 门带上了。 宋宇这才皱眉说：“你怎么回事？喜欢人家那么磨叽，现在人家名花有主了，你又难受了？” 其实宋宇说的对，这一切还不是他自己造成的？ 陆衍苦涩一笑，说不出话来。 ………… 虽然徐佳人说婚礼的事交给她，但是佟慕妍还是觉得该操操心，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公司、家里、顾公馆三处来回跑。 最郁闷的当属顾一桐，因为临近期末，徐佳人不许她参与婚礼策划的任何事，每天吃晚饭就得上楼复习。 很快已经到了12月中，简灵设计的礼服也终于赶了出来，佟慕妍请了半天假去了简灵工作室，礼服大小难免要修改。 简灵一面帮佟慕妍试穿，一面问：“哎，裴家的人，请吗？” 佟慕妍整理着自己的长发，开口说：“老爷子说得请。” “我也觉得得请！”简灵细心帮她穿着嫁衣后面的带子，得意地说，“对裴家那几个人最好的打击报复就是，我的婚礼很隆重，我嫁的男人很牛逼，但是这一切都和你们裴家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简灵忍不住笑了。 佟慕妍望着镜中的自己穿着火红色嫁衣的自己，不自觉一笑，其实现在对她来说，裴家的人怎么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简灵替她扣上最后一个口子，啧啧说：“漂亮！我说呢，中国人就得用中式婚礼！老爷子这个提议值得点赞！你这身凤冠霞帔绝对艳压群芳！对了，你的红盖头呢？” 佟慕妍不好意思笑了笑：“还没绣完呢。” “还没？这都快到日子了，你来不来得及啊！要不，我帮你！”简灵都替她着急了。 佟慕妍却笑着说：“不用，我可以的。” 古时候女人出嫁的嫁衣都是自己做的，佟慕妍没有那么灵巧的手，所以只能亲手绣了红盖头上的那对鸳鸯。 顾莘瞧见绣了一半的红盖头，一个劲地夸她能干，佟慕妍想着想着，又笑了。 简灵围着她转了半天，微微皱眉说：“肩膀这里似乎还可以稍稍小一点，脱下来，我再改。” 佟慕妍听话地脱了，简灵回头拿了尺子来，又说：“顾莘的衣服什么时候来试？” 佟慕妍从包里拿出了没绣完的红盖头继续绣，听简灵问，头也不抬说：“晚上吧，下午他有个重要的会要开，走不了。对了，你和蓝主任的伴娘、伴郎服试了吗？” 简灵哼一声说：“蓝主任忙着呢，打了他好几个电话了也没接，一会再问问。我的就不用试了，我浑身上下每一寸我都了解得很，闭着眼睛都能做合身。” 佟慕妍轻哧：“不要脸。” ………… 蓝清一下午忙成了狗，才下了手术，走进办公室就瘫倒在了沙发上。 外面传来敲门声，他睁开眼睛，见郁芷言端着两杯咖啡进来。 “郁学姐。”他坐了起来。 郁芷言上前把咖啡递给他，蓝清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来了精神，笑着说：“正需要呢，谢谢啊！” 郁芷言清浅一笑，坐下说：“是我该谢谢你，这段时间，会帮我说话的人也只有你了。那些人……都等着我走呢，不过……”她停顿了下，低头喝了口咖啡，笑，“我也的确不会待很久了。” 蓝清的神色有些凝重：“真的要走？其实那些话你不用在意的，顾莘他相信不是你。” 郁芷言淡笑说：“顾莘的疗程结束就走，快到婚礼的日子了，他很忙吧？” 蓝清才要说话，简灵的电话又来了，他接了，应了两声就挂了。然后抱歉朝郁芷言一笑：“我女朋友，催我晚上去试伴郎服。” 郁芷言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略微收紧，笑着问：“顾莘和佟总监也会去吧？” “慕妍早在那儿了，女生事情多。”蓝清放下手机，说，“顾莘也得晚上过去。” 才说着，护士敲门进来，见郁芷言也在，她明显愣了下。 郁芷言识趣站了起来，说：“你先忙，我回去了。” 她一走，护士略有些不高兴说：“蓝主任，您不会真的看她漂亮就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了吧？这会让我们大家都很失望的。” 蓝清横她一眼，站起来说：“我是这样的人吗？” 护士听他这样一说，终于笑了。 蓝清皱眉问：“什么事？” 护士一愣，又笑着说：“没什么，哦，您的小蛋糕。”她把蛋糕往办公桌上一放，转身就要走。 蓝清睨了小蛋糕一眼，终于忍不住回头说：“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简灵派来的奸细吧！” 护士捂着嘴笑着溜了。 “靠……”蓝清觉得从此以后他已经没有隐私了。 ………… 郁芷言回头看着护士嬉笑从蓝清办公室出来，她转身走进了拐角处。 这么多天了，医院里对她的非议炒得够热了。 而且，蓝清和顾莘提过了，顾莘知道她的处境了。 今天，顾莘和佟慕妍难得分开了。 她也许不了解佟慕妍，但是她却了解顾莘，他是个正直的人，亏欠会使他倍感负担，想必这几天夜里都不好睡。 郁芷言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无视周围看她的异样的目光，昂首挺胸地朝前走去。 ………… 顾莘从会议室出来已经快7点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半小时前，夏商周接到过一通郁芷言的电话，她想和顾莘重新约最后一次治疗的时间，他告诉郁芷言顾莘半小时才回结束会议。 不过此刻得知顾莘要去见佟慕妍，夏商周想了想，便不打算说郁芷言的事了，反正疗程还剩下最后一次，什么时候约都可以。 顾莘才开出一段路，郁芷言的电话就进来了。 自那次之后，他还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和她说过话，顾莘盯着屏幕上的号码看了半晌，最后才接了起来。 那边，郁芷言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克制：“顾莘，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顾莘略微蹙眉：“我这边现在有点事。如果是治疗的事……” “我被困在厕所里了。”郁芷言的声音不大，虽然中间带着一丝笑意，但顾莘听得出很是苦涩。 他瞬间就想起了之前蓝清和他说的那些关于医院员工对待郁芷言的话，他的确没想到由于他的放任，事态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顾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徐徐收紧，忙说：“你别急，告诉我在哪个厕所，我马上给医院那边的人打电话。” “顾莘！”郁芷言的声音终于掩不住几分颤意，她有些无奈说，“我有些狼狈，不想让别人看见。” 顾莘沉默了两秒，说：“我马上过来。” 车子飞快掉头，加速往前。 ………… 此刻的门诊大楼早已经漆黑一片了，因为关了暖气的缘故，整栋大楼都冷冰冰的。 长长过道里，只剩下顾莘急促的脚步声。 终于找到了郁芷言说的女厕所，厕所门关着，外面的门把锁上挂着“修理中”的牌子。 顾莘皱眉往门口一站，深吸了口气：“芷言？” 厕所里传出了“咚咚”的声音，接着是郁芷言的声音：“顾莘，我在这。” 顾莘打开了门，顺便开了灯，这才发现中间的厕所外，被人用拖把顶着。郁芷言正在门口“咚咚”地敲着门。 顾莘胸口的一团气很快窜上来了。 他大步上前推开了拖把，厕所门被推开，郁芷言脸色苍白站在门口，没有穿大衣，身上只是一件单薄的白大褂。 她看见他露出勉强的一笑。 “谁做的？”顾莘蕴藏着愤怒问。 郁芷言摇了摇头：“不重要了。”她走到洗手台洗了手，关的时候没有拧紧，水龙头滴着水。 嘀嗒，嘀嗒，嘀嗒—— 顾莘见她有些颤抖，门诊4点半下班，现在都7点多了，她已经在没有暖气的厕所被关了3个小时了，他脱下了大衣披上她的肩膀。 郁芷言悄然从镜子里看了身后之人一眼，他抿着唇没有说话，看得出生气了，再看，他的脸色很是疲惫，郁芷言也没有说话。 水滴的声音仿佛在那一瞬间被莫名地放大了。 顾莘明显已经沉浸在让他愤怒的那件事中了。 郁芷言站了片刻，回头说：“我去办公室那外套。” 一路上，脚步声也和水滴声形成了一样的频率，郁芷言伸手拧开了办公室的门。 熏香扑面而来，令人有些沉醉。 里面，时钟的“嘀嗒”声似乎尤其的清晰。 顾莘跟着进去，门一关，就看见眼前纤细的身影突然倒下去。 “芷言！” 顾莘本能跨步上前，伸手想要去扶她。 郁芷言倒地的瞬间，拇指和中指打出了响亮的一记声音。 吧嗒—— 郁芷言蓦地睁开眼睛，伸手托住了将要倒下的顾莘，他原本伸出去想要扶她的手此刻正软软地垂下了。 连日的愧疚和疲惫，加上今天的愤怒与自责，他的戒备松了，她终于成功把他催眠了！ 第140章 潘多拉 佟慕妍坐在台灯下绣着红盖头，那边，简灵正在帮蓝清试衣服。 因为是中式婚礼，伴郎是一身暗紫色长袍。 蓝清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又忍不住低头这看看，那看看，最后有些嫌弃地说：“简灵，你说这要不要再小点儿？下摆是不是再长点啊。” 简灵一把拍掉他的手，不悦说：“你当修身西装呢，还要小？再长就成裙了！新郎官儿都没那么多废话呢。” 她的话音才落，就听蓝清皱眉问：“话说，这顾莘到底还来不来啊？试完衣服还得去吃饭啊，都饿死了！” 佟慕妍看了看手表，快8点了，要说开会也该开完了吧？ 她忙拿出手机给顾莘打电话。 ………… 安静的办公室内，一道响亮的手机铃声响起，顾莘正要伸手去扶摔倒在地上的郁芷言，却因为没站稳，半跪在地上。他本能低头看了眼披在郁芷言身上的大衣，此刻，他的手机正躺在大衣的口袋里。 郁芷言撑着从地上坐起来，有些抱歉说：“对不起，我没站稳。顾莘你……没事吧？” “没事。”顾莘伸手把她拉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没站稳，好像刚才那一瞬间失了神似的。 铃声还在继续。 郁芷言忙把肩上的大衣还给他：“电话。” 顾莘接过，利落拿出了手机，那边佟慕妍却正好挂了，他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就皱了眉。 郁芷言已经走到衣架前取了大衣背对着顾莘穿上，她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走到他身边说：“有事你快走吧，我稍微收拾一下就回家了。” 顾莘回头看了一眼，她冲他一笑：“没事了，你去吧。” 他迟疑了下，终是点了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走到门口，又听郁芷言叫住他：“顾莘，恭喜你。” 他略笑了下，转身出去。 门外，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脚步声也越来越轻，郁芷言看着他拿出手机给佟慕妍打电话，她不自觉一点点拉紧了大衣。 抓着衣襟的纤细手指不住地颤抖着，她的右手拇指上有一道细又深的印记，这是之前她用鱼丝线绑得太紧留下的痕迹。那线的另一头被绑在了拖把柄上，她进去厕后，很容易就抽回了鱼丝线，造成一种有人把她反锁在厕所的假象。因为帖子的事，医院针对她的人很多，顾莘果然没有怀疑。 郁芷言就这样愣愣地站了好久好久，门外的那道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身上的寒气退了，暖意已经慢慢回来，但郁芷言苍白的脸色却依旧。 她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刚才佟慕妍的电话来得突然，她的录音笔此刻正被她丢在沙发底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录音笔的一端。 顾莘的秘密…… 他不惜在暗中偷偷学了心理学也要苦苦藏住的秘密…… 其实在最初治疗，他提出不能催眠的时候，郁芷言就想到了那一定会是个大秘密，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可怕残忍！ 郁芷言俯身过去，颤抖握住了录音笔，片刻，她终于站了起来。 从柜子里拿出包，把录音笔放进去的时候，她盯住了自己的皮夹看了半晌。 郁芷言取出皮夹打开，里面是一张她和顾若的合影。 在他们学校的实验楼前拍的，当年的他们笑得那样灿烂。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随即徐徐咬着嘴唇，顾老爷子心里藏着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正是当年阻止她嫁入顾家的绊脚石。 顾莘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牵扯到了太多的人，所以他不会也不敢说出来。 现在，她全都知道了。 这些秘密一旦公开，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那些罪恶与肮脏将会吞噬顾家以及拥有百年基业的臻亿集团！ ………… 简灵的工作室里，蓝清已经把所有能吃的全部搜罗了来，放在桌上先垫肚子。 玻璃门外，传来敲门声，佟慕妍回头看去，见顾莘含笑站在外面。佟慕妍忙上前去开了们，顾莘进来的同时扬了扬手中的外卖，笑着说：“饿了吧，先吃东西。” 蓝清立马冲过去接了，埋怨说：“你说你也不早点，告诉你，得罪伴郎伴娘可是很可怕的！” 顾莘冷笑看着他：“那我可以选择换伴郎。” 蓝清不以为然说：“你有别人可换吗？别吹牛了。” 顾莘哧声说：“比如夏秘书，比如慕妍公司的宋总，整个臻亿集团难道还缺我顾莘的伴郎吗？” 简灵忙凑上去说：“找个帅点的，我没有意见！” “简灵！”蓝清的脸绿了。 她把他的脸推开：“吃你的去。” 顾莘回眸，拉了佟慕妍一起坐下吃，他的目光时不时看着搁置在一侧的红盖头。 佟慕妍有些不好意思用东西盖住了，小声说：“还没做完呢，等做完了才好看。” “我现在看着就觉得挺好看的。”他看着她温柔地笑。 简灵突然说：“慕妍，你说你怎么不买龙凤的呢，多霸气！” 佟慕妍笑了笑：“要那么霸气干什么？我就喜欢鸳鸯的。” “鸳鸯好。”顾莘跟着说了一句，眼底满满全是爱意。 简灵打了个哆嗦，埋头吃起来。 吃好后，简灵拿了新郎的喜袍过来给顾莘，佟慕妍跟着上前，顺手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捧在怀里。 大衣上还有他的体温，佟慕妍悄悄把一双手藏在大衣里面，下巴靠着大衣的衣领看着顾莘试穿。 他的大衣上说不清有种什么味道，像是香水味儿，但又不像。 佟慕妍不自觉皱了眉。 顾莘在简灵的帮忙下，总算把盘扣给扣上了。 蓝清走上前，不快说：“简灵你看看，你怎么给他设计得这么合身，我的还得东改西改的，到底谁是你男朋友？” 顾莘斜视着蓝清，得意说：“嫉妒我身材好。” “放屁！敢脱下来比吗？”蓝清不甘示弱。 简灵立马起了色心：“邻居，脱吗？” 蓝清一脸不快说：“男人比身材，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不行吗？”简灵嘿嘿地笑着。 那边三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佟慕妍悄然收起了笑容。 因为她在顾莘的大衣上还闻到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之前她打他电话他没有接，后来回过来说已经在路上，他没有解释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不过佟慕妍此刻知道了。 他去见郁芷言了。 蓝清在这里，所以顾莘今天不是去看病的。 她不自觉攥紧了怀中的大衣，耳边的欢声笑语也变得刺耳起来。 ………… 回去的一路上，佟慕妍出奇的安静。 顾莘偶尔侧脸看她，见她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了。 看来这段时间累坏她了。 他将车子靠边停了，脱下了大衣轻轻给她盖上，这才又重新驱车回去。 直到车子停在公寓下面，佟慕妍也没有醒来。 顾莘无奈一笑，干脆将她抱了出来大步朝公寓楼走去。 其实佟慕妍根本没有睡着，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怕自己没忍住就和他吵起来。她不喜欢吵架，一点也不喜欢，可是她心里很怕，怕失去他。 顾莘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他轻笑低头看着她：“醒了？” 她不应。 顾莘直接开门，把佟慕妍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才转身，听见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在他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顾莘微微一惊，大掌覆盖住她的小手，回头看着她说：“醒了，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之前迟到是因为我有事去了一趟医院，早前没说，是怕你在简灵的工作室就不开心，就想着回家再好好解释。” 抱住他的手略一颤，她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 他扳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一字不落把过程都说完。 佟慕妍听着听着，头低了下去，双手紧紧握着。 从头到尾，郁芷言都是那个可怜被殃及池鱼的无辜的人，她看似那么委屈，又那么善解人意，可是佟慕妍却很讨厌这样的郁芷言！ 她始终觉得郁芷言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但是倘若现在她说出这样的话，顾莘一定会觉得她在无端诋毁郁芷言。 顾莘握住她有些用力过度而变得僵硬的手，用他温暖的掌心微微搓着，轻声说：“明天我给她打电话预约最后一次治疗时间，你放心，我们结婚之前，我一定让她离开。” 她终于抬头看着他，眼睛有些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在我都要得神经病了！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将她抱进怀里：“嘘……我会处理好的，以后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顾莘，谢谢你。”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她对郁芷言所有的“指控”都没有任何真凭实据，但顾莘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 他轻拍着她的背，低头给了她温柔带着安慰的吻。 晚上，佟慕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了睡意，却又听见身侧之人的呼吸声有些急促。 顾莘又梦见了那张白色的床单，还有那被盖在床单下若隐若现的身体。 他猛的睁开眼睛坐起来，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心慌，没来由的心慌。 “顾莘！”佟慕妍打开了床头柜的灯，见他的脸色苍白不堪，额角全是汗，“怎么了？” 他一把抱住了她，闭着眼睛靠在她消瘦的肩膀上喘息着，很久不做这样的梦了，为什么今晚却连着反复做了两次？ 他有些心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第141章 这才是我的女人 沿着公园的人工湖晨跑的人很多。 佟慕妍跑了一段路感觉身侧到人没有跟上来，她驻足回头，见顾莘的脚步慢了下来，她忙折回去：“怎么了？”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忙将他拉至一侧树下，见他抚着胸口缓缓吐了口气。 佟慕妍着急问：“哪里不舒服吗？” “可能最近集团事多，太累了。”顾莘冲她笑了笑，他不想告诉她，这段时间他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昨夜更是。 佟慕妍拉着他就走：“不跑了，你得去医院看看。” 顾莘原本想说不用，但看着佟慕妍一副非去不可的脸色，只好妥协说：“知道了，反正还是要去医院的，到时候顺便找下梁院长。” 听他这样说，佟慕妍才算放了心。 “快做新娘子了，可不能愁眉苦脸的。”他伸手在她娇嫩的脸上捏了捏，顺势将她搂紧怀中抱住。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轻声说：“既然事多佳人姐给你买的补品更不能不吃了，你得养好身体。”她此刻才越发对老爷子紧张顾莘的那种感觉了无比理解了，因为她感同身受。 顾莘应着，牵住她的手说：“走吧，收拾下得去上班。” 佟慕妍被他拉着走，笑笑说：“我再上一天打算请假了，家里还有好多事儿要忙呢。” “嗯，辛苦了老婆。”他回过头来，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佟慕妍笑着挽住他的手臂紧紧依偎着他：“顾莘。” “嗯？” “婚后，我想暂时住在我们现在的小区。” “为什么？” “想……先过过二人生活嘛。”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顾莘的心头一动，大掌揉了揉她的头，温声说：“好，听你的。等有了孩子我们再搬回去。” 佟慕妍高兴地点头，又说：“你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呢？” 顾莘略皱眉：“生日那天你都把自己给我了，我还要奢求什么礼物？” “这怎么能一样呢？”佟慕妍笑着抬头看他，“说说看嘛，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孩子就打住啊，生日那天拿不出来，你就说一样你生日那天我能给的！” 顾莘被她逗笑了，她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都被她摸透了。 于是他认真想了想，说：“那就把你亲手绣的红盖头送给我吧，我还挺喜欢那个的。到时候我叫人给裱起来，挂在我们的新房内，天天欣赏着！” “哎呀，别提了。”佟慕妍的脸垮了，“昨天认认真真一看，觉得针脚都不齐，一点也不好看！” 顾莘含笑看着她，说话的时候小表情一个接着一个的，原来喜欢上一个人，连看着她说话都会觉得快乐。 穿过马路，有车过来，他伸手将她护住，一面说：“没关系，我喜欢就好。” 他现在的话越来越像蜜糖了，佟慕妍有些心花怒放地问：“顾莘，是不是只要是我做的，什么都好？” “那也不是，得看什么。”顾莘想也不想说。 “比如什么？” “比如，你给我的，当然什么都是好的，给别人的，那就不好。”此刻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顾莘突然站住了脚步，回眸凝视着她，认真说，“所以，请柬，不要给陆衍。” 他说的很认真。 同意佟慕妍和陆衍工作上的合作关系，但是他仍然不希望看到他们私下有来往。 佟慕妍略一怔，随即点头：“我知道，没打算请他。” 顾家和陆家的特殊关系，顾莘和陆衍的关系，佟慕妍不是傻子，她拎得清。 顾莘终是又笑了，拉她进去，得意说：“这才是我的女人。” 佟慕妍咧嘴一笑，其实她才想说，在郁芷言的事情上，顾莘无条件选择站在了她的身边，这才是她佟慕妍的男人！ ………… 顾莘一到办公室就给郁芷言打了电话，为了速战速决，他直接选了今天下午。 郁芷言什么都没有说，答应了。 夏商周将一杯温水放在办公桌上，皱眉说：“顾总看着脸色不大好，昨晚没睡好吗？” 顾莘喝了口水，嗤笑说：“如果我说我一个大男人因为要结婚了太兴奋睡不着，你信不信？” 夏商周一噎，有些不怕死地问：“您不会婚前恐惧吧？” 顾莘一口水呛到了，咳嗽着，冷眼瞪着他。 夏商周忙说：“我马上把今天所有的行程都取消，您大婚在即，可要保重身体。” 顾莘起身扣上西服扣子，一本正经说：“行了，该开的会开掉，下午我去医院。”他睨他一眼，“这事需要向我爸报告吗？” 夏商周忍住笑，低头说：“我跟您去，就不必了。” 顾莘冷笑着走过他身边，说：“等我找好下家，迟早把你调走。” 夏商周笑一笑，没有顶嘴，快步跟上他，问：“顾总蜜月需要多长的假，我让人安排。” 顾莘走几步，回头看他，皱眉问：“我的假我爸批，还是你批？”夏商周愣住，又听他说，“一辈子行不行？” 徐佳人正巧也从办公室出来，听到顾莘的话就笑了：“多大的人了，闹什么？有本事你一天也别请。” 顾莘一见徐佳人，咄咄逼人的气势就散了，含笑上前，搂了搂她的肩膀说：“佳人姐，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哪有本事一天都不请，是吧，呵呵。” 徐佳人用文件拍开了顾莘的手，忍住笑说：“走了，开会。” 顾莘笑着跟了上去。 “哦，对了，你俩婚纱照真的先不拍？”徐佳人回头问。 顾莘点头说：“时间有些赶，先拍两张婚礼现场备用，别的等蜜月的时候去路上拍，我和慕妍商量过了，这叫行走的婚纱照，拍尽一路的风景，怎么样，浪漫吧？” 徐佳人羡慕地笑了。 午饭后，顾莘和夏商周直接去了医院。 他果然先去见了梁院长，梁院长检查过后，呵呵笑着说：“年轻人虽然精力旺盛，不过熬夜这种事还是不行的，这几天早点睡，结婚那天还有的你累的。想当年，我和我太太结婚的时候啊……” 梁院长一说起年轻时候的事就停不下来了，顾莘被迫被他拖着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故事。 出去时，夏商周的脸色比顾莘还要难看，进去那么久，他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顾总，没事吧？怎么那么久？”夏商周上去就急着问。 顾莘无奈耸耸肩，回头看一眼，低声说：“梁院长的婆婆嘴，你要不要进去试试？” 夏商周当然也见识过，一听这话，立马闭嘴了。他跟着走了两步，又问：“没给您配药？” “没病吃什么药？” 夏商周一下子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顾莘打电话给了蓝清，然后径直去了郁芷言的办公室。 推门进去，见蓝清已经早早到了，还给郁芷言买了咖啡，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见他进去，蓝清忙说：“学姐说辞职报告都交了，我正想说给她办个践行酒会，她却偏说不用，你劝劝。” 不等顾莘开口，郁芷言便说：“真不用，我不喜欢离别的酒席。”她朝顾莘略一笑，说，“坐吧，我们开始。” ………… 陆衍走出办公室时，见格子间很是热闹，好多人都围观在一起。 许小幸看见陆衍过去，忙扬了扬手中的请柬，说：“陆总，慕妍的结婚请柬啊！我和林书都收到了，您也该收到了吧？” 陆衍的脚步微微一滞，佟慕妍和顾莘的结婚请柬…… 眼前火红的卡片在许小幸手中摇曳着，怔忡后，陆衍蓦地一笑，也是，顾莘怎么会同意他去观礼。 许小幸见他不说话，还想问一句，身后，林书狠狠拉了她一把，冲她摇头。陆衍将手中的方案放在桌上，转身进了办公室。 许小幸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林书低声说：“不会吧……哎呀！我这嘴巴！”她抽了自己一嘴巴，全怪自己没个把门！ 一个从前就专门针对佟慕妍的同事酸溜溜地说：“许小幸，瞧你高兴的劲儿，顾家办婚礼，这分子钱你都出不起吧？” 许小幸一听就生气了，不过她深吸了口气，强忍住，说：“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只知道钱吗？人家办婚礼，谢绝礼金，还送伴手礼呢！我都看过照片了，光那套lp护肤品就得花你几个月工资吧？我可是赚死了！” 同事吃了瘪，生气地走了。 许小幸坐下了，忍不住朝陆衍的办公室看了眼，又叹了口气。从前她以为佟慕妍是要和陆衍在一起的，如今看来，还真是什么都不是绝对的。 ………… 两个半小时后，郁芷言将病愈的报告交到了顾莘手里。 “谢谢。”他收了起来。 郁芷言抬眸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那双墨色的瞳眸是这样干净，她垂下眼睑，沉了心思，说：“我已经和梁院长打好招呼了，三天后就交接完离开臻华医院，你不用再来送我。” 顾莘沉默了下，点点头，终是说：“对不起。” “为什么？”她似乎有些意外，抬头看着他。 “帖子的事，我早该向你道歉的。”顾莘停顿了下，又说，“因为我的病不存档而时常出入你的办公室也对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我很抱歉。” 郁芷言的眼睛有些红，她飞快避开，忍住哽咽说：“别和我说对不起。” 因为最终会做出伤害的那个人只会是她。 “走吧。”她开了门把顾莘推了出去，然后快速关上门。 这样的顾莘太温柔，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有些不忍心。可是门关上，看着办公桌上“臻亿集团”的logo，想着顾家给的伤害和屈辱，郁芷言的心又一点点硬了…… 从今天起，再也不需要虚伪的伪装，因为她得到了最好的矛和盾。 第142章 怀孕了 佟慕妍收到顾莘的信息时，她正在飞快写着程序，打算等她明天休息之前就把属于自己这部分全部做完。 她打开信息一看，是顾莘发来的图片，上面是他的病愈报告。 认认真真读完，佟慕妍激动地红了眼睛。 他答应她的果然没有骗她！ 佟慕妍忍不住给顾莘打了电话，那边还能听见蓝清的声音，想来是在蓝清的办公室。 顾莘轻笑着说：“这边的事也处理好了，一会我去接你。” 她听着他一贯温和的声音，觉得异常安心。 挂了电话，佟慕妍突然发现浑身用不完的精力，敲打键盘的速度也一下子快了起来。 宋宇推门进来，皱眉说：“在门外看了半天了，你这速度……是打算把下辈子的活都干完吗？” 佟慕妍“噗嗤”就笑了，看着他说：“宋总，这个项目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干，争取获奖哦！” 宋宇一笑：“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了，乍一句宋总是来吓人的吗？” 佟慕妍吐了吐舌头，笑得有些可爱。 宋宇认真地说：“啧，这么一看，我们慕妍还真是挺好看的，哎，也别怪陆衍瞎眼了，原来从前我也挺瞎的。” 佟慕妍不要脸地说：“我当你夸我了啊，你还从没这样夸过我呢！” 她说着就乐呵地笑了，宋宇也跟着笑了。 ………… 傍晚下去，顾莘果然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她一出门就飞奔向他，他干脆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她，一面嗔怒说：“慢点，当心摔了。” “要摔也摔你怀里！”她从他怀里抬头，撒娇着说。 集团陆续出来的员工全被这一把猝不及防的狗粮虐到了。 顾莘好看的薄唇扬起了漂亮的弧度，心里有些得意，他的慕妍终于渐渐开始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他轻笑着搂住她，回身打开了车门送她坐进去。 “顾莘。”她俯身看着他坐进驾驶室，开心地说，“晚上我们去吃烤肉吧，好久没有一起去吃了！” 顾莘笑着点头，直接把车子开去了他们第一次吃烤肉的地方。 老板娘听说他们要结婚了，客气地白送了一盘五花肉，佟慕妍都笑得合不拢嘴了。 “你就这点出息。”顾莘宠溺把烤好的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佟慕妍蘸了酱就直接往嘴里送，笑着说：“那当然，要不然怎么说真正的快乐都是免费的呢！” 顾莘一笑不说话，继续烤肉。 佟慕妍又说：“顾莘，我没有娘家了，我的嫁妆只有东陵百货，你嫌少吗？” 顾莘的动作略微一滞，佟慕妍说出这句“没有娘家”，就跟他当初说他没有妈妈一样，他明白她笑着在说，但心里并不好受。 他抿了抿唇，说：“我不要你的嫁妆，真正的快乐都是免费的，所以你把自己免费送给我就行，我也不想出聘礼了。” 她哧的就笑了，神神秘秘地说：“你的聘礼早就被我锁在床头柜里了。” 顾莘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又说：“那一纸转让协议，你忘了吗？” 顾莘蓦然笑了，点点头说：“公证过的，那还是你赚了。” “必须的，不然我会没有安全感。”她毫不客气地说。 顾莘顺着她，说：“是，佟总您吃好喝好，我把您伺候好。” “哈哈。”佟慕妍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忙捂住，前后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实话告诉你，第一次见你，你摘下墨镜那一瞬间我就觉得我赚了。” “是吗？”他的长眉微佻，明显很是得意，却故意端着说，“还好那时候我没觉得自己亏了。” “你敢！”她瞪他。 他浅笑着说：“不敢不敢，当日你那么霸气，三两下就撕了我的衣服把我变成了你的人。” 佟慕妍终于不好意思捂住脸说：“能别把我说得那么流氓吗？” “你还不流氓吗？”他看她的眼底全是笑，“哪有矜持的女孩第一次见面就直言要泡我的。” 佟慕妍有些愤然放下了筷子，梗着脖子说：“信不信我再泡你一次？” 顾莘抑制不住开心，张开双臂，说：“来啊。” 她狠狠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站起来说：“上车！” 顾莘一愣。 佟慕妍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的脸一红，气势低了些，说：“上车，回家！” 顾莘终于笑了，站起来就牵住了她的手。 ………… 一进门，顾莘就迫不及待搂住佟慕妍的腰吻上她的唇，佟慕妍娴熟解开了他的扣子，拥着进卧室，她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 顾莘看着爬上床压在自己身上的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 缠绵过后，二人终于都沉沉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佟慕妍虽然不上班，但也早早就起来了，约了简灵买一些婚礼上要用的东西。虽然很多事徐佳人都包办了，但毕竟徐佳人手上公事也多，佟慕妍尽量帮她分担了一些。 连着几天，简灵也都请了假舍命陪君子，把佟慕妍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这天，二人买完东西就去了佟慕妍妈妈的墓地。 简灵忍不住说：“怎么不带顾莘一起来？” 佟慕妍把花束放下，笑着说：“想等结婚后再带他来。” 简灵点头说：“也是，就后天的事了。哎，真是快，后天就23号了，话说，你的红盖头绣完了吧？” 简灵的话，说得佟慕妍一愣。 “不是吧？你这真是打算踩线过关吗？”简灵拉了拉佟慕妍，“不行，我看晚上我得帮你熬个通宵了！” 佟慕妍回过神来，笑一笑说：“不用啦，好看难看，反正我绣好了，可以交差了。” 简灵松了口气，不悦说：“那你发什么愣！还交差，拜托，这是你结婚！” 佟慕妍笑着说：“因为顾莘说这是他要的生日礼物。” 话落，简灵再说不出话来了。 佟慕妍站了会儿，突然说：“简灵，你先回去吧，我想和我妈说会儿悄悄话。” 简灵皱了眉，最终没有发作，大方说：“知道了，现在天早，我打车走，把车留给你，你别待得太晚。” 佟慕妍感激点点头。 简灵看着慕妍妈妈的照片挥挥手：“阿姨再见。” 佟慕妍站着目送着简灵离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佟慕妍才回眸看着妈妈的墓碑，捂着胸口说：“妈，我差点忘了，后天23号了，我这个月大姨妈没来！” 刚才简灵和她说话时，她其实是为了这个发愣。 之前也推迟过，而且这段时间事情也多，佟慕妍一时就忘了这件事。虽然也有可能是个乌龙事件，但不可否认，此刻佟慕妍的心里是异常期待的。 幸好简灵把车给她留下了。 她驱车去买了验孕棒，躲进了公共厕所。 5分钟后，佟慕妍紧张地睁开眼睛，手中的验孕棒上显示出清晰的两条线！ 两条！ “哦耶！”佟慕妍激动地叫了出来！ 不行，她迟疑了下，又冲出厕所，跑到了药店一下子买了五只验孕棒。 全中！ 佟慕妍坐进了简灵的车内，半小时后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期间她多次想要打电话给顾莘，可最终都忍住了。 她知道顾莘一直挺想要孩子的，她还大言不惭地说他生日那天如果愿望是要孩子，估计没戏。 没想到现在竟然梦想成真了！ 对，生日当天再告诉他，到时候一定狠狠地激动死他！ 佟慕妍想起前两天他们两个还在床上肆无忌惮地做那种事，此刻不免有些后怕，还好她的肚子里的小宝贝比较坚强！ 以后小心些，小心些。 佟慕妍开车回家，一路上一个劲地傻笑不停。 开门进去，简灵正洗了头出来。 “简灵！”佟慕妍惊叫着冲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简灵本能推开她，不悦说：“干什么？我头发湿着呢！” 佟慕妍倒退了好几步，伸手护住腹部，惊恐说：“喂，简灵，你要是不想当杀人凶手的话，你给我小心点！” 简灵起初没反应过来，怔怔看了佟慕妍半晌，突然惊叫了出来：“我去，佟慕妍，你不是吧？” 佟慕妍咯咯地就笑了，上前把包里的验孕棒全部倒了出来：“你看！你快看！” 简灵蹲下翻来覆去看了看，抬头说：“你这是要拿验孕棒做捧花的节奏吗？” “别瞎说！”佟慕妍在沙发上坐下了，托着下巴说，“哎，帮我想想，顾莘生日的时候怎么告诉他，才能让他觉得很惊喜，而又能感觉到我的异常用心呢？” 简灵翻了个白眼：“何必等到后天，你现在就给他发个信息，保准他恨不得坐了火箭飞过来！” “不要，那多没意思。”佟慕妍认真想了想，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她忙跳起来冲进房间。 简灵跟着进去，见她小心拿出了绣好的红盖头，她皱眉问：“干什么呢？” 佟慕妍不说话，不过脸上的笑都快裂到眼角眉梢了。 顾莘说生日礼物要这个红盖头，佟慕妍找来了黑色水笔，在红盖头里面写了三个字，等他揭开盖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定一定会是他收到的最好最特别的生日礼物！ 简灵上前看一眼，皱眉说：“我去，你写的什么呀？不写怀孕了吗？” “顾莘懂。”写完，佟慕妍回头指着简灵说，“嘴巴给我闭严实啦！” 简灵被她的快乐感染了，笑着朝她做了个缝起了嘴巴的动作。 第143章 慕妍，嫁给我 佟慕妍认认真真把红盖头折叠好，和嫁衣放在一起，打开大衣柜子的时候，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敬酒的旗袍上，忍不住就回头问：“简灵，旗袍还能穿吗？” 简灵翻了个白眼，说：“你又没显怀，有什么不能穿的。” 也对。 佟慕妍放心关了衣柜的门。 简灵上前问：“你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佟慕妍甜蜜地说：“第一次产检我得和顾莘一起去。” “哎呦喂，你可别再说了，这没结婚呢，你就天天在家里给我发糖撒狗粮的，我也真是佩服自己顽强的生命力。”简灵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还是掩不住的高兴。 佟慕妍一忙就闲不下来了，干脆把房间重新整理了一番。 简灵趴在她的床上看着她忙碌，一面说：“你平时来大姨妈也没什么大感觉，怀孕了也一副精力旺盛的样子，我可真是羡慕你！” 佟慕妍正拖着地，听她这样说就笑了：“因为上天是公平的，知道我小时候过得比较艰辛，所以现在就把最好的都给了我。” “去你的，夸你两句你还登天了！”简灵无语看着越来越得意骄傲的佟慕妍，干脆就发狠地说，“后天结婚了，你还收拾个什么劲儿，反正以后也不住人了。” 佟慕妍头也不回地说：“我和顾莘商量好了，暂时不搬去顾公馆。这个房间呢，当然要收拾，万一哪天顾莘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回来睡，这可是我娘家呢！” 说这话的时候，佟慕妍正好退到床边，简灵笑着捏了把她的屁股，说：“你还真把我当你妈呀！” 佟慕妍“哎呦”一声捂住了屁股，回头瞪她说：“你给我悠着点，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呢！” 简灵快哭了，屁股上的肉和肚子里的小宝贝有什么关系？ 后来，顾莘打电话来，说晚上定了餐厅，让佟慕妍和简灵一起去，算是婚前最后一顿饭了。 蓝清也来了，四个人还和从前一样热闹地有说有笑。 吃饭玩，蓝清突然拉着简灵说要去压马路，在餐厅门口就和佟慕妍他们分开了。 顾莘拉着佟慕妍上车，说兜风，开了一路靠边停了。 佟慕妍下了车后觉得眼前的广场有点熟悉，直到顾莘牵着她的手走过去，她这才猛地想起来，不就是当初顾莘要她跪下向他求婚的那个地方吗？ 她现在算是明白顾莘当时为什么突然不让她求婚了，骄傲的他怎么能忍受自己的老婆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求婚？ 怪不得他要说奇耻大辱。 佟慕妍一想，忍不住就笑了。 顾莘悄然握紧了她的手，突然说：“看见那边的大屏幕没有？如果等下屏幕上突然播放着浪漫的mv，然后整个广场的灯全都亮了，我跪下和你求婚怎么样？” 佟慕妍吃了一惊，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脱口说：“你别吓我啊。” 顾莘瞬间就笑了，他突然松了手，转身朝她单膝跪下了。佟慕妍几乎是本能环顾四周看了看，顾莘笑着说：“放心吧，我没那么高调，幸福两个人知道就好。” 听他的话，佟慕妍终于松了口气，回眸时，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精巧的盒子。他深邃的双瞳凝视着她，看得出，他有些生涩，跪在地上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周围很多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佟慕妍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他。 顾莘有些脸红，这才终于说：“慕妍，嫁给我吧。”他打开盒子的手指有些慌乱，里面的戒指一下子就滚落到了地上。 佟慕妍看着他紧张捡起来，不等她说话就迫不及待往她手指上套。她忍不住缩了缩手，压着哽咽说：“我还没答应呢！” 顾莘一愣。 看着他紧张得不行的样子，佟慕妍就笑了：“好吧，那我就答应吧。” 顾莘终于松了口气，认真给佟慕妍戴上了，周围的人都自发地鼓掌。佟慕妍不好意思拉着顾莘就躲进了车内。 车门一关，顾莘就轻松地笑了：“跪下求婚的人又不是你，我都没跑，你跑什么？” 佟慕妍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跑了。 顾莘叹了口气：“本来还想长篇大论煽情一番的，哪知，突然脑子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他顿了下，侧脸看着佟慕妍，“就光想着要你嫁给我了。” 佟慕妍想着他之前跪在地上突然一句话不说的窘迫样子就笑了，她推开他的手，说：“这戒指是用来配我们的中式婚礼的吗？” 此刻被戴在佟慕妍手上的不是普通的钻石戒指，是一枚镶嵌着顶级祖母绿的金戒指，复古，高贵。 顾莘摇头说：“戒指是家传的，本来有五枚，两百多年兜兜转转，现在就只剩下三枚了，我们三兄弟正好一个一枚，佳人姐也有一枚和你的一样的。虽然现在都流行钻石戒指，不过这个对我们顾家来说意义非凡。” 佟慕妍没想到这枚小小的戒指竟然都经历了两百年的风雨了，她有些惊讶低头看着，然后开玩笑地说：“这很值钱吧？你说得我都不敢戴啊。” 她没见徐佳人戴着，可不就是锁在家里保险柜里吗？ 他按住她的手，徐徐握住，轻笑着说：“那也没有你值钱。” 佟慕妍趁机就问他：“那……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我和孩子谁值钱？” 顾莘毫不迟疑说：“对我来说，你永远最值钱。” “假话！”佟慕妍甩开他的手，脸上的笑却再也受不住了。 顾莘徐徐将车开走，声线温和清浅：“儿子以后是要娶老婆的，女儿以后是要嫁人的，陪我一辈子的人，慕妍，始终只会是你。” 她的心口一震，抬眸的瞬间，见他刚好侧过脸来看她。 她的脸“唰”的就红了。 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从没有…… 说实话，此刻的佟慕妍的确有种想用验孕棒做成捧花的冲动。 只可惜，他们这是中式婚礼，用不着捧花。 她略一低头，没忍住就笑出声来了。 顾莘的俊眉微蹙：“笑什么？我很认真很严肃的，不许当笑话听。” 她捂住嘴，无辜睁大了眼睛点点头。 回去的时候，简灵已经在家里了。佟慕妍站在门口送开了顾莘的手，说：“结婚后就住一起了，所以这两天让我和简灵再好好地厮混两天吧。” 顾莘格外通情达理：“准了。” 她打开门进去，又探出头，再门口挥手道了晚安。 第二天傍晚，顾莘就去了顾公馆。老爷子是个传统的人，说婚礼前一晚新人见面不吉利。 晚上，佟慕妍兴奋地在房间里试穿了嫁衣，然后盖上红盖子，催着要简灵做试炼。她还认真把有字的一面放在了眼前。 简灵装作顾莘的样子掀起红盖头，一看见面前乍然出现的三个字就笑了：“你确定顾莘看见你写的不会当场笑喷？” “他不会笑喷的，他只会乐死！”佟慕妍信誓旦旦地说。 简灵耸耸肩，转身丢了张面膜给她，说：“敷上，明天可别浮妆。”她见佟慕妍有些迟疑，安慰说，“放心吧，我特意查证过的，这个面膜孕妇可以用，纯天然，无副作用。” “简灵你最好啦！”佟慕妍扑上去亲她一口。 简灵原本嫌弃地想要推开她，但一想起佟慕妍的话，最终作罢了。 佟慕妍敷了面膜把简灵拉上床，说：“今晚咱们一起睡吧。” 简灵应了，二人依偎在一起，她突然皱眉说：“你说这中式婚礼的伴娘，传统意义上是不是古时候小姐身边的丫鬟啊？” 佟慕妍眨了眨眼睛：“你才反应过来吗？” “佟慕妍！” “呵呵。”佟慕妍抱住她的手臂，说，“开玩笑的啦，本来老爷子说不用的，但是我就想让我最好的朋友陪着我走进婚礼殿堂。以后你结婚，我让我们家小宝贝给你当花童去。” 简灵哼一声：“这还差不多。敷完面膜就睡吧，明天事儿多呢。” 佟慕妍应了。 ………… “小叔。”顾一桐敲了敲门，然后轻轻推开顾莘的房门，床上没有人，她有些吃惊走上前，见阳台的门开着。 顾莘坐在阳台上，指尖转动着红酒杯。 顾一桐惊讶问：“你婚前恐惧呀，干嘛一个人躲起来喝酒？” 顾莘一笑：“我不住家里张阿姨都不给我的房间通风吗？觉得闷，所以出来透透气。还有，你们别一个个看见我就说我婚前恐惧，全世界的人都婚前恐惧，我顾莘不会。” 这一场婚礼，他期待了好久了。 顾一桐哼哼，上前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说：“我好看吗？” 他睨她说：“又不是你结婚，穿那么好看干什么？” “你管我！”顾一桐仰着小脸骄傲地回他，她上前夺下他手中的酒杯，手腕一翻就把红酒倒了，在他身侧坐下说，“留着肚子明天喝吧。” 顾莘笑了笑，顾一桐撒娇抱住他的手臂，说：“小叔，家里好久没有这么大的喜事了，今晚我都要失眠了。” 顾莘拍了拍顾一桐的手背，目光看向远方的时候不自觉沉了下来，说不清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几天似乎漏掉了点什么，每每安静下来总会让他觉得心慌。 难道，真的是婚前恐惧吗？ 这样一想，顾莘忍不住就笑了。 后来，顾一桐回去睡了，顾莘失眠了。 直到东方的天际露出鱼肚白，他终于又精神抖擞起来，他要去娶他的新娘子了！ 第144章 婚礼 夏商周一大早就把佟慕妍和简灵接到了新丽酒店，佟慕妍也是进去了才发现，整个新丽酒店全部重新装修过，从大堂开始就被装修成了古色古香的样子。 雕花的门，镂空的屏风，连着前台们都换上了旗袍，精致用簪子盘了头。 简灵一见就夸顾莘用心。 后来，整整三个小时，简灵都在顶层套间的化妆间忙前忙后给佟慕妍化妆。 中途徐佳人上来过一趟，交代了些事宜就下去招呼客人了。 顾一桐进来后不愿走了，摸着佟慕妍身上的嫁衣一个劲地发出“啧啧”声，随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嘟着嘴说：“小叔还问打扮得这么好看干什么？弄得好像会比小婶你好看似的！” 佟慕妍笑着说：“以后你结婚，我让简灵给你设计套更好看的！” “真的啊！”顾一桐忙转向简灵，“那我先谢谢简灵姐姐了！” 简灵一听就乐了：“瞧瞧这小嘴儿，一看就知道和顾莘是亲叔侄。就冲这声姐姐，你的嫁衣我包了！” 顾一桐叫佟慕妍小婶，按理说得叫简灵阿姨的，不过小丫头精得很，张口叫了姐姐，简灵自然就开心了。 顾一桐高兴得一个劲说谢谢。 佟慕妍看着镜中简灵给自己戴上头饰，忍不住问顾一桐：“下面来了不少人吧？” 顾一桐托着下巴靠在梳妆台上，说：“那当然了！可热闹了！家里的亲戚啊，朋友啊！哦，听说市长都要来！” 简灵“啧啧”说：“你们这是要请大半个桐城的人来吗？” 顾一桐毫不客气说：“差不多啦。还有一堆的记者呢！不过小叔让人拦在酒店门口，不许他们进来拍。” 佟慕妍不免想起那时候她说要和顾莘离婚，顾莘不要脸地请来一堆记者，说要办个世纪离婚典礼，地点也是新丽酒店。 没想到离婚没办，倒是轰轰烈烈地办了婚礼。 简灵把最后一只金钗插上，拍了拍手说：“搞定！”她低头看了看时间，“看吧，时间多的是，简直超额完成好吗？所以和你说不用催我的。” 佟慕妍满意地夸她：“知道了，你最厉害。” 顾一桐突然说：“反正现在等着无聊，小婶，要不要看看下面壮观的场面？” 佟慕妍惊讶问：“能看到？” “当然了！”顾一桐说着，转身拿了房间里的遥控器打开了客厅内巨大的电视屏幕，她调控一番，电视屏幕上很快就看见了会场的情况，各个角度的都有。 婚礼现场一眼望去全都是以红色为主调，完全的古色古香，连会场的桌椅都全部换成了实木。 简灵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我去，这可是酒店啊，能这么肆无忌惮装监控吗？”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看简灵的样子估摸着是想起她还曾经和蓝清在这酒店的房间缠绵奋战的场面了。 顾一桐摆摆手说：“没有那么肆无忌惮啦，顶层的套间不对外开放的，别的房间没有这样的功能。” 佟慕妍的目光在屏幕上搜索，顾莘今天穿了正红长袍，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 顾一桐识趣地把有顾莘的画面放大了。 ………… 此刻的顾莘正帮着招呼客人，到处都是进来恭喜他的人，他逢人就笑，笑得脸都有些僵硬了。 他抬手捏了捏脸，一转身就看见徐佳人走来，笑着说：“市长来了，爸让你过去。” 顾莘点头跟着上前，见老爷子正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说笑着。 顾莘深吸了口气，脸上又堆了笑过去：“南市长。” 市长转身，一见顾莘就笑了：“顾总，恭喜恭喜。” 二人握手。 顾莘谦虚说：“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谢谢。” 市长又转向老爷子，笑着说：“顾老把儿子教育的好啊，臻亿集团在顾总手里更甚从前啊！我们桐城的gdp都高了不少！” 老爷子哈哈就笑了，随即故意看顾莘一眼，说：“您可别这样说，不然这小子会得意。”他一顿，话锋一转说，“听说令千金的好事也快近了吧？是……季老将军家的公子？” 市长掩饰不住的笑，却摆手说：“八字没一撇，八字没一撇呢。” 另一侧，又有客人过来，顾莘说了句“失陪”就走了。 裴钢坐在席位上，看着顾莘和徐佳人从他眼前过，他的脸低沉得厉害。 所有宾客的座位都是严格安排的，他们这一桌上，明明白白写着亲友。 亲友？ 他可是新娘的父亲，算哪门子的亲友？ 裴竹汐生气地说：“爸，早知道这样，不来就好了！干嘛巴巴地来？” 孙美吟看裴钢的脸色不好，识趣地瞪了裴竹汐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 裴钢冷着脸，请柬是夏商周亲自送来的，裴家这一次，不来不行，来了受气，这件事本来就是上下不得的事！ 佟慕妍倔强的性子还真是想她妈妈，说不认他这个爸爸就真的不认。 顾家的请帖也不过是堵了别人的嘴，所有人都以为裴家攀了高枝儿，其实只有裴钢心里最清楚，对顾家而言，他什么也不是。 今天这种满场都是欢声笑语的日子，对裴钢来说简直太尴尬了。 ………… 顾莘才和几个亲戚打了招呼，一转身就看见韩家的人进来了，他愣了一下，才发现韩家只来了韩世豪一个人。 徐佳人过来，伸手在他手臂上一握，随即含笑迎了上去，朝韩世豪笑：“舅舅，您来了。” 顾莘略吐了口气，朝韩世豪走去，笑了笑，叫他：“舅舅。” 韩世豪从鼻孔里哼了声算是应了，看也不看顾莘，直接拉着徐佳人就问顾一桐的情况。徐佳人是个聪明人，笑着把韩世豪拉开了，一面又给顾一桐打电话，让她来见见舅姥爷。 顾莘的薄唇紧抿，韩世豪是老爷子过世的原配太太的亲弟弟，也是顾莘两个哥哥的亲舅舅。据说当初老爷子续弦娶赵琴如的时候，韩家的人很不高兴，但碍于顾家的面子没有明确说罢了。 今天韩家虽然来了人，但对顾莘的态度，他也是见怪不怪了。 韩世豪会来，左不过是看着老爷子的面子，毕竟对韩家的人来说，他顾莘算不得亲人。 夏商周穿过了人群而来，在顾莘耳边低声说：“顾总，时间快到了。” 顾莘点点头：“慕妍那边怎么样了？” “应该也准备好了，不然我上去看看。” 夏商周正要走，顾莘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端着酒杯和一个美女聊得火热的蓝清，他拉住了夏商周，朝蓝清看了一眼。 ………… 此时楼上的顶级套间内，顾一桐愁眉苦脸一副不想下楼的样子。 佟慕妍好笑地说：“你妈是叫你去见客人，你怎么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 顾一桐可怜兮兮说：“小婶你不知道，我这位舅姥爷平时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一旦见上就跟我叨叨成绩啊，未来啊，无趣死了！不想去！而且……”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不过想了想，还是悄声说，“他不喜欢小叔，所以我不喜欢他。” 佟慕妍一听就听出这一层家族关系了，自然明白韩世豪为什么不喜欢顾莘了。 正聊着，蓝清从外面进来，皱眉说：“你们都好了吗？” 简灵抬头冲他一笑，正要接话，原本靠在梳妆台上的顾一桐突然跳起来，激动地冲过去，抱住蓝清说：“蓝清哥！” 蓝清被猝不及防抱住，吃了一惊，等看清楚面前的人，就更惊讶了：“桐桐？” 顾一桐笑着在他面前转着圈说：“怎么样，蓝清哥，好看吗？”她又挽住蓝清的手臂，“我今天的裙子是不是和你的衣服特别地配？以前你总说我还小，看，我都有胸了，长大了！哎，蓝清哥，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太久没见我，觉得我突然变漂亮了，你都吓傻了？” 小丫头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 简灵的脸色沉了，呵，没瞧出来活脱脱一个小情敌啊！ 她瞪了佟慕妍一眼，佟慕妍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件事她的确不知道。 简灵生气把手中的梳子往梳妆台一拍，开口说：“蓝主任，你女朋友在这里，你搂谁呢？” 女朋友？ 顾一桐的脑子“嗡”的一声，看了简灵一眼后，目光转向了佟慕妍。 佟慕妍一个头两个大，都看她干什么？她很无辜啊！ 蓝清见此，忙笑着说：“我这是奉新郎官的命来传话的，新娘子可以下楼了，时间快到了。大家有什么事，等办完这件大事再说，呵呵，再说。”他说着，巧妙把手臂从顾一桐的臂弯里抽了出来。 徐佳人的电话再次打来了，顾一桐无奈，只好先下去了。 简灵狠狠瞪着蓝清：“这怎么回事啊？你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吗？” 蓝清尴尬说：“这小丫头从小就说喜欢我，我以为她开玩笑的。” “行了行了，你们能晚点说吗？”佟慕妍打断了他们的话，简灵虽然不快，但碍于眼下的场合，也只好暂时算了。 简灵转身娶了佟慕妍的红盖头，扶着她说：“那走吧。” ………… 顾莘站在休息室门口望着外面热闹的会场，又时不时抬手看表。 夏商周在他耳边交代着稍后出场事宜，顾莘点着头，突然手机上有电话呼入，他低头一看，竟是郁芷言。 顾莘迟疑了下，终于接了起来：“芷……”话未出口，那边传来一道声音，一秒钟，他的脸色大变，手指下意识猛地握紧了手机…… 第145章 我要你，顾莘 电话那头并不是郁芷言的声音，是男人的声音，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顾莘自己！ 他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正是这个不记得，瞬间如一把利刃，狠狠划穿他的心口。 连日的心慌，总感觉漏掉了什么，此时此刻，顾莘明白了。 催眠。 他被郁芷言催眠了。 ………… 蓝清引佟慕妍等人到了楼下一处休息室，门一关，外面的喧嚣一并隐去了。 蓝清转身就说：“你们现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时间到了，简灵就扶慕妍出去，顾莘会在会场入口等着迎接新娘子。” 佟慕妍点了点头。 简灵没好气说：“你怎么那么清闲，不必跟在新郎官儿身边吗？” 蓝清无奈说：“你以为他们这中式婚礼真的需要什么伴郎啊，我顶多就是一会儿宴席上一个替他挡酒的人！” 简灵终于解气地笑了，瞪着他，咬咬牙说了两个字：“活该！”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接着，许小幸和林书进来了。 许小幸一见佟慕妍就羡慕地惊叫起来：“哇塞，慕妍，你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太漂亮了啊慕妍！”她笑着冲上去，拉着佟慕妍的手上下打量着。 林书跟着上前，笑着说：“远远看见你们进来的，小幸非得过来打招呼。慕妍，新婚快乐。” 佟慕妍高兴地笑：“谢谢你们。” 蓝清看了看时间，说：“那我先过去，稍后会有人来提醒你们。” 简灵嫌弃地挥挥手让他赶紧出去。 佟慕妍好笑拉了拉她，说：“我大喜日子，你能笑笑吗？” 简灵冲她咧了咧嘴，在她耳边说：“今天给你面子，明天姑奶奶一定要给他立规矩！” 后来，许小幸又和佟慕妍八卦了一些挫了公司同事锐气的事，不过很识趣地没有提任何关于陆衍的事。 林书看了看手表，说：“小幸，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出去坐吧。” 许小幸点头和林书出去了。 佟慕妍抚着胸口深吸了口气，回头朝简灵说：“我的红盖头呢？快，快给我盖上。” “行了，我来，你坐好。”简灵转身拿了来，抖开了给佟慕妍盖上。 佟慕妍认真地把写有字的一面放在眼前，时不时就要看一眼上面倒立着的三个字。因为只有这样，等顾莘掀起红盖头的时候才是正立工整的。 她忍不住笑了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热闹了。 简灵看了看时间，有些疑惑皱了眉。 佟慕妍看见简灵的脚步离开了自己身边，她隔着红盖头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等会儿。”简灵其实没告诉她，时间过了两分钟了，这正常吗？ 这样想着，简灵轻声打开了休息室的门，会场入口并没有看见顾莘的身影。宾客们大多都坐着，说笑着，东张西望的，似乎都在疑惑新人怎么不出场。 简灵悄然掩上门，拿出手机打给蓝清。 电话通了，蓝清却没有接，简灵连着打了两个，还是没人接。简灵的心一沉，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快步上前，主桌那边隐约看见顾一桐的身影，老爷子和徐佳人都不在！ 简灵还没缓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佟慕妍的电话打来了：“简灵，时间是不是过了？你在哪儿呢？” 简灵努力定了神，开口说：“哦，你坐着别动，我现在回来。” 挂了电话，她重新跑回休息室，伸手才触及休息室的门，简灵的手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住，她大吃一惊回头，见蓝清满头大汗出现在身后。 简灵松了口气：“干什么呢？我打你电话也不接！这时间都过了呀，顾莘呢？” 蓝清把简灵拉到静僻处，喘着气说：“顾莘不见了！” “什么？”简灵的脸色大变，“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夏秘书说他接了个电话就出了休息室，当时他没注意，后来顾莘没回去！酒店的保安说看见他从后门走了！”蓝清简短说完，紧攥着简灵的手没松开。 简灵一听就怒了：“他什么意思？这婚还结不结了？他要是今天敢让慕妍丢脸，我他妈不弄死他！” 蓝清忙安慰说：“不会的，这婚得结！顾莘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他手机关机了，但他是开车走的，老爷子已经让技术部门去调顾莘的路线了，宾客们徐副总会稳住，这事你先别告诉慕妍，最多一个半小时，我一定把顾莘带回来！” 说完，他没时间逗留，跑着离开了。 简灵咬牙站了片刻，这才重新回了休息室。 佟慕妍还盖着红盖头，听到声音，问：“没事吧，简灵？” 简灵迟疑片刻，上前说：“没事，你们家顾莘太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现在正手忙脚乱地整理呢，说得洗，徐副总已经宣布把时间推迟了。” 佟慕妍松了口气。 简灵看着那一头红有些刺眼，便说：“你也别盖着了，先拿下来吧。” 她说着，伸手要去拿，却被佟慕妍巧妙地躲开了，她轻笑着说：“哎呀不行，这红盖头盖上就不能随便拿下来了，那会不吉利的！” 简灵伸过去的手蓦地空垂了。 ………… 此刻，新丽酒店对面的一家餐厅二楼。 陆衍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赵琴如走到窗边，从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看见新丽酒店正门。门外蹲守着很多记者，位于二楼的宴会厅是看不见的，不过对于赵琴如来说，能这样看着就很好了。 陆星晴低沉着脸跟在后面，自从那次之后，她已经在家里被禁足到今天了，要不是今天赵琴如说带她一起出来，她此刻还只能待在房间里。 陆衍这次真是做绝了，没收了她的手机，房间断网，她都已经好久不和裴竹汐联系了，也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也在新丽酒店里面。 赵琴如伸手扶着窗棂，目光直直从二楼望出去。 陆衍低声说：“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在里面举行仪式。” 赵琴如笑了笑，目光依旧看向外面。突然，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微变，扶着窗棂试图站起来。 陆星晴忙按住她说：“妈，您小心！” 陆衍顺着赵琴如的目光看出去，只见新丽酒店里面有几个人冲了出来，记者们全都迎上去，有人冲破了记者群，开车离去了。 因为隔得远，陆衍看不清楚出来的人都有谁，但却看见其中一人穿着中式长袍，他见过许小幸收到的请贴，中式的，所以那个人应该是顾莘的伴郎！ 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顾莘的伴郎怎么会离开？ 陆衍不自觉皱眉，眸光瞬间沉了下去。 ………… 机场出发层。 郁芷言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步子略停下，随即转身。 一路跑来的顾莘脸色苍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穿着大红喜袍的顾莘吸引了，他却顾不了那么多，喘着粗气冲上去。 郁芷言含笑抱住了冲过去的顾莘，纤长手指略微攥紧他长袍，轻笑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的。” 顾莘愤然推开她，用力扼住她的手腕，强压着怒意，一字一句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郁芷言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清秀的脸上扬着笑，凝视着他，说：“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走了。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郁芷言！”顾莘的脸色沉下，声线冰冷。 她却从容一笑，回眸：“顾莘，你会来，只能说明我赌赢了，因为你很在乎那个秘密。所以你现在没有说不的权利，你心里清楚的。”她抬步往前走去，高跟鞋的声音，伴随着机场播报员甜美的嗓音，一切都仿佛变得那么有频率和美好。 片刻，她听见身后的脚步跟了上来。 中途，郁芷言叫停了车，买了一束花。 随后径直去了龙山公墓。 她捧着花站在顾莘两位哥哥的墓碑前，片刻，才转身看着脸色难看至极的顾莘，她略一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顾莘没有上前，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问：“慕妍是无辜的，你……” “没有人是无辜的。”郁芷言轻巧打断他的话，敛起笑容，说，“你那么急着要我离开臻华医院，离开桐城，难道不是她吹了枕边风吗？她哪里无辜？和那些耍心机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让你走是我的决定，和慕妍无关。”顾莘略微握紧双拳，“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转过身，正面看着他，认真而又严肃说：“我要你，顾莘。” 顾莘蓦地撑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她，说：“你疯了！怎么能在我二哥墓前说这样的话？你忘了你们以前……” “不要和我提以前的事！”郁芷言声音尖锐，一贯平静无波澜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狰狞，她恨恨地说，“从前那个傻子一样的郁芷言不在了！拜你们顾家所赐！” 顾莘一怔。 郁芷言看着看着，突然又笑了：“你不知道，对啊，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顾莘本能上前一步。 郁芷言却转了身，缓缓从顾若的墓碑前移动到了顾芃的墓前，她弯腰把手中的花放在了顾芃墓前。 低头的瞬间，眼泪倏地滚落，她抬手拭去，回头看着顾莘说：“觉得你大哥可怜吗？”话落的瞬间，她按下大衣口袋中录音笔的按钮。 当天被她录下的顾莘的话再次放了出来。 顾莘的双手颤抖着，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意：“关了！” 郁芷言清浅一笑，再次恢复了从前的冷清，她睨着他，轻声问：“顾莘，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了，你告诉我怎么关？” ………… 简灵逼着蓝清把顾莘的路线发给她，此刻的她脸色很难看，顾莘去机场干什么？ 佟慕妍已经静静坐了很久了，她本想让简灵出去问问顾莘那边怎么样了，手机却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原本佟慕妍不想理会，但迟疑了下，还是打开了。 上面简短一句话：“别等了，顾莘和我在一起。” 没有署名，没有解释，佟慕妍却猛地掀起了红盖头站了起来。 郁芷言！ 第146章 这婚我不结了 简灵被佟慕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她下意识收起了手机上前：“怎么了？” 佟慕妍握紧了手机，说：“我得去顾莘那边看看。” 简灵吓了一跳，忙拉住她说：“哎呀，你是新娘子，不能随便出去。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她打算重新拉佟慕妍坐下，佟慕妍却执拗推开她，红着眼睛说：“你们还要骗我吗？顾莘他根本就不在酒店了是不是？” 简灵愣住。 这时，蓝清的信息又来了，她下意识低头看一眼，蓦地觉得手上一空，抬头时，手机已经被佟慕妍夺了过去。 微信上一堆简灵询问情况的话，佟慕妍直接跳过了。 蓝清发来了两张车辆行驶的路线图。 第一张是去机场的路线。 第二张是往龙山公墓的路线。 佟慕妍气得直接把简灵的手机屏幕砸碎了。 “慕妍！”简灵一把拉住打算冲出去的佟慕妍，劝着说，“你别着急，顾莘做事一向稳重，他可能是临时遇到了什么重要的大事。蓝清和夏秘书他们已经出去了，很快他们会回来的，很快的！” 佟慕妍回眸对上简灵的眼睛，她冷笑一声说：“他现在和郁芷言在一起，就算他回来，我也不会原谅他！” 简灵猛吃了一惊，拉着她的手却不松：“什……什么意思？谁告诉你顾莘和郁芷言在一起？”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自嘲笑着说：“郁芷言告诉我的。” “郁芷言？”简灵忙说，“不是……你相信她？”虽然这次顾莘的做法简灵也很生气，但是郁芷言的话，简灵始终持怀疑态度。 “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佟慕妍好笑地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今天是郁芷言离开桐城的日子，顾莘却去机场截住了她。” 简灵想起那条去机场的路线，终于半句话再说不出来了。 佟慕妍低头看了眼简灵的手，说：“放手，要甩也是我甩他！” “佟慕妍！”简灵哽咽一吼，仍是不愿意松手。说不清为什么，她很怕这样冷静的佟慕妍，她宁愿看到她扑倒在她怀里哭也不希望看到她这样！ 佟慕妍却笑了：“我一直都这样的，当初和容清晖分手也是我先说，你还不了解我吗？” “可是这次不一样！你和顾莘有孩子了！难道你不该告诉顾莘吗？他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 佟慕妍的心口一震，难受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她死死咬着唇，片刻，隐忍着，就像当初怀孕的乌龙事件中面对顾莘时一样，说：“他不重要。” 之前她就和顾莘说过，就算有一天分开也不能因为郁芷言，否则，她不会原谅他。 在收到郁芷言用顾莘的手机给她发的信息时，她就发誓，绝不会原谅他！ 而郁芷言的存在，让她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神经病了，这样一次一次太累了，她不想再这样了！ 她推开简灵的手，走到门口时，略回过头，开口说：“这件事闭紧嘴巴，否则，我们朋友也没的做。” “慕……”简灵再开口，面前的人已经开门出去了。她其实明白，伤得越深，佟慕妍才越不会拖泥带水。她更明白，佟慕妍只是害怕，怕自己会伤得更深，所以才要急着从这场危险的感情里抽身退出来。 简灵突然觉得很心疼，如果爱情非要这样伤得人体无完肤，她宁可佟慕妍当初没有认识顾莘。 ………… 此刻的会场已经有些闲言碎语了，新人们久久不出场，仪式也没有声音，难保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正在这时，所有人惊讶地看着新娘子独自走上了红毯，仰首挺胸朝布置得奢华红火的台上走去。 徐佳人看见佟慕妍出来，忙站起来朝她走去，低声说：“慕妍，你怎么出来了？顾莘那边……” “佳人姐，你不用再替他说话了，我都知道了。”佟慕妍淡淡一句话，令徐佳人呆住了。 知道？她也不知道佟慕妍到底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佟慕妍径直走上前，取了话筒打开，深吸了口气面对着所有宾客说：“所以今天这婚，我不想结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哗然。 “慕妍！”徐佳人冲上去夺下她手中的话筒，“你胡说什么？” 顾一桐惊得要站起来，却被韩世豪按住了肩膀，韩世豪的声音冷漠：“坐着。” 被安排坐在角落里的裴钢也彻底震惊了。 裴竹汐一副幸灾乐祸大样子，悄声说：“什么不想结了？我看是被顾莘给甩了吧？这么久了，谁看见新郎去哪儿了？说不定啊，新郎早就不在酒店了！”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同桌的人还是听到了。 大家纷纷觉得有道理，一时间，佟慕妍在这场世纪婚礼上被甩的谣言瞬间在整个酒店肆虐起来。 ………… 顾莘看着郁芷言收起了手机，他的头一阵阵地痛，退了一步才站稳：“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慕妍？” 郁芷言淡漠笑道：“你以为你和佟慕妍还能分得清清楚楚吗？倘若真的能分得清楚，你又为什么不敢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因为一旦说了出来，你无法再面对那些你爱的人，一旦说了出来，顾家就散了。没有人可以真的孑然一身，你们之间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吗？” 顾莘的脸色铁青，他跨步上前，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臂，咬牙说：“你就算恨我爸当年拆散你和二哥，你也不能这样做！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二哥？” 他的力气很大，郁芷言忍住痛皱眉，却是笑：“恨？你知道吗，你二哥才是始作俑者！他才一直是那个始作俑者！还有你爸，他当初不是死活不让我进顾家吗？我就是要告诉他，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我郁芷言都会成为他的儿媳妇！” “你疯了！” “你错了顾莘，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相信我可以处理得很好，就像你一样，好好地，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些秘密。”郁芷言轻柔笑了笑，“顾莘，只要你愿意，你知道我可以的。” 她说着，依偎着靠向他。 顾莘的手一松，下意识往后退开。 “顾莘！”身后，蓝清和夏商周匆匆跑来。 顾莘回头看一眼，蓝清已经率先冲了过来，他看见郁芷言也先是一愣，但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直接拉了顾莘说：“你疯了！现在都几点了！快跟我回去！” 郁芷言想要上前，却见夏商周往前将自己插在她和顾莘中间。 郁芷言一笑，抬头看了夏商周一眼，说：“夏秘书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她绕过去，看着顾莘说，“我先走了，事情处理完就来找我，我等你。” 语毕，她果然不再逗留。 蓝清听得一头雾水，此刻什么也不顾，拉着顾莘就走：“快走，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也得再花一小时，你最好在路上好好想想怎么跟你老婆解释！” 解释？哪里还需要解释？ 蓝清正说着，简灵的电话进来了。 他接起来就说：“别催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你让慕妍别担心，我们……什么？你，你说什么？” 蓝清忍不住回头看了顾莘一眼。 夏商周忙问：“蓝主任，什么事？” 蓝清迟疑了下，终于开口说：“慕妍宣布说这婚不结了。” “什么？”夏商周的脸色大变，忙说，“顾总，我们得快点回去，相信徐副总一定可以拦住顾太太的。” ………… 徐佳人追着佟慕妍到了酒店门口，眼看着拦不住，她只好让保安们全都守着门不让佟慕妍出去。 外面的记者们似乎也嗅到了不对劲，忙举着相机，隔着玻璃门对着佟慕妍就是一阵“咔嚓”声。 简灵也追了出来，她的手中还握着那个碎了屏幕的手机：“慕妍！”她冲上去，拦在佟慕妍面前，狠狠瞪着保安们，说，“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徐佳人忙说：“简小姐，你帮忙劝劝，顾莘在回来的路上了，慕妍可不能就这样走了，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坐下来说啊。” 简灵回头看了佟慕妍一眼，她的脸色难看，目光却坚定。 简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冷冷说：“没什么好解释的，我站在慕妍这一边！” 徐佳人还想再说，老爷子赶来了，一路上，关于这一出新娘被抛弃的闹剧他也听得差不多了。 “爸。”徐佳人叫了他一声。 老爷子径直走到佟慕妍面前，还没开口，就听佟慕妍先说：“这段时间，谢谢您像父亲一样对待我，可是此时此刻，求您别问为什么，也别阻止我。” 老爷子握着手杖的手微微收紧，他沉默片刻，终是挥手示意保安们让开。 佟慕妍说了声“谢谢”，转身和简灵出了酒店。 “爸！”徐佳人震惊想要上前，却被老爷子拦住了，她急着说，“顾莘在回来的路上，我答应了他要拦着……” 老爷子打断她的话，说：“今天的事本来就是顾莘不对，他想要老婆，让他自己凭本事再去追回来！” 第147章 我凭什么给他生孩子 原以为出了酒店就顺利了，没想到佟慕妍和简灵又被外面的记者们团团围住了。 所有人都一哄而上，所有的话筒都往佟慕妍面前伸，所有的相机都对准她不住地拍。 “佟小姐，请问怎么回事？这婚您不结了吗？” “是顾先生的问题，还是您的问题？” “顾先生怎么没出来？他还在里面吗？” …… 佟慕妍捂住耳朵，一个问题都不想回答。 简灵害怕佟慕妍被人挤着，挡在她面前，狠狠把过来的记者都推开，杀猪似的叫：“滚！全都给我滚开！” 她试图想把佟慕妍拉出去，奈何记者们实在太多了。 “你们干什么？都散开！” 身后，保安们从酒店内出来，帮忙驱赶记者们。 简灵趁机拉着佟慕妍快步离开现场，只是今天她们是让人接来的，简灵也没有开车。她的目光搜索着，希望走到路边能拦下一辆出租车，因为身后已经有记者们追上来了。 佟慕妍有些浑浑噩噩，虽然强忍住没有哭，但眼眶却一遍遍有泪水漫过。 突然，有一辆车靠边停下，陆衍从车上下来。 简灵吃了一惊，陆衍没有说话，径直过来把佟慕妍带上车。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简灵去考虑，也只好跟着上车离去。 记者们早已经举起了相机，对准车上的三人就“卡擦卡擦”不停按下快门。 ………… 顾莘他们是三人同一辆车回来的，一路上，夏商周的脚几乎不敢从油门上松开。 后座上的顾莘脸色尤其难看，中途蓝清和他说了几次话，但他始终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后来蓝清干脆坐在一侧刷着新闻，上面铺天盖地全是佟慕妍被抛弃的报道，气得他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他原本想问问简灵那边的情况，但打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 这时，顾一桐突然给他打电话来，他一接，那边小丫头就忍不住哭了：“蓝清哥，我妈没拦住小婶，小婶她走了！” 蓝清吃一惊，几乎是本能回头看向顾莘。 顾莘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朝蓝清看来。 蓝清突然朝夏商周说：“去顾公馆。” 夏商周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他下意识从后使劲看了看后座上的二人，心中自然已经明白了。 他正打算改道，却听顾莘说：“去酒店。” 夏商周惊讶看向顾莘。 蓝清快气疯了，怒道：“人都走了，还去什么酒店！你就说你为什么要跑出去，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莘没有回答，依旧坚定说了句：“夏秘书，去酒店。” ………… 车子才在新丽酒店的广场停下，顾莘还没下车就被记者们团团围住了。 “顾先生是现在才来现场吗？” “顾先生知道佟小姐单方面取消婚礼的事了吗？” “是您不想结婚，故意现在才来吗？” “请问顾先生，今天的婚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夏商周原本想拦住他们，却被顾莘推开了，他往记者们面前一站，直言不讳说：“我被甩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连夏商周和蓝清痘不可置信看着他。 一路上蓝清都在刷新闻，顾莘虽然没看新闻上写了什么，但蓝清却把什么都写脸上了。 婚礼上，新郎不出面，新娘单方面宣布取消婚礼，在所有人看来，被抛弃的那一个无疑就是佟慕妍。 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又怎么能让佟慕妍来背这个锅？ 难堪，也得他来受。 要甩，也是他被甩。 记者们在愣过后，纷纷都高举着话筒过来，照相机也被举得更高了。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顾莘却再不说一句话。 保安们全都出来了，和夏商周等人一起拖住了记者们。 顾莘低沉着脸，一步步朝酒店走去。 ………… 陆衍不知道该把车开往哪里，后座上的二人也都没有说话，在城区兜了两圈后，终于听佟慕妍说：“陆总，麻烦你送我们回去吧。” 陆衍点头，把车开去了她们住的小区。 所幸的是正值中午吃饭时间，小区楼下几乎不见人，佟慕妍穿着嫁衣上楼也没有引来围观。 她一进门，就径直去房间换了衣服。出去时，见简灵也换下了伴娘服，和陆衍一起站在客厅内看着她。 佟慕妍原本想假装轻松地笑一笑，哪知嘴角一咧突然就想哭了。 这一路强忍着堆积起来的坚强终于在这一刻全面崩塌了，在家里哪里还需要伪装？ 她快步过去，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捂住脸说：“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觉得很丢脸。”声音开始颤抖，滚烫的眼泪流出来，全部糊在了掌心内。 粘粘，湿湿的，很难受，可她不敢松手，怕面前的二人看见她狼狈的样子。 简灵的眼泪随之流下来，她有些泄愤似的擦了擦，看着佟慕妍没有说话。 陆衍的脸色难看，虽然这一路佟慕妍和简灵谁都没有提酒店内究竟发生过什么，不过根据他自己看到的，蓝清匆忙而出，到后来佟慕妍穿着嫁衣出来……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顾莘抛弃了佟慕妍！ 他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 陆衍略往前一步，张了张口，到底一句话没说。 此刻留给佟慕妍最好的安慰就是闭嘴吧。 他站住了脚步，微微圈紧了双手，就这样看着沙发上的人捂着脸，小小的双肩一抽一抽地哭着。 佟慕妍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哭了多久，她嘴上说着丢脸，可其实心里最难受的最在意的还是顾莘和郁芷言！ 她把顾莘当作这辈子唯一的依靠了，可是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和郁芷言牵扯在一起！ 不知道那个是她最讨厌的女人吗？！ 他既然可以为了郁芷言在他们的婚礼上离开，那么她再也不要原谅他了，去跟你的郁芷言过一辈子吧！ 可是……可是她佟慕妍是真心实意要和顾莘过一辈子，要给他生孩子的啊！ 孩子…… 她蓦地一愣，突然站了起来。 简灵见佟慕妍忽而什么话都不说，径直去了洗手间，她忙跟着上前，佟慕妍飞快地把门反锁了。 简灵一下子就慌了，拍着门叫：“慕妍，你把门打开，慕妍！” 很快，里面传出佟慕妍略带着哽咽的声音：“简灵，我没事，给我两分钟时间。” 简灵心里还是着急，再想要敲门，却被陆衍拦住了。他冲她摇了摇头，然后也和简灵一样守在了门边。 门内，佟慕妍打开了水龙头，然后呆呆坐在马桶上，努力地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都不是一个人了。 她还想做个快乐的小孕妇呢，可是从前美好的想象全都破灭了，这个孩子她还要生下来吗？ 但是，选，又该怎么选？ 她突然想起什么，摸遍了全身，终于找出了一枚金色小巧的五毛硬币。 字打掉，花就生。 她咬咬牙把硬币抛上去，接住。 字。 接连又抛了两次。 字。 字。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又流下来了，佟慕妍自嘲一笑，连上天也告诉她不要生这个孩子。也是，反正现在除了她和简灵，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拿掉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简灵在外面一直盯着时间看，眼看着两分钟快到，她正要敲门的时候，却见佟慕妍自己出来了。 原以为她是进去洗脸了，没想到此刻出来，还是花得不像话的妆容，本来精致的眼影就像是把脸当成了画板给涂了。 可简灵却笑不出来，拉着她就问：“你干嘛呢？别吓我好吗？” 佟慕妍反握住了她的手，简灵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瞬间似乎安心了些。佟慕妍的目光却越过简灵看向陆衍：“陆总你回去吧，我和简灵有些话要说。” 陆衍皱眉片刻，点头说：“有事给我电话。” 佟慕妍感激目送着他出去。 简灵忙拉佟慕妍坐下，听她说完，简灵立马就炸了：“你说什么？你要拿掉孩子？” “他要郁芷言，我凭什么给他生孩子？” 一句话，堵得简灵说不出话来。 蓝清突然打电话来，简灵原本不想接，但他连着打了两个，简灵瞬间就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了，握着手机劈头就是一顿骂：“打什么打？顾莘是彻底想做缩头乌龟了是吗？劝？我凭什么帮他劝？哦，不对，我是该劝，得劝慕妍离开他！什么？” 简灵皱了眉，忙打开新闻。 果然如蓝清所说，各大新闻媒体都写着这场世纪婚礼上，被甩的人是顾莘。 蓝清说：“顾莘要是不在乎慕妍会自己扛吗？他会找慕妍解释的，你先好好稳住慕妍，千万千万别让她做傻事！” 简灵的话筒声音开得大，佟慕妍自然就听见了。 她抬头看着简灵，面无表情说：“你让蓝主任转告他，他的好意我领了，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说完，佟慕妍起身进了房间。 人都没了，还要面子干什么？说到底，这一场战争，她佟慕妍输得很惨。 她往床上一坐陷进柔软的床垫中，目光环顾四周，佟慕妍忍不住自嘲笑了。她要和顾莘离婚，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张证牵扯着。 她要辞职，因为臻翔科技是顾莘的。 她得从这里搬出去，因为这房子也是顾莘买的…… 她忽然很委屈，太讨厌这种感觉了，好像她所有的一切都和顾莘有关，好像她没了顾莘就会活不下去…… 她现在信了，太甜的糖，真的会甜到苦。 手机有电话呼入，屏幕上“夏先生”三个字此刻看起来尤其的扎眼…… 第148章 他要去见她 新丽酒店顶层套房的客厅内。 顾一桐握着手机转过身来，朝蓝清摇了摇头：“不接，蓝清哥，你说小婶她是不是没看见？” 蓝清叹息说：“我故意先给简灵打了电话，她就在简灵边上，不可能没看见。”他说的时候，下意识朝新房看一眼，压低声音说，“你再打打。” 顾一桐听话又拨号过去，这回，电话直接被掐断了。 “掐了。”顾一桐有些生气了，“你说小叔到底为什么要离开酒店？如果是正正当当的理由，他为什么不去解释？” 蓝清皱眉说：“我问了，他不说。要不，我问问郁学姐？” “哪个郁学姐？”顾一桐的眼睛直了，她的蓝清哥身边，一会儿多了个简灵，现在又来个郁学姐，她瞬间觉得危险弥漫。 蓝清一面拿出手机一面说：“是我之前学校的学姐，前段日子在臻华医院工作过。哦，这要算起来，她和你二叔也是校友呢。” 蓝清的一句话，令顾一桐一阵吃惊，她几乎是脱口问：“你说的郁学姐不是郁芷言吧？” “你认识？”蓝清疑惑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不明白这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顾一桐怎么会认识？ 得到肯定后，顾一桐瞬间就变了脸色，握紧了拳头咬牙说：“她本来和我二叔交往过，当年我爷爷死活不让她嫁进顾家，所以说，我二叔不在了，现在她是在勾引我小叔吗？” 顾一桐的声音高了些，质问似的看着蓝清。 蓝清终于愣住了，刚好翻到郁芷言的电话号码也没有拨出去。郁芷言虽然是他的学姐，但其实她是提前休完学分就出国的，所以等蓝清考上大学时，郁芷言早就不在学校了，他当然也不知道中间的这一层关系。 不过很快，他摇头说：“她和顾莘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她肯定就是那只狐狸精！”顾一桐气极了，干脆吼了出来。 蓝清再没有说一句话，其实他否认郁芷言和顾莘有关系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挺心虚的。当初他感觉得出郁芷言对顾莘不一般，但顾莘否认了，他选择了相信。 蓝清又想起今天顾莘先是去了机场，然后又和郁芷言一起去了顾若的墓地……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顾莘和郁芷言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顾莘回来后一直在房间没有出来，难道真的是因为郁芷言，所以他才没有去向佟慕妍解释？因为顾莘心虚？ 蓝清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在身后紧闭的房门上。 “我得告诉爷爷！”顾一桐转身跑到阳台上就给回顾公馆的老爷子打电话。 ………… 顾莘自回来后衣服也没有换，就一直静静在房内的沙发上坐着。 外面顾一桐和蓝清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顾一桐说的对，如果正正当当，他可以去找佟慕妍解释。 但事实并不是。 已至午夜，房间没有开灯，窗帘全部都拉着，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顾莘的胸口闷着一口气，呼吸也越来越沉。 这半天的时间他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初那个秘密一开始就说出来，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弄成这样？ 只是……大哥走后他因为大受刺激而忘了那个可怕的事实。 直到二哥走时，他看着熟悉的场景才突然想了起来。 那时候没有佟慕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顾家，是爸爸，是佳人姐，是桐桐……而这个秘密，隔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不敢说了。 郁芷言说的对，顾家会因为这个秘密而散的。 而他的病，佟慕妍的离去，这一切都是他犯错必须承受的。 可是慕妍……他是那样舍不得，舍不得看她受伤，舍不得她的离开。 他记得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他信誓旦旦告诉她，他们之间今后不会再有郁芷言！ 心脏仿佛划过一片荆棘地，一抽一抽的痛。 顾莘艰难深吸了口气，大哥走时，徐佳人哭得肝肠寸断，她说心痛得不能自已。那时的他感受不到那种感觉，如今他才明白，原来人真的可以这样真切地感受到心痛的感觉。 就像是被人硬生生从他的心脏割走了一半。 那是他的佟慕妍…… 不，不可以这样！ 顾莘猛地站了起来，他得去见她，他要去见她！ 蓝清见顾莘突然冲出来，他忙跟上去：“顾莘，去哪？” 顾莘用力按着电梯按钮，冲进去说：“我要去见慕妍！” 听他这样说，蓝清莫名松了口气，他拉住了要跟着去的顾一桐，说：“这件事让他自己去。” “可是……” 顾一桐的话没说完，听蓝清又说：“我会开车跟着，你打电话让你妈接你回去。” 顾一桐还没应，就见蓝清坐了另一部电梯下去了。她咬咬牙，握紧了手中的手机，有爷爷出马，郁芷言这个女人明天就可以从桐城滚蛋了！ ………… 顾莘驱车到公寓楼下时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看了看8楼，没有灯，这个时间她们应该都睡了。 蓝清开车来的时候，看见顾莘的车停着，以为他上楼了，立马冲上去，结果发现佟慕妍家里安静得很，敲顾莘的家门也没有人开。 蓝清一下子就懵了，掏出手机给顾莘打电话，直到顾一桐接了电话，他才想起顾莘连手机都没带！ 他冲下去开车就去附近找，心急火燎的他甚至完全没有想到顾莘此刻就安安静静坐在车内等着。 佟慕妍和简灵下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简灵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说：“慕妍，这件事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你好歹听听顾莘的解释，不然他以后知道了得多自责多后悔啊！” 佟慕妍的手指握紧了背包的袋子，冷漠说：“他自责后悔不是应该的吗？我就是想看他这样！” 说着，佟慕妍的脚步不自觉就加快了。 “慕妍！”顾莘看见她们出来，忙从车上下来冲过来。 佟慕妍吃了一惊，他还穿着昨天的喜炮，一脸憔悴的样子。 简灵虽然也很怨顾莘昨天的做法，但此刻见他来了，她像是长长松了口气，推了佟慕妍一把，说：“慕妍，好歹听听他的解释，就是要死也让他死个明白！” 佟慕妍以为看见顾莘就该一巴掌呼上去，然后歇斯底里一番，可是临到头，都没有。心里除了难受，更多的竟然是委屈，还有那么一丝想要听听他解释的想法。 简灵看她没有那么抗拒，忙拉着她过去，说：“上车谈，好好谈一谈。”她随即又压低声音，“然后再做决定！” 顾莘其实听到了简灵的话，他自然以为简灵口中的决定是佟慕妍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要不要和他离婚。 此刻的他，死也想不到简灵的话是另一种意思。 佟慕妍被推上了车，简灵关了车门远远地退开守着。 顾莘感激看了她一眼，终于也上了车。 佟慕妍坐在车门边上，后座的空间似乎一下子大了起来。顾莘本能往她身侧靠了靠，她的双手不自觉握在一起，他看见她的掌心有着一个个没有消退的红色小点，这是她长期紧握着双手，指甲嵌入掌心所致。 顾莘心痛得不行，本能伸手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 佟慕妍没有避，直接把他伸过去的手拍开了。 “慕妍，我……” “别解释。”佟慕妍出口就打断了他的话，她垂下眼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改变想法了，我不要听你的解释，因为你解释的一切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还在骗我。接下来我问你，你回答，但是你听好，如果你不说实话，那就离婚。” 顾莘的指尖微颤，他抬眸凝视着她，她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迟疑片刻，他终是应了。 “昨天是不是去机场见郁芷言了？” “……是。”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是亲耳听他承认，佟慕妍还是觉得难过得不行。她的手下意识就又握成了拳，低着头，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 她深吸了口气，几乎是有些颤抖地问他：“那你是真心要和我结婚吗？” “真的！真心的！”顾莘急着说，心疼握住她的手，“慕妍，你松手，你不开心可以打我，但别伤害自己。” 她握得很紧，他几乎扳不开，顾莘似乎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太过紧张全身肌肉机械性地紧绷了起来。 佟慕妍早就不知道痛了，可是听着顾莘的话，她绝望的内心似乎又看到了一点点的希望。她终是抬头看着他，眼眶中有着晶莹在滚动，她深吸了口气问他：“你还会见她吗？” 顾莘握着她的手略一紧，她说他如果不说实话，那么就离婚。可他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他就算说实话，她还是要离婚的。 佟慕妍见他没有立刻回答，心底才升起的一丝希望再次破碎了。她咬着牙一点点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来，转身就拉开了车门。 “慕妍！”顾莘忙拉住了她的手。 佟慕妍没有回头，她略仰起头，避免眼泪流下来，恨恨地说：“顾莘，那可以用千百种方式来伤我，或许到最后我都会原谅你。但，郁芷言不行！明早十点，民政局门口见。” 第149章 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简灵见佟慕妍从顾莘的车上下来，她上前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佟慕妍拉走了。 她的声音低沉：“车钥匙。” 简灵一愣，佟慕妍自己伸手在简灵的包里找到了钥匙，直接将简灵的车子解锁坐了进去。 “慕妍！”简灵皱眉看着她。 佟慕妍见简灵站住了步子，也不叫她，直接发动了车子。简灵无奈，只好一跺脚上车了。顾莘原本从另一边下车了，但见佟慕妍开车走，他想重新上车追去时，不知道陆衍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按住了驾驶室的车门。 昨晚佟慕妍让陆衍离开时，他因为不放心，其实一整晚都在楼下。本来以为早上看到佟慕妍和简灵下楼来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却没想到顾莘也来了。 顾莘不想和陆衍废话，上前打算推开他。 陆衍干脆挡在了车门前，冷声问他：“昨天为什么那样做？” 整晚的时间他都在刷新闻，虽然新闻上说顾莘是在佟慕妍离开酒店后才抵达的，还说他才是被甩的那一个，但陆衍亲眼看着伴郎从酒店出去，分明是找人的样子，所以陆衍一直认为顾莘才是先走的那一个。 “让开！”顾莘伸手扳住陆衍的肩膀，他却纹丝不动，顾莘瞬间有些愤怒，“让开！这是我和慕妍之间的事！” 陆衍的面色沉下，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一字一句说：“怎么，现在不说这是你和你太太之间的事了？在婚礼上抛弃她，你不配和她在一起！” 顾莘一把握住陆衍的手，愤怒脱口：“你配？” 陆衍微怔，下一秒，恨恨抬手一拳打了过去。顾莘猝不及防往后退了数步，陆衍迈步上前，又一拳揍上去。 “喂，你干什么！住手！”蓝清在外面找了一圈没找到，重新又折回来，没想到车子才进来就看见顾莘被人揍了。 蓝清胡乱停了车就冲上来，一把推开了陆衍：“你干什么？” 陆衍伸手指了指顾莘，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随即转身离去。 “你……”蓝清上前追了一步，又无奈回来，把地上的顾莘扶起来，“没事吧？他是……陆衍？” 顾莘紧皱着眉头看了蓝清一眼，蓝清的目光依旧看着陆衍离去的方向，他应该是没有见过陆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这一瞬间觉得那一个应该就是陆衍，似乎冥冥之中，他竟和顾莘有些像。 顾莘不说话，推开了蓝清用力打开车门。 蓝清回过神时，见顾莘拉开车门的顷刻间，他按着胸口，一手往座椅上撑了一把。蓝清吃一惊，忙上前拉着他问：“陆衍把你打伤了？顾莘……” “没事。”顾莘推开他的手上车，利落关了车门，发动了车子追出去。 “喂，顾莘！顾莘！靠……”蓝清咒骂一声，只好跑向自己的车，驱车追上去。他身上没有手机，如果到时候不在车上，叫他去哪里找人？ ………… 佟慕妍出了小区就将车开得飞快，简灵悄悄伸手拉住了车门上的把手。 中途她让她慢点儿，问她去哪儿，佟慕妍都没有说话。 直到，她们的车子径直开过第一家医院门口，简灵听见自己长长松了口气。虽然她自己也没有怀过孩子，但是很奇怪，听说佟慕妍怀孕的时候，简灵内心非常非常期待可以和佟慕妍一起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简灵略微侧脸，她见佟慕妍的眼眶迷漫着泪水，但她却强忍住没有哭。简灵不知道她此刻伤心的是顾莘，还是肚子里即将拿掉的孩子。 最后，佟慕妍把车开去了妈妈的墓地。 佟慕妍站在墓前，看着妈妈的照片苦涩说：“对不起啊妈，来得急，没给您买点东西。” 简灵忙搭话说：“阿姨不会生气的，放心吧。这才对嘛，不开心就和阿姨说说话，咱们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我陪着你。” 佟慕妍当然知道简灵话里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去医院。 她嗤笑着说：“我今天不去医院是因为明天约了顾莘去民政局离婚。”今天做了手术，她明天就去不了了。 “慕妍……”简灵红了眼眶，突然咬咬牙，拉住她说，“走，我和你去找郁芷言！你就是要和顾莘分开，我也得先暴打她一顿再说！” 佟慕妍站住不动，回眸看着墓碑，笑了笑说：“打人自己也疼，我妈说了，自己过得好就行，世上讨厌的人那么多，难道要一个个都收拾吗？” 简灵不服气说：“当初你让顾莘从臻亿集团赶走郁芷言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一样吗？”佟慕妍低头一瞬，眼泪滑出，“那时我有顾莘，有让郁芷言离开的身份。顾莘既然能在婚礼上离我而去，我还有什么身份？简灵，我不想再那么难堪了。” “如果顾莘的心一直在你身上呢？”简灵急切地说，“如果他明天执意不肯离婚呢？他一直拖着呢？” 佟慕妍的睫毛微颤，说不清为什么，那一个瞬息，竟然仍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 可是一想起郁芷言，想起不可能立马就消失的郁芷言，她似乎清晰听见心头的期待悄然破碎了。 ………… 快中午，太阳躲进了云层中，阳台上的光线却依然柔和。 郁芷言穿着露肩宽松的毛衣倚靠在栏杆上，看着眼前赏心悦目的景色露出了一丝微笑。身后房间里的时钟继续着“嘀嗒嘀嗒”的声音，她低头抿了口咖啡。 快24小时了，顾莘很快会来找她的。 郁芷言转身在藤椅上坐下，指尖握住勺子轻轻搅拌着咖啡。 这时，外面传来门铃响起的声音。 顾莘来了。 郁芷言露出舒心的一笑，放下咖啡杯走向玄关。 门铃声似乎有些急促，紧接着，外面的人开始敲门。 这么急不可耐？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含笑打开了门：“顾……”才张了口，郁芷言便愣住，没想到来人不是顾莘，竟然是顾老爷子。 老爷子握着手杖面无表情站在外面，夏商周也是沉着脸站着。 郁芷言怔忡后，蓦地笑了，她侧身让开：“董事长。” 顾老爷子沉着气入内，夏商周打算跟入，却被郁芷言拦住了。 她笑了笑说：“董事长确定和我的谈话能让外人听见？” 老爷子不说话，回眸看了夏商周一眼，示意他进门。夏商周迈步进入，郁芷言一愣后，就笑了。 老爷子径直上前在客厅里坐了，抬眸凝视着一脸从容的郁芷言，不悦说：“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来。” 郁芷言点头上前，坐在他对面：“我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今天董事长怕是要白走这一趟了。” 其实和顾莘谈完后，她就想找老爷子谈一谈的，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夏商周上前一步，将一张机票甩在茶几上。 郁芷言看一眼就笑了：“去美国的单程票？董事长您什么意思？是觉得我连一张机票都买不起吗？” 老爷子不说话。 夏商周冷声说：“郁小姐还有两小时时间收拾行李，你是希望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收拾？” 郁芷言的眼底丝毫没有惧意，她的唇角略微勾起，清浅笑道：“记得不久前董事长来见我，还是求我留下来呢，你们这些有钱人啊，最喜欢过河拆桥。” 她说着站了起来，回房片刻，又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支录音笔。 老爷子皱了眉，见她又重新坐下了。 夏商周转身拉起放在一侧的行李箱就要进郁芷言的房间去，她抬眸看一眼，没有起身阻止，只是淡淡说：“夏秘书何必那么着急？我这段录音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听完后也许董事长就改变让我离开的主意了。” 夏商周沉下眸色，询问似的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示意他坐下，随后看着郁芷言，说：“你怨恨我，想要臻亿集团倒下，那是不可能的。” 郁芷言清冷笑着：“从前我的确这样想过，你们顾家不就是仗着自己有钱吗？所以我想看看你们没钱的样子，不过臻亿集团的基业比我想象的要雄厚的多，顾莘也很有本事，即便外界传出董事长病重，顾家五分无裂的谣言，最后局面还是控制住了。” 夏商周的眸子一缩，那次的消息是她放的？ “不过那次的事，却让我意外见到了一个人。”郁芷言的眸华一抬，目光犀利凝着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散发着无尽的危险，“当年你千方百计阻止我嫁入顾家，真的是因为我的出身吗？” 老爷子握着手杖的手不自觉一紧。 郁芷言直言道：“那个人告诉了我当年的真相，而出于职业习惯，我用随身的录音笔录了下来。”她的手指徐徐移动到录音笔的播放按钮上，目光下意识看了夏商周一眼。 老爷子的脸色难看，但他却没有看向夏商周，那一瞬间，郁芷言什么都明白了。 她忽地一笑：“夏秘书果真是董事长的心腹，顾莘都不知道的事，你却知道！”话落，手指轻轻一按，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 老爷子紧握着手杖，看得出咬紧了牙关，腮帮都僵硬了。 连从来冷静的夏商周的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惊慌。 郁芷言将录音笔往茶几上一放，姿态高傲看着老爷子说：“你儿子的声誉，臻亿集团的百年基业和佟慕妍，请董事长自己选吧。” 第150章 我是去抢婚的 顾莘的车从小区开出来的伊始，就把简灵的车给跟丢了。 他像只无头苍蝇在街上兜了好几圈，想给佟慕妍打电话，却发现自己连手机都没有带。 佟慕妍的那句民政局门口见的话犹如一个魔靥，一遍遍回荡在顾莘的耳边，心口的钝痛自她离开后就没有停止过。 顾莘将车靠边了，艰难吐了口气。 他不能就这样让佟慕妍走了，他不会和她离婚的！ 他要和佟慕妍说实话，把他的秘密告诉慕妍，慕妍一定会给他时间处理郁芷言的事，她一定会等他的！ 蓝清见顾莘突然靠边停车，忙跟在他后面停了，打算上他的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了。蓝清拍了拍车窗说：“你这样找不是办法！我给简灵打电话她也不接。慕妍不会去裴家，她在桐城没有别的亲人了，迟早是会回家的，你与其这样找，我们不如回去守着！” 顾莘从昨天开始，没有睡过觉，没有吃过东西，此刻看着很是疲惫，蓝清其实有些担心。 而顾莘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蓝清的话提醒了他。 他忙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顾莘！靠……”蓝清只得折回去开车，没想到十字路口一个红灯，他就把顾莘给跟丢了！ 顾莘一面开车一面打开了gps搜索，蓝清说的对，佟慕妍不会去裴家，但她会去看她妈妈！ 桐城的公墓不下十处，但慕妍妈妈不可能葬得太远，排除一下就只有三处了。 龙山、青浦和高桥。 他大哥二哥都葬在龙山公墓，所以不可能是那， 顾莘搜索了下青浦和高桥的路线，先往离自己近的青浦开去。 ………… 陆衍回公司处理了一些紧急的文件，随后交待了秘书一些事，取了架子上的外套就要出门。 格子间里，那些关于佟慕妍婚礼的闲言碎语始终没有停过。 期间还听见许小幸和人争论的话，但很显然，更多的人并不吃顾莘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这套说辞。 “抛弃了就是被抛弃了，许小幸，被抛弃的又不是你，你跳个什么劲儿？” “就是！顾总那种多金又帅的男人，谁会舍得抛弃他？这编得也太没水平了！” 她们还在说着，陆衍大步上前，往格子间一站，话语微寒道：“顾莘没有抛弃佟慕妍的机会，因为昨天是我去婚礼现场抢婚了！” 此话一出，那些八卦的员工一个个缩了脖子。 抢婚？大boss居然亲口承认去抢婚？ 许小幸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对陆衍敢于说这句话的佩服。她想，佟慕妍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先有顾莘背锅，现在又有陆衍的维护。 诡异寂静的气氛下，一道尖锐得不可置信的女声响起：“哥，昨天把佟慕妍带走的人真的是你？” 众人回头，见陆星晴撑大了眼睛站在电梯门口，她的身后，坐在轮椅上的赵琴如同样震惊地看着陆衍。 昨天赵琴如发现酒店门口异常后，中途陆衍就离开了，后来陆星晴看见佟慕妍从酒店出来后上了一辆车，然后飞快离去。当时陆星晴看得不是很真切，像是陆衍的车，但她内心是不想承认的。 陆衍皱眉上前：“妈，您怎么来了？” 赵琴如不说话，自顾调转了轮椅，重新进了电梯。陆衍迟疑了下，跟着进去。 电梯门一关，格子间就炸锅了。 如果说先前陆衍的话让大家都以为是他为了维护佟慕妍撒的谎，那么陆星晴那震惊的话和表情，无疑是严严实实给陆衍打上了实话的标签。 那些八卦的员工谁也不敢再说一句佟慕妍被抛弃的话，毕竟抢婚的人是他们的大boss。 ………… 电梯门打开，陆衍上前打算推赵琴如出去，她却推开了他的手。陆星晴见此，忙上前帮忙推住了轮椅。 陆衍跟着出去，没等他开口，赵琴如就问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昨天她就知道顾莘的婚礼出了问题，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报道，孰真孰假她也分不清楚。但陆衍一夜未归是事实，她让陆星晴打了几个电话，他都只是含糊地说有事。 赵琴如抬头看着他，生气说：“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陆衍皱眉站住了脚步，他分明可以否认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却缄口了。 赵琴如红着眼睛打了他一下，他没有躲，陆星晴却拉住了她。 陆星晴忙说：“妈，您别生气，这件事一定是那个佟慕妍……” “住口。”陆衍目光凌厉看着陆星晴，吓得她脖子一缩，不敢说话了。 赵琴如哽咽说：“你答应过我的，答应我不会伤害顾莘！你都忘了吗？” 陆衍悄然沉下脸色，平静说：“我没有伤害他，这是他的选择。” “陆衍！”赵琴如的声音有些尖锐。 陆衍仍是平和说：“妈，十多年前您来到我身边，我得到的母爱不是我从顾莘身边抢走的。今天，他作出了选择，慕妍和我也该有自己的选择了。我送您回去。” 他推着轮椅上前，又说：“当年您嫁给爸，幸福吗？” 赵琴如一噎，这十多年，她无疑是很幸福的。陆正元是她年轻时就暗恋的男人，因为是闺蜜秀卿的男朋友，她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没想到最后陪伴在陆正元身边的人最终会是她。 这一点，她一直觉得她很幸运。 陆衍打开了车门，俯身把赵琴如抱进车内，给她系好安全带，低声说：“当年您能选择自己的幸福，如今我为什么不行？” 他转身打算把轮椅折叠，却被赵琴如拉住了手臂。 她的声音颤抖：“你们是兄弟！我不想他恨了我，还要恨你！” 陆衍没有回头，他哧的一笑，说：“有差吗？他什么时候又对陆家的人亲近过？” 一句话，堵得赵琴如再说不出话来。 陆衍利落把轮椅折叠放在后备箱，坐进驾驶室看向陆星晴：“不上车？” 陆星晴一副快要哭的样子了，咬着牙终于钻到了车内。她有些害怕看了看陆衍，小声问：“哥，你是认真的吗？” 那裴竹汐怎么办？想着以后要和佟慕妍住在一个屋檐下，陆星晴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害怕。 陆衍没有说话，只要佟慕妍决定要离开顾莘，这一次他不会放手了。 ………… 青浦陵园很大，因为不是清明，人并不多。 但偶尔零星几个人，看见穿着红色长袍的顾莘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顾莘跑着找了一圈，没有看见佟慕妍的身影，一路上只听见他自己略有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 他扶着路边的树杆站住了步子，抚胸咳嗽片刻，顾莘咬咬牙，他必须尽快转去高桥。 有人看见他的样子，本想好意上前问问他有没有事，顾莘却已经朝外跑步离开了。 驱车前往高桥公墓的一路，顾莘几乎已经不用看地图了，他已经把那条路线深深刻进脑海里。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觉，又跑得太厉害的缘故，身体很难受，顾莘抬手捶了捶胸口，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佟慕妍！ 车子抵达高桥公墓门口时，他一眼就看见了简灵的车。 那一刻，顾莘忍不住自嘲一笑，他太笨了，当初在青浦没看到简灵的车他就该想到的！只是，他不放心，非要进去找一遍。 车子停在简灵的车旁，顾莘匆忙下了车。 高桥公墓建在半山，顾莘跑进去时，远远就看见半山处走动的，站着的人。这让他省了不少力气，目光环顾，他终于远远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慕妍！” 顾莘不自觉一笑，抬步朝佟慕妍跑去。 这一段路很遥远，但此刻的顾莘却仿佛充满了希望。 另一侧，简灵脱下外套给佟慕妍披上。 佟慕妍皱眉说：“我不冷，你不用这样的。” 简灵勉强笑着说：“我就想在阿姨面前表现得好一点，不许阻止我！”她说着，把手中热乎乎的肉包子递给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点，再怎么说……”她原本想说，再怎么说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东西，但想起佟慕妍口口声声说要拿掉孩子，话至唇边，简灵还是咽了下去。 佟慕妍没有矫情接了，不希望让妈妈看到她作践自己。她咬一口，哽咽说：“其实你不用特意去买的，等下我们就回去了。” 简灵靠着她坐下，拿了一个包子放在墓前，随后自己也咬了一个，说：“不是特意给你买的，给阿姨买的，我自己也想吃。” 佟慕妍侧脸看着简灵，见她拍拍自己的肩膀，她靠了上去：“简灵，谢谢你。” 简灵摸着她的脸笑：“不用谢，你呢是我最大的备胎，我也是你的备胎，随取随用！” 佟慕妍的眼睛蓦地红了。 ………… 顾莘终于跑了上来，他的步子不知何时慢了些，胸口从最初的闷痛，到现在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抽痛。 他深吸了口气，再往前一步，心脏突然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了一把，痛得他拧了五官，他下意识按住了胸口。 视线看出来有些黑，可是分明现在才是下午。 顾莘低头调整了呼吸，但这种疼痛没有停止，似乎在顷刻间肆虐袭卷上来，他下意识退至一棵松柏后，有些支持不住单膝跪地。 这种痛，分明已经不是心理上的痛，真真切切是身体的痛。 他有些惊慌揪着胸口的衣服，这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 第151章 长痛不如短痛 太阳躲进了云层不多时，风变的更加阴冷了。 简灵抬头的时候，天空已经有雨丝飘下来，她忙伸手挡住了佟慕妍的头顶，说：“下雨了，阿姨，咱们该走了，下次再来看您了。”她说着，拉佟慕妍起身。 佟慕妍又回头看了眼妈妈的照片，勉强笑了笑，和简灵离开。 远处，来扫墓的人都顺着道路往出口的方向去了。 佟慕妍想把简灵的外套还给她，却被她拦住了：“你给我老实穿着，哎，别跑，不用急，不是夏天，这雨不会突然变大的。” 佟慕妍自然明白简灵话里的意思，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在怕什么？我都不怕，你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孩子是要打掉的，她还怕意外流产吗？ 简灵看着她的脸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拉住她的手说：“走吧，我饿了，回去吃饭。” 佟慕妍没有说话，任由着她拉着自己走出陵园。 简灵拿出车钥匙的时候，“啊”了一声，佟慕妍这才发现顾莘的车此刻就停在简灵的车子旁边。 简灵几乎是下意识回头看向陵园里面，佟慕妍也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又以非常快的速度上了车。 既然顾莘还是要去见郁芷言的，那么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机会她已经给他了，是他自己不要！ “简灵，上车！”她朝愣在外面的简灵说。 没有看见顾莘的身影，简灵有些失望，不过既然顾莘能追来这里，证明他心里是有佟慕妍的，这样就好，他们没那么容易离婚。 这样一想，简灵终于有了一点点高兴，忙听话地上了车。 回去的一路上，简灵原本想找个餐厅让佟慕妍好好吃一顿，却没想到佟慕妍却执意要去菜场买菜。 没办法，简灵只好陪她去。 两个人买了一堆的菜回家，简灵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提了，坚决不让佟慕妍动手。 从电梯出去，一眼就看见陆衍站在门口。 “陆总？”佟慕妍愣住了。 陆衍见她们两个是去买菜了，放心笑着：“我下班路过，顺便来看看。”其实他匆匆回公司处理了一些紧急文件，把赵琴如送回家后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他不会问她们去了哪里，好好地回来就够了。 简灵一面开了门，一面说：“陆总进来吧，你吃饭了吗？正好可以一起吃！” 陆衍没有矫情跟着进去。 佟慕妍把简灵也赶出了厨房，一个人在里面叮叮当当地忙着。陆衍往前走了一步，却被简灵拦住了，她冲他摇摇头，因为简灵知道，佟慕妍只是单纯地想找事情来做，好不让自己去想关于顾莘的事。 陆衍是第一次吃佟慕妍做的菜，熟悉的味道，和小时候他去裴家做客时，慕妍妈妈做的菜一模一样。 佟慕妍见陆衍呆住了，便问：“不好吃吗？” 陆衍回过神，笑着摇头：“很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简灵忙趁机说：“是不是在我们慕妍身上又发现了一个闪光点？陆总，夜里黑，看见闪光点就得好好跟着啊！” 陆衍抿唇笑。 佟慕妍知道简灵什么意思，送走陆衍后，她就认真地说：“你那套治疗伤痛的良药就是进入下一段恋情的理论现在在我这里已经行不通了，如果没有结婚，恋爱可以随便谈，但我马上就离异了，所有你以后不要再陆总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说完，佟慕妍转身进了房间，明天她要去离婚，不想让顾莘看见狼狈的她。 简灵没有叫住她，虽然佟慕妍能和顾莘在一起是皆大欢喜，但如果不能，她也希望佟慕妍可以幸福的。简灵明白佟慕妍说的都是事实，但她之前说的时候，陆衍没有反驳，可见在陆衍心里，佟慕妍和顾莘的这段婚姻他根本不会在乎的。 ………… 顾莘回顾公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浑身都湿了，脸色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顾一桐看见他进去，忙冲过来拉住他说：“小叔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了！手怎么那么冷？小叔，小叔！” 顾莘不说话，径直上楼，没等顾一桐跟上去，门就被反锁了。 “小叔！小叔！”顾一桐拍着门，回头看见徐佳人过来了。她急哭了，对着徐佳人就说，“妈，小叔把自己锁房里了！之前外面下雨，他肯定没打伞，我看他冻得嘴唇都紫了，这样下去肯定是要生病的，怎么办？爷爷也是，回来后连晚饭也不吃，现在小叔也这样！怎么办？” 徐佳人安慰着说：“爷爷那边有梁院长看着，不会有事的。妈会劝你小叔的，别担心。你先下去，让张阿姨弄点吃的。对了，打电话告诉蓝清，顾莘回来了，让他不必找了。” 顾一桐又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终于听话地下楼了。 徐佳人走到门口敲了敲：“顾莘，顾莘你开门，顾莘？” ………… 门内，实木地板上一串湿脚印，顾莘合衣躺在沙发上，怔怔看着头顶闪亮盈透的水晶灯。 心脏的剧痛已经缓过去了，可是顾莘却依旧没能缓过神来。 大哥发病的时候就是他这个年纪，二哥……二哥似乎还要早两年，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可他和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一直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老爷子从开始就很在意他的身体，他以为不过是因为他是他唯一的儿子了，难免比较上心。而那些年，因为一些事，他甚至觉得死亡都不可怕。 但没想到，临到头，他竟然很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原来是徐佳人找来了备用钥匙。赵琴如走后，老爷子就把家里所有的钥匙都交给徐佳人了，毕竟现在只有她才算顾家的女主人。 徐佳人一眼就看见顾莘仰面躺在沙发上，她吃一惊，疾步上前：“顾莘！” 她伸手过去，顾莘却支起身体避开了徐佳人的手。 徐佳人见此，松了口气，又看他苍白的脸色，皱眉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却摇了摇头。 徐佳人原本以为她闯进来，他一定会请她出去，却没想到他并没有。她转身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出来给他，小声劝着：“先把湿衣服换了，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要是病了，爸该心疼了。” 听徐佳人提及老爷子，顾莘迟疑了下，什么都没有说，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 换了衣服出去，张阿姨上来过，此刻做的吃的正端在徐佳人的手上。顾莘的手机已经放在床头柜上充电了。 徐佳人看他坐下，把碗递至他面前：“这粥一早就熬上了，放了你喜欢的扇贝，吃了东西就好好睡一觉。” 顾莘接了，见徐佳人起身出去，他忍不住问：“大妈当年是怎么死的？” 徐佳人回头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顾莘回问及她婆婆的事，她迟疑了下，终是回他：“肝癌。” 肝癌，不是心脏病。 顾莘端着碗的手微微颤抖了下，老爷子的原配去世时，顾若都还很小，那时候还没有顾莘，家里人都说她生病去的，再加上大哥二哥的遗传病，顾莘也就从来没有细问过。 “怎么了，顾莘？”徐佳人又问了一句。 顾莘低头深吸了口气，随即抬眸看着面前之人，认真问她：“我大哥走时，你一定很难过吧？” 听他提及顾芃，徐佳人不自觉垂下眼睑，片刻，才听她说：“就像天塌了一样，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那时候如果没有桐桐，我肯定就不活了。幸好有桐桐，才让我撑了下来，看着她，就像你大哥还在我身边一样。” ………… 记不清徐佳人走了多久了，手中的粥已经完全冷却了，顾莘一直呆呆坐着没有动。 凌晨，顾莘的房门悄悄开了。 家里无比安静，他径直去了老爷子的书房，从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顾家的族谱。很厚很厚的三大本，里面记载了从清朝开始两百年间顾家所有人的人物关系，还有他们的生平。 顾莘定了定神，坐下开始翻阅。 一小时后，顾莘的目光停下了。 ——顾景炎，生于宣统元年二月（1909年），卒于民国三十年四月（1939年）……心有隐疾。 顾莘停顿了下，随即继续翻阅。 之后再没有看到类似的病情，直到最近的一本族谱上明确写着他的爷爷死于先天性心脏病，遗传于他的母亲。 顾莘的指尖有些颤抖，把族谱重新放回去时，偶然看见抽屉下面还放着一个牛皮信封。顾莘迟疑了下，取了出来打开。 意外发现竟然是老爷子四十多年前的病例。 顾莘翻过一眼，不可置信撑大了眼睛。 心脏搭桥手术！ 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被一锤子狠狠击碎。 顾莘瘫坐在敞椅上，目光直直看着桌上的病例。 怎么会这样！ ………… 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回到房间，天边已经见见有了光亮，顾莘静静站在阳台前，认真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片刻，他突然转身推倒了一侧的衣架，发狠似的砸光了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 徐佳人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脑海里，她的坚强是因为有了桐桐，所以他的慕妍，上天注定要他放手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长痛不如短痛。 是吧，长痛不如短痛…… 第152章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 一大早，简灵就陪着佟慕妍去了民政局门口。 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多，从九点半到十点半，顾莘没有来。 简灵松了口气，见佟慕妍不说话，她也只好闭紧了嘴巴。 佟慕妍的目光在来往的人群中搜索着，始终没有看见顾莘的身影。要说她内心没有一丝的高兴，那是骗人的。 也许简灵说的对，顾莘他是不想离婚的。 昨天晚上，佟慕妍想了很多，也许他们可以换个地方生活的。 尽管她知道顾莘背负着臻亿集团的命运，无法离开桐城，但她心底竟然无端有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奢望。 只因为顾莘曾说过，要把顾一桐培养成继承人。 简灵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工作人员早上也快下班了。 她压住心头的高兴，说：“慕妍，走吧，顾莘不会来了。”简灵拉了拉佟慕妍，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目光再次朝民政局钱来往的行人看了看，确定没有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她终于点头跟上简灵的步子离开。 跨下最后一步的台阶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顾莘的声音：“慕妍。” 佟慕妍的步子一滞，拉着简灵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原来，他不是没来，他是早就来了。 那一个瞬间，佟慕妍才彻底醒悟，什么念想都没了。 顾莘已经在大厅的廊柱后看了佟慕妍一个多小时了，天刚亮他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么想和她离婚。 他看着她和简灵过来站在门口，几次他都想出去叫她，但全都忍住了。 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该有多好，即便她心里还在怪他，即便她一直不肯原谅他，但至少他可以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不管他愿不愿意，时间都不会因为他停止，地球始终都要转动。 佟慕妍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近了，她深吸了口气，勇敢转身面对他。 顾莘就这样随意插袋看着她，因为站在台阶上，此刻的他的身姿看起来尤其颀长挺拔。他还像他们结婚时那样穿着修身的西装，高华清贵，似乎还特意打理了头发，看起来很精神很帅气。 可是他越帅，佟慕妍心里就越痛！ 不过幸好，幸好她今天也化妆了，不至于在他面前太狼狈太难堪。 她咬咬牙，松开了简灵的手上前，漠然说：“那进去吧。” 她从他的身边走过，没有看他，没有停留。 顾莘掩住眼底的哀痛，转身正要跟上。 简灵从后面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她压低声音说：“你真的要和她离？” 顾莘的眸子沉下痛楚，他不想离。可是就连上天都在帮佟慕妍，希望她日后不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要阻止她嫁给他，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莘什么话都没有说，推开了简灵的手臂上前。 简灵忍不住，在他背后说：“你别后悔！顾莘，你别后悔！” 后悔？顾莘的嘴角勾起无奈的笑，他没有机会后悔，也没有资格后悔。 ………… 简灵没有跟着进去，在外面来回踱步了无数次。 出来的时候，佟慕妍走得很快，简灵冲上去句问：“慕妍，没事吧？” “没事。”她淡淡地说，“走吧。” 简灵本能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顾莘并没有跟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尴尬。简灵心里有些恨，转身就跟上佟慕妍的脚步走了。 站在拐角处的顾莘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离去，他艰难吐了口气，拿出了手机打给郁芷言。 既然选择了放手，那就把事情做绝。 ………… 回去的路上，简灵时不时就看一眼佟慕妍。 开到一半，她终于忍不住说：“难受你就哭吧。” 佟慕妍目光呆滞看着前方，却是摇了摇头。她突然就不想哭了，也许之前难受、委屈，都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对顾莘还有所期待，尽管她嘴上说得绝情，可是她还是希望事情可以有转机的。 但现在，没有期待，还哭什么？ 乘坐电梯上去，发现郁芷言站在顾莘家门口。 简灵看见她火气就上来了，这算什么？佟慕妍前脚离婚，她后脚就想上位了吗？ 妈的！ “郁芷言！”简灵一出电梯就冲上去，抡起包狠狠砸向了站在门口甚至来不及反应的郁芷言身上。 出于职业习惯，简灵的包里常年装着很多笔，还有尺子，画册，所以她的包很有分量。 果然，郁芷言被砸懵了，半晌才揉着肩膀，生气看着简灵说：“简小姐现在是想和我上演泼妇的戏码吗？” 简灵冲过去抓住了郁芷言的头发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姑奶奶就是纯粹想揍你！” 郁芷言吃痛叫了出来，她用力推开简灵，简灵不慎踩到从包里滚出来的笔，眼看着没有站稳，佟慕妍快步过去扶住她。 简灵一松手，郁芷言披头散发，也看不见面前是谁，狠狠一把就推在了佟慕妍身上。 “慕妍！”简灵扑过去抱住她。 那一个瞬间，佟慕妍几乎是本能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 好在没有摔倒。 简灵怒得眼睛里都要滴出血来了，指着郁芷言说：“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慕妍她……” “简灵！”佟慕妍狠狠拉了她一把，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简灵猛地反应过来，忙转口说：“慕妍要是摔伤了，我他妈不弄死你！”她说着，蹲下身，捡了一把笔，全部朝郁芷言砸过去。 “简灵，你干什么？”顾莘从电梯里出来正好看见这样一幕，他快步上前，一把将郁芷言挡在身后，“你……” “干什么？”佟慕妍把简灵护在身后，桀骜仰头看着顾莘，冷笑说，“这年头看见贱人还不能教训吗？” 所有人都怔住了，佟慕妍眼疾手快一巴掌打在郁芷言的脸上，她很早就想打她了！反正在顾莘眼里，对待郁芷言这件事上她一直都那么无理取闹！ 郁芷言本能捂住了脸，似乎也没想到佟慕妍竟敢当着顾莘的面打她。 “慕妍，你……” “打都打了，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想打我吗？”佟慕妍垂下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脸上依然一副傲然风骨。 简灵有些紧张握了拳，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郁芷言伸手拉了拉顾莘，小声说：“算了，顾莘。” 佟慕妍蓦地一笑：“我都不装了，你还装什么？哦，也对，没和顾莘离婚前，我也挺装的，否则不会到现在才教训你。你是要和顾莘在一起的，当然还得继续装。” “你！”一贯不动声色的郁芷言也悄然变了脸色。 佟慕妍不再看顾莘，弯腰捡起了简灵的包，拉住她转身回家。 “慕妍。”顾莘上前一步。 佟慕妍没有回头：“打住，我不会道歉，你也别让她道歉，恶心。” 她反手打算关上门，顾莘却伸手推住了门。 他的话语淡得尝不出任何味道：“戒指。” 戒指…… 佟慕妍一愣，这才看见戴在她手上的，顾家的祖传戒指。 这一刻，心里太痛太痛了，他们离婚了，戒指本该还回去的。 可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戒指的事，顾莘怎么就想到了？ 所以他的心里，戒指也比她重要。 她有些发狠地想要取下戒指，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手指突然胖了，她咬牙用力摘下来的瞬间，手指上擦掉了一层皮，但她感觉不到痛了，甩手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戒指落地的声音，终于淹没在房门甩上的“嘭”的一声里。 她快步走进房间。 “慕妍！”搁在以前，简灵是咽不下这口气，绝对会冲出去的，可是现在外面那两个人已经不是她要担心的了。她跟着进去，拉着佟慕妍打量，“没事吗？你没事吧？” 佟慕妍说打人自己也痛，简灵却知道她刚才在外面打郁芷言，全是为了帮自己。因为这是她的事，她不愿看到简灵冲在她面前。 佟慕妍默默摇头坐下，手掌不自觉放在了小腹上。 那个千钧一发之际，她没想到会这样本能地保护肚子里的孩子。 可她原本是要打掉的啊！ 简灵抱住她，安慰说：“别怕别怕，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放心，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简灵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裴钢、容清晖、顾莘……全都不是好东西！ 她佟慕妍再也不需要男人了，她一个也不要了！ “简灵，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 她蓦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简灵怔了怔，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看着佟慕妍认真的样子，终于明白她说的是真的。 她狠狠地点头：“好，我们一起养！” 佟慕妍抱住简灵，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这辈子不要再恋爱，不要结婚了，所以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当年妈妈什么都没有都能把她拉扯大，至少她身边还有朋友，她还有东陵百货，可以让她的孩子好好地长大！ ………… 顾莘怕佟慕妍会在猫眼里看，所以捡起了戒指后，转身就扶了郁芷言进门。 门一关，他的手就松了。 郁芷言的脸颊还有些火辣辣的痛，但她心里却很痛快，看着他，直言说：“打电话叫我来，不就是演戏的吗？怎么，你现在不开心？” 顾莘徐徐握紧手中的戒指，背对着郁芷言，冷声说：“你想要进顾家，可以。但我刚离婚就娶你，影响不好，想做顾家少奶奶，相信你也不希望臻亿集团亏损。所以一年后，我再就娶你。” “听你的。”郁芷言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他冰冷的手，“但你要承认我是你女朋友。” 下一秒，他直接抽走，一言不发走进房间，甩上了房门。 郁芷言愣愣站着，自嘲一笑，从今天起，她又失去了一个朋友，还多了一个敌人。 但是，她不在乎！ 郁芷言握紧双手，目光回头看去，之前她没看清楚是谁而一把推到了佟慕妍的身上，佟慕妍下意识的动作，还有简灵的话…… 佟慕妍怀孕了！ 但顾莘似乎并不知道，郁芷言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很好，那就永远也别知道。 第153章 抱住她撒娇 顾莘简单收拾了东西就走了，郁芷言是和他一起走的。 简灵在阳台上看见他们亲昵走出公寓大楼，气得她差点把阳台上的花盆给砸了下去。 整个下午，佟慕妍都安静躺在床上。 打算把孩子生下来，那么她将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重新考虑和规划。 原本想着尽早搬走，因为这是顾莘买的房子，不过现在，佟慕妍改变主意了。这个小房子她和简灵住了好几年了，早就有了感情，离婚时她没要顾莘的一分钱，而现在，她和孩子需要一个家。 但是孩子这件事，她不想告诉顾莘，也不想顾家任何人知道。 这在桐城，能瞒得住吗？ 佟慕妍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她得重新好好地想一想。 ………… 顾莘的车子停在了顾公馆门口，他自顾下车入内。 郁芷言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抬眸站在门口的一瞬间，她的眼睛忽地就酸了。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顾公馆的院子，从前只是在外面远远看过几眼。 顾老爷子斩钉截铁告诉她永远不可能踏入的地方，她今天，堂堂正正进来了。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跟上顾莘的脚步走进去。 穿过别墅大门，里面一派古典奢华，富丽堂皇。 尽管她知道顾家很有钱，但还是被眼前这一切震撼到了。无论是墙角的花瓶，或是小到架子上一个小巧鼻烟壶，一样样的东西，无一不在彰显顾家的地位。 正是晚饭时间，所有人看见郁芷言都震惊极了。 顾莘走到餐桌旁，淡淡地说他和佟慕妍离婚的事。 “小叔！”顾一桐惊讶站了起来，想要过去，却被徐佳人拉住了手臂。 徐佳人的目光落在郁芷言的身上，而后看向顾莘，他一大早让她帮着打理了发型，她还以为他是去找佟慕妍和好，原来不是吗？徐佳人暗暗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老爷子。 坐在主位上的老爷子破天荒没有说话。 顾莘上前坐了，又回头看郁芷言：“坐。张阿姨，添一副碗筷。” 郁芷言含笑上前，她刚坐下，就听“嘭”的一声，老爷子把面前的碗砸了，站起来沉下脸色上楼了。 “爷爷！”顾一桐咬咬牙站起来，跟着老爷子一起走了，还不忘回头冲顾莘说，“小叔，你太让我们失望了！爷爷对你也很失望！” 顾莘略低着头，没有说话，自顾拿了筷子开始吃菜。 张阿姨拿了碗筷过来给郁芷言，徐佳人还站着不动。 “顾莘，你这是……”徐佳人开了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顾莘没有抬头，将嘴里的东西细嚼慢咽了，这才说：“过两天我和芷言去马尔代夫度假，已经安排好的假期就别浪费了。” 他这样一说，连郁芷言都惊呆了。 她忍不住悄悄看他一眼，他怎么会好端端要和她去度假？他拉她在佟慕妍面前演戏，现在是在顾家，他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晚饭后，顾莘没有送郁芷言，只是给她叫了出租车走。 上楼经过老爷子的房间，他看见里面亮着灯，还有顾一桐的说话声，他在门口微微一驻足，没有勇气敲门进去。 他知道和慕妍离婚这件事让家里人很失望，但倘若他们知道他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他们又该如何承受？ 楼下传来说话声，顾莘回头，见夏商周上来了。 “顾总。”夏商周看他脸色不好，本想说什么，但见顾莘似乎不愿多说话，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夏商周迟疑了下，无奈只能跟上。 走进顾莘的房间，夏商周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精巧盒子，弯腰放在床头柜上，说：“您要的东西。” 婚礼过后，顾莘突然打电话给他，要他去找佟慕妍当日用的红盖头，夏商周不知道他要来做什么，只好照做了。他怕弄脏，于是买了盒子给装了起来。 顾莘看了一眼，点点头说：“辛苦了。” 夏商周迟疑了下，还是开口说：“我来之前，顾太太给我打了电话，说过两天去公司办离职手续，您……知道吗？” 顾太太三个字就像三把尖锐的匕首，一刀刀刺进顾莘的身体，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句他们已经离婚的话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夏商周又说：“顾太太还说，到时候想把东陵百货的事宜一并交接了。” 顾莘仍是没有说话。 他背对着夏商周，夏商周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夏商周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叫他：“顾总？” “……哦。”顾莘回过神，低声交代着，“这段时间集团的事都由徐副总负责，你也多费些精力。我爸那边，多照应下，让他注意身体。” 夏商周点头，说：“我听徐副总说，顾总这两天也没有休息好，您好好保重，老爷子最看重的是您的健康。” 顾莘微微握紧了双手，没有再说话。 夏商周只以为他和佟慕妍吵架所以心情不好，于是低声说句“您早点休息”就转身出去了。 身后房门被带上了，顾莘却依旧站着没有动。 面前的盒子很漂亮，很配佟慕妍绣的红盖头，顾莘的脸上不自觉有了笑容，修长手指徐徐抚过盒子，他却没有勇气打开。 怕看到里面刺眼的红色，怕看到那对漂亮的鸳鸯。 怕想起自己践踏了对佟慕妍的承诺…… ………… 佟慕妍去臻翔科技办理离职手续的这天，简灵如临大敌，非要跟着她一起去，任凭佟慕妍怎么劝都没有用。 二人才到楼下，就见陆衍早早等在了下面。 “陆总？”佟慕妍看见他很是惊讶。 陆衍快步上前，皱眉说：“离职手续不用你亲自去，我已经打电话给宋宇了，他会帮你办好，你的东西也会帮你收拾。” 原来他来是为了这件事。 佟慕妍心中很是感激，勉强笑了笑，说：“除了离职手续，还有东陵百货的交接，这件事，宋师兄恐怕帮不上忙。” 陆衍一噎，随即很快又跟上前，说：“我陪你去。” 佟慕妍眼底闪过微诧。 他又说：“事到如今，你还要管他喜不喜欢见到陆家的人吗？” 简灵趁机劝说：“是啊，让陆总一起去吧。”好歹陆衍也是个男人，经过婚礼上的风波，佟慕妍再去臻亿集团，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看她的笑话！ 佟慕妍终于点了头。 ………… 从步入臻亿大厦的一刻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佟慕妍身上。 电梯门打开，让佟慕妍吃惊的是，夏商周居然已经恭候在电梯外。他看见里面的陆衍和简灵明显吃了一惊。 佟慕妍已经出了电梯，夏商周却低头说：“顾太太，顾总在办公室等您。” 佟慕妍先是被夏商周一句“顾太太”惊到了，她更没想到顾莘居然来了。迟疑了下，她终是回头朝简灵说：“你帮我去臻翔科技收拾下东西。”目光扫过陆衍，她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一会楼下见。” 语毕，她回头跟上了夏商周的脚步。 28楼的员工们一个个都噤声，半个字也不敢议论，谁也说不清夏商周这句“顾太太”到底什么意思。 顾总和顾太太还有和好的可能？ 在他们都还想不明白的时候，佟慕妍已经进了顾莘的办公室。夏商周没有跟着进去，在佟慕妍身后悄然关上了门。 顾莘明白，佟慕妍把电话打给夏商周就意味着她不想见他。 但他忍不住，还是来了。 因为今天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见她进门，他忙站了起来，还没开口，就听佟慕妍面无表情说：“客套话就免了，交接完我就走。” 顾莘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佟慕妍已经走到办公桌前，上面放着东陵百货的资料文件，还有公章。 她低头全部装进袋子里，翻了翻桌上的资料，大部分她其实都看不懂。她又不动声色翻开了账本，看了会儿平静说：“这段时间盈利不少，我会从盈利的利息里拿出100万让财务打到你的账上。”顾莘张口要说话，却被她截断，“我知道你不在乎这区区100万，你就当谢你买给我的房子，我喜欢礼尚往来。” 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她才能光明正大从这里走出去。 佟慕妍低头深吸了口气，拎了东西转身要走。 “慕妍！”顾莘叫住她，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自己的一些管理经验和营销方案，全都是针对东陵百货近期和未来规划，你拿着。”佟慕妍没有经验，独自打理这么大的百货公司会很吃力，但他今后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帮助她了，而这些全是他这几日熬夜整理的。 佟慕妍没有接，冷笑着说：“你太看不起我了，真以为我佟慕妍没了你就不行吗？” 她握紧手中的东西快步往前打算要走，但背包的袋子却勾在了椅子上，佟慕妍走得急，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狠狠一拉，没有站稳就摔了下去。 “慕妍！”顾莘拉了她一把没站稳，只好用力把她拉至胸口护住。 佟慕妍整个人都摔在他身上，额头更是重重撞到他的胸口。顾莘闷哼一声，佟慕妍觉得头都似乎炸了，可见撞得不轻。 她捂住额头从他身上撑起来，见他侧过身，一手捂着胸口，佟慕妍几乎脱口就问他：“很痛吗？”其实不问也该知道，她的额头那么硬都痛得厉害，何况是顾莘。 顾莘本该在此刻就推开她的，可他很舍不得。 刚才一瞬，他怕她摔伤，精神高度紧绷下，那种曾在墓地感受过的痛又出现了。他低头顺了口气，随即伸手抱住了想要起身的佟慕妍，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话语似撒娇：“慕妍，很痛……” 第154章 她是我陆衍的未婚妻 佟慕妍没想到顾莘会这样突然抱住自己，她心里有气，既然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抱她，可是抬手想要推开他的时候，莫名的就忍住了。 似乎在内心深处，她一直渴望这一点点的温存。 他的呼吸有些沉，有些慢，抱住她的手臂却没有松。 这时，佟慕妍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手机在包里，但此刻顾莘却还抱着她。佟慕妍略微挣扎了一下，他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手机铃声停止了。 很快，电话再次进来。 “放开。”佟慕妍低声喝斥着，他不松手，她只好摸索着把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 上面显示的是陆衍的名字。 顾莘的眸子一缩，刹那间失去的理智突然就回来了，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抱住她的手松了，佟慕妍忙爬了起来把电话接了。 陆衍的声音有些急：“怎么不接简灵的电话？”他问的期间，佟慕妍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看来他是折回上来找她了。 佟慕妍忙说：“哦，我没事，这就下来了，你们不用上来。”挂了电话，她才发现之前的未接果真是简灵打来的。 顾莘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把袋子递到佟慕妍手边，忍不住问她：“你会和陆衍在一起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问，佟慕妍心里就生气了。 他都和郁芷言不清不楚的，凭什么问她的事？ 她一把接了袋子，没有回头，咬牙说：“你管不着！” 顾莘张了张口，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立场再问她了。佟慕妍没有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办公室的门被甩上了。 因为她进来的时候，他关闭了百叶窗帘，此时此刻，早已看不见那抹身影。 他给她整理的笔记她没有拿走，是啊，从今往后他的一切，她再也不会需要了。 顾莘苦涩一笑，退后一步跌坐在沙发上。 “顾总！”夏商周突然闯了进来。 顾莘下意识低下头，沉声说：“出去。” 夏商周却不走，上前一步说：“顾太太走时说不小心把您撞伤了，瞧着有些严重，您没事吧？我已经打电话让医务室的主任上来了。” “出去！”顾莘的声音透着寒，夏商周忍不住愣住了。 直到顾莘把茶几上的玻璃杯砸了，夏商周这才不得不出去了。 门再次关上，低着头的顾莘嘴角却有了笑容。 佟慕妍是关心他的，她的心里是有他的，即便他表现得这样无情这样欠揍，她始终担心着他。 所以他才更应该放手让她离开，总好过以后让她也承受着徐佳人这样的痛。 陆衍的电话进来，听得出他很是愤怒：“你选择了离婚就别再纠缠她！” 顾莘一言不发掐断了，顺便把陆衍的号码拖黑了。 这一刻，其实他心里对陆衍不是恨了，更多的是嫉妒，嫉妒他还有机会和身份可以站在佟慕妍的身边…… ………… 佟慕妍下去的时候，简灵他们早就已经在楼下等了，因为宋宇一早就办好了手续，整理好了东西，就等着陆衍他们去拿，所以速度自然很快。 佟慕妍下去时，宋宇也在。 “师兄。”她勉强一笑。 宋宇的脸色有些凝重，说：“大家其实都想来送送你，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的场面，所以给拦住了。” 佟慕妍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把宋宇拉至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给他，悄声说：“这是新游戏的授权合同。” 宋宇翻阅到“顾一桐”的签名时愣了下，底下附有一张顾一桐的身份证复印件，宋宇已经明白顾一桐和顾家的关系了。 佟慕妍交待着：“本来是不想给任何人看见的，现在只能交给师兄了。这份合同你一定要收好，千万别让顾总和徐副总知道，他们不允许桐桐把精力花在业余兴趣上面。” 宋宇点了点头：“你放心。” 佟慕妍又一笑：“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加油！” 宋宇跟着一笑。 “慕妍，走吧。”简灵走了过来，这里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佟慕妍和宋宇告别，转身上了车。 陆衍将车子开出去，从后视镜看了看佟慕妍，开口说：“你在m.z的位子一直给你留着，休息够了就回来上班吧。” 简灵忙附和道：“还是陆总够义气！” 佟慕妍认真想了想，却摇头说：“这件事我还没想好，怎么说，现在我还有百货公司要打理了。” 陆衍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话虽然这么说，其实佟慕妍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管理过公司，更何况是那么大的百货公司。 生活真的和小说不一样，哪怕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都不可能瞬间就能上手做生意的。 但人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下午佟慕妍就接到了百货公司董事会的电话，要她明天去开会。 晚上，佟慕妍翻书上网，恶补一切和管理有关的事。但是几小时后，她仍然觉得一头雾水，此刻她隐隐有些后悔，不应该拒绝顾莘给的笔记的，她没本事，还骄傲什么劲？ 简灵心疼她，几次催着她睡觉，可是躺在床上佟慕妍也是睡不着。 果然第二天起床就浑浑噩噩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简灵坐进车内说：“我得和你一起去！” 佟慕妍皱眉：“这些天你都没去工作室，不能这样一直陪着我。” 简灵直接发动了车子说：“放心，我手下的人都跟了我那么多年了，如果我走出几天他们就撑不下去，那我以前也白培养他们了。再说，等你的百货公司稳定，我以后就在你的商场里开专柜，指望你吃饭呢！上车。” 佟慕妍想起一句话，谁最爱你，落难时你就知道了。 她忍不住笑了下，上车系上了安全带。 自从东陵百货转到佟慕妍名下后，她一天都没有打理过公司，一直都是顾莘在管。 而这一次走进商场，那些人虽然看见她就叫她“佟总”，但佟慕妍却觉得这态度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简灵不是公司的人，所以最后还是被拦在了会议室外。 佟慕妍走进会议室的伊始，看见坐在会议桌边的孙美吟的瞬间，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董事会召开得这么急，原来是孙美吟想要趁机夺权。 当初她就说过不许再让孙美吟进来，而现在她端庄坐在椅子上就说明，比起佟慕妍这个失去了顾家靠山的挂名总裁，董事会的这些人更倾向于背后有裴氏集团支持的孙美吟。 从前，她有了顾莘才有了一切。 现在，失去顾莘的她同样失去了一切。 这几天，世态炎凉，佟慕妍已经尝够了。 但是现在，她虽然有满腔热血，却孤掌难鸣，这种无力和无助令佟慕妍的头一阵阵地痛，但她咬牙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让他们看笑话！ 会议上，所有的董事全都把一个又一个刁钻的问题抛给佟慕妍，佟慕妍显得很平静，但却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术业有专攻，这些果然不是佟慕妍擅长的。 孙美吟始终安静坐在一侧，没有说一句话的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艳了。因为在她看来，这一场战争还没有开打，佟慕妍就已经一败涂地。 “佟总既然对公司的管理一点不熟悉，为了公司今后长远的利益，您还是退位让贤吧！” 终于，会议的目的被抛了出来。 佟慕妍心里清楚，他们让她自己退是给了最后的面子。她如果说不，董事会完全可以把她弹劾了。 她用力握紧了拳头，脑中闪过千百种办法，但是没有一个能够在当下救她于水火。 就这样输了吗？ 就这样放弃吗？ 她在心底一遍遍地问自己，可是看着孙美吟脸上灿烂的笑容，她是那样不甘！ “佟总考虑好了吗？”董事问的时候，语气已经没有之前的友善了。 佟慕妍咬了咬牙，才要开口，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些动静，还有人的说话声，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 陆衍快步走到佟慕妍身边，把手中的u盘插在了电脑上，很快，内容全部投影到了大屏幕上。 他看了佟慕妍一眼，给了她安慰的一笑，随后严肃看着众人说：“这是佟总对公司现阶段的管理和对未来的规划，稍后我会让人拷贝了给各位董事带回去好好研究。” 陆衍说的时候，底下一些懂事已经对上面投影出的一些计划产生了兴趣，很显然，孙美吟的脸色渐渐不好看了。 她虽然平时跋扈了一些，但对待公司的管理还是有点水平的。 董事们开始在议论暂定弹劾佟慕妍的事宜了，孙美吟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冷笑着说：“这些真的是佟总的想法吗？要知道，临时救场容易，但打理公司却是个长期的过程，慕妍你确定可以吗？” 陆衍一笑，直视着孙美吟说：“慕妍已经是我陆衍的未婚妻了，未来有我帮助慕妍，裴太太是对我不放心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孙美吟更是脱口说：“陆衍，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竹……”话至一半，她又猛地缄口，这是百货公司的董事会，她要是说裴竹汐喜欢陆衍的话，岂不是让自己女儿丢脸？ 董事们一听陆衍的话，自然都不敢对佟慕妍有所质疑了。退一万步来说，陆衍背后还有万盛集团，陆衍是靠得住的，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赚钱嘛。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孙美吟的脸色尤其的难看。 佟慕妍自然猜到陆衍是简灵找来救场的，但她看到陆衍做足的功课，心里就明白了，陆衍早就有先见之明，准备好了一切替她来堵那些董事的嘴。 陆衍回头看了看佟慕妍，低声说：“刚才在里面那样说，只是权宜之计，那句未婚妻……你不用在意。” 佟慕妍点点头，她本来想说句“谢谢”，但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慕妍！” 第155章 我需要变强大 佟慕妍醒来的时候，简灵披头散发扑过来，红着眼睛问：“觉得怎么样了？都说了让你晚上不要熬夜不要熬夜！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都吓死我了知道吗？” 佟慕妍觉得头有些痛，浑身没有力气，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有些吃惊要坐起来。 简灵忙按住说：“别乱动，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 佟慕妍下意识抚上小腹，还没问，简灵已经着急说：“放心，没事没事。”她的手覆盖上佟慕妍的手背，安慰地拍了拍。 佟慕妍松了口气。 陆衍拎着吃的进来，见佟慕妍醒来，看得出他松了口气。 简灵回头就看见他手中的吃的，立马过去说：“饿死我了。”她拿了饭盒，回头看着佟慕妍说，“你不知道，为了照顾你，我都两天没洗澡没洗头，没好好吃饭了！” 佟慕妍吃惊问：“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了！”简灵有些气愤，还在怪佟慕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陆衍走到床边坐下，凝视着她问：“他知道你怀孕了吗？” 明显看见佟慕妍眼底有一丝紧张，不必她回答，陆衍已经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你不打算说？” 她点头：“所以拜托你。” 陆衍抿着唇坐了片刻，才终于点头。佟慕妍再次环顾了四周，这是单人病房，看着整个病房白色的一切，佟慕妍也知道这个医院和顾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一想，她也算放了心。 简灵在那边吃得狼吞虎咽，可见真的是饿坏了，吃完了她还不够，嚷着说要出去再吃一份。 “你顺便回家洗个澡洗个头吧。”佟慕妍对着她说。 简灵趴在门口一笑：“知我者慕妍也！陆总，帮忙照顾一下，谢啦！”她挥挥手走了，佟慕妍知道，简灵这种“不出门不洗头，不洗头不出门”的生物，要她在外面蓬头垢面也确实难为她了。 门关上了。 佟慕妍终于说了“谢谢”。 陆衍迟疑了片刻，问她：“你打算把孩子生下来？” 佟慕妍坚定点了头，不等陆衍开口，她便说：“所以陆总，我和你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很好，但是我……” “如果我说不介意呢？”陆衍认真打断了她的话。 佟慕妍眼底染上诧异，愣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衍又说：“你失去了顾家这座靠山，知道多少人对你，对东陵百货虎视眈眈吗？起码我可以保护你，慕妍，你可以退到我给你准备的港湾里来。我不会和顾莘一样，我和前女友和平分手，她现在已经成家生子，绝对不会伤害到你。” 他说得平静从容，这一番话，他早就想说了。一直在等待时机，但陆衍觉得他等不下去了。 佟慕妍的胸口有些堵，她心里非常清楚她不可能接受陆衍的感情，但是，陆衍说的对，那么多人对她虎视眈眈，想要看她的笑话，她还不够强大，她的确需要陆衍的帮助。 良久良久，佟慕妍才无奈一笑，她深吸了口气朝陆衍说：“你说的对，我需要你的帮助，但是陆总，我要的不是一个能让我躲避风浪的港湾，我要的是一个能让我强大起来的机会。” 这两天她虽然昏睡着，但是一直不断不断地做着梦。 在梦里，她设想她和孩子的未来。计算着如何强大起来凭自己的能力打理百货公司。 要一个港湾很容易，但是谁也不能确定哪个港湾可以让她真正平静一辈子。就像她从没想过顾莘会离去一样，这样的痛苦和无助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更何况，今后她还有孩子需要照顾，她佟慕妍的美好生活再也不要依附着别人而过！ 陆衍皱眉，面前的女人分明一副柔弱的样子，但他却觉得她瞬间又变得坚强起来。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也许就是佟慕妍现在这个样子。 他有些心疼，但却尊重她：“你想我怎么帮你？” ………… 陆家虽然早从孙美吟那边听说了陆衍当众宣布佟慕妍是他的未婚妻，但没想到陆衍会这样光明正大把佟慕妍带回家里。 陆正元气得把茶杯都砸了，指着陆衍骂道：“桐城多少姑娘都想着要嫁给你，你要谁不好，偏偏要一个别人不要的女人！” 陆星晴解气地点头：“对，爸，我哥一定是被佟慕妍这个女人洗脑了，这件事您可千万不能由着他胡来！” 赵琴如坐在轮椅上，一脸愤怒看着，颤抖着嘴唇没有说一句话。 陆衍上前正要开口，却被佟慕妍拦住了。 她从容上前说：“陆总恐怕误会了，我不知道外界那些传言都是怎么说的，但我和陆衍之间清清白白，当然也不会成为您心里担心的那种关系。” 陆正元没想到佟慕妍会这样说，为自己刚才没沉住气而愣住了。 陆星晴趁机说：“既然你和我哥没关系，那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佟慕妍的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赵琴如身上，她定神上前，略一笑，说：“我来找陆夫人。” 赵琴如有些吃惊，陆衍上前推了赵琴如的轮椅，说：“妈，请借一步说话。” 门关上。 佟慕妍从容坐下，目光坦然看着赵琴如说：“陆夫人知道顾莘不喜欢陆家的人，如今外界关于我和陆总的话您大约也听了不少，就连你们也相信我和陆总有什么，就更别说别人了。我也没有精力一一去解释，我知道您一直希望顾莘和陆家的关系能够缓和，但因为我的存在，顾莘和陆家的关系只会恶化。” 不可否认，佟慕妍说的，正是赵琴如担心的。而佟慕妍回来，是因为知道赵琴如对顾莘的关心是真的。 佟慕妍见她不说话，她继续说：“陆夫人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就曾说可以帮我安排去欧洲镀金，希望您的这个承诺仍然有效。毕竟，现在我离开桐城才是对顾莘和陆总来说最好的结果。” “你……你愿意离开？”赵琴如有些不可置信，“可我听说，裴总把东陵百货给你了，你一走，就不怕又把百货公司丢了？” 佟慕妍抿唇一笑：“谢谢您的关心，这个不劳您费心了。”她站了起来，“那么，去欧洲的事，谢谢了。” 说完，她转身出去。 至门口，赵琴如忍不住问：“顾莘他……他还好吗？” 佟慕妍没有回头，她悄然握紧了手中的包，略一笑：“听说他新交了个女朋友，应该过得挺不错的。” ………… 从陆家出来，佟慕妍长长松了口气。 陆衍跟着出来，在她身后说：“其实你不必这样，你不在，百货公司我会帮你看着的。” 佟慕妍回头看着他，释然笑着说：“如果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凭什么替我看着公司？我把股份让给你，不是真的要给你，等我回来，你再还给我。当然，这中间的时间，有钱大家一起赚，生意嘛。” 把陆衍变成东陵百货的大股东，那么今后他打理公司也不会有人有闲言碎语了。 陆衍叹了口气：“那你的梦想怎么办？你不是说过，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和国际知名的游戏设计师一起合作吗？这次的比赛如果胜出，你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 梦想…… 佟慕妍垂下眼睑，片刻，只听她又一笑，说：“顾莘曾经说过，他最喜欢的其实是画画，他还说，每个人都有逃避不了的责任，我想，现在应该是我需要担起责任的时候了。” 记不清多久没有听她这样平静地说顾莘的事了。 陆衍忍不住问：“你不恨他了？” “有时候。”佟慕妍深吸了口气，“我在学着放下。”她会这么惨，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有时候，真的怪不了别人。 ………… 关于佟慕妍去法国的事宜赵琴如办得很快，可见她有多么不希望顾莘和陆家的关系因为佟慕妍而弄得更僵。 在这期间，简灵安顿了工作室，竟然也瞒着佟慕妍办了签证。 临走这一天，佟慕妍快要气疯了：“你就这样走了，工作室怎么办？蓝主任怎么办？” 简灵安慰着她说：“工作室不用担心，其实法国那边的学校很早就给我发过邀请函，这次就当去学习了。至于蓝主任你更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回来，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回来，顶多一年。” “简灵……” “打住，别哭！”简灵捂住她的嘴，嬉笑着说，“我其实挺兴奋的，迫不及待想看你的孩子从你肚子里爬出来。” 佟慕妍一下子就被她恶心到了：“什么爬出来，别说得和恐怖片一样！” 简灵搂了搂她，说：“走吧，陆总应该到楼下了。” “你机票呢？” “陆总帮买的，和你的一起。” 原来，她早就预谋好了。 楼下，陆衍还没有来，但是蓝清却到了。 他的脸色也并不好看，皱眉上前，一言不发就接过了佟慕妍和简灵手中的行李，转身想往后备箱放。 简灵按住他的手说：“不用了，我们有人送。” “陆衍？”他不客气回头就问。 简灵一怔，随即说：“对，事到如今你还想替你那个抛弃妻子的好兄弟说话吗？”简灵一顿，意识到说错了话，忙又补上，“反正他抛弃慕妍就是他不对！” 蓝清咬着牙，这件事他也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知道顾莘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这么快就把婚离了。他很想问问，但是这段时间顾莘对谁都闭门不见。 无奈，他只好问：“你们去哪？” 简灵看了佟慕妍一眼，说：“介于你和顾莘的关系，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蓝清还想再说，陆衍来了，把佟慕妍和简灵的行李装上车，他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 佟慕妍点头上车。 简灵突然一把抱住蓝清就吻了上去，蓝清一怔后，回抱住她拥吻。 很快，简灵推开了他，舔舔嘴唇说：“不用知道我去哪了，因为我中途会回来看你！”她说着，挥挥手上了车。 “简灵……” “怎么？”简灵摇下车窗看着他。 蓝清迟疑了下，目光悄然从佟慕妍脸上闪过，但还是摇头说：“没什么，你们两个好好照顾自己。” 陆衍的车开走了，蓝清叹了口气，其实他刚才想告诉佟慕妍，顾莘今天也去了机场…… 第156章 顾莘，你是禽兽！ 夏商周从后备箱拿出了行李，拉着正要上前，却被顾莘拦住了。 他接了行李，说：“送到这就行了。” 夏商周还想说什么，见顾莘已经自顾走进了出发大厅。郁芷言看了夏商周一眼，快步跟上了顾莘。 自动门开了又关。 顾莘迈着步子走得并不快，郁芷言拖着箱子走在他身侧，略一笑说：“之前你说过两天就去度假，隔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你随口说的。”因为在郁芷言看来，之前种种不过是逢场作戏，顾莘实在没有必要真的和她出国度假。 但当顾莘告诉她机票都买好的时候，还是在今天这样的特殊日子，郁芷言心底更多的竟然是期待。也许顾莘对她也并没有那么厌恶，也许在顾莘心里还记着当年顾家对不起她的事…… 顾莘的薄唇微抿，一路都没有说话。 隔了这么久才走，只是因为前段时间他的身体不太好，顾莘自己虽然不是医生，但也明白那样的身体状况没办法坐飞机。 但这一切他暂时不会告诉郁芷言。 他更不会让家里人知道，老爷子已经送走过两个儿子，不能再让他承受那样的痛了。 “顾莘。”郁芷言突然站住了步子，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也停下了。 顾莘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凝视着他，说：“我要你，但不想要一个行尸走肉的顾莘。” 他漠然一笑：“那你要怎么样的我？” “以前的你！那个温暖爱笑的你！”她站在原地，目光熠熠看着他。 他捏了捏脸，冷冷说：“怎么笑，你教我。” 郁芷言抬步上前，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他却极快抽了出来。 她不甘心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特意选在今天走，难道不是为了庆祝我的生日吗？” 生日？ 顾莘略微蹙眉，随即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话语淡漠：“我不知道是你生日。”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会始终记得你生日的人，只有我二哥。” “顾莘！”郁芷言的指甲狠狠扣着行李箱的拉杆，咬牙说，“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你二哥！” 他终是又停下了脚步，嗤笑一声：“怎么，愧疚吗？” 郁芷言重又走上前，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话中透着嘲讽：“不是愧疚，只是觉得很恶心！” “你也很恶心。”顾莘毫不客气接上。 郁芷言微怔，回头目光落在他消瘦的脸上，她却没有生气，淡笑着说：“但你和他不一样。”现在想来，当年那段感情里，似乎给她印象最深的，便是那个一次次来给她送情书，给她送小礼物的顾莘了。 当年在桐城所有的美好，也只剩下顾莘了。 郁芷言笑了笑，现在这个美好属于她一个人了。 ………… 简灵一冲进机场就急着去找厕所了，佟慕妍无奈至极。 陆衍带佟慕妍上了出发层，让她在休息区坐下，拿了佟慕妍和简灵的护照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帮你们去取登机牌。” 佟慕妍说了声谢谢，陆衍一走，有个人来问路，佟慕妍给他指了，一转身，远远看见了顾莘和郁芷言。 在人群中的他们看起来很是耀眼，那时候不愿承认，其实他们看起来的确很配。 但佟慕妍此刻心里很是难受，原来以为可以试着放下的，但是真的很难。 之前想起顾莘可以变得平静，也不过是眼不见为净罢了，现在看到了，佟慕妍才知道，自己从没有真正放下过。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接着是陆衍的一声“慕妍”，陆衍跑到佟慕妍身边，不好意思地笑：“我都忘了你们还得托运行李，行李都没拿。慕妍，慕妍？” 陆衍见佟慕妍不说话，他皱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佟慕妍已经回过神来，看见边上的陆衍有些吃惊。 而陆衍在看见顾莘身边的郁芷言后，更是脸色铁青，他猛地回眸看着佟慕妍，声线微寒：“顾莘就是为了她？” 佟慕妍苦涩一笑，点头说：“她叫郁芷言，是……” “她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顾莘一直喜欢的那个人，当年顾莘经常写情书的那个人就是她！”佟慕妍的话没说完，就听陆衍说道。 她一时间愣住了，目光不可置信穿过人群看着那边的两个人。 垂下的双手忍不住有些颤抖，陆衍早就提醒过她，顾莘有喜欢的人，他常常给那个人写情书，是她不相信陆衍！ 因为顾莘随口的否认，她就信了！ 他说和郁芷言没有关系，郁芷言喜欢的是他二哥，佟慕妍现在算知道了，当年顾莘就喜欢过郁芷言！ 顾莘他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她瞬间觉得怎么那么恶心，恶心得想要吐！ 陆衍见佟慕妍的脸色难看，想要拉她坐下，她却挣开了他的手，勉强说：“我去趟洗手间。” 佟慕妍冲进洗手间就吐了，把一早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怀孕以来，她几乎没有孕吐过，今天不知怎么就吐得厉害，看来真是见了不该见的东西！ 有好人心看见她趴在马桶边上，进来问有没有事，佟慕妍摇头道谢。 她有点想哭，但是忍住了。 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就当从没见过顾莘，就当没有认识过他。 可是上天偏偏就是这样薄情，让佟慕妍从洗手间出来就撞见了进来的顾莘。 二人都是一愣。 很快，顾莘脸上有了一丝笑容，他真是没想到还能在机场再见佟慕妍。他很开心，觉得这是上天给他最后的仁慈。 佟慕妍把目光从顾莘脸上移开，低头就要走。 顾莘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臂，笑着问：“慕妍，你怎么在这里？” 佟慕妍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头，笑着说：“顾先生和心上人度假，我就不能和我的男朋友度假吗？” 男朋友…… “陆衍吗？”他的笑容淡了。 佟慕妍终是回头看着他：“看来顾先生也听说我和陆衍的事了。顾先生和心上人相识十多年终成眷属，真让人羡慕。不过算算，我和陆衍认识的时间似乎比你们更久啊。也是，兜兜转转，你我还不是选择了别人？要不怎么说情人还是老的好呢？” 顾莘的手指略微收紧，咬着牙说：“非要说这样的话来伤我吗？” “哪里伤？我怎么不觉得？”佟慕妍抽了抽手，故意看着前面说，“松开，我男朋友在那里等我呢。” 顾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陆衍坐在休息区，他的身边，稳稳当当摆放着两口大大的行李箱。 二人行。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度假，但佟慕妍没有骗他，他们真的是要一起出去。 佟慕妍已经用力抽出了手打算离开，这一刻，顾莘的心里不舍、嫉妒瞬间涌了上来，他伸手一把将她拉回来，抵在厕所墙壁上，不由分说，倾身就吻了上去。 “唔……” 佟慕妍猛的撑大了眼睛，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推开了他。 顾莘却还不放手，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想要继续吻上去，她愤然道：“顾莘，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是禽兽吗！” 禽兽…… 顾莘蓦地愣住，对啊，他现在扮演的不就是背弃誓言，抛弃妻子的禽兽吗？ 佟慕妍红着眼睛说：“既然一开始选择的就不是我，为什么还要招惹我？既然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你是要我一辈子对你念念不忘你才得意吗？” 一辈子……他哪里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佟慕妍终于忍不住说：“骗我从没写过情书给女孩子，你送给郁芷言的又是什么？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顾莘的眸子一缩，似乎此刻才想起佟慕妍的话来。原来当初她说的情书，指的是这个！呵，那是他当年替二哥顾若给郁芷言送的情书！ 不过，无所谓了，她误会也好。 他的确不该吻她，他不能让她步徐佳人的老路。 他应该让她彻底死心的。 顾莘突然低头一笑，墨色瞳眸凝视着面前的人，靠近她，低声说：“你说的对，那时候我就喜欢她，只可惜那时候她喜欢的人是我二哥。二哥走后，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却不想她却走了。后来我遇见你，意外发现你和她的名字还挺像，慕妍，我承认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了。可是偏偏这时候，芷言回来了。有段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直到那一天，我得知她要离开桐城的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留住她。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虽然和你在一起很快乐，但是我心里最爱的人，始终都是她。” 这一切分明早就猜到了，可听顾莘亲口说出来，佟慕妍还是颤抖得厉害，心口就像是滴血一样的疼。 他还要说：“如果无法理解，你就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但你，我已经得到过了。”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句话，曾经陆衍警告过她。 是她没有听进去。 佟慕妍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推开他，颤抖着声音说：“滚！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顾莘往后退了几步，他本能想要伸出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再看一眼，最后一眼。 下一秒，顾莘绝然转身，快步走开了。 这辈子，他们应该没可能再见了。 慕妍，希望你幸福。 哪怕是陆衍也好，希望你幸福！ 眼前的身影远了，脚步声远了，眼泪迷糊了双眼，佟慕妍颤抖着靠在墙壁上，心里难受的很，胸口压着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 她站直了身体打算离开这里，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痛得她站不住，她本能捂住肚子蹲下去，那个瞬间，她清楚地感受到一阵温湿从她的两腿间流了下来…… 第157章 恩断义绝 顾莘从洗手间回来都脸色很是难看，整个人也沉默得厉害，郁芷言和他说话，他也一直没有搭理，后来她也就识趣不说话了。 直到，拿到登机牌的那一瞬间，郁芷言才惊讶问：“不是去马尔代夫吗？” 她没听错啊，他说去马尔代夫度假，但为什么他们要去的地方突然变成了美国？ 顾莘没有说话，抽了自己的登机牌就往前走去。 ………… 医院长长的过道，担架轮子的声音急促得令人心慌，陆衍看着佟慕妍被推进手术室，他想要跟着进去，却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先生，请在外面等。” “护士小姐！”陆衍拉住转身要走的护士，大口喘着气说，“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这是来的一路，佟慕妍断断续续重复着的话，陆衍看着她的样子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护士的脸色有些难看，很快，她开口说：“我们会尽力的。” 门关上了，手机铃声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从医院门口进来这一路上，手机的铃声一直在响，不是他的手机，就是佟慕妍的手机。 陆衍拿了出来，果然是简灵。 他深吸了口气，这才说：“慕妍在医院。” 那边简灵一听就懵了，忙问了医院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 简灵收了线，陆衍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他回头，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他其实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见佟慕妍去得太久，过去找她才发现的。 虽然佟慕妍离了婚还坚持要生下孩子在陆衍看来并不是一件很理智的事，但他也明白，如今能支撑着她强大坚强起来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孩子有什么事的话，佟慕妍会怎么样？ 陆衍有些不敢去想。 今天顾莘也在机场，他知道这件事吗？ 佟慕妍明确说不许告诉顾莘，可是这一刻，陆衍心里竟然动摇了。 或许，顾莘他应该知道这件事。 陆衍再次看了眼手术室的门，定了定神，终于打定主意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给顾莘打电话。 但是连着打了三次，都被告知拨打的是空号。 顾莘的号码怎么可能是空号？他就算已经上了飞机，也会出现不在服务区，或者关机的提示，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是空号！ 唯一的解释，顾莘把他拖黑了！ 陆衍心里说不出的愤怒，但此时此刻再怒也无济于事。 他又忽然想起佟慕妍的手机，对，慕妍的电话顾莘不会不接！陆衍忙从佟慕妍的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但是在通讯录里翻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顾莘的号码。 他不相信又找了两遍，真的没有！ 陆衍的眸华一抬，呆呆看着紧闭的手术室，她一定因为太恨，所以才会连顾莘的号码都删掉吧？ 陆衍徐徐握紧了手机，难道这是天意吗？ ………… 飞往美国的航班公务舱内，此时就顾莘和郁芷言两个客人。 郁芷言见顾莘过去就靠窗坐下了，她才在他身边坐下，就见他站了起来，走到另一侧靠窗的位子上坐下了。 郁芷言很是尴尬，见空姐也没有说什么，她心里就知道了，顾莘把公务舱里所有的票都买了。 顾莘侧身向着窗外，对佟慕妍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他觉得他很该死。这一路，心口不断地绞痛，他都在努力地调整呼吸，幸好，此刻已经好了很多。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绝不能。 否则，爸爸会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顾莘吐了口气，回头朝空姐说：“麻烦给我拿杯水。” 很快，水拿来了。 郁芷言见顾莘悄悄吃了几颗药，她有些吃惊过去问他：“你吃的什么药？” 顾莘不说话，自顾系上安全带就闭上了眼睛。 ………… 简灵一路冲到手术室门口，见陆衍抱着头一脸颓废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简灵上前就问：“怎么回事？怎么就来医院了？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陆衍抬头看见是简灵，又看见她握在手上的手机，此刻也没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脱口就问：“你手机里有顾莘的号码吗？” 简灵愣了下，下意识点了头。 “给顾莘打电话。”陆衍的急着说。 简灵又愣住了。 陆衍的声音沉了：“你快给他打电话！” 简灵看了看手术室的门，咬了咬牙，终是拨出了顾莘的号码。 ………… 机舱的乘务员已经在检查舱门安全了，郁芷言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这时，顾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郁芷言坐着没有动，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中途停了下，但很快再次打过来。顾莘依旧睡着没有醒，郁芷言微微撑大了眼睛，没想到他之前吃的竟然是安眠药！ 他宁可吃药强迫自己睡着也不想面对她吗？不过短短十几个小时的独处而已！ 郁芷言心里有些恨。 这时，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已经是第三次。 看来是有特别重要的事，难道是佟慕妍？ 郁芷言迟疑了下，终是过去，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不是佟慕妍，但郁芷言也没没想到是简灵打来的。 郁芷言犹豫了两秒钟，接了。 那边简灵的声音带着哭腔：“顾莘，你快来医院！慕妍在手术室，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这是你的孩子！顾莘你快来啊！” 简灵说到后面彻底哭起来了，郁芷言想到会和佟慕妍有关，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大的事，她悄然看了顾莘一眼，毫不犹豫把电话掐了。 空姐走了过来，礼貌说：“您好女士，飞机即将起飞，请您关闭手机。” “好。”郁芷言删除了来电记录，然后利落把手机关机，放进顾莘的口袋里，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她不自觉握紧了有些颤抖的手，佟慕妍现在在手术室吗…… 她本来就不想顾莘知道佟慕妍怀孕的事，孩子没有了，其实对佟慕妍来说也不是坏事，毕竟单亲妈妈很辛苦，不是吗？ ………… “喂！顾莘！喂！”简灵震惊撑大了眼睛，似乎是怎么也想不到顾莘竟然会掐断电话。 陆衍愤怒夺过手机，再次打过去，那边却关机了。 简灵终于回过神来，愤怒得想要杀人：“他听到我的话了！他知道慕妍和孩子生死一线他竟然把电话挂了！这个禽兽！”她猛地看向陆衍，“你们男人狠心起来都这样可怕吗？” 陆衍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握着手机的手因为太用力，手背上根根筋骨分明。 简灵瘫倒在地上，哭着看向手术室的门，哽咽着，咬牙说：“慕妍，你听见了吗？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因为顾莘根本就不心疼你，他从没有心疼过你！你一定要坚强，一定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开了，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 简灵试图站起来，却没想到双腿软得就跟两条棉花糖似的，怎么也站不起来。 陆衍快步上前：“医生，怎么样？” 医生没有说话，边上的护士叹了口气。 简灵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整栋医院大楼的人都听见了。 佟慕妍被推了出来，简灵拼尽力气冲上去，趴在床边，颤抖拉着佟慕妍的手就说：“慕妍，我可怜的慕妍啊，怎么办慕妍！”她忍不住还是在哭。 佟慕妍却睁开眼睛冲她虚弱一笑，说：“吓唬你的，别哭了。” 简灵一愣，生气看着护士：“那你叹什么气！” 护士笑了：“我那是松了口气。” 医生也笑着说：“孩子保住了，不过这段时间需要卧床静养，不能劳累，不能受刺激。” 简灵简直快吓死了。 陆衍的脸色也终于好了一些，他下意识收起了简灵的手机。这个动作，佟慕妍却看到了，她假装没有看见。 其实她清醒着，来医院的一路，到手术结束，她一直都清醒着。 所以简灵在手术室外哭着说的那些话，她听到了。 原来顾莘真的只要郁芷言，别的，他什么都不要。 心死了，也就没有那么痛了。 病房里，简灵一直握着佟慕妍的手不肯松开，佟慕妍悄悄用尽了力气回握住简灵的手。 她在心里默默地发誓，从今天开始，她会比顾莘更加狠心更加绝情，绝不会再动一次心！ 简灵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小声说：“没事了，我在这里守着你，睡一觉就没事了。” 佟慕妍“嗯”了一声，此刻，疲惫的她再无法支撑下去，终于安心闭上了眼睛。 简灵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一场风波过去了，她激动得回头就把陆衍抱住了。 陆衍推开了她，她这才觉得有些尴尬，定了神，智商终于上线了，她看着陆衍说：“这件事还请陆总帮忙保密，在我们离开前，别让顾家的人知道。” 陆衍点头：“那你男朋友？”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顾莘都不在乎了，她还要告诉蓝清干什么？ 陆衍的目光落在佟慕妍苍白虚弱的脸上，忍不住问：“顾莘那样对她，她为什么还要选择生下他的孩子？” 简灵冷笑着说：“慕妍生的不是顾莘的孩子，是她自己的孩子！” 就像长大的佟慕妍，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裴钢的女儿，那一个也从来不是她的爸爸！ ………… 17小时后，大洋彼岸。 郁芷言跟着顾莘拖着行李才出机场，一个人高马大，穿着西装的外国人朝他们走来，用英语说着：“顾先生，您要见的人已经在别墅恭候多时了。” 顾莘点了点头，把行李交给他，径直上车。 郁芷言正要跟着上去，却被他拦住了，他往后看一眼，说：“会有人送你去酒店。” 酒店？ 郁芷言愣了下，很快有一个男人走来，礼貌地用英语说：“小姐，您的车在后面。” 郁芷言回头，果然见一辆黑色轿车安静停在后面，她再想说什么，顾莘的车已经离去了。 “顾莘！”她本能追了两步。 顾莘是来见人的，见什么人？ 郁芷言隐隐觉得，这一趟根本不是度假，而且顾莘分明有什么事瞒着她！ 第158章 我才是你女朋友！ 抵达美国半个月后，顾莘拿到了最终的确诊报告。 即便再不愿意相信，事实终究还是残忍地摆在了眼前。顾莘握着报告的手指有些微微颤抖，纸张在指腹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主治医生乔治坐在他面前，用英语认真地说：“您说这是家族遗传病，我们需要看到您两位哥哥的病历，以便做交叉对比，也好进一步制定治疗计划。” 顾莘的脸色难看，他曾在美国十多年，虽然从前是治疗心理疾病，但也在医学领域认识了不少人，所以来美国才能把他生病的消息瞒住。 而他的两个哥哥都在国内治疗，当年老爷子把国际顶级的医生都请到了国内，梁院长也是业界权威，所以顾莘是绝对做不到避开老爷子和夏秘书的眼睛调取他两个哥哥的病历还能瞒天过海。 而他现在不想让老爷子知道这个噩耗。 乔治看顾莘不说话，又叫了他一声：“顾先生？” 顾莘修长的手指微微圈紧，他暗自吐了口气，抬眸看他平静问：“多严重？最长能有多少时间？只有器官移植这条路吗？”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乔治皱眉，他摇头正要说话，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女佣说：“顾先生，外面有位郁小姐说要见您。” 郁芷言？ 顾莘略微蹙眉，他没告诉郁芷言他在美国的别墅地址，但郁芷言也在美国进修过，想必有一定的人脉，她会找来也是迟早的事。 他下意识把确诊报告翻了个身，朝乔治说：“这件事明天再说。” 乔治点头起身出去。 很快，女佣引着郁芷言进来，她看见顾莘就大步上前，看得出她有些生气：“你以为你随意把我丢在机场我就找不到你吗？” 顾莘不说话，将身下的敞椅转了个身面朝着落地窗外，外面风和日丽，被精心打理过的花园里盛开着红玫瑰。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凝视着他，不悦说：“你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你女朋友！” 顾莘的长眉微佻，嘴角的笑意飘渺不可捉摸，似乎是入乡随俗般，用英语问她：“所以（so）？” 他问得那样随意，带着几分桀骜，几分挑衅般，郁芷言一噎。 他又说：“你今天是来行使女朋友的义务吗？要脱衣服吗？” 自从她用他的软肋要挟他之后，顾莘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而来美国后，半月不见，郁芷言隐隐觉得面前的人整个气场都变了，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呆呆站着，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莘轻吐了口气，闭上眼睛，闲适靠在柔软的椅背，缓缓开口：“你千方百计阻止我和慕妍在一起，想要嫁进顾家，就是为了顾家的钱吗？或者，为了给我爸一个下马威？” 郁芷言的脸色惨白，顾莘也终于忍不住想要羞辱她了，但是，这条路从最初踏上开始，她就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她咬牙说：“是又怎么样？我还为了得到你！” 语毕，她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敞椅上，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顾莘猛的睁开了双眼，她明显看见他眼底闪过的惊诧、愤怒，但很快，这一切都被漠然所替代。 他没有动，没有推开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她。 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他的唇很冷，他整个人更冷。 这一股寒气仿佛从郁芷言的脚底瞬间直冲而上，瞬间冻僵了她浑身的每一处毛细血管。 她被迫起身，离了他的唇。 “顾莘……”她脱口叫他的名字，说不清为什么，刚才一瞬间他的眼神可怕得令她的心脏忍不住颤抖。 她见过无数的病人，见过无数人的眼睛，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寒冷、空洞，甚至是——生无可恋！ 顾莘的嘴角一勾，他反手拿了桌上的报告甩给郁芷言。她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他丢过来的东西砸在自己身上，随即又飘落在地上。 郁芷言愣了片刻，终于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报告，一点点看下去，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顾莘终是笑了笑，睨着她说：“千算万算你也想不到，最终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无论是我，还是顾家的钱。因为我和我两个哥哥一样，得了家族遗传病。” 郁芷言的手有些颤抖，她的目光落在顾莘含笑的脸上，片刻，突然冷笑一声，把手中的报告重重拍在桌面上，哧声笑着说：“顾莘，你太天真了，以为造一份假的报告就能骗我吗？” 郁芷言的反应令顾莘有些意外，随即，他冷笑了一声。 骗？他倒是希望自己真的在骗她。 顾莘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郁芷言突然追上去，从他背后用力抱住了他，咬牙说：“不用在我面前玩这样的把戏！你只要按我们说好的来，我答应会守住你的秘密！顾莘，你不要逼我！” 他低头看了看禁锢在他胸前的一双干净漂亮的手，蓦地一笑，轻声说：“我不会逼你，但我会把你软禁在这里，半年，一年，我能活多久，你就在这里住多久。我若死了，那个秘密也再威胁不到我了，你还是没办法嫁进顾家！”语毕，他扳开了她的手，快步出去。 郁芷言一愣，想要追出去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高大的保镖，他径直夺下郁芷言的包，找出了她的手机，利落丢在地上踩碎。 郁芷言一时间回不过神来，顾莘……顾莘的话什么意思？ 他分明没有病，为什么要骗她？ 难道他还能把她软禁在这里一辈子吗？ ………… 顾莘回房后，保镖跟入，报告着说：“您吩咐的事办了，郁小姐不会有机会跟外面有联络。” 顾莘点头坐下，低声说：“别让她出大门，别的，让她随意。” “是，顾先生。”保镖出去了。 顾莘松了口气，抬头的瞬间，看见床头柜上那个精巧的盒子发了愣。 慕妍，你过得好吗？ 度假开心吗？ 他拿出了手机，翻到佟慕妍的电话号码看了半天。 而后又翻出了他们之前的聊天纪录，一条条认真地读，笑着笑着，渐渐变得苦涩。 他感觉到了一丝心绞痛，顾莘快速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沙发上。 昏暗房间内，只听得见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缓慢得几乎听不见的心跳声…… ………… 佟慕妍和简灵再次去机场时，已是一个月后了。 这段日子，佟慕妍没有提过顾莘，没有提过顾家的任何人，每天吃好睡好，努力康复。简灵和陆衍都觉得很欣慰。 陆衍送她们到出境处，佟慕妍进去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陆衍。陆衍一时间怔住，怀着的人已经退开一步站定，抬眸冲着他笑：“谢谢你陆衍，你的大恩大德，我佟慕妍不会忘记的。” 她终于不再叫他“陆总”，陆衍听着却有些苦涩，他低声一笑：“什么大恩大德。” 佟慕妍仍是笑：“等我镀金回来，咱们再好好合作！” 陆衍含笑点头，她挥手离开，他目送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 他转身打了个电话去法国，确定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住处这才放心。 出了机场，陆衍径直回了家。 傍晚时分，陆家的人正打算吃饭，看见陆衍进去都很吃惊。这段时间他几乎不怎么回家，虽然他不说，但赵琴如的直觉告诉她，陆衍和佟慕妍在一起。 陆正元这几天也很是不快。 陆衍上前坐下，看着陆星晴说：“想去m.z，明天和我一起去。” 陆星晴吃了一惊，她从前想去不过是为了帮裴竹汐，现在……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陆衍又说：“你是该上班了，不能总这样游手好闲！” 陆正元哼一声说：“星晴是该上班，你呢？” 陆衍抬头看着他，从容说：“不把星晴培养培养，我又怎么放心放开m.z接受爸爸的万盛集团？” “陆衍，你说真的啊？”赵琴如高兴看着他，“你真的想通了？” 陆正元嘴上没说什么，但看得出他的眼睛里也有了笑意。 陆衍低头吃菜，声音微冷，脸上却有笑：“因为有个人告诉我，除了梦想，人还应该有自己的责任。” 陆正元就他一个儿子，他也该明白自己的责任所在了。 ………… 大洋彼岸，顾家美国别墅的地下健身房内。 顾莘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短促，ekg（心电图）还没有明显变化。 “滴”的一声，护士上前关掉了跑步机，微笑说：“今天的压力测试可以了，顾先生。” 顾莘扶着墙喘着气，一周前，乔治说虽然没有看见他两个哥哥的病历，但单从他的情况来看，病情尚在初期，好好配合治疗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顾莘回房间的一路，觉得花园里的景色也比往常美妙了些。 他已经辜负了佟慕妍，至少回国的时候不要再让家里人失望。 推开房门，郁芷言冷着脸坐在窗边看着他。顾莘只当作没看见，转身走向浴室。 郁芷言站起来问：“你打算无视我到什么时候？”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他独自在房内的时间，很多时候，她看见他看着床头柜上的盒子发呆，她不知道盒子里装的什么，直到半小时前，她进来打开了。 佟慕妍的红盖头！ 顾莘没有停下脚步，郁芷言生气说：“你心里记挂的人始终都是佟慕妍！可她人都不在了，还留着这些东西干什么！” 顾莘心下一惊，回头的时候看见床头柜上的盒子已经被打开了，郁芷言甩手就把红盖头从窗口丢了下去。 第159章 我要回去见慕妍 敞开的窗外，那抹艳红随风飘曳着，瞬间被风吹了开去。 顾莘丝毫没有迟疑，直接转身就冲了出去。 “顾莘！”郁芷言本想拦着他，但他跑得实在太快，她的手空垂着，自己都觉有些可笑！ 其实佟慕妍都不在了，她应该好好和顾莘相处的，却不知道怎么就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竟然就这样在顾莘面前爆发了。 说来真是可笑，佟慕妍不在的日子里，郁芷言心里对她的嫉妒并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从前她还能不动声色挫佟慕妍的锐气，可是现在，佟慕妍人不在，但她的气息似乎到处弥漫在顾莘所到的每一处，郁芷言觉得即便有力也没处使，这种苍白的无力感令她感到很挫败。 也许是真的在乎顾莘了，从回国时隔多年再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从最初在他身上看到顾若的影子，到后来她给他看病时接触的点滴，再到最后想要把他占为己有。郁芷言对顾莘的感情，早已经不是对待一个弟弟的感觉了。 那样优秀温柔的男人，哪个女人不喜欢？ 她郁芷言也不是个例外。 只是现在，她该怎么打破他们之间的嫌隙，如何走进他的心里？ 郁芷言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举动了，她下意识朝门口看了眼，不知顾莘回来后会不会生气。 她咬着牙，为了避免与他正面冲突，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楼下，顾莘像疯了一样冲进花园，到处找都没有找到，回头的时候看见红盖头掉进了一侧的喷水池里，他顾不上天寒地冻就跳了进去。 几个护士从健身房整理了东西出来正好看见，他们全都震惊跑过去：“顾先生！” 寒冷刺骨的水漫过他的膝盖，顾莘的目光始终被逐渐沉下的红盖头引导着，他扑过去，伸手握住了已经完全湿透的红盖头，这可是佟慕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顾先生！”男护士力气大，冲过去就把顾莘从池子里拖了出来，他整个人都冻僵了，唇色深紫，情况有些不妙。 众人把顾莘带回房间，女佣把暖气开到最大。 护士已经找了干净的衣服过来，直到把身上的衣服都换下，顾莘的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方红盖头。 金发的女护士并不明白这是用来做什么的，还以为是超大的手帕，于是她只好拿了干净的毛巾给他，说：“顾先生，用这个毛巾吧，您手里的都湿了。” 她试图用毛巾给他换，他却握得更紧。 女佣皱眉说：“顾先生，您的手帕脏了，我马上给您去洗。” 脏？ 顾莘顺着女佣所指的方向看去，红色盖头的一角处，似乎有黑色的墨汁从背面印透了出来。 顾莘疑惑坐起身，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弄脏了，他顺手将红盖头翻过来，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脏了，分明是有人在上面写了字。 此刻，那些字迹已经严重晕染开来，顾莘认真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却猛地怔住了。 字迹有些难辨，但他认出了上面模糊的三个字，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佟慕妍写的！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出她调皮在背面写字时的模样，仿佛他走近，她就会回头冲着他笑，然后得意又大声地说：“我胖啦！” 那时候，老爷子总是各种明示暗示要他把佟慕妍“养胖”，他也一直期盼着那一天可以快点到来。 指尖退去了最后一丝温度，顾莘的目光定定看着上面越来越模糊的字迹再也无法移开。 这是佟慕妍送给他的新婚礼物，这才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不止是这块她亲手绣的鸳鸯红盖头，还有他们的孩子！ 孩子…… 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他却还在机场上说了那么多伤她的话，他……他到底对佟慕妍做了多少残忍的事！ 尤记得那次他说没有套，问她有了孩子怎么办，她毫不迟疑说她养。虽然不过是一句可当成玩笑的话，但顾莘却觉得，佟慕妍就是这么倔强的一个人。 她真的会自己养！ 不，不可以！他要回去见她！ 顾莘猛地将红盖头一握，掀起了被子就下床。 周围一众人都吃了一惊，下意识拦住他：“顾先生，您不能出去！” 顾莘听不见周围人的话，用力推开拦住他的男护士，早已经隐隐抽痛的心脏仿佛说完了最后的警告，待他再往前一步，剧烈的绞痛瞬间爆发，从心脏蔓延至肩膀、手臂，几乎麻痹了他半侧身体。 痛…… 从来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他不能这样死，不能就这样死了！ 可是此刻，再强的意念也阻挡不住身体机械性的剧痛。 眼前是一阵阵的黑，顾莘隐约看见男护士过来架住了他倒下的身体，所有人全都叽叽喳喳说着话。 他却只有一个念头：“慕妍，我要回去见慕妍……” 男护士将他扛上床，金发女护士出去打电话叫医生，床上之人分明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但两瓣薄唇一上一下动着，一遍遍重复说着他们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 此时的巴黎已经晚上8点多，桌上的台灯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跳了跳，佟慕妍心底闪过一丝慌张，她下意识伸手抚上小腹。 简灵端着吃的进来，看见这一幕，吓得她放下东西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佟慕妍摇头说：“没有，就是……突然间好像觉得孩子动了。” 简灵松了口气：“你才三个月不到，怎么会胎动！”说着，她从佟慕妍手下抽出了那本厚厚的商业管理书籍，把吃的推倒她面前，说，“你答应我的，不许熬夜，吃了东西就睡觉！” 佟慕妍叹气说：“接触了才发现要学的东西真的好多，恨不能一天掰成48小时来用！” 简灵无奈笑着说：“行了，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现在说的很多东西，我都已经快听不懂了！” 佟慕妍笑着吃了东西，又问她：“你那边怎么样？” “很好啊，是我喜欢的生活。”简灵得意拿出了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看，还和我的偶像合影了！人家在国际时尚界可是泰山北斗！光这事我都能乐一年半载！回头洗出来挂我工作室！保证生意兴荣！” “你偶像知道你这么消费他吗？”佟慕妍笑着说。 正说着，蓝清发来了视频，简灵瞪她一眼，佟慕妍挥手示意她去接，简灵捂住话筒小声说：“明天记得去医院！”见佟慕妍点头，她这才回房去了。 佟慕妍站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景。 很久没有顾莘的消息了，简灵从来不问蓝清，也不许蓝清提，更不许他问她们的情况。就连她们现在在法国，简灵也一直闭紧嘴巴没有说。 蓝清只知道她们离开桐城，却不知道在哪里。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她们迟早都要回去的。等到那一天，她一定会强大得不让任何人欺负！ ………… 顾莘重新回到桐城已是两个月后，看着机场外有些脏旧的新春横条，他这才意识到新的一年又开始了。他那次病得很重，伴着高烧一直昏迷了一周，醒来后拼命地想要快点好起来。 主治医生乔治警告他现在不应该中断治疗，毕竟他的病还在初期，可以得到极好的控制。 但佟慕妍和简灵的电话都显示不在使用中，所以顾莘还是回来了。 夏商周在机场接到他时，没有看见郁芷言，他有些吃惊，但顾莘没有提，于是他只问：“顾总您说别让老爷子知道您回来了，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吗？” 顾莘沉着脸不说话，上车后，他突然说：“去长乐路的家里。” 夏商周皱眉，那里不是以前佟慕妍住的地方吗？ 他忍不住说：“您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亲自去看过，佟小姐……” “叫顾太太。”顾莘突然插嘴说了一句。 夏商周一愣，只好说：“顾太太和简小姐早就不住那了。保安和物业的人也说她们走后就没有回来过。” 顾莘抿着唇不说话，夏商周无奈，只好把车开到了公寓楼下。 上楼后，顾莘直接拿出钥匙打开了佟慕妍住的家。 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咳嗽两声，本能抬手挡住了口鼻。夏商周忙上前打开了门窗透气，阳光照射了进来，屋内的一切都没有动，沙发、桌子、椅子……所有的东西都用布套给套了起来。 房间里，床、衣柜，也都一样。 顾莘缓步上前，在佟慕妍床上坐了，柔软的床垫，还是熟悉的感觉，他不自觉笑了下。 夏商周跟着进来，见顾莘的脸色疲惫，上前劝说：“顾总刚到需要倒时差，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顾莘低头轻拂过床垫，没有说话。 夏商周叹息说：“宋总那边我也已经问过了，顾太太辞职后他们就没有联系过。裴家那边也没有消息，连蓝主任也不知道。” 是吗？ 连蓝清也不知道？ 顾莘有些失落，想要起身时，瞥见一侧的床头柜上的抽屉没有关紧，里面似乎还有东西。他迟疑了下打开，横七竖八的验孕棒丢在抽屉里。 夏商周见此也是吃了一惊。 顾莘颤抖伸手握住了其中一只验孕棒，这么多，难以想象佟慕妍当时知道自己怀孕时有多兴奋多高兴，她一定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她写在红盖头上，就是想着他揭开盖头的那一刻一眼就能看见，这是她准备给他的惊喜。 可是瞧瞧，他都做了什么！ “难道说顾太太那时候已经……” 夏商周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莘猛地站起来冲出去。 “顾总！” 夏商周转身跟上。 顾莘走得极快，宋宇不知道佟慕妍去了哪里，裴家的人不知道，但是陆衍一定知道！他要去找陆衍，他要去问他！ 第160章 顾莘在找你 许小幸下班才从楼里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广场上的顾莘。她吃了一惊，自从婚礼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佟慕妍，自然也没有见过顾莘。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她觉得那深蓝大衣下的顾莘似乎清瘦了很多。 许小幸犹豫了下，还是走到顾莘面前，开口问：“顾先生是来找我们陆总吗？” 顾莘皱眉看了眼m.z科技，低声问：“他已经下班走了？” 许小幸迟疑了下，才说：“没有，陆总去东陵百货了，今天是季度总结的日子。” 东陵百货……佟慕妍把东陵百货交给陆衍了吗？ 顾莘心里有些慌，如果佟慕妍真的和陆衍在一起了，那该怎么办？ 许小幸见他不说话，又说：“不过陆总应该还会回来，他的电脑开着，公文包也还在。” 顾莘终于说了声“谢谢”，许小幸原本想再问问佟慕妍的事，但想一想，还是算了。 夏商周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顾总，这里风大，去车上等吧。” 顾莘点了点头，车门一关，夏商周开了暖气，片刻后回头，见顾莘靠着椅背睡了。昏暗光线下，夏商周却觉得顾莘这次回来很不一样了。 顾莘和郁芷言去马尔代夫度假，连过年也没有回来，每次和老爷子通话都是寥寥数语，现在回来了，却交代先不告诉家里人，而且郁芷言居然没有跟着回来。 郁芷言那样的女人，手中握着老爷子的把柄，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夏商周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劲。 夏商周悄悄帮顾莘把座椅调平的时候，看见顾莘穿得很多，夏商周记得他从机场上接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都一直没有好过，病了？穿得不够暖？ 夏商周几乎本能伸手想要检查顾莘的衣服，却在那一个瞬间，他猛的皱了眉。 不对，马尔代夫回来的人，怎么会穿得这么多？ 出机场的时候在洗手间换的吗？ 夏商周一愣，随即连忙下车，拿出了顾莘放在后备箱的行李箱，打开，冬衣，满满一箱子的冬衣！ 他根本没有去马尔代夫！ 为什么？ 夏商周的脑子一下子感觉不够用了，这时，他看见箱子底下压着一个牛皮袋子，厚厚的，似乎放了很多东西。他伸手打算拿出来看，一声“夏秘书”传来，他本能回头，见陆衍站在他面前，一脸疑惑看着。 此刻的夏商周蹲在地上，面前是打开的一箱子衣服，大有一种当街摆摊的气势。 这场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可笑。 陆衍迟疑了下，走上前来：“夏秘书这是……” 夏商周利落收起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他重新站直了身体，从容说：“陆总，我们顾总在等您。” 陆衍看着夏商周转身去了车上，他却惊讶了，顾莘回来了？随即，他又皱眉，顾莘还回来干什么？ 顾莘从梦中被夏商周叫醒，他听说陆衍回来了，忙推开车门下来。 陆衍睨他一眼，根本不想和他说话，迈开步伐就朝大楼走去。 “陆衍！”顾莘追上去拦在他面前，脱口就问，“慕妍在哪里？慕妍去哪里了？” 陆衍瞬间就想起那次在医院，顾莘挂简灵电话的场景，此刻听顾莘心急火燎地问佟慕妍的消息，他差点没忍住就想要揍他。不过，看见顾莘憔悴的脸色，还有想起赵琴如的话，陆衍终是忍住了。 “慕妍到底在哪里？”顾莘又急切地问了一句。 陆衍淡漠说：“当初你在机场抛下她离开时你就该明白这一切都结束了，顾莘你给我听好，别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推开顾莘往前走去。 顾莘依旧追上去，拦在门口说：“她既然肯把百货公司交给你，你就一定知道她在哪里！慕妍她走的时候怀孕了，她怀了我的孩子！” 陆衍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握紧拳头冷笑说：“孩子？你的反射弧也未免太长了吧？你的孩子，从你在机场抛下她的那天就没有了！你想要郁芷言，就好好娶你的郁芷言，别再纠缠慕妍！”陆衍顿了顿，伸手在顾莘胸口点了点，“你在机场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衍说完，用力一把推开顾莘走进大楼。 顾莘被迫往后退了几步，脊背撞在冷硬的墙壁上，他直接愣在了当场。 孩子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慕妍……慕妍失去了他们的孩子，所以她才要彻底离开桐城，所以才要断了所有联系吗？ 他走的那一天，他在机场抛下她的那一天…… 那个场景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忘不掉，挥之不去。 那个时候，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再看她一眼，再多看她一眼，可是转身之后他不敢回头了。 怕一回头自己就舍不得走，怕把佟慕妍也拖进徐佳人受过的痛苦里。 他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头！ 哪怕一眼，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的慕妍，他们的孩子…… ………… 夏商周打完电话回头就看见顾莘有些站立不住，他忙收起了手机冲过去扶住他：“顾总，您怎么了？” 此刻，顾莘满脑子全是陆衍的话，他在机场做过什么，他当然清楚！ 心脏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夏商周感觉出了他的异常，忙伸手撑住了顾莘的身体，一低头就看见顾莘捂着胸口，艰难调整着呼吸。 之前夏商周因为怀疑顾莘不是从马尔代夫来而打电话去机场，确认了他接机的时间段到达的航班来自美国，他之前还不明白他去美国干什么，此刻见顾莘下意识的动作，还有他的脸色，夏商周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 老爷子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所以这段时间顾莘根本不是去度假，他是偷偷去美国治病的！ 想着顾莘离开前对他说的那些话，托付了徐佳人和集团，托付了老爷子……莫不是那时候顾莘在交代遗言吗？此刻夏商周回想起来，细思极恐。他更是无法想象，这段时间在美国的顾莘，身边没有一个亲人，他又是怎么撑下来的。 扶顾莘上了车，夏商周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了药。喂他吃下，片刻，才见顾莘终于缓过劲来，夏商周总算松了口气。 他替顾莘解开了衬衫第一颗扣子，还是忍不住问：“好些了吗？” 顾莘一言不发坐了片刻，吃力地站起来打算下车。 夏商周见他捂着胸口的手并没有松，此刻见他要下车，忙拦住说：“现在哪里也不能去，我送您去医院！” 顾莘满脑子都是佟慕妍失去孩子的事，此刻听夏商周说去医院，他终于回过神来了。夏商周把他推着坐下，发动了车子。 其实夏商周扶他上车后，什么都没有问就直接从他身上找出药时，顾莘明白他已经猜到了。回国时顾莘就没打算瞒夏商周，知道也瞒不住。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终是缓缓吐了口气，闭了眼睛，无力说：“回长乐路，让梁院长来，不要惊动我爸。” ………… 梁院长很快来了，夏商周终于知道箱子底下那个牛皮袋子里装的是顾莘在美国的病历。 梁院长看完后，严肃说：“我马上组织人员开会，你哥哥们的病历我会亲自做交叉对比，哦，你把你美国主治医生的电话给我，我亲自和他沟通。”顿了下，梁院长向顾莘小时候一样叫他，“顾莘，我可以暂时帮你瞒着董事长，但这段时间你必须听我的话，不能去集团上班，卧床静养。” 顾莘点头：“乔治的电话就在档案袋里，梁院长，我的病不建档。” 梁院长迟疑了下，终于点了头。 夏商周把他送到门口，忍不住问：“多严重？” 梁院长低头看了眼病历，拍拍夏商周的肩膀说：“放心，顾莘年轻，而且发病初期，可以控制住的，一定要让他好好休息，别让他再受刺激。” 夏商周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梁院长是业界权威，他能这么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顾莘的家里因为长时间不住人，此刻全部布满着灰尘，之前梁院长来时，夏商周只好先打开门窗通风，又胡乱收拾了沙发出来。 顾莘没倒时差，又因为身体原因，此刻已经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了。 不过这屋子不收拾是没法住人了，夏商周打电话叫了钟点工来收拾，满屋子灰尘飘扬，他捂住口鼻咳嗽了两声，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 连钟点工也说：“夏先生，这收拾干净起码好几小时呐，这位先生睡在这不行啊。” 夏商周想起隔壁用各种套子包起来的房间，忙从顾莘身上找了钥匙去开门，床套拿掉后，上面很干净，他打开衣柜，见里面的被子用真空袋子整齐装好，夏商周松了口气。 铺好床，他折回去，顾莘睡沉了，他没叫醒他，把顾莘背到了隔壁佟慕妍的床上。 夏商周转身拉开了窗帘，外面，天色渐暗。 ………… 简灵到佟慕妍公司楼下的时候，正值大家下班的时候。 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从楼里出来，看见她就热情地打招呼，简灵目送着帅哥离开，内心很是遗憾。要是搁在以前，她早下手了！ “简灵！”佟慕妍挥手从里面跑出来。 简灵忙训斥说：“你慢点儿，跑什么？” 佟慕妍激动从包里拿出一张报告单给她：“快看！” “这什么？”简灵拿着单子看了看，茫然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指了指，高兴说：“b超单子啊！看见没，这里，这里，两个孕囊！” “然后？”简灵还是一脸茫然。 “双胞胎啊！医生说是双胞胎！”佟慕妍激动极了，她早想打电话告诉简灵，奈何下午一直在开会，所以刚才一看到她就等不及要跑出来了。 简灵的眼睛撑大，一把夺下单子，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突然大叫一声，抱住了佟慕妍，笑着说：“你可真是我的好闺蜜呀！两个球的冰激凌要分我一个，买对耳钉都舍得送我一个，现在孩子都要多给我生一个！” 佟慕妍笑喷了：“美的你！” 简灵松了手，将手掌贴在她的肚子上：“我就说呢，你最近怎么体重飙升呢，我还以为你最近吃多了！” 佟慕妍拍掉她的手，嗔怒说：“别乱摸，给钱了吗？”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就摸就摸！”简灵伸手过去。 二人嬉笑一番，佟慕妍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没想到是陆衍。出国后虽然陆衍时常会打电话来，询问工作，关心她的生活，但是现在这样的时间打来，还是第一次。 因为时差的关系，国内已经快午夜了吧。 佟慕妍迟疑了下，终于接了起来：“喂？” 那边安静了几秒钟，这才听陆衍说：“顾莘回来了，他在找你。” 第161章 疼得快哭了 顾莘…… 记不清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久到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佟慕妍握着手机的手指略微收紧，她没有说话。 陆衍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问她：“需要告诉他你在哪里吗？”下班后的陆衍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佟慕妍，挣扎许久后，他觉得要不要见面应该让佟慕妍自己选择。 “慕妍，怎么了？”简灵看她收起了笑容，脸色凝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 佟慕妍回过神来，冷漠说：“不需要，以后他的事，不用再告诉我。我还有事，挂了。”她掐断了电话，深吸了口气。 那次之后，她就发过誓的，从此之后她会比他更绝情。 “谁的电话啊？”简灵皱眉问。 佟慕妍勉强笑了下，说：“陆衍。” “陆总？那你怎么是这样的态度？”简灵更加吃惊了。 佟慕妍没有回答，挽住她的手说：“走吧，饿死了。” ………… 顾莘醒来时已过了午夜，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夏商周正好收起手机转身，顾莘警觉坐了起来。 夏商周原本想问问他感觉好些没有，见顾莘的目光盯着他的手机看，他这才恍然大悟。夏商周走上前，说：“我只是叫了外卖，没有给老爷子打电话。” 明显看得出顾莘松了口气，他看着夏商周说：“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爸，你是最清楚的人。” 如果病情可以控制住，那就意味着不会有生命危险，在这之前就没必要让老爷子担心。倘若病情恶化，会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老爷子自然越晚知道越好。 这些道理，夏商周明白，所以这一次他没有趁顾莘睡着的时候“出卖”他。 夏商周点点头，忍不住问他：“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细细想来，其实之前夜里胸闷难受就该是了，只是那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顾莘以为是心理上的问题并没有在意。直到婚礼前后那几天，身体透支的厉害，这病突然就爆发了…… 夏商周见他不回答，只好说：“明天我会请几天病假，之前梁院长来过电话，所有的治疗暂时都放在晚上，您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顾莘垂下眼睑，置于膝盖的手不自觉紧握。梁院长关于他病情的判断也许是个好消息，但一想起他和佟慕妍的孩子没有保住，他心里难受得厉害，觉得应该死的其实是他！ 夏商周忙劝着：“您别多想，现在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他自嘲笑着说：“是我，是我说了那么多伤她的话，才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夏商周沉了脸说：“您从来不信陆总的话，这一次也别信。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今天估计就对您动手了，他还能忍住不动手，我觉得孩子的事情未必。” 未必…… 顾莘终是抬头看了夏商周一眼，见他一脸认真，顾莘的内心有些动摇了。 真的吗？ 陆衍在骗他，气他…… 夏商周见他不再说话，暗自松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顾莘眼下的身体状况，真的不能再有纰漏了。既然瞒着老爷子，他希望日后老爷子知道的一定是好消息，绝不能是噩耗！ 顾莘沉默片刻，起身想要下床，这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 夏商周解释说：“因为家里长时间不住人，灰尘太多，我请了钟点工打扫，所以暂时把您带到这里休息。好在这里的家具都包装得很好，没有灰尘。” 因为佟慕妍的床垫和顾莘房里的床垫一样，起初他真没有注意到。夏商周见他下床，打算扶他，却被顾莘悄然推开了。 他环顾四周，因为窗户开了小半通气，房间里没有刚进来时那种灰尘味道了，除了地上留下凌乱的脚印，床上、柜子上，因为都包装完好，很是干净。 顾莘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出佟慕妍的房间，推开隔壁简灵的房间，和佟慕妍的房间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很整齐。他又走到客厅，厨房，全都一样。 “顾总，怎么了？”夏商周见顾莘转完整个房子不说一句话，不免疑惑问道。 顾莘愣愣在客厅站了片刻，苍白脸上徐徐有了笑容，他喃喃说：“慕妍会回来的。” 当初他离开桐城时，因为失去了佟慕妍，又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回来的打算过。所以家里的东西只是匆匆收拾就走了，但佟慕妍家里，所有的一切都精心保护着，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们迟早只要回来的！ 如果真像陆衍说的那样，佟慕妍失去了孩子那么绝望，她不会想着回来的！夏商周说的对，陆衍在骗他，他们的孩子一定好好的！ 顾莘含笑在沙发上坐下，手掌轻拂过柔软的沙发，内心说不出的狂喜。 对，她会回来的，迟早会回来的！和他们的孩子一起！ 陆衍不肯说实话也没有关系，他找不到她，但却可以在这里等她！ 不管是一年，两年，他都要好好活着，等她回来！ 外面，门铃声想起，夏商周叫的外卖来了。 他将一份粥放在顾莘面前，说：“梁院长交代了，这几天您需要吃得清淡一些。”他说着，打开了自己的那一份，居然是辣味冲天的麻辣烫！ 顾莘的心情好了些，又向从前一样呛他：“你这么重口味，不是故意报复吧？” 夏商周一笑：“因为粥铺边上只有麻辣烫，我拜托粥铺的小哥帮忙买的。”他看顾莘没有动手，皱眉说，“不想喝粥？您想吃什么，现在这个点，看看还有什么能买。” 他说着，真的打开了手机软件开始找。 顾莘的目光不自觉看向厨房，恍惚中，似乎看见佟慕妍在厨房忙碌的样子。 他现在最想吃的，是佟慕妍做的饭。 夏商周低头找着，一面问：“买云吞面？或者饺子？花生牛奶……这个好像不错，梁院长给我发了一份食谱，我记得上面好像有花生……” 夏商周认真说着，突然听顾莘说：“给我买几本菜谱。” “啊？”夏商周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发现顾莘一脸认真的样子。 顾莘依旧看着空荡荡的厨房，他曾说要学做菜的，后来以为再没有机会了，而现在，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边学习边等佟慕妍回来了。 夏商周忍不住问：“您不是……要做菜吧？” 顾莘回神：“你会吗？” “我……一点点。”夏商周悄悄退出了外卖软件，如临大敌道。 看着夏商周有些尴尬的样子，顾莘蓦地就笑了：“还以为夏秘书无所不能。” 夏商周跟着一笑：“曾经我以为顾总也是无所不能。” 顾莘一噎，随即心情很好地笑了，他拍了拍夏商周的肩膀说：“算你有口福了，以后我亲自给你做饭。” 夏商周果然给他买了菜谱，还每天请了阿姨去买菜，顾莘也是说到做到，亲自下厨给夏商周做饭。 但夏商周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白天无事，顾莘总是安静坐在沙发上研究菜谱。晚上，夏商周会悄悄送顾莘去医院，每次他都穿戴严实，戴了口罩，除了梁院长外，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两个月后，顾莘的病情终于稳定。梁院长说，能够一直这样控制，暂时不会需要手术。夏商周看起来，似乎比顾莘还要高兴。 又过一个月，顾莘重回臻亿集团，却仍然住在长乐路的家里。关于他突然离开的种种，没有人知道。 佟慕妍和简灵还是没有回来，顾莘的厨艺已经见长。 这天经过顾莘给佟慕妍求婚那个广场时，看见有人在拆广场上那个巨大的屏幕，顾莘下意识刹了车。 他打电话给夏商周，最后高价租下了那个大屏幕。 顾莘不允许在佟慕妍离开的时间里，那些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被这个城市悄然抹去。 ………… 八月末的这一天，此时巴黎正是五点多清晨，一大早，简灵便跑进跑去像只无头苍蝇。 见佟慕妍还不出来，简灵又冲进佟慕妍房里，见她还在不慌不忙地整理衣物，简灵简直要抓狂了，冲上去帮忙把衣服往包里里装，埋怨说：“车子到楼下了！我早说早点准备早点准备，你怎么还这么慢吞吞的？” 佟慕妍笑着说：“没关系，医生早就交代了，阵痛了再去医院不迟，你不用着急。”她转身去取床头柜上的手机时，一阵宫缩传来，她皱眉扶着腰站了会儿。 简灵吓得忙折回去扶她：“怎么样怎么样，很痛吗？要坐会儿吗？太痛你喊出来，我不笑话你！” 宫缩很快过去了，佟慕妍又笑了笑：“没事，一点点。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其实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夸张，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其实最开始她也像简灵一样害怕，但是后来参加了几个产前培训班，听得多了，见的多了，心里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佟慕妍转身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哦，对了，还有充电线。” “你别动，我去拔。”简灵扑过去，把充电线拔下，随手塞进了包里，拎着包，一手扶住她，说，“快走，还有什么落下的，回头我来拿。” 住的地方去医院很近，陆衍为了照顾她们，找了个离佟慕妍公司和医院都很近的地方，也算难为他了。 佟慕妍是自己走进医院的，护士早已经给安排了病房。 简灵放下东西就跑到佟慕妍身边，她都没有她高，因为怀了双胞胎，肚子看起来尤其大，简灵总是心疼她，可佟慕妍却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看着佟慕妍，简灵觉得似乎怀孕也没有人家说的那么辛苦。 生孩子好像也没那么恐怖。 这个想法一到傍晚，简灵就蔫儿了。 随着宫缩越来越频繁，佟慕妍双手撑在床边终于忍不住痛得哼哼。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下来，浑身都湿透了，医生进来检查却说还不到时候进产房。 佟慕妍疼得快哭了。 ………… 顾莘从办公室午睡惊醒，说不清为什么，心跳有些快。自他第一次发病后，他的心率一直过于缓慢，这一刻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夏商周拿了文件进来给他签字，见他一手捂着胸口一言不发坐着，便吓了一跳，快步上前问：“顾总不舒服？我马上给……” “不用。”顾莘按住了他的手，皱眉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就是……”就是一种他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有点像高兴，似乎有什么好事情要发生。 夏商周还是有些担心，却见顾莘突然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慕妍，是不是慕妍回来了？他得马上回去看看！ 第162章 喜当爹 佟慕妍疼得哼哼，强忍住没有哭。 简灵先哭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又是给佟慕妍按摩，又是给她擦汗：“慕妍，咱不顺了，剖吧！” 佟慕妍大口顺着气，咬牙说：“医生说我胎位好，可以顺，再说，现在剖，那我这一天白疼了，死也不剖！啊——” 简灵见她突然低头大叫出来，她吓得两腿发软，失声哭出来说：“慕妍你别吓我呀！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前几天看了一个电影，说两个好闺蜜的，其中一个就是因为生孩子死了！另一个还得悲惨地带孩子！我都害怕得几天几夜没睡着觉了！你真的别吓我呀！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把你孩子丢福利院我才不养！” 她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一抬头，却见佟慕妍眨着眼睛看着她笑：“吓唬你的，瞧你这点出息，你的胆儿呢？” 简灵一愣，才想要骂她，却见她精巧的五官全部拧了起来，弯下腰，两只手臂在病床上狠狠敲了好几下。 好半晌，才听佟慕妍咬牙切齿说：“靠……”这回是真的疼，太疼太疼了。那些把生孩子说得跟下蛋一样简单的人简直就是满口胡言！佟慕妍很想破口大骂，但实在没有那样的力气了。 简灵呆呆看着：“你不是说为了胎教不要随便爆粗口吗？”所以偶然她说粗话佟慕妍总要制止她的。 佟慕妍还没缓过来，用力攥着床单说：“你来试试就知道有多痛了，这两只小兔崽子，出来看我不收拾他们！” 简灵有些想笑，可看着佟慕妍很痛的样子又笑不出来了。 后来，佟慕妍终于被送进了产房。 简灵站在外面听着里面杀猪一样的叫声，差点就把自己的手指给折了。 她在外面不断来回踱步，想着要是回国见到顾莘，一定要狠狠暴打他一顿，把佟慕妍吃的苦，承受的痛还给他！ ………… 夏商周不放心，跟着顾莘而来。 车子才在公寓楼下停了，顾莘就下车冲进去。 “顾总！”夏商周急着追出去。 顾莘开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佟慕妍没有回来。顾莘有些失落，夏商周跟着冲进来，确定顾莘安然，这才松了口气。 顾莘走到沙发上坐下了。 夏商周迟疑着，忍不住上前说：“您别难过，说不定顾太太很快就回来了。” 顾莘低头一笑，他不难过，他说过的，不管一年、两年，只要他活着，就会一直等下去。 ………… ……………… 四年后，桐城国际机场。 到达处挤满了来接机的人，乘客们陆续出来了。 一个穿着修身中袖黑色毛衣，一袭米色不规则过膝长裙，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从人群中走来。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露出的娇嫩玫色菱唇似乎在张扬着她的自信和美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因为这样一个如明星般气场强大的女人怀里竟然还抱着一个粉嫩如瓷娃娃般的女娃！ 佟慕妍一手娴熟抱着女儿，另一手挎着当季流行的紫色挎包，似乎完全不费力，一步步气质优雅走出机场，惹得接机的人忍不住都要看上一两眼。 她的身后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着行李跟在她后面。 佟慕妍走了几步，突然站住步子回头，她略低头，目光透过墨镜空隙望出去，声音有些严厉：“佟稀闻！”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童从推着行李的两个男人身后蹦跶出来，直接跑到佟慕妍面前。 佟慕妍摘下墨镜严肃看着他：“再乱跑，是要我连你一起抱吗？” 稀闻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了看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姐姐浅见，又见佟慕妍板着脸的样子，他的小脖子缩了缩，妈妈要是不生气，都是亲昵地叫他的乳名“顺儿”的，他不敢乱跑了，但死要面子哼哼说：“被你抱还不如把我关行李箱里呢！”他是小小男子汉，怎么能屈居在女人的臂弯里！ 佟慕妍朝身后一个男人看了一眼，男人大步上前，一把把稀闻夹在了腋下。 稀闻一双小脚踢了踢，稚气地说：“别别，妈妈我错了错了。” 佟慕妍重新戴了墨镜转身，嘴角一勾，说：“知道错了就不关你了，那就这样夹着吧。” 稀闻一张小脸垮了，他就这样耷拉着小脑袋，看着地面离自己一近一远，又一近一远。他忍不住扭了扭，朝夹着自己的男人说：“走稳点好吗，能别那么颠吗？” 男人有些尴尬抿了抿唇，用力一耸，将稀闻夹得高了些，快步跟上佟慕妍出去。 机场外，早有车子等候。 司机见他们过去，忙拉开了车门，恭敬道：“佟总，您回来了。” 佟慕妍点头，示意身后的男人先把稀闻丢进后座，随即她才弯腰抱着浅见进去，端庄坐下。 司机已经上了车，问：“您现在是去家里，还是公司？” 佟慕妍没有迟疑，直接说：“去简小姐的工作室。” 两个小家伙一听，异口同声说：“要去见灵儿妈妈吗？” 佟慕妍笑了笑，她也好久没有见简灵了，很是想念。这几年，简灵时常去法国，两个小家伙对她尤其亲近。 简灵早知道佟慕妍打算回国了，但具体日子却不知道。 直到佟慕妍推开工作室的门，简灵看见他们仨愣了半天，终于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两个孩子，亲了他们一脸口水，高兴地说：“哎呦，我的小帅哥小美女！可想死我了！”她抬头看佟慕妍，“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去接机啊！” “接什么，你工作那么忙。对了，东陵百货那边的专柜怎么样了？”佟慕妍坐下就直接问。 简灵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别一见面就和我聊工作啊。”她在两个小家伙脸上各捏了一把，“晚上想吃什么？” “红烧肉！” “东坡肉！”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好嘞！”简灵点头说，“那今晚……让你们妈妈给你们做！” 佟慕妍忍不住瞪她，就知道会这样！ 工作室的员工见两个孩子可爱，都围了过来，稀闻便开始大方地介绍：“我叫顺儿，这是我姐姐，叫花儿。因为我妈妈叫佟慕妍，所以我们是同花顺！” 大家都乐了。 简灵清了清嗓子说：“不服气吗？这名字我给取的！”她拍了拍胸脯，盯住稀闻说，“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稀闻恍然大悟，指指简灵说：“哦，对对，我们家还有灵儿妈妈，所以我们一家四口呢，就是捡了一把同花顺！” “哈哈——”陆衍笑着进门，“你们知道同花顺是什么吗？” 众人闻言看向门口，陆衍含笑站着。他的目光扫过佟慕妍的脸，见她气色很好，比四年前更漂亮了，陆衍暗暗有些高兴。 佟慕妍高兴走上前，叫了他一声：“陆衍！” 陆衍却嗔怒问：“怎么不告诉我今天回来，我好去接你们，要不是正好过来有事，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 佟慕妍笑着说：“我叫了司机，不用接，简灵也不知道，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陆衍垂下的手握了握，想了好几次，等佟慕妍回来时，他一定要好好抱一抱她，可是临阵，他有些退缩了。怨不得宋宇总说他是缩头乌龟！ 稀闻看了看陆衍，随即回头拉住简灵的裙子问：“灵儿妈妈，他就是你那个叫滥情的男朋友？” “什么滥情，别胡说。”佟慕妍低声呵斥着。 简灵还没说话，就听浅见甜甜叫：“你是陆叔叔！” 陆衍一愣，这几年虽然有通话过，但是孩子们并没有见过他。他有些好奇，半蹲下身，含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浅见走上前，微胖带着婴儿肥的小手摸了摸他的眼睛，笑着说：“妈妈说陆叔叔是和顺儿一样好看的人，你的眼睛不就和顺儿很像吗？” 像…… 陆衍的眸色有些沉了。 孩子的话无意，但工作室的人听到这话都纷纷观察起陆衍和稀闻来。 佟慕妍也是细细看了看，别说，还真是有些像呢。 简灵忙上前抱起了浅见，刮乐她的小鼻子一下，说：“这话不能乱说，人家陆叔叔还没结婚呢你就让人家喜当爹，这样好吗？” 稀闻走到陆衍面前，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一本正经说：“别瞎说，明明是我比较好看，最近流行小鲜肉，就是我这样的！” 简灵点了他的额角一下：“还小鲜肉，你这还没熟，一块生肉吧？” 众人都笑了。 简灵让两个员工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休息室休息，她这才认真看着佟慕妍说：“顾莘三天两头来堵我，现在你回来了，这件事瞒不住的。” 佟慕妍坐下，漠然笑着说：“我要是怕他就不会回来了。” “那住的地方……” “没关系，不用搬。”佟慕妍说得坦荡干脆，打定主意来的时候，她就想到迟早要面对，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躲的？ 简灵还想说什么，见佟慕妍的样子，终于还是作罢了。她都没有问顾莘是不是还住在那里，看来是真的要和顾莘划清界线了。 佟慕妍看向陆衍，开口说：“明天召开一次董事会，这几年谢谢你了，以后我自己接手就好。” 陆衍点点头：“股份转让协议早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不用谢我，是你说的，生意嘛，这几年我也获利不少。” 简灵看了看时间，说：“行了，你们俩也别客套了，今天我也早点下班，慕妍你刚下飞机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佟慕妍应了，起身说：“那我去叫那两个小家伙回家。” 陆衍突然说：“桐城商会的酒会就在明晚，东陵百货的交接需要推迟吗？”只要推迟，他就可以代表东陵百货出席酒会，因为这个酒会，顾莘一定会去。 佟慕妍站住了步子，片刻，听见她一笑，说：“不用，我回来就是赶着参加酒会来的。”她要涉足商界，这样的年度酒会便是结识业内人士，了解行情的最好时机，她又怎么会错过？ 尤记得上一次的酒会，她为了躲避顾莘匆匆逃跑，但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她会堂堂正正地进去，或许看见顾莘和郁芷言，还能笑着说句“恭喜”！ ………… 顾莘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准备下班时，夏商周沉着脸进来说：“顾总，刚才家里来电话，徐副总接完电话很生气地走了，好像和桐桐有关。” 顾莘才解开的扣子又扣了起来，他打电话回去，是张阿姨接的，说顾一桐又从二楼逃走了。 顾莘皱眉挂了电话，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朝夏商周说：“私下就别叫徐副总了，你和佳人姐的事，以为我不知道？” 夏商周一噎。 顾莘见他站着不动，只好说：“不一起走？不想先找到桐桐在佳人姐面前邀功？别说我没帮你。” 夏商周的脸又红了，随即快步跟上了顾莘。 第163章 再相遇 因为孩子们吵着要吃肉，回去的路上，简灵顺道去菜场绕了一圈。 后来，就经过了曾经顾莘给佟慕妍求婚的那个广场。 四年多的时间，说短不短，桐城发展得很快，很多地方都变得面目全非，但没想到这个广场却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和简灵住的小区也是，还有小区外，那条她和顾莘压过的马路，绿化、路灯，全都和以前一模一样，就像她其实是昨天才离开一样。 佟慕妍看着车窗外，忍不住说：“还以为这次回来我都快不认识了，没想到还是熟悉的地方。” 简灵笑了笑，把车停好，拉开了车门朝两个小家伙说：“好啦，回家了！” “哦也！”两个小家伙跳下车，跟着简灵蹭蹭蹭就跑上了楼。 从电梯出去，佟慕妍几乎本能看了眼顾莘的家里。 门口的脚垫很干净，门把手一尘不染。 看来他时常住在这里。 佟慕妍有些不明白，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但这一切现在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简灵已经开门，两个小家伙雀跃地冲了进去。 佟慕妍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今天他也会回来吗？ “慕妍！”里面传来简灵的声音，佟慕妍应了一声就进去了。 他们的行李早已经让司机放在了家里，简灵直接拖去了佟慕妍房间帮忙整理。佟慕妍跟着进去，才发现她的房间已经让简灵重新整理过。靠窗的小矮柜撤了，放了挨着的两张小床。 她有些感动。 简灵抬头看她，说：“我帮你收拾，你带着他们先去我房间睡一觉，今晚叫外卖吧，菜我放冰箱里，明天再做。” 佟慕妍的确有些困，招呼了两个孩子去隔壁，她走到简灵房间门口，又回头说：“对了，一会叫人把门锁换了。” 简灵惊讶看着佟慕妍：“你怎么知道？” 佟慕妍一愣：“知道什么？” “家里进小偷了啊！”简灵站起来，说得绘声绘色，说她回来时家里地板上到处都是脚印，沙发和佟慕妍床上的套子很明显被揭开过，“还好我们把值钱的都带走了，估计这小偷也够郁闷的，进来发现什么也偷不着，白瞎了进来的功夫！所以门锁我早就换了！哦，对了，钥匙。” 简灵从佟慕妍的抽屉里拿了出来，抛给她说：“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佟慕妍悄悄把钥匙握在手心里，为什么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进来的人是顾莘？ 隔壁传来浅见告状的声音：“妈妈，顺儿抢我的被子！” 接着，稀闻反驳说：“没有，这明明就是灵儿妈妈的被子！” 佟慕妍无奈一笑，只好朝隔壁走去。 ………… 夏商周和顾莘在市区兜了两圈，顾莘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顾莘下车正要上楼，终于看见顾一桐抱膝蹲在西侧角落里的大树底下。 上次她从二楼逃走就是来找佟慕妍，因为顾一桐说全家只有小婶能理解她，他和徐佳人都不能。 只是现在，佟慕妍早就不住这里了，顾一桐却还是来了。 顾莘叹了口气，皱眉驻足片刻，终于还是走上前。 顾一桐看见一道影子过来，她抬头看一眼，叹息说：“小叔，你也别骂我了。我都快毕业了，再说，我妈在我这个年纪连我都有了，怎么到我这儿谈恋爱都是罪大恶极了？” 顾莘转身在她身边坐下，低声说：“其实不是不能谈恋爱，你妈只是希望你找个门当户对的。” “什么门当户对？如果当年你和小婶门不当户不对，你就不爱她了吗？”顾一桐扭头就呛他。 顾莘嗤笑说：“不会。” 顾一桐更加理直气壮了：“那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知道，我高考没考上本科，谈恋爱也没有如你们的愿，反正我就是顾家出的废物，在家里就是遭嫌的！” “胡说。”顾莘喝斥着，这时徐佳人打来电话，顾莘接了，看一眼边上的顾一桐，点头说，“放心，在我这里。” 挂了电话，他凑近她，问她：“如果是遭嫌的，你妈怎么会因为找不到你快哭了？刚才的声音你可也是听见的。” 顾一桐咬着唇，突然说不出话来。 顾莘打算起身时，顾一桐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踩住了他的风衣，她这才注意到，现在天气回暖了，她今天只穿了件单衣，好多爱美的女人都露大腿了，顾莘却还在西装外套了件风衣。 顾一桐跟着站起来，拉住他，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眉说：“没有病啊，可是手怎么这样冷？” 顾莘笑一笑，说：“为了找你，在江边兜了一圈，风大，能不冷吗？”他把顾一桐拉到夏商周面前，“送她回去，我也上楼了。” 顾一桐却死死拉住他，害怕说：“不行，小叔你得跟我一起回去，否则我妈一定打死我！你必须和我去顾公馆！” 顾一桐坚持，顾莘扭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徐佳人早已在门口等着，看见顾一桐就压低声音说：“晚上再好好谈话！” 顾一桐一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缩了缩脖子，半句话不敢多说就进去了。 顾莘回头看一眼夏商周，这才朝徐佳人笑着说：“多亏了夏秘书，否则还真找不着她。” 徐佳人朝夏商周感激一笑，忙说：“你们都还没吃饭吧，快进去吃饭。” 她说着转身进去，顾莘低头咳嗽两声正要跟入，听身后夏商周说：“这个季节气候变化大，顾总千万别感冒了。” 顾莘没有回头，抿着唇说：“夏秘书这是又兼职上保姆了吧？” 夏商周心情很好，跟着一笑：“我倒是不介意拿双份工资。”顾莘不会知道，自从夏商周决定帮着隐瞒老爷子后，他背负的压力不是一般大，如果顾莘出了事，老爷子不会原谅他，他也不会原谅自己。很多时候，他甚至都希望把顾莘拴在裤腰带上，24小时看着！ ………… 顾公馆的餐厅内，气氛不错。 关于郁芷言的消失，所有人都像是通了气儿，谁都没有问过顾莘。 老爷子细细端详着顾莘，哼一声说：“现在我要见你可真是比见明星都难，没事回家来吃饭，别总叫外卖，都瘦成什么样了！” 老爷子虽然这样说，其实是心疼。 顾莘笑着说：“谁说我叫外卖了？您儿子我现在可是烹饪界一把好手，下回让张阿姨休息，我给你们做一桌。” “就你？”顾一桐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别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夏商周忍不住一笑，他想起了顾莘刚开始做菜时的日子，突然发现他能活着也挺幸运的。 顾莘看着顾一桐笑得意味深长：“你能不能活过今晚，是不是还得看我留不留下过夜？” 顾一桐立马想起徐佳人晚上要找自己谈话的事，忙哀求着顾莘说：“小叔，我错了，你做什么我都吃！” 顾莘轻哼了一声。 徐佳人突然说：“明晚让臻翔科技的宋总也一起去酒会，这几年臻翔科技做了三个爆款游戏，可算出尽风头了。很多人想要合作，明天是个好机会。当初你说要重启臻翔科技，我其实一点也不看好，没想到这宋总倒是挺有本事。” 顾一桐低头咬着筷子悄悄地笑了。 顾莘点头说：“去的名单都下来了，对了，臻源地产这次和舅舅合作的似乎有点不愉快，明天你找他谈一谈。你也知道，我去谈，铁定就翻了。” 徐佳人应了，见顾一桐还在傻笑，皱眉说：“笑什么，吃完就回房去等我。” 顾一桐无奈，只能上楼了。 老爷子叹息说：“佳人啊，是不是对孩子太严厉了？” “爸，桐桐这孩子心思太活，得管着，否则她很容易走偏。” 徐佳人这样一说，老爷子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晚上，徐佳人端了夜宵去顾莘房里，他正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休息，一手贴着胸口安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徐佳人走上前，见他睁开眼睛朝自己笑。 “谈好了？” 徐佳人有些不悦：“是谈完了，但是没谈好。还有你，最近看着真的瘦了，没事就搬回来住，你又不会照顾自己，为什么非要一个人住外面！快，趁热吃。” 顾莘听话接过夜宵，笑着说：“佳人姐，被你照顾着可真是幸福，我都不想走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徐佳人没好气瞪他一眼。 他仍是笑：“说真的，你和夏秘书的事，还瞒着爸，玩地下情吗？” 徐佳人怔了下，随即说：“我的事你别管，吃完就睡觉。”说着，她起身出去。 门关上，顾莘缓缓收起了笑容，是啊，他自己的事都没管好，还到处管别人的事干什么？ ………… 第二天佟慕妍就去了百货公司，幸好简灵早早就请了保姆来带孩子。 会上的佟慕妍和四年前已经判若两人，无论是对公司的规划，还是对各项措施的实施，她全都分析得滴水不漏，那些董事们再不敢有什么异议了。 下午她就和陆衍把交接工作做了，然后去了简灵工作室换衣服，打扮。 从前的佟慕妍因为总是穿着随意，老被简灵吐槽，看着现在脱胎换骨的佟慕妍，连简灵也忍不住惊叹了。 “慕妍，你真的越来越像个名媛了。” 佟慕妍抬起眸华看着镜中的自己，自信说：“什么像，我现在就是名媛。”才说完，她就忍不住哈哈笑场了。 简灵捂住脸摇了摇头：“帅不过一秒说的就是你吧？” 佟慕妍忙捏了捏嘴巴，又端上了架子。 陆衍的电话打来，说他已经在楼下了。 佟慕妍拿了包就下去了。 ………… 今年的酒会就办在新丽酒店，徐佳人从车上下来，顺手就挽住了顾莘的手臂。 顾莘低头看了看，轻笑一声把徐佳人推到了夏商周的身边，说：“佳人姐今天衣服的颜色和我不太配，和夏秘书倒是配。” 徐佳人和夏商周自然知道顾莘什么意思，宋宇也到了，和顾莘打着招呼。 顾莘快步上前，穿过酒店大门，他的步子就慢了。 宋宇在耳边说的话似乎也远了。 婚礼那件事后，顾莘还没有来过新丽酒店，尽管四年的时间，当初的痕迹早已经消失不见，但顾莘每走一步，仿佛感受到属于佟慕妍的气息更浓一点。 此时的宴会厅内已经很热闹了，顾莘却似乎怎么也摆脱不了佟慕妍的气息，抬头的瞬间，竟然仿佛恍惚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裸色长裙，黑色小斗篷式的披肩，她卷着一头乌黑秀发，正优雅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 是吗？原来他想象中的佟慕妍会是这样美丽、优雅而自信。 “慕妍！”宋宇惊喜的声音穿透了耳膜传来，顾莘猛的回过神来，见宋宇已经端了酒杯快步走向佟慕妍。 顾莘的心口一震，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吗？ 慕妍……慕妍回来了！ 顾莘掩饰不住心中狂喜，迈步正要上前，见佟慕妍端着酒杯转身，她的另一条手臂，此刻挽着的人，正是用温柔目光看着她的陆衍。 第164章 顾总，好久不见 佟慕妍一回眸，果然看见宋宇端着酒杯，含笑快步朝他们走来。 看得出，宋宇很是意外：“刚才我还以为看走眼了呢，没想到真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目光看见佟慕妍挽住陆衍手臂的手时，宋宇咳嗽了两声，略有些尴尬说：“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有人应该比较希望单独给你接风洗尘吧？” 陆衍轻声笑着说：“我倒是想。” 佟慕妍笑着说：“师兄还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呢。” 宋宇和陆衍碰了杯，目光还打量着佟慕妍，赞道：“你变漂亮了，浑身都放着光啊！”他说着，靠近陆衍，压低声音说，“今晚你可得看紧了，顾总也来了。” 陆衍的俊眉微蹙，其实宋宇的话，佟慕妍也听见了。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略微收紧了些，随即深吸了口气，调整了最好的姿态转过身去，来的时候就知道迟早要面对的，她不会退缩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身后，除了来往微笑应酬的众人，并没有见到顾莘。 那一瞬间，佟慕妍似乎觉得松了口气。 其实顾莘进来后不久，就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臻亿集团的顾总可是预约也见不到的人，难得能在一年一度的酒会上遇到，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侧，有人认出了宋宇和陆衍，招呼着要他们过去。 陆衍看了佟慕妍一眼，见她一笑，将手抽出他的臂弯，说：“去吧，不必担心我。” 四年前，臻翔科技和m.z科技合作开发的大型游戏在国际大赛中大获全胜，从此两家公司都名声大噪，放眼国内业界已经鲜有对手了。陆衍和宋宇自然也成了业内众人追捧的神话了。 虽然顾一桐还是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但佟慕妍想，她心里一定也是快活的。 其实说实话，她还是很想念顾一桐的，佟慕妍不自觉笑了笑，抿了口红酒，在心里说：恭喜你，桐桐。 “佟慕妍！” 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佟慕妍转身，没想到竟然是裴竹汐，她看见佟慕妍转身，下意识拉了拉身边的裴钢。 看来无所事事的裴竹汐进入裴氏集团工作了，今天这种日子，裴钢当然得抓住机会带女人出来认识人。 裴钢看见佟慕妍显然也很吃惊，佟慕妍略一笑，在众人的目光中没有逃避，举步上前，冷漠打着招呼：“裴总。” 裴钢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好介绍这是他女儿，然后看着佟慕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佟慕妍答得官方：“最近。” 裴竹汐的目光却一直在佟慕妍身上没有移开，面前的女人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虽然那时候她有顾莘和陆衍的保护，但是裴竹汐始终觉得她佟慕妍不过是个落魄的人。从前的佟慕妍，浑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她一个包包的五分之一贵。 可是如今的佟慕妍，那么闪亮耀眼。 她的衣服太漂亮了，裴竹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款式！ 裴竹汐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礼服，虽然她是今年香奈儿最新款，可是她刚进门就和别人撞衫了，害得她连披肩都不敢拿下来！ 这让向来对衣服和包包要求很高的裴竹汐来说，简直不能忍！ 之前和裴钢聊天的人笑着看向佟慕妍，说：“刚才裴小姐和万盛集团的陆总在一起，看来裴氏集团和万盛集团要强强联合了？裴总，这可真是要恭喜您啊！” 裴钢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就听佟慕妍冷笑道：“抱歉，我不姓裴，我姓佟。还有，和万盛集团的陆总合作的是东陵百货，并不是裴氏集团。我还有事，失陪。” 语毕，她高傲扬起了妆容精致的脸，端着酒杯优雅转身走开了。 裴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仿佛被佟慕妍当众狠狠打了一记耳光。边上的人见此，都暗暗走开了。 裴竹汐生气盯住佟慕妍，却见她含笑和周围的人碰杯，打招呼，丝毫不怯场，一切都是那么游刃有余。 “裴小姐？”裴竹汐回头，见站在后面玩世不恭的人竟然是容清晖。 裴竹汐心中的气马上就上来了，不过下一秒，她的脑子一转，挑眉看着容清晖说：“佟慕妍回来了，你知道吗？” 果然，容清晖的脸色变了。 裴竹汐继续添油加醋说：“失去了顾家这座靠山的佟慕妍，现在就在这个酒会上。” 容清晖的目光搜索一番，果然很快看见了独自端着酒杯应酬的佟慕妍。容清晖沉了口气，大步朝佟慕妍走去。 裴竹汐得意喝了口酒，就这样，好好羞辱佟慕妍吧！ 容清晖过去的时候，佟慕妍正和几个公司的总裁交换了名片。 他走到她身后，想着这几年自己一切不顺的事情，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佟慕妍侧脸看见了他，她的眼底没有过多的惊讶，不等他说话，她从容把手中没有收起的名片递给容清晖，笑一笑说：“你不会这样小气吧？” 容清晖看也不看，握在手里后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名片甩给佟慕妍。 她低头看一眼，然后礼貌笑着伸出手：“原来是庆胜集团的容经理，幸会。” 容清晖冷笑说：“别跟我来这一套。”他的目光环顾刚才和佟慕妍聊得开心的人，嗤笑说，“先是顾莘，再是陆衍，看来你佟慕妍永远只能混在男人堆里，卖弄自己的姿色。” 他的话，令在场的人心里都很不爽快，毕竟男人没有一个希望别人说自己只会沉迷女色的。 佟慕妍依旧教养很好地问：“容经理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 其中一个人冷言呛容清晖说：“这位是东陵百货的佟总，我们和佟总可是正常的业务交流！” 另一个人附和说：“如此出言不逊，你们庆胜集团连区区一个经理都这么嚣张吗？” 容清晖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看了眼被自己捏皱的名片，上面果真明明白白写着东陵百货总裁。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被陆衍带来的吗？ 偏偏佟慕妍还是在笑：“想来容经理还不适应这种场面，没关系，如果容经理是想和我谈业务合作，到时候你可以找我秘书约个时间。” 还和秘书约时间！这分明就是给他下马威，在打他的脸！ 此刻容清晖快要气炸了，沉声说：“佟总和他们能谈业务，难道和我就不行？如果我偏偏要现在谈呢？” 众人一看容清晖就是来找茬的，佟慕妍还没说话，就听一道平和的声音传来：“那就抱歉了，因为佟总接下来的时间被我提前预约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好听，不必回头，佟慕妍也知道是谁。 果然，面前众人的脸上换上恭敬的笑容，纷纷跟顾莘打招呼。 顾莘含笑点头示意，端着酒杯上前，往容清晖面前一站，声音微沉：“容经理不会这么不懂规矩吧？” 容清晖脸色铁青，四年前那场婚礼全程皆知，虽然很多谣言说是佟慕妍甩了顾莘，但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该明白，绝对是顾莘不要佟慕妍了。 可是现在的情形算怎么回事？ 但顾莘出面给佟慕妍解围已经是事实，容清晖咬一咬牙，哼一声走了。 顾莘终是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今晚漂亮得像个天仙似的的人身上。她丝毫没有躲避，就这样抬起头，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指腹因为激动沁出了汗，顾莘的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了一抹笑，想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可当佟慕妍站在他面前，他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愣愣看着，只想这样一动不动看着她。 周围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仿佛都淡了…… 顾莘清楚听到了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和那次他以为佟慕妍回来时的感觉一样，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他终于清楚地明白，佟慕妍才是他能活下去的良药。 佟慕妍见他靠近，没有往后退，反而是笑着开口：“好久不见，顾总。” 一句“顾总”瞬间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顾莘终是回过神来，脱口叫她：“慕妍……” “顾总既然约我谈工作上的事，还是公事公办的好。”佟慕妍淡淡打断他的话，继续说，“不过我觉得东陵百货应该没什么要跟臻亿集团合作的。但我很感谢顾总看好东陵百货，有句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杯酒，我敬顾总。” 她说着，抬手将杯子轻轻碰撞在顾莘的杯沿上，随即她低头要喝酒，却见顾莘一动不动端着酒杯看着她。 “顾总！”夏商周快步过来了，之前他见顾莘被一群人围着喝了一轮了，虽然梁院长说红酒对顾莘的病有益，但今天明显喝太多了。他好不容易才帮顾莘在那边把所有的酒都当下来，转身就发现顾莘不见了。此刻，夏商周看见对面的佟慕妍，大为吃惊，“顾……顾太太！” 佟慕妍琥珀色的眼睛里染着笑，开口说：“夏秘书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叫什么顾太太，请叫我佟总。”目光扫过夏商周震惊的脸，又重新落在顾莘的脸上，她的红唇轻启，“顾总不给面子？” 夏商周忙拦住顾莘，朝佟慕妍说：“顾总今天喝多了，不如由我……” “都喝了那么多，还在乎我这一杯吗？”佟慕妍轻笑着，“还是顾总心里有鬼不敢喝我敬的酒？” 她的脸上眼底明明有笑，但顾莘却觉得在那些笑容背后，深不见底的，全是很对他的憎恨。 他凝视着她，清浅一笑：“你敬的，就算毒酒我也喝。” 第165章 我恨你，顾莘 顾莘推开夏商周的手，仰头一饮而尽了。 佟慕妍笑一笑，说：“顾总爽快。” 语毕，她正要喝，对面的顾莘却一把夺下了她手中的酒杯，连她杯中的酒一起喝了。 “顾总！”夏商周心中十分担忧。 顾莘却还在笑，目光贪恋看着佟慕妍说：“尚未尽兴，不如你再敬我一杯？” 佟慕妍有些吃惊，原来他这样，只是为了再和她喝一杯。 时隔多年，他今天就这样想和她说话吗？ 佟慕妍心底冷笑一声，从容看着他说：“抱歉，我喝得差不多了，顾总要是不尽兴，这里这么多人，想必有的是人想给顾总敬酒。失陪。” 她转身要走。 顾莘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佟慕妍回头正打算挣脱，顾莘的力气很大，他直接把她拖进了一侧的休息室。 “顾总……”夏商周追着进去。 顾莘回眸一瞬，眸色低沉：“出去。” 夏商周一愣，虽然他心中不免担心顾莘的身体，但夏商周更加明白，这一场谈话必然是要进行的。迟疑了下，他还是关门守在了外面。 佟慕妍推开顾莘，目光不经意环顾四周，她整个人一愣。 虽然这里的陈设早已经变过，但她却知道这里就是当年那场婚礼时，她休息的地方。当初就是在这里，她没有等到顾莘，却等来了郁芷言说和顾莘在一起的信息。 想到此，佟慕妍心中对顾莘的恨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一道门，隔开了外面的喧嚣，隔成了两个世界。 佟慕妍再也无需伪装了，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浑身的刺全部显现出来，看顾莘的眼底分明是在看一个宿敌。 顾莘的胸膛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着，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哽在喉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佟慕妍，她的身材仍然纤细，和从前那样玲珑有致，他实在判断不出她是不是生过孩子！ 佟慕妍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声说：“事到如今你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因为我一句话也不想听。顾莘，趁我现在还有一点点理智，你马上给我让开。” 从前的佟慕妍会抱着他说要一直在一起，他也曾握着她的手说过一辈子不放开。 顾莘明白，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略上前一步，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了她亲手绣的红盖头，佟慕妍的心头淌过一丝刺痛，她心中已经明白顾莘想要问什么了。 不等他开口，她已经冷漠说：“当初你挂断简灵电话的时候就该知道，以后任何与我有关的事都与你无关了！” 顾莘蓦地皱了眉，情急脱口：“什么电话？”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顾莘你知道吗？当初你骗我说你和郁芷言没有关系的时候也是这样无辜坦然，几年过去，没想到你的演技还是如此精湛。难道在郁芷言面前还需要天天练吗？哦，对了，今天没看见郁芷言，得到过了，所以也分手了？” 顾莘完全没有精力去听佟慕妍的这些冷嘲热讽，他往前一步，扼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问：“什么电话？简灵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呵呵。”佟慕妍点点头，“顾总忘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回忆回忆。那天在机场分开后，简灵给你打过电话，你不是知道我在手术室吗？忘了自己是怎么挂电话的是吗？” 机场，手术室…… 佟慕妍的话和陆衍的话交织在一起，顾莘的脸色苍白。 难道……难道陆衍没有骗他？ 佟慕妍抽出了手，强忍住眼泪，说：“不过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必自责了，毕竟是我自己不争气才没有保住孩子，和顾总说的那些话无关，我不怪你。” 顾莘愣在了当场，空垂的手止不住颤抖，连看一眼佟慕妍都没有勇气了。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挺直脊背，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夏商周忙冲进来，叫了顾莘几声，他没有应，就这样心如死灰站着。 那天他走后，他无法想象佟慕妍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是如何绝望。她说不怪他，怎么会不怪，她心里一直在恨他，否则不会特意跟他说这些。 那句淡淡的“我不怪你”，其实才是她最想对他说的“我恨你”！ 因为这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这一个永远不可能愈合的伤口，佟慕妍会恨他一辈子的！ 夏商周感觉了他的呼吸有些紊乱，忙扶他坐下，伸手取出了身上的药倒给他。 顾莘却推开了他的手，药滚落在地上。 “顾总！”夏商周不知道佟慕妍对他说了什么，此刻见他这样不免有些慌张，“顾太太心里有气是难免的，但您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重新递了药给他，他仍是不动，呆坐着突然苦涩地笑了。 简灵的电话他没有接到，顾莘明白一定是郁芷言接了，没什么好责怪别人的，是他把郁芷言带上飞机，是他把她放在身边的！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也该是要他承受的。比起佟慕妍当年所受的痛，他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 佟慕妍回到场上时，陆衍已经找了她好几圈了，此刻见她过去，他忙问：“你去哪了？” 佟慕妍毫不避讳说：“我去见顾莘了。” 陆衍一阵吃惊，几乎本能朝佟慕妍身后看了眼，他没有看见顾莘，皱眉问：“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她哧的一笑，说：“现在他和我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他能对我做什么？“从今以后，要伤，也是她伤他！ “慕妍？”徐佳人远远看见了佟慕妍，穿过了人群而来。 佟慕妍回头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换上了笑容。说不清为什么，其实她有些害怕见到徐佳人，害怕见到老爷子，毕竟当年，他们一直对她很好，从没有亏待过她。 她叫了一声“佳人姐”。 徐佳人看起来很高兴，拉住她打量一番，这才问：“你过得好吗？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顾莘到处都在找你，你知道吗？”她说着，环顾四周看了看。 佟慕妍知道她在找顾莘，便回握住她的手说：“我……见过他了。佳人姐，我和他已经结束了，以后见面不要提了好吗？对了，这几年你们都好吗？” 徐佳人神色有些暗淡，见佟慕妍根本不想提顾莘的样子，她也只好转口说：“我们都还挺好的，爸的身体也一直不错。” “那就好。”佟慕妍跟着笑了笑，“桐桐呢？” 徐佳人叹了口气：“桐桐这孩子高考没考好，让她读了3＋2，现在也快毕业了。” “其实，也不错，你别生气。”佟慕妍早知道顾一桐考不好的，但这话显然不能在徐佳人面前说。 谈话有些尴尬，没有顾莘的话题，很快就要聊不下去了。 陆衍拉着佟慕妍去另一边见人。 临走，徐佳人终于忍不住说：“慕妍，顾莘没有和郁芷言在一起！” 佟慕妍的脚步微微一滞，她回头一笑，说：“我知道，大约他觉得得到了也就这样了，一点不奇怪。”因为当年，顾莘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看着她离开，徐佳人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转身找了找，疑惑打电话给夏商周：“看见顾莘了吗？” 那边传来喇叭声，接着听夏商周说：“顾总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了，一会来接你。” 徐佳人皱眉：“不是不让他喝太多吗？怎么还喝醉了？” “和……顾太太喝的。” 徐佳人下意识看了眼远处和人谈笑风生的佟慕妍，终于不再问了。 ………… 梁院长亲自来家里给顾莘输了液，他有些责怪看着夏商周：“我们帮着他瞒着董事长，就一定要看住他，你怎么能由着他不吃药？下回他如果不吃，你灌也得给我灌下去！” 夏商周只好点了头，梁院长悄悄走了，夏商周确定顾莘睡着了，这才离开。他得回去把徐佳人送走再来。 房间留着灯，顾莘时不时皱了眉，他睡的一点不安稳，梦里全是佟慕妍。 他抛下她离开的画面…… 手术室外冰冷的场景…… 后来，他看见医生出来，他急着跑上去询问，医生摘下口罩告诉他，孩子保住了。 保住了！ 顾莘内心无比狂喜，一转身就看见佟慕妍带着孩子朝他走来，孩子笑着朝他冲过来，抱住他的腿。 那串银铃般的小声在脑海里萦绕不止。 顾莘猛地睁开了眼睛，头顶的灯明晃晃的，他这才发现只是个梦。 他只是在梦里回了头，在梦里挽回了佟慕妍，在梦里见到了他们早就已经不在的孩子…… 他仰面躺着，自嘲笑了。 不知什么时候，孩子的笑声似乎又传来了，那么真实，那么欢乐。 顾莘微微一愣，他不自觉坐了起来。 那笑声，又来了！ 不是梦！ 顾莘的脸色一变，他匆忙拔了针头下床，披了外衣朝外面冲去。 门开了，楼道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孩子？ 他触及门把手的手指松了，苦涩着正要转身，孩子的笑声再次传来，这次，隐隐的还伴着孩子奶声奶气说话的声音。 顾莘猛的看向隔壁，声音是从隔壁佟慕妍的家里传出来的！ 不是他的幻觉！ 隔壁家里怎么会有孩子？之前她没有回来时，从来没听见过孩子的声音！ 他跨步出去，来到隔壁门口。 心跳逐渐加快，顾莘颤抖着手按响了门铃，很快，里面传来“嗒嗒嗒”的脚步声。 门开了。 一张稚嫩精致的小脸出现在了顾莘面前，孩子很小，约莫三四岁的样子，他的手里持了一把玩具枪，就这样仰着头，歪着脑袋看着顾莘。 顾莘是第一次见稀闻，却仿佛无数次见过他，因为眼前的这张脸，和顾莘小时候照片上的他几乎一模一样！ 第166章 叫叔叔 陆衍的车子到楼下的时候，正好遇见约会回来的简灵。 佟慕妍下了车，笑着朝陆衍说：“你今晚也喝了不少，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衍原本想送她上楼的，但因为叫了代驾，也不好让人家在下面等，只好点了点头。简灵朝陆衍挥挥手，目送车子里去，她转身就挽住了佟慕妍的手臂，问：“今晚顾莘去了吗？” “去了。”佟慕妍淡淡地说，“我还告诉他因为当初他在机场对我说的那些话，把我的孩子气流产了。” 简灵的心脏抖了抖：“奶奶的，你这么狠？” “比他狠吗？”佟慕妍目光犀利一回头。 简灵想起当初的情形，脸色沉了些：“其实你可以再狠一点！”当初看见佟慕妍生孩子的那一幕简灵鹫发誓一定要痛揍顾莘一顿，但她回国后看见顾莘的第一眼，她不敢告诉佟慕妍的是，面对顾莘那张帅惨又憔悴惨了的脸，她没下得去手。 简灵叹了口气，她这辈子真是要死在外貌协会上了！ “叹什么气？”佟慕妍进了电梯回头看她。 简灵尴尬一笑，说：“没什么，顾莘一看见家里两个小家伙就知道你在骗他，我就是觉得被他知道得太快，便宜了他，就该好好让他心里难受难受的！早知道应该把两个小家伙先藏起来一顿时间！” 佟慕妍抿着唇，片刻，才说：“他们都是我的，和顾莘一点关系都没有！” 电梯门已经关上，简灵侧脸看了佟慕妍两秒钟，终于忍不住问：“万一顾家要和你抢人怎么办？”毕竟顾家在桐城的势力不可小觑。 佟慕妍哧的一笑：“他们没有资格。” ………… 此刻，稀闻歪着脑袋看着门口的人。 那一瞬间，顾莘再抑制不住内心想要把孩子抱在怀里的冲动。他半蹲下去，才伸了手，却见面前的孩子警觉往后退了一步。 “顺儿顺儿！”浅见同样拿着玩具枪跑过来，她很快看见一个人蹲在稀闻面前。她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在看见顾莘眼睛的那一瞬间，浅见便笑着冲过去，叫他，“陆叔叔！” 陆叔叔？ 陆衍吗？ 顾莘略皱了眉，在看见浅见的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团柔软的东西击中了他的心脏般，什么陆叔叔陆衍，他统统不生气了。 佟慕妍曾问他，如果生儿子怎么办。他说，儿子给她养，女儿给他带。他就是天生没来由的喜欢女儿，顾一桐生下来的时候顾莘就很喜欢，看着她一天天长大，他总是幻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女儿。 他怎么也没想到，佟慕妍给他生了对龙凤胎！ 稀闻回头拦住了跑过来的浅见，有些警觉看了顾莘一眼，说：“他才不是陆叔叔！” 保姆从房里追过来了，看见门口的陌生人，有些着急上前把两个孩子拦在门口，上前就想要关门。 顾莘本能站起来推住了门。 保姆有些紧张：“你……你是谁啊？” 顾莘一愣，他是谁？ 目光仍然无法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开，顾莘不自觉笑了下：“我是……” “阿姨，他是隔壁邻居。”佟慕妍的话淡漠从身后传来。 顾莘忍不住回头看去，她走得不快，简灵却已经小跑着上前。 保姆松了口气：“佟小姐，简小姐，你们回来了？” 简灵点点头，悄声说：“阿姨，你可以回去了，今天辛苦了。” 保姆笑了笑，转身拎了包走了。 简灵拉着两个孩子说：“不早了，回房去。” 佟慕妍走到门口，却拦住了简灵，然后看着两个小家伙，面无表情介绍顾莘说：“这是隔壁的邻居，叫叔叔。” 浅见回头看了顾莘一眼，笑着叫了声“叔叔”，稀闻皱着小脸，似乎很是不情愿，片刻，才闷闷叫了声“叔叔”。 别说顾莘，连简灵也愣住了。 看看稀闻，傻子都知道这是顾莘的孩子，顾莘自己更不可能不知道！ 佟慕妍这样面不改色，丝毫不避讳地要孩子们叫叔叔，简直不能更狠。 简灵觉得她都要待不下去了，此刻见佟慕妍不再拦着，忙带两个孩子回房了。 房门关上，佟慕妍才转身看向顾莘。 顾莘的目光始终盯着里面紧闭的房门看着，他的脸色并不好，此刻看他，却是在笑。 一句“叔叔”和他之前得到孩子流产的消息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了。 只要孩子们都好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佟慕妍站在顾莘面前，挡住了他看着房门的视线，冷声说：“没事的话，顾总请回吧。” 顾莘破天荒没有纠缠，往后一步退到了门外，他温和笑着：“好，你们早点休息。” 佟慕妍甩手关上了门，转身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又折回，从猫眼里看出去，见顾莘还站在门口。 他看起来似乎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佟慕妍心中生气，不由自主又握住了门把手。 顾莘在门前站了会儿，转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听见身后的门再次开了。 他回头，看见佟慕妍便笑了。 佟慕妍高傲往他面前一站，说：“顾总不会以为之前我对你说的话都在骗你吧？孩子小时候长得都一样，和很多人都像，你可别会错意了！” 顾莘转过身，直面对着她，她越是急，就说明他心里想的都是对的。 都这个时候了，他又怎么会再相信她的这些话。 “慕妍，你应该恨我，但是没关系。”她就算恨他一辈子，但他只要看着她和孩子们好就足够了。 此刻的佟慕妍仿佛失去了酒会上的那种主动权，所有尖锐的话对顾莘似乎都像是一拳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佟慕妍心里很不爽，顾莘当年为了别的女人抛下他们母子三人，是她疼着肚子拼了命生下孩子的，现在她带着孩子回来他就想当现成的爸爸？ 他做梦！ 见顾莘推开了门，佟慕妍快步走过去：“看来我们得好好谈一谈！” 顾莘没想到佟慕妍会突然说什么谈话，他几乎下意识挡在门口。 佟慕妍有些讶然，但更多还是生气：“怎么，顾总怕和我谈？怕确定孩子不是你的？” 顾莘悄然又拉上了门，因为此刻家里茶几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药，他房间里还吊着没有挂完的点滴。他们现在离婚了，佟慕妍带着孩子们过得很好，日后他只需要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保护他们就好，没必要让佟慕妍知道自己生病的事。 他低声笑了笑，说：“不管你承不承认，孩子都是我的，慕妍，你可以让孩子们叫我叔叔，没关系，我心里知道就好。” 佟慕妍对他的恨，需要一点点消除，他不会强求她。因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的两个孩子会对他改口的。 佟慕妍不自觉握紧了双手，她就是讨厌这样温柔得一塌糊涂的顾莘！她宁可回来后，遇到的还是在机场的那个顾莘，那么她才能和他势均力敌毫无保留地对付他！ 见她不说话，顾莘又说：“你放心，你不想说，我不告诉家里人。只要有我在，没有人会和你抢孩子们。” “抢？”佟慕妍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孩子们的亲爸爸都没有从我手里带走他们，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孩子？顾莘，别搞笑了，你不会是想全桐城的人都知道你没脸没皮非要认前妻和别人生的孩子吧？你就这么急着想要戴绿帽子？” “慕妍！”顾莘终于沉下脸色，低声喝斥她。 佟慕妍冷笑着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胸口把他抵在门上：“你怕了？” 这样强势的佟慕妍令顾莘一瞬间想起了他们初见的时候，她撞了他的车还大言不惭说要泡他的样子。 曾经他们在一起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顾莘低头看着她一笑，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腰。 他的大掌很温柔，佟慕妍却像是被一道闪电突然击中了一般，几乎本能狠狠推开了他。 “顾总！”夏商周正好回来，看见这一幕，忙上前把顾莘拦在身后，看着佟慕妍说，“顾太太您怎么能……” “夏秘书。”顾莘拦住了他。 夏商周回头，极快打量着，然后问：“顾总没事吧？” 顾莘摇头。 佟慕妍嗤笑着说：“你们顾总没事，但有病！有病就吃药！” 此刻对顾莘来说，佟慕妍越是恼羞成怒，他心里却越高兴。因为顾莘觉得，正是因为她对他的恨放不下，才会不想让他接近他们的孩子。 夏商周低头瞬间，看见顾莘手背上的针孔，周围明显有已经干涸的血渍。夏商周皱了眉，床头柜上就有创口贴，但是顾莘却没有用，很明显，顾莘是急着拔掉针头出来的。 他才想说话，却听顾莘高兴说：“夏秘书，我和慕妍有孩子了。” 夏商周怔忡后，不由自主也跟着高兴了。 佟慕妍却愤怒说：“顾莘，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顾莘推开夏商周，含笑看着她说：“需要我拿一张小时候的照片来比一比吗？”儿子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他，难道还会有错吗？ 佟慕妍的眼底丝毫没有惊慌与躲闪，她凝视着他，嘴角有嘲讽：“照片能说明什么，需要我甩一张亲子鉴定在你脸上吗？” 说完，她再没有停留，转身进了家门，“嘭”地甩上了门。 夏商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顾莘让他开门，他才转身。 顾莘出来的急，没有带钥匙，之前为了阻止佟慕妍进去才关上了门。 夏商周开门进去，果然见房里的点滴没有打完。 顾莘的心情异常的好，他走到床边坐下，掩饰不住笑意。 夏商周没有看见两个孩子，回想着佟慕妍的话，怕顾莘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便忍不住说：“顾总那么确定吗？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 顾莘当然很确定，不过想着佟慕妍说要甩一张亲子鉴定在他脸上的样子，他笑着吐了口气，仰面躺着，双手枕在脑后，忽然觉得这倒是一个用来堵住佟慕妍嘴巴的好法子。 第167章 儿子那么像他 此时裴家别墅的气氛有些凝重，孙美吟听完裴钢的话后觉得，没能在佟慕妍离开桐城的四年多里夺回百货公司，眼下看来，佟慕妍回来后就更不可能拿回来了。 裴竹汐已经站在更衣间里面半小时了，她一遍遍环顾看着自己衣柜的衣服，突然很生气地上前把所有的衣服连同衣架一起摔在地上。 太可恨了，佟慕妍居然在穿衣打扮上竟然也把她比了下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裴竹汐简直快气哭了，拿起了手机就给陆星晴打电话想要告状。却没想到电话连着打了两个都无人接听。 其实陆星晴很想接闺蜜的电话，奈何裴竹汐打去的时候，陆衍正坐在陆星晴面前。 他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皱眉说：“慕妍回来了，我把话说在前面，你要再敢在背后动什么花招，那就别认我这个哥了。” 陆星晴看着很是委屈，陆衍见她不说话，又说：“那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他起身出去。 陆星晴终于忍不住站起来：“你是要和她在一起吗？” 陆衍走到门口的脚步略微停滞，他回答得毫不拖泥带水：“这是我的事，你管好自己。” 陆星晴一噎，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 一大早，两个小家伙就叽叽喳喳起床了，浅见还把佟慕妍的衣服从柜子里拿了出来，丢在她的身上、头上。 然后浅见小小的身子爬上床去，摸着佟慕妍的脸说：“妈妈快起床，你答应了今天带我们出去玩的！” 佟慕妍无奈坐起来，简灵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赞道：“瞧瞧这衣服的搭配，果然不愧是我教出来的时尚界小达人！我必须要亲一亲我的小花儿！” 简灵上前，双手撑在床上，狠狠在浅见脸上亲了一口。 浅见咯咯地笑。 稀闻叉着腰，站在门口说：“到底什么时候出门？你们女人，就是烦！” “我们女人？小兔崽子！”简灵回头就冲过去，“看我不收拾你！” 稀闻一溜烟儿跑了，不忘抱着头说：“我属猴子，才不是小兔崽子！”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梳洗。两个小家伙从小就养成好习惯，早上起床现在已经不需要她操心了。 收拾完毕，简灵帮忙递了包给佟慕妍，问：“真的不用我陪？” 佟慕妍摆摆手：“行了，你不是约了人谈事吗？我一个人还带不了他们两个吗？快走吧，别迟到了。” 简灵点了点头，又亲了亲两个小家伙，这才挥手出门了。 佟慕妍带着两个孩子换好鞋子，从包里拿出钥匙锁门的时候，突然皱眉：“咦，车钥匙呢？”她以前是不开车的，刚回国也没有买车，就暂时开公司的公车。 稀闻忙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她：“幸亏我找到了！” 佟慕妍低头一看，这不是之前徐佳人借给她开的车吗？时隔多年，她差点就忘了那辆车之前停在了地下车库，不过现在大约应该开走了。 稀闻扬了扬，得意说：“我在抽屉里找到的，是不是很厉害？” 佟慕妍收了起来，钥匙得找个时间去还给徐佳人。她又低头找了找，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公车的钥匙。 有了孩子后，她的包越背越大，很多时候一件小东西都得找半天。 三人出门，在门口，两个小家伙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妈妈，我们国家的冰淇淋比法国便宜，还好吃，是不是真的？” “妈妈，我们国家的火锅也比法国的中餐馆里的好吃，是吗？” …… 隔壁顾莘家里紧闭的门另一面，顾莘正趴在猫眼上偷偷看着外面。他一大早就起床了，生怕错过他们出门，所以其实在这里已经趴了大半天了，还好终于等到他们出来。 两个小家伙的声音远了，脚步声也远了。 顾莘悄悄打开门，忍不住就笑了，果然是佟慕妍带的孩子，像她，全是吃货。他有些兴奋了，很期待带着他们吃遍桐城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吃遍全中国。 最后，剩下一辈子的时间亲手给他们做好吃的。 顾莘关门下楼，很快跟上了佟慕妍的车。 ………… 因为两个小家伙在车上，佟慕妍的车速很慢，惹得稀闻频频吐槽她的车技烂。 浅见早已经被热闹的大街吸引了，因为在法国，一到周末，很多店都关门了。所以每次妈妈休息，他们想去逛街都不行，光这一点，浅见对桐城就很有好感了。 因为是周末，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了车位。 两个小家伙兴奋得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佟慕妍带他们吃了一条街。最后买了关东煮去对面的广场上坐了。 “这个广场我见过的！”浅见的记性很好，看着佟慕妍问，“妈妈记得吗？我们回来的那天就经过了！” 佟慕妍怎么会不记得？ 这里有她和顾莘抹不去的回忆。 稀闻喜欢吃辣，此刻正是吃得“呼哧呼哧”的，他一抬头，看见前面大屏幕上的广告，忙拉住佟慕妍说：“妈妈，我要去那里玩！” 佟慕妍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屏幕上正在介绍新开的游乐场，各种惊险刺激的项目，各种可爱无比的卡通人物。 她看着上面的广告词：全亚洲最大…… 原来，这就是顾莘说过的那个游乐场，没想到已经建好开放了。 他还说这是给他们的孩子准备的礼物呢。 佟慕妍失了神。 “妈妈。”浅见攥着她的衣角，粉嫩的小脸皱成一团，双腿交织着，扭捏说，“我想上厕所。” 佟慕妍环顾四周，见身后五六米远就有厕所，她忙站起来，一手拉住一个就要走。 稀闻将手抽出来，哼哼说：“我才不要去女厕所！” “不行，一起去！”佟慕妍瞪着他。 “不去不去！”稀闻开始耍赖蹲在了地上，从前不懂事，他都无数次进过女厕所了，现在渐渐长大了，他是男子汉，怎么能进女厕所？ 浅见也已经快蹲到地上去了：“妈妈，快点……” 佟慕妍严肃看着几乎快坐在地上的稀闻说：“佟稀闻，你要我抱你吗？” 稀闻一脸纠结，只好不悦站了起来，狠狠把一颗肉丸子塞进嘴巴里嚼。跟着走到厕所门口，他站住不走了，小手捏着鼻子说：“臭死了，我还要吃东西，就在这里等你们，我绝对不走开！” 佟慕妍看他说得一脸认真，有些犹豫。 浅见捂着小裤子跳了跳：“妈妈，快点快点！” “不许走开！”佟慕妍指着稀闻说了句，手上一空，浅见已经冲进厕所了，“花儿！” 佟慕妍追了进去。 一进厕所，佟慕妍就看见浅见站在格子间里面停下了脚步，她快步过去，想要帮她脱裤子，浅见吸了吸鼻子就哭了。 “妈妈，我尿……尿裤子上了，呜呜……”她一边哭，一边用小胖手擦着眼泪。 佟慕妍皱眉说：“你看看你每次都这样，跟你说了尿尿要早点说。” 浅见还在抹眼泪，似乎没听见佟慕妍的话，只说：“你可别告诉顺儿，千万别说，妈妈。” 尿裤子了还想要面子，佟慕妍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又好气又好笑。 ………… 厕所外的稀闻，悄悄往厕所边上挪了挪。 他一面吃着剩下的肉丸子，一面看着前面巨大屏幕上的广告，灵动的眼睛里有些羡慕。 “想去吗？”顾莘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稀闻吃了一惊，回头看见是顾莘，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顾莘上前半蹲在他身边，仍是笑：“我可以送你票，还可以带你去玩。” 稀闻不说话，低头只顾着吃。 顾莘凑过去：“不想要吗？怎么不说话？” 稀闻终于睨了他一眼，说：“我妈妈说，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顾莘有些尴尬，只好说：“我不是陌生人，你忘了？我是邻居……的叔叔。” 稀闻想也不想，说：“不认识的邻居叔叔也是陌生人。” 陌生人…… 顾莘心里有些难过，脸上仍然带着笑：“那我们可以认识认识，我知道你叫顺儿，是不是？”他一大早趴在门口时就听到了两个小家伙的名字。 “你好烦。”稀闻往边上挪了挪，有些不想理会顾莘。 顾莘干脆蹲在了他面前：“那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了，我叫顾莘，你妈妈……有没有提起过我？” 稀闻嫌弃摇了摇头。 顾莘略有失落，又问他：“你妈妈也没有提过你们爸爸的事吗？” “我没有爸爸。”稀闻一脸认真看着顾莘，说，“我只有两个妈妈！” 顾莘趁机问：“人怎么能有两个妈妈呢？你不好奇你爸爸是谁吗？” “为什么好奇？”稀闻撑大了眼睛，然后一本正经说，“在法国的时候，我的好朋友elliot也有两个妈妈，jeff有两个爸爸，我有两个妈妈不是很正常吗？所以为什么要好奇！” 顾莘的头有些大，他怎么忘了法国是个承认同性恋合法化的国家！不过佟慕妍这教育实在是…… 顾莘愣住了，这几年作为一个父亲身份的空白，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孩子才能明白。 无奈，他只好转口说：“你喜欢这里吗？” 稀闻终于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妈妈比较喜欢，因为她说这里很多地方都和她离开时一样，灵儿妈妈说这叫什么……”他歪着脑袋想了想，“念旧。” 顾莘蹲得腿都酸了，不过他心里很开心，悄悄换了条腿继续蹲着，凝视着稀闻笑：“你妈妈真的这样说？” 稀闻“嗯”了一声，学着佟慕妍的样子：“妈妈说，看，这里没变，那里没变。这里那里都没变！”顾莘听着有些心花怒放，正打算开口，却没想到稀闻“哼”了声，突然来了句，“但我觉得，这个城市的发展真是够了！”他一握拳，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肉丸子上的油渍一晃，就掉在了衣服上。 顾莘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年，他和佟慕妍留下过回忆的地方他都尽量阻止改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佟慕妍回来还会有熟悉的感觉。 这小兔崽子！ 不过看着小家伙桀骜的样子，那么像他，顾莘的心又软了。他拿出帕子想要给他擦拭衣服上的油渍，身后突然传来佟慕妍一声严厉的“顺儿”。 顾莘的手还没触及孩子的衣服，佟慕妍已经快步过来，一把把稀闻抱开了，居高临下瞪着他，质问着：“你要干什么？” 第168章 顺儿像我 稀闻最烦在大庭广众下被佟慕妍抱了，踢了踢腿说：“妈妈，放我下来。” 此刻的佟慕妍目光犀利看着顾莘，有点像惊慌的小兽般。她放下他，把他拦在身后，严肃喝斥着：“不是说了不要随便和人说话吗？” 看着佟慕妍是真的生气了，稀闻不敢嬉皮笑脸，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 顾莘扶着腿站起来，轻声说：“我……路过正好看见孩子才和他说话，你别对孩子这么凶。” “我管教自己的儿子，你管不着！”佟慕妍回头就冷冷甩了一句话给他。 顾莘才要说话，厕所里传出浅见的声音：“妈妈，你买了没有？” 佟慕妍出来的时候让浅见自己反锁在厕所格子间里，打算买了裤子再回来，此刻浅见听见佟慕妍的声音，大约以为她已经买好回来了。 佟慕妍忙说：“你别出来，妈妈很快的。”说完，她再不看顾莘，牵了稀闻的手就朝广场对面的一个商场走去。 顾莘原本想要跟上，但一想起浅见在厕所里，终于还是站住了步子。 顾莘在外面站了片刻，慢慢挪到了女厕所外探头探脑朝里面看了半天也没看见浅见的身影，顾莘有些失落。 这时，两个女生来上厕所，看见顾莘一个大男人站在厕所外东张西望，她们忙拉紧了手转身就跑了。 顾莘还听见她们在说： “神经病吧？” “我看是偷窥狂，快走，去别处上！” 顾莘的脸有些黑，他退后几步离得女厕所远了些。 这时，厕所里突然传出浅见一阵呼天抢地的声音，顾莘一愣，此刻什么都顾不得，忙冲了进去。 “花儿！花儿！”顾莘一间间推开厕所格子间的门。 最里面的一格的门开了，浅见的小脑袋探了出来，两只眼睛红红的。顾莘忙冲过去，小家伙却往后面缩了缩。 顾莘站住了步子，忙说：“我是……邻居的叔叔啊，昨晚见过的，你还记得吗？” 浅见认真点了点头。 顾莘松了口气：“怎么了？告诉叔叔。” 片刻，才见浅见的小胖手伸了出来，吸着鼻子说：“我……我杀死了一只小动物！”她两只手指捏着一根黑色的须，下面居然晃荡着一只被踩扁了的蟑螂。 顾莘松了口气，乍然听见她哭，他的心都快揪起来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此刻得知只是被她踩死了一只蟑螂，他忍不住就笑了。 顾莘走上前说：“没关系，小动物不会生气的。” 浅见还是往里面躲，不好意思说：“叔叔，我……我没穿裤子。” 顾莘已经走到了格子间外，浅见挡住白嫩的腿，羞涩缩在了角落里，顾莘一眼看见放在厕所盖子上的裤子，心里就明白了。他笑一笑，故意说：“弄脏了？” “嗯。”浅见的声音低得连蚂蚁都听不见了。 顾莘脱下了风衣裹住浅见，连人带衣服一起抱了起来，浅见抬头看着顾莘，小脸红扑扑的，怯生生地说：“我妈妈说让我在厕所里等。” “去门口等也一样。”顾莘说着，抱着孩子走到了厕所外。 浅见有些紧张，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衬衫的衣领，顾莘抱着就不想松开了，女儿的小身子软软的，他抱着是这样的安心。 他一低头，见浅见睁大着一双琉璃剔透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他忍不住一笑：“怎么这样看着我？” 浅见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说：“你像陆叔叔。” 顾莘不自觉蹙眉：“陆衍？” 浅见点点头。 顾莘压住心中不快：“别胡说。” “真的！”浅见认真而执拗地说，“顺儿也像陆叔叔！” 顾莘咬着牙：“顺儿像我！” 他的话有些重，浅见攥着他的衣领松了些，眼睛有些红。顾莘怕她哭，忙哄着说：“好好，顺儿像我，我不像陆叔叔。咱们小花儿像妈妈，对不对？” 浅见终于又笑了，却说：“我像灵儿妈妈！” 什么像简灵！ 不过听到此处，顾莘心里就想笑了，孩子的话而已，他怎么就当真了？女儿不可能像简灵，儿子自然也不会像陆衍！ 远处，佟慕妍带着稀闻回来了，一眼就看见抱着浅见站在厕所门口的顾莘，佟慕妍的步子加快了。 不等她开口，顾莘就说：“你别训斥我，孩子在里面看到了蟑螂，我才给抱了出来。我车子就在前面，去车上换吧。” 他说完，抱着浅见直接就朝自己的车子走去，颇有一种先斩后奏的气势。 佟慕妍原本想阻止的，不过一想起这里人来人往的，也就算了。 顾莘的车子后座空间大，佟慕妍和浅见上车就关了车门。 外面，顾莘和稀闻都抱着手臂倚靠在车身上。 顾莘低头看着稀闻，悄声说：“我的提议，你考虑好了吗？” 稀闻抬头看了看顾莘，说：“我姐姐像灵儿妈妈，所以喜欢帅哥，但我不喜欢。所以你的提议，不考虑！” 顾莘吃瘪，不甘心问：“你不是很想去玩吗？” “我可以找陆叔叔带我们去。”稀闻想也不想就答道。 顾莘一口怒气上来了，正要开口，又压住住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佟慕妍给浅见换好了裤子下车来，稀闻很快走到了佟慕妍身边。 顾莘本能要上前，却听佟慕妍说：“我知道你不是刚巧路过，你也不用跟着我们，事实就是事实，是不是真要我甩张亲子鉴定在你脸上你才会死心？” 顾莘笑了笑：“好啊，你甩我一脸吧。” 佟慕妍冷笑着：“虽然你那么无耻，但我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她低头看了眼稀闻，“去谢谢叔叔给你擦油渍。” 稀闻有些不情愿，但听佟慕妍这样说，还是走到了顾莘面前。顾莘半蹲下来，伸手想要抱一抱孩子，稀闻却退开了，闷闷说：“谢谢叔叔！”说完，转身就跑了。 “小花儿。”佟慕妍看了看浅见。 浅见走到顾莘面前，见他张开了手臂，她迟疑了下，走上前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顾莘的心口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丝丝甜蜜淌过全身。 浅见的小脸贴着他的脸颊，甜甜说：“叔叔你很好看，是灵儿妈妈喜欢的，花儿也喜欢。” 顾莘想起稀闻说的那句浅见和简灵一样喜欢帅哥的话，顿时觉得怎么那么别扭。 不过抱住她小小身子的手却舍不得松开。 “小花儿，走了。”佟慕妍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嗯！”浅见扭了扭，挣脱了顾莘的怀抱，挥挥手说，“叔叔，再见。” 顾莘还呆立在原地，看着佟慕妍拉着两个小家伙越走越远。 良久，他才站了起来，眼底含笑，目光越发地温柔了。 ………… 蓝清刚靠在办公桌上午睡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他睡意朦胧抬起头，见顾莘大步走来，将手中一团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什么？”蓝清皱眉打开面前的一团纸巾，“什么都没有啊？” 他正打算扔，顾莘却如视珍宝般握住，沉声说：“别乱动！看清楚！” 蓝清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纸巾里面抱着两根细长的头发。 顾莘含笑坐下，心情特别的好，抬手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放在桌上，说：“让技术部门帮我做亲子鉴定，匿名。” 蓝清吃了一惊，半天才回过神来：“慕妍的孩子？”他也是才听简灵说佟慕妍回来了，还带回来两个孩子。 顾莘一挑眉，认真纠正他：“慕妍和我的孩子。” 蓝清有些无奈：“做什么亲子鉴定，这不是摆明的事实吗？” “让你做你就做。”顾莘小心把自己的头发和浅见的头发放在一起，佟慕妍说要甩一张亲子鉴定在他脸上，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她想弄张假的来气他，倒不如他先做了。 这是之前分开时，他抱着浅见的时候悄悄从孩子身上拿的，女儿头发长，偷两根也不费吹灰之力。 蓝清见他认真，只好答应了。 顾莘站起来就走。 “这就走？”蓝清跟着起身，“你说咱们都好久没聚一聚了，晚上喝一杯？” 顾莘笑着说：“晚上我得回去做饭，不如去简灵家里聚。” 说完，他关门出去了。蓝清忍不住抖了抖，顾莘要回去做饭？ 他没听错吧？ ………… 佟慕妍带着两个小家伙回去的时候，在楼道就闻到了家里传出的阵阵香味。 她和两个小家伙面面相觑，开门进去时，见简灵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看电视，她一回头：“你们回来了？” 佟慕妍才点了头，就听浅见惊讶说：“邻居的叔叔！” 顾莘把菜从厨房端了出来，看着他们笑：“正好你们回来，可以开饭了。” 他娴熟反手解下围裙，转身拿了碗筷出来，两个小家伙一看见桌上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就飞奔过去了。 佟慕妍却呆呆愣在了原地。 犹记得他曾说过，总有一天，他要让她的胃里不开他的厨房。 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没想到他真的会做菜了。 不用尝，光看着他娴熟的动作，还有菜的香味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练就的。那时候妈妈总说，烧饭做菜是个熟能生巧的过程。 佟慕妍的眼眶有些湿润。 简灵走过她的身边，撞了撞她，说：“可别跟我生气啊，我一回来他就守在门口，我哪拦得住他？行了，饭都做了，不吃白不吃。” 外面，传来门铃的声音。 顾莘想着肯定是蓝清来了，没想到简灵把门打开，竟然是陆衍！ 佟慕妍回过神，看着陆衍就笑了：“你来了。” 简灵怔住了，听佟慕妍从容说：“昨天买的菜多，是我叫陆衍来吃饭的。” 佟慕妍这是实话，她只是没想到顾莘会来做菜！ 第169章 孩子不是你的 顾莘在听到佟慕妍的话时，不自觉朝门口看去。陆衍进门的时候捧了一大束玫瑰花进来，他才进门就看见了站在餐厅，手上还拿着一把勺子的顾莘。 陆衍一愣。 简灵怕尴尬，忙笑着说：“陆总也太客气了，来就来，还买什么花。” 顾莘冷笑一声，低头看着两个小家伙的时候，脸色又变得温柔了，他一面给每个人的碗筷边上都放上勺子，一面说：“你们两个像你们妈妈，都是吃货，只喜欢吃，别的不喜欢，对不对？” 浅见和稀闻一吃上红烧肉全都满足得顾莘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佟慕妍伸手接过了陆衍手中的玫瑰花，然后转身放在茶几上，故意说：“从前我还真的不怎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现在却觉得怎么那么美呢？”她转身看着陆衍，笑着说，“谢谢你啊陆衍，你总是送我花。” 总是…… 简灵的眉毛跳了跳，她才回来几天？哪里来的“总是”？ 不过她当然知道佟慕妍不过实在说给顾莘听，简灵只好笑着说：“哎呀，都别站着了，吃饭吧，吃饭！” 众人过去坐下了。 陆衍看着一桌子的菜，还有早已经布好的碗筷，皱眉看了顾莘一眼：“你知道我要来？” 顾莘不光会做菜了，还帮他准备了碗筷，不是顾莘脑子坏了就是陆衍的碗筷被下毒了。虽然陆衍也觉得自己想法有些龌蹉，但他和顾莘的关系绝对没有好成那样。 顾莘见陆衍要坐下，忙伸手挡住了他面前的碗筷，面无表情说：“不是给你准备的。” 正说着，外面蓝清终于来了。 “你怎么来了？”简灵低声问蓝清。 蓝清疑惑说：“顾莘叫我来的，没告诉你们？” 顾莘笑着接话说：“这不是想给简灵一个惊喜吗？” 陆衍有些尴尬，佟慕妍把自己面前的碗筷推到了他面前，说：“你用我的。”她起身走进了厨房。 外面，稀闻吃得满嘴油腻腻的，上下打量着蓝清，笑着说：“灵儿妈妈，他一定是传说中你那个滥情的男朋友吧？” “小兔崽子。”简灵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蓝清坐下，破天荒没有生气，盯着稀闻看了半天，突然就笑了：“哦，你就是传说中顾莘的儿子吧？“他下意识睨了对面陆衍一眼，说，“都长这样了，还做什么亲子鉴定嘛！” 简灵一拉蓝清的衣袖。 蓝清颇有气势抖了抖双肩：“实话而已，这年头不许人说实话吗？” 其实外面的话，佟慕妍都听见了，她没有说话。 之前都是她和简灵两个人住，碗柜里没有碗了。她打开了顶上的柜子，踮起脚尖打算把上面的碗拿下来。 奈何因为手不够长，两只碗“咕噜”一下就滚了下来，佟慕妍本能抱住了头。 预期的破碎声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睛，顾莘不知何时跟着进来，在她身后帮忙接住了两只碗，他又重新放了一只回去，然后又取了勺子出来。 佟慕妍没有说话，转身打算接过顾莘手里的碗勺，他却轻巧避开，转身打开了水龙头，说：“出去等吧。” 他娴熟挤了洗洁精在手上，一寸寸洗得很认真。 佟慕妍站在他身后突然愣住了，她终于相信这几年他应该几乎都没有回过顾公馆。像他这样的大少爷，过去二十多年里都有人伺候着，什么时候还需要做这样的家务。 等顾莘洗完转身时，才见佟慕妍还站着，他张口要说话，她却极快地转身出去了。 外面大家都已经吃上了。 浅见见顾莘出去，忙说：“邻居叔叔，你以后能天天给我烧红烧肉吗？” 佟慕妍低声喝斥着：“小花儿！” 浅见嘟着嘴转向稀闻，说：“顺儿好吃吗？” 稀闻从前对顾莘没什么好感，但不可否认，这顿肉真的很好吃，比妈妈做的还要好吃。他舔了舔嘴巴，又咬着筷子，似乎是挣扎一番，终于败给了自己的胃，不情愿又很期待吐出两个字：“好吃！” 顾莘不自觉笑了，瞬间觉得从前的种种困难都不算什么了。 蓝清突然“靠”了一声，回头看着顾莘，说：“不是吧，真是你做的？不是打包的外卖？不是张阿姨做了你带来的？” 顾莘冷冷横了他一眼，回头又笑着给两个小家伙夹菜：“好啊，你们想吃，我可以天天做。” 两个小家伙全都雀跃起来了。 佟慕妍沉声说：“不可以这样，叔叔工作很忙的。” 顾莘笑着：“叔叔不忙。” 佟慕妍又说：“叔叔马上要搬家了。” 顾莘：“……” 没想到浅见突然说：“那妈妈你跟叔叔学一下好不好？” 佟慕妍：“……” 一直低头闷声不吭只顾吃的稀闻终于点了点头，认真说：“嗯，妈妈你应该学一下，不能灵儿妈妈一直夸你，你就真的以为自己做的菜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佟慕妍想把这两只小兔崽子拎回房间揍一顿。 蓝清忍不住就笑了，看着简灵说：“有时间你也一起学一下吧。” “该学的那个人不是你吗？”简灵不顾众人都在，一巴掌就拍在了蓝清的肩膀上。 蓝清揉着肩膀笑，悄悄从身后朝顾莘伸出了大拇指，佟慕妍是吃货，还带回来两个小吃货，顾莘这招真是又狠又准。 佟慕妍忍住怒意，转向陆衍，说：“你多吃点，想必顾总也没想到第一次来做饭，竟然是请你吃饭。” 陆衍略微皱了眉。 顾莘倒是没有生气，只说：“那也是陆总沾了慕妍和孩子们的光，又不是专门给他做的，是不是小花儿？” 浅见根本没听见顾莘在说什么，只见顾莘给自己夹菜，小鼻子哼哼，不住地点头。 见顾莘没有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却生气了。她开始不停给陆衍夹菜，顾莘给孩子夹菜不停，她也不停。 最后简灵终于忍不住说：“你俩够了啊，这么夹，我们吃什么啊？” 佟慕妍有些尴尬。 陆衍轻笑着说：“慕妍你也吃，我自己会夹。” 佟慕妍低下头，犹如犯了错的孩子，轻轻应了一声。 后来，佟慕妍送陆衍到了楼下。她有些尴尬，说：“玫瑰花的事，不好意思啊，我……随口说的。” 陆衍却是一笑：“没关系，权宜之计嘛，我懂的。”当年他当着东陵百货的股东们也曾说过佟慕妍是他的未婚妻。 佟慕妍笑了笑：“谢谢你，陆衍。” 陆衍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听见她说“谢谢”，他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咽了下去。上车们，透过玻璃看着含笑对着自己的佟慕妍，陆衍握住档位的手略微一停滞。 吃饭的时候，佟慕妍看似一直对他很热情，句句针对顾莘，陆衍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因为他知道，佟慕妍越是这样，就说明她越是在意顾莘。 如果真的不在意，她就不会这样。 只是也许此刻的佟慕妍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 佟慕妍回到楼上，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她推开门，见顾莘和蓝清跟两个小家伙在客厅打成了一片，浅见玩起来比稀闻更疯，她从地上爬到沙发上，又跳到顾莘的背上。稀闻拿来了玩具枪对着蓝清一阵扫射，蓝清倒在沙发上，坚强地说自己给自己动手术。 简灵看不下去了，指着蓝清说：“能死一死吗你？都中了几百枪了还在自我抢救！”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门口的佟慕妍也忍不住笑了下。 看着客厅中的这些人，其实从前想象的美好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孩子们在笑在闹，她和顾莘恩爱看着。 这时，顾莘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他此刻只想陪着孩子们，看也不看就挂断了。 佟慕妍看着这一幕，仿佛浑身的细胞都在这一瞬间沸腾了起来，她想起当年顾莘挂断简灵电话的时候，整个人从美好的想象里抽身。 她大步上前，拦住了稀闻，又把浅见拉下来，严肃说：“时间不早了，洗漱睡觉！”不等孩子们说话，她又转向顾莘和蓝清，“你们两个也请回吧。” 被赶到外面的蓝清无辜看着顾莘说：“得，现在因为你，连我都被赶出来了！怎么样，是不是招待我喝一杯？” 顾莘却拦在门口，心情不错：“赶紧走，等什么时候给我带了好消息来，我再好好请你喝一杯。” 蓝清还没来得及发怒，顾莘已经把房门关上了。 蓝清哧的一笑，看着今晚的情况，顾莘他们一家人迟早都是要重聚的，因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蓝清的心情也是没来由的好。 …………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佟慕妍没有跟顾莘学做菜，但顾莘在两个小家伙的坚持下，还是可以天天回家给他们做菜。 夏商周也发现这段日子顾莘的气色比从前好了很多，心里很放心。 这天下班，顾莘才收拾了东西站起来，夏商周开门要出去，却见蓝清一头扎了进来。 夏商周微愣：“蓝主任？” 顾莘先是有些惊讶，在看见蓝清手中的文件袋的时候，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他伸手想要接过文件袋，蓝清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顾莘皱眉：“干什么？” 蓝清看着顾莘一脸笃定的脸色，他咬了咬牙，终于把文件袋里面的纸张抽了出来，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掌心一动，底下的五六张纸一字排开。 顾莘低头拿起一张，看到底下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略微敛了起来。 另外四张也是一样的结果，他猛的抬头看着蓝清。 蓝清铁青着脸说：“我以为弄错了，重新鉴定了四次。”他顿了顿，抬眸看着顾莘，不情愿开口，“但是……结果没有错，顾莘，孩子不是你的。” 第170章 你该清醒了 顾莘回到住的地方，佟慕妍不在，两个孩子也不在。 他打她的电话，这一次，她破天荒地接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似乎听着很热闹，顾莘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问她：“你在哪里？我……有话要和你说。” “在外面吃饭。”佟慕妍没有矫情，告诉了他餐厅的地址。 顾莘没有迟疑，驱车就去了佟慕妍说的那家餐厅。 车子在对面停下，顾莘还以为佟慕妍带着两个小家伙和简灵一起出来吃饭，没想到穿过马路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一楼靠窗的位子，坐在佟慕妍对面的人是陆衍。 顾莘的心口略微有了一丝慌张，他握了握拳，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浅见看见顾莘进来就跳下了沙发跑过去，小手牵住了他修长的手指，甜甜笑着说：“邻居叔叔也是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吗？” 连坐在陆衍身边的稀闻都高兴得冲顾莘挤眉弄眼的。 看着浅见甜到心软的笑容，顾莘不自觉笑了笑。眼前闪过蓝清给的鉴定结果，他又下意识蹙了眉。 孩子不是他的…… 此刻再细细地看浅见，小家伙长得粉嫩嫩的，像个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可爱，可似乎……的确和他并不像。 他又抬头，看着坐在陆衍身边的稀闻，这一刻，说不清为什么，乍一眼看过去，稀闻竟然真的和陆衍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越看越像，再看更像了。 顾莘的指尖凉了。 原来佟慕妍说的一直都是实话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佟慕妍见顾莘进来后不说话，目光却在孩子们和陆衍身上流连，她心中已经明白顾莘的来意了。她优雅擦了擦嘴巴，站起来，笑着朝陆衍说：“陆衍你看一下孩子们，我和顾莘有几句话要说。” 陆衍原本想说什么，不过看着顾莘的样子，终于点头说：“放心，我看着。” 佟慕妍上前想把浅见从顾莘身边拉开，浅见有些不太情愿，小手握得顾莘的手指紧了些，顾莘几乎下意识也跟着握紧她的小手，似乎连放手都这样不舍得。 佟慕妍皱眉说：“去陆叔叔那，妈妈有点事出去下。” 浅见终于被推到了陆衍身边，佟慕妍看着顾莘说：“去外面说。” 她头也不回走了，顾莘还愣着。 稀闻把牛排往嘴里塞，看着顾莘说：“我妈妈一定想问你怎么烧的红烧肉，不好意思让我们听见！” 浅见一听吃的，眼睛都亮了。 听他们一刻离不开说吃的，顾莘不自觉笑了笑，目光落在陆衍身上时，他的笑容淡了。 刚才佟慕妍和陆衍的对话那么自然亲近，完全像是一家人的感觉，此刻，仿佛只有他才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他迟疑了下，终于转身出去了。 外面的风有些凉，还飘着蒙蒙细雨，佟慕妍缩了缩身子，回头见顾莘出来，她从容问他：“你车停哪了？” 顾莘似乎才回过神来，看了对面一眼：“在对面。” 佟慕妍点头朝对面走去：“车上说。” 顾莘跟上了她的脚步。 车门一关，佟慕妍看见车里的牛皮文件袋心中更加确定了，顾莘这么急着来着他的原因和她想的一样。 亲子鉴定，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不等顾莘开口，她径直说：“既然已经拿到结果了，还有什么话要问的？” 顾莘握住了文件袋，侧脸看着副驾驶座上一脸坦然的佟慕妍，许久，他才哧的一笑，问她：“你让简灵买通了蓝清是不是？” 佟慕妍好笑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其实顾莘心里知道。 蓝清虽然很多时候都不靠谱，会在背后捅他刀子，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 “那是哪里出了错？”顾莘明显有些慌了，“头发……你是不是把你的头发放在了花儿身上？” 他似乎是不确定，但却仍然要问。 佟慕妍略微圈紧了手，就算是当年他们在机场相遇的时候，她都没有见过这样拼命地想要掩饰住慌意的顾莘。 而佟慕妍更加明白，在这种慌张背后，藏着的是顾莘的绝望。 在经历了得知孩子流产后的伤心，又看到孩子们都健康活着后的快乐，再无情而决绝地告诉他，这两个孩子不是他的！ 她就是要让他尝一尝这种充满希望，然后坠入绝望深渊的痛！ 佟慕妍暗暗深吸了口气，毫不留情戳穿连顾莘自己都不信的话：“你在她衣服上捡了一根，不还从她头上抽了一根吗？你当我是神仙吗？事先知道你要拿走哪一根？” 顾莘一怔，原来当天他的一切小动作她都看见了。 佟慕妍直面看着他，说：“对，我那天就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知道即便我把鉴定证书给你，你也一定不会相信，既然这样，倒不如你自己去鉴定。”她顿了顿，话语更加淡漠，“顾莘，现在你该清醒了吧！” 她的话一字一句都想尖锐的刺，一下又一下戳在他的心口。 顾莘的脸色惨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佟慕妍极快垂下眼睑，转身握住了把手要下车。 那一瞬间，顾莘突然俯身，一把扼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呼吸有些短促，只听他说：“我不信！那个时候你明明……你明明怀孕了！你房间抽屉的验孕棒我都看见了！还有你……你在红盖头上写给我的话，他们就是我的孩子！” 佟慕妍没有回头，冷笑着说：“都说了在机场分别那天我就流产了！” 她抽了抽手，顾莘握得很紧。 佟慕妍终于忍不住回头：“我已经说了实话，你到底要怎样？” 他苍白脸上却有了笑，话语说得坚定：“你敢告诉我孩子们多大吗？敢给我看出生证吗？慕妍，你不是那样的人，你……”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佟慕妍嘲讽看着他，顾莘一愣，她已经用力扳开了他握着她的手。 ………… 车子已经在公寓楼下停了超过一个小时了。 顾莘安静坐在车内一个多小时了，他是兜了几圈才回来的，不知道佟慕妍回来了没有，突然连见到她的勇气都没有了。夏商周已经打了他几十通电话了，他都没有接。 这一路上，顾莘的脑子里一遍遍回荡着佟慕妍最后的那几句话。 她说：“你真的了解我吗？你怎么就会觉得我在跟你离婚流产后，不会转身跟别的男人上床怀孕？” 她还说：“今天我就告诉你，当初我遇见你时，才和容清晖分手不到半小时！即便这样，我都能跟你做！” 是吗？ 佟慕妍真的就是那样的人吗？ 他们的孩子没有保住，花儿和顺儿都不是他的孩子，这根本就是佟慕妍憎恨报复他的方式！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他有些支持不住靠在了方向盘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当年他对佟慕妍有多残忍，如今她对他才有多深的恨。 车窗外，他看见陆衍的车开了进来。 很快，陆衍下了车，佟慕妍和两个小家伙先后从后座下来，他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上楼。 后来陆衍一个人下来，很快驾车离去，但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和佟慕妍上床的人是陆衍吗？会是他吗？ 因为她说他如果用郁芷言伤害她，她不会原谅他。所以她选择了陆衍来报复他吗？明知道他和陆家人的关系…… 胸口的痛楚令顾莘本能蹙眉，他按着胸口艰难喘着气，心跳慢得几乎感受不到了，眼前有些黑。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顾莘看一眼，是夏商周。 这时，驾驶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他想要回头时，心脏一波剧痛袭来，他本能伸手打算撑在座椅上，却根本没有力气了。 倒下的瞬间，一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悄然扶住了他消瘦的身体。 ………… 简灵从浴室出来就看见佟慕妍端着一杯茶站在阳台上发愣。 她皱眉走到她身后，忍不住问：“怎么了？回来到现在看你话都没有几句，莫非……陆总晚上跟你表白了？” 佟慕妍斜睨她一眼：“别胡说。” “那是怎么了？”简灵找了吹风机出来开始吹头发。 佟慕妍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打算说，她走进客厅，放下茶杯说：“没什么，我回房睡了，你也早点睡。” 简灵应了。 佟慕妍走到房门口时，突然听见门铃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急促的敲门声。 佟慕妍以为是顾莘，原本不想开门，但又怕吵醒两个小家伙，只好快步过去把门打开，脱口就说：“我不是已经和你……夏秘书？” 门外的夏商周气喘得厉害，因为外面下着小雨，佟慕妍也不知道他的脸上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 夏商周一见她，就急着问：“顾总在吗？” “不在。”佟慕妍反手想要关门。 夏商周一把推住了，着急说：“顾太太，顾总不见了，打他电话不接，现在关机了，他……” “别再叫我顾太太了！还有，他一个成年人，夏秘书有什么好担心的。”尤其是今晚她对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佟慕妍嗤笑说，“不如你去酒吧找找，也许你家顾总在哪家酒吧放松呢。” “他不会去酒吧的！” “不找找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佟慕妍打算关门。 夏商周用力推住门，情急之下脱口说：“顾总他病了！” 第171章 还是在乎他 顾莘病了？ 佟慕妍微微一愣，她似乎想起来今晚顾莘去餐厅找她时脸色并不好看，后来她冷漠说完那些话下车的时候更是，她以为是她戳中了他的痛楚，没想到是病了吗？ 握着门框的手指略微收紧了些，佟慕妍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愧疚。 简灵已经过来了，皱眉问：“顾莘怎么了？” 夏商周动了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实话：“这段时间顾总有些劳累过度，所以我很是担心。顾太……佟小姐，顾总今晚是去找您的，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简灵有些惊讶看了佟慕妍一眼，之前觉得她从回来后就不对劲，她还以为是和陆衍在一起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是顾莘吗？ 她用手肘撞了撞佟慕妍：“怎么回事啊？”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冷冷说：“我们在餐厅外碰面后就分开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既然病了，或许去医院了，你打给蓝主任找找。”说完，她转了身，可是走了几步，心里的担心竟然越来越重了。 夏商周还想再问，却见佟慕妍突然回头说：“我回来的时候他的车就在楼下，说不定人就在家里。” 夏商周却摇头：“不在家里，也不在顾公馆，现在下面也没有看见他的车。” 佟慕妍终于愣住了。 夏商周待不下去，转身就走了。 很快，他又折回来，朝佟慕妍说：“请佟小姐也好好想想顾总能去哪里，就算……就算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也帮忙一起找找吧！” 夏商周说完，急着走了。 简灵一头雾水，片刻，才看着佟慕妍说：“听这话，顾莘病得很严重？这不对啊，这几天还天天来做饭呢，看起来身体没什么啊。” 佟慕妍呆立着不说话，因为只有她心里清楚，夏商周知道顾莘今天来找她，那就一定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夏商周担心的应该怕顾莘拿到亲子鉴定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而此刻的佟慕妍心里更加清楚明白，和那一纸鉴定证书比起来，她对他说的那些话才更具有杀伤力。 ………… 夏商周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佟慕妍回房后不久又走到了客厅里坐着，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晚上顾莘绝望的样子，她就再也睡不着了。 明明这一切都是顾莘咎由自取，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挥之不去的内疚与担心？ 十分钟后，佟慕妍回房悄悄穿了风衣，拿了伞下楼了。 ………… 临江高级公寓内。 外面的蒙蒙细雨此刻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砸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噼啪作响。 似乎是受电流影响，房内的水晶灯忽而跳了跳。 顾莘蓦地睁开了眼睛，身下是柔软的床垫，冰冷的身体也已经回暖了。 可是，他不是在车里吗？ 恍惚中，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哪里？ 他定睛环顾四周，墙纸、壁画、衣柜…… 这是……郁芷言在桐城的家里！ 顾莘猛吃了一惊，试图坐起来，浑身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外面，有脚步声急急传来，郁芷言几乎是冲进来的，看见顾莘醒了，她忙按住他：“你别起来。” 忽然靠近的这张脸，分明已经四年多没有见过的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桐城？ 他明明把她…… 看着顾莘震惊的样子，郁芷言按住他身体的手略微松了些，她望着他，温柔一笑：“看见我很吃惊？觉得被你软禁在美国别墅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说着，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顾莘厌恶推开她的手，强撑着坐了起来。郁芷言见他下意识捂着胸口，忍不住担忧问：“还痛吗？” 心脏已经不痛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却闷得厉害，但顾莘一句废话也不想和郁芷言说，他本能转身握住床头柜上的手机时，乍然看见上面放着一个听诊器。 顾莘一愣，这才猛地想起之前隐约听到过有人说话的声音，难道不是幻觉？ 他下意识回头，朝外面看了一眼，随即站起来出去。 “顾莘！”郁芷言跟着起来伸手去扶他，却依旧被他推开。 外面客厅里没有人，茶几上却放着两个杯子，有热气从杯中袅袅升起，可见人走得不久。 他终是回头看着郁芷言，冷漠问：“谁来过？” 郁芷言见他瞬间严肃的样子，却从容说：“你悄悄去美国我就知道你不想别人知道你生病的事，你放心，给你诊治的医生不会说出去的。” 顾莘果然松了口气。 郁芷言忍不住细细打量着顾莘，这么多年不见，他瘦得让人心疼，她不禁走上前问他：“你的病……主治医生怎么说？” 顾莘面无表情呛她：“你不是不信吗？” 郁芷言一噎，当时她的确是不信的，换做是谁都会以为那是顾莘弄来的假报告。即便时至今日，亲耳听到找来的医生说出他生病的话，郁芷言还是没办法接受。 这根本不可能！ 顾莘怎么会得这种病！ 但就算她再不愿意相信，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顾莘低头开机时才发现手机不是关机，而是没电了。他没有迟疑，取了沙发上的外套就要出去。 “顾莘！”郁芷言快步上前拉住他，“你现在不能乱走，再说，外面在下雨，你的身体……” “松手。”他铁青着脸打断她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郁芷言不松手，顾莘用尽力气把她推开，他没有站稳，直退到了门口处，才扶住了墙壁站住。 他再没有回头，打开了房门要出去。 郁芷言红着眼睛，带着哭腔说：“就算被遣返，我也要回来见你！为了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去美国了，我在美国的事业已经毁了，难道还不够吗，顾莘！” 顾莘迈出的步子微微一滞，是吗，原来她是这样回来的。 郁芷言见他无动于衷，快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话语软了下来，似诱哄似安慰：“我已经都知道了！既然佟慕妍有了别人的孩子，过去的一切放下吧顾莘！让我陪在你身边，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虽然顾莘曾无情把她抛下在美国四年多，但这四年多的时间里，她对顾莘的思念从来没有停止过。 仿佛时间隔得越久，她就越怀念曾经那个温柔似水的顾莘。她无数次把自己催眠，让她的记忆里，只剩下顾莘。 曾经，是顾莘给她送情书，是顾莘去她学校等她放学，所有过去的几年里，只有顾莘，再没有别人的影子。 这四年多的时间，她就是这样过来的，顾莘是支撑着她回来的唯一的理由。 她找到他，看见那个文件袋里的鉴定报告时，郁芷言什么都明白了。虽然上面没有写名字，但能让顾莘去做鉴定的，一定是佟慕妍的孩子。 那个瞬间，她突然觉得连老天都在帮她，佟慕妍的孩子不是顾莘的，那么以后，她没什么好怕的了！ 顾莘在听到她提及孩子的时候，心底藏得最深的那抹恨，瞬间就爆发了出来。他低头欲狠狠扳开她的手，她用力抱紧不松，顾莘的情绪有些激动，郁芷言觉出了他的异常，下意识松了手。 他退至门外，按住胸口的手微微用了力，艰难顺了口气，回眸看郁芷言的眼神寒若冰霜。 “顾莘……” “从你瞒着我接了简灵的电话那一刻起，我顾莘就不欠你了！”他蹙眉强忍住心口的绞痛，一字一句说，“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毁了我，你紧攥着的秘密凭你去说！但你听好，你在美国失去事业只是个开始！” 语毕，他没有再停留，转身走了。 郁芷言愣愣站在门口看着，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的顾莘，那么像当年她重回桐城时，面对顾家的那个她。 充满了仇恨，浑身是刺。 但她只是想要报复顾家给她的那些伤痛，从来没有想过毁了顾莘！ 况且顾莘现在的样子，她已经舍不得再用那个秘密去伤害他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男人的声音：“还不追？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必须有人看着，否则容易出事。” ………… 顾莘到了楼下才发现车钥匙不在口袋里，想来是郁芷言带他来时拿走了。 他不想上楼去找她，索性现在雨几乎已经停了。 他拉紧了外套，一头扎进了夜幕中。 ………… 佟慕妍驱车去了龙山公墓，顾莘不在。 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看见顾莘，打他手机，永远是关机。 佟慕妍内心的担心开始泛滥了，她有些恨自己的软弱，然后一遍遍告诉自己，是因为今天自己说了过分的话才会心中愧疚，其实并不是真的担心顾莘！ 后来，她忍不住打电话给了顾一桐，借口说回来了想见她一面，电话那头，顾一桐显得很高兴，迫不及待想要见佟慕妍。 佟慕妍打这通电话其实是想旁敲侧击看看顾莘有没有去顾公馆，但是并没有。 后来，抱着顾莘也许回家的侥幸心理，佟慕妍驱车回了小区。 哪知才从小区门口进去，车灯正对前方走的人竟然就是顾莘！ 佟慕妍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正打算把车开去一侧的停车场时，却见一人旁边顾莘的车上下来，快步过去伸手挽住了顾莘的手臂。 虽然只是个背影，但佟慕妍瞬间就恨了起来。 郁芷言！ 她大半夜不睡觉到处找顾莘，没想到他其实是和郁芷言在一起！ 四年多前也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佟慕妍就不能吃一堑长一智！ 一刹那，什么担心愧疚都没有了，内心早已被愤怒填满，更有的是对自己天真的嘲讽！ 第172章 小叔心里只有你 佟慕妍再也不屑看那两个人一眼，她咬牙打了方向盘去停车场的瞬间，她没有看到，顾莘极快抽出了手。 郁芷言急着跟进去：“顾莘……” 顾莘扶着电梯墙壁，有些颤抖伸手去按按钮，郁芷言上前抱住了他，打算替他按却被他一把推开，他猛的回眸，目光中藏匿一抹杀气，本能扬起手。 郁芷言明显怔了下，楚楚可怜问：“你想要打我吗？” 高举的手到底没有落下，下一秒，顾莘收回了目光，冷声说：“这次没有打你，就当当年撮合你和二哥的事是我做错了，以后再碰我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电梯到了，他跨步进去。 那时候，所有人都不同意郁芷言和顾若在一起，是他一直支持，还从中帮助他们。后来顾若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顾莘总觉得是自己的极力撮合才害了郁芷言，不过这些愧疚，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郁芷言跟着他上楼，却还是被他关在了外面。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因为孩子的事，他难免要怪她一段时间，但是没关系，她可以等的！ 在门口站了会儿，郁芷言转身坐了电梯下去。 佟慕妍乘坐另一部电梯上来，她走到门口时，本能看了眼顾莘家门口。 门口的脚垫上有着湿湿的脚印，一大一小，想必此刻顾莘家里温情无限吧？ 这样想着，佟慕妍几乎是下意识地蹙眉，分明不在乎了，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受？ 她咬了咬牙，不，这不是难受，这是恨！ 决绝地收回了目光，佟慕妍拿出钥匙飞快地开门进去了。 ………… 顾莘进门就倒在了沙发上，他是一路走回来的，太累了。 从前很怕郁芷言回来，没想到临到头竟然丝毫也不怕了，她以为佟慕妍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就会接纳她吗？ 简直太可笑！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一路走来，心脏的难受没有停止过，顾莘微微调整了呼吸，撑着沙发坐起来，倒出药吃了。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愣愣坐了片刻，苍白脸上有了笑容。 孩子不是他的，其实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不会遗传他的病了，不是吗？ 手机有电话呼入，显示是美国的电话，顾莘没等那边开口就知道什么事了。他淡淡用英语说郁芷言的事他已经知道了，那边的保镖道了歉，顾莘没有追究，郁芷言不惜自毁前程也要回来，想来他们也是拦不住的。 ………… 早上佟慕妍出门时，正好遇见从隔壁出来的顾莘。 佟慕妍本能愣住了。 顾莘因为昨天的事，原本以为连见到她的勇气都没有，却不想直接遇见了，他竟然有些高兴。 他略一笑，叫她：“慕妍。” 此刻看见他这样好脾气的笑容，佟慕妍却觉得怎么那么恶心！ 昨晚回来后，顾莘一直在想佟慕妍对她说的那些话，他有些话想要再问问。顾莘往前一步，正想要开口的时候，佟慕妍听见他身后家里传来脚步声。 一想起昨夜顾莘是和郁芷言一起回来的，佟慕妍下意识咬紧了牙关，扭头就极快走开了。顾莘都把郁芷言带回家了，还和她打什么招呼？ 真当她的心那么强悍，可以无坚不摧吗？ 惹不起，她躲得起！ 这边，顾莘看着佟慕妍极快消失在自己眼前，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看来她是一刻也不想看到他了。 身后，夏商周走了出来，皱眉问：“您的车钥匙呢？” 顾莘似乎才想起来，昨晚与之言似乎说过车钥匙直接放在车上的话。 他没有说话，朝电梯走去。 夏商周正要跟上，简灵开门出来，看见他一愣，随后问：“你家顾总找到没？” 夏商周朝电梯看去，见顾莘已经迈步进去了，他只好点头说：“找到了，没事了。” 简灵松了口气，悄悄说：“那就好，你不知道，慕妍昨晚出去找了半夜，她虽然不说，可我早上看见玄关一地的湿脚印就知道了。” 夏商周的眼睛一亮：“真的？” 夏商周一路跑出公寓楼，昨晚顾莘给他打电话时，已过半夜，虽然顾莘说没事，可夏商周不放心，还是一大早就来了。 顾莘已经上车了，夏商周坐进去，见车钥匙就在车上。 夏商周把车子开出去，一面说：“昨晚您去哪了？” 顾莘没有答话，闭着眼睛靠着休息。 其实夏商周哪是要问这个，他看一眼顾莘，接着说：“昨晚佟……顾太太出去找了您大半夜。” 听他提及佟慕妍，顾莘猛的睁开了眼睛。 夏商周继续说：“顾太太虽然嘴上说着狠话，可见心里对您还是很关心的，要不然也不会出去找您了。” 佟慕妍去找他了？ 是因为没找到他，所以早上在家门口遇见才对他置气吗？ 夏商周见顾莘笑了，他也松了口气。 顾莘拿出了手机打算给佟慕妍打电话，但翻出了号码，又迟疑了。她现在管理着公司，早上会很忙，他可以等的，可以的。 ………… 中午的时候，佟慕妍接到了陆衍的电话。 他说m.z科技公司福利，周末所有的员工都安排两天度假，每个人都可以带个伴，他想带佟慕妍。 佟慕妍想了想，还是婉拒了。 下班后，她径直去了和顾一桐约好的餐厅。 顾一桐一看见她就一把抱住了她，哽咽说：“小婶，我可想死你了！” 佟慕妍一愣。 她还和从前一样叫她“小婶”，佟慕妍本来想让她改口的，不过又一想就算了，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并不能改变她和顾莘的关系。 佟慕妍拉她坐下，笑着说：“我也想你啊，知道你的游戏很成功，我很高兴。这几年，你可赚了不少吧？” 顾一桐得意拍了拍包包：“托小婶的福，所以今天我请客！” 佟慕妍笑了笑。 “当初没考上本科，你妈没逼着你再高复呀？”佟慕妍抬头就问她。 顾一桐叹了口气，突然又笑了，说：“因为我妈对我绝望了！” 佟慕妍皱眉：“你又做了什么？” 顾一桐说得眉飞色舞：“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我历史没及格，真的是背了太多了，你知道吗？考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妈很生气问我为什么后面空了那么多，我当时也挺生气的，就告诉她，因为我怕我写了篡改历史！” 噗——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出来。 顾一桐耸耸肩，说：“从那以后，她再没提过高复。” 佟慕妍给她夹菜：“她就没想着送你出国？” “她恨不得一天24小时看着我，出国的事从没提过。”顾一桐笑着说。 二人边吃边聊着，佟慕妍向来和顾一桐气场合拍，这顿饭完全没有什么不舒服。因为饭前就约定了不许提顾莘的事，顾一桐也都严谨地遵守着。 饭后走出餐厅，佟慕妍这才想起什么，忙找出了车钥匙给顾一桐。 顾一桐吃惊问：“不是吧小婶，多年不见你还送我车啊！” 佟慕妍有些尴尬，忙说：“这是你妈的跑车，当年我借来开过几天，一直没记着还给她。” 顾一桐更惊讶了：“不能吧，我妈就一辆车，再说，她最讨厌的就是跑车了，不是我妈的。” 不是？ 佟慕妍不觉愣住了。 顾一桐又问：“谁告诉你这是我妈的车啊？”她看佟慕妍不说话，恍然大悟，“我小叔？”话脱口，她立马想起和佟慕妍约定了不许提顾莘的，忙又捂住了嘴。 顾一桐叫的车到了，佟慕妍把钥匙塞给了她：“那你还给他吧。” 顾一桐上了车，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他不告诉你这是送给你的车一定是因为他想每天和你一起上下班！”反正都要分开了，车子开走时，顾一桐趴在车窗说，“小婶，小叔他心里只有你，一直都是你！” 佟慕妍自动闭上了耳朵，这些话她再也不会信了。 回到公寓楼下，佟慕妍才从车内出来，就听见顾莘叫她：“慕妍！” 顾莘已经在停车场等了很久了，天已经黑了，看来佟慕妍是在外面吃了饭回来的。他朝她走去，佟慕妍却看也不看他，与他擦肩而过就想要走。 “慕妍。”他拉住了她的手臂。 她没有回头：“放手！” “我都知道了！”他不放，话语里充满了高兴，“就算你对我说那些狠话，但这都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你只是在怪我当初的离开，但你是关心我的，否则昨晚你不会出去找我的。” 他还有脸提昨晚的事，他真当她不知道他昨夜和谁在一起吗？ 佟慕妍愤怒推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说：“谁告诉你我出门就是为了找你？那大街上只要是个女的，年纪相仿难道就是你妈？别自作多情了！” 顾莘才不在乎她的这些狠话了，佟慕妍转身就走。 “我知道你生气不想和我说话，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他跟着上前，“是陆衍吗？” 佟慕妍伸手按电梯时不免停顿了下。 顾莘又问：“孩子的父亲，是陆衍吗？”只要孩子不是陆衍的，一夜情而已，就说明佟慕妍的心还在他心上！ 第173章 陆衍简直太完美 他问孩子们的父亲是不是陆衍…… 那一瞬间，佟慕妍心底闪过无数次的想法，想要承认。但临到头，她最终还是否认了。 因为她知道，有些话可以当作权宜之计来解释，有些却不能。 明明不是陆衍的孩子，她不能让他背这个锅。 二人进了电梯，明显看得出顾莘松了口气。虽然他没法解释为什么顺儿不是他的儿子却和他那么像，也许就像佟慕妍说的，孩子小的时候和很多人都像，所以也那么像陆衍吧。 但这一切对他来说算件好事。 他笑了笑，说：“就算当年恨我，你也没有和他在一起，以后我不会问你一句孩子们父亲的事，慕妍，我只是告诉你，我不在乎。” 电梯门打开，佟慕妍快速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 他站在她面前，脸上是温柔笑靥。 佟慕妍心里却很恨，他有什么资格说不在乎？ 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她冷笑着说：“当年我没有立刻和陆衍在一起，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吗？当初冲动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容清晖，反正我也不认识你，至于一夜情是不是会伤害你不是我需要考虑的。可是和你离婚后我没有马上和陆衍在一起时因为我在乎陆衍，因为在乎，才要好好考虑，不能为了报复你就伤害他！” 顾莘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蓦然淡了。 佟慕妍继续说：“不过现在我觉得，也许是该接受他的时候了，尤其是在你这样的人的衬托下，陆衍简直太完美！” 她转身开门要进去，顾莘情急拉住她：“你在骗我，是不是？” 佟慕妍面不改色回头看他，认真说：“周末他们公司公开活动，我也会一起参加。我早就不是m.z科技的人了，去参加这种活动当然是以家属的身份，你还觉得我在骗你吗？” 她推开他的手，顾莘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面前的门“嘭”的一声被甩上了。 “顾莘……” 顾莘回头，见郁芷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想必刚才他和佟慕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顾莘根本不想见到她，转身开了自己家的门就进去。 “顾莘！”郁芷言追上前，却没来得及推住门。她忍不住拍了拍门，“是你吗？是不是你做的？” 里面，没有传来顾莘的声音，他连跟她说一句话都不屑了。 郁芷言再想要敲门，身后传来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她回头时，见简灵和蓝清从电梯里出来，郁芷言下意识调整了情绪，转过身，装作从顾莘家里出来的样子，朝电梯走去。 蓝清先看见郁芷言，他有些吃惊：“郁学姐，你回来了？” 简灵原本低头在找钥匙，乍一听蓝清叫郁学姐，这才猛地抬头，果然见郁芷言朝他们走来，看着架势，分明是从顾莘家里出来的！ 想着这些年佟慕妍一个人所受的苦，简灵立马就愤怒了，把手中的钥匙往郁芷言身上一砸，然后冷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手滑。” 郁芷言皱了皱眉，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钥匙。 蓝清忙拉了一把简灵，低声责怪说：“你干什么啊？” 简灵甩开蓝清的手，上前捡起了钥匙直接开门进去，不等蓝清过去就关了门。 蓝清一阵尴尬，只好陪笑着说：“我女朋友今天心情不好，郁学姐别见怪。” “没关系。”郁芷言笑了笑，走到电梯门口，又看着蓝清，“走吗？” 蓝清迟疑了下，跟着走进了电梯：“这些年，你去哪了？” “哦，美国进修。”郁芷言面不改色说。 ………… 简灵进门就见佟慕妍独自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一堆百货公司的文件资料。 简灵冲过去大声说：“慕妍，你知不知道……” 佟慕妍回头示意她轻点儿，又指了指房间。简灵想起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了，只好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郁芷言回来了？她又和顾莘搞在一起了！” 佟慕妍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嗤笑说：“昨晚他们就在一起。” “你说什么？”简灵一愣，这才想起昨夜夏商周说顾莘不见的事情，她怒不可遏，“这么说，顾莘手机关机其实是和郁芷言通奸吧！亏你还去找他了！” 佟慕妍翻阅文件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下，也不必问简灵怎么知道的，反正这件事不想瞒着她。很快，佟慕妍漠然笑着说：“昨晚去找他，就当还了他当年贡献了一颗精子的情谊，从此以后，我和他毫不相干。” 简灵握了握拳在佟慕妍身边坐下，这次她是真的有冲动见顾莘一次打他一次了！ ………… 郁芷言已经回到住的地方半个多小时了，杯中的红酒已经见底。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男人的声音：“凭你的实力，桐城的医院求都想求着你去，怎么会被拒绝？” 郁芷言嗤笑一声，多家医院都拒绝了她，这样的情形和四年多前她回到桐城时一模一样，不过这一次，她知道从中阻拦的那个人不是顾老爷子。 她仰头喝尽了杯中的酒，咬着牙说：“是顾莘。”他说失去美国的事业只是个开始，现在他是要让她在桐城待不下去，从她去找他，他闭门不见时，郁芷言心里就很确定了。 她转身打算倒酒，男人的手按住了她。 “顾莘不会喜欢你的。”他低声说着。 郁芷言愤怒推开他，冷笑着说：“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她冷艳双眸睨视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说，“你最好牢记自己现在的身份！韩向非！” 那叫韩向非的男人终于缩回了手，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没有动怒。 良久，才又听郁芷言问：“顾莘的病，到底多严重？” 韩向非迟疑了下，终于说：“你这里没有精密仪器，我不能直接判断，或者，你帮我调取顾莘的病历。” 顾莘既然已经回国，他的病历只会在臻华医院，郁芷言端着酒杯的手徐徐收紧。 ………… 正好周末，顾莘去顾公馆的时候，徐佳人和老爷子正在给顾一桐开会。 原来顾一桐临近毕业，徐佳人和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她先进臻亿集团实习，但顾一桐不同意去28楼，非说什么要从底层做起，比如可以去臻翔科技之类的先试水。 此刻，看见顾莘进门，顾一桐忙冲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说：“正好小叔来了，小叔你快跟他们说说，是不是基层才最能学到东西？”她一顿，压低声音说，“我想去臻翔科技，到时候就能时常找小婶切磋经验啊，我这是在帮你！” 顾莘之前压根没听清楚顾一桐在说什么，直到听她提“小婶”，顾莘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含糊应了一声，径直走到客厅里：“爸，让郁芷言重回臻华医院是您首肯的？” 徐佳人吃了一惊，却听老爷子不紧不慢说：“是我。” “为什么？”听得出，顾莘的话语强压着怒意。 他打通了所有的关系，绝对不会让郁芷言在桐城找到任何一份工作，哪怕发传单她都别想做！他就是要她在桐城待不下去！ 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老爷子让她回了臻华医院！ 老爷子没有抬头看他，只说：“这是谢她当初答应我的请求。”他不说，顾莘也知道他指的是给他看病的事。 “爸……” “这件事到此为止。”老爷子负手站了起来，看着顾莘不满的脸，说，“你如果不满，就当是当年顾家欠她的！” 说完，老爷子径直朝楼上走去。 “爸！”顾莘打算追上去，却被徐佳人拉住了。顾莘愤然说，“佳人姐，你放开！” 徐佳人皱眉说：“就你现在的脾气上去准和爸吵架，爸年纪大了，梁院长交代了我们事事都顺着他一些。” 顾一桐不敢再粘着顾莘说实习的事了，也上前拉住他说：“小叔，你可别跟爷爷吵架，爷爷前几天身体不好，梁院长还亲自来家里了呢，我们只是怕你担心没告诉你。” 顾莘终于站住了步子：“爸……还好吗？” 徐佳人忙说：“人老了，哪能没些小病小痛的？你别太担心，爸就是血压有点高，所以梁院长交代了，别让他受刺激。” 顾莘松了口气，他的目光不自觉朝楼上看了看，总觉得老爷子让郁芷言重回臻华医院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在老爷子拆散顾若和郁芷言这件事上，顾莘的记忆里，他始终是理直气壮的。 他现在说就当顾家当年欠郁芷言的，四年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顾莘？”徐佳人见他不说话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顾莘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了句“有事”，就转身出去了，一面拿出了手机打给夏商周。却没想到才走出顾公馆，夏商周的铃声就从外面传来了。 夏商周看见顾莘也是愣了愣，顾莘收起了手机，回头看了眼，蹙眉问他：“你来找我爸，还是佳人姐？” 才问着，顾莘就看见了夏商周车子副驾驶座上放的不是文件，而是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物，他心中自然明白了。 夏商周有些尴尬地笑了：“顾总怎么在这里？” 顾莘面无表情上前，看他一眼说：“就问你几句话，不耽误你们约会。” 夏商周更尴尬了，他下意识看了眼顾公馆的门口，终于转身跟上顾莘的脚步。 顾莘径直坐进自己的车内，开门见山就问他：“我爸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郁芷言手上？” 第174章 三观不正的混蛋 这一问，夏商周直接怔住了。 顾莘的目光犀利：“当年我和慕妍离婚，我爸没有说什么也就算了，后来我带郁芷言回家，他也只是动怒，却没有把郁芷言赶出门，我曾经以为这不过是因为我爸对我太失望了，可是如今看来，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夏商周下意识握紧了手，片刻，他再次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顾总想多了吧。” “真是我想多了吗？”顾莘沉下脸色，直面看着夏商周。 夏商周此刻却是异常冷静，从容开口：“当年顾太太因为误会您执意要离婚，您最后答应了，难道也是因为您有把柄在郁芷言手中吗？” 顾莘没想到夏商周会这样问，他的眼底闪微诧，很快冷笑着说：“当年要不是以为我快死了，我不会和慕妍离婚的！”他微微握紧了方向盘，片刻，终于又说，“行了，你进去吧。” 夏商周迟疑了下，终于下车了。 顾莘的车走了，夏商周却还呆呆站在原地。其实当他故意反问顾莘是否也有把柄在郁芷言手中的时候，他真的只是为了转移顾莘的注意力顺口问的。 可顾莘当时的脸色…… 夏商周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紧张，难道是真的？顾莘也有把柄在郁芷言手里？ ………… 顾莘的车出了顾公馆就给郁芷言发了条信息，打算约个时间见面。 夏商周的话，他自然是不信的。 但顾莘更加明白，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以夏商周对老爷子的忠心程度，他是绝对没法逼夏商周开口的。 所以他要去问郁芷言！ ………… 佟慕妍下楼的时候，陆衍早已经在下面等她了。 他看着她含笑朝自己走来，忍不住也朝她笑了。当时约她的时候被她一口回绝，没想到后来她却又同意了，不管是什么改变了佟慕妍的想法，陆衍都很高兴。 “因为需要爬山，怕带着两个小家伙不方便，他们没有不开心吧？”陆衍温声问着。 佟慕妍笑着说：“放心吧，简灵今天要带他们去吃好吃的，他们才不会要去爬什么山！” 陆衍又笑了：“下次我带他们去吃。” 顾莘的车开进来时，正好看见陆衍提佟慕妍拉开了车门，他看见佟慕妍坐进车内，陆衍也上了车，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这样看着，竟然觉得很是般配。 是不是真的该放手了？ 刹那间，这样的念头从顾莘的脑海一闪而过。 顾莘就这样坐在车内眼睁睁看着陆衍的车离去，良久，他推开车门下车，朝公寓大门走了去。但仅仅只在几步之后，顾莘又突然折回。 就刚才短短几步，他心里就难受得不行，一想起佟慕妍真的和陆衍去约会了，他几乎嫉妒得快要发狂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往后慢慢长的日子怎么过？ 慕妍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不能失去她的！ 他要去把她追回来！ 重新回到车内，顾莘这才想起根本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佟慕妍和简灵肯定不会告诉他的，陆衍更不会。 顾莘思忖片刻，突然想起一个人，他忙拿出了手机拨号出去，一面驱车出去…… ………… 简灵收拾好，才要带着两个小家伙出门，蓝清就来了。 “滥情叔叔！”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叫。 蓝清的脸有些黑，皱眉说：“谁是滥情？都说了叫蓝叔叔！或者，哥哥也行！”他说的时候还不忘打量着面前两个小人儿，似乎仍然不肯相信他们竟然不是顾莘的孩子！ 简灵冷笑说：“想做哥哥，你是想做我儿子吗？” 浅见也不悦说：“我没见过长胡子的哥哥。” 蓝清听简灵的话一阵憋屈，又听浅见的话，忍不住一摸下巴，那还不是忙了两天，他两天没刮胡子而已！他正要说话，两个小家伙却被简灵推到了房间内。 她一回头就不快说：“你还来干什么？这里可没有你的什么郁学姐！” 蓝清叹了口气：“还生气呐！” 简灵板着脸说：“要不是郁芷言，慕妍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我和郁芷言，你自己选！” 蓝清的头有些大：“我当然选你啊，我和郁学姐那不过是见面打招呼的关系。” “那也不行！”简灵完全一副和郁芷言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 蓝清无语说：“慕妍和顾莘都离婚了，现在顾莘和郁学姐男未婚女未嫁的，他们的事你就别管了行吗？再说，慕妍不也和别人生孩子了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简灵直接就怒了，一脚把蓝清给踢了出去：“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我也是男未婚女未嫁，你去找你的郁学姐，也没有破坏人家家庭的说法！” “哎，不是……”蓝清的话没说完就被关在了门外，他叹了口气，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吗？女人的心思…… 蓝清耸耸肩，转身去敲顾莘的门，半天也没人应。 “靠……每个人都欺负我。”蓝清拿出了手机给顾莘打电话，那边一直提示通话中，他皱了皱眉，见简灵带着两个小家伙出来了，他正要上前，简灵回头狠狠指着他：“你这个三观不正的混蛋离我们远点！” 蓝清不敢上前了。 电梯门口，稀闻在问：“灵儿妈妈，什么是三观不正？” 接着，听浅见突然说：“我知道五官！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对不对，灵儿妈妈？” 简灵拉着他们进了电梯，蓝清听见简灵恶狠狠地说：“对，他眼睛瞎了，嘴巴歪了，耳朵聋了！” 要不要这么狠……蓝清下缩了缩脖子，正打算离去，顾莘自己打回来了。 他说：“我出趟门，大约两天时间，慕妍不在，你周末休息就去简灵那，帮忙看着孩子们些。” 蓝清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莘就挂了。 搞什么？ “哎，不是……”蓝清盯着手机一脸懵了，顾莘知道孩子不是他的还这么上心，这真是打算喜当爹的节奏了？那他和郁芷言到底怎么回事？ ………… 因为就周末两天的时间，所以陆衍把地点定在了邻市的长平山，让大家锻炼锻炼，山下正好有个温泉酒店。 佟慕妍走进酒店的时候，不觉想起很久以前，顾莘带她去度假，也是一个温泉度假村，只可惜那次却连温泉都没有泡上。 陆衍拿了房卡，帮佟慕妍拿了包，一起进了电梯。 一侧对花瓶后，裴竹汐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陆星晴拿着饮料过来，递给她，说：“怎么了？” 裴竹汐有些生气说：“你不是说佟慕妍不会来的吗？” 陆星晴怔了下，随即肯定地说：“我亲耳听到我哥打电话的时候，佟慕妍拒绝了啊。难道……她又来了？”陆星晴东张西望一下。 “别看了，上楼了！”裴竹汐心情特别郁闷，这几年她都乖乖地没有惹事，今天她还特地准备了好看的比基尼呢！没想到，那个阴魂不散的佟慕妍又来了！ 她气得打算上楼，陆星晴却一把拉住了她，忙说：“竹汐，这次是我们公司出来放松开心的，活动是我主动请求负责的，看在我的面子上，别闹行吗？” 裴竹汐愤怒回头，看见陆星晴一脸恳求的样子，只好一跺脚跑出去了。 ………… 陆衍替佟慕妍开了房门进去，房间很大，落地窗正对的就是巍峨的长平山，山雾环绕，看起来美不胜收。 佟慕妍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陆衍看着她笑，心情很好：“你喜欢就好，哦，我先回房收拾下，一会儿见。” 佟慕妍点点头，房门再次关上了，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迷人的景色不自觉笑了笑。也许她是该早点出来散心放松了，看着奇妙美丽的大自然，突然就觉得那些难受的事和困难都不算什么了。 稍作休息，大家就去爬了一小段山，没想到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雨来，没办法，只好折回来泡温泉了。 迟到的许小幸来了，没想到和她一起来的人竟然是宋宇！ 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佟慕妍惊讶说：“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啊？” 许小幸呵呵笑着说：“你蒸发的这几年可是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啊，再说了，谁让你断了一切联系的！” “那师兄也不说！”佟慕妍瞪了宋宇一眼，她这才注意到宋宇手上的戒指。 宋宇笑了笑，说：“原本想说的，不过那天后来忘了！那个，慕妍……”宋宇犹豫了下，还是笑着，“没事，就是……没想到你也来了，呵呵。” 和他们聊了会儿，原来是当初两个公司合作的时候，宋宇和许小幸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熟悉了，擦出火花了。 佟慕妍很替他们高兴。 “慕妍你还好吗？”许小幸拉住她的手问。 佟慕妍点头：“我挺好的。” 转身时，远远她就看见了陆星晴和裴竹汐，佟慕妍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陆星晴和陆衍都在的地方，裴竹汐会出现也算正常。 许小幸忙说：“咱们这位陆小姐这几年倒是变了很多，没有从前的趾高气扬了，多亏陆总教育的好。你还别说，工作上她还算有点本事。” 二人聊着，宋宇已经上前和陆衍聊上了。 许小幸又说：“不过那位裴小姐就不怎么样了，她这辈子好像除了勾引陆总就没别的事可干，每次来公司找陆总，我们都特别讨厌她！慕妍，要是你能和陆总在一起就好了！对了，今天是陆总带你来的吧？” 许小幸问得兴奋，佟慕妍却说不出话来了。她和陆衍早就不可能了，比起她，裴竹汐对陆衍也算是一心一意了。 正说着，简灵突然给佟慕妍发来信息，说两个小家伙要和她视频。 佟慕妍找了个借口就回房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怕，怕那些人知道她都有孩子了，还答应陆衍一起来，觉得自己特别贱。 匆忙把泳装换下，她这才给两个宝贝开了视频。 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评论着简灵带他们吃过的好吃的，然后不忘嘱咐佟慕妍回去的时候带特产回去，弄的佟慕妍哭笑不得。 佟慕妍在房里和他们聊了半小时吃的，后来她懒得换衣服了，见外面已经不下雨了，干脆就独自出去走走。 这个季节，酒店外面公路两侧的迎春开了，翠色的叶，黄灿灿的花，漫步在其中，很是惬意。 刚下过雨，花瓣儿上，叶尖儿上，全是晶莹莹一颗颗如珍珠般的水滴。 佟慕妍不自觉伸出手去，指尖才要触及那抹晶莹剔透，身后却突然有人叫她：“佟慕妍！” 第175章 我只是一个爱你的男人 佟慕妍的指尖微颤，一簇水珠全都滚落了下来，她下意识握紧了手，却没有回头。 她认出了那个声音。 郁芷言，她怎么会在这里？ 郁芷言看到顾莘说要见面的信息后很是高兴，原本想回信息给他，但再一想，她还是觉得直接去见他。她刚进顾莘住的公寓时，正好看见顾莘驱车出去，她想都没想就跟上了。 到了这里，郁芷言才给了司机钱，没想到一个转身人就不见了，她找了一圈，却看见佟慕妍走出酒店大门。 郁芷言此时才知道，顾莘来这里，竟然是为了她！ 从前没有惊慌过，因为当顾莘是弟弟。 后来没有惊慌过，因为佟慕妍不是她的对手。 但如今，郁芷言有些慌了，她对顾莘动了心，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她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佟慕妍明显感觉到那脚步声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她深吸了口气，终于转过身去。 时隔多年，这是她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 佟慕妍不知道郁芷言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想站在这里和她说话。 郁芷言伸手拦住了她：“既然和别人生了孩子，为什么还要回来？” 佟慕妍垂在两侧的手再次握紧了拳头，顾莘……他竟然连这种话都跟她说！所以孩子不是他的，他打算昭告天下吗？ 强压住心头的愤怒，佟慕妍冷笑说：“不知道郁小姐现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郁芷言微怔，然后极快反应过来：“当然是顾莘的女朋友！” 佟慕妍却笑了：“我和他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的女朋友凭什么来过问我的事？” 郁芷言一噎，其实就在刚才佟慕妍转身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似乎不怕她了。郁芷言此刻也说不清楚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让开！”佟慕妍盯住她，见她不动，佟慕妍伸手便推了她一把，“好狗不挡道！” 郁芷言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没站稳，被佟慕妍一推就摔倒了。 佟慕妍吃了一惊，回眸的瞬间，她见顾莘急急朝这边跑来。她的心有些凉了，怪不得郁芷言会在这里，原来是和顾莘一起来的。 现在看顾莘心急火燎的模样，是急着冲过来为女朋友理论的吗？ 佟慕妍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指甲嵌入了掌心，有些疼，但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她看着顾莘跑来，心里转了千百遍和他吵架的恶毒言语，还狠狠告诉自己，虽然他们有两个人，但自己绝对不能输在气势上！却不想，顾莘近前，直接把她拉在了身后，愤怒睨视着地上的郁芷言说：“你又想对慕妍做什么？” 顾莘的一句话，还有他下意识的动作，令佟慕妍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地上的郁芷言更是委屈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佟慕妍忘了抽出被顾莘牵住的手，心里却是震惊地在想，这又是什么情况？正常来说，此刻不应该是顾莘冲过来大声质问她为什么要推倒郁芷言吗？ 她都做好了大战这对渣男渣女三百回合的准备了！ 没想到却换来顾莘温柔回眸看着她，轻声问：“没事吧？” 佟慕妍诧异得连摇头都不会了。 郁芷言站了起来，有些丢脸，但还是很快调整了情绪，看着顾莘说：“我只是问她，既然和别人生了孩子，为什么还要回来，难道我问错了吗？” 佟慕妍终于回过神来了，她试图抽出手，顾莘却握得更紧了。 他冷笑说：“这件事用不着你管。” 郁芷言有些心寒，委屈说：“难道不是你发信息说要见我吗？” 顾莘这才想起自己给她发信息的事，果然，佟慕妍一听这话，又见顾莘没有否认的意思，她用力就把手从顾莘掌心抽出，冷笑一声转身离去。这对渣男渣女的戏她真是一刻也欣赏不下去了！ “慕妍！”顾莘哪里还顾得上郁芷言，直接朝佟慕妍追去。 “顾莘……”郁芷言打算跟上去，却见顾莘突然回头，话语凌厉：“别跟着我们！”他的确有话要问郁芷言，但不是现在！ 佟慕妍对他的误会已经很深了，他今天再不解释，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因为这一路，顾莘都在一遍遍提醒自己，这一次佟慕妍是和陆衍出来约会的，他们是来约会的！ 顾莘干脆跑上前，伸手牵住了佟慕妍的手。佟慕妍愤然想要挣脱，他却握得很紧。 “放开！” 他说得平静而坚定：“我不放，除非你听我把话说完。” 佟慕妍越过他的肩膀，看了后面的郁芷言一眼，她嘲讽说：“不想听你背台词！”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郁芷言心中的委屈漫过愤怒，她的脑中不断回荡着顾莘的那句“我们”，终于忍不住握紧双拳问：“明明知道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还要无动于衷！” 顾莘没有回头，侧脸佟慕妍的目光温柔，分明就是在说，他不在乎。 后面，郁芷言又说：“你可是堂堂臻亿集团的继承人，凭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你偏偏选择喜当爹！” 顾莘悄然收紧了修长的手指，他终于回头看着郁芷言，平静说：“在慕妍面前我从来不是什么臻亿集团的继承人，我只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但，你不会懂的。”如果她懂，怎么会轻易背弃她和顾若之间的感情。 郁芷言愣愣站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佟慕妍也彻底呆住了，那个瞬间，她几乎忘了挣扎，心口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令她清醒得几乎能感受到空气的每一分涌动。 他说，在她面前，他只是个爱她的男人。 多么动听的情话，她从没有听到过这么……令人恶心的情话！ 下一秒，佟慕妍一手狠狠推在顾莘胸口，然后用力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慕妍……” “住口！”佟慕妍喝断了他的话，怕他再说出那些扰乱她心智的话，她半个字也不想听到！ 她永远记得当年他是如何在她面前维护郁芷言的，永远记得他为了郁芷言在机场上决绝离去的背影。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他可以选择性失忆，但她不会！ 她怎么可能因为他今天一句无厘头的情话就找不着北？ 顾莘看她走得飞快，只好快步跟上去：“慕妍，慕妍！” 佟慕妍裹紧了外衣，快步朝前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顾莘。 她原本想回酒店的，但一想起m.z科技的人都在那里，万一闹了起来，难堪的只会是陆衍。况且，裴竹汐也在那，她不想让裴家的人看自己的笑话！ 没办法，只好沿着公路走着，走去哪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郁芷言原本是想要跟上去的，但走了几步，想起顾莘严厉的话，又想着佟慕妍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这里，于是她悄然站住了脚步，目光不自觉回头朝酒店的方向看去。 ………… “慕妍。”顾莘再次拉住了她的手，佟慕妍却狠狠推开他，一副他再上来就要打架的样子。顾莘终于摊开双手，表示不会再随便拉她，“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 佟慕妍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一面说：“当初在婚礼上你为了郁芷言走了，现在我都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你却又要死皮赖脸贴上来，顾莘，你是有多贱！” 佟慕妍走得很快，顾莘始终都跟在她的身侧，不知道是不是佟慕妍的错觉，总觉得身边的人呼吸有些异于常人的不顺。 片刻，才听顾莘说：“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佟慕妍好笑睨他一眼，“时隔多年，你这是打算完善剧本吗？是觉得我记忆力不好，所以细节任你编造吗？” 不等顾莘说话，她又继续说：“你想谈，可以，今天远的不说，夏秘书找不到你的那晚，你敢说你没有和郁芷言在一起？我都看见你把她带回家了！顾莘，你真当我还和过去一样傻？” 顾莘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以为她是因为没找到他才生气，原来是看见他和郁芷言在一起！她在哪里看见的，何时看见的，都不重要了。 顾莘加快了步子，与她并肩，微微喘息说：“我没有把她带回家，她是跟着我到了家门口，但我没让她进门。” “那第二天一早在你家里的那个人是鬼吗？”佟慕妍实在想要打顾莘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完全把她当个傻子一样地骗！ 顾莘急着说：“那是一早来的夏秘书。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亲口对你说。”他说着，伸手一摸，来时因为不熟悉路，手机设置了导航，他下车的急，就落在车上了。 佟慕妍嗤笑：“别装了，夏秘书是你的人，这种套路别用在我身上侮辱我的智商。” 顾莘一怔，很快他又想起什么，夺下佟慕妍手中的手机，拨号给了简灵。佟慕妍正要抢回手机，那边电话已经通了。 顾莘径直就问：“慕妍出去找我那晚的第二天早上，和我一起从家里出来的人是谁？” 那边简灵大约没想到会是顾莘，愣了片刻，这才说：“是夏秘书啊。话说，慕妍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慕妍不是和陆总在一起吗？慕妍没事吧？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佟慕妍无奈，只好站在边上，面无表情说：“我在。” 明显听到那边简灵松了口气。 顾莘没有解释简灵的疑问，说了句“谢谢”就挂了，他把手机还给佟慕妍：“简灵的话，你该信了吧？” 第176章 替她挡住所有的痛 佟慕妍把手机握在手里，她相信简灵不会骗她，但事情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以为他们…… 简灵又发了信息来问她有没有事。 佟慕妍低头回了个“没事”过去，末了，又加了一句“不用担心”，简灵终于不再问了。 身后传来顾莘的声音：“我从没有给人写过情书，这一直是实话。给郁芷言的情书是我二哥写的，当年我爸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帮我二哥传递情书。但是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话至最后，他显得有些无奈。 佟慕妍的指尖一颤，她没有回头，已经变暗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自己微诧的模样。 是吗？ 原来这就是陆衍看到的顾莘时常给郁芷言送情书的场景吗？ 任谁都会觉得那是顾莘喜欢郁芷言。 佟慕妍的脚步没有停下，身后的脚步声也紧随而至。 他又说：“当年我回来找你的时候就想要解释的，但没有人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我知道，因为孩子的事，你一定不会就这样原谅我，但是没关系，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他还说：“我从没有喜欢过郁芷言，我和她从没有在一起过。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佟慕妍的心渐渐开始乱了，不确定顾莘是不是又在骗她。 顾莘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问：“你是真的要和陆衍在一起吗？” 佟慕妍咬着牙，突然说不出狠话来了，只是脚步逐渐加快了。 顾莘来时就跑遍了酒店找佟慕妍，刚才这一路又走得急，他已经感觉胸口有些不适，他低头咳嗽两声，继续说：“所以看到我来，你很不高兴？” 佟慕妍咬着唇不说一句话，她在看见顾莘的第一眼就明白了宋宇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顾莘知道他们在这里，无疑是宋宇说的。就连从前一直想撮合她和陆衍在一起的宋宇都已经偏向了顾莘，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现在他们之间的事和陆衍完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很想大声吼着告诉顾莘，陆衍从来不是他们之间的阻碍，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是郁芷言！一直都是顾莘自己！ 心里积压着一股怒气，佟慕妍却不知道此刻应该怎样发泄出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和顾莘说，只好埋头快步往前走去。 “慕妍。”看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身影，顾莘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他抬眸看佟慕妍，蹙眉说，“别走那么快，我不太舒服。” 他从没想过用他的病来博得她的同情，因为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她的同情。但是此刻，这长长一路走来，更是碰上脚下冗长的上坡，他的确有些支持不住了。 前面正好是个弯道，因为下过雨，还在山区，空气里弥漫着朦胧的感觉，佟慕妍回头，发现不远处的顾莘五官有些模糊。 她见他抚着胸口，想起夏商周说他这段时间有些劳累过度的话，心中终是有些不忍。 佟慕妍下意识放慢了步子，原本想说让他别再跟着，要他回去，却没想到才张了口，前面一辆大货车拐弯过来。 因为下过雨，车子的轮胎碾过水坑，泥桨水瞬间飞溅起来，佟慕妍本能往后退开，不慎踩到了公路边缘，一脚空，她整个人背对着摔进了身后的迎春花丛中，手中握着的手机已经脱手掉了出去，她本能想要去接，身体重心移动，身下传来“细碎”声响，吓得她不敢动了。 “慕妍！”顾莘什么都顾不得，拔腿冲上去，“别乱动！” 好在佟慕妍被身后的花丛挡住了片刻，她看见顾莘冲过来，朝她伸手，她迟疑了下，终于把手递给了他，顾莘用力握住她手的瞬间，佟慕妍只觉得身子一轻，直接从花丛掉了出去。 顾莘也跟着被拖了出去，花丛后是一个长长的陡坡，情急之中，佟慕妍脱口叫了声“顾莘”，他用力把她拉入怀中，双臂紧紧将她锁住。 雨后的土地有些湿软，只是坡道上散落着很多的碎石子。 二人一路滚下去，佟慕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究竟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她不记得了。 她除了受到了惊吓，身上一点也不疼，她明白，这一路的碎石疼痛，悉数被顾莘挡在了身后。 此刻的她仍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佟慕妍的眼眶蓦地湿润了，如果顾莘真的像当年一样对她决绝，刚才又怎么会扑过来救她？ 那么……难道他今天特意来，说的都是实话吗？ 佟慕妍很想问一问，但那一瞬间竟然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他了。 身后之人也没有说话。 佟慕妍因为紧张和不安，从上坡滚下来的一路“扑通扑通”的心跳就没有缓下去的迹象，周围寂静得可怕，她几乎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但说不清为什么，佟慕妍却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似乎过了很久，她的心跳仍然没有减缓，下意识捂住胸口的一瞬间，佟慕妍像是猛地回过神来，她吓得不轻，此刻心脏都快跳出体外了，可她分明紧贴着顾莘的胸口，为什么她完全没有感受到顾莘的心跳？ “顾莘？”她有些颤抖叫了他一声。 身后之人没有应，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传递过来的温暖，佟慕妍几乎快要以为顾莘和她一起从上面滚落下来的事不过是她的幻觉！ 她的心跳更加快了，担心焦虑已经盖过最初的惊慌害怕。 扑通—— 仿佛隔了千年万年，她终于感受到了身后之人微弱的心跳声！ “顾莘！”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死死抱住她不愿松开，她用力扳开了他圈住她的手。 扑通—— 又一次心跳声传来！ 顾莘的意识终于回来了。 佟慕妍急急转身过去：“顾莘……” 佟慕妍见他略微侧过身，一手按住了胸口，俊美的五官已经拧了起来。佟慕妍怔忡的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的场景。 她去他办公室办理东陵百货交接的那天，他也曾这样按着胸口，撒娇地说很痛…… 刚才来的路上，他还捂着胸口告诉她不舒服…… 犹记得他感冒咳嗽得胸口痛，顾一桐是那样害怕地哭了。 商会酒宴上，夏商周欲阻止他喝酒的样子…… 还有夏商周着急严肃说他生病时的样子…… 其实那么多蛛丝马迹，她竟然都没有怀疑过！ 可是，顾莘和他的两个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啊！ 此刻，没有时间让佟慕妍去想这个，她慌张爬过去，双手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莘……怎么办……手机，我的手机……”佟慕妍的脑子快要空白一片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叫救护车，可是她的手机早就掉下来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她站了起来打算去找，一手却被顾莘拉住了。 他强忍住痛，虚声说：“别怕，我……身上有带着药。” 药…… 佟慕妍忙蹲下身，果然从他衣服口袋里找出了药，手一抖，就倒出了满满一把。顾莘取了两颗，此刻没有水，他强行咽了。 顾莘看着佟慕妍把剩下的药小心翼翼重新装回去，看着她颤抖迟疑了下，没有还给他，而是放进了自己的外衣口袋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她这样细微的动作，他竟然忍不住笑了笑。 佟慕妍抬头就见他撑在地上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没有迟疑，上前扶住他的身体，让他倚靠着自己。 脑中闪过很多事，佟慕妍有太多的话想要问了，但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有说没有问。 顾莘有些支持不住，却仍是轻声说：“没事，我休息会儿就好。”说着，他徐徐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他按在胸口的手并没有松，佟慕妍不知道这种痛会有多痛，她只能伸手替他抚着胸口，揉着左肩和后背。 她这才发现他的身上的衣服多处划破了，很多地方隐隐透着殷红之色。脸上、手上全是泥渍。 她心中着急，无数次想要去找手机，但又怕现在丢下顾莘一人会出大事，她用力咬着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 目光不断搜索着自己的手机，可是完全没有找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顾莘的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佟慕妍低头的一瞬，眼泪直接滑出了眼角。 其实她内心是这样怕！ ………… 陆衍和宋宇就工作上的事聊了半天，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佟慕妍并不在温泉区。 问了几个人，才得知佟慕妍似乎回房了。 陆衍忙去了佟慕妍房里敲门，没有人。 他打她电话，手机却提示了关机。 陆衍终于有些紧张，冲到酒店门口时，竟然看见了进来的郁芷言。陆衍猛地一怔，她怎么会在这里？ 郁芷言在看见陆衍的时候就明白了为什么顾莘会这样急着追来，原来佟慕妍是出来约会的！ 这样一想，她大步朝陆衍走去。 陆衍打算出酒店去找，却不想被郁芷言拦住了，她抬头看着他，开门见山说：“你的佟慕妍被顾莘带走了，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她说着，回头指了指佟慕妍和顾莘离去的方向。 陆衍的脸色蓦地变了。 顾莘来了？ 佟慕妍跟着他走了吗？ 郁芷言见他站着不动，皱眉说：“还不追吗？” 追？怎么追？ 佟慕妍为了顾莘把手机都关机了，难道不是不想被人打扰吗？陆衍愣愣看着郁芷言所指的方向，他的脸上笑意尽收…… 第177章 再没有误会了！ 郁芷言见陆衍转身要走，她忙上前拦住他问：“你是不喜欢佟慕妍吗？” 陆衍一愣，听她又说：“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追，为什么要轻易就放弃？” 向来冷静的郁芷言的眼中不经意露出了一丝慌张，恰好被陆衍捕捉到。他清楚得明白，面前的女人自然不是来帮自己的，她只是想要得到她想要的，所以觉得情敌的追求者自然能成为自己的联盟。 陆衍却哧的笑了：“当年顾莘喜欢你谁也阻止不了，那么现在顾莘不喜欢你，谁也强求不了。郁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 郁芷言握紧了双拳：“那么你呢，你也变了吗？” 陆衍已经转过身，他的脚步微微一滞，这才说：“我不会变，但不意味着我会左右慕妍。”四年多前佟慕妍和顾莘离婚的时候他都没有强求，如今佟慕妍都已经生下了顾莘的孩子，他更不会强求。 除非，佟慕妍心甘情愿。 原本今天她愿意和他来度假他心里充满了希望，但眼下看来，一切也不过是他太乐观罢了。 正说着，宋宇出来了，看见他就叫：“陆衍！”他小跑着出来，很快就看见了郁芷言，宋宇吃了一惊，脱口说，“郁秘书，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宋宇在臻亿集团总部上班，所以看见郁芷言就会自然角她“郁秘书”，他在问完之后，突然想起当年那场婚礼闹剧来，又想起今天顾莘也来了，宋宇的脸色有些难看，难道当年的闹剧还要重演吗？ 陆衍看着宋宇变幻莫测的脸色，突然就明白一切了，他侧脸看了眼郁芷言，冷声说：“郁小姐要不要放弃我不想知道，但我想不想坚持你也管不着，失陪。” 他说着，朝酒店里面走去。 很快，听见宋宇跟上来的声音。 陆衍没有回头，沉了声问：“是你告诉顾莘慕妍在这里的？” 宋宇一噎，其实这件事陆衍迟早是要知道的，顾莘知道他和许小幸的关系，自然就不难猜到这种活动许小幸一定会带他来，既然顾莘能想到，陆衍自然也能想到。 迟疑了下，宋宇终于开口说：“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慕妍和顾总注定要彻底分开，那么有些话讲开了也好。如果兜兜转转他们仍然要在一起……”他顿了下，悄然看了陆衍的背影一眼，这才说，“你也趁早放手，别耽误自己。” 他的话才落，就听陆衍冷冷说：“所以现在你是要做我陆衍的朋友，还是他顾莘的好下属？”陆衍其实心里明白，宋宇的话句句在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他竟然很生气。 宋宇一听也不悦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陆衍终于站住了步子回头。 五分钟后，陆衍和宋宇打起来的消息传到了温泉区。 许小幸和陆星晴第一时间冲到了外面，却没有看见陆衍和宋宇打架的场景，只见他们二人坐在酒店外的台阶上，一人握着一罐啤酒喝着。 许小幸绕上前，这才见陆衍和宋宇各自的脸上都挂了彩，不过此刻两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刚打过架的人。 宋宇将啤酒罐碰在陆衍的啤酒罐上，两个人对视一眼，笑着喝了一口。 也许许小幸和陆星晴觉得不可思议，但男人之间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狠狠打一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没事吧？”许小幸忍不住上前问宋宇。 宋宇笑了笑，看着陆衍说：“切磋而已，有些迟钝了。” 陆衍跟着一笑，却是看着许小幸：“放心吧，不会把他打残的。” “陆总！”向来以女汉子形象示人的许小幸的脸红了。 陆星晴明显看得出陆衍有心事，等许小幸拉着宋宇离开了，她才悄悄上前，小声问：“哥，是不是我带竹汐来，你不高兴了？” “不是。”陆衍站了起来，朝电梯走去。 陆星晴跟上去：“佟……慕妍呢？” 陆衍按下电梯按钮，头也不回，说：“去周边散步了。” 电梯到了，陆衍走了进去，陆星晴却没有跟入。佟慕妍散步去了，陆衍却没宇去，这种情况下，陆星晴不是最该把裴竹汐叫来往陆衍身边推吗？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陆星晴却迟疑了。 ………… 顾莘醒来已是半小时后了，胸口的剧痛已经缓过去了，他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后用一堆青草树叶将他的身体垫高，一定是佟慕妍做的。 可是，佟慕妍她人呢？ 顾莘吃力撑了起来，环顾四周也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紧张，才站起来，又因为心口绞痛传来，撑不住用力按着胸口半跪了下去。 “顾莘！”佟慕妍远远看见这一幕，忙拔腿冲过去，伸手扶着他的身体，“你起来干什么？” 他低头微喘着气，听到她的声音，忙抬起起头，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是这样的近，她眼底的担忧是这样真实…… 他苍白狼狈的脸上终是有了笑，一手忙握住了她的手：“我还以为……”顾莘说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佟慕妍手中的手机。他皱了眉，很快又笑了，“原来你只是去找手机了。” 佟慕妍低头把手机丢在地上，屏幕已经碎了，她找到的时候，手机直接插在了水坑里，只露出了三分之一，直接报废了。 “手机坏了。”佟慕妍扶顾莘坐下，“怎么样？很难受吗？需要吃药吗？” 顾莘摇了摇头：“好多了。” 佟慕妍直接将手掌贴上他的左胸，他的心跳虽然比之前好很多，但较之常人还是缓慢很多。 顾莘本能想要覆上她的手，却听她突然说：“这样不行，你得去医院，手机坏了打不了电话。我跑回去把你的车开来，你就在这里等我，哪里也别去。” 说完，她立马起身要走。 “慕妍！”顾莘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这件事，我爸他们不知道。” 佟慕妍到底震惊了，不可置信回眸看着身后之人。 他竟然瞒着家里人！所以也要一直瞒着她？ 佟慕妍突然很是生气，甩开他的手质问道：“如果今天不是我发现了，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到你死吗？” 佟慕妍是气急了才会脱口说出那个字，可顾莘在听到“死”的时候，脸上只剩下释然神情，那一刻，佟慕妍的心凉了半截。 他昏睡的时候，她一路去找手机的时间里，佟慕妍都在一遍遍地想也许顾莘和他两个哥哥是不一样的，也许只是一般的心绞痛，他只是工作太忙，作息不规律，他不可能得那种病的！ 可是此时此刻，心底再没有侥幸了。 顾莘因为刚刚病发过，此刻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站起来时没有站稳，佟慕妍还是快步扶住了他。 终于听见他笑了笑，摇头说：“四年前我从美国回来就想告诉你的，但我没有找到你。” 四年前……美国？ 可她听说顾莘是和郁芷言去马尔代夫度假啊！ 难道……他是悄悄去美国看病的？为了躲过老爷子的眼睛？ “可是我得知了你流产的消息，我还有什么资格让你同情我？”顾莘苦涩一笑，“后来你回来了，带着孩子过得很好，面对事业有成、又幸福美满的你，我只想好好在身边照顾你和孩子们，更没有必要告诉这种让你烦心的事。” 提及了孩子们，顾莘的神色黯淡，末了，又听见他笑：“当年初次发病时，我也不相信，即便翻阅了家谱资料，得知这病是遗传在我们家族，并不是我大哥二哥的生母，我还是不愿意相信。直到我在美国拿到确诊报告……慕妍。”他低头看着她，话语温润如初，“所以其实顺儿和花儿不是我的孩子也算是件好事，至少他们不会再有我这病了。” 他是笑着说完的，而此刻的佟慕妍心口却是猛地一紧。 之前看到他发病的样子，她满心都是对他的担心，却完全没有想到顾家这遗传病！ 顾芃、顾若，还有顾莘…… 怎么会这样！？ 佟慕妍的指尖忍不住颤抖。 顾莘低头咳嗽了几声，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天色渐暗，山区的夜晚的气温低下，顾莘这样的身体状况如果感冒发烧就糟了！ 当下，佟慕妍来不及多想，朝前后看了看，她忙说：“我们得绕路先回到公路上，你坚持一下。” “我可以的。”他的声线虚弱，却说得坚定。 没有佟慕妍的那几年，那么痛，那么难，他都熬过来了。 现在有佟慕妍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他们必须先绕至长坡最初的地方再上公路，因为顾莘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从陡坡上爬上去。 她扶着他，走得并不快。 顾莘突然说：“蓝清也不知道。” 佟慕妍扶着他的手不自觉收紧，连蓝清都不知道，那么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她忍住眼泪，咬牙说：“你不该瞒着家里人！” 他显得有些无奈：“要我怎么说？我爸都这么大年纪了，如何再承受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不过你放心，这几年梁院长说我的病情控制得不错，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自然更不必让我爸替我担心了。” 脑中，突然闪过顾莘曾经说过的话。 他说，只有死亡能把他们分开…… 原来他曾经的承诺，一直都是真的！ 佟慕妍突然站住了脚步，抬眸狠狠盯住他：“当年你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逃婚，才要离婚的吗？” 顾莘一愣，终是说：“对不起，如果当初我就知道我的病情可以控制住，我一定……” 他的话还没收完，面前的人突然捧住他的脸，垫起脚尖以吻封口。 这一吻，已经隔了千年万年，佟慕妍把这几年的怨恨、委屈、责怪、思念……统统发泄了出来，吻得那么霸道，那么狠！ 第178章 我的心为你而跳 伴着山间微凉的风，他身上的薄荷味是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沉醉。 佟慕妍抱着他就不想松手了，曾经以为的一辈子，到后来一次次的绝望，再到如今的真相大白，她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好想时间就这样停在此处，她不必再想任何的麻烦事。 直到，她感受到他异常缓慢的心跳，这才终于松了手。 顾莘稍愣了下，微微舔了舔舌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这样的佟慕妍，他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了。 他就是喜欢这么倔强坚强的她，忍不住悄然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她终于不再反抗，他心中有些窃喜，轻弱笑着凝视着她，认真说：“为了你，我也会养好身体，没有这么早就让你守寡的打算。” 他的话说起来，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着嗔怒打了他一下，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掌心贴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认真说：“慕妍，就算我曾经有事瞒过你，但是我对你的感情，从未变过。认识你以后，每一次的心跳都是为了你，过去的事，你要是心里有刺翻不了篇儿那就记着，往后有大把的时间让你发泄，但是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四年多前机场分别时，他曾经祝福过她，哪怕是陆衍他都祝福。可真正看到佟慕妍和陆衍出来约会后，他才知道，那些不过是他假装宽宏大量罢了，实际上，他还是那么小气！ 陆衍不行，谁都不行！ 佟慕妍却把手抽了出来，恶狠狠地说：“你活着，我可以不走，哪天你死了，我一分钟也不会多待，转身就能和别人好上！” 顾莘却松了口气，笑着说：“这样也好，让我也做个自私的人，只要活着能看见你就好，如果我真的哪天死了，知道你只伤心一分钟我也就放心了。” 佟慕妍原本是因为怕感受到他缓慢的心跳才急急抽出手，此刻又听顾莘这样旁敲侧击告诉她，他要是死了也希望她能幸福，她一下子就生气了，头也不回就快步走了。 “慕妍。”顾莘跟上去，尚未完全恢复的他自然追不上健步如飞的佟慕妍。他叫了她两声，佟慕妍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等他的意思。他忍不住问，“生气了？” 佟慕妍还是没有放慢脚步，气愤地说：“我为什么生气，你自己想想。” 又是这句话？ 顾莘不觉勾起了薄唇，这句当初他对她说的话，她已经不止一次甩还给他了，而且每一次都还那么恰到好处。但顾莘其实也知道，若不是真的生气，佟慕妍不会这样说。 后面的一半路，佟慕妍果然没有等顾莘，她绕着走回了公路，站在路边等了好久才见顾莘上来。 那一刻，她暗暗松了口气，但仍倔强不肯低头。 顾莘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不过精神倒还不错，一见佟慕妍就更好了：“其实你不用特意等我，我可以跟上的。” 佟慕妍朝他伸手，顾莘笑着想要拉住她的手时，却被她直接拍开：“得意什么，我不是等你，我只是忘了先问你拿车钥匙！” 她分明就是担心才在这里等，看见他时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早就看见了！不过此刻的顾莘没有戳穿她，听话拿出了钥匙给她。 “在这里等着，哪也别去！”佟慕妍咬牙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又折回，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给他披上。 “慕妍，不用这样。”顾莘想要把衣服给她。 佟慕妍却按住了他的手，她什么都没有说，重新把衣服拉紧，动作一点不温柔，近乎有些粗鲁。做完这一切，她扭头就跑了。 一路跑回酒店，除了看见一辆出租车外，还好并没有碰到哪个m.z科技的员工开车出来，也避免了不少麻烦事。 顾莘的车就停在酒店外很显眼的地方，佟慕妍上车打算要走，突然想起今天她是和陆衍一起来的事。 顾莘的手机就在车上，但佟慕妍却觉得用顾莘的手机给陆衍打电话似乎不太好，想了想，她还是匆匆下了车。 陆衍并不在温泉区了，她问了一个同事后，忙回到楼上敲开了陆衍的房门。 房门一开，两个人都怔住了。 陆衍没想到佟慕妍还会再回来，而佟慕妍则是看见陆衍一脸的伤非常诧异。 “你……” “你……” 二人同时开了口，这才发现有些尴尬，就像说好似的又纷纷缄口。 不过佟慕妍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顾莘还在路边等她！ 她深吸了口气，终于说：“我……临时有点事得回去了。”她怕陆衍问什么事，忙又接着，“两个小家伙吵着要见我，对不起啊陆衍，哦，你不用送我，我已经叫了出租车了。” 说完，她就像是逃难一样地跑了。 顾莘的病连家里人都瞒着，他就一定不会希望陆衍知道，佟慕妍自然不会提及。 陆衍站在门口看着佟慕妍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和顾莘在一起，还编了谎话来骗他，是想最后别让他太难堪吗？ 其实真的没有必要这样的，他陆衍什么时候死缠烂打过？ 陆星晴拿着拧开了盖子的药油站着看着陆衍关门进来，他和佟慕妍在门口的话她当然也听见了。 陆衍径直上前坐下，看一眼愣愣站着的陆星晴，皱眉说：“不擦了？” 本来他说不用，只是小伤，是陆星晴非吵着去前台要了药箱来给他擦药的。 听他这样一说，陆星晴才走上前，她小心给他擦药，忍不住说：“她都看见你受伤了，连一句话都没有问，哥，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陆星晴的动作有些重，陆衍吃痛皱眉：“擦药就好好擦。” 陆星晴一噎，终于不说话了。 她下意识下手轻了些，擦完药，她转身去了洗手间。 陆衍的手机却收到了一条信息，打开，是佟慕妍发来了：“刚才忘了问了，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不要紧吧？” 陆衍握着手机，不自觉笑了笑，佟慕妍好不好，他心里知道就好。 ………… 佟慕妍回放匆匆拿了行李，回到车上才用顾莘的手机登录了自己的微信，给陆衍发了信息。 其实她不是忘了问他的伤，只不过怕一问，又耽误时间，毕竟顾莘那边等不起。 很快，陆衍回复：“没事，不小心摔温泉池里了，放心。替我向两个小家伙问好。” 他似乎怕她不信，用了语音回复，听他的口气还不错，佟慕妍松了口气驱车出了酒店。 ………… 郁芷言本来打算说服陆衍前去破坏顾莘和佟慕妍在一起，没想到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愿。无奈之下，她只能叫了出租车离去，因为酒店门口并没有车，她是等了会儿车子才到的。 后来车子开出来时，其实就遇到了跑步回去的佟慕妍，只是郁芷言靠着右边窗户，而佟慕妍在对面方向靠右跑着，当时并没有注意到。 然而此刻，她却远远看到了顾莘。 “师傅，快停车！”郁芷言拍了拍车门。 出租车停下了，郁芷言推开车门就下车朝顾莘跑去。 顾莘坐在旁边不高的护栏上，低头闭着眼睛正在休息，他骤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以为是佟慕妍回来了，睁开眼睛笑着抬眸。 “顾莘！”郁芷言一眼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就紧张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佟慕妍，心底有些庆幸也有些愤怒，庆幸顾莘和佟慕妍多半是谈崩了，愤怒佟慕妍竟然丢下了生病的顾莘。 顾莘看见来人竟然是郁芷言，才扬起的笑容立马就收了，见她伸手过来，他恰到好处避开，冷冷说：“我说过别再碰我！” 他的声音沉了，郁芷言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地空垂着。 顾莘站了起来，郁芷言这才看到他披在身上的女式风衣。 佟慕妍的风衣。 怎么会…… 透过风衣，她又看见他手臂上、身上的各种伤，连衣服都破了。怎么回事？佟慕妍打他了吗？ 不，这些不是打架的伤口。 可是，这么多深浅不一，毫无规律的伤他到底怎么弄的？ “发生了什么事？”她上前，他却退后，郁芷言终于忍不住，生气说，“我只是关心你，你看看你现在满身是伤的样子！佟慕妍就丢下了这样的你走了吗？” 顾莘嗤笑了一声，并不打算理会她。 那边，司机等得有些不耐烦，按了按喇叭，说：“小姐，还走不走啊？” 郁芷言却还看着顾莘，她的语气缓和了些：“你先跟我回去，你不是还有话要和我说吗？我们可以路上慢慢说。” 顾莘似乎才想起他原本要找郁芷言的这件事来。 郁芷言分明看见了顾莘眼底的动摇，偏偏这个时候，身后再次传来司机猛按喇叭的声音，还有他忍耐到极限的话：“走不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郁芷言生气回头的时候，突然听顾莘问：“你和我爸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同意你重回臻华医院？” 她蓦地愣住了，从没想过顾莘主动找她要问的竟然是这个。她回头，见他站直了身子，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顾莘略往前一步，苍白的脸，却带着异常凌厉的目光，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问：“你手中，是不是也握着我爸什么把柄？” 第179章 喜欢这样的你 顾莘这一问，郁芷言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微诧，她尚未觉察，顾莘却注意到了。 郁芷言悄然握紧了双拳，心底下似乎还转不过弯来，顾莘怎么会知道？ 老爷子不会说，夏商周不敢说，他…… 她的理智回来了，顾莘一定是猜的！ 这样一想，她也便坦然了。 司机又狠狠按了两下喇叭，问了三次也没见郁芷言回答，他忍不住骂了句“神经病”就径直开车走了。 顾莘再次往前一步：“到底是什么？” 老爷子做事从来坦坦荡荡，就连离婚时赵琴如都说过，老爷子是个很好的人。再加上老爷子如今的身份地位，他绝不是能轻易能被威胁的人，所以顾莘实在想不出到底还能有什么事！ 郁芷言没有说话，看着他再次靠近一步，她清秀的脸上徐徐有了笑容。目光始终落在顾莘的身上没有移开，她清冷笑着说：“记不清多久了，你都没有这样主动靠近过我。” 顾莘的脸色沉得厉害，他仍是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 郁芷言忽地就笑了：“真想知道你就回去问问你爸。”她往前靠近他，笑容中夹杂一丝凄凉，“也许到时候你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了。” 感觉得出他的气息有些异常，郁芷言本能想要伸手扶住他，这一次，顾莘没有避开，而是先她一步，用力扼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眼底藏匿着怒火，愤然说：“你和我二哥的事，如今想来全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极力撮合你们，也不至于让你现在这么恨我爸！所以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别伤害我爸！” ………… 佟慕妍出了酒店一路开得飞快，她远远就看见顾莘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近了些才发现是郁芷言！ 她本能握紧了方向盘，觉得这个郁芷言怎么那么阴魂不散！ 再近一些，佟慕妍看见推开郁芷言的顾莘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她的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忙停车就冲上去。 一声“顾莘”传来，接着那双柔软的手扶住了他有些摇晃的身体，刹那间，顾莘的心就安定了。 他微凉的手本能覆上了她扶着他的手背。 佟慕妍看都没有看郁芷言，径直从她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了药递给顾莘，他却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们走。” 佟慕妍怕他支撑不住，忙点头扶他上车。 “顾莘！”郁芷言往前追了上去。 佟慕妍转身的时候挡住了郁芷言，从前还觉得没有立场，但是今天，顾莘已经明明白白告诉她他的心在她身上，那么她便有了面对郁芷言最大的勇气。 “让开！”郁芷言的目光始终在顾莘身上，看也不看佟慕妍。 佟慕妍冷声说：“该让开的是你！” 郁芷言没想到佟慕妍也会有在她面前理直气壮的一天，她不免愣住了。佟慕妍已经关上车门去了驾驶室。 顾莘看着车窗外站着不走的郁芷言，他终是要下车窗，在郁芷言露出笑容时，他的话语如冰寒：“我今天说的话你最好记住。” 佟慕妍侧脸看了眼，径直发动了车子，黑色的宾利很快离去了。 郁芷言呆呆站着，眼睁睁看着车子消失在眼前，因为太用力，她的嘴角尝出了血腥味。 佟慕妍已经知道顾莘病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和好了，怎么会这样…… 天空突然又下起雨来，郁芷言咒骂了一声，此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叫她去哪里躲雨！ ………… 佟慕妍已经开了雨刮器，她侧脸看了看顾莘，他似乎并没有要折回去接郁芷言的意思，她佟慕妍也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不过淋一场雨而已，也算便宜郁芷言了！ 她看顾莘的脸色依旧苍白，悄悄开了暖气，然后把药放在了他身前。顾莘没有矫情，倒出药吃了，佟慕妍忍不住问他：“你跟她说了什么？” 他拧紧了瓶盖，面容有些严肃：“我爸同意让她重回臻华医院，我怀疑她手中有我爸的什么把柄。” “什么？”佟慕妍吃惊不已。 顾莘低头顺了几口气，这才又徐徐说：“当初我年纪小，其实她和我二哥之间很多事我并不是很清楚，多半和那时候的事有关，我已经警告她不许再去找我爸了。” “那……你要去问你爸吗？” 他却摇头：“我爸当年极力阻止她和我二哥在一起，想必有他的原因，可惜当时我年纪小，并不懂。”他停顿了下，侧脸看着她一笑，“离婚时你那么恨我，终究也从没有伤害过我的家人。” 但郁芷言，从用他的秘密要挟他，到后来要写老爷子，她已经一次次地伤害到他的家人了，大约这也是当年老爷子不同意郁芷言和顾若交往的原因吧？ 佟慕妍看他的脸色实在难看，不忍再说，只能渐渐加快了车速。 ………… 夏商周早已在公寓楼下等他们，是佟慕妍怕出事，从酒店出来时就先给夏商周打了个电话。 索性简灵和两个小家伙还没有回来，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佟慕妍没想到的是，开门进去，梁院长竟然在里面等着他们，见他们进去，忙站了起来。他看见佟慕妍微微吃了一惊，不过也没有多问，一起去了顾莘房间。 后来，佟慕妍被夏商周请到了客厅，她仍然担心不已，总想要进去看。 夏商周只好站起来说：“您在电话里把顾总的情况说得很详细了，梁院长是很有把握才没有去医院，先坐下等吧。” 听他这么说，佟慕妍才终于坐下了。 夏商周在接到佟慕妍用顾莘手机打来的电话时心中就已经明白了几分，此刻又看佟慕妍对顾莘担心的样子，夏商周一个字也不多问了，反正他已经替顾莘高兴了。 似乎等了半个世纪那么长，梁院长才出来。 佟慕妍急着要进去，却被梁院长拦住了：“好不容易睡下，别打扰他，暂时没事了。” 夏商周松了口气。 佟慕妍忙说：“顾莘说他的病可以控制住的，是真的吗？” 梁院长本能朝顾莘的房门看了眼，这才说：“其实四年多前他确诊时，如果一直在美国治疗，他的病也许问题并不大，因为初次发病时，是因为劳累过度，再加上连受刺激才会爆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执意中断治疗回国了。” 佟慕妍咬紧牙关，她知道那时候顾莘是来找她的！ 夏商周也忍不住问：“可您上次不是这样说的！” 梁院长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也一直在不断研究，我接手的时候顾莘的病尚在初期还能控制，但倘若他的心绞痛一直这么频繁发作，必然还是要走到手术那一步。” 夏商周的脸色沉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佟慕妍却急着问：“那是不是……是不是只要好好养着，不受刺激就不会犯病，不犯病就不会有事了？” 她的眼底充满了期待，见梁院长终于点了头，佟慕妍的眼泪差点就掉出来了。 夏商周送梁院长下去，佟慕妍在沙发上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悄悄打开了顾莘的房门。 他的房间留了夜灯，被拖到床边的衣架上正挂着点滴，她这才看到衣架另一端上还吊着已经挂完的点滴。 进来时，她也早已看见茶几上的药。 回想起那次她打算进顾莘家里要谈一谈，顾莘却不让她进门，原来是不想让她看见他家里的药。 她的鼻子有些酸，打算关门时，突然听见顾莘大叫一声“慕妍”，然后飞快坐起来，一手本能抚上左胸。 “顾莘！”佟慕妍忙开了灯冲进去，顾莘若是再犯病，她的心脏也快要停止了！ 她冲过去，他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喘息说：“我刚做了个梦，梦见你又不见了，我到处找你也找不到。” 她抚着他的胸口，安慰说：“我哪也没去，我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 顾莘似乎清醒了些，他伸手把她拥入怀中。 佟慕妍却突然很怕听到他微弱的心跳，伸手推开了他，嗔怒说：“既然生病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的病很危险！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她急着吼完，又觉得自己刚才推的一把有些用力，忙扶住了顾莘，他一笑，哪里会因为佟慕妍的这些话生气。 顾莘没想到因为生气而急红了脸的佟慕妍是这样的可爱，他忍不住就吻住了她娇艳欲滴的菱唇，轻声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会有事的。” 才说着，他的余光似乎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夏商周。 顾莘蓦地离开了佟慕妍的唇，佟慕妍本能回头看去。 夏商周一从电梯出来就听见佟慕妍着急无比喊着“顾莘”，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才急着冲进来，却没想到又遇到了这样尴尬的场景。 夏商周觉得……这种事真是……一言难尽…… 此刻见那二人都看着自己，夏商周一本正经清了清嗓子说：“顾太太请放心，我身上都带着顾总的药，哦，对了，我还有顾总家里的钥匙。”说到此，他似乎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只好又补上，“我时常过来……蹭饭。” 夏商周的本意是在告诉佟慕妍顾莘就算一个人住也不会出什么事，想让她放心之后忘了刚才的尴尬。 但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听完除了放心之外，更多的竟然会是嫉妒！ 夏商周随身带着顾莘的药，吃着顾莘做的饭，他还有顾莘家里的钥匙！ 夏商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后，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就变了，他忙站直了身体，说了句“我好像进来时忘了关外面的门”就关上房门逃了。 顾莘见佟慕妍坐着不动，便握住她的手说：“听见了没？我没事的。” 却不想，佟慕妍突然猛地回过头来，直直看着他，皱眉不悦问：“所以这几年你是在和夏秘书搞地下情吗？” 顾莘瞬间就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了，他笑着倾身在她额角亲了亲，温声说：“可别冤枉我，和夏秘书搞地下情的不是我。”他停顿一下，伸手抱住她，“不过我喜欢你这样，因为，会吃醋的你让我很安心。” 她有些生气想要推开他，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住就不愿松手了。 佟慕妍终于不再挣扎，脸颊靠在他的胸前，这一刻，她也是这样的安心。 第180章 任由他抱着 就这样安安静静待了好久，佟慕妍忍不住叫了顾莘一声，没听到他应，她一抬头才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分明这样累了，却还要强撑着和她说话，梦里都怕她消失，这些年，他就是在这样的担惊受怕里过来的吗？ 佟慕妍不敢也不忍再去想了。 她轻扶他躺下，盖好被子，这才悄悄出去。 夏商周还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他如临大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的尴尬样子，其实要不是他这样无声的提醒，佟慕妍早就把之前他冲进去的事给忘了。 见佟慕妍过去，夏商周忙说：“顾总家里的门锁从没有换过，顾太太一直都是有钥匙的。” 佟慕妍微微一愣，似乎这才反应过来。 她是自己家里换了门锁，所以才会自然而然觉得顾莘也换了，才会嫉妒夏商周有钥匙她却没有。 想到此，她无奈自嘲一笑。 夏商周见她过去沙发坐下，忙取了杯子给她倒了杯水。佟慕妍俯身端茶杯的时候，看见茶几下面放着一叠厚厚的菜谱。 怔忡后，她伸手拿了出来，每一本都翻得有些旧了，那些页面脚下有折痕的，无一例外全是她喜欢的菜。 夏商周开口说：“刚回国时，梁院长交代了顾总不能去集团上班，他除了治病和休息的时间，其余几乎都在看菜谱。这些都是我帮他买来的，没想到他真的渐渐就上手了。” 佟慕妍听着听着，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夏商周继续说：“不过刚开始的日子真是惨不忍睹，他连盐和糖都会弄错，也根本拿捏不准菜谱上所谓的‘少许’到底是多少，甚至根本不知道生抽老抽的区别。” 佟慕妍吸了吸鼻子，又忍不住笑了，她抬头看着夏商周，感激说：“夏秘书，这几年谢谢你。” 顾莘的病瞒着家里人，幸亏还有夏商周在他身边照顾，否则佟慕妍真的不敢想。 夏商周本能看了眼顾莘的房门，笑了笑，说：“我19岁就进了臻亿集团，实习期过，就受老爷子提拔成了他的秘书，那时除了觉得得到了一份好工作，遇到了一个好老板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有一天，我弟弟跟人一起去登珠穆朗玛峰，不幸遇到暴风雪，连同我弟弟在内的8个人全都被堵在了下山的路上，我最后一次收到我弟弟的信息，是他和另外3个人一起到达了1号大本营，距离山下还有五千多米，救援队无法上去。是老爷子花重金雇了直升机冒险上去把我弟弟救了下来，我们一家如今还能吃上团圆饭，全是因为有老爷子。”他收回目光，坦然看着佟慕妍，“所以顾太太不必谢我，老爷子是我弟弟的再生父亲，顾总是他的儿子，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佟慕妍颇为惊讶，她早就知道夏商周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却想不到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的缘故。 夏商周皱眉说：“顾太太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佟慕妍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就是……这件事从没有听人提及过。” 夏商周笑着说：“老爷子很低调，再说，对我来说，也是家丑。当初我弟弟一味追求刺激，从未考虑过家里父母的感受，那次事情后，他已经变了，不再满世界追求刺激，踏踏实实地工作，成家立业，我父母也很欣慰。” 佟慕妍听后也替夏商周高兴，二人正聊着，佟慕妍听见外面传来简灵和两个小家伙的声音，她忙站了起来，交代了夏商周先看着顾莘就出门了。 简灵看见佟慕妍从隔壁出来很是吃惊：“你……不是和陆总去度假了吗？说好的爬山和泡温泉呢？”她又看了看顾莘家里的门，忍不住问，“你们俩不会……和好了吧？”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要瞒着简灵的，佟慕妍毫不迟疑点了点头。 简灵更惊讶了，一把把佟慕妍拉进家里，睁圆了眼睛问：“什么情况啊？你必须得好好跟我说说清楚！” 她说着的时候，看见佟慕妍身上的衣服有些脏，还有她身上一股药味儿，简灵担忧正要问，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跑出来了，一边一个抱住了佟慕妍： “妈妈，给我们带好吃的没有？” “妈妈，好吃的在哪里呢？” 佟慕妍有些尴尬，今天发生了太多的是，她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简灵一把拉开了两个小家伙，故作严肃说：“不是说了吗？今天玩得很晚，回家就必须马上洗漱好上床睡觉了，否则以后再也不带你们出去玩了！” 简灵的脸一板就跟吃药一样的灵，两个小家伙忙一前一后进了洗手间。 简灵拉着佟慕妍上下打量：“怎么弄的？受伤了？” 佟慕妍顺势拉简灵在沙发上坐下，说：“我没受伤，是……顾莘拉住了从坡上摔下去的我，是他受伤了。” 听她这样说，简灵自然而然以为佟慕妍实在爬山的时候出了意外，她的脸色沉了：“顾莘？那把你带去的陆总那个时候在哪里？” 佟慕妍也不想解释今天发生的事，只好说：“现在重点是陆衍在哪里吗？” 简灵一怔，似乎才反应过来，她更不明白了：“所以说，顾莘这从山坡上一滚，你这四年多的时间所有的苦全都一笔勾销了？他滚一滚最长不过几秒钟，你孤独强撑着过完的上亿秒的时间就这样算了？佟慕妍，就这样简单？！” 佟慕妍只好说：“因为他跟我解释了他和郁芷言不是真的。” 简灵的手掌一把贴在了佟慕妍的额头，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没病吧佟慕妍，他一受伤，三言两语的，你就信了？我看受伤的是你吧，摔了脑袋吧？” 佟慕妍知道简灵是在心疼她这么多年独自抚养着孩子，但她会原谅顾莘是因为知道了当初顾莘选择离开的真正原因，然而这件事她现在不能告诉简灵。 无奈，她只好拉住了简灵的手，认真说：“你要相信，我已经和四年前的那个佟慕妍不一样了，我没有那么傻的，放心吧，谁也不能再随便欺负我了。”她俯身抱住了简灵，拍了拍她的后背，“简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简灵有些生气推开她，但看见她坚定不移的眼神时，终于不打算再追究了。其实佟慕妍最好的结局就是和顾莘在一起，毕竟两个人都有了孩子了，她会追问只是怕顾莘再伤害她。 这时，两个小家伙从洗手间出来，果然乖乖回房睡觉了。 看着孩子们，简灵忍不住问：“鉴定报告的事你告诉顾莘了？” 佟慕妍的脸色沉了，她摇了摇头，无比认真嘱咐着：“这件事暂时不要在顾莘面前替。” “为什么？”简灵不解问，“既然原谅了，为什么不能说？” 佟慕妍不自觉握紧了双拳：“反正你别说，我会自己找机会告诉他。” 顾莘才为两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不会遗传他的病感到庆幸，再说，他的身体状况不稳定，梁院长也说了不能让他受刺激，佟慕妍觉得现在并不是告诉他的好时候。 怕简灵再拉着自己追问，佟慕妍只好站起来说：“我今晚去隔壁可能不回来睡了，你睡我房间吧。”语毕，她悄悄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确定两个小家伙都睡了，这才转身出去，在门口的柜子最里面，拿出了顾莘家里的那把钥匙。 “慕妍……”简灵见她走到了门口，忍不住叫住她，“你真的决定了吗？” 佟慕妍回头一笑，坚定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最讨厌摇摆不定的，无论是当初决定离婚，还是今天决定重新和他在一起，我都从来没有犹豫过，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眼前的门关上了，简灵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了。 她和佟慕妍两个人，看似佟慕妍比她软弱很多，其实佟慕妍才是那个永远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这一点，她简灵自愧不如。 因为她会选择，但佟慕妍从来都是决定。 ………… 佟慕妍开门进去时，见夏商周站在顾莘门口悄悄往里面看着，她站住了脚步，心里很是感动。 夏商周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他说老爷子是他弟弟的再生父亲，恐怕这些年他也早已经把顾莘当作自己的弟弟了吧？ 夏商周听到了声音回头，他轻轻带上门，朝佟慕妍走去：“顾总一直都睡着。” 佟慕妍点点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会看着。” 夏商周笑了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佟慕妍突然说：“听顾莘说，夏秘书有女朋友？” 夏商周略一怔，却仍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直接出去了。 什么人，竟然这样神秘！ 不过此刻，佟慕妍没有时间多想，洗了澡出来，正好顾莘的点滴快没了，她小心翼翼替他拔了，取了棉花按住了针孔，他却翻身过来抱住了她，佟慕妍吃了一惊，又怕他手背上的针孔会流血，不敢松手，只好按住他的手，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 第181章 迟来的二人世界 前半夜，因为怕顾莘不舒服，佟慕妍几乎都没怎么睡。 可后半夜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梦里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始终都抱着自己，平静的呼吸声，还有铺天盖地的熟悉薄荷味，佟慕妍睡得越发安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佟慕妍是被生物钟叫醒的，她向来都有设置闹钟的习惯，只是有了孩子后，她的生物钟也慢慢强大了起来。 就像从来自律的顾莘，从前的他不需要闹钟，每天都能很早起来。 佟慕妍不自觉笑了笑，朦胧睁开眼睛，却看见身边的床位已经空了，佟慕妍一个激灵就回过神来了，顾莘呢？ “顾莘！”她忙跳下床推门出去，厨房里有声音传来，佟慕妍闻声看去，见顾莘正在厨房忙碌着。她忍不住怔住了，虽然已经知道他会做饭了，也吃过他做的饭菜，但看着他做却还是头一次。 回想起多年前的顾莘连煮碗泡面都会手忙脚乱，此刻再看着眼前在厨房内有条不紊的人，佟慕妍心里不知怎么就难受起来。 她很想上前把他赶出厨房，双脚却仿佛定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了。 更是在顾莘发现她前，她就逃也似地回到了床上，侧身躺好，假装还在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顾莘进来的脚步声，然后床垫一矮，他撑在床上俯身过来，在她脸颊轻啄了一口，温柔说：“慕妍，起床了。” 佟慕妍背对着他，差点忍不住眼泪。她知道这是顾莘从四年前就期待的生活，也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迟到了四年，可还是来了。 眼泪再止不住，从眼角滚落，沾湿了枕头，佟慕妍悄悄抬起手擦了。 他见她不动，打算绕至另一侧，佟慕妍只好坐了起来，假装刚醒来的样子，揉了揉眼睛。他轻笑着拉她起来：“快起来，我过去叫简灵和两个小家伙也一起来吃。” 佟慕妍却反握住了他的手。 他回头，蹙眉问：“怎么了？”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笑着说：“今天不叫他们，我们两个一起吃。” 顾莘有些意外，目光黯淡说：“孩子的事，我已经说了我不会介意，是你还在怪我吗？” “没有。”她忍住哽咽起身，跪在床沿，徐徐抱住他，紧靠着他的身体，“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吃饭了。” 从前佟慕妍就说过，婚后不想马上住进顾公馆，因为她想要和他先过二人世界，他还说那就等有了孩子再搬回去…… 曾经的誓言，还有现在佟慕妍抱着他说的这些话…… 仿佛有一颗珍珠落于顾莘的心尖，他的指尖微微一颤，随即很快抱住她柔软娇小的身体，薄唇落在她的鼻尖，他温和应着：“好，就我们两个人。” 她抬起头，细细看着他，他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说话也比昨天有了力气，他的身体很暖，他的手掌也很暖…… 佟慕妍终于放了心。 ………… 餐桌上，满满的一桌，鸡蛋卷，小米粥，花卷，还有炒面……佟慕妍不得不承认，顾莘如今的厨艺已经不是她能比的了，怪不得两个小家伙都吵着要吃顾莘做的饭。 她咬着筷子，却是有些生气看着他：“你到底几点起来的？” 顾莘歪着脑袋想了想，皱眉说：“不记得了。”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看见怀中抱着的人是佟慕妍，得知这一切不是梦境后，他满心欢喜就想着要在她醒来之前给她做上满满一桌的爱心早餐，哪里还记得去看什么时间？ “吃吧。”他夹了一块鸡蛋卷到佟慕妍碗里，见她不动，他只好说，“吃饱喝足再教训我行吗？” 佟慕妍生气不起来了，给他盛了碗小米粥，催促着：“你也快吃。” 他笑着低头喝了口粥，佟慕妍咬了口鸡蛋卷，二人对视着，蓦地都笑了起来。 外面，阳光明媚，客厅里的两个人没有过多的话，但只有佟慕妍和顾莘知道，他们之间那几年隆冬的气氛不会再有了。 吃好后，顾莘起身打算收拾，却被佟慕妍拦住了。 她利落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去洗，他跟着进去，在她身后拦腰抱住了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吐了口气，说：“慕妍，这是我奢望了四年多的生活。” 水“哗哗”地从水龙头里流着，佟慕妍的鼻子酸了，她又何尝不是？ 直到佟慕妍把碗洗完，顾莘还这样抱着不肯松手，她推开了他，拉着他去沙发上坐下，轻车熟路找了药箱出来。 昨天从坡上滚下去的伤口梁院长都给上药消毒了，她解开了他身上的睡袍重新给他消毒，他的后背横七竖八全是伤，后腰处竟然有处伤长达三厘米，梁院长给他缝了针！ 佟慕妍的手有些颤抖，昨天她一直担心他的病情，也没有好好检查过他身体其他的地方到底伤得如何。 “慕妍？”顾莘发现她停下了动作，蹙眉叫她。 佟慕妍心中生气，狠狠给他消毒，说：“以后哪里痛，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你要再敢这样藏着掖着，那我……” “知道了。”他轻声打断了她的话，握住她的手说，“昨天这处伤我自己都没发现，是后来梁院长检查的时候发现的。” 佟慕妍心疼得说不出话来，想必昨天是病发得厉害，那些小伤他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不再说话，低头给他上了药，轻轻拉上了睡袍。 后来梁院长来了，给顾莘做了检查，佟慕妍坐在沙发上等了好久，才见梁院长出来。他一面取下听诊器，一面嘱咐说：“做深呼吸时他说胸口还会感觉到痛，今天不能让他出去，必须卧床休息。” 佟慕妍点头，见梁院长要走，她忙追到门口：“您不留下吗？” “没关系，晚上我会再来一次。”梁院长回头看了眼顾莘的房门，叹息说，“他不想别人知道他的病情，所以明天一定会去上班，今天务必让他休息好。” 梁院长走了，佟慕妍却愣愣站着，集团事务繁多，这几年他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每天都工作吗？ 推门进去，原来梁院长给挂了点滴，顾莘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佟慕妍悄声上前，打算把他的手放入被子里，他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碍于他的身上扎着针，佟慕妍也不敢乱动。 他没有睁眼，有些苦涩说：“其实我不愿意你看到我这样。” 这也是后来他一直没有告诉她得病的原因，因为佟慕妍是他想要照顾一辈子的女人，他不想自己成为她的负担！ 他又说：“一会儿夏秘书会来，你去照顾孩子们吧，我这里没事。” 佟慕妍却小心翼翼回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他终于惊讶睁开眼睛，她难得笑了笑：“休息吧。” 记得曾经她问过他，她和孩子谁更重要，他说是她。她曾以为那不过是他甜蜜的情话，可是直到昨天亲眼看着他发病的样子，那一刻，佟慕妍才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顾莘一定要活着！ 她不想失去他，也不能失去他！ 孩子们有简灵在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所以现在，她哪里也不会去了。 他看着他的眼底全是笑，不多时，已经安稳睡了。夏商周果然来了，原来是给佟慕妍买了手机来，和顾莘一样的，情侣款。 佟慕妍知道这一定是顾莘特意嘱咐的，她心里觉得很甜，把卡换了进去，这才说：“我去买下菜，夏秘书……” 佟慕妍的话还没说完，夏商周就说：“顾太太，我不在这吃饭。”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我知道，只是拜托你先看一下顾莘，放心，我很快，不会耽误你的正事。”今天周末，他还一副西装革履的样子，肯定是去约会，佟慕妍早就看出来了。 夏商周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 佟慕妍出门就敲开了隔壁家里的门，简灵听她说完，下意识关门出来，狐疑看了看隔壁，说：“有没有搞错？你人都在隔壁也不回家？还要买菜给給顾莘做饭？昨天之前还对他痛恨非常的，怎么今天你就烧饭做菜成了伺候他的老妈子了？不行，我得看看这顾莘到底生出了三头六臂的本事！” 她说着要去敲开顾莘的门，佟慕妍忙拉住她：“简灵！别闹了！顾莘他……他伤得有些严重，刚才梁院长都来看过了。” 简灵一听梁院长都来了，终于有些相信，佟慕妍嘱咐了千万别让两个混世魔王去打扰顾莘，这才坐电梯下了楼。 电梯门打开，佟慕妍才要走出电梯，抬头就看见外面要进来的人居然是郁芷言！ 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明显看得出因为淋了雨，衣服都没有全干，此刻的郁芷言再没了从前的半分清高骄傲，精巧秀气的脸色带着几分苍白，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郁芷言大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佟慕妍，她愣了愣，正迈步打算走进电梯时，佟慕妍突然一把把她拉出了电梯，直接拖到了公寓楼外。 “你这是干什么？”郁芷言生气看着面前的人。 佟慕妍松了手，目光犀利看着她：“如果你是来见顾莘的，那就请回吧，顾莘不会见你！” 第182章 无疾而终的爱情 郁芷言似乎没想到佟慕妍会这样直接把她拦在楼下，她不想跟佟慕妍废话，绕过她就想要上楼，偏偏走到哪一边都被佟慕妍拦住。 这一路而来，郁芷言在心里侥幸地想也许昨天的佟慕妍只是同情顾莘的病才会带他走，可现在看见佟慕妍的态度，郁芷言终于承认，佟慕妍和顾莘是真的和好了。 可她是那样的不甘心！ 将近五年的时间，难道就这样失败了吗？ 佟慕妍见郁芷言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握紧了背包的带子，就这样直直站着不让开。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终是看着面前的人说：“在美国我一直和顾莘在一起你知道吗？” 佟慕妍不说话。 郁芷言又说：“顾家在美国有房产，我和顾莘一直同居在一起，你知道吗？” 佟慕妍原本并不想和她多说，此刻听她这样说，佟慕妍却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郁芷言皱眉不解地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仍是在笑，看着面前的人不停地在笑。 那时候的郁芷言在她面前告诉她她和顾莘有关系的时候总是那么不动声色却又恰到好处，让佟慕妍憎恨却又无可奈何，就像是在胸口压着一块石头，拿不走，落不下。 若非黔驴技穷，再没有了心中的底气，郁芷言不可能这么直白地当着她的面说出这些话来！ 佟慕妍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她只怕对方給她来阴的，在她的第六感异常强烈的情况下还苦于没有揭穿对方的证据，这才是她最痛苦的。既然现在要明着来，很好，她就喜欢这样的较量，必将奉陪到底！ 郁芷言被佟慕妍笑得有些心悸，她强稳住了情绪，冷声说：“你也不用笑，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我知道。”佟慕妍终于停下了笑，明亮干净的双眸直视着郁芷言，认真说，“就当我离开这几年你们谈了场无疾而终的恋爱那又怎么样？毕竟，遇到顾莘之前我也是交过男朋友的，你在那之前不也交过男朋友吗？” 佟慕妍没有追问，没有对顾莘的怀疑，甚至都没有生气，只是这样淡淡地说完，就像是轻描淡写说着各自ex的前尘往事。 郁芷言彻底怔住了，她不得不承认，再次回来的佟慕妍和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她略微握紧了双拳，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佟慕妍又轻笑了下，说：“但不管怎么样，我回来了，顾莘就回到了我身边，这也是事实。” 郁芷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面前的人竟然这样张狂地说顾莘回到了她的身边，她竟然这样有自信！ 此刻的郁芷言已经清楚明白地知道，任何误导佟慕妍她和顾莘在一起的话都已经失去了杀伤力。小腹不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郁芷言忍不住用力咬住了嘴唇。 佟慕妍见她本能捂着小腹，整个人略为弯了腰，她不觉皱了眉：“别在我面前耍花样，我不是男人，不会怜香惜玉！” 郁芷言痛得咬紧牙关，她昨夜淋雨受了凉，没想到例假还提前来了，这次的痛经来得凶猛，她痛得差点就要站不住了。此刻，她也不看佟慕妍，转身就朝外面走去。 她从来都是个骄傲清高的人，在顾莘面前她可以软弱，但是佟慕妍面前绝对不可以！ 佟慕妍看着郁芷言头也不回走了，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但看了看时间，想起夏商周还在等她回去，便没有多想，去停车场开了顾莘的车就出去了。 小区外，佟慕妍看见郁芷言蹲在路边似乎在给谁打电话，她下意识拿出手机翻出了顾莘的号码，又怕万一想错了打扰顾莘睡觉，于是打给了夏商周。 听夏商周说顾莘睡着还没有醒来，她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郁芷言没有打给顾莘。 佟慕妍安心收起手机驱车去了最近的菜场，用最快的速度买好菜，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郁芷言还蹲在小区外，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她身边，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和顾莘差不多高的男人，把郁芷言扶上车离去。 因为隔得远，佟慕妍并没有看见那个男人的脸，她有些奇怪，顾莘不是说郁芷言在桐城除了他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上楼，佟慕妍就问了夏商周。 果然，夏商周认真想了想，说：“她在桐城应该不会有别的什么朋友。”郁芷言威胁老爷子的事他没有告诉佟慕妍，但是如果郁芷言找的是老爷子，那么这件事他必然会知道，所以应该不会是老爷子的人。 佟慕妍点点头，一面把菜都拿进厨房，一面说：“麻烦夏秘书帮我查一查。” 如果郁芷言真的不可能有朋友，那么那个人也不排除是拼车的乘客，但倘若真的是郁芷言叫来的人，她需要知道她的敌人身边究竟还有哪些人！ 走到门口的夏商周一愣，回头时，见佟慕妍朝他笑着说：“当然不是今天，我已经耽误你时间了，怎好再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夏商周的嘴角抽了抽，他觉得顾太太和顾总待得久了，这嘴上功夫真是见长。 他出去关门的瞬间，又探身进来，说：“顾总的点滴剩的不多了。” 佟慕妍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她洗了手悄悄推开顾莘的房门，他的呼吸很轻，还睡着，她轻轻在他床边坐了，一动不动托腮看着。 ………… 韩向非喂郁芷言吃了药，她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还是疼得脸色发白，他手背不轻易触及她的额角，很烫，她在发烧。 韩向非皱眉：“昨天顾莘竟然丢下了这样的你走了？” 虽然郁芷言后来打到了车，但也是严严实实淋了一场雨。 此刻听韩向非带着生气的口吻，郁芷言虚弱一笑，睁眼看着面前的人，说：“怎么，你要去给我撑腰吗？” 韩向非一噎。 尽管吃了药，但郁芷言还是觉得痛得厉害，她干脆转身背对着床前的人。 隔了好久，才听韩向非说：“过两天我得回香港。” 郁芷言终于震惊回头，她想也不想就直接说：“不行，你没有看到顾莘的病历之前不能离开桐城！” 韩向非皱眉说：“顾莘有梁院长和整个医疗团队，根本不需要我。” “但我需要知道他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郁芷言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你可以去问梁院长。”韩向非开口说。 郁芷言用力抵着小腹，冷笑说：“医院上下似乎除了梁院长没有人知道顾莘的事，你觉得梁院长会告诉我？要是我猜得没错，顾董事长应该也不知道。” 韩向非终于吃惊了。 郁芷言深吸了口气，在美国时，所有出入那栋别墅的人嘴巴都严实得紧，她什么都没有探听到。回国以后也一样，所以她才要去找顾莘的病历给韩向非确认，不为别的，因为她就是担心！ 韩向非沉默了片刻，手机有短信进来，他看了眼，终于还是说：“顾莘那边有梁院长在，你不用担心，但我真的有事需要回去。” “什么事？”郁芷言冷漠直视着他，轻蔑说，“你的小情人在等着你吗？” “芷言！”韩向非的脸色沉了。 郁芷言冷笑着看着他，丝毫不惧他眼底的愤怒：“无国界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有多高尚！” 韩向非因为用力，双手上的青筋爆出，他冷冷看着床上直人苍白的脸色，最终到底什么都没有再说。 ………… 顾莘醒来已是傍晚了，他的手背上贴了创口贴，衣架已经被移回了原处，上面挂着的点滴瓶子也已经全部被收拾掉了。 “慕妍？”他叫了一声，没有听见佟慕妍应，于是下了床推门出去。 客厅、厨房都亮着灯，佟慕妍正在厨房低头看着手机，顾莘一声“慕妍”传至，佟慕妍吃了一惊，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慕妍！”顾莘快步过去，佟慕妍已经飞快弯腰捡起了手机，他皱眉问，“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出了什么事了吗？” 佟慕妍笑了笑，有些嗔怒推他出去，说：“我知道现在你的厨艺已经超过我了，但你也不许笑话我做菜的时候找度娘！” 听她这样说，顾莘松了口气，却拉住了她的手，轻笑问：“在做什么，不用找度娘，交给我就好。” “不行，出去坐着等我。”佟慕妍坚持，顾莘无奈，只好乖乖去客厅坐了。 佟慕妍悄悄退出了搜索页面，这时，锅里的汤汁涌了出来，她忙转身关了小火。 其实她刚才偷偷在查关于心脏病遗传的资料，网上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看来不咨询医生佟慕妍完全拿捏不准，没想到这个时候顾莘突然出来了，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这才连手机也没有拿住。 她悄悄看了眼顾莘，见他正含笑看着自己，她也只好微微一笑。 孩子的事暂时不能告诉顾莘，否则他一定很着急也很自责，这样对他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再说，顾莘和他的哥哥们发病都已经成年，就算孩子会遗传，那这中间她也还有大把的时间来想对策。 佟慕妍回过头，暗自很吸了口气，从今天开始，她会好好照顾和保护顾莘，所以他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健康的！ 这时，外面门铃响起，顾莘以为是隔壁简灵，毕竟佟慕妍在他这边都一整天了，他过去直接就开了门。 一看见外面的人，顾莘猛吃了一惊：“爸，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握着手杖，看着面前随意穿着睡袍，满身的伤，苍白脸色的顾莘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他头也不回，急急交代着，“桐桐，快，让夏秘书把梁院长叫来！” 第183章 地下情被戳穿 顾莘忙按住了顾一桐握着手机的手，顺势将她从外面拖了进去。 顾一桐皱着眉头：“哎，小叔，轻点轻点轻点……” 老爷子跟着进去，顾莘伸手就把门给关了。老爷子才想要训话，一抬头就看见从厨房端着吃的出来的佟慕妍，他蓦地愣住了。 佟慕妍也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来这里，她端着手中的鸡汤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见面，可佟慕妍强烈觉得这一次被老爷子抓到颇有种地下情被揭穿的感觉。 直到，砂锅上的热度传到了手上，佟慕妍这才皱眉急急冲到桌前放下了。顾莘见状快步上前，拉过她的手就贴上了自己的耳垂，蹙眉问她：“怎么样，还烫吗？” 佟慕妍有些木然摇头，这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别人在，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顾莘却抓着不放。 顾一桐捂着嘴忍住笑，悄悄看了眼老爷子，那一个明显心花怒放的样子。 佟慕妍终于抽回了手，有些尴尬朝老爷子说：“您和桐桐吃饭了吗？不知道大您要来，我都没有准备饭，要不你们先吃，我再煮点饭。”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吃好了，和桐桐出来散散步，就顺便上来看看。”他走上前，餐桌上满满一桌的菜，虽然都比较清淡，但全都是补血养气的，看得出佟慕妍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老爷子负在背后因轻微中风而有些异样的手也似乎瞬间正常了，一下一下均匀地打着节拍，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顾莘死活不愿意回顾公馆去住了。 佟慕妍舒心地笑了，老爷子很是自然地打了话，不问她为什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好像这中间空缺的几年都不存在，她从没有离开过顾莘一样。 顾莘却忍不住皱了眉，散步？这顾公馆散步到这也够远的吧？ 果然，顾一桐快步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说：“爷爷是散步，我可是找你有正经事的！”她说着，朝佟慕妍看了一眼，笑着说，“还是小婶交代的呢，说要还给你。”她说着，从包里拿出跑车车钥匙塞到了他手心里。 顾莘低头一看，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回头看佟慕妍，她看也不看钥匙，只说：“先吃饭吧。”说着，她转身泡了两杯茶。 顾一桐才跟着老爷子坐下，就嘟着嘴说：“我也要吃饭！没有米饭我就吃菜，我还没吃过小婶做的菜呢！” 佟慕妍无奈，只好也给她取了碗筷出来。 老爷子看见佟慕妍在顾莘家里，别提有多高兴了，目光再次落在顾莘脸上时，又皱了眉：“到底怎么弄的？” 顾一桐毫不客气站起来给自己盛汤，一面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小叔前几年做了错事，这会儿让小婶给家暴了呗！” “顾一桐！”顾莘沉了声，想要夺下她手中的碗，却被她轻巧避开了。 她坐下，心满意足喝了口汤，又笑着说：“不过爷爷您也别担心，这不，喝了这十全大补鸡汤啊，几秒钟就见效了！再说，您不知道他刚才拖我进来力气多大，这幅虚弱样子说不定也是装出来博小婶同情的。” 顾莘皱眉正想要说话，佟慕妍在地上将手轻放在他膝盖上，她的目光看向老爷子，低声说：“是我昨天爬山的时候不小心从坡上滚下去，顾莘他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对不起老爷子，让您担心了。” 顾一桐有些惊讶，终于放下碗，认真打量着顾莘，小声问：“小叔没摔坏吧？” 顾莘从鼻子里哼一声出来：“你当玩具吗？那么容易摔坏！” 老爷子也哼一声，接口道：“所以多摔几次也没关系！”他又看向佟慕妍，“如果是为了你受伤，这伤也值！慕妍，你也不用太迁就他，别又让他不知天高地厚！” 老爷子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只知道当初他因为郁芷言的录音不好插手她和顾莘的事，但后来顾莘自己和佟慕妍离婚了，所以这几年老爷子一直认为是顾莘鬼迷了心窍，竟然被郁芷言给诱惑了。 如今看到顾莘重新和佟慕妍在一起，自然得明着暗着提醒顾莘不要再失心疯了。 顾莘顺应着点头，又说：“是是，您说的是。不过您要是看到那个坡，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顾一桐哈哈一笑：“小叔，你现在是在博取爷爷的同情吗？” “吃你的！”顾莘把一只鸡腿都在了顾一桐的碗里。顾一桐还想说话，顾莘挑眉说，“你男朋友的事，不想我帮你在你妈面前说话了？” 没想到顾一桐却面不改色说：“分都分了，还要你何用？” 顾莘皱眉。 佟慕妍也疑惑看着顾一桐，顾一桐抬头看她，似乎在解释，又颇觉无奈说：“我妈说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合适，我本来还想誓死反抗想要证明给她看来着，没想到他看见蓝清哥来接我就说我移情别恋了，没过多久我就看见他和隔壁班一个女生一起逛街吃饭，还说那种大排档他一直很想吃，但因为和我在一起所以没有去吃。你说他都没问过我，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吃？” 老爷子敲了敲手杖：“丢不丢脸，还到处说？” 顾一桐吐了吐舌头。 佟慕妍笑着说：“你还小。”随后她压低声音说，“女人这一辈子谁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对吧？” 顾一桐连连点头：“对对，小婶说的对！要不我怎么就那么喜欢小婶呢！” 顾莘一听顾一桐这话就猜到佟慕妍说了什么，他清浅笑着说：“你也得经历几个像你前男友这样的人，才能最终遇到一个我这样的。” “小叔你臭不要脸！”顾一桐扮了个鬼脸，仍是在笑。 老爷子没坐好久就催着说司机在下面等，所以要走了，顾一桐都还没吃够，回头见老爷子铁青着脸瞪着她，她只好乖乖起身跟着出去了。 佟慕妍想要送他们，老爷子执意不让，她和顾莘只好送他们到了电梯口。 顾一桐悄悄说：“本来我想把钥匙给我妈，让她去集团顺便还给小叔，幸亏我妈说爷爷也好几天没见小叔了，让我顺便带爷爷过来，这下爷爷回去睡觉都能笑醒了！” “桐桐，磨蹭什么？多晚了，大家都不要睡觉吗？”老爷子站在电梯里不悦地说。 “来了！”顾一桐转身就进了电梯。 老爷子的画外音佟慕妍和顾莘自然都明白。 电梯下去了，顾莘拉着佟慕安回家，这才说；“我爸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如果她不想再生，没关系，他不会强求。 他又说：“孩子的事，你想什么时候告诉我爸都可以，暂时不想说，也没关系。” 佟慕妍的喉头有些哽咽，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把他拉到沙发前坐下，拿了药放在他面前，这才说：“吃了药就休息，我去厨房收拾。” 说完，她转身去了厨房。 碗洗到一半，简灵打电话来了：“晚上回来睡吗？” 佟慕妍迟疑了下，回头看向客厅，顾莘正倒水吃药，她见他捂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随即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佟慕妍终于打定了注意：“今晚不过来了。”明天周一了，梁院长嘱咐了顾莘要好好休息，再说，她一回去，被两个小家伙缠住就出不来了。 简灵哀嚎着：“你这是随便生了孩子就当甩手掌柜吗？你不知道那两个混世魔王功力见长，我都快震不住了，奶奶的！” 佟慕妍忍不住笑：“当初我们还在法国的时候，是谁天天念叨着见不到他们很是想念？是谁在我抱怨他们太吵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恨不得一个人带上他们十天半月？这才两天你就受不了了？” “谁说我受不了？我只是来打探下战况，顺便吐个槽！顺儿，干嘛？不许上去，你给我下来！哎呦！”简灵一惊一乍的，“小花儿，这可不能随便画！行行，怕了你们了，陪你们玩游戏还不行吗？慕妍，先挂了啊！” 不等佟慕妍这边说话，简灵已经挂断了电话。 佟慕妍摇摇头，继续洗碗、收拾，一切弄好后，她从厨房出来，发现顾莘不在客厅里了。她皱眉，看见他房间里已经亮了灯，忙快步过去推开了房门。 也不知道顾莘在做什么，似乎是听到佟慕妍进去，这才急急坐正了身体。 “怎么了，没事吧？”佟慕妍走上前。 顾莘笑了笑：“没事，你不先洗澡吗？” 佟慕妍点了头，从柜子里拿了睡衣出来，才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看着他身边的被子，皱眉说：“你藏了什么？” “没什么。”顾莘见她折回，下意识按了按被沿。 不知道是不是佟慕妍的错觉，总觉得他身边的被子似乎动了动，佟慕妍走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花儿？！”佟慕妍震惊地撑大了眼睛看着在顾莘身边缩成了一小团的浅见，“你怎么躲在……邻居叔叔的床上？” 浅见吃了一惊，忙爬起来爬到顾莘怀里，婴儿肥的一对小手勾住了顾莘的脖子，粉嫩小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软萌萌的：“我们玩捉迷藏，我觉得我躲在这里，灵儿妈妈一定就找不到我了！”她说的时候，本能靠得顾莘更紧了。 顾莘将她抱在臂弯里，眯着眼睛笑：“对，花儿最聪明。” 第184章 慕妍，我归你管 顾莘抬眸看佟慕妍的时候，发现她的脸色沉了。 “怎么了？”他皱眉问。 浅见跟着抬起头的时候，佟慕妍立马收起了难看的脸色，看着她问：“捉迷藏你躲这里是不是违反了游戏规则呢？” 浅见呆萌地“啊”了一声，看看佟慕妍，又看了看顾莘，随后理直气壮说：“可灵儿妈妈没有说不能躲这儿啊！” 佟慕妍生气了口气，强压着愤怒说：“所以你就可以大晚上的随便出家门？随便进邻居家里？” 虽然佟慕妍的脸色很平常，但浅见似乎有些感觉出了妈妈的不高兴，她嚅了嚅樱桃小嘴，模样有些小委屈。 顾莘把孩子抱在怀里，看着佟慕妍说：“玩个游戏而已，别吓到孩子。” 佟慕妍瞪了顾莘一眼，随即又看着浅见，说：“现在回去告诉灵儿妈妈你违反游戏规则吗？” 浅见搂紧了顾莘的脖子，嘟着小嘴说：“灵儿妈妈没说不能出家门！” 顾莘见佟慕妍上前了一步，弯下腰来，顾莘以为她要教训浅见，忙下意识护住怀中的孩子，却不想佟慕妍并没有动手。 她睨视着浅见，说：“那好，既然你坚持没有违反规则，那妈妈和你玩个游戏。” 浅见一听还有游戏，明眸亮亮的，全是期待。 佟慕妍继续说：“你如果在这里躲两个小时不出去，妈妈就当你说的是对的，妈妈和你道歉，不过你可以从猫眼里看，怎么样？” 浅见想也没想就点了头。 佟慕妍才直起了身体，简灵的电话就来了，她看了浅见一眼，然后一面接电话一面出去：“怎么了？啊？你先别急，慢慢说。” 佟慕妍走到了门边，浅见跳下床跟着走到了客厅里，佟慕妍却回头指了指她，浅见想起和她的约定，得意地站住了步子，佟慕妍开门出去了。 简灵一见佟慕妍就红着眼睛冲了过去：“怎么办慕妍，小花儿不见了！” 稀闻坐在沙发上，晃荡着两只小脚丫，指着门口说：“我看见她出去了。” “什么？你不早说！”简灵推开佟慕妍就冲了出去。 浅见被顾莘抱着，趴在猫眼里看着简灵和佟慕妍一前一后从电梯下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再次上来了，她看见佟慕妍拉着简灵出了电梯。 简灵才从电梯出来就哭了：“怎么办？不会真的被拐走了吧？她还那么小，要是遇到了坏人怎么办啊，我的花儿，我的小花儿！慕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捉迷藏我们以前也常玩啊！现在怎么办啊……” 简灵已经有些奔溃了，边哭边抹眼泪。 佟慕妍有些内疚红了眼睛：“没事，我们先回家看看，说不定她自己回家了。” 她的话音才落，简灵已经冲进了家门，还没等佟慕妍进去，简灵又冲了出来，看见她就直接哭出声来了：“她没回来！对，报警！咱们马上去报警！” 她说着要走，佟慕妍忙一把拉住了她，咬了咬牙，说：“现在才说报警，你怎么就不看好人呢？” 简灵一愣，这才知道原来这一路佟慕妍和她一起去找孩子，佟慕妍心里一直在责怪她！ 简灵哭得更凶了：“对不起慕妍，你打我吧，我不就帮你带了两天孩子，我就把人给弄丢了！都是我的错！ 她说着抬手就要抽自己耳光，吓得佟慕妍忙拦住了她：“简灵，简灵你……你别……” 简灵的力气很大，又高出了佟慕妍小半个头，佟慕妍差点要拦不住她。 这时，隔壁的门开了，浅见站在门口红着眼睛叫她：“灵儿妈妈……” 简灵听到浅见的声音，立马回过头，果真看见小小的人儿就在门口站着，她转身就冲过去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颤抖着声音说：“你去哪里了？你吓死灵儿妈妈了知道吗？你吓死我了！” 浅见感觉到了简灵的颤抖，她“哇”的一声哭了，小小的手抱住她说；“灵儿妈妈别哭了，花儿没有不见。” 二人抱着哭了会儿，浅见这才走到佟慕妍面前，佟慕妍指了指手表，还不到一小时的时间。 “输了吗？”佟慕妍低头问她。 浅见红着鼻子，用小手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佟慕妍看着她，又说：“就因为你随便出门，灵儿妈妈找不到你都哭了，你以后还要随便一声不吭就出门吗？” 浅见摇头：“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佟慕妍终于严肃了起来：“所以，你错了吗？” 浅见咬着唇低下了头，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佟慕妍伸手推开了家门，指了指里面，说：“知道错了就乖乖回房去睡觉，灵儿妈妈找你都哭了，为了给灵儿妈妈道歉，罚你三天不许出门玩。” 浅见听到三天不许出门，本能“啊”了一声，抬头看见佟慕妍认真严肃的脸，还有简灵还没缓过来的样子，终于不敢顶嘴了。 等浅见一进去，简灵这才回过神来，怒瞪着佟慕妍：“你知道她在隔壁？那你还不告诉我！” 佟慕妍挽住她的手臂，陪笑着说：“好嘛好嘛，这次是我错了，不过这样一闹，花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当牺牲一下，一劳永逸了！” 简灵指了指她，原本还想再说她，但一想起也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孩子跑了出来，如果不是去隔壁顾莘家，今天恐怕哭的就不止她一个人了，这样一想，倒是也有些庆幸。 佟慕妍推了推她：“快进去洗脸吧，妆都花了。” “什么？”简灵一听妆花了，立马捂住了脸，惊恐撑大了眼睛逃了。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下，回头时，见顾莘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她径直入内，头也不回，说：“回房，谈谈。” 一回房，佟慕妍示意顾莘坐下，抱着双臂，冷着脸看着他就说：“管教孩子的事上你以后不准和我玩红脸白脸。” 她说“管教孩子的事上”，顾莘一听，心里就暖了，这哪里还只是把他当“邻居叔叔”能说出来的话？ 他略笑了笑：“还好你现在这副脸色是对着我，之前还真怕你会直接教训花儿。”他想，如果浅见在他面前嚎啕大哭，他一定会舍不得，什么都要依着她的。 佟慕妍认真说：“对孩子凶没有用，我对她凶，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我不喜欢的事，但我不喜欢的事却是她喜欢的，所以并不意味着这是错的。只有这样经历一回，她才会认识到错误。用这副态度对你，是因为你是成年人，你应该明辨是非，孩子错了你不能跟着瞎搀和！” 顾莘不觉愣住了，他以为孩子只要宠着疼着就可以了，从没有想过这中间还有这么大的学问。而这样理直气壮教训他的佟慕妍，是他从未见过的。 此刻顾莘心里有些愧疚，也有对未来的一丝慌张，他是要和佟慕妍在一起的，也早就做好了接受两个孩子的准备，但是此时此刻，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胜任父亲这个角色。 总觉得在这件事上，佟慕妍俨然像个导师，而他也只是个懵懂的学生，心底是那么心虚。 佟慕妍见顾莘不说话，这才突然想起顾莘去做过亲子鉴定的事，她略有尴尬，忙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说。” 顾莘却抬头一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说：“你说的对，今天我也错了，以后绝对不这样了。在管教孩子的事上，以后都听你的。” 他说的那么自然，好像就在说他们一家四口之间的事情。佟慕妍怔忡间，顾莘手上用力将她拉了过去坐下，他轻轻抱住她，浅声说：“我是大人，我不对你就凶我，管教我的事上，也是你说了算。” 佟慕妍忍不住打了他一下：“谁要管教你！” 他仍是在笑，略微把她拉近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四年后的佟慕妍突然变得霸道了，也更有魅力了，顾莘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再也没办法从她身上移开了。 目光落在佟慕妍娇艳的菱唇上，顾莘克制不住冲动，倾身过去，深情吻住了她。 他的吻仍似多年前那般温柔，舒服得令人沉醉。 佟慕妍下意识闭上眼睛，微微轻启了樱唇回应他的吻。 他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揽住她的腰，吻得轻柔而缠绵。 微凉的风从半开的窗户吹了进来，乱了佟慕妍的发丝，那个刹那，她却瞬间清醒了些。佟慕妍忙睁开眼睛伸手推住了顾莘，她微微有些娇喘：“顾莘……” 她是想说怕他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却不想顾莘俯身连带着佟慕妍一起倒在柔软床垫上，他俊美的五官骤然靠近，墨色瞳眸里全是笑意：“没关系，我有分寸。” 语毕，他抽出被她枕在脑后的手，干脆捧住了她娇美的脸庞，含笑低头再次吻了上去。佟慕妍有些紧张攥紧了他的衣裳，他早已娴熟撬开她的贝齿，攻破最后一道防线，长驱直入。 佟慕妍没有抗拒，顾莘已经一寸寸侵占了她的领地，渐渐地，她紧攥着他衣服的手松了，这一场缠绵悱恻的吻来得突然，却似乎又那么顺理成章…… 第185章 我只想抱着你睡 窗外凉风习习，房内早已笼罩着一股暧昧缠绵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顾莘才恋恋不舍离开了佟慕妍的唇，他微微喘息着抱紧了怀中的人。他的病才发作过，就算再想要，也需要忍一忍。 佟慕妍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她知道顾莘既然说有分寸，那就一定会自律，但此刻被他这样抱着，她还是紧张得一动也不动了。 后来洗漱完，顾莘还是要抱着她。 她试图推开他，他却收紧了手臂，下巴抵在她的削肩上，撒娇说：“就让我这样抱着你睡，慕妍，我只是想抱着你睡。” 佟慕妍没有再推开他，顺势抱着他的手臂缩进了他的怀里。 翌日，佟慕妍洗脸的时候看见镜中自己的锁骨上面有一块红红的印记，她皱眉抬手，指腹轻抚过那块印记，脑中隐约似乎想起昨天夜里的某个时候，她感觉到了一丝微微的痛，当时她还以为是做梦呢。 没想到…… 佟慕妍丢下毛巾推门出去，顾莘不是信誓旦旦说只是乖乖抱着她睡的吗？ 那这颗草莓怎么回事？！ 快步走进房间，她一眼就看见顾莘站在衣柜后，冲上去就脱口：“顾莘！” 原本是想要狠狠指责他的，没想到顾莘将衣柜的门一关，疑惑看向她后，佟慕妍蓦地愣住了。 似乎很久没有看到他认真穿起西装来的样子了，依旧是合身的高定，配着精致独一无二的袖扣，竟是这样高华清贵，真是……帅到没朋友！ “怎么了？”顾莘见她心急火燎地冲出来，却又突然呆立在他面前，不免皱眉问。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指着锁骨出的羞涩印记，质问道：“这怎么回事？” 顾莘定睛看了看，他强忍住笑，故作无辜地想了想，这才说：“啊……我还以为是昨晚做梦呢！没想到不是？” “你少跟我来这套！”佟慕妍狠狠瞪他一眼，“现在天气热，这怎么挡？” “那就别挡了。”顾莘一笑，终于不再装傻充愣，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了她的削肩，认真说，“从前就算别人不知道你是我老婆，但我心里知道就好了，所有爱的印记我一个人看到就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别人知道你不是我老婆，我心里更是清楚，但是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佟慕妍身边有我在，一直都有我在！我不愿看到任何男人打你的主意！陆衍不行，谁都不行！” 他说的认真而坚定，佟慕妍下意识握紧了双手，鼻子有些酸。 原来不管是四年多前，还是四年后的现在，她都一直那么喜欢这样霸道又无赖的顾莘！ 不过面对此刻顾莘势在必得的样子，佟慕妍轻哼一声推开他，转身出去说：“你想得美，要是有人问，我就说我昨晚招妓了。” 顾莘紧拧了长眉跟出去：“你敢！” 佟慕妍没有回头，有些人不住想笑：“你不知道吗？我第一次遇见你，后来分开后，我以为自己怀孕了，简灵知道后就是以为我招妓了。”她的脚步止住，回头微微扬起小脸，骄傲地说，“我都招过你一回，还不许招第二回吗？” 顾莘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想要教训佟慕妍，她却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佟慕妍回家给两个小家伙收拾了下，因为工作日，她和简灵都得去上班，保姆来得早，佟慕妍交待了浅见要禁足，所以不能带他们出门，这才下楼。 没想到顾莘还在下面，佟慕妍走上前就看见了停在他身边的那辆熟悉的车子，当年他骗她说是徐佳人的车。车身洗得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像是闲置了几年不动的车子。 顾莘有些无奈说：“本来打算开车送你去上班，不过我半小时后有个重要会议，时间太赶。”他拿出钥匙给佟慕妍，“车子都有定期保养和年检，放心开。” 佟慕妍把钥匙握在手心里，有些感动，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催促着他：“你快走吧，开会别迟到了。” 顾莘点点头，转身上车时，又想起什么，回头说：“今晚我定个餐厅，带上孩子们一起去外面吃吧。” “不行。”佟慕妍皱眉说，“小花儿要禁足。” 顾莘原本想打趣她还来真的啊，但一看她认真的模样，只好点头说：“行，我们家的小事都听你的。” 顾莘的前半句还令佟慕妍听着心里甜甜的，后半句她直接就嫌弃了。 佟慕妍落下脸问：“意思是大事都要听你的？” 顾莘点点头：“那必须的啊，我是男人啊，一家之主。”他顿一下，随后认真说，“不过……我也没什么大事，就算有，大事也能化小嘛。” 听到最后，佟慕妍终于脸红了，如果到此她还不明白顾莘话里的意思就太傻了。 去了百货公司，果然员工们看见佟慕妍身上的草莓都在纷纷议论总裁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当然，所有人一致认为这个男朋友不外乎就是陆衍。 于是趁中午休息的时间，佟慕妍去找了陆衍。 她在m.z科技对面的咖啡厅等了一会儿，陆衍就来了。 “给你点了你爱喝的美式。”她将咖啡杯推到了他面前。 陆衍坐下的时候就看见了佟慕妍锁骨上的那颗草莓，他微微一愣。 佟慕妍却丝毫不打算掩饰了，抬眸冲他一笑，说：“我和顾莘重新在一起了。” 他端住咖啡杯的手指略微有些不自然，她已直白说了出来，并没有说打算要在一起，那就是做了决定了。 其实那天在温泉酒店外，郁芷言去找他的时候，陆衍就猜到佟慕妍会和顾莘和好只是时间问题，因为若非如此，郁芷言不会那样病急乱投医去找他。 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更没想到如今的佟慕妍非但没有回避，还主动来和他说了。 不过此时此刻，陆衍算是清楚地明白了，这辈子他是彻底没有机会了。 “陆衍？” 陆衍回过神，见佟慕妍递了白砂糖过来，他尴尬一笑，伸手接了：“谢谢。” 佟慕妍笑了：“干嘛那么客气。” 陆衍却说：“不是这个，是谢你特意来告诉我你和顾莘在一起的事。” 佟慕妍一愣。 他又说：“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种从不拖泥带水的性格，喜欢就在一起，不爱了就离开。”他停顿了下，苦涩一笑，“大约是我做不到你那么洒脱，所以才特别欣赏特别喜欢。不过你放心，既然今天你已经选择了顾莘，我会祝福你们的。” 毕竟顾莘的幸福一直都是赵琴如心头记挂着的事。 佟慕妍说了句“谢谢”。 陆衍勉强一笑，说：“虽然我知道这话说得有点早，但办酒席时，希望顾莘别再那么小肚鸡肠，好歹也给我第一张请柬。”佟慕妍和顾莘刚在一起，想必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办酒席还不会那么早，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衍就这样提了。 佟慕妍知道虽然顾莘讨厌陆家的人，但对于陆衍，早就今时不同往日了。 佟慕妍点点头：“他不会的。” ………… “什么？”顾莘接到佟慕妍电话的时候，正赶着去开下一个会，他换了个耳朵听，好看的五官都拧了起来，“谁说我同意到时候给他请柬的？” 电话那头的佟慕妍说得轻描淡写：“你说的，小事都听我，大事才听你，但我们家没有大事。” 顾莘：“……” 顾莘瞬间有些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顾莘。”徐佳人从后面走来，见他转身一笑，她上前就说，“今天看着气色好多了，果然家里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 老爷子看到他和佟慕妍在一起，回家告诉徐佳人也不奇怪。顾莘笑着指了指手机，用嘴形说了“慕妍”两个字，徐佳人会意，笑着走开了。 电话那头，佟慕妍问：“佳人姐找你有事？” “没事，我们正要去开会。”他说着，缓步远远走在徐佳人身后，刻意保持着距离。 佟慕妍忙说：“那你去忙，我也会公司了。” “哎，慕妍！”顾莘急着叫住她。 “什么事？” “那个……桐桐在臻翔科技实习，我只是想说，你有空也可以去串个门，看看以前的同事们。”其实顾莘真是想念从前佟慕妍在臻翔科技的日子，他要是太想念，还可以抽空下去看看她。 要是她去见顾一桐，他也能寻了借口去。 听佟慕妍应了，顾莘这才心满意足挂了电话，加快了脚步，神清气爽走进会议室里。 ………… 夏商周借着去顾公馆给老爷子送文件的空隙，顺道去了郁芷言的住处。 他在车内坐着等了会儿，果真看见了郁芷言从公寓楼里出来，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夏商周忙下车往前走了几步，郁芷言和那个人似乎在争吵，韩向非正好背对着夏商周，夏商周忍不住再次往前走了几步。 郁芷言说得有些气愤，夏商周忍不住皱眉，似乎自从顾若走后，郁芷言离开桐城的那一年开始，夏商周再也没见过这么沉不住的郁芷言了。 很快，郁芷言推开了面前的人，转身冲进了公寓楼里。 这时韩向非转过身来，夏商周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后，眸子刹那间微缩，怎么会是他！ 第186章 最好的都给她 韩向非见郁芷言重新回了公寓楼，他原本想要跟着进入，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香港那边打来的电话，他接了说完，收线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夏商周。 韩向非略为皱眉，握着手机的手徐徐垂下，并没有上前，就这样直直站着看着他。 夏商周抬步走到了韩向非面前。 韩向非这才蓦地一笑，目光从容落在夏商周的脸上：“夏秘书，好久不见。” ………… 郁芷言原本是要去上班的，因为韩向非过两天要回香港的事二人才争吵了起来，走到楼下她才想起办公室的钥匙没有拿，重新回去拿了下来，见韩向非就等着电梯外。 她不想说话，快步要走。 韩向非伸手拦住了她：“你不想我现在就回香港，不就是希望让我看到顾莘的病历好确定他的状况吗？” 郁芷言一愣，本能抬头看着他：“你改变主意了？” 他却摇头，说：“香港那边的确有事，我得回去，但是顾莘的病历你也不必去拿了，夏秘书亲口告诉我，顾莘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好好配合治疗甚至不必动手术。” “真的？”郁芷言的眼睛亮了，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韩向非点头，夏商周不会骗他的。见郁芷言松了口气，韩向非忍不住说：“其实你这是何必，顾莘不会选择你的。” 郁芷言听后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只要老爷子站在我这一边，想必她佟慕妍也没有这么容易能嫁进顾家！” “芷言，你……” 韩向非还想说话却被郁芷言犀利打断了，她冷漠的眼眸凝视着他，说：“韩向非，顾家的事你少管！” 说完，她拎着包快步超前走去。 片刻，身后才传来韩向非的声音：“这次回香港后，我会转道去叙利亚，如果你有事找我，手机恐怕联系不方便，但你可以给我发邮件。” 郁芷言头也不回，她的眼睛有些红，鼻子有些酸，她深吸了口气微微仰起脸，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会了，她再也不会联系他了！ ………… 简灵在东陵百货的专柜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是她自己的服装品牌，名字就叫“简”，佟慕妍打趣她简直不能更懒了。 简灵正认真给橱窗模特穿衣服，听她这样说，边笑着说：“那也没有你懒，孩子们的名字都是随手捡我胡乱说的用的！” 佟慕妍抱着双臂倚在柜台上看着她和员工们忙，浅笑说：“我那不是懒，因为我真的觉得挺好的。” 简灵回头翻了个白眼，目光在佟慕妍锁骨出的草莓上停留一秒钟，嘲讽说：“你还真是张扬，竟这样招摇过市了一整天？” 佟慕妍本能轻抚着锁骨上的印记，抿着唇一笑，从前的她一定会觉得很尴尬，死活都会用遮瑕膏遮住，不过因为顾莘的那番话，她才不打算遮掩了。 因为拥有了坚强的后盾，她也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无所畏惧，越来越自信了，毕竟生活是给自己的，那些指指点点的，多半也是嫉妒罢了，她又何必在乎？ 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反而过不好自己的日子。 简灵听佟慕妍不说话，回头才要说，她工作室一个员工从工作室拿了落下的衣服过来，又从身上取出一个盒子交给她，说：“老大，刚收到的快递，我还以为是你订的货，拆了才知道是有人送你的礼物，对不起啊，我事先不知道。因为很贵重，我怕弄丢，就给你带过来了。” 佟慕妍一听礼物，立马就凑了上去。很精巧的盒子，上面印着pandora的logo，简灵捧着盒子却是愣住了。 “舍不得打开啊？我帮你！”佟慕妍一把夺下了盒子就打开了，精致漂亮的珠子串满了整个基础链子，上面几乎集满了这几年所有最流行的款式，组合起来是那么妩媚动人，又充满着当代气息。 “哇！这满满的一串得花不少钱吧？”佟慕妍用手肘撞了撞简灵，笑着说，“看来这回蓝主任真是下了血本要求你原谅了！”自从简灵和蓝清吵架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佟慕妍面前提起蓝清了，佟慕妍当然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但因为那几天因为顾莘生病的事，她也没有时间细细过问，现在趁着蓝清送礼，她当然要推波助澜了。 简灵的目光直直落在盒子里漂亮精致的手链上，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惊喜得傻了？”佟慕妍又推了推她，“你跟蓝主任说下礼物收到了？” 简灵似乎才回过神来，她这才看见里面还有张小卡片，她翻过来，卡片背面写着“callme”，还有底下一串电话号码。她利落拿出手机拨号，一面走了出去。 佟慕妍心里想着这蓝清送礼物都弄得这么浪漫，怪不得顾莘要说他是个撩妹高手呢！不过她和顾莘都在一起了，当然也希望简灵和蓝清因为郁芷言的不愉快也能快点过去。 她转身打算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不对啊，如果是蓝清的话，写了打给他后没必要留电话号码吧？短短这么几天，简灵总不至于已经删了蓝清的电话号码吧？ 佟慕妍忙折回，翻出了蓝清的电话号码，和卡片上的一对比，果然不是蓝清！ 佟慕妍吃惊抬头看着走道尽头背对着自己正在打电话的简灵，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等简灵一回来，她一把拉住她问：“你和蓝主任分手了？” 她了解简灵，一旦分手她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出去狩猎。 没想到，简灵有些烦躁说：“还没。”上次的不愉快之后，她几乎都没有见过蓝清，这段时间她忙着专柜的事，大约这段时间医院也挺忙的。 佟慕妍忙问：“那这个人是谁？你可从来没有过脚踏两条船的时候啊！” 简灵哧的一笑，丝毫不掩饰，从容说：“钱凡。” “钱凡？”佟慕妍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想了好久，她才恍然大悟，“就是四年多前你那个只交往了两周，我连面都没有见过，只活在台词里的钱凡？” 简灵听得笑了：“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记性还挺好的嘛！对，就是他。”她转身继续收拾着衣服，一面说，“我曾经在他面前说过，我上学时就喜欢pandora的手链，可惜那时候没有钱。听人家说国外比国内便宜，如果有机会出国，每次出去买两颗就不觉得贵，一点点攒起来串成一串，戴出去就是土壕！其实只是想得美好，哪有那么多时间出国。钱凡就说，总有一天他要送我一条手链。” 她停顿了下，目光落在佟慕妍手中的盒子上，不自觉笑了：“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佟慕妍的目光再次落在串着各式各样珠子的手链上，都这么明显了，钱凡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她吞了口口水：“那……现在算什么情况？” 简灵低头扣着扣子的动作略为停滞了一秒钟，她没有抬头，说：“他说他要回来了。” 什么意思，钱凡这几年不在桐城？难道因为钱凡的离开他们才分手的？ 从前简灵因为换男朋友的频率太高，通常都是等她带了男朋友来见了佟慕妍以后，佟慕妍才会开始了解对方的信息。 显然，她对这个钱凡一点点都不了解。 不过简灵的这句“他要回来了”似乎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佟慕妍借口回办公室后就给顾莘打了个电话。 顾莘听完后，沉默了片刻，随后说：“我知道了。” 下班后，佟慕妍才走出大楼就看见顾莘的车子停在了外面，他见她出来，下车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佟慕妍皱眉说：“可我开了车来啊。” 顾莘过来拉她上车，轻声说：“没关系，反正我明早想送你上班。” 想起那时候他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悄悄给她买了车却说是借了徐佳人的，佟慕妍心底很暖。 二人驱车去了臻华医院。 路上，顾莘顺口问她：“所以你现在是要撮合蓝清和简灵？” 佟慕妍直接说：“虽然我私心是这样想的，但是如果简灵最终选择不是蓝主任，我当然战队简灵啊。”她见顾莘蹙了眉，她笑着说，“你也不必这个脸色，我们离婚后，蓝主任以为你喜欢郁芷言的时候，不也尊重你的选择吗？朋友不就是这样？但是呢，我现在想要知道蓝主任到底爱不爱简灵，好决定我要不要帮他。” 顾莘抿着唇不说话了。 车子在停车场停了，佟慕妍下车的时候忍不住问他：“怎么不说话？” 顾莘有些纠结叹了口气，说：“你说的这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虽然他的私心就是战队蓝清，但不可否认佟慕妍说的有道理。 佟慕妍哧的就笑了：“你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讽刺我的？” “我怎么敢？”他轻笑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她反握住，与他十指相扣。 这样细微的一个动作，令顾莘的心头一阵甜蜜荡漾，他侧脸看着美好又美丽的佟慕妍，心底想着，这辈子要把最好的都给她，统统都给她。 ………… 推开蓝清办公室的门，意外地，郁芷言竟然也在。 其实郁芷言是因为痛经厉害来看病的，她也没想到顾莘和佟慕妍会突然来，她本能就站了起来。 蓝清惊讶问：“你们怎么来了？” 佟慕妍见郁芷言没有要走的意思，上前从容说：“不管郁小姐是因同事的身份来，还是以病人的身份来的，恐怕你都得回避一下了，我们和蓝主任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商量。” 顾莘没有说话，侧身给郁芷言让了路。 她很是不甘心，握紧了拳头，终于还是打算走了。 “哎，学姐，药。”蓝清拿着桌上的袋子站了起来。 郁芷言转身一把拿了就走，佟慕妍上前关了门。 蓝清这才皱眉：“什么大事？”随即他的眼睛一撑，“等等，你俩……和好了？” 顾莘走到桌前，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沉声说：“你别管我和慕妍的事了，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 蓝清玩世不恭地坐下：“我有什么事。” 顾莘睨着他，认真说：“你有情敌了。” 第187章 叔叔是你妈妈的 蓝清听后，轻笑了笑：“谁呀？你啊？” 这几年，简灵除了操心佟慕妍和两个小家伙的事，别的精力全都放在事业上了，连和蓝清一起约会也没有从前那么频繁了，哪里有什么时间去接触别的男人？ 顾莘看着蓝清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有些生气，佟慕妍却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径直问蓝清：“你和简灵交往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结婚呢？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问得蓝清一愣。 片刻，他才皱眉说：“我和简灵都倾向于不婚主义，觉得婚姻只是个形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那又有什么关系？” “那孩子呢？如果有了孩子也不结婚吗？”佟慕妍的口气有些加重了。 蓝清有些惊讶看了佟慕妍一眼，他忍不住站了起来：“简灵没说过要孩子啊。” 佟慕妍一噎，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蓝清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疑惑问：“今天这是突然怎么了？” 佟慕妍什么话也不想说，转头就出去了。 “慕妍！”顾莘跟着追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看着蓝清说，“你都多久没联系简灵了？” 蓝清无奈耸耸肩说：“我只是有时候觉得真搞不懂她们女人，为了一点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要生气，因为我和郁学姐打了招呼简灵都要生气，你叫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关于郁芷言，顾莘不想做过多的评价。 他重新回转了身体，直面着蓝清，一字一句说：“如果你心里真的爱一个女人，她的所有事你都不会觉得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她不喜欢，你就不会去做。今晚去简灵家里吃饭，你们需要谈一谈。” 语毕，他开了门出去。 佟慕妍早就不在外面了，顾莘没有迟疑，直接朝外面走去。 郁芷言站在楼道口，看见顾莘出来，她忙走了出来，顾莘却仿佛没有看见她，郁芷言一句“顾莘”还没出口，就见他大步流星从她面前走过，留下她尴尬站在原地。 恰巧走过看见的几个护士纷纷用文件夹挡住了脸对郁芷言指指点点地议论了起来，郁芷言的脸色很是难看。 顾莘走到外面，果然见佟慕妍已经等在了车子旁边。 他将车子解锁，佟慕妍径直坐进了副驾驶室，顾莘进去就听她说：“不要帮蓝主任说话，因为我现在很生气。” 顾莘握了握她的手，什么话都没有说，径直驱车去了菜市场，买了菜回去。 简灵已经回家了，保姆回去了，两个小家伙正围着她叽叽喳喳说着话，此刻见佟慕妍回去，忙都冲过来。 稀闻眼尖，一下子就看见顾莘拎着菜，他忙问：“今天邻居叔叔做菜吗？” 浅见直接忽略了佟慕妍，直奔顾莘而去，抱住他的腿说：“那叔叔我要吃红烧肉！” 顾莘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厨房，佟慕妍这才走到简灵面前，她下意识看了看她的手腕，那串手链她没有戴。 简灵回头看着厨房：“你不去帮忙？” 佟慕妍拉她坐下，自己盘腿坐了，摇了头，也没有提蓝清的事，直接说：“行吧，交待。” 简灵一看佟慕妍这态度就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了，她跟着坐下，想了想说：“其实那时候钱凡对我来说，在没有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只是个过客。我应该和你说过我和他是在酒吧认识的吧？” 佟慕妍点点头。 简灵又说：“他主动和我搭话的，夸我很漂亮，说想在离开之前和我这样的大美女喝上一杯。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他们的践行酒会，他和另外三个人两周后就要出国，归期不定。本来我不想搭理的，但你知道的，我就是受不了男人长得好看！后来我一想，反正我也空窗，就两周而已，白捡一个帅哥干嘛不要？” 佟慕妍忍不住一笑，这果然很符合简灵的想法。她刻意轻松地说：“从前都是你倒追人家，这个钱凡也算例外了。” 简灵笑了笑：“所以当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特别。” 简灵属于标准的身材高挑的大美女，用她的话来说，一般长得太漂亮的女人，出门脸上仿佛自带“我有男朋友”的字样，弄得好多男人都不敢直接上来就追，所以一般她看到喜欢的帅哥毫不迟疑都会主动出击，想到此，佟慕妍笑了，心情也好了些。 “哎，那时候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的，后来时间一到他就走了，因为没开始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期限，所以没有投入太多，自然走出来也快，更何况，后来马上遇到了蓝主任。最重要的是，蓝主任比他帅。”简灵无奈摊手。 佟慕妍微微挑眉，原来那时候钱凡是出国了，佟慕妍还以为他出差呢。不过对简灵来说，这个理由……很充分。 “那钱凡是……”佟慕妍本来想问问钱凡到底是做什么的，话还没问完，外面门铃响起，爱开门的稀闻一溜烟儿就跑去开了门。 他一看见外面的人，大叫着：“滥情叔叔！”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外。 蓝清显得有些尴尬，随即他弯腰抱起了稀闻打算缓解尴尬，哪知稀闻最讨厌被人抱，踢着小脚丫不满皱眉：“我要下去，让我下去！” 结果，小家伙一脚踢到了蓝清的裆部，他的脸色骤然笼上痛楚，动作奇怪把稀闻放了下来。蓝清还拼命想要保持完美的形象，奈何连站姿都有些搞笑，简灵哧的就笑了，骂了句“活该”。 顾莘回头看了眼，浅见始终倚在顾莘身边，偶尔还想踮起脚尖看锅子里的美食，奈何身高不够，再努力也只能闻到诱人的香味。 她“咕噜”就咽了口水，顾莘的心又软了，悄悄顺着纹理撕了一条红烧肉塞进了她的小嘴里。 “好吃吗？”他悄声问。 浅见满足地点头，又拉着顾莘的衣袖，回头看了看外面，发现没有人看着他们，她忙说：“叔叔，再给我吃一口好不好？” 顾莘才想要应，稀闻不知道什么时候持枪站在厨房门口，用枪口对准浅见，说：“我要告诉妈妈你偷吃！”末了，他又立马走进厨房，缠着顾莘说，“还是算了，叔叔，给我也吃一口吧好不好？” 浅见抱住顾莘，撒娇说：“不行，我先要的。” 稀闻瞪着她说：“灵儿妈妈说了，女人不能吃太多肉，会胖死，那就没人要了！” 浅见抱紧了顾莘，哼哼说：“我才不要别人，我只要邻居叔叔就够了！” 顾莘有些头大，皱眉说：“这话不能乱说，叔叔是你妈妈的。” 浅见撑圆了眼睛一本正经问：“谁说的？” 稀闻跟着说：“你才不是我妈妈的，我妈妈是灵儿妈妈的！” 顾莘：“……” 他强烈觉得，这件事他得找佟慕妍好好聊一聊了。 佟慕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去洗手吃饭。” 一听要吃饭，两个小家伙立马就跑开了。 饭桌上，佟慕妍就当医院里和蓝清的那段对话不存在，她觉得简灵和蓝清见面后气氛缓和了许多，感情的事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够自己解决。 饭后，为了给他们腾地儿，她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顾莘家里，孩子们还没有正经来过顾莘家里，于是好奇地开始参观顾莘的房子。 佟慕妍怕他们弄坏东西，想要跟着，却被顾莘一把拉住了。 “怎么了？”她回头皱眉。 顾莘的脸色有些奇怪，终于忍不住说：“你告诉他们你和简灵是女同？” 佟慕妍“啊”了一声，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顾莘沉着脸：“如果不是，那顺儿怎么会说在法国多的是两个爸爸，两个妈妈的，所以他们没有爸爸，只有两个妈妈！” 佟慕妍“噗嗤”笑了出来，凝视着顾莘说：“我没这样教过，但这在法国的确是事实啊。”怪不得两个小家伙都很乖，从来没有追问过她爸爸在哪里，爸爸是谁的问题。 显然顾莘有些不乐意：“不行，这事你得管，他们总不能一直管我叫叔吧？” 佟慕妍微微一怔，看着顾莘无比认真的样子，她的心头很暖，很感动，即便以为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他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见她的眼眶有些红，下意识把她拉进怀中，轻声说：“我说过不会过问他们父亲的事，你放心，到死我也不会问，他们是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顾莘……”她本能抱紧了他的身体，很想告诉他事实，可是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她终究还是缄口了，她只希望现在他能心无旁骛养好身体。 “妈妈，妈妈！”稀闻和浅见跑了出来，佟慕妍和顾莘忙松了手。 “怎么了？”佟慕妍低头问。 浅见扬起小脸说：“我和顺儿发现邻居叔叔的床垫和你的一样的！” 顾莘一笑，蹲下身说：“小花儿这么聪明啊？”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佟慕妍以为是简灵和蓝清，正要去开门，开门上瘾的稀闻已经跑了过去打开了门。 老爷子是有事要和顾莘来商量的，门一开，他感觉有一团小小东西在身下，这一低头，他的眼珠子都直了。 呵呵，这个和顾莘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团子是谁？ 第188章 爱屋及乌 三更 稀闻也以为是简灵，一眼看见老爷子就愣住了，随即他一本正经地问：“老先生您找谁？” 老先生？这宝宝还挺有礼貌的。 老爷子不自觉想起他第一次见佟慕妍的时候，路过的人那么多，佟慕妍是唯一一个停下来帮助他过马路的人，那个时候的佟慕妍也是这样有礼貌和善良。 夏商周之前因为稀闻被老爷子挡住，直到听见小家伙稚嫩却要装着认真的话语，这才震惊探出头，他没想到稀闻会在顾莘家里！ 老爷子心花怒放半蹲下来，看着稀闻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老爷子，他是……” 夏商周想起了亲子鉴定的事，怕老爷子误会，原本想先解释一下，却没想到他才开了口，老爷子就横了他一眼，不悦说：“我还不知道他是谁？用你多嘴。” 老爷子虽然这样说着，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并不是在责怪夏商周，分明浑身上下都乐开了花。 佟慕妍离开几年，孩子的模样几岁，傻子都看得出来，还用得着夏商周解释吗？ 老爷子的目光重新回到稀闻身上，他就是想听孩子自己说而已。 稀闻见过夏商周，顾莘不见的那次，夏商周来找过佟慕妍，当时还佟慕妍很不开心，说话也大声，稀闻被吵醒了，偷偷趴在房门口看到的。 此刻见夏商周突然来，稀闻还以为又来找佟慕妍的麻烦，等不及回答老爷子的问题就扭头叫：“妈妈！” 佟慕妍突然听稀闻大声叫，还以为是简灵和蓝清发生了什么事，忙冲了出来。 顾莘也跟着出来，一手牵着浅见的小手：“怎么了顺儿？爸？”顾莘看着蹲在稀闻面前一脸慈祥的老爷子惊呆了。 佟慕妍也是愣住了，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来，而且刚好撞见她和孩子们在顾莘家里。她也曾无数次地想过到底应该什么时候告诉顾家的人，但因为亲子鉴定的事，似乎带着孩子上门显得她挺贱的，没想到事情就这样撞破了。 老爷子哪里还管顾莘和佟慕妍诧异的样子，他很快就发现了牵着顾莘的手，倚靠着顾莘的浅见，粉嫩嫩的，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可爱漂亮。 老爷子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在笑了，差点没跟个孩子一样的跳起来！ 稀闻已经转身跑到了佟慕妍面前，当在她面前，说：“妈妈，这个大叔又来找你吵架了！”他的小脸很是严肃，一手指着门口的夏商周，拦在佟慕妍面前的小人儿俨然一副要保护她的样子，令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夏商周一直在想这件事该怎么收场，回神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一个激灵，什么情况？ 佟慕妍一听稀闻说“吵架”就立马反应过来是哪件事了，她忙拉住孩子小小的胳膊，说：“别胡说，那天叔叔不是来找妈妈吵架的。” 不是吗？ 可那天妈妈分明很生气的样子。 但稀闻看着佟慕妍认真的样子，有些迷糊了。 佟慕妍一手牵了稀闻的手，另一手拉了浅见过去，低头看了看两个小家伙，轻轻把他们推至老爷子面前，温和说：“叫爷爷。” 顾莘的眼底闪过微诧，眸华落在佟慕妍脸上的时候，他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了笑容。夏商周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此时此刻他自然什么也不好说。 两个小家伙回头看了佟慕妍一眼，见她点头，于是乖乖走到老爷子面前，甜软地叫：“爷爷。” “哎！”老爷子大声应了，一手一个就把他们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了，他一个劲地笑，两只眼睛有些红红的。 佟慕妍忍不住就酸了鼻子。 老爷子抱了很久都舍不得松开，顾莘忍不住上前说：“爸，够了够了，把孩子们都吓着了。” 老爷子似乎才回过神来，他乐呵呵地笑，夏商周上前扶他站了起来。 浅见转身就牵住了顾莘的手，顺口叫了声“叔叔”。 佟慕妍微微一愣，她看着老爷子才要说话，老爷子却摆摆手，说：“慕妍，你什么也别解释，我心里都明白。这些年你受了多少苦我猜都猜得出来。”他看了顾莘一眼，哼一声，说，“叫叔叔也是他活该！” 稀闻却被老爷子手中的手杖吸引住了，名贵的黄花梨，上面还镶嵌着一颗价值不菲的蓝宝石，稀闻从没见过这样的，摸了好几下，这才抬头问：“爷爷，这是打狗棒吗？” “打狗棒？哈哈哈——”老爷子被逗笑了，之前板着脸看顾莘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抡起手杖往顾莘腿上抽了下，说，“有时候还真的可以当打狗棒来用！我的大孙子太聪明了！” 稀闻被夸了，一脸的高兴，又摸了摸，说：“那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可以！”老爷子心花怒放牵住了稀闻的手。 浅见也跑了过去：“那我也要看！” “好好，都看，都给看！”老爷子被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拉着去了客厅。 佟慕妍回头看着老爷子的背影，鼻子酸得更厉害了，老爷子还是那个老爷子，讲道理，会设身处地地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即便一眼看见就能确定这是顾莘的孩子，他也没有任何言语责怪她隐瞒了这件事。 “慕妍？”顾莘叫了她一声。 她怕自己忍不住哭了，扭头说：“我去切点水果，你来帮忙吧，夏秘书先去客厅坐一下。” 说着，佟慕妍拉着顾莘去了厨房。 夏商周原本有很多话要问，但看见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和两个小家伙有说有笑的样子，他终于全部咽了下去。 ………… 顾莘被佟慕妍拉进了厨房，他皱眉问：“怎么了？” 佟慕妍松了手，从冰箱里取了水果出来洗，还在酝酿着怎么跟顾莘解释。 顾莘走到她身后，轻轻拥抱住她，低声说：“其实你什么也不必说，你能让孩子们叫爷爷我已经很高兴了，既然我爸以为他们是我们的孩子，那就让他那样以为，对我来说，再好不过了。” 佟慕妍突然很心疼他，有些嗔怒扳开他的手，转身咬了咬牙，她终于说：“你是真的没有脾气吗？就没见过绿帽子都戴得这么开心的人！” 顾莘皱眉，严肃说：“别瞎说！” 佟慕妍抬手就打了他一下，他这才又笑了：“慕妍，我爱你，也爱你的一切。” 佟慕妍忍不住就怼他：“是吗？那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吗？” 顾莘想也没想就点头。 她又说：“陆衍也是我朋友，以后如果办酒席，你给请帖吗？” 顾莘瞬间有种被下了套的感觉，片刻，才听他咬着牙说：“给！”他顿了下，又说，“不过不是‘如果办酒席’，是肯定要办的！” 佟慕妍的眼泪终于还是淌出了眼眶，有人说，如果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是真的爱他。佟慕妍却觉得，如果一个男人肯接受一个女人跟别人的孩子，那也绝对是真的爱她。 她是那么那么地幸运。 顾莘心疼捧住她的脸，轻声说：“快别哭，要是被我爸看见，以为我欺负你，那我可真的要被他的打狗棒打死了。” 佟慕妍噗的就笑了。 他取了手帕出来替她擦去眼泪，又亲了亲她的脸颊，伸手把她拉至一边，卷起了衣袖开始洗水果。 客厅里，时不时就传来老爷子大笑的声音。 顾莘的嘴角微扬，心情甚好。 后来，佟慕妍和顾莘端了水果和茶出去，两个小家伙全都坐到了老爷子腿上，祖孙三人看起来都很高兴。 夏商周提醒着老爷子还有正事要办，老爷子突然觉得今晚特别嫌弃夏商周。 直到佟慕妍说：“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到睡的时间了，您有事就先和顾莘说吧，说完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此刻的老爷子简直和两个小家伙一样没有玩够，但是佟慕妍的话很有道理，无奈，他只好说：“那……我和顾莘说完明天再来。” 夏商周：“……”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子和顾莘去了书房，佟慕妍怕现在带两个孩子回去会打扰简灵和蓝清，只好带他们洗漱完毕后去顾莘的床上睡了。 稀闻翻了个身又爬起来：“妈妈，我睡不着。” 浅见也跟着坐起来：“妈妈，那个爷爷好好玩，我还想听他讲故事。” 佟慕妍指了指手表上的时间，严肃说：“都躺好，还有，不是‘那个爷爷’，你们只有一个爷爷，以后要说‘我爷爷’。”她走到门口又回头，两个小家伙终于还是听话得躺进了被窝里。 外面，夏商周还在客厅里等着。 佟慕妍朝书房看了看，这才坐下了，她示意夏商周也坐下，给他倒了茶。她这才问：“我让夏秘书帮忙查的事怎么样了？” 这件事，佟慕妍迟早都是要问的。 夏商周端着茶杯从容说：“郁芷言身边没有什么朋友。” 是吗？佟慕妍略微皱眉，那看来真的只是个凑巧拼车的人了。 这样一想，她也终于松了口气，朝夏商周笑了笑，说：“谢谢你了，夏秘书。” “应该的。”夏商周的话有些淡，看得出，今晚的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佟慕妍有些紧张看向书房，里面并没有听到大声说话的声音，她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夏商周的脸色铁青，终于开口问：“顾太太这样面不改色地骗老爷子似乎不妥吧？” 按理说他不是顾家的人，这种事他是没有资格插嘴的，但他对于老爷子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夏商周根本没办法想象如果有朝一日老爷子得知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孙子时，打击会有多大！ 佟慕妍这才回头看着坐在她对面一脸不悦的人，原来他脸色难看是因为这个？害她还以为是老爷子来找顾莘不是什么好事呢。 想到此，佟慕妍忍不住一笑。 夏商周的声音也沉了：“顾太太就算生顾总的气，但老爷子始终没有亏待过您，您怎么能这么骗他！” “我没有骗他。”佟慕妍的眸华一抬，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他们就是顾莘的孩子。” 第189章 心花怒放 佟慕妍说“他们就是顾莘的孩子”时，那么从容坦然，目光坚定，丝毫没有躲闪。夏商周到底是彻底吃惊了，他看了看书房紧闭的门，又看了看顾莘房间，似乎脑子不够转弯了。 “可是，那份亲子鉴定……” “我……动了手脚。”佟慕妍打断了他的话，又说，“至于我中间做过什么，夏秘书不必问，你只要相信花儿和顺儿都是顾莘的亲生孩子就是了。若然不是，你叫我顾太太我怎么敢应？我又怎么敢在老爷子面前这样从容不迫？”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夏商周当然是相信的。 撇开一切不说，光看着稀闻的小模样，说不是顾莘的孩子都没有人相信！ 夏商周想到此，终于暗自松了口气，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原本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幸亏老爷子不必面对那个残忍的消息。 他看着佟慕妍，又问：“顾总知道吗？” 佟慕妍低头片刻，终于深吸了口气，说：“顾莘非但不在乎孩子们的出身，还很庆幸他们不是他的骨肉，因为这样就不会遗传他的病了，梁院长不止一次交代过不能再让他受刺激，我哪里敢说？所以这件事，你心里清楚就好，暂时别告诉顾莘。” 夏商周郑重点头，这几年虽然顾莘一直配合治疗，但夏商周其实知道顾莘始终忧思忧虑放不下太多的事情，前段日子他病发时，梁院长甚至都有些生气地交代再这样下去，他的病情会恶化。 佟慕妍的顾虑是对的，这件事眼下的确不是告诉顾莘的好时机。 佟慕妍压低了声音，说：“我今天会告诉你，是因为有事想找你帮忙。” 夏商周看着她担忧的神色，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点头说：“顾太太放心，我明天就亲自去一趟臻华医院找梁院长，顾总的病情也没有他两个哥哥的严重，再说，现在医疗越来越发达，不会有事的。” 夏商周果然是个明白人，老爷子慧眼，用的人自然玲珑剔透。 佟慕妍笑着说了声“谢谢”。 ………… 老爷子虽说来找顾莘是有正事，不过在书房坐下到现在一直不停地在问关于两个小家伙的事情。 顾莘无奈扶额：“爸，您问完了吗？” 老爷子心想，这可是永远都问不完的啊，不过看着顾莘的态度，他有些生气说：“要不是我今天来撞见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顾莘本能蹙眉，“慕妍没说话，我……不想勉强她。” 听他提及佟慕妍，老爷子哼一声，说：“别把责任往人家慕妍身上推，说来说去还不是你没用！” 顾莘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了，他哪有把责任推佟慕妍身上的意思？ 无奈，顾莘只好叹了口气说：“行了，今天也不早了，您亲自来到底为了什么事啊？” 经顾莘一问，老爷子似乎才想起了来意，他严肃地清了清嗓子，看着顾莘说：“我听夏秘书说过去几年你时常不要命的加班，觉得你太辛苦了，本来是想来和你商量商量，把手下几个公司让你大嫂打理。不过我今天一来，觉得这个决定很对，你和慕妍刚和好，多花点时间在家庭，好歹加把劲让孩子们改改口！好了，这件事就不必商量了，就这么决定了。”他站了起来，“哦，对了，把新丽酒店也给佳人打理吧。你早点休息，看着怎么又瘦了……” 老爷子嘀咕了一句，分明是心疼儿子，但又一副不愿意正面说出来。 顾莘抿唇一笑，跟着站了起来，说：“爸，您疼爱佳人姐就直说，我手中的公司，您想给她多少我都不会介意的。” 老爷子走到门口微微停下了脚步，三个儿子，顾莘是最像他的，所以连他怎么想的，都清楚。 顾家这么大的产业，外面多少人觊觎算计，索性的是顾家的人心一直拧成一股绳。顾芃虽然不在了，但是韩家那边对于顾莘总有诸多非议，现在顾一桐也长大进了集团实习，为防韩家人不高兴，老爷子觉得把权力给徐佳人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了。 虽然以顾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实力，完全可以不把韩家放在眼里，但是这毕竟是徐佳人亲婆婆的娘家，老爷子不愿意让家人之间心中有刺。 此刻听顾莘这样说，他很欣慰。 老爷子临走还忍不住打开房门，悄悄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 佟慕妍和顾莘送他到楼下，直到车子消失才转身。 走进电梯里，顾莘突然问：“你和夏秘书说了什么吗？” “什么？”佟慕妍抬头问。 顾莘轻笑说：“我怎么觉得夏秘书走的时候很高兴，和进门时判若两人。” “没有吧，我怎么没发现？”佟慕妍含糊扯远了，“要不就是他和佳人姐的好事近了？” “是吗？”顾莘皱眉，“我没听说啊。” 佟慕妍忍不住问：“他们的事不公开，是怕你爸爸不同意吗？” 顾莘有些严肃地皱起了眉头，思忖了下，摇头说：“这我还真的不知道，要不，回头你问问佳人姐？” 佟慕妍瞪他：“你怎么不问？” “我？我问合适吗？” 二人从电梯出来，正巧见简灵站在顾莘门口要敲门，佟慕妍忙叫了她一声。 简灵回头，疑惑问：“你俩去哪儿了？那两个小家伙呢？” 佟慕妍指了指里面，说：“睡了，蓝主任呢？” “走了啊。”简灵轻巧地说，“大概10分钟之前。” 佟慕妍和顾莘对视一眼，怪不得他们没有看见蓝清。 “没事吧？”佟慕妍走上前拉住了简灵的手。 简灵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把孩子抱过去吗？” 顾莘上前说：“没事，别吵醒他们了，我回去看着，你们也进去吧。”他轻轻推了佟慕妍一把，明白今晚佟慕妍还有话要和简灵说。 门一关，佟慕妍就拉着简灵去沙发上坐了。 她凝视着简灵，直接问：“哭了？”在外面就看见简灵红红的眼睛了，蓝清走了十多分钟，她现在才去顾莘家里敲门，那就是没在蓝清面前哭。 简灵捂住了两只眼睛，深吸了口气，才说：“这是我谈得最久的一次恋爱了，你知道我以前分手从来不哭的！我能告诉你是风沙迷了眼吗？” 佟慕妍俯身过去拉开了她包住双眼的手，轻声说：“不丢脸。” 简灵又红了眼睛，强忍住眼泪，笑着说：“可不就是那时候年轻天不怕地不怕吗？觉得自己很清高，谈个恋爱有爱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投入了，就会想要更多，单单有爱哪里够呢？” 佟慕妍靠近了些，伸手揽住了简灵。其实在医院里蓝清说他和简灵都是不婚主义的时候，佟慕妍就已经明白他们之间真正的分歧了。 简灵又说：“其实郁芷言并不是我和他之间的矛盾，她顶多不过是个诱因。其实我也喜欢孩子啊，特别是你有了花儿顺儿之后，我真的太喜欢了。可是蓝主任明知道我的体质不易受孕，他也从来没有提过让我好好检查治病。” 佟慕妍叹了口气：“他以为你不想要孩子。” 简灵哧的一笑：“他以为我想不想要孩子不重要，我也不用他去猜我的心思，关键是他不想要孩子。” 这是实话，佟慕妍早就看出来了。 她忍不住说：“既然你心里都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坚持在一起？” 简灵沉默了半晌，突然说：“我也不知道。” 向来干脆的简灵竟然说不知道…… “你们说分手了吗？”她问她。 简灵摇头：“没有。” 但想必今晚他们应该直面了他们之间的分歧了，佟慕妍又问：“你今晚的情绪，和钱凡有关吗？” 简灵有些诧异看了佟慕妍一眼，随即推了她一把，皱眉说：“怎么可能？我和钱凡真的只是蜻蜓点水的感情，和他没有关系，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慕妍，快抱抱我。” 佟慕妍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简灵，没有再问别的。 有些话说开了也好，冷静一下也好。 其实很多时候女人说不要，随便，那不过是因为并不在乎对方罢了，真的在乎了，哪里会什么都不要？ 现在回想起来，大约因为这个，所以当年她连看到顾莘和郁芷言在一起都会那么生气。 可是，又有多少男人，因为女人懂得要了，就慢慢不喜欢她们了…… 幸好顾莘不是这样的男人。 这一晚，佟慕妍是和简灵一起睡的，她知道简灵整晚都没怎么睡，一大早就出去买早餐了，纯属给自己找事情做。 佟慕妍去叫顾莘和孩子们起来时他们都还睡着，两个小家伙睡姿豪放，浅见半个小身子都压在顾莘胸口，稀闻竟然是横着睡的，两只小脚丫架在顾莘的腿上。 她悄声上前，浅见翻了个身，顾莘本能伸手把她圈在了怀里，另一手摸索着把稀闻提了过去，搁在身边，稀闻缩了缩小身子，脸埋在了顾莘背后。 佟慕妍看了看时间，今天本来就还很早，便悄声退出去，才到门口，突然听顾莘叫了一声，佟慕妍忙回头，见顾莘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满脸诧异又尴尬地看着趴在自己胸口隔着衣服正打算吃奶的浅见。 浅见从小就有这样的习惯，但自从让她一个人睡后就不会了，佟慕妍只是没想到身边睡着人她还没有改掉！ 看着顾莘此刻窘迫的脸色，佟慕妍捂着嘴就笑了出来。 第190章 无价之宝 顾莘没想到佟慕妍此刻就站在门口，他一抬头，英俊的五官都瞬间抽象了。 佟慕妍忙上前把浅见抱到了边上，顾莘浅灰的t恤上面有了一个小小的嘴巴印，上前全是浅见的口水。 佟慕妍忍住笑，低声说：“对不起啊，我忘了她从小就有这样的习惯了。” 顾莘的脸有些黑，他坐起来揉了揉，被咬的怪疼的。他下床换了衣服，轻声和佟慕妍一起出去，顺口就问：“简灵和蓝清的事怎么样？” 佟慕妍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外套给他，说：“你就当七年之痒吧。” 顾莘略微皱眉，七年之痒，那便是有无限的可能了。 有的人痒过之后会更珍惜对方，有的痒过之后可以凑合过日子，还有的人会分道扬镳。 所以朋友，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蓝清和简灵就这样分手，但倘若这是蓝清自己的选择，他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一起去吃了早餐，看简灵的心情倒是还不错。 简灵喝着豆浆，一面问顾莘：“我的专柜后天正式开业了，到时候你可以让你们臻亿集团所有的人都来捧场啊！” 顾莘笑着说：“那会把慕妍的百货公司挤破。” 简灵跟着笑：“那就把商场再扩扩，我看旁边的写字楼挺好的，到时候中间搭个天桥就能过去。” 顾莘认真听着：“可以考虑。” “行了，正经点。”佟慕妍看着简灵，问，“真的不用我去帮忙？” “不用，你忙你的。”简灵摆摆手。 外面有人敲门，佟慕妍以为是保姆来了，却没想到开了门见是老爷子。 顾莘惊讶站起来：“爸，这一大早的，您这是……” 老爷子笑着说：“我来带孩子啊，你们都要上班，我反正在家里也是闲得慌。”跟着老爷子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保姆。 佟慕妍彻底惊呆了，看来老爷子来真的了，而且这架势，估计会天天来报到了。 老爷子又自顾说着：“你们说，两个小家伙，一个保姆是不是少了？” “爸，您这……” 顾莘站了起来，佟慕妍却拉住了他的手臂，她笑着说：“那就麻烦您了，我和简灵也请了一个保姆，一会儿她就来了。” 听佟慕妍这样一说，老爷子就放心了：“那行了，你们也不必等保姆来了，我在这里等着就行，吃完了，收拾收拾赶紧都去上班吧。哦，对了。” 他转身接了保姆手中的两个保温杯，给了佟慕妍和简灵一人一个，说：“这是让家里阿姨给炖的汤，顾莘最喜欢家里阿姨给炖的汤了，你们俩带孩子辛苦，带着中午喝。” 简灵从前就很喜欢佟慕妍的这个公公，毫不矫情地谢了。 顾莘一摊手：“我呢？” 老爷子没好气说：“这四年你带孩子了吗？” “……”顾莘瞬间觉得，从此以后他在家里的地位已经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里，再也浮不起来了。 后来，佟慕妍把两个家里的钥匙都给老爷子各留了一把，这才出门。 ………… 顾莘把佟慕妍送去了公司，车子才听闻，佟慕妍就接到了老爷子的电话。 问她下午能不能带两个小家伙去顾公馆，顾莘皱眉想到接这个电话，却被佟慕妍避开了。 她笑了笑说：“您是爷爷，您说了算。” 老爷子果然得意了，然后开始得寸进尺了：“我看你们上班都很忙，要不然今晚让他们住在顾公馆吧。” “爸……” 顾莘才开了口，佟慕妍下意识就捂住了话筒，顾莘自然是怕佟慕妍不高兴，毕竟他以为孩子们不是自己的。 没想到佟慕妍侧过身，依旧好脾气说：“您要是不嫌麻烦可以让他们多住几天。”这几天她公司事也多，虽然简灵那边说不用帮忙，但她还是回去帮的，再说，简灵和蓝清的感情出了问题，她也想多花时间陪陪她。 孩子们在顾公馆她再放心不过了。 老爷子挂电话的时候佟慕妍都能想象他的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 顾莘忍不住说：“其实你要是不愿意，直接告诉我爸就可以，不用勉强的。” “我没有勉强，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她回眸看着他笑，“不过，难道你不想孩子们多跟老爷子亲近吗？” “当然想啊！”他一脸严肃说。 佟慕妍吐了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过去几年一直都是简灵陪着我，我也想多陪陪她。”她停顿了下，又笑，“再说，也正好可以过几天二人世界啊。” 顾莘略微有些惊讶，俊秀脸庞笼起了温柔笑意，他情不自禁俯身抱住了她，浅笑说：“幸好在你心里我还没有掉价。”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哼哼：“别得意，你在我心里的价位取决于我在你心里的价位！” 他略微收紧了臂膀，话语悠然而坚定：“无价之宝。” 佟慕妍舒心靠在他温暖的怀中，抬头看着他，有些心疼抚平了他额头的皱纹，低声说：“工作别太累，注意休息。” 他握住她娇小的手亲了亲：“我知道，上去吧。” 佟慕妍点点头，下车的时候还不忘提上了老爷子带来的保温杯。 顾莘摇下车窗打趣说：“你怎么就不留给我呢？” 佟慕妍回头笑得灿烂：“你傻还是我傻，老爷子会真的不疼你吗？” 佟慕妍是对的，中午顾莘上顶楼餐厅吃饭时，徐佳人就说老爷子交待了后厨给他开了小灶，全是补血养气的菜。 “爸说从前也就算了，现在老婆孩子都回来了，可得把你好好养一养，这不，把很多活都往我肩堆了！”徐佳人笑一笑，又嗔怒说，“慕妍给你生了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忍住不说呢？” 顾莘笑了笑：“这不是还得顺着点慕妍嘛。”他顺势转移了话题，“怎么没看见夏秘书？” 徐佳人皱眉说：“说有事出去了，不是你让他办的事吗？” 顾莘皱眉摇头：“没有啊。要找他吗？”顾莘说着拿出了手机。 徐佳人忙按住他的手：“哎哎，干什么，别瞎搀和。” 看着徐佳人有些脸红的样子，顾莘这才笑了。 ………… 郁芷言终于出来买了点东西，经过顾莘住的小区时，忍不住站住了脚步。 明知道他现在人在总部上班，但她还是驻足了片刻，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正打算转身要走的时候，老爷子正带着浅见和稀闻从公寓楼里出来。 两个孩子很是兴奋，回国后，佟慕妍工作忙，也只带他们出去过一次。 浅见因为前几天被禁足了，好不容易出来了，自然兴奋不已，一个劲地拉着老爷子叫“爷爷”，一遍遍地确定顾公馆有多少好吃的。 郁芷言皱眉看着他们上车离去，她隔得有些远，听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什么，只见老爷子不住地在笑，可孩子们那一声声的“爷爷”她却是听见了。 看老爷子的表情，分明以为那两个是亲孙子才会这样。 这佟慕妍也太不要脸了！ 她本能握紧了拳头，佟慕妍能骗老爷子，顾莘可以帮着她隐瞒，但她一定要把事实真相告诉老爷子！ 想到此，郁芷言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关上车门就对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加长宾利。” ………… 下午顾莘出去谈了个合同，出来时，他侧脸看着夏商周：“你去医院了？”他身上有消毒药水的味道，顾莘其实一早就闻到了。 夏商周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很快调整了情绪说：“哦，是顾太太不太放心您的身体，让我去问问梁院长您的情况。” 顾莘听了心中很暖，却又说：“明晚我会去医院复查，你又何必今天特意去一次？” 夏商周一笑：“那也是顾太太对您太关心。” 顾莘听后心情更好了。 夏商周快步上前，替他推开了玻璃门，顾莘才走出大厦就想起东陵百货就在隔壁，他看了看时间，忍不住想要去见见佟慕妍。 没想到和夏商周才走进电梯就看见了赵琴如和陆星晴。陆星晴今天是特地陪赵琴如出来逛街的，赵琴如得知了顾莘又和佟慕妍在一起后，执意要来东陵百货逛逛，陆星晴拗不过，只好带她来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顾莘。 “顾莘！”赵琴如看见他就忍不住叫他，四年前那场婚礼过后，她只是听说他出国了，后来顾莘回来直到今天，她都还没有见过他。此刻无意撞见，她心里很高兴。 顾莘只想着快点上去见佟慕妍，所以走得快没看清楚先他一步进电梯的人，此刻一见是赵琴如，未等电梯门关闭，他转身就要走。 “顾莘！”赵琴如本能拉住了他的手，“就这样让我好好看看你也不行吗？” 顾莘没有回头，话语冰冷：“放手。” 陆星晴生气想要上前，却被赵琴如拦住了。她抬头看着顾莘，忍不住皱眉：“你瘦了很多，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吗？” 顾莘用力抽了抽，赵琴如用力拉住没有松手，顾莘瞬间就愤怒了，他的脸色沉得难看，回头就怒对着她，冷笑说：“别在这假惺惺地关心我，要不是你，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吗？” 回想起当年他无奈放手让佟慕妍离去，想着他和佟慕妍未出世的孩子，想着这几年他都没能陪伴在佟慕妍身边，想着这一切，他心里就很恨！ 赵琴如吃惊望着他，脱口问：“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顾莘漠然一笑，弯腰靠近赵琴如，附于她的耳边冷冷说，“当年的事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191章 顾莘，我们走 顾莘的话很轻，轻得只有他和赵琴如两个人听见了，但于赵琴如来说，这短短的一句犹如一柄沉重的大锤，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身上。 她拉住顾莘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下，却依然没有松手。 顾莘试图推开她，她却拉得很紧，心中慌乱地想，那次在医院病房里的直觉是对的，顾莘他真的知道了什么。 她该问吗？她需要问吗？ 陆星晴看见顾莘板着赵琴如的手很是用力，赵琴如的手背都红了，她生气冲上去，伸手打在顾莘身上：“你别弄伤我妈，你松手！” “陆小姐！”夏商周见此，忙疾步上前推开了陆星晴，他回头见顾莘脸色难看，本能伸手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一握，提醒着，“顾总别动怒，有什么事好好说。” 他不知道顾莘和赵琴如说了什么这么生气，但他知道他们母子关系紧张，原本想要带顾莘离开的，大约是楼上有人按了电梯，此刻电梯已经往上了。 陆星晴被迫退开，她狠狠瞪着顾莘和夏商周，觉得很委屈：“你们两个大男人现在是想要欺负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吗！妈，您还关心他做什么！他根本就没把您当成妈！”陆星晴转而看向了赵琴如。 赵琴如苍白的脸说不出话来。 顾莘终于扳开了赵琴如的手，他下意识往后退开，赵琴如本能还想要拉住他，奈何距离太远。 夏商周往前一步，借位站在了顾莘身前，他略回头，低声问他：“您没事吧？” 顾莘抿着唇不说话，连看都不想看赵琴如，垂下的双手因为太用力，指骨分明。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陆星晴这才想起她进来时没按电梯，此刻电梯已经直接停在了十六楼，已经不是商场区域了，而是办公楼层了。 佟慕妍正接着工作电话，秘书跟在她后面追着出来：“佟总，还有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她一面用肩膀夹着手机听着那边的汇报，一面签了字，秘书收拾好离去，佟慕妍抬头时，一眼看见电梯口的顾莘，她不自觉露出了笑容，想要叫他说，又看见了里面陆星晴的半侧脸，仔细一看，赵琴如竟然也在！ 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怎么聚到一起了，但是这尴尬又凝重的气氛她早就感觉出了。 佟慕妍又见夏商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匆忙交代了两句把电话挂了，随即伸手拉住了顾莘的手。 他的手没有想象中的冰冷，是令人放心的温暖，她在心底松了口气。 顾莘看见她就温柔地笑了，后面陆星晴见顾莘和夏商周打算要出电梯，她过去想要按下去的按钮，却没想到赵琴如自己推着轮椅上前，拉住了顾莘的另一手。 “顾莘！” “别碰我！”顾莘回头之际，墨色瞳眸里再无半分温暖，有的是无尽的玄寒。 赵琴如心中倏地一栗。 外面，格子间的员工们听到声音都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佟慕妍飞快朝夏商周使了个眼色，她轻推了顾莘一把，所有人重新进了电梯，她按了往下的按钮，电梯门很快关了。 不管怎么样，赵琴如都是顾莘的生母，佟慕妍不愿让外人看顾莘的笑话。 她站在顾莘身边，从容看着赵琴如，说：“陆夫人是来找我的吗？” “谁来找你！”陆星晴没好气地说，她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楼层数，这个地方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赵琴如的目光始终都落在顾莘的身上，哪怕那一个根本不屑看她一眼。 佟慕妍握着顾莘的手微微用了力，顾莘低头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就明白了，他反握住她的手，略笑着宽慰她：“我没事，不会为了她让你担心我，她不配。” 这句话他说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分明也是在说给赵琴如听的。 佟慕妍在放心之余，目光不自觉看向赵琴如，她的脸色惨白，眼底却连一丝责怪都没有。倒是一侧的陆星晴再也忍不住了，指着顾莘就愤然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她不配？我看你才不配让我妈这样牵肠挂肚！你结婚不告诉她，可她即便行动不便也要远远看上一眼去祝福你！你突然出国，她每天上香保佑你平安！这些年虽然没见到你，可她每天都在挂念！你……” “星晴，别说了！”赵琴如喝断了陆星晴的话。 陆星晴却红着眼睛，目光凌厉凝视着顾莘：“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就是要说，就算以后真的老死不相往来，有些话也应该说得清清楚楚！让他知道到底谁才不配！” 她一口气看着顾莘吼完，眼底丝毫不惧。 佟慕妍不免怔住了，她的印象中，陆星晴看见生气的顾莘总是会害怕的，像今天这样她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陆星晴，让佟慕妍不自觉想起了当年为了徐佳人怒对裴竹汐的顾一桐。 看来陆星晴是真的把赵琴如当成亲生母亲来保护了。 撇开赵琴如离开顾家的事不说，可见这几年赵琴如在陆家一定是个合格的母亲。 顾莘却冷笑一声，目光漠然带着嘲讽般看向同样红着眼睛的赵琴如，说：“保佑我？挂念我？这些年，赎罪的滋味不好受吧？” “赎什么罪？”陆星晴看来是打算彻底豁出去了，挡在赵琴如面前直面顾莘，“我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出口伤人！有种你给说出个所以然来，别给我阴阳怪气的指桑骂槐！” “星晴，不许这样跟顾莘说话。”赵琴如的声音终于哽咽了。 “妈！您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不许这么跟他说话，他也是我哥是吗？他才不会觉得我是妹妹！”陆星晴狠狠抹了把眼泪，“这些年您在我们家，谁给你这样的气受？您为什么要这样委屈！我今天就是要听他说说为什么这样对您！你别给我说什么离婚，这年头离婚的夫妻少吗？怎么到你就这样要死要活的？” 说完，她再次用力拭去了眼泪，咬牙回头怒瞪着顾莘。 顾莘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他的目光淡扫过赵琴如的双眼，启唇说：“你敢让我在这里说出来吗？” 顾莘的这句话，令佟慕妍和夏商周也吃了一惊，佟慕妍记得顾莘当初就是告诉他，他恨赵琴如是因为她在他年纪尚小，很需要她的时候离开了他，去照顾了别人的孩子，难道这件事真的还另有隐情？ 赵琴如扶着轮椅的手指不自觉收紧，睫毛有些颤抖，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顾莘的眼睛了。 陆星晴却睁圆了眼睛盯住顾莘：“说啊，我看是你不敢吧！” 电梯门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人都站着没有打算出去，外面有人等着进来。 佟慕妍只好拉了拉顾莘，又看着赵琴如说：“有什么事，出去再说。陆夫人这边请。” 佟慕妍原本想着个安静的包间让他们好好谈一谈，顾莘却不愿意，出了百货大厦，站在静僻无人处，他就站着不走了。 赵琴如回头看了陆星晴一眼，说：“星晴，你去给妈买瓶水来吧。” 陆星晴皱眉说：“妈，您别支开我，我不走，他们会欺负您的！” 顾莘冷笑一声，他略侧脸，示意夏商周离开，他不怕在陆星晴面前说，但是夏商周不能知道。 佟慕妍下意识抬头看着顾莘，感觉他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这是在坚定地告诉她，他要她留下！ 她与他十指相扣，下意识靠的他近了些，只为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始终都在他身边。 夏商周不好再说什么，走远了，还忍不住回头看了这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顾莘不想让他知道的这件事连老爷子也不知道。 赵琴如见顾莘果然上前走了一步，未等他开口，她突然紧张制止他：“顾莘！” 顾莘冷眼横了始终理直气壮的陆星晴一眼，又看着赵琴如，木然说：“怕了？怕陆家的人也知道你那颗肮脏的心吗？” “顾莘……”赵琴如颤抖拉住他的手臂，这一次顾莘没有推开她，她抬眸凝视着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终于说，“你那么恨我，真的是因为那件事吗？可是，你怎么会知道？” 顾莘的目光没有躲闪：“敢做还怕我知道？” 赵琴如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分明是愣住了。 “妈，到底什么事？”陆星晴转而看向了赵琴如，她再要说话，这时陆衍却突然打电话来。 原来他是想问问她们什么时候回逛完，他好过来接她们。 陆星晴皱眉看了面前的二人一眼，咬牙说：“顾莘又来欺负妈了，哥你快来！” 电话那头，陆衍的声音明显有些担心。陆星晴一收线，想着有人来撑腰，气势更甚了。 顾莘听到陆衍要来，终于迟疑了下。 他每一寸目光的变化，佟慕妍都看到了，看来他藏在心里的事，不想让夏商周听到，同样也不想让陆衍知道，其实他如果不是顾及陆星晴，恐怕他早就跟赵琴如摊牌了。 她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顾莘，我们走。”她不会急着逼他去说，就在之前他没让她回避，佟慕妍心里就明白，这件事顾莘迟早会告诉她。 顾莘低头的瞬间，眼底有一丝欣慰，佟慕妍已经这么了解他了。他却又回头，略弯腰俯身，靠近赵琴如，低声开口：“托你的福，你当年做的那些好事，现在报应在我身上了！” 语毕，他站直了身体，手掌覆盖住佟慕妍挽着他手臂的手背。 他们二人转身离去，赵琴如却还愣愣地坐着，陆星晴生气看着顾莘叫：“别走啊！你给我站住！听说我哥要来你就怕了？污蔑我妈你很开心是吧！” 陆星晴的话赵琴如一个字也听不见了，她只是愣愣地在想，顾莘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报应？ 第192章 做人别太贪心 夏商周看见顾莘和佟慕妍过来，忙快步上前，问：“顾总，没事吧？” 顾莘点点头：“我带慕妍去个地方，你先回去，下午我没什么事，也许不回集团了。” 夏商周还想说什么，顾莘已经拉着佟慕妍朝停车的地方走去了，夏商周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赵琴如和陆星晴还在原地。 隔得远，他只看见陆星晴蹲在赵琴如面前在说着什么，但赵琴如却一言不发，脸色更是难看。 夏商周迟疑了下，打了个电话，让人把他的车开来，他想他有必要马上去一趟顾公馆。 ………… 顾莘的车门一关就侧脸问佟慕妍：“下午还有事吗？” 佟慕妍摇了摇头，她没什么着急的大事，原本是想去简灵的工作室帮忙的，不过眼下看来，她得晚点再过去。 顾莘抿唇发动了车子，因为这件事他很早就想告诉佟慕妍了。 ………… 老爷子原本带着两个小家伙就想直接回顾公馆的，却没想到回去的路上，稀闻眼尖就看见了路边关于游乐园的广告牌，他已经心水了很久了，恨不得立马就去玩。 于是在挣扎了一番过后，稀闻终于扭头央求着老爷子带他们去玩。在玩的事情上，姐弟两个从来都是出奇的一致，浅见见稀闻指着的广告牌，也晃着老爷子的手臂求着。 老爷子正处于恨不得宠的他们无法无天的时候，立马就爽快地答应了。因为游乐场很大，适合孩子们玩的项目很多，要真的好好玩起来，恐怕一天都不够，老爷子的脑子一转，于是和他们约法三章，今天先只能玩一个项目，以后每天玩一个项目。 两个小家伙一听每天都能玩，自然雀跃无比，连连点头答应了。 郁芷言的车跟着他们到了游乐场，没想到前面的加长宾利直接从专用通道开了进去，无奈她的出租车进不去。 司机问她：“小姐，不下车吗？我的车进不去，恐怕您得买了票步行进去了。” 郁芷言坐在后座没有动，目光直直看着专用通道的门片刻，于是说：“我们先去另一个地方。” 郁芷言坐车回了一趟住的地方，然后直接让司机开车去了顾公馆。果然，那辆加长宾利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郁芷言付了钱下车，她径直按了外面铁门的门铃。 顾一桐得知今天老爷子要带两个小家伙来家里，于是早上做完了公司的事，下午去了一趟学校把论文一交就匆匆赶回家来了。 她一看见两个小家伙就喜欢的不行，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他们说话呢，门铃就响起来了，她有些不悦过去，没想到站在外面的竟然是郁芷言！ 这个女人…… 顾一桐下意识看了眼老爷子，此刻他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客厅里，忙招呼着张阿姨把家里的好吃的全部都往茶几上搬，似乎完全没听到门铃的声音。 顾一桐想了想，悄悄开门出去了。 郁芷言见没人应门，干脆又按了两次门铃。 顾一桐步履飞快，冷眼睨视着她，说：“按什么按，又不是聋子！” 郁芷言没想到出来的会是顾一桐，她一愣，随即说：“我要见董事长。” “我爷爷是你这种人想见就见的吗？”顾一桐也不打算开门，就这样隔着铁门阑珊抱臂看着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郁芷言看着顾一桐平静一笑：“你也不用这样对我，说不定董事长听完还要谢谢我。” “洗耳恭听。”顾一桐有些不耐烦，“至于要不要转达给我爷爷，我会看着办的。” 郁芷言看顾一桐是一副不会让她进去的样子，她也不打算歇斯底里，看着顾一桐，坦然说：“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们，董事长带回来的两个孩子不是顾莘的孩子，是佟慕妍在骗你们。” 顾一桐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话，听完直接冷笑一声说：“就这？行，我知道了，请回吧好心人。”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郁芷言这手段也太没技术含量了，说花儿顺儿不是顾莘的孩子，傻子才信她。 “我知道你不信我。”后面郁芷言嗤笑说，“顾莘做了五次亲子鉴定难道也是骗人的吗？” 顾一桐蓦地皱眉，她本能回头，见郁芷言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鉴定证书来：“如果不是怀疑，他又为什么要找蓝清做亲子鉴定？”郁芷言在看见鉴定证书后的第二天就在医院打听过，蓝清去过鉴定中心，她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顾一桐原本想直接开骂，觉得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恶毒，连假的鉴定证书都准备好了，可是一想起郁芷言说是顾莘做的鉴定，而且是蓝清帮的忙……顾一桐有些动摇。 她犹豫了下，终于朝郁芷言走去，一把夺下了郁芷言手中的鉴定证书仔仔细细看了看，虽然这中间有很多她看不懂，但最后的数据她还是懂的。 不过…… 顾一桐抬头愤怒看着郁芷言：“那几张匿名的鉴定证书就说孩子不是我小叔的，郁芷言，你当我三岁孩子吗？” 郁芷言从容说：“是不是真的，你回头问一问你小叔不就都知道了吗？” “你……” 顾一桐气结，忍不住想要骂人了，后面却传来老爷子的声音：“你来干什么？”他转身见顾一桐不见了，又听张阿姨说看见顾一桐出来了，老爷子左等右等不见人进去，这才出来看看，没想到郁芷言来了。 顾一桐忙回头跑到老爷子面前，把鉴定证书往他手中一塞，生气说：“这个疯女人跑来家里说花儿顺儿不是小叔的孩子，还说这就是小叔亲自做的鉴定证书！” 老爷子看都没看，直接丢在了地上，朝顾一桐说：“你进去看着两个小家伙。”顾一桐点头进去，老爷子一脚踩过鉴定证书，隔着铁门站在了郁芷言面前。 郁芷言的目光从地上被踏过的鉴定证书上收回，她嗤笑着说：“如此英明神武的董事长可也别被佟慕妍骗了。” 老爷子将手杖往面前一放，不怒自威看着郁芷言：“我答应让你进臻华医院是最后的让步，做人不要太贪心。” 语毕，他转身就要走。 郁芷言心中生气，下意识握住了铁栏，说：“顾莘戴绿帽子你也不在乎？顾家的血统不纯你也不在乎？” “郁芷言！”老爷子略侧脸，目光凌厉犹如锋芒刀刃。 郁芷言不免有些心悸，但还是要说：“如果我只是想搅浑一池的水，想要你们顾家乱套，“直接用你想要守住的那个秘密就好，又何必编造什么假的证书弄得这么麻烦？” “秘密？”老爷子握着手杖的手蓦地收紧，他没有再回头，只听得他冷笑了一声，说：“郁芷言，也许你是有些手段，但是你还太年轻，应该明白，雨鞋要在雨天卖才能卖得出去。你所谓的我的秘密，要我在乎它才是秘密，我不在乎了，它就什么也不是。” 郁芷言的心头一震，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背对着她的老者。 什么意思？那个秘密他不想掩饰了？他不要了？ ”你儿子的声誉，顾家的声誉，统统不要了？“她不甘心地追问。 老爷子仍是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就是这个秘密，四年前他没能阻止顾莘和佟慕妍分开，让他们骨肉分离了四年！ 这四年，顾莘所受的折磨已经够了！他好不容易重新和佟慕妍在一起，老爷子不希望他们一家四口再被人破坏！ 声誉…… 如果活着的人都不能好好活着，死去的人还谈什么声誉！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一步步朝别墅大门走去。 “董事长！”郁芷言错愕看着一步步离开的老爷子，怎么会这样，他竟然不在乎了！还有顾莘……顾莘也说他的秘密凭她去说…… 雨鞋要在雨天卖，难道她真的拖得太久，已经过了雨季了吗？ 她清秀的脸上徐徐透出了一丝挫败感。 夏商周的车正好开进来，他远远就看见站在外面的郁芷言，夏商周停稳后快步上前，一眼就看见了郁芷言手中的鉴定证书，他又见正好走进别墅的老爷子的背影，突然脸色大变！ 他忙快步上前，拿出门禁卡刷卡进去，顺势捡起院子地上被老爷子踩过的鉴定证书在手上，夏商周的步子飞快，不管老爷子是信郁芷言，还是不信，他都得尽快收尾！ ………… 顾莘驱车的这一路，佟慕妍时不时悄悄看他，他的脸色低沉得厉害，紧抿着薄唇，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红灯处，佟慕妍会小心握一握他的手，确定他的手温正常这才放心。 车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因为这一路上，佟慕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顾莘的身上。明显感觉得出他的沉重吐了口气，车子熄火，他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佟慕妍本能回头朝车窗外看了看，她心底一阵吃惊，这里是…… 静谧车厢内，顾莘的声音悄然传至：“慕妍，我心里压着一个秘密，一个我本该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第193章 爱和在乎 佟慕妍还在震惊顾莘为什么会突然带她来龙山公墓，她记得这里葬着他的两个哥哥，难道他是带她来祭奠他的两个哥哥吗？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顾莘说：“慕妍，我心里压着一个秘密，一个我本该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佟慕妍本能回头看着顾莘，他紧拧着眉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沉默片刻，终于又听他说：“我去美国治病的十几年，一直没有痊愈，是因为我没有在任何一个医生面前说过实话，也拒绝让他们对我实施催眠，甚至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没有说实话，我还悄悄学了心理学，和他们玩了十几年的反侦查游戏。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心里的这个秘密。” 佟慕妍看得出，他原本试图说得轻松一些，但他指尖不自觉的微颤还是出卖了他，她干脆用双手包裹住他的手。 顾莘看着她勉强一笑，试图平静地叙述：“我们结婚那天郁芷言给我打电话，她在电话里给我播放了一段录音，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她趁我不备把我催眠了。”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神色低沉，“她知道了那个秘密。” 佟慕妍的眸子猛地一缩，不可置信看着顾莘。 所以那天顾莘去机场根本不是舍不得郁芷言走，而是郁芷言用那个秘密威胁了他！ 她不知道他独自去机场面对郁芷言的时候该有多么的无助！ 佟慕妍红着眼睛，心疼地说：“你应该告诉我，不管是什么秘密，我都会替你守住的！” 他徐徐笑了：“我没有刻意要隐瞒你，那天在你妈妈墓地时，我就曾想告诉你，慕妍，我是那么不愿让你离开。可是我的病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发作了，那是我第一次发病，我很怕……” “顾莘！”佟慕妍哽咽叫着他，控制不住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她记得那一天，她和简灵在妈妈的墓前待到很晚，后来她们离时看见了顾莘的车，她还为没有看见顾莘而庆幸，当时只想着快点上车离开，怎么也没想到他生病了！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回去看一眼，他们也许就不会分开四年了！ 顾莘伸手圈紧了佟慕妍，用力把她抱进怀里，惨淡笑道：“当年我大哥走时佳人姐的痛苦不可言喻，要不是有桐桐，她一定撑不下去。我二哥走后，郁芷言也曾那样痛苦才会那么恨我爸。所以那个时候我觉得，连上天都要我对你放手，我不愿意你承受她们都经历过的痛，毕竟这是我们顾家的事，不该让你来承担。” 佟慕妍从法国回来后，顾莘就解释过当年为什么对她放手，但她从没想过这背后竟然还会有隐情！ 怪不得后来陆衍打电话来说顾莘回来了，他在找她。想必那时候正是顾莘知道她走的时候怀孕了吧？ 再见后，她还说了那么多伤他的话，做了那么多伤他的事…… 佟慕妍埋在他的胸口，拼命忍住哽咽，怕自己失控就会哭出来。 她很想对他说很多“对不起”，但佟慕妍更明白，顾莘需要的并不是这个。 从没有觉得胸口这样闷得难受过，佟慕妍努力顺了几口气，亦是渐渐感觉到了顾莘呼吸的沉重，她的心头一跳，忙推开了他，俯身推开了车门。 “慕妍？”顾莘却又伸手重新关了车门。 佟慕妍担忧说：“车里太闷，我们下车找个地方坐下，我听你慢慢说。” 下车…… 顾莘本能抬头，透过清晰的挡风玻璃，外面的龙山公墓一览无遗，他的脸色苍白了些，摇头说：“其实你不知道，每次来这里我都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我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是过去的事实不会改变，真相永远都烙在我的心里！”他抬手狠狠锤了锤胸口。 “顾莘！”佟慕妍吃惊握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他蓦然低头凝视着她，深邃的眼底静如死寂一般：“你知道吗？赵琴如她……” 佟慕妍紧张得有屏住了呼吸，却在这个时候，顾莘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很明显连顾莘都吃了一惊，他低头一看，是蓝清。在犹豫了一秒钟后，顾莘把电话掐断了。 佟慕妍下意识握紧他的手，她已经感觉得出他的异常，佟慕妍想告诉他，如果太勉强可以慢慢来，她可以等他准备好再听他心里的秘密。 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蓝清的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佟慕妍一怔，以为简灵出了什么事，她看了顾莘一眼后，忍不住接了起来。 那边蓝清的声音很急：“顾莘和你在一起吗？” 佟慕妍又看顾莘一眼，应了，然后开了免提。 蓝清又说：“老爷子带着孩子们来医院了，桐桐说老爷子看到了亲子鉴定证书，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一定是带孩子来做亲子鉴定的！你们现在在哪里？” 听完，顾莘和佟慕妍的脸色都变了。 顾莘二话不说重新将车子发动了起来，佟慕妍按住他要挂档的手，沉下脸色说：“下车，我开。” 以顾莘现在的情况开车回去，她很担心。 顾莘没有勉强，二人交换了位子，佟慕妍狠狠踩着油门就出去。 很长一段时间，车内的二人都没有说话。 顾莘自然是在想万一老爷子知道了孩子们不是他亲生的会怎么看待佟慕妍的事，而佟慕妍悄悄收回了落在顾莘脸上的目光。 他的脸色很难看，手有些冷，顾莘的病…… 不，不可以！ 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顾莘知道孩子们的身世，就算亲生这个事实要知道也得等合适的时机她亲口告诉他，但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做鉴定！ 一旦做了，她就必须要解释浅见的那次鉴定报告的事。 所以绝对不可以！ 顾莘为了保护她已经独自承受了那么多了，那么她心底的秘密就让她来守住。 很快，佟慕妍和顾莘各自都悄悄拿出了手机，拨号打给夏商周。 但，夏商周的手机，关机。 什么情况？ 佟慕妍咬紧牙关，继续加快了车速。 顾莘悄悄收起了手机，覆盖上她的手背，安慰说：“放心，我会阻止我爸做鉴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成见。” 前面突然冲出一辆车，佟慕妍猛地来了个急刹车。 顾莘本能握紧了她的手：“可以开得慢点，鉴定不是一天能做得出来的。”佟慕妍放在油门上的脚却无法松开，他只好说，“你再开得这样快，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佟慕妍终于回过神来，她看见顾莘苍白脸上为她而展出的温和笑意鼻子就酸了，原来这就是爱，这就是在乎，她似乎突然明白了顾莘当年忍痛放手的感觉了。因为此时此刻，她愿意付出一切来保护面前的这个人不受一点伤害！ ………… 佟慕妍和顾莘停车急急赶过去的时候，蓝清正在医院vvvip的别墅楼下等他们。 “在里面？”顾莘皱眉问。 蓝清点头，一面说：“老爷子进去后这里就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了，我给桐桐打电话确认情况发现她关机了。” 佟慕妍和顾莘都吃惊了，这么说……夏商周也在里面？ 老爷子这样声势浩大封锁了整栋别墅，看来真的是来做鉴定的！ 佟慕妍什么话也不说就打算往里面冲，保安们很快就拦住了她：“这里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去！” 顾莘沉着脸从后面过来，一把握住了佟慕妍的手，目光犀利看着保安们：“不认识我？” 保安们吃了一惊，忙让开了：“对不起，顾总。” 顾莘拉着佟慕妍进去，蓝清想要跟着进去，还是被拦下了。 不远处的长廊上，郁芷言直直地看着。 老爷子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无所谓，一副对佟慕妍深信不疑的样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为了面子罢了。 她的嘴角一勾，突然很是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了。 蓝清叹了口气，回头时就看见了站在那边观望的郁芷言，蓝清皱眉片刻，终于快步朝郁芷言走去。 “桐桐说是你把鉴定证书拿去的？”他脱口就问。 郁芷言的脸色依旧，笑一笑说：“怎么，难道连你也觉得老爷子不该知道真相？你既然是顾莘的朋友，就该明白像顾家这种拥有百年基业的家族，不会容忍把两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写进族谱的。” “他们不是野种！”蓝清愤怒说道，虽然不是顾莘的孩子，但他也不容易别人说孩子们是野种。 郁芷言浅笑一声不打算和他争论。 蓝清拦住要走的她，失望说：“学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顾莘和你分手了，你也不能这样伤他！” 郁芷言似乎有些惊讶，凝视着蓝清说：“我伤顾莘？难道不是佟慕妍撒谎在先吗？” 蓝清一噎，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 顾莘进去后很快问到了老爷子等人在三楼病房，他和佟慕妍从电梯出来就直奔病房而去。 走在过道上就听见老爷子愤怒的声音在前面的休息去爆发了，佟慕妍心底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亲子鉴定不可能这么快就拿到啊！ 她下意识小跑着上前，老爷子大概因为训人训得厉害，脸都骂红了，他面前齐刷刷一排医生各个都大气也不敢出。 站在老爷子身边的夏商周一眼看见跑过来的佟慕妍，他忍不住震惊脱口：“顾太太……” 老爷子下意识抬头看过来，在看见佟慕妍的时候，脸上也有了惊讶，随即他忙拨开了面前的一排医生，快步朝佟慕妍走去。 佟慕妍不自觉停下了脚步，顾莘从后面赶上来，见此，忙把佟慕妍拉至身后护住，他调整了呼吸才要说话，却被过来的老爷子推开了。 老爷子原本愤怒的脸色在站在佟慕妍面前时，蓦地一收，突然变成了一副做错事的孩子的模样，没了之前的盛气凌人的气势，倒是有些低声下去：“对不起啊慕妍，你可千万别生气，千万别不让我再带孩子们了啊！” 佟慕妍一下子愣住了，顾莘张了口也就这样定格住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194章 怕儿媳的老爷子 老爷子看见佟慕妍愣在了当场，终于回过神来了，他有些不快看了同样惊讶的顾莘一眼，皱眉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医院的？” 问完，他突然想起什么，把目光转向了夏商周。 夏商周忙摇头：“不是我说的，我的手机从顾公馆出来就关机了。” “爸，到底怎么回事？花儿和顺儿呢？”顾莘上前一步问。 这一问，老爷子质问夏商周的气势又蔫儿了，支支吾吾似乎有些不敢说话。顾莘不自觉皱眉，从他记事以来还从没有见过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父亲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这是怕儿媳妇吗？ 这样一想，顾莘忍不住有些想要笑了。 “夏秘书？”佟慕妍看向夏商周。 夏商周迟疑了下，终于说：“两个小家伙玩疯了，不小心摔破了茶杯，都受了点小伤。现在在病房，桐桐正……” 夏商周的话还没说完，佟慕妍一听两个小家伙都受伤了，心都吊起来了，忙直奔病房而去。 “哎，慕妍……”老爷子迟疑了下，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了。 顾莘一把拦住了夏商周，压低声音问：“所以我爸不是带孩子们来做亲子鉴定的？” 夏商周的眼底闪过惊诧，立马摇头：“当然不是，老爷子从没有怀疑过孩子们不是您亲生的，不过，谁告诉您老爷子来做亲子鉴定的？” 顾莘不答，只问：“那为什么好端端封锁别墅？” “那是因为……”夏商周看了眼老爷子的背影，无奈叹息说，“这不是老爷子第一天还孩子就出了事嘛，他怕顾太太生气，所以想悄悄带孩子们来包扎，还特意嘱咐了让我们手机都关机，不许告诉您和顾太太，刚才还把整个整容科得医生都叫上来，让他们在两天之内把伤都治好。” 看来是蓝清得知郁芷言送了鉴定报告去，又见老爷子这样声势浩大才误会了。 顾莘终于捂着胸口长长松了口气。 夏商周着急扶住他：“顾总没事吧？” 顾莘推开他，一面摇头一面朝病房走去，说：“我爸再这样来几次，估计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听他这样说，夏商周松了口气，那就是没事了。 ………… 佟慕妍推门冲进去病房的时候，顾一桐正端着小蛋糕，一面一个喂两个小家伙吃着。他们乖乖盘腿坐在病床上，都仰着头，张着小嘴，完全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小婶，你怎么来了？”顾一桐看见佟慕妍有些意外，随即看见跟着进来的老爷子，顾一桐就笑了，“爷爷，你看吧，你怕什么就来什么。” 两个小家伙看见佟慕妍就异口同声叫“妈妈”，然后又继续张着嘴巴等顾一桐喂他们吃蛋糕。 佟慕妍快步上前，就像夏商周说的，孩子们都是小伤，稀闻的胳膊上划破了一道小小伤口，浅见划在手背上，佟慕妍检查完，终于松了口气。 她一回头，就看见老爷子如临大敌站在她后面，佟慕妍心底微微一动。 老爷子会这样担忧和小心翼翼其中也有她和顾莘如今的情况，他们离婚了，而且孩子们叫顾莘叔叔。 佟慕妍忍不住说：“您不必这样的，孩子们调皮难免会磕磕碰碰，我带他们时有时候也会这样。”她环顾四周，看着进来的顾莘，笑着说，“您弄得这样声势浩大才把我和顾莘吓了一跳。” 顾莘上前说：“就是，可把我和慕妍吓得不轻。” 老爷子一听佟慕妍的话就知道她一点都没有生气和责怪，一直悬起的心也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他没好气瞪了顾莘一眼，说：“所以到底是哪个奸细告诉你的？” 顾莘下意识看了顾一桐一眼：“你的话让蓝清以为爸不信孩子是我和慕妍的，所以要来做鉴定。” 顾一桐略吃惊，但很快回过神来：“我只是进来的时候顺口跟蓝清哥说了句郁芷言不要脸拿了假的鉴定证书给我和爷爷看，我那纯粹是生气才说的，谁让蓝清哥总觉得郁芷言是个好人！”她说得有些委屈。 老爷子听完看着顾莘冷笑说：“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这么急着来的？我怎么会相信郁芷言的话？” 佟慕妍忙说：“老爷子，顾莘不是这个意思。” 转向佟慕妍时，老爷子的态度360度大转变：“你说不是就不是，慕妍，今天的事你千万别生气，以后我一定加倍看紧他们！” 佟慕妍被老爷子突然的认真逗笑了。 两个小家伙吃完了蛋糕就拉着顾莘说话，老爷子见此示意佟慕妍和他走到了窗边。 老爷子低声说：“你放心，鉴定报告的事，夏秘书已经和我解释了。慕妍，我理解你那时候想要惩罚顾莘的心，你现在还要考验顾莘我也能明白，所以在你自己跟顾莘坦白之前，我不会把真相告诉顾莘的，桐桐也不会。” 听完老爷子的话，佟慕妍几乎是本能看了门口的夏商周一眼。夏商周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她冲他感激一笑。 看来夏商周早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把事情完美收尾了，如今是最好的局面，老爷子他们知道孩子是亲生的，在不知道顾莘得病的情况下还能帮她一起瞒着。 佟慕妍低头说：“谢谢您的理解，也谢谢您对我的纵容，我和顾莘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老爷子听后立马心花怒放了，连连点头：“好好，顾莘交给你，我很放心，很放心。” 床上，传来稀闻不悦的声音：“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去爷爷家里。” 浅见跟着问：“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爷爷家里啊？” 佟慕妍回头正好说话，老爷子已经笑着迎了上去，笑眯眯说：“现在就回去。不过，那可不是爷爷家里哦，那也是我们小花儿和小顺儿的家。”老爷子有些嫌弃挤掉了床边的顾莘，含笑看着两个小家伙。 顾一桐一把抱起了浅见，笑着说：“那走吧！” 夏商周见顾莘俯身要抱稀闻，他忙上前抱了稀闻出去。 老爷子走出病房的时候笑得都快花枝乱颤了，佟慕妍见了，心情特别的好。她上前，主动拉住了顾莘的手，他悄悄反握住，问：“刚才我爸和你说什么呢？” 她笑：“让我以后好好地管住你，让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他亦是笑了：“知道，小事都听你的。” 才出了病房，佟慕妍就接到了陆衍的电话，她迟疑了下，借口去上厕所，让顾莘他们先下去。 走进厕所，佟慕妍才出声：“喂？” 陆衍直接说：“我需要和顾莘谈一谈。” “和陆夫人有关？” “也和顾莘有关。”陆衍说得毫不迟疑。 佟慕妍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犹豫。 陆衍又说：“打给你是因为顾莘把我的号码拖黑了，你应该不希望我去臻亿集团堵他吧？” 既然是和陆家的人有关，佟慕妍自然不希望陆衍去臻亿集团堵顾莘，她不希望这件事闹大。 从洗手间出来，佟慕妍低头还在想着怎么告诉顾莘这件事，却突然听见顾莘的声音传来：“慕妍。” 她惊讶抬头，见顾莘迈步朝自己走来：“你……没下去呀？” 顾莘点头说：“我让我爸他们先回去了，我也还有话没有和你说完。” 他这样一说，佟慕妍终于想起之前他在龙山公墓外要告诉她秘密的事。 顾莘的目光落在她手中握着的手机上，他略微蹙眉，启唇问：“陆衍的电话？” 佟慕妍一怔，但没有否认：“他想跟你谈谈。” 顾莘沉下脸色：“没什么好谈的。” 他拉住她走进电梯里，佟慕妍侧脸看着他，他冷着脸按了1层按钮，一言不发站着。她便没有再说话，她答应会帮陆衍问问顾莘，但也不想勉强他。 外面，天色渐暗，佟慕妍想起他回忆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时的情形，他藏了十多年都要藏着的秘密，一定对他伤害很大，她不免担忧说：“先回家说吧。” 顾莘点了点头。 郁芷言远远看着他们离去，想着老爷子和他们是前后出来的，心中更加肯定是来做了亲子鉴定，出报告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周，郁芷言冷笑一声。 佟慕妍，不该是你的，就别妄想全部攥在手里！ ………… 车子开进小区，顾莘看了看时间，他今晚约了梁院长复查，但既然已经打算要把那件事告诉佟慕妍，他就不想再拖了。 佟慕妍正要开车门，却被顾莘拉住了手。 “怎么了？”她回头疑惑问。 顾莘深吸了口气，才要说话，突然有人敲了敲他身侧的玻璃窗，他本能回头，没想到竟然是陆衍！ 佟慕妍也吃惊了，顾莘瞬间变了脸色。 陆衍没有等到佟慕妍的电话就知道顾莘一定不想见他，他从众胜医院出来正好路过这里，于是打算进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刚开进来就看见了顾莘的车。 他直接拉开了驾驶室的门，看着顾莘说：“妈住院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顾莘冷漠说着，打算拉上车门。 陆衍却用力扳住了：“她昏迷着还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就不能去看看她吗？顾莘，就算你心里再恨，她也还是你妈啊！如果你是因为知道……” “住口！”顾莘打断他的话，“如果你妈病重，你与其在这里和我废话，不如好好回去守在床边给她送终！” “你！”陆衍脸色一变，一把揪住了顾莘的衣服，“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佟慕妍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动手，她吓坏了，只好俯身过去试图推开陆衍的手，急着说：“陆衍，有话好好说，你先放手！” 陆衍没有放，皱眉说：“那次车祸后，她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次昏倒医生都说情况严重，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当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以为她是……” 顾莘实在不想听他废话，他用力没有推开他，干脆一脚踹在陆衍胸口，陆衍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上。 顾莘很快拉上了车门，“咔”的一声，车门上锁，他直接发动了车子要离开，佟慕妍按住他的手：“顾莘，其实陆夫人她……” “连你也要劝我去看她吗？”他回眸，声线沉寒看着她。 佟慕妍一噎，她只是想起那次赵琴如出车祸的时候，万分紧急的时刻，顾莘分明是想要去救她的，她知道他现在生气会说一些狠话，她怕赵琴如真的有什么事，不想顾莘冷静下来会后悔。 顾莘下意识咬紧牙关，那段他最不愿，也最不敢去想的记忆此刻忽而徐徐浮上了水面，白色病房里的一切，还有赵琴如回头那阴鸷的目光…… 心脏有痛楚瞬间蔓延开来，顾莘抬手抚上胸口，一口气突然顺不过来。 “顾莘！”佟慕妍吓得忙扶住他，药，对了，药！她惊慌从自己包里摸索出了药，送至他的唇边，“张嘴！” 顾莘低着头，佟慕妍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他捂着胸口的手筋骨分明，片刻，才听他恨恨说：“我不会去看她，这辈子也绝不会原谅她！因为是她……是她杀我大哥！” 第195章 顾家不会散！ “你说什么？”佟慕妍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一束，摊开的手止不住颤抖，掌心里的药瞬间就滚了下去。她轻呼一声，试图再倒出来，抬头时，看见陆衍已经重新走了过来。 他拉了拉车门，发现门锁了。 陆衍拍了拍窗户，有些生气说：“顾莘，你给我下来！” 佟慕妍下意识藏起了药，她飞快转身开门下车，绕过去拦在驾驶室的车门前，按捺住尚未平复的心情，用力掐着虎口，试图用疼痛令自己清醒一些。 她看着陆衍说：“顾莘既然不想谈，你先回去吧。” “慕妍，你让开。”陆衍上前一步试图推开她，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是贴着车门不让。陆衍叹息说，“如果他已经知道我妈当初嫁给我爸的原……” “陆衍！”佟慕妍完全没有任何心思听陆衍说话了，她急得快哭了，哀声说，“你回去吧，我求你了行吗！” “慕妍……”陆衍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吓到了。 他下意识想要越过佟慕妍的肩膀看向驾驶室内，不过由于玻璃膜的原因，还有此刻渐渐暗下的光线，陆衍看的并不十分真切，只隐约似乎看着顾莘一直低着头。 佟慕妍用力推开了陆衍：“你快走！求你别再因为陆夫人的事来找他了！明天……明天我亲自去看陆夫人，有什么话明天我当面跟她说，我保证！但是现在，求你先回去吧！” 她知道顾莘绝对不想陆衍知道他生病的事，可是她太害怕了，怕陆衍再不走这件事就真的要瞒不住了。 此刻佟慕妍的眼底充满了害怕和紧张，陆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从没有这样求过他…… 陆衍迟疑了下，终于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佟慕妍看着他的车驶出了小区，这才匆匆折回到车上。 “顾莘！”佟慕妍拿出身上的手时，却见他略微摇了摇头，她见他身上的药瓶被丢在了副驾驶座上，明白他吃过药了。她俯身过去扶他靠在椅背上，伸手替他抚着胸口，一面拿出了手机想要打给夏商周，顾莘却按住了她的手。 佟慕妍忙说：“好，我不打给夏秘书，我们马上去医院。”她说着，转身打算下车，却被顾莘拉住了手。 他的声音很轻：“好多了，不用紧张。” 佟慕妍回头细细打量着他，终于情不自禁俯身抱住他，哽咽说：“对不起！陆衍打开你车门的第一秒我就应该让他走的！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陆家的人接近你，绝不会再让他们为了陆夫人的事来找你了！” 她知道顾莘一直恨赵琴如，却从没想过这背后的原因竟然这么可怕！ 她颤抖收紧了双臂，声音止不住地打颤：“不想了，咱们不想了。” 顾莘凝视着她不住颤抖的双肩，不觉伸手紧紧将她揽在怀中，低头瞬间，他的薄唇掠过她的发丝，他自嘲说：“我也曾这样想过，但事实真相永远都存在着，时间抹不掉，谁都抹不掉。” “顾莘……” “慕妍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大哥已经等到了可移植的心脏了。” 佟慕妍震惊抬头看着他，他的脸色苍白，“是她，是赵琴如用床单……”那可怕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了眼前，顾莘猛地皱眉，胸口刚缓下的绞痛再次袭卷上来，他抱着佟慕妍的手臂本能收紧，极力地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一段，不要去想…… “顾莘，快别说了。”佟慕妍觉出了他的异常，她下意识抬手贴上他的胸口。 他回避了那个画面，话却还是要说：“她不知道，我因为和我大哥玩游戏，正躲在衣柜里。我全都看见了，当时我还不知道那是在干什么，直到后来医生宣布大哥的死讯……我接受不了打击昏倒了，后来再醒来，我忘了那段可怕的经过。那一年，我10岁。” 佟慕妍屏住呼吸听着，她终于明白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说他妈妈在他10岁那年就死了。原来是因为赵琴如做的事，所以她在顾莘心里早就在那一年就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我那么没用，如果那个时候我就能说出事实真相，也许我二哥就不会死了！”这句话，他是咬牙说完的。 佟慕妍的心口倏地一惊，什么意思？ 难道连顾若也…… 佟慕妍仿佛感到一阵阴风从背后袭上来，她轻轻推开他，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顾莘惨淡说：“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我虽然没有证据，可要不是她做了什么，我二哥……我二哥分明前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病危了！” 佟慕妍不可置信说：“不会的，人怎么能这样狠心……” 顾莘自责说：“看到被白色床单盖住的二哥的那一刹那，那段被我遗忘的记忆突然回来了，我记得了大哥的死，记得了一切。可是那又怎么样，二哥的死我没有任何证据，而我大哥……那么多年过去，桐桐都长大了，佳人姐已经渐渐从那时候无边无尽的痛苦里走了出来，我又该怎么说？” “顾莘，别说了！”佟慕妍握紧了他越来越冰冷的手，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她从来没有那么那么地心疼过他。 16岁，他也只是个孩子，却要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 车厢内的气氛诡异，充满着悲伤。 顾莘的话语中带着憎恨却又藏着满满的无奈与悲伤：“我真的很想把她送进监狱，可我更加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件事我一说，顾家就散了。大哥二哥走了，我该怎么面对我爸，怎么面对我视如己出又那么依赖我的桐桐？怎么面对一直以来对我疼爱有加的佳人姐！时间隔得越久，我就越不敢说了，因为现在，我已经成了帮凶！” “别胡说，你不是帮凶！”佟慕妍捧住他清瘦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坚定的目光，她一字一句说，“你听好，陆夫人做的事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一点错都没有！” 他死寂的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抹晶莹，他俯身靠在了她的身上，痛得麻木的心底似乎在这一刻又涌起了几分安心。他将脸埋入她的颈项，缓缓说：“十几年了，慕妍，我从不敢跟人提，也从没有人可以安慰我，抱着我……” 佟慕妍无法想象，郁芷言心里究竟有多大的仇恨，她分明应该知道这个秘密对顾莘而言是一道多大的伤口，郁芷言怎么能忍心用这件事去威胁他！ 佟慕妍不禁狠狠地抱紧了顾莘，咬着唇说：“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不离不弃！” 他艰涩笑了笑，分明很痛很难受，可是因为有佟慕妍，他觉得就像拥有了全世界，是那么安心那么高兴…… 她看着他的笑，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强忍住哽咽半晌，才终于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守着这个秘密，老爷子还是那个疼爱你的老爷子，桐桐也还是那个关心你爱你的桐桐，佳人姐也不会变！顾家的一切都不会变的，顾家不会散的，我向你保证！” 顾莘放心地点了点头。 让他休息了会儿，佟慕妍才送他去了医院。 梁院长给顾莘做完检查，脸色很难看，要不是看顾莘心情低沉，一句话也不想说，佟慕妍觉得梁院长当场都要训人了。 后来，他跟着佟慕妍和顾莘回去，在家里给打了点滴，直到确定顾莘的情况稳定，这才离开。 顾莘拉着佟慕妍的手不愿意松，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叹息说：“慕妍，你怎么能这么好。” 她扶他躺下，轻声说：“别多想，好好睡一觉。” 他仍是不松手：“所以连上天都在眷顾你，我很放心，这病到我这里就算结束了。” 佟慕妍的睫毛微微一颤，她有些不敢去看顾莘的眼睛，但在这一刻，她更加确定和肯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眼下绝不能让顾莘知道孩子们的事。 她上床，在他身边躺下，轻抚着他的胸口：“睡吧。” 顾莘闭上了眼睛。 看着他含在嘴角那抹清淡的笑容，佟慕妍脸上的笑却一点点敛了起来。 顾莘告诉她的秘密很可怕很残忍，可是…… 回想着白天赵琴如面对顾莘时说的那几句话，令佟慕妍无端想起了有一次她惹顾莘生气，顾莘要她自己想想他为什么生气的事。因为她清楚她做了不止一件令顾莘生气的事，却不确定他指的哪一件，她还打电话给简灵问要不要试探试探顾莘，简灵骂她笨，因为一试探，就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隐瞒的不止一件事。 而赵琴如试探顾莘时就是这样！ 顾莘因为把所有的愤怒与仇恨全部集中到了顾芃的死上，所以难免没有精力去注意别的，可是佟慕妍却注意到了。 赵琴如瞒着顾莘的绝对不止这一件事！ 佟慕妍的心“砰砰砰”地跳起来，光顾芃这一件就够令人胆战心惊了，但她很清楚，别的那些事，也一定会很可怕，不然赵琴如不会那么害怕顾莘知道。 那个女人……她到底还做过什么？ 佟慕妍死死咬着嘴唇，脸色越来越苍白，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细思极恐！ 第196章 凭我比你更爱顾莘 自从在顾公馆看见顾一桐的第一眼后，两个小家伙就有了新宠，坐在书房的老爷子已经不知道叹了几口气了，觉得才一下午就失宠的感觉真难受。 夏商周好笑地给他倒了茶水，说：“白天桐桐去公司实习，孩子们不还得跟着您吗？” 老爷子的眼睛亮了，也是，这样一想，他终于笑了，看夏商周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老爷子喝了口茶，示意夏商周也坐下，问：“有什么就说。” 夏商周跟他多年，很多事不必他说，老爷子看一眼就知道了。 夏商周坐下了，端着茶杯在手中徐徐转动着，思忖片刻，才终于问：“当年赵女士和您离婚，真的是迫于韩家那边的压力吗？会不会还有别的隐情？” 老爷子有些吃惊，明显没想到夏商周要问的竟然是这件事。 当初他续弦的时候就知道韩家的人很不开心，直到后来顾芃和顾若的事相继出了以后，韩家那边对赵琴如的态度更恶劣了，甚至还说顾芃和顾若的死和赵琴如有关。 但老爷子知道不可能。 要说隐情……大约只能算他很早就知道陆正元是赵琴如年轻时爱慕却没有在一起的男人吧？ 而老爷子和赵琴如之间的感情……其实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时集团的事务繁多，他需要一个贤内助，赵琴如刚好出现了。 “老爷子？”夏商周见他不说话，皱眉叫了他一声。 老爷子回过神来，却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夏商周严肃说：“今天顾总遇到了赵女士，听他们说的话，我觉得似乎有什么别的隐情。” 正说着，徐佳人突然推开了书房的门：“爸……”她很快看见了夏商周，怔了下。 夏商周已经站了起来，官方地打招呼：“徐副总。” 老爷子皱眉问：“怎么了？” “哦……我听说您把顾莘的孩子们带来家里了，还以为在您这儿，我急着想见呢。”徐佳人是在外谈了事才回来，直奔着老爷子的书房来了。 老爷子笑了笑，说：“早被桐桐抢走了！” 徐佳人听完也忍不住笑了，她看了夏商周一眼，这才说：“那你们谈事，我去看他们了。” 徐佳人才走，老爷子就站了起来，说：“行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我也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 夏商周看着老爷子出去，既然老爷子没有说什么，那这件事他就不必过问了，毕竟这关乎顾家的家事。 夏商周下楼，和张阿姨打了招呼出去了。 二楼栏杆处，老爷子握着手杖定定地看着，他抿着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 昨晚因为顾莘说的那些话，佟慕妍几乎是后半夜才睡着的，于是第二天就起得晚了，来不及做早饭，下楼买了上来就先去了自己家里。 简灵很是震惊：“我还以为你们昨晚走去顾公馆了！” 佟慕妍含糊其辞。 简灵恍然大悟说：“在我面前还掩饰什么，我知道你们想过二人世界嘛！” 佟慕妍也不否认，跟她道歉说：“对不起啊，本来昨天要去你那帮忙的，一会儿下午我过去。” “不用了。”简灵顺口说着，看了看佟慕妍，这才又说，“昨天蓝清来帮忙了。” 佟慕妍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真的？看来蓝主任是开窍了！” 简灵尴尬笑着说：“就郁芷言的事他还和我道歉了。” 这算是一大早听到的一个好消息了。 佟慕妍松了口气，把早餐放下说：“那就好了，还怕他一根筋呢。” 简灵跟着一笑，却说：“但我们分手了。” “什么？”佟慕妍大吃一惊，“为什么啊？” 简灵耸耸肩，说：“很多事情说开了，反而也轻松了。其实很简单啊，当年我们都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但是最好的爱情，是你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遇上了同样想要安定下来的他，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走得太快了，他没跟上。” 简灵说得很轻松，佟慕妍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强装。 “是他提的吗？”顾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佟慕妍闻声看去，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想来是起身没看见她所以出来找她的。她忙快步过去拉他进门，他的脸色不好，眼底分明有一抹怒。 “是我和他一起决定的。”简灵托着腮认真看了看顾莘，蓦地就笑了，“所以你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吗？你还真是中国好邻居啊！”她说得高兴，忍不住站起来往顾莘肩膀上用力一拍。 佟慕妍没有说话，拉顾莘坐下，抚上他的肩膀替他揉了揉。 顾莘沉默了一秒钟，这才说：“先吃饭吧。” ………… 佟慕妍早上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跟着简灵去了她的工作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佟慕妍忍不住问：“晚上需要找个地方喝一杯吗？” 简灵从一堆画册里抬起头来，皱眉好笑地说：“早就过了分手失恋要去买醉的年龄了，手上工作那么多，再说，明天专柜要开张，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矫情？” 佟慕妍微微一愣，几乎忘了自她和顾莘离婚后，一晃四年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简灵已经拿着单子起身，看着佟慕妍说：“我现在要去盘点，你要不要一起？” “哦，好。”她有些茫然应着。 快中午，蓝清居然来了，他看见佟慕妍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然后帮忙搬货，毕竟男人的力气大。 佟慕妍悄悄拉着简灵，简灵知道她想说什么，径直开口说：“他知道我专柜要开张的事，纯粹来帮忙的，没有别的意思。” 他们是和平分手的，不吵也不闹，佟慕妍突然发现没什么话好说了。 简灵又说：“你也是，不用跟着我，我挺好的，不需要人陪，比起我，我觉得顾莘会更需要吧。” 在简灵的极力劝说下，再加上蓝清也在，佟慕妍私心还是打算给他们留时间，于是午饭后，佟慕妍就回了百货公司帮忙布置专柜。 后来，陆衍打电话来了，佟慕妍差点把昨天答应了陆衍的事给忘了。 距离下班还有一小时，她驱车去了众盛医院。 她本不想去见赵琴如的，尤其是得知了事情真相后，但为了顾莘，她觉得这一趟很有必要。 “我和陆夫人单独说几句话。”佟慕妍转身看了陆衍一眼，径直关上了病房门。 赵琴如半靠在床上，看得出她的脸色有些虚弱，她见佟慕妍过去，张口正要说话，却被佟慕妍抢了先：“顾莘不会来的，他不想见您。” 果然，赵琴如显得有些失落。 佟慕妍走到病床前站了，将心头的愤怒压下，她这才冷漠说：“我希望从今天起，陆夫人不要再见顾莘了。也请您收起你那些所谓的关心和爱，你应该清楚，你对他最好的爱就是永不见面！” 赵琴如的眼底涌起一抹怒色：“顾莘是我儿子，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比你更爱顾莘。”佟慕妍直视着赵琴如的眼睛，不卑不亢说，“陆夫人要是真的关心他，就不该做当年的那件事。” 赵琴如的脸色一变。 佟慕妍继续说：“顾莘究竟知道了哪件事，陆夫人不必问，我也不会回答。我今天来就是想要告诉陆夫人，好好守着您心里的秘密，别把它们公布出来伤害顾莘！还有，以后您有任何事，千万别让陆衍或者陆星晴去找顾莘，毕竟对陆夫人来说，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要说的说完了，请您保重。” 佟慕妍丝毫不逗留，转身就走。 赵琴如苍白着脸色，嘴唇颤抖着，突然说不出话来。 陆衍见佟慕妍出来，忙快步过去，陆星晴则打算要进病房，佟慕妍却伸手拦住了。 “你干什么？”陆星晴生气瞪着她。 佟慕妍径直说：“从前顾莘不喜欢你们家的人，我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是现在我懂了，所以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以后但凡和陆夫人有关的任何事，不要再去找顾莘！尤其是你。”她转向陆星晴，“别总动不动歇斯底里那么幼稚，顾莘不欠陆夫人，不欠你们陆家，更不欠你！” “你！”陆星晴不服气想要争论，却被陆衍拦住了，她不甘心：“哥！” 陆衍推她一把：“去看看妈。” 陆星晴见陆衍一脸严肃，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好进去了。 佟慕妍吐了口气，脸上略微有了笑，她朝陆衍说：“之前的话我是就事论事，并不针对你，但是陆衍，你要知道我是认真的，这样我们还能做朋友。”她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衍迟疑了下，很快推门进了病房。 “妈。”他快步走到病床前，皱眉说，“是不是顾莘误会了什么？如果他是以为您当年做了对不起顾老爷子的事，那我现在就去跟他解释！” “不……”赵琴如哽咽摇头，“别去。” 顾莘知道的，肯定不是陆衍以为的这件事，但不管是那两件中的哪一件，赵琴如都明白这辈子顾莘都不可能会原谅她了。 陆星晴有些惊讶看了看赵琴如，又看看陆衍，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她完全听不懂！ ………… 佟慕妍在公司楼下等了会儿顾莘就来了，她的车上班的时候用，因为顾莘喜欢接送她。 她才上车，就听顾莘问：“去看孩子们吗？” 佟慕妍摇头说：“已经视频过了，这两天让他们安心住顾公馆。”她低头系上安全带，“我秘书安利我一家餐厅，说菜品不错，走吧，我指路。” 顾莘看她心情不错，他不自觉就笑了。 车子开了出去，佟慕妍突然说：“今晚不回家了。” “嗯？”顾莘蹙眉问，“去顾公馆？” 佟慕妍却笑：“去新丽酒店。” 顾莘一愣。 她侧脸看着他，双瞳闪着光，说：“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酒店套房里的那只浴缸吗？” 第197章 你的名字 从餐厅出来，顾莘没有急着去停车场。 佟慕妍见他低头又看时间，忍不住问：“你有事？” “没有。”他浅笑着牵住了她的手，“就是觉得时间还早，想和你一起走走。” 佟慕妍任由他拉着，穿过了马路。这个时间段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再加上天气回暖，晚上散步也很舒服。 上回他们一起像这样散步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佟慕妍想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顾莘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一笑，贴得他近了些，干脆挽住了他的手臂，“顾莘……” “嗯？” “找时间带孩子们去游乐场吧。” 顾莘听后就笑了：“我爸早带他们去了，还说一天只玩一个项目，简直太有心机。” 佟慕妍听到此忍不住一笑，顾莘又说：“不过你喜欢，等忙过这阵，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去。” 佟慕妍忍住哽咽点点头。 “到了。”顾莘看着前面一笑。 佟慕妍本能抬头看去，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一个商场门口，她皱眉问：“你不是带我来逛商场吧？” 顾莘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进去，一面笑着说：“我们家慕妍自己就有商场，我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他伸手一指，“听说最近有个很好看的电影，电影的名字又正好和我喜欢的人一样。” 佟慕妍讶然，脱口问：“什么名字啊？” 他低垂下眼睑，深情凝视着她，微笑着启了薄唇：“《你的名字》。” 佟慕妍的脸颊一烫，怪不得吃饭的时候他一直在看时间，原来是怕错过电影。他们认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来看电影。 他们去的时候电影院里人很多了，佟慕妍忍不住悄声问：“怎么突然想着来看电影了？” 顾莘笑了笑：“桐桐介绍的。” 顾莘一手牵着佟慕妍的手，一手笨拙拿着爆米花，小心翼翼穿过空隙过去坐下。电影院里，大多都是一对对的小情侣，佟慕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老实说，大学毕业后她都没进过电影院了。 之前看顾莘在网上买了票都不知道怎么在自动取票机上取票就知道他也不怎么进电影院。 他说是顾一桐给介绍的，想必是为了讨好她，还跟顾一桐取经了。这样一想，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 电影的名字，听着很舒服很温暖。 每一帧画面都唯美得如壁纸一般，佟慕妍忍不住悄悄侧脸看向身边的男子，俊美无比的侧颜，她的顾莘，也是这样美好。 黑暗中，她悄然握紧了他的手。 他回眸一笑，伸手把爆米花喂到了她的嘴里。 她咂巴两下，嘴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情不自禁俯身亲了她一口，佟慕妍下意识朝两边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着她略带窘迫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从电影院出来，一路上听着几对小情侣商量着去哪里吃夜宵，佟慕妍见顾莘的眸子亮亮的，小声问他：“你不是也想吃夜宵吧？” 他神秘一笑：“早就安排好了。” 直接驱车去了酒店，开门进去，一阵香味飘了出来，佟慕妍惊讶发现酒店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夜宵，此刻正摆在了阳台的小桌上。 还精心准备了红酒，两只高脚杯静静立着，晶莹剔透。 一侧，烛火跳动，浪漫又温馨。 顾莘拉着佟慕妍上前坐下，她不可置信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呀？” 他笑一笑：“进场前，你上厕所的时候。” 他给她倒上酒，把酒杯递给她，含笑无奈地说：“这是你回来后，我们第二次喝酒吧。” 佟慕妍自然也记得酒会上那次，她那句充满着仇恨和杀伤力的“好久不见”。她微微晃动着杯中酒，笑着说：“其实上次，我才不想跟你喝呢。” “那今天呢？”他柔声问，眼底情迷沉醉。 她的心口倏地淌过暖意，略低了头：“凑合吧。” 顾莘笑了，小抿了一口，然后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一手揽住了她。她也喝了一口，说实话，不管什么酒，佟慕妍从不觉得好喝过，可是今天这琼浆玉酿，尤其醇香醉人…… 她靠在他的怀里，二人轻声细语聊着天，把那些不愉快不开心的事全都忘了，今晚，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杯中最后一滴红酒入腹，顾莘轻放下酒杯，回眸低头吻上了佟慕妍的唇，她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一片缠绵。 他把她抱上自己的腿，她的掌心贴着他的胸口，他却干脆抱着她起身，一边朝里面走去，一边低头索吻。 “看着路……”她含糊提醒着。 他轻笑着应着：“我知道路在哪儿。” 她放心一笑，顾莘进了卧室，又直接推开了浴室的门，早有人准备好了热水，里面还细心开着暖气。 顾莘走到浴缸边上俯身，佟慕妍只觉得身子一空，周围的水“哗”地朝自己包围过来，她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嗔怒看着顾莘说：“我衣服还没脱呀！” 顾莘有些呆萌地愣了，似乎才想起这件事来。 此刻深陷在浴缸里的佟慕妍，因为浑身都湿了，凹凸有致的身材一览无遗，顾莘看得呆了。 佟慕妍忍不住往他脸上泼了一把水，他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笑了笑，朝她伸手说：“我忘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脱。” 佟慕妍窘迫说：“这身衣服可是简灵特意设计了送给我的，这上衣不能用热水洗，不然就会缩！你得赔！” “赔？”顾莘的长眉微佻，唇边笑容弥漫，“对你，我顾莘从来不赔钱，只陪睡。” 说这，他直接就跨进了浴缸里。 佟慕妍轻呼一声：“你怎么不脱了衣服进来，都湿了！” “嗯。”他顺势淌过去，伸手把她搂进怀里，轻笑着说，“要湿一起湿。”说着，他修长手指熟练地一个个挑开了佟慕妍的扣子，旖旎光线下，她看起来是这么迷人。 他的喉结一动，再是克制不住，倾身吻上她诱人的唇。 ………… “妈！”顾一桐才推开房门就看见徐佳人朝自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定睛一看，才发现两个小家伙睡着了，浅见此刻正靠在徐佳人肩膀上。 顾一桐悄悄上前，低声说：“不是吧，我不过下楼拿了蛋糕的功夫就睡着了？” 徐佳人小心把浅见放下，给他们盖好被子，说：“孩子醒的快，睡的也快，你小时候也这样。” 顾一桐把蛋糕放下，然后挽着徐佳人的手一起悄悄出去，一面说：“我小时候怎么样我可不知道，不过要是能有个弟弟或妹妹给我照顾照顾，我也许就知道小孩子小时候是怎么样的了。” 徐佳人嗤笑说；“现在你可不就是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了吗？” 顾一桐撒娇说：“哎呀，妈，您知道我的意思！” 徐佳人一愣。 顾一桐又说：“其实有些事我都知道，您不必顾及我，再说，我都长大了。您自己的事，您想怎么样都好，只要您开心。听爷爷说，您做事可不必小叔差，我有一个女强人妈妈，当然也希望您私下也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啊。” 徐佳人的眼睛红了，搂了搂面前的小丫头：“知道了，妈心里有数。对了，这两天你小叔他们是没打算来家里接孩子了？” 才说着，老爷子从楼下上来了，顾一桐一看就笑了，指了指老爷子说：“爷爷天天要带那两个小家伙，您说现在小叔和小婶来接走，爷爷岂不是要哭了？” “说我什么呢？”老爷子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 顾一桐吐了吐舌头：“才没有！” 徐佳人伸手拦着老爷子，说：“爸，都睡了，您就别进去了，免得吵醒他们。” “这么早？”老爷子有些惊讶，还是没忍住，说，“那我在门口看看。”他说着，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悄悄开了门朝里面看。 顾一桐故意撅着嘴说：“我不服，爷爷偏心，好像我不是他孙女儿似的！” 老爷子回头瞪她一眼，不悦说：“你小时候你爷爷我还身强力壮，天天抱着你游街你怎么不说？” 徐佳人已经笑出声来了，顾一桐原本想装一装，最终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 半夜，佟慕妍突然醒了，她下意识靠紧顾莘，掌心贴上了他的胸口，直到感受着他的心跳。 虽然梁院长说过平常做些夫妻间的事不要紧，但她还是很担心，此刻看着顾莘熟睡的样子，还有均匀的呼吸声，佟慕妍终于放了心。 她悄悄抱紧了他，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翻身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一定要一直这样平平安安地和她在一起。 ………… 第二天，顾莘把佟慕妍送去了公司，他才到办公室就接到了佟慕妍的电话。 “看看你的皮夹。” 顾莘有些疑惑摸出了皮夹打开，发现放着照片的那一小格里面正夹着昨晚的电影票，不过却是反着放了。 那边佟慕妍笑着说：“我们人生的第一场电影，所以留个纪念咯。” 顾莘才想说话，夏商周拿着文件进来要他签字，顾莘只好先挂了电话。 他低头写了几份文件，总觉得佟慕妍这一通特意打来的电话似乎话里有话，他握着笔的手停滞了下。 夏商周疑惑叫他：“顾总？” 顾莘蓦地放下了笔，重新拿出了皮夹打开，把那张电影票取了出来，翻身，只见电影名称《你的名字》后面，佟慕妍用笔添上了四个字：我的姓氏。 你的名字，我的姓氏…… 顾莘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忙重新拿起手机给佟慕妍打过去。 第198章 我在跟你求婚啊 佟慕妍再接到顾莘电话的时候，她正去给简灵的专柜剪彩的路上。 她一接起来，就听见顾莘激动地说：“慕妍，这是写给我的吗？是吗？” 佟慕妍想要笑，但想着她的秘书还跟在身后，只好忍着，一本正经应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 明显感觉得到顾莘无比激动的心情，佟慕妍跨步往电梯里一站，拦住了正要跟着进来的秘书，不顾秘书的疑惑示意她坐下一趟。 电梯门一关，她就大言不惭说：“你傻还是我傻，我当然是在跟你求婚啊！” 从前是顾莘向她求婚，是顾莘给她依靠，保护着她，现在她已经强大起来，她的幸福，她自己抓住就好了。 两情相悦，哪有那么多矫情？ 昨天得知电影名字时，佟慕妍就想起那句话：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半夜醒来，她就情不自禁写在了电影票上。 ………… 夏商周见顾莘签字签到一半突然停下了，给佟慕妍打了电话后一直笑个不停，就算误会解除后，顾莘在佟慕妍面前一直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又惹她不高兴，求婚的事他都还不敢想呢，没想到佟慕妍她居然…… 末了，顾莘又突然一脸严肃地喃喃：“不行，这种事怎么能让慕妍做呢？” 夏商周这才忍不住问他：“什么事啊？” 顾莘站起来，激动说：“慕妍跟我求婚了！夏秘书，你说我得准备点什么，我得做点什么！” 夏商周听得一头雾水，顾太太向顾总求婚？ 他皱眉说：“那您……不该是要做点什么，您不应该先答应顾太太吗？” 夏商周这样一说，顾莘直接愣住了。 对啊！ 糟了！ “我刚才答应了吗？”顾莘猛的看向夏商周。 夏商周摇了摇头，顾莘的脸直接黑了。 他忙又拿出了手机，才翻到佟慕妍的电话，他就收起了手机：“不行，我现在得去见她！”这种话都让女方说了，他顾莘如今还只是打电话，那还算是个什么男人？ 夏商周见他情绪激动，忙拦着说：“顾总，先冷静冷静，可别激动。” “哦，对，冷静，冷静。”顾莘笑着说，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外面徐佳人进来了，一看顾莘这架势，皱眉问：“要出去？” “嗯。”顾莘应着，收起了皮夹带上。 徐佳人又说：“可是会议五分钟后开始，什么要紧事非要这个时候出去？” 顾莘上前一搂徐佳人的肩膀，说：“不是有你吗，夏秘书会留下。” 说完，他转身就走。 徐佳人忍不住埋怨说：“你又这样！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别人会有非议的。” 顾莘头也不会，摆摆手说：“谁让佳人姐巾帼不让须眉呢！”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担心，反正他从来都只当这是给大哥顾芃在打理集团，往后是要交到顾一桐手里的。 徐佳人叹息了一声，回眸时见夏商周也在笑，她瞪他一眼，说：“他胡闹，你得看着点，爸就是这样让你看着他胡闹吗？” 此刻没有别人，夏商周终于收起了官方的对答，笑着说：“你不知道，顾太太跟顾总求婚呢，可把顾总乐坏了。”他说着，目光不自觉看向门外，“好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开心了。” 徐佳人很是意外，随即羡慕说：“慕妍外柔内刚，能由她陪着顾莘，顾莘很幸福。” 夏商周一笑，回头说：“时间差不多，去会议室吧。”他说着，顺势接过徐佳人手中的东西。 徐佳人看着他微微一笑，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 ………… 整个剪彩仪式完，佟慕妍的心情一直好得不行。 简灵这几年在时尚圈混得不错，还请了几个知名模特来走秀，弄得一堆的记者们都跟着来了。 商场更是因为明星效应堆得人山人海，不得不说，这点上，简灵还真是挺有本事的。 裴竹汐听说百货公司要新入住一个品牌，她当时看过宣传照片，一眼就认出这个设计师就是给佟慕妍设计衣服的那个。抵制不住衣服和包包诱惑的裴竹汐原本是想拉了陆星晴一起来的，奈何陆星晴一听可能见到佟慕妍，死活不愿意来。 但裴竹汐怎么能按捺得住，戴着口罩就来了。 她远远看着模特们走秀，觉得每一件都好好看，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溜出来了。 佟慕妍和简灵聊了会儿，起身时就看见了鬼鬼祟祟的的裴竹汐，她觉得奇怪，想过去一探究竟，裴竹汐一见佟慕妍走来，扭头就跑了。 她是经不住衣服才来的，要是被佟慕妍抓到岂不是丢脸死了？ 所以等佟慕妍拨开了人群出去，裴竹汐早就脚底抹油地溜了。佟慕妍皱眉，想问问前面的保安看没看见一个奇怪的人，却不想才走一步，就见顾莘冲了进来。 他看见她，蓦地一愣。 佟慕妍快步上前，拉住喘息不止的顾莘到边上，生气问：“你跑什么？” 顾莘什么话也不说，一把抱住了佟慕妍，喘息说：“是在等我吗？你知道我要来吗？慕妍……” 他说着，松了手打算半跪下。 佟慕妍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站立不住，她吓得疾步上前就抱住了身体已经矮下去的顾莘，失声叫：“顾莘！来人，快来人！” 一侧的保安们听到了佟慕妍的呼叫，忙刷刷跑过去。 “佟总，出了什么事！” 简灵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她抛下了记者们就朝佟慕妍和顾莘跑去。 佟慕妍紧张抱着他：“顾莘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顾莘好笑推开她，佟慕妍这才看清楚他是要半跪下的动作，还有他从口袋里摸出盒子的手。 佟慕妍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原来他是要……她还以为他一路跑来发病了，可把她吓了半死！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过来，齐刷刷看着焦点中心的二人。 顾莘似乎完全不受他们的影响，他深情望着佟慕妍，含笑说：“一直都想着怎么样才能设计得浪漫一些，总觉得求婚这种事得隆重一些的好。但是此时此刻我再也等不了，也不想等了。虽然一点也不浪漫，但是慕妍，请你嫁给我，我要娶你。” 盒子打开，戒指还是那枚戒指，似乎在昭示着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变的爱情。 简灵见佟慕妍愣住了，上前推了她一把：“答应啊慕妍！” 周围所有的人开始跟着起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有眼尖的记者一眼认出了顾莘，忙举着话筒拉着摄影师上前：“快快，是臻亿集团的顾总！” 镁光灯在头顶一阵忽闪。 佟慕妍的眼底亮晶晶的，顾莘见她不说话，只好半跪着上前，拉起她的手就把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随后用力握住，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了！” 佟慕妍没好气打了他一下：“明明是我求婚的！” 他抬眸冲她笑得灿烂：“你来说，我来做就好。” 佟慕妍嘟着嘴，但看得出心中早就笑得飞起来了。 顾莘抚着膝盖，轻声问：“都看着呢，我能起来了吗？” 她拉住他的手，还没等他站稳，她已经快步上前扑进了他的怀中。顾莘含笑抱住了她，情难自禁就吻在了她的耳际。 她用力抱紧他，哽咽说：“不用设计什么，你的每一次求婚对我来说都很隆重，都是那样独一无二。” 他自嘲地笑：“还每一次，你是在讽刺我吗？” “才没有！”她愤然在他胸前狠狠咬了一口。 顾莘吃痛皱眉，好笑着问：“你也和小花儿一样吗？” “你才和小花儿一样！” 二人亲昵斗嘴，说着只有他们彼此之间才能听到的悄悄话。 简灵不自觉红了眼眶，四年前得知他们要结婚时，她很高兴，但是这一次，除了高兴，更多的是感动。 时过境迁，佟慕妍和顾莘的心都没有变，但如今的佟慕妍已经强大到可以并肩站在顾莘的身边，他们的脚步一致，这才是最好的爱情。 ………… 郁芷言是在新闻上看到顾莘向佟慕妍求婚的消息，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这样的新闻，甚至还有人挖出了四年多前顾莘被佟慕妍抛弃的新闻，如今夸赞臻亿集团的顾总和东陵百货的主人强强联合的新闻比比皆是。 郁芷言气得差点砸了手机。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顾莘是要赶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先和佟慕妍结婚吗？ 不，绝对不可以！ 郁芷言心里是真的慌了，她早已经舍不得用顾莘的秘密去威胁伤害他了，现在孤军奋战的她还能怎么办？ ………… 佟慕妍和简灵从电梯里出来就看见徐佳人站在家门口，她很意外也很高兴：“佳人姐，你怎么来了？” 徐佳人看见佟慕妍就顺势拉住她的手：“这不是花儿和顺儿还得在顾公馆住几天吗，他们念叨着常玩的玩具，我今天下班早，顺便来拿一下。”她和简灵打了招呼，忍不住问，“怎么不见顾莘？” “他在下面接个工作电话。”佟慕妍开了门，“快进来。” 徐佳人跟着进去，她朝简灵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说：“慕妍，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简灵识趣说：“你们先说，我去拿玩具。” 徐佳人感激一笑，然后拉着佟慕妍去了阳台，她迟疑了下，才开口说：“你和顾莘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爸很高兴，我们都很高兴，只是……” “怎么了？”佟慕妍从没见过这样的徐佳人，有些紧张问，“出了什么事吗？” “哦，没事没事。”徐佳人有些脸红，羞涩说，“我就是想问，结婚的事能不能缓一缓，我……可能到时候可以双喜临门。” 佟慕妍愣了下，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你和夏……” 正说着，顾莘推门进来了，徐佳人忙拉住了佟慕妍，小声说：“先别告诉顾莘，我怕夏秘书在他面前会尴尬。” “我懂，懂……”佟慕妍捂住了嘴巴，顾莘时常欺负夏商周也不是新鲜事了，徐佳人这些年不容易，这件事可不能黄了。 顾莘看见徐佳人很是惊讶：“佳人姐怎么来了？” 佟慕妍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佳人姐说，不能这么快便宜了你，要我再好好考察考察你再考虑结婚的事！” “什么？”顾莘的脸色大变，“佳人姐，你不能因为我缺席了会议就胳膊肘往外拐啊！” 简灵听见顾莘来了，正好出来，顺便补上一刀：“哦，搞半天，慕妍在你心里还只是个外人？我觉得，徐副总说的对。” “你……你们……”顾莘快步走到佟慕妍身边，拉住她的手，“慕妍，我对你如何你还要问吗？” 佟慕妍笑着抽出手，接了简灵手中的玩具，挽住徐佳人的手臂，说：“我这个外人呢，现在要亲自送佳人姐下楼，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第199章 顾家的血统 佟慕妍送徐佳人下去的一路几乎都能脑补出来顾莘在楼上如何抓狂了。 她亲昵挽着徐佳人的手臂，说：“佳人姐，你可别生气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要把责任推你身上的，一会儿回去，我好好跟他说说，绝对让他答应结婚的事缓一缓，又不会让他觉得和你有关。” 徐佳人感激点头：“慕妍，谢谢你。” “一家人谢什么。”佟慕妍笑了笑，在顾莘眼里，徐佳人是尊敬的大嫂，也是亲近如亲姐姐一般的存在，其实在佟慕妍心里，也早把她当成姐姐了。 妈妈去世很多年了，裴竹汐也从来不是她的姐妹，佟慕妍还听很多人说，嫁给家里有兄弟的人，难免妯娌之间会有气，但至少，这些在她和徐佳人之间都不会出现。 佟慕妍觉得自己很幸运。 “佳人姐，两个小家伙还听话吗？” 徐佳人笑着说：“放心吧，很乖，爸老夸你教育的好呢！你不知道，听到他们甜软地叫我大伯母，我的心都快要融化了！孩子们又可爱又漂亮，让我想起了桐桐小时候呢！” 佟慕妍不自觉笑了：“听起来家里这两天很热闹？” “热闹啊，一进家门就能听到笑声！”徐佳人拉住佟慕妍的手，说，“这几天你和顾莘好好地过二人世界，不用牵挂孩子们，只怕你们以后啊会怀念现在的生活呢！” 佟慕妍笑着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二人正说着，门口突然有人叫徐佳人，徐佳人闻声看去，诧异发现竟然是韩世豪。 她讶然打招呼：“舅舅？” 佟慕妍有些吃惊，四年前的婚礼因为没有如期办成，所以她和韩世豪并没有正式打过照面，但是却听顾一桐说过，韩世豪对顾莘并不友善，所以佟慕妍潜意识里对这个舅舅就有成见。 好在韩世豪并不打算过来，徐佳人催着佟慕妍说：“舅舅对顾莘一直有些误会，慕妍，你先上去吧。” 佟慕妍虽然和顾莘没有结婚，但她也觉得此刻避开比较好。 目送佟慕妍离去，徐佳人才朝门口走去，她笑着问：“舅舅怎么在这里？” 韩世豪哼一声，有些不快说：“见了一个老同学，刚好路过，我一看就认出是你。怎么，顾莘那小子搬出来了，你还特意来串门吗？佳人啊，不是舅舅说你，你也得长点心啊！顾芃不在了，他膝下只有桐桐一个孩子，你可别傻乎乎让那些外人抢走了桐桐的东西！” 徐佳人笑了笑，说：“舅舅瞧您说的，顾莘也是爸的儿子，不是外人。再说，虽然现在顾莘有了孩子，但在爸的观念里，从没有过重男轻女的想法，所以您不用担心。” 韩世豪一听，更生气了：“什么？你说顾莘都有孩子了？” 徐佳人一噎，倒是忘了韩家的人不知道，不过又一想，这件事迟早也是会知道的，再说，两个孩子也是见不得人，便说：“顾莘就是有了孩子，也会对桐桐视如己出的。他也一直很尊重我，要不然也不会把手中的权力分给我，您还不知道吧，他把新丽酒店也给我了。” 韩世豪冷笑说：“酒店是姐姐的，本来就该给你的！行了，你跟我走，看来我得好好和你谈一谈！” 徐佳人原本想要拒绝的，但见韩世豪一副严肃的样子，只好开车跟上了他的车子离去。 另一侧，郁芷言从黑暗中缓步走了出来。 她得知顾莘向佟慕妍求婚的事后很是不甘心，虽然知道凭现在的她想要说服顾莘放弃娶佟慕妍的念头绝无可能，但不甘心的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 但郁芷言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意外得知了韩家和顾莘的关系。 顾莘是老爷子的亲骨肉，韩家的人都不开心他和顾芃的女儿一样有继承权，更别说再多加两个和顾莘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去跟顾一桐分财产了！ 郁芷言这样一想，原本郁结的心底一片敞亮，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得意转身离去。 ………… 佟慕妍上楼时，简灵正在浴室洗澡，她转而去了顾莘家里，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他。 他就那样安静坐着，佟慕妍推门进去，他也只是瞥了一眼，不悦问：“你之前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佟慕妍知道他还在生气，轻笑走上前，说：“是真的，但却不是佳人姐的意思，她今天来是帮两个小家伙来拿玩具的。我呢，是这样想的。毕竟简灵和蓝主任刚分手，你就是再猴急，看在我和简灵多年闺蜜的份儿上也忍忍吧。” 这是实话，所以就算徐佳人不来找她，她也没想着马上就结婚。 顾莘无辜说：“我猴急？那……也是你先开口的。” 她托腮靠在桌上认真凝视着他，笑着说：“有好东西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啊，买了不满意可以退货啊，但要是连抢都没抢到，岂不是很亏？” “退货？你当我是淘宝款，七天无理由吗？”他嗔怒看着她，与她鼻尖儿相触。 佟慕妍哧的一笑：“顾莘，不错啊，都知道淘宝七天无理由了！”想起从前，这家伙连打车的软件都不会用呢！ 他伸手捧住了她的脸，严肃说：“不许扯开话题！告诉你，你拍的这宝贝，不退不换！”话落，他倾身咬住了她的唇，她嘤咛一声，他干脆站起来，将她抵在了书桌上！ 佟慕妍笑着推住了他的身体，开口说：“别闹，说正经的。简灵的专柜开业，人家还特意请了模特来走秀，记者都来了，结果却被你抢了风头，这件事你不该跟人家交代交代吗？” 顾莘的双臂撑在她身侧，轻笑说：“所以你是一点责任都没有，全推我身上了是吗？” 佟慕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只是说而已，全是你做的，我有什么责任？” “慕妍，你现在真是……” “怎么样？”她的小脸一扬，霸道无比。 “……很好。”顾莘见她的脸色一板，他情不自禁就软了下来，“我回头让人给简灵免费做两条广告，这总可以了吧？” “算你勉强过关。”佟慕妍一笑，撑起身体吻上了他好看轻薄的唇，她灵舌轻巧攻入，温柔又霸道地占领他的地盘。 顾莘舒心一笑，扶着她的后脑，闭上眼睛回应她的吻。 ………… 裴竹汐一大早就去找陆星晴哭诉：“星晴你没看见，原来佟慕妍那些漂亮又用不撞衫的衣服全是她那个朋友给设计的！真是她气愤了，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被她占了！” 陆星晴早上匆匆做完手上的工作，还赶着去医院照顾赵琴如，再加上因为顾莘的事她心里烦，哪有什么心思去跟裴竹汐讨论衣服好不好看的事。 她无奈地说：“让她们去设计，你们家又不是没钱，你要喜欢，也请个设计师给你设计不就得了？” 裴竹汐仍是一脸气愤：“你以为我没请过吗？可那些人设计的全都难看死了，根本就没有那个简灵十分之一的好看！” “再好看，也就是一件衣服而已。”陆星晴整理了东西打算下楼。 裴竹汐跟着进电梯，不快说：“星晴，你难道不好奇到底好多看吗？你难道不记得佟慕妍吗？” 陆星晴揉了揉额头说：“我是不喜欢佟慕妍，但还不至于为一件衣服生气。” 裴竹汐的眼睛有些红：“星晴，你变了！你以前不这样的！只要是佟慕妍的事，你以前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陆星晴皱眉说：“我现在也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竹汐，你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些小事自然就不放在心上了，何必用来气自己。” 电梯门打开，陆星晴出去了，裴竹汐这才回过神来，她追出去打算叫住陆星晴时，正巧见陆衍过来，裴竹汐立马收起了愤怒的面容，转而换上了温柔的笑。 陆衍却仿佛并不认识她，直接从她身边擦肩走进了电梯里。 “陆……”裴竹汐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他，电梯门就关闭了，她的鼻子一酸，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把心思放工作上，放工作上陆衍哥就会正眼看她了吗？ ………… 老爷子原本说接孩子去住两天，结果拖了拖，都快一个礼拜了。 佟慕妍虽然每天给两个小家伙视频，但还是难解相思。最可恶的是两个小家伙倒是没有哭闹着要找她，佟慕妍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在法国，她要工作，所以一直都请了保姆带孩子，偶然出差两三天，一直都是和他们视频，现在他们倒是习惯了，可佟慕妍却想念的紧！ 这段日子顾莘也休息得不错，连梁院长也说他的身体状况很稳定，很好。 所以佟慕妍和顾莘忍不住就去了顾公馆。 两个小家伙起初看到佟慕妍还很兴奋，但五分钟不到，就又缠着顾一桐去了。 顾莘搂了搂佟慕妍的肩膀以示安慰。 顾一桐笑着说：“小叔小婶，你们也一起上楼看看我和爷爷给他们布置的小房间啊！” “好啊。”佟慕妍爽快答应了，拉着顾莘上了楼。 徐佳人切了水果出来，正打算段上楼去，张阿姨却说外面来了客人。 “舅舅？” 徐佳人看见韩世豪有些意外。 老爷子也忍不住站了起来，韩世豪大步上前，开口打了招呼：“姐夫。” 老爷子请他坐下，这才笑着说：“你可是好久不来家里坐坐了。” “是啊，以前姐姐在时我还常常来和姐夫喝茶下棋，后来姐姐走了，我来也也怕触景伤情。”韩世豪放下茶杯，话语有些沉，“今天来是因为我听说有人想要冒充顾家的血统？” 第200章 父亲的保护 听韩世豪说完，老爷子敛起了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佳人忙放下了水果，朝韩世豪说：“舅舅，您这是……” “佳人你别说话。”韩世豪直接打断了徐佳人的话，说，“我姐姐和顾芃虽然不在了，但是姐姐的娘家还有人，顾莘也就算了，我们是绝对不会允许来路不明的孩子来分桐桐的东西！” “什么叫来路不明的孩子？他们就是我的孩子！”顾莘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从楼上传来。 众人都回头看去，见顾莘铁青着脸下来，佟慕妍紧张跟着小跑着下楼。 他们跟着顾一桐去两个小家伙房里时，想起给他们买的零食忘在了车上，原本佟慕妍想要自己去拿，但顾莘说什么也要陪着一起去，没想到才折回来就听见了韩世豪的这番话。 不用说，顾莘直接就气炸了。 他直奔到客厅里，目光低沉：“舅舅的话可不要乱说！” 韩世豪依旧安然坐在沙发上，连看也不看顾莘，从容低头喝了口茶，冷冷说：“长辈说话，轮不上小辈插嘴！” “你！” “顾莘！” 顾莘气不过还要上前，佟慕妍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韩世豪，但毕竟来者是客，再说他是为了顾一桐和徐佳人的利益而来，也得顾忌徐佳人的面子。 老爷子终于开了口：“是不是我们顾家的血脉，我心里清楚，就不劳世豪你费心了。” 徐佳人忙帮着腔，说：“是啊舅舅，虽然我不知道您从哪里听说了那些无稽之谈，但您要是看见那两个孩子，绝对不会相信那些谣言的。要不，我让桐桐把孩子带下来给您瞧瞧？” 她说着转身要走，顾莘却伸手拦住了她，不快说：“我的孩子又不是展示品，看什么看！” “顾莘！”老爷子的话语重了，“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顾莘……”佟慕妍悄悄握紧了他的手，他深吸了口气，看得出在强压着心头的愤怒。 韩世豪的话依旧不缓不慢：“长得像又怎么样，娱乐圈都那么多撞脸的，难道他们也有血缘关系不成？”他睨了徐佳人一眼，“佳人，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过放心，还有舅舅在，不会让你们娘俩受委屈的。” 老爷子重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开口说：“世豪，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我自问从没有亏待过佳人，不管以后家里会添多少子孙，桐桐也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大孙女，永远都不会变！” 徐佳人忙劝着：“爸，您别生气，舅舅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么多年，您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我们心里都明白的。”她又回头看着韩世豪，“舅舅，谢谢您，但顾家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顾家的事我当然没有插手的资格，但也必须是顾家的人！”韩世豪直言说，“姐夫，你对佳人和桐桐，我没话说。这些年，你把集团交给顾莘，老实说，我心里是不乐意，但也从没有在你面前说过半句话。我韩世豪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今天，你要是接受两个没有顾家血脉的孩子，绝对不行！” 韩世豪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有道理的。 老爷子深吸了口气，说：“他们就是顾家的血脉。” “那就做个亲子鉴定吧！”韩世豪顺口说。 佟慕妍明显感觉到顾莘的手蓦地收紧，她的心底其实也紧张了起来，不等老爷子开口，她脱口说：“韩先生今天来无非就是关心桐桐的继承权，既然这样，我可以签署一份协议，让孩子们放弃继承权。” 老爷子和徐佳人全都惊讶无比地看着佟慕妍。 顾莘更是震惊，看她的眼底，心疼、愧疚，胸口有一口气堵着，上不去下不来。 佟慕妍却握紧他的手，冲他一笑。她记得顾莘很早的时候就说过，臻亿集团就当是帮顾芃打理着，迟早是要给顾一桐的，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却知道了。 顾莘觉得愧对顾芃，又因为赵琴如做的事，他势必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顾一桐的，既然这样，什么继承权都不重要了。 她身边，有孩子们和顾莘就足够了。 顾莘虽然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这种事他想可以，但是别人想用这件事欺负佟慕妍，他绝对不能忍！ 佟慕妍只觉得手被他突然握紧，他的声线寒沉：“我们不会签什么协议，也不会做什么鉴定！”他转向老爷子，“爸，我这就和慕妍接孩子们回去了。” 他说完，转身拉着佟慕妍上楼。 佟慕妍吃惊想要站住脚步，他的力气却很大，她被迫被拖上楼梯，她只好皱眉说：“顾莘，你这是干什么？快别这样！” 他略微侧脸，墨色瞳眸里尽是愤怒，咬牙说：“我不容许他们这样欺负你！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忍气吞声！”可是孩子们真的不是他的，这一点他理亏，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允许他们伤害佟慕妍一丝一毫！ 老爷子突然站了起来，威严说：“行了！都别闹了！这里就是孩子们的家，你们要把他们带去哪里？”他又看着韩世豪，说，“世豪，你疼爱桐桐我可以理解，但是对我来说，桐桐是宝贝孙女，顾莘的两个孩子也一样宝贝！今天我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是顾家的血脉，这点不容置疑，我们也不会做什么亲子鉴定来侮辱慕妍！至于你担心的事，往后几十年，你且看着，我能保证，你一定可以看到桐桐接手佳人手中的事业，执掌臻亿集团的那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老爷子这一番话说完，佟慕妍的眼泪再忍不住，“唰”地就掉了下来。在她的记忆中，那个她本该叫爸爸的男人从来都没有这样维护过她。虽然后来有了顾莘的陪伴，但是却从未感受过父亲如大树一般的保护。 而这一刻，佟慕妍感受到了。 那句“不会做亲子鉴定来侮辱慕妍”，瞬间令佟慕妍觉得，过去的一切艰辛都是值得的，顾家的每一个人也都是值得她去爱的！ “慕妍。”顾莘见她突然哭了，以为是太委屈，心疼拥着她，说，“别怕，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佟慕妍擦了把眼泪，却是笑了，她只是很感动，心里很高兴。 韩世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站了起来，自从他认识老爷子以来，还从没有听他说过这么重的话。就算是那时候老爷子续弦，韩家的人都不同意，当年他父母还在时甚至也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言语，但老爷子骨子里渗着顾家两个多世纪传承的教养与克制力，给足了韩家面子，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今时今日，他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韩世豪要是再咄咄逼人，显得韩家的人不讲道理。他深吸了口气，虽然不悦，但终是说：“有姐夫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我只有一个姐姐，可惜我的两个外甥都不在了，希望姐夫能够理解我疼爱桐桐的心。” 这话，老爷子当然理解。 徐佳人见气氛缓和，忙催着顾莘和佟慕妍上楼，自己也跟着上楼去，剩下老爷子和韩世豪在客厅说话。 徐佳人先带他们去了顾莘房间，门一关，她才急着解释说：“慕妍，今天的事你可别生气，我上次说话没注意，让舅舅知道了顾莘有孩子的事，但我绝对没有怀疑孩子们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舅舅突然找上门来，还突然说什么亲子鉴定的事。” 佟慕妍忙拉住了徐佳人的手，安慰说：“佳人姐，你别跟我道歉，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再说，站在韩先生的立场上，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佟慕妍说的时候看了看顾莘，他依旧冷着脸，看起来还没有消息，她只好撞了撞他，朝他使了个眼色。 顾莘终于回过神来，他勉强笑着搂搂徐佳人的肩，说：“佳人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别这样，笑一个。” 徐佳人推开他，终于忍不住笑了：“慕妍在，你怎么还这样没正经！” “笑了，那就是没事了。”顾莘转身拉住了佟慕妍的手。 外面，张阿姨说韩世豪找徐佳人说话，徐佳人无奈，只好先出去了。 房门关上，顾莘脸上的笑容尽收。 佟慕妍拉住了他的手：“顾莘，别这样。” 他深吸了口气回头，紧拧着眉头说：“韩家的人不喜欢我没关系，但是我不许他们侮辱你，今天要不是在家里，当着我爸的面，我早就不想给他面子了！” 佟慕妍明白刚才在楼下他在极力地隐忍着。 她轻笑说：“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长辈，你的教养呢？” 顾莘脱口说：“去他的教养！”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认识他这么久，从没听他爆过粗口，可见老爷子家教甚严。她靠进他的怀里，低声说：“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好，再说，今天老爷子给足了我面子，我现在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顾莘低头看着怀中笑得灿烂的人儿，心疼抱紧了她：“这就觉得幸福了？慕妍，不可以这样，你太容易满足了知道吗？你值得拥有更多更好的。” 她的明眸深深凝视着他，幸福说：“我有你就够了。” 有了顾莘，她早就已经有了全世界了！ 他的心口很暖，低头正要亲吻她时，外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老爷子想也没想就说：“顾……” “爸！”顾莘吃惊地直起了身子，不满说，“您怎么不敲门啊！” 佟慕妍脸红的都躲到了顾莘背后去了。 老爷子是急着想来安抚佟慕妍的，哪里想到会是这样？不过他可不是夏商周，撞见这种事也必须面不改色，于是清了清嗓子，退到门口，一面说：“那我重新进来一次。” 第201章 谢谢您……爸 老爷子还真的关门出去，然后再敲门进来，弄得佟慕妍和顾莘哭笑不得。 他又进来了，跟个没事人似的，睨顾莘一眼，一本正经训人说：“怎么说韩家也是桐桐外婆家，你就算不顾着你自己，也得顾及着点佳人和桐桐，收收你的脾气！” 顾莘不服气，想要再说话，却被佟慕妍拉住了。，她冲他摇了摇头。 老爷子又说：“桐桐和佳人出去送世豪了，你去看着孩子们，我和慕妍说两句话。” 顾莘不走：“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爸，您不会真的相信……” “相信什么？你还不了解你爸我的脾气？”老爷子直接截断他的话，说，“行了，出去吧。”他直接用手杖把顾莘给顶到了门口。 顾莘却还赖着不走，佟慕妍只好上前轻轻将他推到门外，冲顾莘一笑，关上了房门。 她转身时，见老爷子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朝她招手：“慕妍，坐。” 佟慕妍点头过去坐下。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我们顾家和韩家的情况你大概也清楚了，你也别怪世豪，他心疼自己姐姐的血脉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你放心，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佳人，或者是孩子们，我都会一视同仁的。” 佟慕妍感动说：“您多照顾佳人姐和桐桐也是应该的，毕竟……我有顾莘。” 老爷子欣慰地笑了，要不怎么顾莘那么喜欢佟慕妍呢！ 他又清了清嗓子：“所以，不生气了？” 佟慕妍摇头：“我没有生气。” “那么，孩子们不接回去了？” 佟慕妍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兜兜转转，老爷子的终极目标原来是这个！她忍不住就笑了：“顾莘刚才说的气话，您怎么能听他呢。” 老爷子哼一声，说：“他的话我当然不听，所以才问你，不过你都说让孩子们住下了，我这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你不知道，我一想到那两个小家伙一走，这么大的房子又要冷冷清清的，我就睡不好吃不好的。哎，不行，我得去看看那两个小家伙！” 老爷子满面春风朝外面走去。 佟慕妍忍不住站起来，开口叫他：“谢谢您……爸。” 老爷子的脚步一滞，几乎是不可置信回头看着她：“慕妍，你刚才喊我什么？”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四年前您让我改口，我说叫不出来，是因为在我的心里，对父亲的感觉早已经麻木了，可是今晚，您又给了我那种被父亲保护着的感觉，谢谢您，其实我早该改口的。” 老爷子重新转身，拍了拍佟慕妍的手，笑着说：“好孩子，你放心，以后顾家就是你的依靠，我没有女儿，会把你和佳人一样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佟慕妍哽咽点着头。 ………… 顾一桐一直都有些怕韩世豪，以前总跟她磨成绩，现在就跟她磨进入集团28楼的事，于是顾一桐在外面说不上几句就想开溜。 韩世豪看着顾一桐的背影，无奈说：“这孩子……不知道被顾莘灌输了什么，总是向着顾莘！” 徐佳人笑了笑：“从小就一起长大，难免亲近些。舅舅，我也好久没有去看你们了，代我问舅妈好。” 韩世豪点头坐进了车内，他又摇下车窗：“如果顾家有人欺负你跟桐桐，告诉舅舅，舅舅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们的。” “今天爸的话您也听到了，这么多年，爸对我和桐桐怎么样，您也是知道的，放心吧。”徐佳人挥了挥手。 韩世豪抿着唇，说：“行了，进去吧。” 徐佳人目送着车子离去，这才转身。 韩世豪坐在车子后座，回头看了看徐佳人，他抽出了后座上的匿名鉴定证书，脸色沉了下来。 今天和老爷子的这番对话，韩世豪觉得，看来老爷子也是真的以为孩子是顾家的血脉。 这么说来，那个佟慕妍手段非常，温婉的徐佳人又怎么会是这种女人的对手？ 韩世豪的眸光冷了，他势必要重新检测，证明这份匿名鉴定的结果是真的，到时候看佟慕妍和顾莘还有什么话好说！ ………… 顾一桐还说老爷子给两个小家伙布置了一个小房间，佟慕妍去看了才知道，哪里是什么小房间？ 房间非常大，因为时间关系来不及重新装修，但是里面所有的家具，但凡是可以移动的东西，全部被重新替换过，无一不是孩子们喜欢的风格。 什么花仙子、冰雪女王，什么哥斯拉、变形金刚…… 果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后来佟慕妍才从顾莘口中得知，这个房间原本是顾若的，顾若走后这么多年，一直空置着，老爷子也不允许别人动里面的东西，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孩子们的房间。 晚上，两个小家伙缠着佟慕妍讲故事，后来太晚，她和顾莘就在顾公馆住下了。 一大早，两个小家伙就趴在餐桌上纠结到底是喝橙汁还是喝牛奶，佟慕妍下楼时，见徐佳人正给他们戴口水巾。 佟慕妍过去，忍不住问：“佳人姐，看见顾莘了吗？” 徐佳人边逗着孩子，边说：“和爸去花园散步了，爸习惯早上散步，顾莘也好久没有陪过爸了。哦，他们吃过了，慕妍，你快坐下来吃吧。” 佟慕妍点点头。 徐佳人又说：“要不，你们就搬回来住吧，大家在一起多热闹？” 佟慕妍有些迟疑，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确很好，但是，想起顾莘的病…… “我和顾莘商量过了，打算过段时间再说。” 徐佳人一笑：“行，你们小俩口自己决定就好。” ………… 顾莘和老爷子一前一后走着，这个时节的花园里，百花齐放，异常地美丽。 走过一片淡粉色的月季丛，老爷子突然说：“还记得你妈在的时候，总喜欢在花园里捣鼓这些个花啊草啊的。” 听老爷子突然谈及赵琴如，顾莘的脸色不好看了。 老爷子语重心长说：“其实四年前你和慕妍结婚的时候，她悄悄给我打过电话，我知道她想亲眼看着你成家立业，不过你没同意，我也就没答应她。现在你和慕妍再办婚礼的时候，让你妈来吧。” 顾莘强压住心中的愤怒，脱口说：“她不是我妈！” 老爷子回头看他一眼，叹息说：“我知道当初她在你需要她的时候改嫁，你心里不好受，但当初韩家人对她的态度就像昨天韩世豪对待慕妍的两个孩子一样，你应该可以感同身受。再说，如今你自己都做爸爸了，相信能明白为人父母的心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顾莘蓦地站住了步子，冷冷问：“她让您来当说客的？” “倒也不是，只是……” 顾莘狠狠折了一朵月季，愤然丢在地上，用脚踩住，低头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阴骘目光：“有些事，永远过不去！还有爸，她当初……”他顿了下，随即极快地说，“她当初要不是嫁给了您，离婚后分手一笔钱，她有什么资格嫁进陆家？您也别觉得她是什么能让人随意欺负的弱女子！我该去集团了。” 语毕，他转身快步离开。 佟慕妍正好出来想看看他们散步去哪儿了，才到门口就听见顾莘愤怒的话，虽然她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那口气就知道绝对不对劲。 她才到门口，就遇见气冲冲进来的顾莘。 佟慕妍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吃了一惊：“怎么了？和爸吵架了？” “没事，收拾下，我送你去公司。”他径直把佟慕妍拉了进去。 ………… 一路上，顾莘都沉着脸一言不发，佟慕妍看得出他有心事。 车子在百货公司门口停了，佟慕妍却没有急着下车，她握着他的手说：“我想过了，你的病情暂时也稳定，再过几天，我们搬去顾公馆住吧。” 顾莘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她，温和笑了笑：“好，都听你的。”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可是你说先不办婚礼，你就住进顾公馆，不怕人家说闲话？” 佟慕妍一笑：“怕什么，可以先领证。” “又来？”顾莘原本是想催她快点办婚礼，没想到又是这句！ 佟慕妍俯身亲了他一口，这才下了车，她还趴在窗口不走：“我不知道爸和你说了什么，但你一定要记得，他都是为了你好。” 顾莘其实心里明白的，只是很心疼什么都不知道的老爷子。 他轻哼一声，故意说：“听你和佳人姐一口一个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捡来的！” “行了，快走吧，你这个捡来的！”佟慕妍含笑拍了拍车门，“开车小心些。” 顾莘抿唇一笑，调转了车头离开。 ………… 孩子们都上班去了，老爷子却握着手杖仍然笔直站在花园里，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别墅的大门。 今天和顾莘的那番话，他当然不是真的想要在顾莘的婚礼上邀请赵琴如，他只是想试探地问一问。 纵然昨晚韩世豪说出那样过分的话，顾莘也还能在他面前克制，但面对赵琴如，他竟然爆发得那么彻底。 老爷子不自觉收紧了手指，那时候家里发生太多的事，加上韩家对赵琴如咄咄相逼，老爷子以为顾莘对赵琴如的不满只是因为她的离开。如今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不满，是恨。 再怎么说，那一个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顾莘这样憎恨自己的生母？ 想起夏商周说的那个隐情，老爷子的脸色严肃，看来，他得找时间去见一见赵琴如了。 第202章 我是你的依靠 佟慕妍才进办公室就听到了好消息，虽然简灵的专柜开业的时候被顾莘的求婚风波闹了闹，但她的营业额却是惊喜地数字。 佟慕妍处理完几份文件就急不可耐下楼去了。 简灵果然在，她一见佟慕妍就拉她过去坐下，高兴地说：“姐姐赚到钱了，回头请你吃饭哈。” 佟慕妍很替她高兴，又忍不住说：“这才几天，你就要急着请客，口袋里的钱坐不住要跑出来了吗？” 简灵嬉笑着挽住佟慕妍的手臂：“知道你在心疼我，好歹不能人财两空是吧？放心吧，我没事了，好得很。” 听她这样说，佟慕妍也就放心了。 简灵又说：“昨晚住顾公馆了？不会商量着搬去的事情了吧？” 佟慕妍想起昨天在顾公馆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把韩世豪去的事都和简灵说了。 简灵一听就啧啧说：“这要搁古代，活脱脱的外戚想要篡权啊！豪门就是是非多，你看你，才打退了一个郁芷言，后面更多的麻烦事等着你呢。这么一看，郁芷言也不算什么了！” 佟慕妍笑得无奈。 简灵又说：“可惜了顾莘外婆家没什么权势，不然哪轮得到韩家的人那么嚣张？” 简灵的话，令佟慕妍蓦然想起了赵琴如，她的脸色略沉。 简灵以为她不高兴了，忙说：“我这是大实话，你可别生气啊。不过就算顾莘外婆家没势力，好大他现在有你啊，怎么着我们慕妍也是堂堂一个总裁，对吧？” 佟慕妍被她逗笑了：“那当然啦，所以就算顾莘放弃了整个臻亿集团，至少还有我能养家糊口啊！” “得瑟吧你！”简灵往她额角点了点。 佟慕妍握着额头笑，随即认真说：“说正经的，那个钱凡就这样没声儿了？” 简灵笑着说：“我都说了，我和钱凡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爱情，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佟慕妍忍不住问：“和蓝主任分了，钱凡也不是你的备胎，那你为什么还不找下一家？”这完全不符合简灵的性格！ 简灵无语说：“好吧，就当我从前的理论有漏洞行了吧？姑奶奶只是觉得，多花心思在工作上，多提升自我价值，其实也是一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 她站起来赚了个圈，依旧是绝好的模特身材，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灿烂得不夹杂一丝混物的笑容…… 佟慕妍看得呆了，觉得简灵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简灵对于男女感情的认知，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佟慕妍还觉得挺污的，但作为好闺蜜，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支持她。 可是现在的简灵，比起那时候更加美丽自信了，佟慕妍想，如果她是个男人，一定不会错过简灵这样的姑娘。 “别看了别看了。”简灵的手在佟慕妍眼前挥了挥，“再看我怕你忍不住要娶我，和顾莘的事又得黄了！” “呸，乌鸦嘴！”佟慕妍笑着骂她，她也不生气。 店里来了两个客人，简灵亲自去招呼了，剩下佟慕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 简灵在那边给客人推荐着衣服款式，工作起来的她眉飞色舞，漂亮的发光。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觉得眼下的生活未必不是好的。 她起身悄悄离开，忍不住给顾莘打了电话，顾莘却没有接，她想着他大约在忙也就没有在意。 此刻的顾莘正和蓝清站在医院大楼的天台上，阳光很暖和，照得人有些慵懒，顾莘抬手挡住眼睛，听得“啪嗒”一声响，蓝清打开了啤酒放在他面前。 顾莘拿起来喝了一口，皱眉问：“就这样算了？” 蓝清连着喝了好几口，这才笑着说：“不容易啊顾莘，你自己的事处理完了，终于想起我来了？” 顾莘的脸色低沉：“你迟早是要后悔的。” “作为过来人的劝导吗？”蓝清斜视他一眼，转身背靠着栏杆，浅笑着说，“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顾莘低哧一笑，说：“也是，你不经历过，怎么会感同身受？” “得，别冷嘲热讽的行吗？”蓝清用手肘推了他一把，又说，“你呢？孩子们的事也就这样算了？” 顾莘不自觉回想起昨天韩世豪的话，他把啤酒喝完，用力握扁了啤酒罐，一字一句说：“那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事。” 蓝清蓦地就笑了：“别天真了，你就不怕哪天孩子们的亲生父亲突然找上门来？” 这一句话，说得顾莘一愣。 他只想着不让佟慕妍再受委屈，只想着要把孩子们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看待，却似乎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孩子的亲生父亲…… 到时候，他还能拦着不让他们见面吗？ 顾莘心里突然就嫉妒了，仿佛是已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有了会被人抢走的风险。 直到回到家，看着佟慕妍解下围裙笑着招呼他过去吃饭，顾莘试了多次，仍是把这个疑问吞进了肚子里。 他答应过到死都不会过问的，现在突然提起来问，怕佟慕妍会以为他心里在意孩子们的身世。 “怎么了？”佟慕妍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下午和蓝主任谈得不愉快？” “倒也不是。”顾莘回过神来，清浅一笑，说，“就是觉得可惜了。” 佟慕妍知道他指的是简灵和蓝清的事，只好说：“他们都是成年人，应该相信他们会有分寸的。快吃吧，多吃点。”她不停给他夹菜。 顾莘按住了她的手，宠溺说：“你也快吃。” 佟慕妍却不依，认真说：“我希望搬回顾公馆的时候，爸可以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顾莘！” 他终于忍不住就笑了，一把把她捞过去，锁在怀中，说：“白白胖胖？你这是在养老公，又不是养孩子！” 她试图挣脱出来，他的力气却很大。 无奈，佟慕妍只好踢了踢脚，说：“在老人眼里，不管孩子多大都一直是孩子！哎呀，顾莘你放开我！” “不放。”他耍赖地抱着她，“不许你把我当成孩子，慕妍，把我当成你可以依靠的人，什么难事我都会替你扛替你挡。” 她幸福地笑了，点着头正要说话，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有电话呼入。 顾莘看一眼，就不乐意了。 原来是陆衍打来的。 陆衍极少给佟慕妍打电话，除非是真的有事。她拍了拍顾莘的手背，他虽然不悦，但终于还是松了手。 佟慕妍接起来：“陆衍，什么事？” 电话那头，陆衍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他只问：“顾老爷子今天来医院了，顾莘知道吗？” 佟慕妍下意识看了顾莘一眼，问：“什么事？”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但我妈正好休息，没见着。”陆衍随即笑了笑，“也许没什么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是吗…… 但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内心深处似乎有些紧张，这种感觉她也说不清到底是源于什么。难道当年的事老爷子知道了？ 这样一想，佟慕妍的手一阵颤抖，手机没握住，直接掉在了餐桌上。 顾莘吓了一跳：“怎么了？”他忙捡起手机，发现通话已经断开，他皱眉便问，“陆衍找你什么事？” 佟慕妍忙定下心来，抬头问：“爸和陆夫人离婚后，偶尔还会有往来吗？” 顾莘的脸色不好看，冷笑问：“她要见我爸？” 佟慕妍一怔，忙说：“没有，只是陆衍说爸去医院看陆夫人了。” 顾莘握着手机的手有些用力，青筋分明。 佟慕妍忙握着他的手，小声说：“你也别想太多，也许爸就是听说她住院了，出于以往的情分才去看看的。” 顾莘不说话，他猜老爷子是为了婚礼请柬的事去的，可他就是恨赵琴如这种装作一脸无辜的道德绑架！ 老爷子一直因为当年她受韩家那边的压力离开顾家而觉得愧疚，可谁能想到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第二天，送了佟慕妍去公司后，顾莘没有去臻亿大厦，而是直接驱车去了众盛医院。 护士台的护士见戴着墨镜的顾莘上前询问赵琴如的病房，觉得他一副不好惹又杀气腾腾的样子，忙不迭悄悄给陆衍打了电话。 赵琴如的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在，她看见大步进来的顾莘很是吃惊：“顾莘，你怎么来了？”虽然问着，但看见儿子的赵琴如还是有些高兴。 顾莘并没有上前，就这样直直站着，话语冰冷说：“我不知道你和我爸说了什么，我今天来是警告你，我的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别再在我爸面前装可怜，也别妄想着还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赵琴如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找过你爸爸……”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顾莘愤然说，“难道你在面对我爸的时候就不觉得心虚吗？当年你做的事已经毁了一个家庭，现在你还要紧抓着不放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开心？” “顾莘，你在胡说什么！”赵琴如失声道，她的声音颤抖，“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妈怎么舍得让你去死？” 顾莘哧的一笑：“收起你的这幅模样，我警告你，离我们顾家的人远一点，尤其是我爸！”语毕，他不再逗留，转身大步出去。 赵琴如试图想要叫住他，他却都得太快，她忍不住落下眼泪，这时，有一人缓缓走到了门口，她抬头看去的一刹那，突然愣住了。 老爷子握着手杖走进病房，他反手关上了门，凝视着赵琴如：“顾莘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203章 别在这发狗粮 赵琴如没想到老爷子会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她不知道她和顾莘的话他听到了多少，此刻却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子往前一步在她床前站了，威严问：“当初你和我离婚真的还有别的隐情？” 赵琴如的手指微微颤抖，当年的事…… 那时闺蜜秀卿已经嫁给了陆正元，她同样暗恋却不敢说出来的陆正元！而她因为受到公司同事排挤被迫辞职，甚至一度连房租都交不起，但因为不想让闺蜜和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窘迫的一面，她曾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求职，到处遭人白眼。她遇到老爷子的时候，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灰暗的时光。 是这个男人把她从泥淖中拉了出来，给了她荣华和短暂的幸福，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要伤害过他，从没有！ 要不是…… 赵琴如咬着嘴唇，不敢再往下去想。 “琴如，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什么？”老爷子的语气沉了。 赵琴如浑身颤抖着，突然捂住脸就哭了：“你不要逼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妈。”陆衍接到了护士的电话匆匆赶来，他一听形容就知道是顾莘，只是没想到推门竟然看见了病房中的老爷子，陆衍不免愣了下，在看见此刻正害怕得哭的赵琴如时，他快步上前，扶着她问，“怎么了？妈，没事了，没事了……” 赵琴如害怕抱紧了陆衍，低垂着眼睑根本不敢看床前的老爷子。 陆衍这才回头看老爷子，皱眉问：“您是来探病的吗？我想我妈应该休息了，还请您先回去吧。” 老爷子握着手杖，抿着唇就这样站着。 赵琴如很早就爱慕陆正元，这件事老爷子是知道的，但他似乎从没有往更深一层去想，直到此刻，陆衍拥着哭泣的赵琴如，老爷子才赫然发现，陆衍和赵琴如的眉宇之间竟然挺像的。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信息闪过老爷子的心头，但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出了病房。 陆星晴急匆匆从电梯里出来，差点撞上老爷子，她吃一惊，下意识避开，脱口说了句“对不起”，却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时，不免愣住了。 老爷子皱了皱眉，仿佛这一眼看过去，连陆星晴也跟赵琴如年轻的时候那么像…… 陆星晴见他愣愣不说话，忙拔腿就跑了。 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走进了电梯里。 顾莘说赵琴如做的事当年毁了一个家庭…… 陆正元的原配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陆衍比顾莘大，陆星晴却比顾莘小，如果赵琴如和陆正元始终都有牵扯不清的联系的话，那么…… 老爷子的眸子一缩，一系列的问题全部涌了出来，他的脸色铁青，似乎冥冥之中有很多事不经意间全都联系了起来。 而那个答案可怕又愤怒得令人望而却步。 ………… 顾莘开了一天的会，下楼时只觉得一阵头昏脑胀，以至于佟慕妍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慕妍，你怎么在这里？”他回眸看见那抹熟悉身影就忍不住笑了。 佟慕妍轻快跑上前，说：“我和人谈了点事，正好经过臻亿大厦，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没有回公司。你不也说有时间让我回臻翔科技串门吗，再说，桐桐不也在这实习吗？”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顾莘微微愣了下，随后笑着说：“那你也不去28楼看看我。” “现在可不就是见着你了吗？”佟慕妍亲昵挽住了他的手臂。 顾一桐下楼来了，看见他们这样，就嫌弃地说：“哎呀，你们两个就别在这发狗粮了，快点回去吧，我都饿死了。” “嗯。”佟慕妍点点头，又朝顾莘说，“简灵一早来过电话了，说她晚上约了时尚杂志的编辑谈事，会很晚回，让我们也能晚点回。” 顾莘不禁莞尔：“你可真听她的话。” 佟慕妍呛他说：“我和简灵十多年的感情哪是你能比的？”那时候，妈妈和外公外婆相继去世，顾莘还没有出现，她的生命中只有简灵了。 顾莘心里明白，却还是不悦说：“弄得我现在越来越嫉妒简灵了！”他更嫉妒简灵没有缺失佟慕妍那段最艰辛的四年时光，这些是他后悔也无法再重来的。 顾一桐从后面踢了踢驾驶座，笑着说：“有什么好嫉妒的，小婶往后的几十年都是你的。”末了，她又狠狠补上一句，“只要你别作死。” “顾一桐！”顾莘回头瞪她，她嬉笑着躲到了副驾驶座椅后面，冲他吐着舌头。 她拉着佟慕妍，问：“小婶，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佟慕妍轻笑：“大实话。” “桐桐，你越来越不像话了！”顾莘从后视镜瞪她。 顾一桐笑得屁颠屁颠：“我当然不像话，我像花儿！”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顾莘无奈摇了摇头，把车开了出去。中途佟慕妍和顾一桐下车买了点水果，回去时意外发现夏商周也在。 佟慕妍下意识冲徐佳人笑了笑，又见顾一桐对夏商周态度不错，佟慕妍也就更放心了。不过今天夏商周来……莫不是因为和徐佳人的事吗？ 饭后，两个小家伙便拉着顾一桐去了她房间，夏商周则跟着老爷子去了书房。 佟慕妍把顾莘拉回房间，督促他吃了药，这才忍不住问：“你说夏秘书突然来，会不会是和佳人姐有关？” 顾莘皱眉问：“佳人姐和你说什么了吗？” “倒是没有。”佟慕妍认真说，“你说他们的事，爸知道吗？” 顾莘却笑了：“你别看我爸成天神神叨叨的，他心里明白得很，你以为佳人姐和夏秘书不说我爸就不知道了？” 听他这样一说，佟慕妍倒是有些担心，万一老爷子出面阻拦，那这件事真的要黄了。 顾莘见她叹气，俯身拉住她的手说：“八字没一撇呢，皇帝不急你倒是急了。放心吧，我爸没有那么迂腐。” 这点佟慕妍虽然也知道，但这中间绝对还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否则那天徐佳人也不会这样悄悄地来请求她了。不过既然答应了徐佳人不说，她自然得守信。 “走吧，去看两个小家伙。”顾莘拉着佟慕妍出去。 经过老爷子的书房时，顾莘刻意放慢了脚步，他还走上前，贴着门听一听。 “顾莘！”佟慕妍悄悄攥着他。 他冲她做了噤声的动作，随即笑了：“逗你的，爸书房这门隔音厉害，哪听得见他们说什么？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佟慕妍倒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除了门下有灯光透出，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究竟在说什么。 ………… 下午接到老爷子电话要夏商周查陆正元原配夫人陈秀卿的时候，夏商周就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直到此刻老爷子谈及他在医院听到顾莘和赵琴如的对话，夏商周的心头一跳，老爷子怀疑陆衍和陆星晴是赵琴如的孩子，这让夏商周突然想起稀闻的眉眼和陆衍很像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已经很令人惊讶，但更让夏商周震惊的自然还是顾莘的身世。 他几乎是脱口说：“顾总绝对是您亲生的！这点肯定没有疑问！绝对没有疑问！您不知道顾总他……”夏商周的指尖触及内袋的药瓶，他现在每天都会携带着顾莘的药，以防万一。顾莘的病就是最直接的证明，任何的怀疑全都是无稽之谈！但这件事不能告诉老爷子，于是话至唇边，又变成了，“您不知道顾总他多像您，那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老爷子自然也不愿意相信顾莘不是自己亲生的，只是白天在医院听到了那番话，又看见陆衍和赵琴如同框的那种感觉，他不得不多想。 此刻听夏商周这样字正腔圆地说顾莘和他像，老爷子的内心又有些得意了，就是说，顾莘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儿子？ 夏商周见老爷子不自觉笑了下，他松了口气，又说：“顾总不止长得像您，性子也像您，您把心放回肚子里，再说，陆衍会是陆夫人的孩子还能说得过去，毕竟那时候她还没有嫁给您，但陆星晴是她生的，那时间上对不起来。您别多想了，也许顾总的话也不是这个意思。” 夏商周说的义正严辞，句句在理，老爷子却沉默了，如果顾莘说的毁了一个家庭不是指这件事，那还会有什么事？ 当年，赵琴如是在顾若走后才离开顾家的，顾莘对赵琴如的抵触情绪大约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在这之前，他们一直是母慈子孝，那一你啊到底是什么？ 老爷子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来了，他突然看着夏商周问：“那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夏商周茫然问：“哪一年？” 老爷子迟疑了下，才说：“顾若走的那一年。” 那一年……夏商周皱眉想了想，片刻，才摇了头。 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还有稀闻软软的声音：“爷爷，爷爷。” 夏商周忙开了们，稀闻冲进来就往老爷子怀里扑去，一面说：“爷爷，我要借您的打狗棒！” 老爷子笑着摸着他的头：“要打狗棒干什么？” “降妖除魔！”稀闻回头一指，正好顾莘含笑走进来。 老爷子一愣，蓦地笑了出来。 浅见也跟着进来了，叉着腰说：“我才不是妖怪，我是红孩儿！” “红孩儿就是妖怪！”稀闻指着她说。 “我不是我不是！”浅见抱着顾莘的大腿，撒娇说，“叔叔我不是！” “不是不是。”顾莘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老爷子看了看跟前的稀闻，又看了看浅见，最后目光落在顾莘的身上，见顾莘招呼着稀闻，说，“走吧，爷爷和夏秘书有事商量，我们出去。” 稀闻有些不乐意，撅着嘴要跟着走。 老爷子突然说：“等等，夏秘书，你给我们拍张照片呗。” “啊？”夏商周不可置信回头，见老爷子把自己的手机丢在了桌面上，看来是认真的。 顾莘笑着带两个小家伙过去，他和老爷子一人抱着一个，夏商周连着给拍了好几张。 老爷子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照片上。 越看越放心，越看越开心，四个人像，都是那么像。 顾莘忍不住说：“怎么好端端想起来拍照，我长这么大，和您也没几张合影吧？” 老爷子头也不抬，得意说：“就是想看看宝刀未老的我在你身边怎么大放光彩，哈哈，小花儿小顺儿，快来看看，爷爷是不是比你们爸爸帅？” “爸爸？”稀闻斜视了顾莘一眼，“他才不是我们爸爸呢。” 老爷子略一怔，好脾气地笑：“哦，对对，未来的，未来的。” 书桌上，一大两小三个脑袋走堆在一起，正在研究照片。 顾莘好笑想要上前，却被夏商周拦住了，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顾总，借一步说话。” 第204章 别喊叔了行吗 佟慕妍和徐佳人切了水果出来正要上楼，却看见顾莘和夏商周一前一后出门去了。佟慕妍皱了眉，顾莘不应该在楼上带孩子们玩吗？夏商周不是在老爷子的书房吗？ “怎么了？”徐佳人见佟慕妍站着不动，不觉问了她一声。 佟慕妍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 顾莘单手抄兜，一手搭在车上均匀敲打着听夏商周说完了这一切后，他就笑了：“我爸是不是最近太紧张了？他怎么会认为陆衍是那个女人生的，就因为眼睛像？” 那稀闻还和陆衍像呢？稀闻又不是陆衍的孩子。 稀闻和他也那么像，照样不是他的儿子！ 夏商周细细看着顾莘变化万千的表情，心中明白他为什么不信，他也不解释，只好问：“如果顾总的话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顾莘敲打车身的动作骤然停下，他淡漠一笑，目光犀利睨视夏商周，说：“我爸老糊涂，你也老糊涂了？当年赵琴如和我爸离婚的时候顾家就已经不完整了，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有别的意思？” 夏商周一噎。 “顾莘。”里面，传出佟慕妍的声音。 顾莘站直了身体回头看去，果然见佟慕妍出来了，他的脸上换上笑容，迈步朝佟慕妍走去。 “你和夏秘书说什么呢？”佟慕妍有些担心，所以上楼后又忍不住下来了。 顾莘温柔牵住了她的手，话语有些沉：“我和赵琴如说了一些话让我爸听到了。” 佟慕妍猛的吃了一惊，几乎是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那件事……爸知道了？” 见他摇头，佟慕妍终于松了口气：“可……你怎么会去见过她？” “她找过我爸，要参加我们的婚礼，四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听得出，顾莘的话里充满了愤怒，佟慕妍悄悄握紧他的手，他咬牙说，“我是去警告她别再找爸！” “好了，没事了。”佟慕妍揉搓着他因为愤怒而紧握的拳头，“爸没有怀疑就好，天色不早了，上楼打了招呼，我们回去吧。” 顾莘任由她拉着上楼，忽而好笑问：“你觉得我和陆衍像吗？” 佟慕妍抿唇一笑：“哪里像？陆衍沉着稳重，你那么腹黑狡诈！” “谁腹黑狡诈？”他的手臂用力，直接将她扣在了怀里。 佟慕妍略微挣扎了下，呵斥着：“别闹，家里人多！” 他听话地松了手，却是说：“我说长相。” 长相？ 佟慕妍本能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一本正经站住，似乎就等着给她看。 这时，老爷子书房的门一开，稀闻跑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顾莘和佟慕妍。 “叔叔！”孩子欢呼一声扑过来，顾莘笑着弯腰把他抱了起来，稀闻有些不快，“我不要抱，放我下来！” 顾莘却不放，额头抵着他的小脸，说：“叔叔和你妈妈要回去了，让叔叔抱一下。” “不要，我不要！”稀闻还在那抗议着。 佟慕妍看着这一大一小两张极为相似的脸却呆住了，顾莘乍然问他和陆衍像不像，说实话佟慕妍还真的说不上来，但稀闻和顾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稀闻和陆衍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也说像，以至于那时候顾莘都还问她，稀闻是不是陆衍的孩子。 顾莘和陆衍像吗？ 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 佟慕妍突然想起陆衍受伤需要输血的那次，是顾莘输的血，那时她以为只是个巧合，毕竟这世上o型血那么多。 可如今，这种种的迹象似乎像一个个的线索，全部都联系了起来，佟慕妍的心“砰砰”地跳个不止。 浅见也出来了，她和稀闻不一样，看见顾莘特别粘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就叫着“叔叔”不肯松手。 “别让他们喊我叔了行吗？”顾莘突然回头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回过神来，眼前晃着顾莘无奈的笑，她清了清嗓子说：“想的美，等结婚了再说！”要不然，她这四年的单亲妈妈白当了，必须给顾莘一点教训！ 夏商周看着顾莘的车远了，他的眸色深了，顾莘的话看似无懈可击，但他却觉得事实不应该是这样。 老爷子之前问他顾若走的那一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却想到了一件事。 那一年，顾莘突然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所有人都以为是赵琴如的离开而导致的打击过大，但倘若不是呢？ 夏商周的呼吸略沉，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升起。 “站在这里想什么？”徐佳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夏商周骤然回神，他略一笑：“没什么。”他本能伸手握住了徐佳人的手，她有些紧张地缩回了手，夏商周看了看别墅里面，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 好在回去的一路，顾莘没有再纠结长相的问题，佟慕妍也算松了口气。 简灵果然还没有回来，佟慕妍给她发了信息，她说事情谈完了，但对方是个帅哥，所以相约在酒吧喝一杯，让佟慕妍不必等。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简灵让佟慕妍有种久违的感觉。 顾莘洗澡出来就见佟慕妍睡熟了，他悄悄上了床，把她抱过来亲了亲搂在怀里。 灯已经关了很久，但顾莘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记得蓝清第一次见陆衍就认出了他，就连老爷子都怀疑陆衍的身世，顾莘深吸了口气，虽然在夏商周面前他说的轻松，但他心里明白，老爷子不傻，夏商周也不傻。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赵琴如在嫁给老爷子之前就曾插足陆正元的婚姻，是个可恨的小三！那她就不值得他有一丁点的尊重了！ 这样一想，顾莘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了。 ………… 第二中午，因为前一天答应了顾一桐帮忙修改个程序，佟慕妍趁着午休就去了臻翔科技。 宋宇打趣地说：“还是顾一桐重要，之前请你来你都不来。” 顾一桐得意说：“那是自然，宋总这是嫉妒吗？” “我可不敢。”宋宇笑笑说。 佟慕妍敲下最后回车键，抬头说：“搞定！” “这么快！”顾一桐赞叹道，“小婶，你离开这一行真是可惜了！要不，你回来吧，公司的事交给我小叔啊，你的公司，他铁定打理得井井有条，绝对比臻亿集团还要重视！” 顾莘的身体需要静养，臻亿集团的事务夏商周都已经设计悄悄让老爷子分一些给徐佳人了，她又怎么会再把百货公司交给顾莘去管？ 于是，佟慕妍笑着看了宋宇一眼，说：“好歹我在百货公司人家都得恭恭敬敬喊我一声佟总，能当老板我才不来受师兄的气呢。” 宋宇指了指她：“师兄白疼你了。” 外面，有同事上来，看见宋宇便说：“宋总怎么还在这儿？m.z的陆总在楼下，难道不是找您的吗？” 陆衍？ 佟慕妍不自觉皱眉，她看一眼同样疑惑的宋宇就知道陆衍不是来找他的。 糟了！ 佟慕妍本能站了起来，匆匆跟顾一桐交代了一声便出去了。 ………… 陆衍一见顾莘下来脸色就沉了，他迈步上前，生气质问道：“既然那么不想让妈去见你，你又为什么还要跑去医院见她？还有你昨天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让她……” 顾莘快步走过去，也不听陆衍在说什么，直接一拳头狠狠地打了过去。 陆衍吃痛皱眉，抬手一碰，发现嘴角都破血了。他心底的怒气瞬间就爆了，原本答应了赵琴如不会伤害顾莘的，但顾莘看见他一次次都这样！ 佟慕妍跑出大厦就看见了顾莘打陆衍的这一幕，她当下来不及多想就冲了上去，结果陆衍回头没看清楚，一拳头就打在了冲过去的佟慕妍身上，她猝不及防就往后倒在了地上，头“咚”的一声就给磕了。 “慕妍！”顾莘没想到她会突然冲过来，一愣之后忙上前扶起她，“怎么样？哪里痛？” 佟慕妍倒不是觉得哪里痛，看出来一阵头晕目眩的。 陆衍看清楚了地上的人，脸色一变就要过去，顾莘狠狠瞪着他：“你给我站住！”他说着，直接把佟慕妍抱了起来朝自己的车走去。 佟慕妍摸着后脑勺，还想看看陆衍，他远远地跟着，也记不清到底用了多少力气打了佟慕妍了。 把佟慕妍抱紧副驾驶室，顾莘给她系上安全带后转身去了驾驶室。 佟慕妍忍不住说：“集团不是有医务室吗？” 顾莘的脸色低沉：“去医院！” 她按住他的手：“不用那么夸张，我休息下就不晕了。” 顾莘不说话，直接开了车出去。 陆衍一路跟着去了臻华医院，见顾莘抱着佟慕妍进了门诊，又去照了ct回来，陆衍没有进去，站在外面等着。 此刻的佟慕妍除了后脑勺起了包摸上去有点疼外，已经没有头晕目眩的状况了，她瞪着顾莘质问他：“为什么要动手？” 她从大厦内跑出来的时候就清清楚楚看见陆衍跟他说着话呢，结果他直接就动手了。 顾莘沉着脸不说话。 佟慕妍又说：“我知道陆衍在外面，你让他进来。” 他似是赌气说了句：“有他没我。” 佟慕妍翻了个白眼，说：“那你出去！” 主治医生撑大了眼睛看着佟慕妍，那位可是臻亿集团的顾总，谁敢这么对他说话？更令他震惊的是，顾总居然破天荒没有动怒，还真的出去了！ 顾莘将门一关，看也不看陆衍，冷冷说：“慕妍让你进去！” 陆衍也吃了一惊，见顾莘不像说笑，他忙快步推门进去了。 顾莘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快步走开了。 蓝清刚看完一个病人，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他皱眉抬头：“我还没叫号……顾莘？” 顾莘径直上前，将手中沾了血的手帕往他桌上一丢：“给我匿名鉴定。” 蓝清撑大了眼睛：“又做亲子鉴定？” 顾莘却说：“亲缘鉴定。” 外面的护士等了等没见蓝清叫号，忍不住推门进来：“蓝主任您……”她看见顾莘，愣了下，“顾，顾总……您有事？” “先工作。”顾莘转身就走。 蓝清忍不住站了起来，脱口问：“谁的？” 顾莘不说话，直接走了，蓝清拿起了桌上的手帕看了看，手帕的两角各自沾着血渍。他不自觉抬头看向门口，那被顾莘握过的门把手上，隐约还能看得出一抹淡淡的血迹。 第205章 只对她温柔 陆衍进去就紧张问医生：“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愣了下，还没等他开口，就听佟慕妍说：“没事，我就是头磕了一下，来的路上就已经不晕了，顾莘太神经质了非得带我来医院还拍片。”她说着，跳下了床来。 “小心。”陆衍本能伸手扶住她。 佟慕妍推开他的手，特意在他面前走了两步，笑着说：“看吧，没事了。” 陆衍终于松了口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佟慕妍摇摇头，才想要说话，想起这里还有外人在，于是推开门说：“边走边说吧。” 门打开，外面却不见顾莘，佟慕妍皱了皱眉。 陆衍惊讶找了找，没看见顾莘，佟慕妍直接说：“先走，别管他。” 陆衍回头，见佟慕妍果然直接朝外面走去了，他迟疑了下，只好跟了上去。 佟慕妍侧脸看了他一眼，他嘴角的血渍已经擦去了，但已经有些微肿。她皱眉说：“没事吧？对不起，我替顾莘跟你道歉，先动手就是他不对。” 陆衍本能抬头碰了碰嘴角，皱眉说：“我没事，但是顾莘他……我只是来问问他那天跟我妈说了什么，他走后她一直在哭，我们谁问都不说话。谁知道我话还没问完，他就不知道发什么疯直接动手了。” 这一点佟慕妍也觉得有些奇怪，她迟疑了下，才说：“是因为陆夫人跟他爸说希望来参加我和顾莘的婚礼，四年前这样，现在也这样，顾莘知道后很生气，所以是希望陆夫人以后不要再找老爷子了。” 陆衍惊讶说：“我妈没有找过顾老爷子说要参加你们的婚礼啊，四年前也没有。” “啊？”佟慕妍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吗？ 但，老爷子为什么要骗顾莘？莫不是赵琴如私下找的老爷子，陆衍不知道吧？这样一想，佟慕妍也就没有追究。 她只说：“你放心吧，顾莘以后不会再去找陆夫人了，你知道的，他不想见她。” 陆衍沉默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医院的停车场，陆衍才又说：“就这样走了，真的没关系？” 佟慕妍原本也没打算先离开医院，她只是想告诉顾莘，她生气了。 她站住了脚步，回头直视着陆衍，他很高大，阳光下，五官俊逸，棱角分明，深邃的双眸的确很顾莘很像。 有时候人很奇怪，没有提起这回事，完全不会去注意，一旦有人说了，就越看越像。 “怎么这样看着我？”陆衍忍不住就问她。 佟慕妍笑了笑，顺口说：“没什么，就是好多人都说顺儿的眼睛像你，这样看着，还真的挺像的啊。” 陆衍略一笑，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妈……哦，就是我现在的妈妈去医院看我生母，她说那时候就有人开玩笑说我有点像她呢。” “是吗？”佟慕妍若无其事应着，心底却松了口气。 他说他出生的事，那么医院是有出生记录的，看来真的是巧合，他不可能是赵琴如的孩子。 也好，否则顾莘一定会更恨赵琴如的。 “慕妍！”顾莘的声音远远传来，佟慕妍闻声看去，见他手中提着东西正跑着来，她不说话，转身就要上陆衍的车。 “慕妍！”顾莘过来一把扳住了车门把佟慕妍攥下来，“你干什么？知不知道突然跑出来我着了你很久！” 佟慕妍不悦直视着他，说：“没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去哪了呢？正好我秘书打电话给我，说公司有急事，我没看见你，所以只要先走了。” 顾莘当然知道她这是说的气话，他只好说：“我去拿片子了，医生说你没事。” “本来就没事。”佟慕妍推开他的手。 “生气了？”他悄声问，完全不顾陆衍还在。 陆衍忍不住皱眉，面对佟慕妍的顾莘似乎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没有棱角，不会生气，脸上永远挂着温暖的笑。 佟慕妍看了眼陆衍，说：“你说过的，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陆衍他是我朋友，你当他是你朋友了吗？” 顾莘听完，脸就黑了。 偏偏佟慕妍还不饶他，追着问：“你说没说过这样的话？” 顾莘吃瘪，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说：“这话能不能私下说？” 佟慕妍仍是理直气壮说：“私下说可以，但你不能光说不做！一言不合就动手，你是流氓混混吗？还说什么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你那些话都是放屁的吗？” 陆衍吃惊看着佟慕妍丝毫不顾及他训斥顾莘，顾莘的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竟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他还以为佟慕妍一直是个温柔的女人，从未想过她和顾莘私下相处会是这样的。 可是这样的生活，于陆衍来说又是那么美好不可及。 佟慕妍伸手握住了顾莘的手把他往陆衍面前一推：“道歉。” “什么？！”顾莘回头瞪着佟慕妍。 佟慕妍一脸认真。 陆衍忙说：“慕妍，不用了。” 佟慕妍冷冷看着顾莘，说：“被揍的人都说不用了，都比你大气！行了，说不出来你也别强求了，本来我也已经替你道过歉了。” “什么？！”顾莘的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佟慕妍也不看他，看着陆衍说：“那我们走了，你路上小心。” 陆衍点点头，佟慕妍转身朝顾莘的车走去。 “哎……”顾莘原本想要跟上，但一想起人时他揍的没错，歉却是老婆帮忙道的，怎么说似乎也太不男人了点，再说，今天揍陆衍确实有点理亏。他咬咬牙，站住了脚步，声音似乎硬生生从喉咙憋出来，“对不起！” 说完，他逃也似的跟上了佟慕妍的脚步。 陆衍蓦地笑了出来，这是他从未认识过的顾莘，也从没有想过顾莘会跟他道歉。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也许他可以和顾莘成为朋友吧？ 顾莘小跑追上佟慕妍，他试图去拉她的手，佟慕妍却甩开了，他“咝”的一声甩了甩手，佟慕妍这才回头，见他的手指上有伤口。 上了车，顾莘正要挂档出去，却被佟慕妍按住了手。 她从包里找出了创口贴，有了孩子后，她的包里时常会备着这些。她小心给他贴上，嗔怒说：“打人这种事自己也挂彩，为什么还要打人？” “我没忍住，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他看着她低头给他贴创口贴的样子，嘴角有了笑容，“那还去百货公司吗？” “去。”她没好气瞪他。 最后车子停在了百货公司下面，佟慕妍没让顾莘上去，她回办公室处理了几份文件下来，他居然神速地连菜都买好了。 晚上简灵看着一大桌子的菜，又看看正在尝汤的顾莘，挑眉说：“表现这么好，看来在外面做了亏心事。” “这你都知道？”佟慕妍笑着看着她。 简灵哼一声：“这叫《观察男人行为的一般概论》。” 佟慕妍竖起了大拇指：“那你猜猜他干了什么？” 简灵瞬间犹如神探俯身，坐直了身体，仔细看看佟慕妍，说：“看你心情不错的样子，说明肯定不是招蜂引蝶了，否则估计腿已断。再看我们谈起这个话题，顾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说明他招惹了一个他不喜欢，你却未必讨厌的人，所以不是裴竹汐也不是陆星晴，哦……陆衍。”简灵一顿，打了个响指，“他把陆衍揍了。” “这你都知道？”佟慕妍佩服得五体投地，“你猜到他招惹了陆衍也就算了，你怎么知道他动手了？” 简灵的眼珠子转了转，说：“这还不简单吗？那个，他刚才端菜出来的时候，我见他手指上有伤啊。” “那也不能说明他打架了。”佟慕妍皱眉。 顾莘端着汤出来，往桌上一摆，直起身子，敲了敲桌子说：“行了顾一桐，给我出来！” 顾一桐“噗嗤”一笑，从佟慕妍房间跑了出来：“小叔，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顾莘指了指门口：“你的鞋子是鸵鸟嘛？” 顾一桐往门口一看，发现她的鞋子没藏好，露出了一点点，这都被他看见了！ 佟慕妍恍然大悟：“桐桐！”末了，她又紧张问，“没告诉你爷爷吧？” 顾一桐摆摆手，说：“我来这里呢，当然是想看看你们两个有没有事，再决定要不要告诉爷爷咯。哎呦……”她俯身闻了闻，“小叔，真的不错啊！” 她刚坐下就被顾莘拎了起来：“谁说你可以吃？叛徒！” “简灵姐！”顾一桐一把抱住了简灵。 简灵拉她坐下，说：“这是我家，我说她可以吃，邻居你有异议，麻烦你把这一桌菜都端回你家去吃。” 佟慕妍却看着她们：“简灵姐？你们俩不是……” 顾一桐摆摆手，笑着说：“哎，那都是过去的事，年轻不懂事。我饿了，那我吃了哦！” 佟慕妍无奈地笑了。 饭后佟慕妍让顾莘送顾一桐回家。 顾莘睨了眼坐在沙发上满眼星星欣赏着简灵大作的顾一桐，冷笑说：“自己打车，你这个叛徒。” 顾一桐撅着嘴朝佟慕妍撒娇：“小婶，你听听，你说大晚上的，我要是被拐走了怎么办？外面还有那么多出租车司机抛尸案啦，孤身女子强奸案啦。” “别胡说。”佟慕妍站了起来，“他不送你，我送你，走吧。” “好嘞！”顾一桐笑着站起来，一面和简灵道别。 佟慕妍才走到门口就被顾莘拉住了，他的俊眉微蹙，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接过了佟慕妍手中的钥匙。 顾一桐挽住他的手臂，笑着说：“我就知道小叔你是疼我的。” 顾莘浅睨着她，嗤笑说：“别得意，我只是怕慕妍送你回去被那两个小家伙缠住，我今晚岂不是要独守空房？” 佟慕妍的脸颊一烫，见顾莘关门之际露出了温柔笑容，还有他身后顾一桐的鬼脸。 ………… 这天，徐佳人才从顾莘办公室出来就接到了韩世豪的电话。 距离上次他去过顾公馆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徐佳人一下楼就看见韩世豪的车停在路边。 “舅舅。” 徐佳人过去，韩世豪直接摇下车窗说：“上车说。” 徐佳人迟疑了下上车，韩世豪将一个文件袋递了过来。 “这是……” “佟慕妍带来的两个孩子和顾莘的亲子鉴定证书。” 徐佳人吃惊：“您是哪里拿的样本？”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你自己看吧。” 徐佳人皱眉，她终于接了打开，里面是两份亲子鉴定证书。 韩世豪的声音响起：“结果你绝对想不到。” 徐佳人翻过面上的鉴定证书，蓦地撑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 第206章 不浪费二人世界 韩世豪看着徐佳人惊讶的样子就冷笑了起来，他伸手指了指鉴定结果：“还不明白？我就看那个佟慕妍心思不纯，她以为随便弄个野种就能浑水摸鱼！顾莘过不了美人关，被她迷得团团转也就罢了，怎么这次姐夫也这样糊涂！还有佳人你……哎，我就不说你了，日后长点心吧！” 徐佳人还是不敢相信，她皱眉说：“不行，舅舅，这件事暂时先不要伸张，我们再好好查一查。” 韩世豪生气说：“结果都摆在眼前了，还要查什么？怎么，你不会以为是我动了什么手脚吧？”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徐佳人的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鉴定结果上，她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韩世豪哼一声，说：“听说这个佟慕妍是裴钢前妻带走的女儿，想必从小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怪不得我一看就觉得她和当年的赵琴如那么像！” “不，她们不一样的。”徐佳人摇了摇头，“舅舅，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查一查再说。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必您出面，我也一定会问个清楚的。舅舅，您就算不看着我的面子，也请看在爸的面子上，请您答应我。” 韩世豪看着徐佳人诚恳的样子，他虽然很是不快，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行了行了，我就听你一次，但你眼睛擦亮点，别又被骗了！” 徐佳人终于笑着点头：“您放心吧，为了顾家，我也不会的。这次的事，谢谢您。” 韩世豪摆摆手，徐佳人开门下了车。韩世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桐桐已经是姐姐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一点血脉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看着别人这样抢夺属于桐桐的东西！ ………… 徐佳人走进大厦的时候正好碰到出去工厂视察的顾莘，顾莘笑着打了招呼，徐佳人下意识把文件袋翻了个身，靠着身体那一侧，将上面某医院的字样挡住。 走出大厦，夏商周压低声音说：“顾总，刚才好像是韩世豪的车。” 顾莘皱眉，本能回头看了眼朝电梯走去的徐佳人。 夏商周迟疑了下，又说：“要不要我问问徐副总韩世豪找她做什么？” 顾莘回头朝前走去，只说：“不必了。”韩世豪无非就是编排他的话，这种事让夏商周去问，无疑会让他和徐佳人之间有尴尬。 司机已经将车子开过来，顾莘要上车的时候接到了蓝清的电话，告诉他鉴定结果今天下午会出来，顾莘应了，然后挂了电话上车。 夏商周正要上去，却听顾莘说：“我稍后直接让司机送我回家，你不必跟我去了。” “可是……”夏商周开了口才想起司机还在，于是只好说，“工厂那边人多事杂，我还是一起去的好。” 顾莘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笑着说：“你不用时刻跟着我，我又不是泥做的。”他说着，指了指口袋，示意带着药，随后他朝司机说，“走吧。” 夏商周目送着车子离去，他的脸色略严肃。 顾莘这是在支开他。 他思忖片刻，转身上了楼。徐佳人约了人谈事，夏商周把事情都交代完，半小时后，终于进了徐佳人的办公室。 她很是惊讶：“你不是跟顾莘出去了吗？” 夏商周坦然说：“顾总稍后约了顾太太，所以会直接回家，我就没一起去。” 徐佳人轻笑着说：“看来他还真是不浪费难得的二人世界，哦，对了，稍后我得出去一趟，如果下班还不回来，你帮我锁下办公室的门。” 夏商周应着。 徐佳人弯腰整理了会儿资料，抬头见他还站着，她不免皱眉问：“有事？” 夏商周点头问：“韩世豪找你什么事？” 徐佳人整理文件的动作停顿了下，她问他：“顾莘让你问的？” “我自己问的。”他毫不迟疑答。 徐佳人的目光瞥见一侧抽屉中的文件袋，她迟疑了下，开口说：“他不相信慕妍的两个孩子是顾莘的，觉得慕妍很会耍心计，让我小心慕妍。” 夏商周皱眉：“无稽之谈。” “是吧，你也这样认为。”徐佳人笑了笑，说的有些轻快。 夏商周的脸色严肃：“顾太太这几年受了很多委屈，但她对顾总是一心一意的，你别听韩世豪胡说。” 徐佳人整理好文件，放在桌上整了整，抬头看着夏商周，略一笑，说：“放心吧，我又不傻，会辩是非。不过……” 夏商周听她说“不过”的时候眸子微缩，有些紧张看着她。 徐佳人话锋一转，却说：“你维护慕妍的样子和顾莘怎么那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喜欢慕妍！” 夏商周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此刻听她这样带着满满醋意的话，他内心想要笑，面上却依然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蓦地甩出两个字：“胡扯。” 徐佳人抿唇微笑，心情甚好。 外面，秘书敲门进来：“副总，司机已经在楼下了。” 徐佳人点点头：“知道了。” 秘书带上了门，夏商周这才说：“那我出去了。”走到门口，他突然又回头看她一眼，“周末我订了家餐厅，接上桐桐一起吧。” 徐佳人略微迟疑了下，终于点头：“好。” 夏商周出去了，徐佳人低头时又看见了抽屉里露出一角的鉴定证书，她打开了抽屉拿出来。 佟慕妍是在法国生下孩子的，法国……对，她在法国有同学。 韩世豪的话是不是真的，她让人查一查就是了。 ………… 佟慕妍刚开完会出来就接到了简灵的电话，她说工作室那边太忙，走不开，让佟慕妍帮忙去蓝清那里取一下她的药。 佟慕妍有些不悦哼哼：“你俩分手了他对你倒是勤快了，既然这么勤快，干嘛不叫他自己送来？” 简灵笑着说：“得了，是调理痛经的药。今天他值夜班走不开，本来我打算加班完，晚上九十点再去的，可没想到临时要改三张图，恐怕十一点都未必能做完，所以才拜托你下了班替我走一趟。” “知道了。”佟慕妍无奈说，“加班到半夜你也别在工作室加，带回家吧，反正这两天孩子们不在，没人打扰你。” 简灵听完就笑了：“我也是这样想的，不止小家伙们不会打扰我，反正你也不在是吧？” “谁说我不在？”佟慕妍脱口就问。 简灵直接呛她：“有本事别去隔壁！” “那我把顾莘带去家里。” “你敢！” 佟慕妍呵呵地笑，那边似乎有人叫简灵，只听她恶狠狠地说：“回家再收拾你。” 电话挂了，佟慕妍想打给顾莘让他下班不必来接他，电话那头他似乎有些喘，她忙问：“哪儿呢？” 顾莘说：“刚在底下工厂转了一圈，今天外面太热，累死了。” 佟慕妍有些心疼：“那你休息休息。” 他笑着说：“正休息着，哦，对了，今天视察完可能有些晚，不能来接你了，你自己开车回家小心点。” 佟慕妍刚想说不必去接她就听他先说了，秘书进来指了指电话，佟慕妍只好嘱咐着顾莘注意身体就匆忙挂了。 没想到是顾一桐的电话，她说打佟慕妍手机一直通话中，这才打了座机。 解释完，顾一桐似乎是迟疑了下，这才问：“小婶，我刚碰到我妈，她说夏叔叔周末约了她，还说让带上我，你说这……我去好吗？会不会显得这灯泡特别大只？如果夏叔叔只是客气才提了一嘴，我一去把他们的事搅黄了，我可得吓尿了！” 佟慕妍一听就笑了：“什么灯泡，这摆明了夏秘书想要你接受他和佳人姐在一起的事实！你不去，我估摸着不是你吓尿了，夏秘书得吓哭了！” 那边顾一桐也笑疯了：“是吗？你这么一说，那我得去啊！可是怎么办，我又好想看夏叔叔被吓哭的样子！” 佟慕妍知道她说笑，闲聊了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她收拾了东西就下楼。 直接去了医院，推门进了蓝清办公室，却发现他不在。 护士说蓝清前脚刚走，佟慕妍想起简灵说他今天值夜班的事，以为他去急诊部门了，于是又出门找去。 ………… 蓝清从鉴定部门拿了文件才走，夏商周从一侧拐角处出来，他的眉宇深沉，那天顾莘和陆衍打架的事传得很快，他知道顾莘带着佟慕妍来了医院，总部大厦分明有医务层，医生素质并不比医院差，顾莘为什么舍近求远？ 上次他也是找蓝清鉴定了两个孩子和自己的亲子关系，所以夏商周随便一打听，知道蓝清又来过鉴定部门，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此时蓝清已经走远了，夏商周这才迈步走出了鉴定部门。 他的手中同样握着一个文件袋，是他让鉴定人员给的复制本，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没有人敢说不，也不会有人告诉蓝清。 里面的结果如何，夏商周觉得应该让老爷子亲自打开看。 ………… 佟慕妍在急诊部门找了一圈没找到蓝清，正打算折回他门诊部的办公室时，远远看见顾莘走来。 佟慕妍一愣，顾莘不是说还在工厂那边加班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207章 亲兄弟 夏商周才从鉴定部门出来，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前面的郁芷言，他原本想要直接走开，但走了两步，又改变主意朝郁芷言走去。 郁芷言以为上次老爷子带孩子们来的时候就是来做亲子鉴定的，还奇怪怎么后来没动静了，这回看见夏商周亲自来，又见此时夏商周并不好看的脸色，郁芷言心中却很得意。 她见夏商周朝自己走来，也不畏惧，淡淡一笑：“夏秘书，真巧。” “不巧。”夏商周的声音略冷，“既然老爷子让你进了臻华医院就希望你安安分分，别在背后耍什么手段。” 郁芷言的目光掠过夏商周手中的文件袋，她哧声说：“夏秘书真的觉得那些都是我搞出来的事吗？事实就是事实，我顶多也只是个引导你们看清事实的人罢了。看来夏秘书很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真的不再逗留，转身快步离去。 夏商周的眉头紧锁，郁芷言此人手段虽然阴险，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话的确是实话，他不自觉握紧手中的文件袋，随即加快了步子离开。 ………… 佟慕妍看见顾莘的瞬间原本想叫他，但又想起下午打电话里他的声音，还有他骗她说加班的话，佟慕妍有些担心是他的病情有异，他怕她担心才悄悄来医院，于是偷偷跟在了顾莘后面。 顾莘没有去找梁院长，佟慕妍见他打了个电话后，径直去了急症科蓝清值班的办公室，佟慕妍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蓝清见顾莘进来，就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袋，说：“刚拿到。” 顾莘走上前，目光却看着蓝清。 蓝清皱眉说：“你看着我干什么，我没看结果。懒得看，除非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顾莘抿着唇不说话，他伸手，指尖触及了文件袋，这时，佟慕妍突然从外面进来。 蓝清吃惊脱口：“慕妍，你……你怎么来了？” 顾莘也惊讶回眸。 佟慕妍假装讶然：“顾莘？你不是说你在工厂视察吗？你怎么在这里？”她问的时候，目光飞快落在顾莘手中的文件袋上，她的心头一跳，和上次装着浅见和他的亲子鉴定结果一模一样的文件袋。 她的眸子一缩，几乎本能看向顾莘。 顾莘什么话也不说，拿了文件袋，转身拉住佟慕妍的手就出了办公室。 “顾莘！”到了急症科外，佟慕妍才挣脱了顾莘的手。 不等她问，顾莘转身时便开口说：“不是可以要瞒你，本来想知道了结果再告诉你。”他说着，把手中的文件袋递了过来。 白华路灯下，他的手指修长又好看，佟慕妍却在看见他手指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时，蓦地一愣。她瞬间想起他突然出手打了陆衍的那次，他执意带她来医院，又破天荒低头向陆衍道了歉…… 佟慕妍的眸华略抬，脱口问：“你还是怀疑陆衍是陆夫人生的？陆衍的生母已经死了，他亲口和我说过他在医院出生的事，这件事是个误会。” 顾莘的长眉微拧，是吗？真是个误会吗？ 他迟疑了下，随即很快打开了文件袋。佟慕妍见他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她伸手抽出了鉴定单子。 佟慕妍故作轻快说：“你别想太多，陆衍和你不会是……”话至一半，她骤然缄口了。 手上的单子，白纸黑字。 虽然上面只是数据，但因为佟慕妍回来时就想逼顾莘去做孩子的亲子鉴定，所以她对这个了解过，也看得懂。 顾莘和陆衍竟然真的是兄弟！ 可是，这不可能，陆衍他明明说过……他在骗她吗？ 佟慕妍半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莘的目光直直落在鉴定结果上，其实之前就有过怀疑，也有过准备，现在结果出来了，过去种种没办法解释的事，全都解释得通了！ 静谧良久，佟慕妍突然听顾莘沉冷笑了一声。 “顾莘……”她抬头看他，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她的心里也很乱，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亲自问问陆衍。 顾莘的眸光低沉，握着文件袋的手徐徐收紧，片刻之后，他忽地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忙小跑着追上去拉住他：“顾莘，你去哪里？” 他没有停下脚步，略微侧脸看了看一脸紧张的佟慕妍，顾莘明白了什么，他吐了口气，自嘲笑着问：“你以为我要去找赵琴如对质吗？” 佟慕妍抓着他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他又一笑：“结果摆在眼前，还需要问吗？口口声声说是好姐妹，呵，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好姐妹的？难道我还要去问她怎么抢人家老公，怎么生下私生子的细节吗？” “顾莘！”佟慕妍用力拉了他一把。 他的脸色铁青，拉着佟慕妍很快回到了车上，佟慕妍小心从他手中抽出了被握皱的文件袋，把鉴定单子重新装进去。 顾莘突然又冷笑着说：“她以为给陆正元生了儿子人家就会离婚娶她？看来是希望落空，她才会嫁给我爸！要不然，也就不会有我了！” 所以在赵琴如的心中，他不过是她没达成心愿外的一个附赠品罢了！ 顾莘猛地握紧了拳头，狠狠在方向盘上捶了两下。 “顾莘！”佟慕妍握住他的手，“你别这样，她年轻的时候喜欢谁，你管不了的。” 顾莘仿佛没有听见佟慕妍的话，话里充满了自嘲的味道：“你知道吗？当年她离婚去陆家的时候，我还等着看她的好戏，她不要亲儿子去当个后妈，我就想看着等她老了，她的继子会不会孝顺她！后来他们母慈子孝，我就特别看不起陆衍，多大个人了，家里随便来个女人你说叫妈就叫妈！现在看来，最大的笑话是我，人家是母子团聚！” 佟慕妍忍不住红了眼睛，其实不管顾莘心里对赵琴如有多恨，但他的内心深处也还是个孩子，从他嫉妒陆衍得到了原本属于他的母爱，到现在得知陆衍得到的名正言顺，这对顾莘来说自然是个不小的打击。 顾莘的目光瞥见文件袋，他有些愤然抓起来狠狠丢在了后座。 在赵琴如的心里，陆衍才是最重要的，她不惜背上小三的骂名也要生下陆衍，不惜被他恨也要重新回到陆衍身边！ 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妈！ 不，赵琴如不是他妈妈，她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佟慕妍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很紧张，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这时，身侧有人敲着车窗，佟慕妍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时蓝清。 蓝清拉开了车门，说：“还好你们还没走，刚才简灵给我打电话，说你是来帮她拿药的，药。”他把药递了过来，大约是感觉到了车内的气氛，目光淡扫过顾莘阴沉的脸色，低声问，“没事吧？” 佟慕妍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顾莘冷漠说：“没事。” 说着，他将车子发了起来。 佟慕妍按住他的手说：“我也是开车来的。” 他直接挂档，说：“回头我会让人把你的车开去你公司。” 蓝清见他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好替佟慕妍关了车门，那个瞬间，佟慕妍听蓝清轻声说了句“今晚看着他”。蓝清就算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单是看着顾莘的脸色也该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顾莘径直把车子开出了市区，佟慕妍悄悄看了看一路都抿着唇的顾莘，那个瞬间，她觉得其实顾莘也不知道要将车开去哪里。 却没想到又过十多分钟，顾莘把车停在了一个餐厅外。 他下车拉开了副驾驶室的门，看着佟慕妍说：“下车吧。” 她迟疑了下，才下车，他已经顺势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温暖，手指长而有力，佟慕妍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这是个私人会所，来的人不多，但光看着外面院子里停着的名贵车辆也知道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顾先生。”服务员见他进门就含笑打了招呼。 顾莘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服务员已经娴熟带他们去了幽静古典的包间。 “还是老样子吗？”服务员的声音很甜。 顾莘点了头，服务员悄然退出，顺便带上了门。 顾莘这才开口说：“这里是你去法国的时候开的，夏秘书推荐的，菜品不错。” 佟慕妍细细观察着他，皱眉问：“为什么突然来这里？” 他答得自然：“你不是没吃饭吗？” 佟慕妍一噎，突然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饭点当然是来吃饭的。 可是…… “顾莘……”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以后别提她，我们的生活里，不想再有她的出现。” 佟慕妍将嘴边的话都收住了，他不想听，她就不会提。 但赵琴如真的可以从他们的生活里消失吗？ ………… 天微微亮，老爷子负手站在落地窗前，楼下的月季花团锦簇，那么繁华美丽。老爷子的脸色有些冷，夏商周拿来的鉴定报告此刻正被隔在他身后的床头柜上。 所以说，顾莘那句毁了一个家庭是这个意思吗？ 赵琴如破坏了陆正元的家庭，生下了私生子！因为陆正元只要儿子不要她，所以当初他的出现，连个备胎都不算，只是正好路过，而赵琴如正好想要一个男人吗？ 那么顾莘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他的宝贝儿子对赵琴如来说算什么！ 老爷子的眉头皱得深了，他是一个男人，有他的骄傲和自尊，他在外表现出来的宽厚与仁慈，那都是因为没有人踏破他的底线！ 窗外一阵疾风过，吹得花园里的月季花朵摇曳不止。 老爷子拿起手机拨号出去：“夏秘书，你过来一趟。” 第208章 毁了陆家的一切 顾莘在梦里又梦见了顾芃离世的那个场景，他大汗淋漓从梦中惊醒，佟慕妍正好进来。 “怎么了？”她快步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发现全是汗，“做噩梦了？” 他微微喘息着握住了她的手，却问她：“手怎么这样冷？” 佟慕妍俯身抽了纸巾替他擦汗，一面说：“我刚洗了衣服。” 昨天半夜里，她时常听他皱眉哼哼，她知道他一直都在重复做着那一个梦，更加明白这是赵琴如带给他一辈子的伤痛，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佟慕妍微微吸了口气，笑着说：“醒了就没事了，别多想了。” 顾莘坐了起来，目光瞥见床头柜上的时钟时，他皱眉说：“已经九点了？”他的生物钟失灵了？ 佟慕妍直接说：“昨晚我在你水里加了点安眠药，因为我知道不这样，你根本睡不着。” 顾莘一愣。 她又说：“我和夏秘书打过招呼了，你会晚点过去。” 她转身想要去取他的衣服，却不想手腕一紧，整个人都被他拉了过去。顾莘张开双臂将她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吐了口气才说：“慕妍，有你在真好。” 她略一笑靠在他的怀里，嗔怒说：“先去洗个澡，身上全是汗。” 她试图推开他，他却收紧了手臂不放，贪恋着她身上的体香，悠悠说：“好想一下子就跳到几十年后，等我们退休，我就每天这样抱着你，什么也不干了。” 佟慕妍笑着说：“你想得美，年轻的好日子我还没过够呢，要老你一个人去老！” 他笑得越发温柔：“好，那我就在时光尽头等你。” 她的心头一动，本能抬眸看着他。他略为低头，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墨色瞳眸，他嘴角微扬，笑得那样美好。 佟慕妍情不自禁撑起身体咬住他的薄唇，他的俊眉微皱，随即轻笑一声，说：“你现在和初见的你越来越像了，我也越来越喜欢了。” 喜欢她的霸道和主动，喜欢她偶尔的撒娇和温柔。 其实，他早已经喜欢她的一切了。 顾莘的手臂滑至她的腰间，轻轻扣住，俯身深深吻了下去。 佟慕妍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柔。 正在顾莘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佟慕妍突然想起什么，她猛地睁开眼睛：“糟了，我的粥！” 她差点忘了厨房里的粥还开着文火呢！ 佟慕妍急急推开了顾莘就冲了出去，外面，她拖鞋发出的“哒哒”声远了。 顾莘却忍不住笑了，这样的生活美好的让他有些恍惚。 洗了澡出去，早餐都已经摆上桌了。 看着他坐下，佟慕妍顺口说：“今天下班去把两个小家伙接来吧，简灵可想他们了。” 顾莘却笑着说：“明晚去接。” 佟慕妍微微一愣，见他明澈的眼眸直视着自己，听他又说：“不是你说先领证吗？明天我们就去领证。” 到嘴的粥有些烫，佟慕妍心里却很暖，她毫不矫情，含笑点头：“好啊。” 顾莘跟着笑了：“明晚上是不是得让他们改口了？” 她瞪他：“想得美，办了酒席再说！” “佟慕妍！”顾莘拧了眉头。 对面的人笑容如玫瑰，他看着她的笑，心都跟着飞了起来。 ………… 老爷子走进赵琴如的病房时，恰逢护士刚好拔了点滴出去。他没让夏商周跟着进去，也算是给了赵琴如最后的面子了。 赵琴如看见老爷子的时候显然有些紧张，他的脸色低沉，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愠怒与愤恨。赵琴如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刚刚拔掉针头的地方因为太过用力而迸出了血珠。 他是来追问上次的话题吗？ 赵琴如心底闪过无数个该如何搪塞回答老爷子的理由，却不想他一开口直接说：“你做了什么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知道…… 赵琴如的眼睛蓦地撑大了，他知道什么？他怎么会知道？顾莘说的吗？还是他根本就是在骗她？ 一系列的问题从赵琴如的脑中蹦了出来，她紧张看着面前的人，咬着牙谨慎得什么都没有说。 老爷子走上前，冷冷盯着她：“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做的那些，还有你的离开到底对顾莘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就是因为你，他才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直到今天，他都看不得白色的铺盖床单！去美国治了十几年都没能痊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顾莘生病了？ 美国…… 所以那时候顾莘不是去留学深造，竟然是去治病的吗？ 老爷子说他看不得白色的床单…… 记忆中那个画面骤然浮现在眼前，赵琴如的心口狠狠地一震，她杀顾芃的事顾莘知道了！所以这么多年他这样恨她！ 但她真的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会让顾莘得了那么严重的病！ 所以……所以……顾莘那天才要说她当年做的事，现在报应在他的身上了吗？ 赵琴如看老爷子的眼底满是惊恐，所以老爷子今天来并不是虚张声势，他真的也知道了！ 否则他不会说这些话！ 老爷子俯身逼近，一手徐徐摩挲着手杖上的蓝宝石，眼底沉静如寂：“当年你曾说我是救你于苦难的贵人，我以为哪怕没有爱，至少你心里应该有感激的。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顾莘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赵琴如颤声说：“那时我说的是实话！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顾莘！” 老爷子愤然说：“如果是为了顾莘，你又怎么会和陆衍有血缘关系！你让顾莘怎么想！又置我于何地？” 赵琴如的心跳漏了半拍，怎么会……这件事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微微直起了身体，脸上细微变化受尽，冷漠说：“你以为逃到陆家就安全了吗？以为就凭陆正元就能得余生安稳？只要我认真认真，陆正元的时代很快会过去。” 赵琴如本能撑起身体想要抓住老爷子的手，他却往后一步退开，赵琴如扑了个空，颤抖着哽咽说：“不，你别伤害陆家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做的！是韩家的人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 当初韩家的人对赵琴如不待见，老爷子一直都知道。 他睨视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人，冷言说：“韩家从来都不是你该担心的！他们就算对你不善又能怎么样，你怎么就觉得我不能保护你，不能保护顾莘！这么多年，你看见顾莘受到韩家人一分一毫的伤害了吗？可你呢，你做的那些事，你转身投入所爱怀抱的那个瞬间，你有想过我和顾莘吗？这么多年他被病折磨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不，不是我！”赵琴如抱住了头，哭着说，“我不知道他看见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当时就在顾芃的病房里！” 顾芃？ 老爷子的眼底闪过惊诧，脱口问她：“这件事和顾芃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问，赵琴如蓦然回神，她噙着眼泪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他的眼底惊讶、茫然……赵琴如攥着床单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老爷子不知道，他说的和她想的，竟然不是同一件事！ 但赵琴如却清楚，依老爷子的敏锐，此刻她要想再否认，晚了。 见她不说话，老爷子终于再次往前一步，此刻他的眼底，所有的讶异与迷茫都已经退去，换上的是令人无法直视的清明。他眯了眼睛，充满着危险问：“顾芃……是你做的？” 赵琴如之前说的那些话，还有她脱口而出顾莘在顾芃房里看见的那件事……老爷子瞬间就全部联系起来了。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得知顾芃等到了可移植的心脏时有多么的高兴！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长子竟然没能撑到换心的那一天！ 他曾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却怎么也不敢去想，真相竟然是这样！ 而顾莘的病，不是因为赵琴如的离开，而是因为亲眼看见自己的妈妈杀害了他最爱的大哥！ 所以这几年，顾莘究竟是如何独自承受着这样的痛在国外生活过来的？他一直以为他的幼子是三兄弟中最幸福，最无忧无虑的孩子，没想到…… 这一刻，所有的愤怒与憎恨全都涌上了心头，老爷子骤然俯身，一把掐住了赵琴如的脖子：“说话！” 赵琴如被掐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她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双手本能握住了老爷子有力的臂膀。她感觉得出，他是真的想这样掐死她。 他此刻对她的恨，除了杀她，真的会毁掉陆家的！ 只要他走出这个房间，她就再也没办法阻止他了。 不，不可以！她不能让老爷子毁了陆家，伤害那些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赵琴如的脸色惨白，她望着老爷子突然惨淡一笑：“对，顾芃的事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你！”老爷子的手再次用了力。 赵琴如艰难喘息着，她的目光直直看着面前的人，艰涩说：“还有件事，你绝对想不到。”她顿了下，盯住他，嘴巴一张一合说着。 她……她说什么？ 老爷子掐着她的手猛地一颤，震怒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第209章 明天去领证 顾莘的车在商场外停了，佟慕妍转身要下车的瞬间，只听“咔”的一声，他竟然按下中控把车门给锁了。 佟慕妍惊讶回眸，他含笑看着她。 “你干什么呀？” 他指了指嘴唇，长眉微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佟慕妍立马反应过来，她转身直面着他，将小脸一扬，说：“为什么是我忘了？在我要下车之前你就应该主动的！” 她的话霸道又很拽，顾莘的眉眼都笑了，他俯身过去扣住她的腰，低头吻住那两瓣粉嫩，而然舔了舔嘴唇，笑着说：“嗯，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 佟慕妍哧的一笑，见他松了手，她飞快抬手拉住了他的领带，用力将他重新拉回来，含笑得他脸颊轻啄了一口。 顾莘略愣了下，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她嫣然笑着解锁下车了。 他本能摸了摸脸颊，嘴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样古灵精怪的佟慕妍，他很喜欢。 佟慕妍小跑了几步，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见顾莘的车已经走了，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俩不会天天都这样上演你侬我侬吧？” 简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佟慕妍惊讶回头，见她就远远站着，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佟慕妍忙快步过去，压低声音说：“你看见什么了？” 简灵哼一声，说：“什么都看见了。慕妍，看不出啊，原来你女汉子的内心还住着温柔的小女子啊！” 佟慕妍窘迫地推了她一把，轻笑问：“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还早？”简灵指了指手表，“都十点多了，你们俩……不会做完运动过度，所以一睡就起不来了吧？” “胡说什么。”佟慕妍拉着她快步走进了电梯里，“如果我说昨晚帮你去医院拿药劳心劳力，所以起得晚了你信不信？” 她弯腰按了楼层，回眸看着简灵。 简灵怔了一秒钟，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慕妍，你这理由简直丧心病狂好吗？你怎么能把和顾莘嘿咻的事都赖我头上？” 佟慕妍抿着唇笑，也不解释，只问：“哎，别说我了，我倒是想问你呢，你和那位帅帅的时尚编辑怎么样了？没下文了？” 电梯到了，简灵走了出去，佟慕妍忙跟上，只听她说：“就喝了几杯而已，随便聊聊，虽然帅，但不是我的菜。” 佟慕妍好笑地说：“你不是颜值至上吗？真难得，帅哥还有不是你的菜的？” “你管我？”简灵回头看她一眼，又说，“我来是因为约了我专柜的店长谈点事，这里又不是办公层，你不用上班吗？跟着我来干什么？” “我上午没事，反正也到吃饭的点了，就不能和你一起吃个饭吗？”佟慕妍快步走进专柜，店员们忙出来和她打招呼，她径直走到货架上逛起来，摆手说，“你谈你的，不用管我。” 简灵也不客气，招呼了店长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了。 佟慕妍挑了件衣服，比对在自己身上转身说：“你说这件给佳人姐穿怎么样？”她才问着，见那边简灵和店长正认真说着话，佟慕妍意识到了什么，吐吐舌头转身走到了镜子前面。 导购忙跟着过去，问：“佟总需要什么，我可以帮您参考。” 佟慕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着说：“不用了，我觉得这件就挺好。” ………… 顾莘一路上都想着明天要和佟慕妍领证的事，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说不清为什么，他心底似乎比第一次更紧张了。 户口本在顾公馆，他原本想让夏商周去走一趟，助理却说夏商周早上有事出去了。 顾莘打夏商周的手机，却说在通话中。 他皱眉坐了片刻，起身去了徐佳人的办公室。敲了门进去，徐佳人坐在办公桌前，握着笔发呆。 他走上前，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徐佳人蓦地回过神来，她看着他一笑：“来了？早上夏秘书说你要晚点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要知道你这样的工作狂可从来不回无辜迟到的。” 顾莘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你看，我能有什么事。佳人姐，帮我哥忙呗。” “什么？”她低头签完字，把文件搁在一旁。 顾莘轻笑着说：“明天出来的时候，你帮我把家里户口本带出来。” “你要户口本干什么？”徐佳人问完，突然想起来了，“你是说你和慕妍要去登记？” 顾莘得意扬了扬眉毛：“就算酒席得晚一点，那我也得先把名分做实了！” 徐佳人还想说什么，手机有电话呼入。 顾莘本能看了一眼，见是夏商周，他笑得很是神秘，指了指外面就要出去。他才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的徐佳人震惊问：“你说什么？爸现在怎么样？” 顾莘本能回头：“爸怎么了？” 徐佳人说了句知道了，挂了电话就站起来，取了一侧的外套穿上，一面说：“夏秘书说爸不小心摔倒了，现在送去医院了。” 顾莘紧张问：“怎么会摔倒？情况如何？” 徐佳人摇头说：“他在电话里没有细说，先去医院。” ………… 臻华医院特级vip病房楼，独立手术室外，夏商周看见徐佳人和顾莘过来，忙站起来朝他们走去。 “爸怎么样？不是说只是摔了一跤吗？怎么还进手术室了？”徐佳人问得很着急。 这时，正好一个护士从手术室内出来，徐佳人忙小跑着上前想要询问。 顾莘正要跟上去，却被夏商周推住了。 顾莘皱眉：“夏秘书？” 夏商周沉着脸将顾莘推进了一侧的房间，他关上门转身，见顾莘的脸色铁青，不等夏商周开口，顾莘先问他：“爸他不是摔跤？” 夏商周点了点，迟疑了两秒钟，才说：“老爷子是中风，情况可能不太好。” “什么？”顾莘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 夏商周下意识上前一步，说：“之所以打电话给佳人，没有说实话，是因为梁院长说您不能受刺激，我怕您在公司出事，所以才……” “好端端，我爸怎么会中风？你为什么会和我爸在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莘扼住了夏商周的手，一句一句问着。 夏商周感觉得住他手上的温度再徐徐退去，他忙说：“我……是陪老爷子去给孩子们买玩具的，他……就突然中风了。顾总，您别激动，梁院长的医术您是知道的，老爷子不会有事的。” 夏商周推着顾莘坐下，他倒出了药递给他，顾莘却推开他的手快步出去了。 “顾总！”夏商周站了起来，他的目光本能看向门外。 当时夏商周是听到病房里传出了响动才冲进去的，他不知道老爷子和赵琴如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但老爷子在失去意识之前，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要夏商周保证不能告诉顾莘他今天去找了赵琴如。 夏商周默默收起了药瓶，低头的瞬间，他的手腕处几个指甲印清晰无比，抓破的地方才刚刚结痂。他虽然不知道老爷子想要隐瞒什么，但他却知道老爷子当时是怎样强迫自己清醒地交代完那些话。 无论他和赵琴如说了什么，夏商周都相信，老爷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顾莘。 如果真相是连老爷子都无法承受的，那么更不能让顾莘知道，绝对不能。 ………… 简灵闻了闻桌上的汤，笑着说：“慕妍，你说说，咱俩都多久没有一起出来约个会吃个饭了？” 佟慕妍笑了笑：“我的错，以后一定随叫随到。” “这可是你说的。”简灵指了指她，开始吃起来。 “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佟慕妍给简灵夹菜。 简灵忍不住一缩脖子：“可别，你这样热情我总觉得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啊？” 佟慕妍耸耸肩：“还是你了解我。” “怎么了？”看见她这样，简灵忍不住严肃了起来。 佟慕妍放下了筷子，轻声说：“顾莘说明天去领证。” “这是好事啊！怎么，难道你不想嫁给他？” “不是。我只是在想孩子们的事，最近他的身……”佟慕妍在对上简灵认真的眼睛时，蓦地想起她不知道顾莘生病的事，这才忙回过神来，转口说，“最近他身边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我打算领完证就把孩子们的事告诉他。” 简灵听完松了口气：“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你既然都打算和顾莘在一起了，这件事迟早是要告诉他的，难不成你还真的打算让孩子们一辈子叫他叔叔吗？再说，顾莘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他也有知道的权利。” “是吗？你也这样认为？”佟慕妍低下了头，片刻，却说，“但是小花儿的事，我不打算说。” “为什么？”简灵不甘心地问。 佟慕妍咬着筷子：“我……怕他自责怕他伤心。” “难道不该吗？”简灵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拍，“就得让他好好自责好好心疼！让他知道那些年你究竟吃了多少的苦！你知道吗？那时候连我的心都痛得一抽一抽的，他顾莘凭什么置身事外！” 第210章 软肋与盔甲 简灵说的有些激动，餐厅里的人都朝这边看来，估计以为这桌上的二人在吵架。 佟慕妍拉了拉她，简灵这才意识到了什么，重新拿起了筷子低头吃菜。但还是忍不住闷声说：“你说你是不是傻，当年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分开过的，这四年顾莘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也是事实，你怎么就那么笨，处处只想着保护他？那么你自己呢？谁又来保护你？” 佟慕妍知道简灵是心疼她，她的心头一热，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简灵有些生气把手抽了出来。 佟慕妍笑着说：“他和孩子们既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盔甲啊，你说谁来保护我呢？” 简灵气得翻了个白眼，佟慕妍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她，因为她不知道顾莘生病了，而佟慕妍此刻也没办法解释。 “简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 “打住。”简灵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知道反正也不会听我的，所以你就闭嘴吧。但是呢，我也很犯贱，虽然知道你不会听我的，但我还是打算支持你，谁让你是我最长情的备胎呢。”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快吃吧，不够再点，我请客。” 简灵终于又笑了：“算你识相！” ………… 二人吃的差不多，顾莘突然打电话来。 简灵嗤笑说：“你俩还真是一刻也不能分开是吧？” 佟慕妍不好意思笑笑，低头接了起来：“怎么了？我在外面吃饭呢。” 那边顾莘的声音很轻：“慕妍，爸在手术室。”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佟慕妍本能站了起来。 简灵一问之下才知道出了事，她们匆匆结账后，简灵拉着佟慕妍上车就往医院开。 顾莘和徐佳人都在手术室外，夏商周也在。 佟慕妍是一路跑着来的，她来不及调整呼吸就冲上去紧紧握住了顾莘的手，事情来龙去脉她都已经知道了，梁院长在里面，老爷子一定会没事的。 简灵看见他们一家人都在，迟疑了下，悄悄退了出去，打算去找蓝清。没想到一出别墅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郁芷言。 不同于上次老爷子是夜里中风，送来的时候医院里人少，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今天却是大白天，所以郁芷言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在她看来，无非是老爷子得知了两个孩子并非顾莘亲生的真相，这才气病了，她打算看好戏，没想到佟慕妍竟然还敢来医院！ 直到此刻，看着简灵一个人出来，郁芷言的脸色缓缓地变了。 佟慕妍竟然留下了，事情怎么会这样？顾家的人不该把她赶出来了？难道中间出现了什么别的事？ 郁芷言咬着牙，老爷子这里也许还有顾莘拼死保护着佟慕妍，看来她得找时间去问问韩世豪那边为什么也迟迟没有动静了！ 简灵本来打算过去对郁芷言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她才走了几步，郁芷言就调头离开了。难道是怕了她？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蓝清叫她，她回头，见蓝清跑步过来，喘着气说：“我都听说了，你也是为此来的？” 简灵点头：“我送慕妍过来，觉得我还是出来的好，你这是……”她回头看了看别墅，说，“恐怕外人现在进不去。” 蓝清的脸色凝重，低声说：“老爷子是中风过的人，再次中风会很麻烦。” 简灵一震，看着别墅那边突然说不出话来。 ………… 手术室的灯直到下午才灭，大家都急着站起来朝手术室走去。 门开了，梁院长先走了出来。 “梁伯伯，爸他怎么样？”徐佳人冲上去问。 顾莘抿着唇，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佟慕妍知道他心底紧张害怕得不行，否则握着她的手不会那样用力，她迟疑了下，悄悄包裹住他的手。 梁院长摘下了口罩，皱眉说：“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不过……” 所有人在听到他说情况稳定的时候都松了口气，那一句“不过”又令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顾莘终于开了口。 梁院长叹了口气，说：“这次的情况有些严重，我会尽力的，但……董事长什么时候能醒来就说不好了。” “爸，怎么会这样……”徐佳人红着眼睛哽咽着，夏商周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身体。 佟慕妍强忍住眼泪，她下意识靠近顾莘扶着他，很怕他的身体不好。顾莘笔直站着，眼底沉着难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医生和护士们把老爷子推去了病房。 梁院长又跟照顾老爷子的护士们开了个会，进病房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顾莘坐在老爷子床边，目光始终落在老爷子戴着的呼吸器上。 徐佳人颤声问：“如果醒不过来怎么办？爸他会……会死吗？” 梁院长拍了拍徐佳人的肩膀，安慰着说：“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董事长死的。”说完，他转头朝顾莘和佟慕妍说，“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医院这边有我呢。” 顾莘摇头说：“夏秘书，你送佳人姐回去，今晚我留下来。” 梁院长皱眉说：“医院里有人照顾，用不着你。” 顾莘自嘲说：“从16岁离开家到现在，我几乎没怎么陪在我爸身边过。上次爸住院也是佳人姐留下照顾的，这次就让我守着吧。” 夏商周上前正要劝，却听佟慕妍说：“那我陪你一起留下来。”她朝夏商周使了个眼色，夏商周无奈，只好闭了嘴。 后来，佟慕妍送徐佳人到楼下，她忍不住说：“孩子们就麻烦你了佳人姐，本来我想把他们接回家，但现在又怕照顾不到他们，还是让他们在顾公馆吧。” 徐佳人点头说：“你放心，家里不缺人照顾他们，不会出事的。顾莘这边，你多看着点，爸年纪大了，其实我们都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但是顾莘……” “我明白的。”佟慕妍看她哽咽说不下去，忙接口应了。 夏商周陪着徐佳人走了，佟慕妍回去时，正好有护士进来打点滴。 顾莘愣愣看着护士给老爷子扎针，蓦然问：“挂这个我爸就能醒来吗？” 小护士骤然听他这样问，显然是吓了一跳，有些支支吾吾说：“梁院长说，这些可以稳定董事长的病情，还能给他补充营养，董事长如果不醒来，不输液是不行的，会……会……”小护士似乎这会儿才想起来顾莘问的是能不能醒来，她哪里还敢把那个字给说出来？ 她低下头，吓得快哭了。 佟慕妍拉她一把，示意她出去，她这才如释重负，一溜烟就跑了。 她回头见顾莘仍然呆呆站着，忍不住上前叫了他一声。 他终于回过神，重新在床边坐下，说：“我没事，隔壁有空的房间，你累了就去睡一觉。” 佟慕妍叹了口气，她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守着？ ………… 知道顾莘午饭都没有吃，佟慕妍特意去厨房做了菜端去病房，他草草吃了几口就说饱了。 “顾莘！”她拦住他要放下筷子的手，“没有胃口你也必须给我把饭吃完！” 顾莘愣了下，佟慕妍一脸严肃，口气还不友善。 他迟疑了下，终于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地吃了。 吃完饭，她又督促着他吃了药，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 赵琴如听说老爷子中风昏迷不醒后，终于松了口气。 陆衍有些气愤说：“顾家的人现在总来打扰您算怎么回事？看来这件事，我得去找顾莘谈一谈。” “陆衍！”赵琴如一把拉住了他，急着说，“你别去！以后……以后他们不会来了。” 陆衍回头，见赵琴如的目光有些闪烁，他忍不住转身问：“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顾老爷子今天来找您到底为了什么事？” 赵琴如忙摇头说：“没什么，没什么。哦，陆衍，明天就让我出院回家吧。” 陆衍皱眉说：“不行，医生说您这两天情绪很不稳定，血压一直有些高，爸这几天出差在外，上午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还嘱咐，一定要让您安心在医院住着。” 赵琴如原本还想要坚持，但看着陆衍的脸色，终于还是作罢了。 “妈，我来了！”陆星晴推门进来，笑着跑至赵琴如的床边，拿出保温杯说，“快闻闻，香不香？我让阿姨教了，亲手给您煲的汤呢！快，我倒给您尝一尝。” 陆衍见此，悄悄退了出去。 关上病房门，陆衍转身拿出了手机给佟慕妍打电话，虽然赵琴如几次三番都说没什么事，但陆衍却觉得这中间必定有什么。 ………… 半夜，佟慕妍骤然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沙发上，身上还盖着一条小毛毯。 顾莘依旧坐在老爷子病床前，一动不动看着。 “顾莘。”她走了过去，伸手抚上他的肩。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突然轻声说：“刚才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就是和爸最后一次见面怎么办？我甚至都想不起来那天最后和爸说了什么。我只是……只是觉得太突然，我根本还没有做好准备，突然好恨我没有花更多的时间陪陪他。” “顾莘，别乱想，这不是你的错。”佟慕妍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他，“我来守着，你休息一下好不好？如果你生病了，爸只会更担心。” “我没事。”他浅声说，“放心吧，爸醒来之前，我绝不会病倒的。” “顾莘……”佟慕妍心疼至极，紧紧拥住了他。 沙发上，佟慕妍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手机屏幕上，“陆衍”两个字尤其的清晰…… 第211章 对她的报复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病房内显得尤其刺耳，佟慕妍有些后悔没把手机调成静音。 顾莘终于说：“去接电话吧。” 佟慕妍无奈，只好松了手去接电话，这才发现竟然是陆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顾莘一眼，又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老爷子，她没有接，掐断了，然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去床边坐了，拉住了顾莘的手。 他侧脸看她：“怎么不接？” 她从容说：“哦，大半夜的，骚扰电话。” 顾莘没有再问什么，只伸手揽住了她，略微松了口气，说：“有你在身边，我不会有事的。” 佟慕妍点点头，伸手环住了他：“爸也不会有事的，一定会醒来的。” 顾莘抿着唇没有再说话。 ………… 徐佳人一大早就来医院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顾一桐，小丫头一冲进来就哭了，佟慕妍见她的眼睛肿得离开，想必昨晚知道后就哭过了。 顾莘拉住顾一桐，拧着眉头，严肃说：“你爷爷没事，别在医院哭，像什么样子！” 顾一桐捂住嘴，哽咽点头说：“嗯，爷爷没事，我不哭不哭。哦，小叔你先吃早饭吧，张阿姨特意做了你喜欢的南瓜酥。”她说着，拿开了食盒拿给他。 佟慕妍的鼻子有点酸，徐佳人突然想起什么，忙拉住佟慕妍说：“你看我这记性，昨天顾莘让我把户口本带出来，我给忘了。要不，我回去拿。” “佳人姐！”佟慕妍忙拉住了她，回头看了眼床边的三人，佟慕妍叹息说，“没关系，领证的事不急于一时，等爸醒来再说吧。” “可是……” “真的没事，再说，今天也不太合适。”佟慕妍叹了口气说。 徐佳人终于不再说话了。 原本顾一桐想要留下照顾老爷子，最后被徐佳人劝说回家看着两个小家伙去了。梁院长终于来赶人了，顾莘这才同意先去公司。 佟慕妍担心顾莘一晚上没睡身体吃不消，于是让夏商周送她去公司。没想到下车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陆衍。 陆衍快步走到她面前，皱眉问：“昨晚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自从知道陆衍和顾莘是兄弟后，他们还说第一次见面，佟慕妍说不清为什么，仿佛有些尴尬。她愣了下，随即说：“哦，不太方便。” 陆衍看她的脸色疲惫，忍不住问：“没事吧慕妍？” 她摇头，问他：“有事吗？那个，我得上去开会。” 她说着打算要走，陆衍伸手拦住她，直言问：“他们顾家的人到底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去找我妈？” 佟慕妍皱眉站住了脚步，抬头看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昨天顾董事长去见了我妈，医生说我妈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所以我就想知道他们顾家的人到底想怎么样？”陆衍的话里明显有了几分怒意。 佟慕妍更加震惊了，她脱口说：“你是说老爷子突然中风和陆夫人有关？” 陆衍的脸色一沉，不悦说：“顾董事长是在医院门口晕倒的，慕妍，话不要乱说！明明是他们顾家的人一次一次……” “够了！陆衍，不要再说了！”佟慕妍喝断了陆衍的话，她的心底有些乱，不管老爷子是在哪里晕倒的，但他去见了赵琴如是事实。 可是夏商周为什么要说谎？ 她忙给夏商周打了电话，他很快折回了。 陆衍见佟慕妍和夏商周要走，忍不住想要再问，佟慕妍直接回头睨视着他，说：“陆衍，老爷子会去找陆夫人一定有他的道理，但事实是什么，你不必问我，我也不知道，老爷子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至于陆夫人，你别以为她像表面上那么善良柔弱！” “慕妍。”陆衍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蹙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佟慕妍抬头嗤笑说：“陆衍，你也是个聪明人，你心里难道一丝一毫都没有怀疑过吗？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老爷子去找过陆夫人的事，到此为止，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不要去找顾莘！” 语毕，她利落推开陆衍的手，和夏商周走进了商场。 陆衍呆呆站着看着佟慕妍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他垂下的手不自觉握拳。佟慕妍说的不错，赵琴如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他感觉得到的，但对他来说，赵琴如来到陆家这么多年，她一直是个很好的妻子、母亲，是他爱并敬重的人，难道不值得他去保护和维护吗？ 可是今天佟慕妍的话，还有她说话时看着他的眼神……陆衍说不清为什么，竟然有一丝的恐惧从心底油然升起。 ………… 门一关，佟慕妍回头看着夏商周，开门见山就问：“昨天爸去见陆夫人了？所以爸不是去买玩具才中风的，是陆夫人说了什么刺激到了他，是吗？” 夏商周折回时看见楼下的陆衍的时候，他就明白佟慕妍已经知道了。 他终于点了头：“是。” 佟慕妍的脸色难看至极：“爸为什么去找陆夫人？” 夏商周看了佟慕妍一眼，开口说：“为了陆衍的身世，老爷子觉得赵女士让他和顾总受到了侮辱。” 佟慕妍的眸子微微撑大，陆衍的身世……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 夏商周明白佟慕妍心中的疑问，他直接说：“顾总给陆衍做的鉴定报告，我让鉴定部门的人给了个复制本。但是……”他顿了下，继续说，“我觉得赵女士跟老爷子还说了别的事情，顾太太不用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瞒着顾总，是老爷子的意思。” 夏商周很诚实，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可就是这样，佟慕妍的心底却更加紧张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赵琴如心里还藏着别的事，如果那件事不是陆衍的身世，那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它能把经历过那么多事的老爷子击垮，那顾莘…… 佟慕妍咬着唇，不敢再去想。 顾莘的电话打来了，问夏商周怎么还不回去，以为佟慕妍这边出了什么事。 佟慕妍亲自接了电话，撒谎说简灵这边的专柜有一批货发过来，让夏商周帮忙搬了些东西，这才耽搁了，好在顾莘没有怀疑。 夏商周收起了手机转身出去，在门口，他又回头说：“我告诉顾太太是因为我知道您会像我一样替老爷子保密。” 佟慕妍忍住心中害怕，说：“可顾莘迟早会知道的！” 夏商周的眉头紧蹙：“也许过几天老爷子就会醒来，到时候他会亲口告诉顾总的。但是这几天，顾太太会保密的，是吗？” 佟慕妍一噎，突然说不出话来。 ………… 夏商周回了臻亿集团，才推门进入顾莘办公室时，见他穿上外套正要出去。 夏商周皱眉问：“顾总今天没有外出的行程啊？” 顾莘边扣扣子边说：“临时决定的，据说城北有些厂房在拍卖，走吧，去看看。”他说着已经走了出去。 夏商周一脸疑惑，什么厂房？臻亿集团还缺厂房吗？ 去了夏商周才知道，原来这些厂房正好在万盛集团一家工厂边上，他在看见陆衍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万盛集团看中的，最后却被顾莘高价拍了。 而夏商周没想到的是，这只是顾莘针对万盛集团的一个开始。 连着一周，顾莘把臻亿集团的事务全权交给了徐佳人，他先是抢了万盛集团看中的地皮，又收购了一个香水公司，万盛集团的香水分公司出什么新品，顾莘也让底下跟着出什么，还跟人家打起了价格战。 后来，他还把之前拍到的厂房改造成了鞋子制作工厂，夏商周一打听才知道万盛集团在边上的工厂也是做鞋子的。 其实自从赵琴如改嫁给陆正元后，老爷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臻亿集团上下都知道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集团的业务和万盛集团基本不会有冲突，即便有，也尽量会避开。 但顾莘现在的所作所为明显已经背道而驰。 短短半个多月，万盛集团下面大大小小的分公司几乎都收到了牵连，损失惨重。 夏商周不得不说，顾莘的手段虽然不光彩，但是报复得又狠又准。 看来他也和老爷子一样，觉得赵琴如当年做的侮辱了自己，夏商周想，谁要说顾莘不是老爷子亲生的，他就不姓夏了。 顾莘处理完一些文件，抬头说：“上回因为我爸的事佳人姐周末去了医院，明天我去医院，你可以约她了。” 夏商周没想到顾莘会突然这样说，他有些不适应，尴尬说：“没关系，明天徐副总去医院，我也去医院好了。” “打算在我爸面前约会？”顾莘定神望着他。 夏商周更加窘迫了，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此刻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在佟慕妍突然来了，夏商周瞬间松了口气，感觉像是看到了救世主，立马收拾了东西就逃了。 这段时间佟慕妍自然听了很多传闻，她走上前，见顾莘办公桌上压着一张公司关系图，上面大多是万盛集团的分公司，有一些公司被画了大写的“x”，还有的被圈了出来。 她皱眉说：“顾莘，你……” “所有人都可以劝我，你别劝我。”顾莘的眸华略沉，他看着她，嗤笑说，“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时候我挺庆幸我爸现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因为只有这样，我就可以不必向他解释。我爸是个善良的人，这一切，他看不到也好。我就是要让那个女人知道，她可以把我爸当成垫脚石，但我会让她知道她当年的选择有多么的错误！我要在我爸醒来之前，毁了万盛集团！” 话落，只听得“咔”的一声，他手中的笔被硬生生折断了。 第212章 小家伙们给的快乐 看着那半截笔滚落在地上，佟慕妍呆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该是有多恨…… 顾莘恨赵琴如天经地义，虽然这半个月来他到处针对报复万盛集团，但却始终没有动m.z科技。 m.z科技不属于万盛集团，而陆衍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顾莘是个明白人。 佟慕妍徐徐闭紧了嘴巴，顾莘不知道，老爷子其实早就知道陆衍的身世了，他也同样不能原谅赵琴如，更何况，赵琴如还杀了顾芃！ 光这一点，佟慕妍也不该劝阻顾莘的！ 顾莘站了起来，忽而又问：“陆衍给你打电话了吗？” “没有。”佟慕妍极快地摇了头，商场上的事，虽然顾莘明显店大欺小，但陆衍也绝不会来求佟慕妍劝顾莘手下留情。因为她了解，陆衍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人。 她上前拉住了顾莘的手，轻声说：“走吧，先回家。” 他点了点头，终于露出了难得的一笑。 ………… 陆衍才走进赵琴如的病房，陆星晴就站起来，生气问：“真的是顾莘吗？” 陆衍愣了下，陆星晴咬着牙说：“你就别骗我了，昨晚你和爸爸在书房里说的，我都已经听见了！顾莘他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针对爸爸的公司？” “你说什么？顾莘他……”赵琴如瞬间变了脸色。 陆星晴回头说：“妈，您不知道，顾莘这段时间到处和我们万盛集团作对，我们的事都要插一脚，凡事我们想要做的，他不是抢，就是跟我们争，还打价格战，手段简直让人无语！” “星晴，别说了。”陆衍拉了陆星晴一把。 陆星晴不悦说：“为什么不能说？这就是事实，妈，还有哥，你们总让我忍让消停，可是顾莘呢？他从没有把您当成妈过！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他？现在可好了，连爸他都不放过了！” 这时，陆正元从外面进来，陆星晴忙快步过去拉住他说：“爸，您评评理，顾莘这次这么过分，简直就是把我们万盛往死里逼，难道我还不能说他一句不是吗？” 陆正元的脸色不好看，赵琴如突然哽咽说：“正元，我们离婚吧。”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床上的人。 陆星晴脱口问：“妈，您在胡说什么？” 陆正元走到床边坐下，拉住她的手，说：“别多想，好好养病。” 赵琴如自责低下头：“顾莘是恨我才这样，他只是在报复我，只要我们离婚，他会收手的。” “妈，您说这些干什么？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家人，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陆衍忍不住说。 陆星晴不住点头，上前挽住赵琴如的手臂，靠在她身上说：“妈，这种话不要乱说，您走了，我怎么办呀？” 赵琴如紧紧抱住了陆星晴，哭得更厉害了。 陆正元安慰说：“集团那边有我和陆衍，会熬过去的。” 陆衍沉着脸没有再说话，他还记得那次工厂拍卖会上，顾莘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怒与恨，陆衍想，顾莘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他会疏离，但不会这样。 只是看着赵琴如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去逼问。如果真的是当年赵琴如来陆家的事，陆衍觉得他应该找个机会向顾莘解释的，毕竟赵琴如这些年受的委屈他心里清楚。 但佟慕妍把话说的那么清楚，陆衍隐隐觉得，顾莘那边似乎也出了什么事，他不确定是不是该找顾莘坦白这一切。 ………… 因为顾一桐晚上要陪着徐佳人一起留在医院，所以佟慕妍和顾莘去了顾公馆。 两个小家伙看见他们都一边一个缠了上来，顾莘弯腰抱起了浅见，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亲，柔声问：“小花儿在家乖不乖？” 浅见用力点头，却皱着小脸说：“爷爷什么时候回来？花儿好想爷爷。” 顾莘勉强笑道：“爷爷过两天就回来了。” 佟慕妍拉着稀闻回房，小家伙突然回头看着顾莘，说：“叔叔的数学是桐桐姐姐教的吗？” 佟慕妍和顾莘一愣。 稀闻又说：“每次都说两天，你自己算算都几个两天了？大伯母说桐桐姐姐就是数学不好，所以才没有考上好大学的！” 顾莘不禁莞尔说：“谁告诉你我的数学是桐桐姐姐教的，分明桐桐姐姐的数学是我教的。” 这回，连浅见都说：“哦——所以你和桐桐姐姐的数学都那么烂。” 顾莘捏了捏浅见小巧的鼻子，抱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说：“嗯，所以以后你们的数学让你们妈妈教，好不好？” “不好。”浅见认真摇头。 “为什么呢？”顾莘将她放在自己腿上，笑得温柔。 浅见看了眼佟慕妍，说：“妈妈买东西都会算错钱，所以她现在才都用支付宝付钱。” 佟慕妍哧的笑出声来，见顾莘惊讶看着自己，她只好说：“那次其实是因为忘记带手机了，他们两个，临付钱了突然这个不要，要换那个，结果又换来换去，我一面要看着他俩，一面还装东西，然后就弄错了。我都忘了，没想到花儿还记得。” 稀闻嘟着嘴说：“我也记得！” 佟慕妍都被说的脸红了，顾莘却笑了。 佟慕妍心虚说：“不早了，你们两个可以睡觉了。” 浅见拉着顾莘的手说：“那我要叔叔给我讲故事，听完我再睡！” 顾莘点点头：“好，你想听什么？” 他抱着浅见往床边走去。 佟慕妍拉着稀闻的手也跟着过去，稀闻突然问：“妈妈，为什么家里外面的房子上有很多小洞洞？是春天的时候给蜜蜂住的吗？” 佟慕妍一听就笑了，摇头说：“当然不是，那是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的弹孔，很久很久了，这个以后等你长大妈妈再好好和你解释。” 稀闻听得似懂非懂，爬上了床，他才又问：“很久很久，那是多久？” 佟慕妍想了想，说：“嗯……就是很久，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妈妈也还没有出生，你爷爷都还没有出生呢！” “哇！”稀闻突然大叫一声，说，“这么厉害？” 佟慕妍给他盖好被子，学着顾莘说：“那当然了，因为那面墙很久了，所以现在已经是古董了哦，很贵的，你不许在上面乱涂乱画，知道吗？” “时间久就会变成古董？” “嗯。” “哦——那我知道了！”稀闻突然又爬了起来，两只眼睛亮亮的，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我们从法国来的时候，妈妈你说那个广场没有变，家里门前的路也没有变，所以他们都不变，是想变成值钱的古董！” 哈哈，哈哈哈—— 从两个小家伙房里出来，佟慕妍和顾莘都还忍不住笑。 这段时间很多烦心的事，只有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才会得到暂时的欢乐，而看着他们，总觉得一切的不顺都会过去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顾莘牵住佟慕妍的手，笑着说：“你一定不知道，那天在广场厕所外，顺儿告诉我，你回来的时候感慨这个城市好多地方都和以前一样，当时我心中得意，想告诉他那都是我特意为你留着的。没想到那小家伙一本正经说，他觉得这个城市的发展真是够了。” “是吗？哈哈哈——”佟慕妍笑得畅怀，“这些都是谁教他的呀？” 顾莘推开房门，听到她的话，回眸眯起了眼睛睨视着她：“你还问谁教的？” 佟慕妍好笑的摆手：“不是我！肯定是简灵！” 顾莘回身将她拉入怀中，轻哧说：“从前我还会相信，不过现在……佟慕妍，你也不是一只小白兔。” 他说着，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佟慕妍的唇角微扬，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 自从老爷子出事后，她已经记不清多久他们没有这样亲热过了。 ………… 早上起来的时，张阿姨已经早早准备了早餐，带孩子们的保姆都是住家的，所以两个小家伙也完全不用佟慕妍操心。 因为是周末，不用去公司，二人吃了早餐就直接去了医院。 电梯门打开，正好看见顾一桐打算进来，她见顾莘要往病房去，忙拦着他。 “怎么了？”顾莘皱眉问。 顾一桐回头看了眼病房，直接拉着顾莘去客厅沙发上坐了，这才说：“小叔，你和小婶先别进去，舅老爷他们来看爷爷呢。” 顾莘的眸子一沉，不自觉朝病房的方向看去。 佟慕妍心底吃了一惊，顾一桐说“舅老爷他们”，看来韩家除了韩世豪，还来了别的人。想起韩世豪针对顾莘的样子，佟慕妍拉住了顾莘的手，示意他在这边坐一会。 顾一桐说：“我先去病房看看。” 等顾一桐走后，顾莘才皱眉说：“我不进去不是怕韩家的人，我只是担心你会受委屈。” 佟慕妍心里暖暖的，侧身靠着他的肩膀，说：“有你在，我才不委屈！”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顾一桐才回来。 病房里，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了。 佟慕妍忍不住问：“佳人姐呢？” 顾一桐说：“送舅老爷他们下去了。” 顾莘没有说什么，上前在老爷子病床前坐下了。 ………… 徐佳人扶着韩太太到了楼下，这才说：“舅妈，谢谢您和舅舅能过来。” 韩太太拉着她的手，叹息说：“佳人啊，姐夫疼你，我和你舅舅都知道。所以那时候，就算姐夫续弦，我其实也没有怎么担心，可是现在……姐夫倒下了，你在集团会不会受人排挤呀？” 徐佳人笑着说：“舅妈，您放心吧，没有人会欺负我的。您可这样看着我，我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欺负我可以，欺负桐桐可不行，所以是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沉默了一路的韩世豪突然说：“老婆，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和佳人说几句话。” 韩太太只好点头，又嘱咐了徐佳人几句好好照顾自己，这才离开。 韩世豪看着徐佳人说：“你法国的同学有消息了？” 徐佳人下意识朝别墅那边看了眼，她拿出了手机，里面有一段她同学和法国那边的医生对话的视频。 韩世豪听不懂里面的法语：“这什么意思？” 徐佳人这才说：“舅舅，您误会慕妍了，她不是有意要骗我们的……” 第213章 和你永不分离 韩世豪听完徐佳人说的话，不觉冷笑着说：“就因为这样，所以你觉得她是可以被原谅的？” 徐佳人叹了口气说：“舅舅，我也是一个母亲，我明白她的难处，慕妍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我无法想象那四年多的时间，她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 韩世豪的手机有电话呼入，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接，抬头看着徐佳人说：“行了，你也不必替她说好话了，上去吧。” 徐佳人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韩世豪的脸色，只好点头说：“那我上去了，您和舅妈也注意身体。”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舅舅，我今天和您说的话您能保密吗？慕妍不想说，有她的苦衷，她也是为了顾莘……” “又是顾莘！”韩世豪明显很是不快，但他最终还是说，“放心吧，姐夫虽然昏迷不醒，但他还在，我有分寸。你把视频发我一份，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会让你在顾家难做的。” 徐佳人终于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这才离去了。 韩世豪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未接，他转身边朝医院门口走去，一面回拨了电话：“老地方见。” ………… 徐佳人回病房的时候见顾莘和佟慕妍已经在了，佟慕妍回头打了招呼。 夏商周的电话进来了，不等徐佳人接起来，顾莘便说：“你去吧，爸这里有我呢，好好放松一天。” 徐佳人有些不好意思。 顾一桐挽住她的手臂，笑着说：“我们快走吧，妈，爷爷有小叔小婶陪着，您还不放心吗？” 顾莘皱眉扯住了顾一桐背后的衣服：“你去凑什么热闹，这大白天的，还嫌太阳不够大吗？” 顾一桐一阵委屈，佟慕妍轻轻打了顾莘一下，说：“桐桐可是人家夏秘书钦点的，你才别凑热闹好吗？” 佟慕妍这样一说，顾莘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他松了手，清了清嗓子说：“那去吧，好好表现，别给你妈丢脸。” 顾一桐“切”了一声。 佟慕妍见她们要走，想起什么，忙把之前拎进来的袋子拎了追到外面：“佳人姐！” 徐佳人回头，见佟慕妍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笑着说：“上次去简灵的店里无意看见的，觉得特别适合你穿，本来应该早点给你的，但这段时间事情多，我就给忘了。” 徐佳人惊讶打开袋子，顾一桐已经迫不及待把衣服给拿了出来。 “哇，真好看！” 徐佳人也笑了，感激看着佟慕妍：“慕妍，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佟慕妍笑了笑：“你喜欢就好，快去吧，别让夏秘书等急了！”她笑着挥挥手，然后转身进了老爷子的病房。 徐佳人呆呆站着，一时间有些恍神。 “妈，高兴傻了？”顾一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徐佳人这才回过神来，她抿唇一笑，感慨说：“嗯，是啊，我在家时没有兄弟姐妹，和慕妍相处下来，她就像我妹妹一样，慕妍是个好姑娘啊。” 顾一桐笑着说：“您还说呢，你也没给我整个弟弟妹妹的，小花儿小顺儿就是我弟弟妹妹了，那是不是我也得感慨一下？” 徐佳人摸了摸顾一桐的头，母女俩都笑了。 ………… 佟慕妍在顾莘身边坐了，他这才侧脸看她，浅笑说：“你怎么对佳人姐那么好，也不见你给我买件衣服。” 佟慕妍顺手拿了个梨子开始削，顺口说：“我也想买啊，只可惜简灵的专柜暂时没有男装，要不，给你挑件女装？” “那免了，我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 佟慕妍莞尔，用水果刀切了一块梨子送至他的嘴边，顾莘下意识瞥一眼老爷子，眯着眼睛说：“你确定在爸面前这样秀恩爱好吗？” 佟慕妍直接给他塞进嘴里：“吃你的，哪那么多废话！” 顾莘飞快抓住她要缩回去的手，低头在她手背亲了一口，佟慕妍的脸颊一烫，抽了抽手，说：“你还说我！” 他用力拉住，满意说：“说不定爸喜欢我们这样呢。” 护士进来给老爷子换点滴，顾莘见佟慕妍的脸红红的，于是拉着她的手放在了床下。她几次想要抽出来，他都不许。 今天轮班的小护士正是上次被顾莘逼问的那个，大约还心悸那个时候的顾莘，所以换好点滴就匆匆地逃了。 顾莘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鬼知道！放开，不然我切到手了！”听她这样说，顾莘这才松了手，佟慕妍又切了一小块递给他。 顾莘却往她的嘴里塞，佟慕妍闭紧嘴巴，他有些不快：“你也吃啊。” 佟慕妍瞪着他：“这是梨，不能分。” 顾莘天真问：“为什么？” 佟慕妍怔了怔，看他一副真的不知道的样子，于是好笑说：“分梨（分离），懂了吗？” “哦。”顾莘恍然大悟，忙塞进了自己嘴里，又说，“你这是迷信，信不信你就算吃了，我们也不会分离的。”他虽然说着，却转身也拿了一个梨子，打开抽屉，果然又找了一把水果刀出来，熟练把皮削了。 然后切下一块递给佟慕妍。 “干什么？”佟慕妍皱眉。 他轻笑说：“因为，我也想喂你吃嘛。” 佟慕妍心底感动，俯身将梨子咬了。 顾莘看起来很开心，突然感慨说：“夏秘书还说想在爸病房里约会来着，我听了在心底呛他，现在看来，似乎在医院约会也不错啊，可以边吃东西边聊天，关键还没人打扰。哦。”他似乎想起什么，忙朝老爷子说，“爸，对不起啊，把您给忘了，不过我知道您听着也会故意装作没听见的，是吧？” 佟慕妍忍不住踢他一脚：“还心里呛他，我赌一毛钱你当着夏秘书的面呛他了。” 他的长眉一佻：“你又知道？” 佟慕妍不回答，伸出手说：“给钱。” 顾莘真的拿出了钱包，一面打开，一面笑着说：“你怎么不赌大点？赌个一百万两百万的多爽？”他找了找，然后皱了眉，一毛还真没有！ 佟慕妍嗤笑说：“还赌大点呢，你连一毛都没有！” 顾莘一愣，有些不服输说：“佟慕妍，你弄得我现在很想收拾你，怎么办？” 她利落切下一块梨子塞进他嘴里：“忍着！” 门口，传来梁院长的笑声，二人回头看去，见梁院长带着两个医生进来。这下，佟慕妍真的脸红得悄悄躲到顾莘背后去了。 ………… 韩世豪走进包间时，郁芷言早已经坐在那里了，她面前的茶都喝了半杯，看见韩世豪进去，她这才笑了笑：“看来韩先生是有结果了？” 韩世豪霸气地坐下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冷冷说：“当初你跑来和我说佟慕妍带来的两个孩子不是顾莘的，还给了所谓的顾莘亲自鉴定的证书，你当我傻吗，以为我不会自己验证就会拿着你给的证书去顾家闹？” 郁芷言轻巧笑道：“我自然知道韩先生不信我，你就算鉴定了，结果还是一样。” 韩世豪哼一声把两份鉴定结果往桌上一拍：“你自己看！” 郁芷言皱眉看了韩世豪一眼，她伸手拿起了桌上的两张纸，上面是稀闻的报告，鉴定结果，亲生。 怎么会这样？ 郁芷言的脸色一变，忙翻开，下面浅见的鉴定结果，非亲生。 可是……如果郁芷言记得没错，虽然鉴定结果一样，但这个数据和上次顾莘鉴定的似乎也不一样。 她不可置信抬头看着韩世豪：“韩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韩世豪沉声说，“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我做这一切的确是为保护桐桐的利益，但我也不会是非不分，是顾家的血脉就该有继承权，不是顾家的我也不会允许他们浑水摸鱼！至于你，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顾莘，呵，如果说佟慕妍有心计，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郁芷言的脑子瞬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因为佟慕妍说两个孩子是双胞胎，所以顾莘给浅见做了鉴定后，她自然而然以为稀闻也一定不是亲生的，她怎么会想到结果是这样！ 韩世豪伸手指着她说：“顾家的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掺和，再让我知道，不会轻易放过你！” 郁芷言见他站起来要走，她忙跟着起身，说：“韩先生！所以，这结果是为什么？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她绕过去，挡在他面前，“我想知道真相，佟慕妍她为什么要骗顾莘？” 韩世豪冷睨着她：“你想干什么？” 郁芷言往前一步，低声说：“韩先生想要维护顾一桐的利益，那么既然不是顾家的血脉就该离开不是吗？佟慕妍这样有心计，为了徐副总的利益，她也还是离开顾家的好，韩先生心里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韩世豪的眉头紧蹙，他有些迟疑了，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也答应了徐佳人不会在顾老爷子生病的时候出手，但……如果有人帮他去做这件事，也未必不是好事。 他终于笑了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郁芷言，你最好放聪明一些，别动顾家的人。”姐姐走的这么多年，韩世豪承认，老爷子这个姐夫一直很顾念旧情，这些年对桐桐很好，对韩家也不错，他韩世豪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我保证，不会伤害顾莘的儿子。”郁芷言含笑伸出手，“韩先生，合作愉快。” 韩世豪就这样漠然看着，没有伸手，郁芷言有些尴尬，终于一点点缩回了自己的手。 第214章 结个娃娃亲 郁芷言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韩世豪缓缓摩挲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郁芷言以为赶走佟慕妍后，她就能顺利进入顾家吗？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韩世豪握紧了拳头，事成之后，看来他得出手把这个女人赶得远远的，永绝后患！ ………… 梁院长给老爷子昨晚检查后告诉顾莘，老爷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但目前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不过梁院长很乐观，安慰着顾莘说老爷子醒来是时间问题。 梁院长走后，佟慕妍握着顾莘的手说：“别多想，梁院长那么有自信，爸一定会醒来的。” 顾莘勉强一笑，点了点头。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拉着佟慕妍站起来，说：“晚饭我们去外面吃吧。” “外面？”佟慕妍有些惊讶。 顾莘浅浅笑着，说：“嗯，爸生病了是要陪的，但是老婆也是要疼的，走吧，吃好我们再回来。” 佟慕妍抱住他的手臂，心底又感动又高兴。 二人缓步走去停车场的路上，正好遇见回来的郁芷言，顾莘故意在她面前扣紧了佟慕妍的手。 郁芷言咬着唇站住了脚步没有过来，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恩爱从她面前走过，心中义愤难泄。 真的要这样吗，顾莘？ 她愣愣看着他们的背影，强忍住眼底的泪，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转身的时候，有一个未知号码呼入，郁芷言迟疑了下，接了起来。那边传来一道男声：“芷言。” 是韩向非！ 自从他走后，她还没有主动跟他联系过。她只知道他去了叙利亚，那里危险吗？他过得如何？这些她全都没有想过，因为她一点也不关心！ 他却关心问她：“你还在桐城吗？” 郁芷言冷笑：“是又怎么样？” 韩向非叹息说：“收手吧芷言，离开桐城，找个喜欢的地方重新开始不好吗？” “重新开始？”郁芷言本能回头看着顾莘和佟慕妍离去的方向，愤恨说，“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我告诉你，我不会收手的，除非我得到我想要的！” “芷言！”韩向非的声音提高了些。 郁芷言忽地笑了：“担心还是害怕？这么想我收手，你当初就不应该走的，看来还是你的小情人比较重要，那你就好好在那待着吧，别再管我的事！” 说完，她愤然掐断了电话。胸膛因为生气剧烈起伏着，郁芷言抱住头尖锐地叫了一声，路过的人全都惊讶看向她，那些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呵，既然他们觉得她疯了，那她就做一个疯子做的事好了！ ………… 佟慕妍和顾莘去餐厅的时候，因为周末，又是饭店，好多人都在排队。佟慕妍原本想换一家餐厅，很巧遇上了一起出来吃饭的宋宇和许小幸，他们也刚坐下，许小幸忙挥手招呼他们过去。 坐下了，佟慕妍才说：“不会打扰你们吧？” 许小幸笑了：“这说的什么话，人多热闹嘛。” 宋宇招呼了服务员拿菜单过来，佟慕妍和许小幸点菜。宋宇沉默片刻，终于低声问顾莘：“顾总，臻翔科技和m.z那边后续还有两个合作的项目，合同都已经签了，您下面不会……对m.z动手吧？”其实他很早就想要问了，但这段时间顾莘很忙，他根本没机会见到他，没想到今天居然意外遇到了。 顾莘哧的一笑，喝了口水，抬眸问：“宋总这是在担心自己的业绩，还是在担心你的朋友？” 宋宇毫不迟疑回答：“都有吧。” 顾莘放下水杯，舒适往身后的椅背一靠，说：“哦，那就等你手头那两个项目合作完再说。” 宋宇终于暗自松了口气，他问的时候，掌心都渗出了汗，因为问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如果顾莘真的在横扫了万盛集团后连m.z都不放过，他想，也是他辞职的时候了。 佟慕妍和许小幸点好了菜，佟慕妍将菜单递过去，说：“我们好了，你们点吧。” 顾莘和宋宇看也不看，二人异口同声说：“不用了。” 佟慕妍笑了笑：“那我们在加几个菜。” 她低下头翻开菜单，许小幸靠过来，压低声音问：“顾先生这次大刀阔斧对付万盛集团，却独独没有动m.z，是给你面子吧？” 佟慕妍惊讶看着许小幸，忙说：“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许小幸显然不相信，“要不是你求情，我们m.z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受波及？” 佟慕妍悄悄看了顾莘一眼，这才说：“真不是，你知道我已经离开臻亿集团了，他工作上的事我不过问的。还有，别说顾莘没有动m.z科技，就算他想动，以陆衍这么多年的经营和根基，m.z未必会垮，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万盛集团那么多分公司损失惨重是因为顾莘找到了能与之对抗的公司，臻亿集团关于游戏的开发本来就不如m.z的早，目前放眼业内，在游戏行业鲜少有能和m.z抗衡的，所以这一点，佟慕妍从未担心过。 后来上菜了，佟慕妍端起饮料说：“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谈工作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聚了，这一杯敬大家的重聚！干杯！” “干杯！” 大家一起碰了杯。 顾莘给佟慕妍夹了菜，她顺然就吃了，抬头问：“你俩还不打算要孩子吗？” 宋宇“噗”的就笑了：“我没告诉你我们早就有孩子了吗？” “啊？”佟慕妍惊讶了。 许小幸笑着说：“拜托，你都走了四年多，我们有孩子不是很正常？” 佟慕妍忙问：“那孩子呢？” 宋宇说：“我和小幸都在事业上升期，所以让我妈带着，打算明年接过来，接下来就要准备孩子上学的事了。” 佟慕妍笑了：“男孩儿女孩儿？” “男孩儿！”许小幸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听说你们有个女孩儿啊，哎，要不咱们结个娃娃亲得了！” 不等佟慕妍说话，顾莘严肃说：“不行，我们家小花儿不嫁人。” 佟慕妍推他一把：“真是的，开玩笑而已，干嘛这么严肃？” “玩笑也不行。”他的目光掠过对面的二人，又说，“不过你们生个女儿，我倒是可以考虑下和小顺儿结个娃娃亲。” “不行！”这回，宋宇面无表情说道。 佟慕妍一愣，许小幸笑起来，拉着她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女儿呀？你不知道，那天从产房出来，医生说我生了个男的，我婆婆那叫一个高兴，宋宇呢，哭丧着脸一个劲地说他的小棉袄小情人没了！那副样子我每次想起来都想笑！” 佟慕妍忍不住也笑了：“那你怎么不再生个女儿？” 许小幸笑着：“我倒是想再生一个，但宋宇说，要是真生了个女儿就好了，万一再生一个儿子，他这辈子就完了！所以羡慕你，一下子女儿双全了！” 这下，连顾莘都笑了，揽住佟慕妍，似是在向宋宇炫耀：“所以还是我们慕妍厉害。” “别闹。”佟慕妍推着他。 饭后，宋宇说要去医院看望老爷子，顾莘以梁院长交待了暂时不让探病为由婉拒了。 回到医院，顾莘下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关门太用力，车门甩上的瞬间，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扶着车身捂住了胸口。 “对了，我忘了买点心，也不知道等下佳人姐他们会不会来医院，你说要不要出去……”佟慕妍从另一侧转过来，看见了顾莘吃了一惊，疾步上前扶住他，“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忙拉开后座扶他上车坐下，找了药出来喂他吃了，替他揉着胸口。 好半晌，顾莘才握住了她的手：“好多了。” 佟慕妍心里却急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顾莘握紧她的手，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只好点了头。 佟慕妍忙说：“不行，得让梁院长看看！” 扭不过她，还是被佟慕妍拖去了梁院长的办公室。 梁院长一脸严肃替顾莘做完检查，顾莘坐起来，抬手抚上胸口，说：“这段时间虽然事情多，但爸的病情稳定，陆家那边我也报复得挺爽，慕妍和孩子们都在我身边，梁院长，不是因为情绪原因。”他抬头看着面前依旧严肃的梁院长。 梁院长收起了听诊器，思忖片刻，终于说：“无故发病不是个好兆头，既然以前从没有过，也许真的是太累了，但是顾莘，如果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情况，你必须给我来住院，没的商量！” 梁院长的口气有些重。 顾莘的心略沉了些：“可你说我的病情控制得很好。” 梁院长的脸色不好看：“你的病是多发性的，我和医院的专家们开过多次会议，没法得出准确的结论，鉴于顾若的病历，所以一年前我就已经把你排在器官移植的名单上了，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顾莘当然记得顾若的病情突然转急的事，他几乎是下意识抬头问：“我二哥的病，有没有可能是人为？”问的时候，他本能圈紧了手，他始终忘不了顾芃是怎么死的！ 梁院长听后一脸震惊，片刻，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年我虽然不是顾若的主治医生，但他的病历我完完整整看过，不可能是人为。” 不是吗？难道真的和赵琴如无关？ 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佟慕妍开门进来：“顾莘……”她在外面等得太久，心中紧张，势必要进来看看。 梁院长说：“我去给你开点药，你先休息一下。” 梁院长一走，佟慕妍忍不住问：“梁院长怎么说？” 顾莘在心里转了千百回想要哄骗她，临到头，却还是说了实话，因为不想再骗她了：“不太好，但暂时也死不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佟慕妍急红了眼睛，“爸现在昏迷不醒，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他轻笑着拉她入怀：“放心吧，没娶到你之前我不会死的。” 佟慕妍气得推开他：“不许你胡说！”顿了下，她似乎想起什么，“刚才你把我支开，是不是还想着要和四年前一样推开我？” 他微愣，随即笑着摇头：“那时候会，现在不会了，反正如果哪天我死了，至少你还有孩子们，不会孤身一人，我很放心。” “顾莘！”佟慕妍震怒看着他，“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试试？” 他笑了笑，抬手做了个缝上嘴巴的动作，可佟慕妍看得心口那么疼那么疼…… ………… 赵琴如已经不吃不喝一整天了。 陆星晴吹凉了汤送到她嘴边，劝说着：“妈，吃点东西吧，您这样，我们都会担心的。” 赵琴如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红着眼睛又懂事的陆星晴，赵琴如也忍不住酸了鼻子。她抬手抚上陆星晴的脸颊，这些年她在陆家得到的温暖太多，安逸得让她快要忘了在顾家犯下的罪。 顾莘那么恨她，恨到不惜要毁了万盛集团。 赵琴如的手有些颤抖，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要她做了，顾莘就算不能泄愤，但至少她能保护万盛集团。 第215章 别哭，我会心疼 顾莘坐着，见佟慕妍瘪了瘪嘴，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他好笑朝她张开了双臂，轻声说：“过来。” 佟慕妍强忍住眼泪走上前，俯身靠在他的怀里，他将她抱住，又笑着说：“可别哭了，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呢。再说，爸那么大年纪了还能有惊无险，我还这么年轻，生命力旺盛着呢。” 佟慕妍强忍住哽咽抱紧了他，掌心摩挲在他的后背，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额角，认真说：“慕妍，别让我看见你的眼泪，我会心疼。” 她没好气推开他，吸了吸鼻子说；“给你的眼泪早在四年前就流光了，以后……不会再流了！” 他看着她笑。 梁院长配了药回来，又嘱咐着按时吃药休息，这才放顾莘离开。 回去老爷子的病房才发现徐佳人早就在那了，夏商周也在，倒是不见顾一桐。 “送桐桐回顾公馆了，她放心不下家里两个小家伙呢。”徐佳人回头问，“听说你们出去吃饭了，看来这餐厅够远的啊。” 佟慕妍尴尬一笑，这时顾一桐给她发来了视频，知道是两个小家伙要和自己聊天，怕打扰老爷子，她忙转身出去了。 顾莘过去在床边坐下，这才说：“夏秘书送佳人姐回去吧，今晚有我和慕妍在这。” 徐佳人凝视着他，说：“你呀，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陆家，你做的那些，我不过问，但是争归争，别把自己累坏了！你看看你的脸色，简直快跟爸没什么两样了。爸要是知道，又该骂你不自爱了。” 她说着，弯腰拎起了放在地上的袋子，用力往顾莘怀里一塞。顾莘低头看了看，满满一袋子的保健品。 “佳人姐你真是……”顾莘好笑得说不出话来，“当饭吃吗？” 徐佳人说：“前阵子我也忙，所以都没给你买，这些都是我让在澳洲的朋友寄来的，好好吃，爸醒来要是看见你这样，一定以为慕妍没照顾好你，别让人家慕妍给你背锅！” 顾莘立马就听话了，点头说：“是是，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吃。不过……”他的眉头一动，看着夏商周说，“要不要分一些给夏秘书也补补啊？” 徐佳人和夏商周几乎是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说： “他不用。” “我有了。” 随即他二人尴尬愣住，夏商周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了。 佟慕妍回来时，见顾莘笑个不停，她的心情也好了些：“什么事，这么开心？” 顾莘拉住佟慕妍，仍是笑：“佳人姐给我和夏秘书都买了保健品，我正在问她给谁买的多呢。” “顾莘，别没正经！”徐佳人将脸一板。 顾莘哪里会怕她，转向夏商周说：“要不夏秘书说说？你不说，就去拿来比比。” 佟慕妍看着夏商周的脸色千变万化，估摸着他此刻特别想找个洞钻进去。佟慕妍只好解围说：“大晚上的，比什么比？佳人姐给你买是情分，不给你买是本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时间不早了，你先去隔壁房间睡一觉，爸这边我照顾着。” 顾莘原本想要拒绝，但佟慕妍握着他手臂的手暗中用了力，似是在提醒今晚梁院长的话。顾莘无奈，只好叹了口气出去。 “佳人姐也先回去吧。”佟慕妍收回了目光看向徐佳人。 她却摇头说：“我也没什么事，家里都安排好了不必担心，我再留下来陪陪你和爸吧。” 夏商周见此，忙说：“那我去外面等你。” ………… 顾莘才开门进了客房，夏商周就跟进来了。 他径直开口说：“上来时我在路上遇到梁院长了。” 顾莘毫不见外直接上床躺了，闭上眼睛“唔”了一声，夏商周又说：“顾总这段时间辛苦了，对付万盛集团的事交给我就好，不会让您失望的。” 夏商周的手段其实顾莘清楚，说实话，让他干秘书还真是屈才了。 不过…… 顾莘睁开眼睛看着他，说：“虽然让你代劳就能搞定，但因为对方是万盛集团，我比较喜欢亲手去做。” “顾总……” 夏商周上前一步，却见顾莘抬手制止了他。他笑了笑，说：“放心吧，我爸还没醒呢，我会保重的。可不能让我爸一觉醒来才悲剧地发现竟然都没赶上给我送终。” 他说得轻快，夏商周的脸色却严肃得有些可怕。 顾莘似乎想起什么，认真一笑：“哦，这些话可别在慕妍面前说，不然，她又该骂我了。不过既然你来了，有些话我倒是想告诉你。” 他说着撑着身体，夏商周快步上前，取了一侧的靠枕垫在他身后。 顾莘微怔，随即又笑着说：“夏秘书真是越来越体贴，怪不得能俘获佳人姐的心。” 夏商周有些窘迫，讪讪收回了手：“您有什么话要交代？” 顾莘不悦皱眉说：“什么交代，又不是遗言。” 夏商周突然严肃站直了身体，低头说：“是，我说错了话。” 顾莘忍不住叹了口气，指了指沙发，说：“坐吧。又不在公司，别这样端着，弄得我很不自在。” 夏商周终于还是坐下了。 顾莘抚上胸口说：“梁院长说今天的情况再发生一次，我就得住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集团的事你多操持，我留给慕妍的股份你帮忙打理，别让慕妍进集团，免得受人欺负。” 集团好多股东和韩世豪关系不错，韩家对他的态度足以影射日后对佟慕妍的态度了。 夏商周认真点了点头。 顾莘疲惫闭上眼睛：“佳人姐和桐桐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你是个男人，知道该怎么对她们。” 夏商周张了口原本想说点什么，但见顾莘已经闭上了眼睛，他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一直守在徐佳人身边的，其实自从他进入臻亿集团，看见徐佳人的第一面他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他跟在老爷子身边这么多年，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好多人都奇怪凭他的身份地位，多的是女人贴上来，为什么时至今日都没有结婚。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想将就罢了。 顾莘大约是真的累了，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夏商周上前抽走他身后的靠枕，顾莘的呼吸几乎轻不可闻，夏商周竟然愣愣站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聆听着他的呼吸声，确定他好好地，这才松了口气。 柔和的灯光照在顾莘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夏商周暗自握紧了拳头，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但他在心里发誓，无论怎么做，绝不会让老爷子见不到顾莘，绝不会！ 不知过了多久，夏商周才关了灯，悄然退了出去。 ………… 陆星晴一大早来时就见赵琴如已经早早地醒了，母女俩一起吃了早饭。 赵琴如摸着陆星晴的头说：“瞧你，这么大的姑娘了，出门也不知道拾掇拾掇，这幅样子以后可怎么找男朋友？” 陆星晴拿出手机屏幕照了照，看见头发有些乱，她笑着说：“哦，可能下车的时候勾住了，没事，我去洗手间弄弄就好。” 陆星晴说着要走，赵琴如却拉着她说：“你把梳子拿来。” 陆星晴听话拿了梳子出来，赵琴如温柔给她梳头。 陆星晴忍不住笑：“妈，您好久没有给我梳头了。” 赵琴如笑得温柔，细心把额前的落发全都梳完，熟练给陆星晴扎了马尾，然后细细看了看，赞道：“我们星晴真是漂亮。” 陆星晴忍不住就笑，摸了摸露出的额头，说：“天底下所有的妈妈都觉得女儿把前发全部梳光，露出大额头好看。啧啧，可现在早就不流行这样了！” 赵琴如一怔。 陆星晴亲昵靠在她身上，说：“不过呢，既然是妈亲手给我梳的，那我就勉为其难这样出去见人了！” 赵琴如脱口问：“今天要去约会吗？” 陆星晴好笑说：“哪有，今天周末，我肯定在医院陪您啊。我的意思是，出去难免会碰到医生啊护士啊，难道他们不算人吗？” 赵琴如恍然大悟，有些窘迫地笑了：“你这丫头！” 说完，她看着陆星晴得意的样子有些呆了，忍不住抚上她的脸，仔细端详着。 “干嘛这样看着我？”陆星晴握住了她的手。 “没什么。”赵琴如的目光有些躲闪，“只是突然发现这么多年都没能这样好好看看你，真想看着我的星晴出嫁的那一天。” 陆星晴笑着抱住她，撒娇说：“您身边我还没待够呢，您就想着要我嫁人了？我才不嫁！” “哪有女孩子大了不嫁人的？” “就是不嫁！” 赵琴如红着眼睛，强忍住眼泪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不嫁不嫁。但是我们星晴以后一定要幸福。” 陆星晴笑着靠在赵琴如怀里，说：“那当然啦，我有您、爸爸，还有哥疼，怎么会不幸福！妈，您今天怎么了，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赵琴如深吸了口气，勉强笑着说：“妈还能怎么了，就是心疼你。以后别这样任性，要听你爸和你哥的话。” “知道了，你好啰嗦！”陆星晴娇嗔着说。 赵琴如推开她，说：“妈今天特别想吃品记的包子。” “我去买啊！”陆星晴笑着站了起来，转身就拎了包，“您等着啊！” 赵琴如含笑点头，陆星晴笑着出去了。 门关上了，赵琴如脸上的笑容徐徐收了，其实她很想回家，他们一家四口再好后地吃一顿饭，但是她没有时间了，不想再耽搁了。 想必这段日子陆生元和陆衍都很辛苦，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应该来结束这一切了。 赵琴如低头拭去了流下的眼泪，拿起手机给顾莘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希望能解除他心中对她的恨。 第216章 我只对我太太笑 顾莘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房间里异常安静，推开门，看见外面走动的医生和护士这才想起自己原来还在医院里。 顾莘忙去了老爷子的病房，佟慕妍正缩在沙发上还睡着，给老爷子换点滴的那个小护士还是上次那一个，她听见有人进来，回头看见是顾莘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手一抖，差点没扎进针，她吓得额头都冒冷汗了。 小护士带着哭腔说：“顾总，我……我不是故……” “嘘——”顾莘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一侧的佟慕妍，小护士忙捂住了嘴巴。顾莘冲她一笑，示意她放心大胆地动作，小护士却一愣，从没想过一个人笑起来能这么好看，这么富有感染力。 顾莘悄然走到沙发边上，替佟慕妍把掉了小半的毛毯给盖好。 小护士正要出去，却被顾莘叫住了。她局促低着头，小声问：“顾总还有什么事？” 顾莘走过去，靠近她说：“告诉外面的人，没事别进来吵醒顾太太，哦，让厨房把早餐热着，让顾太太醒来就能吃上。” 小护士点了头，忍不住说：“您对顾太太真好。” 顾莘斜睨了佟慕妍一眼，笑着说：“羡慕？” 小护士又点了头：“而且，顾总笑起来真是温柔好看。” 顾莘却突然敛笑，一本正经看着小护士说：“羡慕的话找男朋友的时候擦亮眼睛，我只对我太太笑，你还看？” 小护士蓦地一怵，出去的时候都快哭了。顾莘忍不住就笑了，这小护士这么胆小！ 顾莘又回头看了佟慕妍一眼，打算去厨房，才走出病房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上面显示的号码没有保存，但顾莘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发来的。 他直接退出了没有看，走了两步，忍不住内心的纠结，终于还是拿了出来。 护士见顾莘过来，才端了早餐出来，却见顾莘突然转身就走了，走的时候脸色极尽难看。 ………… 顾莘驱车直接去了众盛医院，赵琴如的病房里空无一人，顾莘的脸色沉得厉害，他转身要往外走去，却在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手机铃声从房间内传出，他又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床头柜上的手机伴随着震动响着，顾莘下意识走上前，见上面显示着“星晴宝贝”四个字。 陆星晴吗…… 顾莘的眉宇深了，陆家的子女才是赵琴如的宝贝！ 他按捺住心中的怒意，终于发现病床上的被子没有叠好，边上的水果礼品都还在，再加上床头柜上赵琴如的手机……顾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人还没有走！ 才想着，赵琴如从外面回来了。其实她是趁陆星晴离开的这段时间悄悄去办了出院手续，怎么也没想到回来竟然看见顾莘出现在她病房里。 他虽然带着墨镜，但赵琴如却仿佛看到了沉在他眼底的怒意。 “顾莘……”她本能叫了他一声。 顾莘愤怒将她的轮椅拉了进去，甩上病房门说：“自首？时隔这么多年你现在来跟我说自首！赵琴如，你是觉得伤害我，伤害我爸还不够吗！”他气得连垂下的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了。 赵琴如蓦地愣住，半晌，她才喃喃说：“我怎么会想要伤害你？难道这么多年你恨我，不是因为这个吗？我知道你一直想我受到惩罚，受到法律制裁。从前是我心存侥幸，后来又贪恋得到的一切，所以才没有这个勇气。但是现在我真的决定了，就算是死刑也好，我都会承受的！只求你可以放过万盛……” “你他妈现在是在逗我吗！”顾莘愤然吼断了赵琴如的话。 他因为太愤怒，整个胸膛都剧烈起伏着，病房里的气温骤然降至了冰点。他跨步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目光盛怒几乎能滴出血来，一字一句狠狠说：“要死你就默默地去死！说什么自首！这么多年安安稳稳，现在来说什么自首！” ………… 佟慕妍是听到“叮”的一声才醒来的，护士吓了一跳，忙说：“对不起顾太太，是我不小心掉了镊子。”护士说着，忙弯腰捡起来，佟慕妍看见她的手都在颤抖。 她忍不住笑着说：“没事，不用紧张。董事长还好吧？” “董事长没事。”护士低着头说。 佟慕妍看了看时间，皱眉站起来：“顾总还没醒？” “顾总出去了，哦，您的早餐是去外面吃，还是给您拿进来？”护士战战兢兢地问。 佟慕妍却皱眉，出去了？今天周末，应该不用去集团啊。她忙拿出手机想给顾莘打电话，却发现顾莘给自己留了一条信息。 佟慕妍看完，脸色就变了，她忙打给顾莘，响了两下没有人接，她果断挂了，直接打给夏商周，让夏商周来医院照顾老爷子。 她走进电梯，一面给陆衍打了电话，正好陆衍在万盛集团一个分公司处理事情，离臻华一医院不远，她让他来医院接她。 从特级病房一路小跑着去医院门口的一路上，佟慕妍的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顾莘给她留的信息。 他说赵琴如要去自首，他只能去见她。 对于赵琴如这个女人，佟慕妍已经不想去评价她了。 她也真的很想当面骂她，现在自首她是不是有病！ 如今老爷子病倒，韩家人又总是针对顾莘，现在自首爆出顾芃死的真相，让顾莘怎么面对徐佳人母女？韩家的人又该怎么想顾莘？ 在医院门口等了不过一分钟，陆衍的车就到了，他听电话里佟慕妍口气不对，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 车才停下，佟慕妍就冲了上去：“开车，去医院！” 陆衍一怔，几乎下意识看了眼臻华医院的大门。 佟慕妍意识到了什么，急切说：“去众盛医院！”陆衍的眼底有了讶异，直到佟慕妍大声说，“你妈病房！顾莘在那里！” 听到顾莘在那，陆衍终于回过神来，他忙踩了油门出去，有些生气说：“顾莘他又想干什么？” 佟慕妍气得快哭了，愤恨说：“不关顾莘的事！你得去问问你那个好妈到底做了什么！开快点，你开快点！”她急得拍了拍车门，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在陆衍棉看说的，可是此刻心里真的太着急害怕了。 这件事事关顾、陆两家，也许顾莘还有不想让夏商周知道的事，所以她只能找陆衍，因为不管怎么样，即便到最后，陆衍也会有所顾忌守口如瓶！ 陆衍从没有见过这样着急失态的佟慕妍，即便是四年前顾莘伤她至深，可因为腹中的孩子，不管如何伤心，表面上她都可以那样坚强。 陆衍握紧了方向盘，沉声问：“慕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佟慕妍咬着嘴唇，话里带着恨：“回去问你妈去！” ………… 此刻赵琴如的病房里，顾莘的身上有杀气弥漫，赵琴如倏地僵住了。 她以为他是想要她被判刑，难道不是吗？ 明显感觉到他掐住她的手在一点点收紧、用力，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没有挣扎，徐徐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么恨她，那就杀了她好了。 顾莘的手不住地颤抖，他看着眼前的人一副求死的样子，心中更加愤怒。明明很想要收手，但不知道为什么，脑中一遍遍闪过顾芃的尸体从病房里推出去的样子。 他咬咬牙，手上更加用力了。 可就是在这一刻，赵琴如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突然抓住了顾莘的手，奋力挣扎起来。 她可以去死，但顾莘不能杀她！ 她怎么能亲手把他变成杀人犯？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赵琴日的内心颤抖着，可是她的力气根本不如顾莘的大，她试图想要呼救，但是张大了嘴巴发现根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老天，谁来救救她的儿子，她不想要这样！ 正在赵琴如绝望无助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陆星晴的惊叫：“妈！顾莘你干什么！” 陆星晴冲了上气，试图扳开顾莘的手，但他的力气很大，陆星晴哪里是他的对手？ 陆星晴转身打算呼救，却被赵琴如死死拉住了手，她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陆星晴却明白赵琴如的意思。 她直到这一刻都还在为顾莘考虑！ 可是顾莘呢？ 陆星晴快气得发抖了，她推不开顾莘，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可顾莘像是被人控制的一台机器，就是纹丝不动！ 陆星晴终于吓哭了，哀求着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闹了，再也不了，你快松手好不好？我求你了，你松手吧顾莘！” 顾莘的目光始终没有看陆星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他的双手下，赵琴如的脸渐渐憋成了紫色，她的双眼撑得那样大，那么地不甘心，那么想要活下去的样子。 顾莘心里更恨了。 无论陆星晴怎么求顾莘，他都无动于衷，最后，陆星晴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吼道：“你爸昏迷不醒又怎么样！是他自己来找我妈的，又不是我妈的错！为什么你们顾家的人一次一次主动找上门来，结果却要把过错都推到我妈头上！你们真的以为你们是上帝吗！” 她大声地吼，双目赤色，双手还在用力拉着顾莘的手臂。 顾莘终于渐渐回过神来，她说什么？ 老爷子来找过赵琴如？ 所以老爷子突然中风……和赵琴如有关！难道老爷子知道了？ 顾莘的心口一痛，掐着赵琴如的手略松，陆星晴看准时机用力把他推开，恶狠狠瞪着他挡在了赵琴如的身前…… 第217章 他是你亲哥哥 夏商周到老爷子病房的时候，顾莘和佟慕妍都不在了。虽然佟慕妍在电话里只说要他来医院，并没有透露别的，但他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一问护士才得知佟慕妍和顾莘是前后走的，夏商周觉得更玄了。 他给顾莘打电话，不接。 给佟慕妍打电话，竟然也不接！ 夏商周在老爷子病房里不住地来回踱步，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 ………… 陆衍开得极快，但没想到离医院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前面突然大堵车了。 佟慕妍急得不行，夏商周的电话她哪里还有时间去接，她更没有那个时间给夏商周解释。 五分钟过去，车子几乎都没有动，她摇下车窗时，听见隔壁车道的司机打电话在抱怨，听说前面出了车祸，撞断的路灯横在了马路中间，一时半会儿通不了车。 后面也早已经有车子开上来，此刻想要掉头已经不可能。 佟慕妍没有迟疑，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 “慕妍！”陆衍叫她，她没有回头，跑了一段路，干脆脱了高跟鞋赤脚跑起来。 陆衍一咬牙，丢了车下去，他打电话给自己的秘书，让人来开车，随即他捡起了佟慕妍的鞋子追上去。 “慕妍！” 佟慕妍听到陆衍在叫她，可是她不敢停，也不能停下。 顾莘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可以！ 否则她想她一定忍不住，当场把赵琴如给杀了！ ………… 赵琴如抚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陆星晴哭着替她抚着胸口，又倒水给她喝，好半晌，赵琴如才缓过劲来。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护士的声音：“陆夫人您没事吧？有人说听见您病房里有人在吵架。” “你们快……” 陆星晴原本想要他们报警，赵琴如一把扼住了她的手，声音沙哑说：“没事。” 外面的护士明显松了口气，脚步声远了。 陆星晴气得不行：“妈，事以至此，您为什么还要维护他！如果不是我回来阻止他，他早就是一个杀人犯了！” 陆星晴原本没有那么快回来的，赵琴如说的那家包子铺很远，她的车子开到半路，突然想起来，从前都是赵琴如给她和陆衍买的包子，他们都很喜欢吃那家包子铺的包子，赵琴如记得他们每个人喜欢的口味，一路开车去的时候，陆星晴才突然意识到，她从没有给赵琴如买过包子，竟然不知道她最喜欢的是哪个口味。 她打电话来问，赵琴如始终没有接，陆星晴有些担心，这才折回，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杀人犯”三个字一瞬间刺痛了赵琴如的神经。 她含泪看着顾莘，喃喃摇头：“不，我不会让他变成杀人犯，不会的……顾莘不会变成杀人犯……” “妈，妈！”陆星晴抓着赵琴如的双肩晃了晃，她这才回过神来，“您到底怎么了？” 不等赵琴如开口，顾莘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爸知道了多少事？”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过用力，此刻顾莘的手，连着手臂都颤抖不已，他拼命想要忍住，但是无济于事。 陆星晴回头，见顾莘朝她们走去，她下意识转身试图挡住他，他伸手将她推到了一边，目光直视着赵琴如，一字一句问：“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 赵琴如红着眼睛，颤声说：“是的，他知道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他逼近她。 这么多年过去，他和她都守着这个秘密，顾莘想不出赵琴如有什么理由需要告诉老爷子，况且老爷子他根本不可能猜到这件事！ 赵琴如自嘲地笑了：“不错，我是故意刺激他的，因为……因为他知道了陆衍的身世，我怕他会报复陆家！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没有他，还有你。你也那么恨我，恨到不惜要毁了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陆星晴不可置信地撑大了眼睛，这话什么意思？陆衍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顾莘抬手指着面前的人，话语已是极恨：“你真是……死不足惜！” 陆星晴蓦然回神，下意识冲过去：“你胡说什么？” 顾莘依旧盯住赵琴如，震怒说：“那场车祸你就该死的！你根本不该活下来！”可是现在想起来，多么可笑，当日的他竟然本能地想要折回去救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赵琴如的脸色苍白，她看了看陆星晴，这才说：“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你放过陆家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无辜？”顾莘往前一步，“我大哥视你为母，敬重你，维护你，他难道不无辜？” 赵琴如捂着胸口哽咽说不出话来。 顾莘的声音凄厉：“当年你落魄时我爸娶你，给你荣华地位，保你平安无忧，他难道不无辜？” 赵琴如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捂住脸哭了起来。 顾莘睨住她，眼底寒冷无边：“我只问你一次，我二哥……是不是你？” 赵琴如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顾若，她惊恐摇头：“不是，不是我！” 顾莘却蓦地笑了：“不是？可你看看你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我该不该相信你的话？” 陆星晴惊讶站着，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是看着赵琴如的样子，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赵琴如推着轮椅上前，本能拉住他的手：“真的！这次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顾芃的事是我做错了，可当初我以为……” “住口，我不想听你解释！”顾莘喝断她的话，无论她有什么苦衷，都不能成为她杀顾芃的理由！ 顾莘厌恶想要抽出手，赵琴如却抓得更紧了，她含泪求他：“好，我不解释。但是陆家的事，就当妈求你了，你想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求你收手吧，顾莘！” “你不是我妈！”顾莘的脸色铁青。 他试图扳开她的手，但赵琴如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不松手。陆星晴眼看着顾莘因为太用力，都拧得赵琴如的手背红了，她心疼冲上去想要保护赵琴如。 顾莘没想到陆星晴突然冲过来，他猝不及防被她撞了出去，陆星晴的手一挥，正好打掉了顾莘架着的特殊眼镜。 “啪嗒”一声，眼镜掉落在了陆星晴的脚边。 顾莘往后推了数步，撞到了病床的边沿，他没站稳，跌到在病床上。他的目光触及白色的床单、被褥……顾莘下意识闭上眼睛，眼前那边刺目的白色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的掌心按着胸口，浑身像是被瞬间逼出了一层汗，里外都难受得狠。他的呼吸渐沉，说不清这一刻到底是心理上的难受，还是身体上的痛了。 陆星晴其实从进门的瞬间就很看不惯戴着墨镜的顾莘，和上次一模一样，在室内还装模作样拽什么拽！ 她哼一声，把脚下的眼镜踢到了角落里。 赵琴如见顾莘闭着眼睛，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在床沿却没有站起来，她的心头一震，猛地想起老爷子的话。 他说因为顾莘亲眼看见她杀顾芃而得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一直不能看白色的床单被褥…… 怪不得他进病房一直都戴着眼镜！ 赵琴如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忙推着轮椅上前，伸手扶住顾莘急着问：“怎么样顾莘，哪里不舒服？” 顾莘恍惚听见赵琴如的声音，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推开她。 “顾莘！”赵琴如却又伸过手去扶他。 陆星晴看不下去了，气愤上前说：“妈，他不想您碰，您就别碰他！”她冷冷看着顾莘，“喂，你别装了，我刚才是撞到你了，可你是摔在了床上！这一床的被子，还没我的胳膊撞的疼吧！快起来，别装可怜！” 陆星晴的话“嗡嗡”的在耳边，好烦人，顾莘很想把她拎过来揍一顿，但此刻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赵琴如看见他按着胸口的手青筋分明，她感受到他的呼吸有些短，她握住他的手，回头朝陆星晴说：“星晴，叫医生，快叫医生来！” “我才不去！”陆星晴翻了个白眼。 “星晴！”赵琴如急得不行，感觉得出顾莘的呼吸有些困难，她忙又转向顾莘，声音满是害怕，“顾莘你怎么样？别怕别怕，妈在这里，医生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她咬牙推着轮椅上前，挣扎着想要去按墙上的呼救按钮。 顾莘不想医生过来，他艰难顺了口气，低声说：“眼镜……” 赵琴如一怔，这才想起来顾莘的眼镜！ 她忙环顾四周，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他的眼镜，她忙说：“星晴，把眼镜捡过来！快点星晴！” 陆星晴双手抱臂，生气说：“室内戴什么墨镜，装什么逼！顾莘，我警告你，你马上给我起来！” “星晴！”赵琴如的口气沉了。 陆星晴干脆背过身去：“妈，您干嘛这么维护他！我不捡，就是不捡！” 赵琴如看了看紧蹙着眉头脸色越来越难看的顾莘，又看了看陆星晴倔强的背影，终于咬着唇说：“星晴，顾莘是你哥哥！他是你的亲哥哥！” ………… 佟慕妍赤脚一路跑来，也顾不得脚底的疼痛，电梯门打开，她一头冲出来就往赵琴如的病房冲去。 在病房外，她突然听到里面赵琴如的这句话。 佟慕妍握住门把手的手本能一阵颤抖，赵琴如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莘是陆星晴的亲哥哥？ 第218章 陆家兄妹的身世 陆星晴终于回头朝病床看去，她不可置信撑圆了眼睛，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赵琴如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病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佟慕妍一眼就看见单手撑在白色病床上的顾莘。 “顾莘！”她紧张冲过去，有些愤怒推开赵琴如的手，“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此刻赵琴如哪里还管佟慕妍的态度，她急着说：“眼镜，顾莘的眼镜在那里？” 顺着赵琴如手指的地方看去，正逢陆衍进来，他反手关门，二话不说就捡起了眼镜大步走到病床边。佟慕妍接了给顾莘戴上，她紧张握住了他的手：“没事了顾莘，没事了。” 顾莘反握住了她的手，佟慕妍将他扶至窗边，他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佟慕妍时，苍白脸颊有了笑容：“慕妍，你来了。” 佟慕妍点点头，靠近他，低声说：“爸那边有夏秘书，不用担心。” 他放心点头。 那边，陆星晴终于忍不住，上前拉着赵琴如的手问：“妈，您刚才胡说什么？顾莘他……他怎么可能是我哥哥？我只有一个哥哥，我哥哥在这里！” 她转身拉住了陆衍的手，用力晃了晃，试图让陆衍开口说话。 陆衍紧抿着唇，目光从顾莘脸上扫过，却没有说话。 陆星晴忍不住说：“哥，你说句话啊！妈刚才是为了哄我给顾莘拿眼镜，这才编出来骗我的是不是？” 佟慕妍不自觉拧起了眉头，陆衍他知道！ 之前他们只以为陆衍是赵琴如生的，以为那是赵琴如破坏了自己好姐妹的家庭，没想到连陆星晴也是！ 这么说来…… 佟慕妍终于脱口说：“你也老爷子在一起后也还和别人纠缠不清吗？”同为女人，这种事真的太无耻了！ “不必和她多说。”顾莘用力一握佟慕妍的手，目光冰冷看着赵琴如，说，“该说的话我也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说完，拉着佟慕妍要走。 门口，陆衍突然伸手拦住了他们，他低沉了声音说：“我妈从没有破坏过别人的家庭，从来没有！” 佟慕妍惊讶看他一眼，他的眼底从未有过的清明，对着顾莘说：“如果你是为了这个来的，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陆衍！”赵琴如含泪喝斥着，“你住口！” 陆星晴搂住她颤抖的双肩，咬着牙说：“妈，既然是误会，为什么不能让哥说清楚？也省的那些人总是误解您欺负您！” 赵琴如低着头，哽咽说：“我答应了她不说的，我答应她的！” “谁，您答应了谁？”陆星晴好奇地问，今天就算陆衍不在这里说，她想她回家也势必要追问清楚的。 “是您答应的，我没有对她做出过任何承诺！星晴，在这里陪着妈。”陆衍将目光从赵琴如身上收回，伸手扼住了顾莘的手，“跟我出来！” 陆星晴看着他们三个从病房出去，她愣了下，随即说：“妈，您先休息会儿，我……我得去看看！”她说着，忙跟着出去了。 赵琴如捂住脸哭了起来，事情怎么会这样？她答应的承诺没办法信守，她做的事让亲儿子那么恨她，这辈子，她真的太失败了。 ………… 直到病房楼外，顾莘才推开了陆衍的手，他低头瞬间，终于看见佟慕妍竟然赤着脚。此刻她的脚上伴着尘土泥渍，隐约还能看得出血渍，顾莘震惊看着她，她就是这样一路跑来的？ 是了，他记得她之前穿着高跟鞋。 此刻，顾莘才发现佟慕妍的一双高跟鞋正被陆衍拎在手里。 佟慕妍忙接过了鞋子打算穿上脚，奈何跑了一路，又划伤了好几处，此刻她的脚有些肿胀，鞋子像是突然变小了一码，竟然穿不进去了。 正在佟慕妍用力想要把脚塞进去的时候，顾莘弯腰将她抱起来，她吃惊抓住他的手臂，失声道：“顾莘！” “忍一忍。”他低头温柔说着，随后抱着她朝停车场走去。 他今天来，是阻止赵琴如去自首的，至于陆家兄妹的身世，他不在乎！反正已经知道了陆衍是赵琴如生的，那么多一个陆星晴又何妨，他对赵琴如的恨已经那么深，不多她一个！ 陆衍愣了下，他是怕他们在病房里那么闹会引来围观，这才把他们带到了外面，可是出来的一路上，顾莘分明想要挣脱过，但陆衍感觉得出，顾莘手上没有多少力气。他回想起刚进入病房时他苍白胜雪的脸色……还有佟慕妍一路担心他的样子，顾莘是病了吗？ 此刻的陆衍更是没办法想象，顾莘到底是凭着什么样的毅力把佟慕妍抱起来的。 他迟疑了下，终于跟了上去。 顾莘弯腰将佟慕妍抱进车内，接过她手中的高跟鞋放下，心疼问：“很痛吗？我马上带你回去。” 他打算关上车门的瞬间，陆衍伸手拦住了，他皱眉说：“我的话还没有说话。” “我没兴趣听！”顾莘用力想要关门，二人暗中较劲，脸色都不好看。 佟慕妍握住顾莘的手，终于说：“顾莘，你让他说，我倒是也想听一听。” 顾莘是个男人，他有他专注的点，但她也是女人，也是个妻子、母亲，她真的很想知道赵琴如在婚前婚后都破坏人家家庭，她还有什么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听佟慕妍这样说，顾莘终于松了手。 陆衍看着佟慕妍的脸色，突然恍然大悟，脱口问：“这段时间顾莘处处针对万盛集团，是因为这个？因为他知道了我和星晴的身世吗？” 佟慕妍漠然说：“陆星晴的事我们并不知道。” 陆衍微微一愣，这才看着顾莘嗤笑说：“你以为妈破坏别人家庭，以为我是私生子，所以才那么恨她吗？” “是我以为吗？”顾莘终于开口，看陆衍的目光，一如他的话那么刺骨寒冷。 陆衍嗤笑说：“顾莘，你不用这么冷嘲热讽。” “陆衍！”佟慕妍拧眉，朝他使了个眼色。陆衍终于收起了轻蔑的脸色，佟慕妍忍不住说，“我问过你的，可你却骗我说当时你出生的时候，你妈妈还去医院看你爸的元配，那时候我真的相信你和陆夫人没有关系！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不动声色地骗我。” 陆衍略微停顿了下，无奈摇头说：“我并没有骗你。这件事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了，你们应该知道，她和我爸爸得第一任妻子是好朋友的事吧？” 顾莘冷笑说：“她有脸认朋友吗？” 佟慕妍拉了拉顾莘的手臂，他虽然缄口，但明显很是不屑。 陆衍继续说：“她很早的时候就爱慕我爸，因为是好朋友喜欢的人，所以只能默默地喜欢，从没有说出来，甚至在我爸结婚后，强迫自己渐渐疏远。可是有一天，我爸爸的元配找到了她，哭着告诉她因为自己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悄悄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她怕因为这件事遭家里长辈的嫌弃，她原本想过找个代孕的妈妈，但又怕事情败露，所以才求我妈帮忙。我妈帮她瞒天过海做了试管婴儿，没错，我和星晴都是试管婴儿，是我妈的卵子。” 佟慕妍吃惊了，他和陆星晴都是试管婴儿，虽然用的是赵琴如的卵子和陆正元的精子，但真的是陆正元的元配陈秀卿生下来的孩子，所以陆衍的话并没有骗她。 顾莘终于也动容了。 陆衍的目光扫过面前二人震惊的脸色，又说：“我妈答应过她一定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所以即便她嫁到陆家之后，所有人都骂她是为了陆家的钱才讨好元配的两个孩子，多少人明里暗里编排她，可是她都没有破过口。这件事连我爸都不知道。就连刚开始的我都很厌恶她，觉得她在装，也时常在暗中给她使绊子，但是她却从没有对我生气过。我十八岁生日时收到了一份妈妈……哦，就是我爸的元配妻子，她一早给我准备好的礼物，里面的信上告诉了我身世的真相，她知道我已经懂事，势必不会接受一个突然到来的人做我的妈妈。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了真相。” 陆衍十八岁，那一年正是顾莘离开去美国治病的那一年。 赵琴如也是刚刚嫁到陆家吧？ 怪不得顾莘要说陆衍那么大的人了说叫妈就叫妈，让他非常看不起。 陆衍抬头看着顾莘，皱眉说：“她从不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也许她对你来说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但对我和星晴而言，她很好。所以也请你不要再误解她，伤害她了！” 啪啪啪—— 顾莘突然拍着手笑起来：“这个故事真感动，我差点感动得快哭了。不过，既然知道了你们一家人是如何相亲相爱，我一定会让你们一同见证万盛集团的没落，你们已经共富贵了那么多年，是时候给你们一个共患难的机会了，相信到那时候，你们家的故事会更加感人。” “顾莘！”陆衍的脸色一变，伸手狠狠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愤然说，“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第219章 窦娥冤 佟慕妍本能俯身抓住了陆衍的手臂：“陆衍你放手！” 陆衍的声音沉得厉害：“听听他说的还是人话吗？他想要知道真相，我都已经告诉他了，他还想怎么样！”他又看向顾莘，“你才是妈疼着肚子生下来的人，你现在就这样对她吗！这样和恶魔有什么区别？” “恶魔？”顾莘倏地笑了，墨色瞳眸深深睨着面前的人，两瓣薄唇始终说着刻薄的言语，“因为她赵琴如就是个恶魔，所以才会生下我这样的恶魔！你们得庆幸自己不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的，所以还能笑得这样无忧无虑。” “顾莘！”陆衍再是克制不住，抬手狠狠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顾莘本能退后撞在车门上。 佟慕妍惊叫着跳下去拦在顾莘面前，看着陆衍说：“陆衍你住手！”她说着，一手紧紧握住顾莘的手，怕顾莘和陆衍动手。 顾莘反握住佟慕妍的手，轻声安慰说：“我答应你的，上次是最后一次对他动手，放心，君子不动手。” 最后一句话，明显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陆衍从没觉得顾莘这样欠揍过！他上前打算推开佟慕妍，佟慕妍感觉得出他周身都散发着愤怒，一直觉得陆衍是比顾莘更能容忍的人，这样的他令佟慕妍不免有些害怕。 她忙脱口反问：“你真的以为顾莘做这一切是因为你和陆星晴的身世吗？” 陆衍的眸子一缩，扼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皱眉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把顾老爷子病倒的事也算在我妈头上了？” 佟慕妍没有逃避，从容对上他的眼睛：“你妈不是什么都会告诉你吗？你自己回去问她！” 不知道为什么，陆衍从佟慕妍的眼底看到了和顾莘一样的憎恨，他抓着她的手略微一松，那个瞬间，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佟慕妍突然听见顾莘咳嗽了两声，她忙将手从陆衍掌心抽出，转身抚上他的胸口，急着问：“你怎么样？还好吗顾莘？” 顾莘冲她勉强一笑，反手扶着她，说：“慕妍，上车。” 佟慕妍这才发现自己又吃脚站在地面上了，她看了看顾莘，听话地上了车。顾莘这才回头看着陆衍，话语淡漠：“说完了，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 陆衍怔住说不出话来，佟慕妍没有骗他，他和陆星晴的身世也许会让顾莘愤怒和生气，但却绝不是他疯狂报复万盛集团的原因！ 因为就在他讲述事实真相的过程中，陆衍没有在顾莘的眼底看到过一丝一毫的忿恨消散的样子。 顾莘关上车门，转身去驾驶室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他背对着陆衍，陆衍明显看见他伸手在车头上撑了一把，但很快他绕过了车头去了驾驶室。 陆衍迟疑了下，打算拉开副驾驶室的门问问佟慕妍，陆星晴从后面跑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哽咽地问：“哥，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你不是在骗人吧？妈……妈她真的是我们的亲妈妈吗？” 陆衍没想到陆星晴会跟着来，他皱了皱眉，终于点了头。他再回头，见顾莘的车已经开走了。 陆衍原本想要追上去这时候才想起他的车子不在医院。 此刻的陆星晴虽然还在哭，但是心情却很好了，她挽住了陆衍的手臂，轻快地说：“哥你知道吗？从前每次妈提及顾莘的时候我都特别特别嫉妒，其实除了嫉妒，我心里很怕，总觉得顾莘才是妈的儿子，我只是个继女，很怕妈不会全心全意爱我，很怕顾莘有一天理解原谅了妈以后他就会从我身边抢走妈。可是以后，我再也不会害怕了！” 陆衍看着陆星晴此刻放心高兴的样子，终于也忍不住一笑。 陆星晴又皱眉，嗔怒说：“哥，你坏死了！原来你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 “那时候你还小。”陆衍低声说着，当初陈秀卿会给他准备一份礼物是因为怕他不能接受赵琴如，但是年纪尚小的陆星晴对赵琴如一直都很依赖，他也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陆星晴其实不是真的生气，擦了擦眼泪，又笑着说：“好啦，我现在原谅你啦。”最重要的是，以后见到顾莘她也会觉得更加有底气了！ 陆衍走了几步，突然说：“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别告诉其他人。” 陆星晴点头：“知道知道，快走吧，妈还在楼上等我们呢。啊，对了！”她又想起来，“妈说想吃品记的包子，我还没有买呢！” ………… 顾莘的车子开出了医院一段路，靠边停了。他取了药出来吃下，摸索着握住佟慕妍的手，闭上眼睛说：“慕妍，给我两分钟。” 她哽咽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静静陪着他。 车厢内很安静，佟慕妍几乎是本能在心里悄悄数着数，可是数着数着，心里一乱，她就不知道到底数到了哪里。 仿佛等待的时间好长，她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低头看手表的时候，一时间完全想不起来之前到底是几点几分的事情了。 正在她越来越着急时，耳边传来顾莘的声音：“怎么了？” 佟慕妍忙抬头，看着他正温柔看着自己笑，她下意识扑过去抱住他：“你醒了？我以为，以为……” 他的大掌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没事，不用担心。” 佟慕妍笑着点头，会没事的！ ………… 夏商周听到老爷子病房外传来嘈杂声，出去时，见顾莘抱着佟慕妍上来，他吃了一惊，顾莘的脸色不是很好，佟慕妍的双脚受了伤。 他跟着进了隔壁房间：“顾总，发生了什么事？” 顾莘头也不回，只说：“药箱。” 夏商周忙出去交代了护士们去准备。 佟慕妍用力勾着顾莘的脖子，试图减轻自身的重量，她几次尝试说服他可以自己走，但顾莘却执意不让她下地。 他上前弯腰将她放在沙发上，夏商周已经拿了药箱进来。 他看了看顾莘，迟疑着问：“要让医生进来吗？” 顾莘摇头说：“不用，夏秘书出去吧？” 夏商周有些不放心：“我……留下帮忙吧。” “你打算帮我太太上药吗？”顾莘毫不避讳抬头就呛他。 夏商周的眼底满满的窘迫，只好转身出去了。 佟慕妍没好气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笑！她拉他坐下，伸手抚上他的胸口，低声问：“有没有不舒服？” 他握住她的手一笑：“没有，别把我想得那么没用。” 说着，他起身去洗手间接了水，半蹲在地上小心握住佟慕妍的双脚浸入水中，她有些吃痛皱了眉。 之前狂奔了一路，到后来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现在静下来才觉得虽然全是小伤口，但是全都在刺刺地痛着。 她弯腰按住顾莘的手：“我自己来。” “我来。”他推开她的手，低头小心翼翼一点点清洗着每一处划伤周围的泥渍，心疼说，“以后不许这样乱来，我不是告诉过你，高跟鞋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才能穿吗？” 佟慕妍吸着鼻子说：“可不就是跟你来医院的时候穿的高跟鞋吗？” 顾莘不说话了，手上的动作轻柔。 佟慕妍略微弯腰，轻抚着他的肩膀说：“你放心，她不会去自首的，她会想明白的。” 他的动作略微一滞，仍是没有说话。洗干净后，他才取了毛巾一点点擦拭完，将水盆推到一边，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药箱里，各式各样的药都有。 他细心给她消了毒，才涂了药膏，然后让她的双脚架在自己腿上，这才终于松了口气。顾莘似乎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给夏商周打了电话。 佟慕妍迟疑了良久，才问他：“你最后对陆衍说的话，是真的吗？” 顾莘皱眉，下意识掐断了电话，毫不犹豫抬头说：“真的。” “可是……” “不动m.z科技是我最后的仁慈，别的，不要再说了。” 佟慕妍微微一愣，看着顾莘坚定的眼神，终于闭紧了嘴巴。 他凝视着她看了半晌，伸手将她拉过去，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环着她的身体吻了上去。 他喃喃地说：“慕妍，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她红了眼镜，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我也是，所以顾莘，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她大约能感受到徐佳人当年失去顾芃的痛了。 他的薄唇微凉，佟慕妍抱住他回应着，试图给他传递自己的温暖。 “顾总，您找……”外面夏商周推开门就看见了这尴尬的一幕，他握着手机整个人僵住了。 佟慕妍忙停下了动作，本能坐到了边上，顾莘拧着眉，似乎有些不快。 夏商周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既然顾总在做这种事，那给他打什么电话！这不是存心害他吗？ 顾莘看见夏商周手中的手机，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说：“哦，那个……你帮慕妍去买双袜子。”末了，他又补上，“多买几双，厚点的，好看点的。” 夏商周的表情一言难尽，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顾总下次在电话里交代就好，不用特意让我进来的。” 顾莘咽了口口水，其实是佟慕妍突然问他话，他下意识掐断了电话，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此刻听夏商周这样说，他不要脸地点头说：“好的。” 佟慕妍忍不住暗中推了他一把，他绷不住，终于笑了出来。 ………… 陆星晴拎着包子走得飞快，“妈！”推开病房门，才发现赵琴如不见了，雪白的床单上却留着一大滩血迹。 第220章 你在乱花我的钱吗 陆星晴捧着包子的手一颤，包子从倾斜的纸袋里滚了出来，陆衍停了车上来了，看见陆星晴呆呆站在门口忍不住叫了她一声：“怎么站在这里？” 陆星晴这才回过神，忙转身冲出去，陆衍终于看见床单上的血，他整个人一震，转身时，见陆星晴已经拉住了路过的一个护士，带着哭腔问：“我妈呢？这个病房里的病人呢？” 护士看了眼，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陆夫人吗？她被送去急救室了。” “怎么回事？”陆衍大步上前，沉声问。 护士摇头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我一个同事无意发现的，陆夫人自己割腕了。” “什么？”陆星晴两只眼睛瞪得了大大的，没有停留就冲进了电梯。 陆衍跟着进去，陆星晴一把抱住他，在他怀里害怕得瑟瑟发抖：“哥，我好怕。” 陆衍抱住她，安慰说：“别怕，没事的，妈一定会没事的。” 陆星晴着急得眼泪止不住地流。 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她今天才刚刚知道自己就是妈妈亲生的女儿，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与她相认呢！ 二人赶到了手术室外，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据说赵琴如已经被送进去十多分钟了。 陆星晴听护士说着，突然“哇”的就哭了出来。 “星晴。”陆衍把她抱进怀里。 她哽咽地说：“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在病房照顾妈的，我不应该走开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陆衍轻拍着她的后背：“嘘——别那么大声，别让医生们分心。” 他这样一说，陆星晴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陆衍看着她，认真说：“今天的事，别告诉爸，无论是顾莘来过的事，还是你我的身世，记住了吗？” 陆星晴在听到“顾莘”的两个字时，脸上明显有一丝不快，但看着陆衍严肃认真的样子，她只好点头答应了。 现在对她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赵琴如能够活着从手术室出来！ 哪怕，哪怕要她折寿她也是愿意的！ ………… 夏商周回来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去陪着哪位购物狂逛街了。 顾莘说多买几双，挑好看的买。 于是，佟慕妍看见了眼前一堆各式各样的袜子，可爱带卡通的，唯美淑女的，单色的还给买了彩虹色，一共七双的…… 佟慕妍看得乍舌，敢情夏商周是把整个袜子店给搬来了吗？ 顾莘皱眉问：“我只是说多买几双，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夏商周一本正经说：“我就是进去让店员给介绍几双卖得好的……而已。”他大约看见顾莘正凝视着自己，话到最后有些没底气了。 顾莘顺手拾起一双袜子就砸在了夏商周的身上，他没好气说：“你是不是在乱花我的钱？” 夏商周抿了抿唇：“没有，顾总。” 佟慕妍有些乐了，脚上的伤一点也不疼了。正在她想要替夏商周解围时，外面一个护士敲门进来说：“夏秘书，这些您是忘了拿进去吗？” 原来夏商周一时间拎不了那么多，还有一些从电梯里推出来后就搁在了电梯门口。 话说着，又有两大包的东西被护士们给送了进来。 顾莘按了按胸口：“夏秘书，你是要把我气死吗？” 夏商周忙说：“这些不是袜子了。”他说着打开了其中一个袋子，说，“我是想着顾太太穿了厚袜子肯定不能穿高跟鞋了，所以给买了运动鞋，但我不知道顾太太穿什么尺码，只是多买了几个码。” 顾莘的眉头皱得更深。 夏商周急着说：“哦，不穿的可以退货。”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夏商周还挺细心，从35码到38码，各买了一双，不过一看他挑的款式，那就……一言难尽了。 看来在职场上如鱼得水的夏秘书完全也不是一段逛街挑货的料。 顾莘有些嫌弃看了看眼前难看的鞋子，一面问：“不知道尺码你不会打电话问我吗？” 夏商周几乎是本能看了眼佟慕妍，有些尴尬说：“我怕……打扰你们。” 顾莘明显想要笑了，但又拼命忍住，抬手捏了捏嘴角，这才说：“说了这么多，就这句还像人话。” 他低头挑了一双袜子要给佟慕妍穿，佟慕妍不好意思按住他的手说：“这也太可爱了吧？”她好多年不穿这种带卡通的袜子了，现在这些基本都是给两个小家伙买的。 顾莘一笑，说：“只是觉得这双很软。”他推开她的手，认真给她穿上了，佟慕妍下意识抬头看向夏商周，他识趣别开脸，目光看向了别处。 顾莘又拿了36码的鞋子给佟慕妍穿上，她打算自己来，顾莘却执意，弄得她空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 夏商周终于问：“那剩下的这些袜子怎么办？” 顾莘头也不抬：“你都吃了吧。” 夏商周：“……” 徐佳人从外面进来，凝视着顾莘说：“我一来就听说你在为难夏秘书？” 顾莘一看是徐佳人，立马站了起来，态度转了三百六十度，笑着说：“哪能啊佳人姐，我怎么会为难夏秘书，说不定以后我还得管他叫声姐夫呢，对不对，夏秘书？” 他转向了夏商周。 夏商周尴尬至极，弯腰拎了袋子说：“我去退货。” 他说着快步出去了。 徐佳人上前皱眉问：“怎么了慕妍？听说你脚弄伤了？” 佟慕妍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脚，说：“没事，就是划破了些，顾莘弄的大张旗鼓的，你看，没事。”她说着，站起来走了两步。 徐佳人放了心，回头时看见顾莘正好转过来，她皱眉问：“你脸怎么了？”他的左侧脸颊上明显一块青紫色，陆衍打的。 顾莘抬手碰了碰，面不改色说：“哦，慕妍也说我对夏秘书不敬，所以家暴我了。” “喂，顾莘！” “嗯。”他低下头，真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你们聊，我去看看爸，顺便诉下苦。” 他真出去了，佟慕妍无奈说：“佳人姐，你可别相信他。” 徐佳人笑着说：“我还不知道他？对了，孩子们想你呢，晚上你和顾莘回趟顾公馆吧。” 佟慕妍点头应了，她也很想两个小家伙呢。 后来简灵打电话来，抱怨日子太清静，静得都可以去做尼姑了。 佟慕妍握着手机笑：“行了，晚上你一起去顾公馆吃饭吧，人多热闹。” 简灵这才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 晚上，两个小家伙看见了简灵高兴得不得了，简灵陪他们在客厅里玩了会儿，这才笑着说：“慕妍，你把我的两个宝贝放在这里，好歹得给我开放个什么探视权吧？” 佟慕妍莞尔：“今天也带你认路了，以后你想来就来，没人拦着你。” “这还像句人话！”简灵说着，低头在浅见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顾一桐挽住简灵的手，说：“简灵姐今天别走了呗，我有事请教呢。” “你能有什么事请教她？”顾莘皱眉问。 顾一桐说：“秘密！”她是画漫画的，一直觉得里面人物的服装是弱项，简灵是设计衣服的，谁说没东西请教？ 哪知简灵直接说：“我都全套泡男人的秘籍，凭什么不能指教桐桐？你们家慕妍要不是得我真传，能钓到你？”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佟慕妍。 浅见歪着小脑袋问：“灵儿妈妈，男人要怎么泡？” 简灵大约忘了两个小家伙也在场，只好面不改色说：“就像顺儿洗泡泡浴那样泡。” 稀闻皱着小脸抗议说：“可我洗的时候不用拿鱼竿钓起来啊！” 简灵愣了下：“呃……那是因为钓你的人还没有出现。” “那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稀闻不依不饶地问。 简灵无奈，只好说：“嗯，大约……大概二十年后吧。” “二十年？”稀闻惊叫着站了起来，捂住脸说，“那我岂不是都泡烂了！” “哈哈哈——” 所有人都没绷住，顾一桐都快蹲到地上去了。连端着水果出来的张阿姨都忍不住笑了。 佟慕妍一手拉了一个，把小家伙们交给保姆们，说：“带他们上楼，绝对不能在这里给简灵玷污了！” 简灵捂着肚子说：“赖我干什么，智商随你啊！” “去你的。”佟慕妍没好气踢她一脚。 简灵指着她的鞋子说：“哎呦我去，我才多久没见你，你的品味简直飞流直下三千尺啊！这哪里买的呀？” 佟慕妍顺口说：“夏秘书买的。” “啊？”这回，顾一桐都震惊了，“夏叔叔干嘛送你鞋子啊？” 顾莘沉着脸：“我让他买的，我都没说话，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顾一桐“嘿嘿”的笑：“我这不是怕小叔你被人撬墙角嘛。” 顾莘指了指她，众人都在笑，别墅内的气氛异常的好。 ………… 赵琴如已经转到了病房，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 陆衍为了瞒着陆正元，让陆星晴回家去兜着，自己留在医院。 听说今天赵琴如瞒着他们悄悄办理了出院手续，陆衍的脸色凝重，她要去哪里？还有佟慕妍的话，赵琴如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第221章 你根本不懂爱 赵琴如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陆衍靠在床边睡着，听到动静惊醒过来。 “您醒了？”他见她要起来，忙起身给她在身后垫了枕头靠着。 赵琴如看着手腕上缠着的纱布，还有一脸疲惫的陆衍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她的眼睛红红的，似乎在拼命地克制着眼泪。 陆衍重新坐下，直视着她，终于开口说：“我把一切都告诉顾莘了，但他却说这不是他报复万盛集团的原因。妈，事到如今您还不愿和我实话吗？” 赵琴如的脸色苍白，咬着唇不说一句话。她要怎么说？她已经有一个儿子那么恨她了，她不想连剩下的两个孩子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陆衍的目光落在她手腕处厚厚的纱布上，叹息说：“您自杀也是因为那个原因，是不是？” 赵琴如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她浑身颤抖着，终于开口说：“陆衍，不要问了好吗？这件事你不要再问了！” 陆衍一噎，片刻，才又说：“好，这件事我不问您，我再问您一句，因为那个原因，您亏欠了顾莘，是吗？” 赵琴如突然伸手抓住了陆衍的手，哽咽说：“陆衍，顾莘他……他这些年很不容易，是我……是我害他生病的，这一切都是我，所以你和星晴不要记恨他，更不要伤害他。” 陆衍脱口问：“他真的病了？” 赵琴如点头：“他小时候受过刺激，看到白色的床单被子就会发病，所以才会戴着眼镜进病房，是星晴不小心丢掉了他的眼镜。” 陆衍似乎想起来昨天在病房里，佟慕妍要他捡顾莘的眼镜的情形，不过……他想起后来在停车场顾莘撑了车身一把的样子，为什么他觉得不像是心理疾病？ 不过看着赵琴如的脸色，陆衍没有再问。想起佟慕妍提及赵琴如时的态度，陆衍都该知道那个赵琴如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的秘密一定伤顾莘很深。 作为儿子他不会逼她，但今后他将重新审视他和顾莘的关系了。 ………… 顾莘送佟慕妍到了百货公司楼下，二人亲昵地吻别，直到佟慕妍的身影消失不见，顾莘才调转了车头离去。 不远处，郁芷言从树干后走出来。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有跟踪他们，如果说从前她还有幻想和期待，那么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郁芷言不得不承认，韩向非的话是对的。 原本只是想赶走佟慕妍，不过现在郁芷言明白了。 就算佟离开离开了，顾莘也不可能会喜欢她，更不可能会和她在一起！ 她心里很不甘心，想起顾家对她做的一切，郁芷言清秀的五官狰狞了起来。 如果她得不到的，佟慕妍也别想得到！ 她拦下了出租车，给顾莘打了电话。 ………… 顾莘在一分钟之内掐了郁芷言5通电话，她终于不再打来，却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她说：“我知道佟慕妍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给我回电话。” 顾莘看到的时候本能愣了下，但只是一瞬，他自嘲一笑，直接退出了信息页面。他向佟慕妍保证过，这辈子不会问她孩子父亲的事。 他，不在乎！ 红灯处，郁芷言的信息再次进来：“孩子们的父亲来找佟慕妍了，他想要抚养权，要我告诉他佟慕妍和孩子们的下落吗？给我回电话。” 顾莘蓦地沉了脸色。 ………… 佟慕妍才在办公室坐下，秘书就进来说外面有些郁小姐要见她。起初佟慕妍还没反应过来哪位郁小姐，后来一想，佟慕妍的眉头拧了起来。 郁芷言？她来干什么？ “不见。”佟慕妍冷冷地说。 秘书出去后，很快又回来，她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佟慕妍直接说，“如果是那位郁小姐不愿离开，让保安把她轰出去。” 秘书这才走到她跟前，低声说：“佟总，郁小姐说……说她想和您谈一谈您的孩子们身世的问题。” 佟慕妍握着笔的手一颤。 秘书继续说：“她还说，如果您不想谈，她就去找顾总谈一谈。” ………… 十分钟后，东陵百货天台。 郁芷言站在栏杆边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似感慨说：“高处的风景果然更加迷人，视野也更开阔。佟慕妍，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 佟慕妍始终站在她身后，警觉看着她，冷声说：“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耍花样？”郁芷言回头，曼妙身姿倚靠着栏杆，睨视佟慕妍说，“这里是你的地盘，我能耍什么花样？你不高兴了，就能让保安把我从这里丢出去，不是吗？” 佟慕妍不想听她阴阳怪气的话，想来她说什么孩子们的身世也不过是想见她的借口，于是佟慕妍转身就要走。 身后郁芷言的声音不紧不慢，似羡慕似不甘：“是，我承认你很爱顾莘。所以在顾莘心里你是那么好那么好，不管我怎么对他，他都始终不会选择我。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的现在！” 佟慕妍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着她，冷笑说：“你如果关心他，四年前就不会用那件事去威胁他。郁芷言，你以为你能参透世间人心，其实你根本不懂爱。当年你既然深爱过顾莘的二哥，你就不该对顾莘说爱！” “你住口！”听人提及顾若，郁芷言立马变了脸色，“不知道真相的你没有资格评论我的感情！佟慕妍，你又凭什么说我不爱顾莘？我要是不在乎他，陆夫人做的那件事我早就公之于众了！” 佟慕妍转过身，直面看着她：“所以你很伟大吗？难道你不知道有时候往人伤口上撒盐比杀了他更残忍吗？” 郁芷言一愣，片刻，她终于缓缓笑出声来：“对，这个世上你是最了解顾莘的人，也是最爱他的那个人，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包括瞒着他就是你儿子亲生父亲的事，对吗？” 佟慕妍的眉宇微拧，她还以为郁芷言进来来不过虚张声势。虽然她不知道郁芷言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她没有否认：“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郁芷言笑了笑，又说：“只有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怕他担心儿子也遗传他的病，怕他无法安心养病，所以你瞒着他，是吗？” ………… 顾莘听着手机里传来郁芷言的话，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忍不住一颤，一侧有车变道过来，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狠狠地踩下刹车才没有追尾。 是他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 顾莘的脸上本能露出了笑容，他下意识踩下油门，东陵百货的大厦就在前面，他已经可以看见了！ 手机那头，郁芷言的声音继续传来：“想必这段时间，你悄悄瞒着顾莘明里暗里做过不少关于遗传病的调查吧？” 顾莘的心里不免紧张起来，当初得知佟慕妍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他很高兴，到后来害怕孩子们遗传他的病的担忧，直到后来确定不是他的孩子的释然，他以为这就是事情的结局了。 没想到一切都是佟慕妍为了保护他而掩饰的一切吗？ 那么……那么当初他给浅见做的鉴定报告又是怎么回事？ 车子飞驰至商场面前的广场，“吱”的一声刹停。 顾莘来不及找车位就冲了下去，他要去问佟慕妍这到底怎么回事？ 郁芷言的声音继续传来：“你故意让他做了女儿的亲子鉴定，告诉他双胞胎后，断定心灰意冷的他不会再做儿子的鉴定，佟慕妍，到底是什么样的爱，才能让你甘愿隐瞒那么艰辛的四年也要隐瞒事情的真相？” 真相？ 顾莘的脚步略微一滞，什么真相？ 不过很快，他冲进了商场。 ………… 佟慕妍终于有些吃惊看着郁芷言，压着心头怒意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郁芷言仍是笑了笑：“没什么，我在夸你对顾莘的付出呢。那时候虽然是单亲妈妈，但是膝下儿女成双，一定很幸福吧？我也很希望和所爱的人有孩子的那一天，不过……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她转过身，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神色黯然说：“女儿两岁，突然患上急性白血病，我能想象那段时间作为一个母亲，你该有多么绝望。” 佟慕妍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这些，想起那段时间的绝望和痛苦，她突然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郁芷言的手略微握紧了栏杆，幽幽说：“到处奔波求医，没日没夜地照顾女儿，眼看着女儿一天天消瘦虚弱下去却无能为力，作为一个母亲，心很痛吧？佟慕妍，你把所有的保护全都给了顾莘，可惜顾莘却不知道你曾有过怎样黑暗的日子。”她说着的时候，一手忍不住插进口袋，悄悄握住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佟慕妍的脸色苍白，却是咬牙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 “是无稽之谈吗？”郁芷言拿出手机，翻出了韩世豪给她的视频。 果然，佟慕妍看见视频的时候满脸震惊，她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是浅见的主治医生！她本能上前一步想要夺下郁芷言的手机，郁芷言轻巧避开。 佟慕妍握紧双拳问：“你那里弄来的？” 郁芷言嗤笑说：“你这样苦苦瞒着，我其实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付出所有的艰辛努力却还是没有保住女儿的命，所以你才收养了一个和你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来弥补心头的空缺。”她一顿，随即话锋一转，“但你不该欺骗顾莘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佟慕妍瞪着她，却在那一瞬间，她发现郁芷言手机屏幕上显示后台竟然在通话中。她的心一沉，下意识脱口问，“你……你在给谁打电话？” 第222章 慕妍，对不起 天台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佟慕妍本能回头，见顾莘握着手机冲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一手按着胸口艰难喘息着，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自责、悔恨…… 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女儿早就不在了吗？ 这才是佟慕妍拼命想要守住的秘密？ 想着尚未见上一面的女儿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想着女儿被白布遮住的样子，想着佟慕妍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为了女儿的病情四处奔走，最后却还要亲手送走女儿的痛…… 顾莘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了，他再往前一步，那个住在他身体里的魔鬼仿佛刹那觉醒了。 心脏被魔鬼狠狠握住，这样剧烈的痛，自四年前在美国别墅发作后便再不曾有过了。 佟慕妍看着顾莘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上，接着看着他捂着胸口半跪了下去。 “顾莘！”佟慕妍惊叫着朝他冲过去。 郁芷言也吃了一惊：“顾……顾莘……”她本能也跑过去。 佟慕妍扑过去接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眼泪从眼角滑出滴在她身上，他的眼底满是愧疚与自责，咬着牙拼尽了全部的力气说了句“对不起”…… 女儿生病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她们身边，对不起。 她一个人苦苦支撑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身边，对不起。 让她一个人痛苦地送走女儿，对不起。 …… “顾莘！”佟慕妍大叫了一声，他的手滑落，早已经失去了意识。她颤抖着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顾莘！你给我醒过来，顾莘！你给我听好，小花儿是你的女儿！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没有死！没有死！顾莘，顾莘！” 她害怕地把顾莘抱在怀里，她拼命擦着源源不断流下来的眼泪，却没有哭出声来，蓦地，她猛地想起什么，慌张从身上找住药狠狠塞到顾莘嘴里。 他已经无法吞咽，佟慕妍却像是疯了一样强迫他咽下去。然后一遍遍揉着他的肩膀和胸口，试图让他醒过来。 郁芷言愣愣站着，说不清为什么，心口的痛越来越厉害，就好像……好像她也跟着顾莘得病了似的。 不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毁了顾莘，然后让佟慕妍彻底离开顾家的吗？ 不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可是为什么，看见顾莘发病倒下的样子，她的心依旧那么痛那么痛。 十几年前，听到顾若死讯的那种绝望害怕似乎又一次袭卷了郁芷言整个人。 她还以为她早就心死麻木了呢。 却原来…… 眼泪从她的眼睛里面滚落，是她忘了，顾莘是这世上唯一给过她笑容，给过她温暖的人了！ 郁芷言颤抖拿起手机打了电话，哭着叫救护车来东陵百货的天台。 原来，她也还有舍不得。 郁芷言一步步走向顾莘，她的腿有些软，看着顾莘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的样子，她终于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了。 “顾莘……” 她伸手过去试图拉住他的手，她的指尖尚未触及他的手，佟慕妍突然一把推开她，目光充满着愤怒：“别碰他！” 郁芷言从未见过这样的佟慕妍，她的眼底依旧充满着杀气：“顾莘要是出什么事，我会让你陪葬！” 佟慕妍回过头，感觉掌心下，顾莘的心脏终于微弱跳动起来。 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一回。另一手给蓝清打了电话：“顾莘出事了，让梁院长亲自来东陵百货，别给我废话，医院的直升机是摆设吗！” 蓝清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打算在电话里问问清楚，没想到一直好脾气的佟慕妍直接就爆发了。 郁芷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天台上的停机坪。 直升机很快来了，也不知道是眼泪的缘故，还是风太大的原因，佟慕妍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情形，她只知道顾莘被抬上直升机，然后听见梁院长说话的声音。 后来，不知道是谁把她拉上了直升机，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抱着顾莘不肯松手，感觉到他的体温依旧，她才不至于哭出声来。 顾莘被送进特级病房手术室的一路上，轮子滚动的声音那么刺耳又令人心悸，手术室的门重重关上，佟慕妍仿佛这才回过神来。 “慕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蓝清一路跑来，看见她哭花的脸一阵紧张，“顾莘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佟慕妍的双腿有些软，蓝清忙扶住站立不稳的她，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她终于捂住脸抽动着双肩哭了起来：“顾莘……顾莘和他两个哥哥得了一样的病……” 蓝清的眼睛蓦地撑大，随即他嗤笑：“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顾莘和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很早就告诉过我的！” 佟慕妍还是哭：“有心脏病史的是顾家！他开始也不知道！五年前他第一次发病时才知道的！” 蓝清不可置信愣着，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慕妍！”简灵刚巧进来就听见了这个话题，她震惊不已，疾步冲上去。佟慕妍一见简灵就抱住了她，简灵看了蓝清一眼，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蓝清接到佟慕妍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所以他才打电话让简灵过来，之前他进来时也特意交代了外面的保安给简灵放行。 简灵轻抚着佟慕妍的后背，脑子高速运转着，似乎瞬间将以前很多事都联系了起来。佟慕妍为什么不把孩子们的事告诉顾莘，还有她对他处处忍让…… 她也瞬间明白了当年顾莘突然放弃佟慕妍的原因……顾莘他不就是怕事情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 看看此刻的佟慕妍……自从她怀孕到现在，除了浅见生病的那段时间，简灵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害怕得浑身发抖的佟慕妍。 简灵的眼睛忍不住红了，明明那么相爱，处处为对方考虑的两个人，上天到底要折磨他们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蓝清几次在手术室前踱步，他有些懊恼，很想帮忙做点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一领域的专家，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太不妙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保安进来，朝蓝清说：“蓝主任，外面有人自称是医院心理科室的主任，非得要进来。” 不等蓝清开口说话，简灵愤怒说：“进什么进，叫她滚！” 保安吓一跳，见蓝清没有说话，他忙点了头转身就走。简灵低头看了看佟慕妍，她的眼神空洞，似乎并没有听见刚才保安的话一般。 顾莘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夏商周打来的。他知道顾莘早上会先送佟慕妍去公司，但是例会快要开始都不见顾莘去集团，觉得奇怪这才打来了电话。 蓝清握紧了手机，看一眼手术室说：“顾莘在手术室。” 夏商周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他扫视了一遍手术室外的人，径直走到佟慕妍面前，低声问：“怎么会弄得进手术室？顾总身上不是带着药？” 听得出，他虽然在克制，但依旧掩饰不住紧张。 佟慕妍从坐下就一直在心里面祈祷着顾莘不要出事，别的话，别的事，她一概听不到了。 倒是蓝清听到夏商周的话震惊上前：“这件事夏秘书也知道？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他有些生气，顾莘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病得那样重竟然没有人告诉他！ 夏商周没有回头，皱眉说：“连老爷子都不知道，这是顾总的意思。” 蓝清一噎，瞬间就明白顾莘的用意了。 ………… 仿佛过了千年万年，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梁院长摘下了口罩说：“眼下病情虽然控制住了，但情况还是不太好。” 众人面色凝重。 却听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的佟慕妍问：“所以现在他还活着？” 梁院长有些惊讶看着佟慕妍，简灵忙拉住她的手，大约以为她大受刺激都傻了。佟慕妍难得一笑，看着梁院长说：“活着就好，接下来的事，就麻烦院长了。” 说完，她转身朝外面走去。 简灵忙追上去：“慕妍，你去哪里？” 佟慕妍徐徐握紧了双拳，她要去找郁芷言！ ………… 郁芷言被拦在门口，无论她怎么恳求保安都没有放行。 想着最后看见顾莘被抬上直升机的样子，郁芷言踉跄退后几步，佟慕妍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凭着出色的专业知识以为能参透人心，却原来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 试过之后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舍不得顾莘出事！ 郁芷言猛地想起什么，忙拿出了手机，颤抖打开通话记录，翻了翻才想起韩向非上次打来的号码显示是未知，无法回拨！ 向来高冷的郁芷言差点就要哭出来了，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记起了韩向非给她留的邮箱，她忙慌慌张张打开了自己的邮箱给他发邮件。 编辑完，才按了发送的键，郁芷言就听保安说里面有人让她进去。 她忙收起了手机就冲了进去。 佟慕妍走进客厅时，看见了坐立不安的郁芷言，她从她背后过去，直接狠狠揪住了她的长发，用力往死里摁了摁。 郁芷言痛得直叫：“佟慕妍，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佟慕妍不说话，狠狠拉扯她的头发，一言不发这样惩罚她。跟着她进来的简灵都被她吓到了，她感觉连自己的头皮都忍不住紧了紧。 郁芷言试图推开佟慕妍，但是她的力气出奇的大。她忍着痛咬牙说：“把顾莘害成这样，你也有份！是你瞒着他才会这样，我只不过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事实？我告诉你什么是事实！”佟慕妍愤怒揪紧她的长发，说，“我和顾莘的女儿没有死，她幸运地等到了合适的骨髓！我不告诉他，是因为觉得过去的日子再困难再艰辛都已经过去了，我承受过的痛再痛以后也不会有了！所以这一切根本不需要顾莘再承受一遍，不需要他的自责与愧疚！可是郁芷言，你明知道他生病了，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骗他气他刺激他？为什么？！” 第223章 对她不必太温柔 佟慕妍的那句“你明知道他生病了”仿佛瞬间刺激到了郁芷言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她狠狠推开了佟慕妍，清晰地听到头皮处传来异样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剧痛从头皮蔓延往下，郁芷言的头本能撞倒了一侧的茶几上。 撕心裂肺的痛。 佟慕妍因为惯性往后退了数步，直到被疾步上前的简灵扶住，她的手里还牢牢地抓着从郁芷言头上扯下的一大把头发。简灵看得胆战心惊，不知道佟慕妍是用了怎样的力气，更不知道郁芷言是通过什么样的勇气推开了佟慕妍。 头上一阵火辣辣的痛，郁芷言却回头，双目喋血看着佟慕妍，咬着牙说：“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们在一起！我讨厌顾莘那么温柔对你，却能无情地把我软禁在美国四年！我为了来到他身边，放弃了我的事业前程，可他从来都是对我不屑一顾！为什么佟慕妍，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简灵听不下去，愤怒想要上前却被佟慕妍一把拦住了。 她一步步走到郁芷言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郁芷言大约想起了之前佟慕妍扯掉她头发的那副样子，她本能往后退了些。 佟慕妍却没有再动手，凝视着她，嘲讽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当年老爷子不同意你嫁入顾家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看透了你是什么样的人！” 郁芷言的双目睁圆，飞快从地上爬起来，愤然指着她说：“当年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说我！” 她的指尖几乎快要碰到佟慕妍的鼻子，简灵克制不住，上前一脚就把郁芷言踢到在地上，狠狠说：“就凭你是个贱人！”她早就想要揍她了，此刻飞快又上前补了一脚，郁芷言痛得缩起了身体。 “简灵。”佟慕妍拉住了她。 简灵生气说：“拉着干什么？反正动手了，直接打个爽快得了！” 佟慕妍朝她一拧眉，示意她住手。 郁芷言捂住被简灵踢到的腿部，咬着牙说：“你们就不怕我告你们故意伤人吗？” “告？”佟慕妍犀利目光环顾四周，看着各忙各的护士们，冷冷问，“今天的事有谁看见了吗？你有目击者人吗？”这里是特级病房，所有能进入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老爷子的心腹，谁会出去胡说八道？ 郁芷言见根本没有人朝这边看来，她心中已经明白一切。 佟慕妍又说：“你在美国失去了事业，在这里，同样不会有你的好日子，回去收拾收拾给我滚蛋！但是郁芷言你给我听好，就算离开臻华医院，在桐城，你也别想好过！” 佟慕妍转身要走，郁芷言突然笑着说：“让我走？佟慕妍，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董事长特批进来的吗？想我滚，可以，让董事长来和我谈！我的合同上明确写着，只有董事长可以解雇我！” 什么？ 佟慕妍终于回头震惊看着她，老爷子怎么会……怎么会跟她签署这么可笑的合同！ 简灵气得不行，觉得这女人真是欠收拾！ 郁芷言终于又有了底气，直面着佟慕妍笑着说：“你都还没有离开顾家就想甩掉我？你想都别想！” 佟慕妍直直盯着面前狼狈又疯狂的女人，老爷子当初那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但不管是什么，一旦他醒来知道郁芷言这样对顾莘，他一定不会留她！ 想到此，她吐了口气，略一笑，说：“就算我没资格让你从臻华医院滚蛋，但是让从你这里滚出去却简单的很！”她说完，瞟了眼等在一侧的保安。 两个保安会意，大步朝郁芷言走去。 佟慕妍又说：“郁主任在这里大喊大叫打扰顾总休息，请她出去不必太温柔。” “好的，顾太太。”保安应着。 郁芷言的脸色大变，她见佟慕妍转身要走，忙冲上去，一把推开了简灵就抓住了佟慕妍的手，失声问她：“顾莘呢？他怎么样了？” 佟慕妍反手严严实实一巴掌掴在她的脸上，忿恨说：“你没资格问他。” 两个保安已经拉住了郁芷言，其中一个歉意说：“对不起顾太太，我们这就请她出去！” 说这，他们用力将郁芷言拖开，郁芷言挣扎着，半截身子瘫在地上，保安们不管不顾，直接拖着就出去，看得出她很想站起来，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一侧护士们的目光终于看过来，完全就是在看一场好戏。 郁芷言什么时候这样失态狼狈过？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分明就像在看猴戏！ 郁芷言咬着牙，气道：“顾太太？你和顾莘结婚了吗？你算哪门子的顾太太！” “你！”简灵回头想要骂她，正好有人从外面进来。 徐佳人的话传来：“顾莘承认她，董事长承认她，我们顾家认她，她就是堂堂正正的顾太太！”她又朝保安说，“不许让这个女人再进来。” 保安们点着头，快速拖着郁芷言出去了。 徐佳人收起了浑身的凌厉，快步走向佟慕妍，口气已经变了：“慕妍，顾莘怎么样了？”徐佳人是在外见了人回来，才知道顾莘不在，连夏商周都是匆忙走的，她打电话给夏商周才知道了这件事。 佟慕妍一见徐佳人就忍不住哽咽低下头：“佳人姐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不是的。”徐佳人伸手将她抱住，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别哭，你得坚强，顾莘还需要你照顾呢。” 佟慕妍哽咽点头。 病房内，梁院长不在了，说是和几个医生开会去了，夏商周和蓝清一连凝重坐着，见佟慕妍和徐佳人进去，他们都忙站了起来。 佟慕妍走到病床前，昏睡中的顾莘还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胜雪，一想起他昏迷之前紧抓着她的手说的那句“对不起”，佟慕妍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她强忍住喉头哽咽，紧握住了他略微冰凉的手。 徐佳人的目光收回来，低声问夏商周：“梁院长怎么说？” 夏商周看了蓝清一眼，说：“病情暂时稳定了，但还需要观察几天，恐怕……要动手术。” “你说什么？”徐佳人的脸色大变，“可是爸……爸还没有醒来，顾莘他……” “放心，顾总不会有事的。”夏商周扶住她的肩膀，目光坚定说，“一定不会有事的！” 片刻，徐佳人终于点了点头。 夏商周又说：“我得回集团一趟，有些事需要处理，马上回来。” 夏商周又看了顾莘一眼，这才快步出去。 简灵见病房里人多，于是在门口站着，她见夏商周出来了，很快蓝清也出来了。 “里面怎么样了？”简灵开口问他，蓝清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呆呆走到了客厅内，眼神空洞在沙发上坐了。 “喂！”简灵快步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蓝清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简灵在他身边坐下：“你在想什么？” 蓝清皱眉说：“我只是……算了，没什么。”他叹了口气，手机有电话呼入，他低头看了眼，站起来说，“我得回门诊部去，你……” “我在这里陪慕妍。”简灵想也没想说。 蓝清点点头，转身朝外走去。简灵本能站了起来，说不清为什么，她总觉得蓝清似乎有心事，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她却从未见过这样欲言又止的他。 简灵忍不住朝顾莘的病房看了眼，心想也许是知道最好的朋友突然得了重病的缘故吧。她走到病房门口，想要推门进去，听见里面佟慕妍和徐佳人在说话，她迟疑了下，终于还是作罢了。 病房内，徐佳人悄声在佟慕妍身边坐下了，她安慰着说：“慕妍，顾莘会没事的，别太担心。” 佟慕妍哽咽摇头：“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告诉他，郁芷言根本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什么？”徐佳人皱眉。 佟慕妍回眸，看着她疑惑的脸色，终于说：“我骗他孩子们不是他的。” 徐佳人点头说：“这个爸已经交代过了，我们都知道你为什么骗他。”佟慕妍含泪摇头，徐佳人瞬间恍然大悟，“难道你骗他不是因为想要惩罚他？你是……” “是的，我怕他纠结孩子们也会遗传他的病，怕影响他养病，所以才骗他。甚至是小花儿的事……我打算一直不告诉他的！”佟慕妍捂住嘴，试图阻止自己哭出声来，话语微颤，说，“其实小花儿两岁的时候得了白血病，那时真是万念俱灰，我们辗转了好多医院，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了合适的骨髓！小花儿因为换过骨髓，所以才改变了dna，亲子鉴定当然显示她不是顾莘的孩子，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会被郁芷言知道！她手中竟然还有当时花儿主治医生的视频！是她骗顾莘说我们的女儿在那时候就死了，骗他说是我痛苦地送走女儿，还领养了别人家的孩子来弥补心中空缺，顾莘是因为这样才发病的！” 徐佳人听完，脸色骤变，她看一眼顾莘，又看向佟慕妍，脱口说：“视频我知道，里面是医生在说花儿得病治病的事，那是我托我同学去调查花儿身世的时候她录下的，怎么……” 佟慕妍震惊将手从徐佳人掌心抽了出来，不可置信看着她。 徐佳人忙说：“慕妍，你……你千万别误会！是舅舅他不信两个孩子是顾莘亲生的，所以悄悄做了鉴定，虽然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从哪里得到孩子们的鉴定样本，但是……但是结果却发现花儿的报告有问题，我相信你不会骗人，但这种事又不能直接去问你，毕竟爸当时已经发话，我不想你误会我不信任你，所以才托了在法国的同学去医院调查，也是为了给你正名，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骗我们的。可我已经把结果告诉舅舅了，视频也是我发给舅舅的，我也不知道郁芷言怎么会知道！” 第224章 此生都是敌人 佟慕妍紧张震惊的心终于缓缓静下来了，韩世豪，郁芷言…… 怪不得韩世豪会去顾家质疑孩子们的身世，原来一开始就是郁芷言在从中作梗！ 徐佳人忙拿出手机说：“我马上问问舅舅这到底怎么回事，郁芷言怎么会知道！” 佟慕妍的余光淡扫过顾莘消瘦的脸颊，她俯身按住了徐佳人的手。 “慕妍……” “算了。”佟慕妍叹了口气，这件事，不管是韩世豪撒的谎，还是郁芷言做得选择，都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那两个人此生都是她佟慕妍的敌人！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顾莘可以平安度过这次难关！ 外面，突然传来简灵的一声“蓝主任”，佟慕妍本能回头，见蓝清冲了进来。他原本是走了，但到了外面才想起顾莘的手机被他接完电话顺势放在了口袋里，他是折回来还手机的，没想到就在门口听到了这番话。 简灵追着进来：“你干什么？她们妯娌说话呢！” 简灵想要拉他出去，蓝清直面看着佟慕妍问：“顾莘第一次做的鉴定拿的是花儿的头发，那次花儿的头发是你动了手脚吗？” 佟慕妍一愣，不明白蓝清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她还是摇了头。 “怎么了？”简灵看着脸色铁青的蓝清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蓝清的眉头紧拧，他上前一步说：“换骨髓的确会改变人体dna，但是改变的仅仅只是血液当中的dna，头发、皮肤还是原来自身的dna，如果当初顾莘拿来的花儿的头发你没有做手脚，那亲子鉴定应该显示的是亲生！” “你说什么？”佟慕妍震惊站了起来。 她不是学医的，是听说换骨髓会改变dna，所以她自然而然以为会彻底改变dna，从没想过是蓝清说的这种情况。简灵也惊讶了，很显然，她也完全不了解这些医学上的问题。 佟慕妍忙肯定地说：“我没有动手脚，因为我以为即便我不动手脚，检验出来也不会是顾莘亲生的，我当时……当时都是为了气顾莘！” 蓝清的脸色不好看：“东西是我亲自送去鉴定部门的，不可能会有错。怎么会这样？” 徐佳人终于听明白了，她吃惊问：“蓝主任的意思是有人不想让顾莘与孩子们相认？” 简灵气得骂人了：“妈的，这郁芷言是不是还想登天了！之前让她就那样走了简直太便宜她！”简灵转身打算去教训郁芷言，却被蓝清一把拉住了。 蓝清沉声说：“应该不是她。” 简灵愤然道：“这个时候了，还想维护你的学姐是吗？” 佟慕妍开口说：“是不是她，调监控就知道了。” 蓝清点头：“我马上去办。”他说着，把顾莘的手机递给佟慕妍，然后转身出去了。 简灵迟疑一秒钟，忙说：“我也去！” 徐佳人转身拉住了佟慕妍的手，叹息说：“这些年辛苦你了慕妍。” 她摇了摇头：“都过去了，佳人姐，顾莘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外面的人，爸还没有醒来，顾莘又病倒了，我怕集团里面人心不稳，你一个人支撑也会很吃力。” 徐佳人感动握紧她的手：“我知道。” 佟慕妍迟疑了下，又说：“先也别告诉桐桐，因为这几天我可能没有时间回顾公馆看孩子们，桐桐性情直，怕她知道后没办法好好陪孩子们。” “我明白，你放心，家里有我。”徐佳人点着头，夏商周打电话来，说是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原本是顾莘该主持的，现在也没有办法了。 目送徐佳人出去，佟慕妍才回身坐下。 她拉住了顾莘的手，轻轻靠在他身边。 ………… 蓝清让技术部门的人调了监控出来后，打算把所有人都请到外面，那些人起初不同意，直到蓝清让夏商周打了电话给主管，那些人这才利落地出去了。 简灵盯着屏幕咬牙说：“要是让我看见郁芷言的身影，我非把她揍到爬不起来为止。”蓝清侧脸想要说话，简灵伸手指着他，恶狠狠说，“你劝我我连你一起揍！” 蓝清无奈皱眉，什么话也不说，直接点开了监控录像。 简灵握了握拳头，霸气坐下了，推着腮紧盯着监控屏幕看。 那天蓝清把样品送到了鉴定部门后，除了几个护士，基本没有别的人再来过。 直到傍晚时分，有一人来了鉴定部门，直接进了后面办公室。 蓝清和简灵对视一眼，二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 梁院长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给顾莘做了检查，又细细看了护士的记录，这才点头示意护士出去。 梁院长又转身听了听顾莘的心跳，皱眉说：“这两天必须密切观察，一有什么状况一定要马上告诉外面的护士们。” 佟慕妍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看着梁院长，幽幽问：“为什么，梁院长？” 梁院长皱眉回头：“什么为什么？顾莘现在的状况还很危险，但凡有什么变故当然要告诉护士，难道你希望顾莘出事吗？” 佟慕妍依旧直视着他：“您为什么要换花儿的头发？” 梁院长大约没想到佟慕妍问的竟然是这件事，他明显愣了下，直起身子顺势收起了听诊器。 佟慕妍毫不避讳看着他，又问：“因为韩先生吗？您不必惊讶，我让人打听过了，您和韩先生是老同学。” 梁院长终于承认说：“蓝清突然要求鉴定部门做匿名鉴定，当天顾莘来过医院，不难猜到他做的是什么鉴定，我的确去过鉴定室，但我只想知道事情真相。后来结果出来我也很惊讶，但是我没有动手脚，我只是把这个结果告诉了世豪。顾太太也有亲人，和想要保护的人，自然就该明白世豪的用意。况且，我和董事长有着几十年的交情，我也希望他不会受人蒙蔽。” 梁院长说的这些道理，佟慕妍都懂，但…… 她不可置信脱口说：“不可能，蓝主任说过，换骨髓不会改变头发的dna，如果不是您，结果怎么可能非亲生？” “你是说……孩子换过骨髓？”梁院长很是惊讶，他又叹了口气说，“怪不得后来血检的结果会是那样！其实最初检测头发的结果出来后，世豪就很生气，原本是要去顾家的，但我回来才知道，因为那天我去了鉴定室，鉴定人员中有个实习生，因为害怕而曾经弄丢了孩子的头发，据她说她的确把头发给捡了起来，但是并不确定是不是孩子的头发了，她怕实习完后不能录取，就没有说出来。所以我便怀疑鉴定结果，打电话制止了世豪找去顾家。幸运的是，没多久，董事长带着两个孩子来医院包扎伤口，我悄悄留下了孩子们的血液样本。” 记得徐佳人说过不知道韩世豪是怎么得到孩子们的dna去做鉴定的，原来是这样！ 梁院长继续说：“等董事长和顾莘醒来，如果顾太太想告诉他们，我不会有怨言。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因为这是关乎顾家的大事，我不针对谁，只是就事论事。” 梁院长出去了，佟慕妍却还呆呆站着。 从梁院长的角度出发，他的确是为了顾家好，可这中间接连的后果却不尽如人意。其实她还不是一样吗？瞒着顾莘，只是不想他伤心自责，却被郁芷言变成了伤害顾莘的利刃。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转身看着依旧昏迷的顾莘，在心里发誓，他们之间，再也没有秘密了。 ………… 郁芷言蜷缩在沙发上，从医院回来后，她已经喝了整整一瓶红酒了。 顾莘出了手术室后佟慕妍就来见了她，其实她心里应该清楚的，不管结果怎么样，顾莘暂时应该是没事了。 可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佟慕妍亲口说一句顾莘没事了，天知道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在外面等待的她心里到底有多担心？ 那么郁芷言，你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去气他？ 她在心里问着自己，突然自嘲笑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 临到头，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她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了，恍惚中，似乎看见顾莘笑着朝她走来的样子，她含笑朝他伸出手，他的笑容干净明亮，负于身后的手伸过来，将一封信放在她的掌心。他修长的手指置于轻薄唇边，轻声说：“嘘，可别告诉别人我又替二哥给你送信啊。” 二哥，又是他二哥！ 郁芷言发狂似的一甩手，只听见“砰”的一声，她手中的高脚杯撞到墙角，红色的液体溅洒了一地。 这时，躺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郁芷言喝得有些微醺，她摸索着接了起来：“喂？” “是我，发生了什么事？”韩向非一看见郁芷言的邮件就忙给她打电话了，她只说有重要的事，却没有点明。 郁芷言没想到会是韩向非的电话，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握紧了手机说：“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韩向非有些犹豫。 郁芷言突然哭着说：“你那么伟大能去救那么多陌生人，难道你就不能回来救顾莘吗？顾莘都快要死了，对，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现在连你也要来指责我吗？” 她吼完，快速掐断了电话，狠狠将手机往前掷去，将头埋在双腿间哭了起来。 墙角边，电话一个接着一个，郁芷言却再也没有接…… 第225章 可以独当一面了 夏商周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佟慕妍依旧坐在床边握着顾莘的手目不转睛看着，他悄声上前，说：“顾太太休息下吧，我在这里守着。” 佟慕妍这才发现有人进来了，她回头看他一眼，有些感动说：“没关系，我就是想陪着他，夏秘书看过爸吗？” 夏商周点头说：“老爷子那边很稳定，梁院长说只要等他醒来就是了，这两天您不必挂心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也会亲自过去探视的。集团和家里佳人会打理照顾好，您也不必挂心。” “那就好，谢谢你。”佟慕妍终于松了口气。 夏商周的目光落在顾莘的脸上，蓦地一笑，说：“顾总总说我拿着双份工资应该多干点活，也许我只是在等他醒来给我加工资呢。” 他的话，令佟慕妍不自觉一笑，她忍住哽咽说：“真的谢谢你的不离不弃。” 夏商周搬了椅子坐下，目光清明坚定：“今天我的不离不弃，全是昔日老爷子和顾总人品的累积。” 是的，老爷子是个很好的领导者，慈爱的父亲。 顾莘……顾莘虽然有时候说话刻薄，但他真的和老爷子很像很像。 佟慕妍低头，将他的手背紧贴着脸颊，深深凝望着他，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夏商周叹息着说：“顾总没有醒来，顾太太千万要休息好，不能倒下。” 佟慕妍看着顾莘笑：“放心吧，我知道。明天我会回一趟公司，麻烦夏秘书在医院照看他半天，让护士看着我不放心。” “放心。”夏商周应得很快。 佟慕妍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夏商周，问：“爸跟郁芷言签得那份可笑的合同，夏秘书知道吗？” 夏商周一愣，佟慕妍看着他眼底细微的变化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皱眉问：“爸为什么要这样纵容她？” 夏商周置于膝盖的手不自觉圈紧，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顾莘的脸，随即严肃说：“顾太太知道我对老爷子的忠诚，请不要逼我。” 佟慕妍侧脸，握紧顾莘的手，轻声说：“看来这件事顾莘也问过。” 夏商周连顾莘都没有告诉，自然不可能告诉她。 夏商周想了想，终于又说：“其实不是不能开除她，但当时合同中有约定，强行开除，必须把臻华医院50 ％的股份给她。其实……顾太太应该清楚，凭臻亿集团如今的实力，就算不要一个医院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夏商周虽然这样说，但佟慕妍听得出他很不甘心，她也很不甘心！ 她冷笑着说：“凭什么便宜她！既然不能开除她，我也希望她在医院的日子不好过，合同没规定她不能自己辞职吧？” 夏商周有些惊讶看着床边的人。 佟慕妍的话语略冷：“你出面明着告诉医院上下，拿出他们所有人的浑身解数，把郁芷言给我往死里整，谁逼她离开，重赏。” 郁芷言有句话说对了，她和顾莘还没有结婚，虽然顾家承认她的地位，但外人却未必。而夏商周在整个臻亿集团的身份地位，相信所有人心里都有数，这件事他出面是最合适的。 他点头：“我明白。” “还有。”佟慕妍的眼底沉下所有的愤恨，“把郁芷言现在住的公寓买下，让她滚。放话出去，谁租房卖房给她，哪个酒店让她入住，就是跟臻亿集团作对。” “是。” 夏商周应下，见佟慕妍转向顾莘的目光，骤然敛起所有的憎恨愤怒，倏然变成温柔沉静，夏商周忍不住微微笑了下，心中更是放心。 佟慕妍已经不是他初见时认识的那个需要顾莘保护的佟慕妍了，多年的磨练，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顾莘的身边有她，他很放心，他终于站了起来，悄然退出去。 ………… 第二天一大早，郁芷言就被外面不断响起的敲门声给吵醒了。昨晚酗酒的后遗症，令她此刻头痛得快要炸裂。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开了门，外面突然冲进来两个男人，还有房东和……夏商周！ 郁芷言一个激灵清醒了。 房东埋怨说：“不是说了换锁得告诉我一声吗？”她手中拿着钥匙，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夏商周，说，“夏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谈，你们谈。”她说着，急急忙忙逃了。 郁芷言皱眉说：“夏秘书什么意思？” 夏商周进门，面无表情说：“这房子顾太太买下了，请你马上搬出去。哦，合同你也不必拿出来，违约条款我都已经让律师看过了，赔偿金已经打到你的账上，如果你还想走法律程序，可以，臻亿集团整个法务部门，还有旗下的六个律师事务所一起等着你。” 夏商周说完，朝那两个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转身就开始打包东西。 郁芷言的脸色大变，夏商周把一切都说得那么清楚，完全不给她插话的机会，看来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凭她一个人，怎么走法律程序？ 她冷笑着看着夏商周，说：“她佟慕妍不就是仗着背后有靠山吗？她这样就算赢了又算得了什么本事？” 夏商周嗤笑说：“又不是比赛，哪来那么多规则，赢了就好。” “你！”郁芷言气得不行，她可以要挟老爷子，要挟顾莘，激怒佟慕妍，但是唯独对着夏商周，郁芷言突然失去了一切的筹码和手段，这个讨厌的男人对她而言简直就是bug一样的存在！ 夏商周带来的人动作很麻利，很快就把郁芷言的东西全部打包收拾好，丢出了门外。 顺带连着郁芷言也一起被推到外面。 她昨晚都没有卸妆，此刻脸上的妆容都花了，她试图要进去洗脸，夏商周反手关上门挡在了她的身前。 其中一个男人直接蹲下，三两下就把锁换了。 郁芷言终于忍不住指着夏商周的鼻子骂：“你……你不就是顾家的走狗吗！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夏商周不打算跟她废话，低头看了眼手表，站直了身体说：“时间不错，现在去医院正好是你上班的时间，还不会迟到。那么，医院见，郁主任。”他说完，径直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门徐徐关了，郁芷言气得狠狠踢了一脚边上的东西。 他们就这样打包放在这里了，叫她一个人怎么弄？！ 还有夏商周最后的那句“郁主任”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 佟慕妍等夏商周来了才收拾了东西去公司，她冷静处理完所有的文件，然后召开了会议，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这才出了会议室。 简灵站在她办公室外等她，佟慕妍收拾了东西和她一起下楼。 她顺口问：“专柜有事吗？”因为简灵基本会在工作室那，不会过来。 简灵担心拉住她的手，说：“听说你来公司了，我才急着来的。早知道我也学点什么管理了，关键时刻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佟慕妍一笑，说：“放心，公司有着多年经营的根基，不会有事的。你如果想帮我，这几天多去顾公馆帮我照顾孩子们。” “这不用你说。”简灵跟着佟慕妍出了商场，外面，看见陆衍的车停在广场上，简灵愣了下。 佟慕妍朝她说：“没事，你上去吧，我也正好有些话想对陆衍说。” 简灵迟疑了下，见陆衍已经朝她们走来，终于点头重新进了商场。佟慕妍直接朝他走去。 陆衍直言问：“我知道我妈过去做了一些事伤害了顾莘，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到底要怎么多才能让顾莘原谅她？” 佟慕妍仰起脸，木然说：“不可能的陆衍，就算她死了都不能。” 陆衍一噎，转在心头的赵琴如为了赎罪自杀的话，此刻看来也不必说了。他随即皱眉说：“今早我接了一个项目，顾莘没有出现，我以为他就算还没有原谅妈，至少是解气了一些。” 佟慕妍忍住心头的痛，嗤笑着说：“今天只是个例外，你就当给你们喘口气的时间，但是对万盛集团的报复我们不会停止。” 因为这是老爷子的心愿，也是顾莘所坚持的！ 陆衍一把拉住要走的佟慕妍，痛心皱眉问：“一定要这样吗？为什么大家不能相安无事？为什么连你也要无理地帮顾莘？” 佟慕妍似笑非笑回眸看着他，从容说：“一定会这样，而且我要告诉你，顾莘想做的，我会无条件支持他。顾莘要做的，我会无条件帮他去做。想必陆夫人当年把我送出国深造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吧？你不必觉得我恩将仇报，我只想送陆夫人一句话，这叫做因果循环。” “慕妍……”陆衍没有松手，“那么我们呢？难道我们也不能再做朋友了吗？” 佟慕妍没有挣扎，她望着面前的男人蓦地一笑，淡漠话语里夹杂一丝温柔：“你永远是我佟慕妍的朋友，这一切也与m.z无关，我不会伤害m.z，也不会伤害你。但是陆衍，希望你做好准备，有朝一日你代表万盛集团和我在商场上见面时，我们就是敌人。你别手下留情，因为我也不会。” 第226章 顾莘的事，与你无关 她一字一句说得那么清楚，把“敌人”二子也说得这样轻巧，陆衍的心还是痛了。 他喜欢了多年的人，爱着别人，如今他们却还要成为敌人…… 陆衍的脸色渐渐难看了，佟慕妍已经推开了他的手朝车子走去。陆衍呆呆站着，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他们的对话。 她说顾莘要做的，她会帮他做。 她说有朝一日他和她在商场上相见，他们就是敌人。 她说希望他别手下留情，因为她也不会。 难道今后他要面对的人不该是顾莘吗？可是为什么佟慕妍字里行间都是她自己，丝毫没有顾莘的影子？还有今早顾莘没有出现抢他的项目，佟慕妍说今天只是个例外…… 陆衍似乎想起什么，猛地抬头，佟慕妍面前的车是顾莘的车子，顾莘今天没有送她来上班？ 佟慕妍解锁才拉开了车门，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车门被陆衍从后面推住。他的声音略沉，脱口问她：“顾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明显看见佟慕妍拉着车门的手微微一颤。 陆衍的眉头皱得更深：“顾莘怎么了？” 佟慕妍终于松手，回头看着他：“他没事。” “慕妍，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吗？顾莘是不是生病了？”陆衍上前一步逼问她，“我妈说他小时候受过刺激，所以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但上次我在众盛医院见他，却觉得不像是心理疾病。”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微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说：“顾莘的事，与你无关。” 陆衍忍住心中愤怒：“怎么无关？你都已经知道了，他是我弟弟！” 她略一笑，坦然面对他的眼睛，说：“如果你拿他当弟弟，就听我一句话，不要把顾莘生病的事告诉陆夫人，因为顾莘不需要她所谓的担心和关怀。你该知道对顾莘最后的仁慈，就是让他和陆夫人，和你们陆家彻底划清关系。” 她的每个字都透着无边无际的绝情，如同一把沉重的榔头，一下一下敲打在陆衍的心口，他皱眉看着她上车，终于忍不住脱口问：“我能……去看看他吗？” 她摇下车窗，委婉拒绝说：“不用了，顾莘有人照顾，他很好。再见，陆衍。” 说完，她径直摇上车窗，踩了油门离去。 “慕妍……”陆衍本能跟着车子走了两步。 他心里明白这一句再见意味着什么，日后相见，他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陆衍徐徐握紧了拳头，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 郁芷言去了医院才知道，佟慕妍买下她租的房子不过只是报复她的开始。 梁院长把她叫去了办公室，告诉她已经升了王医生为科室主任，她被降职了不说，所有安排的好的治疗全部都撤了，她手中的病人都被分给了其他科室的医生。 在医院大半天，她什么都干不了。 上个厕所，还被人反锁在了厕所里。 回想着那时候为了骗顾莘上钩，她还曾这样假装被迫害过，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委屈地在马桶上坐了好久，听着外面的护士们说着各种各样编排她的话： “什么东西也敢跟顾总喜欢的女人宣战！” “就是，人家就算还不是顾太太，那也是堂堂正正的佟总！岂是她能比的？” “我就是想不通了，在医院里所有人都不给好脸色了，她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待下去呢？” …… 郁芷言咬着牙，心中冷冷地想，就算她辞职了，放眼整个桐城佟慕妍都不会让她顺利找到一份工作的。 恐怕就是沿街乞讨都会被驱赶吧！ 从前的她真是小看了佟慕妍，原来这个女人狠起来，丝毫不会比她差。 外面的声音没了，郁芷言明白，这一次顾莘不会来救她了，谁都不会来了。她深吸了口气站起来，把高跟鞋丢到外面，然后从厕所上面翻出去，却因为没抓住，直接摔了下来。 痛，她的脚踝…… 郁芷言的眼泪快流下来了，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丢出来的鞋子早就不翼而飞了。 那群心计婊！ 她扶着墙壁走了几步，脚踝痛得厉害，去了外科门诊，外面的护士拦住她，面无表情要她去挂了号再来排队。郁芷言回头一看，外面密密麻麻的人，这得排到什么时候？ 她心里更生气了，冷冷看着面前的护士说：“你认识我吗？” 护士丝毫不惧她，讥讽道：“看不出吗？就是认识你才这样。” “你！”郁芷言咬着牙。 护士笑一笑，突然转向等候区的病人们，说：“不好意思啊大家，这位呢是我们医院别的科室的医生，她现在想要就诊，但是不想排队，大家同意吗？” 等候区的人都是早早来取号排队等着治病的，自然都不同意： “我他妈都流血了也还得排队，她凭什么想插队！老子第一个不同意！” “就是，医生都能搞特殊吗？” 那些人个个义愤填膺地说着，护士转过身来，朝郁芷言摊了摊手。 郁芷言咬得嘴唇泛白，这些她所谓的同事们，都在整她。 她深吸了口气，原本想要出去药店买药，但此刻她的脚上连一双鞋子都没有，她咬着牙，只好一拐一拐走了。 长长的走道上，过路的人全都对她指指点点，郁芷言沉下怒意，尽量扬起头颅，一步步朝前走去。 却不想，迎面竟然看见了佟慕妍。 这里是门诊部，她怎么会在这里？找蓝清的吗？ 郁芷言心中还在想着，佟慕妍径直走到了她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略微一笑：“我正要去顾莘那里，顺便来门诊部走一圈，确定你过得不那么好，我就放心了。”她与她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她似乎又想起什么，回头说，“哦，差点忘了，你的鞋子好像在医院门口的垃圾桶里，不过好像垃圾车刚刚来过。” 郁芷言愤然看着她：“佟慕妍，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当然。”佟慕妍直视着她，轻笑着说，“锁厕所这种把戏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我只是让它更逼真而已，毕竟有剧本的电视剧怎么能比得上临场发挥的真人秀更加发人深思，你说呢？” “佟慕妍！”郁芷言惊叫一声，她发狠似的撤下了别在白大褂口袋里的笔，狠狠朝佟慕妍掷去。 笔撞到了佟慕妍的手臂，然后“吧嗒”掉在了地上，她低头看一眼，侧脸斜睨着身后之人，话语冰冷至极：“留下是你的选择，既然作出了选择，你就必须承担后果。忍受不了，趁早滚蛋！” “你！”郁芷言本能上前一步，却忘了自己扭伤了脚，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再看，眼前的人早已扬长而去，剩下她狼狈站在原地。 她压制着满腔愤怒，死死盯着佟慕妍的后背，她不会就这样认输的，反正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她早已无处可去，更不会离开医院！ 她强忍住痛回到了办公室，好在她在办公室还留着一双拖鞋。没想到临下班却下起了瓢泼大雨，还没到医院门口，她脚上的拖鞋就全湿了。 郁芷言只好先买了鞋子回去打算拿行李，却不想她所有的行李都被物业堆在了外面，此刻全都浸了水！ 这个时间，物业已经下班了，但郁芷言却知道，她就是去找他们都没有用。因为这肯定跟夏商周脱不了关系。 更没想到的是，她问遍了所有的酒店，都说客满！ 佟慕妍，她这是赶尽杀绝吗？ 郁芷言拖着箱子走到了路边，雨继续下着，她很委屈，连老天都在欺负她！脸上，泪水和雨水交织，她狠狠在脸上抹了一把，打车又回了医院，她就是睡办公室都不会让佟慕妍得逞的！ ………… 佟慕妍拧干了毛巾，细心给顾莘擦着手，外面，夏商周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低声说：“回办公室了，我看见她办公室的灯亮了。” 佟慕妍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下，她没有回头，面无表情说：“随她去，看她能坚持多久。” 夏商周点了点头，又说：“幸亏梁院长早就留了一手，顾总早已经等到了可移植的心脏，只是……” “只是什么？”佟慕妍回头看他一眼。 夏商周的神色黯然，垂下眼睑说：“只是需要顾总养好身体才能动手术。” 他大约是想起了当年没能撑到进手术室那天的顾芃了。 佟慕妍收回目光，转身把毛巾浸入清水中，随即捞出来一点点挤干，她坚定说：“顾莘会的。”她俯身，将手伸入病号服，小心擦拭他的身体，一面说，“集团的事务有佳人姐打理，万盛集团那边从明天开始，夏秘书跟进吧。” 夏商周应了，片刻，又问：“需要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 佟慕妍的黛眉微拧，随即，她笑一笑，说：“夏秘书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先做到什么程度吧。” “好的，顾太太。您早点休息。”夏商周出去了，悄悄带上了门。 ………… 佟慕妍低头依旧细心给顾莘擦着手，脸，正在她转身清洗毛巾的时候，突然一侧心电监护仪上“滴滴”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刺耳的一声长音：滴—— 她猛地回头，骤然看见心电监护仪的显示屏上全部成了平行直线！ “顾莘！”佟慕妍的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丢下了毛巾扑向床上之人…… 第227章 咱叫爸爸 “顾莘！”佟慕妍惊叫着醒来，外面阳光明媚，连着病房里都笼着一层暖意，而顾莘此刻正好端端地躺在病床上，眉目安宁，呼吸轻弱，一旁的心电监护仪正均匀有规律地发出“滴滴”声。 原来是只是个梦！ 可佟慕妍却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护士们正在给顾莘换点滴，突然听见佟慕妍的惊叫都吃惊回头看去，从沙发上冲过来的那个人，头发凌乱，明明眼底闪动着泪光，在来到顾莘床边时，嘴角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佟慕妍也不顾病房中还有外人在，俯身抱住了顾莘，撒娇着说：“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身体，拉住他的手背吻了吻。 护士们都知道她和顾莘感情至深，忙完后全都悄悄退了出去。 佟慕妍干脆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 顾莘从手术室出来后，她似乎越来越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顾莘平安。 而现在的佟慕妍却觉得，从前的遮遮掩掩其实都没有必要，爱就说出来，在乎就做出来，没什么好丢脸的。 佟慕妍想，也许现在的她才能真正了解当年简灵得知有护士送蓝清蛋糕时为什么要满医院送蛋糕宣誓主权的心情了。 因为此刻的她，也一样。 她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顾莘是她的男人！ ………… 陆星晴从电梯出来就感觉到整个格子间的气氛都诡异得不行，她拉住一个熟悉的姐姐问过才知道，陆正元开会的时候大发雷霆，如今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陆星晴知道陆正元突然发火，不外乎是外面节节败退的业务问题。 陆星晴是在总部的天台找到的陆衍，他独自站在栏杆处，一言不发看着远处。 “哥。”她悄悄走上前，伸手拉了拉陆衍的衣服。 他回过神来，勉强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陆星晴将手上的保温瓶拎起来晃了晃，说：“知道这些天你和爸爸工作辛苦，给你们熬了汤，爸爸的已经放在他办公室了，听丽姐说看见你上来，所以我来看看，你果然在这里。先喝汤吧。” 她打开，双手捧住递给他。 陆衍笑着接过，喝了口，又听陆星晴说：“外面报道满天飞的，我知道现在集团很困难，但是你别生气，顾莘那样做会遭天谴的！” 陆衍的俊眉微拧：“这些话别在妈面前说。” “我知道。”陆星晴低头踢了踢墙角，“没说这些，也交代了护士们不要提，她病房的电视机被我拔了一根线，让护士骗她说医院病房所有的电视机都出了问题，修的师傅得一台台地修，妈倒是也没多问，反正她本来也不爱看电视。” 陆衍有些欣慰，这些年陆星晴的确长大许多。 他又低头喝着汤，夸她说：“你跟阿姨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谁娶了你，可有口福了！” 陆星晴抬起头，看着他温暖的笑，有些不快说：“勉强就别笑了，我知道你和爸爸一样心情不好，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躲这儿来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有心事的时候会一个人躲起来，其实你可以跟我说的，这些年我也能自己独立工作了，你看得到的，我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了。” 陆衍握着保温瓶的手指略微收紧了些，集团的事务他的确很忧心，但还有一件事更让他担心。 一周的时间，顾莘从没有出现过，一直都是夏商周在处理对外业务。 他悄悄打听过，顾莘连臻亿大厦都没有去过，听宋宇说是老爷子病情有变，顾莘和佟慕妍都在医院照顾老爷子。 但陆衍却知道不是！ 顾莘他究竟病得多严重？ 他是真的很担心。 “好啦，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会逼你的。可你也别这副脸色了，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就算顾莘真的把事情做绝了，就算集团最后真的保不住，但至少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这是顾莘再嫉妒都不可能得到的！”陆星晴咬咬牙说，她不自觉伸手握住陆衍的手。 陆衍猛然回过神来，手中的保温瓶没有握住，“嘭”的摔在了地上，没喝完的汤也洒了一地。 陆星晴惊叫着避开，皱眉问：“怎么了哥，你想什么呢？” “没……”陆衍皱眉蹲下身打算收拾，陆星晴却推开他的手说：“还是我来吧。”她把保温瓶捡起来，盖上盖子，叹息说，“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回办公室休息下吧。” 她挽着陆衍的手往回走，陆衍侧脸看着她，突然说：“我们的身世爸不知道，但你得记住，顾莘也是你哥哥，以后有些话不要乱说。” 陆星晴很是不快，抬头打算反驳，但看见陆衍一脸严肃的说：“顾莘要是出什么事，最伤心的是妈，你希望妈伤心难过吗？”陆星晴一噎，终究咬着牙没有再说话。 ………… 这几天，佟慕妍总是出现幻觉顾莘醒来，有时候她在洗手间都会跑出来看一眼，有时候她出去吃饭吃到一半也会回来看一眼。 此刻她正半躺在沙发上，似乎又看见顾莘醒了。 他侧脸看着她，墨色瞳眸里藏匿着一丝心疼一丝高兴。 她干脆托着腮含笑望着他，大约因为疲惫，她看见他的眼睛微微闭了几秒钟，但很快又睁开，亦是含笑看着她。 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鼻子有些酸，她强忍住不许眼泪掉下来，觉得这个梦这样美好，她太喜欢了。 她多么想过去抱抱他，可又怕一动，梦就醒了。 外面传来急切脚步声，紧接着病房门被人推开，夏商周大步进来看见佟慕妍躺在沙发上瞪大了眼睛看着病床那边，他忍不住叫她：“顾太太？” 佟慕妍一个激灵回神，见夏商周皱着眉站在面前看着自己，她喃喃说：“夏秘书？” “是我。”夏商周点着头说，“今天白天我在拍卖会上见到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佟慕妍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重新看着病床上，揉了揉眼睛，不是梦！ 顾莘真的醒了！ 佟慕妍哪里还顾得上夏商周在说什么，来不及穿拖鞋就赤脚跑了过去：“顾莘，你终于醒了！” 夏商周吃惊回头看向病床，见顾莘真的睁开眼睛，他忙转身走过去。 佟慕妍扑到床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他的目光始终都看着她，一手无力抬起来，试图取下氧气面罩。 佟慕妍忙说：“你别动，我来。” 她帮他取下面罩，他望着她，虚弱说了句“对不起”。 佟慕妍再忍不住，眼泪终于决堤了，她拉着他的手贴着脸颊，摇头说：“不要和我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花儿顺儿都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顾莘含笑点了点头，其实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佟慕妍在他床边说了无数遍，他都听到了。 佟慕妍感觉到他在努力反握住她的手，她俯身靠近了些，听他嘘声说：“我知道，是我让你担心了，所以对不起。” 她拼命摇着头：“没有，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来，我就知道！” 他终于又笑了，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轻笑着：“别哭，像刚才那样，你笑得好美。” 佟慕妍用力擦了擦眼泪。 夏商周似乎才反应过来，忙说；“我去请梁院长过来！” 他说着要走。 “夏秘书。”顾莘叫住了他，他的目光又看向佟慕妍，徐徐说，“我不要见梁院长，我要见孩子们。” 佟慕妍点头说：“你刚醒来还很虚弱，休息一晚，明天我让……” “今天，现在，我想见他们。”他用力握着她的手执拗说。 佟慕妍无奈，只好回头朝夏商周点了点头，夏商周终于出去了，顾莘侧脸看着佟慕妍时，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见了沙发上边的拖鞋。 他蹙眉：“怎么不穿鞋？赤脚吗？”他撑着身体试图想要看佟慕妍的脚。 她忙按住他，急着说：“你躺着别动，我只是忘了。”她转身穿了拖鞋过来。 他拉着她的手，心疼说：“慕妍，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懂得心疼自己。” 她哽咽俯身抱住他，霸道说：“所以你要好起来，这世上再没有人像你这样疼我了。” 他笑：“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一直都知道！” 他笑得很是得意，抬手轻抚她的脸：“你瘦了。” 她握住他的手，忍住眼泪笑：“要给你面镜子照一照吗？还说我瘦！” 他又笑了，那么暖那么舒心。 ………… 夏商周把两个小家伙接来的时候，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顾一桐，徐佳人因为晚上要见个重要的合伙人所以并不在家。 顾一桐冲进病房就哭了，抱着顾莘边哭边说：“出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可以瞒着我？小叔你现在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顾莘轻缓笑着：“都被你压得喘不过气了，你说怎么好？” 顾一桐吓得立马爬了起来，却见床上的人看着自己在笑，她嗔怒说：“你又骗我！小婶，你看他！” 佟慕妍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之前也是怕你担心。” 夏商周牵着两个小家伙进来，小家伙们立马叽叽喳喳抱住了佟慕妍，顾莘本能略撑起了身体，佟慕妍忙上前扶住他，他看孩子们的目光带着笑，温柔得快要将人融化。 浅见走到了床边，环顾看了看，目光落在顾莘扎着针的手背，小脸皱了起来，抬头轻声问：“叔叔也生病了吗？花儿小时候也生病了。”她说着，肉乎乎的小手拉住了顾莘的大手。 片刻，她又抬头冲着他甜甜的笑：“不过没关系，妈妈说打了针就好了！呼呼就不疼了！”她说着，凑近了，小心在扎针的地方吹了吹。 他低头望着她，听孩子说小时候生病的话，看着她此刻懂事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他朝她伸手：“小花儿，让叔叔抱抱。” 浅见看了佟慕妍一眼，见她点了头，她有些笨拙地试图爬上床，夏商周快步上前托了她一把，她爬到床上，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将小脸靠在他的胸口，小声笑着说：“花儿的手不够长，抱不住叔叔呢。” 顾莘宠溺地笑，随即将女儿圈在怀中：“没关系，叔叔抱着你。” 佟慕妍红着眼睛，哽咽说：“花儿，以后不叫叔叔了，咱叫爸爸。” 第228章 我不会离开你 “嗯，爸爸？”浅见惊讶回头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点点头，转向稀闻：“顺儿，叫爸爸。” “为什么？”稀闻睁大了眼睛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蹲下身，平视看着孩子说：“因为他就是你们的爸爸。” 浅见皱眉问：“那为什么之前让我们叫叔叔呢？” “因为……”佟慕妍无奈笑着说，“因为之前妈妈生爸爸的气，所以为了惩罚他才不准你们叫爸爸。” 稀闻的眼珠子一溜，恍然大悟转向顾莘，说：“哦，所以你住院是因为惹我妈妈生气，被她打的吗？” 顾莘一愣。 佟慕妍忙拉住他，低声呵斥道：“小孩子胡说什么？” “才没有胡说！”稀闻转身扑到顾莘床边，像是告状，又满是同情看着顾莘，“以前姐姐也被妈妈打了屁股进医院了，也是这样摆着很多机器还要打针！妈妈说，如果我不乖，也要把我揍进医院！”他说着，伸出小手，在顾莘身上轻轻拍了拍，颇有种安慰的样子。 哭红了眼睛的顾一桐都忍不住笑了，向来冷着脸的夏商周也哧的笑出声来。 佟慕妍窘迫走到顾莘身边，小声说：“那时候因为花儿的病忙得焦头烂额，怕不能兼顾才撒谎骗他的。” 顾莘自然明白，他空出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过去的辛苦他再心疼也没有办法陪着她一起度过，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起来，陪着她，给她一个幸福的余生。 浅见抬头摸着顾莘的脸，突然眯着眼睛叫了声“爸爸”，孩子的声音软糯，就像在顾莘心头落了一颗棉花糖，那么柔软那么甜蜜…… 他的喉头一紧，抱紧她小小的身子：“小花儿再叫一声。” “爸爸！”她笑着，脆生生地叫。 “哎。”顾莘应了，抱住她亲了又亲，浅见看着他手背上的针头，乖巧得没有乱动。顾莘又将目光看向床边的稀闻，孩子的两只乌亮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那你回家后还会给我们烧红烧肉吗？” 顾莘笑着：“那取决于你怎么叫我。” 稀闻想了想，终于说：“那好吧，爸爸。” “嗯……有点勉强，我觉得红烧肉会烧焦。”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稀闻一下子跳上病床，直接扑在顾莘身上，佟慕妍吓了一跳，却见顾莘摇了摇头。稀闻俯身在他耳朵边上，悄悄说，“其实我早就知道妈妈和灵儿妈妈不是一对了！” “你怎么知道？”顾莘好笑问他。 他有些得意，仍是贴着他的耳朵说：“因为她们根本没有睡在一张床上！我听人家说，这样根本生不出小朋友的！” 顾莘皱眉，这小子……才多大！ 不过，他真以为那些两个爸爸两个妈妈都是自己生的孩子吗？ 想到此，他又忍不住笑了。 外面，梁院长来了，佟慕妍看了眼抱着两个孩子笑得幸福的顾莘，想了想，转身出去了，夏商周忙跟了出去。 梁院长见他们出来的时候反手关上了门，皱眉说：“醒了怎么不来通知我？” 佟慕妍忙说：“您再稍微等等，一会儿送孩子们走后再进去，顾莘他……他很想和孩子们说话。” 梁院长看得出有些不快，但透过玻璃看着病房里的顾莘，最终还是什么也不说去客厅沙发上坐下了。 佟慕妍松了口气，转身正要入内，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夏秘书之前进去的时候想和我说什么？” 夏商周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低声说：“今天拍卖会结束后，陆衍私下问我……顾总的情况，您跟他提了？” 佟慕妍立马摇头：“我什么也没说，你不会说了吧？” 夏商周严肃道：“没有。” 佟慕妍松了口气，夏商周又说：“看得出，陆衍的确是担心顾总。” 佟慕妍背过身去，片刻，才有说：“对陆衍守口如瓶，对万盛也别手下留情。”语毕，她径直开门进去。 “花儿，顺儿，你们……” “嘘——”浅见回过头，胖胖的手指置于唇边示意佟慕妍轻一点，她又指指顾莘，“爸爸睡了。” 佟慕妍忙闭紧嘴巴，放轻了脚步。 顾一桐走到她面前，小声说：“我看他是太累了，不如我先带孩子们回去，明天再来？” 佟慕妍点点头，却说：“明天别带他们来了，顾莘需要静养，等过几天吧。” 顾一桐应了，招呼着两个小家伙下床，又挤眉弄眼示意他们轻一点。稀闻利落爬了下来，浅见吃力撑在床边，小短腿踮啊踮，就是沾不着地。 佟慕妍好笑上前抱她下床：“好了，爸爸要休息了，你们乖乖跟姐姐回去，要听姐姐和大伯母的话，知道吗？” 浅见点了头，小跑着上前拉住顾一桐的手。 稀闻却走到佟慕妍身边，拉拉她的衣角，佟慕妍蹲下，皱眉问：“怎么了？” 稀闻看一眼顾莘，皱眉问：“妈妈，要是爷爷回来知道你把爸爸揍进医院了，会不会也要揍你？” 呃—— 稀闻又说：“所以说，以后下手轻一点，要不，妈妈你别打人了，别打爸爸，我做错事也别打我了，好吗？” 佟慕妍算是听出来了，这个臭小子，最重要的是最后那句话吧？ 顾一桐听的哭笑不得，过来牵着他的手说：“快走吧，不然你妈妈真的会打人哦。” 稀闻的眸子一紧，忙拉着顾一桐往外走去。浅见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顾莘，然后朝佟慕妍挥挥手。 佟慕妍含笑给了她一个飞吻。 很快，梁院长进来了，检查完，终于松了口气：“情况还不错，但这段时间必须静养，绝对静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别拿来烦他，集团的事也不行。” 佟慕妍点头，又忍不住问他：“养好身体，手术一定可以成功的是吗？” 梁院长皱眉一愣，似是有些嗔怒，说：“他再乱来，连动手术的机会都没有！” 佟慕妍自然明白梁院长生气的同时，其实是在担心，他和老爷子交情匪浅，自然也不希望看到老爷子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了。 梁院长走后，她在床前守到了半夜，终于抵不住睡意去沙发上睡了。 后来，小护士进来给顾莘拔针时，顾莘突然醒了。 小护士倏地一惊，手一抖，顾莘手背直接冒了血珠出来。她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把酒精棉当成止血棉给按上了。 咝—— 顾莘蹙眉缩了手，小护士这才反应过来，忙又找了止血棉换了，低着头带着哭腔：“对不起顾总，我不是故意的！” 顾莘摇了摇头，小护士收拾了东西就要逃。 “等等。”他叫住了她。 “顾总还有什么事？”小护士转过身来，看得出吓得腿脚都在发抖。 顾莘无奈扶额说：“我是豺狼虎豹吗？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对你动手，吃亏的也未必会是你，你到底在怕什么？” 小护士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莘又说：“我这也就算了，董事长那也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话，我就让梁院长把你调走。” “别别。”小护士害怕极了，“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吧，我以后一定会镇定的！” 顾莘轻笑着支起身体：“过来扶我。” 小护士一抬头：“啊？您要上厕所吗？” 顾莘清弱俊秀的脸庞笼着一抹尴尬，他只是想换个地方睡而已！ ………… 佟慕妍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胸口似乎压着什么东西，她猛地惊醒，发现天已经亮了。侧脸，见顾莘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在了她的身边。 “顾……” 见他依然熟睡着，她没忍心叫醒他，下意识侧身轻轻拥住他的身体。 身下的沙发虽然说是沙发，但其实是定制的沙发式床榻，但也就只能睡一个人而已，比起他的病床来说简直太小了。因为是特级病房，他的病床和家中床的规格是一样的，佟慕妍忍不住看了一眼。 “我也想让你睡那去，可惜现在抱不动你，所以只好我过来了。” 顾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温柔的话语，磨的她的耳朵麻麻的。 她回头，小巧的鼻尖撞到了他高挺的鼻梁，她下意识往后仰，小半侧身体已经快要掉下去了，他伸手托住了她的头，轻笑说：“逃什么？护士怕我，你也怕我吗？” 佟慕妍回过神来，低头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拥住他，跟着笑：“你又欺负人家小护士吗？” 他笑一笑：“别胡说，这辈子我只欺负你。” 佟慕妍心中很暖，片刻，扶着他坐起来：“去床上休息，以后不能这样胡闹，梁院长说了，这次你必须谨遵医嘱好好养着！” 她的口气有些重，一脸的严肃。 顾莘抚着胸口说：“对病人不能温柔点吗？” 佟慕妍瞪着他，小心扶他过去床上，听他松了口气说：“幸好我爸还没醒，否则我估摸着会被他绑在床上。” “还说笑！”她俯身给他垫上枕头靠着，仔细凝视着他，“好些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莘悄然握紧了她的手，敛起了笑，说：“找时间带孩子们做个检查，我让梁院长把他们排上器官移植的名单。” 佟慕妍吃惊说：“顾莘，孩子们……” “如果没有我这样的病最好，但是……”他顿了下，目光坚定说，“我不会让你失去他们，绝对不会！” “我也不能失去你！”她俯身抱住他。 他伸手圈着她，下颚轻靠在她的肩膀上，舒了口气说：“我不会离开你的。” ………… 陆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心不下，原本打算来医院找蓝清问问顾莘的事，却没想到在楼梯拐角处严严实实撞上了匆匆跑来的人，来人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是你？”陆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郁芷言！ 第229章 顾莘的初恋 郁芷言在食堂被人泼了一身的汤汁，她是一路匆匆小跑着要去换衣服的，没想到在拐角撞到了陆衍。 她爬起来，陆衍自然注意到了她胸前的一大滩油渍，他皱了眉。 郁芷言站直了身体，深吸了口气要走。 “等等！”陆衍伸手拦住了她，既然佟慕妍和顾莘已经重新和好在一起了，那么这个女人怎么还会在这里？顾莘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郁芷言被突然拦住，也不等陆衍再开口问，她就冷冷地说：“如果你是来找佟慕妍的，那你走错地方了，她不在这里。请你让开！” 郁芷言推开了陆衍的手要走，陆衍沉声问：“是顾莘让你留下的？” 郁芷言吃惊回头看他一眼，不明白他这一句话什么意思，陆衍迈步上前正要再问，前面突然传来蓝清的声音：“陆衍？”蓝清原本不会往这里来，他是在路上听到有路过的护士说看见有个男的来找郁芷言，他觉得奇怪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陆衍！ 蓝清的心底有种不好的感觉，毕竟陆衍和佟慕妍关系匪浅，以为郁芷言又要拉着陆衍搞什么事情出来，忙快步朝他们走去。 陆衍转向蓝清的时候，郁芷言已经趁机快步离开了。 “哎……”陆衍回头时已经拦不住她。 蓝清疾步过去，不快问：“你来找她干什么？” 陆衍微微惊讶看了郁芷言离去的方向一眼，随即看着蓝清说：“我来找你。” “啊？”蓝清这下一脸懵了，清了清嗓子说，“找我干……什么？” 陆衍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问：“顾莘到底得了什么病？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蓝清的瞳孔微缩，他下意识瞥了眼周围，随即说：“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在蓝清看来，陆衍是顾莘的情敌，他突然来问顾莘的病情，这是想等顾莘病重趁虚而入吗？ 陆衍拦住要走的蓝清，叹了口气说：“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担心他。” “担心他？”蓝清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生气说，“你要是真的担心他，那就离得佟慕妍远远的，最好不要出现在任何与顾家有关的地方，别想着趁虚而入！” 陆衍的眉宇拧得更深了，凝视着面前的人，脱口问：“所以顾莘真的病了？” 蓝清怔忡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这大嘴巴！ 蓝清下意识走到了静僻的地方，回头看着陆衍说：“我警告你，现在集团有徐副总，你就算到处散播顾莘生病的消息都不会对臻亿集团造成什么影响的！” 陆衍皱眉，在他们眼里，他就是这样的人？ 蓝清又说：“顾莘不是什么大病，很快会好起来的，如果你只是想要打听这个，那我已经告诉你了，不送。” 他说着就要走，陆衍终于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 蓝清听了哧的一笑，他本能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斜斜照在陆衍的侧脸，他的脸上分明是释然的样子，蓝清略微一愣，觉得这样的陆衍和顾莘又有了几分相似。 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陆衍的时候，在顾莘长乐路家里楼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那应该是陆衍。 蓝清徐徐回头，脑中电光闪石的一瞬，蓦地浮现出顾莘要他匿名做亲缘鉴定的情形，他问是谁，顾莘没有回答。 难道是…… 蓝清不自觉将拳头一握，回想着顾莘和赵琴如的关系，还有顾莘突然疯狂报复万盛集团的时间……可不就是在他拿走鉴定报告之后吗？ 他的脚步猛的一滞，那个鉴定报告是陆衍？所以这才是顾莘报复的原因？刹那间，仿佛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陆衍见他停下了脚步，开口又问：“但是郁芷言为什么还在医院？难道顾莘和慕妍在一起后，还放不下初恋吗？” 蓝清的步子一顿，他不可置信回头看着陆衍，几秒钟后，才讥讽问：“你说郁芷言是顾莘的初恋？哪个神经病告诉你的？” 陆衍一愣，蓝清重新转身朝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严肃说：“郁芷言是顾莘二哥的女朋友，顾莘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抢亲哥哥的女人！” 之前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试一试就知道了！ 果然，陆衍听到这句话脸色变了，蓝清的这句话，明显就是在含沙射影地警告他！如果他是顾莘的亲哥哥，也不该去抢弟弟的女人！ 不过…… “你说郁芷言是顾若的女朋友？怎么会……”陆衍仿佛有些不确定，“那我看到顾莘给她递情书是……” 蓝清冷笑说：“你有病吧？当然是帮他二哥递的！因为当时老爷子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顾莘这么做都是为了帮他二哥！”这一切其实蓝清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陆衍终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真相是这样吗？是他一直误会顾莘吗？ 蓝清继续说：“你得明白，顾莘心里从头到尾只有佟慕妍一个人，他和我们不一样，专情着呢。” 陆衍算是听出来了，蓝清字里行间都在警告他不要再插足顾莘和佟慕妍之间，他本来也没有这样的意思了。不过得知顾莘的病无大碍，他也就放心了。 蓝清倒是觉得奇怪了，他这样讽刺他，陆衍不该气得跳脚骂？他却并没有。 陆衍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了。 这下，换蓝清忍不住说：“就这样走了？” 陆衍回头，无奈一笑：“蓝主任还能帮我见到顾莘吗？” 蓝清的眸子一撑，他要是带陆衍去顾莘病房，估计他明天也有郁芷言在医院的这种待遇了吧？ 陆衍走出门诊部大楼就在门口看到了郁芷言，她已经换了衣服了，见他出来，她嗤笑说：“没从蓝主任那问到佟慕妍的下落？”她伸手一直，“在那栋别墅，医院的特级病房，至于需要怎么进去，我也帮不了你。” 陆衍原本还有些同情这个女人，不过在得知了真相后，觉得郁芷言简直不可理喻。究竟什么样的人，在爱过哥哥后，转身又能去勾引弟弟？ 陆衍什么话也不说，直接从郁芷言面前走过了。 郁芷言奇怪皱眉，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说：“现在不动手，难道你是想等顾莘不在了以后享渔翁之利吗！” 陆衍的心蓦地一震，她的话什么意思？ 蓝清不是说顾莘的病无大碍吗？ 他迟疑了两秒，转身飞快朝特级病房走去了。 郁芷言的嘴角一勾，就该这样，既然喜欢，又怎么忍得住？ ………… 护士退出顾莘的病房时，顺带关上了门，她转身就羡慕地捧着脸说：“怎么办，看着顾总和顾太太，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另一个护士忙说：“真的！每次听到顾总对顾太太说话我都快酥死了！” 几个护士说着，争前恐后过去贴在病房门外，通过玻璃看着里面。 顾莘挑开佟慕妍耳边的长发时就看见了门口那一张张贴着玻璃显得有些可笑的脸，他忍不住就笑了。 “怎么了？”佟慕妍想要抬头，却被顾莘按住了。 他轻声说：“别动，没完呢。”他说着，继续低头给她掏耳朵。 她听话趴在他身上，他的动作很轻柔，很舒服，她干脆闭上眼睛享受着。 顾莘突然说：“等过几天梁院长撤了我的禁足令，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佟慕妍轻笑说：“嗯，等你动完手术马上去。” “手术前就领。” 佟慕妍有些惊讶睁开眼睛看他一眼，见他一脸坚定，她随即又重新闭上眼睛，笑着说：“好啊，我以为是你怕手术前跟我领证呢。” 他的笑容温柔，清浅说：“谁都知道四年前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礼，如今你又这样每日每夜陪着我照顾我，我只怕我要是出了意外，不能给你留个名份。” “顾莘！哎呦……”佟慕妍气得跳了起来，随即捂着耳朵皱了眉。 顾莘忙丢了棉签捧住她的头，急着问：“怎么样？谁让你乱动的！我看看。” 佟慕妍生气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身对着顾莘。 “慕妍，慕妍！”无论顾莘怎么叫她，她都不应。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好笑看着她，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 终于，佟慕妍忍不住了，捂着耳朵说：“别叫了，聋了！” 他的薄唇微扬，含笑望着她说：“你再不过来，那我过来了。” 佟慕妍站着不动，果真听见身后之人下床的声音，她忙转过身，他已经微笑朝她走来。佟慕妍生气扶住他：“回去躺好！” 他握住她的手臂，笑着说：“没事，陪我走走，我也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进行一下光合作用。” 她没好气说：“你当你是花吗？” “才不是，我宝贝女儿才是花儿。”他眯着眼睛笑，话语轻弱，精神却很好。 佟慕妍无奈，只好转身推开了落地窗，病房外的阳台很大，摆着整套桌椅，护士们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虽然已经是春末，但花儿还是开得很灿烂。 顾莘低头，见佟慕妍依然板着脸，他好脾气叫她，她也不笑。他捂着胸口说：“你再不消气，我真是又要急病了。” 她回头瞪他：“你试一个看看，我马上带孩子们去法国，再也不回来了！” “这么狠心……慕妍，我很痛……”他假装按着胸口，脸上仍有笑，倾身就压在她的身上，佟慕妍本能撑住他的身体，他浅笑着抱住了她，低头埋在她的颈项，“就这样抱着我，哪里都不疼了。嗯，还有慕妍，你身上好香，我好喜欢。” 佟慕妍气得笑了，抱着不松手，损他说：“你身上一点不好闻，都是药水味道！” 他笑了，她亦是。 ………… 下面，陆衍远远站着看着那阳台上的二人，虽然距离很远，他看不清他们的脸色，但顾莘下意识的动作他却看见了。 他突然想起了顾莘两个哥哥的死因…… 陆衍的脸色渐渐地变了。 第230章 还有我 韩世豪已经喝了半杯茶了，见徐佳人又亲自来倒茶，他伸手拦住说：“不必倒了，我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徐佳人缩回了手，把水壶放下说：“顾莘的事，是桐桐告诉您的吧？” 韩世豪生气说：“如果不是桐桐告诉我，你还真的打算瞒着我？” 徐佳人不说话。 韩世豪气愤说：“既然现在他生病住院，你直接召开股东大会，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事！” 徐佳人吃惊说：“舅舅，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韩世豪冷哼道：“顾莘多久没来上班了？还有，你不说我也知道，在这之前他就沉迷对付万盛集团，集团的事务都是你在打理吧？他对臻亿集团还没有你上心！如果股东们知道顾莘现在的情况，我敢说，他们都会支持你的！你的能力所有人有目共睹，为什么要替他人做嫁衣？” “舅舅……” “如果他像姐夫一样一直只能住在医院里，你还要这样做个代理总裁到什么时候？”韩世豪凝视着她，“你一直这样软弱，就不会替桐桐想一想吗？” 夏商周来徐佳人办公室的时候，她的秘书说韩世豪在里面，夏商周皱眉片刻，见办公室里的百叶帘拉着，他看不见里面的一切。 秘书忙问：“要我进去跟副总说一声吗？” 夏商周迟疑了下，摇头说：“不必，我等下再来。” 夏商周正要走，就听见里面韩世豪的声音有些高，虽然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明显很激动，夏商周思忖片刻，直接过去敲门进去了。 韩世豪还想要说话，但见夏商周突然闯进来，他一怔，把嘴边的话都咽下去了。 夏商周看着徐佳人说：“对不起副总，有份合同特别紧急，需要您马上过目签字。”他又看向韩世豪，“韩先生的事如果不是很急，请您等一等吧。” 韩世豪的脸色难看，他站起来，看着徐佳人说：“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 “舅舅慢走。”徐佳人跟着站了起来。 夏商周侧身让韩世豪出去，随即他关上门回头：“什么事？” 听他这样问，徐佳人就明白什么紧急合同不过是夏商周的托词，她无奈说：“他要我趁顾莘生病住院夺权。” 夏商周微微皱眉，倒是没有多惊讶，自顾芃顾若走后，韩家的人对顾莘的感觉简直一言难尽，毕竟他也是老爷子的血脉，而且是唯一的血脉了。不过现在顾一桐长大了，韩家的人维护自己人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上前，把手中的文件一放，说：“虽然没有多紧急，也是要你签字的。” 徐佳人上前翻开过目，一面问：“顾莘好些了吧？我这几天太忙，都没能去看他。” 夏商周点头说：“放心吧，顾太太照顾得很细心。顾总已经慢慢恢复了，梁院长说，再过几天就能手术了。” 徐佳人握着笔的手蓦地一颤。 夏商周忙说：“你不必害怕，梁院长是业界权威，顾总会没事的。” 徐佳人勉强一笑，签完字，将文件递给他，抬头看着他，说：“你就不怕我真的趁顾莘不在夺权吗？” 夏商周握住文件，笑着说：“你还需要抢吗？一句话而已，顾总就会让给你。” 徐佳人的眼眶有些红，夏商周朝她一笑，转身出去。 她忍不住站起来，叫他：“商周……” 他放下要开门的手，回头看他：“怎么了？” 徐佳人有些哽咽，片刻，又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说，谢谢你。” 夏商周笑了笑，认真说：“放心吧，虽然顾总和老爷子都不在，但有什么事，还有我。” 夏商周出去了，徐佳人深吸了口气，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最困难的时刻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 傍晚因为临时有个会，夏商周下班时天已经黑了，他伸手才要拉开车门，听得后面有人叫他“夏秘书”。 夏商周本能回头，昏暗月色下，一人背着厚重的行囊迈步朝他走来，他的身后，站着另外一个人，夏商周看一眼，脸色有些沉。 ………… 佟慕妍下午就接到了两个小家伙的电话，吵着要来医院看顾莘，她只好等夏商周来了医院才去顾公馆哄两个小家伙。 她一进门，两个小家伙就从沙发上蹦下来，一边一个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要把她往外拉着走，说要去医院。 佟慕妍无奈站住步子，他们倒是有些力气，但终究还是扭不过佟慕妍。 她拧着眉头说：“不是说了要听姐姐的话吗？你们看看都几点了？爸爸睡觉了，不许再去打扰他。” 浅见委屈说：“可之前天都还亮着，爸爸肯定还没有睡的！” 稀闻也附和着说：“真的，桐桐姐姐回家的时候天还亮着！” “所以，现在是桐桐姐姐的错吗？”佟慕妍收起了笑容，严肃看着他们。 两个小家伙悄然对视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佟慕妍很少用这种无笑的脸色对着他们，一旦这样，他们就不敢撒娇耍赖皮了。 佟慕妍蹲下身，拉着他们的小手，认真说：“如果你们表现好的话，过两天妈妈亲自来接你们去看爸爸，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忙狠狠地点头。 佟慕妍指了指手表，他们立马明白过来，手拉着手，转身就跑楼上跑去。两个保姆跟着上楼了。 佟慕妍站起来，松了口气，她转身，顾一桐朝她走去，一脸纠结说：“对不起啊，小婶。” 佟慕妍笑着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在看着他们，他们有时候皮起来真的很让人头疼，如果不听话，你就教训他们。” 顾一桐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她叹了口气，“我舅舅打电话给我，我不小心说漏嘴了，白天他去集团找过我妈，现在又把我妈叫出去了教育了。” 佟慕妍有些吃惊，怪不得都没看见徐佳人。 顾一桐忙又说：“不过你别担心，我妈不会听舅舅的话的！” 原本在听到韩世豪的时候，佟慕妍心中是很抵触的，不过看见顾一桐紧张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了，拉她在沙发上坐下说：“我知道韩先生是为了你和佳人姐好，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生气的。” 其实佟慕妍已经猜到了，韩家人想要徐佳人争的无非就是集团的利益，其实他们只要不伤害顾莘，别的一切都不重要，钱财从来不是她佟慕妍看重的。 顾一桐感动抱住了佟慕妍，松了口气说：“我妈也不想去的，但是她也为难，舅舅是长辈，她也只能周旋，小婶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佟慕妍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一笑。 ………… 夏商周坐着和顾莘聊了会儿，他就支持不住睡了。 夏商周在床边坐了片刻，起身出去了。 后来，夏商周是和一个医生一起回来的，病房门一关，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才摘下了口罩，露出韩向非的脸。 他径直走到顾莘床边，自上次在郁芷言的住处见过顾莘后，已经隔了很久了。温和光线下，顾莘比那时候又瘦了。 他取了一侧的听诊器听了听心音，片刻，才回头看夏商周，问：“病历呢？” 夏商周开口说：“顾总的病历没有建档，都在梁院长那。” “为什么不……”韩向非脱口问了半句后骤然缄口，他自然明白为什么不建档了。他皱眉沉默半晌，目光转向了顾莘。 片刻，才听夏商周问：“你怎么会来？” 韩向非皱眉说：“受人所托。” “郁芷言？”夏商周的脸色沉下，“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郁芷言，顾总根本不会发病！为了当年的事，她要把顾家搅得天翻地覆，你却还要助纣为虐吗？” 他愤然说完，见床上顾莘蹙了蹙眉，随即他略睁开眼，韩向非本能转过身，戴上了口罩，他直接放下了听诊器出去了。 顾莘看清楚了夏商周，皱眉说：“夏秘书吵什么？是慕妍回来了？” “哦，还没。”夏商周按住要起身的顾莘，“别起来。” 顾莘环顾四周，果真不见佟慕妍，似乎才想起之前出去的人穿着白大褂，他朝门口看了眼，说：“晚上怎么还有医生过来？” 夏商周从容说：“哦，快要手术了，梁院长不放心，这才找人来看看。您睡吧，我出去问问情况。” ………… 夏商周走出特级病房门口，见韩向非正挂了电话，他回头见夏商周出来，直接问：“芷言还住原来的地方吗？”他刚才打她电话却没有人接。 夏商周一愣，随即摇了头。 ………… 郁芷言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在响，等她摸索着拿到手机，那边却挂断了。她揉了揉眼睛，看见上面的名字时，蓦地坐了起来。 她忙回拨过去，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她连着打了两个还是一样。 郁芷言有些泄气，握着手机看了半晌，韩向非没有打回来，她办公室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谁？”郁芷言吓得不轻。 “是我。”外面的声音熟悉。 韩向非？ 郁芷言一个激灵，忙跳下沙发过去开了门，穿着白大褂的韩向非站在门外看着她。郁芷言本能笑了下，又突然想起什么，说：“顾莘在医院……” “我去看过了。”韩向非入内，环顾四周，见她的东西果然都在，他皱眉说，“夏秘书说顾莘很快可以做手术，梁院长主刀，不会有什么问题。” 郁芷言徐徐收起了笑容：“你什么意思？所以你不会留下来？” 韩向非低头看了看时间：“我会等他手术后再走，但是……今晚我得离开医院了。”他顿了下，又说，“他也来了。” 那个“他”似乎瞬间刺痛了郁芷言的神经，她撑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咬着牙冷笑说：“他怎么还敢回来！” 第231章 逃走去领证 韩向非走出门诊大楼就看见外面夜幕中有一点腥红忽隐忽闪，夏商周见他出来，顺势掐灭了烟走向他。 夏商周把手中的两张房卡递给韩向非，开口说：“酒店都安排好了，这次待多久？” 韩向非皱眉看着面前的两张房卡，他没有接，直接把换下的白大褂还给夏商周，说：“不用，联系了朋友，不住酒店，等顾莘动完手术再走。” 语毕，他没有再停留，抬步往前，不多时已消失在夜幕中。 夏商周本能握紧了手中的房卡，回头时见郁芷言正愣愣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眼底似乎透着一抹莹亮，望着黑色夜幕的目光里充满了不甘与愤恨。 ………… 佟慕妍原本打算在顾公馆陪两个孩子了，但又担心记挂顾莘，于是等徐佳人回家后，还是出门了。 徐佳人把她送到门口，原本是要解释的，佟慕妍制止了她，因为相信。 车子开进医院时，佟慕妍看见有一个背着厚重的行囊的人站在医院大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她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站在路灯下，却是侧脸对着她，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佟慕妍没有多想，直接开车进了医院。 病房里，顾莘已经睡熟了，夏商周却不在，问了护士，才知道之前有医生来检查过，夏商周一起跟着出去了。 佟慕妍一听就有些紧张，才要给夏商周打电话，他就来了。 她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会有医生来检查？出了什么事吗？” 夏商周一怔，随即忙说：“没事，梁院长在为顾总的手术做准备，一切都好，顾太太不用担心。” 听他这样说，佟慕妍才松了口气。 后来几天，梁院长都会亲自来病房检查。 这天佟慕妍从百货公司回来，才走到病房前就听到里面梁院长的说话声传出来，她听不清楚，但却感觉得出梁院长的口吻有些生气。 佟慕妍推开门进去，恰逢梁院长出去，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消气。 “怎么了？”佟慕妍上前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一看就皱了眉，连着茶几上堆着的，全是集团的文件合同。她下意识看了看病房门口，“被训了？” 顾莘一笑，伸手揽住她说：“不看就不看呗，对待病人梁院长得改改他的脾气。” 佟慕妍瞪他一眼，推开他，俯身把茶几上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面说：“夏秘书也真是的，不是说了不让他拿这些来吗？” 顾莘又从身后抱住她，轻笑着说：“这段时间夏秘书劳苦功高，你还要说他的不是，你也太没良心了。” 佟慕妍忍住笑：“你给我起开。” “我不。”他仍是抱着，靠着她的后背，轻声说，“之前去看爸了，和他聊天，告诉他我们马上要领证了，等他醒来就办婚礼。慕妍，我觉得爸虽然没有醒来，可以他听得到，我还看见他的手指动了。” 这几天，他没事就会陪着老爷子说话，佟慕妍也希望老爷子可以快点醒来，但她从未看到过顾莘说的这种情况。 她轻轻推开他，转身面对他，点头说：“听你的，明天我接孩子们来看你。” 顾莘的眼底闪过一丝喜悦，却是说：“后天吧，反正大后天就手术了，手术那天别让孩子们来了，等在手术室外怪折腾的。” 佟慕妍笑了笑：“知道了。” 他心情很好将她圈在怀里，闭上眼睛靠在她的肩上没有再说话。他的呼吸清浅，她略斜睨他一眼，本能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陪着他。 第二天佟慕妍推开顾莘病房时，见里面空空如也，她以为他在老爷子的病房，才走出病房门，就接到了顾莘的电话。 他说：“慕妍，来医院停车场。” 佟慕妍震惊赶去，见他正躲在宾利车后面，看见她就笑。 佟慕妍见他还穿着一身病号服，脱口说：“你干什么？” 他直接上前在她包里找出了钥匙解锁上车，笑着说：“上来，我们结婚去。” 佟慕妍愣住了。 他摇下车窗说：“快上来。” 佟慕妍上车的瞬间就忍不住问：“你没跟梁院长请假吗？” 顾莘直接开车出去，无奈浅笑道：“请了，没批，但我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怪不得他说今天别带孩子们来！ 佟慕妍恍然大悟：“所以那天梁院长生气走了，是因为这件事？” 顾莘没有否认，顺势说：“我让佳人姐直接带着户口本去民政局了，我们现在去长乐路家里拿了你的证件就走。哦，我也得换身衣服。”他说的时候，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佟慕妍皱眉看着他：“所以说，你是逃出来的？” 顾莘莞尔。 “顾莘！”佟慕妍生气瞪着他。 他一手捂着胸口，拧着眉头说：“别那么大声，怪吓人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手术前就去领证，慕妍，你答应了的。” 佟慕妍气结：“我是答应了，可我没说你可以溜出来！你马上给我掉头回去！” “知道了，结完婚就回去。”他含笑说着，顺道开了窗，初夏的风带着暖意，吹在脸上很是舒服，他舒了口气，笑着说，“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好，怪不得你都快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了。” 看着这样的顾莘，佟慕妍突然觉得连气都气不起来了。 车子开了一段路，突然“吱”的一声靠边停了。 佟慕妍吃惊问：“怎么了？” 顾莘压低身子朝外面看了看，随即笑着说：“你不是喜欢喝这家的奶茶吗？都好久没见你喝过了。”他说着打开车门要下去，却突然又想起什么，一脸纠结说，“惨了，没带钱。哦，对，可以手机支付。”他转身把手机塞给了佟慕妍。 “干什么？”佟慕妍没好气看着他。 他笑得灿烂：“辛苦你自己去买了，我穿着这样下去不太合适，保不准人家以为我神经病呢。”他的大掌捧了捧她的小脸，宠溺说，“乖，下回你想吃什么，我都亲自给你去买。” 佟慕妍的鼻子有点酸，都这个时候了，他心里想着的人还是她。 她听话点点头，推开车门下车，又回头看他：“你想要吃点什么吗？” 他笑得无奈：“梁院长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暂且听他一回。” 佟慕妍终于笑了，转身小跑着去了前面那家奶茶店。 顾莘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她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也不知道隔着玻璃她是否可以看见他的笑。但他看着她的背影就能笑开怀了，等她回头时，他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他，故意摆出了耍帅的姿势，却一个不慎碰到了雨刮器，顾莘自己都吓一跳。 他好笑地关掉雨刮器，这时，边上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他本能回头，原来是一个车主嫌弃挡在他面前的车开得慢。 顾莘皱眉正要回头，正好一人穿过马路，顾莘随意一瞥，蓦地就变了脸色。 佟慕妍买了奶茶回头时，见天色有些变了，似乎要下雨，她再一看，见驾驶室的门开了，顾莘急急下了车。她忙小跑着上前，拉住想要穿过马路的顾莘，皱眉问：“怎么了？” 顾莘的目光看着马路对面，之前一瞥看到的那个人早已经消失不见，片刻，顾莘才蓦地一笑，一定是他的幻觉，那个人怎么可能还在！ “顾莘？”佟慕妍见他不说话，着急说，“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他终于回过神，笑一笑说：“没什么，买好了？那走吧。” 他说着要上车，佟慕妍这才看见他的脚上竟然还穿着拖鞋！她的脸色微变，拉住他的手说：“我来开吧。” 顾莘没有坚持，接过她手中的奶茶上了车，他见她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含笑将奶茶喂到她的嘴边。 佟慕妍瞪着他，又见他温暖的笑容，生气不起来，只好低头喝了一口。他重新将奶茶捧在手里，一路上都心满意足看着她。 车子才进了小区停车场，还没熄火，蓝清和夏商周就来了。 车上的二人一愣。 蓝清敲了敲车窗，等顾莘摇下车窗，他就生气说：“有没有搞错？梁院长没有点头，你怎么敢逃出来？” 夏商周站在蓝清身后，虽然没有指责，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也生气了，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蓝清又看佟慕妍一眼，说：“慕妍，你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佟慕妍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顾莘皱眉说：“和慕妍没有关系，是我威逼利诱她来的。”他说着要下车，蓝清一把推住了车门，顾莘不悦说，“干什么？让开。” 后面的夏商周终于走了上来，他朝一侧的车子看了眼，说：“梁院长把手下几个医生一起叫来了，此刻正在那边的车里。” 佟慕妍本能看一眼，果然见那边车子里坐着人。 顾莘有些生气说：“我就去领个证，不耽误多少时间。” 夏商周担心说：“这天估计马上要下雨，后天要手术，顾总可大意不得。梁院长说如果顾总不回去，绑也得绑回去，顾总还是给大家都留点面子吧。” “什么面子？”顾莘的眸色沉了。 蓝清气道：“还什么面子？你看看你一身病号服，这一闹，保准人家以为这是围攻抓逃出来的精神病人！” 佟慕妍没骨气地笑了。 顾莘回头瞪着她，她按住他的手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顾莘沉声说：“不回。” 蓝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驾驶室边上，开门就把佟慕妍下了下去，佟慕妍一看这天色真的不太好了，其实也萌生了要让顾莘回去的念头，自然也就不挣扎了。 “慕妍！”顾莘俯身拉了一把没拉住。 蓝清已经把佟慕妍送上自己的车，他很快驱车出去，经过顾莘车子时，摇下车窗说：“这回，你不回也得回了吧。慕妍都让我带走了，要不然你找夏秘书去领证吧。走了，医院见。” 第232章 撒娇抱住她 “喂，蓝清！”顾莘本能想要下车，却被夏商周推住了车门，他的力气很大，顾莘根本没法与他抗衡。 夏商周皱眉说：“顾总不会想下车去追吧？” 顾莘一愣，夏商周已经绕至驾驶室上了车，径直将车子开出去。后面，那两黑色的轿车也缓缓跟上了。 一路上，顾莘的脸色低沉，看得出生气了。 夏商周紧紧跟着蓝清的车，忍不住说：“护士们发现您不见后，梁院长就猜到您逃出医院干什么去了，想要去民政局，您和顾太太一定会回家。” “所以是你出卖了我？”顾莘侧脸，拧着眉看着他。 夏商周不惧一笑：“我只是来碰碰运气而已。” 顾莘正想要呛他，徐佳人的电话打来了，说她已经到了，问顾莘他们到哪里了。 顾莘斜视夏商周一眼，说：“你们家夏秘书把我和慕妍给堵了，佳人姐，你回头好好管教管教他！”挂了电话，他又看着夏商周，“想娶佳人姐，你不得先搞好我这边的关系吗，夏秘书？” 最后那三个字，颇有威胁的味道。 夏商周却是笑了，侧脸看了顾莘一眼，说：“比起顾总，那当然还是搞定佳人比较重要。” 顾莘的眼珠子一撑，反了！ 他拍了拍车门：“停车。” 夏商周不说话，径直踩了油门加快了速度。 没到医院，果真就下雨了，夏商周把车窗都关上，忍不住看了眼穿着单薄病号服的顾莘问：“顾总冷吗？” 都什么季节了还冷？ 顾莘没好气呛他说：“你还想脱衣服给我吗？真以为我要和你去领证？” 夏商周一噎，他真没这个心思。 “我只是想给您开个暖气……而已。” 顾莘：“……” ………… 回病房的时候，梁院长一脸怒色站在床边等着，佟慕妍进去就道歉了。 顾莘把她拉至身后：“与她无关，我一个人走的，不信调监控去。” “顾莘！”佟慕妍捶他一下，他握着她的手却更紧了。 梁院长指了指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后来交代了护士们24小时看着就直接走了。 蓝清也上前指了指顾莘，说：“你也得想想你爸。”他又指指窗外的雨，“雨这么大，你要是临手术还感冒怎么办？” 顾莘拉着佟慕妍去沙发上坐下，瞥一眼蓝清说：“你一个妇产科的医生在我这儿指什么手画什么脚。” 蓝清一噎后，“靠”了一声，这才说：“信不信明年我就调外科去干回我的老本行！” 顾莘哧的一笑：“舍得那群小护士？” 蓝清脱口说：“全医院的护士都是我的，我又怎么会在乎那一小部分！”说完，他几乎下意识看了一眼佟慕妍，似乎想起了什么，忙说，“靠，我这是关心你！真是没法交流！”说完，他灰溜溜逃了。 佟慕妍不禁莞尔，他和简灵都已经分手了，其实她又没说什么。 夏商周这才上前说：“后天就手术了，顾总好歹忍一忍，别让大家担心。” 所有人都考虑得那样周全，弄得佟慕妍心里更加愧疚了，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竟然真的同意带顾莘跑出去，万一真的出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顾莘看着她垂下眼睑的样子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忙搂搂她的肩膀，看着夏商周说：“行了，那就别打扰我休息了，给佳人姐回电话去吧。” 夏商周终于出去了。 顾莘这才低头看着佟慕妍，轻笑着说：“别听他们胡说，都是吓唬你的，要不，我们再逃一次？” 他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佟慕妍却有些后怕，生气说：“怎么逃？跳楼吗？” 顾莘认真说：“什么跳楼，我们有床单啊，这里才二楼而已。” “顾莘！”佟慕妍狠狠瞪着他，收起了所有的笑容，抬手就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觉得不管他，他真的越来越胡闹了。 他终于笑起来了，揉着肩膀说：“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没考虑周到，别这样对我慕妍。”他捏了捏她的小脸，又俯身亲了亲，她板着的脸才终于缓和了些。 佟慕妍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大家都是为了你好，以后别那么对夏秘书说话，好歹也得看着佳人姐的面子。” 顾莘不服气说：“我怎么对他了？” 佟慕妍坐直了身体紧盯住他，认真说：“来的一路上，就不信你没说什么话呛他！” 他怔忡之后终于笑出声来了，撒娇抱住她笑：“知我者慕妍也。” “那你还笑！” “不笑不笑，我以后一定顾及佳人姐的面子！” “行了，放开我。” “不放！” …… 外面，护士们听着里面二人的话语都忍不住笑了。 ………… 接下来两天，虽然顾莘动手术不必佟慕妍准备什么，但她接了两个小家伙来医院就忙疯了。 到了手术这天早上，佟慕妍突然像是有好多事没有做，但临时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简灵看着她转来转去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只好拉住她，皱眉说：“你别这样担心，没事的。” 她勉强笑着说：“我没担心。”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哪里真的会不担心？ 夏商周出来，见佟慕妍还站着，边说：“顾太太，顾总找您呢。” 佟慕妍“哦”了一声，又看了看简灵，终于推门进去了。顾莘换了手术服，看见佟慕妍就笑：“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穿什么都很帅？” 她被他逗笑了，上前拉他坐下，说：“帅什么？全天下最难看的就是病号服，以后再也别让我看见你穿这个！” 他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反握住她的手，温和笑着说：“好，你说不好看，那以后再也不穿了。” 她瞬间就红了眼睛，似乎突然有些不喜欢他这样听话。 “别哭。”他拉近她，捧住她的脸亲了亲，说，“可别让我进手术室前看到的是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可不能影响我手术时的心情。” 佟慕妍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咬着牙说：“关你的心情什么事，只要梁院长集中注意力就好！” 他轻笑揉着她的长发，低声说：“慕妍，如果我……” “没有如果。”她推开他，捂住他的嘴，目光坚定凝视他，说，“我没有想过，也不会去想，所以顾莘，没有如果。” 分明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但她的目光却是那么坚定清明，他蓦地一笑，点头说：“我答应你，怎么进去，就会怎么出来。” “嗯。”她低低应着，又贪恋靠在了他的怀里，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那么她不会有手术室的担忧，不会有那样的忐忑…… ………… 赵琴如已经出院有几天了，但陆衍这段时间一直忙于集团事务，很少会有时间在家里陪她。 今天是难得的周末，陆衍推着赵琴如到了花园里，天气很好，赵琴如的心情看着似乎也不错。 陆衍看着面前刚修过的草坪却是一脸凝重。 赵琴如突然回头问他：“最近竹汐很少来找我们星晴，她们之间没出什么事吧？” 陆衍失了神，听她突然这样问，他这才含糊地说了句“不清楚”。 赵琴如将轮椅转过来，认真凝视着陆衍说：“星晴说你这段时间常常心神不宁的，总担心你因为集团的事忙得太累，可妈却觉得你不是为了集团的事，你是有心事。” 陆衍的确有心事，自从知道顾莘的病之后，他时常想起这件事，佟慕妍极少去百货公司就足以证明顾莘病的很重。 但他却瞒着赵琴如…… “陆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琴如的话中带着一丝焦虑，这样沉默的陆衍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陆衍低下头，看着赵琴如眼底的恐惧，想着倘若她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万一会是顾莘的死讯……他蓦地握紧了拳头，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对赵琴如的打击会有多大！ “是不是……顾莘出了什么事？”赵琴如突然拉住了陆衍的手紧张地问。 回想起来，似乎这段时间连陆星晴都没有在她面前说顾莘的不是了，似乎那次医院分别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顾莘的任何消息。 陆衍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及顾莘的消息。 赵琴如加重了语气：“顾莘怎么了？陆衍，你可要对我说实话啊！” 她拉着他的手用了力，见他不说话，赵琴如蓦地松手，调转轮椅说：“你不说，我自己去臻亿集团问！” “妈！”陆衍下意识拉住了她的轮椅，终是忍不住说，“顾莘病了，他病得很严重。” “你说什么？”赵琴如的脸色大变，她想了想，突然颤抖又自责地说，“是我……是因为我他才会得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的，一切都是我！” 陆衍忙蹲下身，扶着她说：“不是您！顾莘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得了心脏病！是他们顾家的遗传病，不是您说的什么心理疾病！” 赵琴如的眼珠子猛地撑大，不可置信看着陆衍，片刻，她像疯了一样摇头：“不！不可能！不会的！顾莘不会得那样的病！这不可能！” “妈，妈！”陆衍扶着她的双肩，皱眉安慰，“您别这样！谁都不想的，我也不希望他得那种病，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不过您别担心，凭顾家的声望，给顾莘诊治的一定会是最顶级的医生，我想……会没事的。”话至最后，陆衍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如果真的无碍，为什么这么久了顾莘都还没有出院？ 赵琴如仍然像疯了似的，狠狠抓着陆衍的衣服说：“顾莘不会的！不可能的！” “妈，您冷静一点！”陆衍叹息说，“我也知道您很难接受，虽然顾莘的两个哥哥都因为这个病才走的，但现在医疗越来越发达，顾莘的病未必就不能治好！” 赵琴如的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她用力抓住了陆衍的手，颤声说：“顾家根本就没有什么遗传病！顾若他是自杀的！” 第233章 顾家没有遗传病！ 顾莘的病房里，佟慕妍抱着他就舍不得松手了，外面，徐佳人敲门进来了。她一看里面的情形，有些不好意思侧过身，指了指通话中的手机，说：“顾莘，桐桐想和你说几句话。” 因为把两个小家伙放在顾公馆的缘故，顾一桐便没有来。她也没有执意，其实佟慕妍知道，她也许是有的害怕，就如同此刻的她一样。 佟慕妍松了手，顾莘笑着上前接过徐佳人手中的手机。 那边的顾一桐明显有些紧张，却仍是笑着说：“小叔，我高考的时候没考好你还说我是顾家的废物，你自己可别闹笑话，一定要平安出来，顾家有一个废物就够了！” 顾莘的长眉微佻，握着手机就笑了：“放心吧，顾家首席废物这个位置我才不跟你抢。” 顾一桐又气又好笑：“这话我要告诉我妈去！” 顾莘下意识看了眼徐佳人，笑着说：“她听着呢，让我听听孩子们的声音。” 很快，手机那边传来两个小家伙稚嫩的声音： “爸爸。” “爸爸！” 顾莘的眉宇都在笑：“嗯，爸爸听着呢，再叫两声。” 小家伙们争先恐后叫着他，他握着手机的手就不舍得松了。佟慕妍有些不忍心，但还是上前指了指手表，告诉他注意时间。 顾莘让孩子们把手机还给顾一桐，终于说：“桐桐，不说了，我还得去跟你爷爷报备一下。”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重新还给徐佳人，徐佳人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笑了笑，说：“去看爸吧。” 顾莘上前抱了抱徐佳人，轻声说；“佳人姐，这些天辛苦了，等我回集团，一定好好给你和夏秘书放长假。” 徐佳人推开他，略带窘迫说：“等你回去再说！” 顾莘的眼睛一眯，回头拉了佟慕妍就出去。 他一进老爷子病房就顺然说：“爸，我出差几天啊。” 佟慕妍踢了他一脚，他皱了皱眉，仍是笑：“嗯，慕妍会每天来看您，等我出差回来，给您备份大礼！您问什么大礼啊，当然是我和慕妍的结婚证啊。” 佟慕妍没好气瞪他，回眸时，似乎看见老爷子的手指动了动，她惊讶拉着顾莘叫：“顾莘，看见了吗？爸的手指动了！爸真的听得见！” 顾莘一副得意的样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所以说，别乱说话，老头子心里明镜儿似的。” 佟慕妍笑得两只眼睛都弯了。 外面，夏商周说来替顾莘做准备的医生到了。 ………… 顾莘被推去手术室的一路上，佟慕妍都紧紧握着他的手，他望着她，眼底始终有笑。 路上，佟慕妍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连着响了两次，佟慕妍才发现是陆衍的电话。 顾莘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他蹙眉轻声警告着：“佟慕妍，你可别趁我手术中红杏出墙啊。” 佟慕妍径直收起了手机，第一次没有恼他，俯身说：“你不出来，我绝不接任何男人的电话，我保证！” 顾莘倏地就笑了：“你可得记住，尤其不能接陆衍的电话！” 她笑着点头，也不顾众人都在，俯身吻住他的唇，他略闭上眼睛，捧住她的脸深深回吻过去。 手术室的门开了，顾莘终于被推进去，佟慕妍被拦在了外面，她的目光直直落在顾莘的身上，他亦是望着她，直到手术室的门一点点关闭。 徐佳人上前拉住了佟慕妍的手，安慰说：“放心吧，顾莘不会有事的。” “嗯。”佟慕妍点点头。 陆衍的电话却又打来了，蓝清好奇张望了一眼后，脸色很是不快，看见佟慕妍直接掐了，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简灵上前悄声问：“陆衍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佟慕妍的目光始终落在手术室紧闭的门上，看着上面的灯亮起，她的心莫名一紧张，喃喃说：“再重要的事也能缓一缓。”她答应了顾莘不会接陆衍的电话，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事比顾莘的手术还重要！ 始终一言不发的夏商周也皱眉紧盯着手术室看着。 不多时，蓝清接到护士的电话，说有个病人情况有异，需要他马上过去看一下。蓝清下意识朝手术室看了眼，见简灵挥挥手，他这才转身出去了。 特级病房门口，蓝清一眼就看见了郁芷言，他不自觉皱了皱眉，随即收回了目光快步朝门诊部走去。 看得出郁芷言原本是想要叫住蓝清的，但见他走得极快，到底也没有开口。 一人从她身后走出来，望着特级病房的门，开口说：“顾莘已经等到了可移植的心脏就不会有事的。” 郁芷言侧脸，身后的人戴着口罩，她却嗤笑问：“怎么，他没有来吗？” 韩向非的目光微沉，落在她的脸上，低声说：“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释然？” “永远都不能！”她冷冷望着他，咬牙切齿地说。 韩向非抿着唇，终是没有再开口。 ………… 蓝清检查完病人就交代了护士让别的医生接班，自己匆匆打算折回特级病房楼去，却没想到他冲出门诊部大楼就看见了一路奔跑而来的陆衍。 陆衍边跑边打着电话，看得出电话那边一直无人接听，蓝清立马就想到了之前佟慕妍挂断电话的样子，想着刚被送入手术室的顾莘，蓝清的火气“腾”的就上来了。 他快步冲上去，拦在陆衍面前，愤怒说：“陆衍你什么意思？上次我的话还不够清楚吗？”他一把夺下了陆衍的手机狠狠摔在地上，“你别再给慕妍打电话了！” 手机“咔”的直接摔成了关机状态，蓝清看一眼就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了，没想到陆衍看见他似乎看见了救星，也不管地上的手机，大步上前，直接说：“我要见慕妍，现在，立刻，马上！” “我去！”蓝清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陆衍，“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陆衍不想跟他废话，伸手一把攥住他的衣服直接把他拖着往特级病房走去，一面说：“我知道慕妍在哪里，你带我进去！” 蓝清试图扳开陆衍的手，他的力气却尤其大。 蓝清忍不住说：“顾莘进手术室了！所以不管你要干什么，慕妍此刻都不会见你的！给我放手，否则我叫人了，堂堂陆总被人从医院拖出去应该会很难堪吧！” 陆衍却在听到顾莘进手术室时脸色大变，他回头问：“进什么手术室？谁给他动手术？” 蓝清简直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愤然说：“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 “如果不想顾莘出事，你现在最好马上让我见到慕妍！”陆衍沉着脸一吼。 他的目光严肃坚定，蓝清瞬间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陆衍的目光看向特级病房的方向，脱口问：“顾莘进手术室多久了？” 蓝清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喃喃说：“十分钟……二十分钟……”靠，他竟然记不清了！ 陆衍说了句“来不及了”，便趁蓝清不注意，夺下了他的手机，递给他说：“给慕妍打电话，快！” ………… 自从顾莘进了手术室后，佟慕妍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道门，她的手一直紧握着拳，原先还在心里说着祈祷的话，还想着顾莘那枚最后的笑容，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莘的模样似乎越来越模糊，接着佟慕妍的脑子就空白了起来。 这时，简灵的手机突然有电话呼入，她吃惊低头，见是蓝清。 其实蓝清原本是要给佟慕妍打电话的，但又想起顾莘进手术室前佟慕妍答应他绝对不接任何男人的电话，想了想，蓝清还是把电话打给了简灵。 简灵走远了些才接起来，压低声音还没问，那边蓝清先说：“慕妍呢？让慕妍接电话，快！” 简灵也不知道什么事，但听蓝清的声音带着着急，只好转身把手机递给佟慕妍：“蓝清找你，好像有急事。” 佟慕妍愣了下，终于接了：“什么事蓝主任？” 那边蓝清说了句“稍等”，很快，传来陆衍的声音：“慕妍，你听我说，顾家没有所谓的遗传病，顾莘的病还有待好好检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叫他们终止手术！” 佟慕妍起初听到陆衍的声音时有些吃惊，再听他说出这番话，她更是震惊得站了起来，盯着手术室门的目光一沉：“你……说什么？” 陆衍严肃话语里夹杂着紧张：“你一定要信我，妈说当年顾若死于自杀，他从没有得过心脏病！” 佟慕妍的心跳得极快，头顶像是被瞬间浇了一盆冷水下来，令她整个人僵住了，她的呼吸有些短促：“这不可能，那顾莘的大哥呢？” 徐佳人听她突然提及顾芃，忍不住上前问：“怎么了慕妍？” 佟慕妍咬着牙说不出话来，那边陆衍厉声说：“马上终止手术，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佟慕妍握着手机的手渐渐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赵琴如的话该相信吗？ 该吗？ 里面是梁院长主刀，他和老爷子有着几十年的交情。 可是…… 他却还是韩世豪的老同学！ “慕妍，怎么了？”简灵见她的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也不知道蓝清到底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直接夺下手机接起来：“蓝清，你捣什么乱？” 她才问完，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简灵回头，见蓝清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来，她吃了一惊，因为电话那头分明还有人的呼吸声，而此刻蓝清的手中竟然没有手机！ 简灵本能对着手机问了句：“你是谁？” 她的目光直接落在狂奔而来的蓝清身上，才想问问蓝清怎么回事，蓝清却仿佛无视了等在手术室外的一众人，径直冲进了手术室里！ 第234章 生死一线 夏商周看着蓝清直接冲进了手术室，震惊了一秒钟后随即快步冲过去。 里面的手术已经开始了，医生、护士们看着冲进来的蓝清都吃了一惊。 梁院长的开胸手术做到一半，也在回头的时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一个护士忙说：“蓝主任，您这是干什么？” 边上的助手想要上前请蓝清出去，蓝清用力推开了来人，快步走到手术台前，拦着梁院长说：“今天的手术不能做！” 梁院长的眉头紧拧：“胡说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蓝清环顾看着手术室内的每一个人，冷冷说：“今天不能动手术！要是今天顾总在手术台上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个个前程不保！” 所有人见惯了蓝清嬉皮笑脸的样子，此刻见他突然敛起所有的笑，严肃的可怕的脸色，全都迟疑了下来。 蓝清和顾莘的关系如何，这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梁院长终于愤怒说：“蓝清，你是不是疯了？” 手术室门口，突然传来佟慕妍的声音：“梁院长，今天的手术到此为止！” “你们……你们是不是都疯了！”梁院长一手还握着手术刀，上面的鲜血在灯光下显得夺目刺眼。 佟慕妍垂下的手不住地颤抖，她很想进去，但却理智地明白，前面是手术台，为了顾莘的安全她也不能就这样闯进去！ 夏商周不可置信看了佟慕妍一眼，徐佳人忍不住说：“慕妍，你和蓝清到底在做什么？” 佟慕妍忍住颤抖说：“这件事我等下再解释，你们要相信我，我不会害顾莘！” 这一点，当然毋庸置疑。 梁院长朝门口看了眼，夏商周看向徐佳人，徐佳人迟疑了下，终于说：“梁伯伯，先终止吧。” 蓝清已经洗了手戴上手套过去，见梁院长放下手术刀，他快步上前占据了原本属于梁院长的位置。 “蓝清，你想干什么？”梁院长虽然戴着口罩，但他的怒意整个手术室的人都感受得到，医生、护士们早已站着不敢说话了。 蓝清丝毫不惧，直接说：“收尾的事，我来接手。”他的目光从一侧到仪器移动至顾莘胸前的伤口上，朝护士伸手，沉稳说：“准备缝合。” 梁院长明显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愤怒把手术刀丢下，转身带着几个医生出去的同时，示意他们把移植的心脏带上，马上重新送入冷库保存。 他们才出了手术室就撞见迎面而来的陆衍，陆衍让门外保安接了电话，他们得了佟慕妍的首肯这才放他进来的。 陆衍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护士手中的箱子，皱眉说：“心脏不能带走！”他快步上前夺下，交给夏商周，说，“马上找人检测！” 梁院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他回头看着佟慕妍，脸色难看至极：“你们现在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是觉得我会对顾莘不利？” 佟慕妍按捺住狂跳的心：“检测过后就知道了。”她朝夏商周使了个眼色，夏商周略一迟疑，终于飞快转身走了。 梁院长气着朝佟慕妍说：“你要搞清楚！到时候就算还我清白，你还能还顾莘一颗健康心脏吗！” 佟慕妍的指尖微凉，她又何尝不知道活体器官在外保存的时间并不长久，这样来回折腾，根本不可能再移植给顾莘！ 但……倘若这一次的疏忽就会让顾莘生死一线，她又如何甘心！ 梁院长看着佟慕妍，失望说：“之前我总还觉得世豪对你有所偏见，现在看来真是未必！”他又看着徐佳人，“连你也还看不穿她吗？” 徐佳人看了看梁院长，又看看佟慕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梁院长终于还是走了，走之前气得说要提前退休。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了，佟慕妍此刻哪里有心思听陆衍解释？她快步上前趴在手术室门前，虽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她想要试图听到一丁点的声音。 陆衍张了张口，终于意识到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候。 简灵走到佟慕妍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虽然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让佟慕妍执意要终止手术，但简灵清楚佟慕妍一定有她的道理。她靠近她，安慰说：“放心，手术还没有真正开始呢，不会有事的。再说，蓝主任的缝合术臻华第一，他老说那些产妇都哭着求他给缝合呢，你别担心。” 佟慕妍知道简灵在安慰她，但这一刻，佟慕妍根本笑不出来了。 ………… 记不清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被推出来的顾莘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得厉害。佟慕妍害怕得扑上去握住他冰冷的手，急着问：“他怎么样？没事吧？” 蓝清摘下口罩说：“放心，没事，麻药一过就会醒来。” 顾莘被重新送回了病房，蓝清没有逗留，他急着去检验科，走到门口，他又回头看了简灵一眼，把她叫走去帮忙了。 徐佳人终于忍不住问：“慕妍，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终止手术？又为什么会怀疑梁院长要对顾莘不利？” 佟慕妍回头的瞬间，突然又想起赵琴如害死顾芃的事，她忙定了神，开口说：“这件事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解释，等夏秘书那边的检验结果出来再说。如果一切都是误会，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 “你……”徐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叹了口气，这时，她的秘书打电话来，似乎是很紧急的事，她只好先回臻亿大厦，又说，“我处理完事很快回来！” 徐佳人出去了，陆衍上前走到顾莘床边，他正要开口，却被佟慕妍制止说：“等顾莘醒来再说，这一切他是最有权力听到的人。” 而且，她早就在顾莘床前发过誓，他们之间不会再有秘密了！ 陆衍一愣，终于应了。 因为顾莘是全身麻醉，又是大手术，他醒来已是下午了。确切地说，他其实是因为麻醉药效一过被痛醒的。 “顾莘！”佟慕妍忙俯身过去，对她来说，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那么漫长，她几乎都快要撑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摘下他的氧气面罩，轻抚着他的脸，哽咽道，“还好吗？” “好什么？”顾莘虚弱一笑，抬手捂着胸口说，“梁院长是在手术中弄断了我的肋骨吗？可痛死我了。” 佟慕妍一愣。 顾莘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嗤笑说：“你不会一直守着我从未离开过吧？我昏睡了几天？你看看你，几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了？”因为眼前的佟慕妍和送他进手术室时一模一样。 他正说着，陆衍从外面接完电话回来，顾莘顺势抬眸，在看见陆衍时，他瞬间变了脸色，几乎本能想要撑起来，奈何身上痛得不行，完全没有力气。 佟慕妍吓得按住他，又不敢用力，只好急着说：“你别动，千万别动！” 顾莘冷冷睨视着陆衍：“他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他进来的？慕妍，我不是说过……” 佟慕妍只好握紧他的手说：“手术刚开始就终止了，是我喊停的，因为你的病有可能不是遗传的！” 顾莘猛地看向佟慕妍，眼底一片不可置信。 陆衍的声音传来：“你二哥不是死于心脏病，他是自杀的。” 顾莘的手指颤抖了下，他惊诧回眸看着陆衍，脱口说：“你胡说！” “我没必要专程来胡说八道，这是妈说的。”陆衍一脸严肃，继续说，“关于你大哥的事，妈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要我告诉你，你的病绝对不是遗传。” 顾莘和佟慕妍都明白赵琴如和顾芃的死有关，所以她才不敢说得太明白吧？ 顾莘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呼吸也越来越沉，佟慕妍紧张地想要扶他起来，奈何自己也是神经紧绷到现在，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气！ 陆衍看出了顾莘的异常，忙快步过去，帮忙扶他起来，皱眉看向佟慕妍：“药！” 佟慕妍忙转身取了药喂他吃下，片刻，顾莘才缓和了些。他仍是不能相信，佟慕妍心疼扶着她，红着眼睛说：“韩世豪趁你生病住院期间已经多次要佳人姐抢夺你在集团的权力了，是佳人姐始终没有同意！如果……如果你死了，他也就不必逼迫佳人姐做选择了不是吗？还有那次郁芷言用小花儿的身世刺激你发病，郁芷言知道的就是韩世豪告诉她的！他和梁院长是老同学，孩子们的样本是梁院长给的！当初你给小花儿做鉴定，虽然梁院长说与他无关，但现在我有理由相信就是他动的手脚所以结果才是非亲生，他们不想让花儿顺儿回到顾家抢夺桐桐的继承权！” 顾莘用力抓着佟慕妍的手臂，分明有很多话要说，但此刻竟然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蓝清突然推门进来，跟在他身后的简灵脸色尤其难看，连着蓝清的眼底都是一阵后怕，他看见顾莘已醒后，终于松口气。 他走到床前，将一张单子递至顾莘面前，皱眉沉下声说：“这是移植心脏的检验报告，那颗心脏在进入手术室时就已经被人注射了药物，即便成功移植也会很快引起排斥反应。”他顿了下，抬起目光看着顾莘，“这么大的手术，难免出现意外，在手术台上杀人，神不知鬼不觉。” 佟慕妍几乎快要吓哭了，紧紧抱着顾莘，喃喃说：“他们想要杀你，他们竟然真的想要杀你……” 顾莘下意识抬手覆盖住佟慕妍颤抖的手，他强忍住痛问：“调监控了？” 蓝清点头：“注射药物的医生叫丁广根，当初是韩家人介绍进来的，听说是韩家的远房亲戚。我们已经报警，夏秘书已经去梁院长的办公室了。” 顾莘的脸色越发地苍白了，他徐徐垂下眼睑没有再说话。 蓝清忍不住说：“你还犹豫什么？其实我在得知你得病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这几年老爷子很在意你的身体，你在美国时每年的体检我都亲自飞过去把关，怎么说病就病了！但因为是梁院长，所以我才没有说出疑问，因为毕竟我不是这个领域的权威。现在想想你回来的这几年，所有的体检都是梁院长亲自接手，连我都没有见过你的体检报告单，还有你后来的病历也是！既然你二哥没有得心脏病，那还做什么交叉对比！他从一开始就在骗你！” 第235章 我就在这里陪你 蓝清说得义愤填膺，顾莘仍是低着头没有说话，陆衍见他按着胸口的手微微用了力。蓝清气愤不已，还想要再说话，陆衍皱眉说：“够了，难道你想再把他气进手术室吗？” 蓝清这才恍然回神，他的口气软了下来，忙说：“顾莘，你别激动，要不，你先休息会儿。” 顾莘终于抬起头来，淡漠看着蓝清的话说：“你继续说，这条命都捡回来了，还有什么承受不住。” 蓝清迟疑看了佟慕妍一眼，见她没有说话，他这才又说：“夏秘书告诉我，当初是你们拜托梁院长对你的病情守口如瓶，现在想来，恐怕他巴不得不让老爷子知道！” 佟慕妍扶着顾莘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这一系列的事情，此刻回想起来，简直细思极恐！ 她猛地想起什么，脱口问：“爸那边没事吧？” 蓝清摇头说：“夏秘书找了医生去看过，老爷子没事。” 顾莘低着头徐徐说：“如果真是韩世豪，爸对他姐姐不薄，对韩家不薄，也算他还有几分良知不会对爸动手。” 佟慕妍感觉得出他手臂肌肉紧绷，他的身体就这样被无端切开一道伤口，想必此刻痛得厉害，他又固执，一定就是在强撑。 她下意识抬头朝蓝清使了个眼色，蓝清立马会意，忙说：“哦，我去夏秘书那看看，临时想起还有点事。”他转身就走，还不忘拉了简灵一把。 简灵走的时候朝陆衍做了个一起出去的动作，陆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着顾莘，他置于床单的手因为用力，有些指关泛白。陆衍想起当初自己从手术室出来，麻药过后他都痛得不行，更何况顾莘大病之躯还需要忍受这样的剧痛……他其实很想问问还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但他更加明白顾莘一点都不希望见到他。 陆衍暗自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出去。 “陆衍，今天谢谢你。” 身后转来佟慕妍的声音，他回过头，见她分明因为害怕而吓得整张脸色几乎跟顾莘的一样白，却对着他在笑。 陆衍不自觉笑了下。 佟慕妍又重复了一句：“今天真的谢谢你。” 尤其是蓝清拿来了报告后，佟慕妍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不是陆衍来阻止了手术后果会是怎样，她和顾莘又会是怎样？ 只要一想到顾莘差一点被人在手术台上谋害，她整个人都会止不住地颤抖。 顾莘突然抬头朝陆衍看去，佟慕妍怕他生气，忙说：“当时我们因为都担心你所以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梁院长趁机差点就把心脏带走了，幸亏陆衍拦了下来，我们才有了直接证据。顾莘，他今天真的是来帮我们的。” 陆衍略微皱眉，随即看着佟慕妍一笑，说：“不用谢我，那我先回去了。”他踌躇了一秒钟，又看向顾莘，淡声说，“好好休息。” 陆衍才转过身，却听顾莘忽而问：“为什么你会突然拦下移植器官？” 就像佟慕妍说的，所有人都在担心他，没有人会去注意别的，连蓝清都不会。 陆衍甚至都不是医务人员，他又怎么会那么精准地知道梁院长会在哪里动手脚？ 陆衍重新回头看着顾莘，他的唇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但目光依然犀利无比，逻辑缜密得连陆衍都吃惊了。果然，顾莘所有的温柔和孩子气都只有在对着佟慕妍的时候才会有，陆衍拧眉略微迟疑了下，终于开口说：“是郁芷言提醒我的，她听到了我给慕妍打的电话。” 郁芷言么…… 顾莘蹙眉垂下眼睑，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 陆衍朝佟慕妍看了一眼，终是出去了。 佟慕妍没有心思去想郁芷言的事情，病房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她这才半蹲下身想要检查他胸前的伤口。 顾莘突然按住了她的手，回眸看向她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伤口没事，就是疼的厉害，扶我躺一下。” 佟慕妍忙小心扶他躺下，他强忍住没有哼出声来，她瞧着很是心疼，才想要开口，却听顾莘低低说：“慕妍，我想睡会儿。” “好，你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她细心替她掖好被子，将椅子拉近再回头，见他已经轻阂了双眸，她也便再不敢发出声音了。 ………… 梁院长起初抵死不认在移植器官上动了手脚的事，直到蓝清赶来，将报告甩在办公桌上，梁院长看后脸色大变，他皱眉思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到底什么话也不说了。 夏商周冷冷开口：“刚才梁院长心里想的是谁你就算不说出来，我们也已经知道了！” 梁院长有些震惊看着面前的人。 外面，警察们来了。 为首的警察上前，面无表情说：“梁文杰，你涉嫌故意杀人，请跟我们回局里调查。” 夏商周侧身说：“那就请吧，梁院长！” 梁院长一股傲气站着没有动，两个警察上前给他戴上手铐带了出去。 蓝清见夏商周一脸凝重，他走到他身后，忍不住说：“放心吧，丁广根已经被带走了，这件事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夏商周点点头，才走到门口，就看见徐佳人急匆匆跑进来，二人差点撞到。夏商周本能伸手扶住了她，徐佳人也不顾蓝清在，急着就抓着他的手问：“怎么回事？警察怎么来了？” 夏商周才要解释，手机突然有电话呼入，他低头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警察局长的号码，他朝蓝清看了一眼，快步走出院长办公室到了外面。 蓝清叹了口气给徐佳人解释了起来。 外面，夏商周接通电话后很快脸色就沉了：“韩世豪出国了？什么时候？今天早上？” 挂了电话，夏商周愤然一拳打在了墙上，果然是他！ 看来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 ………… 陆衍离开后，赵琴如的心一直悬着，直到等他回来听说顾莘有惊无险，赵琴如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陆衍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赵琴如却突然反握住他的手，脱口问：“是不是韩家的人？是不是他们做的！” 陆衍不免震惊看着她，皱眉问：“您怎么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说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赵琴如瞬间面如死灰，颤抖着说：“真是他们，又是他们！” “又是他们是什么意思？”陆衍听得糊涂了。 赵琴如似乎在那一瞬间又重新回过神来，她的脸色惨白，也不回答，依旧紧紧抓着陆衍的手说：“陆衍，我要见顾莘，你带我去见顾莘！”她心里太害怕了，一想起她差点就永远失去顾莘，整个人都颤抖得厉害。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陆衍有些不忍拒绝，但他明白，顾莘根本不会见她。想了想，他只好先搪塞说：“您想要看他也不急于一时，顾莘今天刚从手术台上下来，身体还很虚弱，我离开时，他已经睡了。” 听他这样一说，赵琴如瞬间担忧问：“顾莘没事吧？” “没事，会没事的。”陆衍搂了搂她，试图给她安慰。 ………… 夏商周回到顾莘病房时，佟慕妍悄然起身示意他有话去外面说。 “顾总怎么样？”夏商周临关门忍不住问了一句。 佟慕妍摇头叹息说：“麻药刚过，想必坐着痛，躺着也痛，哪里会真的睡的着。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夏商周跟着她走到客厅，坐下了，才说：“扑了空，我让人打听过了，韩世豪带着太太一起去英国了，就在今天早上，听说韩小姐在英国。” “你说什么？”佟慕妍的脸色一变，咬牙说，“这摆明了是设计好的！” 夏商周的脸色亦是难看：“就算梁院长和丁广根审讯供出韩世豪，眼下我们也无可奈何，我们国家和英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 佟慕妍死死咬着唇，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 徐佳人来顾莘病房时，佟慕妍和夏商周正好都不在，她原本想转身去找佟慕妍，却见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下。 她顺势看去，顾莘正睁开眼看着她。 徐佳人忙快步上前，放下包，拉近了椅子坐下，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又疲惫闭上眼睛，轻声说：“快痛死了。”他其实根本就没有睡，身体的痛每分每秒都刺激着他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这短短几小时的时间，他理顺了很多东西。 “那我叫医生来看看。”徐佳人说着起身要走。 顾莘却叫她：“佳人姐。” “嗯？”她回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看着她重新坐下，这才笑了笑说：“大哥走后我昏迷很久，醒来后总是夜里害怕不敢睡觉，你就来我房间给我唱歌哄我。很久没听了，佳人姐，再唱一遍让我听听。” 徐佳人松了口气，嗔怒说：“我的歌又不是止痛药！” “嗯，就是想听听。”他睨视着她笑，和小时候一样撒着娇。 徐佳人无奈，只好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怕词儿都记不清了，不许笑话我。” “嗯。”他应着，嘴角绽出一抹笑容。 优美的歌声悄然响起，徐佳人看着床上轻阂着双目却始终在笑的人，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一曲完毕，顾莘徐徐睁开眼睛，凝视着徐佳人说：“这次没能做手术，下一次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梁院长，他和爸几十年的交情说变就变了。”他抬手抚上胸口，嗤笑说，“觉得这一天过得就像过山车一样，真庆幸自己还活着。” “你又在胡说什么！”徐佳人生气看着他，目光有些黯然，“梁院长的事警察会查明白的，你不要多想。” 他摇了摇头：“我不想再要这样的变故了，真的……太难受了。佳人姐，集团的事怕要多辛苦你，我想把总裁的位置给你。” “顾莘……”徐佳人蓦地撑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交代后事吗？ 第236章 过来陪我 徐佳人离开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佟慕妍想着大约是因为梁院长和韩世豪做的事便也没有多问，悄悄让夏商周去送她，这才重新回到顾莘床边守着。 顾莘悄然握住了佟慕妍的手。 佟慕妍惊喜看着他：“你醒了？” “嗯。”他侧脸看了看她，又闭上眼睛，拍了拍身侧，说，“慕妍，过来陪我睡会儿。” 佟慕妍微微一愣，他说陪他睡会儿，可见他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一直都没有睡着，她也不揭穿他，蹬掉了鞋子上床，小心躺在他身边侧身看着他，她很想抱抱他，但闻着他身上的药水味，想起他身上的伤，佟慕妍就心疼得不行。 顾莘紧握着她的手，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佟慕妍感觉得出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不免悄悄问他：“怎么了？在想什么？” “慕妍我……嗯……”顾莘侧脸的同时试图侧过身，却忘了身上刚刚缝合的伤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佟慕妍忙按住他，急着说：“你干什么？别乱动，你有什么事就说，我都听着呢。” 片刻，顾莘才终于顺了口气，他看着佟慕妍，迟疑片刻，这才说：“我想见郁芷言。” 佟慕妍震惊看着他：“顾莘……” 他睁眼看着她，说的坦然：“我只是……不想欠她人情。” 佟慕妍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沉默两秒，她终于点了头，低声说：“那明天我让她来见你，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不能再累着了。”退一万步来讲，今天的这件事，也的确多亏了郁芷言。她虽然不喜欢郁芷言，但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 顾莘终于笑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蓝清去找郁芷言的时候，她正在打电话，见蓝清进来，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忙挂了电话转身看着他：“你怎么来了？”自从那件事后，别说医院上下所有的医生护士，就连从前一直会替她说话的蓝清都疏离了，更别说会突然来她的办公室了。 蓝清本能环顾，郁芷言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临时住所了，他知道她已经很久不接待病人了，也知道她一直住在办公室里，但蓝清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此刻听她开口问他，蓝清收回目光，有些不快说：“顾莘要见你。” 郁芷言吃了一惊，很快，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顾莘要见她！ ………… 郁芷言跟着蓝清走进特级病房时，正好见佟慕妍跟着夏商周出来。 佟慕妍拉着蓝清嘱咐着要他看着郁芷言，这才放心看着他们进去。她和夏商周走到外面，这才问：“什么事？” 夏商周深吸了口气，才说：“丁广根一口咬死是自己不小心破坏了移植器官，说这一切与梁院长无关。现在梁院长究竟是怎么让顾总生病我们还不知道，其实自从当年顾总回国后，梁院长只要在体检时动些手脚，也许只需注射什么药物……但时间太久了，我们已经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佟慕妍听完，脸色就沉了：“那丁广根和韩世豪总该有通话记录吧？” 夏商周摇头：“也有可能是面谈。” 佟慕妍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开口：“也就是说，没找到韩世豪主使的证据，我们不能拿梁院长怎么样？”顿了下，佟慕妍仍然很是不甘心，“难道就这么简单让一个小小的医生背锅就了了吗！” 夏商周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 ………… 郁芷言进病房时，顾莘正半靠着靠垫闭目养神，他听到脚步声，这才睁开眼。 东陵百货天台那次事件后，郁芷言还没有见过他，因为太愧疚太自责，她甚至都没有勇气来见他。郁芷言却怎么也想不到，顾莘竟然会主动要见她！ 郁芷言担心了一夜，此刻见他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尚可，终于松了口气。他看她的眼底分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恨意，郁芷言的心情莫名就好了，她快步走大他的床前，细细打量着，这才问：“好些了吗？” 顾莘抬眸看了蓝清一眼，启唇说：“你去外面等等。” 蓝清起初不愿意，见顾莘目光坚定，无奈只好退到了门外，却始终盯着病房门上的玻璃注视着郁芷言。 郁芷言愣了下，有些惊讶他居然支走了蓝清，此刻见他撑着身体欲坐起来，郁芷言忙上前一步俯身打算要扶他。 顾莘直接抬手推开了她的手。 “顾莘……”靠近他的一瞬间，郁芷言感受到了他拒人千里的那种冷漠，她的心头钝痛，似乎才明白过来他的眼底没有憎恨并不是原谅了她，那恰恰只是因为不在乎，因为她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顾莘用手臂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微微顺了口气，目光看向郁芷言的时候瞬间化为犀利的猎鹰。 他猝然问：“你告诉陆衍昨天的移植器官有问题？” 郁芷言略微吃惊，随后点了头。 顾莘又问：“谁告诉你的？” 郁芷言更惊讶了，凝视着他皱眉说：“怎么突然这样问？没有人告诉我，我是听到陆衍电话里说的话，这才发现不对劲的。” 顾莘没有再说话，只是直直看着郁芷言。 那双墨色瞳眸里似乎藏匿着千言万语，但却没有听他再多说一句。郁芷言被他看得竟然觉得心底发毛，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每天都期盼着可以来他身边离他近一些的她，这一刻竟然萌生了想要逃的念头！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顾莘终于开口说：“过几天二哥忌日，我会去龙山公墓，希望那天能在那里看到你。” 郁芷言的指尖微颤，几乎是本能摇头：“我不会去的！” “你要去。”他的声音轻微，却似乎透着一股令人琢磨不透的味道，“因为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郁芷言的神色夹杂着微诧。 顾莘轻柔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顾莘……”郁芷言上前握住他的手，明艳眸华直视着他锃亮的眸子，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顾莘欲抽回手，她有备而来，力气自然也大。 外面，蓝清突然冲进来，一把把郁芷言从顾莘身边推开，沉声说：“他现在病着，你还想对他怎么样？” 郁芷言一噎，随即凝视着顾莘说：“要我答应也可以，这几天你也答应可以让我随意出入特辑病房来看你。” 蓝清不可置信撑大了眼睛，面前这个人似乎与他记忆中初见的学姐越来越不像了，这么死缠烂打，简直不要脸！ 蓝清生气地才要说话，却被顾莘拉住了衣袖，听他清弱说：“我不会答应你，你也可以不答应我的要求，那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我想说的话。” “你……”郁芷言的美眸一撑，向来自信的脸庞蒙上了一层挫败。 顾莘一笑：“你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你了，我也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个我了，除了医护人员外，还能随意出入这栋楼的女人，只能是我顾家的人。” 郁芷言的眼底，夹杂着心痛与委屈，但顾莘知道，她会去，因为对他，郁芷言早已经放不下好奇了。 对待感情，她向来是个执着的人，那时候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郁芷言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蓝清回头想要问问顾莘怎么回事时，见他的脸色比郁芷言更难看，蓝清忙扶住他的身体，咒骂说：“撑不住还逞强！是伤口痛，还是胸口疼？要不要吃药？” 顾莘笑得勉强：“你轻点，我觉得现在我的耳膜最疼。” 蓝清不情愿压低声音：“我说正经的，你少跟我开玩笑！”见他指了指伤口，蓝清这才松了口气，扶他半躺下，这才又问，“你叫郁芷言来不是要感谢她吗？又要她答应你什么？” 顾莘闭上眼睛低声说：“我想让她在我二哥忌日那天去他坟前上柱香。” “什么？”蓝清听得迷糊了，“这事何必特意要她来？你随便找个人去传个话不就行了？” “嗯，因为那天我也会去龙山公墓。”他答非所问，又说得轻巧，蓝清却怒了，顾莘含笑抢先说，“你先不必动怒，因为你会和我一起去，其实是……”最后面那句话，他压低了声音。 蓝清两眼睁圆，不可置信看着他：“顾莘你……你什么意思？” ………… 佟慕妍远远看见郁芷言从特级病房楼出来，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郁芷言在给谁打电话，但看那样子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想着顾莘是给她道谢的，佟慕妍心中突然觉得有一丝嫉妒与不甘，她想她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顾太太？”夏商周皱眉叫了她一声。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认真说：“既然梁院长和丁广根那边暂时没有什么突破口，那就找两个聪明的人去英国，逼也得逼韩世豪认罪！最好把他逼回国来！” 夏商周脱口说：“您的意思是……” 佟慕妍的目光看向郁芷言离去的方向，冷冷说：“当初郁芷言是怎么回国的，这次我们就不能参考一下吗？” 夏商周依稀记得郁芷言说自己是被遣送回国的，他瞬间恍然大悟，忙点头说：“我知道了。” 佟慕妍点点头：“我先回去看看顾莘。”她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特级病房走去。 夏商周原本想要跟上，走了一步，手机突然响起来。 佟慕妍走到门口，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夏商周正在接电话，接完后脸色凝重。他快步跟着佟慕妍穿过了大门，不等佟慕妍问他，他便开口说：“不知道谁走漏了顾总病重的消息，集团上下在昨天就已经传遍了，其实顾总之前花了太多的精力对付万盛集团而忽略了集团的事务，底下人早有微词，现在各大股东们纷纷要求召开董事会，打算弹劾顾总。” 佟慕妍猛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第237章 以后我养你 佟慕妍从电梯出来时，见蓝清在客厅内和几个护士说着笑，他看见佟慕妍边说：“顾莘在里面吃东西，放心吧，有人喂呢。” 佟慕妍推开门进去，哪里有人喂他？就看见那碗粥放在床上，他自己在吃，还不忘调侃床前的小护士说：“我煮的粥比这好喝，你信不信？” 那小护士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你看。”顾莘蹙眉说，“小熊你怎么能不信我？” 小护士的脸红了。 佟慕妍皱眉走上前，小护士忙从床边站了起来打招呼，佟慕妍见顾莘握着勺子的手明显有些无力，心中有些生气说：“怎么能让他自己吃？” 小护士忙低下头，小声说：“顾总说除了顾太太以外，不让别的女人喂他。” 佟慕妍一阵吃瘪，回眸，见顾莘望着她温和地笑。她叹了口气，上前坐下，接过他手中的勺子喂他。 小护士悄悄出去，夏商周进来时看见这样一幕，只好一言不发在边上站着。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只有每次看见顾莘和佟慕妍在一起时的幸福模样，夏商周才觉得世界依然那样美好，而他又充满了希望。 顾莘瞥一眼门口的夏商周，重新收回目光落在佟慕妍的脸上，轻声说：“还说我欺负人家小护士，你也挺凶的。” 佟慕妍瞪着他，哧声说：“我那还不是心疼你，那你还叫人家小姑娘什么小熊呢，干嘛给姑娘取外号！” 他的长眉微佻，蓦地就笑了：“人家姓熊，资历最浅，所有人都叫她小熊，难道要我叫她大熊吗？” 佟慕妍终于忍不住笑了，这几天她难得畅怀地笑，顾莘看着她这样心情甚好，本能地也笑起来，很快他又捂着胸口低下头。 “怎么了？”佟慕妍忙放下碗，“伤口痛？” 片刻，才听得他隐忍着笑，说：“看来以后连大笑都得忍着。” 难得他还能开玩笑，佟慕妍终于松了口气。 喂他喝碗粥，她转身放下了，这才回头说：“夏秘书说集团董事们打算召开股东大会弹劾你。” “顾太太……”夏商周原本是想要阻止的，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佟慕妍却已经说完了，他只是觉得依现在顾莘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告诉他的好时候。 顾莘微微一愣，随即轻笑说：“他们有他们的想法，但不管怎么样，最后掌权的还是我们顾家的人。” 佟慕妍握着他的手跟着在笑，她敢说是因为她心里明白，对顾莘来说，集团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早说过是要给桐桐的，所以让位给徐佳人更是他很早的时候就希望的。佟慕妍只是觉得这件事需要让顾莘知道一下，仅此而已。 夏商周细细端详着顾莘的眉眼，见他笑的从容，这才松了口气。 顾莘看着夏商周，仍是在笑：“夏秘书难道不该早早订好花束，到时候恭喜佳人姐升职吗？” 夏商周怔住，顾莘又说：“顺便也给桐桐买一束，她喜欢满天星，不用谢。” 看着他傲娇的小表情，佟慕妍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他拉住她的手，清浅说，“奇怪了，之前还觉得厨房熬的粥不好喝，你回来喂了，瞬间觉得味道也不一样，我想再喝一碗。” 佟慕妍忙说：“那你等着！” 她端起床头柜上的碗就出去了。 夏商周本能上前几步，皱眉问：“顾总真的……没事吗？” “嗯。”他抬眸，嗤笑说，“你是觉得我有多小气，非得死攥着权力不放手？” 夏商周顿时噎住了。 顾莘又说：“不过夏秘书，你千万别以为佳人姐掌权，你娶到了她就能爬到我头上对我指手画脚。” “我才离开多久，回来就听见你在欺负夏秘书。”佟慕妍端着粥进门就看着顾莘说。 他好脾气笑，等她走到床边，这才压低声音说：“趁我现在还能威风你就让我威风下，你得站在我这边啊。” 佟慕妍看着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放下碗坐下，见他身后的枕头歪了，顺势靠过去替他重新垫好，顾莘轻轻拉着她的手臂，又朝夏商周看了眼，说：“我要吻她了。” 佟慕妍猝然听到他这样说，尴尬得脸都红了，忙说：“哎呀，你干什么？” 顾莘不回答，依旧看着夏商周，夏商周似乎才反应过来，这话摆明了就是逐客令嘛！他忙转身就出去了。 顾莘终于笑了，得意凝视着佟慕妍。 佟慕妍也回过神来了，嗔怒说：“你想让夏秘书出去就直说，干嘛这么拐弯抹角！” “谁说我是拐弯抹角？”话落，佟慕妍只觉得他的手臂一用力，她整个人都扑了过去，吓得她急忙伸出双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他轻薄温柔的唇已经掠夺去了她唇上的芬芳。 佟慕妍吓得不轻，生气说：“你干什么？知不知道刚才很危险！”她要是没撑住，直接跌到了他身上该怎么办？ 他的眼底丝毫不见后怕，仍是笑着捧住她的脸继续深深吻了下去。佟慕妍的手，从最初撑在床上，慢慢攀上他的后背，轻轻抱住他，闭上眼睛回应他的吻。 片刻，才听她含糊地问：“粥还喝吗？” “嗯。”他应。 “那……喝吧，别冷了。” “嗯。”他又应。 手却始终没有送，吻也没有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薄唇才离开，她微微喘息着看着他，他亦是喘息着，原本苍白的脸上稍稍有了一抹玫红。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却突然俯身过去，在他颈项狠狠吮吸一口，种了一个草莓出来。 顾莘吃痛皱眉，抬手摸着颈项：“你干什么？” 她拨开他的手，望着那处红色越来越深，这才得意说：“没什么，礼尚往来！”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拧着眉心说：“佟慕妍，你不是说不能种在明显的地方吗？” “那是我对你的要求！”她毫不客气说，“再说了，你又没跟我提过什么要求，我爱种哪儿就种哪儿。” 这一刻，她也明白了当初顾莘在她身上种草莓的意义，是他的爱和占有欲，她想，如今她对他也是一样的。 她嗤的一笑，转身端了粥喂给他。 顾莘含在嘴里，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自然也不深究了。咽下去后，转口说：“我这边没事了，你也得抽空去公司转转，别像我这样还要被人弹劾，咱们家以后靠你吃饭呢，佟总。” 佟慕妍把粥塞进他的嘴里，笑着说：“知道了，以后我养你。” 他听得乐呵，边吃边说：“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情话。” 佟慕妍呛他说：“你不知道这种话一般都是男人说给女人听的吗？” “知道。”他笑容得意，“所以说我的慕妍与众不同，我的眼光独一无二。” 佟慕妍瞪他：“你脸呢？” “这里，你摸摸。”他将她的手掌贴在脸上，含笑望着她，话语认真无比，“我有你的话就够了，放心，你负责说，我负责做。” 佟慕妍的眼眶一热，突然想起那时候她在电话里跟他求婚的时候，他就说过，她来说他来做就好，后来他真的拿了戒指找她求婚了。 她忍不住放下碗就抱住了他，碍于他身上的伤口又不敢太用力，却不想顾莘却俯身紧紧把她拥在了怀里，她担心他的身体，又不敢挣扎推开他。 “顾莘……” “慕妍我爱你。” 佟慕妍蓦地一愣，忍住哽咽说：“干嘛好端端说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他闭上眼睛，安心靠在她的身上。 她没忍住，眼泪瞬间就滑了下来，唇角却有笑：“我爱你顾莘，很爱很爱你。”她环着他的身体，手上那枚镶嵌着祖母绿的金戒指莹透闪着光…… ………… 接下来两天，佟慕妍都听顾莘的话，他午后休息她就会花下午的时间去公司上班，晚上下班再回去医院。 这天夏商周和佟慕妍一起从医院出来，他的脸色不好：“警方那边说指控梁院长的证据不足，人得放了。” 佟慕妍握紧了拳头，明白只要没有证据，这是迟早的事。她深吸了口气，这才说：“就算这样也不能让他来医院上班，不许他以为任何方式接近医院！” 夏商周点头：“我明白，已经交代了医院所有的保安。” “英国那边呢？”佟慕妍回头问他。 夏商周低头说：“还没有找到韩世豪，集团在英国没有业务，还需要等等。” 直至上车，佟慕妍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夏商周目送她的车子里去，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其实很想亲自飞一趟英国，但是这边还有太多的事，他不放心离开。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吗？”徐佳人刚停下车就看见夏商周呆呆站在停车场，她朝他走去。 夏商周回过神，笑一笑说：“刚从顾总病房出来，打算要回臻亿大厦，你这是……” 徐佳人低头看了眼手中拎着的吃的，忙说：“哦，我正好谈完事出来，看见顾莘喜欢吃的叉烧，就给他买了，那你先去，我一会儿再回。” 夏商周点头。 徐佳人走到特级病房门口，远远看见有一辆轮椅在外面，等她走近了，才愕然发现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赵琴如！ 第238章 给我滚出去 赵琴如知道陆衍不会带她来看顾莘，于是趁他们都上班去了，这才偷偷让家里雇佣的阿姨带着自己来了医院，但没想到保安不让任何人进去。 她回头就看见了徐佳人，赵琴如微微一愣。 徐佳人已经走近了，她有些尴尬打了招呼：“您怎么来了？” 赵琴如迟疑了一下后，推着轮椅上前，哀求说：“我是来看顾莘的，佳人，你帮帮我，就让我进去看看他吧，顾莘他是我的儿子啊！” 她的眼睛很红，看起来很憔悴，徐佳人迟疑了。 ………… 赵琴如推着轮椅到病房门口时，顾莘正睡着，他的病房内拉着窗帘，只留了床头柜上一盏台灯，佟慕妍走时特意调暗了灯光。 赵琴如看不清楚顾莘的脸，她忍不住进了病房。 昏暗光线下，顾莘看起来异常消瘦虚弱，赵琴如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似乎隔了好久才听见他的呼吸声，她颤抖抚上他的胸口。 顾莘的心跳…… 眼泪早已经止不住流下来，赵琴如还记得顾芃当年发病时的样子，记得当年顾芃治疗时的痛苦，却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儿子也要承受这样的痛！ 她感觉到心痛得无法呼吸，赵琴如下意识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她可以代替顾莘生病，代替他去痛…… 赵琴如突然想起那天，顾莘愤怒地告诉她，当年她做的事，现在报应在他身上了。 她曾一度以为是老爷子说的那件事，可她现在明白了，他说的是他也得了心脏病的事！她以为不会的，可陆衍却说顾莘的病早已确诊了，是在美国确诊的！ 而那颗好不容易等到的心脏却被毁了！ 如果这是报应，为什么要让她的儿子去承受？最该受此报应的人不该是她吗？ 赵琴如的唇角已经尝出了血腥味，她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不知道谁打破了玻璃器具，哗啦一阵巨响从未关闭的病房门传入，赵琴如本能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她忙又重新看向顾莘。 顾莘皱了皱眉，果然被这一道巨响吵醒了。 赵琴如吃了一惊，她的双手握着轮椅试图想要离开，顾莘却早已睁眼看见了床边凝视着自己还哭红了眼睛的赵琴如。 他起初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赵琴如颤抖叫了他的名字，顾莘这才不可置信撑大了眼睛，老爷子就在楼上，这个杀死了顾芃的凶手还有什么脸面到这里来！ 顾莘心底已经弥漫着仇恨，一刻也不想看到面前的人，他本能撑起身体，愤然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给我滚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急，顾莘只觉得此刻伤口火辣辣的痛，心脏更是痛得厉害，他强忍住剧痛，强撑着几分意识试图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药。 “顾莘，你，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妈只是想来看看你！”赵琴如吓得脸色发白，她想要马上离开，可看着他的样子，又只好推着轮椅上前帮他拿药，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开她的手。 胸口的痛几乎快要超越所有的理智了，顾莘撑在床沿的手在抖，赵琴如急切呼唤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他强撑着抬起头，越过赵琴如的肩膀看向门外。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重新给了他一丝力量，他压一口气，终于将药瓶攥进了手里！ 赵琴如似乎想起了什么，试图去按顾莘病床上的呼叫按钮，奈何她坐在轮椅上根本按不到！ “来人！快来人啊！医生！护士！”她终于大声叫起来。 夏商周开出了一段路才想起来原本要带给顾莘的报告落在了车里，他是折回来给报告的，没想到才出电梯却发现顾莘病房外居然一个护士都没有！ 他疑惑上前打算找人，却听见顾莘的病房有呼叫声传出，他当下没有多想，快步冲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昏暗，但夏商周一眼就看见了病房内的赵琴如，目光扫到顾莘时，他的脸色大变，疾步上前扶住顾莘，回头发现床头柜上的杯子里竟然没有水！夏商周终于有些慌了，一面按了呼叫按钮，一面倒出药直接塞进顾莘嘴里：“吞下去！” 看着顾莘努力将药咽下，夏商周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看着这一切的赵琴如再忍不住哭了出来，要不是夏商周及时赶到，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她见他睡着才敢进来，真的没有想到顾莘见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医生和护士匆忙跑了进来，夏商周忙从床边让开，医生和护士已经围了上去。 夏商周冷着脸把赵琴如推出病房，愤怒开口：“你来干什么？” 赵琴如被吓住了，从前不管怎么样，夏商周都是一副淡漠恭敬的样子，从没有在她面前这样动怒过。她颤抖着说：“我……我很担心顾莘，所以想来看看他。” 夏商周的怒意未消：“担心？你这是想要害死他吗？” “我没有，我没有……”她捂住脸哭起来，光是看着顾莘消瘦憔悴的样子她都心痛死了，看着他生病难受她更是痛得无法呼吸，她怎么会想要害死他！ “夏……夏秘书？”护士重新换了茶具回来，看见夏商周愤怒的样子不免吃了一惊。 夏商周抬眸瞬间，恢复了一贯的沉稳，看着护士冷冷说：“刚才该是你守着顾总？还有一个人呢？” 护士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下意识朝顾莘病房看了眼，这才低头说：“王姐跟着徐副总去厨房了好像。” “夏秘书，发生了什么事？”护士长原先在老爷子病房查看，听到消息匆匆下来。 夏商周沉声说：“擅离职守，把今天值班守着顾总的两个护士全部开除！” 那护士吓得脸色苍白，本来想要求情，但一看夏商周的脸色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徐佳人终于也过来了，她有些吃惊走上前：“你不是走了吗？”她又看了赵琴如一眼，又看向夏商周，“发生了什么事？” 夏商周正要说话，下意识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伸手把徐佳人拉到了阳台上，他终于脱口问：“人是你带进来的吗？”要不是徐佳人出面，楼下的保安不可能会放人。 徐佳人愣了下，才说：“我带她进来是因为顾莘睡着，她说只看一眼，况且，她是顾莘的妈啊，她在楼下求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商周心头的弦有些绷不住：“那你怎么不看着！” “我留了护士看着啊，我怕叉烧冷了，就拿去厨房交给护士保温了。”徐佳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顾莘……没事吧？” 不知道为什么，夏商周那句“差点出大事”突然梗在了喉头说不出来了。 里面，赵琴如的哭声还在继续，听得出她真的很怕很怕，这中间夹杂着看看顾莘受病痛折磨的心痛与无助。 之前还有护士们在，夏商周是给了徐佳人面子才没有爆发，此刻，他的情绪有些克制不住：“你难道还不知道顾总根本不想见赵女士吗？” 他的口气很沉，徐佳人不免愣住了。 在她的记忆中，夏商周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一句重话，从没有！ 向来坚强的徐佳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 蓝清交待了特级病房的人一有变故都通知他，他匆匆而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病房外的赵琴如，蓝清瞬间就来了气，让护士长马上找人把赵琴如送走，这才快步冲进了病房。 外面，赵琴如撕心裂肺地喊着顾莘的名字，但那声音还是越来越远了。 蓝清进去就拉住了医生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顾莘叫了声“蓝清”。蓝清忙过去，替顾莘抚着后背的小熊护士这才退开了，蓝清往床边一坐，就听顾莘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说什么？” 顾莘蹙眉朝医生和护士们看了眼，他们全都退到了病房外。 蓝清再是忍不住，生气说：“就算这样，你就不能克制一下？看到她你当她是空气就好了！何必动怒生气！” 顾莘阴冷一笑，空气？说的轻巧，他怎么可能当赵琴如是空气！他是那么恨她！他低头顺了口气，但也明白自己不能再这里倒下，绝不能。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蓝清起身走到门口，生气问：“吵什么吵，不知道顾总要休息？” 站在门口的小熊护士有些紧张说：“是……是徐副总和夏秘书吵架了。” 蓝清惊讶看过去，正好见夏商周走进电梯，他没时间多问，重新回了病房。 “什么事？”顾莘抬头问他。 蓝清略一迟疑，却说：“没什么，你好好休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去龙山公墓！” 顾莘摸了摸自己的脸，嗤笑说：“我现在看着是不是像快要死了的样子？” “顾莘！”蓝清愤然上前，正想骂他，却见他低垂了眉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整个人仿佛在刹那间黯然了下去。蓝清没了之前的愤怒，坐下了轻声问，“又怎么了？” 片刻，才听顾莘说：“心里难受。” 蓝清张了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莘又说：“其实这么一闹也挺好。” “好什么？”蓝清其实是紧张，但偏要端出一副生气的架势来。 顾莘抬眸看着他，漠然说：“他看到我这样，还会舍得避而不见吗？” 第239章 五年前的车祸 蓝清从特级病房出去时，郁芷言就在外面等着他，赵琴如被人从病房里轰出来，一直到被送走，她都一路地哭，死活要回去看顾莘，结果闹得整个医院的人都知道了。 郁芷言紧张问：“顾莘怎么样？没事吧？” 蓝清斜视她一眼，反问一句：“你说呢？” 顾莘有多恨赵琴如，郁芷言心里明白，她更加能想象顾莘看到赵琴如时恨到难以复加的心情。 见蓝清要走，郁芷言忙追上去拦住他：“你让我进去看看他，我真的很担心！” 蓝清头也不回，语气不善：“看什么，不是已经约好了顾若忌日那天在公墓见的吗？” 郁芷言一阵吃惊，脱口说：“他现在这样的身体怎么可以离开医院？出事怎么办？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吗，你也不劝吗！” 蓝清嗤笑说：“他决定的事，什么时候改变过？”他停下脚步终于回过头来，“你要是真的担心他，那天就去公墓看看，别让顾莘一个人！” 郁芷言呆呆地愣住了，蓝清的话什么意思？那天顾莘是要单独和她说话吗？ 到底是什么事？ 郁芷言太好奇了，可又忍不住要担心顾莘的身体，她咬着唇转身，目光直直看着面前的特级病房楼。 身后，蓝清的脚步声远了。 ………… 佟慕妍才从会议室出来，就听秘书说有位员工的家属等着见她。她有些奇怪，那位老人一见她进去就忙站起来，激动地道谢。 佟慕妍好半晌才弄明白，她的女儿在百货公司上班，叫田菲，据说五年前她生了重病，幸好公司给了田菲一笔钱，田妈妈才动了手术治好了病。现在田菲要结婚了，公司又给了结婚津贴，田妈妈实在太激动，经不住女儿劝说就要来感谢佟慕妍，觉得女儿有这样好的老板很是幸运。 “原本那时候动完手术我就想要来的，但我家菲菲说您特意交代了让我好好休息不要来，菲菲说您不太喜欢这样的场面。可是现在我要是再不来，恐怕别人都要说是我们老田家没有家教了。”田妈妈很慈祥，说气话来不缓不慢，让人很舒服。 她还带了一堆的土特产，抓了两只鸡，还拎了一篮子土鸡蛋过来。 佟慕妍皱了眉，她接手东陵百货真正的时间还没有五年，如果算起来，那时候顾莘才是执行总裁，但这种事顾莘如果做过应该会告诉她。 公司上下那么多员工，佟慕妍甚至都没办法把田菲这个人和那张脸给对应起来。一个女孩子，撒这样的谎，无非是在隐瞒钱的来源。年轻女孩儿撒谎，多半儿就是被包了，佟慕妍在心里默默地想。 其实对于这样的人，佟慕妍私心是很不屑的，但看着田妈妈这么高兴，佟慕妍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只是老板，生活上她没必要去插一脚。 田妈妈临走，佟慕妍让她把东西都带回去，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拿着挺心虚。但没想到田妈妈是怎么也不肯拿走，还说佟慕妍要是不收下，她就只能让田菲亲自来送。 无奈，佟慕妍只能由着她放下了东西。 田妈妈一走，佟慕妍就让秘书把东西拿去给田菲。秘书拎了东西要走，佟慕妍忍不住问：“你认识这个田菲吗？” 秘书摇头说：“不认识啊。” 毕竟员工不在少数，佟慕妍也就没往心里去，见秘书出去，她低头翻阅文件开始工作。 ………… 下班后，佟慕妍急着去医院陪顾莘，没想到才走进停车场就听见有人叫她“佟总”，她回头，见一个年轻女孩儿快步朝自己跑来。 她的额头有一层密密的汗，今天外面很热，看来是在这里蹲守她很久了。 “我在后勤处工作，我叫田菲。”她急切自我介绍着，又说，“真是对不起佟总，我妈妈人老了，脑子有些不清楚，她跟您说的话您千万别在意。” 脑子不清楚？ 佟慕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对眼前的女孩已经有了一丝偏见，据她的看法，田妈妈人很正常，说话思路很清晰，看来田菲不仅欺骗家人，还在骗她。 她未婚夫知道吗？ 这一刻，佟慕妍有种想要当着他未婚夫的面揭穿她的冲动。不过目光掠过田菲的脸时，佟慕妍微微迟疑，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田菲显得有些紧张，又说：“您放心，以后我妈不会再来打扰您了。对不起佟总。”她又郑重道歉，说完转身要走。 佟慕妍突然说：“虽然这几年我不怎么来公司，但公司有什么福利我还是清楚的。你那些钱究竟怎么来的，相信你自己心知肚明，别的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你用得安心。” 佟慕妍的话落，明显看见田菲的脸瞬间苍白了，她的眼底除了委屈，竟然还有一丝害怕。 “慕妍！”简灵的声音突然传来，佟慕妍回头，简灵小跑着过来，说，“你怎么来了？看来是顾莘恢复得不错？这位是……” 简灵注意到了一侧的田菲，佟慕妍径直说：“没什么，我得赶着去医院，你专柜有事？”她说着已经转身朝车子走去。 简灵跟上，说：“没事，我来对账的。正好我也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顾莘。” ………… 两人的车子一前一后进了医院，简灵见佟慕妍下车的时候一脸凝重，忍不住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佟慕妍之前觉得那个田菲有点眼熟，可一时间没想起来，直到车子进了医院，她才突然想到，那不就是五年前开车把赵琴如撞了的那个女司机吗？ 世界真是小，没想到她竟然在东陵百货工作！ 佟慕妍便将事情和简灵说了，简灵一脸不屑：“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太不自爱了，花着老男人的钱还要躺在年轻帅哥的臂弯里，简直不要脸加无耻！你留着这种员工干什么？开除啊！” 佟慕妍却皱了眉，看田妈妈的穿衣打扮，田家应该不富足，后勤处的工资也不会高去哪里，看来当年的车也未必是她自己掏钱买的吧？ 不过佟慕妍觉得奇怪的是，她之前在停车场跟田菲说的最后一句话，田菲竟然显得有些害怕，佟慕妍的直觉觉得这并不像是怕她把这一切告诉田妈妈的感觉。 从电梯出去，感觉整层病房里的护士们看见佟慕妍似乎如临大敌，她不免皱眉，竟然发现顾莘病房外的护士是生面孔。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推开病房门进去，顾莘睡着，夏商周一脸凝重站在床边。 ………… 陆正元回家就听说了赵琴如去臻华医院的事，他看着赵琴如在房间内哭泣的样子，终于克制不住脾气，生气说：“既然那么不待见你，你还要去干什么！是不是在你心里，陆衍和星晴都不是你的孩子，只有顾家那一个才是？” 陆衍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句话，他一个箭步冲进去，皱眉说：“爸，您在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问问她！天天念叨顾莘也就罢了，现在还偷偷跑去见他，还被人给轰出来！我陆家的脸都被她丢光了！”陆正元越说越气愤，“看来顾莘对付完胜集团的事在她心里也不算什么！”陆正元说完，生气摔门走了。 赵琴如哭得更伤心了，她当然明白这段时间陆正元对顾家的怨气，能忍到今天算是不错了。 陆衍不可置信上前看着赵琴如问：“您去见顾莘了？我不是说……” “我知道，是我不好。”她哭着打断陆衍的话，“要不是我，顾莘不会发病的。你知道吗陆衍，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我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她捂住脸，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陆衍张了张口，突然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佟慕妍得知今天赵琴如来过，还害得顾莘又发病就气不打一出来，她愤怒问：“到底是谁让她进来的！” 夏商周的脸色沉得厉害：“是佳人。” 佟慕妍一噎。 “慕妍。”顾莘的声音传来，佟慕妍忙转身快步走到床边，换上了笑容握住他的手，他略一笑，问她，“公司那边还忙吗？” “不忙。”佟慕妍摇头坐下，顺势替他掖好被角。 夏商周和简灵见此都识趣地出去了。 佟慕妍俯身轻轻抱住他，低声说：“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交代他们，绝对不会让陆夫人再进来。” 顾莘拍了拍她的后背，轻笑说：“是个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睡过一觉了，已经没事了。” “嗯。”她应了，闭上眼睛感觉着这一刻的温暖。 ………… 后来出去的时候，夏商周坐在客厅内，说简灵跟着护士去厨房帮忙了。 佟慕妍上前坐下了，这才说：“顾莘都告诉我了，佳人姐也是以为他睡着才会经不住陆夫人的哀求带她进来，之前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夏商周的脸色依旧不好，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佟慕妍故作轻松一笑，说：“你和佳人姐没事吧？对女人你得软一点才行，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害你们吵架，再说，顾莘也没事，等他出院，我们说好要一起办婚礼，双喜临门呢！” 夏商周吃惊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又笑：“干嘛这样看着我，这可是佳人姐提议的呢，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惊吓到了？超浪漫有没有？” “佳人？”夏商周愕然，“她真的这样说？” “当然是真的。”佟慕妍点点头，“原本我和顾莘想要先办婚礼的，但她说让我们缓一缓，因为希望到时候大家一起办，我想着也对，热闹嘛。” 夏商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喃喃说：“可是我跟她求婚，她拒绝了……” 什么？ 佟慕妍讶然看着夏商周，他的神色黯然，眼底明显是一抹不可置信。 佟慕妍更是懵了，夏商周的样子不像是骗人的，那么徐佳人为什么要骗她？ 第240章 你从前是那么爱他 顾莘醒来时已经很晚了，因为侧身时伤口的疼痛，他这几晚其实几乎不会有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 “顾莘。”佟慕妍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他侧脸，见她已经起身过来，“怎么醒了？口渴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顾莘蹙眉凝视着她，低声问：“你一直没睡？” “哦……”佟慕妍其实有心事，但那一些事她还没有想明白，不想让顾莘担心，于是只好笑着说，“我饿了，想起来吃东西，但是又懒，正在做思想斗争呢。” 听她这样说，顾莘才松了口气。 佟慕妍只好假装说：“那我出去吃点东西，你要吃什么吗？” 顾莘摇了摇头。 等佟慕妍再回来，他又睡着了，她悄然在他床边坐下，又将灯光调暗了些，支颔靠在床沿凝视着，此刻的顾莘看起来那么宁静平和，苍白脸上略带着一抹微笑，佟慕妍不自觉抿了抿唇，希望那些不过是她的臆测，希望顾莘不要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 第二天，佟慕妍是看着医生给顾莘做完检查，等他挂上点滴睡下后才去公司开会。 后来简灵来了，约了她中午一起吃饭。 简灵往佟慕妍边上一坐，就严肃地问：“你家顾莘没事吧？” “没事了。”佟慕妍笑一笑。 “那就好！”简灵见她气色不错，一放下心，就立马八卦了起来，“哎，我跟你说，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叫田菲的员工，我给打听了一早上！” 佟慕妍皱眉说：“你不至于吧，吃饱了撑着你打听她干什么？” 简灵神神秘秘的说：“我还见到她那个未婚夫了呢，是一家公司的普通员工，看着人挺老实，据说两人从大二就开始谈了，感情一直很稳定。和她要好的同事说，说谁被人包养她都信，田菲可不信！” 佟慕妍不以为然地笑：“她要不是被人包养，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如果不是心虚，也不至于骗她妈说是公司垫付的医药费吧？”佟慕妍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医院护士评价田菲的话呢。 简灵笑着说：“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可怎么着？人还真的不能看表面。据说当时给她妈看病的医药费，是田菲出了车祸后人家给赔付的，她为了不让生病的妈妈担心才骗她说是公司拿的钱！啧啧，太孝顺了，我当时听了都快感动得哭了。” 简灵说的时候，佟慕妍正低头喝汤，听她一说，她蓦地一愣，车祸赔付的？ “你确定她是这样说的？” “当然，她所有的同事都知道这件事，还一起帮忙瞒着她家人呢！”简灵说得信誓旦旦，看着佟慕妍惊讶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不会不信吧？反正我是信了，这姑娘没被人包养，所以之前说让你开除她的话当我没说过。” 佟慕妍愣住了，当年的车祸她也在现场，田菲撞的是赵琴如，陆家没让她负刑事责任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说赔钱给她了。 但如果田菲的钱确实来自于那场车祸，倘若这一点她没有撒谎的话…… 当年好多细节和画面突然浮现在佟慕妍的眼前，再加上最近一系列令人心慌的事件，佟慕妍的脸色有些难看，手中的汤勺没有握住，“咣当”一声掉在了汤碗中。 “怎么了？”简灵抬头看她一眼，她匆忙说了句“有事”，拿起了包就匆匆走了。简灵忍不住站起来，“哎，慕妍！什么急事连饭都不能好好吃完！” 她的话音才落，面前早已经看不见佟慕妍的身影了。 ………… 午休的时间总裁突然来了后勤处，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佟慕妍径直走进去，扫视一眼，很快就看见了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趁着午休还在做事的田菲。 田菲抬头看见佟慕妍的时候，吃了一惊，忙站起来：“佟总。” “跟我出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佟慕妍转身出去。 田菲跟着佟慕妍到了外面安静的地方才见她停下脚步，看着脸色不佳的佟慕妍，田菲有些忐忑问：“佟总还在为我妈来找您的事情生气吗？”要不然还能为了什么事找她？要知道她这种底层员工，不到年会那种大日子，基本上一年到头都见不到总裁的。 佟慕妍也不拐弯抹角，转身看着她，开门见山就问：“五年前你妈妈曾动过一次大手术，听说花了很多钱？” 田菲吃了一惊，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只好点了点头。 佟慕妍又问：“你哪来那么多钱？” 田菲迟疑了下，这才又说：“我那时候出了车祸，是……”她顿了下，“是对方赔付的。” 她很聪明，知道保险理赔的流程，所以说是对方赔付的。 佟慕妍紧盯住她，冷声说：“不可能，因为当年那场车祸，我正好是目击者。” 话落，田菲突然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看着佟慕妍，当年她撞了人很害怕，在警察面前一个劲地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自然也不会对佟慕妍有任何印象 不过她现在似乎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佟慕妍要对她说希望那些钱她用的安心的话了。 田菲垂在两侧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她低下头不敢去看佟慕妍的眼睛了，佟慕妍是当年的目击者，她也知道了当年的内幕吗？ 佟慕妍见她不说话，话语沉下说：“你不和我说实话，那我只能把你开除了，届时我也会告诉你妈和你未婚夫，你所谓的公司扶持根本就不存在，到时候如果你不能很好地解释，你未婚夫难免不会以为你在外面被人包养了！” 她的话针针见血，田菲的脸色渐渐变的苍白了起来。 须臾后，田菲握紧了双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咬着牙说：“在工作上我兢兢业业，从不迟到早退，佟总不能说开除就开除我！” “不能吗？”佟慕妍哧的一笑，“你知道当年那场车祸中被你撞到的人是谁吗？” 田菲一愣，她当时害怕得厉害，根本不敢去打听被她撞到的究竟是什么人！尽管……尽管是为了救自己的妈妈，但田菲清楚得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是罪恶的。 佟慕妍继续说：“那个人是我最爱的人的……妈妈，当时你哭着说错把油门当刹车踩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你觉得我还能留你吗？”反正她也不会知道顾莘和赵琴如的关系，所以佟慕妍干脆用来吓唬她了。 果然，田菲本能“啊”了一声，整张脸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撑大了眼睛抬起头来。 “你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否则……”佟慕妍上前逼近，冷冷睨视着她，“你觉得我会管什么公司章程吗？我是这个公司的总裁，这里我说了算！” 田菲被佟慕妍的气势吓到了，她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她的眼睛红红的，几乎快要吓哭了，见佟慕妍始终盯着自己看，田菲终于崩溃说：“是有人雇我开车撞人的！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妈妈手术急需要钱，我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当时很害怕，我真的很怕！但我没有撞死那个人，我在最后的时候踩了刹车了！” 田菲哭着蹲在了地上。 佟慕妍低头直直看着她，双手已经不自觉握了起来，咬着牙问：“雇你的人是谁？” 田菲捂着脸哭，摇头说：“我不知道，那个人用公用电话和我联系的，听得出用了变声器，我连男女都不知道！钱给的是现金，放在那个人指定的垃圾桶里。”她突然抬头拉住佟慕妍的衣袖，“佟总，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话您就把一切都告诉我家人，真的！” 佟慕妍目光呆滞看着地上哭得满脸是泪的田菲，只觉得一抹阴寒从脊背上爬了上来…… ………… 郁芷言终究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好奇来了，诺大的公墓很少见人，她远远就看见顾莘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束花，他的目光直直看着顾若的墓碑。 他的身体还没有康复，郁芷言不知道是谁送他来的，也许是夏商周吧，但不管是谁，她此刻环顾，确定只有顾莘一个人在这里。 她迟疑了下，抬步朝他走去。 顾莘听到脚步声回头淡淡扫了一眼，嗤笑说：“来都来了，也不带束花吗？” 郁芷言没有回答，走到他身侧，开口问：“你想和我说什么？” 顾莘的目光始终只看着墓碑上顾若的照片，话语清浅说：“你曾经为了他不惜与我爸做对，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梦想，还改了专业，你从前是那么地爱他。其实喜欢的人不在了，你转而爱上别人我不觉得奇怪，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就恨极了他？我曾多次问自己，但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够了！”郁芷言隐忍着怒意，说，“今天来，我不想听你评判我和他的感情！” “那你想听什么？”顾莘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郁芷言一噎，是啊，她满怀期待前来，只想听到他说什么呢？喜欢她，爱她，明知道是不可能的，那么她巴巴地来，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顾莘突然又说：“依你的专业，应该不能那么精确地猜到梁院长会在移植器官上动手脚，所以，告诉你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郁芷言的脸色微变：“你胡说什么？你忘了吗，我曾经的专业就是外科！” 顾莘自然没有忘，但那也不足以解释郁芷言怎么会猜得那么精准！他深吸了口气扶着轮椅站了起来，因为身上有伤，他站着就会很痛。 郁芷言见他起身本能想要扶他，顾莘伸手推开，苍白脸上浮起一抹笑：“后来想一想，我突然就想明白了。” 郁芷言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见他捧着花迈步上前，盯住顾若的照片看了两秒钟，却转身将花束放在了旁边顾芃的墓碑前。 起身时，伤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顾莘下意识往前一步撑住了墓碑。 “顾莘！”郁芷言疾步上前，见他痛得脸色发白，想起昨天赵琴如去医院见他的事，她以为是他的病，也顾不得他不愿，扶着他问，“药呢？药在哪里？” 顾莘强撑着说：“我没带药。” “你说什么！”郁芷言错愕不已，她不顾一切伸手在他身上摸索一遍，这才震惊了，他真的没带！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说话，我马上送你回医院！” 顾莘才转身就痛得略哼了一声，郁芷言扶不住，见他突然半跪下去。 “顾莘！”她害怕得不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要重新扶他起来。 顾莘撑着站起来，还没跨出一步又倒下去，而这一次，一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接住了他的身体，那道声音夹杂着愤怒，还有隐藏着的心疼：“身体这么糟糕为什么要出来！你不要命了吗！” 顾莘抬头，眼前男人熟悉的眉眼，和那边照片上的顾若一模一样！ 第241章 我从未爱过她 蓝清躲在隐蔽处，看着顾莘被扶上轮椅离去，他这才捂着胸口长长松了口气。他是冒险带顾莘出来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佟慕妍会杀了他，连他自己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幸好，幸好顾莘把一切都算到了！ 蓝清不自觉地走过去，站在了顾若的墓碑前，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又看向已经走远的那个背影…… 那个人真的是顾若吗？ ………… 从手术室出来后，顾莘基本都在病房里躺着，从未试过这样的走动，此刻他痛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就这样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上了车子后座。 随即，顾莘的腕口一紧，低头时，他的脉搏被男人有力的指腹压住，顾莘抬头，见面前的人低着头，目光盯住了自己的手表看。 外面，郁芷言着急地问：“他怎么样？” 车厢内，没有人回答她，郁芷言紧张地握着双手，又说：“还愣着干什么？送他回医院啊！韩向非！” 车厢内，仍是没有人说话。 顾莘忍住痛皱眉，韩向非？ 他这名字倒是捡得随便。顾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韩家大表姐韩向菲的时候，大哥顾芃曾说过当初韩太太怀孕的时候，韩世豪就想好了孩子的名字，儿子叫韩向非，女儿就叫韩向菲。 面前之人依旧面色凝重盯住手表上的时间计算着顾莘的脉搏，仿佛完全听不见郁芷言的话。 顾莘始终蹙眉盯着面前的男人看，虽然还是那时候英俊得无可挑剔的五官，还是那熟悉的面容，但他比记忆中的那个人黑了些，也壮了些。他的指腹有些粗糙，顾莘想，那应该是茧。顾莘记得那时候他是个很会护理手的人，因为他说作为一名医生一定要有一双干净的手，可是眼前的这双手，指甲周围的皮肤有些微微的开裂，他也许没有时间护理，而且生活的地方看来环境不怎么样。 那一刻，顾莘心底有几分心疼，更有几分怨恨，他下意识打算抽回手。 他的眉毛一拧，也不看顾莘，用力扣住他的手腕吐字：“别动！” 顾莘却用另一只手狠狠推开了他的手。 “顾莘！”他侧脸看过来，明显生气了。 顾莘笑一笑，说：“你能精准猜到梁院长会在哪里动手脚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见这些年你在这个领域成绩斐然。其实从墓地一路出来你就该看出来了，只是伤口痛而已，不是我的病。但你为什么还要检查？”他沉了沉，终于叫他，“二哥？” 为什么？ 顾若紧簇着眉头，终于徐徐收起了手，他当然是因为太担心，怕自己判断不准确，所以想要确认！爸已经失去了大哥，而他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顾莘是顾家唯一的儿子了，他不能有事！ 外面，郁芷言打算上车，顾莘却突然俯身关上车门。 郁芷言的那句“顾莘”还未出口，只听车门“砰”一声甩上，她再想要拉，车门直接从里面锁了。 之前的痛还未消下去，顾莘用力拉上车门后，一时间撑在了后座椅上痛得直不起身体。 “顾莘！”顾若震惊扶住他才不至于看他倒下，他愤怒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莘低着头，好半晌才缓过来，他痛得牙齿打颤，看着在外拍着车窗的郁芷言，咬牙说：“这是顾家的事，我不想有外人在！怎么，你是在心疼她吗？想替她出气吗！那以前那么多年你干什么去了！” 顾莘愤怒质问了一连串的话，顾若感觉得出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他随后一摸就摸到了身上的吗啡，他没多想，拿出来就想要给顾莘用。 他却推开他的手，冷笑说：“你今天真是特意来见我，还准备了这种东西吗？我不需要！” 顾若一愣，这些年他上过无数次的战场，也去过数不清的平民窟，还碰到过很多暴动，仿佛救治伤员、医治病患的事在他的生命里没有一刻停止过。平时在身上带上一些备用已经是习惯，并不是专程为顾莘准备的。 他将吗啡收起，又不忍看顾莘这样，气道：“开胸手术是大手术，你这样是不要命吗？” 顾莘喘着气，早已痛得浑身冒了一层汗，他固执抬头凝视着面前的人，说：“就是想要活下去才拼命撑到现在！这点痛我可以忍，因为我知道爸在等我，慕妍在等我！可是你呢，既然活着，为什么当年要假死离开！” 顾莘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分明身上没有多少力气，但却让顾若感到了一股说不清的力量。 那中间夹杂着怨与怒。 顾莘凝视着他，见他的目光竟然有些躲闪。那一瞬间，顾莘的心头莫名一颤，抓着顾若手臂的手松了，他似是不可置信往后靠了些，喃喃说：“爸也知道？”他蓦地一笑，低头又重复了一句，“爸竟然知道！”也是，顾家的儿子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顾莘……” “别碰我。”他缩回手，目光越过顾若的肩膀，看着车窗外仍然拍着车门想要进来的郁芷言，心中愤怒更甚，“那么郁芷言呢？你不是爱她吗？到底有什么大事需要你假死离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决定，她像个疯子一样报复我们顾家！真爱一个人，怎么舍得放开她的手？” 顾若的脸色有些低沉，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外面的郁芷言，终于皱眉说：“我从未爱过她。” 他说什么？ 顾莘震惊看着他，片刻，又嗤笑着说：“不爱？那当年那么多情书你送给谁了？那些感人肺腑的情话你又说给谁听了？”他正是被那些所感动，所以当年才会不顾老爷子反对，义无反顾帮他们牵线的！ 事到如今顾若却来告诉他，他根本没有爱过郁芷言？！ 郁芷言仍然拍大着车门，那一刻，顾莘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什么维护什么，他怔怔看着外面看着她的郁芷言，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 就在之前他还问过她，究竟是什么让她突然就恨极了顾若。 而这一刻，顾莘仿佛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他蓦然一笑，按下按钮将车子解锁，他还信誓旦旦以为这只是他们顾家的事。 郁芷言一把拉开了车门，她原本想要问问顾莘的情况如何，却听顾莘先开口问她：“所以你已经知道了？” 郁芷言一怔，皱眉看了顾若一眼。 顾莘继续说：“你是知道我二哥并不爱你，所以才突然性情大变，还说什么爱上了我？”他其实觉得很可笑，很想要笑，但终究也笑不出来了。 郁芷言委屈的眼泪瞬间就泛了起来，她忍住哽咽，说：“顾莘，你还是太天真了，如果他不爱我了，对我而言只是一场失恋而已，我又怎么会这样！”她的目光落在顾若的身上，自嘲地笑，“那时候，你是医学院最有才华的尖子生，教授们都说你是三十年来最有潜力的学生，你的专业无懈可击，又那么英俊迷人，家世也好，整个学校的女生都为你疯狂，可你却喜欢上了我。那时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女人！后来你病了，我每日每夜祈祷，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用我的心脏换你继续活下去的机会！顾若，我曾经是那么那么地爱你！” 她有些崩溃地吼了出来。 顾若不自觉握紧了拳头，他回来后，她见到他一直是冷漠充满了仇恨，又处处设防的样子，这些话，她从未在他面前说过！ 郁芷言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因为你爸不同意我们的事，我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我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你爸的头上，甚至那次他来求给我顾莘看病，我心里都在想，因为他让我承受了失去你的痛，顾莘的病就是他该承受的痛！我还为了搞垮臻亿集团故意放出董事长病危的消息。”她看着顾莘，笑得无奈，“可是顾莘，你的能力不输你爸，很快稳住了集团，但我却在那件事上意外有了比的收获。” 郁芷言的眸色沉了，不必她说，顾莘自然已经猜到了。 顾若得到了老爷子病危的消息，所以悄悄回了桐城，但却被郁芷言看到了。 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顾莘猛地蹙眉，他突然就明白了，嗤笑说：“那天你在医院晕倒，后来醒来看见我的时候你那样害怕，是因为见到了二哥，你错把我也认成了他？” 郁芷言微微抬头，倔强地不想让眼泪流下来，她深吸了口气，点头说：“是。我见到他，很惊讶，很高兴，我拉着问他为什么活着不回来见我，为什么要骗所有人他死了。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承认根本就从没有爱过我！因为那样完美无缺，吸引着无数女人目光的顾若竟然喜欢的是男人！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对董事长的恨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对臻亿集团的报复又是为什么！我以为美好得即便爱人死了，都能让我一辈子缅怀的爱情，又到底是什么？”她说着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了，她狠狠拭去，一脸傲气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顾若。 郁芷言后面的话，顾莘有些听不清楚了，那句“他喜欢男人”的话一遍遍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郁芷言终于小声啜泣了起来：“你不爱我也就算了，可是你接近我竟然只是为了掩饰自己不是gay，是不是你真的做好了娶我的打算，让我成为一个同妻，好让你在私下继续你那肮脏扭曲的爱情？” “够了！”顾若终于沉沉开了口，当年的他的确年轻气盛，做了错事，但他始终认为他的感情并不肮脏，只是他们都不理解而已。 “可我觉得还不够。”郁芷言笑了笑，这一切她从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过，这些年全都压在自己心里，她觉得她都快要成神经病了！ “所以……”顾莘停顿了下，看着顾若问，“爸当年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阻止你们在一起？” 第242章 当年的真相 顾若不说话，默认了。 原来一直是他们错怪了老爷子。 郁芷言看着顾莘释然的表情，突然冷笑着说：“你以为你爸很伟大吗？他要真的那么伟大，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事实，为什么只是一味地阻拦？他只要多说一句话，我就不会活在仇恨中那么多年，更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只是为了顾家的面子，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维护顾家的颜面，根本就从没有在乎过我！” 顾莘漠然笑了：“所以你觉得你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所以你做什么事都可以理直气壮，自所当然吗？” 郁芷言愣住。 他又说：“郁芷言，你受到伤害你的确很无辜，但日后怎么做却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和慕妍从没有害过你，你对付我们时又何曾手下留情过？” 郁芷言的脸色微变，脱口说：“顾莘，我……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 “不是吗？你用花儿的身世刺激我的时候，也是无意的吗？”他望着她，眸华素淡，话语虽轻，却字字如锤定音。 郁芷言的脸色苍白，突然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顾莘却又说：“我爸要是真的从没有在乎过你，当初又何必极力阻止，成全了你们岂不更好？我相信，凭顾家的势力，就算你婚后发现了事实真相，我爸也有千百种办法让你闭嘴。” 这番话，虚弱中带着一丝阴鸷，连顾若都吃了一惊，他不知道这样病重的顾莘究竟拥有一颗怎样坚强又冷漠的心。 郁芷言的眼底浮起了一抹后怕，觉得这样的顾莘又让她看到了当初把她软禁在美国的那个顾莘了。 顾若感觉出顾莘的气息有些弱，他才想要劝他休息片刻，顾莘却把车钥匙丢给了他：“我不想再待在这里。” 顾若点头，绕至驾驶室里。 郁芷言趁机打算进后座，顾莘却冷声说：“下车。” “顾莘……”郁芷言咬着唇说，“你都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还要这样对我吗？” 他冷漠睨视着她，话语透着虚弱，却又异常坚定：“你可以恨那些把你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但你对我和慕妍做的事，我也绝不原谅你！下车！” “顾莘！”郁芷言绝望拉住他的手，顾莘挣脱不开，蓝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狠狠一把将郁芷言拖下车去，他甩手关上了车门。 顾若本能看向车外，听顾莘说了句“开车”，他迟疑一秒钟，终于驾车离去。 “顾莘！顾莘！”郁芷言追了几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黑色宾利离去。她愤怒回头瞪着蓝清，“你干什么？” 蓝清松了口气，站直了身体看着她，说：“你的遭遇我表示很同情，我叫你学姐是因为尊重，但顾莘才是我最好的朋友，顾莘说的对，你觉得委屈了，你去找让你受过伤的人啊，你对付顾莘和慕妍算怎么回事！顾莘现在病得那么重，你还要继续伤害他吗？郁芷言，你还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吗！” 吼完，蓝清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才悲剧地想起来，他是开了顾莘的车来的，而现在，他没有车回去了！ 靠！ 无奈，蓝清只好拿出手机打电话叫车。 郁芷言愣愣站着，目光有些呆滞，同情？同情值几个钱？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这样冷漠，难道这几年她所遭受的伤害就这样简单地一笔勾销了吗？ 她死死咬着唇，为什么这样不甘心！ ………… 顾若将车子开出了很长一段路，从后视镜看见顾莘的身体慢慢滑至后座椅上，顾若忙将车子靠边停了，绕至后座，还是摸出了吗啡给他打了，直到看到顾莘紧簇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顾若才松了口气。 这一觉，顾莘睡得昏昏沉沉的，一直在不断地做梦。 他梦见顾若说他跟老爷子坦白自己的性取向时，老爷子勃然大怒，顾家几百年的基业，再加上如今顾家在商界的地位绝对不容许子孙出这样的丑闻。 顾若吐了口气，自嘲说：“当年的我年轻气盛，顶撞爸，事事都想要跟他对着干，他不让我公开性取向，我就遂他的意，我还要给他娶个儿媳妇回家！他果然处处阻拦，可是他越不让我做，我就越要做！那个时候很冲动，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冲破那个枷锁，根本没有顾忌到后来的一切。顾莘，对不起。” 当年的那些事，他除了要给郁芷言道歉外，另外一个就是顾莘。 正值青春的顾莘，那么单纯善良，说帮他，就义无反顾帮到底，尽管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会惹怒老爷子。 顾若又叹了口气：“后来我就吓唬他，如果不让我公开，我就娶芷言，我会说到做到。爸被我逼急了，愤怒地说，宁可我去死。”他的目光落在顾莘的脸上，见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顾若嗤笑说，“你是知道我的，我很倔，死就死，有什么可怕的。我把整瓶安眠药都吞了，后来才知道，那瓶药让夏秘书给换了。我走的时候，爸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永远记得。他说，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我，就当从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 …… 这个梦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顾莘是被蓝清的电话吵醒的。 蓝清在那头焦急问：“在哪儿呢？我都回来好半天了，你怎么还不回？这天都快黑了，要是被慕妍抓到我私自带你出医院我就死定了我！” 顾莘皱眉看了看窗外，天色果然暗沉了，他这才回过神来，车子靠边停着，顾若呢？ 他就这样丢下他走了？ 顾莘忙坐起来，推开车门下车。 外面风有些大，他下意识扶了一把车身，那头的蓝清紧张问：“顾莘？顾莘没事吧？” 顾莘说了句“没事”就挂了电话，他低头时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顾若的电话，打给郁芷言问吗？ 他略一思忖，很快听见脚步声靠近，接着顾若沉声说：“怎么下车了？”他说着，绕过来打开车门扶顾莘上车。 顾莘见他手中拿着毛毯，还有水，这才想起前面不远就有超市。他看着顾若拧开瓶盖递给他，他摇了摇头，目光凝视着面前的人。 虽然之前顾莘一直睡着，但他却强烈觉得那一切都不是梦境，顾若说的就是当年的真相。 顾若终于重新拧上了瓶盖，把毛毯盖在顾莘腿上，这才低声说：“顾莘，恨我吗？” 顾莘一愣，霎那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也很固执，他有他的坚持，但顾若也该有他自己的选择。 顾莘并不歧视同性恋，他只是从未想过自己的哥哥也会是其中的一个。 见他不说话，顾若看了看时间，只好说：“如果感觉好些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医院。”他说着，回到了驾驶室，车子徐徐开了出去，他从后视镜看了眼脸色依旧不佳的顾莘，想着梁院长要下手害他的事，想着老爷子昏迷不醒，而顾莘躺在冰冷手术台上差点任人宰割，顾若就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咬着牙说，“你放心，二哥回来了，你的病会好起来的，二哥不会让你死的。” 打算现身见顾莘的那一刻起，顾若已经做好了不再隐藏的打算了，哪怕老爷子醒来得知这件事，他都不会再躲了，因为现在顾莘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蓝清的电话又打来了，顾莘低头看了眼，又回味着顾若的话，下一秒，他抬眸凝视着驾驶室的男人，吐字说：“先不回医院。” ………… 徐佳人才进门就听到客厅里一阵阵的笑声传来，她进去才看见佟慕妍来了，正和两个小家伙在沙发上打闹着。 佟慕妍回头看见她，笑着打招呼：“佳人姐，你回来了？” 徐佳人点点头，上前坐下了，两个小家伙亲昵扑上去叫她大伯母。徐佳人亲了亲孩子们，皱眉问：“桐桐还没回来？” “回来了，上厕所去了。”佟慕妍顺口说着，她低头帮浅见拉扯好衣服，一面说，“我今天就在附近谈事，顺便就过来了。” 才说着，张阿姨叫吃饭，大家都过去坐了。 顾一桐也下来了，看见徐佳人就笑着说：“妈，您回来了？今天集团事多吗？”她顿了下，收起了笑容，又问，“对了，股东大会的事是真的吗？” 她一屁股坐下就收不住话匣子了。 徐佳人下意识看了佟慕妍一眼，佟慕妍却笑着说：“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和顾莘都知道了，这种事你一个人决定不了，顾莘说了，你放开手去做，没事的。再说，他心里清楚着呢，这段时间也确实对集团不怎么上心，他现在又生病，什么时候回集团还不知道呢。” 明显看见徐佳人松了口气，顾一桐感激说：“小婶，你真的太明事理了！小叔能这样想也就罢了，没想到你也这么好！小叔能找你做老婆，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佟慕妍边给两个小家伙夹菜，边说：“上辈子哪够？明显是几辈子！” 顾一桐呵呵地笑，咬着筷子说：“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还是古人最懂这些道理，小婶你也快被小叔带坏了！” 佟慕妍得意挑挑眉，给顾一桐夹了个鸡腿：“多吃点吧，看你都瘦了。”她很自然就转口，“对了，佳人姐，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徐佳人一愣：“谁呀？” 佟慕妍坐下喝汤，顺口说：“就那个五年前把陆夫人给撞了的姑娘，真没想到她居然在我的百货公司上班呢！” 徐佳人握着筷子的手指略微一颤，只是很细微的动作，但佟慕妍却看在眼里了。她的心尖微凉，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就是坐实了！ 徐佳人为什么会想要杀赵琴如？ 佟慕妍努力堆着笑，手脚却有些冰凉，徐佳人会这样做，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一早就知道赵琴如杀了顾芃！ 第243章 是你吗，佳人？ 徐佳人皱眉问：“你认识她？” 佟慕妍摇头笑：“不认识，就是远远看见了，我认识她干嘛？顺儿，喝汤不许吹泡泡！”佟慕妍夺下稀闻手中的勺子，瞪他一眼，稀闻瘪着嘴有些不乐意。佟慕妍又继续说，“虽然顾莘和陆家关系不怎么样，但这种事毕竟过去了，我也不想提。” “妈妈，我要吃那个！”浅见指了指离自己最远的那道菜说。 顾一桐笑着给她夹：“你让我给你夹啊。”她说着，忍不住好奇回头问，“妈，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徐佳人笑了笑：“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嗯，没什么事。”佟慕妍若无其事附和着，转头看着浅见，问，“还要吃吗？” “要要！”浅见举起了碗。 稀闻有些闷闷说：“那我也要！” “好，都有都有。”佟慕妍起身给他们一一夹了，目光扫过徐佳人的脸时，撑着餐桌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 雇凶杀人，在徐佳人心中竟然只是无关紧要的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的心跳不自觉加快，突然觉得面前看似淡定温柔的女人是这样陌生！ 赵琴如杀人固然有罪，顾莘也一直很恨她，更恨自己没能在顾芃死的时候就揭发她！他谨守着这个秘密就是怕无法面对徐佳人和顾一桐，却没想到这件事徐佳人早就知道了！ 佟慕妍忍不住想起徐佳人说过法国医生的视频是她发给韩世豪的，还有那天她带赵琴如进了顾莘的病房…… 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小婶，你怎么不吃了？”顾一桐皱眉看着她。 佟慕妍猛地回神，见徐佳人也看着自己，她忙定了神，迟疑了下，说：“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带花儿顺儿回去住几天的。” “为什么呀？”顾一桐撑大了眼睛，“你还要照顾小叔，哪有时间照顾他们？再说，在这里不好吗？我也可以帮忙照看的啊！” 两个小家伙一听要走，也叽叽喳喳吵着不舍得离开顾一桐。 佟慕妍只好笑着说：“是简灵特别想和他们一起睡，晚上给他们讲讲故事，她不好意思说，所以我就想先让他们回去住两天，等过几天再送来。”她又看向两个小家伙，皱眉问，“难道你们不想灵儿妈妈了吗？” “想！”浅见一听简灵，立马眯着眼睛笑。 稀闻也跟着说：“那我要回去！我要和灵儿妈妈一起看《变形金刚》！” 顾一桐有些无奈，她自然知道简灵在两个小家伙心中的地位，她看了徐佳人一眼。徐佳人笑着说：“那回去住几天，明天我会让两个保姆一起去，白天简小姐如果忙也不必记挂孩子们。” “谢谢佳人姐。”佟慕妍道谢的同时，不知道为什么刹那间鼻子有些酸。刚才的一字一句，徐佳人完全在为她和孩子们考虑，她看起来还是之前那个温柔的她。指甲悄然嵌入掌心，有一丝丝的疼，佟慕妍其实很希望这一切只是个误会，最后的真相会告诉她，是她误会了徐佳人。 饭后，徐佳人和顾一桐送他们到外面。 告别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对她们又亲又抱的。 最后顾一桐忍不住了，推开了他们说：“哎呀，你们再这样我都舍不得让你们走了！”说完，她自己又噗嗤一声笑了。 车子开走了，浅见坐在儿童椅上晃着小脚丫，稚嫩地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笑着问：“花儿喜欢大伯母吗？” “喜欢啊！”浅见认真地点头，“大伯母对我们可好啦！老买东西给我们吃，还给我们讲故事呢！” 稀闻跟着说：“嗯，大伯母和桐桐姐姐我都喜欢！不过嘛……顺儿当然最喜欢妈妈，然后是灵儿妈妈，然后是爸爸！” 浅见忙说：“那我喜欢爸爸，然后喜欢灵儿妈妈！” 两个小家伙在后面叽叽喳喳争论了起来，佟慕妍从后视镜里远远看见顾一桐站在那里使劲地挥手，她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如果徐佳人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她最不忍心伤害的就是顾一桐。像今天这样温馨的晚餐也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了。 ………… 简灵看见两个小家伙激动得不行，抱住亲了他们满脸口水，等他们去洗脸的时候，拉着佟慕妍问：“怎么好端端接他们过来了？” “你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就送回去。”佟慕妍一回来就喝了半杯水，渴死她来，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被两个小家伙问顾莘的事，老爷子的事。 简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谁说的？我喜欢得要命，有种你别送回去了！” 佟慕妍指指她：“你说的啊，这段时间我可没空照顾他们。” 简灵一拍胸脯，坚定说：“我说的！你放心照顾你家顾莘去，只怕等你们回来，他们两个小家伙不认你们了！哈哈哈，到时候你别哭！” 两个小家伙出来了，“灵儿妈妈”地叫着往简灵身上扑，三人在沙发上打成一团，佟慕妍看着看着不自觉地笑了。 佟慕妍看了看时间，跟简灵交待了一声出门打算去医院，才上车就接到了夏商周的电话。 他说：“顾太太，您马上来医院！” 佟慕妍挂了电话脸色就变了，匆忙踩了油门就驱车出了小区。 ………… 病房内，顾莘闭着眼睛昏睡着，他的手背上挂着点滴。 夏商周一脸凝重站在床边注视着他。 佟慕妍冲进去，急着问：“怎么回事？”她握住顾莘的手，很冰，她摸了摸他的脸，亦是。 佟慕妍整个人都慌了。 夏商周紧握着双拳：“顾总的病情加重了，之前和蓝主任说话的时候突然又发作昏迷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加重？”佟慕妍骤然想起徐佳人，她强忍住眼泪，咬着牙说，“是因为昨天的事吗？是因为陆夫人进他的病房刺激了他的事吗！” 她太恨了，真想把那些伤害过顾莘的人一个个狠狠地揍！ 夏商周的脸色难看至极，站在床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 第二天，夏商周走进臻亿大厦大门去28楼的一路上，到处都在听员工们议论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的事。 从电梯出来，他径直去了徐佳人的办公室。 徐佳人从一堆资料文件中抬起头来，看见是他，不自觉一笑。 夏商周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沉下声说：“昨晚顾总又发病了，一直昏迷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徐佳人皱眉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夏商周紧抿着唇，目光直直凝视着面前之人，观察着她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眼神，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慌，这样的感觉已经几十年没有过了。 “你怎么了？我问你顾莘怎么样，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徐佳人见夏商周不说话，疑惑问他。 夏商周仍是看着，端详着，揣摩着。 好半晌，他骤然开口问：“是你吗，佳人？” 徐佳人皱眉：“什么？” 夏商周略倾身，双手撑在了桌沿上，一字一句问：“昨天，是你故意放赵女士进去的吗？” “你在说什么？”徐佳人震惊撑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人。 夏商周继续说：“赵女士进入病房后，原本值班在外的两个护士，一个跟你去了厨房，另一个在你们离开后因为不小心摔破了玻璃茶具离开去换了。事后我调查过，那护士说不知道为什么，摆放茶具的位置变了，几乎有一半露在了摆台外，她转身就很容易打翻。而顾总床头柜上原本应该备着的水杯却是空的，轮班的护士斩钉截铁地说她是倒满了走的。她们还说，在那之前，只有你进去确认过顾总睡着，这才放赵女士进入。” 徐佳人的眼睛有些红，看着夏商周的眼底泛起了一抹晶莹。 夏商周下意识握紧了桌沿：“告诉我，不是你。” 她仍是望着他，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这个角度看着，刚刚好，连眼泪都不会轻易流下来。 徐佳人缓缓笑了：“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我会！”夏商周说得毫不迟疑，那些疑问已经困在他脑中一天一夜了，他昨晚在特级病房待了一夜，因为他根本睡不着！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听徐佳人一句不是她！只要她说不是她，那么他心中所有的难受与忐忑都不会再有了！ 徐佳人看着他越皱越紧的眉头，有些哽咽说：“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所有人都可以怀疑我，可是你为什么……” 因为…… 夏商周张了口，突然缄默了，虽然之前也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但真正开始怀疑还是因为佟慕妍的那句话吧。 他跟她求婚，她拒绝了，却对佟慕妍说要她和顾莘等他们一起结婚。 可他不能说，不能把佟慕妍一起拉下水。 夏商周暗自沉了口气，有些失望说：“股东大会是你想要召开的，是吗？原来对你来说，得到臻亿集团的权力那么重要，所以你才不会接受我的求婚，对吗？” 徐佳人的指尖微凉，她哧的一笑：“你不会懂的。”话落，低头的瞬间，晶莹泪水直落在脚尖，徐佳人快速打开抽屉，她迟疑了下，稳住颤抖的手拿出了厚厚一叠资料放在桌上。她曾祈祷着，永远不要用到这些资料的那一天，只可惜…… 再次抬头，盈亮眼底再没有了踌躇彷徨，替代的只有冷寂坚定，徐佳人望着他，淡漠说：“这些是你这段时间滥用职权对付万盛集团的证据，你的所作所为令我们集团也损失不少，夏秘书，你被开除了。” 她一字一句冷漠地说完，夏商周心头紧绷的那根弦霎时断了！ 看着眼前这一叠厚厚的证据资料，绝望的味道从脚底板直上心头。 她早就准备好了！ 谁都不能阻止她成为臻亿集团的总裁，所以连他也要除去！ 第244章 佳人姐，谢谢 徐佳人的目光徐徐从夏商周的身上移至了面前厚厚一叠资料上，片刻，又不忍心地落在自己略微颤抖却还要拼命忍住的手上，更是不敢再去看此刻夏商周那双藏匿着绝望的眼睛了。 徐佳人不得不承认，夏商周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一个美好但却又容易破碎的意外…… 她明白自己不该接受他的感情的，但是很多时候她有些人不住，有好几次她也打算跟着自己的心走，可是到最后不行，还是不行！ 她背负着失去丈夫的仇恨，这辈子注定要这样孤独走完的！ 她是不想伤害夏商周的，别看这个男人在商场上和顾莘一样果断铁腕，但在感情上他其实单纯得像个孩子，她说什么他都信了，这么多年即便她的态度若即若离，他依然对她不离不弃，完全不在乎别人看他大龄未婚的眼光，他说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没关系，只要他清楚就行了。 她在国外的几年，每年的生日、圣诞，每个节日都会收到他寄来的卡片，尽管没有礼物，但她知道这已经是这个木讷的男人做出的最浪漫的事了。 徐佳人深吸了口气，把滚动在眼底的眼泪悉数逼了回去。 所以，让他离开臻亿集团是最好的结果了，希望他可以在所有变故发生之前离开。 整个办公室的气氛沉寂得可怕，夏商周的目光始终都落在徐佳人的身上，他终是沉了口气说：“顾总现在还是集团的总裁，我所做的事都是按照他的指示，何来滥用职权一说？徐副总想要开除我，希望找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 他说着，站直了身体，把所有的伤心悲痛全部掩起来。 徐佳人没有抬头，她漠然笑了笑，说：“顾莘现在昏迷不醒，谁能证明那些都是他的指示？你有书面文件吗？” 她一字一句问得犀利，处处戳中夏商周的死穴。 夏商周紧拧着眉头，她果然都安排好了一切，毫无准备的他根本没法打赢这场仗。天知道他对她从来就不设防！ 冗长的沉默之后，终于闻得他又问了句：“到底为什么？” 徐佳人嗤笑着说：“答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还要问什么为什么。” 说她喜欢权力也好，怎样都好，反正都无所谓了。因为可是与否，她与他最终还是要分开，还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么，又何必解释！ ………… 短短两小时，在臻亿集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夏秘书被开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臻怡大厦，所有人都震惊无比地讨论着，一时间有些人心惶惶。 宋宇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错愕得连手中的笔都掉了，他皱眉看着秘书，脱口问：“你……你说谁被开除了？” 秘书叹了口气说：“夏秘书啊，说是滥用职权，所以让徐副总开了。” 宋宇的眉宇更深了，他的目光盯住电脑屏幕上做到一半的程序，片刻，才摇头：“这不可能啊！”上次酒会上，他都看出来了夏商周和徐佳人之间的关系超出了普通上下级的关系了，难道是求而不得才被开除了？ 宋宇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蹊跷了，顾莘不在，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集团上下都在传股东们要把顾莘弹劾的事，他原本是不在意的，现在看来，真是空学不来风。 宋宇的脸色难看，似乎嗅到了集团动荡的味道了，他深吸了口气，转身抓起了办公桌上的手机，直接给佟慕妍打了电话。 ………… 佟慕妍靠在顾莘床边睡着，突然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她猛地惊醒：“顾莘！” 睁开眼睛才发现床上之人根本没有醒来，她这才意识到不过是自己的手机响了，正在这时，蓝清带着医生进来，佟慕妍拿着手机走到了外面阳台上。 “师兄，什么事？” 宋宇直接说：“徐副总把夏秘书开除了，你和顾总知道吗？” “你说什么？”佟慕妍惊讶无比，扶着栏杆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什么时候的事？” 宋宇似乎并不意外佟慕妍不知道，只说：“今天早上。”顿了下，他终于又问，“顾总并不是一直都在医院照顾董事长是不是？”股东们不可能单凭顾莘对万盛集团过激的行为就否定这几年他对集团作出的贡献，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顾莘无法再执掌整个集团，股东们都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 佟慕妍知道宋宇会问这句话就表示他心里基本上有定论了，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她咬着唇说：“顾莘病了。” 那边宋宇沉默了许久，才问：“严重吗？” “嗯。”佟慕妍此刻脑子里要想的东西太多了，她突然想起什么，“这件事桐桐知道了吗？” 宋宇说：“今天她学校有事，没有来公司，我想……应该还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突然松了口气，虽然她知道顾一桐迟早是要知道的，但这一刻总觉得能迟一秒，那就迟一秒吧。佟慕妍径直说，“师兄，我得先挂了。” 佟慕妍匆匆挂断了手机，目光骤然沉下，顾莘昏迷不醒，夏商周被开除，徐佳人终于开始大刀阔斧地收线了。 其实集团的权力不是不能给，佟慕妍知道顾莘从不在乎的！但是徐佳人她怎么能这样！这个瞬间，佟慕妍突然替顾莘觉得很委屈，太委屈了！ 如果他醒来知道了这一切，他会是怎样难过？ 当年赵琴如的所作所为她和顾莘也很恨，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徐佳人可以像当年一样雇人对付赵琴如，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顾莘！ 顾莘又何其无辜！ 佟慕妍紧紧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顾太太，有什么事吗？”小熊护士见佟慕妍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人不住问她。 佟慕妍回过神，勉强摇头，转身重新回到了病房里。医生已经帮顾莘做完了检查，正在做记录，佟慕妍上前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她蹙眉问：“我怎么没见过你？” 戴着口罩的医生没有理会佟慕妍的话，依旧低头做着纪录。 蓝清忙说：“怎么会没见过呢？韩……韩医生一直在医院的团队里啊，你一直照顾顾莘，所以没有在意罢了。” 是吗？也有可能。 只是，大约因为韩世豪的缘故，佟慕妍一听人家姓韩心中十分不快，也不遮掩，直接问：“韩医生和韩世豪有关系吗？”毕竟之前的医生丁广根就是韩家的远房亲戚。 顾若上前一步检查着点滴，又低头写了些什么，始终没有抬头，只淡淡说：“没有关系。” 上次在手术室的风波他已经听蓝清愤怒地说了好几遍了，现在的他和韩家没有任何关系！ 蓝清忙把佟慕妍拉至一侧，低声说：“这位韩医生的水平很好的，你别那么针对他，哦，你放心，他不会对顾莘不利的，我用人格担保！” 佟慕妍又看了那个医生的背影一眼，她也知道刚才是她存有偏见了。她忍不住说：“对不起韩医生。” 顾若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收起了手中的本子，伸手将点滴调慢了些，说：“这几天别让任何不相干的人进来，下午我会让我的实习生过来，这段时间，他会住在这里。”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蓝清迟疑了下，忙追着出去了：“韩……韩医生，等等我。” 既然是蓝清亲自带来的人，也就不必佟慕妍去担心了，她收回所有的思绪转身坐在了顾莘床边。她握住他的手，不像之前那么冷了，他的手骨分明，却很温暖，握着很舒服。 她靠近他，抬头轻抚他的脸颊，轻声说：“顾莘，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是她对他的承诺。 在病房里安静陪了顾莘一天，下午的时候，佟慕妍看了看时间，叫了小熊护士进来看着，她利落收拾了下出门。 ………… 徐佳人下班走出臻怡大厦就远远看见了站在广场上的佟慕妍，她迟疑了下，还是朝她走去。 佟慕妍含笑叫她：“佳人姐。” 徐佳人亦是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下班出来的员工都朝她们看来，佟慕妍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说：“顾莘睡着，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好好聊聊了，走吧，我知道有个餐厅很不错。” 佟慕妍转身，眼睛瞬间就红了。 徐佳人的喉头一哽，也是红了眼睛，她下意识反握住了佟慕妍的手。她的手明显有些凉，有些颤抖，徐佳人感觉到了，因为此刻，她自己的手也是如此。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恩恩怨怨，她们可以称为好朋友的吧？ ………… 徐佳人下车才发现佟慕妍说的餐厅就是当年找到顾莘和赵琴如的那个餐厅，赵琴如就是在餐厅外的马路上被车撞的，虽然餐厅已经里外全都翻新装修过，但是仿佛当年的气息都还在。 二人坐下点完菜，对视着竟然都沉默了。 其实徐佳人在走进餐厅的时候就明白佟慕妍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瞬间想起那晚上吃饭的时候佟慕妍突然提及田菲的目的了，只是当初她还心存侥幸地想也许佟慕妍根本就不知道。 服务员把饮料端了上来，佟慕妍递了一杯到徐佳人面前，终于开了口：“那天在这里的楼梯上，其实陆夫人并没有推你吧？你只是为了阻止我追出去，因为你知道外面有一辆车正在等着陆夫人出去，你不想我出事。佳人姐，谢谢。” 徐佳人端住杯子的手指微微一颤，她竟然说“谢谢”…… 佟慕妍又说：“你特意私下要我和顾莘推迟婚礼，又故意忘记拿户口本去医院，还通风报信让人在我们去民政局的路上拦下我们，你不想我和顾莘结婚，不想我卷入到这一场战争中，希望我可以置身事外，佳人姐，谢谢。” 以为佟慕妍会声嘶力竭地质问，可是没有，都没有！ 徐佳人再忍不住，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她哽咽说：“慕妍，你是个好姑娘，五年前你和顾莘分开的时候，你原本可以重新开始的，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佟慕妍故意微微仰起头，但眼泪还是没有忍住，她笑一笑，用指尖勾去，直视着她，说：“有那么好的夏秘书，你也可以重新开始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放弃？” 徐佳人嗤笑：“你不会懂的。” “我懂。”佟慕妍认真说，“所以我们都要彼此坚持是吗？” 第245章 顾莘和集团我都要 徐佳人有些惊讶望着面前目光坚定的女人，瞬间明白了今天这一场谈话的意义。 佟慕妍盯住自己的指尖看了片刻，终于问：“桐桐怎么办？” 徐佳人低头一笑：“她今天回学校了，我让宋总临时给她派乐出差的任务，没有回公司，此刻的她正在飞帝都的路上。” 佟慕妍终于又笑了，幸好，幸好…… 徐佳人感激看着她：“慕妍，你是个善良的人。” 佟慕妍的目光丝毫没有躲避，启唇说：“可我也是个固执的人。佳人姐，臻亿集团顾莘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抢。” 徐佳人徐徐放下了玻璃杯，温柔的眼底闪过一丝坚毅，她开口说：“没有爸爸和顾莘，现在我才是集团最大的股东，也是唯一有决策权的人，慕妍，你已经来不及了。”她停顿了一下，口气软了一些，“但你放心，就算以后顾莘不在了，孩子们的股份我会给他们的。” 菜已经上齐，徐佳人再没有想要吃的欲望。 她站了起来，怕自己再坐下去会更加不忍心，毕竟面前的人是这样无辜。 佟慕妍看着她起身要走，她却没有站起来，望着她的背影坚定地说：“顾莘和集团我都要。” 徐佳人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冰冷，带着一抹叹息：“我已经把股东大会提前了，就在明天。慕妍，你放手吧。” “佳人姐。”徐佳人走了一步，听见佟慕妍叫她，她不自觉站住了步子。佟慕妍终于站了起来，凝视着她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对顾莘。” 如果徐佳人执意，那么从明天开始，她们就是敌人了。 徐佳人站了片刻，最终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走了。 佟慕妍愣愣站了很久很久，这才坐了下来。她知道徐佳人知道赵琴如杀顾芃的事了，但她却不能说顾莘被这件事折磨了多年的事，因为佟慕妍明白，这只会让徐佳人更恨顾莘。 她的目光落在面前一桌子的菜上，迟疑了下，佟慕妍拿起了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眼泪总要流下来，太烦了，她边吃边擦，今晚，只是今晚，她再允许自己软弱一次。 吃饱喝足，她需要足够的体力去应付接下来所有残酷的事实。 结帐的时候，佟慕妍被告知已经有人买单了，那一刻，她又突然想要哭了，堵在胸口的那团东西那么难受又那么可恶！ 穿过马路走去了停车场，佟慕妍将车子解锁，旁边的车子有人下车，她本能看了一眼，拉住车门的手停顿了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夏商周！ “夏秘书……” 夏商周怔了下，没有纠结佟慕妍对他的称呼，只说：“我看见你和佳人一起过来，所以跟过来看看。” 佟慕妍笑着说：“你不会以为我约她出来打架吧？” 夏商周有些窘迫。 佟慕妍拉开车门，故作轻松地说：“我还要去个地方，你能先去医院看看顾莘吗？” 夏商周点点头，迟疑了下，说：“对不起顾太太。” 佟慕妍低头片刻，又笑着说：“说什么对不起。”她弯腰进了驾驶室，其实佟慕妍眼里明白，事到走到今天的地步，最难过的人是夏商周，但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也许此刻对夏商周而言，什么也不说才是最好的安慰吧？ 夏商周关了车门，跟上佟慕妍的车出了停车场。 ………… 宋宇接到佟慕妍的电话时很是意外，佟慕妍直接去了他家里。 许小幸拉着佟慕妍红着眼睛就问：“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慕妍，你有什么事就说，只要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你！” 佟慕妍笑了笑，说：“你可帮不上我，不过师兄倒是可以。” 宋宇脸色凝重：“你说吧。” 佟慕妍直接开口：“你把我重新招进臻翔科技。” 宋宇有些意外，但马上点头：“好，我明天马上办。” “不，今晚就办，必须在午夜前把我的资料录进系统。”佟慕妍无奈说，“股东大会提前了，就在明天，如果我不是集团的员工，恐怕明天连门都进不去。” 宋宇震惊说：“你是说明天？好，我马上回公司。”他站起来拿了钥匙就要走。 “我和你一起走，我得去医院。”佟慕妍站了起来，又想起什么，回头朝许小幸说，“小幸，这件事不要告诉陆衍。” 许小幸点点头：“我知道，慕妍你……你好好保重。你不用怕宋宇会丢工作，需要怎么帮你随便开口。” 走到门口的宋宇忍不住皱眉说：“我真丢了工作谁养家？” “我啊！”许小幸想也不想，随即又说，“陆总早想挖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行业内多少人希望你和陆总重新联手做游戏？真丢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工作呢。” 看着他们这样，佟慕妍忍不住一笑，她感激握住许小幸的手，说：“放心吧，你老公的饭碗丢不了，相信我！” 许小幸点头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佟慕妍的眉毛一佻，笑着说：“我现在有家了，满满的力量用不完呢，放心。”她抱了抱许小幸，跟着宋宇下楼了。 宋宇回头问：“不跟我去公司了？” 佟慕妍笑：“我相信师兄。”她走到车子边上，打开车门说，“明天见，师兄。” 宋宇愣了下，终于点头：“明天见。” 目送着她的车子离去，宋宇心中微叹。 ………… 佟慕妍到医院停车场的时候，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这才心满意足去了特级病房。 小熊护士看见她，忙说：“夏秘书来过了，他说您来了就和你说一声，他去找蓝主任了。” 佟慕妍点点头，夏商周肯定是担心顾莘的情况打听去了，目光重新落在病房门上，佟慕妍深吸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推开病房门进去。 意外发现里面还有人在，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正在边检查床边的仪器边做着记录，他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佟慕妍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摘下口罩，含笑说：“你好顾太太，我是韩医生的实习生容也。” 面前的人很年轻，高高瘦瘦的，笑起来很阳光很温暖，但那双琥珀色的眼底却藏匿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符的老成与沧桑。 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佟慕妍的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本子，他的字很漂亮，线条流畅，没有男生该有的粗犷，却比女生的字多了一抹坚定。 佟慕妍笑了笑：“你好。”她走到顾莘床边，这才又想起来，“你见过我吗？” 容也转身面对她，浅笑说：“见过，我刚来桐城那天晚上，在医院门口，顾太太开车进入医院的时候摇下了车窗，我正好回头看见了。” 经他一说，佟慕妍才想起那晚站在门口背着厚重行囊的人。 原来是他！ 佟慕妍还是皱眉问：“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认真说：“因为韩医生说晚上会来顾总病房的女人只有顾太太。” 佟慕妍一噎，终于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 顾莘突然咳嗽了起来，佟慕妍紧张上前，他身上有伤，最忌咳嗽了！ 容也快步过去，镇定替顾莘垫高枕头，一手握住他的手臂，用力按住顾莘手臂臂弯内侧，片刻，顾莘的咳嗽缓了下去。 佟慕妍松了口气，见容也脸上并未有惊慌，他见佟慕妍看着自己，便解释说：“这是尺泽穴，属手太阴肺经，可缓解咳嗽。” 他很镇定，遇事丝毫不见慌张，完全不像一个实习生。 佟慕妍皱眉问：“那天我记得你背着很多行囊，你是从哪里来的？” 容也将顾莘的手臂放入被下，直起身体说：“中东战场。” 佟慕妍大吃一惊，见他重新去拿本子时，终于看见他的右手手背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大约是当时受伤没有缝针的缘故，看着有些丑陋不堪。 他下意识遮挡住了伤疤，顺口说：“弹片割的。” 战场的残酷佟慕妍只在荧幕里见过，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他笑着：“因为我是个医生。” 佟慕妍又脱口问：“那为什么进臻华医院？” 他仍是笑：“因为我是个医生啊。” 佟慕妍不免愣住了，对啊，这里是医院，他是医生，有什么好奇怪的。 容也转身时，顺势搭上顾莘的脉搏，低头看着手表，一面说：“顾太太不必担心，韩医生对心脏外科很有研究，顾总会没事的。” 佟慕妍听后很是欣慰，梁院长和丁广根的事件已经过去了，连韩医生留下的实习生都这样可靠，她当然充满了希望。 她终于放心在床边坐下了，看着顾莘的脸，低笑说：“像你这样有经验的人，为什么还要去做别人的实习生？” 隔了片刻，容也撤了手，笑一笑说：“我出生医学世家，但我们家世代传承的都是中医，我也想学西医，希望把自己变成一个全能的医生，将来救更多人的命。” 他的抱负很伟大，也许佟慕妍这一刻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她很感动：“谢谢你。” 容也有些惊讶回眸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佟慕妍有些奇怪，本能低头看了看自己。 容也笑了：“没什么，之前韩医生说顾太太可能是个不那么好相处的人，可我看着，你挺好的啊。” 佟慕妍有些心虚一愣，想必是之前对韩医生说话不太友善的关系吧？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对方姓韩就莫名来气了。 她刚想说什么，简灵突然打电话过来，佟慕妍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接了。 简灵开口问：“打我电话什么事？之前给两个小家伙洗澡呢，没听见。” 佟慕妍下意识看了顾莘一眼，握紧了手机说：“明早，你帮我从家里带些东西出来。” 第246章 我才是最大的股东！ 夏商周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佟慕妍还以为他不会来了。他进门，径直走到床边，看着佟慕妍说：“顾太太去休息吧，今晚我会留在这里。” 佟慕妍原本想说不用，但一想，今晚夏商周大约也是睡不着的，而她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便点了头。 容也收拾好了一切，打算跟着佟慕妍出去。 佟慕妍顺口看着他说：“你去楼上董事长那边看看吧。” 容也点了头。 夏商周突然抬头说：“不必了，我刚从楼上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觉得夏商周看容也的目光有些低沉，容也下意识避开夏商周的目光。 “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容也低声说了一句。 佟慕妍没有再纠结，转身出去了。 夏商周看着病房门关上，目光回到容也的身上，话里带着一丝警告：“别去董事长病房，董事长不会想要见你。” 容也吐了口气，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了，开口说：“我听顾若提过你，也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但是夏秘书，有一点你需要弄清楚，不是我让顾若变成这样的，是他本来就这样，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他又自嘲笑了笑，继续说，“你不让我去看董事长是觉得我不配吗？我是个医生，医生手里不分贵贱，没有敌我，夏秘书见过那么多人，经历过那么多事，难道也这么看不开？” 夏商周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其实他不是这样词穷的人，只是今天他的心情很不好，连吵架的功力都大减了。 容也见夏商周丝毫没有战斗力了，也自觉无趣，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沙发上休息。 ………… 佟慕妍一大早就来了顾莘病房，夏商周正看着护士给顾莘打点滴。 他见佟慕妍进来，忙说：“顾总病情很稳定，顾太太不用担心。” 佟慕妍终于松了口气。 容也听到说话声从沙发上醒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稳地睡觉了。他见佟慕妍和夏商周说了几句转身就走。 “顾太太！”夏商周叫住了她，他迟疑了几步上前说，“昨晚宋总给我打过电话了，他以为我会有办法帮你，但是对不起，我没有。佳人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就算你现在进入臻亿集团也没什么用，她要开除一个分公司的员工并不是难事。” 佟慕妍从容一笑：“放心吧，我有分寸，顾莘和爸就拜托你了。” 她转身的时候见容也正看着自己，她不自觉冲他笑了下，随即关上门出去。 ………… 佟慕妍到臻亿大厦下时，简灵已经早早在那里等她。简灵把东西交给佟慕妍，才要问话，听宋宇远远叫着“慕妍”。 佟慕妍回头看了眼，直接说：“简灵你先去工作室吧，回头我再和你说。”她说着，也没有停留，直接朝宋宇小跑着去。 宋宇把工作证交给佟慕妍，越过她的肩膀看了简灵一眼，皱眉说：“股东大会9点开始，已经不到一个小时了，慕妍，你要清楚，会后一切就成定局了，就算顾总回来都无济于事了。” 佟慕妍把工作证挂在脖子上，昂首挺胸走进了臻亿大厦，她笑一笑说：“我知道。” 她走得飞快，宋宇皱眉跟上去，又说：“所有分公司的执行总裁也会旁听，这摆明了徐副总要当场转正，你就算进了臻翔科技，也没有资格参加会议。” 话说着，二人到了电梯口，电梯门正好打开，宋宇跨步入内，却见佟慕妍没有动。 他顺势挡住了电梯门问：“不进来？” 佟慕妍回头朝外面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手表，说：“我等两个人，师兄先上去吧。” “慕妍……”宋宇的眼底明显有担忧，“徐副总可以对付夏秘书，也能对付你。” 佟慕妍知道他是担心她，她很感动：“我知道，没事的，师兄。” 员工们陆续进了电梯，他们都惊讶看着佟慕妍，似乎都在疑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宇迫于无奈，只好任由电梯关门。 ………… 自从昨晚开始，夏商周对着容也全程都是冷漠脸，容也终于熬不下去了。 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说：“哦，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夏秘书今天被开除了吧？” “你！”夏商周愤怒瞪着他。 面前年轻的男人仍是笑，话语里夹杂着一丝奸诈和无耻：“那你就别那么吓人了，别逼我喊保安把你拖出去。” “容也，不能这样和夏秘书说话！”有人从病房外推门入，摘下口罩露出顾若的脸。 容也笑着站起来，认真朝夏商周说：“对不起夏秘书。”他又看向顾若，压低声音说，“搁以前，我才不动口，我直接揍他。” 顾若忍不住抿了抿唇。 容也看着他手中一堆文件资料，皱眉问：“有事？” 顾若严肃走到床边，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容也，沉下脸色说：“病历上记录的和他的症状有出入，你之前说感觉他胸痛气闷很像供血不足，但病历上却说是右室病变。” 容也回身给顾莘把脉，他沉吟片刻，抬眸看着顾若说：“我还是坚持。” 顾若抽出了片子细细看了看，疑惑说：“那这片子也太奇怪了。” 夏商周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见顾若拿出了片子来看，这才说：“片子是梁院长拿出来的，顾总在美国带来的病历也是梁院长接手保管的。” 容也站起来，不以为然说：“那还有什么好相信的，说不定这片子都不是顾总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顾莘所有的病历全都不能相信了！ 顾若的脸色铁青至极，片刻，才开口说：“重新拍片，血检，全部重新检查过！” 容也无奈耸耸肩，嘀咕着，有些委屈说：“还说不歧视中医呢，我把脉从来不失误，你还不是不信？” 顾若当然不是不信，他是不敢再有半点差池了！ 护士进来给顾莘抽了血，顾若交待了夏商周一起跟着去等检测结果，他和容也亲自带顾莘去拍片。 电梯门关闭了，容也回头时见顾莘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起初吓了一跳，而后有些惊喜说：“韩医生……顾，顾若你弟醒了！”他明显是真的很高兴，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顾莘皱了皱眉，这容也在病房不是一直一本正经叫他顾总的吗？ 再说，他一直就没有昏迷不醒。 顾若蹙眉才要说话，却听顾莘说：“你该走了。” 顾若一怔。 容也震惊问：“去哪里？回香港？” 顾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起初他听顾若说把男朋友也带来的时候在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但当他第一次在病床上眯着眼睛偷看这个人的时候，容也正认真给他把脉，给顾若打电话汇报情况，还不断地观察仪器，做记录，背知识，那副认真努力的样子，让顾莘有些讨厌不起来了。 尤其，是昨晚容也和佟慕妍的对话，他的医学精神让顾莘敬佩。 顾若细细睨视了顾莘一眼，这才抬头朝容也说：“看着他，把片子拍好，等我回来。” 电梯门一开，顾若戴上口罩就快步出去了。 “哎，顾……韩医生！”容也追到电梯口，又想起顾莘还在里面，只要咬牙回到电梯里，看着顾莘问，“你二哥去哪里？不会真的回香港了吧？” 顾莘闭上眼睛不说话。 “喂？顾莘你别给我装死啊，顾莘！”容也拧着眉头试图把床推出电梯，但不知道是不是生气的缘故，怎么推，床角都撞到电梯角落。 最后，顾莘听他终于忍不住，用英语骂着：“whatthefuck！” ………… 股东大会已经开始好长一段时间了，选票都已经出来了，宋宇忍不住朝门口看了看，不确定佟慕妍还会不会来。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么徐副总将出任集团的执行总裁。” 一人的话落，所有人都站起来开始鼓掌，徐佳人的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正要走到主位上讲话，突然一道坚定有力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我有异议！” 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佟慕妍穿着笔挺的职业装，蹬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徐佳人的秘书上前拦住佟慕妍，脱口说：“佟总监怎么……” 佟慕妍冷漠睨她一眼，启唇说：“把最后那个字给我去掉。” 秘书一愣。 徐佳人终于定了神说：“慕妍，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现在在开会，你早已经不是臻亿集团的人了，请你现在出去。” 佟慕妍一笑：“谁说的，宋总刚把我招进公司呢。” 徐佳人意外看了宋宇一点，宋宇猛地回神，站起来说：“是这样的，徐副总。” 徐佳人感到一丝意外，却仍是笑着说：“别闹了，你已经和顾莘离婚了。” “可我生了顾莘的孩子，不是吗？”她清浅一笑，流转回徐佳人身上的眸华却似带着利刃般尖锐。 徐佳人的眼底带着怜悯：“你和顾莘的孩子只有在顾莘死后才能继承他的一切，虽然顾莘昏迷不醒，可现在他还活着。” “我知道。”佟慕妍上前，将手中的纸重重拍在桌上，冷声说，“婚内转让协议，当初公证的律师我也带来了，此协议绝对合法有效，顾莘所有的股份早已经转让给我了，所以现在我才是集团最大的股东！” 第247章 换我为他守护这一切 徐佳人的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纸张。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顾莘和佟慕妍的名字和盖章，所有的人全都一哄而上，看完都不可置信看着佟慕妍。 宋宇震惊的眼底渐渐显露了一抹敬佩，他随即抿着唇笑了，他还为她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好，却忘了眼前的佟慕妍早已不是五年前离婚时那个无助的小师妹了。 佟慕妍上前一步，直视着看着徐佳人，一字一句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有一票否决权，对不对，徐副总？” 徐佳人握紧了双拳，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佟慕妍转向众位股东，从容说：“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吧？顾总眼下是不方便继续打理集团，但我可以暂代执行总裁的位置，这几年我的能力大家也都看得见，我的东陵百货在这几年的经营下在桐城已经没有对手了，如果各位前辈到时候不认可我的能力，像这样的会议再召开不迟。” 但他们现在要继续，那她可以一票否决，一直否决，非搞哭他们不可。 其实佟慕妍的这番话说完，所有人也都明白她的意思了，大家商量过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佟慕妍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了，她笑一笑说：“那么，今天的会议到底结束，各位辛苦，请回吧。” 所有人都陆续出去了，佟慕妍转身要走，徐佳人快速往前一步，咬着牙说：“慕妍，你这又是何必？” 佟慕妍站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她深吸了口气说：“从前是顾莘替我撑起一片天，现在换我为他守护这一切。顾莘曾给过你，是你不要，现在你想抢走顾莘的东西，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徐佳人皱眉一笑：“我就是要自己拿回来，因为这一切根本就不该是他得的。” 佟慕妍心中一窒，那个刹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徐佳人也不说话了，迈步出了会议室朝外走去。 佟慕妍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看着，到底忍不住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找顾莘的！” 徐佳人的步子微微一滞，她嗤笑一声，毫不掩饰说：“从前我的确这样想的，但是赵琴如侥幸活下来后，我突然发现其实这样也好，有什么报复能比让她活着亲眼看着儿子死去更痛苦？” 这句话如同利刃狠狠划过佟慕妍的心脏，痛得她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直到，徐佳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佟慕妍才猛地反应过来！ 赵琴如出车祸的时候还很早，那时候顾莘还没有发病！ 这话什么意思？徐佳人的话什么意思！ 佟慕妍来不及多想，拔腿追去，她要问问清楚！ 却没想到她才拐弯，前面有人看见他迅速转进了一侧的电梯里，佟慕妍愣了下，虽然刚才看得并不十分真切，但她为什么觉得那个人是顾莘？ 顾莘……顾莘来集团了吗？ 佟慕妍忙打电话给夏商周，确定了顾莘在医院，这才松了口气。她一定是太紧张了，顾莘怎么可能来集团？ 收回了思绪，她忙又转身朝徐佳人的办公室走去。 ………… 电梯内，顾若抚胸长长松了口气，他是用顾莘的卡直接从地下停车库的私人电梯上来的，为的自然是要阻止徐佳人夺权，顾莘的意思，集团交给徐佳人可以，但如果徐佳人和韩世豪已经联手，那么他不得不防了。 却没想到…… 顾若忍不住笑了笑。 ………… 佟慕妍径直走到徐佳人办公室外要去推门，她的秘书一脸惊慌追过去：“佟……佟……”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的人了。 佟慕妍一句废话也没有，伸手推开了徐佳人的秘书进去。 秘书跟着进去，胆怯说：“对不起副总，我……没拦住。” 徐佳人示意秘书出去。 佟慕妍已经快步上前，直接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顾莘会生病？”就算顾家有遗传基因，但是顾若没有得病，就说明顾莘也有可能不会生病！为什么徐佳人会那么肯定顾莘会生病？ 这些问题在来的路上，一遍遍回荡在佟慕妍的脑海里，她觉得快要疯了。 徐佳人继续低头翻阅手中的文件，不答，只说：“就算你今天能暂代总裁的位子，但是你该知道，你的东陵百货怎么能跟臻亿集团相比？不出半个月，我就能在业绩上压倒你。眼下你最该想的是怎么保住自己的位子，因为你我心里都明白，我得到臻亿集团只是时间问题。” 这点佟慕妍不否认，毕竟徐佳人已经做了集团几年货真价实的副总了。 可是…… “你对顾莘做了什么！”佟慕妍问出来的两只手都在颤抖。 徐佳人若无其事整理好了文件站起来，转身拎了包说：“我现在要出去谈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回你的办公室恶补加油，或许不至于输得太难看。第二，回医院去，好好陪顾莘走完最后一程路。”她走到了门口，又微微侧脸，“赵琴如那边不管你们会不会通知她，反正我会。” 语毕，她再没有停留，径直推门出去了。 佟慕妍死死咬着嘴唇，昨晚晚饭后，她心里就清楚的，再见，她们就是敌人了。但她却怎么也不敢去想，撕破脸后的情形会是这样残酷。 也不知道愣愣站了多久，佟慕妍坚强地没有哭，却又庆幸地想，幸好顾莘没有醒来，幸好他不必得知这样残酷的真相！ ………… 顾若走进病房时，见夏商周和容也都在，二人的脸色低沉，明显又没给对方好脸色。顾若皱了皱眉，直接走到了顾莘床边，把手中的协议往顾莘身上一扔，开口说：“醒了，别装了。” 顾莘蹙眉睁开眼睛。 夏商周震惊站了起来：“顾……顾总？” 顾若直接解释说：“既然大嫂是故意放人进来刺激顾莘，那我们给她一个想要的结果，她想要做的就会动手了。”他回头看着夏商周，“瞒着你，是我的意思，你和大嫂的关系不得不让我谨慎一些。” 容也一下窜到了他的面前，不快问：“那我呢？瞒着我又是为什么？” 顾莘伸手握住了胸前的转让协议，坐起来说：“当然是我的意思，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相信你？” “喂，顾莘你……” 容也回头才要说话，却被顾若拦住了。 顾莘终于松了口气，突然看着顾若说：“这段时间集团就麻烦你了。” 顾莘却嗤笑说：“可惜这转让协议没用上，我连会议室都没有进。” “你说什么？”顾莘的脸色一变，他着急要下床，“我不是交代了你一定要……” “顾莘！”顾若忙按住他的身体，凝视着他说，“事情解决了！” 顾莘惊讶撑大了眼睛。 顾若的眼底沉着笑：“爸知道你到处乱写转让协议吗？”顾莘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顾若继续说，“我去晚了，慕妍拿出了你给她的婚内转让协议，现在执掌集团的人是慕妍。” 慕妍…… 婚内转让协议…… 顾莘似乎想起来了，他的眸子亮了，他都快忘记的事，没想到佟慕妍还记着！ 顾若又说：“你还想把我拖下水，可惜这一次，你输了。” 顾莘仍是在笑，输给佟慕妍他很乐意！ 夏商周静静看着，听着，心里还是高兴的，顾莘和佟慕妍都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他们都各自的计划，这样势均力敌的爱情很好。 他很羡慕。 正想着，佟慕妍突然打电话来，夏商周看了顾莘一眼接起来，应了几句后朝顾莘说：“是顾太太的电话，她让我现在回集团。” 容也呵呵一笑说：“恭喜夏秘书官复原职啊！” 夏商周面色尴尬，朝顾莘看了眼，然后出去了。 顾若这才回头看容也：“说了不准那么和夏秘书说话。” 容也赌气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沉默一秒钟后，终于说：“刚果事件后你答应我不再有秘密的！” 顾若紧拧了眉头，终于说了句：“行了，知道了，下不为例。” “啊哈！”容也甩了甩手机，“已录音。” 顾若有些无奈又宠溺地一笑。 顾莘按了按胸口，指着门口说：“你们出去说话。”从来都是他和佟慕妍乱发狗粮，猝不及防被两个男人发了狗粮，顾莘觉得他又要心脏病发了。 容也不以为然，转身拿了一侧的报告说：“对了，所有检查的报告都在这里。” 顾若收起了笑，瞬间变得严肃，他接过报告，一份份往下看。 容也还在边上得意说：“我说的没错吧？其实有我这样的活仪器，你根本不必拍什么片！你也得改改你的脾气，别总瞧不起中医，虽然西医也很好，但是中医又神秘又博大精……哎，顾若，你听没听我的话？” 他转身跟着顾若走到顾莘床边，顾若又忍不住翻了翻检查报告，终于心无旁骛地笑了出来。 顾莘看着顾若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浅笑说：“看来我是不用死了？” 容也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在顾莘肩膀上拍了两下，补刀说：“嗯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再次做好开胸的准备吧！” 第248章 怕你收拾我 顾莘一抬头，猝不及防看见容也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阴险看着自己，说不清为什么，那一刻顾莘觉得之前胸口被切开的地方又隐隐痛了起来。 他飞快拍掉了容也的手，转而看着顾若说：“这么讨厌的人，你是怎么能够忍受得了的？” 顾若此刻的心情很好，回头温柔看了容也一眼，虽然这家伙有时候嘴巴比较毒辣，但是他们这几年穿梭在战火中，走访贫民窟，那种生死相依的感情别人是不会理解的，也只有他明白容也有多善良多值得信任。 容也柔着手背也跟着说：“顾若我觉得你弟也挺讨厌的，明天咱们就把他切切开动完手术然后回香港吧。” 切切开？！ excuse me？ 顾若终于笑着开口说：“行了，别闹。我给他重新开药，你去准备点滴，这几天先把身体养一养。” 容也突然又来了兴致：“要不要我给他开几帖中药？保准效果巨佳！” 顾莘真的听不下去了，按住了顾若的手，不悦问：“所以你真的不打算给我解释解释吗？”虽然之前他也看过这一堆的报告，但是他根本看不懂，顾若没有回来，他自然也不想问容也。 顾若想了想，说：“等慕妍回来一起解释吧。” 顾莘皱眉说：“别等了。” ………… 夏商周从28楼电梯出来，所有人看见他都震惊不已，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是因为谁回来的，看来公司里的两大女性boss要上演现实版的宫心计了。 格子间的人们都低下头，就怕自己一个不慎站错了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夏商周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佟慕妍忙得焦头烂额，她刚刚开完一个会出来。因为徐佳人的警告，她不敢懈怠，但又急着交代好集团的事想要去找顾莘的主治医生好好地聊一聊。 她一抬头看见夏商周时，终于松了口气，佟慕妍难得一笑，有些无奈看着办公桌上快堆成山的资料，说：“好像越整理越多，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夏商周二话不说走上前，帮忙整理桌上的文件。 他的目光极快，动作娴熟，那份归哪里，扫一眼就能知道，比佟慕妍上手太多了。 佟慕妍怔怔看了他两秒钟，忍不住轻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只能请你回来帮忙，因为我真的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这是我份内的事。”夏商周没有抬头，目光依旧落在手中的文件上，“您不必说对不起。” 佟慕妍点点头：“日后还指望夏秘书传授经验。”她说着，抬手看了看时间，急着说，“我得趁中午的时间去一趟医院，会在下午会议开始前赶回来的。这里就拜托了！” 说完，她转身拿了包匆匆就跑了。 夏商周这才想起来他忘了告诉她顾莘醒了的事，不过又一想，反正佟慕妍是去医院，他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佟慕妍才走出大厦，远远就听见有人叫她“顾太太”，她闻声看去，惊讶发现居然是容也！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容也朝佟慕妍招招手，示意她过去，他的身后停着一辆黑色保姆车。 佟慕妍迟疑了下，快步过去，容也转身拉开了车门，佟慕妍才走到门口，车内突然冒出了一大束百合花，愣是把她吓了一跳。 本能往后退了半步，却在百合花后看见那张笑得温和灿烂的脸…… “顾，顾莘！”佟慕妍撑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车内的那个人。 “先上车。”顾莘朝她伸手。 佟慕妍听话地上车，她的手紧紧拉住了他的，等容也跟着进去，车门才关上，她生气回头说：“韩医生就是这样把顾莘交给你的吗？” “慕……” “你闭嘴！待会儿再收拾你！”顾莘正要说话，被佟慕妍狠狠打断，她依旧愤怒看着面前错愕的容也，“你把他带出医院韩医生知道吗！” “我……知道。”驾驶室传来一道颇为尴尬的声音。 佟慕妍一愣，这才注意到前面依旧戴着口罩的男人，她刚开始以为只是个司机！ 面前的容也却忍不住笑了，他本能睨视了顾若一眼，记忆中，顾若还从没有对一个女人有所忌惮过，看来这个顾太太的脾气的确不怎么“好”，不过他却一点不害怕呢。 “怎么回事？”佟慕妍彻底懵了！ 顾若已经把车开了出去，顾及车上有病人，他的车速并不快。 顾莘坐直了身体，悄悄坐得离佟慕妍远了些。 佟慕妍皱眉：“你干什么？” 他笑了笑：“怕你收拾我啊。” 佟慕妍一噎，她刚才那是气话，不就是怕他私自离开医院出事吗？她怎么舍得教训他！她盼他醒来都盼得多久！ 佟慕妍心里有些愤恨也有些委屈，干脆把花束丢在一边，坐过去扶着他，细细打量一番，忍不住问容也：“他就这样离开医院没事吗？” 容也拧着眉头，一本正经想了想，说：“那得取决于顾太太收拾他的程度。” 佟慕妍哧的笑了，这么说就是没事了。她回头抱住了顾莘，激动地问：“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乖乖在医院等我？” 呃…… 顾莘蹙了蹙眉，强烈觉得这一顿收拾少不了了。 “刚醒，急着来是因为有好消息想要告诉你。”一路沉默的顾若突然开了口。 “什么好消息？”佟慕妍有些惊讶，难道还有比顾莘醒来更好的消息？ 容也笑着把一堆检验报告递给佟慕妍，她认真低头看起来。 顾莘冷睨了容也一眼，说：“你解释，她又看不懂。” 佟慕妍却还在看。 容也耸耸肩说：“意思呢，就是顾莘的病没有梁文杰告诉你们的那么严重，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器官移植。他这是属于阻塞冠状动脉，血小板粘连形成血块，阻止血液流向心脏……哎，说那么多你们也听不懂，总之动了手术就好。” “真的？”佟慕妍一个激动，直接把一叠报告单子全都捏皱在了手中。 这真的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她转身就抱住了顾莘，哽咽说：“顾莘，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他的病没有那么严重，谢谢他可以一直陪她走下去。 顾若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看后座上的二人，眉眼间有了笑意。 容也嗤笑说：“谢他干什么？努力的都是我和顾若。” 佟慕妍起初还没在意，可突然一想，顾若？哪个顾若？ 那个顾若？！ 等一下！ 佟慕妍松了手，看了看顾莘，又看了眼容也，这才将目光投向驾驶室中的男人。后视镜里，他的眉眼看起来和顾莘那么像…… 所以，这个所谓的韩医生就是…… “顾……”她猛地又看顾莘，“你二哥不是自杀死了吗？” 容也哈哈地笑：“他吞了一瓶假冒伪劣安眠药，没死成——” 这回，连顾莘都忍不住笑了。 顾若一把扯掉了口罩，反手拎住了容也的后衣领，用力一拉，只听容也“哎呦”一声，他本能单手往车内的地毯上一撑，佟慕妍甚至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容也已经漂亮转身，稳稳坐在了副驾驶座上了。 他看着顾若仍是笑：“是你自己说夏商周把药给换了，可不就是假冒伪劣？我哪句说错了？” 顾若斜视他一眼，冷冷吐字：“安全带！” “哦。”容也瞬间就乖顺了，低头系上了安全带，回眸看着顾若笑。 佟慕妍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听顾莘的声音悠然飘进她的耳朵：“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 佟慕妍其实不是为了看，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她听不懂中文吗？现在是只有她一个人活在云里雾里吗？ ………… 回医院的路上，顾莘用他高浓度的概括方式把顾若的事都告诉了佟慕妍，直到回到病房，佟慕妍似乎才勉强把这个大秘密消化掉。 “所以……”佟慕妍看着容也，“当年你们是一起离开桐城的？” “当然不是。”容也得意说，“2012年叙利亚内战，我随一支维和部队深入前线救援，他是个背包客，和一群难民在一起，那时我们才认识，因为我的开导，他终于有了人生目标，从此之后他就跟着我混咯！” 顾若抱臂站着没有说话，但却始终注视着容也，偶尔他说得眉飞色舞，顾若还会不自觉笑一下。 佟慕妍却突然想起一件事，看着顾若问：“五年前你曾回过桐城，来见郁芷言？” 顾若没有否认。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怪不得夏商周说查了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因为是顾若，夏商周又怎么可能告诉她！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什么时候能动手术？”她现在只关心这个！ 顾若严肃说：“这两天先调理身体，尽快。” 佟慕妍松了口气，顾莘笑着说：“别唉声叹气了，我可是特意去恭喜你升职的。” “升什么职！”佟慕妍瞪他，突然又想到，“集团的事你都知道了？” 顾莘微愣，只好说：“夏秘书走的时候我就醒了。” 佟慕妍张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莘垂下眼睑，说：“其实佳人姐想要做的，我早就察觉了，那晚她来医院，我明确告诉她了，集团可以给她，但她不要。” “顾莘……”佟慕妍握紧了他的手，他的难过她感觉得到。 回想着在会议室外徐佳人的那番话，佟慕妍现在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顾莘的病是可以治好的，那些伤人的话没必要告诉他了。 她深吸了口气，勉强笑着说：“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虽然自诩能力不错，但跟她比还是有距离的，我只能帮你撑一段时间。”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反握着她的手：“好。” 看着他们如此，顾若和容也识趣地出去了。 容也忍不住问：“你们那个大嫂怎么那么可怕？” 顾若沉着脸：“她以前不这样的。” 容也还想说话，郁芷言突然给顾若打电话来，顾若低头看了一眼就皱眉了。 容也凑过去，一双眼睛撑得大大的：“这就是你传说中的前女友？你们玩藕断丝连吗？” “别胡说。”顾若喝斥他。 容也一把夺下他的手机，笑着说：“既然清清白白，那敢不敢让我会会她啊。” 第249章 别逼我打女人 集团本部要开股东大会的事医院上下也早就传开了，郁芷言打电话给顾若其实是想要了解情况，却没想到来人不是顾若。 容也走出特级病房，远远就看见了站在桂树下的郁芷言。关于她的事，他在下楼的时候粗略打听了一些，当然不是找顾若打听的，他拉了一个小护士问的。 郁芷言没有穿白大褂，她站在那，目光一直看着病房门口，直到容也走到她面前，她清秀脸庞这才露出一丝惊讶。 随即，她明显不快：“我找韩向非。” “我知道。”容也点点头，“你找他干什么，你可以跟我说。” 郁芷言冷笑说：“你又是谁？” 容也抿了抿唇，一本正经说：“大约是……你口的……他的小情人。” 郁芷言冷不丁一阵吃惊，下意识撑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知道这次顾若回来把那个人也带来了，她没有见过也不打算见，没想到就是面前这个人吗！ 这一个瞬间，好不容易压在心底的仇恨如泉水涌了出来，她猝然往前抬手就想要给他一个耳光。 容也略微蹙眉，一脚往后退了半步，一个漂亮转身就避开了，他抱臂凝视着她：“我基本上不打女人，你不要逼我。” 郁芷言扑了个空，听他这样一说，更是愤怒，冷笑回头说：“你还想打女人吗！不要脸！” 容也的眉宇拧得更深了，他的确打过女人，那个叙利亚女叛军，不过……医生手中无男女，军队之中无男女，所以他也没觉得不要脸。 郁芷言见他不说话，直接又打电话给顾若，却没想到手机铃声却从容也的口袋里传出来，郁芷言猛地回头，不可置信看着他。 容也耸耸肩：“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出来的。” “是你？你不让他出来？” 容也笑一笑；“你要这样认为，也可以。” 没想到他回答得一点不矫情，郁芷言瞬间吃瘪了。 容也不惧往前一步，说：“当年的事是顾若不对，是他欠你的，所以他才会帮你，你见到他有气也可以撒，但这些和我没关系，我不会无缘无故忍受你。今天来，就是想认识认识你，觉得你……还挺好看的，不应该找不到男朋友啊……” “你有完没完！”郁芷言深知今天是见不到顾若了，她完全不想再和面前的人多说半句，转身就要走。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跟了上来！ 容也腿长，走在郁芷言身边丝毫不费力，他的音色依旧：“我知道那时候你很委屈，但其实顾若离开时也失去一切了，没有名利，没有亲人，还要隐姓埋名。身后没有路，前面的路全是未知，他可以重新开始，你也能。” 郁芷言忍无可忍，目光凌厉睨视着他：“你凭什么教训我！” 容也面不改色说：“你在斯坦福修过心理学，我也在斯坦福上过学，就当是学长的身份给你的劝诫。” 他学的是中医，当然不可能进过斯坦福大学，不过很明显，郁芷言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唬住了。 容也站住了脚步，说：“你想问什么就问，不问我就回去了。” 他说完，真的转身就走。郁芷言愣了一秒钟，本能跨步上前想要拉住他，容也只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他以为郁芷言又会想之前一样袭击他。 郁芷言的手刚伸过去，容也骤然回身，郁芷言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觉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容也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下压，郁芷言痛叫着跪了下去，容也回过神，有些讪讪地松了手。 他看着抚着手腕的郁芷言，清了清嗓子说：“不好意思啊，手误。” 郁芷言满满站了起来，手腕处的痛还没有缓下去，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面前的男人长得眉清目秀，却真的会打女人。 容也看见郁芷言眼底的一抹恐惧，那一刻，他突然想要笑，强忍住，面无表情说：“谁让你从背后过来，我受训的时候教官说，任何不打招呼从背后悄悄接近的人，无条件杀掉。” 郁芷言的呼吸一滞，她自然是想起了顾若刚从叙利亚回来，看这个人的身手，搞不好真是军人出身…… 郁芷言又退了一步，随即转身就跑了。 ………… 佟慕妍听容也讲完，莞尔说：“你小心被她催眠了。” 容也乐了：“她不敢催眠我，因为她知道如果我醒来肯定会揍她。”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丢给顾若，见他利落地接住，他才又说，“郁芷言最后也没说找你做什么，我也懒得追问了，其实她想要什么，你给她就是了。如果她狮子大开口向你索要精神损失费，那……我们反正也没几个存款，你就问你弟借吧，大不了以后我跟你一起还。” 顾若听着心里还有些暖，但依旧沉着脸，猝然说了句：“她要顾莘。” 容也一噎：“……那当我没说。” 佟慕妍看了看时间，朝顾莘说：“我得赶回去开会，晚上再过来。” 顾莘点点头：“让容也送你。” “为什么是我？”容也有些不悦。 顾莘从容说：“人是谁叫来的，谁送回去。” 容也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臻亿大厦门口，似乎……的确是他招手叫佟慕妍来的。 要不他怎么说那么不喜欢顾若的这个弟！ 佟慕妍低头系上安全带，笑着说：“还好你不喜欢顾莘，你要是喜欢，我招呼了郁芷言还得招呼你，我不得忙死吗？” 容也被她逗笑了，路上就忍不住问：“顾莘那么坏，你是怎么能忍受他的？” 佟慕妍正低头涂着润唇膏，听他这样问，便若无其事笑着说：“很简单，变成比他更坏的人啊。” 容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瞬间，秒懂了。 ………… 顾若回病房时，见顾莘低头坐着，似乎在想什么。 他上前在床边坐下，低声问：“怎么了？” 顾莘抬头一笑：“这次手术风险大吗？”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顾若答得官方，却很快，又转口说，“你不会有事的，这种手术对我来说很简单，放心。” 他拍了拍顾莘的肩膀，顾莘还想说什么，正好护士进来了，她给顾莘打了点滴，这才出去。 顾若站了起来，给顾莘做了个检查，于是说：“好好休息，睡一觉。” 见他要出去，顾莘突然说：“二哥，我手术后，你和容也回香港吧。” 顾若回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说：“知道了。” 顾莘松了口气，顾芃的事他不敢说，也不想让顾若知道。 ………… 徐佳人办完事顺道去陆家的时候，听陆家请的阿姨说自上次从医院回来后，赵琴如几乎终日在家里以泪洗面。 阿姨叹息说：“夫人她一直想给您打电话问情况，但是陆先生不让她联系顾家的人，您请。” 阿姨推开了门，等徐佳人进去，这才关门离开。 赵琴如呆呆坐在窗前，两只眼睛红肿的厉害。 直到徐佳人走到她面前，她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赵琴如忙拉住徐佳人的手：“我不是在做梦吧？佳人，顾莘怎么样了？他好点没有？” 徐佳人直视着面前容颜憔悴，消瘦不少的妇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 赵琴如突然哽咽哭起来：“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去看他的，都是我不好。” “怎么会是您不好？”徐佳人悠悠说了一句。 赵琴如仍是哭着：“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徐佳人的唇角绽出了一抹笑，“因为是我故意让你进去的，不这样，顾莘怎么会大受刺激发病？” 她说什么？ 赵琴如的脸色微变。 徐佳人继续说：“我没想到那晚……夏秘书会折回，可惜了，你不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 赵琴如拉着徐佳人的手终于颤抖松开了，她不可置信盯住她：“你……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徐佳人笑一笑，俯身在赵琴如耳畔说了几句话，赵琴如瞬间脸色苍白。徐佳人直起身体，冷笑说，“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 赵琴如惊恐看着徐佳人，扶着轮椅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她骤然哭出声来：“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为什么要那么对顾莘！” “杀你有什么用？”徐佳人漠然说，“顾芃能活过来吗？知道吗，那次你去见过顾莘后，他一直昏睡不醒，佟慕妍把梁院长给开除了，现在没有人可以救顾莘了。不过你放心，顾莘咽气的时候，我一定努力带你去医院，让你亲眼看着他死。实在不行，我也会给你拍一段录像孝敬你。” 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 赵琴如声嘶力竭道：”佳人，求求你，不要这样对顾莘！该死的是我，是我啊！求求你，佳人！” 徐佳人没有回头，她深吸了口气，将眼泪逼退，嗤笑说：“当年我挺着大肚子祈祷顾芃能活下去的时候你没有怜悯我，现在你也别求我。因为这只是个开始，顾莘之后，陆家……任何让你觉得舒服的地方，重要的人，我都会一点点毁掉！” 第250章 洒狗粮比赛 两天后，佟慕妍和夏商周下班才走出电梯就看见走在他们前面的徐佳人，佟慕妍刻意放慢了脚步，这两天她看见过夏商周与徐佳人在过道相遇的情形，明白夏商周根本没有放下，既然此刻他没有看见徐佳人，那不如干脆避开吧。 夏商周感觉到佟慕妍放慢的脚步，回头问：“顾太太有事？” 佟慕妍尴尬一笑，说：“就是……在想之前刘总提的那个策划案。” 夏商周笑：“顾总是最了解刘总办事的人，回头您和他说说，我想顾总会给你很好的建议。” 佟慕妍点点头，目光下意识看向大门外，却意外发现有人正和徐佳人拉扯在一起，她吃一惊，几乎本能往前走了两步。 夏商周顺着佟慕妍的目光看去，他的脸色微变，随即快速朝外面走去。 佟慕妍跟着小跑出去，远远就听见陆星晴大喊大叫的声音，这中间带着哭腔，以至于佟慕妍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看见陆星晴跟发了疯似的拉着徐佳人又扯又打的。 “住手！”夏商周快步过去将陆星晴从徐佳人身边拉开。 这时，一辆轿车停下，陆衍从车上下来就直奔陆星晴。 他一把拉住了挣扎着还想打人的陆星晴，呵斥说：“够了！给我回去！” “我不回去！凭什么回去！就是这个女人！那天就是她去见过妈的！除非她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陆星晴哭得不能自已。 夏商周和佟慕妍的目光都朝徐佳人看去，徐佳人站直身体，抬手推开了夏商周的手，一手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似乎一点也不想和陆星晴说话，径直朝自己的车走去。 “你别走！”陆星晴试图追过去，陆衍用力把她拖回来，直接把她拖上车，又在副驾驶室和她说了两句，这才转身朝佟慕妍走来。 陆星晴没有再下车过来，佟慕妍看见她捂着脸，双肩一抽一抽地动着。 “发生了什么事？”佟慕妍见陆衍走近，忍不住就问。 陆衍下意识看了徐佳人一眼，她已经上车径直离去。陆衍的脸色并不好，开口说：“徐副总去我家看过我妈，不知道她和我妈书了什么，她走后，我妈失控般大喊大叫，已经精神失常。星晴只是想知道徐副总到底和我妈说了什么，她没有恶意。” “你说什么？”夏商住的话音一沉。 佟慕妍突然想起徐佳人说过，就算他们不去告诉赵琴如顾莘的情况，她也会去说。凭她对赵琴如的恨，想必那翻话一定说得噬骨剜心。 不过想起陆衍说赵琴如疯了的事…… 佟慕妍忍不住叹了口气，朝陆衍说：“这件事不必问了，也许对陆夫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陆衍下意识往前一部，拉住佟慕妍的手臂，蹙眉说：“连你也这样说？” 佟慕妍没有挣开，压低了声音：“如果你知道陆夫人做过什么一定也会同意我的话。” 陆衍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类似的话，她曾说过的，顾莘不是因为他和陆星晴才要报复陆家…… “到底是什么？”他终于脱口问，“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 佟慕妍惨淡一笑，说：“其实有些事，一直都不能说的。对不起，陆衍。” 她推开了陆衍的手，陆衍试图追上去，却被夏商周拦住了。陆衍迟疑了下，又看了看依旧坐在车上哭泣的陆星晴，只好无奈作罢。 ………… 佟慕妍一走进顾莘病房就快速上前，一把抱住了坐在床边望着自己笑的顾莘。 顾莘一愣之后笑着抱住她，温柔问：“怎么了？”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才说：“陆夫人疯了。” 佟慕妍明显感觉到顾莘抚着她后背的手一僵，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说话。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她不会去问。 容也端着吃的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下意识捂住眼睛转身，却忘了后面紧跟着顾若，“咣当”一声，手中的饭菜全都翻了。 “啊……”容也看见顾若胸前一大滩汤渍，又见他皱了眉，他忙伸手去解顾若的扣子。 那边，佟慕妍和顾莘已经齐齐朝门口看来。 “烫着没？”容也边解边问。 顾若抬手握住了他的手，沉下声说：“没有。” “那也让我看看。”容也执意。 只听那边顾莘一笑，说：“你俩不至于吧？我就和慕妍抱了抱，你们竟然当众脱衣服了！” 顾若尴尬清了清嗓子，推开面前的容也：“我再去给他拿一份。” “哎……”容也回头似笑非笑看着顾莘，走到他床边，说，“你且等着，手术那天我一定亲手给你脱衣服。而且，脱光光。” 他说着，伸出手，张牙舞抓似的动着他那十根灵活修长的手指。 顾莘面无表情说：“你也想学我二哥前女友，染指了他又想染指我吗？” 容也瞬间吃瘪了。 佟慕妍细细地看顾莘，他的眉宇纾缓，看似没有被赵琴如的事所影响，她这才松了口气。外面，小熊护士进来收拾，她忙过去帮忙。 容也终于逮住机会压低声音说：“顾莘，你别惹我，小心等你手术的时候我给你弄个麻醉觉醒！” 他才说完，听后面顾若来了，容也咳嗽一声站起来，若无其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吹着口哨离开了。 顾莘当然不知道什么叫麻醉觉醒，直到后来无聊，他手贱上网查了查，才知道所谓的麻醉觉醒其实是病人机体麻醉，但是意识却还是清醒的。说白了就是在无比清醒的情况下做了一场活体解剖！ 容也这混蛋！ 顾莘直接把手机砸在了睡在沙发上的容也头上。 容也痛叫着从梦里醒来：“谁打我！”他捂住头坐起来，环顾四周，病房里静悄悄的，床上的顾莘熟睡着，似乎听到声音略为皱了皱眉。 容也呆坐了两秒钟，难道他做梦了？ 他拍了拍脸，想必是这几天天天守着顾莘累坏了，回头去香港一定好好煲汤补补！容也拉了拉身上的毛毯，吐一口气又直挺挺睡下了。 那被顾莘砸过去的手机此刻正静静躺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 ………… 顾公馆外，夏商周倚在车身上，漆黑夜里，只看见一点猩红时隐时现。 记不清抽了几支烟了，终于，她房间的灯灭了。 夏商周又吸了口烟，其实白天看着徐佳人离开时，他很想跟上去问句“没事吧”，但他知道她不需要。 后来他从落地窗里看见她若无其事和张阿姨说笑，回房后直到现在关灯，他想他已经不必担心了。 夏商周坐进车内，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又看了顾公馆一眼，这才驱车离开。 ………… 第二天佟慕妍才出医院就接到了夏商周的电话，他说，韩世豪回国了。 佟慕妍想起顾莘当时在手术台上命悬一线的那天，心中的怒恨瞬间就膨胀了，她什么也不管，直接开车去了机场。 半小时后，佟慕妍和夏商周堵到了从到达大厅出来的韩世豪夫妇！ 韩世豪看见佟慕妍很是意外，不悦皱眉说：“你来干什么？” 佟慕妍冷冷睨视着面前的男人，愤怒说：“你以为躲到国外去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就算他们都替你撇清，就算我现在手里没有证据，但是你逃不掉的！” “你什么意思？”韩世豪明显也生气了。 佟慕妍想要再说话，却被夏商周拦住了，他上前一步说：“顾总手术那天，移植器官让丁广根做了手脚，韩先生又恰好出国，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果然，在听到丁广根的时候，韩世豪的脸色微变，却没有说话。 倒是他身边的韩夫人皱眉说：“我们出国那是因为……” “老婆！”韩世豪一把握住了韩夫人的手，韩夫人愣了下，终于缄口。韩世豪又看向面前的二人，冷笑说，“你们也说没有证据，那这种莫须有的话不听也罢。” 说完，他拉着韩夫人的手离开了。 佟慕妍咬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实在太不甘心了！ ………… 徐佳人推开包厢的门就看见韩世豪，她忙叫了声“舅舅”。 韩世豪示意她坐下，直接说：“那天晚上你来家里，特意说买到了你舅妈喜欢的音乐家演奏的门票，虽然远在英国，但你却贴心地帮我们机票都买好了，还说能顺便和向菲聚一聚，正好庆祝我和你舅妈结婚四十周年，把你舅妈给感动的呀……但是我今天才知道你刻意支开我们并不仅仅只是孝敬我们吧？佳人，你老实告诉我，顾莘手术的意外是不是你做的？” 韩世豪的面色冷了，看着徐佳人的眼睛里流露着不可置信。 徐佳人的唇色渐渐苍白了，她没想到韩世豪会知道这一切。 “你糊涂啊佳人！”韩世豪敲了敲桌子，“我虽然也不喜欢顾莘，但他是姐夫的儿子，你怎么能……怎么能做这种事！我更没想到，你竟然还想嫁祸给我！” “我没有想要嫁祸给您。”徐佳人终于开口，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如果计划不成功，我只是想要暂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舅舅没有做过的事，就算他们要查也不怕。” 她一字一句说完，韩世豪却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冷得直打颤。 她的话什么意思？ 那次不成功，她还要再对顾莘下手吗？ “你疯了吗？”韩世豪愤怒站了起来，“你要是不收手，别怪舅舅补眠旧情把你交给警察！” 徐佳人惨淡一笑，抬眸直视着面前的人，强忍住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顾芃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赵琴如杀了他！也许连顾若的死都和她脱不了干系！现在只留下顾莘，她的儿子继承顾家庞大的财产，舅舅，您还觉得是我疯了吗？” 韩世豪眼底的愤怒骤然被惊诧所替代，是赵琴如杀了姐姐的儿子们？是那个贱女人和顾莘想要抢夺财产才杀了他的两个亲侄儿吗！ 第251章 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 顾若给顾莘做完检查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转身时已戴上了口罩。 顾莘皱眉正要开口问，病房门被人推开，韩世豪冷着脸从外面进来。 顾莘震惊坐直了身体，夏商周不是说他逃到国外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外面，容也也冲了进来，顾若伸手拦住了他。 容也压低声音问：“老远就听见声音了，这人谁啊？” 顾若紧拧着眉头盯住韩世豪看，因为丁广根的事，顾若对韩世豪的感觉也是复杂得说不上来。 韩世豪当然没有注意到边上的医生，他径直走到顾莘面前，头也不回说：“我和顾莘有话要说，不想干的人都出去！” 顾莘朝顾若看了眼，示意他出去。 顾若却站着不动，冷声说：“顾总的检查尚未做完，韩先生有话就说，我们在边上等着就是。” 韩先生？ 容也的眼珠子一撑，目光随即落在韩世豪的后背上，这么说来，这个就是顾若传说中的舅舅韩世豪？ 韩世豪终于回头看了一眼，容也下意识站直了身体，韩世豪并没有在意戴着口罩的顾若，冷哼一声，又回头，走到床边，目光阴鸷睨视着顾莘。 韩世豪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刚见过佳人了。”他的声音不大，看得出这种事他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毕竟在他看来，病房里的医生们是外人。 顾莘的眸子一缩，听得出韩世豪的话语里夹杂着愤怒。他下意识又坐起来一些，目光直直看着面前的人，那双隐在镜片后的眼睛里明显有了憎恶与杀气。 韩世豪又说：“顾芃的事，我也知道了！” 顾莘的脸色蓦地一僵，他几乎下意识越过韩世豪的肩膀看向门口一脸严肃的顾若，显然，这边的话顾若并没有听见。 顾莘极快收回目光，重新看着韩世豪，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世豪眼底的愤怒更加甚了，看顾莘的表情就知道，赵琴如做的事他早就知道！那件事果然是他们母子一起做的！ 一想起面前的人一直做着二十四孝好儿子，做着大方的好小叔，韩世豪的胸膛都快要气炸了！ 韩世豪握了握双拳，真想在这里就掐死他！ 凶手！ 韩世豪强忍住怒意，指着顾莘的鼻子，愤然说：“顾家的财产你休想得到，因为你不配！”他今天来，只是要确定赵琴如做的事顾莘知不知道，他知道，那就意味着他也不干净！ 既然现在已经确认，他再待不下去，转身快步出去了。 顾若之前没听见韩世豪说的话，但刚才的最后一句他清清楚楚听见了。他朝门外看了眼，沉了口气抬步要走。 “二哥！”顾莘急忙下床追过去，容也“啧”了一声想要过去拦住他，顾莘一把推开他追出去。 顾若无奈只好停下脚步，转身扶住他，气着说：“我气不过，就是想去问问他，你也是爸的儿子，怎么就不配！难道有流着韩家人的血的人才配做顾家的人？” 顾莘紧攥住顾若的手臂，目光直直看向外面。 顾若要是追出去，韩世豪一定会把赵琴如杀顾芃的事告诉他，一个徐佳人他就已经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应对了，他真的不想再多一个顾若！ 顾若仍是愤怒说：“大嫂果真是和舅舅联手的，趁着爸昏迷不醒，他们非要把事情做绝吗？” 顾莘徐徐收回目光，低下头说：“尽快给我安排手术，我得回集团去。”韩世豪不是徐佳人，不会对佟慕妍手下留情，他必须尽快好起来，不能让佟慕妍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 顾若的脸色极其难看，沉默片刻，终于点了头。 扶顾莘回到床上后，容也跟着顾若出去。 顾若径直走到客厅阳台，背靠着栏杆一言不发。 容也学着他的样子倚在边上，终于说：“今天才觉得你弟也有可取之处啊，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顾若斜睨他一眼。 他继续说：“你看啊，他不让你去找你舅舅，其实也不错啊，等手术之后，我们就离开，你还过你逍遥自在的生活，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顾若勉强一笑，抬手揉了揉容也清爽的短发。 容也又说：“其实……我挺怕你那些亲人朋友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知道大部分人根本不会接受我。所以，就让我们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顾若终于哧的笑了，回眸斜视他说：“说话能别这么不伦不类吗？” “顾若。”容也突然敛起笑容严肃了起来。 顾若蹙眉：“怎么？” 他叹了口气，一脸认真说：“我不喜欢这里。” “怎么了？”顾若又问。 容也转身靠着栏杆望着远方，抿了抿唇，这才说：“动荡的地方，所有人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可是和平年代，他们却都在勾心斗角，太累了。” 顾若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听容也又说：“不过你放心，顾莘不会有事的，他和慕妍真心相爱，慕妍不想失去他的心，和我不想失去你一样。” 顾若心头微动，下意识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 晚上，佟慕妍来时听说韩世豪来过了，又得知韩世豪和徐佳人见过面后，吓得脸色都白了。 顾莘靠过去，搂搂她的肩膀，勉强笑着说：“放心，他没有看见二哥，二哥也还不知道。” 佟慕妍这才松了口气。 顾莘又说：“手术提前到三天后，之后他们回马上回香港的。慕妍，你再忍受一段时间，不会辛苦太久了。” 佟慕妍感动得红了眼睛，她紧握着他的手说：“顾莘你给我听好，我才不管时间久不久，只要有你在，只要有你，我就不觉得辛苦！你听明白了吗？” 他含笑看着她，点着头：“明白。” 她亦是一笑，俯身靠在了他的怀里，他伸手轻轻将她环住。 佟慕妍暗自松了口气，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习惯先看他一眼。每天处理着繁重的事务，她都想着下了班就能见到他。 他是她所有的动力与期待，只要一想到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她就可以有用不完的力量。还有无穷无尽的勇气。 顾莘的话语清浅：“还没有让你做寡妇的打算，再说，我可答应了小家伙们给他们做饭呢。” 这样简单又温暖的话，她好久都没有听到了。 佟慕妍往他怀里钻了钻，轻笑说：“那以后咱们家要有家庭煮夫了吗？” “嗯。”他仍是笑，“有何不可？” “等爸醒来会不会觉得我把你的出息全都培养没了？” “怎么会？但张阿姨会觉得你把我培养得把她的饭碗抢没了，她估计会很恨我。” 佟慕妍忍不住笑出声来了，顾莘的心情也好一些，他抱紧了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 早上，佟慕妍依旧是等着护士给顾莘打完点滴，容也进来不咸不淡要顾莘休息，佟慕妍这才放心出去。 走到门口，佟慕妍忍不住问：“顾若呢？” 容也靠在门框上斜视看着顾莘，顺口说：“准备手术呢，这两天会很少过来，不过放心，有我看着呢，病不死他。” 佟慕妍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方式，笑一笑，说：“那就辛苦了。” “哎。”容也叫住她，“能让你们家顾莘改改说话的口气吗？因为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学他毒舌，所以他不会在我面前病死，但可能会被我气死。” 佟慕妍莞尔：“你确定那是学他吗？” 容也一噎，佟慕妍已经笑着走了。 容也摸了摸下巴，有吗？他觉得他说话还可以吧？ 护士出来了，容也才在沙发上坐下，就听床头柜上顾莘的手机响了起来。顾莘睁开眼睛，因为右手打着点滴，用左手去拿，发现有些够不着。 容也皱眉看了两秒钟，终于忍不住起身打算帮他去拿。却不想顾莘自己坐起来，眼疾手快把手机拿了过去。 刹那间，容也看见上面似乎是个女人的名字，他一挑眉：“这么紧张，不会是你的小情人吧？” 而顾莘在看见屏幕上“桐桐”二字时，不免愣了下。 佟慕妍说顾一桐出差了，算算时间，她应该还在帝都。 “还真是小情人？是谁？”容也看着顾莘的脸色，有些好奇想要过去看。 顾莘侧过身，深吸了口气接起来：“桐桐。” 容也似乎瞬间想起来了，他听顾若提过的，顾芃的女儿顾一桐，他瞬间觉得有些无趣，转身重新在沙发上坐下了，架起二郎腿，拣起一侧的报纸看起来。 手机那头，顾一桐没有说话。 “桐桐？”顾莘蹙眉又叫了她一声。 手机那头依然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听到，安静得令人有些害怕。 顾莘心中最害怕的念头浮了上来，他强烈觉得顾一桐出于某种原因应该是捂住了话筒，他本能坐直了身体，紧握着手机说：“桐桐，和小叔说话，桐……”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顾莘忙回拨过去，电话被掐断，他再打就关机了。 顾莘的脸色蓦地沉了，韩世豪知道的那件事，顾一桐也知道了！ 第252章 你回头，我一直在你背后 佟慕妍才从28楼电梯出来就看见徐佳人急匆匆从办公室出来，直奔电梯而去。起初佟慕妍并没有在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似乎看见徐佳人拎着包，分明是一副今天不会回来的样子。 而且，徐佳人的秘书没有跟着她一起走。 佟慕妍迟疑了下，过去问秘书：“徐副总去哪里？” 秘书明显很不喜欢佟慕妍，嘴硬说：“不知道，我们副总没有说。” 身后传来电梯打开的声音，夏商周出门就看见佟慕妍。 佟慕妍的音色严厉了些：“我问你徐副总去哪里，你这是什么态度？以为我不敢开除你吗？” 秘书的身子一抖，果然有些害怕了。 夏商周快步过去，开口就问秘书：“徐副总去哪里？” 秘书看见夏商周还是有些忌惮的，下意识站了起来，但碍于佟慕妍在场，咬着牙还在犹豫。 夏商周沉声问：“她是不是去帝都？” 秘书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脱口问：“副总告诉您的吗？” 佟慕妍吃惊看着他，那个瞬间，她自然想起顾一桐去帝都出差的事了。佟慕妍的脸色一变，忙示意夏商周去办公室。 夏商周跟着她进去就说：“昨晚桐桐给我打过电话，但是太晚了，我没有接到，今早看到回过去，她的手机却关机了。刚才在楼下，我看见佳人走得很急，我又看见顾太太在问她的秘书，所以才想起是不是桐桐有什么事？” 佟慕妍的脸色很难看，她想起韩世豪得知了顾芃的事后就去医院质问过顾莘，当初以为孩子不是顾莘的，他都会当着老爷子的面闹，按他的脾气，难保不会告诉顾一桐！ 佟慕妍忍不住拿出手机打过去，果然还是关机。 这时，顾莘给夏商周打来电话，夏商周看了佟慕妍一眼，接起来：“顾总，好，好的，我知道。” “什么事？”佟慕妍见他挂电话就问。 夏商周严肃说：“顾总说桐桐今早给他打了电话，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要我派人去一趟帝都。” 见他转身要出去，佟慕妍迟疑了下，说：“别找人了，你亲自去吧。” 夏商周愣了下：“可是……” “集团的事不必担心，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佟慕妍勉强笑一笑，“再说，徐副总不在，我在业务上没有对手压制，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桐桐。” 夏商周感激看了佟慕妍一眼出去。 佟慕妍悄然握紧了手机，她心里清楚，夏商周这一次去帝都，一旦找到顾一桐，那么顾芃死亡的真相瞒不住他了。但她更加清楚地知道，顾一桐的脾气很倔，这件事只能让徐佳人和夏商周去，换别人，佟慕妍怕她会躲着不见。 她终于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老爷子醒来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定会很失望吧？ 她都想哭了，不敢去想远在帝都的顾一桐得知了自己父亲死亡的真相该有那么无助，那么伤心和害怕！ 抱着头坐了很久，外面助理进来说会议五分钟后开始。 佟慕妍点点头，她起身给自己泡了杯浓咖啡，越是这样的时刻，她越是要稳住。顾家的人可以内斗，但是臻亿集团不会给外面的人有可趁之机！ ………… 因为夏商周不在，佟慕妍处理了一堆文件，去餐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却没想到顶楼的餐厅里人还不少。 果然高层的人都很自律，佟慕妍欣慰松了口气。 她才坐下要吃饭，面前突然有人影压下，她抬头，见宋宇坐下来。 佟慕妍吃了一惊，要知道宋宇几乎从来不会上来吃饭的。她忍不住一笑：“师兄这是专程来和我吃饭的吗？” 宋宇皱着眉说：“的确是专程来找你的。”他顿了下，“昨晚顾一桐给我打电话了。” 佟慕妍的手一颤，夹住的菜又掉在了碗里，她脱口问：“她说了什么？” 宋宇直视着佟慕妍说：“她先是问我现在集团是不是你做主，后来又问夏秘书真的被徐副总出然后又被你重新招进来吗？我觉得她的问题挺喜欢，难道这些你们都瞒着她吗？” 佟慕妍的指尖微凉，她是打来确认的，她真的全都知道了！ 那么她打给顾莘又说了什么？顾莘现在还好吗？ “慕妍，慕妍？”宋宇见她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佟慕妍这才回过神来，不行，她得趁午休去医院看看顾莘，她不放心！ 宋宇见她站起来，他忍不住跟着起身说：“慕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师兄。”佟慕妍笑得有些勉强。 宋宇跟着她朝电梯走去，佟慕妍只好搪塞说：“桐桐和家里人有些矛盾，解决了就好了，她妈妈已经去帝都了，没事的师兄，你回去吧。” 她才跨进私人电梯，宋宇一把拦住了将要关闭的门。 佟慕妍惊讶抬头，宋宇认真说：“可是顾一桐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什么？ 佟慕妍脱口问：“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的？” 宋宇摇头说：“她倒是没有说，但是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机场广播的声音，那是昨晚的事了，所以她应该早就到桐城了。” ………… 佟慕妍的车子已经停在医院停车场半小时了，她终于打通了夏商周的电话。 夏商周似乎在赶路，有些气踹：“我打电话去问过了，酒店说桐桐昨天没有回去，但房间还没有退。放心，我现在就去找……”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夏商周又说，“顾太太，我先挂了。” ………… 夏商周虽然一出机场就给酒店打了电话，他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酒店，希望能从酒店工作人员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却没想到还没过马路就看见徐佳人从酒店出来。 徐佳人一抬头就看见握着手机站在她面前的夏商周，她微微一愣，那一刻再是克制不住心中害怕，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 夏商周的心口一紧，忙迈步穿过了马路，伸手将这一刻软弱的女人揽入怀中，安慰说：“我来了，别怕，我和你一起找桐桐，我们一起找。” 坚持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已经无坚不摧的徐佳人，在这一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终于无需掩饰，哭得像个孩子。 夏商周是多庆幸他能来这里，至少不必让她在陌生的地方独单一人。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桐桐喜欢闹小脾气逃走，不是第一次了，没事的，佳人。”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徐佳人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似乎这才回过神，她下意识推开了他，转过身去，“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来？” 身后的人没有迟疑，直言说：“在你有需要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身后，你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我。” 徐佳人捂住嘴，避免自己再哭出来。 可是这一刻，她却不敢回头了。 夏商周的脚步声近了，他又说：“既然没有退房，你现在酒店等，我在帝都还有些人脉，现在就去找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桐桐找到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 徐佳人终于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用力咬住了嘴唇，这时韩世豪的电话进来，她又转身接起来。 徐佳人握着手机，颤声说：“舅舅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桐桐！” 韩世豪的声音严厉：“她总有一天是要知道的！这件事你也不该瞒着我！” 那边，夏商周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始终倔强没有回头，他叹了口气，伸手拦下了出租车。 ………… “你说什么？桐桐……桐桐回来了？”顾莘得知这个消息很是惊讶，他随即担忧沉下脸色，她不回家去哪里了？会不会出事了？ 佟慕妍忙扶住要下床的顾莘，他推开她的手，打开了衣柜说：“我得去找她。” 佟慕妍张了张口，原本是要阻止的，但是这一刻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句规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知道赵琴如犯下得罪，这么多年来，顾莘一直觉得愧对顾一桐，如果顾一桐因此出了什么事，顾莘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我和你一起去。”她终于上前一步说。 “你们要去哪里？”容也进来就看见顾莘换下了病号服，佟慕妍还在帮忙！他的脸色大变，快步上前说，“过两天就手术了，现在你哪里也不能去！” 顾莘不说话，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就要走。 “顾莘！”容也伸手拦住他，严厉说，“别逼我对你动手。” 佟慕妍怕容也真的动手，忙快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说：“容也，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但是别告诉顾若！” 容也被佟慕妍紧张的脸色震慑住了，但还有些迟疑，顾莘趁机推开他就出去。 “顾莘！” 容也想要追出去，佟慕妍用力拉住他，说：“他不去，桐桐会出事的！我让你跟我们一起去，一来是为了顾莘的安危，二来也是请你帮顾若找人，难道你希望顾若亲自去找吗？” 容也的态度终于软了一些，他当然不希望顾若活着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尤其是韩家的人。 终于，容也点了点头。 第253章 我恨你们 佟慕妍和顾莘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长乐路家里都去了，还被两个小家伙缠了一会儿，后来他们去了龙山公墓。 但是都不见顾一桐。 容也回头时就看见了顾若的墓碑，他微微一愣，看见活人的墓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佟慕妍和顾莘走远了，见他没跟上，便回头叫了他一声，他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你干什么呢？”佟慕妍皱眉问他。 容也拧着眉，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那照片把顾若拍丑了，有点撕掉它的冲动。” 佟慕妍莞尔。 上了车，容也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说：“现在回医院，晚上顾若会来查房。” 佟慕妍无奈，只好先点头，她可以继续出来找，但顾莘必须回去。 这一天，他们的车子几乎转遍了大半个桐城，回去一路上，顾莘都呆呆看着窗外一句话都不说。 佟慕妍悄然握紧了他的手，安慰说：“虽然宋师兄说听见桐桐在机场，但她也有可能并没有回来，也许等等夏秘书那边就会有消息的。” 顾莘还是没有说话，佟慕妍叹了口气。 车子又开了一段路，顾莘突然叫着“停车”，他的手指着窗外：“你看！” 容也还以为他看到了顾一桐，目光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那边有几个行人，但看年纪也不会是顾一桐。 却听佟慕妍惊讶说：“牛排店？你是说……” 她和顾莘都想起了五年前顾一桐好朋友生日的那件事，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向了坐在驾驶室的容也。 ………… 到顾一桐朋友家门口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佟慕妍下车就看见里面亮着灯，她转身想要扶顾莘，他摇了摇头，径直上前走到门口，深吸了口气，按了门铃。 不多时，里面传出了脚步声，很快门被打开了。 佟慕妍一眼就认出了是顾一桐的朋友，佟慕妍也是来的一路上终于想起来，女孩儿似乎叫冯婧。冯婧看见站在外面的顾莘，眼底闪过一丝微诧，很快的时间，她用余光扫了屋内一眼。 顾莘着急问：“桐桐在吗？” 冯婧忙摇头：“不在。” 她正要关门，佟慕妍一把推住了门，冯婧吓一跳，才要说话，佟慕妍已经径直闯进去，一面叫：“桐桐！桐……”她才转身就看见顾一桐抱膝坐在沙发上，脸深埋着，没有抬头。 “桐桐！”顾莘快步要上前。 冯婧脸色大变，忙跑过去拦住顾莘，皱眉说：“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你们马上给我出去，要不然我报警了！” 她的话音才落，只听“啪”的一声，门被最后进来的容也反手关了。冯婧下意识朝容也看了眼，听他似笑非笑说：“小姑娘一点不懂事，家里来了这么多陌生人，你应该识趣地服软，一味的威胁万一惹怒了我们怎么办？毕竟警察们都是远在天边，只有我们才近在眼前。” 果然，听完容也的话，冯婧的脸都白了。 她本能往后退了两步，腿弯撞倒了沙发，冯婧冷不丁就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佟慕妍回头瞪了容也一眼，本想叫他出去等，这时顾若突然打电话来，容也低头看了眼，脸色一变，嘀咕了一句“糟了”就转身开门出去了。 顾莘走近了些，伸手去拉顾一桐：“桐桐……” 顾一桐没有抬头，狠狠推开顾莘的手。顾莘迟疑了下，干脆在沙发上坐下了，没等顾莘开口，顾一桐突然站起来，从沙发另一边跳下去朝房间走去。 “桐桐！”顾莘跟上去。 冯婧想要追过去，被佟慕妍拉住了，她皱眉说：“让他们叔侄俩谈一谈，你放心，顾莘不会对桐桐怎么样的。”冯婧迟疑了下，终于没有跟上去，其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一桐一直不肯告诉她，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她是接到顾一桐电话出去的，觉得她不对劲，才执意把她带来家里，正好这几天她父母不在家。 顾一桐还没关上门，顾莘就进去了。 见她收拾东西要走，顾莘上前拉住她，说：“你要是生气就说，但是我们得先回家，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顾一桐推开他，终于含着泪说：“我都不知道你嘴巴里说出来的有几句是真的！” “桐桐……” “闭嘴！”她猛地回头盯住顾莘，颤声说，“所以这么多年你说对我视如己出全都是在谢罪吗？为了当年我爸爸的事？” 顾莘一句话说不出来，因为这的确是其中一个原因。 顾一桐自嘲笑着说：“我是那么爱你，所以很讨厌对你不好的舅老爷，因为像你这样温柔完美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可是现在我知道了，真的，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杀父仇人！” 顾莘的脸色苍白，上前一步脱口说：“我没有杀大哥。” “没有吗？”顾一桐冷笑着看他，“你敢说当时你妈杀我爸的时候你不在场吗？你要是真的清清白白，为什么当年不报警？你和你妈一样，你们都是凶手！我恨你们！” 她拎了包要走。 顾莘拉住她的手，忍住胸口的疼痛，皱眉说：“你可以恨我，但是你必须回家，就算不为了我，难道你也不在乎你妈了吗？” 顾一桐的心头一窒，她妈妈…… 她妈妈为了报仇，隐瞒着自己这一切，报复设计小叔，试图杀他…… 她早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一个个了！ 顾一桐咬牙推开顾莘，转身开门就要出去。 “你就算能出这个门，今天慕妍也不会让你走的。”顾莘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按着胸口蹙眉说，“桐桐，给你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你没事，然后回家去，听话。” 顾一桐微愣，的确，从这里出去，她今天一定会被抓回家去的，但她一点不想回去面对他们！她猛地转身，打开了窗户就往下跳。 “桐桐！”顾莘皱眉过去，这里是一楼，并不高，但是他如果折回从正门走，万一再跟丢了她，要找到她就难了！ 顾一桐跑了几步回头，见顾莘竟然跟着她跳了下来，她吃了一惊，迟疑了一秒钟，还是扭头跑了。 ………… 佟慕妍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安，这时外面传来急促敲门声，她起身开了，见容也急着说：“顾莘和顾一桐在外面！” “什么？”佟慕妍震惊撑大了眼睛，冯婧忙跑回自己房间，然后出来说：“从窗户走了！” 佟慕妍忙冲出去，容也从后面跟上来，一拍她的肩膀，说：“往那边走了！” 二人顺着容也指着的地方追去。 顾莘追了一段路，眼前有些发黑，但他却不敢停下脚步。 顾一桐终于忍不住回头吼他：“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他的脸色苍白似雪，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下，顾一桐也不知道怎么了，未见时想起来心中满满都是恨，可是看见他这样，竟然又恨不忍心！ 顾莘冲上去，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冷至极，似乎是拼尽了全力抓住她：“跟小叔回去，小叔保证马上从你眼前消失！”他喘得有些厉害，按着胸口的手分明已经指关泛白。 顾一桐终于哭起来：“你们一个个都在做那么可怕的事，那为什么还要假惺惺来关心我！你们干脆谁都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静静旳消失！”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顾莘”，顾莘本能回头，见容也和佟慕妍追来了。 顾一桐猛地回过神，拼命想要推开顾莘的手。 另一侧，韩世豪的车从远处拐角过来，他听徐佳人说在帝都没有找到顾一桐，担心顾一桐可能回来了，所以他亲自出来找，没想到一拐弯就看见前面路边上正和顾莘拉扯的顾一桐。韩世豪心中着急，奈何他的车正在反向车道，中间隔着绿化带，一时间过不去。 这边顾一桐用力推开顾莘，她一个踉跄往后退下了台阶。 “叭叭——” 喇叭声骤然响起，顾一桐被冲过来的汽车大灯照得愣住了，双脚仿佛被定格在地上一步也动不了了。 佟慕妍震惊叫：“桐桐！” 说是吃那时快，顾一桐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狠狠拉了过去，她没站稳，直接扑倒在了顾莘身上。 那辆朝顾一桐冲过来的汽车一路狠踩着刹车而来，近了，车窗摇下，司机叼着烟，愤怒骂着：“神经病吗？要死别害人！”说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了。 顾一桐完全吓傻了，直到听顾莘咳嗽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顾莘！”容也冲过来轻易把趴在他身上的顾一桐拎到了一边，顾莘身上一轻，本能侧过身，痛得微微蜷缩了起来。 “顾莘！”佟慕妍也追了上来，往前一步后，又想起什么，紧紧抓住了顾一桐的手，不能再让她逃走了！ 顾一桐的目光定定落在顾莘身上，她害怕地问：“他会死吗？会死吗？” “不会的不会的。”佟慕妍的声音在颤抖。 容也提一口气，一把把顾莘从地上拉起来，利落背起他就走。 ………… 顾若听说顾莘他们回来了，一走出病房门就打算训人，却见容也背着顾莘就往里面冲。 顾若一愣，随即快速冲了进去。 佟慕妍拉着顾一桐才要进去，却不想一人在后面一把扼住了顾一桐的手腕。佟慕妍和顾一桐一起回头，见韩世豪铁青着脸站在后面！ 第254章 顾若，你去哪里 “舅……舅老爷……”顾一桐看见韩世豪明显有些害怕。 佟慕妍不知道韩世豪怎么知道顾一桐在这里，但是她在担心顾莘的同时，瞬间想起了里面的顾若，佟慕妍按捺住疯狂乱跳的心，下意识退出来，反手关上了病房的门。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韩世豪说：“韩先生有什么话，我们去外面说。” 顾一桐惊讶看了佟慕妍一眼，几乎下意识脱口说：“那小叔……” “小叔？”韩世豪一听顾一桐的话就怒了，“事到如今你还认他是你的小叔！” 顾一桐瞬间说不出话来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的担忧是脱口而出的，仿佛直到此刻韩世豪的提醒，她才又突然想起自己父亲的死。 是，因为爸爸的事，她很恨小叔。但是怎么办，想起他生病还要在惊险万分之际把她从车流中救回来，她就忍不住又要想起这些年小叔对自己的好！ 顾一桐低下头就哭起来了，她很没用！ “韩先生，请吧！”佟慕妍试图让韩世豪走。 韩世豪用力把顾一桐拉过去，冷声说：“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桐桐，我们走！” 顾一桐有些呆滞，被韩世豪一拉，她才回过神来，她本能朝病房门看了眼。这时，门忽然从里面开了，露出容也的脸，他皱眉看佟慕妍：“磨叽什么？顾莘叫你呢！” 容也的目光直接看着佟慕妍，还未注意到边上的韩世豪。韩世豪是打算拉着顾一桐走的，却在那个瞬间，目光朝病房里扫了眼，而里面站在病床边上的顾若正好回头看了眼…… “容也！”顾若是招呼容也，没有注意到韩世豪，但韩世豪却看见了！ 他的眼睛蓦地撑大，不可置信看着顾若，他已经重新回头，容也关门要进去却被韩世豪推住了。 “韩先……”佟慕妍的话还没说完，韩世豪用力推开门闯了进去。 容也赶到床边，顾若示意他按住顾莘的身体，他弯腰时，顾莘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顾若皱眉说：“别动，我得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顾莘却没有放手，他的目光直直看着从后面一步步靠近的韩世豪。一路缓慢得几乎为不可闻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似乎疯狂了起来，顾莘的手有些颤抖，所有他最不愿发生的事全都挤到一起了。 “顾莘！”顾若本来就瘪了一肚子的气，等检查完，他还要一个个找他们算账，他要他们看着人，他们竟然还把人给带出医院了。此刻见顾莘还不配合检查，更是火气上来了，“给我老实躺着，痛也给我忍着！” 顾若用力扳开了他的手，弯腰打算解开顾莘的扣子，身后突然有人叫他“顾若”。 顾若本能回头，这才发现韩世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一震，忙站直了身体。 韩世豪仍是不愿相信，又走近了些，上下打量着，似乎才敢相信面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侄子顾若！ “顾若，舅舅不是在做梦吧？”他激动上前抱了抱顾若，随即又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姐夫要说你死了？” 顾若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又见进来的佟慕妍张了口什么话都没有说。 韩世豪却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握住了顾若的手臂问：“是不是赵琴如那个女人？是不是她要杀你？所以你不得已才要装死？我就知道，一定是赵琴如！” 顾若皱眉问：“您在说什么？” 容也也惊讶撑大了眼睛，看了看韩世豪，又看了看顾若。 顾若又回身，一面说：“舅舅有什么话稍后再说，请您先去外面等着，您想要知道的，我都会解释。”但现在，他必须先给顾莘做检查。 韩世豪见他要给顾莘查看，气得一把把顾若拉到了一边，指着顾莘说：“你还救他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就是他和赵琴如杀了你大哥吗！” “韩先生！”佟慕妍试图上前阻止他说出来，他抬手推开佟慕妍，愤然说，“干什么？难道我还说错了吗！难道不是赵琴如动手的吗！” 容也本能接住后退了数步的佟慕妍，再看，她的脸色惨白，双唇颤抖得，连眼睛都红了。 顾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问：“舅舅，您在胡说什么？” 韩世豪不甘示弱：“是我胡说吗？你自己当面问问他！”他说着，一把拉过边上已经忍不住流泪的顾一桐，“桐桐，告诉你二叔，舅老爷是胡说吗！” 顾若下意识圈起了手，他回头看了顾莘一眼，顾莘低垂下了眼睑，那个瞬间，竟然不敢面对顾若。顾若又看向佟慕妍、顾一桐，她们一个个的眼底都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徐佳人才会性情大变要和顾莘抢夺臻亿集团。 所以韩世豪才会想要顾莘去死。 这一刻，从前一切的一切全都联系起来了。 顾若漠然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他以为的人性丑陋，原来不过是一场冤冤相报！ 大哥……大哥竟然是被害死的！ 在他为顾莘差点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而担忧后怕的时候，原来大哥早就被人害死了！ 顾一桐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出声来了。 佟慕妍仿佛才反应过来，她上前扼住了顾若的手臂，说：“你大哥的事和顾莘没有关系！和他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 韩世豪愤怒说：“佟慕妍，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顾芃顾若不在了，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你来跟我说顾莘无辜？你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顾若，你给我出来！” 顾若呆立着，目光空洞，耳边的话他都听不到了。 韩世豪打算将他拖出去，容也突然一把拉住了顾若的手。 容也沉下声：“顾若，清醒一些，病人还在这里！” “病人？”韩世豪冷冷睨视着容也，说，“你也给我出来，这个病房里，没有医生可以给他检查！” 容也根本没听韩世豪的话，他的手指用力：“顾若！” 顾若满脑子都在想大哥死的那一天，他听到消息赶着去大哥病房，看见顾莘也在那里。他一早就知道吗？大哥的死他那时候就知道吗？他动手了吗？ 容也见顾若呆呆一句话不说，他咬着牙松了手，顺手扯下顾若脖子上的听诊器转身。 韩世豪用力从后背推了容也一把，怒道：“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科室的？不识趣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容也在床边撑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他回头目光犀利凝视着他，冷冷说：“你的话我听见了，至于我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因为你还没资格支配我的工作，更没权力阻止我救人！”他生气踢了佟慕妍一脚，“你也给我清醒一点！臻亿集团现在不是你做主吗！” 佟慕妍又要担心顾莘的病，又在想着顾若知道了当年的是该怎么办，她真的差点噎崩溃了，直到容也的这一脚，她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看着韩世豪：“你再不出去，我叫保安了！” 韩世豪终于哼一声转身把呆立着的顾若拖了出去，他又严厉叫了声“桐桐”，顾一桐哭着走了。 “桐桐！二哥……”顾莘撑着起来，顾一桐的脚步有些缓慢，但还是出去了。 容也深吸了口气，按住顾莘的身体，严肃说：“还想后天准时动手术就别给我乱动！”他把听诊器贴住顾莘的胸口，心音很杂，但是除了杂，他的脑子竟然也空白了，顾若教的，他学的……该死的，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镇定，容也，镇定……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有些愤恨把听诊器丢在一边，扼住顾莘的手腕直接切脉，一面朝佟慕妍说：“扶他起来，顾莘，深吸一口气。” 顾莘握住佟慕妍的手，紧蹙着眉头说：“二哥和桐桐都会恨我，他们都会恨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等下就去和他们解释，我答应你。”佟慕妍轻抚着他的胸口哽咽安慰着。 顾莘笑得惨淡：“果真纸包不住火的，我却心存侥幸那么多年……” 容也一手揪着顾莘的衣领，咬着牙说：“别给我废话，吸气！” 顾莘回眸看着他：“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不跟我二哥一起走？” “因为我是个医生！”容也快被气疯了，但是他的这句话，却让佟慕妍好不容易藏起的眼泪再次落下来了。 和初见他时那样，容也的信念从未变过。 ………… 顾一桐抹着眼泪跟在韩世豪和顾若身后走出了病房楼，又走了一段路，她终于忍不住幽幽问了句：“小叔会死吗？” 死……顾莘会死吗…… 顾若在刹那间蓦地回过神来，他瞬间站住了步子。 韩世豪生气说：“怎么，你还想去救那个害死你大哥的人吗？还有你，桐桐，你们都给我清醒一点！别人把你们亲人的命视如草芥，你们还要被他们蒙蔽吗！” 顾若握紧了拳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顾一桐吓得吸着鼻子不敢说话了。 韩世豪终于叹了口气，说：“今天先去舅舅家里，你也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年你又去了哪里！” 顾若站着没有移动一步，他略低下头，似乎在挣扎。 韩世豪还想说话，徐佳人的电话进来，他忙转身接起来，一面招呼了顾一桐过去。 这是，顾若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他回头，容也快步过来，直接抡起拳头狠狠揍向他。顾若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上，韩世豪已经把手机给顾一桐了，看见这边容也出来打顾若，他心中愤怒，冲过去就想要从背后打容也。 容也飞快往后退了半步，双掌扣住，手肘有力往后，干净利落顶在了韩世豪的腹部，他同得直接蹲了下去。 容也回眸睨视他一眼，直接走上前，一把揪住了顾若的衣领。 顾若忍住痛终于问：“顾莘呢？” 容也一肚子的气在这一刻终于消了些，不过还是冷着脸说：“死了，开心吗？” 第255章 小叔是爱你的 顾若乍然一听容也说死了，他置于冰冷地面的手猛地收紧，下一秒，他翻身起来直接朝特级病房跑去了。 正在接电话的顾一桐也听到了这句话，她吓得一抖，见顾若原路返回了，她和徐佳人说了句把电话挂断，再是忍不住，边哭边往回跑。 韩世豪气得不行，捂着肚子站起来想要拉住顾一桐，却被容也挡住了。 韩世豪愤然说：“你想干什么？” 容也冷着脸说：“韩先生能把他们带出来，我也能让他们回去，大家各凭本事，愿赌服输。” 韩世豪一噎，容也已经转身走了。韩世豪看着他的目光没有收，一个小小的医生而已，竟敢这样嚣张！想他韩世豪在桐城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后辈敢这么对他！ ………… 顾若冲进顾莘的病房，一眼就看见病床上被被单遮住了脸的人。 顾若的步子一滞，下意识扶了一侧的门框一把，他粗重喘息着，再没有勇气往前了，连目光也不敢再看着病床上的人了。 顾一桐跟着跑到门口，她先是一愣，随即“哇”的大声哭着冲到床边，扑倒在床沿边哭边说：“小叔，小叔你别吓我，因为爸爸的事我是很恨你，可以我没有想要你死，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小叔！小叔！小叔！” 她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也一次比一次害怕。 爸爸走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所以没有亲眼看见当时的妈妈有多痛苦。可是二叔走的时候她已经懂事了，回想起爷爷的痛不欲生她就异常害怕。 可是这种感觉，她在这一刻也感受到了！ “怎么了？”佟慕妍出去打了几个工作电话，进来就看见顾若和顾一桐都回来了，她的心中一阵高兴，再看见扑倒在床边哭泣的顾一桐时，佟慕妍脸色大变，她快步走过去，把盖在顾莘脸上的床单掀起，有些生气说，“谁做的！” 顾若看见佟慕妍的动作，还有她的话，心中自然明白是容也搞的鬼了。 他回头，见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正佻眉似笑非笑看着他。 顾若的脸色一沉，转身就出去了。 “哎！”容也皱眉跟上了他的脚步，“是不是真的想他死，我试一试就知道了。” 顾若精制跨入电梯，容也火速跟着进去。 顾若生气说：“很好玩吗？” 容也双手插兜倚在电梯墙壁上，冷笑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生气的应该是我！前年也门内战，你救治那个叛军的时候说过，任何生命都是平等的，可是现在你都忘了！” 顾若惊讶抬头看了容也一眼。 容也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了，电梯到达底层，顾若走出电梯发现容也没有跟着出去。他回头看着他，迟疑了一秒钟，才开口：“不跟我走？” 容也盯住他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顾若突然往前一步，脚踩在电梯门口，门关了又开。 容也依旧倚在电梯墙壁上没有动，他的目光清澈坚定：“所以后天手术你来不来？” 顾若不自觉握紧了双拳，他不知道，他的心里很乱，他需要找个地方静静。 容也点点头，冷静说：“行，我可以找臻华医院的医疗团队帮我一起做。”他说着，走上前把地上顾若的脚踢开，电梯门徐徐关上瞬间，顾若听他又说，“虽然那些人水平在线但是却没有研究过顾莘的病历，不过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我吗？至少我学了你水平的50 ％，勉强及格了。” 电梯门关上了，顾若依旧愣愣站在门口没有动，容也最后那些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不过实在告诉他临时换团队做手术的风险有多高。 该死的，他还能不知道吗！ 可是…… 他的脑海里直到现在都还在回荡着韩世豪的话，还有顾莘不敢面对他的模样！ ………… 容也从电梯出来却没有离开，而是转身面对着电梯看着，等着。 但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顾若没有回来。 那些年，为了战火中的陌生人，甚至是举着屠刀的恶人，顾若都没有抛弃过他。如今面对至亲的人，他却转身走了。 容也心里有些空，像是突然缺失了点什么，好多年了，没有这样孤军奋战的感觉了。 “容医生？”身后护士过来奇怪看着他，“顾太太和顾小姐都在顾总病房里，您不进去吗？” 容也回头笑了下：“不了，我在这里站一会儿，挺好。” 护士看他的眼神更加奇怪了，这里是电梯门，有什么好的？ ………… 佟慕妍帮顾莘盖好被子，这才转身看着依旧在啜泣的顾一桐，努力挤出一抹笑，说：“你小叔没事，医生给他用了镇定剂，睡一觉就好了。” 顾一桐点点头，她悄悄看了顾莘一眼，然后往后退了一小步，说：“那我走了。” “桐桐！”佟慕妍快速往前用力拉住顾一桐，“你要去哪里？如果是回家，我让人送你。如果不是，那你哪里也不能去！” 顾一桐没有回头，咬着牙说：“我答应了去找舅姥爷的，我妈回去舅老爷家接我。” “那你不能走！”佟慕妍拦在她面前。 顾一桐含泪看着她，说：“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舅老爷，但是他疼我是真的！他说的一切也都是真的！” “我知道。”佟慕妍心中刺痛，目光从顾一桐脸上缓缓移至顾莘脸上，她吐了口气，这才继续说，“你爸爸的死的确和陆夫人有关，但是顾莘是无辜的。” “就算他不知道他妈妈要杀我爸爸，可是事后他为什么不说？”顾一桐有些激动起来，“事实证明到最后他选择了站在他妈妈那一边！只有他妈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爸爸不是我！” “他不是不想说！是他忘了！他因为大受刺激，所以忘了那个可怕的画面！”佟慕妍紧紧拉住顾一桐的手，红着眼睛说，“直到六年后顾若的死他才重新记起来，可是对顾莘来说，已经错过了最合适的时机了。因为那时候，你妈妈已经逐渐走出了当年的悲伤，而慢慢长大的你很快乐。更何况，他怎么能在你爷爷又失去一个儿子的时候站出来说你爸爸是被谋杀的？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孩子，他有他的害怕，他不知道这件事一旦说出来，他该怎么面对你和你妈妈，怎么面对你爷爷，你明白吗桐桐！” 顾一桐的眼泪“啪啪”往下掉，她死死咬着唇：“可他从没有说过失忆的事，爷爷也没有说过！” 她咬着牙试图抽出手，佟慕妍却握得很紧，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急着说：“当年你二叔死后，他就出国了，其实他根本不是去深造，他是去看病的。因为心里压着那么沉重的秘密，他得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这件事你爷爷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你小叔到底是为什么生病的。你爷爷为了治好他的病不惜让郁芷言进入臻华医院，可是郁芷言催眠了他，还用找个秘密威胁伤害他。我不会忘记他说一旦他说出来顾家就散了时候的那样无助的样子，他也一直在恨自己当年为什么那么没用，为什么会忘记这一切！” 佟慕妍的手颤抖得厉害，但是依然不敢松开。 顾一桐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她终于低下头呜咽哭出来。 佟慕妍上前一步抱住了浑身颤抖的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桐桐，你小叔是爱你的，真心爱你的，所以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求你了桐桐。” 哭了片刻，顾一桐终于伸手回抱住了佟慕妍。 ………… 顾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韩世豪的车还在外面，他见他出来，摇下车窗叫他：“顾若！桐桐呢？” 顾若没想到韩世豪还没走，他先是愣了下，随即一言不发走到路边上了停在外的出租车。 韩世豪惊讶看着出租车离去，他一抹手机才想起自己没有他的号码，只好朝司机说：“跟上！” ………… 顾若直接打车去了陆家。 此时的陆家，陆正元有应酬还没有回来，陆衍和陆星晴都在。 顾若按了门铃，阿姨来开了门，还没开口问，顾若径直推开她进去了。 “哎，这位先生，您是谁啊，您找谁？”阿姨急急忙忙追着进去。 顾若的声音冰冷：“找赵琴如。” 在客厅的陆衍和陆星晴听到声音转身站了起来。 顾若快步走进去，看见客厅里的二人愣了下。 陆星晴生气问：“你是谁？谁让你随便进来的？” 顾若扫了陆衍一眼，开口说：“陆衍，让你妈出来。” “你到底……” 陆星晴想要再问，却被陆衍一把拉住了，他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人，这不是顾若吗？ 顾若不是已经死了吗？ 现在到底怎么回事？ 顾若见面前的人不说话，他皱眉停顿了两秒，直接转身朝楼上走去，愤怒说：“赵琴如，你给我出来！赵琴如！” “喂！”陆星晴的脸色大变，推了陆衍一把，说，“哥，愣着干什么！” 顾若才走到楼梯拐角，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他的手臂被陆衍拉住。 陆衍的声音传来：“我不管你为什么没死，但这是我家，你要见我妈就给我好好说话。” 顾若回头的瞬间，目光阴鸷：“你妈杀了我大哥，你教我怎么好好说话？” 第256章 把他揍了 陆家外，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司机打算熄火，韩世豪却说：“不必熄火。” 顾若来陆家也好，让他自己好好问问清楚，也就不会那么执迷不悟了！ 韩世豪这样一想，终于笑了下，吩咐司机调头离开，一面拿出了手机打电话。医院那边，有些人看来得好好教训教训。 ………… 陆衍被顾若突然的一句话说得懵了，他的手一松，顾若已经快速上楼，陆衍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去拦住他：“你的话什么意思？” 这时，二楼传出声音，顾若推开陆衍，寻声打开了赵琴如的卧室。 里面的人正目光呆滞坐在轮椅上，定定看着窗外的夜空，有人进来都没有回头。 顾若正要上前，陆星晴挤进去挡在赵琴如面前，瞪着顾若说：“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这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顾若沉着眸色往前：“你试试。” 陆星晴愤怒拿出了手机解锁，陆衍却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她的手。 “哥，你干什么？”陆星晴不可置信看着他，她不认识顾若，不明白为什么陆衍要维护一个陌生人。 陆衍夺下她的手机，皱眉摇头，目光却落在顾若的身上移不开了。他只是想起了那时候顾莘和佟慕妍的话，还有赵琴如心中藏着的那个秘密…… 难道是真的吗？ 这就是顾莘恨赵琴如到极致却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这就是为什么佟慕妍说她疯了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个瞬间，陆衍觉得一抹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 顾若绕至赵琴如面前，看见她两眼空洞的样子，他本能皱眉。 陆星晴咬着牙说：“因为他们顾家的人，我妈都已经疯了！你又是谁！你想要怎么样！” 疯了？ 顾若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近前，略微蹲下身与赵琴如的视线平行。 赵琴如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下，再看清楚面前的人时，她的脸色大变，突然伸手抓住了顾若，摇头说：“顾若，顾若我没有杀你！为什么他们都不信呢？我真的没有杀你，我没有对你下药，你突然病危的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顾若皱眉看了她片刻，终于开口：“但你杀了我大哥。” 顾芃…… 赵琴如的眼睛渐渐撑大，抓着顾若的双手不住颤抖着，她哭着摇头：“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顾若……顾若你在那边看见你大哥一定要帮我道歉！告诉他这一切和顾莘没有关系，他根本不知道！叫他不要带走顾莘，不要带走他，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如果要一命抵一命，就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她抓得很紧，顾若愤怒一甩手，赵琴如就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妈！” 陆衍和陆星晴都过去扶她起来，她却还在哭。 “妈，您别哭了。”陆星晴给她擦眼泪。 赵琴如忽而就往她怀里躲，害怕得瑟瑟发抖说：“这房间里不干净，有鬼，有鬼……”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杀我大哥！”顾若睨视着她。 赵琴如抱住了头：“有鬼有鬼有鬼鬼……” 她就这样摇着头，颤抖着重复着这样的话。 顾若的眉头紧拧，没想到赵琴如是真的疯了。他驻足站了片刻，转身离去。 陆衍扶赵琴如到了床上，陆星晴抓着他问：“哥，刚才那个人是神经病吧？他大哥谁呀？” 陆衍迟疑一秒钟，还是追出了别墅。 顾若正要上出租车，陆衍快步上前叫他：“顾若！” 顾若停顿了下回头。 陆衍忙说：“你的事我不想问，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顾若哧的一笑，面若冰霜说：“当年的真相，我也很想知道！” 语毕，他转身上车离去。 陆衍呆住了，难道他今天不是来确认的，真的是想从赵琴如口中听一听当年的真相吗？陆衍本能回头看了一眼，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 顾一桐蜷缩着身体靠在沙发上，她的手机已经开机了，正在和徐佳人发着信息。徐佳人说她现在在机场，等着坐飞机回桐城，听她的口气，韩世豪应该没有把这边的事全都告诉她。 不知道为什么，顾一桐刻意避开了她在顾莘病房的事。 一小时后，徐佳人登机了，顾一桐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一侧。 她微微眯了眼睛，一天一夜没有睡过了，她着实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隐约听见顾莘痛苦呻吟的声音，这中间，还伴着断断续续叫她的声音。 佟慕妍从顾莘床边惊醒，听到他在叫“桐桐”，她忙起身扶住他的肩膀，轻声唤他：“顾莘，顾莘……” “桐桐，不要！”顾莘从噩梦中惊醒，看清了眼前的佟慕妍，他忙紧握着她的手，气息急促说，“我做了个梦，梦见桐桐又和从前一样调皮从阳台上逃走，可是她没有抓紧，我看见她摔下去了！” 他急得满头的汗。 佟慕妍附身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说：“只是个梦而已，桐桐没事，她没事。” 顾莘喘息着又说：“我知道她从前也不喜欢我管她的功课，觉得我太严厉，可是我只是想她可以考上好大学，得到最好的教育，将来接手集团的时候才不会被人诟病。” “我知道，我知道，桐桐会理解你的。”佟慕妍替他擦着汗，回头说，“你看，桐桐一直在这里守着你，她一直在。” 顾莘似乎很是吃惊，本能想要下床，佟慕妍拦着他：“嘘——她睡了，别吵醒她。” “我……不是在做梦吧？啊……”他才问着就被佟慕妍在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他皱了皱眉，终于长长地输了口气。 佟慕妍终于笑了下：“桐桐是个好孩子，她会想明白的，会的，快睡吧。” 顾一桐背对着他们，眼泪早已经湿透了沙发一角，她咬着牙不许自己哭出来。小叔总说要把她培养成集团的接班人，原来他真的是这样想的。所以妈妈对她的学习这样看重，也是这个原因吗？ 妈妈和小叔，都想把集团给她，可是为什么她知道了心里一点都不开心？ 身后，突然又传来顾莘的话：“二哥呢？” “……他和容也出去了。”佟慕妍又说，“你想见他，那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佟慕妍正要站起来，却被顾莘拉住了手，他摇着头说：“不用，很晚了，有容也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佟慕妍心底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快睡吧。” 他却睁着眼，始终都看着睡在沙发上的顾一桐，喃喃说：“有了小花儿后我总在想，我的女儿要宠溺着养，她喜欢就做，不喜欢我不会逼着她做。可是桐桐，我却逼着她做那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她要恨我怪我也是应该。” 佟慕妍握紧了他的手，心中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沙发上的顾一桐早已哭得不能自已。 ………… 没有等到顾若回来，容也又是生气又是失望，反正难受得不行，再加上今晚顾莘病房有佟慕妍和顾一桐在，他在阳台上站了半天，叫了个医生值班便下楼了。 容家世代传承中医，因为家训，他是不喝酒不抽烟的人，所以心烦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消遣。 他拿出手机通讯录翻了翻，悲催地发现他所有的亲朋好友全都远在千里之外，除了顾若，但他很有骨气不想给顾若打电话。 容也叹了口气，远处的门口有救护车呼啸而入，他抬头的瞬间，指尖一滑，不小心就把一个号码拨了出去，没想到电话很快接通了。 他愣了下，这才硬着头皮接起来：“老大……哦，没什么，我不小心按的。你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容也正说着，见前面有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他似乎看见好像一个女人被拖了过去，容也握着手机本能朝那边走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我会先到香港转机，到时候见一面。” 容也应着，才走到拐角处，突然有什么东西被挥过来，只听“当”的一声，容也的手指瞬间火辣辣痛起来，手机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这里没有灯，却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三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男人，全都手持铁棍对着容也就打。 容也起初还能勉强招架，后来被人在头上狠狠敲了一棍后，彻底失去了招架的能力。 这些人下手很狠，容也的头痛得厉害，别说这里漆黑无灯，他想即便有灯他都晕得看不清楚了。 肩膀、腿弯……到处都被抽了，容也终于支持不住扑倒在地上。 预期的乱棍却突然停了，他隐约听其中一人说：“说了教训教训就好，别闹出人命，快走！” 说完，三人掉头就跑。 脚步声远了。 容也趴在地上浑身痛得爬不起来，他咬牙翻了个身，头顶有着零星的几颗星星，他侧脸吐了口血腥子，心中庆幸地想，原来和平年代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人家还知道别闹出人命。 他双手在自己身上到处摸了摸，没有断手断脚，肋骨也没断，也算幸运了。 摔在地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屏幕上赫然跳动着顾若的名字。 容也伸手过去，吃力够着了手机，才要接，电话却挂断了。 搞什么？ 容也咬着牙翻开通讯录，想要回拨，没想到视线有些飘忽，该死的，他都不知道按哪里。所幸的是顾若的电话再次打回来，容也吐了口气，皱眉就说：“顾若你快来，你舅舅找人把我揍了。” 他今天开罪的只有韩世豪，以为找几个戴头盔的男人他就不知道是他指使的了？ 那边顾若的声音沉的可怕：“在医院哪里？” 第257章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顾若赶到的时候，隐约看见容也躺在前面阴暗处的地上，他的心中一沉，冲过去叫他：“容也！” 这里正好背光，很黑，顾若打开了手机电筒往容也脸上一照。 容也本能闭上眼睛抬手挡住了脸，嗤笑说：“你怎么知道我想给你打电话？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 顾若一愣，他把手机靠在一侧的墙边，没好气说：“你老大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事了，还说听见医院救护车的声音！” 容也这才想起之前的那通电话，原来如此，他有些苦涩笑了笑。眼睛终于适应了突如其来的灯光，他睁开眼看着一脸担忧的顾若。 顾若这才看见他嘴角的血渍，心头紧了紧，忙伸手拉住他的手打算把他拉起来。容也吃痛皱眉，几乎本能把手抽了出来。 “怎么了？”顾若抓起手机照了照，他的右手手指肿了，顾若忙小心拉住他的手，细细检查他的手指后，终于松了口气，“没事，别担心，你可别哭，只是有点痛。” 容也生着闷气：“谁要哭！” 听着他的话，顾若蓦然低头一笑，他初见他时，容也的手受伤了，全是血，顾若就看见他在哭，那时候顾若挺鄙视他的，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哭。 后来他才知道容也是个医生，他的手对他来说很宝贵。 顾若收回思绪，俯身打算扶他起来。 容也却紧蹙着眉说：“等，等等，我肋……肋骨断了，断了……” 顾若扶着他肩膀的手吓得松了。 容也又哭丧着脸说：“我手臂也好痛，腿也痛，浑身都痛，顾若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顾若心疼说，“你忍一忍，我去找人推担架车过来。” 容也一把抓住了顾若的手，顾若回头安慰说：“别怕，我很快回来。” 他却执意不松手，目光定定看着面前的人，认真问：“你现在恨你舅舅吗？恨到想要他死吗？” 顾若蓦地愣住了。 容也笑了笑：“没有吧？既然这样，当年的事和顾莘无关，为什么你就不可以原谅？” 顾若的脸色难看至极，容也深吸了口气自己坐了起来，浑身都痛不是骗人的，但他没有断什么骨头。 顾若看见他这样，突然就生气了：“你骗我？容也，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我都快吓死了！” 容也拉着顾若的手没有松，他的眼底染着笑，似乎还有几分得意：“谁要骗你，我分明在跟你撒娇。” 顾若一噎，看着容也的样子，他再也生气不起来。他的口气软下：“能站起来吗？” 容也点点头，顾若小心扶他站起来。 他忍住痛说：“那三个人都戴了头盔，拿着铁棍，下手真狠。痛痛……别，别扯我的手！还有你看看，这乌漆抹黑的，还是监控盲点，够阴险的。” 顾若沉着怒没有说话。 容也似乎瞬间想起什么，忙说：“这件事别告诉我老大，他们都会看扁我的。咝……”他皱眉甩了甩手。 顾若低头看了眼，他的手指肿得更厉害，看着都疼。他强压着怒气，说：“手别乱动，痛就靠在我身上，要不要背你？” 容也笑着，头一歪，枕在了顾若的肩膀上。 不远处，郁芷言咬着唇望着他们徐徐远去的背影。 顾若真的很在乎那个人，以至于他惊慌冲进医院时都没看见站在路边的她！ 此刻，她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甜蜜的样子，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燃烧起来了。她这么优秀，凭什么竟然要输给一个男人！ 唇角尝出了血腥味，郁芷言的双手紧紧握着，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目光依旧愤怒看着那对依偎在一起的背影。 特级病房前，顾若感觉容也的头有些重了，他才侧脸，却见容也抬手捂着胸口半蹲下去，“哇”的就吐了。 “容也！” 顾若试图撑住他的身体，却见他摇了摇头，喘着气说：“没事，我头痛恶心，脑震荡了。”此刻他的视野有些阵阵发黑。 顾若伸手一摸，才发现容也后脑起了一个很大的包。他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开始怎么不说？” 容也的脸色发白，没好气说：“我浑身上下都痛，早就不知道痛哪里了！你……愣着干什么！想看我晕倒在这里吗？” 顾若一手扶着他，一手指了指特级病房门口的两个保安，大声说：“把担架车推出来，快！” 保安们匆匆进去退了担架车朝他们跑来，把容也抬到车上，他已经闭上了眼睛，还不忘安慰顾若说：“没事的，不过脑震荡而已。” 顾若按住他的身体，朝其中一个保安说：“去让放射科的人做准备。” 保安愣了下，这才走了。 容也叹了口气，忍不住说：“我说我把脉能把出来你信不信？不会是脑挫伤，真的只是脑震荡而已。” 顾若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 佟慕妍是听到动静出来的，见外面的护士们一脸紧张的样子。她拉住值班的小熊护士问：“怎么回事？” 小熊护士低声说：“听说容医生被人打了，韩医生看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你说什么？”佟慕妍的脸色一变，“人呢？” 小熊护士指了指隔壁的房间，佟慕妍忙快步过去推开了门。 里面护士刚给容也打了点滴正要出来，顾若不在，只有容也一个人。 佟慕妍急着过去，见他搁在被子外的手指肿得厉害，脸上也有好几处淤青，她忙问：“伤得怎么样？” 容也见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便抬起来扬了扬，说：“没事，看着严重，其实都是硬伤，我睡一觉就好了。” 佟慕妍松了口气：“谁做的？顾若呢？” 容也皱眉说：“去拿片子了，我说不用拍，他非得拍。至于是谁打我，你猜啊。”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开玩笑。 佟慕妍皱了皱眉，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她脱口问：“不会是顾若舅舅吧？” 容也一对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看吧，你都说是他。” 真是他！ 佟慕妍的脸色难看了，这韩世豪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咬着牙问：“那他知道你和顾若……” 护士敲门进来了，佟慕妍忙缄口。 护士拿了药过来，说是消炎药，佟慕妍接了，她才出去。 “能坐起来吗？”佟慕妍回头问。 容也摆摆手说：“放着，等下吃，我头晕，懒得起来。” 佟慕妍点点头，把药放在床头柜上，不免说：“韩世豪也太嚣张了，在医院里怎么敢这样做？” 容也冷笑说：“他还特意找了监控盲点，也算有脑子。”他说着，舒了口气闭目养神。 是吗？ 佟慕妍微微皱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似的。 ………… 顾若的确实是下去拿片子了，但在看见片子出来没什么问题后，他径直去了韩家。 他没有进去，给韩世豪打了电话让他出来，号码是之前他在顾莘手机上看到的。 韩世豪出来时，很快反手关上了门，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解释说：“你舅妈还不知道，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我想改天再告诉她。” 顾若蹙眉不说话，转身走远了些。 韩世豪跟上说：“去见过赵琴如那个女人了？现在你该知道舅舅没有骗你了吧？” 顾若背对着韩世豪，捶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身后，韩世豪的话还在继续：“还有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爸爸说你死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顾若站住了脚步，回头冷漠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韩世豪一怔，尚不明白顾若的话什么意思。 顾若又说：“为什么要找人对付容也？” 容也？那个医生？ 韩世豪一听就来气了，愤怒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医生，容他那么嚣张？现在是因为你爸爸病倒了，所以连那种小角色都想骑到我头上来！顾若，你可是我的亲外甥！你怎么也帮着外人？他那么猖狂，我教训教训他难道不应该吗？”他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不过，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若按捺住心中震怒，“舅舅到底知不知道一双手对医生来说有多重要！您怎么能找人拿了铁棍去打他！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以后我不希望您再出现在容也视线范围内！您要是再做这样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韩世豪惊讶撑大了眼睛，脱口说：“谁找人打他了？我只是找人想要动点手脚把他赶出臻华医院而已！” 他人才刚找到，计划还没实施呢，所以才奇怪顾若怎么就知道了。 顾若错愕看着他：“不是舅舅？” 韩世豪生气说：“那个小子是很可恶，但我韩世豪也是有头有脸的，叫几个混混去打他我算什么！” 顾若蹙眉凝视着韩世豪，不确定他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韩世豪显然还没有消气，哼一声说：“不过他真的被打了，也是活该！像他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得给点教训！” “舅舅！”顾若严厉打断他的话，凝视着他，一字一句说，“请您以后对容也客气一些，因为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你，你说什么？”韩世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若转身直面着他，认真说：“这就是当年我爸为什么宁可我死也不愿我继续留在这里的原因，我已经说得这样清楚，舅舅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第258章 容也的信念 ………… 韩世豪呆呆看着面前的出租车离去，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直到韩夫人出来，奇怪朝他目光看去的方向看了看，这才问：“看什么呢？刚才谁来找你呀？不是说工作不带回家吗？” 韩世豪这才回过神来，他收回目光的同时，冷冷说：“没什么，你不认识，回屋。” 韩夫人点点头转身进去，韩世豪跟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得知顾若没死的时候他是多么高兴？还想着一定要找个特别好的时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老婆，却怎么也没想到顾若竟然喜欢男人！ 她姐姐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竟然是个同性恋！ 此刻的他非常理解当初顾老爷子为什么要宣布顾若死了的消息了！ 因为这简直是家族耻辱！ ………… 国内到达处，夏商周和徐佳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他们径直去了停车场，徐佳人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车，回头时发现夏商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失望低下头，很快又苦涩一笑，在帝都她最脆弱的时候有他陪着，其实对她来说已经是幸运了。现在回到桐城，他们又将会是敌人了，她心里其实明白的。 徐佳人拿出钥匙正要解锁，身后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嗖”的开过来，稳稳停在了她身边。 夏商周下车说：“一天没休息又急着赶路，开车危险，上车吧，车子明天我叫人来开。” 他的话很温柔，听着很舒服，徐佳人一时间呆住了。 夏商周绕过去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推着徐佳人进去，又俯身给她系安全带。 “吧嗒”一声，安全带的扣子入槽，未等夏商周直起身体，徐佳人轻声说：“你也一天没休息了。” 夏商周蓦地笑了笑：“我是男人。” 说着，他关上车门，重新回到驾驶座上，驱车出了停车场。 “去顾公馆吗？”夏商周侧脸问她。 徐佳人说：“我问问舅舅。”她说着拿出了手机打给韩世豪，电话通了，她问了几句，瞬间就变了脸色，“您说什么？” “怎么？”夏商周皱眉沉下声。 徐佳人将手机用力握在掌心，片刻，才说：“去医院。” ………… 顾莘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见佟慕妍不在病房，他以为她去隔壁休息了，也便没有在意。 他吃力坐起来，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水，不慎呛到了，顾莘忙放下了水杯，下意识捂住嘴看了沙发上睡着的顾一桐。 “咳……唔——”顾莘强忍住，因为怕吵醒顾一桐，但这感觉太难受了，他掀起被子打算出去。 还没下床，就听顾一桐的声音传来：“别憋着了，我早就醒了。” 她翻身坐起来，见顾莘因为憋得辛苦，脸有些红。她喝水也呛到过，在教室里，还在自己曾经喜欢的男生面前，天知道她那时有多想要忍住，可是难受得想死，最后还是破功了。 顾一桐走过去，拉开顾莘的手，他弯腰咳嗽起来，她轻拍着他的背。 沙发上，顾一桐的手机屏幕亮了，是徐佳人的电话，但手机在很早之前被她调成了静音，因为怕吵着顾莘休息。 顾莘咳了好久才缓下去，顾一桐见他撑在床沿的手骨节发白，想着他之前手术缝合的地方应该都还没有痊愈，不免担心说：“我……去叫医生。” “桐桐。”顾莘拉住她，冲她一笑，“小叔没事。” 他总是这样！ 顾一桐忍不住就哭了：“那时候你在美国，我每次烦考试的时候就觉得心里很不平衡，为什么你去美国那么逍遥还没有高考的压力？你还那么无赖，每次都跟我炫耀在美国爽歪歪的日子！我那时候真的很羡慕你，觉得我妈妈没有爷爷那么开明，为什么非要我参加残酷的高考，还是两次！！” 她说至最后，叔侄俩对视一眼，忽地，都笑了。 顾莘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要我选，我宁可参加高考20次都不想在那里十几年都被当成精神病人来看待。” “小叔……” 顾莘抬手揉了揉她有些微乱的长发，示意她坐在床边。 顾一桐坐下了忍不住问：“你去美国的病现在好了吗？到底什么病？” ………… 外面，佟慕妍悄悄拉上了病房门，看见他们叔侄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她心里很高兴。 顾若回来了，虽然没有去看顾莘，但因为他回来了，佟慕妍很放心。 她松了口气，转身去客厅坐了。 值班的小熊护士跟着过去，小声问：“顾太太，要喝点什么吗？” 佟慕妍笑了笑，说：“不用了，谢谢。” 护士走开了，佟慕妍靠着沙发片刻，有些迷糊睡了。 ………… 其实顾若进去的时候，容也就装睡了。 顾若果然把脚步声都放轻了，他把药油轻放在床头柜上，坐下了小心拉起容也的手。看着灯光下容也肿得厉害的手指都知道那一棍有多用力了，顾若心疼皱了眉，他悄悄坐近了些，倒出药油涂上去。 顾若下意识看了容也一眼，他安然闭着眼睛，脸颊的青紫显得尤为扎眼。 “我涂了。”他幽幽说了句，低头用手指把药油给推进去。 明显感觉到容也的手缩了缩，顾若用力握着，手上的力道不减。 容也继续装死不说话，顾若的指腹不同于他的，容也的手向来保养得很好，因为切脉需要保持指腹绝对的敏感，哪怕一寸皮肤都不可以放过。而顾若的指腹有些粗糙，还有些微微扎手。 不过此刻最让容也印象深刻的，自然是当下这种钻心的痛。他也知道药油必须全推进去才能最好发挥药效，但……实在太痛了。 他痛得牙齿都打颤了。 顾若蹙眉看了眼，轻声说：“忍一忍，很快好了。” “好什么！”容也睁开眼睛就想要反驳，忽地又一愣，“你知道我没睡啊？” 顾若哧的一笑：“不痛吗？你怎么睡？”话落，他小心放下容也的手，俯身扶他起来，说，“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背。” 他全身上下都是铁棍打的淤青，想必这一夜都不能好睡了。 容也听话把上衣脱了，他弯腰撑在床边，不自觉皱了眉。 顾若倒了药油在他背后，一面问：“头还痛？” “痛。”他毫不矫情，“你拿的片子呢？所以你是去哪里了？” 顾若这才想起他看完片子因为急着去找韩世豪，所以直接落在了放射科了。他伸手将容也揽过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这才说：“我去找舅舅了，让他以后别找你的麻烦，还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了。” 容也惊讶睁开眼睛，他没有起来，骤然笑着说：“他骂我没？” “没，骂我了。” 容也裂了裂嘴：“你帮我揍他没？” “没，他不承认。” 容也皱眉又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怎么评论你这个舅舅了。” 顾若说：“不提他。” 容也“唔”一声，又问：“明天手术真的不做？” 顾若手上的动作略微停滞了下，片刻，他才继续推着药油。擦完后背，又擦了容也肩膀、手臂，还有胸口的大块淤青，但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 容也有些难受闭着眼睛说：“人我都联系好了，现在内外事情都多，我理解顾莘想要尽快好起来的心情，所以我不打算改时间了，你就自便吧。” 顾若有些生气说：“这种大手术很耗精力，你现在需要休息，动什么手术！” 容也翻了个身说：“所以我现在要睡了，没事别吵我。” “容也！”顾若愤怒扳过容也的身体，见他吃痛皱眉，顾若才松了手，他仍是要说，“你这样不仅对你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病人不负责任！” 容也终于睁开眼睛，认真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这才说：“我曾经在战场上不眠不休72小时，到处医治受伤的人，直到处理完最后一个伤者才倒下。战争不会因为我不行就停止，时间都存在缝隙里，需要你自己去抓，现在情况也一样！你以为你弟弟的病情再往下拖有意思吗？他只要病着，谁都能刺激他，伤害他，一旦他有发病迹象，手术又要无限往后推移，我是个医生，我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更会对我的病人负责。” 他推开顾若的手，吐了口气重新背过身去，片刻，又说：“如果怕手术失败，那来帮个忙，我不介意。” 顾若愣愣看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容也有自己的信仰，他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活下来的生命。 只是顾若不知道他的内心可以这样坚强和坚定…… 他没有走，又重新坐在了床边，听着容也渐渐平静的呼吸声，顾若知道他睡着了，就算难受也得强迫自己休息，因为明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若记得容也曾说过，他们家有一套用调整呼吸来帮助睡眠的疗法，他曾经对这些中医之道从来都不屑的。记得上学时就有学长说过，大部分学西医的都觉得中医就是故弄玄虚。 顾若漠然笑了下。 后来，护士进来收走了药油，重新在病房内备了水。 顾若见容也翻了个身，两条眉毛紧拧着，顾若知道他睡不安稳，他心疼至极，原本这一切与容也无关的，是他把他牵扯进来的！ 顾如忍不住伸出手，挑开落在容也眼角的碎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脸颊，万幸的是没有发烧。 护士退了病房，在门口停顿了下，病床前的顾若始终都将注意力落在容也身上，他看他的目光全是心疼，还有满满的爱…… 护士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徐徐收紧，很快，她转身出去，径直进了电梯，转到了楼上老爷子的病房。 反手把门关上，护士摘下口罩，露出了郁芷言充满仇恨而有些扭曲的脸。 上次她想要见顾若没有见到，所以今天看见顾若的时候她就想要叫住他，没想到郁芷言却在医院大门口看见了韩世豪，于是她躲了起来。 后来她听韩世豪要跟踪顾若，她一时间好奇也跟了去，顾若进了陆家别墅，韩世豪却没有。 她悄悄靠近，听韩世豪打电话说要找人对付容也，可笑的是他竟然以为容也是臻华医院的医生！ 郁芷言很讨厌容也，甚至觉得顾若会这样都是容也的错，所以她找了三个流氓把容也给揍了。看着他被乱棍打倒在地上的样子，她心里觉得异常痛快！ 那一刻，她突然记起顾莘说的话，他说谁对不起她，就去找谁，但是他却不会原谅她。 郁芷言觉得顾莘说的对，她要找那些对不起她的人算账！ 所以在顾若叫那两个保安推车出来时，她混进了特级病房，因为穿着白大褂，并不惹眼。 这套护士衣服她是在更衣室换的，刚才去容也病房，看着顾若那种心疼的眼睛，郁芷言简直快要嫉妒得发狂了！ 容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他凭什么！ “还有你！”郁芷言的目光一沉，伸手指着昏迷在床的老爷子，一步步靠近，咬着牙说，“就是你当年的守口如瓶才让我痛苦那么多年！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 郁芷言的目光从老爷子脸上，渐渐转移落在了一侧的点滴上，她猝然一笑。 这就是老爷子这么长时间来赖以生存的营养液吗…… 她又近了些，目光骤然变冷，随后伸手利落地把开关给关了！ 最该先死的，就是面前这个看似一脸仁慈的人！ 第259章 因为他是我小叔 顾一桐和顾莘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地聊天了，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等顾一桐转身拿起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上面竟然有10通徐佳人的未接。 糟了，她忘了徐佳人今天坐飞机赶回桐城的事了。 “怎么了？”顾莘见顾一桐的脸色异常，忍不住问。 未等顾一桐回答，外面传来一阵女人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病房门被人狠狠推开，徐佳人的声音带着愤怒：“桐桐，给我出来！” 顾一桐吓得手一抖，手机“啪”的就掉地上了，她嘟嚅着：“妈，妈妈……” “出来。”徐佳人的声音冰冷，看也不看顾莘。 不知道为什么，顾一桐有点害怕这样的徐佳人，再她的记忆里，妈妈在面对小叔的时候从来不可能是这样冷漠可怕的样子。 舅老爷告诉她事实的时候，她起初是不信的，就连妈妈到来的前一刻，她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可以有转圜余地的。 但是现在，顾一桐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徐佳人深吸了口气，大步走进病房打算把顾一桐拉走。 顾莘下床把顾一桐拦在身后，蹙眉说；“佳人姐，有话好好说，你吓着她了。” “让开。”徐佳人仍是没有看顾莘，目光犀利盯住躲在他身后的顾一桐。 夏商周跟着从外面进来了，他快步上前。却听顾莘说：“我让夏秘书送你们回去，回家再好好说话。”他回头，看了顾一桐一眼，给了她安慰一笑。 夏商周忙说：“桐桐，走吧。” 顾一桐终于点头，走到一侧捡起了地上的手机跟着夏商周出去了。 徐佳人没有迟疑转身摇头，顾莘突然说：“你知道的，如果是你，我可以把集团交给你，但是你不该和韩家的人一起。” 徐佳人嗤笑一声，没有回头：“你怕韩家的人会觊觎顾家的产业？你有一心为你的妈妈，怎么就觉得你的哥哥没有一心为他的舅舅？” 语毕，徐佳人没有再停留，大步出去了。 佟慕妍是听到了动静才惊醒过来的，她走到病房外，正好遇见推门出来的徐佳人，佟慕妍大吃一惊，忙冲进病房。 “顾莘，没事吧？”她见他一个人站着，快步上前走到他身边查看。 顾莘握住她的手摇头，叹息说：“她只是来接桐桐。” ………… 回顾公馆的一路上，车内的气氛似乎降到了冰点。 直到回到顾公馆，夏商周却被徐佳人拦在了门外。 “佳人，今晚的事你……” “夏叔叔，没事的。”顾一桐打断他的话，抬眸冲他挤出一丝笑容，又悄然勾住了他的手指头，压低声音说，“明天的手术我去不了的，记得把好消息告诉我。” 她又笑了笑，这才转身进去了。 徐佳人没有回头，径直关上了门。 顾一桐跟着徐佳人去了房间，房门一关，顾一桐更不敢说话了，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徐佳人走到床边坐下了，抬头，见顾一桐仍低头搓着手站在门口，她说了句“过来”。 顾一桐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徐佳人握住了她略微颤抖的手，红着眼睛说：“知不知道你快把妈妈吓死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妈……”顾一桐哽咽一抽，扑进徐佳人的怀里紧紧抱住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您别骂我了，我知道错了！” 听说顾一桐不见的时候，徐佳人没有生气过，心中全是担忧。可当得知她在顾莘病房时，她心中确实有过气的！ 徐佳人推开她，弯腰打开了抽屉，里面放着一张照片，她迟疑了下，终于拿出来，忍住哽咽说：“这是我们一家三口唯一一张全家福。” 照片明显是在医院病房里拍的，那时顾一桐还是个婴儿，被穿着病号服的顾芃抱在怀里，苍白容颜染着他的笑，他的另一手搂着徐佳人，那时的她，双眼充满着希望…… 顾一桐抹了把眼泪，问：“可是为什么您从没说过我和爸爸有过合影？” 徐佳人低垂眼睑，看着照片中的顾芃时，目光温柔带笑：“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你爸爸生病的样子，我希望他在你脑海里的模样，就是从前他照片上那样的英姿勃发。”她顿了下，强忍住眼泪，“原本拍下这张照片三天后，他就该动手术了，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一家三口的第二张合影就应该坐在摄影棚里，抱着你，笑着，再也没有病痛折磨……所以桐桐，你要记得是谁害我们失去了这个机会！” 顾一桐的指尖微寒，她低下头抽泣哭着说不出话来。 “不是妈妈狠心，是他们害我失去丈夫，害你你失去爸爸！”徐佳人放下照片，转身抓着顾一桐的双肩说，“你要记住！” 顾一桐哭得更厉害：“可是这一切跟小叔没有关系的，他没有做错什么！” 徐佳人微微撑大眼睛，不可置信看着她：“现在你还要替他说话？他说与他无关你就相信吗？” 顾一桐仍是哭：“可我就是相信了，怎么办，妈，我就是相信他！” “顾一桐！”徐佳人用力抓着她的肩膀，凄厉道，“被他们害死的那个人可是你爸爸！是你的爸爸！你怎么可以相信一个帮凶的话！” “小叔不是帮凶！”顾一桐蓦地站了起来，往后退了数步，狠狠擦了把眼泪看着徐佳人，说，“我知道我的爸爸叫顾芃，我心里很清楚也不可能会忘记！但是妈，您有没有想过，对我来说，那个在童年会抱我陪伴我疼爱我带我玩耍的人不是爸爸，是小叔，一直都是小叔！在我的记忆里，所有担任着爸爸角色的人，都是小叔！舅老爷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是恨过，可是最后，我还是会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是我小叔！” “你！”徐佳人骤然起身过去，扬起手就要打她。 这一刻的顾一桐却微微抬起小脸，眼泪不断从眼角滑出，她却没有躲，就这样抽泣哭着看着面前同样抑制不住眼泪的徐佳人。 徐佳人的手不住颤抖。 “您可以打我，但是……”顾一桐看着面前那双充满着绝望的眼睛有些不忍，但停顿了一下后，她还是说了，“但是爸爸对我来说只是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也许他会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可是这一切我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小叔对我的爱是真的！小叔他不会骗我的！妈，求您了，您可以报复那个杀害爸爸的凶手，可小叔病得很重，您不要迁怒于他，好不好？” 徐佳人的眼底流出了绝望，她的耳畔回响着韩世豪教训她的话，他说她早该把这一切告诉顾一桐的，现在的她，似乎明白韩世豪话中的意思了。 她徐徐收回了手。 顾一桐松了口气，上前拉住她，激动得问：“妈，您答应我了对不对？” 徐佳人的目光落在顾一桐满怀期待的脸上，她的话语微寒：“你爸爸丧事后，我就应该带你回徐家的。” 顾一桐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她的话什么意思，徐佳人已经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回房。 关上门的瞬间，徐佳人冷冷说：“这几天哪里也不不许去，给我好好待在房间里！” ………… 容也是和顾莘等人一起从电梯出来的，佟慕妍见顾若没有和容也一起来，她其实很想问问顾若在哪里，但是又不敢当着顾莘的面问。 容也回头看见佟慕妍看着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其实，他也不知道顾若去了哪里，早上醒来就不见他了。 他暗自一笑，低头时见顾莘一直侧脸盯住握着担架车的他的手看。 容也抬手握了握受伤的右手，肿胀已经消了很多，但是疼痛还在继续。他笑了笑，说：“怎么，还没进手术室呢，你就怕死了？” 顾莘略哼道：“你不怕医死人，我又怕什么。” 容也哈哈地笑，俯身认真说：“怎么样，我说过的，等你手术的时候，我要亲手扒光你的衣服！” 夏商周尴尬咳嗽了一声，容也斜睨他一眼，皱眉问：“夏秘书有事？” 夏商周紧抿着唇不说话。 手术室门口，没等佟慕妍和顾莘说上话，担架车就被护士接手推了进去。 所有人的身后，一个护士悄然离开，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手术室的门，心底得意地想，等佟慕妍失去顾莘，等所有人得知老爷子出事的消息，她倒是要看看，那些把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的人们究竟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 顾若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在离特级病房不远的一处空地上已经来回踱步了很长时间了。得知赵琴如做的事情，他心中很是愤怒，也明白这一切不该迁怒到顾莘身上的。 但他只要想起徐佳人和老爷子当年的痛不欲生就无法跨过心底的那道坎儿。 他是一个哥哥的同时，也是一个弟弟，一个儿子，他该怎么选！ 如果容也没有受伤，也许这一切他都不必纠结和担心，他只需要远远地走开就好，顾莘自有人救，他也不必受这些煎熬。 可是…… 顾若蹙眉低下头，昨天容也的手伤得多重他心里明白，难道真的要把顾莘的生死交给完全没有好好研究过顾莘病历的那个团队里的医生吗？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人姓什么叫什么！ 该死的！ 顾若用力一拳头打在了墙壁上，他到底该怎么办？ 郁芷言刚出特级病房大门，走了一段路就看见了独自一人的顾若，看得出他很懊恼很犹豫，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郁芷言也是昨晚在容也房外才听到顾若不打算给顾莘动手术的话，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又一想，她就想通了。 顾若知道赵琴如杀顾芃的事了！ 她冷冷一笑，却在这个时候，顾若突然转身，郁芷言的脸色微变，那个方向……是手术室的方向！ 他最终还是要去吗？ 不可以，她要拦住他！ 第260章 千钧一发 顾若走了几步，突然看见郁芷言冲过来拦在了他面前，他略为蹙眉，很快打算绕过她走开。 郁芷言伸手拦住他，顾若沉下声：“让开，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话。” 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咬着牙说：“这几天一直躲着我算什么意思？当年的事你想算就以为可以算了吗？我不行！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你哪里也别想去！” ………… “顾莘……”佟慕妍推住了将要关闭的手术室门时，被容也拦住了。她终于忍不住问，“你的手伤得很严重，真的没关系吗？” 容也突然敛起所有的笑，靠近佟慕妍，阴沉笑道：“怎么会没关系？这种程度的伤，连手术刀都拿不稳。再说，每年医疗事故那么多，我就当帮顾若解恨了，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顾莘跟顾若闹翻吗？” 佟慕妍的脸色瞬间大变。 容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拍了下佟慕妍的肩膀，说：“瞧你被吓的！啧，我是个医生，怎么会做这种事？要不然，我家祖宗十八代都得气得从坟墓里出来掐死我！” “容也！”佟慕妍真的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我知道我知道。”容也收起玩世不恭，认真说，“放心吧，我从学医的第一天就没落下过功课，虽然平时惯用右手，但我也是个左撇子，因为我爸说过，不管什么情况下，至少要留一只可以用的手。”他说着，晃了晃完好的左手，冲佟慕妍笃定地笑。 佟慕妍感觉压在胸口的大石瞬间轻了很多。 容也又说：“这是我的秘密武器，顾若也不知道。”他眨了下眼睛，转身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亮了，佟慕妍紧握着双手盯住面前紧闭的门，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事的，等顾莘从里面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夏商周记得顾一桐的交待，他一摸口袋才想起手机落在楼上充电了。他看了佟慕妍一眼，转身快速离去取手机。 ………… 容也洗完手入内，所有人已经都准备好了，护士上前给他戴上手套，右手手指被高弹力的手套包裹住时，容也微微蹙眉。 他随即深吸了口气上前。 顾莘躺在手术台上定定看着戴着口罩的容也，容也靠近了些，俯身嗤笑说：“别看了，还是我，不是你二哥，失望就不必了，别瞧不起我的水平。谢谢的话也不必了，等醒来请吃饭吧，来桐城这么久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一路上都没有看见顾若，其实顾莘内心说不失落是假的，不过此刻听容也一番话，又觉得这个人真是讨厌得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顾莘有些想要笑。 容也直起身体，目光落在顾莘身上：“准备好了？” 顾莘点点头。 该交代的，昨晚夏商周来的时候都交代过了，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 容也退后一步，护士上前给顾莘插管，随后听容也说：“开始麻醉。” 麻醉师上前将麻醉药推入静脉，容也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刚好9点10分。他的目光又落在顾莘身上，几分钟后，他的眼睛徐徐闭上，容也看向一侧的仪器。 护士点头说：“一切正常。” 容也走上前，护士将手术刀递给他时，却见他握了一把没握住，手术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护士吃了一惊：“容医生！” 容也本能皱眉，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突然一阵剧烈头痛，他定了神，才要侧脸跟护士说话，头痛再次袭上来。 “呃……”容也扶住头下意识哼出来。 “容医生！”身侧的一助见他有些站不稳，忙伸手扶住他，“没事吧？” 容也不敢说没事，他一手撑着手术台才不至于倒下。周围的人开始慌乱了，他听见护士在问怎么办，这一刻的容也终于有了一丝慌张，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头痛还在继续，似乎并没有因为他没开始手术而停止。 “容医生！容医生！”耳边，一助的声音似乎有些远。一阵眩晕袭来，容也往后一晃，背后一双有力的手撑住了他的身体。 护士惊讶看着来人：“韩医生！您来了！” 顾若看了眼手术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顾莘，很快将目光落至容也脸上：“怎么回事？” 一助忙说：“容医生好像不舒服。” 顾若扫视手术室的人一眼，说：“我来接手，准备手术。” 所有人都应了，顾若又说：“找人送容医生出去。” 容也反握住顾若的手，说：“不用，扶我到边上坐一下就好。”顾若起初不想答应，但见他执意，只好把他扶到边上坐下。 顾若强压着怒意：“叫你逞强！” 容也的头一阵阵的痛，但意识却清醒。他这样的痛，很像是药物引起的继发性头痛，就在刚才顾若扶住他，他反手给自己把了脉，证明他没有想错！ 他被人下药了！ 不过眼下，顾若回来了，他可以松一口气，至于后面的事，等手术结束再说。 容也无奈笑了笑，没有说话，顾若转身朝手术台走去。 容也徐徐收起笑容，是韩家的人吗？药不可能下在棍子上，他记得麻醉的时候是9点10分，这种药药效一定在一小时之内，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只喝了……床头柜上的那杯水！ 是那个护士！ ………… 夏商周才回到顾莘病房取了手机出来就听见楼上突然传来护士的惊叫声，那是老爷子的病房！ 夏商周脸色一变，忙赶到楼上，护士站在老爷子病房门口，手中端着的东西全都摔了一地。 夏商周的心口一紧，快步上前问：“怎么回事？” 护士回头看见夏商周，就指着病房内说：“董事长他……他……” 老爷子出事了？ 夏商周推开门口的护士就冲进去：“老……” 夏商周才脱口就愣住了，病床上空无一人，因为此刻的老爷子正蓬头垢面站在他面前，双颊有些凹陷，但精神却似乎不错。 老爷子看着同样惊慌失措进来的夏商周，捂着胸口说：“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毛毛躁躁，慌慌张张的，这是看我刚醒来就想再把我吓晕过去吗！” 听他说话中气挺足，夏商周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忙上前打算扶他坐下：“您先坐。”他回头朝护士说，“叫医生。” 护士点头跑了。 老爷子却不肯坐下，他生气说：“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休息，你把顾莘给我叫来！” 夏商周愣了下，犹豫着要不要把顾莘的事告诉他，毕竟老爷子刚醒来，怕他承受不住。 老爷子见夏商周站着不动，皱眉说：“愣着干什么？去把顾莘找来！” “您急着找顾总……什么事？” 老爷子的脸色低沉：“你去想个办法，把顾莘弄到国外去一段时间。” 夏商周惊讶：“老爷子您……” 老爷子双手将手杖往地板上一拄：“因为我要毁了赵琴如！”但顾莘怎么说也是赵琴如的儿子，所以他要支开他。 夏商周迟疑了下，终于说：“赵女士已经疯了。” “你说什么？”老爷子大吃一惊，随即冷笑说，“她知道我不会放过她，装的吧！昨天见她她可清醒得狠！” “昨，昨天？”夏商周一阵吃瘪，“您昏睡了快两个月了，已经不是昨天的事了。” 什么？！ 老爷子的眼珠子瞬间撑大，他不可置信看着夏商周，见他一脸严肃不像开玩笑，老爷子又想起之前护士开门看见他站着时，那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他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昏迷着，像个植物人的那种吗？ 他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夏商周忙说：“您除了瘦了些，其余看着都还好，您还是先坐下吧。” “我不坐！”老爷子有些激动，“我竟睡了这么久？所以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吗？顾莘那小子呢？把他给我叫来！” “顾总……顾总他……”夏商周支吾片刻，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目光犀利看着夏商周：“他怎么了？不会有了老婆孩子就连老爹都不要了吧？行，我自己去！” 老爷子往外走去，夏商周见瞒不住了，只好上前说：“顾总在手术室！” 老爷子的脚步一滞，回头拧着眉看着夏商周。 夏商周叹了口气说：“他遗传了和顾芃一样的病，五年前就确诊了，是怕您担心才一直没有告诉您。他现在在手术室，刚进去不久！” 老爷子的脸色苍白了些，夏商周扶住他踉跄的身体，急着说：“您别急，顾总……顾总他一直在等您醒来，现在您醒了，一定要保重，等顾总从手术室出来！” 老爷子突然推开了夏商周，大步出去。 夏商周追上去，二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老爷子急着出去，连手杖都掉在了地上，夏商周打算帮他捡，却被老爷子推了一把，他严厉说：“快去手术室，告诉他们先别动手术！” “您说什么？”夏商周惊讶道。 老爷子的脸色铁青，紧握着双拳说：“顾芃根本没有心脏病！顾莘的病也不可能是遗传！这中间有问题！” ………… 楼上，护士总算找了医生来，可当他们冲进病房却发现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医生皱眉问：“董事长呢？” 护士害怕说：“我，我不知道呀！我马上去找！” 护士转身跑出去了，医生打算跟出去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昨晚打的点滴满满的全都在，医生皱眉上前，这才发现不知道谁竟然把点滴给关了！ 第261章 我和你不一样 医院门口，一辆轿车已经停了很久了，徐佳人一直坐在车内没有下来。 她不断地低头看时间，不停地看，心跳得飞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也不自觉地颤抖着。这个计划她已经整整策划了十多年了，她应该漠然看着这一切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却依然那么害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仿佛车厢内闷起来，徐佳人推开车门下去。目光在看向里面特级病房方向的时候，她不自觉迈步朝前走去。 郁芷言抚着手腕看着前面的病房门口，她用力咬住唇，她原本是想要拦着不让顾若回去的，但没想到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甚至推开她时，她故意狠狠摔倒在地上他都没有回头停下来。 那一刻郁芷言是知道了，原来顾若心底的天平早就有倾斜的，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不甘心咬紧牙关，回头的时候看见徐佳人站在身后不远处，目光怔怔看着特级病房。郁芷言迟疑了下，转身朝她走去，笑一笑，说：“从前你挺看不起我，没想到现在你我竟然站在了同一条船上，果然命运是谁都想象不到的。” 徐佳人这才看见郁芷言，她皱眉不打算说话。 郁芷言冷笑说：“韩先生给我的鉴定报告和视频其实是你给他的吧？所以那些话也是你故意诱导韩先生告诉我的，对吗？现在看来，徐副总读人心的本事不属于我。反正那段法语视频韩先生听不懂，我也听不懂，但是他相信你，所以不会怀疑，而我一直笃定孩子的血缘有问题，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我只想得到一个孩子不是顾莘的肯定。而佟慕妍看到了，也会相信撒谎的不是你。不得不说，你很棒。” 徐佳人终于有些惊讶看了郁芷言一眼。 “后来我找人翻译了那段视频，我就知道真相了。”郁芷言微微动了动有些扭到的手腕，又笑着说，“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揭穿你吗？因为我觉得既然你也不想他们过得好，那我们也算朋友。所以我帮了你把董事长先解决了，希望你可以放开手去做。” “你说什么？你把爸爸……”徐佳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做了什么？” 郁芷言看着徐佳人一脸担忧的样子就忍不住笑：“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徐副总还装什么担心？我算过董事长病房营养液的剂量了，那是董事长一晚上的用量，也就是说，一整晚都不会有护士去换。所以，我把点滴给关了，就算有人进去，也基本不会注意到。谢就不必了。”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徐佳人突然抬手狠狠打了郁芷言一巴掌。 郁芷言不可置信捂着脸看着面前愤怒不堪的女人，震惊说：“你疯了？” “郁芷言你听好，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徐佳人的掌心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这么说来……老爷子醒了吗？ ………… 佟慕妍和蓝清焦急等在手术室外，夏商周火速冲了过去。 佟慕妍看见他很高兴，忙说：“夏秘书，顾若来了！顾若还是来了！” 夏商周一句话不说，直接冲到手术室门口，用力拍着门：“开门！” 手术室内，顾若握着手术刀正要切下去，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蹙眉抬眸，护士已经转身去开了门，很快她慌慌张张回来。 护士急着说：“韩医生，说要停止手术。” 顾若蹙眉说：“开什么玩笑？” 坐在一侧休息的容也也惊讶抬头。 护士又说：“是董事长的命令！” 什么？ 顾若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一震，覆长睫毛下，他的眸子略缩，爸不是中风未醒吗？什么时候的事？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顾若咬牙丢下手术刀转身走到门口，打开，夏商周的脸探入：“老爷子说顾芃根本没有得心脏病，所以顾总的病也有问题！” 顾若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跳，脱口问：“什么意思？” 大哥……大哥不是在等待移植前夕被赵琴如害死的吗？什么叫大哥根本没有得心脏病？ 顾若一时间懵了，这时，老爷子握着手杖终于也赶到了。 佟慕妍和蓝清震惊无比，呆呆看着径直走到手术室门口的老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爷子指着站在门口的顾若说：“告诉里面，先停止手术！” 顾若迟疑一秒钟，回头在手术室交待了几句，这才推门出来，很多话来不及说，他径直问：“不是遗传是什么意思？所有的检查报告都是心脏病无疑，我亲自做的检查，不会出错的！” 老爷子的脸色难看得很，才要回答，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皱眉朝顾若身后看了眼，不快问：“梁院长呢？叫梁院长出来！” 所有人都一噎，老爷子刚醒来，很多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夏商周只好说：“梁院长不在，这件事稍后我再亲自向您解释。” “不在？那你是……”老爷子听夏商周亲自解释也便没有继续追问，回眸，这才看着面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顾若，老爷子刚开口便蓦地一愣。 面前之人虽然戴着口罩，但是那副熟悉的眉眼，老爷子一眼便呆住了。 多少年不见了，多少次在梦里相见，他总在想这些年他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却从未想过他还会回来。 老爷子还清楚地记得，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这辈子永远不要回来，他没有这样的儿子，不想再见到他。 可是现在，顾若回来了…… 他是为了顾莘回来的，老爷子心里清楚。 老爷子的眼底浮起一抹微红，说不怨是假的，说不想念也是假的。 顾若看见老爷子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了。 身后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和护士把顾莘推出来，佟慕妍急着冲上去，握住顾莘的手问：“他怎么样？没事吧？” 护士点头说：“手术还没有真正开始。” “没有？怎么会？”蓝清惊讶上前，他记得他来的时候就听佟慕妍说进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护士又说：“容医生突然不舒服，所以之前没有开始。” 蓝清还想再问，却被顾若打断了，他回头说：“把顾总送回病房，留人看着。”他又拉住蓝清的手臂，压低声音交待，“容也在里面，带他去你办公室休息。” 蓝清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顾莘被推着走了，顾若深吸了口气看着老爷子说：“走吧，爸。” 老爷子紧紧握着手杖，这一声“爸”他有多久没有听见了？ 夏商周见他站着不动，只好提醒着：“老爷子，现在顾总的病情要紧，先回去把事情说明白最重要。” 老爷子这才转身走了，顾若迟疑了下，跟上离开。 蓝清感觉整个人都要僵在手术室门口了，直到容也推开手术室的门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满脸是伤的容也，蓝清张大了嘴巴问：“你又怎么了？在手术室被人揍了？” 容也哼一声，蓝清见他走路有些不稳，忙伸手扶住了他，随即生气说：“有没有搞错，你这样的身体给顾莘动手术，你是救人还是杀人！” 容也似笑非笑：“医生本来就游走在杀人和救人之间，不是吗？” “我……靠！”蓝清气得一把推开了容也，“所以你这是被顾若揍的吗？” 容也头晕有些站不住，他下意识扶了墙壁一把，冷笑说：“在我手里死掉的人是因为我没本事救不回来，在你手里的命才是你故意杀的吧？” 他的话说得蓝清浑身一冷：“别胡说八道！”他什么时候杀过人了？ 容也哧声开口：“哦，这么多年你还没做过流产手术吗？” ……靠，这也算！ 蓝清的脸色瞬间变了好几变，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顾莘不喜欢面前这个人了，嘴巴实在太毒。 ………… 顾若亲自检查完，这才留了一个护士看着，出了病房。 整个二楼，除了顾家人和夏商周，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客厅内，老爷子沉默坐着，顾若坐在他对面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 佟慕妍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寂，说：“爸，别的事都先放一放，您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子看了佟慕妍一眼，点点头，说：“我去找赵琴如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顾芃的事，是她做贼心虚说出来的，她还说顾芃的病是她下药所致！所以顾莘怎么可能遗传！” 话落，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最惊讶的当然是夏商周，他扫视了佟慕妍和顾若，看见他们的脸色，他才皱眉，所以顾芃的死和赵琴如有关的事他们一早就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老爷子继续说：“她说那种药可以引起心血凝结造成阻塞，就算动过手术，还是会一直引起阻塞！” 顾若置于膝盖的手忍不住一颤，他的眉头紧蹙，也就是说，就算他这次给顾莘动了手术，以后顾莘还会继续发病。更何况顾莘接连动了两次开胸手术，再想要连着动第三次他根本承受不住。 佟慕妍捂住嘴哭出来，原来这才是当初陆衍来阻止移植手术时，赵琴如说顾家没有遗传病的意思！只是当初大家谁都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而已！她咬着牙说：“徐佳人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第262章 慢慢受尽折磨再死去 老爷子吃惊回头看着佟慕妍，佟慕妍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流着泪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顾若沉声问：“什么药？” 老爷子半晌才回过头来，他茫然摇头：“我没问……”当初他听到就愤怒顾芃的死，哪里会去纠结赵琴如用了什么药？ 顾若的脸色难看至极，顾莘当初是血检过的，但是很多药都可能引起他现在的情况，他们没有时间一一去试，更不可能在顾莘身上做人体实验。 他看向夏商周，说：“去蓝清那里把容也找来。”容也学中医，只有他懂药理。 夏商周点头离去。 老爷子终于看着佟慕妍问：“慕妍，你的话什么意思？这件事和佳人有什么关系？” 佟慕妍低下头去，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袖，这才说：“赵琴如杀顾芃的事她很早就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利用顾莘报复赵琴如！” 佟慕妍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五年徐佳人没有杀顾莘，她是要让顾莘和顾芃一样得病，然后慢慢受尽折磨再死去，好让赵琴如也一点点受尽煎熬！ 现在她赢了，赵琴如终于疯了，可是顾莘怎么办！ 老爷子的眼睛微微撑大。 ………… 蓝清把一碗中药放在桌上，容也利落拆了一根针管拔掉针头把药抽进了针管里。 蓝清惊讶看着他，脱口说：“不是吧？中药还能注射？” 容也“哧”的笑了：“你傻吗？你注射一个给我看看，注射不死你！”他说完，收起了针管藏入口袋里起身要走。 “喂！”蓝清快步上前，“这药你不喝吗？” “谁说是我要喝？”容也挑眉问。 蓝清强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那你叫我抓什么药！” 容也笑了笑没有回答，一面出去说：“谢了。” “喂，你不需要休息吗？” “我好了。” 容也身上的药效过了，现在自然已经没事了，虽然想要知道他被下了什么药需要血检才能知道，但是他也可以用中药配出一副能出现相同药效的药来。 蓝清看着门关了，又开，容也重新探进头来问：“郁芷言办公室怎么走？” 这下蓝清瞬间清醒了，他忙跟着容也去了郁芷言的办公室。 容也敲了门，郁芷言出来开门，她抬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面前的人，容也飞快出手钳住了她的下颚，用力撬开她的嘴，利落把针管里的中药从她喉咙灌了下去。 郁芷言抚着脖子咳嗽起来，余留在舌尖的味道那么涩那么苦，分明是中药！她愤怒抬头看着容也：“你干什么？” 蓝清见此，震惊上前，拉住容也问：“你给她喂了什么？” 容也顺手把针管重新藏进口袋里，含笑睨视着郁芷言说：“不妨你告诉蓝主任你在我喝的水里放了什么好不好？” 郁芷言的脸色微变。 容也又说：“不用惊讶，因为在桐城我得罪的男人只有韩世豪，得罪的女人只有你郁芷言，所以我用脚趾头想了想，就知道是你做的。”他说着，目光落在郁芷言身后换下的护士服上，冷笑着说，“顺便夸你一下，穿着护士衣服你的身材还是不错的。” “你！”郁芷言气得抬手就要打他。 容也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她愤怒说：“你这个变态！” 容也仍是笑：“对啊，因为我性取向不正常，所以从小他们就叫我变态，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会打女人，因为我是个变态啊。” 说完，他用力一推，郁芷言收势不住直接跌倒在地上，她想要爬起来时，一阵剧烈头痛袭来，她咬牙抚着头重新坐下去。 容也的眼底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他直直看着，说：“哦，忘了告诉你，配方被我改良了，见效快，药效长，不过反正你也没有手术要做，可以一个人慢慢享受。” 说完，容也转身要走。 一侧的蓝清已经说不出话来，对上容也从容带笑的目光时，蓝清本能吞了口口水，心底的震惊已经不能用他的“我靠”来表达了。 他已经不是讨厌这个容也了，他很害怕好吗？ 郁芷言却突然冷笑着说：“整我这样的雕虫小技你以为赢了吗？容也，你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容也走了一步骤然停住了，想起昨晚郁芷言穿着护士服混入特级病房的事，难道她不只对他动手了吗？ 容也的手不自觉一握，右手手指传来难以忍受的胀痛，他终于还是回头：“你对顾莘做了什么？”他可以忍，但顾莘不可以！ 看着容也脸上藏不住的惊慌，郁芷言不住地笑。 “容也！”身后，夏商周快步过来。他去蓝清办公室扑了空，一路打听才有护士说看见他们往这边来了。他也不看郁芷言，径直上前说，“顾若让你马上过去。” 容也错愕回眸：“要我过去？可是……董事长在……这好吗？” 夏商周没有回答，只说：“走吧。” 地上的郁芷言一双美丽的眼睛终于不可置信地撑大了，董事长在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夏商周这才看见狼狈的郁芷言，他迟疑了一秒，看着她径直说：“你可以走了，不是说只有董事长可以开除你吗？董事长亲自下的命令。”他看了蓝清一眼，“麻烦蓝主任帮她收拾，让她半小时内从医院消失。” “夏商周！” 郁芷言才叫了夏商周的名字，他就已经截断她的话，说：“事到如今你不会还以为当初你抓住的关于董事长的把柄还能用吧？” 那是对老爷子来说儿子性取向的丑闻，如今顾若既然敢带容也回来，当然已经没什么好要挟的了。 郁芷言咬着牙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咬着牙说：“你胡说！董事长不可能说这样的话！我分明关了他的营养液！他不可能醒过来的！” 营养液？ 夏商周的眸色猛地沉下，那个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 容也去特级病房客厅时，有些心虚戴上了口罩。顾若直接把他带进了顾莘的病房，老爷子原本要跟着进去，却被夏商周拦住了，他迟疑了下，说：“有些事，您需要知道。” 夏商周的表情凝重，老爷子到底站住了步子：“什么事？” 夏商周开口说：“当初您昏迷不醒时，梁院长说您的病很严重，需要靠输液维持生命，还说什么时候能醒来说不好。昨晚郁芷言关了您的点滴，结果今天，您醒了。” 佟慕妍震惊：“郁芷言？怎么会……她怎么进来的？” 老爷子的眼底同样有惊讶，他似乎才想起来：“梁院长……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什么意思？梁院长呢？” 正说着，电梯门打开，一个医生拿着单子快步过来。 医生把单子递给夏商周，又看向老爷子，说：“董事长，我是今天负责您身体的医生，我已经按照夏秘书的要求对您病房的点滴做了化验，里面确实有镇定剂的成分。” 老爷子听后勃然大怒，用手杖狠狠敲了敲茶几，骂道：“混账！你们每天都不检查吗？” 医生脸色大变，低下头说：“董事长息怒，因为所有的点滴都是梁院长准备的，为了方便全都储放在楼上的药品间里，所以我们……没有再检查过。” 况且，梁院长和老爷子几十年的交情，他们这些医生护士怎么会怀疑到梁院长头上？当然，这句话医生没敢说出来。 老爷子愤然说：“把梁院长给我找来！” “是，我马上去。”夏商周点头，示意医生一起出去。 佟慕妍朝顾莘病房看了眼，终于小声劝说：“爸，顾莘这里需要安静，不如我们去楼上吧。” ………… 顾若带容也进入病房时，容也就急着问：“郁芷言对顾莘做了什么？” 顾若奇怪皱眉：“什么？” “难道不是郁芷言做了什么吗？不然你爸在，你怎么会找我来？”容也说着，径直走到顾莘床边，俯身搭上顾莘脉搏，一面说，“她昨晚进来了，还把你爸的点滴给关了。她还在我房间的水中下药，希望顾莘的手术出状况。我以为她对顾莘做了什么……不过他的脉象……似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顾若……” 容也回头直起身体，才叫了顾若的名字，就听他突然说：“是她！” 顾若想起来了，郁芷言之前拦住他的时候身上还穿着护士的衣服，只是当时他急着要去手术室，所以没有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郁芷言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楼下保安一直都守着，唯有那个时候……他让他们推了担架车出来的瞬间…… 郁芷言为什么会刚好在哪里？那只能说明—— “是她找人打你！”顾若脱口说，原来韩世豪没有骗他，他说的是真的！ 容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嗤笑了下，是不是郁芷言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出过气了。他耸耸肩，说：“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顾若转身翻出了一份报告给他，看了顾莘一眼，说：“这是他的血检报告，我需要配合你的药理知识……” ………… 老爷子和佟慕妍一起走进了电梯，正当佟慕妍伸手打算按下三楼按钮的时候，老爷子伸手制止了她，他很快按了一层按钮。 “爸？”佟慕妍讶然。 老爷子挺直了脊背，面无表情说：“打电话让夏秘书带梁院长去顾公馆。” 如果真的是徐佳人，他现在就想当面问一问到底为什么！ 第263章 爱人只有一个 推开顾公馆的门，整个别墅上下都敞亮敞亮的，但是安静得令人有些害怕。 佟慕妍跟着老爷子进去就看见徐佳人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她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在看见老爷子的时候，眼睛有些微微地红了，她站了起来，哽咽叫了声：“爸。” 老爷子来时满肚子的愤怒，在看见这样的徐佳人时，终于又消了些，总觉得面前的孩子还和从前一样懂事温柔，是顾家最得体的儿媳妇。 老爷子上前，说：“坐。”他先坐下了，目光本能抬头朝楼上看了眼。 “我把桐桐送去外婆家了。”徐佳人坐下的时候说，“也给张阿姨放假了。” 佟慕妍有些惊讶，怪不得家里这么安静，她随即有些本能看了徐佳人一眼，这么说来，她早就知道他们要来吗？ 徐佳人倒了热水递至老爷子面前，随即重新坐好，低下头说：“我知道您醒来一定会来找我，爸，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便是承认了她所做的一切了！ 老爷子紧握着手杖，铁青着脸说：“你为什么……你应该告诉我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顾莘啊！” 徐佳人嗤笑一声：“您是顾芃的爸爸，也是顾莘的爸爸，您要怎么选择？对您来说，儿子有两个，但对我来说，爱人只有一个。” “所以你串通梁院长一起给我注射镇定剂不想我醒来？”老爷子握着手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是。”徐佳人点了点头，有些苦涩说，“既然怎么做都是要伤害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您眼不见为净，等您醒来，只会知道顾莘手术室失败，而我们家还能像从前一样若无其事地继续生活。您还有桐桐，还有花儿顺儿，我会打理好集团，会代替顾芃好好孝顺您……” 这一切的一切，听得佟慕妍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原来这一切都被她计划好了，既然顾芃能“病逝”，那么顾莘也可以。 老爷子听着，眼睛很红了，眼底满是愤怒和痛心。他终是说：“害死顾芃的人是赵琴如，你对付她，爸也会帮你！可是你不该这样对顾莘的，他是无辜的啊！” 徐佳人的双肩微微动着，片刻，她才抬起头来，眼底尽是一片漠然：“别说我没有证据，就算我就，依法处置太便宜她了！人死不过头点地，我要让她尝一尝我当年的痛苦。她怎么害死顾芃，就让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死去，否则我何以解恨！” “是吗？”坐在旁边始终没有说话的佟慕妍突然冷笑一声，目光犀利看着面前的人，说，“这样说来，我是不是也得计划着向桐桐复仇，让你也尝一尝我失去顾莘的痛？” 徐佳人原本死寂的瞳眸终于闪过一丝微诧，她猛地看向佟慕妍。 佟慕妍又是一笑：“所以我是不是应该从现在就对花儿顺儿灌输复仇的思想？毕竟到时候，桐桐只有一个人，而花儿和顺儿有两个人，你觉得这一场战争对于一直以来被你好好保护着的桐桐来说胜算有多大？” “慕妍你疯了？”徐佳人震惊无比，“孩子们才多大，你怎么能那么残忍！” “残忍吗？”佟慕妍徐徐握紧颤抖不已的双手，话语依旧冷漠，“我不会像你这么傻，我不会瞒着孩子们，有些事，瞒着不是对他们的爱，因为有朝一日他们得知真相未必会理解我。” “佟慕妍！”徐佳人下意识站了起来。 “够了！”老爷子的手杖狠狠敲打在茶几上，他暗沉的目光扫过佟慕妍，然后落在徐佳人的脸上，“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徐佳人的脸色惨白，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年瞒着桐桐，是因为出于对女儿的爱，她不希望天真善良的女儿被卷入到这样的仇恨里面去，她希望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桐桐都别知情。可是佟慕妍……从五年前她怀着孩子离开顾莘的决绝，到后来拿着转让协议和她争夺集团股权的铁腕，徐佳人相信没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 其实这个计划很完美，顾莘就算不死在梁院长那台手术上，也熬不过今后一点点加重的病情。 可是佟慕妍是她整个计划中不可估计的变量。 她更想不到，老爷子居然提前醒来了。 徐佳人无奈笑了笑，输了，她承认。 双腿一软，她整个人跌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外面传来了门铃的声音，佟慕妍去开了门，夏商周带着梁院长进来了。梁院长看见佟慕妍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一愣，很快他看见了站在客厅内的老爷子。 夏商周侧身推开，说：“请吧。” 梁院长迟疑了一秒钟，终于抬步走进了客厅。 他看一眼脸色惨白坐着不说话的徐佳人，心中自然明白了一切。 茶几上，那杯水还是满的，明显没有喝过。 梁院长径直上前，开口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让人在移植器官上动手脚，董事长的点滴也是我做的。” 佟慕妍吃了一惊，徐佳人的眼底明显也闪过震惊。 夏商周皱眉上前说：“可在之前，你可是一直不承认的。” 梁院长毫不迟疑说：“既然丁广根愿意背锅，我为什么要承认？不过现在，董事长在这里，至少点滴的事我躲不掉了。之前我还抱有侥幸，不过现在看来，我的事业已经毁了，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老爷子愤怒看着他，沉声说：“真的连你也要这样吗？” 梁院长叹息说：“二十几年前，我是在顾芃手术前回国的，是打算要做他的主治医生，顾芃死后我好好研究过他的病历，病历是冠心……就因为动过手术还会继续发病，当时他的主治医生才决定移植，但这一切不是很奇怪吗？像这样的继发性又很像限制型心肌，但他不可能得两种心脏病，所以我就怀疑了……” 所有人都看着梁院长，听着他的话。 徐佳人的眼眶早就已经湿了。 “后来我去调了监控，发现最后一个从顾芃病房出来的人是赵琴如，这一切我就想明白了。”梁院长面不改色看着老爷子，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董事长就不必问了吧？您知道的，顾芃妈妈年轻的时候我追过她。”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很恨过梁院长，但这一刻，佟慕妍心底更多的竟然是说不出口的难受。 梁院长又说：“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佳人，佳人虽然很恨赵琴如，但是她毕竟是个弱女子，她不敢做的事，我来做。” “梁伯伯，快别说了……”徐佳人终于哽咽打断了他的话。 梁院长回眸微微一笑：“没事的，把事情说明白，董事长不会怪你的。” 徐佳人哭着摇头：“就算您怀疑了病历，就算您知道最后一个从顾芃病房出来的人是赵琴如又怎么样，这根本没法解释您知道她下药的事！” “佳人，别胡说！”梁院长喝斥着她。 徐佳人却还是要说：“您不必替我掩饰，因为在您还没来之前，我就已经承认了。” “你，你说什么？”梁院长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撑大，他的目光又看着茶几上那杯一口未动的水杯上，他还以为谈话没有开始！他以为他们在等他来对质！ 徐佳人勉强挤出一丝笑，说：“我从小您就拿我当女儿我心里一直都知道，但是真的……不值得。” 夏商周低头叹了口气，他终于想起那时在梁院长办公室里，他起初怎么也不承认在移植器官上动手脚的事，直到看到报告却突然不说话的情形，想必那时候梁院长就已经猜到是徐佳人了。 那时候在梁院长看来，顾莘没有死，他顶多只是杀人未遂，就算判刑也可以从轻。只是他没想到后来丁广根会背锅。 “我在顾若死后就知道真相了。”徐佳人深吸了口气说，“根本没有什么推理、监控，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你们谁也想不到，连我也没想到。那天我跟我妈去祭拜了奶奶，没想到在那里看见了赵琴如，我原本是要过去打招呼的，没想到她喝醉了，在她朋友墓前哭诉，那个她压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其实在那个时候就被我听到了！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顾若死后顾莘变得判若两人？而赵琴如在那之后不久就和爸离婚了，她还敢待在这个家里吗？” 佟慕妍似乎听见某个声音在自己心底冷笑着，从未想过顾莘这么多年都要死死守住的秘密，那么简单就被徐佳人知道了！ 徐佳人突然自嘲地笑了：“爸，您是知道的，从前在家里，我可是叫她妈的！我叫她妈啊！我想要杀了她！但却得知她要嫁给万盛集团陆总的消息，就是在那一刻，我决定了我要报复。杀了她太便宜她了，我要让她享受过人间天伦，享受过所有的幸福后再毁了她！丁广根是我买通的，我帮他掩饰了三起医疗事故，还给了他一大笔足够他全家过好下半辈子的钱。顾若的病历是我伪造的，从他死的第二年就放在顾芃病历边上，本来是想替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没找到顾若的病历。” 佟慕妍与夏商周对视了一眼，没有顾若的病历是因为顾若根本没有死，但是的确，谁也不会去注意突然出现的那份顾若的病历。 徐佳人继续说：“顾莘的片子也都是我准备的，所以这一切梁伯伯其实都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点滴的事，那是因为我告诉他佟慕妍迷惑了顾莘想要抢走集团，但我不想爸爸夹在中间为难，所以他答应帮我在爸的点滴中动了手脚。” “佳人，你这是何必！”梁院长叹息看着她。 徐佳人惨淡一笑：“做了就是做了，梁伯伯才是何必帮我背锅。” 佟慕妍不想听这些了，就像徐佳人说的，做了就是做了，她不在乎她怎么做！她上前，径直问：“我不想听这些，你到底给顾莘下的什么药？” 第264章 心都快化了 徐佳人抬眸睨了佟慕妍一眼，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佟慕妍才要上前，却被夏商周拦住了，他的眉头紧蹙，看着徐佳人说：“佳人，想想桐桐，想想这一切，难道还不够吗？你收手吧，好吗？” “怎么收啊，你告诉我？”徐佳人回眸一笑，那么悲伤又苦涩。 老爷子终于站了起来，掩住悲伤说：“真的要爸跪下来求你吗？” 老爷子说着，真的跪下了。 徐佳人吓一跳，忙跟着跪下说：“爸您别这样！您这样我受不起的！这个家里，只有您对我是真心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所以求您别这样！” 她过去想要扶老爷子起来，老爷子却按住了她的手：“那就告诉我，你下了什么药？” 徐佳人一愣，眼泪倏地滑过脸庞，她咬着唇，低下头说：“从我开始走上复仇之路那天起，我就没有给自己留过后路。东西是我从中间人手里辗转买的，我没问过卖给我的人是谁，也不会问他源头是谁，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药！也找不到卖药的人了！” 佟慕妍震惊往后退了一步，她从徐佳人的眼底看出来了，她没有骗人。徐佳人也会心软，对着老爷子就会，所以她才要在老爷子昏迷不醒的时间里做完所有的一切。 她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怕自己在老爷子面前不忍心，所以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买药！ “药……你一定还有药！”佟慕妍扑过去，狠狠拉住了徐佳人的手臂，“你把药给我！” 徐佳人任由佟慕妍用力晃着，她摇头说：“我没有药，他都吃了。” 都吃了…… 夏商周瞬间想到了什么，脱口问：“你带回来的保健品？”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她还能把药下在哪里！毕竟顾莘回国后，一直都住在长乐路的家里，连顾公馆都很少回来住的。 佟慕妍猛地回头，她迟疑了下，忙爬起来冲出去。 夏商周愣了下，却听老爷子说：“你也去。” 夏商周这才追着佟慕妍走了。 二人闯入了顾莘在长乐路的房子，翻箱倒柜，几乎把整个屋子都翻过来，却也没找到一粒药。 他们又去了顾莘的办公室，同样没有！ 夏商周出去问了才知道，徐佳人在顾莘住院后进过他的办公室，那时候，她有大把的时间毁掉剩下的药。 “不可能的！不可能！办公室的她能毁掉，她怎么能那么肯定顾莘家里没有留！”佟慕妍还是不甘心地重新打开了办公桌的每个抽屉。 夏商周上前，皱眉说：“为了确保顾总把之前的都吃完，这中间很长一段时间佳人都没有给他买过药。那段时间顾总身体不太好，他又很听佳人的话……”只是那时候，谁会往这方面去想！ 佟慕妍闷声不响又重新找了一遍，没有，还是没有！ 她突然抓住了夏商周的手臂，哀求说；“夏秘书，你去求求她，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或许……或许她会告诉你把药丢到哪里去了！” 夏商周低沉着脸说：“她只会丢在无法再拿到的地方，其实顾太太心里清楚的，她拒绝我的求婚，把我开除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在她未来的规划内了。”他蹲一下，又失落说，“也许我从来都不在她未来的规划内……” 佟慕妍的手一松，眼底终究生出了绝望。 这时，容也打电话来，说是顾莘醒了。 ………… 佟慕妍赶去的时候，顾若不在病房内，容也在门口悄悄告诉佟慕妍，说他查资料去了。其实佟慕妍明白，大约是顾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莘吧？ “我也去了。” 容也要走，却被佟慕妍拦住了问：“有结果吗？” 容也叹了口气：“很多药都可能引发这样的情况，中医讲究对症下药，现在不太好说。”他又看了佟慕妍一眼，离去了。 佟慕妍垂下眼睑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随即含笑推门进去：“醒了。” 顾莘半坐着看见她就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急着就问：“爸真的醒了？他人呢？在楼上吗？” 顾莘说着要下床，佟慕妍忙按住他，说：“我打电话给他了，他很快回来。” “打电话？”顾莘略微蹙眉，随即脱口问，“他去顾公馆了？” 聪明如他，这一切都不必编什么理由来搪塞。 佟慕妍点点头：“徐佳人已经什么都承认了，是她给你下药！”话至最后，她本能咬紧牙关，拉住他的手不自觉收紧。 这些顾莘已经从容也口中听说了，他哧的一笑：“所以我怎么那么恨赵琴如！” “顾莘……”佟慕妍俯身抱住了他，每次听他提及赵琴如就会很心疼他。她心里恨赵琴如也恨徐佳人，但她知道顾莘和她不一样，他也许会理解徐佳人。 顾莘低头看着怀中的佟慕妍，瞬间就心软了，他笑一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佟慕妍的眼睛有些红，差点要哭，尴尬得只想躲开。他却不松手，凝视着她，轻笑说：“别这样，我没事的。容也虽然嘴巴毒，但至少他的药不毒。” 佟慕妍推开他，才要说话，却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佟慕妍回头。 门开了，简灵悄悄探进头来，看见里面二人，这才松了口气，把门推开，说：“去吧。” 她身后的两个小家伙一下子就朝病床冲过去了。 “妈妈，爸爸！” 佟慕妍看着他们，吃了一惊。顾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乐，忙一手一个拉着和他们说话。 简灵跟着进去，说：“保姆说听见隔壁家里翻箱倒柜的声音，还说似乎从猫眼里看见你了，所以打电话给我，问问是不是出事了，我打了电话给蓝清，知道手术没有做，但是我也担心，就顺便带他们过来看看。这个两个小家伙，天天吵着要来医院呢。不过看邻居的样子，应该没事吧？” 佟慕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笑了笑。 顾莘抬眸笑着说：“没事，这段时间谢谢你了，等我出院，一定好好犒劳你。” 简灵一听就乐了：“快说说，你怎么犒劳我？请吃饭就算了啊，毕竟对堂堂顾总来说，钱只是个数字嘛。” 顾莘呵呵地笑：“对不起啊邻居，我现在已经不是顾总了，集团慕妍做主。” “什么！”简灵听到了大新闻，“慕妍你不声不响就从老板娘做到了老板？” “别听他胡说，我挂名的。”不知道为什么，简灵一来，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好了。 浅见熟练地爬上顾莘的床，把背着的鼓鼓的小包包拎到前面，胖胖的小手开始拉拉链。 “包包里有什么？”顾莘笑着问她。 稀闻急着邀功说：“这是我想的，我想出来的！” “但是，是我买的！我先看到的！”浅见不甘示弱说。 稀闻也爬上了床，叉着腰说：“那电视是不是我叫你看的？” 浅见有些理亏，但还是皱着小脸说：“那……东西是我和阿姨一起去超市买的！也是我背来医院的！”说完，她低头飞快拉开了小包，把东西从包里用力扯出来，塞进顾莘怀里，说，“爸爸，这是我买的我买的！” 稀闻扑过去，指着顾莘怀里的东西说：“吃了这个病就好了是我告诉姐姐的！我告诉的！” 两个小家伙争论不休，佟慕妍探过去一看，赫然发现顾莘怀里正塞着一大包麦丽素…… 佟慕妍脑子里闪过各种电视剧里主角们吃麦丽素的场景…… 包治百病的神丹妙药…… 佟慕妍瞬间就明白了。 简灵睁圆了眼睛，突然爆笑起来：“哈哈哈，花儿一路上捂得死死的，我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一包巧克力呀！” 浅见一脸认真说：“才不是巧克力！电视上都放了，生病了吃这个睡一觉就好了！” “不是不是！”稀闻抢着说，“有时候也许还要吐口血，但是，马上就好了！” 浅见这次终于认同地点头：“爸爸，我帮你拆！” 她用力撕了撕，没有撕开。 稀闻伸手过去说：“我来，我是男人，我力气大！” 简灵起初还在笑，后来却笑不出来来，有些心酸地想要背过身去。 佟慕妍却仍是在笑。 顾莘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这两个小家伙，有时候看着像是小大人，有时候看又觉得那么可爱天真，却又那么懂事，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呢？ 这一刻，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什么仇什么怨，他都不要去想去纠结了。 稀闻终于撕开了包装，因为太用力，“哗啦”一下，好多圆滚滚的麦丽素都掉了出来。浅见眼尖，立马拦住了一棵差点滚下床的圆球，捏在指尖吹了吹，送到顾莘嘴边：“爸爸张嘴。” 顾莘的鼻子有点酸，但必须忍忍，怎么能在孩子们面前出丑？ 浅见见他不动，忙说：“妈妈说了，掉在地上的东西三秒钟捡起来就不脏的，而且……而且刚刚没有掉地上。爸爸张嘴。” 浅见小小的身体往前倾了一些，没撑住，直接一头扎了过去。顾莘笑着托住她的小身子，俯身张嘴从她手上接过了那颗圆球，一入口，他本能咬碎了。 浅见和稀闻都撑大了眼睛。 稀闻急着说：“这个不能咬碎的！” 顾莘一愣，随即笑着说：“是吗？那爸爸再吃一颗。” “嗯！”稀闻从袋子里取了一颗，送进顾莘嘴里。 “别闹了。”佟慕妍上前想要拦着，却被顾莘制止了，他笑着看着一本正经坐在床上看着他的两个小家伙，蹙了蹙眉，直接咽下去。 两个小家伙左看看右看看，突然都伸手在顾莘面前。 浅见细细打量着顾莘：“爸爸你想吐就吐这里。”她撅着小嘴，用嘴巴点了点掌心。 顾莘的心都快化了，朝他们张开怀抱，说：“爸爸不吐血，过来，让爸爸抱抱。” 两个小家伙一听，忙上前抱住顾莘。 佟慕妍突然觉得身体一紧，简灵突然把她抱住了，哽咽说：“不就是一包巧克力吗，为什么我快被弄哭了！你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净传播些傻逼知识，可是怎么办呢，我第一次不想纠正他们这其实真的只是巧克力而已！” 佟慕妍转身看着简灵憋红的眼睛，没忍住哧的笑出来了。 “你还笑！”简灵嗔怒打了她一下。 佟慕妍才想说话，见病房门被悄然推开，护士脸色严肃，招手示意佟慕妍出去。 第265章 你踩到了我的底线 护士急着叫佟慕妍出去是因为老爷子回来了，听说在下面顾若的临时办公室里发了火，夏商周已经下去了。 佟慕妍才从电梯出来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顾若说；“您以为我想要留下吗？是他想要留下！想要救顾莘的那个人是他！既然您容不下，要走一起走！” 佟慕妍心中一惊，快步上前推开办公室的门时，只听“啪”的一声，老爷子反手狠狠给了顾若一巴掌。 看得出他很是愤怒：“混账！顾莘他是你弟弟啊，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老爷子！”夏商周忙上前拦住。 佟慕妍脸色骤然一变，忙上前挡在了顾若和容也面前，来时护士也说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一刻佟慕妍心里却清楚了。 老爷子知道了容也和顾若的关系！ 顾若紧抿着唇不说话，拉着容也就要走。 “顾若！”容也皱眉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若的脸色难看：“走！” 佟慕妍自然明白这不是顾若的本意，他如果真的不在乎顾莘，他就不会进手术室，他只是不想容也受到委屈。 老爷子盯住佟慕妍说：“慕妍你别拦着，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 佟慕妍却咬着牙说：“我不是拦着他们，我是想要留住顾莘的希望！爸，您还不明白吗？” 老爷子依然生气说：“天下那么多优秀的医生，不多他们两个！” “可是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关心顾莘！”佟慕妍回头一把将容也拉了过去，摞起他的衣袖，红着眼睛说，“他自己受着伤也要进手术室，难道还不够？” “慕妍！”容也有些尴尬缩了缩手。 老爷子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固执说：“既然有伤就好好养着，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顾若沉着脸，拖着容也就走。 佟慕妍吃惊地跑过去挡在门口：“顾若你疯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跟着闹！” 顾若面无表情说：“他怎么对我都没关系，但是对容也不行。” 容也的手被他紧攥着挣不开，他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没关系的。你知道的，被病人家属骂那是常有的事，何必这样介怀。” “这能一样吗！”顾若回头喝斥他，随后又看佟慕妍，“让开。” 老爷子气氛道：“慕妍，你还不让开？” 夏商周忍不住说：“老爷子，您和顾若别闹别扭了，一切都等顾总的病治好再说。” “谁和他闹别扭！”老爷子依旧固执。 佟慕妍咬着唇，终是脱口说：“事到如今，难道对爸您来说还是面子重要吗？我明白顾家在桐城有头有脸，百年基业丢不起这个脸，可是难道现在活着的人还不如死去的人重要吗！中国人为什么都这样！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就不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吗？何必在乎别人的嘴皮子！面子值几个钱？面子能换顾莘好好的吗？如果可以，我的脸皮才不要了！” 所有人都震惊看着佟慕妍。 顾若错愕不已，在他的记忆里，还没有人敢这样对老爷子说话，就连当年的他都没有这样过。 老爷子破天荒没有再动怒，而是愣住了。 这个道理，在顾若和容也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也是明白的，但是临到头，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同性恋算什么耻辱？他们一身正气，他们有信仰，他们行医救人有什么错？赵琴如、徐佳人那种心理扭曲的人难道不比他们更可怕吗？”佟慕妍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的目光却坚定，看着老爷子继续说，“反正今天不管您心里怎么想，顾莘是我孩子的爸爸，我有权利选择他的医生！您要赶走顾莘的主治医生，我就让他转院！” 夏商周原本震惊的脸色在听完佟慕妍的这番话后，嘴角居然渐渐有了笑意，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顾太太。 “爸，如果我的话说重了，那么，对不起，但是您坚持，我也是。”佟慕妍释然吐了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顿时感觉一身轻。她回眸看着容也，侧身让开，含笑说，“请吧，容医生。” 容也蓦然一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越来越喜欢佟慕妍了，因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们都给了他该有的尊重。 顾若看着佟慕妍和容也出去，他迟疑了下，也终于跟了出去。 “老爷子……”夏商周这才转身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人。 老爷子突然抬手，示意夏商周什么话也别说。 他背过身去，呆呆看着雪白墙壁片刻，突然笑起来。 这一瞬间，老爷子似乎突然明白了，原来他正是等着这样一个台阶下，给他的心一个台阶下。 佟慕妍就这样猝不及防又风风火火地给了。 ………… 顾若跟着佟慕妍他们到了外面，说了句“有事”就出去了。 佟慕妍想要跟着出去，却被容也拉住了。 佟慕妍忍不住问：“他不是真的走了吧？” 容也摇头说：“不会的，他找郁芷言去了，是郁芷言告诉董事长我的身份。” “她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佟慕妍走了几句，突然想起什么，让容也先去顾莘病房，然后给夏商周打了个电话。 ………… 容也推门进入顾莘病房个时，里面正热闹得很。 对于佟慕妍和顾莘的两个孩子容也只是听说过，还没有见过，他听他们坐在顾莘床上叽叽喳喳说着话，心情不错，走上前，见床边还有一颗黑色巧克力，容也顺手捡了塞进嘴里嚼了嚼，还没等他开口说话。 稀闻惊叫着指着他说：“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抢我爸爸的药！” 浅见忙捂紧了手上剩下的麦丽素，如临大敌看着容也。 容也看见顾莘在笑，瞬间明白过来，于是面不改色说：“因为我是医生啊，我吃药，你爸爸喝我的血啊，看看，放血留下的伤。”他卷起衣袖，有模有样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晃了晃。 浅见和稀闻惊悚往顾莘身后躲。 顾莘伸手护着孩子们，又冷冷睨容也一眼，没好气问：“慕妍呢？” “怎么了？”佟慕妍进来，环顾四周，疑惑问，“简灵呢？” 浅见抢着说：“灵儿妈妈说有事去工作室了，等着晚上再来接我们。但是我们想住下，行不行，妈妈？” 稀闻立马说：“我刚才出去看过了，隔壁有空房间！” 佟慕妍无奈，招呼他们说：“先下来，让医生叔叔给爸爸看病。” 稀闻听话跳下床，浅见又往顾莘身上靠了靠，有些不乐意。 顾莘回头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轻笑说：“爸爸都吃了你带来的药了，马上就好了呢，听妈妈的话。” 浅见干脆抱住了顾莘的手臂：“我就不能留在这里吗？” 佟慕妍皱眉说：“你想留在这里，那妈妈就带顺儿去见爷爷了哦。” 稀闻忙抬头问：“爷爷醒了吗？” “当然啦。”佟慕妍笑一笑，牵着他的手朝外面走去。 浅见迟疑了下，终于说：“那爸爸，我等下再来！”说完，她腾地站起来跳下床追着佟慕妍出去了。 顾莘看着孩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淡了，皱眉问：“二哥不想见我吗？” “不是，他有点事。”容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类似布包一样的东西，他反手拨开，顾莘就惊了，原来是针灸包！ 他下意识往后坐了些：“这是什么？” 容也一本正经说：“我和你二哥商量过了，暂时不能确定你大嫂用了什么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会停掉你现在所有的用药，先保守治疗。” 他说话的同时，左手手指抽出了一根银针。 顾莘又是一惊：“你要做什么？” 容也回眸：“过来躺下，你退什么，要我上床吗？” 顾莘一阵恶寒，迟疑片刻，终于过去躺下了，目光忍不住落在容也捏住银针的手，怀疑地问：“你左手行不行啊？” 容也哧的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要不，换右手？” 他握了握右手，顾莘明显看见他尚未消肿的手指，还有手指弯曲时的微微颤抖，顾莘觉得，还是算了。 那根细长的银针近了。 顾莘又说：“所以这是要针灸吗？” 容也的目光低沉：“封脉。” 哧—— 顾莘听后就笑了：“今天是拍武侠剧吗？如果这都行，那我们家小花儿小顺儿给我吃的一定就是仙丹妙……嗷！”顾莘冷不丁痛叫一声。 容也冷笑睨着他，阴沉说：“再讽刺看不起中医，信不信我一针扎死你？” ………… 郁芷言接到顾若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办公室。 顾若推开门，办公室内窗户大开，风很大。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一口箱子好好摆在门口。东西是之前蓝清打包好的，但因为郁芷言被容也下药了，蓝清不好直接把她赶出去。而此刻，蓝清早就接到科室的电话离开了。 郁芷言扶着办公桌站起来，笑着看顾若：“为了他你终于肯主动来找我？怎么，你也要打女人吗？” 顾若面无表情进去：“我不会打女人，更不会打你。但是芷言，你踩到了我的底线。” “那又怎么样？”郁芷言得意一笑，“反正我已经失去一切了，没有什么能让我怕的。顾若，你能拿这样的我怎么办？” 顾若蹙眉凝视着她：“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郁芷言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玩弄了我的感情你来问我为什么？还有五年前，如果你愿意留下帮我得到顾莘，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爱顾莘吗？”顾若上前一步，痛心说，“你若是爱他，怎么舍得那么对他？” 郁芷言一愣，随即咬牙说：“对，是我给你的小情人下药的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希望手术顺利进行又怎么样！” “你说什么？”顾若震惊无比。 她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愤然说：“容也也不是什么好货，他已经还给我了！总之顾若你给我记好，这辈子都是你欠我的，是你对不起我的！” 郁芷言说着，突然转身冲到大开的窗口，扳住了窗棂想要跳下去。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紧接着，郁芷言只觉得腰间一紧，她猝不及防跌进身后的怀抱里。她抬眸看着顾若铁青脸色，嗤笑说：“舍不得我死吗？” 顾若转身背对着窗台，一面松了手，一面反手关了窗户。他的目光冷寂，话语微寒：“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你应该活着接受法律的惩罚。” 第266章 弃车保帅 郁芷言怔忡后，突然就笑了：“你指哪件？” “你想杀我爸。” 顾若直视着她，话音才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夏商周带着警察们来了。顾若一愣，他还没来得及报警呢。 警察上前说：“郁芷言是吧？有人报警说你涉嫌故意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郁芷言冷笑说：“别血口喷人，你们都证据吗？” 夏商周说：“我们有人证。”这是佟慕妍交待的，但也是事实，郁芷言亲口说关掉老爷子想他死的话，他和容也都听见了。 “你胡说！”郁芷言看着警察说，“你们别相信他们，串供还不简单吗？难道你们不知道这家医院就是他们顾家的吗？他们想我辞职，我不愿意，所以才来这样一出！” 警察们皱眉有些怀疑。 顾若突然上前一步，说：“我有物证。”他说着，拿出手机打开，里面的视频，清清楚楚拍下了郁芷言偷偷进入老爷子病房关掉点滴，还有她愤怒的话语…… 郁芷言终于震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说：“不，不会的！病房里怎么会有监控？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两个警察上前把郁芷言铐住，一面说：“是真是假我们会鉴定。” “我不服！顾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是你的陷阱吗？你给我下的陷阱吗！”郁芷言挣扎着被带了出去，很远了，还能听见她愤怒的质问声。 一个警察走到顾若面前，说：“请你跟我回去录下口供。” 顾若点头。 夏商周终于忍不住跟出去：“怎么回事？老爷子病房怎么会有监控？” 顾若没有回头，只说：“因为你警告不许让容也去爸的病房视察，但那时候我的身份还没有公开，所以是顾莘的想的办法，好让我和容也可以随时随地看见爸病房的情况。” 只是没想到，这段录像竟然就这么成了郁芷言杀人的证据。 ………… 两个小家伙一看见老爷子就兴奋得不行，老爷子也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一手一个抱着他们，话也多了起来。 佟慕妍关了门悄悄出来，抬手看了看时间，径直去了医院。 中途她给陆衍打了电话，确定他今天在m.z，她直接去了m.z科技楼下。 佟慕妍的车才停稳就看见陆衍快步朝自己走来，她熄火下车。 陆衍打量着她，忍不住问：“急着找我什么事？顾莘动手术了吗？” 佟慕妍才要说话，看见陆星晴小跑着追出来，她看见佟慕妍微微一愣，随即又加快脚步上前，拉着陆衍的手臂，看着佟慕妍问：“你又想干什么？” “星晴！”陆衍低头喝斥她。 陆星晴很委屈，说：“我们家现在都这样了，他们难道还不满意吗？我又没说错什么！” 佟慕妍不打算理会她，看着陆衍说：“当初你妈给顾莘大哥下药才导致他生病，我需要知道她用了什么药，哪里买的？”虽然容也说造成这种情况的药有很多种，但不管赵琴如的药和徐佳人的是不是同一种，她都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陆衍的脸色一变：“什么意思？你是说顾莘的病……是人为的？谁做的？” 佟慕妍不想多说，只好说：“这个你就别问了，但是这个忙，你一定要帮帮我！因为不知道什么药，顾莘没法动手术！” 陆衍的脸色难看。 陆星晴咬着牙说：“我妈都疯了，能问出什么来！” “那也去试试！说不定她根本没疯！”佟慕妍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陆星晴气得快哭了，“我倒希望她没有疯！可她就是疯了！” 陆衍拉了陆星晴一把，看着佟慕妍，说：“知道了，我会试一试。” “谢谢。”佟慕妍终于松了口气，她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什么，重新回头说，“这件事老爷子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妈的。陆衍，你是个聪明人，弃车保帅的道理懂吧，让你爸跟她离婚吧。” 陆衍一惊。 陆星晴愤怒质问说：“你什么意思要我爸妈离婚？我们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佟慕妍冷笑说：“保住万盛集团，你至少以后还有钱给你妈养老送终，否则会是什么下场，你还不明白吗？我会好意提醒，全看在你哥的面子上。” 陆星晴吃瘪。 佟慕妍的目光再看向陆衍时，终于柔和了一些，她低声说：“对不起，这件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我得回医院去，你有消息打我电话。” 说完，佟慕妍转身上车，离去。 陆星晴似乎才回过神来，拉着陆衍的手问：“哥，你不会让爸妈离婚的，是吗？是吧！” 陆衍的眉眼深邃，那个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星晴。 ………… 顾若回到医院就收到了容也的信息，他看完脸色大变，冲进顾莘病房，见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顾莘！”顾若的脸色难看，转身看着跟进来的护士就问，“顾莘呢？一个大活人你们……” “二哥，我在这。”阳台上传来顾莘的声音。 护士已经被吓住了，见顾若转身朝阳台走去，她这才放下了吃的出去。 顾若见顾莘就躺在阳台上晒着太阳，不免一愣，容也说他转身上了厕所顾莘就不见了，把他惊出一身汗。不过此刻，他当然反应过来了，被容也给耍了。 顾莘看见顾若心情很好，见他的脸色异常，便问：“怎么了？” 顾若沉着脸俯身扶他起来，说：“去里面休息。” “可是……容也说配合中医治疗需要晒太阳……”话出口，顾莘就瞬间明白这大约又是容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顾若扶着他进去就见容也从外面回来了，他朝顾若看一眼，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说：“你来了就交给你了，我累死了，补个觉。”他直接扑过去，扯过毛毯裹住了自己。 顾若本来想说点什么，张了口，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他扶顾莘坐下，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莘却突然说：“对不起啊，二哥。” “什么？”顾若猝不及防抬眸看他。 顾莘笑得苦涩：“本来说动完手术就让你们离开的。” “……哦。”顾若松了口气，转身把床头柜上的吃的端过来递给他，又说，“吃东西吧，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容也。” 他说着，转身要出去，恰逢浅见和稀闻从外面进来。 “慢点儿！”后面还跟着老爷子的声音。 容也的睫毛一动，下意识扯上毛毯盖住了脸。 浅见抬头就看见了顾若，她一愣，咦了一声，说：“顺儿快看，又一个和你长得有点像的叔叔！” 稀闻睨了一眼，有些高傲说：“不像！” 顾莘笑着说：“不许调皮，叫二伯。” 浅见和稀闻听话叫了声“二伯”，顾若原本想和孩子们说说话，却想起老爷子也进来了，有些尴尬应了一声要走。 老爷子没好气瞪他说：“顾芃是你骨肉之亲，顾莘就不是吗？”他又瞥一眼沙发上，说，“他也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 顾若心底有些高兴，迟疑了下，只好说：“我……去吃饭。” “……唔。”这好像有点道理，毕竟他们都吃过了，老爷子终于说，“去吧，厨房有你喜欢吃的鱼头豆腐。” “……哦。”顾若还想说点什么，但发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小家伙已经围在了顾莘床边，顾莘笑着问：“你们都吃了吗？爸吃了吗？” 老爷子哼了声，其实很想责骂他应该早点告诉他病情，但看着面前安然的儿子，老爷子终于把气咽了下去。 “佳人姐和桐桐呢？”顾莘突然问。 老爷子沉着脸说：“去娘家了。” 顾莘点点头，低头把护士端进来的饭都吃光了。 老爷子回头看了看沙发那边，终于说：“行了，吃了就休息吧。”他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走，容也一掀起毛毯大口喘着气，可憋死他了！ 顾莘冷笑说：“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人？” “你以为我怕你爸吗？”容也脱口问，“我怕过谁？”他只是怕顾若为难而已。 ………… 陆衍推开赵琴如的房门，里面的保姆转过身来：“陆先生。” 陆衍点头说：“你出去吧。” 保姆出去，陆星晴也进来了。 陆衍走到床边坐下，赵琴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呆呆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有人进来。 “妈。”陆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目光依旧，丝毫没有起伏。陆衍深吸了口气，才问，“当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时候你到底给顾芃吃了什么？” 乍然听人说“顾芃”二子，赵琴如毫无波澜的脸上突然有了变化，她害怕地抽出了手，一抬头，突然脸色大变：“顾莘，顾莘你原谅妈妈吧！妈妈也是为了你，是为了你呀！” “妈，您看着我！”陆衍干脆握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我不是顾莘，我是陆衍！您清醒一点！告诉我，当年您到底给顾芃吃了什么？” “你是谁！你是谁！你不是顾莘，不是，不是……”赵琴如突然疯一样推开陆衍，抓狂似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陆衍皱眉说：“您一定要说，妈……” “哥！”陆星晴拉住了陆衍，说，“你别逼她了！没看见妈很痛苦吗？” 陆衍推开她，说：“顾莘现在不能动手术，也许只有妈能救他了。” 陆星晴激动说：“那是他们顾家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况且顾家害得我们这样，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 “星晴！”陆衍回头愤怒看着她，“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顾莘可是你的亲哥哥！” “我……” 陆星晴的话还没说，只听门“砰”的被人推开，陆正元铁青着脸走进来，冷冷凝视着陆衍，问：“你刚才说什么？” 第267章 终章1，她不是你妈！ 陆衍没想到陆生元会提前回来，他登时就愣住了。 陆正元的目光从陆衍身上徐徐落到了陆星晴的身上，冰冷，带着一丝探究。 陆星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正元，在她的印象中，陆正元一直都是严厉的父亲，和赵琴如的温柔溺爱是不一样的。此刻，陆星晴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几乎本能后躲到了陆衍的身后，悄悄拉住了陆衍的衣袖。 这么一看，陆星晴似乎与顾莘还真的有点像…… 要不是陈秀卿生产的时候他陪产了，他几乎快要以为陆星晴是顾老爷子的女儿了！ 陆正元猛地收回思绪，指着陆衍问：“我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陆衍皱眉不说话。 陆星晴终于忍不住，咬着牙说：“爸，您干什么那么凶？对，我和哥都是妈的孩子，我们都是她亲生的又怎么样？” “你，你说什么？”陆正元不可置信看向赵琴如，脑中闪过“怎么会”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 试管婴儿！ 对，当时因为陈秀卿身子弱，不易自然受孕，他们的两个孩子都是做的试管婴儿！ 这么说来，是赵琴如的卵子…… 怎么会这样？当时他失去秀卿的时候那么痛苦，可就是因为秀卿给他留下的两个孩子支持着他继续走下去，现在却来告诉他，孩子根本不是他和秀卿的！ 赵琴如，这个女人一直喜欢他，他知道。所以当她嫁给他，提出不要孩子的时候，他的内心无疑是很感激的，也发誓下半辈子要好好待她。 现在看来，不知道赵琴如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陆正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陆衍到底上前一步，说：“爸，您别怪妈，妈也是好心，她知道您喜欢孩子，所以才帮她朋友做试管的。” “她朋友？”陆正元冷冷转向陆衍，愤怒说，“那才是你们的妈！不是赵琴如！” “不，她才是我妈妈！”陆星晴走到床边，抱住了赵琴如的手臂，赌气似的看着陆正元，“她才是！只有她是！” 陆正元似乎被陆星晴这一举动激怒了，他快步上前，狠狠将陆星晴从床边拉起来，不顾她皱眉说痛，他用力拖至一边，恨恨说：“她是个杀人犯！不是你妈！” 陆星晴原本还在挣扎，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蓦地怔住了。 陆衍也是震惊看着陆正元。 陆正元继续说：“这才是顾家一直针对万盛集团的原因！”他本来晚上还有个应酬的，就是因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才提前回来了。 有人在电话里告诉他，赵琴如杀了顾芃。 陆星晴脱口说：“他们又没有证据，他们胡说的！” “胡说？”陆正元心中已经认定了赵琴如是凶手，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底带着杀气，“我都不确定秀卿的死是不是也和她有关系！” 闺蜜死了，她嫁进陆家，正好抚养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陆衍脸色骤然，脱口问：“爸，您这话什么意思？” 陆正元完全不想多说，推开陆星晴，走到赵琴如床边，直面看着她说：“你不是一直觉得愧疚要和我离婚吗？我应该早点答应的！”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 陆星晴这才回过神来，她惊叫一声“爸爸”，但是陆正元却没有回头。 “爸！”陆衍追了出去，在过道拦住了他，“您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陆正元推开他，径直走进了一个房间。 自从赵琴如出院后，他们就分房睡了，之前因为顾莘的事，陆衍知道陆正元和赵琴如之间早就有了嫌隙。但他们只是都不挑明，大家相安无事。 却没想到今天陆正元会提出要离婚。 陆衍跟着进去，不等他说话，陆正元便愤怒说：“你也不必说了，她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一直在骗我，我怎么可能跟这样一个女人继续过下去！” “她就算骗您，也是为了您好！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她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吗？”陆衍走上前说。 “尽心尽力操持这个家？”陆正元冷冷一笑，“她是为了她自己吧！你和星晴要不是她的孩子，她会这么做？” “爸……”陆衍再上前，突然又想起中午佟慕妍的提醒，他迟疑片刻，终是不忍心，说，“妈现在的样子，别说您不能离婚，就算离了，日后您又如何在集团立足？您就不怕大家说你抛弃病妻吗？” 陆正元不说话，走上前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份东西放在桌上，手指敲了敲，说：“这是她一早就签好的离婚协议，只是当时我因为想要照顾她一辈子没有签，日期、签字都在上面！” 他只要签字，这份离婚协议就生效了。 这在外人看来，非但不是他陆正元抛弃病妻，而是他在离婚后还继续留生病的赵琴如在家，帮她治疗，找人照顾她！ 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万盛集团不会再有顾家那样的劲敌了！ 陆正元看着面色难看的陆衍，冷漠说；“我可以看在你和星晴的面子上不送她去疗养院，但她必须搬出陆家。城东的别墅给她，我可以给她请保姆，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别的就不必多说了！” 陆衍一动不动站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门外，一阵脚步声飞快离去了。 陆星晴哭着跑回了赵琴如的房间，她哭着扑在赵琴如床上，抱住她说：“妈，怎么办？爸这次铁了心要和您离婚了！还说要您搬去城东的别墅，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妈……” 赵琴如依旧目光呆滞坐着，嘴巴里碎碎念着谁也听不清楚的话，唯有她的手在轻轻拍打着陆星晴的后背，似乎在安慰她。 ………… 佟慕妍到特级病房门口时，正好遇见拎了一大堆吃的来的简灵。 简灵看见他慕妍松了口气：“快快，帮我拿一下，重死了！” 佟慕妍一面帮忙一面说：“怎么买这么多吃的？医院有厨房啊。” 简灵睨视佟慕妍片刻，叹息说：“徐副总的事我都知道了，真是人心隔肚皮，知道这段时间你们都没有好好吃东西，所以我买来犒劳大家啊！” 后来进了顾莘病房，容也一看见这些吃的，眼睛都亮了。丢下顾莘就扑过去，就跟个饿死鬼似的狼吞虎咽吃起来。 简灵好笑地说：“不知道的以为在医院你都没吃饭。” 容也摆摆手，说：“我刚回国就被拖来桐城了，刚来桐城就被送来医院了，这外面的东西句话没吃着，还不许我好好吃一顿吗？” “行行，都是你的。”简灵把吃的都堆在了容也面前。 顾莘不能吃外面的东西，自然只能吃医院的，他见佟慕妍在身边坐下，皱眉问：“你去哪了？” 佟慕妍低头看了眼时间，说：“我抽空去百货公司了一趟，有些事。” 闻言，顾莘没有再问。 简灵拉着佟慕妍去找两个小家伙时，忍不住问：“你去哪了？你根本没去百货公司，因为下午我在哪里。” 佟慕妍没想到这么快就穿帮了，正要说话，陆衍的电话进来了。 她接了起来，皱眉问：“你在门口？好，我马上来。” 佟慕妍转身要走，又见简灵疑惑的目光，她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甭回头了，我和你一起去。”简灵说着，跟着佟慕妍进了电梯。 ………… “怎么样？”佟慕妍远远看见医院门口的陆衍就追了过去。 陆衍抬头看见简灵时，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说：“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对不起慕妍，我没能帮上忙。” 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佟慕妍还是有些失落。 她叹了口气，勉强笑道：“谢谢。其实，你不必特意走一趟的，给我打个电话就好。” “慕妍。”陆衍上前一步，犹豫了下，终于说，“顾莘怎么样了？我能去看看吗？我妈虽然神智不清了，但我知道她其实很想知道顾莘的情况。我爸知道了顾芃的事，已经打算跟她离婚了。” 这么快…… 说实话，佟慕妍有些吃惊。 不过，别说里面老爷子在，顾若的事虽然顾家人都知道了，但在外面也还没有公开。 佟慕妍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对不起，陆衍，可能不太方便，你放心，顾莘没事的。” 陆衍显得有些失望，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佟慕妍冲他一笑，拉了简灵转身就走。 简灵压低声音说：“你不想让顾莘知道你找陆衍帮忙，所以才没有说实话？” 佟慕妍嗤笑说；“我只是不想让顾莘知道我想让赵琴如帮忙。” 简灵叹息说：“哎，不知道说什么。对了，是不是你把孩子们接回家的时候就知道徐副总的事了？你怕她对孩子们不利？” 佟慕妍无奈说：“我的确是怀疑她了，但倒不是担心她会动孩子们，我知道他们很喜欢这个大伯母，既然依旧都是要分开的，长痛不如短痛。” 二人正说着，一辆车飞快从她们身边开过，直奔着特级病房而去。 佟慕妍一眼就认出来了，韩世豪的车子！ 她的眼珠子一撑，快速小跑着往前。 “怎么了，慕妍？”简灵皱眉问着，也只好跟着小跑起来。 佟慕妍的脸色凝重，说不清楚为什么，她总觉得有韩世豪在的地方，总没有什么好事！徐佳人的事他应该知道了，老爷子醒来的事他应该也知道，难道事到如今他还要找顾莘的麻烦吗？ 第268章 终章2，我手中有药 韩世豪去老爷子病房时，老爷子正高兴地给两个小家伙讲故事，他抬头看见进来的韩世豪，脸色微变，招呼了夏商周把两个小家伙带走。 “姐夫。”韩世豪开门见山说，“佳人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可以生气，但我不觉得她做错了！谁知道顾莘是不是清白的！” 老爷子脸色铁青坐下，说：“佳人有她的苦衷，我心里明白，至于顾莘，他是我的儿子！谁害顾芃我心里清清楚楚，陆家那边你也放心，该收拾的我迟早会去收拾！以后顾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韩世豪有些不快，冷着脸说：“既然姐夫都这么说了，那顾莘的事我也不管，但是集团必须交给顾若！” “我不会要的。”顾若是来给老爷子检查身体的，没想到来时路上遇到了夏商周，得知韩世豪来了，他急着赶来就在门口听到了这样的话。 “顾若你……”韩世豪气得说不出话来，刚开始得知姐姐在世上唯一剩下的孩子竟然是个同性恋时，韩世豪说什么也是不能接受的，这几天他回去想了又想，觉得不能接受又怎么样，顾芃都已经不在了。 顾若径直走到老爷子面前，娴熟给他量了血压，又全身检查一番，这才说：“爸的身体没事，这两天可以出院。” 韩世豪不甘心，又说：“顾若，你这样，是要你妈妈死不瞑目吗！” 顾若转过身，目光清明看着韩世豪，认真开口说，“不管舅舅说什么，我也是不会在这里久留的，事情一了，我和容也就会离开。” “你！”韩世豪气得眼珠子都直了。 “够了！”老爷子站了起来，愤然说，“你口口声声说为了你姐姐，你想他留下，叫所有人都知道你姐姐生了个同性恋你姐姐才要死不瞑目了！” 韩世豪一噎，脸色难看到极致，却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顾若回头，见老爷子愤怒的目光中赫然带着一丝笑意。 那个瞬间，顾若就明白了，老爷子是在用他的办法说服韩世豪不要再为难他。 顾若微微握紧手中的东西，抿唇微微一笑。 ………… 佟慕妍担心韩世豪去找顾莘闹，和简灵一起急急赶回顾莘病房，才从电梯出来就听见客厅内传来欢声笑语，她二人疑惑对视一眼。 快步过去，才发现原来是顾一桐来了。 “桐桐！”佟慕妍惊讶上前，“怎么是你？我还以为……以为……” “我舅老爷也来了，去看爷爷了。”顾一桐正蹲在地上和两个小家伙说话，这会儿站起来说，“放心吧小婶，舅老爷他不会来这边的。” 佟慕妍松了口气，忙拉住顾一桐的手，问：“你怎么回来？你妈妈怎么会同意？还有，这两天还好吗？” 简灵见佟慕妍拉着顾一桐在沙发上坐下了，她识趣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顾莘病房。 顾一桐勉强一笑，说：“我挺好的，我……外婆他们还不知道家里的事。” “放心吧，没有人会去说的。”佟慕妍知道她的顾虑，先她一步说道。 顾一桐感激点了点头，看佟慕妍的眼睛里悄然泛出一抹晶莹，她反手紧紧握住了佟慕妍的手，说：“是我打电话给舅老爷让他带我来医院的，我知道我妈不该那么对小叔，其实小婶你知道吗？她心里也不好受的，好几次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偷偷地哭，她一定也不想小叔死的！” 如果徐佳人不想顾莘死，又怎么会做得那么绝呢？ 不过这些话，佟慕妍知道不该在顾一桐面前说。 她深吸了口气，掩起对徐佳人的愤怒，冲顾一桐点了点头：“我知道。” “所以你不会告她的，对不对？”顾一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目光直直看着佟慕妍，“再说……再说小叔现在没事，我妈没有害死小叔，对不对？” 佟慕妍的指尖微颤，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一桐的眼睛更加红了，话也有些急：“小婶，你说话呀！” “你妈用药充当保健品，做得那么神不知鬼不觉，难道还不够可怕吗？”简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她快步走到客厅，“如果顾莘和慕妍不想告，那是他们仁慈，但是顾一桐，你不能来求他们。” “简灵！”佟慕妍忙将她拉过去。 简灵不服气甩开她的手，生气说：“怎么，现在顾莘还活着，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吗？你非要不见棺材不流泪吗！况且我每句话都是事实，她也是成年人了，自己应该想得明白！” “别说了！”佟慕妍站了起来。 顾一桐的眼睛里流出了惊讶，她的目光从简灵身上徐徐移到佟慕妍的身上，连牙齿也打着颤，问：“是……是那时候的保健品吗？” 她说的时候双手止不住颤抖着，这么说来，她……她也成了帮凶！ 佟慕妍震惊看着她，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顾一桐都知道了，没想到徐佳人对顾莘下药的事她还不知道！ 简灵明显也看出来了，她这才咬着唇说：“对……对不起啊慕妍，我不知道你们瞒着她。” 佟慕妍上前一步想要劝顾一桐，顾一桐突然捂住嘴哭了出来，转身就冲进了顾莘的病房。 “桐桐！” 佟慕妍和简灵跟着进去，见顾一桐冲至床边就抱住了顾莘就哭。 里面所有人都被顾一桐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到了。 “桐桐姐姐怎么哭了？”浅见想要上前拉顾一桐，夏商周拦住她，把她抱了起来，顺手把稀闻一起从床边带走。 “怎么了？”顾莘蹙眉，拍了拍顾一桐的后背。 顾一桐哭了好久停不下来，佟慕妍呆呆站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简灵拉了拉她的衣袖，说：“我不乱说话了，我先把孩子们带回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佟慕妍只好点了点头。 小家伙们起初不愿意走，简灵和佟慕妍好说歹说才同意出去了。 佟慕妍送了他们回来，顾一桐还在哭。 顾莘叹了口气说：“你就这样一直哭，也不说话，听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容也坐在沙发上翻病历，跟着补刀说：“就你这样高分贝，近距离攻击，他的心脏很容易被震得受不了。人还没死呢，你就哭丧哭上了吗？” 被容也一吓唬，顾一桐这才松了手，她分明是强忍着，双肩一抽一抽地动，眼泪依旧不断流下来。 “别哭了，怎么了，告诉小叔，谁欺负你了？”顾莘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 “对不起小叔，对不起！”顾一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当初我得知你妈妈害死我爸爸的时候，我还因为你是帮凶而恨过你。可是……可是你的药是我给你的，我也是我妈妈的帮凶！对不起！你怪我吧，打我吧！” 顾莘微微拧了眉头，心疼她说：“别瞎说，和你没关系。” “可我知道有关系！”顾一桐执拗地说。 这时，韩世豪的电话进来，顾一桐深吸了口气接起来，她朝夏商周看一眼，说；“我还想多呆会儿，舅老爷先回去吧，等下夏叔叔会送我的。” 大约电话那那头韩世豪也没有说什么，顾一桐很快挂了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简灵的话，直到最后，佟慕妍也没有听顾一桐再帮徐佳人求情。 后来佟慕妍把她送到楼下，夏商周把车开了过来，顾一桐拉开车门时，又回头抱住了佟慕妍。 “小婶，爷爷那边我去过了，就不再上去了，麻烦你帮我说一声。” “我知道。” “小婶，对不起，谢谢你。” “桐桐……” 佟慕妍张了口，顾一桐已经飞快转身上车。 夏商周将车子开了出去。 ………… 从医院出来的一路上，顾一桐都低头坐着不停地哭。 “别哭了。”夏商周抽了纸巾给她，心疼说，“眼睛都肿了，一会儿你妈见了还以为所有人都欺负你。” 顾一桐还是在哭：“所以小叔根本不是心脏病吗？” 夏商周迟疑了下，点头说：“你放心，顾若会尽一切努力找出治好你小叔的办法的。” 顾若…… 对了，顾一桐这才想起来，那是她二叔，这段时间匆忙，她都没和顾若说上话。 顾一桐突然想起什么，急着问：“二叔不会也恨小叔吧？” “没有。”夏商周摇头，叹息说，“只是现在尚不能确定佳人到底给顾莘吃了什么药，这件事比较棘手。” 顾一桐忙说：“我回去就去问我妈！” “她也不知道。”夏商周的神色黯淡，“我和顾太太已经找遍了顾总家里和集团办公室，可惜连一颗剩下的药都没有找到。现在只能靠医生们研究试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不过……顾总一定会没事的。” 顾一桐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分明，她从未见过话说得这么没底气的夏商周。 她下意识握紧了双手，问：“是不是只要找到小叔吃过的药就能救他了？” 夏商周点头：“顾若是这样说的。” “我有。” 夏商周惊讶回眸，顾一桐徐徐抬起头来，满含泪水的眼睛里绽出了笑意。 “吱——” 夏商周惊诧得踩了刹车，不可置信看着她：“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有？” 那段时间顾一桐总想去顾莘长乐路的家里，但是他总是百般阻拦，那次她趁着帮徐佳人送药去了一次，但是在去的路上，为了给自己再去的理由，她悄悄留下了一瓶药。 只是后来她被死抓高考的事就给忘了。 顾一桐深吸了口气，凝视着夏商周，说：“夏叔叔别管我怎么会有，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第269章 终章3，赎罪的机会 夏商周看着面前红着眼睛，目光却坚定的女孩儿，终是蹙眉说：“你要我给你妈妈求情吗？” 顾一桐摇了摇头：“我知道夏叔叔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想为难你，你就告诉爷爷他们，药是我妈妈给你的。” 夏商周的眼底露出一丝惊讶，随即释然笑了。 桐桐真是长大了。 顾一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那我们掉头吧，回家！” ………… 不可否认，夏商周此刻的内心是激动的，他的车开得飞快，拐弯到顾公馆门口时还差点和一辆垃圾车撞了。 张阿姨看见门口站着的顾一桐和夏商周有些吃惊，顾一桐打了招呼就“蹭蹭蹭”上楼了。 她径直冲到衣柜面前，弯腰打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翻了翻，顾一桐傻眼了，那瓶药呢？ 她明明记得她随手塞在这里的啊！ 夏商周见她的脸色变了，上前一步，问：“怎么了？” “不，不见了！”顾一桐又打开边上的抽屉，全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她的脸色大变，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看了眼。抽屉里面的东西好像被人动过…… “阿姨！”顾一桐冲了出去，趴在二楼栏杆往下叫，“阿姨，你进过我房间吗？” 张阿姨见他们回来，本来是想切点水果的，听顾一桐叫，这才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说：“哦，你妈妈之前打电话来说，你们要在外婆家多住几天，让我帮忙收拾点你的衣物，我就进去了，怎么了？” 顾一桐急着说：“那……那你有没有看见我柜子最里面最下面那个抽屉里面的那瓶保健品？” “保健品？”张阿姨皱眉想了想，然后抬头说，“哦，你说那个啊，我看见了啊，我一看都过期好几年了，想着你应该放着忘了吃，就给丢了。” “什么！”顾一桐瞬间就冲了下去，“你，你丢哪儿了？”她说着就往客厅的垃圾桶冲。 张阿姨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不停地搓着说：“我丢外面了。不是……桐桐，那瓶子里是装了别的什么吗？我，我不知道啊，很贵重吗？” 当然很贵重，那里面装着她小叔的命！ 不过此刻的顾一桐哪里还有时间解释，立马就跑了出去。 “桐桐！”张阿姨吓坏了，忙扭头问夏商周，“夏秘书，我……我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夏商周的脸色铁青，他什么也没说就追了出去。 顾一桐扑到外面的垃圾桶面前就想要打开，夏商周快步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臂，不等她开口，就说：“不必找了，垃圾车刚刚来过。” 顾一桐一愣，似乎这才想起他们的车子进来的时候还差点撞上了垃圾车的事。可她不甘心，掀开了垃圾桶的盖子，果然是空的！ 怎么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了！ “在家里等着，我去追！”夏商周转身，飞快上车离去。 “哎，夏叔叔！”顾一桐追了几步，夏商周的车就已经消失在路口了。顾一桐咬着牙，她心里很急，她也想要一起去，可是怎么办，她没有车！ 但这件事又不能让小叔他们知道药不是妈妈给的，所以不能找小婶帮忙，简灵不行，二叔也不行…… 把能叫来帮忙的转了一圈，顾一桐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她的上司宋宇啊！ …………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佟慕妍拉拢了窗帘转身，上前把顾莘手中的书搁在一侧，说：“你怎么也看医书！” 顾莘笑着说：“我在医院无聊，别的你们又不让我看，这里也就医书可以翻翻了，我觉得这病一场，我都快成半个大夫了。” 沙发上的容也哧的笑了：“那你倒是自己给自己看病让我看看！” 顾莘横他一眼，佟慕妍见容也的眼睛并未睁开，他们以为他睡了，没想到一直没有。 佟慕妍忍不住看了看时间：“这夏秘书送个人怎么这样慢？” 顾莘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那得看他送谁，送去哪儿。” 经他这么一说，佟慕妍才恍然大悟。 也是，他把人送去徐家，想必和徐佳人也有话说吧。佟慕妍本来还想打个电话问问的，现在想来，幸亏没打。 她笑了笑，坐下替他掖好被角，说：“行了，快睡吧。” 顾莘应了，听话闭上眼睛。 佟慕妍转身看着容也，说：“你去隔壁睡吧，我在这里陪他。” 容也依旧闭着眼睛，摆摆手说：“还是我守着吧，答应了别人的事，我从不食言。”他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要顾若完全放下心中芥蒂不可能，但顾若的内心不希望顾莘出事，所以他得守着。 佟慕妍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迟疑了下想要走，外面突然有人闯入。 她看着来人忍不住吃惊了，徐佳人！ 她似乎是一路跑进来的，没有打伞，披着的长发全是水珠。 徐佳人快步进来，佟慕妍下意识挡着她：“你干什么？” 佟慕妍的一句话，令顾莘和容也都睁开了眼睛，容也一个激灵翻身起来。 徐佳人环顾四周看了看，突然什么话都不说转身要走。 “佳人姐！”顾莘起身叫住了她，“发生了什么事？” 徐佳人走到门口，脚步停顿了下，随即咬牙说：“桐桐不见了！” 什么？ 见徐佳人出去，顾莘忙下床。 “干什么？”容也拦住了他。 佟慕妍的脸色大变，想着之前顾一桐来的时候，她求她不要告徐佳人，她没有答应。后来她又那么自责自己成了伤害顾莘的帮凶…… 最近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对顾一桐来说，最爱的妈妈和小叔成了敌人，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内心是否能够承受得住，就连佟慕妍都忽略了这一点！ 佟慕妍此刻心中很着急也很害怕，忙说：“我去找！” 她才走了一步，手腕一紧被人扣住。 顾莘的声音传来：“我和你一起去。” “顾莘，我……” “你不用说，桐桐为什么来，我猜得到，你的决定，我也理解。”顾莘冲她笑了笑，转身取了架子上的衣服，一面说，“我会亲口告诉她，我不恨佳人姐。” 容也脸色大变，拦住他说：“你疯了！外面这着雨，这么晚了，怎么找？报警啊，让警察去找！” 顾莘不说话，直接开始换衣服。 佟慕妍心中明白，他怕报警就来不及了。也全怪她，之前简灵说那些话的时候，她应该安慰顾一桐的，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 趁着顾莘穿衣服的空隙，佟慕妍去外面打了电话给顾一桐，她的手机却关机了。 她又打电话给她的好朋友冯婧，确定顾一桐没有去找她。 而夏商周的电话始终都在通话中，想必是和徐佳人在通话吧。 “怎么了？”顾莘推门出来。 佟慕妍转身见他，忙把情况都和他说了一遍，顾莘点点头，说：“走吧。” “喂！”容也追出来，“不能走！” 顾莘见他拿了手机出来，忙快步上前夺下他的手机，说：“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但是不能告诉我二哥。” 顾若要是知道，老爷子就会知道，那么他们今天出不了这个门了。 顾莘转身拿着自己的手机给陆衍打了个电话，让他也去找人。 容也看着他们进了电梯，只好冲了进去，皱眉说：“你可以叫别人去找，为什么你非要去！” 顾莘把容也的手机丢给他，叹了口气说：“她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帮凶才会这样，只能我去说，我怕她做傻事。” 容也张了张口，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 其实夏商周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是因为他在到处联系垃圾车开去了哪里，因为城外有三个垃圾场，他中间一直在不断地打电话接电话。 而此刻的顾一桐正坐在宋宇的车上，她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徐佳人，骗她说今天睡在顾公馆了。后来徐佳人又打电话来问她在哪里，说她就在顾公馆，顾一桐怕徐佳人阻止她去找药，所以干脆关机了。 宋宇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问：“这么大半夜的，到底什么保健品丢了那么要紧？” 顾一桐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却见副驾驶座上的陆衍突然转过身来问她：“是顾莘的药吗？” 顾一桐一时间愣住了，直直看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宇惊讶看向陆衍：“你怎么知道？” 陆衍抿着唇，顾一桐打电话给宋宇的时候，他因为心情烦闷正好把宋宇叫出来喝酒，两个人才在吧台坐下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陆衍一听顾一桐在电话里说什么保健品之类的话题，又那么急，他联系起佟慕妍的话，瞬间就想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都知道？”宋宇有些忍不住问。 陆衍接了个电话，指着前面说：“前面左拐，在二号垃圾场。”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临时变道的宋宇还被后面的车使劲按了喇叭。他擦了把汗，不快说：“我以前可以良好文明司机啊，从没被人按过喇叭，所以你们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顾一桐死死咬着嘴唇，片刻，终于说：“我小叔救命的药，这件事拜托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密！”停顿了下，她又看着陆衍说，“千万不要告诉我小婶，求你了。” 原本只要不对宋宇说实话就好了，没想到陆衍也来了。 听顾一桐这样说，宋宇加快了车速。 顾一桐紧紧握着双手，一定要找到，等小叔的病好了，这一切都能结束了！一定可以结束的！ 陆衍的目光凝视着前面漆黑的夜，也许这是他唯一能帮赵琴如赎罪的机会了。 第270章 终章4，我从未恨过她 容也被赶到了后座上，他有些不满想要抗议，佟慕妍直接把车子开出去，一面说：“桐城你没有我熟，把安全带系上。” 她的话落，车子猛地一个急转弯，容也下意识拉住了门把手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外面下着大雨，又是晚上，能见度不高，还不能开窗。 顾莘凝视着窗外，目光搜索着。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这个时间，这样的天气，大家应该都在家里了，如果顾一桐在外面也应该好找。 不过车子在主城区兜了大半圈也不见顾一桐。 “去你龙山公墓看看。” 佟慕妍正要掉头，顾莘却说：“先等等。”他打了电话给徐佳人，徐佳人起初没有接，顾莘连着打了两通，她终于接了。顾莘直接问，“去大哥墓地找过吗？好。” 佟慕妍见他挂电话，皱眉问：“那边没有？” 顾莘点点头，问她：“没打通夏秘书的电话？” 佟慕妍点头，顾莘打过去，仍是通话中。 怎么回事？徐佳人接电话了，那就意味着和夏商周通话的不是她。 顾莘继续打了好几通，终于通了。他脱口就问：“在哪？” 那边夏商周愣了下，这才说：“哦，有点事回家了一趟，顾总医院有急事？那个，桐桐我已经送回去了。” 顾莘握着手机迟疑片刻没有说话。 夏商周大约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试探性地问：“顾总，没事吧？” 顾莘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低声说：“佳人姐说桐桐不见了，她还去顾公馆找了。” 两秒钟后，夏商周终于说：“其实桐桐和我在一起，她说不想回去，我明天早上一定把她送回去。” “让她接电话。”顾莘的声音略沉。 佟慕妍忍不住侧脸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色不好，有些按捺不住怒意，开口说：“她又闹脾气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你一个人能去哪里找！把找过的地方报一遍，大家节省时间，尽快把人给我找到！” 夏商周震惊问：“您不在医院？” 才问着，一阵喇叭声穿过顾莘的手机传入夏商周的耳朵里。 顾莘没有回答，干脆开了免提：“别废话，你找过哪些地方？” 手机那头突然安静了下去，只剩下雨刮器一上一下均匀的声音。 “夏秘书？”佟慕妍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声。 片刻，终于听见夏商周叹息，他说：“我知道桐桐在哪里，你们不必担心，顾太太先带顾总回医院，接到人后我让她亲自给顾总回个电话。” 语毕，他利落挂断了电话。 顾莘的眉头紧锁，他总觉得夏商周有事瞒着他。 容也拍了拍驾驶座椅子，说：“听见了？赶紧掉头回去。” 佟慕妍犹豫看了顾莘一眼，他低头思村了下，很快说了句“靠边”。佟慕妍把车子靠边，顾莘给技术部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定位夏商周的车。 路线很快传了过来。 佟慕妍不解问：“这是要出城吗？可是这么晚了，桐桐怎么会在城外？” 顾莘重新系上了安全带，说：“跟上。” ………… 夏商周得知顾一桐不在顾公馆后，立马就猜到她也出来找了，只是没想到，等他抵达垃圾场时，顾一桐他们也到了。 他一见陆衍和宋宇就愣住了。 顾一桐打着伞，雨点在伞面噼啪作响，她来不及解释，大声说：“夏叔叔，先找吧！找到再说！” 因为下着大雨，根本分不清哪块是最近运来的垃圾，看着成山的垃圾场，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一桐管不了那么多，她起初还着了根棍子在垃圾堆里捣腾着，可是半天也没找到，她心里就急了，干脆丢了雨伞，双手并用找起来。 哪里还管脏不脏，哪里还管臭不臭。 四个人不停地翻着垃圾堆，所有人都已经完全淋湿了。 佟慕妍的车子一停下，她和顾莘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顾莘忙推开车门下去，佟慕妍这才反应过来，撑伞追过去。容也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不是垃圾场吗？ 他忙取了后座的伞下车。 顾一桐快找疯了，他们差不多已经把最外面这一圈都翻了一遍，没有，都没有！ 怎么办？ 她急得快哭了，如果找不到，小叔怎么办？妈妈怎么办？ 突然，头顶传来雨点坠落的声音，她的动作一滞，本能抬头。不知道被自己丢下的雨伞何时又被撑在了头顶，顾一桐扭头过去，尚未看清楚来人的脸，只觉得手臂一紧，整个人被拖了起来。 顾莘的脸色铁青，训斥她：“这么晚了，你到底在干什么？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顾一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小……小叔……”是她的幻觉吗？顾莘怎么会在这里？ “桐桐，这到底怎么回事？”来时佟慕妍和顾莘都担心顾一桐是因为自责才消失的，没想到这一刻竟然看见不远处的宋宇也在，佟慕妍有些想不明白了。 顾一桐见佟慕妍也来了，还有她身后的容也，她的脸色微变，不是幻觉，是真的！她低头咬着牙，不是交代了夏叔叔别说的吗？ 雨还在不停地下。 顾莘下意识把顾一桐拉近了些，避免再让她被雨淋到，口气也软了些：“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妈，乖，跟小叔回家。” 没想到他的话音才落，顾一桐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怎么了，桐桐？”这下，连佟慕妍也吃了一惊。 顾一桐哽咽说：“对不起小叔，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有藏好，这下找不到了，找不到了！” “什么找不到了？”顾莘听得糊涂。 那边，夏商周看见顾莘也来了，他忙冲过来，捡起地上之前被他丢下的雨伞，一并撑到了顾莘头顶。 他着急说：“顾太太，我不是让您送他回去吗？下这么大的雨，您怎么能让顾总来这种地方？” 佟慕妍一噎。 顾莘回头严肃说：“所以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慕妍？”陆衍在那边找了一圈没有，回来时意外看见了佟慕妍。 佟慕妍和顾莘更加震惊了，陆衍怎么也在？ 顾一桐见事情瞒不住，干脆哭着说：“小叔之前吃的保健品，我留了一瓶在家里的，没想到张阿姨见日期过期就给丢了！我们都是来找那瓶保健品的！可是找了好久了，还是没找到！” “你说什么？”佟慕妍的脸色大变，此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丢了雨伞就要上前去找。 陆衍拉住她，摇头说：“这里都翻过了。” 佟慕妍不说话，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顾莘快步过去拉住她的手臂：“慕妍，连你也跟着闹！” 佟慕妍急红了眼睛，说：“我没有闹，就算把这里都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它！” 陆衍也跟了过来，蹙眉说：“一天的垃圾就这么多，再往内不会是当天的了，慕妍，该找的，我们都找过了。” “那如果是你们没看见呢！”佟慕妍不甘心。 “关乎人命，我们不可能不认真。”宋宇的声音从雨帘中传来，他走过来，目光送佟慕妍身上，移至顾莘的身上。自顾莘住院后，宋宇还没有见过他，他的眸子沉下，朝佟慕妍说，“雨太大，快带顾总先回车上！” 佟慕妍失落站着，分明也很想劝顾莘去车上，但脚步却像是钉在了地上，一步也分不开了。 容也大步上前，目光看向佟慕妍，说：“外人都知道不该让他出来，你还不知道吗！跟我回去！”他握住顾莘的手臂，打算将他拖回车上。 ………… 远处，徐佳人静静坐在熄火的车内看着前面一群人。 张阿姨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找到顾一桐，还说顾一桐是得罪她扔了一瓶过期的药才和夏商周急匆匆离开的。 徐佳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一群人聚集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在夏商周送顾一桐去顾公馆之前，她先一步去拿衣物，正好看见了被张阿姨丢在垃圾桶的保健品。徐佳人当时很惊讶，家里怎么可能还有这个！ 她走的时候顺手带走了，张阿姨并不知道。 徐佳人的目光瞥了眼副驾驶座，那瓶保健品此刻正搁在她的身边。 她又看了看远处的一行人，见他们正朝一侧的车子移动，徐佳人迟疑了下，终于将车子发动起来，握着方向盘掉头要走。 ………… “慕妍！”陆衍用力拉了佟慕妍一把，雨水布满他整张脸，佟慕妍却还能分辨出他眼底的沉静，“我们可以留下继续找，但你得让顾莘回去！” 佟慕妍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陆衍坚定的目光，轻声说了句“谢谢”。 顾莘却突然说了句“桐桐呢”，随即回头，见顾一桐还和疯了一般哭着往深了挖。堆成山似的垃圾堆在顾一桐的头顶有些松动，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顾莘的脸色大变，他本能握紧了手中的伞转身冲了过去。 “顾莘！”佟慕妍拉了他一把没拉住。 容也和夏商周等人已经跟着冲过去，却没来得及，顾一桐头顶的那一堆垃圾轰的塌了下来。 顾一桐只听有人叫着“桐桐”冲过去，随即身上一重，眼前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外面似乎有人在疯狂叫着她和小叔。 所以刚才冲过来的是小叔吗？ “小叔，小叔！”她摸索着握住顾莘的手。 黑暗中，顾莘反握住了她的手：“没事吧？” 他的声音很暖，顾一桐听着想要哭。 很快，眼前终于有了亮光。 佟慕妍见顾莘和顾一桐都被挡在了伞下，虽然伞面被砸破了，他们两个身上全是脏东西，不过在看见顾莘抬头一笑的瞬间，她悬起的心终是放下了。 容也推开佟慕妍冲过去，一把将顾莘拖起来，顺手扣住他的脉，压着火气问：“有没有怎么样？” 顾莘皱眉朝顾一桐看了眼，无奈说：“没有怎么样，除了恶心得想吐之外。” 这个，在场所有人都闻到了。 顾莘和顾一桐身上那股子一言难尽的酸臭味…… 容也捏着鼻子大声骂道：“你有脑子吗！你自己什么状况不知道吗？你怎么敢往前冲！”佟慕妍也是第一次见容也发火，所有人都愣住了。 容也气得不行：“都愣着干什么？夏秘书，带他回去啊！都湿成这样了，你们想看着他感冒看着他死吗！”他又看向顾一桐，“这次是运气好，不想他出事，你也乖乖跟着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容也作为医生的气场太强，所有人连大气也不敢喘，默默各自上车。 佟慕妍立马把暖气开了。 他们的车跟着夏商周的出去，却没想到前面车子才开出一段路，又停了。 顾一桐坐在副驾驶座上撑大了眼睛透过挡风玻璃看出去，那瓶保健品就这样稳稳当当立在路中间…… 第271章 终章5，爱屋及乌 顾一桐起初还以为自己犯了浑，她揉了揉眼睛，见车外面的那瓶东西还在。她又侧脸，见驾驶座上同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夏商周，顾一桐心头一震，是真的！ 坐在后座的顾莘看见顾一桐突然从车上下来，他的脸色一变，拉住了车门要下去，容也飞快扣住了顾莘的肩膀。 顾莘一阵吃痛，整个手臂瞬间使不出力了，他本能回头。 佟慕妍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她吃惊问：“容也，你干什么？” 容也冷声说：“对待不听话的俘虏就得这样，要看，你去看。” 佟慕妍无奈，只好撑着伞下车。 那边，夏商周也下车了，他们二人却不是要转身去垃圾场，而是都走到了车前面。 “怎么了？”佟慕妍小跑着上前，见他们二人都围在车头前，佟慕妍心中一紧，还以为他们撞到了什么东西。 顾一桐蹲下身捡起来，如视珍宝抱着，回头笑着说：“小婶，找到了！找到了！” 借着车灯的光，佟慕妍清楚看见被顾一桐抱在怀里的瓶子，她按捺住心中激动：“哪儿找到的？” “就这儿啊！它就在这儿！看来是一开始就从垃圾车上滚下来的！”顾一桐满脸的雨水和泪水，这一刻终于舒心地笑了。 夏商周抿着唇不说话，他突然回头，目光看向他们来时的路。 如果是滚落下来的，为什么他们进来的时候三辆车的人都没有看见？ “小婶，快拿着！”顾一桐将东西递了过去。 陆衍也下车过来了，看见顾一桐手里的东西就震惊问：“不会是这个吧？” 顾一桐用力点头：“对，就是这个！找到了！” 陆衍终于松了口气，他回眸，见佟慕妍捧住瓶子时脸上释然的表情，终于也跟着一笑。 陆衍推了她一把，说：“下雨呢，快上车，回去再说。” 佟慕妍点点头，众人各自上了车。 容也才想问问怎么回事就看见一样东西被丢了过来，他本能接住。顾莘看清楚了被丢过来的东西，诧异说：“哪找到的？” 佟慕妍驱车离开，一面笑着说：“它就掉落在前面路上呢，幸亏桐桐眼尖！” “哈！”容也笑着拧开了瓶子，闻了闻。 他回眸见顾莘蹙眉不说话，便哧声说：“想什么？你的小命看来要保住了，你就偷乐吧你！”他说着，倒出了一颗药又嗅了嗅。 顾莘回过神来，鄙夷道：“说说看，什么成分？” 容也冷笑着：“你以为我是狗吗？” “那你闻什么？” “因为你身上太臭，我闻闻药香不行吗？” “……”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后座上二人针锋相对又处处带刺的对话，佟慕妍却笑了。 ………… 回去的路上，老爷子几乎快要把他们的手机都打爆了，直到回到医院，确定顾莘没事，老爷子这才在客厅坐下，抿着唇静下来听夏商周的解释。 佟慕妍带着顾一桐换了衣服回来，让她先给徐佳人打个电话，佟慕妍得空去了楼下。 宋宇的车已经不在了，佟慕妍急着给陆衍打了电话：“你们去哪儿了？” 陆衍笑着说：“衣服都湿了，既然没事了，我们当然各回各家，难道还要穿着湿衣服坐在车内吗？” 一句话，说得佟慕妍很内疚。 她握着手机说：“对不起陆衍，今天的事，真的谢谢。” 不知道是陆衍的手机话筒声音太大还是怎么，很快佟慕妍就听到了那边宋宇不满地说：“你怎么光谢他，不谢我呢？这来来回回可都是我在开车，烧的是我的油钱！” “行了你。”那边传来陆衍的笑声，“回头我请你吃饭。” 宋宇仍是不满问：“为什么是你？顾总是你什么人，还要你请？” 佟慕妍起初还在笑，但在听到宋宇这句话的时候，不免愣住了。 手机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下。 宋宇大约觉得有些尴尬，便又说：“我懒得提醒你顾总是你情敌了，我就想说，陆衍啊，我的兄弟啊，你还真是爱屋及乌啊！” 陆衍的声音冷了：“呵呵，要我对你老婆也爱屋及乌吗？” 两秒钟后，那边传来宋宇严肃的声音：“给我下车！” 很快，宋宇的声音小了，大约是陆衍捂住了话筒，他的口气带着笑：“不说了慕妍，再说我要被他赶下车去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他。”他顿了下，又说，“有好消息，就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妈她想知道。挂了。” 不等佟慕妍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佟慕妍握着手机在门口呆呆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顾莘的电话进来，她才转身回去。 蓝清也来了，坐在沙发上和顾一桐聊天。 老爷子说：“很晚了，桐桐今天睡这里，我给你妈妈打过电话了。” 顾一桐点点头。 佟慕妍推门进了病房，顾若正好给顾莘测完体温，看着他的脸色，佟慕妍也松了口气。容也不在，据说拿着药去做检测了。 顾莘揉着肩膀，说：“二哥，这容也到底是干什么的，真的，我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顾若皱眉上前查看了下，看着顾莘肩膀上的淤青，他皱了皱眉，转身丢了药膏给他，说：“三年前在叙利亚，他曾用这招把一个身高2米多，体重300多斤的男人擒在地上10多分钟。” 别说顾莘，连佟慕妍都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顾若又说：“他从小就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几乎是从小就一直打架长大的。” 这句话顾若虽然说得顺然，但佟慕妍听着却有些心酸。 ………… 夏商周从医院出来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把车开去了龙山公墓。 没有带手电，但是远远就看见顾芃墓前那个模糊的身影。 夏商周刻意放轻了脚步，从医院出来他就给顾公馆打了电话，从张阿姨口中确认徐佳人在他们去顾公馆之前就去过的事，夏商周就更加肯定了，保健品是被徐佳人拿走了。 她也在找顾一桐，所以她一定去过垃圾场。 徐佳人已经撑着伞在顾芃墓前站了很久了，出了垃圾场她就一路来了，她以为她需要找个地方放任自己大哭一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却干涸得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个时候，她看着他们都那么急着想要找到药，却找不到的那种绝望，她心里很爽快，她就是要这样！ 她还拍了录像，想着回头带给赵琴如看的，她才不管赵琴如是不是真的疯了，她就是要给她看！ 她从没有想过要把药留下，从没有！ 身后的脚步声淹没在雨中，但雨点打落在伞面的声音却很大，徐佳人有些惊觉回头看去。 夏商周在离开她三米远的距离站住了，他的目光落在徐佳人的脸上，轻声说：“佳人，谢谢。” 徐佳人重新转过身，冷冷说：“谢我什么。” “谢你给顾总留下了药。”他说得毫不迟疑。 徐佳人不自觉握紧了伞柄，隐忍着怒意和委屈，咬着唇说：“我不是为了他！” 那一刻，她已经掉头要走了！ 她是真的打算要走的！ 可是，就在那个时候，顾一桐头顶的垃圾堆塌了下来，她的心头吊到了嗓子眼，她那么怕女儿出事，可是她那时能做的，除了踩下刹车外，别的什么都不能！ 甚至连下车都来不及！ 徐佳人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顾莘……是顾莘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这么多年，她处心积虑害他，害赵琴如，他不应该恨她吗？ 为什么顾莘还要救她的女儿？ 夏商周突然淡淡说：“即便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顾总对桐桐的关心从没有吝啬过。从前对她的严厉，为她接手集团做准备也好，到如今生着病也要三番四次出去找她也好，他是真的把桐桐当成自己的女儿。” “你住口！”徐佳人斜视着愤然道。 夏商周叹了口气：“就算我不说，但这些相信你心里都是明白的。”否则，她不会在最后的时刻留下药。 徐佳人浑身颤抖着说：“我只知道我对不起顾芃，我应该做的没有做到！我对不起他！”她丢掉了雨伞蹲下身去，双手抱住了头一遍一遍痛哭地说，“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 “佳人！”夏商周丢下伞上前抱住她，任凭她怎么挣扎都不松手，“复仇本就是把双刃剑，你在伤害别人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伤害自己？其实你心里已经放下了，就别再执着了好吗？” 佛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可是即便她的心放下了，她的手却不肯！ 徐佳人终于哭了：“你走吧，你那么好，不应该在我身边。”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夏商周紧紧抱住她不松，他的目光看了看墓碑上顾芃的照片，终是说，“没有人是完美的，就连我，在顾芃走的时候心中都有过罪恶的邪念，觉得他走了也好，毕竟我可以有机会了。可是后来那几年，看着那么痛苦的你，我才无数次地希望顾芃从来没有离开过！” 徐佳人一愣，终于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夏商周苦涩道：“顾芃走了，你还有那么多爱着你的人，你有桐桐，有老爷子，还有我，难道你甘愿为了顾芃，把我们全都毁掉吗？” 徐佳人在他怀中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突然挣扎着说：“你放开我，你怎么可以在这里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能？”夏商周的目光坚定，“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顾芃比，他就是看着又怎么样？他拥有的只是你的过去，我才是可以陪着你走完未来的人！” 第272章 终章6，你跟我回家 佟慕妍从老爷子房里回来，见顾莘低头转着手中的保健品的瓶子发呆。 “怎么还不睡？”她上前就问。 顾莘抬眸看她一眼，突然说：“慕妍，佳人姐的事算了，以后谁也不要提，就当没有这件事。” 佟慕妍有些惊讶，虽然中间隔着顾一桐，她也觉得徐佳人的事处理起来很棘手，但是就这样算了她真是不甘心！ “可是……” 佟慕妍才张了口，就听顾莘说：“瓶子是她留下的。” 佟慕妍撑大眼睛，脱口说：“不可能！她怎么会在那里？” 顾莘一笑，说：“我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在哪里，但是我知道一定是她。如果真的是中途掉落，瓶身怎么会这样干净得没有一点擦伤？这只能说明瓶子是被人人为摆在那的。” 他把瓶子递到佟慕妍面前，她接了，前后仔细看了看，果然如顾莘所说。 这么说…… 顾莘舒了口气，说：“东西在顾公馆，会落在佳人姐手中不足为奇。” 这话佟慕妍是信的，如果真的是徐佳人留下的，说明她在最后还是心软了。佟慕妍紧紧握着瓶子，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夏商周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他坐起来，发现自己在家里沙发上。他隐约想起昨晚在顾芃墓地找到徐佳人，后来她哭晕了过去，他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有些发烧。 “佳人……”他忙起身推开了房门，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徐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夏商周想要给她打电话，转身去拿茶几上的手机时，才发现茶几上放着给他的药，还有一张字条。 是徐佳人写的，希望他不要再去找她了。 夏商周看着字条蓦地愣住了，他以为他昨晚说的话她应该都听进去了，没想到最后，她还是不能接受他吗？ ………… 第二天傍晚，所有的检测报告都出来了。 容也把报告单放在茶几上，坐下说：“我和你二哥商量过了，两个方案，第一，用西药，然后再动一次手术。第二，用中医疗法，不用动手术，但你必须跟我去我家。” 顾莘的眼珠子都快掉了。 容也哧声说：“不用这样看着我，又不是带你去见家长，只是因为我家里药材全，免得东奔西走地买药。” 老爷子的脸色沉了。 顾若忙说：“爸，容也家就在江城。” “江城？”老爷子似乎有些吃惊，脱口问，“你是江城容家的人？”要知道那个中医世家可是赫赫有名的，老爷子虽然没有接触过，自然也听说过。 容也点点头，他的目光有些低垂，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似乎还不敢怎么直面老爷子。 不等顾莘说话，佟慕妍直接说：“去江城吧，不动手术了。”她说的时候，紧紧握着顾莘的手，想着胸膛被切开她就觉得痛，她再也不要经历一次等在手术室外的煎熬了！ 顾若看了看老爷子，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若收起了茶几上的报告，说：“那就这么决定了。” 佟慕妍松了口气，忙说：“什么时候走？我希望越快越好，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 “哎。”容也拦住她，皱眉说，“就顾莘一个人跟我走。” “什么？”这下，连老爷子都震惊了。 容也又说：“我家虽然世代传承中医，却因为西医的冲击，很少有人还会选择中医了，所以现在我们家会和一些医院合作研制一些中药配方，但很少会带病人回家。而且，我爷爷很传统，认为任何祖传秘方都是机密，所以不允许我带外人回去。” 佟慕妍有些不能接受，没想到老爷子却爽快地答应了。 后来佟慕妍悄悄问他怎么就答应了，老爷子神秘地说：“既然顾若都不去，还怕他不带顾莘回来吗？” 佟慕妍瞬间觉得……好有道理。 ………… 顾莘和容也离开桐城这一天，佟慕妍特意把两个小家伙也一起带了来。 因为考虑到顾莘的身体状况，他们选择了火车。 火车站的广场上，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拉着顾莘不愿意松手了。 稀闻很是不快看着佟慕妍问：“为什么爸爸要和容叔叔一起去旅行？为什么不能带我和姐姐一起去？” “就是，我也要一起去，好不好嘛爸爸？”浅见搂着顾莘的脖子撒娇着说。 佟慕妍无奈，只好蹲下说：“爸爸和容叔叔只是先去看看好不好玩，如果好玩我们在一起去。” “真的吗？”两个小家伙撑大了眼睛。 老爷子上前说：“真的，所以下午你们要不要和爷爷先去游乐场玩？爷爷记得我们还有很多项目没有完呢。” 一秒钟，老爷子成功把两个小家伙给带走了。 佟慕妍起身走到顾莘面前，伸手替他整了整衣服，埋怨着说：“多大的人了，领子不记得翻，去了容家可别给我丢脸。” 顾莘莞尔，睨了眼边上来往的行人，说：“这天根本用不着外套了，你不觉得我穿得像个另类吗？” 佟慕妍用力拉紧他的衣服，说：“不知道动车上冷气足吗？不许脱，知道吗？” “知道。”他含笑点头，捧住了她的脸，低头想要亲吻她。 佟慕妍本能推住他的身体，皱眉说：“别闹了，孩子们也在呢！” 顾莘抬眸扫了一眼，说：“孩子们没看着这边。” “那，那也不行，这里人这么多……” 顾莘蹙眉说：“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认识我们。” 佟慕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容也走过他们身边，漫不经心说：“任何治疗都是有风险的，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了。所以该道别就好好道别，有什么好拘谨的。” 其实佟慕妍不是拘谨，就是顾家的人都在，当着长辈的面儿她有些尴尬。不过容也的话落，她的脸色倏地变了。 顾莘低头温柔含住了她略微冰凉的唇，笑一笑说：“他吓唬你的。” 顾若咳嗽了一声，提醒着：“时间差不多了。” 顾莘握住佟慕妍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深深望着她的眼睛，说：“等我回来，慕妍。” 佟慕妍点点头，有些舍不得放手。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看着他退后了一步，佟慕妍这才想起来：“对了，我忘了跟桐桐说。” 顾莘笑着说：“不用了，出来时我给她打过电话了。” 目送着他们进站，直到看不到身影，佟慕妍才拉着两个小家伙转身。 顾若却还站着没有动，其实佟慕妍知道，她很担心顾莘，顾若对此事的紧张程度并不亚于她。他在担心顾莘的同时，也在害怕容也不能治好顾莘的病吧？ 老爷子见佟慕妍看着顾若，便皱眉说：“随他去，我们回去。” 佟慕妍只好跟上老爷子的脚步。 浅见勾住了老爷子的手指，得意仰着小脸问：“爷爷，容叔叔是二伯的男朋友，对不对？” 老爷子一噎，脸色瞬间都憋成了土色，好半晌，才压低声音问：“谁……谁乱说的？” “我自己看出来的！”浅见更得意了。 稀闻忙小跑着上前，说：“我喜欢容叔叔，爷爷，让二伯和容叔叔结婚吧！” “你，你们两个小东西，别胡说！他们不会在一起的！”老爷子快哭了。 稀闻不怕死地问：“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浅见跟着说：“就是！我们以前在法国的时候，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他们喜欢就会在一起啊。” 佟慕妍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觉得这个话题她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 后来，夏商周开车送老爷子和两个小家伙回去，佟慕妍借口和顾若一起走便留了下来。 佟慕妍让顾若把自己送去了百货公司，打开车门时，佟慕妍迟疑了下，回头说：“别担心，爸虽然没有明确说你和容也的事，但我相信他对容也的态度会越来越好的。” 顾若说了声谢谢，随即又叹了口气。 佟慕妍忍不住问：“难道是……容也家里也反对你们的事？” 顾若苦涩一笑，说：“我爸不喜欢容也是个男人，他家里不喜欢我是个西医。” “啊？”这还真是……佟慕妍笑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目送顾若开车离去，佟慕妍收回思绪，转身给陆衍打了电话。 她答应了一有消息就告诉他的，但佟慕妍改变主意了，她要亲自去见一见赵琴如。 ………… 赵琴如已经从陆家搬出来了，佟慕妍过去的时候，保姆正推着赵琴如在花园里晒太阳。 陆衍支开了保姆，这才转身朝赵琴如说：“顾莘的病不需要动手术了，您放心吧，他很快就能痊愈的。” 赵琴如呆呆坐着，似乎并没有听见陆衍的话。 佟慕妍深吸了口气上前，低声说：“陆衍，让我和你妈单独说两句。” 陆衍有些吃惊回头看她，她一笑，说：“你还信不过我吗？放心吧，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陆衍迟疑一下，终于还是点头离开了。 佟慕妍上前推住了轮椅，往远处走了些。再过去，已经是别墅的玄铁围栏了，佟慕妍站住了步子，绕至赵琴如面前，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赵琴如的目光始终死寂一般，就这样低头呆滞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 佟慕妍蓦地一笑，开口说：“这里没人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疯。今天来，我就是想亲耳听你说，当年你为什么要杀顾芃？” 第273章 终章7，意外织就的真相 风卷起了一地树叶，赵琴如依旧目光呆滞没有说一句话。 佟慕妍抿了抿唇，说：“我问过夏秘书了，这段时间因为顾莘的事，老爷子还没有精力对付你，所以不可能是夏秘书打电话告诉陆总你杀顾芃的事。那件事，是你说的，为的，就是逼他跟你离婚。” 佟慕妍是听到陆衍说陆正元因为这件事跟赵琴如离婚时才想到的。 果然，赵琴如的指尖微微一颤，她死寂的目光终于起了波澜，徐徐朝佟慕妍看过去。 佟慕妍的眸色沉下，淡然说：“您和陆总的感情问题我没有兴趣管，您想怎么为陆家付出我不在乎，你装疯卖傻我也不会告诉第三个人，所以，告诉我当年的事实。” 那个让顾莘受到心理折磨那么多年的真相，她只想知道这个！ 赵琴如的眼睛浮起一抹晶莹，她下意识攥紧了盖在腿上的毯子，低头沉吟片刻，到底还是开了口：“我嫁到顾家的事一直让韩家的人很不高兴，婚礼当天我就听韩世豪和他太太担忧地说，如果以后我也生了儿子，怕老爷子把所有的疼爱都放在我的儿子身上，怕顾芃和顾若受到冷落。韩太太甚至在我面前旁敲侧击要我好好对顾芃和顾若，不要有生孩子的念头。” 佟慕妍略微皱眉，凭她看到的韩世豪做的一切，这种话还真是他和他太太能说得出来的。 “可是没多久，我就怀孕了。那天周末，老爷子出差了，韩世豪夫妇来家里做客，他们和所有人都聊得热火朝天，唯独我像个闲人。”赵琴如自嘲一笑，随即神色瞬间黯淡了，“后来，本该戴在韩太太手上的珍珠手链却有两颗散落在了楼梯上，我不小心滑倒流产了。” 佟慕妍惊诧脱口：“那时肚子里怀的……不是顾莘？” 赵琴如闭上眼睛摇头：“我流产后，韩世豪夫妇来医院看过我很多次，但我看得出，他们很高兴。”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刻意的！他们就是不想我生下孩子跟他们的两个外甥争夺家产！” 佟慕妍同情看着她，说：“这件事你应该告诉老爷子的。” “说了又能怎么样？”赵琴如睁眼，无奈一笑，“我没有证据，孤军奋战，他们有整个韩家撑腰。况且，这件事涉及顾芃和顾若的利益，老爷子就算信我也不会把事情闹大的。所以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们越不让我生，我偏要生个儿子给他们看看！” 一阵微风拂过，明明夏季的风，佟慕妍却感觉到了一丝阴冷。 “后来我终于又怀孕了，为了保住孩子，那十个月，我真是如履薄冰。我惹不起韩家的人，我就躲着他们！”赵琴如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终于，我平安生下了顾莘。老爷子很高兴，在顾莘满月的时候把桐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了。那一天，韩世豪很不高兴，我看出来了。可是我很高兴，有了儿子，以后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佟慕妍听得有些心酸，她其实很想说，她讨厌赵琴如在那一刻把顾莘当作了争宠的手段。但是对于当年什么都没有的赵琴如来说，也许佟慕妍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可是你知道吗？”赵琴如的脸色骤然变了，猛地抬头，直直看着佟慕妍，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说，“顾莘离开我去上学的第一天就出了车祸！那个司机痛哭流涕地认错，可我知道那是韩世豪设计的！一定是他！那一刻我终于意识到了，我不可能24小时贴身看着顾莘，凭什么我的儿子要处处身陷得各种各样的危险中？既然韩世豪是为了他姐姐的两个儿子才这么狠心要杀我的儿子，那我就把他姐姐的儿子们给杀了！” “所以你找人买了药，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佟慕妍忍不住问道。 她的发丝有些乱，笑得凄凉：“我无意中见过老爷子的病历，所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她顿了下，浮在眼眶的眼泪倏地流了下来，“其实当时陆衍在问我药的事，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也是这样对顾莘了！可是事情过去很多年了，我已经没有药了，我又哪里知道是什么药！” 这一点，佟慕妍是相信的。 好在顾莘的病现在已经不用担心了。 她吐了口气，忍住心酸，说：“顾芃动了手术没能痊愈，医生打算做移植手术，所以你干脆亲自动手杀了他？”后面的事，就和顾莘告诉她的联系起来了，此刻想起来，佟慕妍的手脚逐渐变得冰凉。 赵琴如却突然摇了摇头，她捂住嘴，强行稳住几乎有些崩溃的情绪，带着哭腔说：“我没有想过要亲手杀他，那是个意外！秀卿那时生病住院，有次我和秀卿在医院楼下说话，秀卿得知我在顾家过得战战兢兢，所以想让陆衍和陆星晴认我做干妈，也好让我有个寄托，毕竟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怎么顾芃就听到了，我去求他不要告诉老爷子，他说我不该骗老爷子的，我只是按着不想让他去找老爷子，我也不想的！” 她终于哭了起来，因为害怕而不住颤抖着。 “后来我看着佳人那么痛苦，我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真的可以感同身受，我错了，就算韩家的人可以心狠手辣，我都不该那么做的！”赵琴如边哭边说，“我以为我可以在佳人和桐桐身上弥补的，我以为我可以的……” 但她没想到，正是这一切让顾莘承受心理折磨多年，她更没想到，这一切让徐佳人处心积虑十几年就为了报复顾莘！ “后来顾若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赵琴如始终低着头，哽咽说，“那时候顾莘突然像换了个人，从一个孝顺的孩子，突然变得总会对我恶言相向，甚至要我离开顾家！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现在知道了……我知道我不值得被原谅，你们恨我也是应该。”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可以避免的，你只要告诉老爷子，他是个明白人，不会一味维护韩家的！”佟慕妍痛心地说。 不等赵琴如说话，后面韩世豪的声音骤然响起：“我们的确不希望你嫁入顾家，不想你生下儿子，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会有这种维护自己骨肉血亲的想法！” 佟慕妍震惊回头，见韩世豪已经穿过了别墅大门进来。 顾家那边的事告一段落，但是韩世豪气不过，觉得赵琴如在这当口疯了很是蹊跷，于是打听了赵琴如的住处，他也想要问问当年她为什么要杀顾芃！ 却没想到他来晚了一步，佟慕妍已经在了。 赵琴如跟着抬头，眼前的人近了，她看清楚了那张脸后下意识扶着轮椅，沉下了脸色。 韩世豪克制着怒意，冷冷说：“但我和我太太从没有过害你流产的想法，我太太的手链是无意断裂的，当时我们把看见的都捡走了，没有捡的是因为没有看见！你自己滑倒流产，那是你运气不好！” “你……你胡说！”赵琴如不可置信撑大了眼睛。 韩世豪继续上前说：“我们去医院看你的心是真的，因为我太太也流产过，知道流产对于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不妨告诉你，我们心里高兴也是真的，毕竟你和我们韩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顾莘出车祸的事我更是不知情！那是个意外！” “不可能！这不可能！”赵琴如的一双眼睛猩红，“你在骗我！” “事到如今我骗你有什么意思？”韩世豪的脸色难看至极，“如果真的要害你流产，为什么要留下我太太手链上的珍珠？你杀顾芃能做得那么不动声色，觉得我没有这样的本事？你也不想想，你离开顾家那么多年，顾莘出过事吗？” “那是因为顾莘出国了！他出国了，你没有机会！”赵琴如嘶声力竭道。 “我韩世豪也许有些手段不光彩，但是无端杀人的勾当不干！”韩世豪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赵琴如的衣服，“当年的事你应该告诉姐夫的！姐夫好好地查，彻底地查，你就会知道那些事全都是意外！只要你说了，只要姐夫查了，顾芃就不会死了！桐桐都不会那么小就失去父亲了！赵琴如，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聪明造成的，是你造成的！” 他用力一推，赵琴如连人带轮椅一起翻到在了地上。 佟慕妍吃了一惊，本能上前一步，韩世豪回头冷冷说：“你给我站住！” “妈！”陆衍听到外面的动静冲了出来，见赵琴如倒在地上，他的脸色一变，忙冲上去，推开韩世豪，“她都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世豪指着地上不停在哭的赵琴如，说：“你看看她，她是疯了吗！” 陆衍回头看着赵琴如的样子，突然愣住了。 韩世豪倏然俯身，压低声音在赵琴如耳边说：“有一件事你做对了，你不该去自守，别再丢顾家和姐夫的人。不过就算你离婚了，从今往后，你也别想太舒坦！” ………… 从别墅出来，佟慕妍的车子开了一段路后，终于徐徐靠边停了。 原来真相不过是一个一个的意外，竟是这样令人唏嘘。 佟慕妍痛心舒了口气，她不打算告诉顾莘了，事情已经这样，说得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她和顾莘的一辈子还很长，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274章 大结局：你是我的全世界 顾莘离开桐城的第七天，老爷子亲自见了徐佳人。 “爸。”徐佳人低头叫着他，看得出她有些不敢面对他，整个人憔悴不少。 老爷子示意她和顾一桐都坐下，把手中的信封递到她的面前，说：“这是我给你们订的机票，从前你在澳洲的时候桐桐常常吵着要去找你，其实我知道她就是贪玩，趁现在有机会，你们去玩几天，散散心，等桐桐拿毕业证书那天，再回来。” 徐佳人有些惊讶。 顾一桐挽住她的手臂，撒娇说：“这是我跟爷爷要求的，签证我都办好了，去嘛去嘛，好不好？长这么大，我都没有和妈妈一起旅行过！就和我去一次嘛，当我的毕业旅行了！” 徐佳人的眼睛忍不住红了，哽咽说：“爸，您……不恨我吗？” 老爷子低低叹了口气，说：“既然顾芃和顾莘都是我的儿子，那么爸爸对你也是一样的。和桐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两个人好好放松一下，佳人啊，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你去追求的。” 徐佳人低下头哽咽着久久没有再说话。 顾一桐一把把信封握在手心里，抱紧了徐佳人的手臂，说：“妈妈，那就这么说定了！” ………… 陆正元走出书房就看见陆星晴守在外面。 她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哀求着说：“爸，咱们把妈接回来吧，好吗？妈现在行动不方便，而且神智不清，我真的很不放心！如果您执意不同意，那我就只好搬出去和她一起住了！” 她说着，扭头回了房间，不多时就拖着一大口箱子出来了。 东西她早就准备好了，所以这一次不是说着玩的。 陆正元看着她要下楼，终于开口说：“你给我站住！” “爸！”陆星晴的眼睛红了，“我已经决定了，您拦不住我的！” 她吃力提着箱子要下楼，身后的脚步急促，很快，她的箱子被陆正元拎住了，他转身就搁在了一侧，不等陆星晴开口，他便说：“我和你一起去。” 最初得知两个孩子身世的时候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甚至还说了一些伤人的话，可是如今静下心来想想，这些年赵琴如对这个家的付出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秀卿不会是赵琴如害死的，不会的…… 陆正元其实已经开始原谅赵琴如了，他觉得他也应该去见她一面了，关于顾芃的死他也想好好问问，也许她是苦衷的。 听他这样说，陆星晴惊喜地问：“真的吗，爸？您说的是真的吗？那快走吧！妈看到您亲自去接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星晴拉着陆正元走到门口，正好遇见回来的陆衍。 陆星晴兴奋拉住陆衍说：“哥，爸同意把妈接回来了，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快走吧！” 陆衍有些惊讶，陆正元没有说话，率先走了出去。 一路上，陆星晴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一会儿拉着陆衍说话，一会儿又趴到了驾驶室上看着陆正元说。 陆正元忍不住露出了微笑，这几年他一直都忙于工作，似乎从没有这样静下心来和家人好好相处。原来他的一双儿女都已经长大了，儿子那么优秀，女儿那么粘人。 那时他就因为工作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秀卿，等他把赵琴如接回家，他想以后他会花多一些时间在家人身上了。 到了别墅，陆星晴跳下车就冲了进去：“妈！阿姨？阿姨？” 保姆从楼上探出头来，有些惊讶，又忙说：“陆小姐啊，你妈妈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了，我没找着备用钥匙，正想要给你们打电话呢！” “啊？”陆星晴一面上楼梯，一面埋怨说，“是你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按了反锁的按钮吧，我妈现在的情况怎么把自己反锁啊？备用钥匙不是全都在那边的抽屉吗？”她伸手指了指二楼拐角处的五斗柜。 陆衍的脸色却一边，直接冲上去，门果然反锁了。 陆星晴打开抽屉：“咦，真的不在？” 她才说着，回头就见陆衍狠狠地把门撞开了。 “妈……”陆衍冲进去。 那张轮椅翻到在地上，赵琴如趴在浴缸上，早已经割开动脉的手浸在一池温水中……整池浴缸的水全都染成了鲜红色…… 保姆捂着嘴惊叫起来。 “妈！”陆星晴惊叫着，还没往前一步就晕厥到在了地上。 她的身后，陆正元撑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只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了。 陆衍踉跄退了一步，其实今天早上他来别墅看过赵琴如的，自从韩世豪来过之后，她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只恳求着要陆衍别把她装疯的事情告诉陆正元和陆星晴，他以为这件事迟早是会过去的，却没想到…… 赵琴如这辈子做了那么多错事，惹来那么多恨她的人。 而她最爱的男人在想通后带着一双儿女来接她回去，她终究是没等到…… ………… 佟慕妍接到陆衍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公寓楼下等简灵，听得出，陆衍说话说带着鼻音，大约是刚哭过。 佟慕妍明白，不管赵琴如如何十恶不赦，不可否认，对陆衍来说她是个称职的母亲。 挂了电话，望着外面霓虹一片，佟慕妍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给顾莘打了电话。 却没想到是容也接的，他毫不客气说：“刚泡完药浴，吃完药，睡了，找他急事的话我去叫他，如果不急，作为医生我觉得还是让他休息的好。” 佟慕妍拧着眉头有些犹豫不定。 电话那头，容也似乎还有别的电话，他的声音远了些：“不是，老大，那你也没说你要去桐城啊！我不在，我回江城了……” “慕妍！愣在这里干什么？快上车啊！”简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了，正坐在车内探出头来，“快点，大家都等我们呢！” 简灵拍了拍车门催促着。 佟慕妍咬了咬牙，终于说：“那……没事了，让顾莘休息吧。” 容也那边大约也忙着说电话，直接就挂了。 佟慕妍收了线，坐进车内叹了口气。 “怎么？”简灵开车出去，侧脸问她，“有心事？” 佟慕妍把赵琴如的事说了，简灵正打算拐弯，一听佟慕妍的话，方向盘都打得狠了，斜睨看着她说：“他们中医不是最讲究什么修身养性吗？这个时候告诉顾莘，你不是给他添堵吗？我敢说，对于那边的消息，顾莘宁可装作不知道，你也当不知道吧！” 佟慕妍又叹了口气。 简灵打开了音乐，调节气氛，说：“好了，别给我唉声叹气的，今天可是我的员工们聚会，一会儿好吃好喝啊！偷偷告诉你，我的专柜这个季度给我赚了不少哦！”简灵兴奋地比划了一个数字。 “这么多？”佟慕妍惊讶了，看着简灵的笑容，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简灵把工作室的员工，还有专柜的店员全都请了来，打算好好犒赏大家，把包间定在了新丽酒店，也算大方了。 姑娘们有的吃还有红包拿，自然气氛高涨。 简灵喝得不少，拉着佟慕妍也一起喝。 佟慕妍皱眉说：“少喝点，一会儿怎么回去呀？” “叫代驾呀！既然有了这个职业，你不得让人家赚点钱吗？”简灵给佟慕妍的杯中倒满酒，笑着挽住她的手臂说，“算算吧，自从顾莘生病后，你都多久没有这样出来正经吃饭聊天了？别拘着了，求你了，我的姑奶奶！” 她抬手碰杯，一侧，专柜的员工们一哄而上，叫着： “佟总给个面子嘛！” “佟总下半年记得把我们专柜的广告贴往前一些啊！” 佟慕妍指了指简灵：“这话是你教的吧？” 简灵呵呵地笑：“那你喝不喝？” “喝啊。”佟慕妍笑着喝了，她也不是矫情的人。 大家喝了一圈，佟慕妍才坐下，就见简灵接了个电话，她随即放下了酒杯，神情有些严肃。 佟慕妍才想问她怎么了，她就过来拉住她的手，悄悄说：“慕妍，跟我出去见个人。” 佟慕妍被她拉了出去，她忍不住问：“谁呀？” 二人进了电梯。 简灵终于说：“钱凡。” 钱凡？ 佟慕妍终于吃了一惊，几个月前就听简灵说钱凡要回来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几乎快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钱凡又回来了。 出了电梯一路往酒店门口走去，佟慕妍有些不悦，皱眉问：“这钱凡到底是做什么的？不是早说了要回来吗？坐个飞机都能绕地球好几圈了！这个人到底靠不靠……” 简灵的脚步蓦地停下了。 佟慕妍的话至一半，几乎本能顺着简灵的目光看去…… 酒店外的广场上，男人直直站在高悬的石英灯下，厚重的行囊安静搁在他的脚边。周围不时有人走过，但他却如大树扎根，伟岸而挺拔，仿佛瞬间和那些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那厚重的行囊，这让佟慕妍想起了初见容也的时候，不同的是，钱凡身上还穿着行军迷彩，看得出，他一下飞机就来了。 简灵终于想起回答佟慕妍的问题：“他是个维和军人。” 维和军人？佟慕妍讶然，怪不得说走就走，却无法说回就回。 见她们出来，钱凡单手拎了行囊背上，迈步走到她们面前。 佟慕妍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理着板寸，皮肤黝黑，乍一眼看过去，和简灵口中酒吧遇见的那个帅哥形象相差甚远。 似乎有些难以想象，向来颜值高于一切的简灵竟然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钱凡朝简灵伸手，含笑说：“你好，前前任。” 简灵毫不客气握住了他的大手，哼一声，带着点傲娇，说：“你好啊，前前前任！” 钱凡笑了：“还是你技高一筹。” “承让。”简灵笑得开心。 他没有松手，还是握着：“你比以前更美了。” “你却变丑了。”简灵指了指他眉梢眼角的那道长长的伤疤。 钱凡下意识摸了摸，又笑：“二等功的勋章。” “既然拿了，怎么不拿一等功？” 钱凡略严肃了些，蹙眉说：“一等功通常都是授予烈士的。” 看得出，简灵尴尬至极，她呵呵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请客喝酒呢？走吧，正好给你接风洗尘！”她转身，这才拉过佟慕妍说，“忘了介绍，我最最最好的朋友，佟慕妍！” 钱凡看着佟慕妍，笑着说：“佟小姐，久仰大名。” 佟慕妍笑得心虚：“钱先生，久仰久仰。” 姑娘们得知钱凡的身份，全都好奇围上来问这问那的。 还有人盯着钱凡看了好久，最后失落说：“我还以为维和部队的人各个都帅得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呢！” 简灵哼着说：“风餐露宿的，你还想能看到细皮嫩肉的呢？想什么呢！不过呢……”她又转身，纤长手指滑过钱凡高挺的鼻梁，俯身靠在他面前的桌沿，笑着盯着他看，“我们钱凡虽然晒黑了，留疤了，可我们五官还是精致好看的呀，对吧？” 看得出，简灵喝多了。 钱凡凝视着她笑：“嗯，养养就白了，整个容疤就没了。” “那怎么行！二等功的勋章当然要留着！”简灵的嗓门大了，又倒了酒给钱凡，“这杯敬你是条汉子！” 这晚上，简灵真的有些醉了，回去的路上，她一个劲地说是高兴的。 钱凡送她们回家，他就到门口没有进去。 临走，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盒子给简灵：“香港转机的时候买的。” 简灵回房后打开，是两颗潘多拉最新款的珠子。 佟慕妍见她突然就哭了，她抱着她，看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这个世上，能遇到一个把你随口说的一句话放在心上的人很不容易。 能再见，更不容易。 ………… 一周后，悉尼机场。 顾一桐从柜台取了登机牌转身，徐佳人见她手中有一张登机牌，皱眉说：“怎么还忘了一张？” “没忘，我把您的机票取消了。”顾一桐笑了笑，说，“我只是回去参加毕业典礼，等学校那边完事，我就来澳洲陪您，我觉得才一周的时间，太短了，我还没玩尽兴。” “桐桐，胡闹什么？”徐佳人拧着眉头打算重新买机票，低头翻了翻自己的包后，眉头皱得更深。 顾一桐耸耸肩，说：“您的护照，被我留在别墅您的房间里了。” 徐佳人终于惊讶了。 顾一桐依旧笑着：“我知道高考没考好您一直不高兴，总嫌弃我上了野鸡大学。所以这毕业典礼您就别去了，不想给您丢脸。在家乖乖等着我啊，我很快会回来的！” 徐佳人的眼眶湿了，她哪里是不想她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她只是不想她在这段时间回桐城罢了。 从未想过她一意孤行的复仇计划，最难受的那个人，就是被夹在中间的女儿！ 顾一桐拉着她走到国际出发门口，她转身紧紧拥抱着徐佳人，撒娇似的埋入她的怀中，话语全是笑：“第一次和妈妈的旅行很开心，很幸福。” 徐佳人哽咽抱着她：“妈妈也很开心。” 顾一桐点头，又说：“虽然爸爸不在了，可我希望您能一直开开心心的，爸爸也希望您可以幸福的。妈妈……”她抬头含笑望着她，“臻亿集团对我来说从来就不重要，您也别太小巧我，我才不是那种需要依靠家里才能吃上饭的人。” 徐佳人含泪看着她，她的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徐佳人其实都明白。 顾一桐低头看了看时间，这才亲了亲徐佳人的脸颊，依依不舍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进去了。妈妈，再见，我会带你向爷爷问好。” 她松了手，走了进去，一个劲回头挥手，说着再见。 直到那么身影消失，徐佳人的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在澳洲有房子，她有永久居住权，顾一桐不希望她再回去那个伤心之地，希望她在这里重新开始。 可她，还可以吗？ ………… 顾一桐毕业典礼那天，除了徐佳人和顾莘，所有人都去了。 佟慕妍怕顾一桐不开心，一路上都交代了两个小家伙听话一些，不能惹顾一桐生气。 却没想到她看见他们就高兴得不行，等佟慕妍给她拍照时，还不忘说：“小叔和我妈不来才好呢，他们都瞧不上我这学校，他们不来，我才自在！小婶你和爷爷就很好啊，你们都很开明，这毕业典礼我过得也舒坦！啊，夏叔叔！” 顾一桐拍完照就朝夏商周飞奔而去了。 佟慕妍远远看着顾一桐和夏商周有说有笑，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看着，不自觉就笑了。 后来，蓝清也来了，还给顾一桐买了只超大的毛绒玩具，看得朝顾一桐的表情很是嫌弃，她还在那一本正经告诫蓝清，送女孩子礼物这么不用心，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晚上，老爷子请客庆祝顾一桐毕业，还让她把所有的好朋友一起叫来吃饭。 顾公馆几乎热闹了大半夜，佟慕妍哄了两个小家伙回房睡觉，出来见他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 她站在栏杆处看着下面热闹的客厅，看着看着，对顾莘的思念更加泛滥了。 顾若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低声说：“用不了多久顾莘就回来了。” 佟慕妍叹了口气，说：“可我白天打电话去，他说最快还得十天半月的，也说不好什么时候。” “是吗？”顾若略微蹙眉，似乎若有所思。 ………… 徐佳人其实前一天就接到了顾一桐的电话，说她马上要给她一个惊喜。 早上，听到外面门铃响起，徐佳人就冲了出去，以为那个丫头不说一声就来了。 却不想，打开门，看见外面站着风尘仆仆的夏商周。 她彻底愣住了：“商……商周，怎么是你？” “嗯，是我，桐桐不会来了。”夏商周笑着走上前，神秘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徐佳人，说，“桐桐送给你的礼物。” 徐佳人打开，里面是一卷漫画书，她没有看过内容，却在很早的时候就听过书名。因为它和四年前臻翔科技作出的那个一鸣惊人的游戏同名。 就连下面的作者名字也是同一个！ 一个木桶，一木同，不就是……桐桐吗？！ 夏商周继续说：“桐桐说，希望你可以以她为骄傲，她去帝都追寻自己的动漫梦了。” 徐佳人的眼底泛出了泪花，原来这就是顾一桐离开时说的那番话的意思，她果真是个有本事的孩子！ 从前她只会严厉地要求女儿的学习成绩，却忘了女儿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徐佳人突然哽咽哭起来，幸好，幸好这么多年，她没有放弃自己的爱好。 幸好，女儿的路没有被她毁掉。 徐佳人本能抱住了怀里的漫画册，哽咽看着夏商周，问：“你就是专程给我送这个来吗？” “当然不是。”夏商周近前，伸手把面前之人拥入怀中，浅声说，“我递了辞呈，因为看着顾总和顾太太相爱的样子，我也想好好过过自己的生活。” 顾一桐回国的这几天，徐佳人一直在问自己，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却没想到，原来她最爱的人早已悄然为她安排好了重新开始的每一步。 徐佳人伏在夏商周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 顾莘不在的这段时间，老爷子又重新接手了集团。 佟慕妍每天只要去百货公司就好，也轻松不少。 这天，从中午开始，简灵就不断打电话要她下班一起去长乐路家里吃饭，说她要带个重要的人回去。 佟慕妍好笑地问：“新男朋友？” 简灵哼一声说：“你猜？” 佟慕妍当然猜是钱凡，虽然那晚上后她就没见过钱凡，听说他回家几天，然后就去桐城的部队报到。算算时间，钱凡也该回来了吧？ 于是下了班，佟慕妍便早早去了家里。 简灵正惬意坐在沙发上……抠脚！！ 佟慕妍傻眼了：“你带的重要的人呢？” “在路上。哦，对了，我记得邻居家里藏着几瓶不错的红酒？别那么小气嘛，去拿一瓶过来吧，慕妍！”简灵转过身，眨着眼睛就放电。 佟慕妍无奈，只好转身打开了顾莘家里的门。 才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影压下来，还未等佟慕妍回过神来，她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圈住了。 那抹熟悉的薄荷清香仿佛在刹那间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佟慕妍的指尖一颤，身后之人已经低头，温柔薄唇掠过她微凉的耳尖，他温柔带笑的声音也是那样熟悉：“慕妍，我回来了。” 她转过身，顾莘含笑深情凝望着她，佟慕妍有些不可置信呆立了好一会儿，又听顾莘温柔叫她的名字，她出窍的魂魄这才回来。 她颤抖抬起手，手掌拂过他的脸颊，指尖摸着他的鼻子，眉眼……这么真实怎么温暖，她这才敢确定真的是顾莘！ 他比起那时清瘦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佟慕妍却觉得他比以前更英俊帅气了！ 没错，她的眼里出潘安了，顾莘全身上下哪里都是潘安！ 佟慕妍终于激动地抱住了他，一遍遍地问：“好了吗？都好了吗？一切都好吗？” “好了，都好了。”顾莘紧紧拥着她，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怎么亲都亲不够了。 佟慕妍突然想起什么，有些嗔怒打他一下说：“那你还骗我说还要十天半月的，容也又不许我去看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可是你总是不给我打电话！” 顾莘含笑握住她的手，低头与她额头相抵，天知道他在江城的时候有多想她，只是那时候他的身体不太好，打电话怕她听着他虚弱的声音又要担心。 每个治疗痛苦的夜晚，都必须思念着她才能入睡。每晚的梦里，是她，全是她。 而像此刻抱着她的感觉，他已经奢望了太久太久了。 顾莘徐徐收回了思绪，轻声问：“记得今天几号吗？” “7月8号啊，哎呀，你别给我扯开话题！”佟慕妍还是有气。 顾莘依旧温柔笑着说：“嗯，记得你的手机密码是0708，但这不是你的生日，不是咱妈的生日，但我想，那对你来说一定是个重要的日子，所以我来了。” 他的话宛若一涌清泉淌过她的心尖。 7月8号，这是二十多年前，她和妈妈离开裴家的那一天，从此之后，她对谁都没有提过。每一年都把这一天过得轻描淡写，却没想到顾莘放在心里了。 顾莘怜惜看着怀中想来坚强的人，其实他查过了，也知道这个日子对佟慕妍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紧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睨着她说：“以后记住，这一天不是你失去一切的日子，而是你得到了全世界的日子。” “你臭美！”佟慕妍感动得想哭，但是又要死撑着，可是看着顾莘的眼底已经慢慢溢出了幸福…… 顾莘好脾气地笑，伸手在她小巧的鼻尖点了点，宠溺又骄傲地说：“慕妍，你也是我的全世界。”话落，他俯身含住了她娇艳的双唇，随后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 她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紧攥着他的衣衫，喘息问：“你回来……告诉爸了吗？还……还有花儿顺儿呢。” “嗯……没。”顾莘突然邪邪一笑，佟慕妍只觉得身子一轻，直接被他抱了起来，“今晚，怎么也得先把二人世界给过了！” 他说着，抱着她迈步朝卧室走去…… （正文完） 第275章 世间终你最好1 窗帘“哗啦”一声被人拉开，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了佟慕妍的脸上，她本能眯着眼睛，整个人往被窝里面躲。 顾莘倚在窗边含笑望着她，说：“不想想这里几楼，怕谁看啊？怕我看吗？” 他说着，迈出一大步，骤然滑至床边，俯身，双手撑在了佟慕妍的两边，眸子里沁着笑意，就这样深深凝视着她。 佟慕妍的小脸红扑扑的，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恍惚记得昨晚上，他又像从前那样化身一头猛兽，简直想要把她拆吃入腹！ 而此刻佟慕妍浑身上下都布满了羞涩的印记，她忍不住又往被窝缩了缩，干脆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说：“看什么，走开，我要穿衣服了。” 顾莘依旧保持着低头看她的姿势，笑着说：“我可以看着你穿，或者，我可以帮你穿。” “走开。”佟慕妍伸手推了推他。 顾莘还想逗她，却听见外面传来了门铃声，他无奈，只好先去开了门。 简灵大大咧咧倚在门口，伸手说：“怎么样邻居，你那珍藏的红酒是不是都拿出来送给我？” 顾莘莞尔，压低声音说：“当然。谢啦，中国好邻居！” 简灵笑一笑，见佟慕妍从房内出来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登时就收了，叉着腰说：“喂，佟慕妍，你拿瓶红酒拿一晚上，这是坐飞机绕地球一圈的节奏吗？要不是我找过来看看，你们家顾莘回来的好消息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佟慕妍顺势用发圈随意把头发扎了，斜睨着简灵说：“装什么，你俩以为我傻吗？” 从昨晚顾莘抱住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被简灵算计了，不过没关系，这样的算计她很乐意去享受。 简灵乐呵呵地笑，也不装了，靠着门框说：“不知道昨天谁说我带来的人是我的新男朋友，这要是真的是我新男朋友，有些人估计得哭死了，毕竟还没领证呢，就被我撬了墙角。” “嗯。”顾莘转身走进卧室，很快拿着户口本出来，扬了扬，说，“为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看来今天得先去一趟民政局了。” 佟慕妍惊讶撑大眼睛：“你……回过家了？那爸知道你回来了？” “现在应该知道了，我昨天去的时候，他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了，只有张阿姨在。”他说着拉住她的手，说，“换衣服，去民政局。” 打开了衣柜，佟慕妍才发现顾莘早就准备好了两件白色t恤，简单又大方。 轻车熟路去了民政局，很快就把手续办好了。 出来后，佟慕妍一脸的不快，总觉得这次结婚照没有上次拍的好看。 顾莘凑过去看了看，认真说：“嗯，谁让你当年要和我离婚？” “顾莘！”她气得一跺脚。 他没有逃，不怕死搂住了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说：“其实这张拍得也不错，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有更丑的照片了，因为这一定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本结婚证。” 她心里甜得淌着蜜，手却想要推开他。 他仍是拥得很紧，笑着说：“别闹了，走吧，我想孩子们了。” ………… 顾莘拉着佟慕妍进去时，不见两个小家伙，门口的张阿姨说孩子们在楼上。 老爷子和顾若坐在客厅内，二人不说话，气氛似乎有些冷寂。 佟慕妍和顾莘对视一眼，二人才要走过去，见顾若突然站了起来，而这个时候，老爷子突然说：“等顾莘和慕妍婚宴后你们再走吧。” 顾若的脚步一滞，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看着老爷子。 因为容也回来了，所以他今天是来跟老爷子道别的，却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会留他们下来参加顾莘的婚礼！ 顾莘和佟慕妍都暗自松了口气。 “爸。”顾莘上前打了招呼。 老爷子抬头看见他，显得有些生气。 佟慕妍也上前叫了声“爸”，老爷子的目光扫过佟慕妍，最后在她后颈处停顿了下，刚才的怒意瞬间就收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说：“本来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你回了桐城也不通知我一声，不过既然昨晚和慕妍在一起也就算了。” 佟慕妍本能一摸后颈，想起昨夜的疯狂，又想起曾经顾一桐告诉老爷子，说想知道她和顾莘晚上什么情况，看看她身上的草莓就知道了！ 该死的，她怎么忘了？还把头发给扎起来了！ 佟慕妍忙转身说：“我……去看孩子们！” 她说着，火速就跑了，还不忘拆下了发圈，一头飘逸长发瞬间如瀑披在了身后。 顾莘冲顾若一笑，也跟上了佟慕妍的脚步。 老爷子握着手杖也站了起来，看得出他心情很好，说得漫不经心：“既然都回来了，晚上叫容家那小子也来吃饭，怎么说也算治好了顾莘的病。” “……哦。”顾若应了。 老爷子走了几步，又问：“有什么忌口吗？” 顾若忙摇头：“他不忌口。” 老爷子哼一声，说：“我问你！” 顾若一愣，见面前的人走远了，顾若不觉又笑了。他是他儿子，他忌不忌口他会不知道吗？他分明在问容也。 顾若转身走到门口，顺势拿出了手机。 ………… 佟慕妍和顾莘走到门口，就见两个保姆悄声出来，说是小家伙们之前吵得欢，现在睡着了。 顾莘抵不住思念，还是推开门悄悄进去了。 两个小家伙的脸蛋都红彤彤的，一看就知道之前玩得有多疯。 他们各自睡在小床上，呼吸清浅。 顾莘靠近了，稀闻略微翻了个身，而浅见嚅着小嘴，模样可爱极了。 顾莘很久不见他们了，一见就舍不得走了，在江城时，每每觉得熬不下去时，他就想着两个小家伙给他送麦丽素时的场景，他就在心里想呀，都吃了孩子们的万能解毒丸了，当然得好好地回来见他们。 他情不自禁俯身亲了亲浅见的小脸，又转身亲了亲稀闻。 佟慕妍走到他身后，怕他吵醒孩子们，本想要劝他出去的，没想到他直起身子，回眸就揽住了她的腰低头吻了上去。 “唔……” 她猝不及防被禁锢住，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顾莘一笑，离了她的唇，轻声说：“怎么办，好想就这样把你们仨都抱在怀里。慕妍，你说我把孩子们弄醒了你会不会打我？” “你敢？”她瞪着他。 他“哧”的就笑了，低头与她鼻尖相触，悄声说：“好，不吵醒他们，但是你得让我这样抱着。” 佟慕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之前在楼下，老爷子看向她后颈时那两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有些抵触想要推开顾莘。 他环住她的手臂力气很大，她干脆扭着身子，警告他：“别闹了！” “嘘——”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不许我吵醒他们，你自己可别把他们吵醒了。” 佟慕妍仍是想推开他：“万一阿姨们进来看见就不好了。” “我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自己家里抱着自己的太太，就算她们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顾莘浅笑咬住了她的耳尖，“还是……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他紧紧扣着她，她又特别不安分，顾莘的呼吸有些紧，有些沉…… 佟慕妍感觉到了，她的脸颊腾得烧了起来，干脆狠狠推开了他，嗔怒说：“顾莘，是不是几天不见你的翅膀就硬了？” 顾莘笑了笑，不要脸地说：“我硬的可不是翅膀。” 佟慕妍想要揍他了。 忽然听小床上浅见稚嫩的声音传来：“那爸爸硬的是什么？” 小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佟慕妍快步上前就捂住了浅见的耳朵，恶狠狠斜视看着顾莘。 浅见推开佟慕妍，跳下床就想往顾莘身上扑，顾莘下意识退开了两步。佟慕妍已经拉住了浅见，哄着说：“爸爸刚回家，很累，不能让爸爸抱。” 浅见看见顾莘本就一脸的兴奋，听见佟慕妍的话，懂事点头说：“好，不叫爸爸抱，不过爸爸到底硬的是什么？”小家伙执拗地问。 呃…… 顾莘尴尬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两本结婚证，扬了扬说：“当然硬的是这个！” “这是什么？”浅见拿了就翻。 稀闻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看着浅见。 顾莘蹲下身说：“这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浅见“哇”一声就拉着稀闻说：“快看，这是爸爸妈妈！” 稀闻看了看，高兴说：“真的是！咦，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似乎才反应过来。 “刚刚。”顾莘摸了摸稀闻的小脑袋，得意说，“这照片好看吧？” “好看！”浅见抢着说，“那爸爸，什么时候带我和顺儿也去拍一张，和这张一模一样的！然后也要装在这样的本本上！” 顾莘尴尬说：“你和顺儿不能拍。” “为什么？”稀闻歪着脑袋问，“那我和妈妈拍去！” “呃，你和妈妈也不能拍。” “为什么？”稀闻问得越来越认真。 “呃……”顾莘皱着脸，他平时不是个脑回路很短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对待孩子们的问题上，很多时候都回答不上来。 他只好看向佟慕妍，求她救场。 佟慕妍忍着笑说：“因为妈妈和小花儿小顺儿是一家人啊，家人之间不用拍这样的照片。” “那你和爸爸不是一家人吗？”浅见扭头问。 “嗯……本来不是，拍了这张照片勉强算是了，如果那天这个本子丢了的话……就又不是了。” 佟慕妍的话刚落，就见浅见飞快把两本结婚证抱在怀中，冲到顾莘面前塞给他，认真交代着：“那爸爸，你可千万别丢了，一定别丢了！” 看着女儿透着稚气的脸上凝聚起来的小小严肃和认真，顾莘的心仿佛沉溺在了她的笑容里，那么温暖舒心。 他忍不住张开手臂：“过来小花儿。” 浅见上前靠在他的怀里，他又伸手拉过稀闻抱住：“放心吧，爸爸一定好好收着，一定不会丢的。” 第276章 世间终你最好2 晚上吃饭时，容也虽然来了，但看得出他还是有些拘谨。 饭桌上，老爷子不时问着他容家的一些事，所有人都看得出这是老爷子在调节气氛，好让容也觉得不那么尴尬。 后来，顾莘主动谈及了他和佟慕妍结婚的事，毕竟是喜事，一提，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动了，餐桌上的气氛也越来越好。 饭后，顾莘送两个小家伙回房，佟慕妍送顾若和容也到门口。 虽然老爷子对容也的成见没有那么深了，但他们还是觉得住在外面自在。 一到外面，容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声音也大了，挑眉看着佟慕妍，说：“怎么样，顾莘返厂回修得你还满意吗？” 佟慕妍忍不住笑：“谢啦，容医生！” “可不是！”容也朝别墅内看了看，随即不快说，“赶明儿让顾莘把医药费给结了，从头到尾他就没提过钱的事！想让我白干活！” “你不是说自己人吗？那么斤斤计较！”顾莘从里面出来，过来伸手揽住了佟慕妍的肩膀皱眉说。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容也踢了踢顾若，“跟他算！” 顾若笑了笑，突然说：“反正他马上要结婚了，这欠账和红包就抵销了吧。” 容也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憋着笑说：“那也成，便宜你了，走了。” 他挥挥手转身就走，顾若嘴角一勾，跟了上去。 “喂，二哥！”顾莘脱口说，“有没有搞错，我结婚你的红包可小不了！你这……一下还省两个红包，至于嘛！” 容也听他说一下省两个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下，他悄悄侧脸看了顾若一眼，见他微抿着唇，亦是在笑。 里面，保姆跑着出来说两个小家伙吵着要听佟慕妍讲故事。 佟慕妍点头要进去，顾莘却拉住她，说：“你别去，让我去！” “你会讲故事吗？” “会啊，怎么不会？你忘了，我给你们讲过的啊。”他快步走上了楼梯，又回头笑看着她，“实在不行，我给他们讲我们相遇相爱的传奇故事。” 佟慕妍一想起他们初见，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整个人都尴尬了，忙小跑着过去拉住他的手：“你……你可别在他们面前胡说八道啊！” 顾莘回头，她站在下面，跟他差了两个台阶，仰着头，红着脸，话语夹杂着一丝的哀求，他突然觉得这样的佟慕妍那么可爱，有冲动想要拥入怀中好好地疼。 “听见没啊？”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 他的笑容映着水晶灯折射的光，说不出的温柔惬意，睨视着她半晌，才低低“唔”了一声，齿间染着笑：“知道了老婆，放心回房等着我。” 他反握住她的手两秒，随即松了，快步走到两个小家伙房外，又回头冲佟慕妍一笑，这才推门进去。 佟慕妍回房就给顾一桐打了电话，告诉她顾莘病好了，已经回家了。 没想到顾一桐笑着说顾莘在回桐城的路上他们就通过电话了，她还说：“小婶，你放心吧，我和小叔之间没事了，对了，我在帝都做得可好了，签约了一个工作室，过几天还要去日本出差呢！” “日本？”佟慕妍惊讶之余想起来，撇开政治立场，日本的漫画的确很不错，只是……她皱眉说，“我和你小叔打算过几天办婚宴呢。” “没事，如果我不在，我可以看现场直播！”顾一桐豁达地说，听得出，她真的过得很好。 二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 顾莘被两个小家伙缠住讲了好久的故事，他差点真的快黔驴技穷了，看着两个小家伙终于肯睡下，他推门出来时在心里想着得找时间买几本童话故事回来恶补了。 轻声带上门，顾莘才转身就被站在他身后的老爷子吓了一跳。 “爸。”他捂着胸口说，“您怎么也不出个声儿，大晚上的您这是吓人吗？” 老爷子的脸色有些沉，又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顾莘这才走上前，低声问：“怎么了？” 老爷子说了句“你跟我来”就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门一关，顾莘忍不住问：“到底什么事？二哥和容也的事？还是我不在的时间集团有什么事？是夏秘书辞职的事吗？” 老爷子自从进来就一直拧着眉心，直到顾莘连着问了一串话，他终于叹了口气，抬眸凝视着他说：“陆正元和她离婚了。” 顾莘的眉睫微微一动。 “她死了。”老爷子的话语淡了下来，“慕妍一直纠结要不要告诉你，后来是我不让她说的，这件事还是我亲口告诉你好。” ………… 从书房出来后，顾莘已经在客厅里坐了大半个小时了。 听到赵琴如死的消息时，他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对她是有恨的，可是当年的那场车祸，他却还是会不由自主想要去救她。 那是他心中残留的爱吗？ 他并不知道。 而这一刻，他的内心，憎恨中夹杂着悲哀，悲哀里又透着解脱…… 也许对赵琴如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吧？ “顾莘？” 他抬头，见佟慕妍正趴在二楼的栏杆看着自己，他还没站起来，她就“哒哒哒”地跑下来了。 “怎么了？”她冲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问，“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没什么。”他笑着，“讲故事讲得喉咙都快冒烟儿了，下来喝口水，你怎么还没睡？”他捏了捏她柔软的手，一面弯腰倒了水要喝。 佟慕妍忙拦着说：“别喝冷的，你等着。”她跑去厨房给他加了热水，这才递给他，“身体刚好，你给我注意点。” 他含笑接了，低头喝了一口，水温刚好。顾莘又重新坐下，放下水杯，朝佟慕妍说：“慕妍，过来。” 她坐过去，他揽过她，让她靠着他的肩膀，他微微侧脸，嗅着她发丝的香气不说话。 佟慕妍抬眸凝视着他：“不回房？” “嗯……回，但此刻，就想这样和你坐坐。”他干脆闭上眼睛，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身体。 片刻，听佟慕妍突然说：“婚礼还穿中式的，还盖我的红盖头，一针一线绣的，怎么也得让你亲手揭一次。” 他轻阂着双目应了：“嗯。” “还办在新丽酒店，你在哪里把我抛下的，就在哪里把我追回来。” 他蹙眉，却还是应：“……嗯。” “我得把所有的朋友都请来，让全世界都看着你顾莘怎么跪下求我嫁给你！” 他笑了：“嗯！” “我要请容清晖，请裴家的人！”总之当初所有想看她不幸，看她笑话的人，她统统都要请来！ “嗯。” “我还要请陆衍。” 他终于睁开眼睛，目光淡扫了她一眼，又舒适阖上：“……嗯。” 佟慕妍终于满意了，靠过去，贴着他的胸口也闭上了眼睛。 顾莘忽地幽幽道：“那你红盖头上那三个字要不要也重新写一遍？” 佟慕妍一愣，没好气捶了他一下，骂道：“你想得美！” ………… 简灵走出工作室久打算去酒店看看佟慕妍婚礼现场的布置，却没想到竟然被碰瓷了。 这种时不时就在新闻报纸上看到的事，没想到就这样被自己撞见了！ 报警后，双方各持己见，又没有摄像头，于是警察只好把简灵和大妈一起带回了警局调查。 简灵终于后悔没装个行车记录仪了！ 她前前后后重复了好几遍：“都说了，我的车都没碰到她，她就自己倒下了，我就停车了啊，我说警察同志，就这种人，你们还不知道吗？我跟你们说，这种碰瓷大妈你们不好好教训，我们的社会风气就药完了！” “你说谁碰瓷？谁碰瓷？哎呦，我的胳膊呀！”大妈一下就演上了，“你这姑娘怎么血口喷人呢？难道我还不要命就为了讹你几个钱吗？” 简灵怒瞪着她：“可不就是为了讹我钱吗？” “你！” 大妈正要反驳，简灵见面前的两个警察突然走站了起来：“钱队。” 简灵本能回头，见钱凡大步走来，他示意警察们坐下，过去往简灵身边一站，似乎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说：“谁也不松口，就别问了，测谎吧。” 大妈这下有些慌了：“测……测谎？警察同志，这种小事也要用电视上那种测谎仪？哎呦，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能骗你们吗？” 钱凡一笑，说：“不用测谎仪，大妈您不知道，现在测谎仪都不准了，所以有人研究出了一种针，一打就说真话，灵得很。就是有副作用，一打得吐上大半天，头晕脑胀的，不过嘛，为了真相这一切都是可以忽略的嘛，您说是吧？我们也是为了还您清白啊。” 大妈一听，脸都绿了，立马站起来：“我……我不打针。” “哎，大妈，这事既然报警了，我们得处理啊。”钱凡伸手拦住了她。 大妈带着哭腔说：“是我不小心摔的，我不打针，不打针。” 大妈落荒而逃了。 警察有些尴尬说：“钱队，这事儿这么处理……不太好吧？” 钱凡哧的笑：“你叫什么钱队，我明天才正式上任，今天还不是警察，这事这么办没什么不好。”他这才看了简灵一眼。 二人走到外面，简灵有些不情愿说了句“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钱凡最近神出鬼没得令人有些生气。 “不是说要去部队报到吗？这么又干警察了？” 钱凡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拦在简灵面前，认真说：“我递交了申请，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调动的事。因为我觉得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从军多年，已不负祖国。现在，我想作为一个男人，安定下来，追求我喜欢的女人。” 第277章 世间终你最好3 钱凡又靠近了些，一米九的身高挺拔如松，衬托得简灵这种高挑女生都小巧玲珑了。 简灵一时间惊讶地愣住了，钱凡的字里行间没有一句华丽词藻，可不知道为什么，简灵却觉得有那么一点动听呢？ 他说的那个他爱的女人，是她吗？ 可是…… 简灵仰着脸，瞪着他说：“那当年分手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有，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深邃目光直视着她，启唇说：“因为那时的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甚至都没办法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完整地活着回来。” 他眉梢的那抹伤疤此刻就这样居高临下俯视着简灵，简灵下意识圈紧了手。她没有亲身感受过动乱和战事，但是钱凡身上的伤疤不会骗人。 简灵的底气蔫儿了些，但仍是咬着唇说：“那你又怎么知道等你回来我还单着？说不定我早就结婚生子了！” “我不知道。”他答得从容，“如果你真的结婚生子，我祝福你。可是现在，很好。” 很好？ 简灵有些生气了，一大波自信心涌上脑门，皱眉说：“你别以为是没人向我求婚啊，追姑奶奶的人多着呢，我只是瞧不上他们罢了！” 钱凡笑了笑，却是转口说：“当军人不容易，当军嫂更不易，所以我才调职。初见就知道你是个随性的人，所以以后，希望你依然可以随性。” 简灵终于又噎着，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更要命的是，为什么今天钱凡的每句话都让她很感动很受用？ 她快要哭了，真的！ 简灵悄悄咬下嘴唇，想她纵横情场十多年，见过多少男人，听过多少情话，她这样的老司机怎么就这么容易感动了呢？ 钱凡见她的眼睛有些红，他略微蹙眉，忙说：“当年你就说我不会说话，但胜在长得还行，如今我破相了，你不会吓哭了吧？” 前一秒还感动得鼻子都酸了，这一刻简灵几乎被他逗笑。 她吐了口气看着他：“站在国家的角度，你脸上的勋章还挺好看的！” 钱凡这才又笑了：“现在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有车。”简灵装作大方挥了挥手，一转身就逃了。 她跳上车就开得飞快，她说站在国家的角度来说钱凡脸上的伤疤很帅，这是实话。 可她是谁？ 她是盛世美颜的简灵！ 走在时尚前端的简灵！ 颜值至上的简灵啊！ 她喜欢的，有钱没钱无所谓，但必须是英俊非凡的帅哥，绝对不是现在钱凡这样的！ 绝对不是呀！ 火速去了新丽酒店，没想到正好看见佟慕妍和顾莘从酒店出来。 “怎么出来了？”简灵小跑着上前问。 佟慕妍笑着说：“视察得差不多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一起吃饭啊。” “那我也得看一眼啊！”简灵说着，直接冲了进去。 简灵很快就出来了，看着佟慕妍惊讶问：“这怎么和那时候的婚礼现场一模一样啊？你们是拿错了设计图，还是你俩失忆了？” 顾莘一笑，侧脸看着佟慕妍，说：“没弄错，我们慕妍发话了，在哪里丢下她，就要在哪里重新把她娶回来。” 简灵恍然大悟：“所以你们这是还原现场啊！慕妍，你够记仇的啊！” 佟慕妍推开顾莘，上前挽住了简灵的手臂，说：“有些仇必须要记的！免得某些人真的当我好了伤疤忘了痛！” 正说着，蓝清也到了，他一看他们都在外面，便朝顾莘和佟慕妍说：“你俩也真是搞笑，站在酒店门口还打电话问我去哪里吃？别找地儿了，就在你家酒店吃吧，省心也省事。是不是，简灵？” 他顺口问简灵。 简灵“啊”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和蓝清分手那么久以来，再见面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怎么尴尬过，但是今天简灵却感觉到了那么一丝的尴尬。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怎么了？”佟慕妍撞了撞她，“干嘛不说话？难道……你和蓝主任又有情况？” “去你的，什么情况都没有。”简灵拉着佟慕妍转身，“行吧，让你们酒店大厨把最贵的菜都端上来吧！” 顾莘跟在她们身后笑：“好，怎么也得把你们二位伺候好，希望邻居在慕妍面前多多美言我几句，顺便告诉她，当年伤疤在她身上，但我更痛啊。” 佟慕妍回头瞪他。 他好脾气地笑着，蓝清快步上前伸手挂在了他的肩膀上：“你是不是也得伺候伺候我啊？别忘了是谁陪你走过那么多年的单身岁月啊！” 顾莘一把推开他：“滚，我那些单身的岁月你单身吗？” “我……那也是兄弟我陪着你！” 后面二人玩笑似的说着，佟慕妍注意到简灵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 最后干脆让服务员把菜都送去了酒店顶层的套房里。 他们四个人很久没有这样一起吃饭了，顾莘特意让人开了瓶红酒。 酒至半酣，大家都聊开了，气氛也没有之前的尴尬。 算算时间，竟然都认识不久了，回忆着往事，憧憬着未来…… 后来一瓶红酒喝完还不尽兴，顾莘原本想找人再送一瓶酒来，蓝清非得拉着顾莘亲自去酒窖选。 待他二人出去，佟慕妍便转头笑看着简灵：“哎，我觉得你和蓝主任还是挺能聊的，谈了这么多年，还是有感情的吧？” 简灵本能朝门口看了眼，随即无奈一笑，说：“有感情又怎么样，我也不能说他错了，因为本来就是我变了。慕妍你知道的，我从前觉得恋爱就好啊，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可是后来我变了，我想要安定下来，但是他没变。他始终坚定着他想要的生活态度。” 不知道为什么，佟慕妍瞬间想起简灵曾经说过，其实爱情不是我爱你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而是在她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能够遇上一个喜欢并且也同样想要安定下来的人。 佟慕妍暗自叹了口气，终于明白蓝清和简灵是真的不适合在一起的人。 “不过，也挺好的。”佟慕妍仍是笑了笑，至少大家没有撕破脸皮，还能做朋友。想想她和容清晖……简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没想到顾莘和蓝清回来，还带了顾若和容也。 让人加了碗筷，容也坐下就埋怨顾莘不厚道，请客吃饭都没叫他，要不是他和顾若来看酒店布置还不知道这件事，好歹他还是救命恩人。 顾莘被他说得拉不下脸来，直接倒了红酒送到他面前，说：“行了，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他爽快地喝了。 容也却没接，顾莘不快说：“怎么？” 顾若伸手接过顾莘手中的酒杯，说道：“他不喝酒。”语毕，仰头就喝了。 顾莘呵了一声，冷笑说：“二哥，你这护短得也太明显了吧！” 顾若放下酒杯，面无表情说：“护短哪还有不明显的？” “就是。”容也有些得意，他倒了杯茶，朝佟慕妍说，“慕妍，恭喜你马上要结婚，我就以茶代酒了。” 佟慕妍说了声“谢谢”打算要喝，却被顾莘拦下夺下了酒杯。 容也皱眉：“你干什么？” “护短啊。”他说着，端着酒杯直接喝了。 佟慕妍有些窘迫推了他一把，他干脆揽住她的身体，深情凝视着她说：“虽然没人为我挡酒，但不妨碍我也有要护短的人啊。”说着，他不顾众目睽睽，直接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亲。 “顾莘！”佟慕妍嗔怒道，“你喝醉了！” “才没有！”顾莘认真反驳，“这叫护短之后的秀恩爱，用现在的流行语就叫撒狗粮。” 佟慕妍真是脸红得想要钻桌子底下，偏偏那一个完全不松手，仍是在笑；“害羞什么，这里都是自己人，谁会笑话你？” 她知道他虽然意识清醒着，但明显有些喝高了。原本想要劝着些，但难得有这样高兴的时候，佟慕妍想了想，也便没有拦着。 小聚过半夜才散。 顾若扶着顾莘回房躺下，这才回头嘱咐说：“别告诉爸，他不许顾莘这样喝酒。” 佟慕妍点点头，其实顾若还是和以前一样关心着他，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她送他们到楼下，在桐城的这段日子，他们暂时开了顾莘送给佟慕妍的车。正好容也不喝酒，佟慕妍也就不用担心了。 她转身，见蓝清和简灵在说话，佟慕妍迟疑了下，没有上前。 蓝清指了指自己的车，说：“走吧，我叫了代驾，先送你回去。” 简灵笑了笑：“不用了，我开车了，叫代驾就好。” “晚上一个女生不安全。”蓝清执意。 简灵的鼻子有些酸，蓝清从来都是个会关心人的男人，只可惜……她深吸了口气，还是拒绝了。 佟慕妍是看着蓝清驾车离去，这才上前说：“正好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既然不和蓝主任一起，那你今天住酒店吧，上面房间多着呢。” 简灵回头就笑：“从来只有别人当我的电灯泡，你想让我当电灯泡，你想得美！行了，上去照顾你们家顾莘，不用管我。” 她坚持推着佟慕妍回去。 佟慕妍无奈，只好说：“那回家给我电话，要记得。” 简灵点点头，才走到车子边上，想要拿出手机叫代驾，钱凡的电话突然进来，简灵愣了三秒钟，这才接了。 “在哪里？” “啊？哦，在家啊。” “我在你家门口。” “……”简灵忙看了看时间，没错啊，过半夜了！她又握紧了手机，“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钱凡似乎是笑了：“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简灵拧了眉，突然想起钱凡说要追她的话，可是这大半夜的找去她家里这也太…… 她心中有些不快，说：“我一没犯法，二没碍着谁，我什么时候回家是我的自由，你这三更半夜侯在人家门口干什么？” 钱凡仍是在笑：“当年男女之事是你情我愿的，现在你还不是我女朋友，还以为我是那种用下半身考虑的人吗？” 简灵一噎：“那……你去我家干什么？” 钱凡说得从容：“你把身份证落警局了。” 简灵本能一摸包包，好像似乎没有把身份证收回来的那一段记忆，她窘迫得想要打个洞钻进去。 钱凡又问：“所以，在哪里？” 简灵似乎这一刻才想起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在外干什么，只是单纯地问她在哪里，他并不想干涉她的私生活…… 她内心有一点点愧疚，有一点点开心，握着手机不要脸地说：“姑奶奶现在要回家，所以你还送不送啊？” 电话那头听见他的笑：“送，地址发来。” 第278章 世间终你最好4 钱凡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站在酒店门口的简灵。 “怎么不进里面等？”他走过去，见她冲他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车钥匙时，他闻到她身上的一丝酒气，便蹙眉问，“喝酒了？” 简灵“唔”一声坐进副驾驶座：“正打算叫代驾呢，你倒是给我省钱了。” 钱凡蓦地一笑，看着她系上了安全带，这才开车出去。 到公寓楼下，简灵就睡着了。 钱凡将车子熄火，侧脸愣愣看了半晌，她似乎和那时候并没有怎么变，他本能翻下遮阳板，看着镜中的自己，晒黑不少，沧桑不少。 他无奈一笑，随即下车，弯腰从副驾驶室把简灵抱了下来。 从简灵包里找了钥匙开门进去，钱凡抱着她在客厅内皱眉站了片刻，然后抱着她进了佟慕妍的房间，看着房间里摆放着孩子们的小床，他的眉心拧得更深了，于是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靠窗的桌上推着很多设计稿，还有她的照片，墙上贴满了她设计的作品，一侧的架子上还有她获奖的奖杯。 没错了，是她的房间。 钱凡这才上前，弯腰小心将简灵放下，托着她的头让她枕着枕头，这才起身松了口气。 他驻足安静看了片刻，然后转身关门出去。 灯关了。 躺在床上的简灵终于悄悄睁开眼睛，其实从钱凡将她从车内抱出来的那个瞬间她就醒了，说不清为什么，她就那么装睡了。 简灵本就是个豁达的人，觉得男欢女爱也都不是事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听见钱凡从她包里翻出了钥匙，听见门锁转动的声响，听见钱凡抱着她走进房间的脚步声…… 每一次都让她的心跳加快几分，她暗藏着试探的心思，却仍然是在怕。 曾几何时，她不屑笑着认为有性洁癖的佟慕妍是社会的奇葩，可是现在，她似乎有点认同佟慕妍所坚持的东西了。 爱情并不是基于性之上的，爱情是灵魂的交流，然后才是肉体的碰撞。 也许钱凡转身出去的那一刻，简灵心中是有松懈的。 却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却又近了！ 简灵吃一惊看去，房间的门锁转动了起来，她忙重新装睡闭上眼睛。 外面传来按着开关的声音，钱凡试了几次，终于，房间的灯又打开了。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进来。 简灵藏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握紧，所以他还是抵制不住诱惑回来了？ 毕竟她简灵算不上倾城倾国，那也是秀色可餐，就凭她现在这幅醉卧床榻的样子，她敢说大部分男人都是克制不住的！ 钱凡的脚步声又近了。 简灵几乎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只是那脚步声在床边停顿了几秒，她隐约听见书桌上传来一丝细微声响，很快，脚步声朝门口去了。 正在简灵打算松口气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有电话呼入。 钱凡站住了脚步，他见简灵略蹙了眉，他忙快步上前，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调成静音，却没想到一不小心，接了。 那边传来佟慕妍关切的声音：“不是说让你回家给我打个电话吗？你忘了？” 钱凡一愣，看一眼床上依旧闭着眼睛熟睡的简灵，犹豫了下，只好说：“简灵睡了，电话……她可能忘打了。” 那边沉默一秒钟，随即佟慕妍的声音带了警觉：“你是谁？” “我是钱凡。”他从容回答。 “哦……钱先生。”佟慕妍的声线顿时奇怪了，“那个……不好意思，那我不打扰了。” “哎……”钱凡原本想解释的，奈何佟慕妍挂得实在太快，他又想起睡着的简灵，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回去，放下了手机就出去了。 灯再次关了。 简灵猛地翻身坐起来，竖起了耳朵细细地听，脚步声直至外面，很快，她听见了外面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跳下床，悄悄打开了房门，外面漆黑一片。 等了一会儿，她终于开了灯，终于确定钱凡真的走了。 简灵从猫眼里看出去，外面没有人，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的内心长长松了口气。转身的时候，瞥见鞋柜上她的房门钥匙，简灵一愣，竟然发自内心有些想要笑。 重新回到房间，简灵原本想给佟慕妍回电话解释，没想到她走到床边就看见了摆在书桌上的她的身份证。 回想起钱凡第二次进来时，书桌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原来他不过是忘了把身份证给她，她却还以为…… 呵—— 简灵这下是真的笑了出来。 这一刻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 佟慕妍一早醒来就发现身边的顾莘不见了，她有些紧张坐了起来。却见顾莘端着豆浆进来，笑着坐在床沿上，将杯子递给她，说：“知道你早上不喜欢喝牛奶，所以特意做了豆浆，趁热喝。” 她捧在手里，细细看着他：“昨晚喝了那么多，干嘛还起那么早？” 顾莘笑的温和：“昨晚你辛苦了，所以早上我当然得表现表现，快喝，暖暖胃，然后起来吃早餐。” 佟慕妍心中温暖，低头喝了口豆浆，很醇很甜，是她喝过最好喝的豆浆了。 等佟慕妍喝完，洗漱完毕出去，才发现顾莘在阳台上摆了桌椅，他熬了小米粥，做了鸡蛋饼、花卷和牛奶馒头，还准备了鲜榨的玉米汁。 一侧的椅子上放着一卷金融报纸，明显是他一早看过的。佟慕妍见他坐下时，顺手搁在了旁边，转身给她盛了粥：“多吃点，还没来得及把你养胖呢，你都瘦了。” 他说着，不断往佟慕妍的盘子里夹东西进去。 她低头吃着东西，外面阳光明媚，面前的人如此体贴细致，从前一直奢望的生活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顾莘一面喝着粥，一面说：“婚纱照还是像我们之前想的那样，度蜜月的时候拍吧，反正现在也来不及，而我一点也不想把婚礼往后退。” 佟慕妍一笑：“嗯。”其实对她来说，有他和孩子们在身边就好，婚纱照不重要。 饭后，顾莘亲自送佟慕妍去百货公司，见她要下车，他忍不住拉住她的手，嘱咐着：“晚上的时间空着，答应了带孩子们去吃披萨。” “知道了。”她笑着说。 “嗯，还有……”顾莘俯身过去，温柔吻住她的唇。熟悉的芬芳萦绕包围着他整个人，他本能一手托住她的后脑，阂上双眸肆意入侵。 片刻，他才微微喘息松了手。 佟慕妍被他吻得面红耳赤的，捂着脸颊说：“好好说话不行吗？还有什么？快说，说完我上去了！” 顾莘被她此刻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还有就是……没了啊。” 佟慕妍一噎，这才明白过来他就是要一个吻而已，她嗔怒甩开他的手，推开门跳下车就走了。 顾莘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就笑。 佟慕妍一路小跑着到了公司门口，这才正常放慢脚步，深吸了口气迈步进去。 “慕妍！”简灵从一边闪身出来，吓了佟慕妍一跳。 佟慕妍捂着胸口，压低声音说：“干什么，吓死我了！” 简灵回头看了看顾莘车子离去的方向，用肩膀撞了撞她，邪笑着说：“装什么正经，我都看见了！” 佟慕妍看她挑眉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简灵看见，佟慕妍心底没有第一次那种尴尬，反而笑着说：“哎呀，知道了，你揭我的短不就是想要我闭嘴不说吗？行啦，昨天钱凡在你房间的事我会当作不知道的。” 简灵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昨晚那通电话！ “不是……” 她才开了口，佟慕妍突然回过神：“不对呀！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不能带男人回家过夜，简灵，你这是作弊！” “噗——”简灵直接喷了，“作弊？你还监考是吧？我和钱凡什么事也没有，昨晚我喝酒了，叫了个代驾，没想到刚好就是他。” 佟慕妍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当我傻是吗？” “不敢不敢，就怕你太聪明。你要是不信，你打电话去问问。”简灵边说还真的拿了手机出来。 “快别！”佟慕妍忙按住了她的手，为了这种事去跟钱凡对质，那她都成什么了？再说，之前约定不带男朋友回家是怕影响对方，现在她都不住那里了，哪里还真的会约束简灵的私生活？ 私心上，佟慕妍也是希望简灵可以快快找到那个可以陪伴她一生的人。 佟慕妍顺势挽住简灵的手臂，说；“我结婚，请钱凡也来吧。” “干什么？”简灵警觉看着她，“你和他很熟吗？干嘛请他来？” 佟慕妍笑着说：“你才是干什么？我又没有别的意思。我想热闹点不行吗？我想全世界都知道顾莘要娶的是我佟慕妍不行吗？” 简灵似乎松了口气，含笑骂：“不要脸。” 佟慕妍心情却很好。 简灵走进电梯就按了楼层，然后说：“我专柜有新款，顺道去看看？” 佟慕妍点头，二人出了电梯一路往简灵的专柜走去，却没想到一人正好从最近的一家专柜出来，差点就和佟慕妍撞到。 佟慕妍一抬头，蓦地一愣，许久不见的容清晖！ 第279章 世间终你最好5 容清晖看见佟慕妍明显也是愣住了，记得他们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在桐城一年一度的那个商界酒会上。 那一晚的佟慕妍可以说让他丢尽了颜面！ 容清晖自然知道这个商场是佟慕妍的，要不是…… 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专柜里面。 简灵看见容清晖脸色都不好，拉着佟慕妍就要走，这个时候，一个女人拎着购物袋从专柜出来，娇嗔着说：“清晖，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等等我？” 她说的时候，目光从容清晖的身上，慢慢看向佟慕妍。 大约是女人强大的第六感，她在看向佟慕妍的时候，脸色瞬间就难看了。 她挽住了容清晖的手臂，高傲看着佟慕妍，话却是对着容清晖说的：“清晖，这是碰见朋友了吗？怎么也不给介绍一下？” 不等容清晖开口，简灵没好气说：“有什么好介绍的？” 简灵拉着佟慕妍要走，却被她拦住了。 “干嘛急着走？”在佟慕妍转身的那一刻，她突然就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面前这个人这么眼熟，原来她在容清晖大学时的一堆书籍中翻到过她的照片！她瞬间如临大敌，都说前任猛于虎，没想到就这么好巧不巧碰到了容清晖的前任！ 她还悄悄找人打听过，听说这个女人是个私生女，所以容家二老当初都不同意她和容清晖在一起。 现在他们都不愿介绍，那说明一定有问题！ 但她很快镇定了，妩媚一笑，说：“你好，我叫苏海棠，是清晖的女朋友。” 容清晖皱眉拉住她，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佟慕妍略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就和简灵要走。 “喂！你什么意思？”苏海棠却不依不饶，甩开了容清晖的手，上前拦着佟慕妍，说：“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果然是私生女，没什么教养！” “你说什么？”简灵回头就怒了。 佟慕妍忙拉住简灵，却是回头看着容清晖，冷冷说：“这么久不见容经理的脾气是收敛了，不过这看人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你！”苏海棠一张俏脸都绿了，“你什么有意思？” 佟慕妍看都不看苏海棠一眼，仍是直视着容清晖，说：“这位苏小姐不会是你家里给你找的所谓联姻吧？容经理难道真的为了前程打算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了？” 单从容清晖宁愿双手抄兜也没有帮苏海棠拎购物袋就看得出，他根本不爱她！ 不说佟慕妍和容清晖后来的事，在学校谈恋爱时，至少他表现得是个十佳男友，无可挑剔，而他如今看苏海棠的眼底分明是毫不在乎的淡漠。 果然，佟慕妍的话似乎触及了容清晖的某处神经，他的眸子微缩，竟然没有向从前那样爆发反驳。 苏海棠冷笑着说：“什么容经理？人家现在可是容副总了！” 是吗？佟慕妍的眼底略微有了一丝惊讶。 苏海棠得意说：“怎么，一听清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你终于按捺不住了吗？我可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别打着前任无公害的口号时不时出现在清晖面前，我们清晖不吃这一套！” 要不是佟慕妍一直紧紧攥着简灵，她真的早就忍不住想要揍这个女人了。她只好握紧了拳头，说：“你是说我们出现在这里是刻意的？” “难道不是吗？”苏海棠上下打量着佟慕妍，嗤笑说，“就她的打扮，看着就知道不是逛这种商场的人！” 佟慕妍蹙眉低头看了看，她身上只是简单套了件t恤，因为昨天是个顾莘去看婚礼现场布置的，所以穿得随意了些。 她抬头仍是带着笑，脸上看不出丝毫愤怒，依旧看着容清晖，说：“像你女朋友这种只在乎身份的人，你真的确定哪天你从容副总变回容经理她不会嫌弃你？” “喂，你说什么？喂，我跟你说话你始终不看着我，是不是心虚？”苏海棠有些失控了。 佟慕妍从容朝容清晖说了句“你等等”，她转身从包里拿出了一张请柬，飞快填满了信息，然后递给他，说：“反正是要给你的，正好今天碰见了也省事。” 容清晖迟疑了下，终于接了。 苏海棠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愤怒看着佟慕妍说：“有没有搞错？你还想清晖去抢婚吗？你……你简直不要脸你！” 她气得不行，偏偏佟慕妍由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苏海棠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上前打算教训佟慕妍，却被容清晖拉住了手。 “清晖，你……” 苏海棠回头想要抱怨，这时，只见一群保安匆匆过来，各个神色紧张。 苏海棠瞬间就得意了，正想要叫他们把佟慕妍赶出去时，却见保安们直冲到了佟慕妍面前。 为首的保安低下头说：“对不起佟总，我们马上请这位小姐出去！” 他朝身后的保安们使了个眼色，保安们正打算动手。 此刻的苏海棠已经惊得目光都直了，怎么回事？这个穿着随意毫不起眼的女人竟然会是这个商场的总裁？！ 怎么会这样？ 而且，如果她被人这么轰出去的话，以后在桐城的脸还往哪里搁？ 正在苏海棠吓得变了脸色时，佟慕妍却轻描淡写地说：“苏小姐是顾客，你们怎么能请她出去呢？” 苏海棠长长松了口气，听佟慕妍又说：“当然得请她去保安室，把监控录像调出来，顺便让臻亿集团的法务过来一趟，看看能不能构成诽谤罪。” 话落，苏海棠整个人都吓呆了。 “简灵，我们走。”佟慕妍转身离开。 简灵忙跟上，走得远了，才由衷地说：“慕妍，你也太狠了，我看那个苏小姐快吓尿了！” 佟慕妍没有回头，略一笑，说：“像她那样徒有其表的千金小姐，一看就知道是个法盲，吓唬吓唬她罢了。” ………… 这些口舌之快自然构不成诽谤罪，所以在苏海棠落荒而逃后，保安们也没有追。 容清晖却还在原地站着，攥在手中的请帖已经被捏皱了。 今天他会来是因为这里有苏海棠很喜欢的专柜，她非得拖着他来，没想到会这样撞见佟慕妍。 刚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直都是苏海棠对佟慕妍各种冷嘲热讽，但其实他明白，那样不动声色的佟慕妍才是最可怕的。 他始终一声不吭是因为心中明白，如今的佟慕妍已经不是他能随便惹得起的了，更别说一个苏海棠能给佟慕妍造成什么伤害。 更重要的一点，容清晖不得不承认，佟慕妍居然说对了。苏海棠是他家里安排的，就因为两家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苏海棠虽然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很美的女人，但的确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低头，打开了请帖，上面朴实得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但上面顾莘和佟慕妍两个清晰的名字仿佛一柄锋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划开他浑身上下每一寸的皮肤。 是嫉妒，是羡慕，更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曾经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娇弱女人，曾经被他瞧不起的“槲寄生”，终于还是靠着自己的坚韧和努力获得了顾家的认可，得到了顾莘的爱，还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容清晖承认，自酒会那晚得知佟慕妍靠着自己打理着东陵百货后，他虽然内心抵触，但其实已经对她改观了。 原来这么多年，一直看不清现实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苏海棠的电话打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果断掐了。 ………… 傍晚佟慕妍处理完事下去，见顾莘早早就等在了楼下。 她忙上了车，见顾莘没有往顾公馆的方向去，便奇怪问：“不是说两个小家伙要吃披萨吗？” “嗯，正是去买披萨的路上啊。”顾莘侧脸睨了佟慕妍一眼，无奈叹了口气说，“我爸说，反正我们都带了两只电灯泡，那也不在乎多他一只，所以让我们买了披萨回家去吃。” 佟慕妍噗嗤就笑了，自从顾莘病愈后，老爷子越来越喜欢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感觉了。 其实经历过生离死别，佟慕妍也能感同身受。 买了披萨回去的路上，顾莘突然说：“我也就指望着度蜜月的时候能有点私人空间了！”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扭头说，“慕妍，度蜜月可千万只能是我们两个人啊，两个人！”他又不甘心重复了一句。 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 车子在顾公馆门口停下了，佟慕妍要下车却被顾莘拉住了。 “怎么？”她回头。 他拧着俊眉，靠近她说：“再留三分钟我们独处的时间，三分钟。你也不想我一进门就被两个小家伙瓜分了吧？” 佟慕妍乐了：“我还真不在乎。” “佟慕妍！”顾莘瞬间敛起了笑，一把把她拉过去锁在怀里，低头咬着她的菱唇，咬牙说，“我要你在乎！必须在乎！” 她笑着想要推开他，他的力气异常的大，正在佟慕妍打算放弃时，她突然在窗外看见了两个贴着玻璃拼命往里看的小脑袋！ 佟慕妍吃一惊，忙推着他说：“别闹了，你回头。” “不回。”他仍是抱着她不松手，闭上眼睛就要索吻。 佟慕妍想要说话，却呜咽一声被他封住了口，外面，趴在窗口看的两张脸瞬间露出了惊恐的样子。 很快，拍打窗户的声音传来。 顾莘这才回头，一看就傻眼了，这两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出来的？ 说好的三分钟二人世界呢？ 第280章 世间终你最好6 顾莘终于解锁打开了车门，浅见扑过来趴在他的腿上，又朝佟慕妍看了看，皱着小脸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 “呃……”顾莘有些尴尬，“爸爸和妈妈说悄悄话呢。” “什么悄悄话？”浅见爬到了顾莘腿上，“花儿也想要听！” 佟慕妍见顾莘绞尽脑汁想不出话来，她顺口说：“哦，爸爸正和妈妈讨论度蜜月时两个……唔——” 佟慕妍的话至一半就被顾莘捂住了嘴，她瞪着眼睛看他，他冲她挤眉弄眼，心下在想，万一说了出来，别说刚才三分钟独处泡汤了，恐怕连蜜月都得泡汤！ “爸爸这是干什么？”浅见歪着脑袋问。 顾莘忙说：“爸爸在跟妈妈玩不说话的游戏啊！不松手，就不能说话的！” “不说话的游戏？”浅见学着顾莘的样子伸出小手捂住了他的嘴，笑着说，“那爸爸，那现在也不能说话了！” 佟慕妍推开顾莘的手，回头就看见稀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到了后座上，正蹲在后面一声不吭吃披萨。 “顺儿！”佟慕妍忙下车，从后座上把他拎了出来，他的嘴角沾满了酱料，抬头就笑。 佟慕妍拎着披萨进去，稀闻像条小尾巴一样跟着她。 浅见却还挂在顾莘身上，捂着他的嘴巴，顾莘无奈，只能这样抱着她进去。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喝茶，见他们进来，皱眉说：“小花儿都说在窗外看见你们的车到了，怎么这么磨蹭？” 顾莘正打算解释，浅见忙说；“爸爸，我还没松手呢，你不能说话的！” 顾莘：“……” 佟慕妍只好说：“我们商量了些婚礼上的事，爸，快过来吃吧。” 稀闻打算跳上餐桌，却被佟慕妍拦住：“先洗手！花儿也去。” 浅见摇头说：“我不嘛，我还要玩游戏！” 老爷子跟着稀闻离去，一面嘱咐着：“慢点儿跑！” 顾莘一双眼睛撑得大大的，求救似的看着佟慕妍。 佟慕妍无奈笑着说：“你不松手，是不想吃披萨了吗？” 浅见缩回一只手，晃了晃，说：“我可以一只手吃啊！” “那爸爸怎么吃呢？你是要饿死爸爸吗？” 浅见认真想了想，突然反驳说：“可是，不说话不会饿死人的啊！” 顾莘：“……” 佟慕妍忍不住笑了，她俯身捂住了浅见的嘴巴，睨视着她说：“这样，小花儿还能吃披萨吗？” 浅见立马摇头。 佟慕妍又说：“小花儿不能吃披萨，会饿死吗？” 浅见终于点了头。 “好了，自己去洗手。”佟慕妍伸手把她抱至地上，小家伙乖乖地跑了。 顾莘终于松了口气，靠近佟慕妍，轻笑说：“慕妍，要是没有你，我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爷子正好带着稀闻回来，听见顾莘的话就哼了一声，说：“既然知道，就对慕妍好一点！” 顾莘笑着拉住佟慕妍的手，说：“是是，我这就亲自给老婆大人去洗手，走吧，老婆大人。” 他拉她起来去了厨房。 稀闻已经爬到椅子上，迫不及待就要吃。还不忘给老爷子也拿了一块放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老爷子吃了一口，啧啧说：“这些垃圾食品，吃了也没什么营养啊。” 浅见也回来了，抓起披萨就吃，听到老爷子的话，她和稀闻都扭头看向老爷子。 稀闻眼底一副失望的样子：“爷爷不喜欢吃披萨吗？那以后我们去外面吃就不带爷爷了。” 老爷子被他看得一惊，忙摇头说：“没有没有，爷爷可喜欢了！可喜欢了！带我带我！” 稀闻见老爷子热情的样子，一本正经和浅见商量了下，这才点头说：“那好吧，那就带上爷爷吧。” 老爷子松了口气，忙给两个小家伙倒了果汁。 佟慕妍和顾莘站在厨房门口，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 老爷子回眸看见了他们，想着刚才自己的话，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看什么看，还不过来吃吗？自己买的，是不喜欢吃吗？那以后就不带你们了！” 佟慕妍才想要开口说话，却被顾莘抢了先：“对啊，我和慕妍不喜欢吃啊，不如以后吃披萨，爸您就带着花儿顺儿，不用带我们了。” 佟慕妍踢了他一脚，他仍是在笑。 佟慕妍上前坐下，看着两个小家伙不悦的样子，说：“妈妈喜欢吃呢，妈妈和你们一起吃哦。” 顾莘一脸挫败过去坐下，却听稀闻说：“既然爸爸不喜欢吃，那爸爸的我就吃了！” “我也要！”浅见扑过去就拿到了自己面前，看着顾莘笑，“那爸爸，我和稀闻就吃了哦！” 顾莘的嘴角略抽，瞬间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了。 ………… 简灵这一天忙得够呛，又是去专柜忙着上新款，又要赶着回工作室定稿，下班时天都黑了。 最要命的是，大姨妈居然来了。 简灵打开抽屉翻了半天，没有药，连红糖姜茶都喝完了。忍住骂人的冲动，她匆匆整理了东西就下楼。 没想到在楼下竟然遇见了钱凡。 “怎么了？”钱凡看简灵的脸色不佳，本能上前扶住了她，“不舒服？” 此刻简灵痛得只想蹲下，正好有人扶着，她感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干脆半个人都挂在了钱凡身上。 她勉强笑了笑，说：“你是来找我的吗？太好了，送我回家吧。” 钱凡干脆把她抱了起来，一米七高挑身材在他手上却也没什么分量。他皱眉说：“去医院吧。” “不用去。”简灵在他怀里缩了缩，有些害羞说，“那个……女人病。” 钱凡依旧拧着眉头，抱着她上了车。 简灵这才发现这是他的车，她忙说：“我开了车的。” “没事，明天我可以去接你。”钱凡说着，俯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又问，“附近哪里有药店吗？” 简灵弯着腰，哼哼着说：“我家里有药。” 车子直接停在了公寓楼下，简灵才推开车门，钱凡俯身进来把她抱了出去。简灵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她其实想说，这次没有很严重，她是可以走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瞬间，她似乎有些享受这样被照顾的感觉。 钱凡给她拿了药，又泡了红糖姜茶，看着她都喝了，这才嘱咐着她休息后离去。 简灵蜷缩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外面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还以为是佟慕妍回来了，她叫了几声“慕妍”，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是钱凡。 他走到床边，把吃的放下，说；“买了些吃的，起来吃点再说。” 简灵摆摆手：“我什么也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他看她痛得脸色苍白，实在不放心，“要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简灵勉强笑了笑：“真不用，我自己心里有数，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钱凡在床边坐了许久还是不走。 简灵无奈说：“要不然，你给我泡碗糖水吧。喝点烫的可以舒服点。” 钱凡点点头，转身出去，简灵分明听见外面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她忍不住皱眉，家里有红糖的呀。 不过她也没有力气叫他回来，想想就随便了。 不知隔了多久，钱凡才回来，他端着碗进来，简灵坐起来时，发现满满一碗红糖水里面还掺着泡了糯米做的锅巴。 她接过碗的时候有些吃惊。 钱凡说：“光糖水喝不饱，这个是糯米做的，吃点才不会饿。你试试，泡着糖水很好吃，快，趁热。” 原来他是去买锅巴了。 简灵有些感动，低头喝了一口，烫烫的，糯糯的，是她喝过最好喝的红糖水了。 钱凡看了看时间，其身出去后，变戏法似的拿来一个热水袋，递给简灵，说：“超市的姑娘说的，抱着这个会舒服点。” 简灵接过热水袋，刚刚加热完，有些烫手。热水袋是猴子脸的形状，很可爱，她忍不住就捏了捏。 简灵回头时才看见桌上的吃的，她忙说：“你饿了吧，先吃东西吧。” 钱凡这才不客气打开吃起来，简灵躺下了，将热水袋贴着小腹，毫无睡意，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他。 温和灯光下，他脸上的伤疤更加明显了，但此刻在简灵的眼里，面前的这个男人仿佛比当年初见时更帅气了。 钱凡突然侧脸，见简灵正看着他，他略微一愣，随即说：“你每次来都这样吗？你得看医生。” 简灵笑着说：“我听他们说，生了孩子就好了，不过呢，我这体质不易受孕，可倒霉了。”话至最后，她皱了皱眉，这一阵阵的疼太难熬了。 钱凡沉着脸说：“休息吧，明早去工作室吗？” 简灵点点头。 他便说：“那我来接你。” 简灵原本想说他不顺路啊，她可以自己打车去，可话到嘴边就咽了。 她想起了从前一直被顾莘接送上下班的佟慕妍，此刻的简灵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期待。 ………… 第二天一大早简灵就起来了，也不知道是昨晚的药太灵还是心情太好，一早上她的精力旺盛，精神巨佳，几乎把整柜子的衣服都拖出来试了。 佟慕妍总说她穿什么都好看，可是这一刻，向来自信的简灵居然得了选择恐惧症！ 正在简灵选不好穿那身衣服的时候，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简灵吃了一惊，定睛看见放在玄关的门钥匙，这才松了口气，不可能是钱凡嘛！ 果然，开门进来的是佟慕妍！ “慕妍！”简灵像是看见了救星，冲过去拉住她，说，“你来的正好，快给我看看，我穿那套好看？” 佟慕妍见她身上穿着一套，手中各拎着一套，她皱眉说：“哦……怪不得我见钱凡在下面等着呢，你一大早就约会，不上班？” 简灵立马变了脸，说：“谁说我约会？我平时就是这样打扮的啊！” 佟慕妍笑着说：“那你按照平时的打扮，还问我干什么？我回房拿东西。” “哎！”简灵一把拉住要走的佟慕妍，迟疑了下，终于忍不住说，“好了好了，那你告诉我钱凡今天穿了什么？” “想配情侣装啊？”佟慕妍眯着眼睛一笑，指了指门外，说，“自己看咯。” 简灵一愣，这才发现钱凡正站在门口，着一身帅气警服正含笑看着自己…… 第281章 世间终你最好7 简灵的脸瞬间红了…… 她忙拉着佟慕妍，朝钱凡说：“一会儿我可以搭慕妍的车走，我……正好想去一趟专柜。” 佟慕妍嫌弃推开她的手，笑着说：“顾莘送我呢，他在楼下等，现在我俩的二人世间很宝贵，你想做我们的电灯泡，还得问问他乐意不乐意。所以还是麻烦钱先生吧。” “佟慕妍！”简灵恶狠狠瞪着她，佟慕妍笑着回房了。 钱凡送简灵去工作室的一路上，向来话痨的简灵突然一句话都不说了，倒是钱凡总是时不时斜视她一眼，脸上始终挂着笑。 说不清为什么，虽然一路无言，但简灵却觉得，这样的感觉……还不赖！ 下车时，简灵突然转身说：“哎，晚上一起吃饭吧，昨天的事想谢谢你。” 钱凡应得爽快：“好，下班我来接你。” 目送着钱凡的车子离去，简灵的嘴角不自觉扬着笑。 “老大！”助理突然拍了下简灵的肩膀，把她吓一跳。 助理顺着钱凡车子离去的方向看了看，笑着说：“真没想到我们老大也有这样女人的一面啊！” 她的话说得简灵一愣，她不快说：“我什么时候不女人吗？” 助理仍是笑：“我说的意思不是不女人，老大你呀，平时都是工作狂女汉子，能自己做的事绝对不麻烦别人，其实有时候这样让人帮助下也挺好的，而且老大你刚才笑得实在太美了，我一个女的都快被你迷倒了呢！” 助理犯着花痴，简灵微微怔住了。 是吗？她刚才笑的……很美吗？ ………… 顾莘从佟慕妍去公司的一路上看她一路都在笑。 “笑什么，这么开心？”他终于忍不住问。 佟慕妍高兴地说：“看着简灵身边出现了一位优秀男士，我当然高兴啦！” “真的假的？”顾莘蹙眉认真问。 佟慕妍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蓝清，不过蓝清也许适合恋爱，但绝对不适合成家。她便毫不客气说：“真的，叫钱凡，别的不说，特别有责任心，而且我跟你说啊，我想结婚的时候请他一起来，热闹嘛！” 顾莘蹙眉片刻：“可蓝清也会去。” “那怎么了？”佟慕妍认真说，“他们都是成年人，再说，他们现在分手了，以后难免都是要各自找到另一半的，不是钱凡也会是别人，而且他们有共同朋友，还能一辈子不见面吗？要我说，也得刺激刺激蓝清，让他看看追我们家简灵的人可多了，排着队呢！” 其实顾莘当然知道佟慕妍的话很有道理，但是…… 他叹了口气，谁让蓝清不争气！ ………… 中午休息，正好简灵来百货公司，佟慕妍和她一起吃午饭，忍不住又问了钱凡的事。 简灵咬着筷子说：“他为了我申请了调岗位，对我也是关心，我当然很感动啊。但是，感动不能当饭吃。” 佟慕妍震惊看着她。 简灵无奈笑着说；“你也别这样看着我，你会觉得我变了，从前的我不会这样瞻前顾后，喜欢就去追，反正不合适可以分。但是人是会变的，我不想再那么轻易经营一份感情了，我需要一个答案。” “可是你不踏出这一步，又怎么会知道那个答案呢？”佟慕妍我这她的手问。 简灵笑一笑：“谁知道呢。” 佟慕妍忽然有些心疼，从来在感情的世界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简灵，居然也有害怕的这一天。 也许只是，她以为她和蓝清的那段感情可以走到最后，但在寄托了所有的希冀之后却仍然要转身离开，所以她怕了。 佟慕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简灵反握住她的手，笑着说：“别为我担心，我现在挺好的，感情的事可以慢慢来嘛。再说，马上要做新娘子的人，可别愁眉苦脸的，笑一个！” 看着简灵若无其事的笑，佟慕妍这才勉强笑了下。 这时，佟慕妍摆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陆衍的名字。 简灵有些吃惊。 佟慕妍直接接起来，顺势起身走到了一侧，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回来坐下。不等简灵开口问，她便说：“我打算请陆衍参加我的婚礼，顾莘也是知道的。” 简灵愕然片刻，终于朝佟慕妍竖起大拇指：“训夫有术。” ………… 终于，距离佟慕妍和顾莘的婚礼只有三天时间了，简灵重新检查佟慕妍的礼服。 这期间，钱凡忙于局里的几个案子，和简灵也有多日不见了。 他打电话来的时候，简灵正在缝一颗松动的盘扣，她用肩膀夹着手机，那边钱凡的声音平常：“晚上我来接你。” “干什么？”简灵脱口问着。 钱凡笑道：“还能干什么？吃饭啊。” 简灵一愣，觉得有些好笑，顺然就应下了。 等她忙完下去，钱凡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换下了制服，穿得休闲，让人看了很舒服。 等简灵上了车，他才突然说：“一会儿还有个朋友也一起吃。” “朋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啊！”简灵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翻出包里的镜子照了照。 钱凡忍不住就笑了：“是个认识的弟弟，不用紧张，而且，你今天看起来很美。” 简灵有些窘迫。 二人走进餐厅，远远就看见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朝他们挥手。 近了，简灵看着面前的容也一脸惊讶：“容医生？” “简小姐？” 钱凡皱眉：“你们认识？” 容也跟着坐下，恍然大悟说：“哦，原来那个人是简小姐！老大，不得不说，你看女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 钱凡哼了一声。 容也又说：“不好意思啊简小姐，我不知道老大带了别人来，所以我随便点了菜，你想吃什么，我在加。” “不用了，我随便。”简灵向来没什么忌口，她想起容也是个无国界医生，还去过无数的战场，便有些好奇问，“你俩不会是在中东认识的吧？” “当然不是。”容也喝了口水，说，“我们都是江城人，上初中就认识了，我那时候经常和人打架，他是第一个肯站出来帮我打架的人，他是我的学长，所以后来他就成了我的老大。哦，顺便告诉你，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当了我多年的绯闻男友。” “容也！”钱凡踢了他一脚。 他飞快地闪开，得意说：“每次都是这一招，能有点新花招吗？”他又看向简灵，仍是笑，“不过你放心，我老大绝对喜欢的是女人！尤其，是像简小姐这样漂亮的。” 简灵开怀一笑：“这话我爱听！” 菜都陆续上来了。 钱凡绅士给简灵夹菜，容也吃得郁闷：“早知道你带女朋友，我就把顾若给带来了！” 简灵原本想说她不是钱凡的女朋友，却听钱凡嗤笑着说：“当初在中东，你和顾若是怎么当着大家的面秀恩爱的，你莫不是忘了？” 容也憋着一口血：“所以今晚你是专程报复我吗？得，我不吃了，我走了，再见！” 他真的放下筷子就要走，钱凡伸手扼住他的手，沉声说：“坐下。” 容也执拗站着：“我不坐。” 钱凡叹了口气，只好说：“行了，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要你帮忙。” 容也没好气说：“你能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看病。”钱凡毫不犹豫回答。 容也吃一惊，回头细细看着他：“病了？哪你舒服？” 就连简灵也跟着回头看着钱凡。 钱凡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示意容也坐下。 容也仍是仔细打量着钱凡，看他精神满满的样子，哪里像个病人？他有些郁闷说：“老大，到底哪儿不舒服啊？你不是长了什么吧，那还是叫顾若来快一些。” 钱凡睨他一眼，拉着简灵的手送至容也面前，他的声音一哽，说：“看看，她痛经。” 简灵的心头一震，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但是钱凡的力气很大，根本不给她那样的机会。 “钱凡，你……” 钱凡侧脸看她，开口说：“没事，容也的医术还行，别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钱凡一眼严肃认真的样子，简灵竟然真的不说话了。 容也的眉毛跳了跳，他的医术……还行？他想呵呵钱凡一脸，不过看着钱凡此刻的样子，他迟疑了下，终于搭上了简灵的脉搏。 ………… 从餐厅去停车场的一路，简灵走得飞快。 钱凡的腿长，快速迈步就轻易追上了她，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简灵，你听我说，现在很多西医副作用大，容也家里世代都是中医，痛经，不易受孕这些，让他看很有用的。” 简灵原本有些生气，回头时见钱凡凝视着自己，她突然有些慌乱，咬着唇说：“我……我说不易受孕其实没别的意思，我还不想生呢！所以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给我找什么医生？谁说我想看医生了？” 她想要挣脱，钱凡干脆一把将她拉了过去，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覆盖住，声线低沉从她的头顶传下：“这和生不生孩子没有关系，你痛经严重就得调理，是为了你好！” 他说，是为了她好…… 那个刹那，仿佛有什么东西迷了她的眼睛，面前的一切瞬间都糊了。 简灵的鼻子酸酸的，居然想要哭。 钱凡大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他忙松了手，退开一步，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着你痛经的样子觉得很心疼，不想再看到你那样。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他说着，转身拿出了车钥匙要解锁。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靠近，下一秒，钱凡的身体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简灵分明是笑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的踌躇和彷徨都只是为了一个答案，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的答案，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得到那个答案，可以预见那个对对人。 可是现在，还需要再等吗？她不想再轻易错过了！ “钱凡，我们在一起吧！” 钱凡的身体微微一颤，他转过身低头凝视着她笑：“什么在一起，你应该说，我们复合吧。” 第282章 世间终你最好8 钱凡含笑抱住了简灵，而简灵，却微微呆住了。 他说复合…… 那个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撞到了简灵的心尖。 她张了口，原本想问问，但是话至唇边，还是被她咽了下去。 和当年匆匆而过的那场恋爱不一样，那时的简灵几乎都没有好好停下脚步来感受这个同样的怀抱，此刻她觉得，很温暖。 钱凡突然低声说：“容也说药方就不写了，他去医院配了，直接在医院煎好再送来。” 简灵心中感动，点头说：“不用送来，我抽空和慕妍去拿，我知道臻华医院。” ………… 结果第二天给佟慕妍打电话时，正好她还有些结婚要的东西要买。 “什么药呀？你病了？”佟慕妍在电话那头很紧张。 简灵笑着说：“治痛经的中药，你有事就忙，不用担心，我自己去就行，反正医院我可熟门熟路。我联系了容也，让他在医院等等我。” 听她这样说，佟慕妍才松了口气。 等简灵下班去医院，在中药房没有见到容也，却看见了蓝清。 简灵笑着打了招呼：“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清不似平常总是挂着笑，见简灵低头拿出手机来，他上前一步，直接说：“我在这里等你。” 简灵握着手机的手指略微一颤，她下意识抬眸看着他。 蓝清转身拎起柜台上的一大包中药递给她：“容也有急事走了，他说在医院只认识我，所以拜托我把东西交给你。” 简灵的目光落在他递过来的一大包中药上，回过神来，她忙笑了下，伸手去接。 蓝清又说：“看来他对你很好，比我体贴，比我懂得你想要什么。”他顿了下，突然笑了，“容也一进我办公室就说了很多你和他之间的事，看来你们的事，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 简灵的动作停滞，没想到蓝清都知道了。 也是，容也并不知道她和蓝清的过往，只是开心自己的老大找到了女朋友。 她深吸了口气，笑了笑，说：“有什么办法，终归我也只是个俗人而已，过不了一辈子豁达的生活，也想着能够接地气就好了。过去的几年，谢谢你，在我想要疯狂恋爱的时候，你给了我想要的生活。”将药从蓝清手中接过，她从容抬眸看着他，说，“那我们慕妍的婚礼上再见。” 蓝清迟疑了下，终于笑着说：“好的，再见。” 简灵握紧了手中的药，一大袋子，似乎比她想象中要沉，她转身，再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中药房。 ………… 佟慕妍和顾莘婚礼的这一天，简灵大早就去了酒店顶层的套房。 佟慕妍坐在化妆镜面前看着简灵给自己化妆，简灵转身取来眉笔时，佟慕妍这才看见她手腕戴的那条潘多拉手链。 明晃晃，亮闪闪的，漂亮极了。 佟慕妍笑着说：“终于见你戴上了，想必某人等的眼睛都直了吧？” 简灵低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我看你比某人还要急吧？” “嗯，我很急是真的，但是有没有比某人急我就不知道了。”佟慕妍含笑握住了她的手，指尖掠过手链上的串珠，抬眸看着简灵，说，“真的，太好看了，我今天太高兴了。” 简灵得意说：“他都买多了，后来的珠子只能留家里了。” “那让他再买根链子！”容也推门进来，看见里面的二人就笑，他走过来，朝简灵恭恭敬敬道，“大嫂好！” 佟慕妍惊讶问：“干嘛叫你大嫂？” 简灵这才回过神来：“哦，忘了告诉你，钱凡是他学长，他们从小就认识了。” 是吗？佟慕妍更惊讶了，看来这个世界还挺小的。 她转身看着容也，问：“顾若呢？” “在下面帮忙迎客。”容也在沙发上坐下了，皱眉说，“话说，你是不是得改口叫二哥啊？” 佟慕妍呵呵地笑了：“他改口费都没给我包，想得美。” 容也皱眉坐直身体，说：“这么喜庆的日子谈钱多伤感情？” “那不是你说的，亲兄弟明算账吗？我和顾若可不是亲的。”佟慕妍闭上眼睛笑，简灵笑着给她上了眼妆。 她回头看容也一眼，说：“一会儿你去门口接下你老大。” 容也“唔”了一声，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简灵给佟慕妍化妆。 没想到钱凡到的时候，楼上基本完事了，正好许小幸和宋宇也来了，佟慕妍催着简灵去楼下接钱凡。 容也忙跟着一起去了。 二人走进电梯里，简灵侧脸看着背靠着电梯墙壁的容也，终于忍不住问：“你老大在维和部队时找过女朋友吗？” 容也一听就笑了：“没听过一句话叫做维和女兵世界不多见吗？你让他去哪里找女朋友？” 其实在那晚上钱凡无意说出那句“我们复合吧”的时候，简灵就想到了。 所以最初回来相见的那一天，是因为知道她的情况，才要称她“前前任”的吗？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容也抬头就愣住了：“老大！” 简灵回过神来，见钱凡就那样站在电梯门口，他看着他们，笑着说：“都说不用下来接，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还能找不到地方吗？” 他说着，跨了进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什么？”简灵吃了一惊。 钱凡打开，里面是一颗潘多拉的串珠，他微蹙着眉头，说：“每次看见这个牌子的店，我就忍不住要进去逛一逛，我觉得这是病了，怎么办？” 简灵的眼睛一红，突然就哭了出来，把钱凡吓一跳。 “怎，怎么了？”他有些手忙脚乱，“怎么就哭了？” 简灵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抬头凝视着他，哽咽着笑：“吻我，看什么，快吻我！” 钱凡一愣之后，含笑扣住她的腰，俯身深情吻了过去。 “我……去……”容也转身面壁背对着他们，心中愤愤想着，果然不能随便在钱凡面前秀恩爱…… 电梯门开了，容也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外面，顾若正迎着客人，看见脸色难看的容也，皱眉问：“怎么了？” 容也按着胸口，说：“别提了，受到了一万点爆击。” 顾若一抬头，看见拉着简灵过来的钱凡，瞬间就明白了。他是听说钱凡回来了，但是还没来得及见面。 钱凡紧握着简灵的手走过来，顾若含笑道：“钱营长，好久不见。” 钱凡侧脸看了简灵一眼，笑着说：“我离开部队了，韩医生还是叫我名字吧。” 顾若一愣之后，又笑着：“是吗，那你也别叫我韩医生了，叫我顾若就好。” 容也附和着说：“嗯，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叫顾若，不用藏着掖着了。” “这位就是钱先生？”顾莘走了过来，伸出手说，“久仰，我和慕妍都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钱凡和他握手：“顾总，恭喜。”他说着，又回头看了顾若一眼，似乎才回过神来。 顾若……是同城顾家的人？！ 简灵拉着他进大厅坐下，见他皱眉的样子，忍不住问：“想什么？” 钱凡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顾家应该很有钱吧？” “废话。”简灵示意他环顾四周，说，“钱对他们来说就只是个数字了，要说顾家在桐城商场只手遮天一点不为过。” 钱凡蓦地一笑，记得初见顾若，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容也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乞丐。 “怎么了？”简灵见他不说话，只是在笑。 钱凡回眸看着她，说：“没什么，只是，新娘子怎么不在外迎客？” 简灵忙说：“他们这是中式婚礼，传统风俗，在新郎接红盖头之前不见客的。嗯，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接新娘了，你先坐一下。”她说着站了起来，走几步，又回头，笑着拉住他的手，俯身吻了他一下，然后笑着跑远了。 钱凡愣了片刻，终于徐徐笑了出来。 ………… 简灵上楼时，佟慕妍正和顾一桐视频，宋宇夫妇还在，顾一桐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她一见简灵，笑着打招呼：“简灵姐！”还飞吻了一个。 看得出小丫头过得很好。 简灵笑着打了招呼，正想说时间差不多了，那边有人叫顾一桐，她忙说：“小婶，我得走了，记得把婚礼视频发给我啊，再见，么么哒！” 佟慕妍应了：“学习要紧，身体也注意！” 终于结束了视频，简灵拿了拿了一侧点红盖头，扶着佟慕妍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去下面休息室吧。” 所有人一起下了楼，宋宇和许小幸去了会场。 佟慕妍在休息坐下就不停地看时间。 简灵好笑地说：“放心吧，这次顾莘不敢再出纰漏了。” 佟慕妍笑了下。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跑了进来。看见佟慕妍就粘了过去，浅见更是对佟慕妍的嫁衣好奇不已。 “妈妈为什么穿成这样？跟电视里一样！”浅见小小的手指卷着嫁衣垂下的流苏说。 佟慕妍捏着她肉嘟嘟的小脸蛋，笑着说：“因为今天爸爸和妈妈要拍电视呀！” “真的吗？”稀闻立马跳了起来，“那我也能上电视吗？” “当然了。”简灵将稀闻拉过去，说，“所以今天你和姐姐要乖乖的，一会儿跟着爷爷，不许乱走，知道吗？” “嗯！”稀闻认真点点头，“那妈妈，爷爷也一起上电视吗？” 浅见转身拿起一侧的红盖头，皱眉问：“妈妈，这个是什么？” 正巧佟慕妍和稀闻在说话，没有听见浅见的话。浅见回头把红盖头翻了过来，发现后面竟然写着三个字，因为红盖头之前浸水过，所以后面的字迹很模糊，浅见想了想，从身上的小口袋里摸出了水彩笔，趴在软塌上，一笔一划开始描了起来…… 第283章 终章，世间终你最好 休息室的门被外面的保姆敲开了：“顾太太，时间差不多了。” 佟慕妍点点头，两个保姆进来把浅见和稀闻带了出去。 简灵低头看了眼时间，忙转身抓起了红盖头就给佟慕妍盖上了。佟慕妍一眼就看见红盖头上被晕开的地方似乎写了什么东西，奈何此刻的她看不清楚。 她下意识想要掀起来看，简灵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说：“干什么？不能揭！你忘了，当年你揭了红盖头多倒霉？” 佟慕妍哧的笑：“那时是顾莘先逃婚我才揭的好吗？” “不管，这次不许揭！”简灵拉住佟慕妍的手不让动，外面的喜乐开始奏起，随即转来了敲门提示的声音。简灵忙说，“行了，我们该出去了。” ………… 宾客们都到齐了，裴竹汐原本是不想来的，奈何裴钢怕得罪顾家，非拖着她和孙美吟一起来。 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了隔壁桌的陆衍和陆星晴，裴竹汐吃了一惊，见裴钢正和边上的人说着话，她便悄悄起身过去。 “星晴。”她拉了拉陆星晴，又娇羞看着陆衍，“陆衍哥。” 陆衍的目光随着喜乐看着新郎新娘出来的方向，完全没有听见裴竹汐叫他的声音。裴竹汐很是失落，想要伸手拉他，却被陆星晴拦住了，还把她拉到了一边。 “星晴，你干什么？”裴竹汐不快地皱眉，“佟慕妍都结婚了，难道你也要帮着她？真要陆衍哥单身一辈子吗？” 此刻，大厅内喜乐升起，热闹至极，没有人在意在后面低声说着话的两个人。 陆星晴凝视着裴竹汐，一字一句说：“我不是帮佟慕妍，我是……”陆星晴顿了下，下意识看了眼新郎走来的方向，随即咬着牙说，“总之今天你别惹我哥不高兴，别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陆星晴！”裴竹汐不可置信撑大了眼睛，“没想到你也会说这样的话！你们万盛集团被顾家教训后，你就变得这样畏头畏尾吗？你怕顾家，我可不怕！” 看着裴竹汐依然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陆星晴讥讽一笑：“你不怕？那你得罪顾家试试？就算你不怕，想必你爸爸也不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今天这种场面，他何必忍气吞声坐在亲友席上？” 一句话，令裴竹汐瞬间噎住了。 她委屈得眼睛都红了，浑身颤抖着，到底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陆星晴的手从她掌心抽了出来，她叹了口气说：“从前我是真心喜欢你能和我哥在一起，但是现在，竹汐，真的，你和我哥不适合。”这些年，她进入m.z工作，成长很多，更加明白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光有一腔热血没有用。爱情需要相辅相成，需要怀揣着同样的梦想，需要肩并肩的步伐和理想。很显然，裴竹汐身上，完全没有。 她是不喜欢佟慕妍，时至今日都不喜欢，但她不得不承认，撇开一切来说，佟慕妍也比裴竹汐更加适合陆衍。 她忍不住又说：“大学毕业后这么多年，除了打扮你还知道什么？竹汐，你再这样下去，不会有人真心喜欢你的，外表再美丽，终究会有老去的一天！” 听完陆星晴的话，裴竹汐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曾经最好的朋友会这样说自己！ “陆……陆星晴！我要和你绝交！”裴竹汐委屈得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扭头就冲了出去。 “竹汐！”陆星晴本能往前追了两步，裴竹汐已经从侧门跑出去了，而陆星晴的这一声“竹汐”，淹没在了新人登场引起的欢呼声中。 陆星晴不觉红了眼眶，忠言逆耳，但她确实是为了裴竹汐好。就连她们这对昔日最好的姐妹，都已经在无形中渐行渐远…… 陆衍突然回头，见陆星晴的眼眶红红的，他蹙眉转身把她拉到身边，低声说：“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陆星晴吸了吸鼻子，靠着陆衍一句话都不说，陆衍轻轻搂住她的削肩，目光再次看向新人的方向。 顾莘着一袭正红长袍，单手负在背后含笑看着被简灵扶着缓缓走来的他的新娘。火红嫁衣，流苏摇曳，金线折光，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她，如同涅槃重生的凤凰。 这一套嫁衣并非初见，但穿在佟慕妍身上却还是第一次。 他的目光一眼落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了…… 顾莘的掌心有汗，他下意识往前一步，腰间环佩声响，他的目光呆滞，竟然忘了该怎么做。 直到简灵蹙眉提醒着：“手！手呢！” 顾莘倏地回神，忙朝佟慕妍伸出手去，简灵引导着佟慕妍伸手。 很快，男人修长手指触及她柔软指尖，他的手徐徐握紧了她的，掌心炙热有汗，指尖却紧张得微凉。 他是，她亦是。 红盖头下，她低头忍不住一笑。 顾莘蓦地握得她的手进了些，转身牵着佟慕妍走上台阶。 原本喜庆的音乐突然变得悠扬唯美…… 佟慕妍因为盖着红盖头，只能低头看见脚下的路。身边的他始终紧紧牵住她的手，她不自觉微微一笑，一步步踏过红毯铺就的路，再往前，突然发现周围的灯光变了。 宾客们发现一对新人周围出现了立体投影的水面，船只。 伴随着清扬悦耳的古琴声，一道女声缓缓响起： “十年修的同船渡……” 灯光瞬间打出了古色古香的婚房，雕花婚床…… “百年修的共枕眠……” 佟慕妍有些惊讶侧脸，她看不见顾莘的样子，却仿佛可以看到他此刻正侧脸睨着她温柔笑着的样子。 台下的简灵看着顾莘牵着佟慕妍的手走上台，感动得哭红了眼睛。要知道，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爱哭的人！ 钱凡悄然握住她的手，她本能侧身倚在了他的身上。 老爷子已经换了衣服神清气爽坐在了台上。 底下的裴钢没有发现裴竹汐的离场，他目光呆滞看着大家都看去的方向。今天来时顾莘没有亲自接待，此刻他也没有作为家长的身份坐在主桌，其实裴钢已经知道了，裴家和顾家终究是再没有一点关系了。 其实当年佟慕妍跟着她妈妈离开裴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吧？ 裴钢叹了口气，那边的气氛却高昂了。 司仪高声道：“一拜天地！” 顾莘拉着佟慕妍鞠躬。 “二拜高堂！” 老爷子看着面前朝自己行礼的新人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一个劲地说着好。 “夫妻对拜！” 佟慕妍转过身，看见那双靴子也转了过来，她含笑弯腰。 拜完，只听司仪笑着说：“好了，接下来请我们的新郎揭了新娘的红盖头吧！让我们大家一起看看美丽的新娘子！” 底下一阵欢呼声。 佟慕妍有些紧张握紧了手，却没想到顾莘一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随之传来：“也许我们没有百年的时间，但从今天起，这一个十年，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这辈子的每一个十年，我顾莘的身边都只有你佟慕妍。” 佟慕妍听得鼻子都酸了。 他松了她的手，伸手握住了低垂的鸳鸯盖头，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当年没能亲手揭开你的红盖头，慕妍，这一天，我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在等。”他深吸了口气，终于掀起了红盖头，“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当时你写在盖头上给我的礼物，我曾无数次地想如果当年我就能看到你写的‘我胖了’，我一定……” 话至一半，顾莘蓦地一愣。 他随即回头看向主桌，浅见看见他突然看着自己，便得意地站上了椅子，叉着腰看着他笑。 “哧——哈哈——” 顾莘的手一颤，没忍住直接在台上笑喷了。 “顾莘，你干嘛！”佟慕妍瞪他一眼。 顾莘揭下红盖头，反过来对着佟慕妍，佟慕妍这才看见原本她写过字的地方被一笔一划写着“找半了”（找伴了），边上还画了一朵花！ 佟慕妍也忍不住笑了。 所有人都不解看着他们，却见顾莘突然靠近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俯身就吻了上去。佟慕妍猝不及防撑大了眼睛，他抱住她略微侧过身，清浅笑着说：“咱们女儿挺有才啊，这可不就是找个终生伴侣嘛！” 佟慕妍的手攥着他的长袍，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他似乎略有遗憾：“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笑场了，好想重来一次。” “你敢！”她狠狠瞪着他。 顾莘轻扬着长眉，温柔咬住她红润芬芳的樱唇：“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婆。” ………… 此时新丽酒店对面的大街上，容清晖坐在车内，摇下的车窗看着酒店大门。 副驾驶座上放着佟慕妍给的请帖，他很早就来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进去，怕看见那么幸福的她，怕明白自己输的到底有多惨。 容清晖无奈一笑，关上车窗，一脚油门，很快车子消失在车流中。 ………… 新人已经换了礼服出来敬酒，蓝清和顾若跟着顾莘帮忙挡酒。 走到简灵那一桌时，顾莘下意识拉住了蓝清的衣袖，蓝清冲他一笑，径直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顾莘忙拉着佟慕妍过去，想要亲自给简灵和钱凡敬酒。 顾若不明所以，拦着顾莘说：“行了，今天你少喝些。”他看着钱凡，说，“你见谅，这杯酒我替他喝。” “我喝吧，你也喝了不少。”蓝清拦住了顾若说。 钱凡含笑端着酒杯站起来，朝蓝清说：“那我就敬蓝主任。” 蓝清与他碰杯的同时，目光悄然掠过简灵，随即看着钱凡，说：“请。” 等他们这桌敬完离去，简灵忍不住问钱凡：“你怎么认识蓝主任？” 钱凡拉着简灵坐下，挑眉一笑：“也不想想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我不光知道他，那天也是我打电话让容也临时离开，因为我知道他在医院除了蓝主任，没有别的熟人。既然我和你的事他迟早是要知道的，那不如早点知道。” 简灵瞪大了眼睛，谁说军人忠厚老实的？ 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不想他握得更紧，靠近她，低声说：“追求你的时候我和蓝主任是平等的，但那时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难道还不许我宣誓主权吗？” 简灵一愣，该死的，为什么她觉得这样无耻霸道的钱凡也好帅气？ 钱凡深情凝视着她，眉梢眼角徐徐染了笑意，话中也带着笑：“以后谁想打你的主意，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简灵哼哼说：“那如果我要和你分手呢，你也要打我吗？” 钱凡一笑：“从我为你留在桐城那一刻起，直到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就知道我不会把你弄丢的。”因为他从来都是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简灵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了，而她唯一知道的，是此刻的自己很幸福。 …………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场婚礼，佟慕妍已经累得都不想走了。 才走进电梯，她就被顾莘一把抱了起来。 佟慕妍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皱眉说：“快放我下来！” 顾莘心疼看了看她穿着高跟鞋的脚，说：“要不是之前在那么多客人面前，我早想让你甩掉高跟鞋了，早想这样抱着你了。” 佟慕妍穿着旗袍，当然得配高跟，她略微晃了晃叫：“你也挺累的，放下我吧。” “不放了。”顾莘一路抱着她回了套房，关上门，他才又笑，“多亏二哥和蓝清，今天我几乎没喝酒，现在精神好得狠。” 他大步走到床边，佟慕妍只觉得陷入一片柔软，紧接着，面前的人俯身压下来，娴熟的吻如密雨，一点点落遍她的全身…… ………… 一个月后。 宋宇退出了ppt，转身看向坐在下面的顾莘：“整个策划就是这样，细节问题顾总如果想知道，我会在私下重新整理完亲自给您。” 顾莘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略一笑，回眸看向坐在另一侧的陆衍，起身说：“游戏开放这方面，你和陆总是内行，我就不搀和了，等着给你们办庆功宴！”他扣上扣子笑着走了出去。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欢呼着站了起来。 许小幸抱着手中的文件，看了看宋宇，又朝陆衍说；“太好了陆总，不知道多少人翘首盼着m.z和臻翔科技的再合作呢！这个项目，我们一定可以大火的！” 陆衍点头站起来，宋宇走到他面前，二人会心一笑，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终于，他们又能并肩作战了！ ………… 顾莘才走进私人电梯就接到了佟慕妍的电话，他笑着说：“想我了？告诉你，我刚参加完……慕妍？”顾莘感觉出了那边佟慕妍说话的异常，他的脸色一变，忙重新将电梯按了往下。 他知道今天佟慕妍说去新丽酒店的套房里收拾，他原本说让服务员去，但佟慕妍却说是婚房，执意自己回去收拾，怎么会突然不舒服？ 他打了电话去酒店，让酒店的人先上去看看佟慕妍，又打了电话给顾若。 顾莘以最快的速度去了酒店，直接坐电梯上去，套房的门开着，他冲进里面，酒店的工作人员一个未见，怎么回事？顾莘心中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慕妍！”他一把推开了房门冲进去，才走了一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是知道佟慕妍来收拾，却没想到她把床单被套都洗了！现在房间的床上剩下白色的床垫，还有被剥了被套的被芯，同样也是白色的！ 顾莘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倒流，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视野有些黑，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却在这时，顾莘看见床那边露出了佟慕妍的脚。 “慕妍……”他试图想要过去，可以腿脚已经不听使唤，头一阵阵的晕眩，他快无法呼吸了…… 就在他扶住了墙壁勉强站着的时候，那边传来佟慕妍虚弱的声音：“顾莘，痛……救我……我们的孩子……” 孩子…… 他们的孩子？！ 慕妍怀孕了！ 顾莘的心口一跳，他扶着墙壁的手有些颤抖，想起佟慕妍怀着浅见和稀闻的时候他就差点害她流产了，还是当着他自己的面！此刻再听着她虚弱无助的话，顾莘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咬着牙闭上眼睛快步过去，随即摸索着拉住了佟慕妍的手。 佟慕妍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我不小心绊倒了，顾莘，我很怕……” “别怕，别怕！”顾莘试图抱着她站起来，奈何他心慌得厉害，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并没有挪开半分，他的呼吸短促，本就快到极限了！此刻抱着佟慕妍根本站不起来！ “顾莘……”她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你睁开眼睛，你必须从这里走出去，顾莘……” 他要带着她走出去，他明白！ 顾莘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眼前全是可怕的白色，他试图别开脸，可是余光所到之处，是白色，全是白色！ 他忙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是，那段他最不愿记起的可怕情形似噩梦般，瞬间又从他的记忆深处跳了出来，他清晰看见赵琴如表情狰狞捂死顾芃的样子……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他整个人，那个瞬间，仿佛有一双大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张大了嘴巴试图呼吸，却徒劳。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他冰冷颤抖的手，他的手被拉过去，贴上了佟慕妍的小腹，她的声音虚弱却透着不放弃的坚定：“顾莘，睁开眼睛，你走不出过去，就救不了我们的孩子！” 她的小腹很暖，连他冰凉的掌心都被感染了。 他仿佛……感受到了他们未出世的孩子在动…… 顾莘咬紧了牙关。 顾莘，你清醒一点！当年慕妍怀着孩子背井离乡，独自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孩子，你不是一直很自责吗？ 现在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慕妍和孩子出事！ 绝不能！ 顾莘终于重新睁开眼睛，面前佟慕妍略带着苍白的脸映入他的眼帘，他稳了口气抱着她站了起来。 佟慕妍的眼眶一红，眼泪随之滑落。 “别怕……”他小心把她抱在身前安慰着，“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绝不会的！” 他提一口气，抱着佟慕妍快速从房内冲了出去。 直到出了酒店，才正好看见救护车抵达。蓝清和护士们推着佟慕妍上车，顾莘快步想要跟上却被顾若拦下了。 顾若紧张打量着他：“你有没有事？” 顾莘哪里还有时间回答，推开他就要跟上去，没想到救护车根本不等他，直接就开走了！ “慕妍！”顾莘追了一步，忙拿出钥匙要上车。 顾若一把夺下他的钥匙，示意容也带顾莘上了后座。 车子追着救护车开出去，顾莘咬着牙，目光直直看着前面。 容也顺势搭上顾莘的脉，一分钟后，他朝后视镜中看过来的顾若点了点头。 顾若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 抵达医院的一小时后，蓝清终于放顾莘等人进了佟慕妍的病房。 顾莘冲到她床边紧握着她的手：“你吓死我了！” 佟慕妍悄然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没事了，蓝主任说路上堵车，多亏你及时把我带下楼，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呢！” 顾莘还是后怕，坐到床边伸手搂住她：“以后我得时刻看着你，再不许这样吓我了！” 蓝清笑着说：“这是头三个月才需要小心些，以后没必要这样。” “你给我闭嘴！堵车你不会用直升机吗？”顾莘又看向顾若，“二哥你不会打电话给酒店的人确认他们有没有去套房吗？” “顾莘！”佟慕妍拉了拉他。 他这才有重新回头，神色瞬间缓和下去。 佟慕妍靠在顾莘怀里，悄然看了眼蓝清等人，蓝清和顾若对视一眼，顾若在看向容也的时候不觉就笑了。 大约此刻，就顾莘一个人没有发现，这个病房的床单被子也全都换成了白色。 佟慕妍放心松了口气，她怀孕是真，但是摔倒却是假的。是她联合了在场三个人一起唱的一出戏。 心病还需心药医，在顾莘的潜意识里，白色是很可怕的颜色，因为这种颜色在他的潜意识里带走了顾芃。那么她就让他知道，其实这种颜色没有那么可怕，他可以克服它，拯救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 虽然摔倒是假的，不过既然装了，哭着也得装完。 所以晚上，老爷子就带着两个小家伙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得知佟慕妍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不放心，亲自去找蓝清了解情况去了。 两个小家伙趴在病床上，好奇地讨论着妈妈肚子里到底是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浅见突然说；“爸爸，我想要个小妹妹。” 顾莘笑着问：“为什么呀？” “因为我已经有一个弟弟了啊。” 这下，稀闻不快说：“不行！你有弟弟了，我还没有！我要弟弟！” 浅见叉着腰，理直气壮说：“那你也没有妹妹啊！” 稀闻原本握着拳头还很有气势，结果听浅见这样一说，瞬间蔫儿了。 好像……是没有！ 顾莘笑着抱住了他们俩，亲了亲他们，说：“弟弟妹妹都好，爸爸都喜欢，妈妈有都喜欢。” “那花儿也喜欢！”浅见肉嘟嘟的小嘴亲了亲顾莘。 稀闻抱着双臂，认真说：“那好吧，我也喜欢，不过我是男人，就不玩亲亲了。” 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佟慕妍忍不住就笑了。 浅见抱着顾莘，说：“那爸爸，今晚你给我和顺儿，还有妈妈肚子里的小妹妹讲故事吧！” 浅见才说着，正巧见顾若和容也进来。 顾莘回头看了眼，略皱眉，说：“你们二伯过两天要走，不如今天让你们二伯讲故事吧？” “好啊好啊！”两个小家伙兴奋了。 顾若一脸为难：“我哪会讲什么故事？” 佟慕妍笑着看他们，说：“你不会，就让容也将啊，不如，就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 顾若侧脸看了容也一眼。 容也毫不客气上前拉着顾若在沙发上坐了，他的双手舒服枕在脑后，目光炯炯看着顾若，笑着说：“好啊，那就讲讲吧。” 两个小家伙忙认真在佟慕妍床上坐好，顾莘宠溺把佟慕妍搂在怀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容也和顾若看去…… （此番完结） 第284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 2012年8月，叙利亚阿勒颇。 自5月至6月发生勒胡拉和艾库贝尔两场大屠杀后，直至7月底，已经有近20万人从阿勒颇逃至土耳其，但仍有很多平民受困于这座城市。 暮色下，一支训练有素的维和部队悄然穿梭在这个被战火吞噬的城市，街道上几乎不见人影，寂静的空巷中，时不时会传来一两声刺耳的枪声。 容也不慎踩到地上的碎石，钱凡从后面托住他的身体，容也站稳身体，朝钱凡比对了一个没事的手势，他拉紧身上沉重的行囊跟上了前面之人的脚步。 容也原本是想要前往位于哈马北部的一个村庄进行医疗援助的，没想到他还没到那里就听到了大屠杀的消息。 后来他遇到了钱凡带的小分队，正好赶上红十字会和无国界医生组织合作，容也便跟了钱凡带的分队。 又有三声枪响传来，钱凡的脸色低沉，他迅速指挥士兵们朝枪声传来的地方赶去。 等他们抵达时，早已不见了行凶者，和之前每一次的情况一样，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是平民。 容也不甘心上前查看后，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个头部中枪，一枪毙命。 另一个胸部腹部各一枪，也许在他们赶到的一分钟之前，他还活着。 容也看着滚落在地上的食物，咬牙扯下了面罩，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大部分受困的平民因为害怕，就算有人前来，他们通常分不出敌我，所以不会轻易露面。 但是为了吃的，一到晚上他们就会冒险出来，而这座战火四起的城市里，到处布满着手持冰冷枪支的行凶者正等着手无寸铁的他们！ 钱凡看了容也一眼，又环顾四周看了看他的队员，终于低声说：“原地休整五分钟。” 大家搜寻了一整天了，也都很累了。 士兵们自发组织站岗放哨，好让其余的人能有片刻放松休息。 钱凡转身时，见容也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张照片，他迟疑了下，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照片中的孩子正举着双手，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据说她误以为给她拍照的相机是机枪而做出了投降的动作。 这张照片钱凡也曾见过，当时曾一度出现在各大报纸网络的头条。 容也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照片，声线微寒：“我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她的父亲死于艾库贝尔大屠杀，我在看到这张照片的一刹那，就觉得我必须得来这个地方。” 钱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许是那种对于生命脆弱的无奈，也许是对于战争的憎恶。 天色已经渐暗，他们得找地方过夜了。 这时，突然一声枪响从静谧上空传来，所有人都下意识握紧了配枪，迅速站了起来。 又一声枪响传来！ 接着第三枪！ 钱凡一个眼色，所有人整编，飞快朝枪声传来的方向靠近。 容也要跟上却被钱凡拉了一把，他严肃说：“跟在后面！” 容也想要说话，听他的声音沉了些：“你是这里唯一一个医生，跟在后面！拖我们后腿，我随时可以把你丢下！” 容也一怔，他没有见过这样严厉的钱凡。他们认识很多年了，直到钱凡大学后去了部队，即便听人说过他在部队如何严肃冷酷的，就因为每次钱凡回江城都还是原来那个他，所以容也从不曾惧怕过。 但刚才的一瞬间，容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本能抓紧了背着的行囊背带。 再看，钱凡已经转身往前了。 不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听得出不是单方面的屠杀，有人在回击。是政府军还是自由军？容也的手指有些颤抖，他深吸了口气，终于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靠近战火圈，一个士兵拿着望远镜的士兵折返，报告说：“武装火拼。” 钱凡示意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维和部队必须保持中立原则，一般不能直接参与内战。 士兵迟疑了下，又说：“有平民被困于战火圈内。” 原本打算撤退的钱凡脸色凝重了，火拼的那些人不会在乎平民的生死。 容也从后面靠近，看着他们蹲在地上开始制定营救计划，前面的枪声仍在继续，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没来之前他就听说过战场的残酷，但是这么近距离地靠近战场，还是第一次。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耳朵“嗡嗡”的，只看见钱凡的嘴巴一张一合动着，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钱凡和士兵人突然站了起来，刹那间，所有人各自散开。 有人拉了容也一把，他回头，见是李修南。 李修南见他有些发愣，直接把他拎到一侧的墙壁后，他持枪悄悄探出头朝枪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蹙眉说：“老大让我们在后面待命，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如果发现不对劲，逃命要紧，明白吗？” 容也的心跳得飞快，这才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想要探出头去看，却被李修南一把推了回来：“待着！” “李修南……” “你老实待着，我们是来救人的没错，但是对我们来说，你同样也是平民！”李修南一脸严肃，看得出他心里也很紧张，他是和钱凡一起来的叙利亚，时间还不长。 容也明白，在如今和平的天朝，他们虽然训练有素，但终究也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战事，会害怕会紧张，全是人之常情。 其实容也心里也怕得要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远处的枪声依旧，容也的掌心有了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暗中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李修南的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他一手盖下夜视镜。 两秒钟后，容也见他的手指松了，长长松了口气。 容也跟着松了口气，是钱凡他们回来了！ 李修南吹了声口哨，脚步声近了，钱凡的脸上沾着泥尘，他的怀中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 容也忙快步上前，钱凡回头命令着：“孙瑞，带人先走，李修南和容也留下！” “是！”孙瑞指挥着士兵们护送平民离去，其中还有不少孩子，容也粗略扫视一眼，见那些平民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他略为蹙眉，随即很快将思绪放在钱凡怀中的孩子身上。 钱凡的神色紧张：“被倒下的端墙压倒了，检查下肋骨有没有断？我不知道能不能随便移动她，撤出这片区域还有很长一段路。” 孩子已经失去了知觉，容也神色凝重给他检查完，终于松了口气，他朝钱凡摇了摇头：“没事，带上他快走。” 李修南忙接过孩子，说：“老大，我来，走！” 他说着，抱起孩子就跑步朝小分队撤退的方向而去。 容也和钱凡对视一眼，忙跑步跟上。 一段路后，终于追上了前面的小分队。这时头顶传来了直升飞机的声音，接着有枪声从直升机上传下。容也下意识抱住了头，钱凡推住他：“别停下！枪声不是对我们！” 容也的脚步有些不听使唤，也不知道是怎么机械式地继续跑着就冲进了前面的人群里。 这时，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喊：“rpg——”（注：火箭榴弹助推发射器，俗称火箭筒） 容也尚未反应过来，就听钱凡从后面高声说：“隐蔽！” 所有人原地隐蔽，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头顶“咻”地飞过，容也本能抬头，只见直升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瞬间高爆，万千弹片、残物从头顶砸下。 火花几乎照亮了半座城市。 混乱中，容也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抱头蹲在路中间，那个刹那，容也来不及想，直接冲了过去把蹲在路中的孩子护在身下。 “容也，回来！”后面传来钱凡愤怒的声音。 容也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孩子，他试图拉着她起来，奈何还没站起来，伴随着火红的光亮，头顶有什么东西瞬间砸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从背后冲过来，狠狠把容也和孩子推到了一侧。 头等的东西落下，容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只听“嘭”的发生了二次爆炸，他下意识抱住孩子的头部，似乎有什么飞了过来，他的右手骤然传来一阵剧痛，瞬间连力道都用不上了。 “修南！”钱凡冲了过来，一把推掉了砸在李修南后背的重物，把浑身是血的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来不及看容也，把人扛上，沉声说，“撤！” 容也顾不得手上的剧痛，咬牙抱起害怕得直哭的小女孩，转身跟上了小分队。 后来，到底是怎么撤出那片区域的，容也记不清了，他只是恍恍惚惚记得自己紧紧跟在队伍后面。后来一个士兵过来接过了他怀中吓得尿了裤子的小女孩，有人催他去看伤员。 容也胡乱在右手上裹了纱布就去了，说是安全的地方，其实不过是暂时远离战火的一块空地，平民中多人受伤，只能暂时休整。好在这中间没有重伤员，他给他们配了药，钱凡让人给他们发了水和食物补充体能。 李修南的右肩被砸得有些严重，索性的是没有伤及筋骨，只是失血有些严重，背后那道长长的口子需要缝针。 容也给他的伤口消了毒，打了麻药，皱眉说：“你应该听我老大说过，我学的是中医，对缝针并不在行。” 李修南的意识很清醒，他勉强笑了笑：“动手吧，军人没几道疤怎么能帅气？反正缝针了，给我缝得长点！” 容也笑不出来，吸了口气下了针，忍不住说：“你冲出来不怕真的砸死你？” “怕。”李修南艰难回头看他一眼，“但你是唯一的医生，你他妈得活着。” 容也听得胸口难受：“我的命不比谁的金贵。” 李修南抿唇一笑不再说话，容也分明看到他下针时，李修南后背肌肉一阵猛烈收缩。 处理完伤口，容也直起身子，见所有人都在忙碌着，钱凡在联系总部安排难民的去向。 容也终于得了空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右手仍然痛得狠，他的目光盯着包裹着纱布的手，几次想要揭开纱布，却始终没有这个勇气。 他试了试，握拳有些困难，他用左手碰了碰，钻心的痛。 中指和无名指完全无法弯曲，肌腱断裂…… 需要手术。 容也的心沉了沉，这里没有人可以给他动手术，即便今天换别人这种情况，他的专长是中医，不是外科，连他也做不了这样的手术！而且据他所知，大本营也没有一个能做这种手术的外科医生！ 可是如果不动手术…… 他是个医生，一双手对他来说很重要。 他是怀着悬壶济世的信念出来的，难道要停在这里吗？ 他很痛，很不甘心！ 心里难受得想去死，他不是个软弱的人，可是该死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 容也一抹眼泪，几乎下意识抬头想要看看有没有人在看着他。 所有人都忙碌着，走动着，难民们依偎着休息，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钱凡和几个士兵在讨论着什么，似乎没有人注意着他。 正在容也松了口气，回眸时，目光略过难民们，却有一个人，坐在最旁边的角落里，穿着破旧的衣服，满脸的灰尘泥浆，而那双深邃墨瞳正幽幽凝视着他…… 第285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2 那两道目光带着几分探究。 容也一震，那家伙看见他哭了？ 完了完了完了，他容也一世英名全都要毁在这里了！ 他下意识侧过脸想要躲避那两道刺眼的目光，却在转身之际，容也略微一愣，怕什么，对方又不是中国人，说的话谁也听不懂，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哭过？ 这样想着，容也纠结的心终于松懈了一些。 这时，那边听得人叫他。 容也应了一声，忍住痛咬牙站了起来。 孙瑞招呼着他，急着说：“不知道怎么就吐得厉害！” 容也半蹲下，是之前钱凡说被断墙砸到的孩子。他蹙眉伸出右手打算把脉，怔忡下，又忙换了左手。 孙瑞正担心抱着孩子，完全没有注意容也细微的动作。 简单把过脉后，容也反手抽出了手电，他迟疑了下，紧靠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拿着手电，左手撑开孩子的眼睛观察瞳孔。手电有些分量，容也的右手止不住的晃动着。 孙瑞这才看了眼他缠着纱布的手，蹙眉问：“没事吧？” “没事。”容也咬着牙，低声说，“脑震荡，不过不是很严重，输液休息一晚应该没事，你等一下。” 他转身取了点滴过来，用嘴巴撕开针头包装，把点滴挂在一侧的树枝上，蹲下打算扎针时，因为右手不便，无法按住孩子的手，容也捏住枕头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他其实痛得狠，强忍到现在已经是不易，额头的汗终于流下来，粘着长睫毛，又顺流进了眼睛里。他狠狠擦一把，汗水咸咸涩涩，他揉着眼睛有些看不清楚孩子手臂上的脉络。 可恶！ “容医生？”孙瑞紧张看着他。 他勉强笑着：“没事，之前跑得太急，出汗了。”他越是急，越是擦，视线越是模糊。 “容医生！”孙瑞见殷红的血从容也右手绑着的纱布上渗透出来，他的目光微缩，“你的手……” 容也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刚才无意中用了力，看来是伤口又裂了。 容也咬咬牙，打算先给孩子打上点滴，正在他伸手过去时，一只干净的手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手。容也吃惊抬眸，正是之前坐在角落里盯住他看的那个人，他的一张脸仍是脏得只能清晰看见一双乌亮的眼睛，与他干净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指尖微凉，大约是刚洗过手的缘故。 不过容也却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底透着一抹莫名的坚定。 容也的手一空，针头瞬间被他捏于指尖，不过是一个回身的瞬间，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针头精准扎入孩子的静脉。 顾若回头捡起了一侧的胶带，娴熟撕下将针头固定住。 容也错愕看着他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面前的人终于转过身来，容也正想开口说话，他忽地握住他的左手，直接将他拉至一侧。 “啪嗒”，手电被打开，容也的右手被照亮了。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安静了下去，容也没有逃，本能屏住了呼吸，跟着他一起凝视着自己的手。 顾若把手电交给容也，容也微微一愣后，听话地接了。 他小心揭开容也手上的纱布，当时出血很多，容也也记不清到底缠了几层，他一层层揭开。 容也这才发现他有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修长，食指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重要的是他的手很稳，稳到没有任何停顿迟疑，没有丝毫弄疼容也的时候。 这是一双应该握着手术刀的手！ 容也本能抬眸，脱口说：“你……”话出口，他才想起对方应该听不懂中文，容也皱眉一想，叙利亚说阿拉伯语，他当然一句都不会，于是只好转口用英语问，“你会说英语吗？” 叙利亚有一部分人会法语或英语，希望这个人会英语吧，毕竟容也没学过法语。 面前的人一言不发，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他抬手握住容也的手，示意他好好照着。 容也见多了战场上的伤者，此刻竟然有些不敢去看纱布下自己的手，他一紧张话就多，又用英语问他：“你是个医生吗？外科医生吗？那你家人呢？一个人吗？你放心，明天我们就能把你们都送去安全的……” “闭嘴！”顾若的眸华一抬，目光干净犀利，很快，又垂下眼睑重新看着容也的手。 容也被他乍然迸出的中文吓了一跳，本能一抽手，痛得他丢了手电捧住手弯下腰就哼哼，连着跺了几下脚都不足以形容这种钻心的痛！ 顾若弯腰捡起手电，伸手扼住了容也的右手，手电的光扫过，容也的脸色惨白，额头又沁出一片密密的汗。 “拿着，别动！”他重新把手电交给容也，沉声交代着。 容也的右手颤抖着，但那只握住他的手力道很大。他忍住痛，勉强笑：“你的中文说得很好的。” 顾若蹙眉看他一眼。 容也微愣之后，恍然大悟，自言自语说：“是不是这话太长他就听不懂了？” 他正思忖着是不是用英语再说一遍，却听顾若一字一句说：“我是中国人。” “啊？”容也一脸错愕，怎么会？这可是叙利亚难民，怎么会有中国人在里面？ “容也！”那边，钱凡过来了，他的声音透着紧张，“怎么回事？孙瑞说你的手受伤了？” 不等容也开口，顾若已接口说：“肌腱断裂，需要手术。” “你说什么？”钱凡的脸色大变，他很快又回过神来，“你是谁？” 顾若略微迟疑，开口说：“我叫韩向非。”钱凡明显还有诸多疑问，顾若没有给他问的机会，“这个手术我可以做，但是这里没有设备。” 他说着，从容也的急救包里找了消毒药水出来，什么话也不说先给消了毒，又重新缠上纱布，动作娴熟得钱凡看得也愣了。 他终于脱口说：“城外有我们的临时营地，有简单的设备。”他回头招呼着孙瑞，“带上李修南一起，连夜护送他们回营地。” 孙瑞看一眼容也满是血的手，忙点头。 容也有些犹豫：“可是老大……” “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钱凡板着脸，训斥着，“真想来一趟中东就废掉一只手吗？马上收拾出城！” 容也皱眉下不了决心，顾若转身背了自己的包，拎起容也的行囊丢给钱凡，里面有所有的急救药品。 他往前走了一步，回头看着容也，冷着声说：“还想继续行医治病就跟我走。” 后来的后来，容也每每想起那一刻都会忍不住问自己，当初到底怎么就真的跟他走了。他根本不算认识他，要知道，这种手术对医生的水平要求很高，尤其还是在这种条件并不好的环境下。 也许是因为顾若身上独有的冷漠吧。 对，是冷漠。 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冷漠的人会突然管起他的闲事来。 孙瑞收拾了东西小跑着上前来，他本能伸手扶住容也。 容也忍不住就笑：“不至于，你还是扶着着李修南吧。” 后面，传来李修南得意的声音：“多一条疤而已，屁大点事，哪用得着扶？信不信现在和你比，我都跑得比你快？” 孙瑞沉声说：“行了，谁也别逞强，不行就吭声！营长说了，出来的人，必须一个不少地回去！” 容也仍是笑：“那么严肃干什么？就算少了一只手，我人也没少呢！” 李修南呵呵地接口道：“那我还多了一条疤呢，这么算我他妈还赚了！” 哈哈哈—— 这一路竟然说着说着，还都笑了。 容也回头看了眼身侧的顾若，他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跟着走。黑暗中，他脏兮兮的一张脸看着更黑了，而那双黑如曜石的眼睛却更加深邃闪亮了。 “看什么？”顾若睨了他一眼。 容也一噎。 一路走来，顾若的话极少，但每一句都透着寒气和冷漠，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 “容医生。”李修南突然说，“听老大说，你从小一路干架到大，这么说你打架也不赖啊，你这手怎么就没拿枪呢？” 容也下意识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轻松说：“大约年轻时候杀戮太重，现在总想着救几个人赎赎罪吧。” 李修南看着他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脊背后突然升起了一阵阴风。 容也却突然问：“我老大告没告诉你我为什么总打架？” 李修南微愣：“那倒没有。” “哦，可惜呀。”容也遗憾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你为什么打架？”孙瑞掩不住好奇，终于也过来问了。面前的容医生给人的感觉就像个文弱大学生，孙瑞怎么也无法把这样的人和一个容易极怒暴躁的狂人联系到一起。 容也深吸了口气，目光略过他们俩，啧啧摇头说：“那我还是不说了，一说，你们都怕和我在一起。” “不至于吧？今晚死亡线上都去过了，你倒是说说，我他妈还能怕什么？”李修南一脸正气看着容也。 容也哧的笑：“老大都怕我吃了他！” “吃？你能怎么吃？蒸着吃煮着吃？”李修南拉了拉帽子问。 容也看着他严肃认真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噗的就笑了：“说你傻你还真的傻！不说了，说多了手痛。”他抱着手走得快了些。 一直闷不吭声的顾若悄悄跟了上来，在容也身侧低声说：“以后在这个地方，这种话少说！” 容也猛吃了一惊，见顾若的眉眼淡然却认真。 容也皱眉，这种话，什么话？ 他笑一笑：“什么话？你懂我什么意思？” 顾若眉眼深邃，目光中沉一抹静谧肃杀，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不知道isis屠杀同性恋吗！” （注：isis，一个活跃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极端恐怖组织） 第286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3 顾若的声音不大，干净利落，明显是说给容也一个人听的。 容也略微一怔，再看，面前之人已经大步往前去了。 他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了？这个韩向非到底是什么人？ “容医生？”孙瑞见容也站住了脚步，上前问，“怎么？” “没什么。”容也收回思绪一笑，抬步跟了上去。 ………… 距离阿勒颇主城外三公里，远远就看见了临时营地。 沈眉是第一个出来迎接的人，她一见容也就打招呼。 “怎么了？受伤了？”沈眉看见容也满手的血，表情都变了。她是个护士，和容也一样是无国界医生组织的人。 孙瑞忙交待着：“容医生需要手术，你马上让人准备下，把手术室空出来。” 沈眉急忙点头，转身跑了几步，她又一愣，容也要做手术，谁做啊？ 不过这些她也来不及问，迅速冲进了其中一个帐篷里面。 已至凌晨时分，营地里人并不多，大多数的人都和钱凡他们一样在外面搜寻解救受困的难民。 顾若走进手术室，他环顾四周，自然和大医院的没法比，不过在战争环境下，也算不错了。 沈眉转身时看见站在门口的顾若，她以为是随性难民，震惊地用英语说：“这里不能随便进来，休息区出门左拐！” 她见他不动，伸手想要推他出去，正逢容也从外面进来，见此，他忙拦着说：“他是我的主刀医生。” 沈眉更吃惊了，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丐。 就他？！ 顾若不顾沈眉狐疑的表情，他直接转身开始洗手，这里没有那么高级的消毒区域，也不必换什么无菌手术服，倒是一侧，他看到有无菌手套。 容也走上前，他吐了口气坐在了手术台上，抬眸问沈眉：“只有你一个人了？” 沈眉点点头，她看他抬手有些困难，忙伸手扶了一把：“怎么弄的啊？严重吗？” 容也忍住痛，微微哼着说：“让一架直升机给砸的，信不？”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沈眉看他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一定痛得厉害，她回头看了眼顾若，压低声音问，“那人靠谱吗？” 容也小心将自己的右手搬到了大腿上，嗤笑说：“他不行，你上吗？” 沈眉一噎，见容也始终拧着眉，只好说：“等着，我去准备麻药。” 待沈眉一转身，容也终于不必强装了，他低下头痛得五官都拧起来了，奔波了一整天，失血有些多，加上神经紧绷到现在，视野越来越模糊。容也心底微惊，之前还以为是糊了眼睛的缘故，原来是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 顾若转身时就看见手术台上的人一头扎下来，他下意识快步过去伸手托住了他的身体。 一看，才发现容也已经昏了过去。 顾若皱眉将他扶到手术台上，沈眉听到动静从一侧架子后探出头来，她吓了一条：“怎么了？” 顾若没有抬头，拿了一侧的手套戴上，沉下声说：“准备手术。” 手术整整进行了三小时，结束时天都已经亮了。 容也被送到了休息室，因为地方有限，只能和士兵们一个帐篷，沈眉自然不方便待在里面照顾。 “放心吧，有我看着呢。”李修南坐在床铺上，小心锻炼着受伤的肩膀。 沈眉皱眉问：“孙瑞呢，怎么就你在？” “上厕所去了，你找他？”李修南笑着问。 沈眉红着脸说了声“讨厌”，转身走到帐篷口，又回头说，“他伤口感染了，已经用了抗生素，如果一直不退烧你得告诉我。” “行了，知道。”李修南应了，沈眉终于放心出去了。 ………… 容也是麻药过后被痛醒的，他拧着眉头睁开眼睛就看见李修南在帐篷里面各种锻炼着，孙瑞在李修南面前坐着平板支撑。 容也正想坐起来，忽然听李修南问：“那姓韩的真的没问题？” 孙瑞的额头有汗，臂膀上的肱二头肌异常饱满清晰，他有些得意说：“试探过了，没有受过训，估摸着就是那种乱闯战区的傻叉。” 李修南冷笑着：“你没见网上那些键盘侠们天天叫嚣着打仗，弄得一个个多想为国争光似的，你还别说，有些人真的不怕死，削尖了脑袋往打仗的地方涌，想着靠这些经历吹一辈子，以为自己刀枪不入！” 他二人正说着，突然听容也说：“也别这么说，好歹韩向非也是个有技术的傻叉，至少保住了我的手呢。” 孙瑞扭头，忙从地上起来，扯过毛巾擦汗说；“醒了容医生？你觉得怎么样？” 容也掀起了毯子下床，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点评道：“刀功不错，缝针技术也不错……”他下意识弯了弯手指，痛得皱眉。 李修南疾步过来，震惊说：“靠，给你整得手都不能弯了？妈的！” 他气愤得要出去找顾若算账。 容也快速一把拉住他，好笑说：“是不是我昨天给你缝针，整得你都不能做引体向上了？” 李修南怔住。 孙瑞哈哈大笑着说：“瞧你那怂样儿！谁手术第二天就能恢复得跟没手术似的？”他又看向容也，“沈眉说你发着烧，退了吗？” 容也抬手摸了摸额头，笑着说：“退了。” 孙瑞松了口气：“那就好，营长之前还担心你的情况呢。” “老大回来了？”容也起身要出去。 李修南说：“他们接到命令，直接把平民送去土耳其边境的难民营，之后再回来，还得几天功夫。哦，老大还特意交代了，他们在路上和另外一个小分队汇合了，会一起前往边境，队伍中有医生，嘱咐你好好地安心养伤。” 容也终于松了口气。 孙瑞见他要走，拦着说：“去哪里？” “我饿了，去找点吃的。”容也笑着推开孙瑞的手，说，“你们不用看着我，忙你们的。”他摆摆手，走出了帐篷。 沈眉给容也留了粥，不过容也一只手不方便，自重要的是，沈眉熬的粥味道真是不怎么样。容也看见边上还有包子，便拿了一个就出去了。 今天天气很好，空气很清新，容也深吸了几口气，昨夜的惊心动魄仿佛只是一场梦境。他低头看了看，手上有些脏，营地不远有条小河。 这里地处地中海气候，夏季干燥炎热，水位低下。容也叼着包子跳下了河床，他蹲下正打算俯身洗后，却见一人从上面石桥上走过。 容也下意识抬头，桥上之人正好也低头看来。 青山绿水，阳光侧照，桥上的人仿佛刚好走过这一幅巨大的油画。他有一双异常好看的眼睛，折着河面波光，灼灼看着容也。 容也微微一愣，竟然见他蓦地笑了。 顾若无聊转了一圈回来，没想到才在桥上过就发现下面裸露的河床上蹲着个人，他蹙眉看过去，看清楚了，才发现是容也。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容也卷着衣袖蹲在河床上，嘴巴里叼着个包子抬头看他时可爱又微微带点狼狈的样子。 所以，顾若忍不住笑了。 容也看得呆了，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能笑得这样好看。 等等，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会在这里？营地周围把守的士兵呢？ 容也忙站了起来。 “喂，韩向非！”沈眉冲到了桥上，看见顾若就急着问，“看见容也了吗？”她找了一圈没找到！ 容也心中吃惊，韩向非？他就是昨晚那个人？ 他初见他时，加上天黑的缘故，他脸上脏得几乎只能辨识出两只眼睛，没想到那片黑色脏东西覆盖下竟然会是这样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那个瞬间，容也呆呆地想—— 这傻叉不仅有技术，原来还有颜值…… 顾若朝桥下看了眼，沈眉回头就看见站在河床上的容也。 她惊讶说：“你干嘛啊容也！” “我那个……啊！”容也一张口，嘴里的包子直接滚了下去。 他本能伸手想要去接，桥上的顾若下意识往前跨了一步，脱口说：“小心！” 容也最终也没能接住那个包子，眼睁睁就看见它下河洗澡了。 后来，沈眉打了水坐下谨慎地给容也洗手。 容也看了眼随意坐在边上的顾若，他已经换了干净的t恤，正低头看时间。 容也笑着说：“昨天的事，谢谢啊。” 顾若没有抬头，淡淡说：“不用。”他随即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说，“恐怕一两个月都不能用力了。” 这个容也自然知道，他虽然擅长中医，但这几年也接触过西医，一些简单的手术已经难不倒他了。 眼看着顾若走远了，容也来不及等沈眉给他擦干就站起来跟了上去：“你也是个医生？” “不是。” “别骗人了。”容也走上前，与他肩并肩，“你这医术应该在国内一些大医院待过吧？努力努力，看你的年纪，干到主任也不难啊。” 顾若哧的一笑，斜视他说：“我连大学都没有毕业。” 容也看着顾若一本正经的样子，心底蓦地一惊，下意识用左手徐徐捧住了右手。这么说来，他昨天把自己异常宝贵的手交给了一个大学就辍学的……陌生人？！ 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见顾若已经进了帐篷，容也忙跟了进去。 顾若把水壶装进了背包，背上就要走。 “去哪里？”容也脱口问。 顾若说的从容：“离开这里。” 容也跟着他出去：“你要回家吗？” 回家？ 顾若的脚步略微停滞了下，他的眸色微凉，那个家……他早已回不去了。 那件事后，他浪迹天涯，究竟多少年了，他都记不清也懒得去算了。 “我没有家了。”他说的时候没有回头。 容也见他又加快了脚步往前，那一刻，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朝着他的背影说：“如果你是没有家了，你可以留下的，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第287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4 顾若握着背带的手指骤然收紧，离开桐城那么多年，再没有听到过这样温暖的话。 更何况是在异国他乡，那么远的地方。 仿佛有风沙吹过，迷了他的眼。 容也见他停下了脚步，他忙快步上前，看着他，笑着说：“在这里，我们都是中华儿女，我们都是一家人！” 顾若两条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觉得这样的话，真的只有容也才能说得出来。 他抿了抿唇，把沉重的包往上背了些，径直往前说：“再见，中华儿女。” “喂！”容也撑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大步离开的人，“你真不留下？” 顾若摆摆手，没有回头。 容也失落叹了口气：“太可惜了。” “是可惜啊。”沈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容也身后，花痴看着顾若离去的背影，“再怎么说，韩向非长得也太帅了，自从来了这里，我都记不清多久没看见到这么帅的男人了！” 容也睨她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去！”沈眉下意识环顾四周，“全天下女人都入不了你的眼，我又何苦自取其辱？人家不过是想在这样紧张危险的地方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啊！”沈眉自进入无国界医生组织后就跟容也认识了，他向来是个不喜欢掩饰自己性取向的人。 要不是钱凡不许他在部队里乱说，他早就口没遮拦了。 说不清为什么，沈眉犯花痴的时候，容也不由自主看了眼早已经走远的顾若的背影。 他蓦地想起之前在桥上看见他笑的样子，此刻想起来，他仍然觉得那个笑容真好看。 打住打住！ 清醒点容也！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沈眉吓一跳，忙回头问：“你干嘛容也！” 容也若无其事转身说：“有蚊子。” 沈眉睁圆了眼珠子，左右前后看了看，哪里有什么蚊子？ “容也！”沈眉跟着容也穿过了帐篷，“你应该去休息，干什么呢你？” 容也终于还是站在了那碗粥面前，取了勺子，说：“托你的福，包子没吃成，饿死我了！”他另一手端不了碗，只能站着用勺子吃。 沈眉笑着过去，托着腮看着他吃。 “看什么？”容也真的饿了，哗哗吃得飞快。 沈眉认真凝视着，一面笑着说：“平时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几年也没少给人动手术吧？真没想到轮到自己，还在手术前吓晕了！光这，我就能笑一年了！” 容也手中的勺子“当”地打在碗沿：“谁说我吓晕了？” “韩向非啊。”沈眉强忍住笑，“我本来想，反正你都晕了，干脆连麻药都省了呢！可人家韩向非说，算了，还是给用上吧。还有你不知道，他认真做手术的样子多帅！” 沈眉学着顾若伸手要手术刀的样子，快流口水了：“简直帅得我合不拢腿了！” 沈眉说得眉飞色舞，容也的脸色有些沉，看那个韩向非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撒谎不打草稿啊，谁吓晕了？！ “哗哗哗——” 容也化悲愤为食欲，狠狠地喝粥。 沈眉回过神来，错愕道：“你干嘛容也！打鸡血了？不是一直说我熬的粥难吃吗？” 是挺难吃的，不过他很饿！ 匆匆吃完容也就回了营帐，李修南在睡觉，倒是不见孙瑞，大约找外面其他士兵聊天去了。 容也之前就没睡醒，是麻药过后让伤口痛醒的，这会儿睡意汹涌袭上来了，他倒头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见孙瑞和李修南的声音在耳边晃，容也似乎听他们在说钱凡的电话，还有流弹……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果然见那张大饼脸快贴上他的脸了，这么说来，刚才不是梦？ 容也下意识推开他跳了起来，不慎碰到了右手痛得他直哼哼，来不及缓劲儿，抬眸凝视着孙瑞就问：“什么流弹？” 孙瑞见他醒了，忙说：“营长刚打电话来说他们运气不好，遇到了流弹……” “我老大有没有事？”容也的脸色变了。 李修南忙插进嘴来，说：“我说孙瑞你他妈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容医生你放心，老大没事，天上掉下的流弹，刚好砸到一个平民的头顶，不严重，小伤。” 容也长长松了口气：“吓死我了，那你们两个一脸紧张的样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的确是有事啊！”孙瑞睨了李修南一眼，说，“还怨我说话不说话，你还不是一样！其中一个平民阑尾炎发作，他们缺药，营长派人护送他来营地，已经在路上，我们得沿途去接。” “怎么这样严重？” “据说昨夜就有端倪，硬撑着，以为可以熬过去，没想到转了急性！” 容也一愣，忙下床说：“那愣着干什么，救人！” 容也收拾东西冲到外面，沈眉早已经准备好在外面等他们了。孙瑞将越野发动，容也跟着沈眉上车时，不自觉看了眼时间，原来他才睡了不到一小时。 越野飞快驶出营地。 这里不在战区，路上空旷无人。 孙瑞开得飞快，风吹在脸上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车开出大约半小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容也只觉得身体瞬间轻微失重了半秒钟，待回过神来，见孙瑞已经跳下了车。 检查过后，向来不爆粗口的孙瑞都直接开骂了：“娘的，这群鳖孙子！拉了破胎器不说，还整个大坑！” 容也跟着跳了下去，沈眉明显惊慌过渡还未回神，见容也朝她伸手，她这才将手递了过去。 越野的两只前轮都爆胎了，右后轮直接陷进了大坑里，依他们现在的人力想要把车弄出来是完全不可能了。 容也听钱凡说过，叛乱者为了阻止一些物资运输会在路上设陷阱，没想到运气不好就让他们给赶上了。 现在折回去开车一来一回得花去不少时间，阑尾炎如果肠穿孔就糟了。 容也转身从车上取了背包下来，说：“他们今早才出发去边境，现在把人送回来应该不会很远，我们跑步过去。沈眉，你回去叫人来拖车。” “为什么？”沈眉急着说，“我也得去！” “你跟不上我们。”容也背上背包，朝孙瑞看了眼，孙瑞带上枪支装备，和容也一起跑步前进。 “哎……”沈眉往前走了两步，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孙瑞是军人，受过严格的训练，以他的体能负重几十公里都不是事。而容也从小跟着钱凡，身体素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说的对，她去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可是…… 她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又看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犹豫不定。 正在沈眉急得快哭的时候，她看见有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条小道上看着这边。沈眉本能往车子后面躲，那个人没有过来，不像是武装组织的人。 她再定睛一眼，等等，那不是韩向非吗？ “韩向非！”沈眉看见了熟人，忙挥手朝他跑去。太好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看见一张熟人的脸不容易！ 顾若的目光依旧看着远去的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朝他跑去的沈眉。 他是孤身从营地出来的，为避免遇上麻烦事，所以从来都是沿着小路走。原本他是看不见这边的情况的，他是听到车爆胎的声音才过来看看，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容也他们。 还以为走出营地此生都不会再见，没想到这么快又见了。 “韩向非！”沈眉终于跑到了他面前，喘着气，笑着说，“太好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们的车中招了，我得回去搬救兵，要不你和我一起吧！”她一个人还真有点怕，不过没好意思说。 顾若的目光依旧，只问她：“他们去哪里？” “哦，他们啊……” 沈眉急喘着气把事情都说了。 顾若的脸色略沉，容也刚退烧，应该休息的，何苦这么拼命？ “韩向非？韩向非！”沈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什么愣呀，快走吧，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儿上，你和我一起去吧！” 沈眉拉住了顾若的手转身要走。 那个瞬间，顾若突然想起容也笑着对他说中华儿女都是一家人的话，他蓦地一愣，随即推开了沈眉的手，提一口气，快速朝容也和孙瑞行进的方向去了。 沈眉看着突然逃走的男人先是呆了呆，随即失望对着他的背影大叫：“喂，韩向非！不帮就不帮，我是老虎吗，你跑，你至于吗！” 顾若的脚步逐渐加快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跟着去，也许只是因为……他从没有遇到过比容也还要傻还要天真的人吧？ ………… 顾若绕至大道上，沿路一路追去，也不知道是容也和孙瑞的身体素质太好还是怎么，竟然一直没能追上那两人！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顾若又往前跑了一段路，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了枪声！ 他忙躲在了一栋废弃的大楼后面，枪声没有朝这边开，顾若大口喘着气，难道前面开战的是容也他们？ 他一推门就来了，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楼顶，看样子都不是容也他们。 顾若松了口气，那就奇怪了，容也他们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重新推门出来的瞬间，顾若突然又回头看了看，就算是容也他们速度太快，那他们接到人也该折回。 但是他们并没有碰到。 唯一的解释…… 之前路边的那栋房子！ 顾若收回思绪，原地返回去。 如果病人情况紧急，容也身上带齐了装备一定会选择就近手术，他们会找个隐蔽的地方，这就解释为什么顾若追了一路都没见着人！ 果然，顾若折回去，远远就看见那栋房子里面闪着幽幽的光。他心中一喜，冲上去就推开了门，还没走进去，眼前一阵晃动，两把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鼻尖。 孙瑞很快认出了来人：“韩向非？” 另一个士兵见孙瑞放下了枪，他终于也徐徐收起了枪。 病人躺在地上，周围有很多血迹，另一个士兵正在收拾，容也早已累得瘫坐在了地上。 顾若见转身的容也身上、手上全是血，他的眸色一沉，本能上前一步。 容也看见顾若的瞬间，忽地就笑了，分明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不过心情却异常的好，他看着他笑，好像顾若从未离开过一样：“你来晚了，手术我都做完了。” 顾若下意识握住他的手右臂：“你动手了？不是警告过你右手不能动？” 容也当然没有动右手，他用左手做的手术，不过看见顾若此刻愤怒的样子，他有些得意地说：“这说明什么？说明我的手比你稳，就问你服不服？”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 顾若怔忡后生气地还想说话，容也累得闭上了眼睛，靠着手电做完了手术，可太考验他的视力了，缝完最后一针，容也的手也痛，眼睛也痛，累得只想睡觉。 那晚的惊心动魄，到今天的生死时速，顾若在容也的身上从未感受到退缩，他在凭他的努力，救助每一个人。 顾若微微侧脸，目光盯着容也身上的“msf”发愣。 容也是个有信仰的人，而顾若的信仰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但是这一刻，顾若突然很想保护身边的这个人，仿佛那句“中华儿女是一家”也变得异常温馨起来…… 容也的头徐徐滑过来，顾若下意识往前一步，让他的头枕在了他的身上…… （注：msf，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法文缩写） 第288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5 似乎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好好地睡一觉了。 容也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早上，阳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洒在他的侧脸，他抬手摸了摸，那半侧脸颊烫烫的。 屋子里不见了孙瑞他们，容也这才吃惊坐了起来。 “醒了？”顾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容也回头看见顾若的时候，才想起昨晚似乎是看见他回来了，他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还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个梦。 他还梦见他枕着他的身体睡了一晚…… 顾若站了起来，朝他伸手，说：“病人得输液，孙瑞他们连夜带着人回去了，他们看你太累就没有叫醒你。”他顿了下，又说，“所以让我帮忙照看你一晚。” 容也听着他一本正经说完，心里有些想笑，他迟疑了下，拉住了顾若的手站了起来。 顾若看了他的右手一眼，说：“我帮你检查过了，万幸的事没有二次拉伤，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容也原本是想要告诉他真相的，不过看着顾若此刻的样子，他突然不打算说了，伸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捏住手术刀的动作，得意地说：“就是这么做的。” 顾若的眼底露出了震惊。 容也笑着说：“现在承认吗？我的手比你稳。” 顾若难得一笑。 上学的时候，他是公认最有天赋的学生，他的手已经很稳了，教授甚至开玩笑地说他的手可以和机器比精准，但他也不敢仅凭两根手指就给人动手术，还能有这样自信的神态和口吻。 这个容也……真的很特别。 容也推开了虚掩的门，走到外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突然回头看着跟出来的顾若，问：“所以是真的吗？” “什么？”顾若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问住了。 “你告诉沈眉我在手术前被吓晕的事。”容也转过身，认真看着他，口气带着不快。 顾若一怔，原来是这件事。他蹙眉解释说：“我看她很紧张，怕她知道你晕倒后更担心，所以随口说的。” 随……随口说的？！ 容也的嘴角抽了抽：“你的随口都能让我被他们笑话一整年！”他停顿了下，咬着牙说，“你得负责！” 顾若跨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 容也看见他带点惊恐的表情，心中一阵吃惊，他不会因为他话里的意思是……毕竟面前的人已经猜到他是同性恋了。 他忙慌不择路说：“喂，你别误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顾若往前一步，挺直了脊背凝视着他。 容也吸了口气，说：“我的意思是，你看，我的手现在不太方便，毕竟伤口是你切开的，针是你缝的，一两个月不能乱动的话是你说的，所以你是不是起码在这一两个月留下代替我行使医生的职责？” 顾若皱了眉。 容也又说：“实话说，你的水平还是不错的，正好可以教教我，是吧？” 顾若终于开口说：“你都能用两根手指做完整场手术，还需要我教？” “要要，毕竟阑尾炎这种手术技术含量有点低，是吧？”容也走上前，敛起笑容，无比认真说，“其实无国界医生组织不招募中医，而我的西医水平马马虎虎，我挺想回去学习几年，但战争却不会等我，所以拜托你，就算最后你还是要走，那么就两个月，两个月后你再走。” 他说的稀松平常，简单的话语，顾若的内心却被震憾到了。 “救人就那么重要吗？”他忍不住问。 容也吐了口气，笑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教师育人，司机载人，医生救人，我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它就会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医生该是什么样的，我就是什么样的。” 医生该是怎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其实是他的信仰让他选择成为这样的人。 顾若想，大约是那一刻容也的话最终让他决定留下。 也许该是时候重拾他丢掉的信仰了。 他暗自一笑，嘴巴上却不愿说得好听的，把背包甩到背上，朝大本营的方向走去，一面说：“所以说学什么中医，中看不中用！” 容也原本见他行走的方向心里还笑了下，结果听到他这样带着满满偏见和讽刺的话就生气了。 他追了上去：“你别瞧不起中医，我们中医博大精深……” “结果你还是凭着马马虎虎的外科水平进的组织。”顾若一句话给容也噎了回来。 容也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看来爷爷一直讨厌西医是有原因的！ 这韩向非光鲜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迂腐不化的心！ 他一定瞎眼了才觉得面前的人好看得发光！ 这一刻，在容也心里，顾若简直黑得发光！ 他低头生着闷气，一股脑儿就直接撞到了顾若的背包上。也不知道他包里搁了什么，容也的头撞得生疼。 他才抬头，就被顾若一把攥进了一侧的小路。 “干什么？”容也不悦推开了他的手。 顾若径直往前走去，一面说：“没有和人家火拼的实力，就绕道走，不明白？” 容也没好气指了指身上的“msf”标志，说：“全世界人民都认得这个，我没有武器，就算遇上，他们也不会杀我的。” 顾若冷笑：“看来钱营长真是把你保护得够好，你当封建迷信，打仗杀大夫不吉利？光阿富汗就死了30多名无国界医生了，否则8年前组织为什么撤出阿富汗？还是你觉得这里发动战争的人依旧心存仁慈？” 容也一阵吃惊，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你去过那？战场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 顾若悄然圈紧了手指，他想死。 其实他没有告诉容也，他和他一样性取向不正常，所以才能听出容也话中的意思。因为这个，爸爸不能接受他，愤怒地说宁可他去死也不想要他这个儿子。 他不能理解，他用奖学金上学，他学医救人，他只是不喜欢女人他有什么罪？ 离开后，他才知道，很多地方都不能接受同性恋，尤其是中东，他们仇视像他这样的人。 顾若曾一度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可怕，它可以容下那么多心存恶念的人，却容不下一个努力生活的同性恋。 漂泊那么多年，没有温暖和善意，他的内心麻木又绝望，他甚至没有想过他可以活着走出沦为屠场的阿勒颇。 可是容也出现了，那晚上，他看着他强忍住剧痛细心医治着每一个伤者，看着他独自坐在角落里哭泣。 他很久没有见过像容也这样的人了，他死寂的心仿佛活了过来。 这是他时隔多年，第一次有了想要救人的欲望。 再后来，得知容也和他是一类人后，顾若更是惊讶，为什么容也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活得那么潇洒自若，为什么他的内心可以这样快乐。 他很想知道那个答案，却又因为害怕不得不离开。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会再相遇。 “韩向非？”容也听他不再说话，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顾若回头，才要说话，却听见有枪声从右侧的传来。容也一惊，他下意识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顾若拉他一把没拉住，忙跟着上去：“你干什么？” 容也头也不回：“枪声，听见了吗？我得去看看。” 他跑得飞快，顾若一咬牙，只好跟上。 穿过面前的小道就看见有一个很小的村庄，那边停着几辆装甲车，但被刻意抹去了标志，不知道是哪一方的车。 村子里不时有枪声传来，还有男人女人们哀嚎的声音。 顾若跟着容也悄悄靠近，靠近其中一辆车时，顾若不经意看了一眼，随即他的脸色大变，用力拉住容也将他往后拖了回去。 容也震惊回头，想要质问，顾若伸手捂住他的嘴，直到被按在一个土坡后，容也才听顾若说：“是圣战者！” 容也的脸色大变，他当然听说过圣战者，他们是isis组织中一群专门实行自杀式袭击的战士。 他推开顾若的手，低声问：“你怎么知道？” “ied装置，他们惯用的炸弹。”顾若指了指装甲车那边，“我在阿富汗见到过。”（注：ied，简易爆炸装置） 才说着，有人从村子里撤出来，才坐上车，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瞬间血肉横飞，眼前的一切几乎顷刻间被移成平地。 容也一下子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顾若忍着难受的耳鸣，目光呆呆看着前面，有几个戴着黑面纱的人持枪跑了出来，往隐秘处散了。 某个超级大国当初推翻了卡扎菲政权，看来真的想在叙利亚复制利比亚模式，顾若瞬间就明白那些装甲车的归属了。 他按住了几次想要起来的容也，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他才率先站了起来。 二人悄悄进了村子，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正在二人叹息着打算离开时，听见一侧的破屋里面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容也和顾若对视一眼，忙冲了进去。 他们翻起床板，一个年轻的女人浑身是血抱着孩子抬头无助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的手一松，身体一软倒下去。 顾若眼疾手快接住她怀里的婴儿，容也忙扯过一次的床单按住女人右腿仍然在流血的伤口，她有些惊恐挣扎起来，直到容也指了指身上无国界医生的标志，她才松了口气，终于失去了知觉。 顾若叫了容也一声，把孩子交给他，撩开女人的裙子，仔细检查过后，说：“没有射到动脉，但子弹留在体内，必须取出来，麻药。” 容也点头打开背包。 顾若的速度很快，缝完针，他看容也一眼，说：“我得背她走，这一路回营地不近，必须把背包都丢掉。” 容也无奈看了眼自己的医疗设备，只好点头。 没想到二人才出村口，“砰”的一声，一颗子弹砸在了容也脚边。容也吓了一跳。顾若的脸色一变，他抬头看见刚才撤离的圣战者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 在那人举枪的时候，他下意识用肩膀撞开了呆立在一侧的容也。 枪声毫无意外“砰”的一声响起…… 第289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6 左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顾若的手一松，背上的人滑下来摔在了地上，他单膝跪地本能捂住了伤口。 温热鲜血从指缝间溢出，顾若低头瞥一眼，还好没有打到动脉。 “韩向非！”容也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本能要上前，却听顾若严厉道：“快跑！” 怀中的婴孩大约被吓到而啼哭了起来，容也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了。本来是他让他留下的，也是他把他牵扯进来的，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先走？ 挡枪这种事也应该是他去做！ 说时迟那时快，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孩子放下直接就冲了过去，挡在顾若面前。 顾若错愕地撑大了眼睛，他本能想要把容也拉到身后，突然枪声又响了！ 看见容也扑倒在了他身上，那个瞬间，顾若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一阵凉，他几乎下意识抱住容也，往他的背后摸去。 顾若的手颤抖着，他太怕自己的手再触及那抹温热了！ 容也却重新直起身体，扶住顾若的肩膀把他按倒在地上，沉下声说：“我老大说了，有人开枪就趴下！” “你……没事？”顾若不可置信看着他。 容也顺手把摔在地上的女子也拉平躺，一面说：“没打中我，我那是跑过来的时候没站稳，惯性往你身上扑了，不好意思啊，别介意，不是想吃你豆腐。” 他说得从容，顾若却暗暗松了口气，他扑倒过来的一刹那，他真的感觉心跳都停止了。 不过…… 那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顾若本能侧脸看去，只见那几个圣战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枪口对准了别的人，那些人神出鬼没速度极快，顾若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容也推着他，皱眉说：“你先走，记得匍匐前进啊！去那边带上孩子，这个伤者交给我！”他说着，伸手拖住了女人的胳膊。 顾若应了，却见一个圣战者持枪朝他们冲过来，顾若的脸色一变，一手拉着容也的衣服才要提醒，只见一团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个利落翻滚挡在了他们面前，那人举枪、瞄准、射击，所有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顾若唯一知道的是，“砰”的一枪过后，那个原本持枪朝他们冲来的圣战者直挺挺倒下了。 顾若终于看见他用口罩遮住了脸，唯有那双眼睛犀利如猎鹰。 他侧过脸，沉声说：“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我会掩护你们！” 中国人！ 容也心中一喜，他抓紧了女人的手臂正要站起来，却听他又说：“走，人我会带走！” 容也迟疑一秒钟，终于松了手，扶起了受伤的顾若用尽力气逃离站圈。原本被容也放在地上的孩子已经不见了，顾若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同样穿着黑衣服的人抱着孩子一跃，翻至了土坡后面。 容也和顾若也绕至那边躲了起来，那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依旧啼哭着的孩子。 容也撕下一块衣服裹住了顾若的手臂，顾若咬牙忍着，目光却依旧看向外面。 他见刚才救他们的那人伸手打算把地上的人拉起来时，一颗子弹瞬间打在了他的手边，他利落收手，回身击毙了从另一侧过来的一个圣战者。 “韩向非，按着！”容也的声音传来，顾若回过神，伸手按住了伤口。 容也转身把地上的孩子抱了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就那么胡乱在臂弯里摇着他。 那边的枪声终于止了。 容也看见顾若站起来，他下意识想要拦着，伸手时才发现枪声停了，他跟着站了起来。 四五个黑衣人聚集了起来，为首的人干净利落指挥着，顾若听他说了句“清场”，很快，所有人散开。 他们用极快的速度处理完尸体，还把身上所有的枪支全部焚毁，其中一人扛起地上的女人，这才朝容也他们走来。 直到越过他们身边，为首的人也没有停下脚步，只说：“跟上。” 离开战圈大约两百米的一栋房屋后面，容也惊讶发现那里留着枪支弹药，还有……维和部队的作战服！ 顾若的眸子微缩，这么说来，他们是维和部队的军人？ 顾若想起维和部队不参与内战的规定，又看着满地象征身份的装备，想着之前他们销毁枪支的情形，不得不佩服他们心思之缜密。 为首的人终于摘下面罩，示意士兵们把衣服穿上，他转身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在容也身上的“msf”标志停顿了下，直视他说：“容医生？” 容也愣愣看着一地的枪支弹药，直到听人叫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啊？哦，对，我是。” 他的神情严肃，口气生硬质问道：“你们组织的安全守则你忘了！我不反对你到处救人，但你不能以命换命！” “我……” 容也想辩解，被顾若一把拉住了。 那人睨了顾若一眼，蹙眉说：“沈易，把医药箱给他们。” 那叫沈易的士兵忙取了医药箱过来给容也，他顺势抱走了容也怀里的孩子，回头见下达命令的人已经转身拎起自己的作战服穿上了，他笑一笑，看着容也说：“容医生别在意，我们队长就这样，对谁都没有过好脸色。” 容也自知理亏，只好笑了笑，转身打开医药箱处理顾若的伤口。 顾若忍住痛，说：“子弹穿过了，上药止血就好。” 听他这样说，容也终于松了口气，转身取了消毒水和纱布出来。 孩子哭累了已经在沈易得臂弯里睡了，他便蹲在容也面前低头呆呆看着，叹息说：“真是可怜，出生就没个太平的世道。” 顾若由着容也处理伤口，他的目光徐徐看过正在利落收拾东西的众人，忍不住问：“你们刚来阿勒颇？” 沈易抬头说：“是啊，我们是去找钱营长报道的，没想到他外出任务去了，营地的人说你们按理说应该回了，我们队长不放心就来看看。没想到老远就听见了枪声和爆炸声，可巧就看见了你们！不对啊，你怎么知道？” 顾若指了指他的衣服：“还是新的。” 沈易低头看了眼，不好意思地笑了：“哦，你是？” 不等顾若开口，容也便说：“他叫韩向非，是我的外科导师。” 顾若一愣。 沈易忙腾出一只手：“原来是韩医生，你好你好。” 顾若迟疑了下，终于握住他的手。 沈易又皱眉：“不对啊，孙瑞没说还有个医生啊。” 容也头也不抬，给顾若手臂上的纱布打上最后的结，一面说：“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才说着，容也发现面前一道高大阴影压下，他下意识抬头，原来是沈易口中已经换上作战服的队长。 他往容也面前一站，脸上没有丝毫的笑，说不出的寒气逼人。 他看了眼顾若，如渊眼底沉一抹疑惑。 顾若只好站了起来，自我介绍说：“我叫韩向非，是……外科医生。” 面前的人略一点头，冷漠吐字道：“季少一。” 身后一个士兵上前：“季队，整装完毕。” “出发。”他似乎惜字如金，说的时候，转身将手枪收入作战服，示意所有人快速撤离。 那辆越野已让人拖了回去。 一直回到营地再无二话，救回的女人和孩子一起交给了沈眉照顾。 容也回帐篷换衣服时，不见孙瑞，倒是李修南躺在床上休息。 李修南一见容也进来就爬起来问：“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没见我完好如初吗？”容也说着把身上染血的衣服换下。 李修南啧啧道：“谁问你！我是问那个传说中的季队长怎么样？” “那座面瘫冰山吗？”容也头也不回。 李修南哧的笑了：“他可是部队里的神话，才训练一年多的时间就进了维和部队，据说格斗射击样样顶尖！不是说你们打上了吗？我问你季队长身手怎么样？” “别问了，我亲自领教了。”孙瑞从外面进来，唉声叹气，说，“原先我还挺不屑的，谁不知道他爷爷可是赫赫有名的季因坦季老将军！像他那样的红三代多少都是靠着家族关系才挤进那支精英小分队的。现在，就四个字，甘拜下风。” 他说的时候，揉了揉肩膀，看来是实战过了。 李修南转了个身，看着孙瑞就笑：“没听说过去一年多时间他训练的时候像个魔鬼，连他教官都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疯子，好像这辈子除了训练就没别的事了。依我看啊，这是遗传了季老的优良战斗基因啊，要不怎么大学没毕业就突然从军了？” 容也对他们这些慷慨激昂的小道消息不感兴趣，换了衣服就出去。 身后，孙瑞促狭地笑：“哎，容医生，你不会也想去讨教几招吧？” 容也摆摆手：“你们开心就好，我就免了。”他才没有那个兴趣，他就是担心顾若的伤势。 顾若还不是组织的人，所以暂时还只能住在收容难民的帐篷里。容也进去时，见他起身坐在床边，脏衣服倒是已经换了。 此刻沈眉正蹲在顾若面前，担忧问：“还好吗，韩向非？” 容也见顾若低头坐着，忙快步上前问：“伤口很痛？” 顾若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皱眉说：“胃痛，你那有药吗？”他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这些年独自流浪在外，这胃也变得脆弱了些。 容也一愣，看向沈眉。 沈眉摇头说：“药库没有胃药了，让二连的连长都带走了。” 容也示意沈眉起来，开口说：“去熬点粥吧，哦，算了，你熬的粥真心不怎么样，拿两个面包来，再倒杯热水。” 沈眉原本想要呛他的，不过看着顾若的脸色，终于还是走了。 容也在床边坐下，伸手把顾若的手拉过去，掌心朝上。 顾若脱口问：“你做什么？” 容也的拇指按住腕横纹后，两筋之间的内关穴，头也不抬，说：“用你瞧不起的中医来医你！” 第290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7 顾若是不信什么中医的，总觉得那有些故弄玄虚，不过此刻看着容也低头认真按旋着所谓的什么内关穴，他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大约五六分钟后，容也突然抬头，却发现顾若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容也只觉得耳尖一烫。 他垂下眼睑，有些尴尬说：“怎么样，好点没？” 顾若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他皱眉定了定神，抬手按住胃部，还别说，似乎真的好多了！ 容也哼一声说：“所以说别动不动就说什么不中用，这个世界很大，你懂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多。” 顾若有些窘迫，下意识缩了缩手。 容也却用力拉住，说：“别动，还没完呢。我承认，中医的确没有西医见效快，但也完全不是你说的那样没什么用处。组织不要中医，是考虑到战场带中药多有不便，可我告诉你，中医比西医强的就是副作用小。” 顾若听他一本正经说着，觉得这一刻认真起来的容也有些可爱。 “所以你以后别总看不起我！”容也终于又有了勇气，目光坚定看向顾若。 顾若的心头微跳，几乎是脱口说：“既然中医那么好，那你学什么西医？” “你这人……”容也有些生气狠狠掐了顾若一把，随即站了起来，说，“我会中医就不能学西医吗？那你会骑摩托就不能学开车了？” 顾若一噎，按照这逻辑，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 “面包和热水来啦！”沈眉从外面跑了进来，瞬间就感觉到了里面气氛的微妙，她愣了下，又看了看他们二人，皱眉问，“怎么了这是？” 容也抱臂退后一步在另一张床上坐了，沈眉上前把吃的递给顾若，又说：“我看看水都不烫，所以刚烧的，趁热喝了会好点。” 顾若说了声“谢谢”，低头吃东西喝水。 沈眉又凑上去，检查顾若的伤口：“韩向非，还痛不痛啊？要不，一会儿你吃好了，我给你换药吧？哦，不对，是不是回来都没有清洗过啊？等下我给你看看啊，做护理我最在行了。” 咝—— 顾若受不了沈眉的热情，原本想要拒绝，结果没想到直接烫到了嘴唇，手一抖，水都洒了出来。 “小心啊！”沈眉取了一侧的毛巾就给他擦。 说不清怎么了，容也看着有些添堵，什么也不说，起身就出去了。 “不用了，沈小姐。”顾若按住了她的手，他下意识抬头，见原本容也坐着的地方早已空空如也，顾若微微一愣。 沈眉不悦说：“干嘛叫沈小姐，叫我沈眉就行了。哎，韩向非，你去哪？” 顾若走到门口，听见沈眉跟上来，他无奈，只好说：“我上厕所。” 沈眉一阵尴尬，这才站住了脚步。 ………… 容也从顾若那边回来就觉得胸闷得很，沈眉早就毫不顾忌地表示过喜欢顾若，男未婚女未嫁的，她现在公然对他好其实很正常啊。 但是为什么他看着那样的画面心中竟然……竟然有些嫉妒。 他突然想起之前遇到圣战者的时候，顾若毫不犹豫把他推开，那个时候，他心里又震惊又感动。 所以明明，明明他们才是生死与共过的人嘛，怎么就抵不过沈眉的一番热情呢？ 容也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加快了脚步。 营地后面的空地上，有一个人独自坐着。 容也皱眉，看来还有人一样有烦恼睡不着啊。他反正心里郁闷，找个人聊聊也行，这样一想，容也直接朝那人走去。 军人的衣服都长一样，此刻天色已暗，所以容也起初也没看清楚是谁。 直到他伸手拍在那人肩膀上才想要打招呼，却没想到那人突然反扣住了他的手臂猛地站了起来，容也只觉得身体一轻，严严实实挨了一下过肩摔不说，那人的膝盖直接抵住他的后背，用力把他的手反锁在他自己的背上。 “啊——”容也伸的左手，此刻被扭得剧痛，而他摔在地上的右手也痛得他瞬间说不出话来。 季少一看清来人后，深邃眸瞳倏地紧缩，他瞬间松了手站起来，冷冷睨视着他：“怎么是你？” 容也痛得一时间爬不起来，只好趴在地上反问他：“不然你以为？” 季少一的薄唇微抿。 这时，一阵脚步声急急传来。 沈易一看地上的容也，脸色大变，忙说：“对不起季队，是我来晚了！您……” 季少一负手转身，话语淡漠：“扶容医生起来。” “是！”沈易忙过去扶容也起来。 容也痛得牙齿打颤，右手因为刚动手术无法揉差点被季少一摁断的左肩，只好呼着气，又听见季少一这淡漠的声音，他心里的愤怒突然就窜起来了。 于是他狠狠瞪着他季少一的背影，说：“这营地都是自己人，季队长下手这么狠，不是在报复我白天的自作主张吧？” 沈易惊恐撑大了眼睛看着容也，他原本想要制止他，奈何容也的话太快：“可谁也没求着你来救人！” 反正今天心情很差，容也吼完直接大摇大摆就走了，要打架他决计打不过，在季少一面前他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走得远了，容也似乎听到后面传来打斗的声音，莫不是季少一怒了所以把沈易也揍了？不过容也没有回头，两只手都痛得不像是自己的了，他怕走得慢点，真的要痛晕在这里了。 他回到自己床边才坐下，就看见顾若从外面追了进来。 顾若其实都已经找了他一圈了，刚才正好看见他回帐篷，他忙就跟了进来。 容也此刻一点说话的心情都没有，本想下逐客令，却没想到顾若突然说：“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道歉，对不起。” 容也错愕撑大了眼睛。 顾若又说：“你放心，答应你的我会做到，我会教你的。” 之前还因为顾若看不起中医争得面红耳赤的，现在他主动来道歉了，容也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是为什么，容也胸口团着的闷气依旧没有消散？ “韩向非？韩向非？” 外面，传来沈眉的声音。 容也的指尖略微一颤，是了，他明白了，他心里真正郁闷生气的，竟然是因为沈眉喜欢韩向非，沈眉可以追求韩向非的事…… 他的心一沉，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没有抬头，愤愤说：“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顾若略微愣了下，终于点了头，走到门口时，他又折回看了容也一眼。 自他进来时就看见容也的两条手臂自然垂下在床沿上，由始至终没有动过。 容也见他又转身过来，下意识站了起来：“还有什么事？” 顾若的眉头皱了起来，容也站起来的时候，两条手臂依然自然垂着，还是没有动。他终于快步上前，脱口问：“手怎么了？” 手？ 容也本能低下头，他发现了？ 顾若上前拉住他的左手，明显感觉到他痛得一缩。 “怎么弄的？” 容也咬着牙：“被季队长给揍的。” 顾若大吃一惊，想着白天时那个人的身手，他要把容也弄成这样太容易不过了！ 容也见他转身要走，他下意识拉了他一把，结果忘了自己的左肩受伤，痛得皱眉就哼哼，仍是忍不住说：“别去，孙瑞都打不过，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顾若怔忡片刻，蓦地笑了：“我去拿药。”原来他是担心他打不过季少一。 容也有些窘迫，顾若才到门口，正巧沈易进来，二人差点就撞到了。 沈易看着容也就说：“对不起容医生，我们队长晚上习惯找人练手，是我去的晚了，他错把你当成了我，实在对不起！哦，这药，我们队长让我送来的。” 他上前放下了药，又一脸真诚说：“季队真不是有意的，你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容也冷笑说：“怕是我大人大量，有人小肚鸡肠吧！” 容也之前因为担心顾若的伤势所以没有在意，后来被季少一一个过肩摔后一路回来时才突然想起似乎听孙瑞提过季少一是季因坦的孙子。 那个江城的季因坦？ 因为两家是世家，容也经常和爷爷一起去季家串门。 他不屑和他们一群孩子玩打仗的游戏，所以季少一骂他不是男人，于是后来他从家里带了自己配的泻药全部倒进了季少一喝的汤里…… 季少一说，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所以从那以后，他再没有去过季家。 因为时间久远，容也早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此刻想来，莫不是初见季少一就知道他的身份？ 下的这狠手，说不是记仇容也都不信！ 沈易看着他的脸色，以为他心里还在生气，便解释说：“可能普通人的确有些受不了，可我们平时训练就是这样的力度，真是意外！” “行了，你的好意我领了，药替我还给你们家季队，告诉他以后别挤兑我就行。”容也拿了药就塞给沈易。 顾若却一把接了，看着沈易说：“药就收下了，你忙你的。” 这事是季少一交代的，沈易害怕容也不收呢，此刻听顾若这样说，他忙转身就溜了。 容也还在生气：“要你多事！” 顾若叹了口气转身，推容也坐下，打开了药油，说：“怎么，遇到故人了？” 容也一愣。 顾若又说：“沈小姐说你是江城人，之前我来找你的时候你不在，正好听李修南和孙瑞在说江城的季家。” 容也终于惊讶了：“你……之前来找过我？” 顾若点头，上前卷起了容也的衣袖，肩膀果然有些肿了，他将药油抹在掌心，说：“忍一忍。” 他的手掌贴了上来，凉凉的。 容也咬牙忍着，把小时候和季少一的过节说了。 顾若听完就笑了：“你都不记得，怎么就觉得他会记得？” 容也不信：“他不记得，下这么狠的手？” “但他也送药来了，说明真的是认错了人。”顾若顿了下，又说，“之前他带人来找我们，可都是真枪实弹，他如果只是记仇，干脆袖手旁观好了，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你回来？难道就为了拧伤你的胳膊？” 容也噎住说不出话来。 顾若叹了口气。 “干什么？”容也敏感抬起头。 顾若迟疑了下，说：“觉得你是个理智的人，有心事？” 容也的心头微颤，心事…… 他能说是因为沈眉跟他的是弄得他心神不宁的吗？ 第291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8 “容也？”顾若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容也回过神，顾若看着他的脸色，低声问：“很痛？” “还好了。”容也微微动了动手臂，顾若松了口气，替他落下衣袖，容也吐了口气，“谢谢。” “谢什么。”顾若在他对面坐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说，“我的伤口不也是你给包扎的？” 容也凝望着面前之人，终于说：“我是说之前在村口的事，谢谢你把我推开。不过我希望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别这样做了。” 顾若微微愣了下，皱眉说：“别怎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本能把你推开了。”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哪有时间让他去考虑是不是要救人？ 顾若就是那么简单地救了。 他的话，说得容也内心有些恍惚，他的心跳有些快，不确定顾若话里到底什么意思。为避免自己想得太多，他勉强笑着问：“沈眉好像在找你，不用回她吗？” “没事。”顾若淡淡地说。 外面，隐约传来李修南和孙瑞说话的声音。 顾若这才说：“那我先回去来，早点休息。” 容也见他站起来时，一个细微动作扶了床沿一把，一手抵在了胃部。 “韩向非。”容也站了起来。 顾若回头时，一笑，摇头说：“没什么，我回去吃了东西睡一觉就好。” “等一下！”容也快步过去，拉起他的手，说，“我教你怎么揉捏内关穴，以后你要是胃不舒服，自己就可以缓解。你看，你……看着我干什么？看这里，内关穴在……” “容也。”顾若抬手覆上了自己的手腕。 “怎么了？”容也吃惊抬头，很快，他有些失望说，“还是看不起中医？” 他的手缩了回来，深吸了口气，却在转身的时候被顾若拉住了手臂。他吃痛皱眉，顾若忙松了手，干脆走到了容也面前。 容也有些惊讶抬眸，顾若的眸色沉下，认真看着他说：“我不想学，你也别教我，因为……医者不自医。” 他的话才说完，正好赶上李修南和孙瑞回来。 孙瑞立马接口道：“容医生怎么了？对嘛，医者不自医，你有什么事就让韩向非看啊。” 李修南推了孙瑞一把，随即朝顾若说：“呵呵，韩医生，你们都是医生，以后我们还得仰仗你们照顾呢，是吧孙瑞？” “哦，对对！”孙瑞笑了，“说的对，说的对。” 顾若抿唇，微微一笑，说：“我先出去了。” 他转身就走了，容也呆呆看着门口，耳边回响着他的那句“医者不自医”，所以他的意思是希望他帮他医治吗？ 他还以为是他看不起中医所以不想学呢。 没想到…… 孙瑞走过容也的身边，突然听到容液猝不及防笑了起来。孙瑞吓得一下就跳到了床的那一边，他回头看着容也，问：“容医生，你这是干嘛啊！” 容也睨他一眼没有说话，翻身上床躺下了。 孙瑞见容也突然不说话了，忍不住绕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干嘛啊容医生？” 容也转身看着他笑：“我说孙瑞，你怎么连说话口气都那么像沈眉了？” “谁……谁像她！”孙瑞平时三大五粗的，突然听容也提及沈眉，他竟然结吧了。 李修南瞪了鞋子翻上床铺，笑着说：“你就别喜欢人家沈眉了，没瞧见自从营地来了韩医生后，沈眉一口一个韩向非那叫殷勤！你嘛……啧啧，没戏！” 孙瑞回头狠狠瞪着他：“李修南，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怎么，不准人说实话吗？我他妈还真就说了。” “李修南！” 孙瑞扑了过去，本来以为要打架的二人，突然画风一转，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容也忍不住咧了咧嘴，李修南的话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何止是孙瑞，其实容也也一样，没戏。 其实今天又顾若的话，就算是朋友之前的这种信任，对容也而言，此刻都是高兴的。 孙瑞输惨了，终于摆手说：“不玩了不玩了，睡觉睡觉。” 他转身坐在床沿，弯腰正要解开鞋带，却看见容也的鞋底似乎粘了张照片。 他“咦”了一声过去将那张照片拿了起来：“容医生，你掉了张照片。” 照片？ 容也翻身起来，见孙瑞翻过照片要看，他一把夺下了照片。 孙瑞不满道：“看一下嘛，干嘛那么小气，不会是你和你女朋友的合照吧？啧，还说没有女朋友呢！瞧你紧张的样子！” 孙瑞说着，死不要脸凑上去，就连李修南听了这样的话都穿着鞋子冲了过来。 容也忍住想要揍孙瑞一顿的冲动，翻过照片一看。 照片上果然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女的他们都不认识，不过男的嘛……没想到会是季少一！ 容也想起之前季少一给了他一个过肩摔，还把他踩在脚底的事，想必照片是那个时候掉下来的吧？ “容医生，都被发现了，就别藏着掖着了，不然老大回来我就问他，他肯定知道你的事儿！”李修南一脸兴奋地说。 容也心底一阵嗤笑，钱凡能相信他有女朋友才有鬼。 不过容也自然明白不给他们看，他们绝对不会罢休的，于是容也清了清嗓子说：“给你们看也可以，但是我拿着，你们就看看。” “成啊！”孙瑞的眼睛直冒光。 容也刻意用大拇指压住了季少一的脸，然后把照片转了过去。孙瑞和李修南撑大了眼睛，仔细观察片刻，都发出了赞叹声。 李修南看着容也笑：“行啊容医生，女朋友够清纯的啊，这还是上学的时候拍的吧？哎，叫什么名字啊？” “不告诉你。”容也哪知道叫什么名字？ 孙瑞不满道：“你把你自己的头像用手指捏住算怎么回事？” “不上照，没拍好，你们想看我，我都在眼前，还需要看照片吗？”容也说得一本正经。 孙瑞终于笑了：“也是，看你就行，你就行。” 照片欣赏完，终于把他们打发了。 容也徐徐松开了手指，照片上的季少一紧紧牵住里面女生的小手，他侧脸深情望着她，笑容纯净温暖，女生倚靠在他的肩头，手握着书籍，笑容明媚。他们的身后是一条普通校园林荫道，很多学生正忙碌走动。 即便是身处这种战乱的环境中，容也都能感受到照片中的那种平静与幸福，就仿佛像是在说——就算所有人行色匆匆，我依然会安静看着你笑。 想必季少一很爱照片中的女生吧。 他将照片翻过来，上面是女人娟秀的字迹：赠予李师兄。 李师兄？ 容也自然明白季少一名字的来历，这个李师兄一定是季少一，看来他一定很爱照片上这个女生，都把名字的事也告诉她了。 上战场还贴身带着的东西，对季少一来说必定异常宝贵，容也坐了起来，打算把照片还给他，但又一想，那家伙够拽够酷的，再说，照片也不是他偷的，干嘛要去还给他？ 这样一想，他倒下就睡了。 ………… 大早，容也去找顾若时，听见里面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他以为顾若起来了，走到门口才看见是沈眉。 沈眉进来时见顾若还睡着，她想了想便没有吵醒他，悄然放下了手上的药，小心卷起了顾若的衣袖打算给他换药。。 认识沈眉那么久，容也都没看她对那个男人这么上心过，平时大大咧咧的姑娘，一到顾若这里就温柔得不像样了。 这毫无疑问就是喜欢了。 沈眉一点点拆了顾若手臂上的纱布，见伤口果然还是有些发炎，她有些心疼皱眉，转身打算取消毒水时，顾若突然惊醒过来。 沈眉受了惊吓，没站稳，直接扑倒在了顾若的身上。 “沈……沈小姐？”顾若错愕撑大了眼睛。 沈眉窘迫地爬了两次才爬起来，她红着脸说：“对不起，没弄疼你吧？我只是想给你消炎，伤口有些感染。” “没事。”顾若试图起身。 沈眉按住他，说：“你别起来，我来做，这些本来都是我的工作。”她转身取了消炎药水，背对着顾若，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说，“韩向非，我知道也许你不信一见钟情，但是我……很喜欢你！” 顾若震惊看着女子的背影。 门口，容也的手猛地握紧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走。 顾若见沈眉转身，拿着药水靠近他，他突然身手按住了试图拧开瓶子的手，认真睨视着她，说：“你不能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沈眉起初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笑着说：“你先别那么快拒绝我，容也说你会留下几个月，感情的事可以慢慢培养的嘛！你放手，我先给你消毒。” 顾若却径直把药水从她手中夺下，目光丝毫没有躲闪，直言说：“消毒的事我自己来就好。还有，有些感情没有办法培养，因为……因为我不会喜欢女人。” ………… 容也很饿，但心里一直记着之前看到的画面，还有沈眉的告白……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逃了，原来他那么害怕听到顾若的回答。 其实无论顾若是答应也好，拒绝也罢，容也觉得对他来说都会很失落，因为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没有戏。 他胡乱盛了碗粥，机械化地用勺子吃着，嘴巴里到底什么味道，他也说不上来。 外面，隐隐听到有人走来的脚步声，难道是沈眉和顾若来了？ 那一刻，容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端着粥就飞快地躲到了一侧的食品柜子后，两只眼睛透过缝隙直直看出去…… 第292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9 没想到来的不是顾若也不是沈眉，竟然是沈易！ 容也瞬间觉得自己躲起来很可笑，端着粥才要出去，突然见沈眉冲了进来，容也一愣，终于又站住了步子。 沈易回头的时候，吃了一惊。 沈眉没想到有人在，她忙侧脸擦了擦眼泪，回身时已经瞬间调整了情绪，问：“你是谁？” “哦，我叫沈易，昨天才来的，你是这里的护士吧？” 沈眉点了头：“你好，我叫沈眉。” 沈易一听就高兴了：“你也姓沈啊？太好了，那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沈易热情握住了沈眉的手，用力晃了晃。 沈眉被他晃得手疼，尴尬抽了回来，说：“你……平时都这么热情吗？” 沈易一听就笑了：“我平时就挺热情的，但只有遇到本家才会这么热情！就连季队都说让我以后见到本家也悠着点，可我就是忍不住，遇到同姓的就觉得特别特别的亲切！更何况咱们现在离祖国那么远，能遇到本家可不容易了！” 沈眉原本表白被拒了，心里正郁闷着，结果听沈易这么一说，心情也好了些。 她笑着说：“沈易你也太逗了。” 沈易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 沈眉又问：“对了，你专程来找我吗？是需要什么药吗？” 听她这样一说，沈易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啧了一声，忙说：“哦，我们季队丢了东西，我们都找遍了整个训练场地，现在没办法，只能挨个来问了。” 沈眉惊讶道：“什么东西这样重要？” “一张照片。”沈易皱眉说，“我们季队和别人的合影，你有捡到吗？” 沈眉摇头：“没有啊。” 沈易有些失望，转身要走。 沈眉好奇问：“和谁的照片呀？” 和谁…… 沈易不自觉拧起了眉头，他看着沈眉摇头说：“这……季队没说，不过照片中有他就是了，我再去问问别人。” 沈眉忙说：“既然这么重要，那我和你们一起找。” 沈易异常感激：“谢谢你啊，你都不知道，季队昨晚一夜没睡，光找照片了。” “那照片你没见过？” “我只知道他身上一直带着一张照片，时常见他独自一人时悄悄拿出来看，不过确实没见过。” …… 他们的声音远了，容也这才从柜子后面走了出来，他下意识摸出了口袋里的那张照片，他知道这对季少一来说一定很重要，却没想到会这样重要。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去还给他吧。 容也放下了碗，转身走到门口，正好遇见过来的顾若。 顾若看见他，步子加快了些，开口说：“你怎么在这里？肩膀好些了？” “……哦。”容也淡淡应了，一面说，“来找沈眉吧？她刚出去了，往那走了。”容也伸手一指，抬步要走。 顾若转身跟上去，在他身侧说：“我不找沈眉，我找你。” 找他？ 容也心中蓦然吃惊，下意识站住了步子回头看他。 顾若亦是站住了步子，凝视他，说：“脸色不好，没休息好？” 容也一见顾若就满脑子都是沈眉跟他表白的事，不明白这个时候顾若怎么还有心情来关心他的脸色！ 目光越过顾若的肩膀，看见远处正在仔细寻找季少一丢失照片的沈易，容也原本想找了借口先走，这时，孙瑞跑过来，看着容也就说：“容医生你们都在这儿啊，快，你们救回来那个女人醒了！” 容也和顾若对视一眼，忙跟着孙瑞去了。 床榻上，年轻的女子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惊恐地想要从床上下来，一个士兵用力按着她。 “怎么回事？”容也快步上前。 士兵回头看一眼，说：“醒来就跟发了疯一样，和她说话也不听。” “我来。”容也示意士兵让开，他上前一手按住女子的肩膀。 想着容也拉伤的手臂尚未完全康复，顾若本想上前帮忙，但那个女人一看见容也的脸，瞬间就安静了，眼底的惊恐徐徐退去。 她大约是想起来她见过容也。 容也松了口气，用英语大自介绍了营地的情况，告诉她因为营救队伍一支都没有回来，所以她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你失血很多，伤势也需要慢慢地养。你放心，你在这里很安全。”容也放了手，她终于没有再起来。 她真诚地感谢了容也和顾若，告诉他们，她叫班娜，22岁，丈夫在一周前就被叛军打死了，家里就剩下她和孩子了。她突然看着容也，哀求着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我不想带着孩子去难民营，能不能让我们留在这里？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洗衣做饭，什么都可以！” 容也迟疑了下，说：“这个我没有决定的权利，等营长回来再说。” 班娜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的乌黑的眼睛又亮了：“听说，还有个英雄一起救了我们，我想亲自去谢谢他。” 容也想着季少一现在估计找照片都找疯了，哪里还有时间关心这些，于是只好说：“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等身体好一些再见不迟，再说，他现在估计没空。”他又看向身后的士兵，“把孩子带来。” 顾若走上前，用英语说：“我需要为你检查下伤口，还会给你用药，避免感染。” 班娜点点头，笑着说了声“谢谢”。 趁着顾若为班娜检查的空隙，容也悄悄走了出去。 他远远就看见季少一步伐匆匆自他眼前走过，容也忙快步跟来上去，清了清嗓子叫他：“季……季队长！” 季少一回眸睨了他一眼，沉着脸什么也不说，径直朝前面走去。 容也低头打算拿出照片的动作停下了，对于这么傲慢无礼的人，哪能这么简单把东西还给他？ 于是容也快步跟了上去，见季少一直接走到了营地的停车场。 容也没想到他竟然要上车，难道他还以为照片是在那个村口掉的吗？ 见他拉住了车把手，容也忙说：“听说你在找一张照片啊，好巧不巧，其实我昨天正好捡到了一张照片。” 季少一的眸子一缩，下意识回头凝视着容也，话语依旧冰冷至极：“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昨晚你偷袭我的地方啊。”容也说得漫不经心。 果然，季少一的脸色变了，他转身走到容也面前，伸出手：“还给我。” 容也干脆抱臂看着他，说：“虽然照片上有你，但也不代表照片就是你的，就好比沈眉喜欢周杰伦，她的皮夹里总是夹着一张周杰伦的照片，但那照片却不是周杰伦而是属于沈眉的一样。” 他一番话说得很快，季少一的眉宇拧的更深了，他当然没有被容也绕晕，他心里明白容也为了昨晚的事在针对他。 不过那张照片，他非拿回来不可！ 容也见季少一上前了一步，他忙伸手挡在面前，说：“你看别乱来啊，你来硬的，那照片更没有了，因为我没有带在身上，你动我一根手指头，就休想再找到照片了！” 季少一把眼底的怒火强行压制着，声线玄寒：“你想怎么样？” 容也暗自松了口气，也亏季少一心系着那张照片，否则恐怕早就看出来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强行一搜就会知道照片此刻就好端端藏在他左侧的口袋里。 于是容也挺直了脊背，说：“既然你说照片是你的，那你说说照片有什么特征。” 季少一才启唇，忽然一顿，冷笑着看着容也：“还是你先说说，否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耍我？” 容也笑了下，季少一的聪明那不是吹的，不过有时候关心则乱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清了清嗓子说：“照片上有个女人，应该……是你妈吧！” 季少一的呼吸声有些沉，克制着想要揍容也一顿的冲动，转身打开车门就上去。 车子很快被他发动了，他挂档要走，却见容也不慌不忙走到了车头前面，俯身撑在了引擎盖上，抬眸凝视着他得意地笑。 季少一按了按喇叭，怒道：“滚开！” 他就不该相信他，竟然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容也不走，季少一愤然从车上跳了下来，伸手打算扣住容也的手臂时，却见他灵活闪开，一个转身，手中像变戏法一样多了一张照片。 容也朝季少一扬了扬，季少一明显怔了一秒钟，随即快步上前：“给我！” 容也挡住他，开口说：“你告诉我她和你什么关系我就给你，不然我撕了！” 季少一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底沉一抹肃杀，容也的心头蓦地一惊。 “容也！”顾若听到喇叭声忙跑来，远远的就看见季少一要对容也动手，顾若想起昨晚的过肩摔，忙挡在容也身前，愤怒看着季少一，“季队长这是干什么？” 季少一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容也看着他的表情有些难受，也不想再闹，叹了口气说：“可以堂堂正正承认是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是一件好事吗？真是搞不懂！拿去！” 他把照片一甩，季少一的目光犀利，飞快出手稳稳接住。 他利落插入胸前的袋子，转身时，冷漠说：“是我这辈子最恨的女人。”留着，只是为了时刻提醒这个人伤他有多深！ 容也吃一惊，随即跟上去，呛他说：“如果恨，你不该剪了照片只留着她吗，干嘛还留着合照！” 季少一的步子略滞，一手下意识抬起捂住了胸口的袋子。 顾若的目光从季少一的背影收回，落在容也傲娇的脸上，皱眉说：“在这个想活下来都困难的地方，还抱着恨干什么，想爱就应该去爱。” 第293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0 季少一的身形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 容也回眸时，赫然发现顾若正凝视着自己，他略一踌躇，转身朝前面走去，说：“班娜那边没事了？” “嗯。”顾若从容跟上他的脚步，“出来就听到这边的喇叭声，所以我就来来。你什么时候捡的照片？” 容也耸耸肩：“昨晚中招的时候就粘在了我的脚底板了，谁让季少一那么对我，要不怎么说是有报应的！” 听着他带点委屈的话，顾若就觉得这个时候的容也很可爱，他的唇角不自觉就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他跟在他身后，低声说：“你毕竟和季队长是不一样的，少惹他。” 容也扭头就笑：“你怕他揍我？” “嗯。”顾若认真点头。 容也的眼底溢出惊诧，半晌，才记得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为什么…… 那日遇见他们的车坏了，容也二话不说背上东西步行前往救人的那一刻，顾若就下了决心要帮他。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在顾若眼里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他不配枪，没有如钱凡、季少一那样的战斗力，但他仅凭着自己的努力，即便受着伤也要奔走在一线救人。 顾若有些心疼他，很想保护他。 他起初不明白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知道之前沈眉跟他告白，他严正拒绝她的时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拒绝沈眉的理由。 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而是因为容也。 但是此时此刻，话到嘴边，顾若却没有勇气说了。 他是个连亲生父亲都不能接受要抛弃的人，如果……如果容也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他将来还有什么理由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顾若悄然握紧了手，冲容也笑着说：“不是你说的吗，中华儿女是一家，我们……也是朋友了。” 容也期待的眼神徐徐黯淡了，果然是这样…… 他随即深吸了口气，脸上重新堆起了笑，说：“对，算你有悟性。” 他说着加快了脚步，第一次很后悔当初居然跟顾若说什么狗屁的中华儿女是一家！容也斜睨身侧的人一眼，他有悟性个屁！ ………… 两天后，钱凡等人还没有回来，营地却接到了边境打来的电话。 原来边境起了冲突，难民营临时关闭，钱凡必须等那边事情处理完，把难民都送进难民营才能折回。 是季少一亲自接到电话，钱凡没有回来的时间里，这里季少一说了算。 容也觉得浑身的汗毛一竖，总觉得季少一当家准没什么好事。所以空闲时间他也基本不会出去乱逛，都是让顾若教他一些外科知识。 这期间季少一曾带人重新去阿勒颇救回来不少受伤的平民，因为容也的右手受伤，所有的手术全都是顾若一个人做的，容也做他的下手，直接实战，比学习理论知识有用多了。 第三天，季少一接到消息称城中某处还有贫民被困，他二话不说就带人走了。 直到傍晚也不见人回来，沈眉见站在营地口伸长了脖子的容也，忍不住说：“你别担心了，没事的，等等就回来了。” 容也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依旧望着外面的方向。 他和顾若说好，一人一次交替跟着他们出去营救，这一次轮到顾若，也是顾若去得最久的一次。 从前他自己跟着钱凡枪林弹雨，虽然也怕过，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忧过。 后来沈眉去看班娜和孩子了，容也干脆坐在了桥上等。 天色渐渐黑了，容也这才看见前面有手电的光，他忙站了起来迎上去。 冲在最前面的是沈易，容也见他身上似乎到处都有血迹。 沈易看见他，就急着说：“容医生，快救人！” 容也一回头，所有人都快步过来，他看见了挤在人群中的顾若。他的身上、脸上和手上全都是鲜血。 “韩向非！”容也急着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就扣住他的脉搏。 顾若用另一手按住他的手，低声说：“我没事，让沈眉去手术室，准备手术，快！” 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他的脉搏强而有力，容也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目光三扫过后面被抬着来的一人，光线太暗，又因为他们一样的衣服，他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听到顾若的话，他忙转身就跑。 士兵是被弹片击中，划破了颈动脉。 幸亏顾若在极快的时间内找到出血点用镊子夹住，送回来这才还有气。 期间好多士兵都进来输过血，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人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顾若松了口气，缝合时，沈眉上前给他擦汗，他几乎是本能往后躲了躲。 沈眉有些尴尬看了眼转身走向一侧正在献血的季少一的容也，压低声音说：“韩医生，我才是告白被拒的那一个，我都不尴尬，你尴尬什么？再说，现在是手术中，我是护士，给主刀医生擦汗是我应该做的事！还有一点你搞清楚，我沈眉站在这里，首先是无国界医生，其次才是那个向你表白被拒的人！” 顾若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会引来沈眉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不过他也的确被训斥得有些脸红，任由她帮他把汗擦了，低着头一声不吭开始缝针。 另一侧，容也拔掉了季少一手上的枕头，拿起血袋转身要走。 却听季少一突然问：“够了？不够我可以再抽些。” 容也回头扫了他一眼，深入充满危险的阿勒颇一整天，回来就抽了40的血，就算体格再好，季少一的唇色到底也苍白了。 容也没好气说：“季队长不想下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你，就别在这里添乱，出去！” 季少一微愣，第一次没有和容也针锋相对就出去了。 容也把血袋交给沈眉，沈眉利落给伤员挂上了，回头就见顾若正好收线，三人都松了口气。 后来容也才听顾若说，小分队按照得到的信息径直去了贫民受困的地方，到了那里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死了，而他们也遭遇到了围攻，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 “你真的没事？”容也又前后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这才在顾若身侧坐下，“以后出任务还是我去，怎么说你还不是真正的无国界医生。” 顾若撇过头，好笑地问：“有区别吗？只要我在这里做着和你一样的事就好，何必拘泥于那个形式？不是有句话叫英雄不问出处吗？” 容也终于一笑，他回头看了看临时手术室的帐篷，脸色略严肃，轻声说：“幸亏有你，如果今天是我，恐怕这里又将多一位烈士了。” 顾若凝视着他，认真说：“总有一天，你也可以的。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顾若站了起来，朝容也伸手。 容也迟疑了下，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二人走去厨房的路上，远远看见有人独自坐在桥面上，一侧，沈易正朝桥面走去。 容也定睛看了看，皱眉说；“那不是季少一吗？” 顾若叹了口气，说：“今天营救失败，还让一位兄弟受了重伤，季队长一直自责是自己没能制定好完美的计划。可是计划又怎么能赶上变化？能一个不少地回来已经很不错了，当时要不是他冒险把伤员从战火中拉回来，就算我在现场也是无济于事。” 容也下意识站住了步子看向季少一。 眼看着兄弟受伤的这种无助自责的感觉，容也明白，因为钱凡也是这样。 钱凡说，是他自己的兵，他就要为他们负责，宁可自己先死，也不能看着兄弟们少一个！ “怎么了？”顾若也站住了步子问。 容也摇了摇头，第一次觉得其实季少一也没有那么讨厌。 ………… “季队。”沈易走到季少一身边，弯腰把手中的糖水递给他，说，“喝点吧，刚抽完血。”他原本想劝说他去休息的，但知道他心里难受，一定睡不着。 季少一没有矫情，端过碗就喝了。 沈易见他另一手攥着一张照片，借着营地的灯光，他终于看清楚了照片中女生的模样。他早知道季少一有个深爱的人，还贴身带着二人的合影，但却是第一次看见。 其实算起来，季少一比他还要晚一年进部队。 那一年半的时间，沈易亲眼看着他逼着自己进行各种各样魔鬼式的训练，偶尔休息几分钟，他就看见他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低头凝视着手里的照片。 季少一回头时发现沈易看向他手中照片的目光，他飞快收起了照片。 沈易回过神，干脆在他身边坐下，说：“兄弟们都知道今天的事和您无关。” 季少一的话语低沉：“我说过怎么把你们带出来就会怎么把你们带回去。” 沈易听后就笑了：“季队也太小瞧我们了，既然我们是自己做出选择的，难道还不清楚危险性吗？”他接过季少一手中的空碗放在地上，严肃说，“能和季队并肩作战，是我们的荣幸！” 昏暗月色下，终于看见季少一略微笑了。 ………… 顾若看着面前的晚饭，有些惊讶问：“今天的伙食怎么变了？炊事班的人换食谱了？” 容也笑着说：“我等得无聊，所以顺便给你准备的。小米暖胃，南瓜性温，吃了对胃有好处。“ 顾若奔波一天，其实累得很，不过听着容也的话，心情异常愉快：”特意……给我做的？” 容也在对面坐下：“顺便的。” 顾若仍是笑，这个顺便，怎么这样暖心呢？ 第294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1 容也坐在顾若对面看着他都吃光了，这才满意笑了。 顾若却突然想起什么，“哎呀”了一声，容也立马皱眉问：“怎么了？” 顾若抬头看他：“你吃了吗？” 容也一听就笑了：“我早就吃了，你还要吗？” 顾若松了口气，放下碗摇头“够了。”他的目光落在容也含笑的脸上，又说了句，“很好吃。” 容也骄傲地笑：“我亲自做的，能不好吃？以前在家时，我爷爷总夸我做的东西好吃！” 顾若看着他得意的样子，看着他脸上一个一个的小表情，突然觉得当初选择留下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哎，韩向非……”容也回眸，发现顾若什么话都不说，就那样凝视着自己浅笑，他蓦地一愣，随即有些尴尬，“韩向非，你笑什么？” 韩向非…… 顾若不自觉皱眉，当初随口胡诌了“韩向非”这个名字是因为当年离开家的时候他说过会遂爸爸的意思，从此顾若不会活在这个世上，他以为顶多第二天，他就会离开，和这里的人，和容也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没想到，他们一次一次，缘分竟然会这么深。 这一刻，顾若突然不想再隐瞒了，他想告诉容也他的真实身份。 “韩向非？”容也见面前的人突然不说话就直直看着自己，有些奇怪站了起来，伸手往他眼前晃了晃。 顾若回过神，张口才要说话，突然见沈眉冲了进来，看见他们两个先是一愣，随即急着说：“快，病人情况不好！” 容也折身就冲了出去。 沈眉拉了顾若一把：“愣着干什么！” 沈眉一路上喘着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血压突然降低，我马上就来找你们了！” 顾若的脸色沉了，血压降低有很多种情况，但是这里是战场，病人的血压突降，是他疏忽了吗？ 顾若大步冲进帐篷。 容也扣着士兵的脉搏抬起头来，看着顾若，严肃说：“血脉不畅，有血栓！” 果然…… 顾若上前径直解开士兵身上的衣服，一定还有别的伤，是他之前没有找到的！ 容也扫了顾若一眼，皱眉说：“先别自责，一定有补救的办法的。” 顾若点头，沉下思绪，迫使自己静下心来。 终于，顾若在士兵后腿弯发现一处弹片划伤，他一摸，发现伤口周围还有散落的碎末。他抬头和容也对视一眼，脸色难看说：“有细小的碎片随着血液流进了身体。” 容也忙说：“沈眉，把仪器推过来！” 终于，容也的眼睛一亮：“韩向非，在这里！” 顾若的眸色低沉：“准备手术！” ………… 最后手术做完快凌晨三点了，顾若连着两台大手术，做完已经累得不行。 容也朝他看了眼，说：“沈眉，你送他回去休息，这里我看着就好。” “容也，我……” 顾若才开了口，就听容也严肃说：“这里现在就你一个能动手术的医生，你必须养足精神！” “容也说的对，走吧。”沈眉伸手扶住了他，手术最后的时候，沈眉都担心他就这样睡着了，谁都看得出，最后他全靠着强撑。 二人走到帐篷外，意外发现季少一和沈易竟然等在外面。 “怎么样？”沈易见他们出来忙上前问。 沈眉冲他略一笑，说：“放心吧，没事。” 明显感觉季少一在那里松了口大气，看着他二人走了，季少一却还没打算走。 其实容也赶着来的时候就看见坐在桥上的季少一和沈易也追了来，里面动着手术，他们就在外面等到了结束。 容也松了口气坐下，看着病床上的士兵忍不住就笑了，开口说：“要说季少一原来还挺关心你的啊，行吧，看在他也在外面守着的份上，你放心，我也一定坐在这里守着你。” 他说着，不自觉回头，帐篷外，两道身影挺拔依旧。 ………… 顾若一沾床就直接睡着了，连着两场手术，还奔波了一天，是个人都该受不了了。 他一觉睡到了天亮，才睁开眼睛就看见沈眉站在他床边上，顾若大吃一惊翻身起来。 沈眉看见他，一笑说：“你醒了。” “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吧？”顾若问的时候有些心虚。 沈眉见他的表情就笑了，大方坐下说：“省省吧，都被你拒绝了，我哪里还有那么厚的脸皮？再说了，我来这还有正经工作呢，只是想顺便谈一场恋爱，既然你那么干脆拒绝了我，我这个人很容易放弃的。我没在这一整晚，我是刚进来，结果你就醒了，你说巧不巧？” 听她这样说，顾若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下床，笑了笑，问：“病人还好吗？” “多亏了你和容也，好得很，过几天又能活蹦乱跳了！”沈眉倒了水给他。 顾若接过后道了谢，喝了两口就出去。 “去哪？”沈眉追了出去。 顾若边走边说：“容也一夜没睡，我得去换他。” “他和季队他们出去了。” “什么？” “一小时前就走了。”沈眉又说，“容也说了，营地有你在，他很放心。” 顾若无奈，只能先去看了受伤的士兵，出来时远远就看见班娜坐在河边洗菜，他不免一愣。 沈眉也站住了步子，说：“她执意要帮忙，拦都拦不住，也许，是怕我们会赶他们走吧。” 顾若没有说话，目光有徐徐看向营地外的方向。 片刻，身边的沈眉突然问：“容也知道你不喜欢女人的事吗？” 顾若愣了下，不可置信侧脸看着沈眉。 沈眉深吸了口气，勉强笑着说：“是因为容也吧？其实那次我们的车中招，你不愿意跟我回营地，执意要跟上容也他们我就该看出来的。你说我是有多笨！” 她看着顾若的神色，蓦地笑了：“你没告诉他呀？看来你比我还胆小，怕被拒绝吗？要不，我替你问问？” “别。”顾若急着脱口，“我会自己找时间说。” 他顾若的确胆小怕被拒绝，但是这种事，怎么能假手于人？ 不过，他还是看着沈眉说了声“谢谢”。 沈眉耸耸肩，叹了口气说：“真是好看的男人都有男朋友了！”她跺着脚，有些绝望大声说，“哎，这日子叫人怎么活啊！” “什么怎么活？”李修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因为受伤所以留在营地休息，本来想出来跑个步什么，没想到一下子就看见了沈眉和顾若。 沈眉有些尴尬回头。 顾若说：“我先去吃点东西。” 李修南走了过来，看着沈眉就笑：“你眼光也别太高，别老瞅着我们老大啊，容医生啊，韩医生的，偶然也看看别人啊。” 沈眉没好气说：“你呀？” “当然不是我！”李修南靠近了些，佻着眉说，“必须孙瑞啊，对不对？虽然那小子没有老大有魄力，没有容医生暖心，也没有韩医生帅气，但他胜在……胜在安全啊！” 沈眉“切”了一声就走。 李修南不甘心跟上去，还想再替孙瑞说好话，不经意看见坐在那洗菜的班娜。 李修南一愣：“那个就是容医生他们救回来的叙利亚女人？” 沈眉点点头：“对，就是她。” 李修南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说：“啧啧，都说中东的女人无关深邃漂亮，果然是真的！她丈夫死了，现在无依无靠了？” 沈眉抱臂看着他：“所以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能什么意思？”李修南笑得有些奸诈，“我当然是打算好好守卫营地，给班娜小姐一个安全舒心的环境啊。但是现在嘛，我也可以过去帮帮忙，顺便聊个天。” 李修南说着，直接朝班娜走去。 沈眉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回去找看病患。 ………… 顾若后来去受伤士兵的帐篷检查了一番，然后直接回去休息了。 容也说的对，现在他和容也谁都不能出事。 他的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直直盯着帐篷顶，看着看着就笑了。认识容也之前，他每晚睡觉前都不知道第二天能干什么，认识容也后，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会计算着明天，也有了期待了。 这种感觉，他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了。 这样的滋味，没想到这么好。 顾若闭上眼睛才睡了会儿，突然听见哨声响起，他下意识惊醒冲出去，远远就看见了容也。 他们回来了？ 顾若直接朝容也冲了过去。 容也看见顾若，下意识快步走向他。 “怎么了？有没有受伤？”顾若看见容也浑身的泥土忍不住就问。 容也摇头：“我没事。” 才说着，营地里所有的士兵全部整装集合。顾若听见沈易在报告着人员集合完毕。 顾若皱眉问：“怎么回事？” 他看过去，季少一也是一身狼狈，他的脸色难看至极。 容也压低声音说：“我们连着去了三个贫民被困的地方，但是都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把人屠杀了，季少一说……营地有内奸！” “你说什么？”顾若的脸色一变。 容也又说：“所以他们这是突袭集合，说要搜查所有人的东西，如果真的有内奸，那人肯定无所遁形。” 容也才说着，只见季少一一个眼色，沈易带着一小队人直接分散进了每一个帐篷搜查。 不多时，有一个士兵飞快朝季少一跑来，他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季少一。 容也望过去，见是一本护照。 季少一翻开看了一眼，沉下脸色，说：“把人拿下！” 顾若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两个士兵过来直接把他擒在了地上。 容也震惊脱口：“你们这是干什么？” 他上前想要推开士兵们，却被季少一扼住了手，他的话语冰冷：“我倒是想问问韩医生，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护照上却写着你叫顾若？” 第295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2 季少一话落的瞬间，将手中的护照重重摔在了顾若面前。 容也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过去，上面清清楚楚是面前之人的照片，但是名字却不是他所说的“韩向非”，而是陌生的两个字——顾若。 容也的心口一震，他几乎是下意识弯腰将护照捡起来，他的双手有些颤抖，翻了翻，上面密密麻麻很多出入境记录。 还有2004年阿富汗的出入境记录，这和“韩向非”所说的话吻合。 所以这本护照不可能是假的。 所以只能是他对他说的话是假的！ 沈眉是在沈易带人搜查的时候跟着出来的，她远远就看见顾若被人拿下的画面，她吓一跳，拔腿跑过来时就听见了季少一藏匿着愤怒的话。 此刻，她不可置信跑到容也身边，夺下了他手中的护照，前前后后翻了个遍，终于忍不住低头问顾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若费力抬起头，目光却落在容也的脸上。 容也空垂的手有些颤抖，他下意识负于身后，他看着顾若的目光中，更多的是一抹失望。 季少一使了个眼色，两个士兵把顾若押去了他的帐篷里。 冰冷的手铐“卡擦”一声将顾若铐在了床脚上，顾若无法站直身体，只能被迫蹲在地。 外面，沈易过来就看见了被士兵拦在外面的容也，他上前一步，说：“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这里闲人勿近，容医生请回吧。” 沈眉想要拉容也离开，容也却不走：“我虽然不是军人，却也是这里的一份子，我有权利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易依旧没有退步，只说：“等真相出来，我自会告诉你。” 语毕，他转身走了进去。 容也想要硬闯，被把守在外面的士兵直接推开了。 沈易走到里面，朝季少一说：“都查过了，没有别的可疑人物。” 季少一沉着脸看向被手铐铐住的人，坐下看着，话语寡淡：“说吧。” 顾若皱眉看着面前的人，却是没有说话。 沈易转身看向他，忍不住说：“你还是自己说，别逼我动手。” 顾若的眸华轻扫过沈易垂在身侧的双手，他的手指自然向内弯曲，指关处明显有擦伤的痕迹，看来这两天没少揍人。 沈易见他还是不说话，口气终是重了：“要不是我们的人一个不少地回来了，信不信我早对你动手了！” 身后，终于又传来季少一的声音：“你出卖我们，又出手救我的兵，到底什么意思？”昨晚在手术帐篷外，他相信那一刻的顾若是真的在救人。 否则依他的脾气，早就拔枪直接崩了面前的人！ 顾若看了眼放在季少一身侧的护照，他深吸了口气，说：“如果我说我根本不是内奸，当初我隐瞒自己真实的姓名只是因为习惯了独来独往，你们信吗？” 季少一凝视着他，一字一句说：“你出现后，容也遭遇圣战者的袭击，我们想要解救的平民屡次被杀，钱营长护送难民去边境也出现问题，这么多事件堆积在一起，你来问我信吗？” 他又拿起一侧的护照翻了翻，声音又冷了些：“这些年，你频繁穿梭在中东各大战场上，难道是为了旅游？我告诉你顾若。”他的眸子微沉，犀利盯住面前的人，“总是出现在战场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刽子手，另一种是制造刽子手的人！” 顾若哧的笑了出来：“季队长，你以为我像那个自诩世界第一的强国一样？还是你以为我有本拉登的野心和实力？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知道，护照摆在那里，现在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信，但是除了护照，你们还搜到别的证据吗？就算我是内奸，我也得往外通风报信吧？” 季少一拧了眉头朝沈易看了眼，沈易不甘心地摇了摇头，他们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现，似乎就像顾若说的，除了这本护照，他其他的东西一点都看不出异常。 顾若蹲得太不舒服，悄然换了个姿势，又看着季少一，说：“实话告诉你，我对杀人没兴趣，对救人也没兴趣，我会做这些都是看在容也的面子上。不过既然你们现在怀疑我，可以派人看着我，看看我被看管起来后，是不是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再处置我不迟！”他顿了下，又说，“我和我爸断绝了父子关系，我到处告诉别人我叫韩向非，当然，你们想要找到这些证人估计得满世界跑，但你们可以去我的家乡找人打听就知道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韩向非这个名字原本是我舅舅想要给他的儿子取的名字，可惜我舅妈生了个女儿，最后这名字没用上。” 顾若说的时候，季少一的眼睛一动不动，直直睨视着他。 他说得从容，目光坚定，似乎不像撒谎。 不过…… 从前有个人也是那么真诚地对他说话，看着他笑，却最终还是以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他不过是看错了人！ 季少一的手指狠狠攥紧了床单，从那以后他再也不会轻易相信看到的听到的。 查，必须要查！ ………… 容也自从回来坐在自己床上就一直沉默不语。 李修南依旧不可置信说：“这韩……哦，我的意思是要说顾若是内奸，这不能吧？这段时间他可救了不少人呢！” 孙瑞却气愤道：“你没和我们一起出去，不知道当初情况多危险！我还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呢！一次也就算了，两次三次都这样，说没有内奸我他妈第一个不信！今天要不是季队反应快，我们全都跳进雷区了，娘的！那姓顾的连身份都是谎报的，不是他那是谁？” “那……说不定人家有难言之隐呢！要知道他是我们从战火圈带出来的，当晚我们要是不去，说不定他早死了！哪个间谍会那么蠢，把自己困在阿勒颇出不来还要等着人救？”李修南一脸正气说，“再说，当晚容医生的手受伤还是他给动的手术，他只要不说话，谁知道他是个外科医生？是不是容医生？容医生！” 容也终于茫然“啊”了一声，抬头看着坐在他对面床上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李修南又说：“容医生和他是搭档，容医生最有发言权，容医生你说说，顾若真的会是内奸？” “他当然不会是内奸。”容也说得丝毫没有迟疑。 孙瑞一阵吃瘪，竖着眉毛道：“要不是，你刚才怎么一直不说话？” 容也垂下眼睑，他们曾生死与共过，也曾默契合作过，容也相信他的为人。 他难受的是顾若为什么要瞒着他的身份，难道说顾若从未想过真正留下来，他最终还是要离开，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吗？ 就算……就算只是普通朋友，有了他们这样的经历，难道不该惺惺相惜，坦诚以待吗？ 耳边，李修南和孙瑞依旧在争执，容也终于待不下去，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从季少一的帐篷回来后，容也越是想越是闷，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几乎对顾若掏心掏肺，连他的性取向都没有半分隐瞒，没想到那一个却连名字都吝啬地不愿告诉他。 沈眉从病人帐篷出来就看见独自站在河边的容也，她迟疑了下，拿了吃的走到容也身后。 他垂在两侧的手还很脏，从战场上回来后连衣服都还没有换。 沈眉叹了口气说：“先洗手吃点东西吧，都累了一天了。” 容也有些吃惊回头，见是沈眉，他勉强笑了笑，听话洗了手，接过沈眉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 沈眉侧脸凝视着他，轻声说：“没事吧，容也？” “没事。”他倔强摇头，又咬了一口，笑，“被抓的都不是我，我能有什么事？” 顾若对容也有意思，沈眉看得出来，容也心底对顾若并非没有感觉。她本来想告诉容也顾若的事，不过想起顾若说希望自己亲口告诉容也，她张了张口，到底还是咽了下去，只好转口说：“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怎么说，韩……顾若也算是我们的战友，事情闹成这样，别说你和他生死与共过，就连我，我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他可是我喜欢过的男人啊，我沈眉看人的眼光不至于那么差吧？” 容也听到她最后的话，终于忍不住一笑，随即，眼底的光又黯淡下去。 沈眉突然绕至容也面前，张开双臂说：“我心里是真难受的，你不安慰安慰我吗？” 两个相互喜欢却不能说出来的人，这种感觉一定很难受，沈眉心里清楚。 她更加明白，容也现在需要的不是无力苍白的安慰，只要给他一个拥抱就好。 容也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娇小女人，鼻子一酸，有些感动。他深吸了口气，避免自己的声音打颤，故意带着笑说：“穿着短袖呢沈眉，你就不怕我吃你豆腐吗？” 沈眉仰着脸看着他，笑得灿烂又坦荡：“行了，你又不喜欢女人，我要是个男的我才害怕被你抱呢！” 她说着，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面前的人。 容也的眼底浮起一抹晶亮，他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低头紧紧抱住了沈眉。 凝白的月光透过云层铺天盖地地洒下来，河边上宛若掉下了星辰般，熠熠闪亮。 容也和沈眉谁都没有说话，静静感受着这一刻仅有的安慰与温暖。 不远处，一道黑影悄悄离去，很快消失在了某个帐篷里…… 第296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3 自那日后，顾若就一直被人看着，季少一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彻底隔绝顾若与外界的往来。 连送饭基本都是沈易送的。 接下来的几天，季少一带人重回阿勒颇，陆续救了一些平民回来，暂时都安排在了营地中，再没有所谓的被人捷足先登的局面了。 这日，从阿勒颇撤回的路上，容也突然叫住了季少一。 季少一略微侧脸看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但脚步稍稍慢了一些。 容也小跑着上前，问他：“如果真的是顾若，你会对他怎么样？你会杀了他吗？” 季少一没有再看容也，目光冷峻看着前面，严肃道：“我不会杀他，但是受审后他会被送上国际军事法庭。” 容也本能握紧了双拳，几乎是脱口说：“如果我说他不会是内奸，你信吗？” 明显感觉到身侧的人略有迟疑，随即听得他一贯冰冷的话语传来：“你跟着钱营长的时间也不短，脑子清醒一些，不要感情用事。” 容也再想说话，前面沈易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和季少一说话，季少一本能加快了步子。容也只好缄口，从表面上看，自从顾若被关起来后，他们的行踪再没有暴露过。 似乎所有的证据全都毫无疑问指向了顾若。 可容也预感到不是这样的！ 这些天他虽然生顾若的气，其实心里一直想为他做点什么，但……究竟还能做什么呢？ “容医生，容医生？” 容也回过神，见一个士兵跟在他身侧，问，“你身上有创口贴吗？不小心划到了。”他扬了扬手指上的划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哦，有。”容也忙找了出来才要递给他，突然耳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容也只觉得似乎有股巨大的力量把他狠狠弹开，他就像被抛出去的玩偶，重重摔在地上后瞬间失去了知觉。 ………… 这几天季少一虽然没有再把顾若铐在床脚上，但他活动的区域也仅仅只是这个不大的帐篷而已，外面就有士兵24小时全天候把守。 顾若基本上除了吃就是睡，后来他问人要了笔，干脆趁机记录外科手术的一些要点，打算给容也备着。 想起容也，顾若握着笔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一定还在怪他，在生他的气。 真是造化弄人，如果没有那天的变故，他就想等容也回来就坦白自己的身份的。 哎…… 顾若记不清叹了几口气了。 他收回思绪，继续低头写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脚步声多了起来，还有些凌乱和着急，顾若迟疑了下，放下笔走到门口时，突然见沈易从外面冲进来。 顾若看见他满脸的尘土和满身的血不免愣住，沈易急促喘息说：“跟我去救人！” 他说着，拿出手铐一头铐住了自己的手，另一头铐住了顾若。 “咔嚓”声落的瞬间，顾若的心头一紧，他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沈易得手臂，脱口便问：“容也怎么了？” 容也虽然总说自己学的西医不精，但顾若却知道，凭他现在的能力，应付战场上的伤员绰绰有余，沈易来找他，难道容也出事了？ 顾若抓着沈易的手不自觉用了力。 沈易的脸色难看至极，一面拉着顾若出去，一面说：“容医生受了伤，不过还好，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炸弹袭击，很多人都受伤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但你最好识趣点，我会全程跟着你！” 沈易最后的话顾若自然不放在心上了，听到容也没事的时候，顾若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沈易带他进了一个帐篷，里面躺着几个伤员，都是难民，顾若环顾四周，不见容也，瞬间有些失落。 “容医生在隔壁。”沈易淡淡说完，用钥匙开了手铐，他指了指一侧，所有的医疗器械都已经准备好了。 顾若侧脸时，看见沈易的手背上全是血。 沈易注意到了顾若的目光，他下意识捂住了手背，说：“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容医生帮忙处理过了，没事。” 顾若点点头，上前给伤员们检查。 大多都是被弹片所伤，伤情并不严重，顾若的手法娴熟，处理起来很快。 低头给面前的人包扎时，顾若突然想起什么，他侧脸看了沈易一眼，皱眉问：“季队长，受伤了吗？” 沈易一愣，似乎是没想到顾若还会关心季少一，他不自觉抬眸看了看顾若，这才说：“他没事。” 炸弹爆炸时正巧他和季少一商量事，所以走到了前面，季少一和他一样受了轻伤，但是这点小事就没必要告诉顾若了。 不过沈易又一想，那股子阴谋论的感觉就上来了，他不自觉往前一步，立于顾若身后，说：“你不会以为季队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会被无罪释放了吧？别做梦了顾若。” 当天他就打电话回国找人去桐城查了，只是消息还没传来罢了。 听沈易这样说，顾若手上的动作一滞，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沈易拧了眉心，如临大敌看着他。 顾若转身看着他，从容说：“行了，这里我都处理完了，带我去隔壁帐篷。” 沈易的眼底有迟疑。 顾若又说：“你不是说容也受了点伤吗？既然都已经放我出来帮忙了，也不怕再多几个了，你不是会全程跟着我吗？如果觉得我有什么不对劲。”他的目光落在沈易腰间的枪上，“你就直接崩了我。” 沈易心底有些吃惊，见顾若已经与自己擦肩而过直接走了出去。 “喂！”沈易转身的瞬间，手已经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枪。 ………… 季少一和沈眉一起帮忙处理一些轻伤员，沈眉看着季少一笨手笨脚的样子几次都忍不住笑了。 季少一始终顶着一张冰霜似的脸，沈眉一抬眸就笑不出来了。 她自认为是那种和人自来熟的类型，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季少一基本没什么卵用，这个人真的有些可怕，仿佛他浑身上下都标记着“生人勿近”的标签。 尤其，是女人。 加上上次的照片事件，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沈眉，季少一肯定被女人狠狠地伤过。她当然好奇那个能把季少一伤得直接变成一座冰山的人是谁，不过对着季少一，沈眉是铁定不敢问的。 直到季少一转身走开，沈眉才松了口气。 她面前受伤的士兵却是笑了，悄悄说：“我们季队就是这样，平时看着不太好说话，不过其实人挺好，对我们更是没话说，冲锋陷阵他都在最前面。” 沈眉笑了笑，她没跟季少一出过任务，实在感受不到他的好。 季少一走到容也身后，皱眉说：“还有我能帮忙的吗？” 容也回头看了眼，包扎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季少一和沈眉做的，他处理的全是几个伤势较重的伤员，不过好在目前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容也松了口气，摇头说：“不用了。” 季少一松了口气，容也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苍白了，他蹙眉才要问话，却见容也转身取药时本能撑了床沿一把。 “容也？”季少一忍不住往前一步，“你休息吧，剩下的事我会找人做。” 容也背对着季少一，他撑在床沿的手略微收紧了些，胸口越来越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了，他可以倒在这里吗？ “容医生！季队！”病床上的士兵发现了容也的不对劲，他强忍住痛坐起来。 季少一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容也，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季少一的心猛地沉了。 爆炸发生后，容也被巨大的冲击力弹了出去，曾一度昏迷。但后来他醒来说没事，因为伤员多，谁都没有过问他的伤势。 “容也！”季少一忙回头叫，“沈眉！” 沈眉乍然听见季少一叫自己，本能吓了一跳，还以为什么事，回头时，见顾若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直奔容也那边去。 沈眉忍不住站了起来，什么情况？顾若不是收押了吗？ 顾若刚走到帐篷外就听见季少一的声音，他直接就冲了进来。 “容也！”他疾步上前，伸手扶住了容也。 容也起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回头看见顾若的脸，他先是一怔。 季少一愤怒看着顾若，又见追进来的沈易，喝斥道：“谁让你放他进来？” 这一刻，容也终于松了口气，季少一动怒了，那就是真的。 来的真的是顾若，不是他的幻听也不是他的幻觉。 那一瞬间，容也突然觉得无比安心，有顾若在，他不怕再有人伤情反复，他什么担心顾虑都没有了。 顾若看见容也蓦地笑了下，是放心，是释然。 而他的心口却是骤然一紧，容也抬手捂着胸口，低头刹那就猛地吐了一口血。 “容也！”顾若的脸色大变，伸手撑住他有些疲软的身体，他微微一咳，又是一口鲜血洒在了胸口的衣服上。 容也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跌进了身后这个宽大的怀抱里，连日的疑惑、不解和责怪，仿佛在这一刻悉数化为乌有，在生命大义面前，那些小小的误会仿佛都已经不算什么。 容也只知道，这个怀抱令他很安心。 似乎好多人在叫他“容也”“容医生”，不过他没有力气去听了。 真的，太难受，太疼了。 一路回来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现在有顾若在，就算他在这里倒下也没有关系了吧…… 第297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4 “容也！”顾若的脸色骤变，怀中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顾若顺势半蹲下去，让容也靠在自己身上。 沈眉吓得忙跑过去，看见容也胸前的鲜血就吓得浑身发抖了，她原本不是个见血就怕的人，但她从没想过看见熟悉的人吐血倒地心中会是这样慌张。 沈易焦急上前，听季少一急切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扶上床！” 沈易这才回过神来点头，他二人上前才要扶容也，却被顾若拦住了。 沈易抬眸就怒了：“顾若你疯了！救人啊！” 顾若没有看他们，依旧低头凝视着容也，听得出他强忍住慌张：“如果我判断没错，他应该断了肋骨，伤到了肺叶，你们强行扶他只会让他伤得更重。” 沈眉忙附和说：“对，他说的对！担架，快把担架抬来！” 担架被抬了过来，大家小心把容也抬上担架去了手术室。 手术台上的大灯被打开了，沈眉转身就看见顾若戴上了无菌手套过来。 她下意识问他：“不用先检查吗？” “没有那个时间了！”顾若的声音低沉，仔细听却不难辨出那中间夹杂的一丝颤抖。 算上容也从出事到现在的时间，他的肺部出血已经很严重，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做检查，容也等不了！ 顾若示意沈眉给容也插管，见沈眉还愣着，他严厉说：“沈眉，给我打起精神，这里没有别的医护人员了，你得帮我！” 这一声“沈眉”令她一震，从此让他叫她的名字，他却总是礼貌地叫她“沈小姐”，没想到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沈眉点头上前，利落打开一侧的仪器开始准备。 顾若直接准备了麻醉药。 季少一和沈易跟了进来，在门口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沈易上前就急着问：“不检查就直接手术，万一是你判断错误怎么办？” 顾若顺势把麻药递给沈眉，头也不回，拼命显得自己异常平静：“如果真是我判断错误，不是伤了肺叶，那就是胃部，我一样可以继续手术。” 顾若往前一步时，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力道之大令顾若不自觉皱了眉。 季少一的声音从他身后冰冷传来：“说的这么轻松，他要是出了事，谁负责！” 顾若抬手狠狠推开了季少一，回眸瞬间，眼底闪过一片怒火：“现在没有时间做那些所谓的检查！这里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知不知道耽搁一分钟对容也而言都是危险！你们想要谈负责，到外面好好开几小时会议讨论去！现在，闲杂人等全都给我滚出去！” 沈眉正把针筒中的麻药推入点滴中，听着顾若的话她的手止不住一颤。认识顾若以来，只知道他的话不多，还觉得他的脾气很好，从没见过顾若发这么大的火。就连他被当作内奸抓起来的那一天都没有过。 季少一和沈易终于也愣住了。 气氛一度低至冰点。 沈眉收起针管，忙推着面前二人说：“你们先出去吧，再怎么说，现在也只能指望他了！” 季少一原本想说些什么，听沈眉这样一说，终于还是缄口了。 就算他再不放心顾若，但沈眉的话说得很对，放眼整个营地，能救容也的人也只能顾若了。 退到了外面，沈眉很快转身进去，门关上了。 季少一依旧愣愣站着，来这里之前，他对容也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他对他下药的事上。后来听说容也参加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季少一却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 刚开始他对他只是单纯的协助关系，但后来几次出入阿勒颇，看着容也奋不顾身救人的样子，季少一慢慢对他改观了。 容也身上的那种无私和大义，渐渐震感了他。 他是个有信仰的人，而他季少一会来这里，起初只是为了逃避某个人…… “季队。”沈易得声音打断了季少一的思绪，“您别担心，容医生是个好人，他吉人自有天相的。” 季少一抿着唇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徐徐握紧了拳头。 ………… 此时的手术室内，沈眉把手术刀递给了顾若，他握住了，目光落在容也身上，却是迟迟没有下手。 他离开桐城时虽然连大学都没有毕业，但因为过硬的技术，再加上大哥走后家里买下了医院，所以他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就时常跟随教授和梁院长出入手术室。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手术，见过被切开的各种各样的病人。 他从没有害怕过，所有人都夸他，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的手是极稳地。 可是该死的！ 为什么现在他的手却在颤抖，而且完全止不住！ 沈眉见他迟迟不开始，有些紧张说：“怎么不动手？顾……顾若！你不会想等他的麻药过后再手术吧！”面前的人还是没有动，沈眉终于生气了，“不是你说每一分钟对容也都是多一份危险吗！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顾若下意识握紧了手术刀，对，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容也……容也会有危险的！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术台上的人对他很重要，但仍是他的病人！ 额头有汗流下来，沈眉飞快伸手替他擦了。 顾若侧脸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谢谢”，回眸看向容也时，眸子微缩，摒弃心中所有的杂念，终于沉下心来。 ………… 外面，季少一不断看着时间，快半小时了。 这时，一个通讯兵跑步过来：“季队，有您的电话。” 季少一没有回头，只说：“沈易，你去接。” 沈易才要点头，却听士兵又说：“对方说是您让他去桐城办事的人，特意交代了让您亲自去接。” 季少一这才惊讶了，这么说是关于顾若的消息！ 他下意识看了手术室一眼，朝沈易说：“好好守着，有什么变故马上通知我。” “是。” 沈易点头，季少一转身匆忙离去了。 季少一走进通讯室，示意所有人都出去，这才接了电话：“是我。” 那边马上汇报了一大堆关于顾若的消息，季少一此刻才知道顾若竟然出身自一个显赫的家族。 顾家两百年间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政治污点，顾若的身家更是清白无比。而顾若和他父亲之间有矛盾也如顾若所说，所有的迹象均表明，他没有骗人。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这个结论的时候，季少一首先想到的，是此刻在手术室的容也至少是安全的。 “季队，如果您需要，我可以把所有的书面材料全都给您发邮件过去。” 季少一略微握紧了话筒，迟疑了下，终于说：“不必了，就这样，辛苦。” 那边的人却还不挂电话，停顿了两秒，才说：“但是有件事很奇怪，您要我查的顾若身份清白，的确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他在桐城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什么意思？”季少一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 顾若撑开了容也的胸膛，沈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看见顾若紧绷的神色缓缓舒展，她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顾若判断的没错！ 接下来的时间，沈眉只听见顾若越来越均匀的呼吸声，还有他手起刀落的动作，这一刻的顾若在沈眉眼里除了帅气，更多的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依靠和寄托。 容也是她的战友，也是不可或缺的朋友。 顾若在松了口气后，眉宇又渐渐地拧起。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不知道容也究竟是凭着怎样强大的毅力才能支撑着没有倒下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容也的仁心伟大，可独独他觉得很心疼。 这一刻，顾若在心里发誓，不管前面的路多难走，他都不会离开，一定要留在容也身边。 他去救别人，他要救他。 …… 手术完全结束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6点多。 沈眉走出帐篷，看见那些受伤的士兵们都站在外面焦急等着。 沈眉没忍住就哭了出来，众人的脸色大变，却见她又笑了：“手术很成功，我……我是高兴的！” 沈易松了口气，他看向站在一侧的季少一，他的脸色依旧冷淡，但是此刻眼底的星辉早已出卖了他。 孙瑞忙走上前，递了纸巾给沈眉，说：“快别哭了，手术成功是好事啊，得庆祝！” 沈眉接过纸巾，突然捂住脸哭得更厉害了，她见李修南想要进去，忙拦住说：“别进去，他需要隔离静养。” 李修南忍不住说：“真的没事吧？要是老大回来知道容医生出事，我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孙瑞忙说：“行了，这锅我背，你又没出去。” 沈眉回头看向手术室，挂着眼泪说：“真的没事，钱营长才不会找你们麻烦。” 季少一的目光跟着过去，他原本想要进去，但听沈眉的话，终于暂时作罢了。 ………… 做了整夜的手术，顾若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收拾完毕就呆呆坐在病床上看着依旧昏睡着的容也。 他怕术后出问题，这里没有重症监护室，所以才决定让容也暂时留在手术室观察两天。 仪器上都显示正常，顾若却仍然每隔几分钟就要亲自检查一次才安心。 顾若一刻也不改离开，中午的饭都是沈眉送来的。他才吃了两口，就听见病床那边传来轻微的动静，吓得他忙丢了筷子冲过去。 容也吃力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一对放大的五官，视线渐渐变得清晰。 顾若见他的眼底似乎满是惊讶，睨视半晌，突然皱眉问：“你……是谁？” 顾若心中震惊。 沈眉忙扑过去，急着问：“不是吧？容也你该不会失忆了吧！那我是谁？你还认识我吗？你看看我，看看清楚！我是谁，容也？” 沈眉着急得说个不停，差点把容也的耳膜都快震碎了。 容也蹙眉，终于装不下去了，看看顾若，又看向沈眉，咧了咧嘴说：“我只是想整下他，你凑什么热闹。” “容也！”沈眉瞪着眼睛看他，真的差点快被他吓死了！不过吼过之后，她终于笑了，安慰他说，“你放心，是顾若亲自动的手术，很成功，你会没事的。” 容也的眉宇拧得更深了，顾若下意识弯腰轻声问：“很痛？” 算算时间，他的麻药应该过了。 容也点点头，咬着牙问：“你把我切了？” 顾若一愣，还从没遇到过病人问这样的话的。 容也苍白着脸说：“这还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容也痛得只想蜷缩起来，顾若下意识按住他的身体，话语温柔，似乎带着点轻哄：“别乱动，痛就忍忍。” 容也被顾若的话说得一阵恍惚，很快，他强迫自己清醒一些，嗤笑着说：“你们俩应该没有把什么手术刀啊镊子啊落在我身体里吧？我可不想被二次开膛啊！” 原本应该是很严肃的场面，被他这样一说，顾若都忍不住笑了。 能看着他醒来，真好，容也大约不知道，看着他吐血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顾若几乎快要窒息了。 这是爱，一定是爱了…… 第298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5 容也看着又哭又笑的沈眉，没好气说：“你别在我面前这样，明知道我不能大笑，你这纯粹是想逗我笑。” 明明说话都觉得疼，可是忍不住就要说。 他的目光有些局促，顾若依旧温柔关切看着他，他却有些不敢去看顾若的眼睛，怕自己沉溺在这样温暖的目光里，怕自己爱上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人。 沈眉狠狠擦了把眼泪，说：“明明是你把我逗笑的，你倒是先怪起人来了！” “嗯，怪你。”他微微眨了下眼睛说。 沈眉看着他苍白至极的脸色，只好顺着他说：“好好，怪我，怪我行了吧！不过这次你可真的得谢谢顾若，要不是他，真就出大事了！” 容也抿了抿唇，却是说：“是他应该先谢我，要不是我，季少一能把他放出来？” 顾若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与他争锋相对，松了口气坐下，点头说：“嗯，多亏你，谢谢你。” 沈眉有些惊讶回头看了顾若一眼，他看容也的眼底满满的关心和宠溺，从前没有发现，现在越看越是嫉妒了，她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沈眉觉得网上说的单身狗见人秀恩爱很受伤的感觉，她不偏不倚地中了。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匆忙收拾了下，说：“那个，我去看看别的伤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语毕，她拔腿就逃了。 “哎，沈……”容也想要叫住她，稍稍一动就痛得牙齿都打颤了。 “别乱动！”顾若抓紧他的肩膀，嗔怒道，“好不容易把你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你不要命了吗！” 容也痛得不想说话，又听顾若的话，他也有点生气了。 缓了片刻，容也才终于说：“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现在看着倒是挺上心！承认吧，你根本没打算交我这个朋友，是不是？” 容也假装从容说着，置于床边的手已经慢慢握成了拳。 顾若清明的目光直直看着面前之人，原本严肃的脸色突然换上了笑容，说：“你说的对，我根本没打算交你这个朋友。” 容也完全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直白和……不要脸！他气得抬手想要推开顾若按住他肩膀的手，顾若却轻柔一笑，突然俯身过去，在容也毫无血色的唇上落下一吻。 容也一双眼睛蓦地睁圆了。 顾若的薄唇轻离，含笑看着他，又说：“从知道你不喜欢女人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想交你这个朋友了，因为我只想成为你男朋友。” 他的眸色闪着光，容也突然脑子空白了一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从前不说是怕你拒绝，怕我再没有留下的理由，可是现在我不怕了。”顾若顿了顿，蹙眉说，“经历过生离死别我才明白，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可以了。所以容也，谢谢你活着。” 因为容也，离开家那么多年的顾若重新有了寄托和活下去的目标。 容也依旧呆呆看着面前之人，什么话也不说。 而一侧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了心跳过快的警报声。 顾若吓了一跳，回眸想要检查容也，却被他抬手按住了。 “哪里不舒服，容也？”顾若急得站起来。 容也却摇了摇头，顾若的唇落下的瞬间，容也的心脏就像突然安上了马达，越跳越快，越跳越急，直到此刻仿佛要冲出他的胸膛。 他本能抬手按着疯狂乱跳的心口，凝视着一脸着急的顾若，虚弱笑着，却一脸骄傲地问：“所以，我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你扳弯了吗？” 扳弯？ 顾若紧张得心都揪起来了，却乍然听得他这样一句话，他哧的笑了出来。 容也伸手，掌心贴上顾若的胸口，感受着他同样疯狂跳动的心脏，又说：“要不你连上试试，信不信也和我的一样？” 顾若一怔。 容也笑着：“别愣了，还需要我回答得更明白吗？” 他其实心里乐开花了，天知道他早就对顾若虎视眈眈了！要不是怕顾若喜欢女人，他早就表白了！ 那时候沈眉跟顾若表白他不知道多嫉妒？可是他只能默默生气自己连表白的资格都没有。 没想到…… 顾若看着他纯净笑容，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想明白了容也话中的意思。 容也的心一如他！ 顾若抬手按住容也的手，含笑凝望着他，按捺住心中惊喜，轻声说：“休息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也不去。等你休息好，我好好给你解释别的事。” 容也听话闭上眼睛，却还是忍不住问：“所以说，你到底是不是被我扳弯的？” 顾若的唇角扬起：“不是。” “卑鄙！”容也咬咬牙，他那么坦荡，顾若竟然能那么沉得住气！ 顾若伸手替他盖好毛毯，又说：“我不是内奸。” 他仍是闭着眼睛，答得毫不含糊：“我知道。” 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他。 顾若的心底淌过一丝暖意。 他没有再说话，床上的人也没有再问。 ………… 其实容也没有完全睡着，身上的伤口痛得厉害，他始终闭着眼睛，屏气凝神听着床边顾若均匀的呼吸声，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后来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他以为是沈眉，睁开眼睛时，一眼就看见顾若靠在床边已经睡了。 容也抬眸，才发现进来的人是季少一。 容也依稀还记得他昏迷之前，季少一上前扶他时的样子，此刻的他顾不得身上的痛，看见依旧冰山脸的季少一就有些得意。 他冲季少一挤眉弄眼一翻，轻声说：“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呀，来看看吧，死不了，又活了。哈……咳——” 帅不过一秒，容也竟呛了半口空气。 季少一沉着脸走上前，冷冷说：“行了，闭嘴好好休息。”他其实是来找顾若的，没想到顾若睡着了，容也倒是醒着。 他伸手打算叫醒顾若。 容也皱眉问：“咳，你干什么？” “我有话要问他。” “别……”容也咬着牙，一把推开季少一的手，随即猛地皱眉，痛得直抽气。 季少一吓了一跳，忙按住他，才要说话，却听容也嘘声说：“让他睡，都一夜没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问，他跑不了，我向你保证。” 容也痛得脸色更白了，连声音都打着颤，目光始终看着顾若没有移开。 季少一犹豫了下，终于点了点头。 容也松了口气，他见季少一转身要走，只好叫住他：“季少一。” 他皱眉回头。 容也冲他咧了咧嘴：“口渴。” 季少一二话不说，转身倒了水递给容也，又想到容也没法坐起来，直到过去小心扶着他的头打算喂。 容也却蹙眉说：“等，等……你这么喂，是想谋杀吧？” 季少一的脸更冷了，看容也的目光不怀好意。 容也继续说：“别这样看着我，我这是全麻手术，8小时内不能直接喝水，你应该不希望看到好不容易被抢救回来的我，被你胡乱喂水，气管堵塞而亡吧？” 季少一没好气问：“那怎么办？用吸管？”这里拿有什么习惯，他转身就把一支未拆封的针管拿了过来，低头就要拆。 这笨手笨脚的样子把容也逗乐了。 季少一睨视他一眼：“笑什么？” “季队长还真是不会照顾病人。”容也看了眼一侧桌上的棉签，说，“你用棉签沾了水涂在我嘴唇上。” 季少一愣了下，终于丢下了手上的针管，抽了根棉签过来，又看了看容也，不快说：“等着，我去找沈护士。” 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他不是不会照顾人，就是觉得照顾大男人觉得特别别扭，尤其……是面前这个从小就不掩饰自己性取向的容也！ 偏偏容也不打算放过他，见他要走，咳嗽两声说：“沈眉一个人要照顾那么多伤员，你就涂点水，花不了你几分钟，咳咳，真是……跟你废话那么多，我嗓子都冒烟儿了。我说季少一，你帮不帮啊！” 季少一尴尬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他终于还是转身回来，果真听话端了碗，一手拿着棉签沾了水给容也涂到唇上。 容也舔了舔，笑着说：“你多涂几遍，一遍怎么够？” 季少一又给他涂了。 容也心情挺好，凝视着他问：“是不是感觉在帮女朋友涂唇膏？” 季少一的脸色忽地难看了，重重放下了碗就要走。 容也跟着生气说：“开个玩笑而已，你就是这么对待跟你出生入死的战友吗？难道我们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情分，还不抵我随口一句玩笑话？季队长是狠心还是玻璃心？” 冷嘲热讽的时候，容也就会阴阳怪气叫他“季队长”。 季少一暗暗沉了口气，把愤怒都压下，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从小就和容也不对路，就冲他嘴巴里蹦出来的话，季少一分分钟就想按住他一顿胖揍。 最终，季少一被容也拖着喂了半个多小时的水。 直到沈易来找他，进门看见坐在容也床边的季少一，端着碗一副贤惠的样子，沈易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季少一终于冷着脸走了。 顾若抬起头，看着容也得意的样子，皱眉说：“你这么整他要是被他知道，小心他收拾你。” 容也回头看着他笑，只问：“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顾若早醒了，听着容也让季少一别吵醒他时，他就忍不住装睡了。后来又听容也说口渴让季少一喂水喝，他就知道容也要整人了。 大手术后不能直接喝水是实话，不过在唇上涂水只能防止嘴唇缺水干裂，并不能解渴，所以才要输液防治脱水。 顾若看了看床边的点滴还剩下不少，起身调慢了些，这才回头说：“再睡会儿，我出去下很快就回来。” “你去哪？”容也有些紧张看着他。 顾若笑一笑，说：“季队长都找来了，我还是识趣一些。放心，你现在躺在这什么都不能做，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毕竟我是营地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医生了。”他轻轻拍了拍容也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 季少一和沈易一前一后走着。 沈易笑着说：“我是看您怎么那么久没出来，所以进去看看。要说您照顾病人原来还挺有一套的啊。” 季少一的脸色有些冷，不过此刻沈易说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气死季队您也不用成天端着，记挂嫂子就打个电话回去，我有时候晚上想起亲人都会眼红的，大家都理解嘛！您看您不打电话回去，成天带着照片有什么用？要不，现在去打一个？” “打什么打！打你怎么样？” 沈易得脖子一缩，见季少一已经大步往前走去了，是他说错什么了吗？难道季队和他女朋友吵架了？ 可是不对啊，没见面没通话的，什么时候吵的架？ 顾若看见沈易呆立站着，跑上前问：“季队呢？” 沈易茫然往前一指：“回帐篷了。” 顾若径直就去了。 直到顾若的身影远了，沈易才想起季少一突然发了大火的事，他忘记提醒顾若一声了，这下，看他的造化了。 第299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6 顾若才走进季少一的帐篷就见他背对着门口站着，他再往前，就听季少一冷冷喝斥道：“出去！” 顾若微微一愣，随即皱眉说：“我以为季队长是想要见我。” 季少一转身的时候眼底略有惊讶，他没想到会是顾若，他还以为是沈易。 ………… 顾若离开后，容也一直没有睡着，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他心里着实有些急了。 只可惜他现在没法起身，哪里也去不了，这里也不像国内医院还能随时呼叫护士，就算他现在扯着嗓子叫喊也未必有人听见。 正在容也进退不得时，沈眉突然进来了。 “沈眉！”他仿佛看见了救星。 沈眉快步走到床边看了看，松了口气说：“顾若说有点事要离开下，特意交代了我半小时你的点滴就没了，我帮人换药耽搁了一些，还好还没滴完，否则顾若一定数落我！” 容也却说：“你去问问有没有事，顾若找季少一去了！” “季队？”沈眉有些惊讶，“不是又要收押吧？” 容也心里急，忙说：“就是不知道才要你去打听打听啊！” 沈眉迟疑了下，终于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折回说：“反正输液输得只剩下一点点了，先拔了吧，免得一会儿我给忘了。”她说着，快速拔了针头，又给贴了创口贴才离去。 容也的目光始终看着门口，十多分钟后，沈眉从外面冲了进来。 她的脸色很难看，疾步跑到容也床边就说：“这下糟了，据说季队让人回国查了，顾若铁定就是内奸了！” “你说什么？”容也的脸色大变，愤然说，“季少一的脑袋是被门板夹了吗！顾若怎么可能是内奸！” 沈眉紧张摇头说：“据说是查到他的身份有问题！具体我也没听清楚，外面很多人都知道了，季队说，现在因为他还有用，暂时会派人24小时看守留在营地，等你的伤势好转就把他和所有的证据一起送上国际军事法庭！” 容也咬着牙想要起来，吓得沈眉忙按住他的身体：“你干什么？” “放开，我要见季少一！我要亲口去问他！”容也愤怒地说。 “容也！”沈眉几乎是半侧身体都压在了他的肩膀上，但又怕弄伤他，不敢使出最大的力气，只好劝着说，“你别激动！没听见季队说留着顾若是因为你受伤严重还需要他吗？你要是再乱来直接病危不治了，那顾若明天就得被送走！” 沈眉一吼，容也瞬间怔住了。 不得不说，沈眉的话还有几分道理。 “那……那顾若呢？”容也回过神来，抓着她的手问。 沈眉才张了口，就听季少一的声音传来：“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安排让他在这里待着，外面时刻有人看守，他哪里也不能去。” 沈眉惊讶回头，果真见季少一负手大步走了进来。 容也的眸子微缩，冷冷睨视着他，讥讽道：“你派谁查的消息？怎么查的消息！他为什么要出卖我们，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是你有病还是你派的那个人有病！” “容也……”沈眉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些。 容也看也不看她，犀利目光依旧直直看着季少一。 季少一走到容也床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果我告诉你，是他自己承认的呢？” 容也本能皱眉，见沈易把双手被铐住的顾若从外面拖了进来，随即，沈易替他打开了手铐，直接把顾若推到病床边上。 顾若的眼眶边上有乌青，嘴角有血渍，很明显被人打过，下手还不轻。 容也的脸色难看至极，看季少一的目光带着一丝杀气：“你们对他动刑？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季少一冷笑说：“动刑算什么？他要是不承认，还有更多的手段等着他！我就是要让全营地的人都看到我们是怎么对待内奸的，这样才对得起那些被困战区没能得到救援的无辜百姓！”语毕，他转过身，又看了沈眉一眼，“沈护士，隔壁有伤员需要你。” 季少一出去了，沈眉迟疑着有些不想走，却见沈易过来一把将她拉走了。 “季少一，你混蛋你！”容也大声骂着，因为用力过度痛得他脸色都惨败了。 顾若忙伸手按住他，低声说：“别乱动，当心扯到伤口。” 容也回眸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忙伸手拉住他的手，急着问：“你怎么样？他们还打你哪里了？过来我看看。” 明明自己痛得不行，他却咬牙忍着，还要先查看他的伤势。 顾若的心底有些高兴，他笑了笑，抬手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血渍，低头看着容也笑：“看，我没受伤，他们也没打我。” “你没……” “嘘——”顾若捂住他的嘴，依旧压低声音说，“这么大张旗鼓只是为了让所有人相信我就是内奸，季队说，这个人如果不是窃听了营地的频道就应该是潜伏在营地。只要我把罪名坐实了，真正的内奸一定会放松警惕。所以季队的脑子没有被门板夹，相反，好使得很。” 顾若说着就笑了。 容也的眼底终于有了惊讶：“这么说来，我还冤枉他了？” 顾若一笑，又说：“这几天季队打算按兵不动，他已经安排了亲信监视营地的每个人，等你能动身，就假装把我移送，那个人一定会再犯案。” 听完，容也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片刻，他又想起什么，不满盯住顾若，说：“所以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季少一到底在你家乡打听到了什么吗？” 顾若笑着在病床前坐下，想了想，才说：“你让我整理整理，看看到底从哪里开始说。” “半分钟。”容也不悦地说。 ………… 沈易跟在季少一身后，忍不住说：“那个内奸只是把我们找到的贫民被困地址泄露，看来他们只是想屠杀，并不想得罪联合国。” 季少一沉着脸没有说话。 沈易愤怒说：“那群人渣！就知道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真想见一个崩一个！” 正说着，李修南快步朝这边走来，看见季少一就说：“季队，营长的电话。” 季少一点头快步离开。 沈易才要跟上，却被李修南拦住了，他疑惑问：“真的是顾若？他自己承认了？” 沈易点头：“真的。” “啧……”李修南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沉默两秒，才终于又说，“既然这样你们还敢让他和容医生在一起？万一他把容医生给害了可怎么办？” 沈易一脸认真，说：“不会的，我们查到他家了，他要敢动容医生，他们全家都逃不了。” “啧。”李修南的眼底有些震惊，“季队……还用家人威胁？这……组织不让这么办事的吧？这违反纪律啊！” “关键时刻纪律能当饭吃？”沈易皱着眉头，他都快编不下去了，“你不会想去举报我们季队吧？”他说的时候，拳头握得嘎嘎地响。 李修南显然没注意到这个，他摸着下巴朝手术室看了眼，喃喃说：“我其实只是替我们老大关心容医生而已，毕竟那是我们老大的发小……” 沈易听他这样说，终于松了口气，掉头就快步朝通讯室走去了。 他才到门口，就见季少一出来了。 沈易一愣，忙问：“钱营长怎么说？” 季少一似乎松了口气：“边境的事了了，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不出意外，四五天就到。” “太好了！”沈易跟上他的脚步。 ………… 顾若迟疑片刻，随即深吸了口气说：“我爸不能接受那样的我，说宁可我死都不想要我这个儿子，所以我离开了家，四处流浪至今。”他抬眸看着容也，“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 容也本能握紧了顾若的手，他不知道他有这样一个顽固的父亲。 容也永远记得第一次把自己的性取向告诉爸爸时的那晚上，那天是他生日，他和朋友们在外面庆祝完回家，路过一个公用电话亭，他站住凝视片刻就进去了。 他不敢当面说，所以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当时爸爸听完他的话，沉默了许久，然后只说了句“先回家”就挂了。 等他回家才看见爸爸和爷爷一起坐在大厅内等着他，容也一下子就懵了，有种完蛋了的感觉。 他想了想，直接跪下了，说：“容家已经三代单传，我不能给容家留下继承人是我的错，对不起。但是我只是说出了心底的实话，我并没有错，今天就算你们要罚我打我，我还是不会认错的！” 他低着头跪了很久，然后听见爸爸叹息的声音。 爸爸终于说：“古人说的好，大夫手中无男女，那么大夫本身是男是女也并不重要，小也，你不喜欢女人是你的私事，但在爸爸眼里，你一直都是个好医生。” 他永远记得那一刻他的内心有多惊讶多惊喜，他抬头就见父亲朝自己招手。 他起身过去，听坐在上座的爷爷语重心长说：“我们容家是中医世家，但中医不是我们容家的，小也，你要记住，容家的医术是传承，并不是继承。” 那一天，爸爸和爷爷就是用这样的宽容大度接纳了他。 容也沉了口气，下意识握紧了顾若的手，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家庭，所以才会造就不一样的他们，他万分理解顾若当初的隐瞒。 他也不想告诉顾若他的家庭这样开明，觉得这样也会伤害他。 不过没关系，以后，顾若身边有他，谁要是敢再用这件事欺负他，他容也第一个不同意！ 容也的嘴角扬起，直视看着顾若，张开手臂说：“过来。” 顾若皱眉：“干什么？” “嗯……抱抱你，以后你有我，再不会是孤独一个人了。”他凝视着他，眼睛亮亮的，带着笑。 顾若有些感动，俯身拥抱了容也，怕弄疼他，顾若都不敢收紧手臂。却没想到容也用力抱住了他。 “容也！”顾若紧张皱了眉。 容也却松了口气，话中带着笑：“以后我照你，你不知道，我打架可厉害了！” 第300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7 一句简单的“罩他”，其实是一辈子的承诺。 顾若轻柔收紧了手臂，含笑说：“不用你罩我，你好好陪在我身边就是。这么多年四处流浪，难道我还不能照顾自己吗？” “这怎么能一样？”容也眨了眨眼睛，推开顾若，冲着他笑，认真说，“以后跟我在一起，你不用自卑，拿出你给我动手术时的自信来！” “其实，给你动手术时我一点自信都没有。” “……”刚刚还口若悬河的容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顾若却觉得容也吃瘪的模样可爱至极，忍不住就笑了，他当然没有骗人，当时他的双手颤抖得厉害，差点连手术刀都握不住，要是容也看见当时的他，一定非嘲笑他不可。 顾若又说：“要不是有沈眉在，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容也本能舔了舔有些干的唇，没好气说：“还说跟我比手稳呢，原来你的心都不稳。” 顾若好脾气一笑，看着他下意识的动作，转身将水碗端过来，用棉签沾了水细心涂上他的嘴唇。 连着涂了好几遍，顾若才说：“别说话了，到时唇裂了会痛。” 容也听话地闭上了嘴巴，顾若也算是得到清白了，他终于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了。 之前怎么也睡不着，这回不消五分钟就已经沉沉睡去，倒不是伤口不疼了，想来是心放下了。 沈眉忙完手上的事本来想再去手术室看看顾若的伤势，却不想守在外面的士兵怎么也不肯放行了。 她这才意识到季少一动真格了，不过眼下除了担心，她也做不了什么，只好叹了口气离开了。 路上碰见了班娜，她正好从河边洗了衣服回来，问沈眉还有没有别的衣服需要洗。沈眉想了想，反正也没事做，就拿了一些伤员的衣服跟着班娜一起去了河边。 沈眉才蹲下就听班娜着急地用英语问：“容医生的伤很严重吗？” 沈眉叹了口气点头。 班娜的眼睛红了：“容医生是个好人，真主一定会保佑他的。” 沈眉勉强一笑，其实她在担心容也伤势的同时也跟担心顾若，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班娜说了，毕竟顾若的事涉及到了军事机密。 ………… 半夜，容也又梦见了那场爆炸。 他几乎是亲眼看见搁置在路边的炸弹突然爆炸，却在这个时候，顾若瞬间出现在他身边，伸手狠狠将他推出了爆炸圈。 顾若直接淹没在了爆炸引起的火海中，容也声嘶力竭地叫着顾若，他不顾一切冲进火海，很快，他整个人也烧起来，又热又烫，说不出的难受。 “顾若！”他猛惊醒过来，却发现床边空无一人，“顾若！” “怎么了？”顾若听到声音从一侧端着水盆冲过来，因为跑得急，水盆中的水都溅出来了，他忙放下了坐到床边，“我在，做梦了？” 容也满头的汗，脸颊带着不自然的红，等顾若一坐下，他就拉住他的手，急着问：“你去哪了？” 顾若蹙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你发烧了，我打算先用物理降温看看，到明早还烧再吃药。” 容也一摸，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梦里冲进火海的那种高热感那么真实。 他终于松了口气。 顾若挤干了毛巾，先是给容也擦了手，擦了脸和脖子，然后才重新将沾湿的毛巾贴在他的额头上。 容也一动不动看着他忙完一切，忍不住就笑：“你才像照顾人，那个季少一简直笨的可以，完全就是个二愣子！” 顾若一听就笑了，回眸说：“我是医生，他又不是，实话说，男人的确不太会照顾病人。” “哎，顾若，虽然季少一相信你的清白了，可当初冤枉你的也是他，你怎么就知道替他说好话！”容也不悦拧了眉心，说，“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顾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只好说：“好，我不说了。” 容也闭上眼睛，安静许久，顾若还以为他睡着了，却听他突然说：“顾若，等这边的事告一段落，你跟我回国吧。” 顾若的眉心轻拧，容也又说：“去我家啊，我介绍我家人给你认识。” 顾若笑得很暖：“我还以为你要说让我跟你去香港加入无国界医生的组织呢。” “那当然也要啊！不过相比较，还是先跟我回家比较重要。”容也睁开眼盯着他，一脸认真地说。 顾若答得毫不迟疑：“好，听你的。” 灯火打在容也依旧苍白的侧脸，他的笑容灿烂，顾若却有些心疼，忍不住低声问他：“难受吗？” “有一点。”容也倒是老实，抬手扯了额头的毛巾，说，“换吧，不凉了。” 顾若低头重新浸湿了贴上他的额头，顺口说：“你说你要是没遇上我可怎么办？营地唯一的医生都倒了，全指望沈眉吗？” 容也闭上眼睛在笑：“不会的，我们的相遇是上天早就算计好的，必须得我救你一回，你救我一回的牵扯在一起才行。要不世上同性恋千千万，怎么就让我们给遇见了？你开始还说要走的，结果还不是又……又在路上相遇了？那天我还在屋子里呢，这样都能遇见……” 他说着说着，终于抵不住困意又睡了。 顾若看着他不动声色地笑，他一直没有告诉他，那天才不是什么相遇，是他特意去找他的。不过顾若却觉得，就让容也把那天当成美丽而意外的相遇其实也不错。 快天亮时，容也的烧终于退了。 顾若舒了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终于靠在床边沉沉睡了。 顾若醒来已经过了中午，他一看时间就跳了起来，回眸才见容也靠在枕头上含笑凝望着他。 顾若皱眉说：“怎么不叫醒我？” 容也仍是看着他，声音低低的：“嗯，忘了。” “什么叫忘了？”顾若忙站了起来，一面问，“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你不饿？口渴吗？”他问的时候一拎水壶，发现是空的。 容也看着他有些生气放下水壶，朝门口走去的样子，终于笑着说：“我都吃了，喏，你的。”他指了指身侧。 顾若一愣，折身回去掀起被子，果真见吃的用饭盒装着被容也捂在被子里。他吃惊抬眸看着容也，这才发现他的身后略为用枕头垫高了些。 有人来过了？ 容也凝视着他，说：“我没那么笨，饿了当然要吃东西，我知道你昨晚一定很晚才睡，不忍心叫醒你，所以我让外面的兄弟帮我找了季少一来，指使他端茶送水，就当给你出气了。” 想起上次给容也喂水的季少一，顾若不自觉就笑了。 他坐下打开饭盒，又不觉说：“季队有他的事要做，以后这种事你别找他了。” “你看，还说你没帮他说话？要不是我知道季少一性取向正常，还以为你俩偷情好上了！”容也横了一眼顾若，果然，顾若的脸都绿了。结果容也自己没绷住就笑了，“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我没那么无聊，是季少一记挂我的伤势自己送上门来的，那我不用白不用咯，谁让他自己下令除了他和沈易谁都不能随便进来？你看着我干什么，吃啊，别胃又难受了。” 听容也中气十足，顾若终于放了心，捧在手中的饭盒还是暖的，他低头打开了饭盒就吃起来。 容也突然又说：“对了，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老大马上要回来了！” 顾若本能问：“这么快？” “啧。”容也指了指他，“你瞧瞧你的话，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你是内奸。快吗，我都快等急了。” 容也对钱凡有种近乎弟弟对兄长般的依赖，顾若从最初跟着他们从阿勒颇逃出来时就看出来了。 他努力扒了口饭，心情很好。 容也看着他大口吃饭，也是笑着不再说话。 因为顾若不能外出，所以基本上除了给容也检查伤势，教他外科知识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 无聊时，二人就聊天，天南地北地扯居然发现有说不完的话。 晚上，营地里渐渐安静下来。 顾若倒了水放在容也床边，俯身替他盖被子时，见他伸手拍了拍身边，说：“晚上别靠着床睡了，我不介意跟你挤一挤。” 顾若愣住了。 容也又说：“发什么愣，你总不能天天趴在床边睡吧？别等我好了，你又病了，别忘了季少一还给你派了任务呢！” 顾若回神一笑：“这病床太小。” “没关系，我身材好。”容也摸了摸手臂，皱眉说，“再说了，这几天又瘦了。” 他自言自语说着，试图往边上挪一挪，奈何完全撑不起来，倒是痛得皱了眉，没好气说：“扶我啊！” 顾若无奈，只好依他的话小心将他扶至边上一些。 没想到夜里，容也睡着睡着，不知他怎么就一点点挪了过来，先是挨着顾若的身体，后来干脆靠在了他的怀里，不知道是不是扯到了伤口，时不时还听他哼哼唧唧发出声音。 顾若叹了口气，伸手小心圈住了他。 容也本来是睡了，因为顾若的手臂突然环过去，他瞬间就醒了。微怔之后，干脆提一口气想要翻身面对着他，没想到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身后之人清冽气息骤然进来，容也听顾若突然说：“好好睡，别乱动，否则我下去了。” 容也趁机皱眉说：“就不能让我看着你吗？你帮我翻个身，我保证不再乱动了！” 顾若的声音略沉：“翻什么身，就这样睡！” “顾若……” “不睡？那我……” “哎，好好，我睡还不行吗？”容也不快闭上眼睛。 片刻，等怀中之人安静下去，顾若才松了口气。他都不敢抱他太紧，怕容也听到自己此刻几乎快要炸裂的心跳声，哪里还敢让他转过身来？ 偏偏，那一个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整个后背都贴了上来…… 第301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8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顾若才起身洗漱好，沈易就进来了，说是给他们带了早餐。 他看了眼容也，皱眉问：“还没醒？” 顾若坐下边吃边点头：“别叫醒他，他术后身体虚弱，多睡也正常。” 沈易跟着他坐下，突然问：“哎，我有件事想问你啊，你说相思病真的是种病吗？” 顾若愣了下，点头说：“是病啊。” 沈易忙又说：“那你和容医生的医术都挺不错，能治不？” 顾若上下打量沈易，微忍住笑问：“你得相思病了？” “当然不是！”沈易忙摆手，说，“我……我那就是问问，是我……我认识的一个人，我觉得他相思病还挺严重的。我担心他，所以想帮他咨询咨询。” 顾若继续吃着早饭，笑着说：“治相思病你可找错人了，容也擅长中医，我是外科医生，如果你朋友的病严重的话，趁早把他送去看心理医生吧，相思病要是严重起来，和精神病没什么两样。” 顾若漫不经心说着，沈易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吞了口口水，忍不住说：“有这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到时候什么癫狂、抑郁一股脑儿给你全来，我以前在医院实习时还真的遇到过。后来那病人自杀了，可惜……”顾若摇头叹息着，略微停顿了下，又继续吃上了。 片刻，顾若像是想起什么，抬眸看了沈易一眼，问：“你这朋友现在什么情况了？人在国内？我可以帮他介绍几个心理医生。” “不不，他不在国内。”沈易脱口说。 “那是……在这？”顾若的长眉微蹙，须臾，惊讶撑大眼睛，“你该不会说的是季队吧？” “哎呦我去！”沈易忙示意顾若小声点，“千万别让人听见了！你不知道，从他进部队开始，我就时常看见他看着照片上的人发呆，有几次我失眠醒来见他还坐着，我让他打电话回去，他还发火了，这难道还不是单相思？肯定是相思病了！” 顾若皱眉想了想，字句斟酌说：“我觉得可能是那姑娘把他给甩了。” “甩了！”沈易一噎，被顾若这么一说似乎有无限的可能，要不季队怎么老看着照片却又不愿意打电话回去？仔细想来，他似乎还从未承认过那照片上的人是他女朋友！ 这么一想，沈易突然觉得季少一也太可怜了点，明眼人都看得出，季队心里还是很爱那个人的。 哎，如果有朝一日他回国能看见照片上的人，一定要找机会把季队的心思告诉她！ 沈易唉声叹气地走了。 顾若没有多想，收拾完给容也打了点滴。 直到点滴打完，那一个还是没有醒来，顾若到底有些紧张了，可是仪器上各项数据都正常，体温也正常，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快中午，容也才醒来，顾若直接俯身过去问：“醒了？怎么睡那么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容也睁开眼睛就看见顾若一脸担忧的样子，他心中有些得意，笑了笑，摇头说：“没有，都挺好的。” “没有怎么会一直都睡着不醒？”顾若顿了下，谨慎说，“要不，验血看看。”这么大的手术就他一个人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做了，顾若是真的怕遗漏了什么。 “不用，别那么麻烦，我挺好的。”容也摆手拒绝。 顾若严肃说：“必须检查，没的商量！”如果条件允许，他早就把容也拖去做全身检查了。 容也见顾若果真转身就取了针管过来，他无奈，只好纠结说：“我一晚上没睡，早上才睡，这个点醒来都算早的了。” 顾若吃惊看着他：“昨晚怎么了？伤口痛？” 容也尴尬得脸颊有些红，咬了咬牙，说：“昨晚后背就像靠在了一只马达上，你倒是试试看怎么睡得着？” 顾若微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了，他也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说：“今晚你好好睡。” 他转身把手中的针管放回了原地，容也忙一把拉住他，不快说：“你看，我说我不说你偏让我说，我一说你又这不干那不干。我不管，今晚还得那样睡，一回生二回熟，你装的那只马达我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别胡闹，你老大快回来了，好好养着，到时就能下床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顾若的心跳又徐徐快起来，他侧过脸不敢直视容也的眼睛。 容也的话语快活：“就是因为我老大快回来了，所以你得顺着我。顾若，饿了。” 他握着顾若的手略微收紧了些，话里带着点撒娇的味道，顾若心里只想笑，低头甩了甩容也的手，说：“那还不放手？我给你拿吃的。” 端了吃走到床边，顾若打算给他身后垫上枕头，却听容也说：“我都躺了多少天了？快躺傻了，你扶我起来。” 顾若斥他：“你坐不住的。” “那你让我靠着你啊。”他冲他笑，伸手拉住顾若的手，“快点顾若，我想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咱们边吃边说。” 顾若还真的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只好顺着他，扶他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喂他喝粥。 容也便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吧，这季少一把我俩关在这里也算做了件好事，要知道我老大不许我告诉别人我喜欢男人的事，好像我会把他手下的人全都收了一样。所以等他回来，我俩这样的好日子暂时走到头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所以趁他还没回来，你要抓紧时间对我好，抓紧时间跟我睡，知道吗？” 顾若咳嗽一声：“你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吗？” “当然不是！”容也低头喝了口粥，忙笑着说，“我在一本正经地跟你分析战况。我俩的事，要不先别告诉我老大？” 顾若无奈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喂他：“行了，先把粥喝完。” 容也突然抬头看他：“顾若。” “嗯？” “有点累，你让我这样睡一会。” 顾若才张了口，就见容也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迟疑了下，终究还是没有再说话。 顾若算是看出来了，这容也是明里暗里撒娇要和他腻在一起，不过这一刻，他完全不想揭穿他。 顾若低头，容也长长的睫毛覆盖着轻合的双目，顾若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就笑了，其实他也觉得，此时此刻，他们两个被隔离起来的这种日子还真是挺好的。 ………… 三天后，容也身上的伤口差不多愈合，情况也好了很多。 沈易进来时见顾若扶着容也下床，沈易得眉头一皱，快步上前说：“怎么下床了？” 容也回头就笑：“我老大不是今天回来吗？我不想他看见我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再说，多活动活动也是好的，是吧顾若？” 顾若有些紧张皱眉；“慢点。” 沈易却看着容也说：“营长来电话了，他们需要再进一趟阿勒颇主城，会将沿途救下的一些难民暂时留在城外，让季队带人去接应，特意嘱咐了带上你。哦，没告诉他你受伤的事，所以，顾若跟我们走一趟吧。” 容也惊讶问：“这么说，老大他们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沈易点头，他随即拿出了手铐：“还得再演上几天。” 顾若无奈一笑，自觉戴上了手铐，他又说：“让沈眉进来照顾他。” 容也一听就笑了：“你一走，这里都不会有人把守了，我自己就能出去，还用交待让他们放沈眉进来吗？关了几天，你真的被关傻了？” “也是。”顾若不好意思笑了笑，他都忘了被看守的人是他，并不是容也。 “走了。”沈易拍了拍顾若的肩膀。 容也目送他二人出去，片刻，他才慢慢走到帐篷门口。打开门，阳光有些刺眼，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沈眉老远就看见他了，拔腿就冲了过来，皱眉打量着他，说：“你伤还没好，怎么起来了？” 容也看见她心情很好，笑着说：“知道我没好还不扶我一把？” 沈眉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笑嘻嘻地上前扶住他。 听他又说：“里面简直不见光日，我也想着出来光合作用下。这几天没我帮忙，还能应付吗？” “得了，我还用你担心？”沈眉刻意放慢了步子，扶他到河边坐下，又说，“营长回来看见你今天这样倒还好，要是前几日嘛……呵呵，你不知道孙瑞和李修南天天都担心被营长吊着打。” 容也跟着笑了。 沈眉见他下意识抬手抚上胸口，忙皱眉说：“哎，好了好了，我不敢逗你笑，你忍着行吗？笑点别那么低！” 容也还是忍不住想要笑，大约是知道钱凡回来了，所以心情异常的好。 沈眉没好气说：“我知道你是因为营长回特别高兴，话说，你就不怕顾若吃醋吗？毕竟营长可也是男的！” 容也皱眉，嗤笑说：“顾若才没有那么小气。” 二人正聊着，营地外突然接连传来几声爆炸声，连着脚下的土地都晃了晃！ 容也下意识回头看去，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的脸色大变，起身的时候站得急，他按着胸口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沈眉也跟着站了起来，见一侧有一对士兵冲出来，她忙跑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急着说：“前面哨兵说看见季队他们被人袭击了！” 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子离去。 沈眉几乎下意识回头看向容也，他的脸色苍白至极，只睨她一眼，沉声说：“你快跟上去看看！” 沈眉点头，回去收拾了急救箱出来，正好赶上第二队出去的士兵，她忙跳上车和他们一起走了。 容也忍不住朝营地门口走了几步，他按着胸口的手用了力，身体太痛，他知道自己走不远。 可是那几声爆炸声在脑海挥之不去，顾若受伤了吗？顾若没事吧？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那种剧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他终于熬不住半跪了下去。 有人从后面跑来，用英语叫他：“容医生！” 容也回头，见班娜跑来，忙蹲下去扶他，一面问：“你没事吧容医生？” 好半晌，容也才缓过气来，他忍住痛摇了摇头，喘息道：“扶我出去看看。” “可是……刚才的士兵说让我们不要出去。”班娜显得有些犹豫。 容也微微一愣，这才缩回了手，嘘声说：“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班娜见他往前走了一步，终于还是上前扶住了他，咬着牙说：“我扶你出去。” 容也说了句“谢谢”，随即皱眉敛起了思绪，加上上次他受伤的那一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可是不管是参与内战的哪一方都不应该会这样针对联合国。 一次是巧合，两次绝非偶然。 容也的呼吸沉重，这不是意外，更像是某种报复式的袭击！ 第302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19 站在营地门口，一抬眸就看见远处硝烟滚滚，容也的唇色几乎苍白至透明，胸口的沉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肯定有很多人受伤了，不知道顾若怎么样，容也很快现在立刻飞奔到现场去帮忙，可他明白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也去不了，更别说眼下他站在这里其实除了升起的硝烟完全看不到那里的情况。 容也又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停下了脚步。 班娜有些奇怪看着他，她还真的怕他会什么也不顾地赶过去。 容也虽然心急如焚，但他更加清楚明白地知道，他若执意过去，不但帮不上忙，还会给他们添加负担，他必须理智一些，必须…… 顾若应该会没事的，容也记得自己不管是随季少一外出做营救任务，还是跟随钱凡，他们都有军人该有的责任，从来都是以保护他为主。 经过上次他的受伤，相信季少一定然会好好保护顾若的！ 容也在心里一遍一遍轻念着，仿佛是自我安慰，又像是自我麻痹。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容也下意识握紧了双手，突然才想起，顾若离开时，他们竟然都没有好好话别，他们最后都说了什么…… 他仔细想了想，才想起他笑话顾若在帐篷里被关傻了，那一个好脾气笑着只回了他两个字——也是。 心口是说不出的难受，早知道如此，他才不会管当时沈易在不在，他一定好好抱抱顾若，一定紧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他等他回来。 班娜突然指着前面说；“容医生快看，他们回来了！” 终于，出去支援的车有一辆折回了。 容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车子的速度很快，等到营地门口时，司机看见站在外面的容也明显吃了一惊。 沈眉从后面探出脑袋，忙拍着车身说：“等等，停一下！”她又看向容也，急着问，“你怎么在这？” 她的手上、脸上已经全是血，容也的心口一紧，突然如鲠在喉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他心里很怕！ 倒是一侧的班娜用英文问：“情况怎么样？” 沈眉显得有些混乱，皱眉说：“很多人都受伤了。我们先送了一些人回来，剩下的人马上回送回来。”她顿了下，换成母语对容也说，“放心吧，那边有顾若在，不过我这边，你最好帮帮忙。” 容也在听到那边有顾若在时，心中悬起的势头总算放下了。 一瞬间，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李修南直接从车上跳下来，拉开了副驾驶室的门，回头朝容也说：“容医生，上车！” 容也一愣，这才忙点头过去。李修南见他走得慢，忙快步过去把他扶上车，车门关上了。 容也听到后面沈眉用英语让班娜快点回营地去不要出来。 车子直接停在了帐篷前，李修南扶容也下车，受伤的人被扶的扶，抬的抬，沈眉忙跟着他们进去了。 容也下意识打量着李修南，在李修南扶着自己进去时，指腹顺势搭上了他的脉，确定他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他终是低声问道。 李修南的脸色难看至极，咬着牙愤然说：“是火箭筒，连发两枚！他妈的，他们就像是知道我们会在这个点出去，蹲守在那里似的！”他说着，正好伸手推开面前的门，忙又缓和了口气嘱咐，“容医生当心点，你慢点。” 此刻的容也已经顾不上身体的痛了，李修南的话令容也更深信自己之前的判断，他环顾四周，沈易和季少一都还没有回来，容也沉下心思，他觉得很有必要跟季少一谈一谈。 里面，传来沈眉一声惊叫。 容也闻声看去，只见沈眉被喷了一脸血，他的眉心紧拧，忙推开李修南的手走了过去。 “哎……”李修南忙跟上去扶了容也一把。 容也过去，见伤员大腿的伤口直接喷了血。 沈眉紧张得语无伦次：“对……对不起，我不小心拔掉了插在他腿上的弹片，我……” 容也顺手拉过一次的纱布近前俯身，利落在伤口上方用力绑紧，他回眸看向伤口，找到出血口的同时他已摸到伤者动脉搏动，随即用拇指用力压住破裂处近心端的位置，这才开口说：“沈眉，准备手术！” 沈眉这才回过神，忙点头应了。 身后的士兵们自发性地帮忙准备手术，还有一些正用他们在部队学到的急救知识帮助受伤较轻的伤员们。 李修南看得呆了，没想到此刻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容也在危急关头竟然还能如此沉着冷静。之前爆炸发生时的一瞬间，连他都是有过慌乱的。 不得不说，李修南是更佩服容也了。 李修南是第一次进手术室，整个手术过程，几乎无话，但李修南却被容也和沈眉在手术中的专业和应变能力惊呆了。 手术很成功，沈眉摘下口罩松了口气，几乎快要瘫在地上了。 容也睨视她一眼，蹙眉说：“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去看看别人。” 沈眉忙站直了身体，转身取了东西就出去了。 容也有些站立不住，他下意识伸手在手术台上撑了一把。 李修南忙上前问：“你怎么样？” 他摇头，只说：“让人把他送去休息。”他抬眸时略一笑，“得麻烦你暂时做我的人肉拐杖了。” 他其实都痛得站不住了，李修南想起回来时顾若的话，他说容也会为了救治伤员死撑着，所以拜托他时刻跟着容也。 果然，和顾若说的一模一样。 李修南点头扶着容也要出去时，不觉又皱眉想，这顾若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了解容也了？ 容也几乎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李修南的身上，李修南见他走了两步后有些慢下来，他的手按着胸口，头低下看不到他的表情。 李修南不忍心说：“要不，休息下？” 容也才摇头，就听外面传来女人的哭声，容也下意识抬头看去，李修南的手长，推开门扶他出去。 两名牺牲的士兵的遗体被送了回来，班娜大约被吓到了，捂着嘴就哭了。 李修南紧抿着嘴唇，容也感觉得出他扶着他的手都在下意识地收紧。 “快让开！”一侧，传来沈易急促的声音。 容也闻声看去，只见沈易捂着受伤的手臂跟在顾若身边急急跑来，而顾若背上的人，正是不省人事的季少一！ “顾……”容也打算叫他，顾若背着人跑得很快，经过容也身边的时候，他只来得及回头看他一眼，朝他略微一笑，似乎在告诉他，他没事。 沈易跟着进了季少一的帐篷。 容也迟疑了下，没有打算跟过去，而是和沈眉一起去看剩下的伤员。 忙完已是下午。 李修南看着容也的脸色，有些担忧说：“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这里是没什么事，可容也却担心顾若那边。 他微微吸了口气，说：“我还好，去看看季队。哦，还有，你得马上联系下老大，告诉他没有后援了。” 李修南只好扶他去季少一的帐篷，又说：“老大那边你放心，已经有人过去了，第二批赶去爆炸现场的人，沈易安排去了阿勒颇支援老大，哦，是孙瑞带的兵。” 容也有些惊讶，沈易做事心细，不愧是季少一带出来的人。 容也到帐篷外，正好遇见包扎了伤口回来的沈易，沈易的脸上也有几条擦伤，精神尚佳，但掩饰不住的愤怒。 容也让李修南去忙别的，忍不住就问沈易：“看到是什么人干的吗？” 沈易铁青着脸：“叙利亚反对派的人。” “为什么？”容也脱口问。 沈易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容也心中又压上了一块石头，这一切根本说不通啊！他想要再问，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捂住胸口低下头，痛得他瞬间说不出话来。 “容医生！”沈易觉察出他的异常，忙快步上前扶他坐下了，“你怎么样？” 容也抬手朝沈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片刻，他才缓过来，嘘声说：“小声点，别让顾若分心。季少一伤得如何？” 听他问及季少一，沈易的脸色更沉了。 要不是季队在关键时刻把他推开，现在躺在里面的恐怕就是他了。沈易不止一次听季队说，他带的兵他有义务保护他们，而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沈易再想到牺牲的两个战友，心中全是怒火与愧疚。 看见沈易这样，容也瞬间有些不敢再问。 其实不止容也不敢问，沈易此刻也有些不敢进去。要是季队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二人就这样直直看着帐篷，一言不发等着。 终于，顾若从里面出来：“沈……”他一眼看见容也也在外面，不自觉愣了下，随即又将目光看向沈易，说，“沈易，季队虽然穿着防弹衣，但是头部受伤很重，我没办法在这里动手术。” “你什么意思？”沈易下意识站了起来。 顾若干脆走出来，沉下声说：“必须送他去医院，有好的手术设备和环境我才敢做这样的手术。” 沈易噎住说不出话。 顾若又说：“今天钱营长会回来，你得跟他商量这件事，而且，越快越好。” 沈易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迟疑了下，快步进了帐篷。 顾若朝容也看了眼，低声说：“等我下。” 容也忙点头，他转身进去了。 大约十多分钟，才见顾若出来，他径直走到容也身边，朝他伸出手。容也握住他的手，就着他手臂的力道站了起来。 终于有时间好好打量着他，顾若除了额头有个包之外，似乎都没有别的什么不妥。 顾若似乎看出容也的心思，忙说：“事发时我离开爆炸点有些远，还好有李修南护着，几乎没有受伤，放心，绝没有强撑着。”他说的时候侧脸，目光灼灼望着身侧容也。 容也自然听出他的画外音，他勉强笑了下，随即又皱眉问：“真的要把季少一移送去医院？” 顾若略微蹙眉，点头后，却是说：“季队的事你别操心了。你自己的身体也要上心，在我面前就不必强撑了！” 容也整张脸惨白得不带一丝血色，憔悴得令顾若心疼不已。 顾若干脆托住他的身体：“我送你回去休息！” 容也却按住他的手，说：“去你那，好不好？” 顾若自从成了内奸后就有了专门关押他的帐篷，不像容也还必须和孙瑞、李修南他们挤在一起。 顾若迟疑了下，终于点了头。 才走进帐篷，容也整个人几乎都瘫顾若身上了，只听他皱眉撒娇着说：“你不知道我站着痛，坐着痛，蹲着也痛。” 顾若又心疼又生气：“不是让你别逞能吗？” 容也有点小委屈：“那能怎么办？我是医生，是他们可以指望活命的医生，我得坚强啊，我得扛得起痛啊，哎呦……”他咬住唇，捂着胸口快蹲下去了。 顾若急得一把扶着就把他拖上床，嗔怒说：“那在我面前你喊什么痛，你也扛着！” “那怎么一样。”他痛得呼呼，颤抖着也要说，“在你面前我又不是医生，我只是容也啊。” 顾若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堵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容也却拉拉他的手：“不想说话就抱抱我。” 顾若心疼他忍着这样的痛在营地忙前忙后，也心疼他只在他面前才会显露出软弱的一面，心底十分难受俯身抱住他，还想着说点什么话安慰安慰他。 却不想，容也突然说：“趁我老大还没回来，你赶紧抱抱我。” “……”顾若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就给吞回了肚子里。 第303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20 顾若的手在容也后背不断揉着，试图让他舒服一些。 容也闭着眼睛安静了片刻，突然说：“听说你们遇袭的那一刻，我真的就觉得你给我手术时肯定留了把手术刀在我身体里，一刀刀扎得我的心疼。” 顾若再生气不起来，蹙眉轻声说：“要是疼得厉害，我给你打针吗啡。” 容也摇了摇头，苍白脸上有了释然笑容：“现在好多了。”他撒娇似的将脸贴在顾若胸前，伸手环住顾若，“别揉了，背了季少一一路，你不手疼，我心疼。” 顾若心中温暖，手上的动作未停，只说：“我没事，你得休息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容也轻昵地“唔”了一声，他真的快到极限了。 又往顾若怀里靠近了些，顾若低头，见容也微蹙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了。 顾若的眉宇却微微拧了起来，容也又瘦了不少，他重伤在身，在这里没办法静养，更别说能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实在应该让他跟着季少一一起移送的。 但，顾若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容也只睡了一小时就醒了，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说：“李修南说这次遇袭是有人蹲守，季少一和沈易是离爆炸点最近的，上次我受伤那次，季少一和沈易临时走开，否则也应该是他们离得最近，顾若，有人在报复季少一！” 顾若的眼底有了惊讶，随即皱眉说：“季队刚来叙利亚，以前也不是维和军人，在这里他能有什么仇人？只是巧合而已。” 是巧合吗？ 容也垂下眼睑，呼吸有些微沉急促。 顾若说的在理，但是容也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不顺，总觉得是漏掉了点什么，可究竟是什么却完全没有头绪。 外面，沈易让顾若去帮沈眉的忙。 顾若小心扶容也躺下，嘱咐说：“别费神瞎想，再休息会儿，我很快回来。” 容也点点头，目送他出去，这才闭上眼睛。 可是顾若不在身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分钟都睁眼看了好几次，这种等待的感觉简直和之前在营地门口相差无几。 半小时后，容也再等不了，他费力下床想要去看看。 正好遇上顾若进来，他的脸色大变，上前按住容也的肩膀，嗔怒道：“不是让你休息吗？外面一切有我，你又要去哪！” 容也看见顾若就高兴了，不顾他冷着脸就拉住他的手，说：“没想去哪，就是去找你，不过你回来了，我哪里也不去了。” 看着容也轻弱的笑，顾若有些为刚才的态度内疚，他叹了口气，倒了热水，又从口袋里拿出药递给他，说：“把药吃了。” 容也盘腿坐到了床上，却不动手，说：“你喂我。” 顾若无奈，只好把药送到他嘴里，再将水送至他唇边。容也凝视着他笑，低头喊了口水把药吞了。 容也见顾若又拿了一颗药，便忍不住说：“别那么麻烦，你三颗一起给我啊。” 他还真张了口，顾若嗤笑一声把三颗药一起塞进他嘴里。 顾若看着他都吃了，又俯身过去说：“再喝点水。” 容也才又喝了一口，没想到钱凡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叫着容也的名字，容也直接就让一口水呛到了。 顾若看他猛烈咳嗽起来，瞬间变了脸色。 “容也！”钱凡疾步冲到床边，见容也一手捂着胸口低头不断咳嗽，紧拽着顾若手臂的手分明已经筋骨分明，看得触目惊心。 顾若不住抚着他的后背好半晌才终于止住了咳嗽。 容也大口喘息着，咳得有些脱力，他抬眸看见钱凡心里高兴，叫了声“老大”才发现声音嘶哑得厉害。 钱凡一踏进营地就有人告诉他容也受了重伤，都吐血了，他还没来得及听完后面的话就跑进来了，此刻一看面前的人顶着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连说话都有气无力，钱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又上前一步，用力握住容也的手，语气凝重：“好点吗？别担心，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去，马上！” 容也本来有很多话要跟钱凡说，此刻一看，呵，好家伙，这完完全全一副不让他死在异国他乡的面孔啊。 容也瞬间就起了玩心，假装无力反握住钱凡的手，虚弱说：“老大，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若皱眉。 钱凡愤怒说：“闭嘴！”他又看向顾若，“韩医生不是医术很好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 顾若才开口，就被容也打断说：“生死由命，你别怪他。老大，我想说……” 钱凡铁青着脸说：“我马上送你回去，你爷爷的医术那么高，一定能救你！我马上让人从总部调直升飞机来送你去机场！” 容也扶着胸口说：“我有伤，坐不了飞机，你还是听我说……” “那就走陆路！我们开最好最快的越野车，我亲自把你送回去。”钱凡见容也还想说话，他忙制止道，“你别说话，你休息，剩下的交给我，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你想想国内的亲人朋友，想想你还没有完成的梦想，容也，你给我坚持住，你一定不能死！看着我，容也，看着我！” 容也叹了口气，把垂下的眼眸又抬了起来，无语说：“我说老大，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平时也不见你话那么多，就你这样见人临死还噼里啪啦说那么多，完全不给人说遗言的机会，我今天要是真的命悬一线，就算死了去阴曹地府都要记恨你没给我个机会说完最后的遗言！” 容也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中气十足，条理清晰，完全不像要死了的样子。 钱凡一时间愣住了。 顾若忍不住终于笑了出来。 容也没好气瞥他一眼，说：“你还笑，你刚才应该告诉他让我把话说完！” “闹够了没有！”钱凡终于反应过来，眉峰一拧，就沉下声呵斥，“这种事也能开玩笑！”他刚才是真的被吓到了。 容也认错极快：“老大我错了。” 他试图坐直身体，下意识抚胸皱眉。 钱凡看在眼里，他知道容也受伤不轻，得知他没有生命危险，其实在气容也胡闹的同时，更多的是释然。 沈易从外面进来，说：“营长，有重要的事商量。” 钱凡应了，又朝容也看了看，迟疑片刻，只说：“好好休息。” 等钱凡一走，顾若才说：“你的确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 容也轻呼了口气，说：“我看见他高兴嘛，谁知道他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顾若摇了摇头，无奈说：“以后别这样，我还得去季队那边看看，不太放心。” 容也忍不住问：“手术真的不能做？不然我给他把脉试试？你别小瞧中医，有时候我把脉比拍片都准！” 顾若皱眉说：“不用了，在这里动不了手术，你给我乖乖在这里，不要乱走！” ………… 沈易和钱凡直接去了季少一的帐篷开会。 听完沈易的话，钱凡想了想，说：“既然手术没法在这里做，人自然得移送，我马上让人准备下，把容也一起带走。” 沈易才要说话，却见顾若从外面进来，说：“不行，容也不能一起走。” “为什么？”钱凡的脸色难看，“他受伤太重，在这里得不到很好的治疗，必须送去医院！” 顾若上前一步，继续说：“为防季队伤势有变，我得跟着一起走，听说和你一起回来的医生也受了伤，如果容也再走了，营地的伤员怎么办？再说，容也现在的情况，奔波赶路还不如让他暂时留下，等伤势好些再移送不迟。” 钱凡沉着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容也闭着眼睛等了好久，终于听到有人进来，他睁开眼睛就叫：“顾……老大？” 钱凡端着吃的进来，上前在床边坐下，扶他起来说：“把晚饭吃了。” 容也捧住碗，扒了两口饭，见他始终沉着脸，忍不住小声问：“还生气啊？不至于吧，大男人别那么小气。” 钱凡不是小气，只是想起明天顾若要一起走，营地的事还得辛苦容也就觉得有点不忍心。 容也朝他身后看了看，脱口问：“对了，顾若呢？” “谁是顾若？”钱凡皱了眉。 容也微微诧异，这才想起钱凡离开太久，还不知道这里的变故。于是他只好把顾若隐姓埋名的事说了一遍，但没说他性取向的事。 钱凡拧着眉头消化了很久才说：“你说他来自桐城？” 容也突然想起：“哎，老大，你不就是在桐城服役的吗？” 钱凡点头说：“不过在部队不常出去。” 容也打趣他：“你不会逊到一个人都不认识吧？” “唔……”钱凡认真思考了下，不自觉笑了笑，说，“认识了一个女人。” “女人？谁？好看吗？是女朋友吗？怎么认识的老大？”容也瞬间就来了兴致。 钱凡冷冷说：“问那么多干什么？” 容也哪里肯罢休，追着他说：“你那么小气干什么？难道你还怕我跟你抢吗？” “哪那么多话？”钱凡伸手摸了一条巧克力出来，丢在容也身上，起身说，“留着吃，边境的土耳其士兵送的。” 容也见他出去，忙又问：“哎，那士兵男的女的啊？你要移情别恋吗？” “男的！”钱凡头也不回。 “啊，那你是打算变性取向吗？老大，老大！” 钱凡完全不打算再理容也，径直出去了。 ………… 翌日沈易就带人送季少一去医院。 顾若蹲下身替容也系好鞋带站起来，见容也始终凝视着自己。 他略一笑，说：“只是去医院，快的话，三四天我就回来了，你帮人治病也注意点自己的身体。” 容也应了，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小心点，别再向上次一样，我跑不了那么快去救你，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顾若宠溺拍了拍他的后背说。 容也松了手，转身把桌上的巧克力装进顾若口袋里：“带上这个，好歹能补充能量。” “这不是营长给你的吗？”顾若皱眉想要拿出来，却被容也拦住了。 容也惊讶：“你怎么知道？” 顾若就笑了：“昨晚李修南看见了想要瓜分，营长没给，说要留给你的。” 原来如此。 容也笑着说：“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想给你！” “顾若！”外面传来沈易的声音，“走了。” 容也舍不得放手：“你别想溜啊，我等你回来！” “放心。”顾若回眸冲他一笑，“只要你在这里，我一定回来。” 容也跟着一笑，走出去，目送他离开。 ………… 半小时后，钱凡接到消息，说有一大波难民被困在阿勒颇主城出口，他忙整军出发，几乎带走了营地所有能动的士兵。 容也从伤员们的帐篷出来，远远看见班娜从河边走来，看样子似乎是要回休息的地方，但她一步一步走得极慢，脸色也不好看。 容也朝她走去，用英语问她怎么了，她起初有些扭捏不肯说，后来容也才知道是痛经。 容也松了口气，说：“没事，我给你看看。” 班娜的脸色大变，往后退着说：“万万不可以容医生，你是男的，怎么能给我看这种病？” 她大约以为所有的妇科检查都像西医那样吧？ 容也忙笑着说：“你放心，你伸出手来我看看，左手右手你随意。” 班娜有些迟疑，终于伸出了手。 容也给她把脉，为了缓和气氛又说：“我学的叫中医，治疗很保守，一般你有什么病，我一模你的脉就都知道了。” “这么神奇吗？”班娜有些将信将疑。 容也得意一笑，才要说话，他忽地蹙眉。指腹微移，容也屏气凝神片刻，随即惊讶抬眸看着面前的女人。 班娜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脱口问：“容医生，我这是……什么病？” 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容也本能用力扣住了，班娜有些惊慌道：“容医生，你干什么？” 容也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她，一字一句说：“你没生过孩子，那不是你的孩子！” 第304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21 班娜震惊看着容也，不过很快，她笑得尴尬：“容医生你在和我开玩笑吧？”光是搭脉看病她就觉得很新奇了，更别说这样就能看得一个女人生没生过孩子。 班娜打算抽回手，容也干脆满把扼住了她的手腕。 论把脉，他从未出过错！ 班娜看着容也探究看着自己的目光，很快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终于一点点收起了脸上的笑。 容也蹙眉问：“是你一直在出卖我们？” 班娜咬紧牙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容也痛心凝视着她，“要不是我和顾若医治你的伤势你早就没命了！” 班娜的眼睛有些红，她终于没有再否认，哽咽说：“所以我没有出卖你和顾医生，我没有出卖你们！” “那季少一呢？当初要不是他带着人及时赶到，你早就……”容也话至此处却蓦地一顿， 电光闪石之间，有什么东西飞快略过他的脑海，他几乎不可置信撑大了眼睛，脸色又苍白一些，目光骤冷，喃喃道，“你根本不是那个村子的人，你也是一名圣战者！” 所以对班娜来说季少一把她带回营地不是救她！ 怪不得那些圣战者会突然折回，他们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找班娜的！ 而季少一是那次交战杀死那些圣战者的头领，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要报复他！ 其实季少一已经很小心，没有带上任何可以看出身份的东西去战圈，可谁又能想到，他们居然那么大意带回了一个圣战者！ 容也很早就了解过，有很多女人也加入了圣战者，那些女圣战者通常不直接参与恐怖袭击，她们负责传送消息和慰劳男性圣战者。 所以袭击季少一他们的根本不是反对派，而是乔装的圣战者！ 顾若他们有危险，他得去通知他们！ 容也下意识松手转身快速走了几步，很快就本能捂着胸口扶着停在河边的吉普车停下了脚步。 他低头喘了几口气，抬头看见吉普车的钥匙就在车上，他咬牙打算爬上驾驶座，可惜试了两次都没能爬上去。 他转过身，几乎半侧身体已经靠在了车身上，他抬眸看见远处帐篷中有一个巡逻士兵走过。 班娜明显也看见了那个士兵，她的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容也身边，咬着牙说：“容医生，你别喊人，你别……别逼我对你动手！” 她弯腰搬了地上一块大石头，红着眼睛看着容也。 她的手有些颤抖，况且，这么大的石头，她要能举起来砸死容也也委实不易。 其实容也知道班娜作出这样的决定内心一定很纠结，人心都是肉长的，从她哽咽地说从没有出卖过他和顾若就看得出，她并没有那么冷血。 钱凡带了太多的人去阿勒颇，如今营地只剩下几个哨兵还有两名巡逻士兵，营地还有那么多难民和伤员需要他们保护，容也明白不能调走营地仅存的兵力。 容也收回目光，转向班娜，说：“我可以不喊人，但我要亲自去。” 班娜打量着容也，摇头说：“你赶不及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容也苍白的脸异常坚定，“顾若在那里，我一定要去，他是对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你不是说过没有出卖过顾若吗？所以你别阻止我去救他。” 班娜犹豫不定。 容也又说：“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到时候我放你离开。” “放……放我离开？”班娜有些诧异，“你……你不揭穿我的身份？” 容也一笑：“你帮我去把我的背包带来，我不揭穿你，还会放了你，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 班娜终于答应了，她捂着小腹跑了，很快背了容也的背包出来。她把容也拉上驾驶座，容也缓了几口气，终于发动了车子离去。 车子驶出了营地，班娜还防备着容也，那块大石头正稳稳当当放在她的膝盖上。 容也将目光看向前方，低声问：“季少一对内奸的排查很仔细，就连你抱来的孩子身上都检查过，我实在想不通你能把通信设备藏在哪里？又是怎么把消息送出去的？” 班娜咬着牙不说话，搬着石头的手指微微收紧。 容也斜视她一眼，又问：“这次季少一的行踪你已经送出去了？” 班娜终于不再沉默了，她低着头：“他杀了真主阿拉德人，所以他是真主要的人，你赶不及的。”她说的时候，容也见她的腰本能弯了些，大约是痛经得厉害。 容也不是女人，不能感同身受这种痛，但他明白一定很痛。记得从前班上有个女生，每次来月经都痛得能不走路就不走路，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最好天天在床上躺尸，恨不得把床搬进教室里面。 容也本来有些同情班娜，可忽地一个念头闪过，他蹙眉又看了脸色不佳的班娜一眼。 他知道她每天都会帮人洗衣服，可是今天她都痛成这样了，也没有洗衣服，她去河边干什么？ 对了，是那条河！ 河流从营地通向外面，随便丢一块木片之类的东西，不就是天然的传信之地吗？ 呵，容也真真想笑，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谁也不会想到内奸却用着最原始的方法传信！季少一的人就算查到底都查不到所谓的通信设备！ “容医生，你把我放在这里就好。”班娜突然看向容也。 容也迟疑了下，只好点头。 这时，车轮滚过路上的一个坑，车身一阵猛烈震动。 班娜本能扶助了车门，只听“吱”的一声，容也踩了刹车。班娜回头，见容也一手捂着胸口，几乎半个人都靠在了方向盘上。 她有些不忍看着他：“容医生这是何必，你的身体不该这样赶路的。” 容也的呼吸有些沉，他艰难看向班娜，嘘声说：“我的背包里有吗啡，你帮我把背包拿过来，你就可以下车了。” 班娜见他痛苦的样子，终于放松了警惕，她把石头放在踏脚的地方，然后爬过去从后座拿了包过来。 容也费力打开包，从里面找出了针管，娴熟抽了一针管的液体。 他看了眼压着他半侧身体的背包，低声说：“麻烦你。” 班娜俯身过去想要拿回背包，说时迟那时快，容也飞快抬手一针扎在了班娜的手臂上，等班娜回过神来，那一针管的液体早已被注射进她的身体里。 她震惊看着容也：“容医生你……”她才张了口，就感觉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模糊了。 她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吗啡，是麻醉药！ 不过等她意识到已经晚了，身体早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不由自主朝椅子上倒去。 容也直起身体，顺手把针管甩出车外，他看着慢慢倒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开口说：“对不起班娜，我不能放你走。” 既然他们没有放弃她，会折回来救她，说明她很重要。 这趟因为只是护送季少一去医院，所以沈易带的人不多，必要时，班娜可以作为他们的人质。 容也沉了目光，加快踩下油门。 ………… 空旷路边，一辆车子停在了路边，几个士兵正打开了引擎盖在查看。 其中有一个抱怨着：“怎么这么倒霉，居然抛锚了！” 另一个道：“别废话了，赶紧修要紧，还得赶路呢！” 顾若转身靠在了路边的树杆上擦了把汗，低头微微喘息着。 沈易走到他身边把水壶递给他，见他喝了一口，才笑着问：“怎么样，还好吧？” 顾若嗤笑一声才要说话，突然“砰”的一身响，顾若后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中，他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沈易的脸色大变，快速拔枪回击，一面退后大叫：“隐蔽！” ………… 容也远远听见了枪声，他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追上去了，没想到还是来不及吗？ 顾若…… 他沉了口气，往死里踩了油门，一定要等他，一定要等着他！ ………… 枪声混乱，已经躲到了另一棵树干后的沈易看向地上的顾若，大声问：“顾若你没事吧？” 地上的顾若翻了个身，很快挪到了树干后，他反手揉着后背，朝沈易做了个ok的手势。他本来还想说不习惯穿着防弹衣出来，都快重死他了，不过此刻，他挺庆幸自己穿着防弹衣的。 很快，袭击他们的人露面了，因为人多势众，沈易他们几乎没有还击的余地，只能都找了隐蔽的地方躲着，那些人越围越紧，一部分对付沈易他们，另有几个飞快冲向停在路边的那辆车子。 正当他们举枪靠近时，突然几声枪响，走在前面的一名圣战者应声倒地，胸前已有鲜血溢出，一枪正中心脏！ 剩下几个忙侧身避开，一枚手榴弹被丢进了车厢内。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侧的车门被打开，季少一一个利落翻滚从车内跃出，等车子爆炸时，他早已闪身避远了。 顾若见此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这次的计划很成功，果然把这些人都引了出来！ 周围的枪战还在继续，顾若没那么好的身手，只能矮了身子几乎趴在了地上，因为季少一说打起来时，这样最安全。 圣战者们肯定发觉到中了圈套，为首的人指挥示意所有人撤退，却在这时，他们发现已经被更多的人包围了。 其实车子抛锚也是假的，钱凡假借去阿勒颇之名，实则带着人来做后援。但后援如果开车过来目标太大，所以只能从小路跑步行进，而季少一他们设计车子在路边抛锚就是为了等后援跟上。 钱凡举枪对着面前的圣战者们，用英语喊话道：“放下武器！” 被围困起来的圣战者们相互之间看了一眼，放下武器的瞬间，季少一见一人突然拉住了藏在衣服内的引线。 “炸弹！”季少一脱口的同时按下扳机，利落射杀触及引线的那名圣战者。 他身上的炸弹没有爆炸，但是其余的人纷纷冲向维和士兵们…… ………… 在那些枪声后，容也竟又听到了一阵阵振聋发聩的爆炸声！ 护送季少一的一共才几个人，圣战者们究竟有多大仇恨，竟然用了这么多炸弹！ 容也的心隐隐作痛，趋于本能踩着油门，他已经不敢去想前面的现场究竟会是何等惨烈。 如果，如果顾若真的…… 他猛地咬牙，那个念头太可怕。 突然，“当”的一声，一颗子弹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直接穿透了引擎盖射了进去。 容也顷刻收回思绪，下意识踩了刹车，却在这里，轰的一声，整个车头全都起火爆炸了！ 第305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22 顾若蹲下检查地上被翻过来的最后一个圣战者，他随即抬头看着朝他走来的钱凡，摇了摇头，说：“没有活口。” 孙瑞收拾东西跑过来：“报告营长，除了二人受伤外，我们的人都完好！” 钱凡点头，他回头见季少一依旧持枪冷着脸站着，他走到他身后，问：“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季少一皱眉不语。 他也是经过两次遇袭才怀疑那些人是针对他来的，但究竟为什么他却始终想不明白。 沈易跟着过来说：“我们来了这里后只在阿勒颇主城执行过任务，但是从没有和任何一方交手过，不可能会有人这样报复我们。哦，除了我们刚到时和几个圣战者交战过，不过我们没有带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沈易说完，始终不发一言的季少一眸子蓦地一缩，他字句斟酌道：“班娜。” 那次事件，知道他们身份的人除了容也和顾若就只有班娜了！ 他怎么一早没想起来！ 沈易和钱凡的脸色都变了。 顾若猛地站了起来：“不好，容也在营地！”说完，他忙转身就往回跑。 钱凡沉声说：“全都跟上！” 所有人一路回去，没想到半路远远就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着了火的吉普。 李修南率先冲上前查探完毕，他回头脸色凝重说：“营长，是我们的车！” 钱凡一眼看见车头上的弹孔，他下意识环顾四周。 顾若不经意看见车内大火中露出的背包一角，他忙冲过去，沈易眼疾手快拦住他，大声问：“你干什么！” 顾若的目光直直穿过了熊熊大火落在里面的背包上，他的脸色瞬间变了：“是容也！开车出来的人是容也！” “你说什么？”钱凡持枪的动作一紧。 所有人都纷纷看向车内。 很快，钱凡沉下思绪，朝季少一说：“我留下几个人在附近搜寻，你们先回营地，确保营地的安全。” “是。”季少一没有迟疑。 顾若始终站在车子周围打量着，幸好……幸好没有血迹，至少说明容也离开这辆车的时候一定还活着！ 钱凡又看顾若一眼，说：“你也跟着回去，这是命令，别留下拖我们的后腿！” 顾若迟疑了下，只好先跟上季少一等人。 他只是想着，既然容也不在这里，那么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他自己逃了，他也许会回营地。第二，他被抓走了，如果内奸真的是班娜，也许班娜会知道容也在哪里。 顾若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冲在了前面。 沈易只觉得身侧扇过一阵风，在看清是顾若时，他不自觉一愣。 “怎么？”季少一从后面上来，斜视看了沈易一眼。 沈易忙跟上，说：“没什么，这顾若之前穿着防弹衣一路坐车都一直在抱怨衣服怎么那么重，现在徒步回去他反倒是能跑了！” 季少一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顾若的后背上，当初他派人去桐城查完后，顾若就跟他坦白了他在桐城诈死的原因。 顾若也不喜欢女人，所以惹恼了他的父亲。 如果说从前季少一还没意识到，那么今日，此时此刻，还不明白吗？ 顾若喜欢容也。 得知心上人有危险，身上这点分量又能算得了什么？ 说不清为什么，这一刻的季少一竟然有一丝的嫉妒，嫉妒顾若还能为一个人奋斗拼命，而他心中的那个人…… 他下意识抬手抚上胸口，照片上那个人当初为了钱就能离开他…… “季队？”沈易发现前面的人脚步突然慢了，他差点就撞了上去。 季少一回过神来，忙又重新加快了脚步。 ………… 顾若是第一个冲进营地的，远远看见沈眉就大声问：“沈眉，班娜在哪？” 沈眉听到声音回头，看见灰头土脸的顾若先是一愣，随即说：“我也正找她呢！孩子一直哭，可就是不见人啊！”她说着，见跟在顾若后面的季少一时，她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季……季队你……手术这么快就动完了……” 她还想说，这么快还痊愈了吗…… 季少一没空解释，一个眼色，沈易会意，示意士兵们到处去找。 很快，沈易回来说：“哨兵说看见班娜是和容医生一起走的。” “你说什么！”顾若下意识上前揪住了沈易的衣服，沈易原本想要推开他，却见顾若原本担忧的目光渐渐成了绝望，沈易刚抬起的手也就空垂了。 顾若终于往后踉跄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沈眉云里雾里，忍不住上前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容也跟班娜出去干什么？” 顾若握紧了拳头说：“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他是想去通知我们有危险的！” 沈眉听出了什么，紧张问：“容也出了什么事？” 所有脸色凝重，无一人回答她。 顾若打算出去找人，却被季少一拦住，他的声线低沉：“别做无谓的事，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顾若听不进去，推开了他就要走。 “拦住他！”季少一一声令下，沈易快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利落地把顾若制服在地上。 钱凡回来依旧没能带来什么消息。 季少一走近帐篷时，见顾若试图把手从手铐中抽出来，他的手腕已经磨破，但显然没有什么用。 季少一把吃的放下，冷漠说：“你需要折断自己的拇指才能从摆脱这手铐。” 顾若蓦地一愣，但很快，他的目光沉下，竟然真的要折断自己的手指。 季少一的脸色一沉，疾步上前钳住了顾若的肩胛骨，顾若吃痛皱眉，完全无力再折断手指了。 他咬着牙：“你干什么？有种放开我，我得出去找他！” 季少一目光冰冷睨视着他，无情说：“干什么？容也的事就是要告诫这里所有人，不守规矩就要自己承受后果！谁让他不打招呼就离开营地？是他没有脑子，现在来怪谁！” 顾若的呼吸声沉重，他愤怒看着季少一，不甘示弱说：“要不是为了你，他又怎么会出去！你们部队的这一套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还有一点你搞清楚，我顾若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这里的人，我不归你们任何一个人管，放开我！” 季少一张口还要说话，外面沈易突然冲进来，疾声道：“季队，班娜回来了！” ………… 顾若冲进帐篷就一把扼住班娜的手腕，厉声问：“容也在哪？” 班娜的脸色并不好，钱凡上前把顾若推开，愤然说：“都别动，让她把话说完！” 钱凡一吼，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班娜抚着手腕，低下头不敢去看顾若的眼睛，只说：“容医生是在我们手上，他救过我，我不想他死，所以才偷偷跑出来告诉你们。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我要你们答应这件事要做得悄无声息，你们只能去几个人，我会帮你们，而且，你们不能杀我们的人。” 孙瑞听完就笑了，用中文开骂了：“草泥马，这女人当我们傻逼吗！带几个人去闯他们的老巢？那不是送死！营长，依我看，开辆坦克把他们的窝端了！” 班娜虽然听不懂孙瑞的话，不过从他的口气和表情也端详出了什么。她忙看着钱凡，用英语说：“如果你们不答应，我是不会告诉你们容医生在哪里的。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救人，但我不想害自己人！” 钱凡冷静道：“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的一面之词？你怎么能证明容也……”他微微停顿了下，有些不忍心问，“容也还活着？” 班娜的目光没有躲闪，只说：“容医生还活着，因为他们打算在明天中午直播处死容医生。” 顾若的心中一紧，他脱口说：“你们直播处死一个无国界医生这是要和全世界开战吗？” “他们没有那么笨。”班娜终于转过身，无比抱歉看着顾若，说，“对不起顾医生，他们会告诉全世界，他们只是处死一名同性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沈易更是撑大了眼睛，看向季少一，不可置信压低声音说：“容医生怎么会是同性恋？” 季少一紧抿着唇没有说话，沈易瞬间意识到季队竟然知道！ 钱凡终于开口说：“孙瑞、李修南，你跟我一起去。”他又看向班娜，“我就带两个人，子弹全换成低速橡胶子弹，这样行了吗？” “我去。”季少一上前一步，说，“你是营长不能擅离职守，再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与我有关，我去把人带回来。” 沈易忙说：“我跟季队一起去！” 钱凡虽然心里很担心容也，不过在考虑片刻之后，还是同意了：“你再带上李修南。” 季少一漠然拒绝：“不必了，营长的人我怕用着不顺手，有沈易就够了。”他转身看沈易，“准备下，十分钟后出发。” ………… 季少一才走进帐篷，顾若便跟了进来：“我和你一起去！”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季少一头也没有回。 顾若认真严肃说：“你和沈易需要协作救人，我可以帮你们看着班娜。如果你们有谁受伤，我可以急救，再说，也不知道容也身体怎么样……所以一定要带上我！” 季少一没有说话，两秒钟后，一件防弹衣被丢了过来。 第306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23 顾若收拾一切好从手术室出来，沈眉就追着他说：“顾若，一定要把容也带回来！一定啊！” 顾若坚定点头：“放心。” “还有……”沈眉欲言又止，随后突然冲上去狠狠抱了抱顾若，说，“你自己也小心，我也会担心你，毕竟……毕竟你曾经也是我喜欢过的人嘛！” 她故意想要说得轻松些，可是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顾若没有推开她，而是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会的，谢谢。” 这一刻，对顾若和沈眉来说，这里已没有所谓的男女，他们都是共患难过的战友！ 班娜正站在河边看着他们。 顾若和沈眉作别后走到班娜身边，她下意识低下头，大约是愧疚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顾若没有跟她搭话，后来再抬头，才发现季少一是从钱凡的帐篷里出来的。 班娜交代了不能开车，她会带路。 临走，班娜还查看了季少一和沈易枪里的子弹，确定是不会杀人的低速橡胶子弹，这才放心带他们出了营地。 ………… 容也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空屋子的地板上，手脚全都被绑住，他用力挣了挣，绑得很紧，纹丝不动。 脖子痛得厉害，他这才想起车头起火爆炸后，他原本打算把班娜从副驾驶座上拖下去，正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人走到他身后，他的后颈一阵剧痛，当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容也忙又环顾四周，班娜不在这里。 如今时局动荡的叙利亚并非没有绑架案，但依他的身份绝对没人有这样的兴趣，那些人把他带来这里而没有先杀了他，只能说明他们知道他是谁。 所以容也觉得把他带来的人一定和班娜是一伙的。 他咬牙翻了个身，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外面有人影在走动，隐约还能听到说话声，不是英语，容也一句也没听懂。 突然，脚步声近了，门被人推开。 容也忙重新闭上眼睛。 他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然后说了两句他听不懂的话，随后门又被关上了。 但这中间，容也却听到了班娜的名字，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有听懂，着实心中郁闷懊恼。 回想起之前的那些爆炸声，容也的心又下意识揪起来了，也不知道顾若怎么样了，他本来是要去帮忙的，没想到自己却栽了！ ………… 班娜带着顾若等人抄小路在黑夜中行进，季少一怕暴露行踪，所以没有用手电。 他们行进的速度极快，很快，暮夜中的喘息声越来越沉。 季少一突然停下脚步，用英语说：“原地休息十分钟。” “不行！”顾若大口喘着气，却用母语说，“容也在他们手上，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里去救他！” 他说的时候喘得不行。 季少一冷眼睨视着他，严肃道：“这里我做主，是你一定要跟来，你就得听我的指挥。既然他们明天才会直播处死人质，我们也不赶着这十分钟。救人的是我和沈易，出发匆忙，我们得在路上制定计划，至于你……”季少一听着顾若粗重的喘息声，哧声说，“希望你保持体力，别成为我们的包袱。” 语毕，他不再看顾若，转身和沈易走到另一边去了。 顾若咬了咬牙，季少一说话虽然不好听，但顾若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句句在理。 班娜早已扶着树干坐下休息，虽然出来时吃了药，但是她还是觉得腰酸得厉害，人也没有多少力气，喘息着没有说一句话。 顾若将背包放在地上，喝了口水就这样直直看着地上的女人。 班娜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顾若的目光，她有些局促，瞬间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若依旧直视着她，用英语说：“容也是个医生，我也是，但他终究和我是不一样的。纵然那天他就知道你的身份，他照样会救你。” 明显看见班娜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和不可置信。 顾若继续说：“但我却很后悔，这一路已经无数次地后悔那天应该拦着他，不给他救你的机会。” 班娜咬着唇，眼底闪着泪光，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气氛终于沉下了。 只能听见一侧季少一和沈易细碎讨论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那边的声音停止了，顾若听到脚步声过来，他本能想要拿起背包，却见走过他身边的季少一顺势拎了他的背包甩上肩膀，大步朝前走去。 沈易跟着过来，开口说：“继续赶路。” 顾若追上去，有些不快道：“我可以自己背。” 黑暗中，季少一回眸的目光犀利，却是不咸不淡地问：“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还要去，不怕死吗？” 顾若一把拉住了背带想要扯回来，季少一的力气很大，直接把包从右肩甩到了左肩。 顾若皱眉，一面说：“你知道我没有后路的，容也是我今后要走的路，就算今天这条路会断在这里，我也是要去的。” 季少一下意识握紧背带，眸华沉了下去。 从小他就对容也很是看不惯，各种嫌弃，今天却是第一次羡慕他，有这样一个肯为他赴汤蹈火的人。 顾若终于放弃了抢回背包，他看了看季少一的背影，突然说：“如果太危险你和沈易就撤退。” 季少一冷冷回眸：“你是在侮辱我？” 顾若一笑，却是认真说：“你不是还有个喜欢的人在等你回去吗？难道你希望她等到一个你牺牲的消息？” 喜欢的人…… 季少一的心口一窒，忽地蹙起了眉头。 又走了数步，他才冷声说：“我的事，少多嘴！” 顾若看他的态度，又想起上次沈易对他说的那番话，心中更加肯定了。反正也许他们都活不过明天，他害怕在这里得罪季少一吗？ 感觉得出季少一的脚步加快了，顾若喘息着快步追上，嗤笑说：“就算她把你甩了，可你还念着不是吗？就不想再回去见她吗？” 季少一蓦地站住了脚步。 顾若只觉得面前的黑影一晃，季少一骤然逼近，抬手揪住他的衣服，眼底沉一抹阴骘：“再胡说试试？” 沈易见此，忙赶着上前：“季队，发生了什么事？” 季少一不语，一把推开顾若，转身往前。 “怎么？”沈易奇怪看着顾若。 顾若整了整衣服，释然说：“没什么，只是想尝一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感觉。”语毕，他笑了笑朝季少一走去。 沈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顾若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他迟疑了下，只好等身后的班娜。 顾若其实不是个话多的人，也是和容也在一起后才渐渐多了起来，才分开多久，他就已经怀念容也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那种感觉了。 他无奈一笑，似乎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一刻他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也许只是，容也不在身边，他试图把自己变成容也，好感受容也在时的气息吧？ 顾若深吸了口气，望着季少一的背影说：“我们这一代人都生活在和平年代，所以谈个恋爱，有点小矛盾就要吵架分手，我想那些情侣要是换作在这里的环境，恐怕没有什么矛盾是不能解决的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是最后一面，谁还计较那些有的没的。” 季少一没有说话。 顾若又说：“你说的对，容也有容也的不对，他不应该破坏规矩私自出去。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怪他太心善乱救人，如果他不救班娜，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比起容也的命，那些在我眼里都不算什么。况且，那样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心里的那个人，一旦爱上了，就可以接受任何形式的他。” 季少一终于冷笑说：“那是因为你们两情相悦，他心中若没有你，你还能自信地笑？” 顾若抿唇笑了：“我留下是为了他，我救人也是为了他，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会喜欢我，所以，他喜欢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就好了。” 顾若轻描淡写的话仿佛如锤轻打在季少一的心口。 是吗？ 只好自己喜欢就好吗？ 所以是他一直猜不透，所以才会那么痛苦吗？ “季队！季队！”沈易伸手抓住了季少一的手臂。 季少一这才猛地回过神。 沈易压低声音说：“班娜说，就在前面。” 季少一忙敛起心思，拿出望远镜看了看，随后他皱了眉，这个地方，不就是上次他带人救下容也和顾若的那个村子吗？ 一瞬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得起来了。 季少一的唇角一勾，把望远镜递给沈易，然后把顾若的包还给他，恢复了一贯的冷漠，说：“想和容也一起活着回去，就管好你自己。” 顾若见他要走，忙拉住他的手臂，严肃说：“请季队也要活着，既然心中放不下，那么不惜一切代价也请回去见她吧！” 季少一的眼底有了动容，他很快推开顾若的手转身备战，季少一虽然看不见他的脸色，不过明白他的话，他一定是听进去了。 他转身拦住了要跟进的班娜，压低声音说：“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第307章 一见容若误终身24 ………… 容也已经背靠在墙壁上上下摩擦了好久了，手上的皮都磨掉了，绳子却还没有断。他咬了咬牙，第一次有些后悔当初没能跟钱凡好好学学逃脱技术，否则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 从地上强行坐起来都花了他不少的力气，此刻的容也早已筋疲力尽，他终于使不出力倚在墙壁上闭着眼睛喘息着。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容也却又听见脚步声靠近，他咒骂一声，咬牙倒在地上装睡。 门开了，有人跑了过来，伸手拍他的脸：“容医生！容医生！” 容也睁开，头顶的灯晃动着，他惊诧发现居然是沈易！ 可沈易不是护送季少一去医院了吗？ 当时爆炸的时候，沈易应该也在现场！ 沈易拔出刀割断绳子，伸手扶容也起来。 容也急着问：“顾若他们呢？” “放心，都没事。”沈易利落收起刀，扶容也出去说，“先离开这里。” 外面原本守着容也的那两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季少一看见他们出来，上前一步就朝容也说：“朝那边走，不要回头，顾若在前面接应。” “你们呢？”容也急着问。 季少一低头换了弹夹，一面说：“我们分开走。” “为什么？”容也脱口问。 “带着你，累赘。”季少一说完，朝沈易使了个眼色。 沈易轻推了容也一把：“走，我们掩护你。” 容也当然知道就算他身上没有伤，这种情况他跟着季少一他们也会拖他们的后腿，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说他累赘还是客气了。 容也看了他们一眼，咬牙朝着季少一所指的方向离去。 他试图走得快些，试图跑起来，但实在无法勉强，只觉得每走一步胸口的那道伤又像重新裂开一般的痛。 突然，后面一声枪响传来。 容也的脚步一滞，半秒钟后，他又重新往前走去。 季少一说了，不要停，不要回头，虽然他很想回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可就算看了他也帮不上忙。 那么至少……至少别让季少一他们白跑这一趟！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远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容也突然听见顾若一声“容也”，他凝神看去，见顾若朝自己冲来，他跑得那样快那样急，容也悬起的心终于有了一抹坦然。 太好了，顾若没事也没有受伤！ “容也！”顾若终于扶住了他。 容也的脸上站着泥尘，脸色极为难看，呼吸更是短促而混乱。 顾若用力撑住他大半个身体，转身往后面隐蔽处走去，一面担忧说：“再撑一撑，可别晕在这里。” 容也苦涩一笑，他倒是想晕倒在这里，奈何身体痛得哪里晕得过去？ 顾若扶着他到了一面断墙后，小心扶他坐下，喂他喝了两口水，这才问：“他们打你了吗？身上有没有新伤？” 容也摇头：“你呢？” “我没事，穿着防弹衣呢。”顾若笑一笑。 容也松了口气，突然皱眉问：“不会只来了季少一和沈易吧？” 顾若点头说：“因为班娜说人多就不带我们来救你……”他的话音一沉，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回头环顾，糟了，班娜不见了！ 顾若回头看着容也，沉下声音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班娜！” “顾若！”容也紧攥住他的手不舍得送，“不要离开我。” 顾若才想说句安慰的话，不经意一瞥，竟然看见一支枪正对着容也，顾若心中大惊，只听“砰”的一声，他忙俯身抱住了容也。 近距离的枪声，吓得容也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顾若！”他本能抱住顾若大声叫他。 顾若忍住后背冲击传来的痛，低声说：“没事，我穿着防弹衣。”还好是背对着，否则肋骨一定得断几根。 顾若回头，见那个圣战者再次举枪对着他们，正在顾若只能抱紧容也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随着枪声响起，却见那个圣战者突然倒下了。 顾若一阵吃惊，见钱凡带着人从暮色中悄然靠近，他示意孙瑞他们散开，自己则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老大！”容也的眼底有惊喜，“你们怎么会来？顾若不是说班娜不许你们跟着吗？季少一给你们留标记了？” 钱凡看见容也松了口气，开口说：“不用留标记。班娜提出那些条件的时候我和季队长就有所怀疑，我们也怕他们暗中有人监视，所以就堵了一把。季队长说既然他们是报复，那给极有可能会选择在他杀了他们的人的地方，现在看来，我们赌赢了。” 顾若皱眉，怪不得临走季少一却是从钱凡的帐篷里出来的。 钱凡又朝顾若说：“你们不准再回去，李修南会留下保护你们。” “可是班娜……” “她已经不重要了。”钱凡面无表情地说。 顾若到底不再说话，也许班娜不想容也死的心是真的，但她要季少一死也是真的，她有着他们都无法理解的信仰。 钱凡又看了容也一眼，转身快速消失在黑幕中。 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 李修南上前问：“容医生还好吗？” 容也捂着胸口艰难吐了口气，没好气说：“好什么。” 顾若见他的手都磨破了，忙转身取了东西给他消毒。 ………… 钱凡一路过去，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很多恐怖分子的尸体，有枪声自右边传来，他忙赶过去，利落击毙了沈易身后的人，他这才上前与沈易靠背而立，一面警觉观察周围，一面问：“季队长呢？” 沈易趁机换了弹夹，说：“走散了。” 几名士兵也靠了过来。 钱凡沉下声说：“找！” “这边！”沈易最后记得季少一离开的方向，忙率先拔腿追去了。 ………… 枪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寂静的夜色吞没，季少一单手卸了弹夹，往身上一摸就略蹙了眉。 最后一个弹夹了！ 他很快恢复了一贯冷静，换好后悄然绕了出去。 地上躺着很多人，他是追着他们的头领赶来的，他记得那个人后背已经中枪，应该跑不远的。 季少一犀利目光扫视着周围，他一脚踢开脚边之人的枪，半蹲下身摸了摸颈动脉，死了，看来不是这个人。 他又细细观察地上的每一个人，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黑色面纱。 该死的！ 季少一在心底暗暗咒骂一声。 他和钱凡怀疑班娜突然出现其中有诈的时候，他除了带上低速橡胶子弹还暗中带上了实弹。之前容也离开，他们就被包围了，不过对方在发现他们手中是真枪时，到底还是吃惊了。 也正因为杀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他们现在才有喘息的机会。 但，这是最后一次，绝不能再有漏网之鱼！ 季少一下意识握紧了手枪，谨慎查看地上的人。 正在他检查完一个要转身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季少一本能回身举枪对向跑来的人。 对面的人乍然一愣。 “班娜？”季少一在看见来人是班娜时，扣着扳机的手指略微松了。 说时迟那时快，身侧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突然抬腿，狠狠一脚踢在他的手腕处，季少一吃痛松手，手枪直接掉落在地上。 没时间让他反应，地上的人已经跃起身，一拳打在季少一的胸口。 季少一退后两步站定，那人利落抽出匕首冲过来与他近身搏斗，招招狠毒。季少一不觉皱眉，这些圣战者大多都是一些反社会的普通人，基本不可能有过什么特殊训练，而季少一和沈易却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特种兵，所以他和沈易两个人就几乎干掉了他们一个连的人。 而面前这个人…… 他的身手竟然丝毫不比季少一差。 季少一瞬间避开那人的拳头，沉下心思，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对敌。 打斗中，对方一把攥住季少一的防弹衣背过身将他直接拖上后背，季少一试了几次用手肘狠狠击打对方的肋下都没能让他放手。 防弹衣的带子正好勒在季少一脖子处，呼吸有些艰难，他当机立断解开防弹衣利落翻滚在地上，极快的速度出腿将他横扫在地。 班娜看着面前二人打斗得越来越狠，她起初呆立看着，后来不经意瞥见季少一掉落在地上的手枪，她迟疑了下，随后跑上前弯腰捡了起来。 班娜深吸了口气把枪口对准季少一，奈何那二人的位置交换得太快，她的双手颤抖着根本不敢开枪。 火光侧影中，对方手中锋利的匕首直接刺了过来，季少一沉下眼色推住他的手，正在他抬腿打算踢向对方的腿时，突然一颗子弹直接打在了季少一的脚边，他本能往后退了半步。 他下意识回头，见班娜握着枪颤抖站在那边，满眼惊恐看着这边。 季少一来不及站稳，对方手中的匕首瞬间就刺进了他的身体！ 他吃痛皱眉，干脆扣住那人的肩膀，用双腿狠狠把他蹬了出去，那人一下子翻滚出好几米远直接撞在了后面的墙上，那脑袋“砰”的发出好大的声响。 他一时间头昏脑涨，视野所到之处一片朦胧，只来得及用阿拉伯语喊话：“班娜，开枪杀了他！” 第308章 大结局，岁月静好 班娜几乎没有迟疑，对准季少一就开了一枪，没想到“咔”一声，子弹却没有如期射出。 卡壳了！ 班娜愣了下，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做，季少一抓准时机，一个翻滚过去，飞快出手扼住班娜的手腕往下用力一压，她痛叫着松了手。 手枪落下的瞬间，季少一已经出手稳稳接住！ 他顺手推开班娜，迅速跃至一侧的隐蔽物后，低头在最短的时间重新上膛，起身瞄准那边的男人直接开了一枪。 却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骤然挡在了那人面前。 季少一只听见班娜用她的母语叫了一个名字：“穆斯塔法！” 声音凄厉又带着一分义无反顾。 子弹瞬间击中班娜的胸膛，鲜血迸出—— “班娜！”男人怒吼着爬过去扶住了轻飘飘倒下去的身体。 季少一再次瞄准了那个人想要开枪，却听得“砰”的一声从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回头，见沈猫腰冲过来，而那个在季少一身后不远处的恐怖分子咽下最后一口气。 沈易过来时，远远看见季少一背对着他，身上的防弹衣都脱了，吓了一跳，他冲上前：“季队，没事吧？” 季少一蹙眉没有说话，再次看向前面时，发现那叫穆斯塔法的男人抱着班娜进了后面的房子里。 季少一的脸色微变，咬牙说：“追！” 沈易见他站起来时身前沾染了大片血渍，他大吃一惊，下意识拦住他：“季队您受伤了！” 季少一按着伤口没有说话，他二人正打算追过去，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班娜和穆斯塔法躲进去的那栋楼直接爆炸了！ 沈易和季少一离得最近，两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推开。 火光继续照亮了半边天…… ………… “发生了什么事？”容也听到声音回头，看见远处的火光后脸色大变。 顾若站了起来，他回头看向李修南：“去看看。” “老大有命令，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李修南坚定地没有走开，但说话的口气不难听出夹杂着担忧。 容也紧张拉住顾若的手：“快扶我起来。” 顾若回身扶了他起来，二人往前走了两步就被李修南拦住了。 他严肃说：“不能再进去了！” “如果里面有人受伤了呢？”容也有些害怕，很是自责，今天的人都是为了他来的，任何人出了事他都难辞其咎！ 他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他绝不希望任何人直接活着间接因为他丢了性命！ “那也不行，一切等老大回来再说！”李修南脸色沉重，却依然坚定不放行。 顾若明白容也心中所想，悄然扶住他的肩膀揉了揉，试图安慰他。 半小时后，钱凡和孙瑞终于撤了出来。 “老大！”容也在看见钱凡的那一刻，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些许，他拉住他就问，“没受伤吧？其他人呢？” 钱凡皱眉说：“季队长受了伤，孙瑞，带韩医生过去！” 钱凡还是顺口叫韩医生，说完大约也意识到了不对，但顾若没有计较，直接跟着孙瑞就走了。 钱凡顺势扶住容也，容也已经急着问：“伤得怎么样？严重吗？” “不知道。”钱凡沉着脸说，他这也算实话，“顾若看过才知道，当心，别走太急！” 容也一脸愧疚低下头：“对不起老大。” 钱凡抿了抿唇，突然一笑：“你也有今天！” 容也还是低着头，却开口说：“我是为了给你们添麻烦道歉，但我不认为当初救班娜是个错误。我是个医生，救人是我的天职。” “行了，这些大道理听腻了，先回去再说。” ………… 钱凡他们是直接开了车来的，容也去时，顾若已经暂时给季少一止血，他正蹙眉躺在后座上。 沈易担忧蹲在一边，爆炸时，他和季队是离开爆炸点最近的，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季队挡灾了他身前。 所以当那阵冲击波过来时，沈易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 钱凡上来，直接摸出了身上的一个信封丢在季少一身上，他松了口气说：“放心，里面的照片我没看。堂堂季公子的遗物就这么点，是不是也太寒碜了些？我都懒得替你保管！” 他转而去了副驾驶座，李修南扶容也上车，车子很快发动走了。 季少一始终闭着眼睛，似乎并未听见钱凡的话，只是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徐爬上来，指尖悄然夹住了钱凡丢在他身上的信封。 车内其余的人在听完钱凡的话后都变了脸色。 容也压下胸口的难受俯身想要给季少一把脉，他却还有力气弹开他的手。容也想要说话，却被顾若拦住了，他冲他微微摇头。 沈易一言不发蹲着，看着，眼眶不自觉红了。 季队是因为自己受了伤，所以觉得要死就死他一个，这才要替他挡吗？ 他才是做下属的，这种事不是应该他去做吗？ 沈易握紧了拳头，自责不已。 顾若转身看向钱凡，压低声音说：“单是身上的刀伤还好，但因为受到爆炸的冲击，我怕有内伤，还是直接送医院的好。” 钱凡点头。 季少一可是季老将军唯一的孙子，如果在这里出了事那就麻烦了。 车子快到营地时停下了，容也和顾若都下了车，他们需要回营地照看其他伤员。 就在他们下车时，季少一突然睁开眼睛，悄然看了顾若一眼。 去营救容也的一路上，顾若说了很多话，季少一原本很是不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就这么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次他真的抱了必死的决心去的，没想到上天居然让他活着回来了。 如果真能活下去…… 他缓缓攥紧手中的照片，那就像顾若说的，活着回去见她吧。 这样一想，他的唇角不自觉绽出了一枚笑容。 沈易回眸看见了，吓一条，忙伸手在季少一眼前晃了晃：“季队您……您没事吧？” “没事。”季少一的话语骤冷。 沈易却松了口气，这样的季队才是他认识的季队，刚才那一笑简直瘆得慌…… ………… 虽然其余的人都是轻伤，但顾若处理完也已经是凌晨了。 回到帐内，容也就侧脸看着他。 他皱眉：“还没睡？” “睡不着。”容也叹了口气，“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班娜真的可以对季少一开枪。” 顾若过去坐下，无奈道：“就像你也不会明白金三角毒贩们手中的娃娃兵为什么也能那么心狠手辣一样，别多想了，季队会没事的。”他抬手替容也抚平额角的皱纹。 容也伸手抱住了他，他的呼吸声轻微，却再是无话。 ………… 三天后，接替容也的医生来报道，钱凡派人送顾若和容也去医院。 他们也是去了那里才知道，季少一的伤势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在去的第二天已经转院了。 一个月后，容也和顾若打算回国去江城，容也的家里。 他们抵达香港转机，趁着顾若去办理手续，容也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顾若取了登机牌回来，见容也正好挂了电话，他回头看见顾若就拖着他去柜台直接要退票。 顾若皱眉问：“怎么了？不是去江城吗？” 容也一脸纠结，只好压低声音说：“我们家那两个老顽固说，‘你找男朋友也就算了，竟然还找学西医的男朋友，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敢带回来，我和你爸连你也扫地出门！’”容也学着他爷爷的口气说。 顾若看了看手中的票：“可退掉还得出手续费啊。” 容也哧的笑：“那要不去你家吧，改签去桐城得了！” 这下，轮到顾若的脸绿了。 容也又笑了，把登机牌往柜台上一丢，说了句退票，然后回眸看着顾若，笑着说：“我看还是先带你找到组织吧！” 二人对视一眼，蓦地一起笑了。 从机场大厅出来，两个人的步子异常轻快。 外面阳光满满，在这样秋高气爽的日子里，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顾若略微加快了脚步，走过容也身侧的时候，顺势握住了他的手。 容也愣了半秒，很快反握住顾若的手。 经历过生死的他们，还会惧怕世俗的眼光吗？ 机场外，有人话别，有人哭有人笑，比起战争的残酷，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其实这世上哪有所谓的岁月静好，有的不过是那些如钱凡、如季少一一样的英雄战士给他们铸就的和平港湾罢了。 顾若突然明白了容也的信仰，他下意识收紧了握着容也的手，从今往后，刀山火海，他都会以自己的方式陪伴他，支持他。 他们要一起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容也感觉到了顾若收紧的手，他忍不住皱眉回头：“怎么了？” “没什么。”顾若深情凝视着他笑，“就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嗯。”容也有些得意，笑着说，“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还不赖。” 容也就是这样，一张嘴从不饶人。 不过，这样的他，顾若很喜欢。 容也望着他，蓦地又一笑。 这一笑，温暖得令顾若不自觉愣住了。 容也略微蹙了蹙眉，晃了晃拉住顾若的手，含笑说：“别愣了，走吧，韩医生！” 顾若回过神，又是一笑：“好啊，那带路吧，容医生。” 容也笑得眉眼弯弯，顾若说他们家在国内业务极广，所以还是习惯用“韩向非”的名字，其实对容也来说什么名字一点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身边的这个人。 一辆出租车停下了，容也和顾若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子很快驶了出去。 出租车已经渐行渐远，周围依旧是一片嘈杂说话声，而远处蔚蓝的天际，一片祥和宁静…… （全文完） 新文《罪爱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