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先生》 001 机场接人 初夏午后清澈明净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机场大厅里面。 谢轶辰穿着黑色的衬衣,提着简单的行李袋,从闸口里面阔步地走了出来。身边满眼都是熟悉的中国人,黄皮肤黑头发,让人倍感亲切和温暖,他勾起唇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先生,一路走好!” 机场的地勤人员站在出闸口躬身相送。 “谢谢。” 谢轶辰带着微笑礼貌地回应了一句。 他把衬衣的袖口随意地挽了起来,皮肤被非洲强烈的阳光,晒成了健康的小麦的颜色,全身结实健硕的肌肉,在衣物之下透出危险的张力。他全身都散发着野性的气息,像是把赤道的阳光以及风的狂纵也从草原带了回来。 “请问你是拍武打动作戏的明星吗?” 地勤在他的笑容中红了脸,她带着羞涩开口向他询问。 “不是。” 谢轶辰眸光明亮地摇头。 他在灿烂的笑容中,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我的职业是从事案件侦查的侦探!” “侦探!” 地勤的眼中都是惊叹的亮光。 “再见喽!” 谢轶辰潇洒如风地挥了挥手。 他把行李袋提在手中,大步往机场出口走去。 阔别了两年多的时间,他终于又回到了这个一直生活着的地方,一切都将会在他踏出机舱的时候重新开始。 “幸村先生,祝您一路顺风!” 娇柔的女性的声音传入耳中,谢轶辰的脚步猛然之间顿住。 心脏像是被木柄的重锤敲过,他带着不敢置信缓缓地回过了头去。明澈的阳光从玻璃窗外面透进来,江籽言穿着白色的雪纺衬衣,下身是碎花的小短裙,以及细跟的银色高跟鞋,亭亭玉立地站在距离他几米之外的地方,正与一名年纪约三十出头的日本男人作出道别。 他一直记得她刚开始学习日语的情景。 他当面嘲笑她说话像是鸭子叫一样,结果被他的大哥借着比赛拳击的机会,非常不客气地把他从头到脚修理了一遍。曾经是生涩稚嫩的她,现在竟然已经可以非常流畅地与客户交流。 上天是如此的眷顾着他。 他才刚刚走下飞机便让他在机场里面碰见了她。 谢轶辰站在原地,火辣辣的目光落在江籽言的身上,然后便再也没有移开。而被他一直注视着的江籽言,却是对他的出现毫无知觉,她与客户礼貌地握手,然后目送着他通过安检走进了候机室。 “籽言!” 她转过身打算离开,身旁却有人叫她的名字。 男性低沉浑厚的嗓音传入耳中,然后是高大健硕的身影,卓尔不凡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江籽言错愕当场,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目光讶然地看着站在身前的男人。 “轶辰,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 谢轶辰晃了晃手中的行李袋。 “为什么回来都不通知我们一下?” 江籽言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责备,“走吧,我有开车过来,正好可以送你回家。” “好!” 谢轶辰看着她爽快地开口应允。 他跟随在江籽言的身后,一路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相隔了两年多没有见面,他真的是想她想到快要发疯。她迈着小巧轻快的步子,带头走在他的前面,迷人的身体曲线在他的眼前晃动,教他整个人都心驰神往。假若这里不是人来人往的机场,而是换作非洲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他一定会立即就把她扑倒,撕掉她身上轻薄的衬衣以及碎花的小短裙,然后狠狠地把她爱到哭出来为止。 “上车吧。” 江籽言在自己的车子前面停了下来。 她伸手拉开了车门,然后示意身后的谢轶辰上车。 他选择去非洲,一走就是两年多的时间,结果好不容易才回国归来,但是却没有通知任何人。她开车把他送回谢家,谢妈妈见面之后一定又要,唠叨她的这个小儿子没有良心。 相隔着很近的距离,谢轶辰闻到了淡雅的体香。 江籽言身上迷人的女性气息,像是媚香一样引诱着他,他在忽然之间不想再约束自己。 “籽言。” 她的手腕突然被刚直有力的大手扣紧。 谢轶辰声音低沉地叫唤了她一声,然后下一刻她已经被他拉进了宽厚的胸怀之中,炙热滚烫的唇瓣覆压过来,他不给她任何预备的时间,便鸷猛放肆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你疯了!” 江籽言用力地想要把他推开。 她完全没有预计,这个男人一走两年,重新归来送给她的见面礼,竟然是如此大尺度的热吻。 “只是一个慰解思念的亲吻。” 谢轶辰勾起了唇角,不但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是越发的趋近。 江籽言充满了戒备地瞪视着他,她只差一点就嫁给了他的大哥,这种见面的方式,不应该属于几乎要成为叔嫂的两个人,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肌肤散发的热力,向她传递过来炙烫而危险的信号。 “轶辰,你想做什么?” “吻你!” 谢轶辰用指尖撩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猝不及防地欺身贴近,再次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不要——” 江籽言奋力地反抗。 这个男人胸前的肌肉硬得像是铁板一样,手指上面有薄薄的茧,这些全部都是高强度训练的结果。 他曾经是三届自由搏击的冠军,身手也是一流。 江籽言闻到了他唇齿之间的烟味,从很早的时候认识开始,他就只抽同一个牌子的香烟,在滤嘴中加进了薄荷香料的低焦油香烟。他抽烟抽得很凶,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它们当成了饭菜来吃? 自从他去了西非执行维和任务,他们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过面。 她只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的大嫂,他出国归来跟她亲切叙旧无可厚非,但决不是这种失常的方式。岁月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削掉了许多他们往日的时光,却没有削去他身上的野性和狂纵,他变得越发的变本加厉。 完全没有顾忌这里是停车场,机场的旅客随时可能走近过来。 他充满占有性地噬吻着她的唇瓣,凶狠而霸道,像是洪水猛兽一般,疯狂地席卷着她全身的神经。 “啪!” 江籽言清楚利落地给了他一记巴掌。 停车场之中落针可闻,全世界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记巴掌之后,变得安静了下来。谢轶辰仍旧把她圈禁在健壮的双臂之间,黑眸沉沉地注看着她。江籽言的胸口起伏,一时间难以从激动的情绪当中平复。 002 自作多情 “我是你大哥的未亡人!” 江籽言用手指着自己,摆放在车头上面的照片。“你大哥一直在看着,你就是要这样在他的眼底下欺负我吗?” “你!” 谢轶辰的眼中闪动着怒火。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江籽言指着停车场的出口向他下了逐客令。 谢轶辰像是猎豹一样敏锐的目光,扫看过她车头上面的照片,然后一言不发地松开了她,提起地上的行李袋,大步地往停车场的出口走了过去。他的性格一向我行我素,这一记巴掌估计他会记恨许久,或许以后见面都不会再理睬她。 “轩宇。” 江籽言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她拿起了木质的相架,照片里面的谢轩宇正气凛然,大盖帽下面是浓黑得像是化不开的眉眼。她用指尖摩娑过清冷的镜面,盈着泪水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伤心。 他死了两年之后,如今就连他的弟弟轶辰,也不把她当作嫂嫂看待。 直到情绪完全平复下来,江籽言才发动了车子离开。 不管旁人的眼光如何看待,但她都不会轻易地忘记掉谢轩宇。他们买好了房子甚至是预订下拍摄婚纱照的计划,只差一点就要结成夫妻。但是他却在最后的时刻因公殉职,连一声道别也没有就离开了她的身边。 虽然没有正式地注册受到法律承认。 但是在她的内心里面,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 车子驶上了高速公路,但是江籽言内心的痛楚仍然没有平复,她足下用力地去踩踏油门,希望可以尽快地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油门却缓缓地反弹了回来,她意识到不妥立即驶进了停车带,直到车子完全停了下来,她才发现是油箱空了。 “谢轶辰,你这个混蛋!” 幸村正雄突然提出要回国,她送他到机场走得非常匆忙。 在来的路上她有提醒过自己,在离开机场大楼之前,一定要先把油箱加满。 但是谢轶辰突然之间出现,扰乱了她的心神,她完全把返程的事情给忘记了。而运气更加糟糕的是,她翻找过手袋才发现把电话也落在了家里面。她发泄地拿拳头砸在方向盘上面,委屈得眼泪几乎又再度涌了上来。 他为什么要不顾她的意愿,在机场的停车场里面强吻她? 完全是他害她沦落到这样的田地。 她只身停留在高速公路上面,上天不灵叫地不应,一时间就这样求助无门。 “是不是需要帮忙?” 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徐徐驶近,年青的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以及黑色的西裤,额角的黑发垂下微微地遮住了浓黑的眉毛,他整个人看上去既温文又尔雅。 “是的。” 江籽言如获救星,“我的车子没油了。” 在限速一百二十公里的高速公路上面,每辆车子都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出去,但是他竟然肯花费时间,停下来向她伸出援手。在她的心情陷入低谷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对眼前这名温文俊雅的男子充满了感激。 “有塑胶软管吗?” 不习惯被她用感激的目光注看,梁以白微微地窘红了耳根。 他检查过她的车子,确认油箱的确是已经空掉。幸好他的车子在离开机场前刚刚加满了汽油,所以分出一半来给她,并不会有什么严重的问题。 “有的。” 江籽言感激地向他开口,“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你?” 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最多就是借个电话给她求助,然后留她一个人继续在原地等候救援,但他的意思竟然是要抽取他车上的汽油给她。 “没关系的。” 梁以白温文地笑了笑。 他挽起了衬衣的衣袖,从她的手中把塑胶软管接了过去,然后打开了自己的油箱盖。江籽言看着他把软管探了进去,然后用嘴含着把空气吸光,等到汽油抽上来的时候,及时地塞进了她的油箱里面。 “太谢谢你了。” 江籽言真的难以表达自己的感激。 她抽出纸巾给对方递了过去,“请先擦擦嘴巴吧,我把汽油费还给你。” “真的不要紧的。” 梁以白微微地抬起了眼,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实在是非常的过意不去。” 江籽言被他看得有些尴尬,只好是再三地向他表示感激,并且希望他可以收下她还给他的汽油钱。 “你不认得我了吗?” 梁以白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 “我们在‘梁氏建筑’的展销会上面见过,当时我正在进门跟你碰见,你还帮我捡过建筑图的。” 他对她几乎是一见难忘,但她似乎是没有认出他? “啊?” 江籽言讶然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如此气质温文的男人,让人一见就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当日她到展销会参观,是带着不肯轻易告人的目的,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其它事情上面,所以虽然曾经碰见过,但她并没有记住眼前的这个男子。 “非常抱歉,我没有留下印象。” 她抱歉地向对方开口。 “没有关系的。” 梁以白失望地垂下了眼睛。 原来只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她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 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汽油顺利地抽取,江籽言的车子已经可以重新发动,梁以白低着头把软管收了起来,然后把油箱盖合上。 “我的名字叫江籽言。” 江籽言主动地伸手出去,向梁以白作自我介绍。 他是如此的敏感,她后悔自己没有,对他采用委婉一点的说辞。他热心地停车帮忙,她不能够什么表示也没有,便撇下他独自驾车离开。她向他索要电话号码,约好改日请他吃饭见面,除了感激他的热心帮忙之外,另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他在‘梁氏建筑’上班。 “只要你有空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梁以白几乎掩饰不住心头涌上来的欢喜。 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拿签字笔抄在了纸巾盒上面。 “以白是你的名字吗?” 江籽言接过他递来的纸巾盒,上面有他清秀干净的字迹。他简单地给她留下了名字,以及一串的手机号码。 “是的。” 梁以白的耳根微微地发烫。 “谢谢你的帮忙。” 江籽言再次向他感激地道谢,然后才发动了自己的车子,重新回到主道上面,一路往家中的方向驶去。 003 虎视眈眈 江籽言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的时间。 她把车子驶进了停车库,然后从侧门穿过厨房,一路走进了屋子里面。客厅之中有谈话的声音传来,她猜想是她的父亲江汉生正在招待客人。果然她走进客厅里面,便看到了堂婶以及堂弟并排坐在沙发上面。 “三婶。” 她停下了脚步向杜幸丽打招呼。 然后询问的目光落到了,坐在她旁边的大男孩身上。“清和今天是放假了吗?怎么这个时段不在学校里面?” “哎,籽言啊。” 杜幸丽抢先地开口,“你弟弟马上就要专科毕业,正在寻找实习的工作单位。我这是带他来求二哥,给他在公司里面安排个职位。二哥信任你的能力把公司都交给了你打理,他说是要等你回来问问你的意见。” “爸,你希望清和去公司?” 江籽言抬起了眼看着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族中的亲朋戚友,一直都在觊视着他辛苦创办下的公司。杜幸丽要把儿子安插进来,目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她当初带着儿子改嫁过来,所以江清和并不能算是她的嫡亲堂弟。 假若父亲没有意思,他会果断地拒绝杜幸丽。 但是他留着客人等她回来,很显然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 “让清和锻炼一下不是坏事。” 江汉生脾气温和地开口。 只不过是五十岁的年纪,但是他却早早就选择了退休,把自己创办的公司交给了女儿打理。 他很少会跟别人计较什么。 所以同族的堂兄堂弟们,都喜欢处处占他的便宜。 江籽言跟父亲的感情非常好,只要他开口就没有不答应的事情。她转头对着杜幸丽开口道:“既然清和不怕辛苦,明天开始就到公司去上班吧,我会从简单的事情开始教他的。” “清和,赶快谢谢你堂姐!” 杜幸丽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的儿子。 “谢谢,籽言。” 一直把身体靠在沙发上面,沉默不语的江清和抬起了头。 他厌弃母亲总是拼命地拉拢关系,他根本就不是他们江家的人好不好?所以他也不会叫江籽言做姐姐的。 “清和!” 杜幸丽悻悻地看着儿子。 “妈——” 江清和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他愿意陪她来江家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她再这样言行过份下去,别怪他会摔桌离开。 “籽言,多包容一下你弟弟。” 杜幸丽说不动自己的儿子,唯有是选择向江籽言示好。 “没有关系的。” 江籽言并没有多讨厌杜幸丽,但相比之下她会更喜欢她儿子的性格。 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杜幸丽于是便拉着儿子告辞离开。江汉生温和地留他们吃晚饭,但她都识趣地开口拒绝。知子莫若母,她把儿子的不耐烦都看在了眼里。她好不容易才替他争取到了工作的机会,留下来万一这位小祖宗发脾气,把大好的机会断送了怎么办? 所以她像是足底下面抹了油,拉着儿子便风风火火地离开。 “籽言!” 江汉生待到杜氏母子离开,才向着女儿开口道:“轩宇的妈妈给你打过电话,你把电话落在了家里面,所以我替你接听了。” “她找我有事吗?” 江籽言从父亲的手中接过了电话。 来电显示上面的确有跟谢妈妈通话的记录。 “轶辰今天从非洲回来。” 江汉生细心地观察着女儿的神情变化,“亲家母的心情很好,她想找你过去一起吃顿晚饭。” “我不去了。” 江籽言心情低落地摇头。 谢家的妈妈是如此的热情,但是她却不知道,她与谢轶辰才刚刚见过面。她没有办法被他在机场的停车场强吻完之后,仍然一脸平常地回到谢家,与他相对坐下来共进一顿晚餐。 “你的样子看上去很累。” 江汉生看着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先回房间洗个脸。” 面对父亲的询问,江籽言选择了沉默。 她转过身走上了楼梯,踩着梯阶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而身后仍然能够感受到父亲探究的目光。心底之中有酸涩涌上来,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她会感觉到自己是幸福的。 她的父亲真的对她很好很好。 母亲早早就去世,为了不让她受后母的闲气,他宁愿选择了独身下来。 然后她从他的手中接管公司,他耐心地把毕生的所学都教给了她。正因为有了工作的寄托,她才走出了谢轩宇猝逝的阴影。 江籽言合上自己的房门,顺着床沿的边角坐了下来。 她的床头搁着谢轩宇的照片,她伸手拿了过来,眼中不由自主的又再度盈满了眼泪。 一夜过去很快便到了次日,江籽言像是平常一样上班。 她开着车回到公司,下车便看见了江清和。 他穿着棉布的t恤以及蓝色的牛仔裤,抱着手站在柱子下面,看样子似乎是专门在等她。他的个子十分的高瘦,像是日薄下的修竹一般,身上还带着微微的青涩,但是再稍加时日就会长成真正的男人。 “清和,怎么来了不进去?” 她向着他走了过去。 原本以为他到公司工作,只是他母亲杜幸丽的一厢情愿,但他能够准时出现,她在意外之余还是感到很满意。 “你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 江清和看着她突然地开口询问。 “不关你的事情。” 江籽言十分狼狈地回答。 她昨夜抱着谢轩宇的照片,的确是久久难以成眠,早上出门之前照镜子,她都看到了自己的一双黑眼圈。 江清和比她想像中,更加的有洞察力。 “在想你的男人吗?” 江清和微微地侧着头,很不客气地向她开口。 “清和!” 江籽言一下子就被他惹恼,即使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不是在说话的时候,也应该对她礼貌一点? “被我说中了。” 江清和抱着双手讥讽地看着她。 他带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样子十分的欠揍,分明就是存心要挑衅她。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 江籽言沉声地开口道:“我会叫曾婶过来带你去猪舍,你先跟她学习一下怎样照顾(畜)生吧!” 江家的公司经营的主业是猪肉加工。 他们生产各种口味和包装的猪肉干,大部分都销售到欧美、日韩等国。 所以配套下游的生产线,他们有专门的养猪场。 原本看在她的三叔的份上,她想先交待江清和一些单证船运方面的工作,但他偏偏大清早就惹火了她。既然他这么不识抬举,那么他就先跟养猪场里面的主管,好好地学习一下怎样喂猪吧! 004 约会追求 江清和初次到公司上班,便被堂姐塞到了养猪场。 但是他居然没有拂袖而去,反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安排。江籽言的火气下去之后,不由得扪心自问她是不是太过份?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是她的三叔非常疼爱这个便宜儿子,她这样亏待他始终是说不过去。 所以将近下班的时候,她亲自到养猪场去找他。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足够磨钝他身上的锐气,只要他肯妥协她明日就会调他回办公室去。 结果当她走近工作间的时候,却发现情形不是她所想像的。 养猪场的主管曾婶,是一位年纪四十余岁的中年妇女,她跟着江籽言的父亲一起创业,是养猪的一把能手。如果换作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她绝对是杠杠的“三八”女红旗手。 此刻曾婶正带着江清和在工作间里面忙碌。 她把一头刚刚才生下来,还没有足月的小猪幼崽按紧在桌面之上,然后让江清和动手去给它打预防针。 “小子,看准了再扎下去。” 不愧是公司里面最懂得治服大小猪只的人,幼崽在曾婶的手中温顺得像是波斯猫一样。她叮嘱身边正拿着针管的江清和道:“推针的时候要轻一点,否则会把小宝贝弄痛的。” “我知道,罗嗦。” 江清和神情淡漠地开口。 他冷静地抽好了针水,然后朝猪耳朵扎了下去。 虽然是第一天上班,但他拿着针管的时候完全没有抖动,每一个动作都相当稳健。 “小子,好样的!” 难得曾婶会表扬什么人。 她把打完预防针的猪崽抱起来,凑过去“叭嗒”地亲了一口。 “你说它还是说我?” 江清和神色平静地把针管搁了下来。 他的身上有种清冷的气质,不管对谁都是保持着疏远淡漠的距离,所以早上说话得罪江籽言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你能跟(畜)生比吗?” 曾婶把手中的猪崽交给江清和,“把它抱回猪舍去,然后把老三也给我抱过来,我们继续打针!” “好吧。” 江清和顺言地抱起了猪崽离开。 曾婶清理了一下桌面,回过身才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江籽言。 “籽言,来看我们?” 她扬手招呼江籽言进门。 虽然现在她代替父亲管理公司,但是曾婶的脾气十分的厉害。任何人没有经过她的许可,胡乱地闯进她工作的地方,最后的结果都会惹她非常的不高兴。 “我来看看清和学得怎样。” 江籽言随手去翻了一下桌面上的记录。 “他上手得很快。” 曾婶认可地点头,“才一天的功夫,便学会了给猪仔打针。” “是吗?” 江籽言陷入了若有所思之中。 听着曾婶赞扬堂弟江清和,她忽然间就领会了父亲的苦心。 虽然她的未婚夫去世了,但父亲仍然希望她可以,重新再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假若有那一日的到来,他希望公司不会成为她的负担,所以他从现在开始就在替她找好接班的人。 他从来不曾看走过眼什么人。 江清和虽然还年轻,脾气也十分怪僻,但他的确是很有潜力。 江籽言原本想在次日,就把江清和调回到办公室,但是在此刻她却是改变了主意。“曾婶,我想让清和在养猪场多逗留几天,你尽量地教他熟悉这里的工作流程。如果他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好好地教他一下。” “我明白的。” 难得有这样的年轻人加入,曾婶的心情是相当的欢喜。 江籽言叮嘱完曾婶,才转身走出工作间。 江清和把原来的猪崽送回了猪舍,抱着另外的一头猪崽又走了回来。他系着垂落到足踝的胶质围裙,脚上套着雨鞋,打扮跟养猪场里面的其他工人无异。两个人正好在走廊里面相遇,他停下了脚步沉默地看着江籽言。 “清和,我吩咐了曾婶好好地带你。” 江籽言看着他开口,“以后我会每日关注你的进度,等你熟悉了这里的工作流程,我就会调你去下一个部门,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 江清和抬起了眼看着她。 他的说话似乎是到了唇边,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江籽言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开口,于是摇了摇头越过他的身边,一路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回去。 她告诉自己江清和的年纪还太轻。 虽然她的父亲从来没有看走过眼,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成长。 接着下来的两天时间,江籽言都在忙碌中渡过。 这天她巡视完生产车间,搭着电梯回到办公室,进门便被她的秘书abby拦住,她把一张记录着电话号码的便利贴交到了她的手上。 “有位姓梁的先生打过电话找你。” “姓梁的先生?” 江籽言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她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当中,有哪一位男性的朋友是姓梁的。 按照便利贴上面的号码,江籽言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当温和清雅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她才明白“姓梁的先生”到底是哪一位。 “以白?” 原来他并没有告诉过她姓氏。 江籽言终于记起自己应允过,要请他吃饭答谢他的帮忙,但是她却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她歉疚地开口道:“很抱歉我没有主动打给你。” “没有关系的。” 在电话里面看不到表情,梁以白跟江籽言通话的时候,实际上耳根都是火辣辣地烧红。他是第一次这样主动地打电话给女孩子,希望不要被她认为他的行为太冒昧。他掩饰地开口道:“我只是打电话向你问好,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意思。” “晚上有没有空?”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温柔的春风扑面。 跟这样的男人相处,实在是很舒服的事情。所以江籽言打算兑现自己的承诺,同时因为他在“梁氏建筑”上班,她更加有理由要跟他拉近关系。 “我真的只是想跟你问个好。” 梁以白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虽然他很想约她出去吃饭,但他主动地打电话怎么看都有讨赏的嫌疑。 “我是诚心想请客。” 江籽言几乎要失声地笑了起来。 这年头像他这样生涩纯朴的男人实在是太不多见。 “好吧。” 梁以白语气温柔地答应了下来。 她说过会打电话给他,但是他等了三天,结果都没有等到她的电话。他怕自己再推辞,江籽言就会改变主意,当即收回请客的邀请。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两个人才各自挂掉了电话。 梁以白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初次在展销会上面邂逅,他便确定自己想要追求她。上天给了他非常好的机会,让他在高速公路上面再次与她相遇。他成功地约会到了江籽言,终于是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005 狭路相逢 把车子停泊在西餐厅外面,江籽言推开门只身走了进去。 “籽言!” 梁以白早早就已经到了,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上,扬起了手向她示意。看得出来他跟她一样,都是刚从公司里面出来。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衣系着丝质的领带,干净清爽地坐在餐桌的旁边。 江籽言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越过食客向着他走了过去。 “很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关系。” 梁以白绅士风度地起身,替她拉开了座椅,待到她落座完毕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江籽言坐下来之后,才有功夫打量餐厅里面的装潢。 地点是梁以白选的,不愧是城中有名的高级餐厅,室内采用的是奢华而一流的布置,椅子的靠背柔软舒适,而头顶之上就是均匀分布的灯带,光束柔缓地倾泻下来,让人仿佛是置身在海边无限的星光之下。 “想要吃些什么?” 梁以白体贴地把菜谱递了过来。 原本说好了是她花钱请客,但是他却比她这个主人更加称职,处处细心地招待着她。 “牛扒晚餐。” 江籽言随意地翻看着菜谱,挑选了一款最简单的晚餐。 “不要其它的吗?” 梁以白的眼中闪动着亮光,一下子之间仿佛是头顶之上的星光,全部都落进了他明亮的眼眸之中。 “你不会是希望我的身材走样吧?” 江籽言把杯子递到唇边,啜饮了一口清凉的柠檬水。 “没有。” 梁以白窘迫地红了耳根。 他把菜谱递还给身边的侍应生,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诚心诚意地递到了江籽言的面前。 “花店小妹替我挑选的,希望你会喜欢这束花。” “谢谢。” 江籽言的眼中有一丝讶然,但还是礼貌地把百合花接了过去。 梁以白不安地揪着手心,甚至都不敢抬起眼与她有目光的交流。初次约会见面就送花给对方,似乎是太过心急也太唐突,但是他从来没有跟女孩子交往过,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能够少走弯路。 她是如此的漂亮出众,他担心自己稍晚一步,她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原本打算借眼前这个男人,多了解一些关于“梁氏建筑”的事情,但是两个人初次相约见面,他竟然就买了鲜花送给她。江籽言在意外之余,隐隐地觉得事情并没有,按照她想像的方向发展。 “我上个洗手间。” 餐桌之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 江籽言适时地选择了走开,假若梁以白接下来提出交往的要求,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样拒绝。 她沿着餐厅的长廊走出去,身后突然有一股大力传来。 她猝不及防地被拽进了宽厚的怀抱之中,男性熟悉的气息传入口鼻,她闻到了谢轶辰身上独一无二,无论怎样都不会跟其他人混淆的薄荷烟味。他不知道是从那个角落里面冒出来,突然之间把她重重地吓了一跳。 “这就是你怀念我大哥的方式?” 他咬牙切齿地盯视着她,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开口。 两年来她一直把他大哥的照片,摆放在抬眼就能看得见的地方,甚至为着他的强吻而怒掴了他一记巴掌,无情地把他从她的身边赶走。在西非的七百多个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挨不到尽头的煎熬。 好不容易他终于回来,就像是被脱掉了一身皮。 但是她对他却没有半分眷顾。 她答应了其他男人的约会,甚至还收下了他送的花束,与他在西餐厅里面卿卿我我! 眼看着自己钟爱的女人,跟其他男人在外面约会。 谢轶辰的妒火都快要烧上云霄,如果他再不宣示主权,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她就要跟着别人跑了。 “放手!” 江籽言用力地去掰开谢轶辰的手心。 他的手指像是生铁一样刚直有力,她的手腕几乎快要被他拗断。谢轶辰挟着冲天的怒火,一脚把旁边的杂物间的门锁踹开,拽住她走了进去,然后用高大挺拔的身躯堵住了出口。 “放手让你到外面去找野男人吗?” 他冷厉地看着江籽言开口,恨不能把她拆骨下腹。 “请你说话尊重一点!” 江籽言生气地张开嘴,朝着他的手臂咬了下去。 谢轶辰被她咬中,龇牙裂嘴地痛呼了一声。江籽言趁机挣脱了他逃走,但是他用身体把大门堵住,她的手腕一下子又被他重新扣住。他把她甩到了墙身之上,欺身过来再度强吻住了她的唇瓣。 这是他从非洲回来之后,第二次不顾她的意愿强吻。 他强硬地用舌尖顶开了她细白的牙齿,蛮横地侵占进了她的口腔当中。他放肆地追逐勾缠着她的舌尖,把舌头深入到她的喉间重舔、重压,强横霸道地索取着她的呼吸和气息。 即使是他的大哥谢轩宇,也不曾如此放肆地亲吻过她。 两年多的时间当中,可以有很多的改变。谢轶辰的身体里面,像是有一座沉睡的火山在慢慢地苏醒过来,他不再隐藏自己炙热火烫的感情,全部都暴露在她的面前。江籽言从前一直没有察觉,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积聚了如此强烈的感情? “轶辰,停下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悸在蔓延。 她跟谢轩宇已经订婚,只差一点就成为了真正的夫妻。而这个正在忘情地吻她的男人,是他的亲生弟弟,他们原本的关系应该是叔嫂!江籽言感觉到害怕,她的身体都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籽言,做我的女人。” 谢轶辰的唇齿之间,仍然带着清凉的薄荷烟味,他鸷猛地亲吻过去,甚至碰撞到她的牙关。 如此深情直接的表白,连他自己的心也在震颤。 七百多个难挨的日子,他在非洲的草原之上,没有一天不思念她。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跟她说一句做我的女人。 他以掌心擒住她的面颊,用力地噬吮着她的双唇。 如果上次在机场的停车场里面,江籽言还有逃开的机会,这一次是所有的主动权都丧失。火热的舌头不顾一切地撬开她的唇齿,狂肆地伸探进来,激烈缠绵地爱抚着她,需索着她。 这个男人真的不应该去非洲。 赤道的骄阳以及狂纵的风,把他的野性全部都释放了出来。她并非是柔弱的女子,甚至他的大哥谢轩宇,曾经教习过她近身的搏击术。但是在他称得上可怕的侵袭之下,她简直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啪!” 江籽言用尽全身的力气,给了谢轶辰第二记巴掌。 既然他挨过她的一记巴掌之后,仍然不知道要悔改,那么她不会客气地给他第二次的教训。这一记巴掌没有半点留情,在清脆利落的响声过后,她的手心都因此而微微地发麻。 006 逃之夭夭 “籽言,这是你第二次打我!” 谢轶辰危险地盯视着江籽言,他的全身都散发着像是,猎豹一样敏锐的气息。 他是堂堂三届自由搏击的冠军,而她不过是弱质的女流之辈,但是他却接连两次被她掴中。最让他伤心以及愤怒的,不是关乎颜面的问题,而是她掴他巴掌的时候,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 “我是你的大嫂!” 江籽言胸口起伏地怒视着他,“你还要我再说多少遍,你的榆木脑袋才可以接受这个事实?” “你是我的大嫂?” 谢轶辰的眼中闪动着怒火,“如果你真的决定要为我大哥守身如玉下去,那么外面的那个男人是谁?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大嫂,我的大哥娶过你进门了吗?你们领过证摆过酒通知过亲朋好友了吗?” “不可理喻!” 江籽言甩开他,转过身大步地离开。 他一定是在非洲跟野生动物,呆在一起的时间太长,所以性子才会越来越野,简直跟蛮牛一样没有道理可言。 “不许再跟那个男人来往!” 谢轶辰用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如果你敢不听话,我要做的就不止是吻你!” “你!” 江籽言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眼中闪动着光芒,像是野兽一样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很了解这个男人,但是两年多的时间,他却变得如此陌生,一切都超出了她可以控制的范围。 “大哥的几个旧同事在外面。” 谢轶辰霸道地伸手过来扣住她的手腕,“跟我一起出去见见他们。” “不去。” 江籽言倔强地扬起了脸。 他大哥的旧同事,同时也是他的同事,她跟着他出去见客,难道是以他的女人的身份吗?他的脾气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是疯了才会跟他一起出去,给他机会向其他人制造误会。 “你敢?” 谢轶辰霍霍地磨着牙齿。 他的全身都像是绑满了炸药包,只要一点点的火星就能点着。 被他犷野粗豪的男性气息包围,江籽言觉得自己就像是无处可逃的猎物一般。她相信他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假若她继续顶撞他下去,他说不定就会像是野兽一样扑过来,狠狠地把她欺负到哭出声来。 “你先放开我。” 江籽言顺了一下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跟他对话。 “现在出去?” 谢轶辰听从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江籽言掠了掠被他弄乱了的头发,低垂着眼睛走出杂物房,趁着他不为意的时候,突然把他的身体往里面推回去,然后拍合上了房门,并且在外面加上了横闩。她不会跟他一起出现,她没有办法在被这个男人强吻以及胁迫之后,还一脸平静地跟他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 “开门!” 谢轶辰一下子被反锁在里面。 他扯火地用拳头捶打着门板,“咚、咚、咚”,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此刻是有多么的恼怒。 “我先走了。” 江籽言踩着高跟鞋走出了西餐厅。 一扇普通的木门,阻拦不了谢轶辰太久,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快地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越远越好。梁以白还在餐厅里面等她,但是她的唇瓣被吻到红肿,这种情形之下是不可能再回去,况且谢轶辰一定会追上来。 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厢,她立即就发动了引擎。 她踩踏着油门往后面倒车,唯有这样她才能够摆正方向盘离开,结果在匆忙之下她“砰”地撞到了后面的车辆。 谢轶辰从非洲回来之后,两次见面两次都给她惹上麻烦。 江籽言气愤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面,正想下车去察看被撞的情况。但是当她从倒后镜之中,看清楚被撞到的是什么车子,她立即便改变了主意。那个该死的男人侵犯了她,至于她留下的这个黑锅,他就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吧。 她快速地换挡然后踩着油门扬长而去。 谢轶辰大力地把房门踢开,追出门来的时候江籽言已经走远。他气得几乎咬碎了牙齿,敢耍他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虽然她这回逃走了,但以后还会有下次、下下次,他一定要教她好好地领教他的本事。 “轶辰!” 杜君泽从餐厅里面冲了出来。 他带着几个同事,为刚从非洲回来的谢轶辰接风洗尘,但是一行人进了餐厅刚刚坐下,他便借故走开。眼看着菜肴都端了上来,谢轶辰还一直没有回来。上个洗手间用不了太长的时间,杜君泽亲自走出来找人,结果却听到了车子被撞的声音。 “居然撞了车还敢逃跑?” 杜君泽捋起了衣袖便想要追出去。 这年头的司机都吃了豹子胆是不是?居然连我们也不放在眼里,还敢逃之夭夭。他想要立即发动车子追赶上去,把这名斗胆的司机拦截下来。结果谢轶辰伸手过来拉住了他,“不用追了,刚才开车的人是籽言。” “这是你家里人的通病?” 杜君泽一时间没好气地开口,“鲁莽驾驶也会传染的是不是?现在就连她开车也这么生猛了?” 要说谢轶辰的车技,在局里可是响当当的。 上至局长下至档案室的文员,从来就没有人敢坐他的车第二遍。 “她当然是我家里的人。” 谢轶辰听了他的说话一下子就乐了。 这位师兄的说话真是中听,把他心底里面郁结的闷气,全部都吹送得干干净净。 “前灯被撞坏了!” 杜君泽检查过车子的损坏情况,江籽言倒车用了很大的力度,结果把车的前灯都撞破了。出车的记录可是记在他的名下啊,他气结地提高声音吼叫了出来。“谢轶辰,你他妈的赶快给我复职,把事故记录到你自己的头上去,老子不替你背这个黑锅!” “行了行了。” 谢轶辰伸手过去搭住了他的肩膀。 他没有去理会杜君泽的大呼小喝,而是沉下了眸光看着江籽言远去的车影。 他的心上有一道伤痕,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他给了她两年的时间,让她忘记掉他的大哥。现在他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她如果需要再找男人,那个人只能是他! 007 纷纷扰扰 捏造了一个身体不适的理由,江籽言在车上给梁以白打了电话。 虽然是非常的没有说服力,但形势如此她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即使是在电话当中,但她仍然听出了他语气里面的失落。原本说好了要请他吃饭,结果她中途却撇下他离开。 江籽言明白自己的行为很过份。 像他这样纯良的男子,她真的不该招惹他的。 她放弃了通过这个男人,继续查探“梁氏建筑”的底细,只能够是日后再慢慢地想其它的办法。 结束掉跟梁以白的通话,江籽言驾着车回到了家中。 江汉生与佣人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坐在客厅里面左手跟右手下棋,他看到女儿进门讶然地抬起了头。 “不是说约了人吃饭吗?” 他询问地开口道:“怎么还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临时有事改掉了。” 江籽言没有办法对父亲说实话。 “吃过了东西没有?” 江汉生离开沙发站了起来,“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面条吧。” 虽然家中有佣人,但他平常很多时候都会亲自下厨,尤其是给女儿开小灶做各种美味的菜肴。但是江籽言的胃口很浅,平常都吃不了什么东西,往往枉费了他的一番心思。 “好。” 江籽言看着父亲点头答应。 她脱下了高跟鞋,也走了过去帮忙。 江汉生进了厨房先把水烧开,然后把面饼投进去,切了葱末以及芫荽,还加了一些青绿的蔬菜。面条煮好之后盛在白色的搪瓷大碗里面,他另外还摊了一个金黄色的荷包蛋搁在上面,浇上了香喷喷的麻油,端上了餐桌才招呼江籽言过来。 “面条好香啊。” 江籽言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面碗当中的食物色、香、味俱全,混杂了葱末、麻油、鸡蛋的香气钻入口鼻,把她的胃口一下子都引了出来。 “你平常吃得太少了。” 江汉生陪着女儿坐在餐桌的旁边。 像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哄着她尽量地多吃一些。 “我今天会把它全部吃完。” 江籽言拿起筷子埋头开动了起来。 “小心别吃撑了。” 江汉生慈和地露出了笑容,他此生最大的骄傲不是创业成功,而是有江籽言这样一个漂亮出众,善解人意的女儿。 “爸,清和这两天的表现很好。” 江籽言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向父亲详细地交待。 江清和在公司里面的表现,就连曾婶也对他十分的满意。原本以为他在养猪场呆不住的,但他既不嫌脏也不嫌累最后竟然是如鱼得水。可见父亲看人的目光,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偏差。 “他没有给你添麻烦就好。” 江汉生神色平静地回应。 既不邀功也不急进,她的父亲真的是好男人的代表。江籽言抬起了眼睛,看着在灯光之下的父亲的身影,他厚重沉稳得就像是大山一样。她轻声地开口说道:“爸,我时常在公司里面不能陪你,你会不会感到太寂寞?” 父亲让江清和去公司的目的,是作为她的接班人培养。 假若如他所愿,她真的有一天嫁出去,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我有朋友陪我听曲和下棋。” 江汉生微笑着开口,“老吴约了我明天去钓鱼,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去。” “我才不要跟吴叔一起去钓鱼。” 江籽言拒绝都来不及。 那个大腹便便的吴叔,总是想拉拢她跟他的侄子相亲。 “不去就算了。” 江汉生温和地笑了起来。 他的女儿目前还是单身,伸长了脖子等候追求她的男人,可以从他们江家的大门,一直排到几公里以外的食品公司。 江籽言这夜实在是被谢轶辰气得不轻。 或许是生气也需要体力,所以她胃口大开地把面条全部吃完。 佣人走过来收拾碗筷,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陪着父亲在客厅里面聊了许久,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只差一点她就嫁给了谢轩宇,那个男人的身上有他父亲的影子,温和、沉稳,厚重得如同大山一样。 但是他没能把她娶进门便因公殉职。 没有办法容纳其他的男人,所以她不打算再去谈婚论嫁。 她想就这样留在家中,陪着父亲慢慢地老去。 像是以往的每一个夜晚,她洗完澡之后坐在床上,用指尖摩娑过谢轩宇的照片,然后才带着对他的思念关灯睡觉。 来自日本的技术顾问幸村正雄,因为有私人的要事提前回国,结果在他走了之后,生产车间里面的机器便出了问题。在次日将近要下班的时候,副厂长吴秀琳闯进了江籽言的办公室,着急地向她报告情况。 她唯有是立即打了越洋电话去日本。 然后又用网络沟通,最后按照幸村正雄的指示,亲自动手去维修机器。 幸好机器是临近下班才出现故障,她连夜紧急地进行维修,不会影响到次日早上工人上班的生产进度。 “籽言,我帮你吧。” 她把手提电脑拿到现场,正好碰见江清和迎面走来。 他沉默地把电脑接了过去,然后替她连上了网络,打开视频一边检查机器,一边与幸村正雄对话。 在公司里面上班的员工,大部分都是随着她的父亲创业。 因此面对这些高科技的信息,江籽言往往是一个人单打独干,虽然有其他人在身边,但他们都帮不上忙。这夜因为有江清和的缘故,她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因为下楼得太过匆忙,她来不及换掉身上的雪纺衬衣和碎花短裙,所以就这样站在机器的旁边,挽起了衣袖摸得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油污。 江清和站在灯光下面,注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清和,把扳手递给我。” 江籽言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头也不回地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她并不是初次亲自动手去维修机器,所以对于这种情形并没有放在心上。 “给你。” 江清和把扳手递给了她。 两个人的指尖碰触,油污沾到了他的手上。 他沉默地把手缩了回去,有种被热炭灼伤过的感觉。 直到晚上的十点多钟,江籽言才让机器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完,只有江清和一直在身边陪伴着她。 “走吧,我送你回家。” 江籽言洗干净了双手,招呼江清和坐上她的车子。 但是他却站在原地不动,过了许久才开口道:“籽言,我饿了,去吃宵夜吧。” “好吧,我请客。” 忙碌了一整个晚上,他们都还没有吃晚饭。 江籽言露出了笑容,顺言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两个人坐进了车厢里面,她发动了引擎,一路往吃宵夜的地方驶去。 008 甜蜜心事 或许是因为过了晚饭的时间太久,而且又在公司的生产车间里面,陪着她干了不少体力活。所以江清和的胃口十分不错,点了一份招牌的虾仁炒面,然后又各要了一份手打鱼皮饺和墨鱼丸。 江籽言素来吃得不多,所以她只要了一碗海鲜粥。 “只吃这么一点吗?” 江清和询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我的胃口不大。” 海鲜粥很快就送了过来,江籽言用勺子舀了起来,送到嘴边吹凉然后再小口小口地吃进肚子里。 “吃一点墨鱼丸吧。” 江清和把酱料加进去,把碟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我真的只要吃粥就好了。” 江籽言不喜欢墨鱼的味道,所以摇头拒绝江清和的好意。他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把碟子拿了回去,然后继续往里面倒其它的酱料。她好笑地开口阻止他,“清和,夜晚不要吃太辣,很伤胃的。” “真的吗?” 江清和侧过头看着她。 “小孩子要听话好不好?” 江籽言的语气里面带着调侃,在她眼中他就是未长大的小孩。江清和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拿起了筷子把墨鱼丸挟进嘴里,过了许久才闷闷地开口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很快就不是了。” 江籽言看着他认真地开口道:“你这段时间在公司里面的表现很好,曾婶说你已经熟悉了养猪场的流程,我打算下周把你调到其它部门。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有的话都可以跟我说出来。” “为什么一直要把我调来调去?” 江清和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这是对你有好处的事情。” 江籽言看着他回答道:“让你熟悉了每个部门的运作流程,以后说不定就能帮助我管理公司。”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江清和乌黑的眼眸中闪动着明亮的光芒。 “公司不能光依靠我一个人。” 江籽言露出了微笑,“你也是姓江的,所以我爸对你十分的信任。” 能够被后父的亲人接受,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听完了她的说话,江清和反而沉下了脸。 “我不是你们江家的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来历,我跟你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我去公司上班的目的,不是贪图你们的财产。” 他气鼓鼓的像是青蛙一样,不高兴地打断了江籽言的说话。 “清和!” 江籽言秀气的眉心拧结。 “你说出这样生分的说话,假若全部被三叔听到,他该会有多伤心?他一直把你当作亲生儿子看待,从来就没有亏待过你,但是你在心里面竟然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成我们江家的人?” “我——” 江清和的说话到了嘴边,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看着他垂下了眼睛不语,江籽言寻思是自己的语气太重,她把声音放缓了开口道:“你现在还太年轻,以后经历多了自然就会明白,谁是真心对你好值得你回报,到时候你就不会再说这样伤人的话。” “在你眼中我一直是小孩子对吗?” 江清和阴沉着眼神看着她。 “我比你年长四岁。” 江籽言无奈地摊了摊手,“你才刚刚大学毕业,但我已经做事很久了。” “我知道了。” 江清和垂着眼睛闷声地回答着。 他不再开口说话,埋下头去消灭面前的食物,像是发泄的一样。 三年一代沟,六年一条河。 虽然他们相差的年纪是四岁,但江籽言觉得自己,是真的捉摸不透像他这样的年轻大男孩的心思。一顿宵夜最后在沉闷的气氛当中结束,她提出要送江清和回家,但是却被他开口拒绝。 反正吃宵夜的地方离家已经不远。 而江清和又是男孩子,所以江籽言最后也没有坚持,与他分了手之后开着车回到家中。 “爸,这么晚还没有睡觉?” 她进门的时候家中还有灯光,果然江汉生还在客厅里面等她。 “我在等你回来。” 江汉生关心地询问道:“生产车间的机器出了故障,你能不能够应付得过来?” “我自己动手修好了。” 江籽言走近沙发在父亲的身边坐下来。 “幸村正雄很负责任,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但他还一直通过视频教我怎样维修机器。虽然花费了许多时间,但我最后还是搞定了。” “籽言,辛苦你了。” 江汉生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只是一件小事情,今天清和也有留下来帮我。” 江籽言开口向父亲询问,“你今天跟吴叔一起去钓鱼,最后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钓到了一条两斤多重的鲈鱼。” 江汉生的神色当中,带着满满的骄傲和得意。“原本打算带回来清蒸了给你吃的,但你打了电话说要在公司里面加班,我就让老吴带回去了。” 钓鱼、种花还有就是下棋,他退休后的生活十分的清闲。 “真的有两斤多重?” 江籽言趴在父亲的肩膀上面,丝毫没有吝惜心底里面的赞美之词。“竟然能够在河里面钓到这样的大鱼,爸,不管做什么事情你都是最棒的。吴叔把那条鲈鱼带回去,他肯定要在他的家里人面前,把功劳全部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我今天碰到了轶辰。” 江汉生接受了女儿的恭维,笑着向她转移了话题。“他申请到基层锻炼,被分派到了我们这区的侦探社。他今天到所里面去交接,再过两天就会正式上班。” “他调到了我们这里?” 江籽言一时间简直是傻直了眼睛。 她原本就担心这个充满了危险张力的男人,不会轻易地放弃骚扰她,结果他干脆给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以后他就在距离她几公里的范围里面活动,江家的公司在这区很有影响力,她出出入入想要不跟他碰见都很困难。 “我叫他有空过来吃饭。” 江汉生没有察觉到女儿变了脸色。 “你们有两年多没有见面,到时候好好地叙一下旧吧。” “我知道了。” 江籽言僵硬地开口,“你到时候提前通知我。” 她在暗中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只要收到谢轶辰过来吃饭的消息,她一定会有事没事都留在公司里面加班,远远地避开这个危险的男人。 009 半路掳劫 江籽言接下来的两三天,都是在提心吊胆中渡过。 她非常清楚谢轶辰的杀伤力有多么厉害,并且他的性格又是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她生怕这个危险的男人,突然之间又会从不知名的角落当中蹦出来,然后把她重重地吓一大跳。 但像是沉寂的火山一样,谢轶辰居然没有再来找她。 她既是松出了一口气,同时也担心他还会有其它的计划,心情起起落落的一时间难以说清。 那夜跟江清和吃完宵夜之后,他在次日便迟到并且缺勤了半天。 江籽言向曾婶询问过,他不上班居然连电话也没有打,事后回到公司也没有解释的理由。刚刚才赞扬过他的表现不错,结果他马上就给她犯错误。她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找个机会跟这位堂弟好好地谈一下。 这日在下班之后,她走到了停车的地方,远远地便看到了江清和。 他背着挎包,穿着t恤和牛仔裤走在路上,她于是开着车从后面追了上去。 “清和,上车吧。” 她在他的身边踩下刹车,推开车门示意他坐上来。江清和先是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顺言地上了她的车。 “是不是回家?我送你吧。” 江籽言打着方向盘,开口跟旁边的堂弟说话。 “我——” 江清和的眼里有一丝犹豫。 但他到了最后还是,把反对的说话咽了回去,任由江籽言驾着车,一路往家中的方向驶去。 “是不是那天晚上我说的话太重?” 江籽言用眼角的余光扫看着他,“你现在似乎不太愿意跟我说话,而且你接连两天上班都迟到了。” “我只是因为有其他的事情。” 江清和眼神飘忽地对她的说法矢口否认。 “清和,我们是一家人。” 江籽言在心里面叹气,她现在的情形真的是外忧内患。谢轶辰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结果这个堂弟又在给她闹脾气。“如果你心里面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坦白地跟我说出来,我们没有不能商量的事情。” “我知道。” 江清和把目光移向了窗外。 他闷声地开口道:“你一直都觉得我还没有长大。” “清和,你是男孩子。” 江籽言微微地有些气结,“被堂姐说几句就不高兴了?我也没有说错的地方,你现在做事还不够成熟。既然你选择了到公司上班,就应该像其他人一样遵守规章制度,以后有事情都要跟带你的主管交待,别让大家找不到你担心。” “你!” 江清和猛然地回过头瞪看着她。 江籽言正在集中精神开车,被他的反应一下子吓得不轻。 她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原本是想继续跟他谈下去,结果江清和趁机推开车门,扔下一句说话便扬长而去。 “不用送我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下了车,“我自己回家就可以。” “清和!” 江籽言恼火地从车窗探出了头。 她的这个堂弟,始终不懂得什么叫礼貌,总是当面直白地顶撞她。被她开口批评了几句,结果他便不高兴地摔门而去。她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仔细地回想自己到底,是哪里的态度不对结果会惹他如此不高兴。 但是扪心自问她并没有说错什么。 如果不是把他当成真正的亲人,她才不会耗费唇舌去教训他。 既然他要耍脾气她也没有办法,有些事情要靠他自己去想通,她只能够是放任他自由生长。 直到心情平复下来,江籽言才重新发动了车子。 江清和已经走出了很远,她往前行驶了一段路,才隐隐约约地看到他的背影。 一辆黑色的车子驶近,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身穿黑衣的男人走下车,先是跟他交谈了几句,然后态度强硬地把他拉上了车。江籽言远远地看到江清和反抗,但最后还是被塞进了车厢里面。 她连忙大力地踩下了油门追上去。 但是那辆黑色的车子一下子便驶远,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长相。 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她的堂弟,她最后只好打电话向自己的父亲求助。 “爸,我刚才看到清和,被一辆黑色的车子带走。” 她在电话里面急切地开口。 父亲的人生经验比她丰富,或许他能够想到应对的办法。 结果江汉生沉声地开口道:“我正跟轶辰在公园里面打乒乓球,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跟你在一起打乒乓球?” 江籽言瞪大了眼睛,她果真是哪锅不开,偏偏要去揭开哪锅啊。 “籽言,具体说经过!” 电话很快就交到了谢轶辰的手中。 他在电话里面向她开口,开门见山一句废话都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并且非常的简洁干练,江籽言稍稍地放下心来,把自己看到的事情经过,简单明了地全部告诉了他。 “车牌?形容一下车子。” 谢轶辰继续快速地向她开口追问。 “是黑色的。” 江籽言凭着记忆复述车子的特征,幸好她有把车牌号码记录下来。 “留在原地不要离开,我会马上打车赶过来!” 不等她作出回应,谢轶辰便挂掉了电话。 江籽言在路边等候了一会,结果谢轶辰便搭着出租车,像是闪电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动作潇洒如风地下车,然后向着她急奔了过来。 在她打电话给父亲的时候,他有说过他正在跟谢轶辰,在公园里面打乒乓球。 这刻他汗湿的发梢还没有干透,因此眼神显得格外的有力明亮。他只穿着白色的弹力背心,赤露出胳膊上面虬结的肌肉,小麦的肤色性感勇壮得让人难以直视。他的手中抓着黑色的衬衣,看得出来是赶得太急,他甚至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好。 跟他这样魄力惊人的男人相比,江清和实在是青涩稚嫩得太多。 “开车,第五大街!” 谢轶辰拉开了车门,坐上车便向她开口。 在窄小的车厢里面,一下子便充斥满他身上的气息,带着成年男性健康强壮,让人无法忽视的张力。 他一路打车赶过来,都有与社里联络。 启动了全区的视频监控之后,他按照她提供的车牌号码,很快速就锁定了车辆的准确地点。 江籽言顺从地驾着车,往他所说的方向赶过去。 不管他的性格是怎样的蛮横霸道,但他跟他的大哥一样,在办案方面都是绝对的能力超群。虽然不清楚江清和为什么会被掳走,但她相信有谢轶辰在身边,她很快就可以把他重新找回来。 010 识破真相 因为一路上都有谢轶辰的电话导航,所以顺着那辆黑色的车子驶走的方向,江籽言按照他的指示,最后追踪到了一处高档的住宅区外面。 “你确定没有搞错?” 眼前是连绵成片的别墅区,她狐疑地看着身边的谢轶辰。 在这处高档的住宅区里面,不会再像是在主干道上面一样,有严密的视频监控可以继续提供帮助,他们只能够是靠自己去寻找。最后会不会找到江清和,很大程度上面要靠他们的运气。 “我们四处看看吧。” 谢轶辰把脑袋探出了车窗外面。 江籽言的心头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 “籽言,倒回去!” 车子在小区里面行驶,谢轶辰忽然间开口。 江籽言仰起脖子往身后面张望,果然看到了那辆劫走江清和的黑色车子,停在了一幢别墅的停车库里面。 终于找到了这辆车子,她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把车子找了个地方停下来。 然后看着谢轶辰开口询问,他是专业的侦探,眼前的情形他比她更加有话语权。 “上前去拍门吧。” 谢轶辰挑起了浓黑的眉毛。 “直接过去?” 江籽言愣了一下,他们大大咧咧地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谢轶辰扬眉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我们出事了不要紧,但千万不要把清和给坑了。” 江籽言放心不下,再三向谢轶辰确认。 “这个地方没有作案的空间。” 谢轶辰挑起了眉毛示意她,去看停在车库里面的那辆车子。“你会开着一辆价值百万的豪车,使用如此引人注目,极容易就被记住的车牌号码,在大路之上招摇地,掳掠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吗?这幢别墅没有其它的出路,假若作案选择这样的地点,被包围就只有是死路一条。” “好吧。” 既然他说得如此肯定,江籽言选择了相信他。 两个人推开了车门走下车,越过马路向着别墅的大门走过去。 谢轶辰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里面有薄薄的茧。虽然在非洲去了两年,但她相信他的身手丝毫也没有落下,他仍然坚持每日作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所以手心里面的薄茧才会始终没有褪去。 江籽言很想对他开口,询问他在非洲生活的情形。 但是话到唇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一来眼下不是合适的时机,二来他的火爆性情是任何人都招惹不得。 “我自己能走。” 她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不让谢轶辰继续牵她。 谢轶辰露出大白牙笑了一下,最后也没有要坚持下去。两个人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前面,他伸出手去按响了门铃。 “请问你们找哪一位?” 很快就有佣人走过来开门,目光上下地打量着他们。 “江清和是不是在里面?” 谢轶辰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就向她开口询问。佣人的脸上露出讶然的神色,“你们是小少爷的朋友吗?他平常不住在这里,今天才刚刚回来,你们怎么就找了过来?” “小少爷?” 江籽言意外得睁大了眼睛。 谢轶辰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冷静下来不要说话。 佣人打开了大门,带着两个人走进了别墅里面,然后招呼他们在客厅坐下来。她只走开了一会儿,很快楼梯上面就有脚步声响起,江清和带着讶然的神色大步走了下来。 “籽言,你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江籽言以及谢轶辰的身上。 江籽言上下打量过他,确认他身上没有损伤,才在暗中松出了一口气。 她亲眼看着江清和被掳上车,但谢轶辰却认为是一桩误会,事实证明他的专业判断是正确的。只是江清和怎么会,被这幢别墅里面的佣人称为“小少爷”?那个强行拉他上车的黑衣男人又是什么人? “她看到你被人带上车,所以我们跟过来看看。” 谢轶辰交叠着长腿,潇洒地坐在沙发上面。 他把黑色的衬衣穿回了身上,虽然是坐着不动,但是全身结实健硕的肌肉,仍然在衣物之下透出危险的张力。他像是充满了戒备的猎豹一样,随时准备着会一扑而起。他这个人的性格就是如此直白,从来不会做拐弯抹角的事情,仿佛他做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可以坦然地摆放到阳光下面。 “我误会了。” 江籽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虽然江清和是她堂弟,但他们这样冒昧地跟踪上门,始终是有些不合适。 “没有关系。” 江清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她在心里面是紧张他的,否则不会在路上发现他被带走,就焦急地追了过来。 “清和,有朋友来了吗?” 身穿黑衣的中年男人,跟在江清和的身后走下来。 虽然方才隔得很远,但这个男人没有更换衣服,江籽言认得他就是强行拉江清和上车的人。 “是的。” 江清和只是回应并没有介绍他们。 中年男人热情地走过来,跟谢轶辰和江籽言握手。 “谢谢你们照顾我儿子,有空多来作客,我让佣人多准备几个菜式,你们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 “清和!” 江籽言吃惊地看着江清和。 杜幸丽年轻的时候跟过一个男人,后来那个男人生意失败,她便带着儿子改嫁给了她的三叔。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一定就是江清和的亲生父亲。原来他的父亲现在东山再起,难怪那天她指责他不把自己当成江家人,他会反弹得那样厉害。 他在私下里认回了亲生父亲。 他的母亲杜幸丽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她的三叔把江清和当作亲生儿子,他又能不能够接受他被认领回去? 如果不是她误会了他被掳劫,这件事情暂时还不会被识穿。 “你们要留下来吃饭吗?” 江清和微微地苍白着脸,逃避开她询问的目光。 看着他不肯作出解释,江籽言的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认回亲生父亲无可厚非,况且对方现在住豪宅开名车,但是他与她的三叔十几年的相处,这份父子之情如此轻易就可以抛下吗? 她的父亲从来没有看错过人。 但是这次对于江清和,他是不是要破例一回? 没有接受中年男人的邀请,江籽言跟他客套了几句说话,然后便拉着谢轶辰离开。江清和被他的父亲留了下来,他把他们送到大门便停住了脚步。江籽言与谢轶辰走出别墅,心情一时间都是复杂难明。 011 一记拳头 “让我来开车吧。” 眼见江籽言心神恍惚,谢轶辰于是从她的手中,把车钥要了过去。 她的精神不集中的确是不适合开车,江籽言于是也没有反对。结果谢轶辰发动了引擎之后,大脚便跺向了油门,车子一下子往前狂飙了出去。她在没有防备之下,身体往高处凌空地弹起,脑袋几乎就撞到了车顶上面。 他从非洲回来之后,他们总共见过三次面。 结果三次车子都出问题,再这样下去只怕她以后,都不要再开车好了。 “轶辰,慢一点!” 她生气地开口阻止他。 如果他再这样鲁莽地驾驶,她就要把司机的位置要回来。 “抱歉,我习惯了。” 谢轶辰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了起来。 在非洲的稀树草原上面本来就没有路,但他也照样能够把越野车,一下子就开到七八十公里。所以对于眼前区区的横路,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上了车就开始狂踩油门。 江籽言坐在副驾驶座上面,一直紧张地瞪视着谢轶辰。 她是疯了才把车钥交到他的手中,他开车实在是让人很不放心的事情。 “籽言,这件事情你打算怎样处理?” 谢轶辰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开口向她作出询问。 她是如此的紧张她的堂弟,但是现在这小子认回了有钱的亲生父亲,弄得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他很想把江清和揪出来。 然后重重地给他一记拳头作为教训。 他也是男人吧对不对?怎么可以做这样不长脸的事情。他至少要给身边关心他的人一个交待,尤其是这位看到他被掳走,便急得一路追踪了过来的堂姐。 “我回去跟我爸说说吧。” 她是不可能直接去找她的三叔。 这件事情到底要怎样处理,还是得回家去找她的父亲商量。 “我今天在公园跟伯父打乒乓球了。” 谢轶辰邀功地开口,“伯父现在是老当益壮,我几乎不是他的对手,你什么时候有空,也跟我们一起出来打球?” “我没空。” 江籽言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你没有其它的事情做了吗?宁可窝在小小的侦探社里面,天天闲得跟我爸打乒乓球?发生那么多的案子你不去接手,跑到这里来有什么好锻炼的?你怎么就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前途。” “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谢轶辰瞪了她一眼,她真的很喜欢说教啊。 “你跟清和都是一样的。” 江籽言堵气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他们两个人都是一样,全是不让人放心的主儿。 看着她挑起了眉毛,一脸恼火不愿意再开口的样子,谢轶辰的心情却是大好。他一走就是两年多的时间,重新再听到她在耳边抱怨,实在是让他感觉到非常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籽言——” 他把车子停泊在路边。 然后伸出手去托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他的眸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身上,吻过了她柔软香甜的唇瓣两次之后,他便对这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上了瘾。 这一刻接近晚饭的时间,天色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在窄小的车厢里面,淡淡地弥漫着她的体香。 他忽然之间就觉得躁动了起来,想要吻她的念头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于是他没有犹豫地停了车,然后扣住了她的肩膀。 “轶辰,你想要干什么?” 江籽言接收到危险的信息,立即就往后面退开身体。 但是她被安全带束缚,一时间竟然是无法解开,谢轶辰的身体俯凑过来,然后像是过往两次一样,他鸷猛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无法否认眼前这个男人,在某些方面强势得可怕。 他的大手用力地扣住了她娇弱的肩膀,她整个人便被迫扬起了脸,接受他炙热滚烫的亲吻。 他的指尖伸探进了她的发梢之中。 她感觉到刚直有力的指节,像是动物的爪子一样牢牢地扣住她。 “呜呜。” 在窄小的空间里面无法施展。 她警告以及抗议的说话被他吞噬,他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恣意地怜爱着她。他的指尖间带着淡淡的薄荷烟味,男性健康强壮的气息钻入口鼻,江籽言被他吻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籽言。” 他声音沙哑地低唤着她的名字。 江籽言的呼吸都被他撩乱,她的胸口起伏着,皮肤上面生起了一阵颤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如此霸道的亲吻让她一时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轶辰,不要这样!” 她本来不是软弱的人,但是竟然被他吻哭了。 身体里面涌起陌生的感觉,让她越来越感觉到了害怕。 她不可以跟这个人接吻,她更加不可以对他产生异样的反应,她的心里底线让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总是不顾她的意愿强加着她。 明明她从来没有招惹过他,但他偏偏就是要强硬地拖着她,往万劫不复的深渊滑去。 “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流着眼泪请他给她一条生路。 他的大哥抛下她,连一声道别也没有就走了,她好不容易才从悲痛之中抽身出来。但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扰乱她的心绪,把那些已经结痂的伤口又重新撕开。她只差一点就出嫁了,但是她的未婚夫却死了,这个打击几乎让她一蹶不振。 不要那么残忍地,让他的大哥在泉下得不到安息,同时也不要逼她做出对不起,她猝然去世的未婚夫的事情好不好? “籽言,你——” 谢轶辰的手心摸到了她的泪水。 前面两次她气愤地掴他巴掌,但是这一次她竟然是哭了。 难以言述的酸涩滋味涌进心头,他松开了扣紧她身体的双手,在侵进了暮色的车厢里面,黑眸沉沉地注看着她。 “你走吧,下车!” 江籽言流着眼泪向他下了逐客令。 谢轶辰用受伤地眼神看过她,最后沉默地推开了车门,像是黑色的猎豹一样,下车走进了浓浓的暮色之中。 012 车头流泪 暮色随着伤痛的心情,侵进窄小的车厢里面。 江籽言趴伏在车头,无声地流着眼泪。有那么多的伤心被勾了起来,为什么谢轩宇要这样扔下她?剩她一个人独自去面对,他的亲生弟弟对她的欺凌。两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伤口痊愈,谢轶辰把她的情绪都勾了起来。 她借着眼泪去发泄心底的痛楚。 在这样暮色笼罩的黄昏,独自坐在车厢里面哭泣。 “籽言——” 谢轶辰远远地站在了大树的下面。 他看到了她伏在车头流泪,每一个后背抽动的动作,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在他的心头割下深深的伤痕。她始终还是不肯放下他的大哥,他用强逼的手段胁迫她,但是他自己也像是被困牢笼的野兽一样,在这段感情里面找不到出口。 江籽言久久地没有发动车子离开。 而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站在树下一直地陪伴着她。 江汉生接到了女儿的电话,然后谢轶辰像是一阵风似地卷走,他不放心地独自回到家中等候。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听到外面有车子驶近的声音,他连忙走出去替江籽言打开了大门。 “爸,你在等我?” 江籽言的眼睛仍然是红肿。 她坐在车厢里面轻轻地别过脸,尽量地不去与父亲的目光对视。 “你们找到了清和没有?” 江汉生关心地询问。 侄子被人掳走是很严重的事情,他暂时还不敢告诉自己的弟弟。 结果江籽言摇着头道:“只是一场误会,那个拉他上车的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 “啊?” 江汉生拧结了眉头,“清和跟他的亲生父亲相认了?” “他的父亲现在生意又做起来了。” 江籽言不是滋味地摇头,“他以后可以开名车、住豪宅,他要认回他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三婶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反对的。” “你三叔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江汉生不安地开口向江籽言追问。 “我猜清和还没告诉他。” 如果江清和跟养父说了,在别墅里面见到她就不会是,眼神当中带着那样闪烁的神情,所以这件事情才会让她感觉到焦虑不安。 “你先把车停好吃饭吧。” 既然事情不能够立即解决,江汉生让女儿先进门再说。 “爸,我今天很累了,真的没有胃口。” 江籽言在车厢里面伤心地哭了太久,她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而且她的眼睛红肿成这样,只要走到灯光明亮的地方,一下子便会被父亲发现。不想让他太过担心,所以她找了个借口,不肯跟他一起走进客厅。 “籽言?” 江汉生不放心地看着她。 “让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江籽言请求向父亲开口,“如果饿了我会自己,下楼来找东西吃的。” “不要饿着了。” 江汉生站在了原地,看着女儿把车子驶进车库。 他重新回到了客厅里面,正想吩咐佣人把他的那份饭菜端上来,结果电话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轶辰?” 江汉生听出了是谢轶辰的声音。 他拿着听筒向他追问道:“为什不跟籽言一起过来吃饭?” “我还有其它的事情。” 谢轶辰随便说了个理由,他打电话是因为放心不下江籽言,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已经平安地到家。他向江汉生询问道:“籽言到家了没有?她是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她的堂弟的事情?” “她跟我说了。” 江汉生点头回应,“今天给你添了麻烦,替我谢谢你所里的同事们,改天请他们一起到我家来吃饭吧。” “伯父,客气。” 谢轶辰连忙推辞,“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范围。” 两个人说完了需要交待的事情,本来谢轶辰应该要挂掉电话,但是他心里面其实还想继续向江汉生询问,江籽言在车上哭了那么久,她回到家中是不是仍然很伤心? 是他惹她伤心难过。 但是他却不敢打她的电话。 只能够是通过迂回的方法,向她的父亲打听她的情况。 “轶辰,是不是还有事情?” 江汉生察觉到了他的欲言又止。 “没有,我先挂电话了。” 谢轶辰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匆忙地结束了两个人的通话。 江汉生把电话放了下来,先是他的女儿不肯吃饭,然后又是谢轶辰在电话里面含糊其词,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有了心事,都不肯跟他这个长辈商量。 这一天夜里直到最后,江籽言都没有再下楼。 她抱着谢轩宇的照片,心情低落地空着肚子睡着,直到次日的早上醒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衣服也没有换。脱下了皱巴巴的衬衣和裙子,她走进浴室里面拧开了水龙头,任由热水从头顶上方浇落下来。 谢轩宇已经死了,不管她再怎样难过下去,他都不会再回来。 她应该要振作地生活下去,不可以让他在泉下都放心不下,辜负了他生前对她的种种关心和情意。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沿着梯阶走下楼梯。 “籽言,要去上班了吗?” 江汉生正准备出门去晨运,今天他的女儿起床得很早。 结果他开口问完才发现,江籽言并没有穿往常上班时候穿的衣服,她的身上套着白色的短袖运动服,整个人看上去清爽而干净。 “我先陪你跑步,然后才去上班。” 江籽言走近了父亲。 “这么有孝心?” 江汉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女儿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她是他此生最大的骄傲。江籽言在父亲取笑的目光中,伸手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你每天都是一个人跑步,偶尔有我陪你不是很好吗?” “好吧。” 与女儿一起出了家门,父女俩沿着大路慢跑。 江汉生想起昨天谢轶辰的那通电话,于是扭过了头看着她开口道:“昨天你回房之后,轶辰有打过电话过来。” “他说了什么?” 江籽言担心的是他会胡乱地说话。 幸好江汉生摇了摇头,“他只是问你到家了没有,他昨天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把所里的同事都惊动了,你有空就叫他过来吃顿饭吧。” “我知道了。” 江籽言不再开口说话。 幸好谢轶辰到最后还是留了分寸,假若他向她的父亲,泄露了接连三次强吻过她的事情,让他误会他们叔嫂之间,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毁掉她的清白,她一定会先拿刀杀了他这个混蛋! 013 陷入僵局 原本以为认回了有钱的父亲,江清和不会再回到公司上班。 但是江籽言陪着父亲跑完步,然后回到家中吃完了早餐,抵步公司的时候才发现他有按时地上班。她在养猪场碰见他的时候,他正拿着水管冲洗猪舍。现在他是小少爷了,再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合适。 “清和,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吧。” 江籽言站在原地向他开口。 她没有打算向着他走过去,只想吩咐完就转身回办公室。 结果江清和放下了水管,却是朝她走近了过来。她在转身的时候被他拦住了去路,生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他的身材高瘦修长,像是日薄下面的修竹。 身上的稚涩未脱,他还需要时间以及经历磨炼,才能长成真正的男人。他一直黑眸沉沉地注看着她,眼帘下面带着淡青的颜色,看得出来他昨夜并没有睡好。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看着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江籽言一下子便心软了,她昨天的确是有些不高兴。 她气他瞒着所有人,私底下认回了有钱的父亲,就这样扔下跟她三叔十几年的父子之情。但她只是他的堂姐,并且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不管她的想法如何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他替我联系了学校,想要把我送到美国去读书。” 江清和垂着眼睛向她开口。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假若他不认回亲生的父亲,他就永远都只能是姓江,成为他们江家的一份子。 “你的亲生父亲对你不错。” 江籽言神色平静地对他点了点头。 她三叔不能给江清和的,他的亲生父亲都补上了。 他还如此年轻有着无数的可能,或许出国读完书回来,将来的成就会教他们刮目相看。好歹是堂姐弟一场,她不想把局面弄得太僵硬,于是温声地开口道:“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既然你父亲愿意让你去,你就好好地读书不要浪费了他的心意。” “你也希望我去吗?” 江清和抬起了眼睛看着她。 “假若我走了,就至少要两三年才能回来,你不想我留下来吗?” “读书对你有好处。” 江籽言摊了摊手,原本她的父亲希望,可以把他培养成她的接班人。但是他亲生父亲的生意,将来也要交给他接手。要他继续留在这间公司里面,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你说过希望我以后帮你管理公司的。” 江清和的神色黯然了下去。 她听到了他要出国读书的消息,丝毫也没有作出挽留,反而是流露出希望他离开的意思。只要她开口留他,不管他的亲生父亲再怎么游说,他都一定不会离开。他昨晚在床上辗转难眠,但是却在这一刻明白,她是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的。 “清和,你可以有更好的前程。” 江籽言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全部对他说完,他年满了十八岁,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要走,就过来跟我说一声,我会跟曾婶说你要辞职的。” “你在赶我走吗?” 江清和抬起了头受伤地看着她。 “我哪里有这样的意思?” 她到底是哪句话让他误会,她是在赶他离开公司了? 江籽言认命地开口道:“该对你说的话都说完了,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现在先回办公室了。” “籽言,不要走!” 江清和在身后情急地叫住她。 然后下一刻她的手腕,已经被他伸手过来执住。 他的手心清清凉凉的,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栗,他的目光盯视着她,像是午夜的潭水一样深不见底。 “清和?” 江籽言拧结了秀气的眉心。 她并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但是他却反弹得这样厉害。 “你还会嫁人吗?” 江清和执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便不肯再放开。 她感觉到了他手心的力度,他这么用力是不是怕她会走掉?她的未婚夫在婚礼的前夕因公殉职,她几乎夜夜都流着眼泪想念他。她不会再爱上其他的男人,所以打算一辈子就这样独身下去。但是她会不会嫁人,跟他要不要出国读书,中间根本就没有联系。 “我其实不想听他的说话去美国。” 江清和难过地开口道:“我想留下来继续帮你做事,就像那天晚上修机器一样,我可以帮到你的。” “清和,不要傻气了。” “明明有更好的前程,你为什么想到要放弃?” “如果是怕三叔不答应,我让我爸去帮你说说,事情总能够解决的。” 江籽言以为他不想走,是不舍得现在的家里人。 “为什么你总是不懂我的意思?” 江清和几乎是恨着她开口。 她明明是那么聪明能干,但是却始终不懂他的心思。 只是因为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所以她才不会认真地去猜度他的想法对不对?他在她的心里原来什么地位都没有。 “清和,你想要干什么?” 感觉到他年轻的气息接近,江籽言防备地瞪大了眼睛。 她一直都只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但是他的表现分明就超越了姐弟的界线,难道像是谢轶辰一样,他对她也动了别样的心思? “籽言,我——” “闭嘴!” 他的眼中跳跃着两簇炙热的火焰。 江籽言疾声地开口打断了他,“清和,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现在最应该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地准备出国读书!” 她挣脱了他的手心,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回去。 “籽言,不要嫁人,等我!” 江清和不肯放弃地,在她的身后扬起了声音。 这句说话一直萦回在他的脑海里面,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他会按照父亲的意愿去美国读书,不是为了其它的什么原因,而是他想要当他回来的时候,他在她的眼中不再是未长大的小孩。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江籽言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为什么他硬是要执着地说出来?他们明明就是堂姐弟。 像是害怕他会再追上来一样,她头也不回地把他留在了原地,然后脚步匆匆地瞬间走远。 014 倾尽所有 原本好好地上班的心情,被江清和搅得荡然无存。 江籽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管看着什么都觉得心烦意躁,一个谢轶辰不够,现在又添上了她的堂弟。敢情他们都是联合起来,教她不得安生的是不是?接连签错了两份文件,她最后干脆选择了提前下班回家。 她把车子驶进停车库,从侧门穿过厨房走进屋子里面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三叔江齐生坐在了客厅里面,正在跟她的父亲说话。时间实在是太凑巧,所以她猜想江齐生是因为江清和的事情,专门找她的父亲诉苦来了。 “三叔,你来了。” 她走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 “籽言,下班了吗?” 江齐生神色苦闷地抬起头,憔悴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得出来他目前十分的困扰,江籽言心里面不由得责怪江清和,她的三叔是真心的疼爱他,但他却弄得他如此难过。 “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 江汉生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旁边向她开了口询问。 “今天公司里面的事情不多。” 江籽言随便说了个理由,“所以我就早点回来,在家里干点其它的事情。” 眼见江齐生与父亲的谈话还没有结束,于是她向两位长辈打过招呼之后,便提出先回房间做事。 她踩着梯阶走上了楼梯,身后江齐生开口在说话。 “二哥,你教的女儿是真的懂事,她的男人都死了两年还替他守着。你说阿丽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她?我还活着没死啊,她就吵着闹着要带着儿子,跟我离婚找回原来的男人,她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江籽言的脚步猛然间停顿了一下。 她的三叔的说话刺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谢轩宇死了两年,她不再找其他的男人交往,不是她惧于流言蜚语,而是她不想把他忘记。 “别扯到籽言的身上去。” 江汉生开口打断了自己兄弟的说话。 一下子脚步都变得沉重了起来,江籽言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父亲以及叔父的谈话声都关在了外面。 不想再嫁人是她自己私人的事情。 但是方才江齐生的说话,却让她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 现在谢轶辰对她纠缠不休,而江清和也借机在向她表白,甚至连刚刚认识不久的梁以白,也流露出想要追求她的意思。他们强加给她的感情,会把她逼到绝路上去。她想要的是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但是做起来却是如此的困难。 把谢轩宇的照片拿起来,她的眼里面涌进了雾气。 这么优秀出色的男人,他没有留下一句道别的说话,便永远地离开了她。两年的时间没有把思念磨平,直到如今她每次想起他,心脏都是抽痛的感觉。她在心里面最遗憾的是,没有在他好好地活着的时候,更加倾尽所有去爱他。 “轩宇,你回来好不好?” 她流着眼泪抚碰着他的眉眼。 但是不管她再怎样祈求,他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接连下来的两三天,江籽言的情绪都陷在低落之中,做起事情来也是精神恍惚。 “籽言,你是不是有心事?” 这天她到生产车间巡视,与副厂长吴秀琳一起,在流水线前面走过,她打量了她许久之后,然后才试探地看着她开口询问。在这间公司里面,江籽言既是老板的女儿,同时也是年纪最小的员工,所以一干跟着她父亲创业的老员工们,全部都把她当成了女儿、妹妹般看待。 “吴姐,我没事。” 江籽言抚住了自己微微发烫的前额。 她的苦恼来源于谢轶辰,他突然之间从非洲回来,扰乱了她正常的生活。同时江清和私下里跟亲生父亲相认,即将要被送到美国去读书,他对她超越了堂姐弟的感情,也让她感觉到非常的不安。 但是这些烦扰着的心事,却是让她难以对人启齿。 “籽言,人死不能复生。” 吴秀琳轻声地开口道:“你的未婚夫已经走了两年,你现在也应该要把他放下。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里面,你总要给自己一些希望,为将来作好打算才是。” “我忘记不了他。” 江籽言黯然地垂下了眼眸。 他走得太快太突然,她什么心理准备也没有,结果他便再也不能回来。她一直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死讯,幻想着有天他会突然间重新出现。他说过要娶她的,他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 “我又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吴秀琳叹息了一声,“我们不说轩宇,说说轶辰吧,我昨天在快餐店门口碰到了他。他下了班之后,一个人孤伶伶地在外面吃那些没有营养的饭菜,看着都招人心疼。他现在我们公司附近,他还不打算成家吗?” “我不清楚他的事情。” 在外人的眼中的确是,不能够理解谢轶辰的行为。 谢爸爸退休前是正厅级别的公安局长,谢轶辰跟他的大哥谢轩宇一样,都是精英。以他的资历呆在这里实在是太大材小用。所以他主动地申请调过来,怎么看都像是脑门抽风了。 “轶辰的人缘很好。” 吴秀琳笑了一下,“以后我们找他办事会很方便。” “大概是吧。” 江籽言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现在躲谢轶辰都来不及,所以绝对是不会主动地招惹他。 与吴秀琳在办公楼下分了手,江籽言带着样品开车前往展览馆。农副产品展销交易会在次日举行,她的秘书abby正带着工人在布展,她身为总经理很有必要前去把关。 把车子停泊在广场上面,她提着牛皮纸袋下车。 新建的展馆距离公司并不远,她开车过来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有人推开玻璃门走出来,一下子碰撞到了她的身上,她手中的纸袋飞了出去,各种味道和包装的猪肉干散落了一地。 “很抱歉我没有看路。” 对方俯下身替她把东西收拾了回去。 江籽言伸出手弯身去捡起了,被风吹到她脚下的建筑图,她抬起了眼睛才发现,撞上了她的这个男人竟然是梁以白。自从上次在西餐厅里面,她撇下他离开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联系过。她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情,换作任何人都会生气,所以一下子撞面让她感到十分的尴尬。 015 展馆设计 “以白,好久不见。” 江籽言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一身衬衣西裤,系着丝质领带衣着整齐的男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面碰见,她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开口跟他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内心对他的歉疚之情。他曾经在高速公路上面,非常热心地帮助过她,但是她却没有好好地报答他。 “好久不见。” 梁以白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他抬起了眼睛看着她,额角的黑发覆盖下来,遮住了他眼中的神采。 “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籽言的目光中带着询问向他开口。 “这间展览馆是我设计的。” 梁以白的眼中有苦涩的滋味,那天被江籽言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撇下,他独自一个人难过了很长的时间。她是那样的聪慧剔透,看出了他想要追求她的想法,于是便赶在他开口前用她自己的方式拒绝。 从来不曾对什么人动过心。 但是他活到二十五岁,初次就搁浅到了沙滩上面。 “展览馆明天正式投入使用,我过来巡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以后再继续改进。” “你的工作做得很认真。” 江籽言接过了他手中递回来的样品。 她原本以为两个人,还会继续再多说上几句话。 但是梁以白垂下了眼睛,身上带着难言的落寞,向她说过了道别然后默默地转身走开。他的车子停泊在角落的地方,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往广场上面走去,一时间对这个外表温文尔雅的男人,感到十分的抱歉。 “怎么不多聊几句?” 正想要转身往展馆里面继续走去,耳畔却传来了短促而有力的口哨声,江籽言暗叫不妙地回过身,果然见到了她此刻最不希望碰见的人。谢轶辰把双手抱在胸前,阴魂不散地站在她的身后。 “无聊!” 江籽言越过他往展馆里面走去。 既然他不把她当作嫂嫂看待,她也没有必要对他客客气气。 谢轶辰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衬衣,领口的衣扣松开了两个,隐约露出小麦色的结实胸肌。刚刚在辖区里面结束了一趟例行的巡逻,他的身上带着汗水的气息,性感勇壮得能让身边的女人发出尖叫。 他神情轻松地倚靠在门栏上,伸出手霸道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籽言,做我的女人!” 他站立的位置非常巧妙,当他伸出长臂便把她的去路拦得死死的。随着他的身体靠近,江籽言又感觉到了那股危险的气息,以及他身体的肌肉透出的张力。上次被她哭着赶下车,她原本以为事隔几天之后,这个男人至少会有一点长进,结果他还是如此的放肆。 “请你庄重一点!” 江籽言愤恨地咬着牙齿,“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 她真的是受够了他的纠缠,他再这样不分场合地对她骚扰下去,早晚要把她的名声全部都败坏在他的手中。 “你迟早是我的女人。” 谢轶辰不羁地挑起了眉毛,“庄重都是狗屁,要来有什么用!” 那天他被她的眼泪吓到,原本想要再给她一些时间去接受,但是方才看着她与梁以白交流,那个男人分明就是喜欢她喜欢得要死。他心底里面的那把妒火与占有欲又涌了上来,他是绝对不会让她跟其他男人,有什么牵扯不清的关系的。 所以他采取了主动的方法,再次直接地向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轶辰,你!” 江籽言一时间如同是身体被雷电击中。 她已经不是青涩的小女生,但是被他如此直接露骨地宣示所有,血气尽数都往脑门上涌去。 假若他的大哥还活着,她现在已经当上他的大嫂。 但是对于自己大哥的妻子,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放下非份之想。 她不是什么人的女人,假若一定要安上这样的名衔,那个男人也只能够是他的大哥谢轩宇!她紧紧地攥起了指尖,恨不能朝他那张蛮横可恨的脸上,再重重地掴过去一记巴掌! “别想再对我动手!” 谢轶辰手明眼快扣紧了她的手腕,“你以为打过我两次之后,我还会给你第三次的机会吗?” “放手!” 两个人的目光碰撞,一时间火药味道十足。 江籽言恨恨地瞪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濒临边缘。在她正要发作的时候,展览馆外面的广场上面,却突然之间响起了警报。 刺耳的鸣笛声中断了两个人的剑拔弩张。 谢轶辰拉住江籽言的手腕,迈开大步往外面急奔了出去。 展览馆属于公共地方,所以假若有突发的特殊事件,警报就会急骤地响起,通知里面的所有人员疏散。这座展览馆要到明日才正式剪彩,骤然而来的警报声到底是演习,还是真的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谢轶辰的身手敏捷得如同猎豹一样。 他在转瞬间就已经拉着江籽言,急步奔走到了外面空旷的地方。 陆续有更多的人,从展览馆里面跑了出来,大家合拢在广场上面,对着高楼的方向指指点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籽言眼尖地看到了楼顶上面熟悉的身影。 展览馆落成的时候,她的父亲江汉生替弟弟说情,找到了一份保安员的工作。此刻她的三叔的身影,就站立在高高的楼顶上面。她情急地拉住了身边的,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衣袖。“在楼顶上面的是我的三叔,他为什么会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江齐生要拉着他老婆跳楼!” 那名工作人员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江籽言。 “他老婆今天找到单位,当众吵闹着要跟他离婚,他一生气就拉着她上了天台。你赶快过去劝劝他们吧,万一真的跳下来就什么都完了。” “我知道了!” 江籽言的手心里面都是冒出来的冷汗。 事情竟然严重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们所有人都太大意了,以为杜幸丽只是随口说说离婚的事情,也太疏忽了她三叔所受到的困扰。现在江齐生拉着杜幸丽,把两个人反锁在天台上面,万一他们真的跳下来怎么办? 016 勇猛英雄 “籽言,我们上去看看!” 谢轶辰伸手拉住江籽言,脚步不停留地往楼梯奔去。 楼顶与地面的距离太远,即使她站在下面喊话,她的三叔也很难听见。因此江籽言没有反对,紧跟着谢轶辰的脚步,与他一起奔上了顶层。但是他们走尽了楼梯才发现,展览馆的安全措施做得非常足够,天台的铁门又厚又重,被江齐生在外面反锁掉之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破门而出。 “现在应该要怎么办?” 江籽言急得眼泪都快要掉落下来。 激烈的争执声隔着铁门传来,她听到了江齐生正在跟杜幸丽争吵。 此刻他们两个人的情绪都十分激动,伤人的说话不断地,从杜幸丽的口中吐出来,她咒骂自己的丈夫不会挣钱,就算是跳楼也要跟他把婚给离了。而江齐生面对妻子的挑衅,不停地高声怒骂着回应。 如果再没有人出手阻止,他们真的会从天台跳下去的。 “你让我想想办法。” 谢轶辰四处寻找着可以爬出天台的出口。 眼前的情形来不及拿工具过来,况且拆门那么大的声响,立即就会惊动到外面的两个人。或许他们还没有冲出去,他们便互相拉着跳了下去。楼梯“咚咚”地响起,有人快步在他们后面追赶了上来,江籽言回过头去便看见了梁以白。 “有通风口可以爬出去。” 梁以白带着喘息急切地向他们开口。 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他的衬衣都被汗水浸湿。他是展览馆的设计师,自然是清楚每个出口在什么地方。 “你带我过去!” 谢轶辰立即就跟着他走下楼梯。 梁以白带着他走到下面的楼层,指出了通风口所在的位置。 谢轶辰从头到尾都没有犹豫,他从身边拉了把椅子过来,身手敏捷地跃了上去。然后站在上面,伸手去用力地掀掉了百叶窗,再顺势爬了进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像是蓄满了力量的猎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成为他的阻挡。 “小心不要踩在天花板上面!” 梁以白连忙在他的身后开口提醒。 天花板不能够承受,像他这样体格健壮的成年男人的重量,他只能够是每步都弓身攀爬在钢铁支架上面,并且小心不要碰撞到头部。 “我不会有问题的。” 谢轶辰自信的声音隔着天花板传来。 梁以白跟江籽言没有在原地等候,他带着她转到另外一个角落,扬起脸正好可以从采光窗之中,看到天台外面的情形。 对于自己设计的大楼,他对每处地方都熟悉非常。 江籽言揪紧了自己的手心,既担心谢轶辰会遇到阻挡,不能够顺利地爬出去,同时也惧怕江齐生拉着杜幸丽,两个人真的会突然跃身跳下去。 “籽言,不要太担心。” 梁以白在身边向她安抚地开口。 “谢谢你的帮忙。” 江籽言是真的感激这个男人,按照时间推算他应该,早早就驾着车驶出了展览馆,但是他最后又折了回来。他追随着她和谢轶辰跑上楼梯,那时候应该是不会知道,天台上面的人就是她的三叔。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但他都会热心地帮忙。 “跟我真的不用客气的。” 梁以白看着她摇头。 他站在江籽言的身边,正好可以看到她优美的侧影。 如同是高贵美丽的天鹅,她的脖颈白皙漂亮,而微微松开的雪纺衬衣领口下面,是几近完美的曲线。她似乎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秀丽的外表上面,她不知道她在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质,是多么的漂亮迷人! 还没有明白想要干什么,他伸出了手去握住她。 她的手腕洁白而柔软,触感好得无法用词语形容,他被自己的孟浪吓倒。 “以白?” 江籽言终于反应了过来。 “没事的,真的不用担心。” 他掩饰地逃避着她的眼睛,但握住她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来不及说些什么,谢轶辰通过出风口,已经爬上了顶楼的天台,江籽言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正在争执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的接近。 谢轶辰很轻易就制住江齐生,并且把杜幸丽也用锁铐锁住。 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霸气。 一切都在他的信心掌握当中,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眼见他化解了危机,把天台的大门从外面打开,江籽言跟梁以白连忙重新奔上了楼梯。 “三叔!” 江齐生被谢轶辰拉了回来。 他在气急攻心之下,拉着妻子想要跳楼。 现在平静了下来,看着侄女关切地奔过来,他难堪地别过了脸。 而杜幸丽也像是战斗落败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不开口说话,夫妻俩人都没有了方才的激动情绪。 “轶辰,放了他们吧。” 江籽言开口向谢轶辰请求。 他方才只有一个人,无法控制住江齐生和杜幸丽,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够是用手铐,把他们各自锁在了排水管上面。 “打个电话给你爸,等伯父来了我再放他们。” 谢轶辰不像江籽言心软,他在通风口里面爬得非常的艰难,身上都沾满了灰尘和污垢,手臂也被锋利的钢架割伤。假若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到最后让这对夫妇逮到了机会,再次选择了跳楼怎么办? “好的。” 江籽言明白他这是职责所在。 所以她并没有开口反对,立即就给自己的父亲打了电话。 江汉生几乎是十万火急地赶过来,把自己的兄弟以及他的妻子领了回去。 而谢轶辰也打了电话,向所里请求派出支援。 一行人下楼离开了天台,广场上面的人群逐渐地散去。 江齐生因为是蓄意拉着杜幸丽跳楼,所以他的麻烦还没有结束,必须要去落案。 “以白,谢谢你的帮忙。” 江籽言要与父亲一起,陪着叔父前往。 于是她在大楼下面跟梁以白说分手,幸好有他仗义地挺身而出的指点,谢轶辰才能够如此顺利地爬上了天台。 “真的不用客气。” 两个人站在楼底下面说话,但是头顶之上的广告牌,却突然之间落了下来。江齐生与妻子在天台上面拉扯,结果把系着牌子的绳索弄松,不堪重力的广告牌在风吹之下,终于从高处砸落了下来。 “籽言,小心!” 梁以白情急地伸手去把江籽言推开。 而他自己却来不及躲避,被从天而降的广告牌,正正地砸中了身体。 017 救美受伤 “以白!” 江籽言被推送出去,踉跄了几步才站直身体。 在她身后被广告牌砸中的梁以白,痛楚地倒在了广场上面,一波未平结果一波又起,在展览馆里面正在布展的人员再次被惊动。 “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所有人里面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谢轶辰。 他立即便转身奔跑了过来,而江籽言的父亲也在旁边帮忙,两个人合力挪开了压在梁以白身上的广告牌。 “以白,你怎样了?” 江籽言的指尖发颤,她不知道他伤在什么地方,所以不敢去扶他起来。 他身上的白衬衣,迅速地染上了鲜血。 她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替他按住了手臂上面的伤口。 “我没事。” 梁以白脸色苍白地摇头。 “怎么可能会没事?” 眼泪几乎是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他痛得快要说不出话,但还想着要安慰她。如果不是他及时把她推开,现在受伤的人就是她。 江籽言对眼前这个男人,满满的都是感激和动容。 展览馆的工作人员以及保安,闻讯已经陆续地赶过来,在紧急的电话打出去之后,救护车很快就鸣笛赶至。 “爸,我想陪他去医院。” 叔父江齐生以及杜幸丽,有他的父亲可以照料。 但是此刻梁以白只有一个人,他需要有人在他的身边守候。 “去吧。” 江汉生看着女儿沉声地开口。 江籽言向父亲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陪着梁以白坐上了救护车。救护车在鸣笛声中驶走,而谢轶辰叫的支援也同时抵步。江汉生有自己开车过来,所以他不跟他们同车而行。 谢轶辰把江齐生和杜幸丽请上了车。 “刚才坐救护车离开的人是不是嫂子?” 两个人跳下了车,向着谢轶辰走过去。 他们入职了有一段时间,江家的公司是这区有名气的企业,所以他们两个人都认得江籽言。 与此同时他们当然也知道谢轶辰与她的关系。 所以他们在私底下给江籽言,叫起了“嫂子”的头衔。 “回去!” 谢轶辰拉开车门跳上车,一下子占据了司机的位置。 “还是让小的来开车吧!” 林凌发狗腿地上前,努力地想把司机的位置争取回去。虽然才刚刚调过来几天,但他跟宁琪是彻底领教过谢轶辰开车的本事,与其让他开车他们还不如走路回去。 “上来!” 谢轶辰虎下了脸看着他们。 宁琪和林凌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最后唯有苦命地坐进了车厢里面。 “坐稳!” 谢轶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有时候对待这一对喜欢搞自我创造的活宝,强权高压的管治是必须的。他从牙缝里面挤出两个字,然后大脚跺下了油门,一路风驰电掣地疾驶回去。 被广告牌砸伤的梁以白,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里面。 一轮的包扎、清理伤口下来,他最后被送进了病房留院观察。江籽言全程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假若不是他伸手把她推开,现在受了伤的人就会是她。 “要不要喝些温水?” 江籽言站在旁边,关心地开口向他询问。 这个男人的脾气真的是很好,他无缘无故被砸中受伤,这一刻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照顾他。 “谢谢。” 梁以白脸色苍白地点头。 他的额头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伤口只要动作一下都疼痛得十分厉害。江籽言倒了温水过来,吹凉之后递到了他的手中。 “小心烫口!” “籽言——” 梁以白炙烫的手心覆住她清凉的手背。 从初次碰面的时候开始,他就明白自己想要追求她。 如此让人过目难忘的女子,他从来不曾对任何女子有过动心,但是却始终对她念念不忘。 “你可以接受当我的女朋友吗?” 尽管完全没有把握,但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被她在西餐厅里面找借口抛下,他真的是难过了很久很久。 上天让他再次跟她碰见,他再也无法按捺心底的躁动,他真的是非常渴切地想要得到她的应允。 “以白!” 江籽言难堪地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她感觉到他的指尖之间,隔着肌肤传递过来的暖热体温。当他抬起头看着她的时候,眸光如同海边的星光一样明澈,她从不曾在其他的成年人身上,找到像他如此纯粹的目光。 虽然他们交集的机会不多,但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她。 “我刚才几乎就死掉了。” 梁以白苦涩地开口道:“我每天都跟建筑材料打交道,当那块广告牌砸下来的时候,我突然之间明白我的生命里面,如果只有那些枯燥的工作,实在是无法弥补的缺撼。现在我还好好地活着,我不想错过这样美好的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 “以白,别说傻话。” 江籽言的心底里涌上来酸楚。 她曾经有过感情深厚的未婚夫,但是却留下了极深的遗憾。 如果所有的事情可以重头再来,她一定会更加没有保留地去爱他,做他的妻子让他成为那个世间上最幸福的男人。 “答应我好不好?” 梁以白祈求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伸手过来执住了她的手腕,他跟谢轶辰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同样是一个执手的动作,谢轶辰几乎要拗断她的骨头,但他却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会弄痛了她一样。 “以白,我——” 江籽言拒绝的说话到了唇边。 从谢轩宇去世的时候开始,她就打定了独身的念头。 虽然这个男人的各样条件,都优秀出色得让人出乎意料,但她真的没有再谈恋爱的打算。 “他是在这里面吗?” 她在心底里面带着叹息,正准备要开口的时候,病房外面的走廊之上,却突然传了男性沉稳有力的嗓音。 “是的。” 病房的房门被人伸手推开。 身穿丝质的天蓝色的衬衣,以及裁剪一流的黑色西裤,一身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跟随在护士的身后跨步走进来。他的五官的线条经历了时间的充分打磨,变得非常的富有质感,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稳重的男性气息。 江籽言跟这个男人的目光碰触,她一下子整个人都呆立在当场。 018 喜悦风光 “二叔!” 靠坐着的梁以白,眼中流露出见到亲人的喜悦。 江籽言几乎是难以接受地回过头,目光落在了梁以白的身上。在高速公路上面遇见的时候,他在纸巾盒上面写下电话号码给她。当时他没有提及自己姓梁,而她也把这个姓氏给忽略了。 像是展览馆这样重要的项目,居然是出自他个人的设计。 他还如此年轻,但是却可以开着名贵的跑车,并且获得了主持大项目的机会。 她忽略了他的背景来历,他竟然是梁文东的侄子! “我好像来得很不是时候。” 梁文东微微地敛下了黑眸,眼神中隐藏着难以言明的复杂。 他带着身穿黑色衣服的贴身保镖,跟随在女护士的身后,气度沉稳地走进了病房之中。 江籽言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心抽了回来。 她收集了许多与梁文东有关的资料,这个男人的事业有成,“梁氏建筑”是他名下主持的房地产建筑公司。他是众多的名媛以及女星渴望交往的对象,但是他至今仍然是单身一人,似乎并没有要结婚的打算。 “不要笑话我。” 梁以白尴尬地打断叔父的说话。 正在表白的时候被撞破,窘红的耳根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是遗腹子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便已经去世,而母亲跟姐姐又移居到了国外,他实际上一直是跟着叔父生活。 梁文东是城中知名的地产商。 所以他主持负责的建筑项目,几乎都是隶属于“梁氏建筑”下面。他对经营地产生意不感兴趣,只是喜欢建房子,而梁文东也随着他的性子,让他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这位小姐是——” 在叔侄两个人对话的时候,江籽言往后面退开了两步,把边沿的位置让了出来。她站在旁边观察着梁文东与侄子之间的对话。梁文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轻扬起眉梢向梁以白开口询问。 “她的名字叫江籽言。” 梁以白怀着特殊的心情,郑重地向自己的叔父介绍。“我在展览馆被广告牌砸中,是她一直在照顾我。” “谢谢你照顾我的侄子。” 梁文东礼貌地向着江籽言伸出了手。 “不用客气。” 江籽言在暗中揪紧了手心,她没有想到会在医院里,就这样跟这个男人碰上面。在方才他进门的时候,他的侄子正执住她的手腕向她示爱!她难堪地伸出手,与梁文东轻轻地握了一下。 梁文东的手指修长洁净,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年近四十的人。 江籽言的胸口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因为这个男人的到来,让她有种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以白。” 她轻声地开口道:“你好好地休息,我还有事情先回去。” “不能再多留一会吗?” 梁以白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一晚她在西餐厅把他撇下,接连数天下来她窈窕的身影,都一直盘踞在他的心头。原来对一个人动了心,想要再放下是如此困难的事情。他渴望得到她的回应,害怕一旦放任她走出病房,他又会再度陷入思念的轮回之中。 “我改天再跟你联络。” 在梁文东的注视之下,她只能够是作出回应。 江籽言用眼光的余光,偷偷地扫看过梁文东的身影,这个男人是让人非常难以忽略的存在。 “帮我送送籽言好不好?” 梁以白求助地看向了梁文东,“籽言的车子还停在展馆的外面,你回城的时候正好顺路把她送回去。” “我很乐意送江小姐回去。” 梁文东气度沉稳地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梁氏叔侄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梁以白把江籽言交到了梁文东的手上,才算是放下心来。江籽言原本想要拒绝,但是迎上了梁文东的眸光,她的说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 梁文东并没有在病房之中逗留太久。 他了解过梁以白的伤况之后,留下了跟随而来的保镖照顾他,然后与江籽言一起走出了医院。 “江小姐,上车吧。” 黑色的轿车徐徐地驶近,司机下车替他们拉开了车门。梁文东绅士风度地,示意江籽言先上车。 “谢谢。” 江籽言的身体一直绷得紧紧的。 她弯身坐进了车厢里面,身边的座位往下沉了一下,梁文东也跟着上了车。在狭窄的空间之中相处,她闻到了他身上带着独特魅力的男性古龙水的气息,心情变得越发的紧张起来。 “回城吧。” 梁文东简洁地吩咐了司机一声。 车子徐徐地驶出医院,江籽言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面,藉此掩饰自己与梁文东独处的局促。 “你的领口脏了。” 梁文东在旁边递了纸巾过来,“擦一下吧。” “谢谢。” 江籽言穿着轻薄的雪纺衬衣,白皙的脖颈之上染着一抹暗红,那是她在扶梁以白的时候染上的血迹,她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她低下头去擦拭,一直都能感觉得到梁文东的目光,沉沉地注看着她。 “我帮你吧。” 梁文东从她手中取过了纸巾,轻轻地在她的脖颈的位置擦拭。 成年男子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颈侧拂过,车厢里面独剩下掷地有声的缱绻温柔。这个男人事业成功,气质成熟稳重,并且至今还是独身,他有足够的条件征服身边的年轻女性。 “江小姐跟以白是怎样认识的?” 梁文东放下了纸巾,眼神带着复杂难明的意味。 “我们是在展销会上面遇见的。” 江籽言知道自己不能够说谎,只要这个男人回去盘问梁以白,她的企图说不定就会被曝光。 “他很喜欢你。” 梁文东看着她玩味地开口。 “我——” 面对他直白而咄咄逼人的询问,江籽言的心几乎提到了喉咙。 这个男人纵横商场多年,或许她一个不慎的回答,就会引起他强烈的怀疑。 只是第一次见面,她便感觉到了压力。 明知道她是他侄子倾心的对象,但他还是在车厢里面,对她做出了擦脖子这样不同寻常的亲密举动。她在暗中揪紧了自己的手心,猜想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在代替梁以白试探她。 他的表现是刻意地流露出对她的兴趣。 目前梁家所有的财富,都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假若她是为了钱财,没有理由不放弃梁以白,然后转投进他的怀抱之中。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 江籽言最终小心谨慎地开口回答。 突然间跟梁文东相遇,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也无法决定以后要怎样做。她没有确切地回答他,要不要接受他的侄子的感情,也没有对他流露出来的兴趣给出答案。 这个男人是强大的对手,她的每一步都不可以出错。 “是吗?” 梁文东不置可否地回应了一声。 他的墨黑的眸色中透出了深沉,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上去,他都是非常魅力的男人。而他不显山不露水的个性,让人更加想要走近他,窥探到他内心的世界。 019 纠缠不放 车子继续一路往展览馆的方向驶去,江籽言与梁文东同坐在车厢里面,心情越来越感到紧张和混乱。 “把你的电话给我。” 梁文东忽然看着她开口。 “电话?” 江籽言错愕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从手袋之中,拿出了电话递到了他的手中。梁文东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按下了“确认”保存。“这是我的专线电话,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可以打给我。” “好的。” 江籽言意外地把电话接了回去。 “记得要打给我。” 车子驶近了展览馆,梁文东吩咐司机停车。江籽言推开了车门下车,站在原地看着梁家的车子徐徐地驶远。梁文东临走之前,在车厢里面把手放到耳边,向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 他似乎是非常希望她会打给他。 江籽言心情复杂地拿出电话看着梁文东的号码。 这个男人今年还不到四十岁,财势过人,气度不凡。有无数的女人想要贴近他的身边,但是尽管她们想尽办法,都不一定可以拿到他的专线电话号码,他竟然如此随意地就给了她! 只要她拨出这个号码,轻易就能接近他的身边。 但是梁文东的戒心相当重,她接近他的身边之后又能做些什么?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后面的路应该怎样走,她一个人站在广场之上,心头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空空落落。 “轩宇,我好想你。” 她的眼泪顺着面颊缓缓地滑落。 这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到底有多想念这个男人。 直到暮色逐渐地降临,江籽言才开着车回到江家。镂空雕花的大门没有合上,她于是直接把车子驶进了停车库,拉开车门然后低着头走下了车。结果她刚刚踏足地面,便感觉到了身后投视过来的,像是猎豹一样敏锐的目光。 “籽言!” 谢轶辰抱着手倚靠在门栏上面。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黑眸沉沉地盯看着她。在一片暮色之中,他全身都散发出野性的气息,衣物下面的肌肉透出危险的张力,像是草原之上随时会迅猛地出击的野兽一样。 “你来干什么?” 江籽言看到他简直头都疼了。 正值初夏的季节,花园里面的蔷薇花都已经开放,他的身后就是大片摇曳的花枝。大门应该是他替她打开的,他不知道一个人在围墙下面站立了多久。他只要闲下来就会抽烟,这一刻手中的烟蒂正在徐徐地燃烧,她越过白色的烟雾对上了他的眼睛。 “不欢迎我吗?” 谢轶辰挑起了浓黑的眉毛,“伯父请我过来吃晚饭。” “我警告你不要胡来!” 江籽言这一刻的心情很差,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继续纠缠下去。她转身推开花园里面的侧门,穿过厨房往客厅里面走去。江汉生正跟佣人在厨房忙碌,他亲自下厨做他最拿手的醉虾。 “爸!” 江籽言跟父亲打了个招呼。 “我正想打电话给你。” 江汉生用围裙擦了擦手,“我喊了轶辰过来吃饭,你的朋友被送到医院情形怎样?” “他身上伤了不少的地方。” 江籽言摇着头回答,“但是幸好都是皮外伤,他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 “你一直在医院里面陪着他?” 谢轶辰跟在江籽言的身后插话进来。 明明看出了梁以白喜欢江籽言,但他却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他承认此刻他心底里面是非常的妒忌。 “他今天救了我。” 正被梁以白的事情所困扰,江籽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听出了谢轶辰说话里面的醋意,实在是非常担心再提及梁以白下去,这个男人便会像是吃了火药一样。 “我们先坐下来吃饭吧。” 江汉生的心思都摆放在菜肴上面,并没有察觉女儿以及谢轶辰之间的神情变化。他指挥江籽言去洗手,然后又吩咐谢轶辰端菜上桌,然后三个人在餐桌旁边坐下来吃饭。 “轶辰,来尝尝伯父做的醉虾。” 感激他今天化解了兄弟夫妻的危机,江汉生奖赏地伸筷给谢轶辰,往饭碗里面挟了一只最大的虾子。 “我许久没有吃虾。” 谢轶辰在饭桌上面是相当的不客气。 他用手撕开虾壳,然后蘸了酱料把虾肉送到嘴边,有滋有味地开动。 “既然想要吃虾,干吗要去非洲?” 江籽言本来就没有什么胃口,拿着筷子在数着饭粒下肚。谢轶辰不拘小节的吃相,更加是让她大皱眉头。谢轶辰发现她一直看着他,于是扬眉而笑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他把剥好了壳的虾肉,放进了她的碗里。“伯父做的醉虾很好吃,你也尝一尝吧!” “拿走!” 江籽言横眉剔竖地瞪看着他。 她想要吃虾自己会剥壳,不需要他向她大献殷勤。 谢轶辰的手顿在半空,被她突然之间大声喝斥,满腔的热情被冷水浇灭,他的眼中掠过一抹受伤的神色。她陪了梁以白去医院,几乎一个下午都耗在了他的身上,结果回来后却对他如此冷厉。 “籽言!” 江汉生在旁边皱起了眉头,“你今天吃火药了吗?” “我有点不舒服。” 江籽言垂下了眼睛,她在餐桌之上当着父亲的面前,厉声喝斥谢轶辰的确是有些过份,但她拒绝向他道歉。她这一刻是恨透了这个男人,他为什么硬是要扰乱她的生活?他强吻过她两次,她仍然没有从震怒之中平复。 “不舒服就吃别的菜吧。” 谢轶辰息事宁人地把其它的菜式换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 江籽言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江汉生的目光,打量过谢轶辰以及自己的女儿,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话题转移到了江齐生和杜幸丽的身上。在里面录完口供之后,他们两个人已经被送了回去。 “清和知不知道这件事?” 有太多的困扰涌上心头,江籽言真的有种全身无力的感觉。 “我让他们一家人好好商量。” 他们的家事需要自己解决,外人插不了手进去,江汉生摇着头沉声地开口。既然父亲已经关注,这件事应该可以满意地解决,江籽言停止了继续追问下去。一顿晚饭很快就结束,江汉生在饭后拉着谢轶辰到客厅,两个人在沙发上面坐下来,摆开了茶具相对聊天。 江籽言帮佣人收拾了碗筷,打算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结果经过客厅的时候,谢轶辰却开口叫住了她,“籽言,过来坐吧。” 不想在父亲面前与他闹得太僵硬,江籽言唯有顺言地走了过去。虽然是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面,但谢轶辰仍然挺直着腰板,黑色衬衣下面的肌肉硬朗而充满了力量。 “伯父,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谢轶辰把手中的茶杯放下。 他抬起了眼看着身边的江籽言,然后把随身带来的存折以及绿色的房产文件,放在茶几上面推到了她的父亲面前。 020 拒绝靠近 不明白谢轶辰的用意是什么,江籽言以及父亲江汉生询问的目光,同时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大哥殉职的时候,上面发下来一笔抚恤金。” 谢轶辰沉声地向江汉生开口,“大概有五六十万的样子,还有买来准备结婚的房子,我爸的意思是让我把它们交还给籽言。这些钱全部加起来其实不算什么,但还是请伯父代籽言收下吧。” “谢局长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江汉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看着谢轶辰推过来的文件。 幽深的眸底跳跃着火热的光芒,谢轶辰的眼中带着复杂的感情,他一直没有把目光从江籽言的身上移开。“大哥已经走了两年,爸妈的意思是不想再耽误籽言,所以替她作了这个决定。” “籽言,你的意思是怎样?” 江汉生询问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江籽言在谢家的地位相当尴尬,她跟谢轩宇在亲友的见证下订婚,但是在举行婚礼的前夕他却因公殉职。她算得上是谢家的媳妇,但又不是名正言顺。她不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这件事的确是需要有个了断。 “为什么不是我自己做决定?” 江籽言清凉的眼泪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她不肯接受谢轩宇的死讯,一心一意地想要为他守候下去。但是不肯放弃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在不断地规劝,要她把这个男人忘掉。为什么只是那么简单的愿望,他们都不肯让她实现? 脸上带着悲愤交织的神情,她猛然地摔桌而起离开了客厅。 “籽言!” 江汉生在后面关切地叫唤。 但是江籽言却连头也没回,转身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着楼梯被她踩踏得“咚咚”作响,江汉生不安地看向了谢轶辰,既是担心又是难过地开口道:“籽言还在记挂着你大哥,这个孩子真是可怜,不要逼她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我上楼去找她谈一谈!” 谢轶辰狼狈地离开沙发站了起来。 是他向自己的爸妈,提出要把抚恤金以及房产证明,那些他大哥留下来的东西退回给江籽言。他希望她与他的大哥之间,可以有一个真正的了断。但是她的反应却是如此激烈,他亲手拿起锋利的刀子,在自己的心上再划出了一道伤痕。 他给了她两年多的时间。 但是她仍然不肯放下他去世的大哥。 不想让江汉生看到他的情伤,在外人眼中他有着最强硬的外表,但是唯有江籽言才可以这样刺伤他。 顺着楼梯走到了尽头,谢轶辰伸手去推开房门。 江籽言坐在边沿上,手中拿着谢轩宇的照片,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痕,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精致的下巴,滑落到手中清冷的镜面上面,然后模糊了他大哥的俊朗的面容。 她带着哽咽伸出手指,来回地摩娑着镜面。 他合上了房门,后背倚靠在门板上面,目光中流露出痛楚地注看着她。 要把他大哥的影子,从她的心底里面清空,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太难太难的事情。他习惯性地摸出烟盒,想要为自己点上一支烟。但是想到她不喜欢他抽烟抽得太凶,于是他又颓然地放了回去。 “我惹你伤心了是不是?” 谢轶辰反手合上房门,向着江籽言走了过去。 不管是在办公室还是卧房,她到处摆放着他大哥的照片。 她是如此刻意地不肯去把他忘记,他看着她一边哭泣,一边抚摸过他大哥在照片里面的眉眼,心头涌起的都是悲哀。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籽言含着眼泪抬起了头,“但是你这几天下来的行为,已经扰乱了我的生活。回到你应该呆着的地方,不要再来影响我好不好?” “你认为我应该回哪里去?” 谢轶辰在她的身边坐下来,用指尖托起了她的下颚,注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哑声地开口。他从来不曾逾越过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是他初次来到了她的房里。 “轶辰,不要这样好不好?” 江籽言美丽的大眼睛里面盈满了泪水。 她被强迫着仰起了脸,迎视着他的目光,那么的柔弱哀怜,那么的让人怦然心动。 “籽言,你为我大哥流的眼泪已经足够。” 他叹息着凑过去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以后都不许你再为了他,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哭泣。” 不同于前面几次的强吻,他刻意地让自己温柔下来。 灵活的舌头描蓦过她的唇线,然后伸探进她的口腔之中。 他这一辈子亲吻过的女人只有她。 他的心底里面充满了怜惜,努力地想要抚平她心头的痛楚。 江籽言迷惘地睁大了含着泪水的眼睛,她迷失在他温柔的气息之中。谢家兄弟有着十分相似的五官轮廊,他们的身高也如出一致。她把眼前的男人当作了谢轩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环住了他强壮有力的腰身。 “籽言,不要再难过!” 得到了她的回应谢轶辰的心,几乎要从胸口之中跳出来。 他把她扑倒在被褥上面,用强壮的身体覆压住她。她伸手想要把他推开,指尖碰触到的却是他结实的胸肌。 她在他的身下发出紊乱的呼吸。 他凶狠地用亲吻封住了她的唇瓣,把她想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在黑色的衬衣下面,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爆发力,以及极度危险的气息。他紧紧地覆压住她,以致她的每一下挣扎,都变成了两个人的身体之间的磨擦。她的胸口简直柔软到不可思议,香甜的气息让他全身的血脉贲张。 他的大手放肆地顺着她玲珑的曲线游移,把轻薄到几乎是没有质量的雪纺衬衣扯开,然后贪婪地吻落在她的脖颈之上。 这一刻的炽烈在他的眼中熊熊地燃烧。 他恨不能抛开所有的禁忌,然后不顾一切地在想要了她。 白皙柔嫩的肌肤上面,留下他清晰的手指指印。 江籽言的眼中含着泪水,她张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像是要把心底里面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她久久地不肯松开自己的牙齿,甚至不去管有没有把谢轶辰的手臂咬出血来。 021 他的女人 当轻薄的雪纺衬衣的领口,被谢轶辰的大手扯开的时候。 江籽言的理智终于全部,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面,她在伤心之下竟然把这个男人,当成了他的大哥谢轩宇! “轶辰,放手!” 她的抵御轻易地被他化解。 面对着这个性情强悍到,让人难以躲避的男人,她就像是无处可逃的猎物一样。所以她只能够是张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臂,希望他可以停止继续对她的侵犯。他的肌肉结实得就像是石板一样,她的牙齿咬住了他,却是连她自己也感觉到痛楚。 “籽言,让我好好地爱你。” 谢轶辰的呼吸紊乱,浊重的气息呼落在她的肌肤上面。 他的大手探进了衣物里面,指尖甚至碰触到了她的敏感处。像是被电流击中,他加重了力度去揉搓,她的身体像是毒药一样让他无力自拔,他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手心里面。 “我是你的大嫂你听到没有?!” 江籽言心底里面的愤怒全部被他激了起来。 即使是他的大哥,也不曾如此放肆地侵犯过她的身体,他到底是野性到了什么程度,连自己大哥的女人也不放过? “我的大哥已经死了!” 是她自己认定了她是他的大嫂。 即使她跟他大哥有过婚约,但现在他人都已经死了。 “不管他是不是死了,但我爱过的男人只有他!” 美丽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伤心,江籽言悲愤地把心底里面的话,大声地对谢轶辰说了出来。她曾经因为他的强吻,而挟着愤怒掌掴过他两次,但是不管她怎样反抗,始终还是躲避不开他的纠缠。 “籽言,你——” 正在喷发的火山嘎然而止,谢轶辰放开了江籽言,掉过了头去不让她看到他被刺伤的神情。 他的大哥带着她回家,他们在房间里面接吻。 她是那样全心全意地,把自己的整颗心都交给了他,这些事情他全部都知道。但是却没有人知道那些日子,他痛苦地把自己像是困兽一样关在房间里面,到底是怎样煎熬过来的。他把这份绝望到了尽头的感情,一直埋藏在心底里面。 不再去管江籽言会不会抱怨,谢轶辰狼狈地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狠狠地吞吐着烟雾,他的心里有一把锯片在拉扯,钝痛渗入了四肢百骸之中。如果不把江籽言心头的影子抹走,她永远不可能接受他。但是那个在她心头留下影子的人,却是他同父同母的亲生兄长! 他们兄弟的感情一向很好。 如果不是爱惨了江籽言,他不会动手去抢他的女人。 所以在他大哥刚刚去世的时候,他选择了去非洲。他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时间上面,原本以为离开了两年之后回来,她至少可以开始淡忘,但是在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大哥的影子从来不曾在她的心头抹去。 到底要怎样才能给他一条生路? 当她还在跟他的大哥相恋的时候,他就已经爱她爱到无路可退。 如今他的大哥死了,为什么她仍然不肯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顶替了他的位置好好地爱她? “轶辰,你走吧!” 江籽言把谢轩宇的照片搁在胸口,“不要再来骚扰我,不然你的大哥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暝目的!” “我对你是认真的。” 谢轶辰伤心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执起了她的手心,把一枚星形的勋章放了进去。“留着它不要丢掉,这是我用性命换来的!” 刚刚抵步西非的时候,他便染上当地流行的疟疾。 间歇性寒热症状发作,最厉害的时候他的体温烧到41c,只差一点就要扛不下去。他在那个贫穷战乱的地方,执行了两年的维和任务,联合国秘书长亲自向他颁发了这枚星形的和平勋章。 这是他能够给她最贵重的东西。 他站起来离开江籽言的房间,他跟他的大哥从小一起练习拳击搏斗。 纵使有着相近的性格能力体貌,但他们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 即使再被她拒绝多少次,但他都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目标,除了他的亲生兄长,他不会把她让给任何的男人! “籽言,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谢轶辰拉开了房门,大步走出她的房间。 江籽言清凉的眼泪沿着面颊落下,谢轶辰留下了他不会退让的决心。听着外面沉重的脚步声去远,眼眶里有越来越多的眼泪涌了出来。 而在楼下的客厅里面,江汉生一直在等候着。 看到谢轶辰失意地走下楼梯,他关切地开口询问道:“籽言是不是又在拿着你大哥的照片在流眼泪?” “是的。” 谢轶辰难过地点了点头。 就连江汉生也清楚自己的女儿,她在房间里面正在做的是什么。 在他去了非洲不在的日子,江籽言到底都是怎样挨过来的?她是不是每晚都这样伤心落泪,枕着对他大哥的思念入睡?他以为自己不会感觉到更多的痛楚,但是现在胸口却像是被凌迟一样。 “伯父,我先回去了。” 他向江汉生声音低沉沙哑地开口。 “我开车送你吧。” 江汉生站起来就想去拿车钥。 处理完江齐生的案件,他们两个人一起从派出所出来,谢轶辰坐着他的车子来到江家。所以他没有自己开车过来,这会儿也只能够是走路回去。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他打算开车把他送回去。 “不用了。” 谢轶辰愁苦地摇头,“反正只有几公里的路程,我走走路很快就会回到派出所。” “真的不用我送你?” 江汉生关心地开口向他询问。 虽然不知道他跟女儿具体谈了什么,但是能够让这个充满了蓬勃生命力的男人,在此刻流露出如此低落伤怀的情绪,他猜江籽言一定是对他说了很伤人的话。不放心让谢轶辰独自一个人走路回派出所,他想在送他回去的路上,尽量地把他开解一下。 “真的不用了。” 谢轶辰到最后仍然是拒绝他的好意。 江汉生把他送到了大门外面,他跟他说过了道别的话,然后独自走进了夜色里面。 022 机场送行 再次与谢轶辰不欢而散,江籽言接着下来彻夜难眠。 不可能会有什么人,在被小叔子如此强烈地示爱之后,还可以轻松地睡着。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管闭上还是张开眼睛,脑海里面浮现的都是谢轶辰硬朗的五官,他指尖间淡淡的薄荷烟味,始终困扰地萦回在她的心头之中。 直到次日开着车上班,她都还是带着心神恍惚。 江齐生与妻子发生激烈的争执,事情惊动到了许多人。江清和的亲生父亲,亲自打了电话给江齐生,告诉他不可能再跟杜幸丽复合。杜幸丽被断了后路,只能够是安静了下来。 至少他们不会再闹离婚,江籽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日与江清和的一番谈话,他让她不要嫁人等他在外国读完书回来,江籽言只当他是年少无知,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亲生父亲的一力催促之下,江清和最终还是搭上了飞机前往美国。 江齐生与杜幸丽的冷战一直持续。 所以江清和走的那天,只有江籽言父女以及他的亲生父亲,三个人在机场为他送行。江汉生与江清和的亲生父亲站在一边说话,江清和的目光落在江籽言的身上,眸光中带着难以言述的感情。 “清和,好好地读书。” 江籽言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开口。 他还是如此的年轻,有很多事情需要经历过之后,才能够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会的。” 江清和哑声地回应。 “我到了美国之后会给你打电话,替我看着我爸和我妈,你自己也要好好地过日子。” “清和,我会好好看着三叔他们的。” 江籽言点头答应下他的要求。 原本想要催促他进闸口,但是江清和却突然伸出了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心已经被他紧紧地执住。他们两个人的父亲,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但是他竟然如此不避嫌疑,在人来人往的机场捉紧了她的手腕。 “清和!” 江籽言几乎是慌乱地想要挣脱。 但是江清和却是固执地不肯松开,他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热切而期待地开口道:“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知不知道?” “你——” 江籽言像是被火红的热炭灼中了一样。 再次用不舍的目光,描蓦过她俏丽的容颜,江清和最后才松开了手,转过身与两位长辈说完道别,然后大步地往安检闸口走了过去。 “籽言,我们也回去吧。” 目送了江清和顺利入闸,江汉生看着女儿开口。 “好的。” 江籽言微微地垂下了眼睛回应。 她的手心里面还余留着江清和的温度,她一直把他当作了小孩子看待,但是在经历了这场波折之后,他却距离真正的男人越来越接近。当他凑近在她的耳边,低声地再度说出让她等他的说话,那刻仿佛让她有种谢轶辰就在她身边的感觉。 如此的坚决以及强硬的态度,他不再是那个被她忽略的堂弟。 江籽言与父亲走出了机场,两个人在停车场里面分手。她要继续回公司上班工作,而父亲江汉生则是约了朋友喝茶。 原本以为送走了江清和,她这日会是最晚回到公司的一个。 结果江籽言抵步了办公室之后,才发现副厂长吴秀琳比她更晚了一步回来。她坐下来批阅了几份文件,吴秀琳才脚步匆匆忙忙地赶到。 “籽言,实在是很抱歉。” 吴秀琳回到公司,立即就走进江籽言的办公室报到,“家里有些事情,我今天来晚了。” “没有关系。” 江籽言体谅地开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女儿长大了。” 吴秀琳露出身为人母的慈爱笑容,“她有点不习惯,闹了许久都不肯去学校。我煮了红糖水给她喝完,然后才把她送走。” “吴姐,恭喜你了。” 江籽言的心情变得开朗了起来。 吴秀琳没比她年长多少岁,但是她的女儿都已经快要满十四岁。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来初潮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但是父亲江汉生却身兼母职,煮了红糖水亲自端给她喝。 不管她在外面经历过什么。 但是只要回到家中,总会得到父亲的关心。 因此听到了吴秀琳传来的消息,江籽言连日来恍惚的心情都因此而好转,她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件,与她一起走去生产车间巡视。 工作暂时让江籽言放下心事,她在忙碌之中渡过了一天。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谢轶辰不要再来打扰,但是要打消这个男人的念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她像是一尾可怜被困水塘的小鱼儿,只能是偶尔地浮出水面,呼吸一口维持生命的氧气。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江籽言继续回到公司上班。 结果她跟昨日一样等候了许久,仍然不见吴秀琳前来上班。 她按捺不住向秘书abby询问,才知道吴秀琳早上打过电话回来,说她有急事需要请假一天。 江籽言听完之后也没有在意,一个人下了生产车间去巡视。 从父亲江汉生手中接手管理公司,她承袭了他一贯温和宽容的处事态度。公司每年都能够赚钱,足够让他们父女俩衣食无忧,所以她不想做那种黑心的雇主,极尽所能地剥削手下的员工。 在公司里面工作的员工们,几乎都是随同她的父亲创业。 所以他们看着她长大,她在心底里面也把他们,视作了自己的家人一样看待。 吴秀琳一定是因为家中有急事,所以才会接连两天影响到工作。 她代替她处理了车间里面的事情,然后在将近下班的时间,再次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吴秀琳在电话里面,带着哭音向她求助。“籽言,我的女儿失踪了,丈夫又在外面出差没有回来,我应该要怎么办才好?” “小鹃怎么会不见的?” 江籽言一下子也着急了起来。 她没有想到她不来公司上班,竟然是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情。 昨日吴秀琳才提到女儿来初潮,结果闹情绪不肯去学校,为什么只是一天的工夫她便失了踪?吴秀琳一整天没有前来上班,原来她都在四处找寻女儿的下落。她情急地向她追问了事情经过,最后快速地替她做出了决定。 “吴姐,你不要着急。” 她安慰地向她开口,“我陪你到派出所去报案!”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回她?” 吴秀琳在电话里面难过地哭出了声音。 她把全部的心血都花在了女儿的身上,但是她却突然之间失踪不见,这个打击让她感到非常的束手无策。 “我马上开车过来接你。” 江籽言再次开口安慰她,然后匆匆忙忙地挂掉了电话。 她向秘书abby交待了几句,没有迟疑地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开车前去接吴秀琳一起到派出所报案。 023 爱的火花 在区域派出所的办公室里面,宁琪和林凌发收拾着东西准备下班。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这夜轮值的人是谢轶辰,他从抽屉里面把桶面翻了出来,打算把热水倒进去泡一泡,然后将就着应付一顿晚餐。 他答应了母亲不会再离家远游。 但是让谢妈妈生气的是,他主动申请调到了基层派出所上班,住在所里条件简陋的单身宿舍,只有周末放假才能够回去。为此他的母亲气得连饭也吃不下,如果不是谢爸爸在旁边规劝,她早就已经对着儿子炸毛。 谢轶辰能够明白母亲的心情。 但是他为什么要申请调职,却不是母亲能够明白的事情。 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里面的感情,太过绝望也太过伤人,身边的人不会明白他的心里面到底有多苦。 “队长!” 林凌发见他撕开了包装,立即就殷勤地走了过来。“泡面这么粗重的工作,还是交给小的替你完成吧!” “少来!” 谢轶辰防备地瞪看着他,“这是最后一桶方便面!” 他离开办公桌走出去取热水,林凌发看着他的背影由衷地赞叹道:“队长是不折不扣的真男人,只是泡一桶方便面也这么帅这么酷!” “发仔,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旁边的宁琪带着窥秘的神情用手肘捅了捅他。 “说吧!” 林凌发豪气干云地回答。 “队长从昨天到现在,除了审问犯人的时候,说过字数最多的说话是什么?” “这是最后一桶方便面?” 林凌发抚着下巴回忆,谢轶辰这几天下来,说过的闲话的确是屈指可数。 “你说队长是不是嫌弃我们?” 宁琪困惑地睁大了眼睛,“所以他才会不肯跟我们说话。” “他又不是第一天调过来。” 林凌发很不客气地,在她的脑袋上面敲了下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反应这么迟钝,他要是嫌弃我们早该表现出来。”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不开口说话的原因有很多。” 林凌发无力地翻了一记白眼,“我哪里知道队长是因为哪一种理由?” 他不是什么江湖百晓生,更加不是谢轶辰肚里面的蛔虫,所以他不肯开口说话,他哪里知道他是为着什么样的原因? “要么是事业,要么是情场。” 宁琪肯定地开口道。 谢轶辰的父亲官至正厅级别,在系统里面有着宽广的人脉,他借调到基层最多是两三个月的事情,历练结束之后就会重新回去,然后一路步步高升。她跟林凌发最多算是玩具小手枪,跟他这把超大杀伤力的重型机枪不是同一个档次。 既然不是来源于工作,他的失意只能够与女人有关。 但到底是长相性格如何的女人,才会让他们英明神武的队长遇挫? 正在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的时候,一辆天蓝色的车子驶近,最后在派出所的门前停泊了下来。 “队嫂!” 宁琪与林凌发互相交换着眼神。 两个人都熟知江籽言的车牌号码,这个答案真的是来得又快又准啊! 他们的目光越过窗门,看着江籽言把车子停泊在派出所前面,然后推开了车门下车。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衬衣,下身搭配的是简洁的及膝半身裙,秀出了曼妙一流的身姿。如此气质干净、优雅漂亮的女子,只是随意地走在街头,都会吸引无数倾慕者的目光。 如果真有女人能够让谢轶辰受挫。 答案只可能是江籽言这样没有任何掺假的美女啊。 谢轶辰拿着桶面钻进了开水房,站在里面抽完了一支烟,然后才不徐不疾地拿着加满热水的面桶走出来,结果他迎面就碰见了江籽言下车。 “籽言?” 他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在原地。 不想把她逼得太紧太过份,所以他几日下来都没有行动。 让他难以相信的是她竟然,主动到派出所来找他?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随同江籽言走下车的吴秀琳,便红着眼睛急步向他奔了过来。 “轶辰,我的女儿失踪了!” 她流着眼泪向他请求,“你一定要帮我把她找回来。” “吴姐,不要着急。” 手中的桶面几乎要被吴秀琳撞跌,谢轶辰抬起头看了江籽言一眼,然后开口道:“你先进来我替你做笔录。” “拜托你了。” 吴秀琳六神无主地哭红了眼睛。 宁琪和林凌发原本已经准备下班,但因为吴秀琳前来报案,所以他们两个人最后只好都留了下来。 “吴姐,你慢慢地说。” 谢轶辰拉了椅子给吴秀琳,然后坐下来翻开了记录本。 宁琪在旁边也拉了椅子给江籽言,让她在谢轶辰的办公桌旁边坐了下来。江籽言安抚地拿出纸巾递给了吴秀琳,虽然谢轶辰数日下来对她,做出了种种过份的行为,但是当他投入工作的时候,还是给人非常值得信赖的感觉。 “你是怎样发现女儿失踪的?” 谢轶辰开口向吴秀琳询问。 他处理过不少失踪的报案,对于这类案件经验很丰富。 除了失踪的时间、地点之外,他还盘问了吴秀琳女儿的性格、喜好、生活习惯以及平日与谁来往,大大小小的问题无一遗漏。 “我昨天应该把她送到学校的。” 吴秀琳非常的自责,眼泪一直往下掉落。 昨日上午十点钟前后,她把女儿送到大桥下面等车,因为急着要上班所以没有等到公交车到来,她便自己先行离开。正常的情况之下,她的女儿会坐上按路线行驶的公交车,在半个小时之内抵达学校。 但是直到这日的早上,她还没有出现在校园里面。 因为女儿的身体不舒服,所以吴秀琳曾经打过电话,向她的班主任请假。老师误以为她请的是一整天的假,所以也没有在意她整日不归。直到隔天的早读课开始,学生还没有出现在课室里面,她才打了电话给吴秀琳询问情况。 听闻女儿没有回到学校,吴秀琳整个人都急坏了。 她一整天下来都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打遍了所有亲戚以及女儿的同学的电话,但越是追问就越是感觉到心头不安。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她的女儿,更加别提知道她的下落。 除了独生子女的娇气之外,她的女儿一向非常循规蹈矩。 所以吴秀琳认定自己的女儿,不会是借故离家出走,她一定是发生了意外! “吴姐,不要着急。” 江籽言抚拍着吴秀琳的肩膀,“轶辰会帮你把小鹃找回来的。” “籽言,谢谢你们。” 吴秀琳难过地不停掉着眼泪。 养到十四岁的女儿失踪,如果真的再也找不回来,这个打击对于每一位母亲来说都是致命的。眼下她的丈夫不能够在身边陪伴,她唯一能够依赖的人,就只有江籽言和谢轶辰。 谢轶辰黑沉沉的眸光落在江籽言的身上。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办案能力,相信他可以把失踪的女孩找回来。但是他对她志在必得的想法,她又相信到了什么程度? 024 悠悠江水 吴秀琳女儿失踪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 谢轶辰让她和江籽言在办公室里面等候,然后自己打开电脑翻看两天以来的车祸记录。结果在孩子坐车去学校必经的路上,风平浪静的连一桩碰撞的意外也没有,因此他率先就排除了交通意外的因素。 接下来他又翻看了全部的凶案记录。 让人暂时松出一口气的是,他并没有找到少女被杀案的资料。 找不到与吴秀琳的女儿有关的线索,或许并不是一桩坏事,至少保留了孩子还是平安的可能性。 “吴姐,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谢轶辰合上了记录本,“我们需要对资料进行筛查,如果有任何消息会立即通知你的。” “我不可以留下来等吗?” 吴秀琳满心都是焦虑,根本就不愿意离开。 “她或许只是一时贪玩。” 谢轶辰抬起了头看着江籽言,他能够明白吴秀琳焦灼的心情,但他们并不是神仙,不可能在转眼的功夫里面,就能够把她失踪的女儿找到。假若他们有这么厉害,这个世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频繁的罪案发生。 他身为侦探不能够做到面面俱全。 “吴姐,我先陪你回家。” 江籽言扶着吴秀琳离开椅子站起来。 看着她焦灼万分的样子,她的心里也十分难受。 “我送你们出去吧。” 谢轶辰站了起来,亲自送她们出门。 他是专业的侦探,在办案的时候不可以有个人的情绪。但是每次案件与江籽言有关,他的心情都很难平静下来。 她在他的心里有很特殊的位置,只是她从来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吴姐,你先到车上等我。” 江籽言把车钥交给了吴秀琳,“我有几句说话想跟轶辰说一下。” “我等你。” 吴秀琳红着眼晴,一个人先走出了门。 “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谢轶辰把江籽言带进了档案室,合上了门然后黑眸沉沉地看着她开口。他站在了过道的位置之上,轻易就把江籽言像是猎物一样,堵在了文件柜与他强壮的怀抱之间。 “轶辰!” 江籽言防备地瞪视着他。 像是蛰伏在草原上面的猎豹,这个男人全身都散发出野性的气息。 她害怕他会像过往几次一样,突然之间就向她扑了过来。“小鹃的失踪让吴姐很担心,你要尽力帮她把人找回来。” “这是我的职责。” 谢轶辰把双手抱在胸前,“你留下来只是为了提醒我这个?” 隔了几天没有见面,他对她的思念像是,悠悠的江水绵长不绝。口鼻间闻到了她身上馨香的气息,他的心头又再次蠢蠢欲动。她对他真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是站在身边什么事情都不做,便足够把他撩拨得心猿意马。 “这是你的东西。” 江籽言有些难过地垂下了眼睛。 她把前几夜他留给她的勋章,托在手心上面递到他的面前,“既然是你执行任务获得的奖励,它对你来说意义不同于一般。我不能替你保管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现在把它拿回去吧!” “给了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 谢轶辰扬起了浓黑的眉毛,“你不需要特意把它归还给我。” 不单止是这一枚对他,有着重要意义的和平勋章,包括他长久以来对她的感情,他既然交出去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收回。 “你根本就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好不好?” 江籽言几乎要被他气坏,他根本就是硬塞给她的! “你真的不要?” 谢轶辰的眸色加深,身体向着她倾斜靠近。 江籽言被他盯看得全身发毛,“轶辰,你又想要干什么?” 她的身体往后面退开,眼神当中充满了戒备。但是他身上的狂肆的气息,仍然是浓浓地笼罩了她。 “如果它成为你贴身收藏的东西,你还会不会把它还给我?” 谢轶辰的眼中掠过怒意和醋火,他扣住了江籽言的手腕,把她的身体抵压在靠墙的文件柜之上。他从她的手中把勋章取了回去,然后拉开了她的雪纺衬衣,把它塞进了她的胸口里面。 “谢轶辰,你这个混蛋!” 江籽言气得全身发颤,“你这个该下地狱的王八蛋!” 当他坚硬的手指伸探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像是有被电流击中的感觉。他随时随地可以轻薄着她,但她却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对她做出了这样下流的事情。 她当然不可能再把这枚勋章还给他,江籽言用手指着谢轶辰,恨不能一口把这个可恶的男人咬死。 “籽言,我喜欢听你这样骂我。” 谢轶辰邪魅地勾起唇角,流露出了愉悦的笑意。 “你去死吧!” 江籽言彻底被他气坏,她不顾形象地带着一身杀气,拉开房门大步地冲了出去。谢轶辰好笑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档案室,他替自己点燃了一支烟,靠在墙身之上看着江籽言像是阵风一样奔走。 从一开始数到十,他在心里面默默地记数。 江籽言拉开了自己的车门,但是最后在上车前她仍然感到不解恨地回过头,怒火冲天地瞪视了他一眼。 谢轶辰徐徐地吐出烟圈,在白色的烟雾中露出笑意。 她的刚烈性情还是他熟悉的那样,这个认知让他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下来。 “队长,什么情况?” 宁琪和林凌发在一旁探头探脑地张望。 他们两个人是最佳的拍挡,只是一记眼神往往便能心有灵犀,很多时候他们都认为自己,可以到杂志社兼职做狗仔队。队长拉了队嫂进档案室密谈,然后队嫂气得面色发青地从里面冲出来。 这中间发生的故事,是多么的引人遐想! 两个人从办公室里面伸探出脑袋,恨不能把谢轶辰整个人敲开,把他身体里面的那些八卦见闻全部都翻倒出来。 “一切正常没有情况发生!” 谢轶辰潇洒地夹着烟蒂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面桶里面的方便面,早就泡成了糊糊不能够再吃进肚子里面。他把它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摸出了十块钱摔到了林凌发的面前。 他心情大好地开口道:“替我再买一桶方便面回来!” 025 她的反击 接下来是两天的时间过去,但是失踪的女孩仍然没有任何线索。 谢轶辰从最初的信心满满,到最后陷入了焦虑之中。他、宁琪以及林凌发三个人,分别到事发的地点、吴秀琳的家中以及学校访查过,结果都是一无所获。他原本还有一丝侥幸,或许这个女孩只是贪玩,所以才没有去学校上课。 但是四天的时间下来,他可以肯定她是发生了意外。 凶杀、落水、被拐卖,她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所有的线索都是空白,他就算是狄仁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不可能把这桩失踪案件侦破。难道她就要像档案室里面,那些被厚厚地尘封的报案记录一样,再也不能找回到她妈妈的身边? 吴秀琳每天来询问,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失望而回。 不能怪谢轶辰办案不力,清白少女无故失踪,千头万绪要他从何着手?他在审讯室里面抽着烟踱步,而外面宁琪和林凌发也正在进行案件重演。 “妈妈要去上班。” 林凌发动作温柔地模仿女性,伸手去抚摸过宁琪的头发。“你乖乖的在这里等车,然后去学校上课知道吗?” “知道!” 宁琪朗声地回答。 “一路去学校,不要去其它地方,好好学习知道吗?” 林凌发仍然伸着手抚摸她的头发。 “发仔,你到底摸够了没有?你当我是小狗吗?” 宁琪被他摸了半天,最后恼火地跳了起来。 “不就是摸了你几下吗?” 林凌发咧嘴笑了笑,然后兄弟义气好哥们地,搭住她的肩膀开口道:“失踪的女孩就是在这个地方与她的母亲分手,接下来她便失了踪,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你觉得她后来会不会,是遇上人贩子?” “拜托,她已经十四岁!” 宁琪先是用手肘往后面捅过去,接着便是如疾风般的速度抡起了拳头,像是雨点一样砸在林凌发的身上。 “你以为人人十四岁,都跟你一样是暴力女?” 林凌发被她打得落荒而逃。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我当作小狗摸头!” 宁琪追在林凌发的身后,继续抡起了拳头砸过去。他们两个人平时开玩笑惯了,所以也不在乎身边人的目光。林凌发在前面逃跑,宁琪在后面狂追不舍,一时间玩得不亦乐乎。 “咣当。” 审讯室的铁门突然被人拉开。 谢轶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从审讯桌上面跳下地,霍然地起身走了出来。“0708,你们把从大桥脚往学校正方向、反方向,途经路段安装在十字路口的视频监控,两个小时之内的录像全部都给我调出来。” “队长,你想到了破案的办法?” 宁琪和林凌发停止了打闹,一起凑到了谢轶辰的身边。 “马上给我去找!” 谢轶辰沉下了脸,瞪看着他们两个人。 他在审讯室里面努力地,想办法破解少女失踪案件。但他们居然在外面又打又闹,早晚他要好好地收拾一下这对活宝。 “收到!” 眼见他不悦地沉下了脸色。 宁琪和林凌发不敢怠慢,立即就去联系交通组。 从大桥脚往学校正方向、反方向,途经路段一共有六个十字路口,吴秀琳与女儿分手的时间大概是在早上十点前后,而谢轶辰要的是九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的视频监控录像。 宁琪和林凌发离开之后,谢轶辰走出门到快餐店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十二个小时的录像,他们三个人分工也要蹲在电脑前面看上四个小时,所以还是要先把五脏庙祭饱为上计。 “队长,吃饭啊?” 几天的光顾下来,快餐店的老板早就认住了谢轶辰,看到他走进店里面,便热情地招呼了上来。 “叉烧饭!” 谢轶辰摸出二十块钱拍在了柜台上面。 “队长,稍等。” 老板招呼谢轶辰坐下来,然后走到后厨去下单。 谢轶辰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替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等候着他的饭菜端上来。隔着透明的玻璃,快餐店对面就是大型的商场,他看着天蓝色的车子驶近,然后江籽言在商场的门前下车。 “叉烧饭替我打包,我回头再过来拿走!” 谢轶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立即就起身离开了快餐店。 江籽言独自一个人走进了商场里面,她走走停停,最后流连在卖按摩器的专柜前面。谢妈妈一直都有腰椎的毛病,所以她打算替她买一台,趁着谢轶辰周末才回家的空档,在次日给她送过去。 “确定要这台吗?” 导购拿着手提式按摩器向她确认。 “替我包起来吧。” 江籽言点头回答,因为谢轶辰的缘故,现在她回谢家去看望谢爸爸和谢妈妈,都弄得像是作贼一样的偷偷摸摸。 谢轶辰一直尾随在江籽言的身后。 她穿着轻薄的雪纺衬衣,以及碎花的小短裙,曼妙的双腿毫不掩饰地暴露在裙裾下面。 他简直是爱死了她穿短裙以及高跟鞋。 她的侧影亭亭玉立,就像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一样。 江籽言提着袋子离开商场,经过安全门的时候,强壮有力的大手突然伸出来,一下子便把她拽了进去,她的惊呼卡在喉咙里面,等到看清楚拦截住她的人是谁,她气得几乎想要杀人泄愤。 “你又想做什么?” 谢轶辰就像是阴魂不散一样。 她不管走在什么地方,他都有可能随时随地冒出来,然后狠狠地吓她一跳。 “籽言,我很想你。” 谢轶辰扣住了她柔软的腰身。 他上次在她的房间里面吻她,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他感觉时光漫长得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天知道她的腰身有多么的柔软,她身上的芳香气息有多么的让人意乱情迷。 她有很多不同款式的雪纺衬衣以及碎花小短裙。 但是他却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些,她穿上之后该死地好看的衣服,全部都强制性地收藏起来,然后再也不许她把修长美丽的双腿,暴露给任何的男人看见。 “放手!” 江籽言用力地想要掰开他的大手。 他简直是越来越过份,这一刻他们两个人站在走火通道里面,随时会有人经过看见,他对她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给我一个吻,我就放你回去!” 谢轶辰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占有性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有过前面几次的经验,如今他是驾轻就熟。吮住了她柔软的唇瓣,他忘情的一路深入。他的手指探进了她的黑发之中,不容逃避地托起了她的头部,强迫她扬起脸来迎向他,接受他火热的吻。 “我没有答应!” 江籽言一直没有停止挣扎。 “那我就吻到你答应为止。” 谢轶辰的嘴唇一遍又一遍地,在江籽言的唇瓣上面游移,他的舌头侵进了她的口腔之中强烈地需索着她。江籽言感觉他野性强悍的气息,呼落在她清凉的肌肤之上,并且渐渐地变得急促。 他霸道地亲吻着她,并且自己引火焚身。 江籽言没有办法挣脱他的绀制,她的眼中涌进了怒意。容忍到此为止,他马上就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谢轶辰,你太过份了!” 几乎是在她的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谢轶辰的腰间骤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即向着四肢百骸扩散。他像是石像一样失去了行动能力,他难以置信地瞪看着江籽言,她竟然会随身带着防狼电棒,并且把它用来对付他! 026 梦中惊醒 “我警告过你不要再碰我的!” 江籽言把谢轶辰放倒在地上,然后蹲下身带着余怒瞪看着他。 谢轶辰素来英雄无敌,结果却被她一个弱质女流算计,他的身体像是生了锈的机器般无法动作,只能够是背靠着墙壁席地而坐在地板上。但他的眼睛仍然可以左右地转动,难以掩饰此刻内心的沸腾,他的黑眸中染上了一层悦色,一瞬不瞬地盯看着她。 “混蛋!” 江籽言被他盯得浑身不自然。 她电击他偷袭成功,但他的样子分明就是没有记住教训,只要让他恢复了行动能力,他还会继续纠缠她! 谢轶辰微微地勾起唇角露出了笑意。 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她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女人。他只是一时疏忽,便给了她反击的机会。当她温柔的时候能够让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情,呛起来比指天椒还要厉害,他就是这样被她吸引,一发不可收拾。 “你居然还在笑!” 江籽言几乎要被他气死,如此可恶的男人,让她恨不得一口把他咬死。 她从手袋中把化妆包翻了出来,然后旋出了正红色的唇膏,飞快地在他的额头上面写下了两个字。“这是防水性能非常好的彩妆唇膏,如果没有卸妆水,你要一下子用水洗掉它几乎是不可能。你就带着这两个字,好好地自我检讨几天吧。” 是他先招惹她的,所以不能怪她做得过份。 谢轶辰看着她蹲在他的身前,轻薄宽松的上衣,勾勒出她曼妙一流的身姿,纤细修长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面抚过,他口鼻之中闻到的便是她清幽的体香。 她总是忽略了自己,对于他的致命吸引力。 他没有办法可以停止,心底里面对她的爱意以及迷恋。如果可以行动的话,他一定会把她按在墙上,狠狠地吻到她窒息过去为止。 “吴姐的女儿已经失踪了四天。” 江籽言的眼中带着伤心地开口,“如果是你的大哥,他一定不会把时间花在纠缠我,这样无聊的事情上面。” 她收起了化妆包,没有再看地上的谢轶辰一眼,果断地转过了身离开。 谢轶辰过了将近十分钟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一路离开商场,都用手心把额头捂住,走得又快又急招惹了不少过路人的注视。既然江籽言一定要把他与兄长比较,他会证明给她看他半点也不无聊,他会比他的大哥做得更好! 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宁琪和林凌发已经把需要的视频录像翻找了出来。谢轶辰阴沉着眼神走进播映室,他们两个人看到他都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你没事吧?” 宁琪忍不住开口向他询问。 而林凌发也凑了过来,困惑地看着他的装扮。 谢轶辰就像是草原上面的猎豹一样,自由野性而少受约束。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他为什么还要把大盖帽都戴上?难道他认为这样看录像会更方便一些? “开工!” 谢轶辰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在桌子上面。 宁琪和林凌发被吓得立即作鸟兽散,跟平时喝止他们的打闹不同,他们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认真,以及从眉眼之中透出来的威严。 他们不知道谢轶辰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他们都识趣地不再去调侃他的大盖帽,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之上去看录像。 十字路口的视频监控,清楚地记录下在限定时段当中,从路面上通过的所有车辆。谢轶辰要做的是一辆不漏地,记录下全部的车牌号码,然后从数据库当中把车主的资料调出来,划出可疑车辆的范围。 对比有可能发生的凶杀、落水、拐卖等意外,吴秀琳的女儿遭到掳掠拐卖的可能性最高。假设她在路边等车,疑犯向她下手又不惊动附近的路人,就必须要借助车辆做作案工具,把她拖上车之后,往正或反方向逃遁。他顺着这条藤摸索下去,极有可能就找到她失踪的线索。 谢轶辰带着宁琪和林凌发,彻夜不眠地翻看录像以及查阅资料。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色透出亮光的时候,他终于从庞大的数据库中,整理出他想要得到的头绪。 他用记号笔圈住了可疑的车牌号码,被锁定的目标车型是七座的小型面包车,车主登记的姓名是洪超。这个男人经营黑市网吧,曾经被搜出向未成年人销售违禁药品,以非法经营罪关禁过三个月。 在一开始要求宁琪和林凌发,把视频监控的录像调出来,谢轶辰还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找到吴秀琳的女儿失踪的线索,他们三个人消耗一整夜,或许都只是徒劳无功。但是根据过往的办案经验以及直觉,他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很重要的线索。他不会让江籽言失望,他一定能够把那个失踪的孩子找回来! 宁琪和林凌发辛苦了一晚,此际正趴在桌子上面熟睡。 谢轶辰没有把他们吵醒,自己走出去拧开水龙头,掬了清水泼浇到脸上。很快就要到上班的时间,他会要求上头签署行动令,然后展开对洪超的行踪侦查。清凉的水消减了彻夜不眠的疲累,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然后顺着大路跑了出去。 “红姐,早晨。” 江家的佣人清早打开大门,拉了水管给庭园中的花木浇水。 谢轶辰一身清爽地跑近,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越过她跑进了屋子里面。天色才微微透出亮光,他从派出所一路跑步过来,要找的人就是他的记名大嫂。 江籽言正在睡梦当中,被吓得猛然间惊醒了过来。 “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她捂住胸口坐起来,而谢轶辰灼灼迫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一向都有锁门睡觉的习惯,所以除非是跳窗,否则这个男人不可能潜进她的房间,他大清早的又想干什么? “籽言,你的睡衣很性感。” 谢轶辰露齿而笑,他的衬衣的领口松开,结实的肌肉上面挂着未干的水滴,他整个人既野性又强悍。 被他扑压在被褥之上,江籽言想要把被子扯过来,裹住自己都来不及。 这个该死的男人真的可恨到了极点,他昨天才在她的手上吃过亏,结果只过了一个晚上,他又再次来招惹她。 “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 谢轶辰伸出手指,阻止地按住了她柔软红润的唇瓣,黑眸中噙着调侃的笑意。“我不介意伯父看到我们现在的这个样子,但你真的要让他误会我昨晚,是在你这里过夜的吗?” “你,下流!” 江籽言觉得自己早晚,会被气得爆血管而亡。 “你的身体真美!” 谢轶辰扯开了她的睡衣的带子,真丝的吊带睡裙顺着光洁的肌肤滑开。 “你不要胡来!” 江籽言的双颊都被他气得绯红。 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害怕他会失去理智地,再度对她做出强迫的事情。结果谢轶辰完全无惧她的警告,他对着她露齿而笑然后俯下了头,突然地张开口含住了她。 027 被他折服 被灼热的口腔含吮住,江籽言的脑海“轰”的一声。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谢轶辰,简直是没有办法可以反应过来。他一定是疯了是不是?她是他的大嫂,但他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情!被他强吻已经让她难以接受,眼前他竟然在侵犯她的身体! “放手!” 江籽言极力地反抗。 “籽言,这是你昨天向我下手的教训!” 江籽言的尖叫冲到了喉咙,被谢轶辰迅速地用掌心捂住。她呜咽地曲起膝弯想要把他踹下去,却被他轻巧地避过。他轻柔慢捻地对她进行着报复,以致她几乎错觉自己要融化在他温热的口腔当中。 他的所作所为完全违悖了他的职业。 在这个刚刚醒来的清早,他突然闯进来把她覆压在身下,一次又一次熟练地挑逗着她的敏感之处。江籽言的心绪完全被他的蛮横占有扰乱,陌生的快慰直抵心间,让她几乎是溃不成军。 “我要你真正的心甘情愿!” 在她害怕得全身颤抖的时候,谢轶辰突然之间放开了她。 他的行动一向迅猛如猎豹,他替她把睡裙拉回原处,然后从她跳下了地。江籽言喘息着垂下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猎物一样,被一步一步地逼进了他的狩猎范围里面,同时她也难以相信,他竟然可以在这样的情形下放开了她。 “籽言——” 谢轶辰翻找着她的化妆台,“我会找到吴姐的女儿的。” “你找到了线索?” 他的说话充满了自信,江籽言坐下来,仍然带着防备瞪看着他。 “不错!” 谢轶辰找到了唇膏的专用卸妆水,他把液体倒在手心里面,伸手便往额头上抹去。身为堂堂的侦探,他不能够顶着这二字去查案,所以他大清早闯进来,目的都是为了这瓶卸妆水。 至于对江籽言香艳的惩罚,只不过是顺手牵羊的事情。 “坐下来不要乱动!” 江籽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把卸妆水的瓶子夺了过去。 用他的方法是抹不掉唇膏的印记的,她用棉签蘸了卸妆水,一点一点替他把额头上面的两个字擦去。 谢轶辰长长地伸了个呵欠。 他昨晚一整夜没睡,江籽言的手指在他的额上温柔地抚过,像是春风拂面一样的舒爽,把他的倦意都撩了起来。 “你昨天晚上没有睡觉吗?” 江籽言看到了他眼中的血丝,原本想狠狠地擦到他的皮肤破掉为止,但最终还是不忍心。谢轶辰把头偎靠着她柔软的身体,心满意足地开口说:“我和手下看了一整晚的录像资料,刚刚找到了线索,第一时间就跑步过来告诉你。” “我打个电话告诉吴姐。” 江籽言伸手想要拿起电话,谢轶辰却按住她的手摇头。 “籽言,先不要惊动她。” 在他没有把她的女儿找到之前,太早通知了吴秀琳,只会是让她更加焦虑。江籽言已经替他把额头上面的唇膏印记擦掉,他站起来呼出一口气道:“我现在就回去要求所长签署行动令,不管怎样我都会把吴姐的女儿找回来!” “你小心一点!” 江籽言眼神复杂地开口。 谢轩宇的死留给了她太多的阴影,她很害怕听到他们出任务的消息。 不管谢轶辰有多么过份,但她都不希望他发生意外。 “我不会有事的。” 谢轶辰把江籽言拉进了怀中。 她的眸中盈着清澈的泪光,他的心像是被突然揪了一下。在他的大哥出门去执行任务的那天,他一定也是这样抱过她,但是结果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江籽言的脸被他伸手过来托起,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来回地抚摸。 她抬起头迎视着他明亮的黑眸,感觉到他骨节清晰的指尖间,刻意流泻出来的温柔。在这一刻,她几乎忘记掉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小叔。谢轶辰扬起了浓黑的眉梢,郑重地向她开口说:“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我要代替死去的大哥,把已经不可能给你的幸福,全部补偿给你。” 说完,他放开了她大步地离开。 江籽言的睡意已经全部被打消,她站在自己房间的窗户前面,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看着谢轶辰沿着来路跑回。 她难堪地扶住了自己滚烫的额角。 这个男人像是随时随地置身在阳光下面,她渐渐的似乎是看清楚了他的内心。 对洪超经营的黑市网吧,进行了一天的侦查之后,谢轶辰带着宁琪以及林凌发,对它进行了突击搜查。提供远程视频聊天服务的三名女子被抓获,但是主犯当中却没有洪超的踪影,更加不见失踪进入第五天的吴秀琳的女儿。 江籽言一直记挂着谢轶辰晨间所说过的话。 所以她提前下班离开公司,自己开着车前往。 吴秀琳一直没有回公司上班,她不肯放弃地寻找着女儿的下落。除了逐门逐户去询问女儿的行踪,上电视发表寻人广告,她还整天在大街之上流连,完全不肯停下来休息。她的心底抱着一个希望,希望在路上走着走着的时候,突然之间就会碰见自己的女儿的身影。 可怜天下父母心,江籽言看着她这个样子,除了满腔心酸之外,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她把车子停泊在门外,结果走进里面却没有看见谢轶辰。 “宁琪,轶辰在吗?” 江籽言开口向宁琪询问。 她进门便感觉到办公室里面的气氛不对,宁琪和林凌发对望了一眼,然后才吞吞吐吐地向她开口道:“队长跟所长吵了一架,他这会把自己关进了审讯室里面,任谁都不准去打扰他!” “为什么?” 江籽言拧结着自己的眉心,谢轶辰早上向她透露已经找到了线索,她满怀着希望而来,但是宁琪的说话让她的心,一下子又沉进了谷底里面。 “队长要所长签行动令,立即派他去山城办案。” 宁琪指了指囚押室的方向,“我们今天突击搜查了黑市网吧,抓了三个(裸)聊女,但是主犯当中却没有嫌疑人。看守网吧的犯人供认,嫌疑人在一周前转让了网吧,现在已经回了山城的老家。队长不肯放弃这条线索,他想亲自去把洪超抓回来。” “轶辰怀疑他掳拐了小鹃?” 江籽言的眉心越皱越紧,她非常了解谢轶辰的性格,他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是十头壮牛都拉不回来。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直觉充满了信心。 他认定了吴秀琳的女儿的失踪,与网吧的前任老板有关,所以不肯轻易地放弃追查。但是所长站立的角度不同,他需要的是铁证如山的证据,否则不可能千里迢迢地让他跑一趟。 “我进去看看他。” 江籽言推开审讯室的铁门走了进去。 椅子被踢到了一边,谢轶辰直接就坐在了桌子上面抽烟。他真的是既野性又强悍,即使是坐着,但是肌肉的张力仍然从衣裳当中穿透出来,像是草原上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会扑腾而起一击即中对手。 028 铮铮铁骨 “轶辰,别抽那么多烟。” 江籽言走近谢轶辰的身边,他不知道在这个小房间里面抽烟抽了多久,以致满室弥漫着的都是迷离的烟雾。她闻到了掺合着薄荷清凉的气息,只要有他的地方,便会有这种熟悉的男性味道。 “少管我!” 谢轶辰拧结着眉心哼出了一声。 他抬起头只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头掉了过去。 江籽言几乎要被他气坏,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总是很有本事撩起她的火气。 当她不想理会他的时候,他偏偏就要对她死缠烂打,又抱又吻完全不顾她的意愿。现在她主动跟他说话,但他居然对她不理不睬! “我的确是懒得管你。” 走近了桌子的旁边,她蹬起脚尖身体轻巧地跃起,像他一样坐到了桌子上面。他们做的是同样的动作,但是碎花的小短裙下面,秀长的双腿前后晃荡着,跟身边这个全身都散发着野性气息的男人不同,她这一刻格外的性感以及迷人。 谢轶辰夹着烟蒂的手停顿了一下。 她轻易就能吸引到他的目光,以致他的呼吸都为之不畅。 他不能保证假若她再多动作几下,他会不会就失去理智地,撩起她的碎花小短裙,然后把她按压到审讯桌之上!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 两个人在审讯桌上坐了一会,江籽言选择了打破缄默。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安慰他,看着他像是困兽一样把自己关在审讯室里面,她的心底里面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谢轶辰是真心想要救回吴秀琳的女儿。 否则他不会跟所长争执,更加不会生闷气地,把自己反锁在这里。 “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尽了力?” 谢轶辰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未尽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面。“我他妈的根本就半点也没有尽力!” “你有多大的把握?” 江籽言无奈地看了谢轶辰一眼。 还好他的气焰还没有被浇灭,他还晓得冲她发脾气爆粗口。 “你是什么意思?” 谢轶辰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江籽言认真地开口道:“我问你要去山城办案,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把吴姐的女儿找回来?” “如果你要问我有多大的把握,我可以老实告诉你,连百分之五十也没有。洪超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它在我的手中微不足道,但是对于吴姐的女儿来说,或许就是回家的全部希望。救人不能够以把握多少来判断,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放弃、不能抛弃!” “你在这里等我。” 江籽言从桌子上跳下地,“我会替你把行动令要到。” 她拉开了审讯室的铁门走出去,谢轶辰的说话让她动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假若真的是被拐卖到了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地方,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着亲人前来救她。 如果他们因为把握太低就放弃,等于是扼灭了她平安回家的全部希望。 所以她要帮助谢轶辰,让他完成去山城办案的心愿。 已经到了快要下班的时间,刘正谦正准备离开,江籽言却在这时候敲门进来。 “刘伯伯。” 她推开门亭亭玉立地走了进去。 “哦,籽言?” 刘正谦停下了动作,“你今天怎么这样有空来看我?” “我不是特意来看你的。” 江籽言看着他摇头,“吴姐的女儿失了踪,我是替她过来了解情况的。” “我知道。” 刘正谦明了地点了一下头。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犯罪案件发生,他也希望自己的治区太平昌盛,但是道高一尺魔总是再高一丈,他当差数十年,如今到了将近退休的年龄,是越来越有心无力。“所里会尽力寻找线索,但目前只能请她耐心等候。” “轶辰希望去山城办案。” 江籽言请求地开口道:“刘伯伯,你答应他好不好?” “籽言,你要明白我的处境。” 刘正谦为难地开口道:“年轻人有热情有干劲是好事,但是光凭直觉和经验远远不够,我需要顾及的因素有很多。他向我提供的材料,不足够让我签署行动令,千里迢迢的派他走这么一趟。” “吴姐因为女儿的失踪非常的难过。” 江籽言抬起头看着刘正谦,“她每天都在大街之上寻找女儿,明知道这样做希望十分渺茫,但她仍然每天都在继续。假若小鹃是刘伯伯的女儿,只要还有一线的希望,你是不是也会像她一样不肯放弃?” “我很明白她的心情。” 刘正谦的眼神带着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作为年轻的孩子的母亲,吴秀琳为女儿的失踪忧心如焚,而他身为一区治安的维护者,却只能站在被动的位置之上。 “不要让吴姐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好不好?” 江籽言一次又一次低声地哀求。 “籽言,你这是要我为难。” 刘正谦无奈地看着江籽言,“我当然希望尽快把失踪的孩子找回来,但是办案不能光凭个性冲动。我当年看着轩宇出道,轶辰的性情比起他的大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希望看到他在岐途之上越走越远。” “他们都是一身正气的好男儿。” 提到已经去世的谢轩宇,江籽言的眼中瞬间凝结了水雾。 谢轩宇刚毕业出来,最早跟从的师傅就是刘正谦,是那样优秀铮铮铁骨的一个男人,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殉职。 “刘伯伯!” 她哽咽地开口道:“虽然轩宇离开了我,但我从来没有怪过他,我因为有他这样的未婚夫而骄傲。” “唉,籽言!” 刘正谦怜惜地看着她,“你真是个傻孩子。” “答应轶辰的请求好不好?” 江籽言含着眼泪开口,“他最多就是白跑一趟,但也有可能是把吴姐的女儿找到。你也有过为了理想而战的岁月,应该很明白他的心情。就当作是我用死去的未婚夫的名义请求,你就答应轶辰去山城办案的要求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刘正谦把已经锁进抽屉的行动令重新拿了出来,“轶辰跨省办案,我需要向上级报告,所以他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出发。” “刘伯伯,谢谢你。” 江籽言在哽咽的泪光之中,一再向刘正谦道谢。 她看着刘正谦在行动令上面签字,然后又把文件传真了出去,她才陪着他一起离开办公室。 谢轶辰已经从审讯室里面出来。 他抱着双手靠在过道的墙身之上,看到江籽言以及刘正谦走出来,他立即便挺直了腰身。 江籽言抬起了头与他的目光接触。 在眼神交汇的刹那间,她读懂了他眼中的感激以及赞赏,同时还有更加复杂难明的情绪。 029 邂逅温柔 “行动令我已经签字。” 刘正谦走近谢轶辰的身边,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准备一下明天出发,记得要好好地办案,然后尽早平安回来。” “是!” 谢轶辰挺直了腰身朗声地回答。 “真是年轻人!” 刘正谦好笑地摇了一下头,然后才夹着公事包离开。 江籽言停下了脚步站在谢轶辰的身边,直到目送着刘正谦走远,她才向他开口道:“吴姐的女儿就拜托你了,轶辰,不要让大家失望。” “为什么那样相信我?” 谢轶辰伸出健壮的双臂,一下子便把她捞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凑近过去盯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视线一直慢慢地往下移,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红润的唇瓣上面。 她的唇色就像是鲜艳的玫瑰花。 以致他轻易就会受到引诱,恨不能狠狠地尝遍她芳香的滋味。 “你又想干什么?” 江籽言抗拒地把他推开。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改掉这个不管任何场合,只要逮住了机会就对她上下其手的毛病? “我想干什么你一清二楚!” 谢轶辰不给她逃走的机会,扣住她的腰身旋开了身后的房门,快速地把她拉进了档案室里面。在这个堆满了档案的地方,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也不会被任何人看见,他可以尽情地对她为所欲为。 “放手!” 江籽言的腰身落入了他的双臂之中,然后便再也无法挣脱。 他紧紧地抱着她靠在门后,身体与她偎靠在一起。如此密丝合缝的接触,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男性的气息。 因为是在夏天里面,所以江籽言只穿着轻薄的衬衣。 谢轶辰手心的热度,轻易就透过衣料传递给她的身体。她渐渐的觉得喉头发干,那种被侵犯的强烈抗拒感涌上了心头。 他在早上的时候闯进过她的房间。 她仍然记得他拉开她的睡衣,然后肆无忌惮地含吮住了她的敏感之处。 灼热的口腔几乎就融化掉了她的身体,这一刻她再度感觉到了他身上那投危险的气息。 他再这样引火焚身下去,总有一天会把两个人都烧成灰烬。 “籽言,你还没有回答我。” 谢轶辰迫视着她追问答案,在刘正谦也对他的直觉和经验产生怀疑的时候,但她却给了他最大的信任。 她替他说服了所长,拿到了去山城办案的行动令。 她必须要给他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否则他不会轻易地放她离开。 “我不想回答你。” 江籽言僵硬着身体想要逃开。 她主动地敲开刘正谦的办公室的门,她的理由是为了吴秀琳的女儿,但这个答案显然谢轶辰是不会接受。 “你不说我就吻你!” 谢轶辰一直屏止着自己的呼吸。 在他的自制力几乎要告破的时候,她终于给了他可以一亲芳泽的理由。 他俯下头凑过去,再次吻住了她的唇瓣。江籽言猛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根本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便鸷猛地吻住了她的唇瓣,迫切渴望的程度像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 “不要这样!” 江籽言的身体不断地往后退开。 谢轶辰步步地往前紧逼,直到把她抵压在存放档案的文件柜上面为止。 他动情地伸出手心,掌控住她胸前的柔软,连同衣物一起大力地揉弄。他是如此的粗野,简直把她视作了自己的所有物,强势地想要征服她。江籽言被他吻到几乎窒息过去,他的感情表白来得凶猛而直接,一下子让她的脑海完全变成了空白。 谢轶辰的手指挑开了雪纺衬衣最上面的扣子。 他伸探进了她柔软的胸前,握住了她的敏感反复地揉弄着她。 像是刚刚走出沙漠的旅人一样,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得到满足,他越来越深入地碰触她的身体,越来越沉进她的软玉温香之中。 结着薄茧的指尖,清晰地传递着触感。 江籽言的呼吸因为他的动作,每一下都控制住了节奏,她几乎要难耐地发出低吟之声。 “籽言,你的身体好软,好香!” 谢轶辰血脉贲张地盯看着她。 如果这里不是档案室,如果宁琪和林凌发不是在外面的办公室,他一定会把被揉弄到虚软发麻的她,狠狠地欺负到无力承受地哭出声来为止。她让他等待了这么久,直到这一刻仍然不肯接受他的心意。 “轶辰,不可以!” 江籽言的眼中盈满水雾,她极力地反抗以及挣扎。 “该死的!” 谢轶辰悬崖勒马地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喘着粗气放开了江籽言,然后重重地咒骂了一句。想要得到她的念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铺天盖地地涌进脑海,他刚才冲动得只差一点,就撕坏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对我?” 江籽言的眼泪顺着面颊掉落下来,她的身体里面蹿过的仍然是他粗野地留下来的触觉。 甚至连谢轩宇也不曾,如此放肆地碰触过她的身体。 而他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子,他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这样对她? 屈辱、伤心以及难过,种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咬着自己的唇瓣,无声地流出了控诉的眼泪。 “别哭!” 谢轶辰用大手抚去她的泪痕。 他并不想惹她哭泣,但是他心里面的苦,又有谁能够明白?她始终不肯忘记掉他的大哥,他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里面,快要因为她的缘故而发疯发狂。他盯看着她开口道:“陪我去山城,我现在就不碰你!” “不要!” 江籽言带着抗拒用力地摇头。 “我一定要你陪我去!” 谢轶辰磨牙切齿地开口,“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样做得比我大哥更好!” “你不讲道理。” 江籽言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怎么可以这样霸道?不准她为了他的大哥再流眼泪,不准她再与其他的男人来往,甚至连外出办案,也要强迫她跟随而去。他们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他却管束着她处处都要她听从他的说话。 “是不是不答应?” 谢轶辰凑近了她哑声地开口。 他眼中的怒意和醋火渐渐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掺合着深沉。他用手指描蓦着她的唇线,力度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我去。” 江籽言脱口而出地回答。 假若她不肯答应,这个肆无忌惮的男人,不知道又会对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她只能够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应允下他这个无理的要求。 030 情敌交锋 “籽言,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轶辰开怀地露出了笑容,然后把手缩回去松开了她。 江籽言委屈地垂下了眼睛,伸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才跟随在他的身后走出了档案室。即使是答应了跟他一起去山城办案,但她现在只想远远的逃离这个男人的身边,免得被他再次肆无忌惮地欺负到无力反抗。 “籽言?” 结果才刚刚走出了档案室,她便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江籽言抬起了头看过去,一下子就对上了梁以白的眼神。他的眼中流露出惊喜,循着脚步声回过了头来看着她。 上一次江齐生与杜幸丽的案件,他热心帮忙却无辜被牵连进去。 所以宁琪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例行公事签字,了结与这桩案件的关系。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江籽言歉疚地后垂下眼睛。 自从把他送进了医院之后,这几日下来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他是梁文东的侄子,这重关系让她有种背负着枷锁的沉重,她除了躲避之外不知道,还能够怎样继续跟他相处下去。 “以白,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 梁以白看着她认真地点头。 “在医院观察了几天,我今天早上已经出院。” 他在宁琪递过来的文件上面签名,然后站了起来带着试探地开口道:“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顿晚饭。” “她今晚跟我一起吃饭。” 谢轶辰像是宣示主权地,伸手搭上江籽言的肩膀。 他在看到梁以白的时候开始,眼中便已经警备大作,虽然江籽言还没有接受,但这个建筑师对她的觊视之心是路人皆见。所以面对着潜在威胁的情敌,他丝毫不敢放松戒备。 “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梁以白看着谢轶辰,带着犹豫地开口询问。 他们在展览馆曾经打过照面,但是当时的情形太过混乱,所以他们两个人都还没有来得及,互相交换姓名彼此认识对方。 “他叫谢轶辰,是业界名侦探。” 江籽言被谢轶辰搭住了肩膀,她撇清关系地开口道:“我曾经跟你提到过,我已经去世的未婚夫,他就是他的弟弟。” “谢探长好!” 梁以白友善地伸出手,“非常高兴认识你。” “客气。” 谢轶辰伸手过去与他相握了一下。 梁以白感激地开口道:“谢谢你那天帮了我,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我或许还要被广告牌压着许久。” “这是我的职责。” 谢轶辰的腰板挺得直直的,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放松戒备。 “籽言,回头我再跟你联络。” 被江籽言拒绝了邀请,梁以白失意地向她道别,然后转身走出来。梁家的车子一直等候在外面,他上车之后带着伤心,几乎是没有停留地开口吩咐司机离开。 “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一起吃饭?” 江籽言瞪了谢轶辰几眼,撇下他转身走了。 她昨天买好了按摩器,计划今天要回谢家陪谢爸爸和谢妈妈吃饭,所以她才没有功夫理会这个无聊的男人。 “队长?” 宁琪和林凌发不请自来地凑近。 他们两个人围在谢轶辰的身边打转,“被队嫂拒绝了?我们都没有约会,你可以改请我们去吃饭的!” “统统给我闭嘴!” 谢轶辰用凌厉的眼刀扫看过去,“我明日出发去山城办案,你们老老实实地给我在所里呆着,别给我闹出什么妖蛾子,否则看我回来怎样收拾你们!” “明白!” 宁琪和林凌发异口同声地回答。 谢轶辰露着洁白的牙齿而笑,江籽言以为可以把他撇下,但他却知道他们一定很快又会见面。 江籽言离开了之后,一个人直接开车前往谢家。 她打过了电话给谢妈妈,约好了下班之后就会回去看望她和谢爸爸,顺便留下来吃一顿晚饭。谢家的住宅是两层带庭院的洋房,与他们为邻的都是城中地位昭然的人。她走进谢家的时候,谢妈妈正带着佣人在厨房里面忙碌。 “妈!” 她把头探进厨房里面,开口叫了谢妈妈一声。 她跟谢轩宇在亲友的见证下订婚,尽管他已经去世了两年,但她一直没有改掉这个称呼。 谢妈妈曾经是小有名气的歌唱演员。 只是她退出得非常早,几乎是在生下两个儿子之后,便退出了演艺的圈子,留在了家中相夫教子。 江谢两家人是很早就认识,江籽言自小就失掉了母爱,由父亲江汉生一力抚养长大,所以她在心底里面把谢妈妈当作了自己真正的母亲。 “籽言!” 谢妈妈高兴地拉她进去,“你今天来得很准时。” 她用筷子挟起了一块刚炸好的春卷,示意江籽言张开嘴然后喂给了她。 “好吃吗?” “嗯。” 春卷还带着余温,酥脆甘香,江籽言咀嚼着含糊地回答。 谢妈妈开怀地笑了起来,“轶辰吃饭的时候是无肉不欢,他就喜欢吃这些肉厚高脂肪的东西,既然你说好吃,他回头一定也会喜欢。” “他也要回来吃饭吗?” 江籽言几乎被一口春卷噎死。 他搭着她的肩膀宣示主权,说晚上要跟她一起吃饭,她原本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结果他竟然不是在开玩笑!明明知道她跟谢妈妈约好,但他却故意不提醒她,这个该死的男人总是算计着她! “他回来之后你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 谢妈妈继续笑着开口道:“所以你打电话说要过来吃饭,我就给他下了死命令,就算所里今晚要出任务,他连爬带滚也要给我回家!” “我知道了。” 江籽言咬着春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话出来。 这一刻她的心情是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马上飞走。 “这里不用你帮忙。” 谢妈妈把她推出厨房,“客厅茶几的盘子里面,有已经洗干净的葡萄,你自己拿来吃吧。” “这是公司最新研发的蜜汁猪肉干。” 江籽言把带来的猪肉干以及按摩器,一并交到了谢妈妈的手上。 “籽言,你最有我心。” 谢妈妈叹息地开口,“可惜我们家老大没有福气,实在是太委屈了你。” 被父亲江汉生送到了德国读书,江籽言留学归来之后,就开始跟她的长子谢轩宇交往。她把自己全部的感情都给了同一个男人,作为这个男人的母亲,谢妈妈对江籽言有很深的歉疚,她的儿子死得太早,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她当作真正的媳妇一样看待,把对长子的关爱全部都留给了她。 “没有。” 江籽言垂下了眼睛摇头。 她知道谢轩宇也不想离开她,但是人生之中的一些际遇,总是迎头扑面让人措手不及。 不再跟谢妈妈继续同样的话题。 她心情低落地走出了厨房,然后踏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伸手推开了房间的房门,江籽言走进了谢轩宇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他已经去世了两年,但房间里面的摆设,仍然跟他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她走进去用指尖抚碰过里面的桌椅,然后坐在他身边,再度陷入了对他的悠远绵长的思念之中。 031 事发被堵 江籽言离开了厨房没有多久,谢轶辰便跟着回到了家中。 他与父亲谢柏樟一起进门,脚步还没有站稳便探头进厨房里面,向母亲开口询问道:“妈,籽言呢?” “不在客厅,就在你大哥房里。” 谢妈妈一边在厨房里面忙碌,一边开口回答着儿子的问题。 她替长子保留着居住过的房间,没有挪动里面的任何东西。而江籽言每次回来,都会一个人痴心地在里面逗留许久。 母亲的说话让谢轶辰的心头,瞬间有被重重地刺伤的感觉。 江籽言的车子停泊在谢家门外,他回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但她却没有在客厅或者厨房里面等他,反而是呆在了他大哥的房间里面。他的大哥已经去世了两年,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彻头彻尾地把他忘掉? “轶辰,去叫籽言下来吃饭吧。” 谢妈妈跟佣人动手去做最后一道晚餐的菜肴。 “我马上上楼去。” 他原本就想去找江籽言,母亲的说话正中下怀。 谢轶辰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了楼梯伸手去推开了兄长的房门,果然看到江籽言就坐在了里面。 “籽言!” 他开口去叫她唤回她的心绪。 他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可怜的人,默默地爱着她爱了那么久,但她始终不肯回应他的感情。他空有一副强硬的外表,内里早已经被她伤得千疮百孔。他很想用力地摇动她的肩膀,大声地质问她到底要怎样,才肯忘记掉他的大哥?不要让他再受这种感情的折磨。 “你一个人在想什么? 谢轶辰合上了房门走近到她的身边。 “没有。” 江籽言狼狈地放下了手中的相架。 她一直坐在谢轩宇的床头出神,如果不是谢轶辰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她还会继续失神下去。 “我说了不许你再为我大哥流眼泪。” 谢轶辰用结着薄茧的手指,托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眼中的水雾,假若他没有突然闯进来,她又要哭起来了是不是? “我没有。” 江籽言仍然嘴硬地拒绝承认他的说话。 每回想起自己的未婚夫,她都会有落泪的冲动,但她不会在谢轶辰的面前承认这个事实。 “不准再有下次。” 谢轶辰强硬地开口道:“你听到了我的说话没有?” “我不要你管我!” 江籽言挣脱他的绀制,她有思念任何人的自由,他不应该如此蛮横地限制她。谢轶辰的心早已经是伤痕累累,又再度被她的说话扎上了一刀。他扣住了她的腰身,痛楚地开口道:“我就是要管你,怎样?” 声音之中带着受伤的沙哑,他凑过去强横地吻住她的唇瓣。 他可以有满满的信心,办好经手的每一件案子,唯独对她的感情没有半分的把握。 她只是他名义上的大嫂。 但她一直装进心里面的人却是他的大哥。 他不知道除了用这种强迫的方式之外,他还能够有什么方法可以亲近她,一次又一次,他像是上了瘾一样,唯有在把她搂抱在怀里面,亲吻着她的唇瓣的时候,才能够让自己的心头的希望不会完全地熄灭。 “轶辰,放手!” “不放。” 谢轶辰强硬地拒绝,他从来没有放手过,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他噬吻住她的唇瓣,把舌头伸探进了她的口腔里面,渴求着用自己的男性气息去把她征服。 江籽言难堪地躲避着他的亲吻。 这里是谢轩宇的房间,他怎么可以在这个充满了他大哥影子的房间里面,如此放肆地亲吻她?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的房门之处有声音传来,谢妈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她原本是上来叫儿子,以及江籽言下楼去吃晚饭,结果看到的是他们两个人搂抱在一起,正在唇舌交错地接吻的情形!她难以相信地瞪看着自己的儿子,以及还没有来得及过门的儿媳妇,眼里都是满满的震惊! “妈!” 江籽言的眼中都是惶慌。 谢轶辰阴沉下眼神,扣住江籽言腰身的大手却一直没有放开,他喜欢江籽言这件事迟早要让家人知晓,被母亲撞破不过是提前曝光而已。 “你们是想要把我气死对不对?” 谢妈妈愤怒地甩上了房门,“咚咚”地急步奔下了楼梯。 “妈,你听我解释!” 江籽言推开谢轶辰,急忙地追了出去。 谢爸爸正坐在沙发之上看报纸,看见自己的妻子气得脸色发青地奔下楼梯,抬起了眼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谢妈妈挟着冲天的怒火,在沙发之上坐了下来。 “妈——” 江籽言追下了楼梯,在客厅之中停下了脚步。 被谢妈妈生气地瞪视着,她这一刻难堪得几乎想要死去。她的眼中含着泪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解释。 “籽言,轶辰不懂事,就连你也不懂事吗?” 谢妈妈大声地向她呵斥,“你是他的大嫂,你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还不知道你们瞒着我,竟然做出了这种过份的事情!” “不关籽言的事情!” 谢轶辰从楼梯之上追赶了下来,他把江籽言护在了身后。 “谢轶辰,你马上给我闭嘴!” 谢妈妈把怒火都迁移到了他的身上,“你从非洲回来,放着市里好好的职位不干,犟着脾气要跑到郊区去,目的也是为了她对不对?你们在你大哥的房间里面亲热,对得起你死去的大哥吗?” “大哥已经死了!” 谢轶辰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虽然死了,但他还是我的儿子!” 谢妈妈越发的愤怒,“只要还有我在这间屋子里面一天,一切就跟你大哥活着的时候一样,你们想要做出这种苟且的事情,除非是等我死了!” “籽言有追求幸福的自由。” 谢轶辰与母亲据理力争,她不可以扼杀了江籽言的幸福。 “她要跟外面的男人在一起,我完全没有意见,假若有一天她要结婚,我会像嫁女儿一样把她嫁出去,但是她跟你在一起就是不可以!” “妈,我很抱歉。” 江籽言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谢妈妈的说话像是刀子一样,一字一句都插中了她的心脏。 她与谢轶辰之间的纠缠,假若谢轩宇尚在人世,一定也会感觉到被伤害。她深爱的男人已经死了,她怎么还可以让他蒙羞? 她辜负了谢妈妈对她的关爱,也对不起在黄泉之下的谢轩宇。 “如果是真心认错,你现在就给我跪下来!” 谢妈妈目光凌厉地瞪看着她开口。 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儿媳妇,竟然跟小叔子搞在了一起。 “她没有做错!” 谢轶辰目眦尽裂,“为什么要籽言下跪?” “妈,对不起。” 假若江籽言向他的母亲下跪,等于是承认了跟他的关系是错误。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谢轶辰急切地想要阻止事情发生,但是身边的江籽言却含着眼泪,缓缓地矮下了身体。她在谢家客厅的地板之上,听从了谢妈妈的要求双膝弯曲地跪了下来! 032 情字伤人 “籽言,你这是干什么?” 江籽言含泪在谢妈妈的身前跪下,谢轶辰受打击地后退了两步。 在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以后,她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否认了,他们的关系只是一个错误?谢妈妈脸上的神色变换,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谢爸爸,他霍然地站起身,走过去扶起了江籽言。 “若芬,别吓着了孩子。” 他略带责备地看视了自己的妻子一眼。 谢妈妈仍然带着忿怒,她瞪视了江籽言以及自己的小儿子一眼,最终拒绝地把脸别了过去。 “爸,对不起。” 江籽言的眼中含着眼泪,难堪地躲开谢爸爸的帮助。 “傻孩子,别说这样的话。” 谢爸爸的眼神带着无奈,“大家都应该饿了,去洗把脸然后过来吃饭吧。” “我不吃了。” 江籽言摇头道:“我先回家去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怎么还可能有心情留下来吃饭?她愧疚地看了谢妈妈一眼,然后垂下眼睛拿起了自己的手袋离开。 “籽言!” 谢轶辰情急地开口,“不要走!” “轶辰,不许追!” 眼见小儿子要追着江籽言而去,谢妈谢凌厉地开口喝止。她极力要阻止他们叔嫂在一起,但他偏偏就是要不听她的说话是不是? “我不会放弃籽言的!” 谢轶辰掷地有声地扔下了一句说话。 不再理会母亲的阻止,他大步地追出了门去。 江籽言踩着两寸半的高跟鞋,但是脚步却走得又急又快,她一边走还一边抹着不断掉下来的眼泪。谢轶辰的心头这一刻涌上来的都是惶慌,假若他没有追上,她是不是从此之后,再也不肯跟他见面? “籽言,不要这样!” 他大步地追上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轶辰,求你放手。” 江籽言的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来,“你已经让我足够难堪,不要再打扰我平静的生活,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不放手!” 谢轶辰痛楚地低吼,“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手!”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江籽言没有办法可以,控制得住自己不断地掉落下来的眼泪,他总是如此的固执,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情,便只管往前冲刺十头壮牛都拉不回去。他硬要把自己的感情强加在她的身上,但是有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心甘情愿? “我妈只是在气头之上。” 谢轶辰占有性地把她拥入了怀中。 眼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难过,他的心都像是被刀剜的一样。他不会让江籽言离开他,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松手! “够了。” 江籽言极力地把他推开,“你难道还认为我不够难堪吗?” 她挣脱了谢轶辰的怀抱,一边哭着一边走出了谢家,含着眼泪拉开了自己的车子的车门。 “我送你回去!” 谢轶辰抢过了她手中的车钥。 “不要。” 江籽言站在车子的旁边,拒绝了他要送她回家的要求。 谢轶辰痛楚地看着她,“你的情绪不稳定,我不可以让你开车回去。如果你一定要回家,就让我当司机送你回去。” “求你不要再缠着我好不好?” 江籽言哭得眼睛都红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如果她知道一定不会如此轻易,就说出让他不要缠着她的说话。谢轶辰的心像是被钝刀割开,里面都是一片血肉模糊。有时候他真希望那个死去的人是他,这样他就可以不需要再受这种煎熬,不需要被对她的感情折磨得日渐消瘦。 他就像是被关在笼里的困兽一样。 一天接着一天,面对这份绝望的感情,看不到希望的亮光在什么地方。 “如果那次你扭伤了脚,背你下山的人是我而不是大哥,你会不会选择跟我在一起?” 他抬起了头看着江籽言。 她从德国留学毕业归来,刚刚进入父亲的公司做事。 她与他还有他的大哥,以及其他的朋友,一起到风景区爬山露营。 她在下山的时候扭伤了脚踝,没有办法再继续走路,他的大哥率先提出背她下山。结果他们成为了恋人,而他因为错过了这个表白的机会,只能够是看着他们的感情越来越融洽,最后发展到了谈婚论嫁。 “籽言,上车吧。” 他眼神沉痛地看着她开口。 往事仍然历历在目,但是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他的大哥因公殉职,而她始终不肯把他忘记。这刻他心里的钝痛,像是暮色一样扩散到了四肢百骸,痛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 江籽言没有开口说话,她坐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 夜风徐徐地从车窗之外吹进来,谢轶辰发动了引擎,一路往江家的方向行驶而去。 车厢里面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但是他却感觉到那份心痛,像是无形的大手一样,攥得他连呼吸都痛楚。 “籽言,到家了。” 谢轶辰载着江籽言回到江家,他把车子停在了大门外面。这一刻他极度渴望可以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面,但是伸出手却最终顿在了半空。他只能痛楚地开口道:“明天早上八点钟的飞机,记得准时到机场跟我汇合。” “我不去了。” 江籽言难过地垂下了眼睛。 她答应过跟他一起去山城办案,但是现在这个诺言没有办法再兑现。 “你答应过我的!” 谢轶辰不安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不去,不去!” 江籽言的情绪突然失控,在发生了这夜难堪的事情之后,她怎么还可以跟他一起出门? “籽言,陪我去!” 谢轶辰这一生几乎不曾开口求过什么人。 他的心头满满的都是酸涩,“吴姐的女儿还只有十四岁,被拐卖之后她的心理创伤很大。吴姐正在生病之中,她不能跟我千里迢迢地跑这一趟。那个孩子需要你安抚她,我也需要你帮我把她带回来!” 把车钥交还给江籽言,谢轶辰选择了在门前下车。 他有数不清的话想要对她说,但是在这一刻都无法开得了口。他只能是看着她重新发动了车子,然后一路驶进了江家的庭院之中。他替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把身体倚靠到了门前的大树之上,看着江籽言的房间里面的灯光亮起。 除了远远地守护着她,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轶辰?” 远远的有车灯亮起,江汉生开着车从外面回来。 他按下了车窗的玻璃,探出了头向他询问道:“你怎么站在这里?籽言今晚不是去你家吃饭了吗?” “我刚送她回来。” 谢轶辰把烟头丢在地上,来回地用脚尖踩灭。 “怎么不进去坐坐?” 江汉生有些责怪女儿的待客之道,他热情地邀请谢轶辰进门去喝茶。 “不了。” 谢轶辰摇头道:“我要回去了。” “我开车送你!” 江汉生打算把车子重新倒回去,却被谢轶辰开口阻止,“反正路不远,我走回去就可以,不用麻烦伯父再跑一趟。” “下次再来吃饭。” “好的。” 谢轶辰转过了身独自回去。 入夜之后,路灯都亮了起来,谢轶辰高大的身影逐渐地隐入了夜色之中。江汉生一直目送着他走远,然后看了看楼上亮起的灯光。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才把车子驶进了江家的大门里面。 033 为你等候 次日的早上,林凌发开车把谢轶辰送到了机场。 他提前了四十五分钟到达目的地办理登机手续,林凌发在候机楼前面停车,把行李袋交给了他。 “队长,小的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一路顺风!” “回去吧。” “下次有机会带我一起出去办案。” 向谢轶辰道别完之后,林凌发才跳上了车离开。 谢轶辰把行李袋提在了手上,站在候机楼前面四处张望。身边是形形式式脚步匆匆的行人,但当中都没有江籽言的身影。 她会不会像昨夜所说的那样,放弃与他一起飞往山城? 他的眸色加深地转过身,踏进了候机大楼之中,到柜台去办理登机手续。 “先生,请拿好你的机票和登机牌。” 替谢轶辰办理手续的地勤,是一位笑容灿烂的年轻女子。 她微笑着把机票和登机牌递还给他,还特意站起来向他微微地弯了一下身。谢轶辰穿着黑色的衬衣,袖口随意地挽起来,露出了手臂上面结实健硕的肌肉,全身都散发着狂野不羁的男性气息。 如此强壮性感的男人,让人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但是在谢轶辰心里面装着的,只有江籽言一个人的影子。 所以对于异性流露出来的好感,他完全是视而不见。他公事公办地接过了自己的东西,按着指引抵步了登机闸口,然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等候。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闸口附近积攒了越来越多的旅客。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但江籽言仍然没有出现。 谢轶辰无法再稳坐下去,他站起来走到吸烟区,为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袅袅的烟雾寂寞地升起,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眼前的情景与两年前如出一辙,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机场里面等候,然后独自踏上了去非洲的旅程。随着时间逐渐地流逝,他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江籽言或许真的不会出现,他的心情晦涩得像是山雨欲来的天气。 距离起飞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广播开始召集旅客从闸口登机。 谢轶辰一直倚靠在墙身上面。 他看着候机厅里面的旅客,一个接着一个地走空,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当日独自飞往非洲,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还会回来,但是这刻希望的火种却在慢慢地熄灭,他任由自己滑进了绝望的深渊之中。 广播在进行最后一轮的召集。 如果他再不登机,就会错过这趟飞机。 谢轶辰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提着行李大步地走向了闸口。 “欢迎乘坐我们公司的飞机!” 笑容甜美的空姐站在机舱门的位置,弯身恭迎搭乘飞机的旅客。谢轶辰提着行李袋走进了机舱里面,他的个子太过高大,以致轻易就会碰撞到行李架,他必须要低下头才能够顺利地通过机舱里面的过道。 飞往山城的机票,是宁琪提前订好的。 江籽言缺席没有出现,所以座位之上不应该再有其他人。但是当谢轶辰抬起头的时候,跃入眼中的却是一双秀长的玉腿,然后是米色的休闲短裤,白色宽松的棉布衬衣。 “籽言!” 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有一瞬间顿在原地无法动作。 在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她竟然在机舱里面出现,带给了他怎样的意外和惊喜! “迟到了还叫嚷!” 江籽言低声地咕哝了一句。 她把脸别向了窗外,不再回过头来看他。 虽然见面的第一句说话,她就让他碰了软钉子,但是谢轶辰这刻的心情,仍然是欢喜到想要立即扑上去拥抱住她。 “先生,请入座吧。” 空姐走过来提醒谢轶辰,他站在原地挡住了来往的通道。 谢轶辰怀着像是中奖了五百万一样的心情,快速地把行李袋塞进了行李舱里面,然后在江籽言的身边坐了下来。他伸手去执住了她的手腕,被失而复得的喜悦浓浓地包围。 “放手!” 江籽言恼怒地瞪看了他一眼。 “籽言,我以为你不会来。” 他忘情地执起她的手背,递到自己的唇边去亲吻。 她故意避开他用其它通道登机,如果身边不是坐满了要同行飞往山城的乘客,他要亲吻的就不单止是她的手背。他要好好地惩罚她,让他在候机厅守候了那么久,等到他整个人都被绝望浓浓地包围。 “我只是想帮吴姐把小鹃带回来。” 江籽言戒备地瞪看着他,“你如果敢再胡来,我马上找空姐换座位!” 如果不是出于对吴秀琳的关心,她不会跟谢轶辰一起踏上旅途。但是假若他再继续这样动手动脚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立即就下机。 “我不碰你。” 谢轶辰笑着勾起了唇角,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只要她肯跟他一起上飞机就已经足够,他不强求江籽言这一刻,对他绽开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 飞机滑出了停机坪,开始在跑道上面滑行。 江籽言把耳机戴在耳朵上面,拉下了帽沿闭上了眼睛睡觉。 身边的谢轶辰发出一阵悉率的声响,她在音乐声中猛然间感觉到手腕一凉,于是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气得她几乎,想要从飞机之上跳下去! “谢轶辰!” 她双目喷火地瞪视着他。 这个该死的男人把她当成了罪犯对不对? 他竟然用金属的手铐,把她的手腕与他的铐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她别说是想摆脱他,就连离开他身边半步也不可能。他到底是哪门子的侦探?她恨不得拉开机舱的安全门,然后一脚把他从飞机上面踹下去。 “嘘,声音小一点!” 谢轶辰笑着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 他把手指按在她玫瑰色的唇瓣上面,向她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凑近了她的耳边声音沙哑低沉地开口道:“籽言,你这一辈子都摆脱不掉我。” 她注定了要成为他的女人。 他不会给她向空姐提出交换座位的机会。 更加不会让她因为母亲的反对,就远远地逃避开他对她的感情。 他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放任她成为了他的大嫂。他不会再放手让她离开,假若她要逃走,不管天涯海角他都一定要用手铐把她铐回来! 江籽言感觉到他的手,伸过来与她五指紧扣。 因为被金属手铐铐住,所以她连甩开他的机会也没有。 谢轶辰的眼中噙着笑意,他替她压下了帽子的帽沿,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沉声地开口道:“好好地睡一觉吧。” 粗糙而有力的大手,指尖之上结着薄薄的茧,与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传递过来炙烫的热度。江籽言一腔怨气全部堵塞在胸口里面,但是却找不到出口发泄,她唯有是恨恨地瞪视了身边的罪魁祸首一眼,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034 山城之行 两个小时的空中飞行结束,谢轶辰与江籽言走下飞机,早有当地的张天山在接机大厅等候。 “谢探长!” 浓眉大眼、相貌精干的张天山向着他们迎接了过来。 谢轶辰伸手过去与他握手问候,“这次的案件发生得很突然,接下来要辛苦你几天了。” “这是我的职责。” 张天山豪爽地抬起手与他击掌呼应。 三个人没有停留地走出机场,张天山把一辆桑塔纳驶了过来,载上了谢轶辰以及江籽言,从市区一路往县镇的方向深入。 昨日他们突击搜查黑市网吧,羁押犯罪人已经有十几个小时。 谢轶辰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能阻止洪超收到风声转移。 蜿蜒盘旋的山路曲折难行,张天山跑惯了这段路程,但时速也只能局限在四十公里以内。坐在副驾驶座上面的谢轶辰,对于这种“龟爬”的速度是越来越不耐烦,他开口把张天山叫停,然后在路边跟他交换了位置。 “谢队长,真的要由你来开车?” 张天山对于交出司机的位置颇为不放心,谢轶辰完全不熟悉这段山路,即使是他这样的老马识途,也不敢把油门踩到尽头。 “放心,我的车技很过硬。” 谢轶辰向着他自信心满满地开口。 在非洲的稀树草原上本来没有路,他也照样能够把四驱的越野车,发挥最大的性能开到时速七八十公里。所以对于眼前区区的山路,谢轶辰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既然他要一力坚持,张天山也不好作出阻拦,最后只能够是把司机的位置让了出来。 “籽言,你到前面去坐吧。” 对于女孩子张天山是非常的有绅士风度。 他把副驾驶座的位置让给江籽言,然后自己坐到了后座的上面。 “坐稳,系好安全带。” 谢轶辰露出大白牙得意地笑了一下。 江籽言和张天山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已经大脚跺在了油门上面,然后风驰电掣地向着目的地进发。 张天山坐在后座上面,被颠晃到脸色都发青。 当车子抵达目的地停泊下来,他下车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扶着车门狂吐不止。 江籽言的情形也不比他好多少。 她的胃海止不住的一阵阵翻腾,不过是一辆普通的桑塔纳,但谢轶辰确定没有把它当成了战斗机来操作?一路之上她跟张天山抗议过无数次,但都被他当作了耳边风,意见接受但飙车的态度依旧。 “你没事吧?” 谢轶辰好笑地走过去拍了拍张天山的肩膀。 “还好。” 张天山难受地扶着车门喘粗气。 他在心里面下了决定,回程的时候打死也不能够,再让谢轶辰碰车子的方向盘。如果他一定要开车,他宁可自己走路回城。因为有谢轶辰的疯狂飙车,所以他们总算是赶在午后的时分,抵步了洪超的家乡南山镇。 三个人下车之后,张天山立即带着谢轶辰,与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接洽,他们连中午饭也没有来得及吃,便展开了对洪超的情况侦查。 江籽言被安排到了派出所的招待旅馆落脚。 谢轶辰连旅馆的大门也没有踏进,他办案的时候的确是非常的拼命。江籽言拿着他的房间钥匙,替他把行李袋提了进去。这个男人素来不拘小节,他带来的行李袋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 无法想像在非洲的两年多的时间里面,他一个人孤身在外,到底都是怎样照顾自己的? 江籽言从衣柜里面取出衣架,把那套西装挂了起来。 谢轶辰的身高尺寸跟他的大哥很接近,她的指尖在衣料上面抚过,心头升起一股难明的情绪。 有时候他在外面办完案回来,会把衣裳换下来交给她挂起,然后他们在衣柜前面接吻。他从来不会像谢轶辰那样强迫她,对她做出那些很过份的事情,他的亲吻每次都像是春风拂面,水到渠成。 如果不是他坚持要等到新婚之夜,他们早就成为了真正的夫妻。 但是那样优秀出色的一个男人,上天却没有让他在她的身边多作停留,便已经无情地把他带走。 江籽言把脸贴在谢轶辰的衣服上面。 她的口鼻之中闻到了熟悉的薄荷烟味,眼中渐渐地凝结了一层水雾,她任由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谢轩宇在办案的时候猝然地死去,甚至没有给身边的人一个交待。 他不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殉职,即使所有人都已经把这件事放下,但她仍然要替他把公道讨回来,不管最后会不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眼泪打湿了谢轶辰的衣裳,江籽言的情绪许久才平静下来。 她替谢轶辰锁上了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随便吃了一点叫来的外卖,然后把随身带来的手提电脑打开,通过网络和电话处理公司里面的业务。吴秀琳为着失踪的女儿奔走,她代她千里前来寻女,现在公司里面是连个可以做决策的人也没有。 把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将近下午的五点。 但是谢轶辰还没有回来,江籽言轻易就阖上了眼睛睡着。 自从谢轩宇去世之后,她的睡眠一直都很不安稳。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暮色侵进了房间,江籽言才睁开眼醒来。 “醒了吗?” 耳边有熟悉的男性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才发现谢轶辰已经回来,他没有把她吵醒,只是坐在了旁边专注地看着她。 房间里面的光线很暗,但他的眸光却明亮如星辰。 一个下午他大概是跑了许多地方,凌乱的黑发被汗水浸湿,而捋起了袖口的黑色衬衣,同样也是皱皱巴巴的。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籽言扶着额头坐起来,“侦查的结果怎样了?” 她还陷落在旧梦的记忆当中,脑海里面一片白色的茫然,所以就连反应也较平常缓慢了半拍。 “我们已经找到了洪超落脚的舞厅。” 谢轶辰伸手过来,用宽阔的手掌覆住了她的额头,迷恋地来回摩娑。“捉贼要拿赃,而且这边的任务也需要时间。我们等晚上舞厅营业,就会展开行动搜查。” “嗯。” 江籽言的意识仍然是没有完全清醒。 “籽言,是不是梦见了我的大哥?” 谢轶辰声音低沉地开口,他的话音像是跟渗进房间里面的暮色融为了一体。江籽言心神恍惚地点了点头,在迷糊之中只感觉到他的眸光沉暗了下去,然后下一刻她的身体,已经被他拥入了怀中。 他的身上有汗水以及尘土的气息。 在她在旅馆里面工作以及休息的时候,他与张天山等人一直在烈日下面,为着找回失踪的女孩奔波。 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衣物传来。 那日在医院里面偶然遇见梁文东,然后与他在展览馆外面的广场分手。她独自一个人站在暮色之中,没有人告诉她前面的路应该怎样去走,那一刻她感到非常的彷徨和无助。暖意从谢轶辰的身上传递过来,在被他紧紧地揽抱着时刻,她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窗外的日影逐渐西斜,桔黄色的余光透了进来。 虽然理智告诉江籽言,她应该要把谢轶辰推开,但她最终还是放任他久久地拥抱着她。 035 身手漂亮 谢轶辰的说话果然不虚,当天夜里他们便展开了行动。 他与张天山联同南山镇派出所,对洪超藏身的舞厅进行了从里到外的搜查。突然涌进了舞厅里面,经营者完全没有防备,因此他们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把一众客人以及年轻女子全部都扣押了起来。 江籽言紧紧地揪着手心,带着不安坐在车里面。 谢轩宇的死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所以她非常害怕看到出任务。 即使谢轶辰有十足的把握,但她的心头仍然是感觉到不安。直到搜查行动告一段落,她才走下车跟在其中两名人员的身后,走进了满眼狼藉的舞厅。 入目到处是碰翻的桌椅,酒瓶杯盘散落了一地。 可以想像当人员突然地出现,舞厅里面是如何混乱的情形。 “谢探长呢?” 她的目光逡巡寻找着谢轶辰的身影。 搜查行动已经结束,但她不知道他这刻是否,已经找到了失踪的孩子。正在清理现场的张天山走了过来,“有一名犯人趁乱逃走,谢队长刚才追了出去。” “他是一个人追出去的?” 江籽言的手心里面都是冷汗,拔开人群从后门奔出了舞厅。 洪超在混乱之中从后门逃走,谢轶辰一直不放弃地追捕。江籽言站在高处的台阶之上,在夜色中只见高瘦的男子拼命地奔跑,而谢轶辰翻过了窄巷之中的矮墙,从高处凌厉地向他扑了过去。 他果然办起案来就会变成拼命三郎。 江籽言的惊呼卡在喉咙里面,她用手心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谢轶辰是真的不要命了,在夜晚之中根本就看不到路面的情形,他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难道就不怕摔伤自己? 洪超抄起了路边的木桩,拼尽了全力作最后的还击。 谢轶辰只差一点就被他敲中头部,他扬起手臂把木棍挡开,伸腿把洪超扫倒在地,然后用身体覆压过去制止住他,摸出手铐干净利落地铐住了他的双手。他揪着洪超一路走回来,正在办案的人员都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 “谢探长,身手漂亮!” “过奖!” 谢轶辰露出了招牌的俊朗笑容。 他像是英雄归来一样,朝在场的人逐个挥手。 尽管方才险像横生,但他完全不当成是一回事,只有江籽言被他吓得攥紧了手心,指甲都嵌进了肌肤里面。 她直到他走近自己的身边,悬着的心才落回到原处。 身为侦探难免会碰到打斗的场面,但谢轶辰完全豁出去俨如“拼命三郎”一般的打法,让人没有办法不替他担心。谢家就只剩下他一个儿子,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再有意外。 舞厅里里外外都被搜查完毕,但还是没有发现吴秀琳女儿的踪影。 谢轶辰扣住了洪超的喉咙,瞪视着他开口审问道:“被你拐带的那个小女孩现在在什么地方?” “什么小女孩?” 被他正面质问但洪超仍然嘴硬的不肯招认。 “她的名字叫做刘小鹃!” 谢轶辰收紧了指节的力度,“你把她藏在了什么地方,马上给我老实交待!” “我不知道!” 洪超被他勒得脸色褚红几乎要窒息过去。 “我有大把的方法让你开口。” 谢轶辰活动着手腕关节,全身都散发出狂野的气息。 他从来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所以他此刻半点也不介意,好好地教训一下这个嘴硬的家伙。 “我说——” 洪超求饶地开口道:“我把她藏在了家中的地下室里面。” 他被谢轶辰凌厉的眼神震摄,恐惧从足底油然升起。眼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凶悍,他没有料到自己驾驶着小型面包车回乡,在途中掳拐了一名未成年的少女,竟然会引来他千里迢迢的追捕。 他敲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人是怎样盯上了他。 明明他当时没有留下,任何的人证以及物证。在车辆往来的公路上面,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是怎样把那个小女孩掳上车。但谢轶辰还是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就神速地侦破了这个案件。 “你带我们去找她!” 谢轶辰强势地把洪超揪上了车。 江籽言攥紧了手心站在旁边,听到洪超承认吴秀琳的女儿就在他的手中,她只感到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 幸好有谢轶辰从头到尾的坚持,否则这个可怜的孩子就要救不回来。 一行人根据洪超的供认,迅速地搜查了他的住处,终于找到了失踪进入第六天的刘小鹃。她被绑住了双手以及双脚,用胶纸封住了嘴巴,一个人关在了地下室里面。当谢轶辰带着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哭得声音都已经沙哑,眼睛更加肿得像是桃子一样。 “籽言姐!” 她看到江籽言便扑了过来。 身体刚刚重新获得了自由,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她扑进了她的怀里号啕大哭,“我要见妈妈,你带我回家,你带我回家吧!” “不要哭!” 江籽言安抚着她,“籽言姐会带你回家,没事了!” 洪超原本打算强迫吴秀琳的女儿卖,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买家,就已经锒铛入狱。孩子受了一身惊吓,江籽言把她带回到招待旅馆,亲手替她洗澡检查她的身体,确认她并没有遭到侵犯,并且身体也没有很大的损伤。 刘小鹃洗完澡填饱肚子之后,疲倦地睡着。 被拐卖以来的这段日子,只怕她都不曾有睡过一次安稳觉。在孩子被找回来的第一时间,江籽言就已经打了电话给吴秀琳。她让刘小鹃自己开口跟妈妈说话,吴秀琳在电话里面听到女儿的声音,几乎是立即就喜极而泣。 失踪的女儿被平安找回来,这对于她来说是天大的喜讯。 “籽言——” 吴秀琳激动地向她开口,“谢谢你跟轶辰救回了我的女儿!” “吴姐,不用客气。” 江籽言接过电话,安抚了吴秀琳许久。 她和谢轶辰这趟前来山城,收获到了最满意的结果。她明白了谢轶辰曾经说过的话,救人不能够以把握多少来判断,只要还有一线可能,他们都不可以放弃,不可以抛弃。 因为有这个信念所以他们,才救回了这个被掳拐的孩子。 刘小鹃的身体蜷缩,像是自我保护一样。江籽言替她把薄被盖好,她们明天早上就会搭飞机回去,到时候她就可以跟母亲吴秀琳见面。她确认她暂时不会醒过来之后,才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午夜,附近的楼寓的灯光都熄灭了。 山区的夜空明净如洗,谢轶辰倚靠在栏杆上面抽烟。她看不到他吞吐出来的烟雾,只看到他的指间一明一灭的烟头亮光。鸟虫在耳畔唧鸣,他一直站在星光之下,黑色衬衣的袖口捋起,他在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她。 036 星光浪漫 “孩子睡着了吗?” 谢轶辰随着她的脚步声回过身,黑眸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辰。 行动结束收队回到旅馆,他痛快淋漓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把白天以来的灰尘和汗水都统统冲洗干净。这刻他的发梢仍然带着沐浴后的水气,身上有清爽好闻的沐浴乳的味道。 “她在里面睡得很安稳。” 江籽言走近了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倚靠在栏杆上面。 夜风徐徐地吹来,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当中夹杂着清凉的薄荷烟味。两个人沐浴在午夜璀璨的星光之下,她赞赏地开口道:“轶辰,你这次做得很好,吴姐的女儿能够找回来,全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既然这样给我一个吻作为奖励如何?” 谢轶辰移动了身体向着她靠近。 他一直站在阳台上面等待,为的就是这刻向她讨要奖赏。 他用指尖撩起了江籽言小巧精致的下巴,哑声地开口道:“你知道非洲的夜空有多漂亮吗?星星沿着赤道划落留下笔直的星流痕迹。夜风在草原上卷过,一起一伏,就像是滚滚的波浪一样。我那时候一直在想像,能够有一天在同样明亮的星光下面吻你。” “轶辰——” 江籽言的身体习惯性地后退开了一步。 她想像着他在非洲草原之上的情景,当他仰面躺在被夜风吹动着,像是波浪一样起伏的草地之上,远处传来狮子或者是大象的吼叫,在那个时候他是否一直在深深地想念她? 他一声不响地去了非洲执行维和任务。 她从前一直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他回来之后却多次用行动告诉了她。 原来她就是那个答案,他只身远走万里之外,全部都只是为了她。她的心门早就已经合上了锁,但是在这样的夜晚,她却因为他动情的说话、专注的眼神而有了一丝动摇。 破土而出的感动,从丝丝的裂缝之中涌进来,充斥满她的心房。 他为什么要这样爱她?他忍受着寂寞远走他乡,被思念和孤独折磨,那些一个人生活的日子,他到底都是怎样挨过来的? “籽言,我一直都在爱你。” 谢轶辰用带着清凉薄荷烟味的嘴唇吻住了她。 跟过往数日来他凶狠鸷猛地吻她的情形不同,这一次他充满了温柔和耐心,在她的唇瓣上面来回地磨娑,然后才用舌尖叩开她的牙关,轻缓地抚慰着她。她像是掉进了甘冽的泉水之中一样,全身都被他的爱意和怜惜包围住。 头顶之上是璀璨明亮到,让人几乎无法直视的星光。 江籽言第一次忘情地伸出手臂,环住谢轶辰的脖颈,踮起了身体给他回应。 她的心里面有很多的顾虑,甚至在他们前来山城的前夜,谢妈妈才严厉地阻止过他们。但是那些纷纷扰扰的事情,全部都不属于这一个夜晚。她遵遁着自己不受约束的心意,回应着谢轶辰的亲吻。 “籽言!” 谢轶辰的心头涌过一阵震颤。 他等了她那么久,从她还是跟他大哥出双入对的时候开始,他曾经绝望地以为自己的感情,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她回应。 但是他对她的爱,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环紧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身,让她的身体最大限度地贴近自己。 那股几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去的力度,让他整颗心都疼痛了起来。爱一个人那么艰难那么辛苦,但他终于全部都挨了过来。他忘情地亲吻着她,他不再像过往几次一样侵犯她的身体。 两个人的唇瓣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他们互相亲吻着对方,忘情地投入进去,任由彼此的气息交换。 直到夜风把身体吹凉,他们之间的亲吻才结束。 江籽言的身体往旁边退开,她让自己离开了谢轶辰温暖的怀抱。感情像是脱缰的野马,行为也不受控制,她竟然主动地回应了他的亲吻。当他温暖的体温消失,她的心底里面立即,便有浓浓的愧疚以及不安涌上来。 “籽言,去睡吧。” 谢轶辰看着她的眼睛开口。 他不再强硬地要求她留下来陪他,夜色已经很深她应该要好好歇息。 “轶辰。” 江籽言看着他认真地开口叮嘱。 “以后办案的时候,不要再像今晚这样拼命,保重好自己。” “我知道。” 谢轶辰听从地点头答应她的要求。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关心他的,他非常愿意听从她的说话。 “今天把洪超追捕归案有很大的收获,我们在他住的地方搜出了六袋白粉,我猜测这些白粉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他这么着急地要把黑市网吧转手,就是为了带着这批白粉回到熟悉的地方销赃。只要顺着他这条线索侦查下去,一定可以找到更多与毒贩有关的联系,把幕后之人缉拿归案。” “缉毒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籽言神色惊惶地抬起了头。 谢轶辰一定是忘记了,那些狡猾而凶残的毒贩,个个都是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忘命之徒,他为什么就不能做个普通的侦探,只处理一般的犯罪案件? 谢轶辰好笑地摇了摇头,他主动提出到基层历练,完全是因为想接近她的缘故。既然目的达到,他也应该重新回到属于他的工作岗位。 “社里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 “不要!” 江籽言情绪激动地打断了他。 “你不可以接手,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你在乎我对吗?” 谢轶辰靠近了她的身体,黑眸沉沉地注看着她。虽然她的口中从来没有承认过,但她是真的在乎他的性命安危。他希望她可以开口,告诉他是因为对他有男女的感情,而不是因为他的大哥的缘故。 即使她对他只有十分轻微的男女感情。 “轶辰,我是你的大嫂!” 江籽言避开他的目光,“如果你还肯听我的说话,就不要受理这个案子!” “刚才为什么回吻我?” 谢轶辰受伤地瞪看着她,“如果你认定了自己是我的大嫂,为什么要跟我接吻?你没有把我推开,你在乎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我没有!” 江籽言狼狈地推开他逃走。 “籽言——” 谢轶辰伸出手想要捉住她的手腕,但是最后却落了空。 江籽言奔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即便把房门合上。他的唇齿间还余留着她的芳香气息,但她却无情地把他关在了房间外面。他一个人独自站在璀璨的星光下面,在这一扇门之间相隔的,对于他来说就是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 037 矛盾升级 因为已经找到了吴秀琳失踪的女儿,所以谢轶辰、江籽言还有这个孩子一行三个人,在次日搭上了回程的飞机折返。尽职尽责的张天山,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机场。 “谢探长,有空再来山城走走!” 他与谢轶辰握手道别,彼此都是惺惺相惜。 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面,谢轶辰用自己过人的魄力,给这位山城当地的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张天山盛情地邀请他再度莅临。 “一定。” 谢轶辰感激地开口应允。 如果没有张天山的全力协助,他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把被掳拐的孩子救回来。 昨夜把谢轶辰撇下之后,江籽言一直躲避着他。 她寸步不离地与刘小鹃站在一起,既是安抚她精神上面的创伤,同时也是拒绝与谢轶辰作任何交流。 三个人与张天山在闸口分了手,然后按着航空公司的指引登机。 江籽言选择了与吴秀琳的女儿坐在一起,而谢轶辰被孤伶伶地安排到了别处。他不能够再像来的时候,全程都与江籽言十指紧扣。在别人眼中他是英明神武的名侦探,但在她的面前他只不过是情场失意的可怜男人,他的追妻之路还非常的漫长。 空姐有意无意地走近与谢轶辰搭讪。 “籽言姐!” 刘小鹃凑近江籽言的耳边轻声地开口:“轶辰哥哥好受欢迎哦!那个年轻的空姐看上他了。” “小孩子不许八卦这种事情!” 江籽言把自己的遮阳帽扣在她的头上,强令她在飞机起飞之后,就要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不管谢轶辰有多么受身边的女人欢迎,都不会跟她有任何关系,她是他的大嫂这个立场不可能改变。 “为什么要回吻我?!” 手机收到了突然而来的短信。 江籽言注看着屏幕,然后同样的短信,像是潮水般不断地涌进来。 可以想像谢轶辰这刻,是如何的怨气冲天,所以才会不停地向她追问。她难堪地垂下了明亮的大眼睛,然后按下了关机键,把那些向她质问的短信,全部都阻挡在空气之中。 两个小时的空中飞行结束,吴秀琳跟丈夫早就守候在机场。 “妈妈!” 刘小鹃看到自己的爸妈,立即就飞身扑了过去。 江籽言与谢轶辰站在旁边,动容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吴秀琳拉着女儿的手走过来,一迭声地向江籽言以及谢轶辰道谢。 “轶辰,谢谢你跟籽言,辛苦你们了。” “吴姐,不用客气。” 谢轶辰扶住了她和女儿,这不过是他的职责所在。 吴秀琳以及丈夫有自己开车过来,江籽言因为不顺路,所以没有与他们一起离开。 既然她没有与吴秀琳同行,谢轶辰当然会选择跟随着她。 “籽言,我送你回家吧!” 他像是牛皮糖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不会给她任何的机会拒绝,那么多的苦楚他都挺了过来,现在才刚刚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轶辰,不要跟着我。” 江籽言停下了脚步,头痛地按住太阳穴。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希望能够回到昨夜,然后像是抹掉黑板上的粉笔字一样,抹去他们之间那个忘情的拥吻。冲动果然是魔鬼,她现在是悔青了肠子,后悔不该招惹了这个执着的男人。 “你想对我不负责任吗?” 谢轶辰控诉地瞪视着她,活脱脱把她看作玩弄他的感情。 “拜托,你的声音能不能轻点!” 江籽言压低了声音,“这里是国际机场,到处都是人好不好?!” 他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再这么大声地吵嚷下去,他们都会成为路人的风景。他的脸皮堪比铜墙铁壁,但她还是要这个面子的。 “你昨晚回吻了我!” 谢轶辰伸手过去,用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眼中有一抹伤痛掠过,为什么她总是在给了他希望之后,立即又用冷水去浇灭?他的心也是肉做的,被她一次又一次如此伤害,他同样也会感觉到痛楚。相思病也是可以磨死人的,她能不能够不要再这样折磨他下去? “一个吻并不代表什么。” 江籽言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他非要把她逼到无路可逃为止。 “你是要我现在就证明它有没有意义吗?” 谢轶辰盯看着江籽言,眼中迅速地有怒火积聚,他的全身都散发着狂野的气息。他不介意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机场,如果她一定要否认他们昨晚那个忘情的拥吻,他可以立即就在这里把她再次吻到全身发软。 “疯子!” 江籽言转过身急步地走开。 她真的不能够再跟他纠缠下去,谢妈妈不会容许他们两个人相恋,她自己的心意也是一样。 “籽言——” 身后的谢轶辰不肯放弃地追赶。 江籽言拖着小行李箱加快了脚步,她实在是太了解谢轶辰的个性,只要让他逮着了机会,他是不管场合什么事情都做能够得出来的。她像是被追捕的猎物,四处寻找着脱身的办法,结果她十分意外远远看到了梁以白,正站在机场的休息大厅之中。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深灰色的西裤,如此干净清爽的男人,轻易就能够让人一眼把他认出来。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碰巧出现,但江籽言的行动快过思想,她向着他急步走了过去,并且开口向他打招呼。 “以白!” “籽言?你也在这里?” 梁以白原本正准备离开,看到她走近眼中流露出讶然。 “是的。” 江籽言微微地松出了一口气。 她这刻把梁以白当作了救命的稻草,跟谢轶辰超大的杀伤力比较,他简直是温驯得跟小绵羊一样。她不能够再让谢轶辰,在公众场合对她强吻,所以她暂时忘记掉他是梁文东的侄子,选择了跟这个性格温和的男人站在一起。 “谢探长也跟你在一起?” 梁以白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谢轶辰身上。 他微微地向着他颔首,点头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谢轶辰追赶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他的肌肉僵硬全身的戒备都竖了起来。果然“情敌”这种生物,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作用就是破坏他接着下来要进行的好事。 “我们一起外出办事。” 江籽言看着梁以白询问道:“你怎会也在机场里面?” “我送我姐姐过来。” 梁以白解释道:“我受伤之后她从国外飞回来看望我,现在我没有大碍所以她才飞回去。” “轶辰还有其它的事情。” 江籽言抢在谢轶辰之前开口道:“以白,你可以送我一程吗?” “当然可以。” 梁以白眼中掺杂了意外以及惊喜地点头。 “轶辰,我先走一步。” 江籽言躲避不及地向谢轶辰告别,然后在他怒视的目光之中,与梁以白一起并肩走出了机场的休息大厅。 038 我们交往 “我们不需要把谢探长也搭上一程吗?” 江籽言与梁以白走进停车场,他绅士风度地拉开了车门,伸手示意她上车之后仍然礼貌性地追问。 温柔体贴,简单直白。 像他这样优秀的好男人,真的很难再遇见第二个。 江籽言摇头道:“我公司里面一名职员的女儿被拐卖,我刚陪他到山城办完案回来,他还要回去报到。” “事情很严重对不对?” 梁以白关心地追问:“那个被拐卖的女孩找回来没有?” “找到了。” 江籽言确认地点头,“他们一家人刚刚离开。” “籽言,你很关心体贴员工。” 梁以白的眼中有一抹失落,跟她一路相处下来,他越来越被她身上的优点吸引。但是她却拒绝了他的追求,他从来没有向任何女孩子开过口,只是第一次就在她的身上折戟沉沙。 “以白,你重新开始上班了没有?” 车子驶出了停车场,江籽言在车上向梁以白开口。 她一直都希望通过他接近梁文东,但现在最大的障碍是这个单纯的男人,把自己的感情全部都倾注到了她的身上。 无心再涉猎男女的情爱,她只想替谢轩宇讨回公道。 梁文东给她的电话号码,一直保存在她的手机里面。她迟迟没有打给他,是还没有周详的计划。她在谢轩宇的遗物当中,意外地发现了很重要的线索,他的死或许就是由梁文东一手造成。 但是她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底细,所以不敢轻易贸然地接近。 她只能够有一次的机会,若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到底要怎样才能接近梁文东,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江籽言。 “籽言,你在想什么?” 梁以白在身边一边开车一边跟她说话。 他已经重新回到了公司上班,生活也恢复了原来的规律。但她向他提完问题之后便不再说话,他回答完近况也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所以他只好稍为地提高了声音,开口提醒她的心神归位。 “不好意思。” 江籽言听到他的声音响起,才猛然地收回了走远的神思。 她自己开口向梁以白发问,但结果却没有听他的答案。她掩饰地看着他道:“一会把我送回家之后,你不要着急地走掉。上回你受伤的时候,落下了一张工程的图纸,我当时替你收了起来,到家之后找出来还给你。” “谢谢。” 梁以白感激地点头。 虽然拒绝了他的追求,但江籽言并没有疏远他。 车子很快就驶近了江家,江籽言把小行李箱拎下车,然后邀请梁以白一起进门去坐坐。 “籽言,蔷薇花开得很漂亮。” “真的吗?” 江籽言推开了镂空雕花的大门,她的父亲以及佣人一般时候都会在家,所以白天的时间大门很少会锁上。梁以白下车之后,目光逡巡过江家的独立别墅,赞赏地露出了笑容。 他是持牌的专业建筑师。 所以对任何有特色的建筑,都会产生出浓烈的兴趣。 江家的房子是两层的洋房结构,功能以实用性为主,并不十分的前卫以及时尚。但是简洁大方的庭院里面,却是种满了各种各样绿色的植物,居住的环境相当的安逸宁静。 “只是很普通的房子。” 江籽言领着梁以白走在前面,两个人一起穿过了庭院。 上一次父亲邀请谢轶辰过来吃饭,他倚靠在门栏下面等她。当时他的头顶之上就是开到绚烂的蔷薇,而他就像是潜藏的猎豹一样,随时随地会奋起搏击。两个人走近了正门,客厅之中有对话的声音传来,江籽言的脚步一下子猛然地顿住。 “亲家母,你登门拜访就是要跟我说这些话?” 江汉生一向都是很温和的人。 但是江籽言却在这一刻,听出了他声音当中的怒气。 “难道你不觉得事情非常严重吗?” 随即响起的是谢妈妈的声音,原来这日是她到了她的家中作客。她语气坚决地开口道:“我不能够容许籽言和轶辰,再继续这样做错下去!” 两个人的对话只是简短的三言两语。 但江籽言还是知道了,他们正在讨论的是什么。 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难堪得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与小叔子在未婚夫的房间里面亲热,结果被婆婆抓了个正着,现在就连她的父亲也被惊动。她不单止让谢轩宇蒙羞,甚至让她的父亲也面目无光。 “籽言?” 梁以白及时地伸出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明白客厅当中的对话,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不需要替籽言作安排!” 江汉生气愤地开口道:“她不会高攀你们谢家的男儿,也不需要接受跟陌生男人的相亲。就算她一辈子不结婚,我江汉生也养得起她这个女儿!” “我也是为了籽言好。” 谢妈妈仍然在坚持自己的立场。 江籽言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转过了身逃避地想要躲开。 这一刻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心底里面的难过以及痛楚,谢轩宇已经死了但她仍然带给他这样的耻辱。 “籽言!” 梁以白拉住了江籽言的手腕。 他并不是单纯到头脑长草,他想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给江籽言继续躲走的机会,他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跟她一起走进了客厅里面。不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看着谢妈妈开口道:“阿姨,不需要再替籽言作出安排,她现在正在跟我交往。” 江籽言的心仍然系在去世的未婚夫身上。 但是瓜田李下,她的未来婆婆却怀疑她,与小叔子谢轶辰有染。 强迫她接受跟陌生男人的相亲,对她的伤害实在是太残忍。他的整颗心都因为她而痛楚,为什么他就不可以替她挡下这些伤害?他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腕,只要能够让她不再哭泣流泪,他愿意替她做任何的事情。 “籽言?” 江汉生讶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爸——” 江籽言难堪地垂下了眼睛,而梁以白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是加重了力度与她十指紧扣。 “伯父!” 梁以白目光真诚地,看着江汉生开口道:“很抱歉没有提前打招呼,我就跟着籽言登门拜访,但我是真心喜欢她。我会尽全力照顾好她,请你同意让我们继续交往下去吧。” “是真的吗?” 江汉生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的名字叫梁以白。” 江籽言避开了父亲追问的目光,“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是太长,但他是很好的人。” 她此刻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梁以白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力度包容而不霸道,他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便挺身而出替她挡下了全部的难堪。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温柔的男人,原来为了她也可以变得如此的勇敢。 039 伤我至深 江汉生用复杂的目光,上下地打量过梁以白。 整间屋子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沉默,正当四个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时候,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谢轶辰从外面大步地闯了进来。江籽言撇下他与梁以白结伴离开,他立即就伸手召唤了一辆计程车追随。 他不会容许任何人抢走他钟爱的女人。 所以他不会让梁以白趁虚而入,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拦下来。 原本以为梁以白把人送回家便会离开,结果江籽言竟然邀请他进了家门。 她是把他当作死人了是不是?谢轶辰双眼都几乎要喷火,她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前带其他的男人回家!他立即就付了车费下车,结果只晚了一步进门,他撞见的便是满屋子的尴尬。 “妈,你怎会也在这里?” 他稍为地收敛了脚步,没有料到母亲也在江家。 “籽言今天带男朋友回家。” 谢妈妈在背后搞小动作,结果被儿子抓了个正着,她连忙掩饰地向谢轶辰开口。假若被他知道她替江籽言安排了相亲,今日上门的目的是为了说服江汉生,以他的犟牛脾气只怕会立即就炸毛。 “男朋友?” 谢轶辰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籽言。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梁以白一直握紧了她的手心。 即使是看到他走进门,他们也没有松开握紧的手。昨夜他们才在星光之下忘情地拥吻,但是只隔了一天的时间,她便跟另一个男人牵手,带着他回家去见自己的父亲。她把他当成了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吗? 既然她决定了要接受梁以白的感情,昨晚为什么还要回吻他给他希望? 他被她的离弃重重地刺伤,一颗心都像是被撕裂地淌血。 “轶辰,我们回家吧!” 谢妈妈拉了拉自己的儿子,既然江籽言已经有了交往的男朋友,她的儿子也应该死心,这件事到此算是完满结束。 “不!” 谢轶辰突然咆哮了起来。 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他的眼睛都泛了红。 江籽言承认了跟梁以白正在交往,但她说男朋友就是男朋友吗?她有没有问过他同不同意? “轶辰!” 谢妈妈被他吼得吓了一跳。 “籽言,你亲口告诉我。” 谢轶辰死死地盯着江籽言,她最好现在就否认,否则他不会原谅她!他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生她的气,但是假若她把他惹怒后果将会很严重。 “轶辰,送妈回家吧。” 江籽言被数双眼睛逼视,难堪得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叔嫂之间的恋情原本就不容于世俗,更何况她的心底里面,仍然有他大哥的影子。昨夜回吻他不过是一时的冲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即使是石头人也会被感动,但她对他仅仅只是感动。 “回答我!” 谢轶辰仍然盯视着她。 他身上散发着狂野的气息,冲天的怒火一触即发。 “是的。” 江籽言迎视着他的目光,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逼到了悬崖之上。“我跟以白正在交往,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不可能!” 谢轶辰开口打断她。 他不接受这个答案,无论如何都不接受! “籽言,带以白上楼坐坐吧。” 江汉生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眼见着女儿跟谢轶辰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他终于开口插话进去。他只有江籽言这个女儿,未婚夫在婚礼前夕殉职已经把她伤害得很深,她两年来都没有办法走出这个阴影。谢轶辰再继续逼迫她下去,只会让她更加受到伤害,所以他选择了开口让她离开。 “以白,我把图纸找给你。” 江籽言听从了父亲的说话,带着梁以白走上了楼梯。 “籽言——” 她与梁以白一步一步走远,谢轶辰的心都被践踏成碎片。眼见儿子仍然不肯死心,谢妈妈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轶辰,回家!” 她的声音带着隐藏的愠怒。 这个儿子到底是中了什么盅毒,偏偏就是认定自己的大嫂不放? “回去吧。” 江汉生插口进去,“轶辰,有个男人的样子。” 他一直都很欣赏这个男人,但他要追求他的女儿,首先应该更多地替她着想,并且学会怎样拿得起放得下。 “走吧。” 谢妈妈催促着儿子。 江汉生都已经开了口让他们离开,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这门亲家只怕是以后都很难再有来往。 “我回去!” 谢轶辰按捺住自己的情绪。 他有冲动追上去向江籽言质问,一定要她把他想要的答案给他为止。但是江汉生的说话却直抵他的心间,即使是十月怀胎生下他的母亲,也不了解他的心意,在这一刻最明了他的竟然还是江籽言的父亲! “伯父,我走了。” 他提着行李袋走出了江家。 人生之中的际遇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这数日下来他的感情经历了无数的起伏。 有的人的爱情顺风顺水。 但他注定要成为那个受尽折磨的角色。 他必须要有个男人的样子,他从来就不是轻易会退缩的人,所以他的离开并不代表他最后会放弃江籽言。 “亲家,打扰了。” 谢妈妈看着儿子离开,也开口向江汉生告辞。 江汉生并没有亲自起身相送,他在转眼间已经走空的客厅里面重新坐下来,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江籽言带着梁以白上楼,替他把图纸找了出来。 “以白,你的图纸。” 她垂下了眼睛把工程图纸递还给他。 方才他在楼下替她挡下了尴尬,但是这刻跟他在房间里面单独相对,她所有的难堪都涌了上来。 “籽言——” 梁以白覆住了她的指尖,“我刚才对伯父说的话是真心的。” “我知道。” 江籽言避开他追视的目光。 “做我的女朋友!” 梁以白执着地开口道:“我不强求你立即就接受我,但请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这样很不公平。” 江籽言难堪地摇头,“你明知道我现在答应不过是利用你。” “三个月好不好?” 梁以白坚持地开口,“如果你仍然不能够接受,到时候我会自动退出。如果你连这样的机会也不肯给予,将会是我一生的遗憾!无论结果会怎样,我都不会埋怨你。” “以白!” 江籽言动容地看着他。 她怀着目的接近却误惹了他的感情,他是真心喜欢她不肯轻易地放下。 她想要为谢轩宇讨回公道,必须要有途径接近梁文东。他提出了三个月的要求,她一方面可以了结这段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另一方面也可以实行自己的计划。他已经替她作出了选择,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理由,让她不答应梁以白的追求? 040 婚姻大事 江籽言陪着梁以白走出房间,亲自把他送到了江家的大门外面。 “我明早过来接你上班好不好?” 梁以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她答应了跟他交往,他这刻仍然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他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可以跟她相处,于是鼓起了勇气向她开口。 “不用了。” 江籽言心情复杂地摇头,“我自己开车去公司就好。” 真的很难得再碰上,像他这样简单直白的男人,他的每份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他的叔父梁文东的城府深不可测,但是在他的身上却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梁以白称呼他作叔父,她真的不能相信他们是叔侄的关系。 “不会很麻烦的。” 梁以白仍然在努力地争取,“我回建筑工地正好经过你的公司。” “好吧。” 江籽言不忍心让他失望,最终还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不管梁文东做过什么犯法的事情,但都与他这个性格单纯的侄子无关。 “记得明天等我过来接你!” 梁以白的脸上欢喜地露出了笑容。 他飞快地凑近了过去,在江籽言的面颊上浅浅地亲吻了一下,然后才窘红着耳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心开车!” 江籽言站在门前目送着梁以白去远。 她被他真诚的说话打动,答应了与他交往三个月的要求。 但是这刻她很快又陷入了矛盾之中,如此简单直白的男人,三个月之后他们真的能够顺利分手吗?如果她找到了他的叔父梁文东,蓄意地派人谋杀谢轩宇的证据,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之中,他还会不会原谅她? 就像是身处在夹缝之中一样。 江籽言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最后的结果是对还是错? 梁以白在倒后镜里面看着江籽言,她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的家门前面,一直目送着他离开。虽然只是三个月的限期,但他却觉得自己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原来爱上了一个人之后,真的可以为了她卑微到尘埃里面。 他怀着十分愉悦的心情回到了梁家。 梁家的大宅是两层的建筑,带着浓烈地中海风格的别墅。 整座宅子在外面看来,非常的低调并且不张扬。梁文东的事业相当成功,名下的房地产公司在城中颇有影响力,但是他本人却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佣人把大门打开,梁以白把车子驶进了停车库,走下车之后踏进客厅,才发现他的叔父也在家中。 “以白,你回来了。” 梁文东从楼梯之上走了下来。 他身上穿着浅色的衬衣,西裤也烫熨得笔直。 不管在什么时候,他总是这样衣冠楚楚,透出成熟男人的过人魅力。 “是的。” 梁以白露出笑容,向着他迎了上去。 “你不是去机场送人吗?” 梁文东上下地打量着他,“看样子你的心情很不错?” “二叔,不要笑话我。” 梁以白把车钥放在茶几上面,然后坐进了沙发里面。梁文东露出了笑容,也在他的对面风度无懈可击地坐了下来。午后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在他被时间充分打磨过的五官线条之上,他的全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稳重的男性气息。 “籽言答应了跟我交往。” 梁以白选择了主动地向梁文东招供。 他迫切地想要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分享此刻心头里面满满的喜悦。 “哦?” 梁文东扬起了浓黑的眉毛。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侄子身上,对于他交女朋友的消息不置可否。 梁以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梁文东是无数名媛以及女星渴望结交的对象。虽然他从来不把任何女人带回家,但他知道他在外面来往的不会是少数。“二叔,我不像你纵横情场,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跟女孩子谈恋爱。” “我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 梁文东否认地开口,“我遇到过的那些女人,都没有能够让我动心的。” “难怪二叔始终不肯找个对象结婚。” 梁以白流露出带着简单纯朴,以及洋溢着满满幸福的笑意。“在遇到籽言之前,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认认真真地谈一场恋爱。” “以白,你掉进了情网。” 梁文东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侄子。 在他的大哥去世的时候,梁以白还刚刚出生没有多久。 如今他的眼角有了岁月留下来的痕迹,而这个年小他十几岁的侄子,也早已经成年。他一直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生育过自己的孩子,在他的心里面早就把梁以白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 “我很喜欢她。” 梁以白的耳根微微地发烫,“如果她答应,我想跟她结婚。” “婚姻是很慎重的事情。” 梁文东把身体靠进了沙发里面,神情冷静地开口道:“你有空带她回来吃顿饭,让我替你把关看你们是不是真的合适。” “好的。” 梁以白站了起来道:“我还有设计图没有画完,我跟籽言约好了明天早上接她上班,我先回房间去做事。” “以白,去吧。” 梁文东坐在客厅之中,看着他独自走上了楼梯。 梁以白迈着轻松的步伐,带着一腔愉悦的心情离开。梁文东直到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拿起了身边的电话拨号,对方几乎是立即就接通。他只开口说了一句话,电话那端的陈拓勇已经在抹汗,不敢怠慢地说:“东哥,我马上过来。” 私人书房厚重的大门紧闭,梁文东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前面。 他用手提电脑浏览着资料,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收起与梁以白谈话时的平和,连眼神都变得凌厉起来。 屏幕上面显示的是谢轶辰的档案。 资料当中有他毕业之后,几乎是全部的办案经历,照片上面的他浓眉大眼,英气勃发。 “就是这个人对吗?” 梁文东把全部的资料看完才开口。 一直在旁边等候的陈拓勇,手心里面都捏着虚汗。他听到了梁文东的说话,连忙凑近过来点头说:“就是他盯上了我们的人。” “他是怎样盯上洪超的?” 梁文东的眼神变得越发的凌厉。 “据说是因为一个失踪的小女孩。” 陈拓勇不敢怠慢,立即把自己了解到的来龙去脉,全部都说了出来。 “没有其它的原因?” “应该没有。” “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但你竟然都管不住!” 梁文东眼里有很深的怒意,很少有人可以惹他生气,但他一旦生气起来却是非常的可怕。“你不但让他带着货跑了,还留下这个烂尾巴给我惹麻烦!” 041 墨色漩涡 “东哥,真的很对不起。” 陈拓勇心惊胆颤地低头道歉认错,他几乎是从出道的时候开始,就跟随在梁文东的身边办事,所以十分清楚他的怒火代表的是什么。 或许是他的年纪渐渐地上去。 也或许是他们的生意近年来越做越少。 所以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突然间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并不知道恰恰就在方才,梁以白对自己的叔父坦白,与江籽言正在开始交往。他只是在心里面猜度,他到底是有什么地方惹怒了他?以他对梁文东的了解,除了洪超入狱之外,一定同时还有其它的什么事情发生,才会让他的情绪变得如此不稳定。 “这个人还有个大哥?” 梁文东阴沉的眸色加深,眼底有墨色的漩涡在积聚。 “是的。” 陈拓勇连忙接口,“他的父亲谢柏樟当年,也是局里响当当的一把手,现在已经退休了。他的大哥谢轩宇两年前在办案的时候死了。他派驻到非洲,刚从国外回来没有多久,然后就被调派到了基层锻炼。” “他大哥就是被车撞落山崖死掉的那个人?” “没错。” 陈拓勇小心翼翼地,与梁文东交换了一记眼神。 梁文东沉吟地开口道:“不能对他掉以轻心,他在完全没有头绪的情形之下,还能够找到线索盯上洪超,看来本事不比他的大哥相差多少。” “我明白。” 陈拓勇一个劲儿地点头。 “派人去山城封住洪超的嘴巴,从他老婆孩子那里下手,如果他有胆量透露半句口风,让他下辈子再跟他老婆孩子见面。” “我立即去办。” 陈拓勇抬起了头看着梁文东。 他不记得他有多久的时间,没有下过如此冷厉的命令。 到底是受到什么事情刺激,才会让他如此的沉不住气?如果说那个正在追查他们生意的人,像是非洲草原上面的猎豹,随时有可能一扑而起击中对手。那么在他眼中梁文东就像是沉睡中的狮子,他一直都在韬光养晦,保持体力蛰伏在大树的下面。 结束了与梁文东的谈话,陈拓勇正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书房的房门却在这时候被敲响,紧随着便是梁以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他一边用指节敲响了房门,一边开口向梁文东询问。 “二叔,你是不是在书房?” “是的。” 梁文东快速地关掉了电脑。 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回答道:“以白,你找我有事?” “我有东西要给你。” 梁以白在外面想推门进去,但是书房的门却被反锁住。有些奇怪梁文东在家里也把门锁得紧紧的,但他还是关心地开口道:“我给你买了份礼物,平常你工作辛苦了,有空可以用它来放松一下精神。” “以白,你很有我心。” 梁文东打开了书房的大门,他站在入口的过道里面,身体正好把梁以白的目光挡住,而他身后的陈拓勇,识趣地闪身躲到了门后。梁以白把按摩枕连同包装盒一起递给了梁文东,“只是很普通的礼物,希望二叔会喜欢。” “谢谢。” 梁文东把按摩枕接了过去。 他虽然有千万的家财,但最在乎的还是与这个侄子之间的感情,他是他身边剩下的最后的亲人。 “二叔这几日有没有空?” 梁以白心思简单地笑了一下,“我主持的项目已经修建到第六层,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到工地看看?我第一次负责这么大型的项目,有你把关心里才能踏实一点。” “我有空会去的。”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梁文东的眼神当中流露着期许。“以白,你很有才华,而且是真的喜欢建房子这个职业,二叔会替你打气。” “二叔,谢谢。” 梁以白唇边的笑意更深。 “我还有财务报表没有看完。” 梁文东开口打发自己的侄子,“等我忙完了再坐下来,跟你好好地谈谈。” “好的。” 梁以白听从地转过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梁文东一直看着他走上楼梯,然后才重新合上了书房的大门。 他的这个侄子的心思非常简单,只知道他的二叔是地产商人,从来不知道他私底下还有另外一门生意。他不会让他涉足这些不能见天日的交易,只要他喜欢,他可以一辈子只做一名清白干净的建筑师。 带着受伤的心情离开江家,谢轶辰一晚下来都没有平复。 次日早上林凌发回到社里,进门便看见比他先到一步的宁琪趴在窗台之上,隔着玻璃窗往外面张望。他把手中的摩托车头盔放下来,走过去赏了她的后脑勺一记爆栗,然后才开口询问道:“小琪,大清早的看什么呢?” “发仔,快来看!” 宁琪往玻璃窗外面戳着手指,“队长今天又受刺激了。” “他到底怎么啦?” 林凌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他远远的只见外面,一个身材健硕的身影正在跑步。 从单身宿舍里面跑出来,谢轶辰只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背心,胳膊上露出来的肌肉结实健硕,汗水顺着小麦色的皮肤渗出,他性感勇壮得能够让身边的女人,发出疯狂的尖叫呐喊声。 顺着周围的绿色通道,他快速地跑了一圈又一圈。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但他仍然不知疲倦地,像是发泄一样的不停跑动。 “看样子你很关心队长?” 林凌发打量着宁琪,用一种怪异的目光。 “你说什么啊!” 宁琪情急地跺脚,“他是我们的上级,难道不应该对他察颜观色?” “我什么都没有说。” 林凌发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死发仔、臭发仔!” 宁琪生气地跺了他一脚,然后像是动物园里面的花孔雀一样,骄傲地抬起头走开。林凌发嘻嘻地露出了笑容,然后伸手拉住了她,“你想不想知道,队长今天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大清早在外面当跑步超人?” “你知道?” 宁琪听到他说话停下了脚步。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林凌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我们可以想个办法试探他嘛。” “我才不要干这种捋虎须的事情。” 宁琪连忙开口反对,正在外面跑步的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队长,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他都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救回一名被拐卖的未成年少女。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地打听他的个人隐私,把他惹怒了还不把他们给劈了? “你不敢去就拉倒。” 林凌发笑得像是狐狸一样。 “谁说我不敢?林凌发,你也太侮辱人了吧?” 宁琪一下子被他气得不轻。 “既然敢去还等什么?” 林凌发拉她往外面走去,“队长还等着我们当他的知心姐姐呢!” 042 惹事生非 越过门外的河道,对岸就是绿树掩影的大路。 此际一辆火红色的开篷跑车,正无比拉风地快速驶过,驾车的司机不作他选,正是每次见面都让谢轶辰眼中警备大作的梁以白,而江籽言一身清凉的打扮,穿着素色的雪纺衬衣,婷婷玉立地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上,两个人一路交流着经过。 谢轶辰停下了脚步,眼神阴沉得像是山雨欲来。 穿着薄到几乎透明的上装,坐着开篷跑车去公司上班,她就有这么迫不及待地在外面找野男人吗? “籽言,在想什么?” 即使是相隔着水流缓慢的河道,但江籽言仍然感觉到谢轶辰的存在。 他的目光像是想要杀人一样,以致她坐在开篷跑车里面,一阵阵的不自在像是潮水般涌上来。 梁以白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谢轶辰的身影。 他轻声地开口说:“籽言,我明白你心里的想法。” “是吗?” 江籽言难堪地垂下了眼睛,她的思绪混乱成一团麻线,即使是连她自己也理不清当中的头绪。 “我们下次绕路不经过这里好不好?” 梁以白体贴地询问她的意见。 既然她不想与谢轶辰碰见,他可以在身边全力帮助她。 “以白,谢谢你。” 江籽言勉强地笑了一下。 “籽言,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如果不是正在手持方向盘,他一定会伸手过去握住她清凉的手心,然后把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全部告诉她。 “小心开车!” 江籽言垂下了眼睛,不再与谢轶辰的目光接触。 梁以白踩大了油门,开篷跑车一下子去远,只留下谢轶辰仍然站在原地。林凌发拉着宁琪走出去,他把她推到谢轶辰的面前,然后乐呵呵地大笑了起来。宁琪实在是太好骗,他才不会那么傻傻的,帮她去打听队长的隐私。 “队长,小琪很关心你!” 他捉弄地开口道:“她想问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 “你——” 宁琪气得脸上青白交替。 明明说好两个人一起走过来,向谢轶辰打听他遇上了什么事情。 但是林凌发却突然出卖了她,如此没有义气的家伙,她是脑袋进水了才会相信他! “不守妇道!” 谢轶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四个字。 他没有理睬身边的宁琪和林凌发,转过身往自己的单身宿舍走了回去。 “林凌发,你太过份了!” 直到谢轶辰走出很远,宁琪才回过了神来。 她气愤地瞪看了林凌发一眼,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然后转身冲回里面。 “哎,小琪!” 林凌发傻直了眼地石化在原地。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跟“不守妇道”怎么就搭上了边?他们的队长这是在骂谁呢?眼见宁琪气愤地奔进里面,林凌发连忙转过身追了回去。他不过是想作弄她一下,但现在的结果是他摊上了大事! 林凌发跟宁琪在侦探社里,是出了名有默契的一对。 但是他却不小心得罪了她,所以接下来几天的时间,他都是过得水深火热。 而跟他同样遭遇的人,当然还有他们的队长。 眼见江籽言每日与梁以白出双入对,谢轶辰气得几乎整个人都要炸开。 他的性格素来是不会轻言放弃,既然梁以白让他的日子过得不自在,他当然也不会让他舒舒服服。 在建筑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里面,梁以白拿着丁字尺以及铅笔修改图纸。 他跟往常的日子一样,把衬衣的袖子挽了起来,而领带则是收进了胸前的口袋之中,正当他全神贯注的时候,工头推开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梁建筑师!” 他气急败坏地打断了梁以白的工作。 “他真够无聊的!” 梁以白气愤地摔掉了手中的绘图铅笔。 他的脾气称得上是好好先生,但谢轶辰三番四次的挑衅,他就算是泥人也有几分土性。 自从江籽言答应跟他交往,他每日都会接送她上下班。 他刻意地绕开前面的那条大路,目的就是不想让江籽言再碰见谢轶辰。但是他想息事宁人,谢轶辰的想法却跟他不一样,他每天下午三点都会准时带着手下过来巡查工地。 他在区域里面上班,每天真的有这么清闲吗? 要么是检查建筑工人的临时居住证件,要么就是检查有没有聘用十六岁以下的非法童工。两三回下来梁以白再单纯,也明白了他是故意向他刁难。他原本对这个办案能力超群的男人非常有好感,但是眼下却全部改观,他的母亲当面让江籽言难堪,为什么他就不能够替她着想一下? 他是真心喜欢江籽言的。 所以他不会因为他报复性的挑衅,就轻易地在这段感情里面退缩。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梁以白拿起安全帽离开了临时办公室。 他负责的这个项目已经修建到了第六层,他走进吊笼里面然后按下了最高的楼层。在顶楼一片凌乱的建筑工地里面,身材高大的谢轶辰正弯身捡起了一块砖头,然后平静地拿在手心里面打量。 “谢探长!” 梁以白最大限度容忍地向他走了过去。 谢轶辰听到了脚步声,缓缓地回过了头看过来,他的眼神当中少掉了往日的欢脱和戏弄,像是受了伤的沉沉巨兽。 梁以白的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他最后一次跟谢轶辰,近距离见面是在江家,当时江籽言亲口向他承认了,她正在跟他交往。 虽然答案已经如此明确,但很显然他还没有死心。 “前天你带人检查了居住证。” 梁以白向他开口道:“昨天检查了未满十六岁的童工,请问你今天又想检查什么?你有意见可以冲着我来,但请你不要再来我的工地捣乱好不好?” “我没有。” 谢轶辰扔掉了手中的砖头。 虽然铁一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但他照样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 “我很在乎这个项目。” 梁以白诚恳地开口,“一直以来大家都认定了,我的成绩跟我的家势有关,我被庇荫在二叔的光环之下。我不希望籽言也这样看我,虽然你的大哥已经死了,但她仍然以他为骄傲,我努力地想要成为像你大哥那样的男人。” “你!” 谢轶辰的目光落在梁以白的身上。 “我是真的喜欢籽言。” 梁以白看着谢轶辰,“我愿意为她加倍地努力,为她改变我自己,但你除了不停地骚扰她让她难堪之外,你还为她做过什么?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好不好?” “她不爱你!” 谢轶辰不悦地沉下了眼神。 即使与梁以白每天出双入对,但是他非常确定江籽言,并没有爱上眼前这个建筑师。在她的心目中,他比不上他的大哥,但梁以白同样也比不上他。她选择了跟他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逃避他的感情! 043 无力自拔 “以后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虽然非常清楚谢轶辰说的是实话,但梁以白并没有因此就退缩,他坦诚地开口道:“她现在正在跟我交往,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以慢慢地培养出来。” “放屁!” 谢轶辰重重地开口咒骂。 如果不是他的母亲出手阻拦,这个建筑师根本连半分机会也没有。 不管在江籽言的心里,是不是仍然念挂着他的大哥,但她至少还是在乎他的,否则在山城的时候她不会回吻他。他们在星光之下忘情地接吻,关系眼看着就要成为热恋的情人,但是梁以白却横插了一脚进来,所以才会乘虚而入抢走了她。 钝痛在四肢百骸当中扩散,谢轶辰的心像是刀割一样的痛楚。 江籽言锁上了自己的心门,拒绝与他有任何的接触。 眼看着转机很快就要来临,他那么长久的等待终于要开花结果。但是他却突然被打落回原处,所有的亮光都黯然地熄灭。他被这份绝望的感情逼到了尽头,像是被困在笼子里面的野兽一样找不到出口。除了利用职务之便为难这个建筑师,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眼前的这个困境。 “到底是谁在放屁?” 身后有紧促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插话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谢轶辰猛然地回过身,看到江籽言向着他们急步奔来。她没有乘搭升降的吊笼,踩着细跟的高跟鞋一口气就奔上了六楼。 “你!” 谢轶辰怒视着梁以白。 这个建筑师实在是太可恶,他竟然通知了江籽言过来! “我没有告诉籽言!” 梁以白替自己申辩,或许谢轶辰不会相信,但他真的没有打过电话给江籽言,就连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工地里面。 “谢轶辰,滚!” 江籽言冷着脸向他下了逐客令。 如果不是林凌发的电话,她还不知道谢轶辰每天都带着人盘查建筑工地,他这样为难梁以白有意思吗? 他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但却做着这样不成熟的事情。 梁以白的脾气一向温和,所以他才会忍气吞声,假若是换作其他态度强硬的建筑师,他立即就可以向派出所所长投诉他滥用职权。一旦惊动了刘正谦,谢轶辰轻则会被训斥,重则记过处分,他怎么就不能够为自己的前程多着想一下? “你是决心要护着他?” 谢轶辰的眼中有怒火迅速地积聚。 “蛮不讲理!” 江籽言气愤地怒视着他,“你是不是要我打电话给刘伯伯,要他亲自开口你才肯停止无理取闹?” “到底是谁无理取闹?” 谢轶辰身体凑近逼视着江籽言。 她利用梁以白来逃避他的感情,实际上无理取闹的人是她! 她明明就是在乎他的,如果她肯面对这个现实,面对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也不会做出如此无聊的事情! “你!” 江籽言气得全身颤抖。 “在山城的那夜你为什么要回吻我?” 谢轶辰恼怒地瞪视着江籽言,痛楚一阵一阵地袭上心头。 “我错了行不行?” 江籽言的眼中盈满了泪水,他已经给了她太多的难堪,现在当着梁以白的面前,他仍然不肯放过她。 “够了!” 梁以白扶住了江籽言,“不要再逼她了!” 她的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来,让他整颗心都被灼痛了起来。 谢轶辰明知道江籽言,她躲避他的原因是什么,但他仍然坚持不肯放弃。他像是全身倒刺都竖了起来的刺猬,他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深深地伤害了她! “既然你不想见到我!” 谢轶辰的眼里掠过一抹伤心,“好,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他只是利用职权之便,盘查了一下梁以白的工地,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火的行为,但是江籽言闻讯便立即十万火急地赶过来维护。 她跟梁以白出双入对,但是却对他视而不见。 她有没有了解过他的感受,她还要伤害他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转过身大步地走出建筑工地,谢轶辰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凌迟成为碎片。她宁可选择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也不肯对他有半分的眷顾。而他却掏心挖肺地,爱她爱到无力自拔。 “队长!上面的情况怎样?” 宁琪和林凌发守在楼下,看到他下来便迎上前去。 “回派出所!” 谢轶辰擦过他们的身边走远。 他大步走开的背影又僵又直,腰身挺立得像是钢板一样。 即使他不开口解释任何说话,但是光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宁琪和林凌发都能够明白,他的心头此刻有多么的怨愤滔天! “全怪你!” 宁琪气恼地砸了林凌发一拳。 如果不是他多事打电话给江籽言,让她立即从公司赶过来劝架,队长也不会灰头土脸地,从建筑工地上面走下来。看着他如此失意消沉的样子,她把全部的不满都迁怒到了林凌发的身上。 “我也是关心队长!” 林凌发一个劲儿地喊冤枉。 滥用职权的罪名可重可轻,轻则受到警告重则影响前程。他们不能够眼见着谢轶辰,为了感情的困扰违反警队的规定,仍然一味地纵容他下去。 既然江籽言是事情的起因,他打电话给她又有什么不对? 假若谢轶辰只是独自在生闷气,而江籽言在背后却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为她做那么多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只有队嫂明白了队长的心意,他和宁琪才能过上舒服的好日子啊。 “队长肯定是挨了队嫂的骂!” 宁琪替谢轶辰感到不值,论体力论外型论人格魅力,梁以白有哪一点比得上他们的队长?她想不明白江籽言,为什么放着这样痴心专情的男人不要,偏偏就是选择了那个建筑师! “小琪,理智一点!” 林凌发的眼中带着很深的无奈。 谢轶辰把私人的感情,掺杂进了工作里面。但他们的身份是警察,应该随时随地保持着客观和冷静。 “我不理你了!” 宁琪撇下林凌发,追赶着谢轶辰而去。 林凌发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上回捉弄宁琪结果撞到了谢轶辰的枪口之上,他答应了包下她一个礼拜的早餐以及午饭,她才没有再继续对他冷暴力相向。现在她又为了谢轶辰跟他闹别扭,果然是小人与女子难养啊! 044 他的痴心 在谢轶辰大步地转身离开之后,工地里面只剩下江籽言以及梁以白。 她用双手扶住了安全栏杆,心情复杂地站在高楼上面看着谢轶辰,挟着冲天的怒火与两个手下一起离开。警车在沙地上面留下了车胎的印痕,只要让这个男人握住了方向盘,他一定就会大力地踩油门。 这一刻他挟着怒意离开,车子驶得像是舞龙一样。 他的性格向来是我行我素,被她厉声严词地喝斥,只怕他要记恨她许久。 “籽言,他走了。” 梁以白站在她的身后开口。 方才被江籽言厉声地喝退,看样子谢轶辰以后,都不会再来他的工地捣乱。 “以白,我很抱歉。” 江籽言黯然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谢轶辰实在是给了她太多难堪,他当着梁以白的面前,揭破他们在山城那夜忘情地接吻。虽然这会他已经带着手下走远,但她仍然没有办法从那样的难堪之中,轻易地抽身出来。 “你知道我不会介意。” 梁以白扶住了她的肩膀,扳过她的身体面对着自己。 她的脸上仍然带着未干的泪痕,那么的柔弱无助,那么的楚楚动人。 他的心再次痛楚了起来,“他既然已经走了,你不要再为了这样的事情,弄得自己很不开心好不好?” “嗯。” 江籽言勉强地对他点了点头。 从两个人认识的时候开始,她一直都对梁以白心存利用。但是在她如此脆弱难过的时刻,却是这个男人给了她安慰。 “晚上跟我回家吃饭好不好?” 梁以白请求地看着她,“二叔希望我能够带你回去,我们一起坐下来吃顿晚饭。” “以白!” 江籽言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 “籽言,答应我!” 梁以白看着她开口道:“二叔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不会反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会很愉快地相处,你可以放下心里面的包袱,我希望你能够快乐起来。” 谢轶辰的感情遭到了母亲的强烈反对。 所以她才会如此为难地,选择了对他远远地躲开。 但是梁文东一定不会这样做,只要是他喜欢的他都会赞成。 梁以白急切地想把江籽言带回家,打消她心头之中与他交往的后顾之忧。他是如此在乎她,希望可以用全部的努力,把她挽留在自己的身边。 “好吧。” 江籽言平静下混乱的思绪,同意地向他点了点头。 接近梁文东是她最主要的目的,现在梁以白主动地为她打开了方便之门。 “我马上打电话回去!” 得到了她的应允,梁以白露出了笑容。 江籽言答应跟他回家吃饭,他们的关系又再进了一步,这个认知让他整颗心都充满了喜悦。 “你下班后过来接我吧。” 江籽言苦涩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她越来越不忍心伤害这个单纯的男人,然而她眼下的情形却像是箭在弦上。她在谢轩宇的遗物当中,找到了与梁文东有关的线索。但是在这一刻,她却希望自己是弄错了,最终证实梁文东并不是那个杀人凶手。 谢轩宇不可以死得不明不白。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财势、背景、来历有多么强大,只要做错了事情就必须要受到惩罚。 她立志要替谢轩宇讨回公道。 但是因为梁以白的缘故,她却希望那个人不会是梁文东。 把江籽言送出了建筑工地,梁以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做事。然后几乎是等不及下班的时间,便前往她的公司接她下班。江籽言跟他一起离开了办公室,两个人先到酒庄买了一瓶年份红酒作为见面礼,然后才开着车双双回到了梁家。 “籽言,进来吧!” 梁以白领着江籽言往客厅里面走进去。 “好的。” 站在梁家华美的别墅前面,江籽言一时间百感交集。 她极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跟随在梁以白的身后,踏进了光线明亮的厅堂之中。房子的装潢不出意外是属于梁以白的设计,明显能够看出他的喜好的痕迹。否则以梁文东的年纪和阅历,他应该不会采用如此年轻风格的布置。 梁家叔侄的感情十分深厚,他们的关系犹胜亲生父子。 有关梁文东平时的喜好习惯,江籽言全部都是从梁以白的口中得知。 她的手心里面有汗意冒出来,与梁文东初次正式地见面,只有她知晓自己的用意是什么。 “以白,你回来了。” 梁文东听到了他们的声响,从二楼的房间里面走出来。 “是的。” 梁以白露出笑容,向着他迎了上去。 “欢迎来我们家作客。” 梁文东向着江籽言微微地点头,然后顺着楼梯从容地走了下来。 他的年纪已经将近四十岁,但是在他的身上却看不到岁月的痕迹,跟梁以白站在一起的时候,他俨然是他的兄长一样。他穿着整洁的衬衣,黑色的西裤,神情沉稳地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从里到外都透出成年男子的成熟气度。 他是无数的名媛以及女星渴望交往的对象。 江籽言在暗中揪住了自己的手心,眼前这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谋杀了她未婚夫谢轩宇的凶手?! “籽言,我们又见面了。” 梁文东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风度无懈可击地向她开口。 虽然他的眼神平稳沉静,但是江籽言却在他亲近平和的表象之下,感觉到了浓浓的戒备。 这个男人不会是容易接近的人。 否则她也不需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从他的侄子梁以白的身上向他下手。谢轩宇意外地因公殉职,她决心要为他讨回公道,这条路注定会艰险重重,假若她稍有不小心,就会跟她的未婚夫一样把性命都赔上。 “打扰了。” 江籽言轻声地开口,“谢谢二叔上次送我回去。” “籽言!” 梁以白伸手过来握住了她。 把明亮的眸光投注到她的身上,他的眼中此刻流露出来的,都是温柔喜悦的流光。“二叔是很好相处的人,你不需要这么客气和拘束,把这里当成是你自己的家里,随意轻松一点就好。” “是吗?” 江籽言勉强地笑了一下。 “坐吧。” 梁文东的眸光打量过,自己的侄子以及江籽言。 他把两个人的亲密都看进了眼里,然后开口示意他们,在沙发之上坐下来。梁以白把那一瓶年份红酒递了过去,与江籽言沉重的心情恰恰相反,他的内心此际充满了喜悦和幸福。 “二叔,这是籽言买给你的礼物。” “谢谢。” 梁文东神色平静地把红酒的瓶子接了过去。 他放松地靠到了沙发的椅背之上,淡淡的灯光映落在他的五官之上。 因为梁以白的缘故,他的防备稍为地放松。 江籽言在暗中把越发揪紧了自己的手心,要应付这个男人真的不是轻易的事情。 045 如坐针芒 因为梁以白提前打过电话,所以佣人准备了丰盛的菜式。 当晚三个人共进晚餐,他替江籽言拉开了椅子,她点头向他致谢然后才安静地坐了下来。席间这个单纯的男人的心思,全部都摆放在了她的身上。他不时地替她布菜,既热情又周到地照顾着她。 江籽言在他的关注下,顺言地拿起了筷子挟菜。 而在她捧起了饭碗的同时,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坐在餐桌对面的梁文东,不时地向她投注过来深沉玩味的目光。 她如坐针芒之中,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跟这个男人周旋。 “很抱歉,我先听个电话。” 佣人把饭后的甜点端上来,梁文东却在这时候接到了电话,他面色平静地离开餐桌走进了书房。 江籽言的眼中一下子警备大作。 如果只是普通的公事,他手下的人不会在这种时间打扰。 能够让他提前离开饭桌的,除非是很大的麻烦。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是不是谢轩宇在天之灵,也在暗中地保佑着她? “以白,我上个洗手间。” 她的心脏加速了跳动,果断地作出了决定。 “去吧,没关系的。” 梁以白眼神温和地向她点了点头。 江籽言走进了洗手间里面,快速地反锁了门锁,然后从窗户之中翻了出去。她把高跟鞋脱下来提在手里,顺着墙根潜伏到了梁文东的书房外面,贴近了窗边偷听他在里面讲电话。 幸好他的书房设在楼下,否则她非要爬墙不可。 梁文东与陈拓勇在书房之中通电话,他让他派人去山城封住洪超的嘴巴,结果洪超在警察的逼供之下,还是招认了从他的住处搜出来的六袋白粉,是从别处带回山城的。 眼下山城的警察正准备,把他押返原地立案侦查。 虽然隔着电话,但陈拓勇仍然感觉到梁文东的怒意,除了连连认错,他连大气也不敢多透两下。 书房中的梁文东把声音压得很低,江籽言在窗外几乎捕捉不到他的声浪。 她在心底里面对梁以白,升起了很深的内疚。 他的心思是如此简单干净,即使生活在同样的屋檐之下,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梁文东的清白。 他甚至不知道他在背后有一门另外的生意。 只是一通含糊不清的电话,不足够让她证实梁文东,正在做着犯法的事情。江籽言赶在他挂掉电话之前,顺着原路重新翻回了洗手间里面。她不是专业的警探出身,这是她第一次做贴身跟踪偷听电话的事情。 把清水掬起来泼浇到脸上,她的心脏仍然在剧烈地跳动。 直到情绪完全平复下来,江籽言才拉开洗手间的木门,装作一切平静地回到了餐桌上。她曾经希望到最后,可以证实梁文东是清白的。但是现在却完全没有侥幸,这个男人在背后果然是不简单。 谢轩宇当初对他展开调查,并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或许是有重要的证据,落入了谢轩宇的手中。所以梁文东才会指派手下,对这个优秀的男人痛下杀手。江籽言感觉自己就像是悬崖之上的荆棘,时刻经受着凛冽的寒风吹袭,或许下一刻就有可能坠落在万丈深渊之中。 “籽言,过来吃甜品吧。” 梁以白对于她方才的行动,完全还被蒙在了鼓里面。 “谢谢。” 江籽言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接着下来全部的时间,她的心思都是乱七八糟的,佣人端上来的饭后甜品吃到肚子里面,到最后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她的脑海里面反反复复地萦绕的,都是梁文东在书房里面打电话,低声地说出过的片言只语。 一顿复杂的晚饭结束之后,梁以白开着车送江籽言回家。 “籽言,在想什么?” 她心不在焉地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直到听到了身边的梁以白在开口,她才连忙收回心神回应了一声。 “没有。” 她带着掩饰地开口道:“我今晚过得很愉快。” “是吗?” 没有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梁以白沉浸在自己的喜悦当中。他向她追问道:“你对我二叔的印象如何?” “他对我十分的平和。” 江籽言抬起了眼睛看着梁以白开口。 如果排除谢轩宇的因素,梁文东的确是一个很吸引人注意力的男人,他成熟稳重在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都是无懈可击的风度。而在今夜作为叔父的角色,他在招待她的时候,的确是表现得非常的平易近人。 “下次还来吃饭好不好?” 梁以白心无城府地再次向她发出邀请。 “好的。” 江籽言点头应允,路灯的影子在眼前不断地飞掠而过,这一刻她的心绪陷入了混乱之中。 想像中似乎很容易的事情,但实际做来却是如此艰难。 她还要采取怎样的行动,才能拿到梁文东犯罪的证据,替泉下的谢轩宇讨回公道? “请停车接受检查!” 路边设置了临时的查车点,执勤的警察挥旗示意梁以白停车。 “好的。” 梁以白顺从地把车子停泊在路边。 城中正在举行重要的元首会议,警察上路查车是很平常的事情。 江籽言按下了车窗,看着梁以白走下车。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的夜色,落在了临时设置的查车点之中。被临时借调到交通组,在公路上面加班值勤的谢轶辰,正坐在椅子上风卷残云地吃着盒饭。他像是心有灵犀地抬起头,她的目光就这样与他不期而遇。 这是她在同一天里面两次碰到这个男人。 江籽言的心头涌起了难明的滋味,父亲谢柏樟官至正厅的级别,谢家兄弟只要凭借父荫,便可以谋求到很大的利益。但他们的身上却没有半分高干子弟的习气,有的只是一身铮铮男儿的铁骨。 谢轩宇身为缉毒特警,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殉职。 而谢轶辰主动提出去非洲执行维和任务,在那样条件艰苦的地方整整呆了两年。回到国内之后,她碰见过他在派出所里面吃方便面,以及在尘土飞扬的公路边上吃盒饭。 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的坦然。 中间隔着数重的人影,江籽言的目光与谢轶辰相遇。 像是心疼他的大哥一样,这刻她替他感觉到心疼。如果可以她很想对他要求,让他对自己好一点,不要总是快餐方便面就当作正餐,办案的时候也要考虑自己的安危,不要全部都豁出去像是拼命三郎一样。 但是她有什么立场跟他说这样的话? 江籽言躲避着谢轶辰的目光,把身体倚靠到了椅背之上。 在山城那夜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的口鼻之中仿佛闻到了,属于谢轶辰指尖间的淡淡的薄荷烟味。有太多的心事积压,像是巨石一样堵在她的胸口里面,她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后面的路是应该何去何从。 046 硬汉本色 随着一记短促的“嘟”声响起,江籽言的手机接收到短信震动了起来,她翻开手袋把电话拿了出来。 “到底要他还是要我?” 谢轶辰在短信里面咄咄逼人地追问,同时隔着车窗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 在发生山城那夜的事情之前,江籽言拒绝他不会有半分的犹豫,但是与他有过在星光之下接吻的经历之后,她却变得迟疑了起来。她仿佛已经预见他受伤的样子,黑眸沉沉,像是困守之中的巨兽。 “告诉我答案!” 谢轶辰的短信陆续地传进来。 他不死心地一直追问着答案,非要把她逼到无路可退为止。 江籽言狼狈地关掉了电话,不再去碰触他那些疯狂的追问。梁以白与执勤人员交涉完毕,拿着行车的证件向着她走回来。而正在这个时候,与他们同方向行驶的车道之上,却突然急速地驶过来,一辆载重有二三十吨的货车。 驾车的司机完全不来人的阻拦,横冲直撞地从梁以白的身边越过。 “以白!” 江籽言坐在车厢里面发出惊叫。 她眼看着他被大货车撞上,然后整个人倒跌在了路边。 上次是被从天而降的广告牌砸中,这回是被疯狂驾驶的车子撞伤。这个男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坏,江籽言心急如焚地拉开了车门,一路朝他疾奔了过去。 突然而来的意外事故,让临时查车点乱成了一团。 谢轶辰摔掉了手中的筷子,霍然地站起来跨上了停在身边的巡逻摩托车,只留下一道尾气就疾追着那辆肇事的货车而去。 “以白,你伤到了哪里?” 江籽言把梁以白扶了起来,他被撞断了小腿的腿骨,咬着牙关痛得额角都冒出了冷汗。她的手腕被他用力地攥住,他痛得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来。她的眼里迅速地凝结了水雾,急切地向周围的人员开口道:“你们快替他叫救护车!” 在满眼的混乱匆忙之中,谢轶辰追上了逃遁的货车。 他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之上,与对方展开了一场生死时速的追逐。 江籽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一幕又一幕惊险的场面在眼前发生,她的心脏都几乎要停止跳动。 谢轶辰是真的不要命了。 他骑着什么保护都没有的摩托车,大胆地赶上前去拦截载重几十吨的货车,情形不亚于大象跟蝼蚁的对碰,只要对方打着方向盘朝他辗压过去,立即就可以要了他的性命。 完全无畏于身边的危险,谢轶辰闯到了大货车的前方。 他占据了行驶的车道逼迫对方停车,货车司机犹豫了一下,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停车的时候,他突然之间踩大了油门,直直地朝谢轶辰冲撞了过去。谢轶辰险象横生地躲避,只差一点就被货车的车头撞中。 巡逻摩托车失去了失衡,前轮冲上了路边的绿化带。 谢轶辰整个人被掼到了地上,他掏出佩枪瞄准了还在高速行驶中的大型货车,没有犹豫地扣下了扳机。随着“砰”的一声枪声响处,大货车的后轮胎被打爆,车头失控地撞上了路边的大树,剧烈地摇晃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江籽言几乎虚脱地蹲跪在地上,手心里都是被惊吓出来的冷汗。 惊险的程度一次比一次厉害,谢轶辰是存心想要把她吓死。如果不是手腕被梁以白紧紧地攥住,她一定已经站起来,奔过去把他痛骂一顿。 救护车呼啸而来,梁以白被抬进了车厢。 江籽言搜索着谢轶辰的身影,他被失控的摩托车掼到了地上,手臂上面有大片的擦伤,但是他却没有跟随救护车一起前往医院。他硬朗地回到了临时查车点,伸手把破损的衣裳脱掉,然后扔到了桌子上面。 只穿着贴身的白色弹力背心,赤露出小麦色的强壮肌肉。 谢轶辰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江籽言,等待着她走过去看望他。救护人员合上了救护车的车门,江籽言的脚步停顿在原地。 她能够读懂谢轶辰的目光当中的含义。 但是一阵阵苦涩不堪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最终还是转过了身,驾驶着梁以白的车子尾随着救护车离开。 “籽言!” 谢轶辰发泄地一拳捶在桌子上。 他的身上同样有受到损伤,遇到的危险比梁以白更甚。 但是江籽言却连半句慰问也没有,甚至不愿意走过来多看他一眼。 她刻意的疏远和冷漠,狠狠地刺伤了他的心。 梁以白被送进了医院里面,立即就有医生闻讯赶来替他进行接骨手术。除了左腿的创伤之外,庆幸的是他的身上没有其他的受损。 江籽言打了电话给梁文东。 他保存在她手机里面的号码,没有想到初次竟然是作了这样的用途。 “以白怎样了?” 梁文东带着身穿黑衣的保镖赶到医院,情形跟上次梁以白在展馆外面遇袭,受伤住院的情形如出一辙。 “手术还在进行。” 江籽言站在手术室外面,抬起了头看着“手术中”的红灯。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梁文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眸中有墨色的漩涡在积聚。江籽言难堪地垂下了眼睛,梁以白在半个月之内两度受伤住院,而恰巧两次意外发生的时候她都身在现场。 未婚夫谢轩宇在婚礼前夕殉职。 而梁以白接触她之后,也屡屡地发生意外事件。 是不是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到最后的下场都会是不得善终? “当时正在查车。” 江籽言向梁文东复述当时的情形,“以白被召下车接受检查,然后一辆同方向行驶的货车冲撞过来,他整个人就被撞飞了出去。” “混帐!” 梁文东铁青着脸色。 与他几度的接触下来,江籽言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梁以白的手术结束,左腿绑上了厚厚的绷带,他被送进了vip病房之中。江籽言跟随在梁文东的身后,陪同他一起走进病房去看望他。 在同一天里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这刻已经是将近午夜的时分,江籽言疲倦地扶住了自己的额角。 她像是全身的神经都被绷得紧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无力承受而绷断。 “籽言!” 梁以白向她开口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在手术之后神识仍然是清醒,倚靠着做起来看向江籽言。 “我想留下来陪你。” 江籽言抬起头征求意见地看了梁文东一眼。 她对梁以白怀有很深的歉疚,这刻是真心希望能够留在医院里面,照顾受伤之后不利于行的他。 “籽言,回去吧。” 梁以白体贴地摇头,“我能够照顾好自己,况且医院里面还有护士。” “我送你回去吧!” 站在旁边的梁文东插话进来。 男性深沉得像是不见底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把江籽言拒绝的说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面。得到自己的叔父主动地开口,梁以白露出了放心的眼神。她只好顺从地点头,然后跟随在梁文东的身后离开医院,由他充当司机把她送回江家。 047 真实面目 在午夜寂静的公路之上,几乎没有其它往来的车辆。 梁文东专注地开着车,而江籽言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原本是晴明的天气,但是在这刻却下起了雨。她的目光落在车头玻璃的雨刮之上,她在梁家的书房外面贴着墙脚,偷听到了梁文东与手下的电话,不再有任何幻想,身边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他在私下里并不清白。 而她还要花费多少心力,才能揭穿他的真实面目? “籽言,到了。” 梁文东把车子停在了江家的大门外面。 “谢谢。” 江籽言向他开口道谢,然后拿起手袋准备下车。 结果她的手腕却被梁文东伸手过来拉住,他眸光深沉地注看着她的眼睛。 “籽言,等一下!” “啊?” 江籽言的惊呼卡在了喉咙里面。 他的指尖修长洁净,有一股渗人的清凉,骤然间扣住了她的手腕之后,让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要结冰一样。 是不是她潜伏在书房外面偷听,结果被他发现了她的计划?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一双很动人的眼睛?” 梁文东沉声地开口,江籽言在他的眸底之中,看到了两簇跳跃燃烧的火焰。这个男人的财势过人,他有足够的条件去结交各种各样的女人,在她们的面前展示男性的魅力,然后轻易地把她们征服。 她闻到了他身上男性古龙水的味道。 江籽言的全身都变得僵硬起来,车厢里面独剩下掷地有声的暧昧。 梁文东明明就知道她正在跟他的侄子交往。 但他还是对她做出了,如此不同寻常的亲密举止,他还在继续为梁以白试探她吗? “下车吧。” 梁文东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江籽言僵直着身体推开了车门,但是绵密的雨丝却没有,如同预期中的那样落到她的身上。她的头顶上方撑起了一柄黑色的雨伞,梁文东一身衬衣西裤,身形沉稳挺拔地站在雨地里面。 “我送你吧,不要淋湿了。” “谢谢。” 江籽言被动地与他一起躲避在伞下。 梁文东把她送到了江家的屋檐下面,然后才在雨地里面停住了脚步。 “晚安!” 他声音低沉地对她开口。 然后平静地转过身,走回了自己的车子。 江籽言站在原地,看着他熟练地倒车离开,雨水仍然不停地落下来,但是却冲不淡空气当中的那丝暧昧。在这样的一个下着细雨的夜晚,梁文东把她送回到家中,他们两个人躲避在同样的雨伞下面。 她把一切都想像得太过轻松了。 要对付这个深不见底的男人,绝对不是简单容易的事情。 因为回来得太晚,所以父亲江汉生已经睡下。江籽言没有惊动他和佣人,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洗完澡之后躺睡到床上,但是辗转反侧却是一夜都难以成眠。 她目光茫然地落在白色的帐顶之上。 谢轩宇、谢轶辰、梁以白以及梁文东四张男性的面孔,交错地在她的脑海里面出现。她与这四个性格迥异的男人,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一个未来? 次日早上,她顶着一双失眠的黑眼圈回到公司上班。 下过雨之后的地面上,留下了浅浅的水洼。江籽言在心神恍惚之下没有看清楚路面,结果鞋跟一下子便被下水道的盖子卡住。 高跟鞋的鞋跟应声而断,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有扭伤。 她无奈地叹息了几声,把另一只鞋子也脱了下来提在手里,光着脚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江小姐,怎么啦?” 秘书abby看到她提着鞋子进门,讶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她。 “鞋子坏掉了。” 江籽言心情低落地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abby看出了她心情不好,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过来,没有多说话便退了出去。她坐下来打开了电脑,准备投入到工作里面去,同时也以为她的霉运会到此为止,但是吴秀琳的一通电话,一下子又把她打落了深渊。 “籽言,你下来仓库一趟。” 吴秀琳在电话里面急切地开口,“公司发生了很严重的失窃事件,我们需要马上报警。” “失窃?” 江籽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被突然而来的消息震住,她停顿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只是感情方面的问题,已经足够让她困扰,结果她的工作也同时出现了差漏。她让吴秀琳留在原地等她,而她挂掉了电话之后,顾不上还光赤着脚,急急忙忙便奔下了办公楼。 原本公司确定要在这日出货,货柜码头都已经联络好。 但是食品仓库却在一夜之间,几乎被窃贼扫荡一空。价值几十万的货品不翼而飞,江籽言站在空空荡荡的仓库里面,一时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当月的船期只有这么一趟,他们将会错过出货的日期。 假若客户不能按时收到货物,他们立即就会按合同提出索偿的要求,高于货物几倍的金额,这是要让江家的公司关门大吉! “籽言,报警吧。” 吴秀琳站在江籽言的身边开口。 她面对这样的事件同样是束手无策,唯一的希望是可以尽快破案,把被盗的货物全部找回来。 “好吧。” 江籽言无力地垂下了双肩。 父亲江汉生把食品公司交到她的手中,一直以来她都兢兢业业地经营,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关头,她竟然出了重大的毗漏。如果不能够把货物追回来,摆在她面前的唯一结果,就是公司将会因为巨额的赔偿而倒闭。 “我打电话给轶辰。” 吴秀琳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江籽言眼中盈结了水雾,独自一个人站在仓库里面。 谢轶辰接到吴秀琳的电话之后,很快就带着宁琪和林凌发赶到。警车在仓库门外停下,他推开了车门身手敏捷地跳下了地。 “怎么不穿鞋子?” 他皱着眉头目光落在江籽言的身上。 “鞋跟断了。” 江籽言难堪地垂下了眼睛。 她实在是太没用,不单止没有管理好父亲交到她手上的公司,甚至连走路这点小事,她也会陷进下水道的盖子里面。 “没穿鞋子就不要乱走!” 谢轶辰沉下了眼神,下一刻江籽言的身体,已经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势地整个抱了起来。 她失声惊呼了一下,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这刻身上穿着的是黑色的衬衣,衣袖松松地挽起,昨夜他被失衡的摩托车掼倒在地上之后,手臂上面有大片的擦伤。如此用力地把她抱起来,他就不怕扯裂伤口吗?他的双臂是如此的强壮有力,抱起了她之后仍然能够轻松地走路。 “凌发,你替她回家取双鞋子过来!” 谢轶辰把她抱到了椅子上放下来,然后把手中的车匙抛给了身后的林凌发。江籽言的耳根火辣辣地烧红,这个男人的身上有强盛的气场,他完全是把这里当作了他的地盘来发号施令! 048 赌我所愿 林凌发很快就开着车,回江家替江籽言把鞋子取了过来。江籽言向他道谢,把鞋子换上之后,谢轶辰带着宁琪也同时结束了对案发现场的侦查。 “轶辰,有头绪吗?” 吴秀琳紧张地上前追问。 她跟身边的江籽言同样明白,失窃的货物对公司有多么重要。 假若谢轶辰不能够帮助她们找回来,他们全部人都会有很大的麻烦。她跟其他的员工一样,跟随着江籽言的父亲创业,对这间公司有很深厚的感情。她们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下去,所以完全不希望看到它最后要面临倒闭。 “我想跟籽言单独说话。” 谢轶辰目光沉静地看着江籽言,分辨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好吧。” 吴秀琳以及其他人识趣地退开。 谢轶辰扣住了江籽言的手臂,把她带到了墙壁转角的位置。 江籽言的心情十分的复杂,她现在陷入了困境之中,唯一能够求助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但是昨夜他在执行公务的行动中受伤之后,她甚至没有回过头去多看他一眼。此刻她还有什么面目,开口请求他的帮助? “不会有事的。” 谢轶辰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开口。 每一次两个人单独相处,他对她不是亲吻就是搂抱。 此际他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与她的身体相隔着好几步的距离,反而让江籽言有不习惯的感觉。 “货物可以找回来吗?” 她难堪地抬起了头向他询问答案。 “我可以破这桩案子。” 谢轶辰沉声道:“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中午十二点之前我就可以替你,把偷走货物的作案人找出来。” “两个小时?” 江籽言的眼中都是错愕。 即使她相信这个男人对于办案很有经验,本身的能力也非常强大,但是要在两个小时之内破案,他确定自己没有夸下海口?如果他真的能够在两三个小时之内把货物找到,她们还赶得及在当日出货,公司不会遭受到任何的损失。 “答应我一个条件!” 谢轶辰开口道:“今晚陪我上梅花山去露营。” “你!” 江籽言难以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突然间提出这样的要求,远远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是她却能够理解他为什么要选择到梅花山去露营。他曾经问过她,“如果那一次你扭伤了脚,背你下山的人是我而不是大哥,你会不会选择跟我在一起?” 那次她就是跟他、以及他的大哥,一起在梅花山之上露营。 “答应我!” 谢轶辰按住了她柔弱的双肩。 他已经可怜到这种程度,要条件交换才能得到她的眷顾。 他要求的并不多,只是想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跟她两个人单独相处,不再让她用任何理由远远地把他躲开。 “好吧。” 江籽言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这个要求。 被他的黑眸沉沉地注视,她仿佛能够看到他心上的伤痕。 这个男人因为爱她已经受尽了苦头,她对他是越来越没有办法硬下心肠。 “我们现在开始办案!” 谢轶辰的胸口里面有灼烫的热流涌过。 她终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把手收回去放开了她的双肩,扬手把宁琪和林凌发招了过来,然后把需要他们完成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江家公司仓库里面的货物,在一夜间几乎全部被搬空。 但是门窗却没有被损坏的痕迹,谢轶辰仔细地观察过地面,上面留有浅浅的轮胎压过的痕迹。昨天夜里下过一场大雨,这是车胎上面的灰尘,混杂了雨水之后驶过留下的。 这条线索足以证明了一件事,就是在雨水下来之后,有人打开了仓库的大门,直接把货车驶进来把货物盗走。谢轶辰向江籽言索要公司全部人员的名单,当中包括他们的手机号码以及身份证明。 “你怀疑公司有内贼对吗?” 吩咐了秘书abby从电脑里面调取资料,江籽言带着谢轶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距离十二点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谢轶辰拍着胸口保证会替她把被盗的货物追回来。 她实在是有些不能相信,这个男人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够破解这桩案件。 “正确。” 谢轶辰手长脚长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伤口还痛吗?” 江籽言本来不想过问,但到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不痛。” 谢轶辰不假思索地回答。 江籽言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结果被他迎头浇了一盘冷水。她明白他嘴上不说,但心里仍然在怨怪她昨夜,在他受伤之后竟然没有走过去看望。 “喝杯茶吧。” 她难堪地垂下眼睛,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abby很快就把公司员工的资料打印了出来,谢轶辰拿到之后没有停留便起身带着宁琪和林凌发离开。 江籽言明白他是要从内部着手查案。 但是公司上下那么多的员工,每一个进出过仓库的员工,都有可能成为犯罪嫌疑人。假若他要逐一盘查问话,在两三个小时之内,根本就不可能确定谁是窃贼。他们的手中并没有证据,只要对方一口否认,他们便什么办法也没有。 结果谢轶辰采取的另一种非常有效的调查方法。 他让宁琪和林凌发向移动通信公司,提取名单上面的所有人员,在午夜之后的通话、短信记录。然后轻易地从一条“已到”的短信当中,顺藤摸瓜地找到了线索,迅速地锁定了嫌疑人。 案件一下子便水落石出。 这是一桩里应外合,监守自盗的失窃案件。 嫌疑人是一名普通的工人,他利用上班之便躲藏在仓库里面没有离开,午夜时分窃贼抵步便给他发送信息,由他在里面把仓库的大门打开,然后把货车驶进去把货物搬走。 他认准了这夜保安擅离职守,于是疯狂地作案,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按照常理推断,在失窃事件发生之后,保安员、仓管员将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警察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到他一个普通的工人身上。 只要及时地把货物转移,他事后再辞掉公司的工作。 这样一来他便可以闷声不响地发大财,结果他盗走了几十万的货物,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谢轶辰便带着手下追捕上门,一下子把他人赃并获。 江籽言接到货物被找回的消息。 大钟的时间恰恰是指向了正午的十二点。 这是谢轶辰承诺给她的限期,不管她开始的时候是不是相信,结果他到最后都真的做到了。 她挂掉了他的电话之后,一时间感到百味交陈。 这个男人办案的经验和能力,果然是教人刮目相看。他既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那么她也很应该说到做到,在当夜陪他上梅花山露营。 049 露营去吧 深绿色的吉普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之中,一路往梅花山的方向进发。 江籽言揪着手心坐在副驾驶座之上,目光时不时地投向了车窗外面,藉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暂时不去想起那些深深地困扰着她的难题。 在她身边驾车的人理所当然就是谢轶辰。 这个男人是相当的要命,她答应了陪他去露营,便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他把吉普车停在她的公司楼下,然后像是夺命追魂一样拼命拨打她的电话。 “现在才下午三点!” 江籽言从文件之中抬起头,看了一下电脑显示的时间。 老天爷,他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她既然答应了就会信守承诺,一定不会放他鸽子的。 “我现在还在上班!” “下来!” 谢轶辰强势地开口,“否则我会亲自上去接你。” “好吧。” 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讲理的野蛮男人,江籽言唯有认命地关掉电脑,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籽言,今天有事提前下班吗?”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吴秀琳,她停了下来向她开口询问。 “我还债呢!” 江籽言沮丧地回应着她的说话。 她真的是拿谢轶辰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仿佛是为了克制她而生存在世上。如此强悍、野性得要命的男人,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厉害的女人把他收了去? “去吧,轶辰在楼下等你。” 吴秀琳弯起眉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自从女儿被完整无损地找回来,她就对谢轶辰充满了感激之情。 而他在早上再耍了一把“神探”的威风,在短短的两三个小时之内,就把失窃的几十万的货物寻回,她如今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江籽言这刻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谢妈妈强烈地反对他们两个人来往,但谢轶辰偏偏就是要弄得她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他们在一起约会。 她不后悔答应陪他去露营,但他做人能不能低调一点? “走吧!” 谢轶辰坐在车厢里面等候着。 江籽言一个人走到了楼下,上车之后便催促着他离开。 “好!” 总算有一回他没有忤逆她的意思。 谢轶辰很快就发动了自己的吉普车,两个人一路往梅花山的方向出发。 江籽言按下了车窗的玻璃,山野之间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谢轶辰被她警告过,因此也不敢造次,一路上都没有大脚地踩下油门。如果不是心怀隔阂,他们这一趟出门实际上,会是十分愉快的旅程。 “轶辰,我们不是要去露营吗?” 眼见车子越驶越荒僻,江籽言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没错。” 谢轶辰笑着露出了大白牙。 “你走错路了,露营区不在这个方向。” 江籽言认真地开口提醒,他或许是太久没有来这个风景区,完全是走错了相反的方向。 “谁说我们要去露营区?” 谢轶辰挑起了眉毛,“露营区里面到处都是人,我们去一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 “但是——” 江籽言连忙开口想要阻止。 她才不要跟他单独去没有人打扰的地方,他只要背过人去就会对她毛手毛脚。自从他从非洲回来之后,对她强抱强吻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数都数不过来,到时候她只怕要被他欺负到哭都哭不出来! “籽言,你尽管放心好了!” 谢轶辰打断了她的说话,“不管对你做过什么事情,我都会负责到底的。” “我不要去!” 江籽言对着他连声地抗议。 回报他替她追回被盗的货物,她实现自己对他的承诺,他们好好地去露营区过一晚。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她也不需要他负责好不好? “停车!” 江籽言摇晃着他的手臂,“我不会陪你去露营区以外的地方。” “真的不去?” 谢轶辰大脚踩住了刹车。 他转过了身瞪看着江籽言,健硕的肌肉绷紧,在衣物之下透出危险的张力。他就像是迅猛的猎豹一样,随时随地会腾跃而起,一击即中她这只可怜的小猎物。 “不要好不好?” 江籽言的足底都生起了寒意。 “籽言——” 谢轶辰伸手过来,用指节清晰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下巴,他的眼中闪动着欲望的光芒。“不要在这里诱惑我,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恨不得立即就狠狠地要你!” “你!” 江籽言被他的男性气息笼罩。 她的心头越发的惊惶,眼中流露出来的都是惧怕。 他真的是吓着了她,虽然她并没有真正嫁给他的大哥,但是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都已经是他大哥的女人。假若他不顾他们之间的名份,强行对她做出不恰当的事情,谢妈妈一定不会原谅他们。而她同样也不会原谅自己,她没有办法可以向他死去的大哥谢轩宇交待! “该死的!” 谢轶辰重重地咒骂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吓坏了她,不管他有多么想得到她,跟她抵死地缠绵但眼下都不是恰当的时机。 “我保证今晚不会碰你可以了没有?”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道:“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一定不会变成(强)奸犯!” “轶辰,求你!” 江籽言几乎要哭出来,“我们去露营区!” “不去!” 谢轶辰强硬地拒绝,“你连我作出的保证也不相信!” 他的目光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面,他拼尽全力侦破失窃的案件,才换来两个人相处的机会,但她却对他充满了戒备。他不是洪水猛兽,她为什么要躲着他?甚至利用梁以白,一次又一次伤他的心。 “姓梁的有没有吻过你?” 扣住了小巧精致的下巴,他生气地看着她开口。 “轶辰!” 江籽言躲避着他炙热的目光。 她不想回答他这个充满了占有欲的问题,她跟他只能够是叔嫂的关系,所以她跟谁交往,跟谁亲吻,都不需要向他作出交待。他们已经在岐途之上走得太远,不能够再继续这样一错再错下去。 “不要惹火我!” 原本以为他不会轻易罢休,结果谢轶辰却停止了继续逼问。 江籽言的手腕之上,传递过来清凉的金属触感,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再一次铐住。 “籽言,你是我的女人!” 谢轶辰强势地宣示所有,然后重新发动了车子。 江籽言的抗议都被堵在了喉咙里面,他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愿,大力地踩下了油门,继续往他选定的地点出发。 050 蛮横霸道 “下车吧!” 把吉普车停泊在山边之上,谢轶辰走下车拉开了车门。 江籽言垂下了眼睛不去理会,她又不是犯人但他一次一次把她铐住。如果他能够好好地跟她相处,他们之间也不会闹到如今的地步。他总是如此的蛮横霸道,半点也不懂得考虑她心里面的感受。 “籽言,你后悔了是不是?” 谢轶辰受伤地看着她,“如果不是我替你找回货物,你根本连多看我一眼也不愿意是吗?” “我没有!” 江籽言难过地抬起了头。 她颤声地对着他开口道:“你为什么要铐住我?我又不是你的犯人,你是怕我会逃走吗?” “是!” 谢轶辰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她不会知道他的心底的恐惧,他的确害怕她会一声不发,就掉过头从他的身边离开。他没有办法敲开她上了锁的心门,只能够是用这种强迫的手段,把她约束在自己的身边。 “轶辰!” 江籽言妥协地开口,“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并非是言而无信的人,既然答应了陪他出来露营,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 谢轶辰在她哀求的目光当中沉下了眼神,他摸出钥匙替她松开了手铐,然后一个人走近了山边,跳到了大石之上替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山风习习地吹来,而他的足下就是嵯峨的山石。 他这刻烦躁得恨不能找个人练习搏击。 狠狠地把他揍上一顿,或者是被对方打得鼻青面肿,以此发泄内心的烦躁。 江籽言隔着车窗注看着他健硕的背影,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山边抽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地从他的指尖间升起。 他的背影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 他正独自一个人在舔弄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江籽言揉着被铐红了的手腕,最终还是推开了车门走下车。 谢轶辰在出发之前,已经把当晚他们在野外的地方露营,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都已经准备好。她打开了吉普车的车后厢,选取了一块平整的草地,把防潮的席垫铺开,然后把水和食物从车上全部抱了下来。 “轶辰——” 她开口叫唤他,“过来休息一下吧。” 他替她追回了失窃的货物,然后又带着她上山,一天的忙累下来,他这刻也应该坐下来好好地歇息。夕阳染红了天际,整个梅花山都被绚丽的霞光笼罩,他们可以在这样的美景之中,席地而坐共进晚餐。 谢轶辰把烟头丢在了石头上面,带着烦躁的心情用脚尖去踩灭。 江籽言看着他转身走过来,心底总算是松出了一口气。 他们还需要单独相处一个晚上,再这样闹别扭不理不睬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不开心。 他终于肯向她让步,那么她也很应该妥协。 “要不要吃面包?” 她把花生酱涂抹在面包上面,然后递到了谢轶辰的手中。她知道他喜欢花生酱的味道,一直以来都是。 “现在,不吃!” 谢轶辰鸷猛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面。 她把涂满了果酱的面包,双手捧着递到他的面前,俏丽的面容、一言一行都深深地诱惑着他。 这一刻他完全不想吃面包。 他想吃另外的一样让他渴念到快要疯狂的东西。 “放开我,轶辰!” 江籽言手中的面包被夺了过去,然后下一刻谢轶辰扑了过来,把她整个人覆压在防潮席垫之上,放肆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上一次吻她是在山城的夜晚。 足足有一个星期那么久的时间,他久违了她芳香甜美的气息。 几乎是带着报复一样的心情,他强硬地撬开了她的牙齿,他把舌头探进她的口腔里面,反复地撩拨,然后霸道地占有。 不再容许她借梁以白躲避着他。 他激烈地含吮住她柔软的唇瓣宣示所有,恨不能把她吻到窒息过去为止。 “轶辰!” 江籽言的呼吸被他的急不及待扰乱。 她紧促紊乱地喘息着,在他健壮的身体下面,作着徒劳无功的反抗。他的身上充满了男性的气息,强硬地用自己的双唇噬吻着她。他的动作凶猛得就像是野兽一样,把她的唇瓣蹂躏到又红又肿。 他搂抱着她的腰身,滚进了细密的草丛之中。 她的长发沾上了草屑,身上沾染的都是他的男性体味,他用带着薄荷烟味的手指,抚碰过她吹弹得破的肌肤。 “籽言,我想要你!” 他扯开了她的雪纺衬衣,俯下头张开口含住了她。 江籽言在与他拉扯之中,清凉的眼泪顺着面颊滑了下来。果然男人的承诺都是不能相信,他保证过不会碰她的。但是这一刻把她覆压在杂草地上,扯开了她的上衣侵犯着她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轶辰,你骗我!” 她不可以跟他做这种逾矩的事情。 谢妈妈不会原谅他们,她也不能够原谅她自己! “籽言,我——” 谢轶辰抬起了头,黑眸沉沉地注看着她。欲望在身体里面叫嚣,他现在冲动得恨不能,马上撕掉她身上的碎花小短裙,然后凶猛地闯进她的身体里面。但是她的眼中盈满了泪水,流露出那么深的幽怨和气恨,他真的可以不顾她的反对,强行地把她占有过来吗? “你答应过不会碰我的!” 江籽言的眼中含着泪水,伸手用力地把他推开。 她用了很大的力度,一下子就挣脱了谢轶辰的绀制。她从地上爬起来,拉紧了被扯开的领口,流着眼泪难堪地往下山的方向跑走。 “籽言!” 谢轶辰如梦方醒地追了过去。 如果他真的要对她用强,以她的力气根本就不可能把他推开。 只要碰触到她甜美的身体,他便没有办法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许诺过这一趟出行,不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所以在最后的关头他还是恢复了理智,悬崖勒马没有再继续侵犯她。 眼看着江籽言伤心地跑走,他的身体一跃而起追赶了过去。 她在慌不择路之下,如果不小心坠落到山崖之中,或者是身体有任何的损伤,他都不会原谅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籽言,不要乱跑!” 身后传来谢轶辰的叫唤,但江籽言却没有停下来。 这个男人给了她太多的难堪,她没有办法再留下来跟他独处。 足下一记不留神踩空,她整个人摔跌了出去。 身体落入了斜坡之中,她一直顺着重力往下滑行,直至到达溪谷才停了下来。头发上沾满了杂草,身上也全是灰尘和泥巴,她抱着自己的双膝伤心地哭了起来。假若谢轩宇还活在世上,他一定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籽言!” 眼见她摔落了溪谷,谢轶辰纵身跳了下去。 他越是爱她在乎她,越是把她推离自己的身边。明明知道她非常的抗拒,但他方才还是只差一点,就强行侵犯了她。把她瑟瑟发抖的身体搂抱在怀中,他这一刻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051 蛛丝蚂迹 “放手,不要再抱着我!” 江籽言激烈地反抗,他不可以这样对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她张开口在他的手臂之上重重地噬咬了下去。 清凉的眼泪顺着面颊不断地落下。 她没有留情地在谢轶辰的手臂上,留下了两行清晰的牙印。 血腥的味道冲进了唇齿,她抽咽着往后面退开。 她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咬他,但是挟着满腔的怨愤和伤心,她这次丝毫也没有对他留情。她咬他咬得那么重、那么狠,他完全可以制止或者是把她推开,但他却任由她把他手臂的皮肉咬破。 “籽言,够了!” 谢轶辰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痛苦。 他沉声地向她开口,不让她从自己的怀抱里面离开。 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物,他一直紧紧地搂抱着她。被他的男性气息笼罩,江籽言的情绪越加的失控,她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不要哭!” 谢轶辰心痛地用指尖,抹去她清凉的眼泪。 江籽言被他强制地按在怀里面,两个人跌坐在半个人高的杂草里面,久久地相拥在一起。 夕阳渐渐地沉了下去。 直到山间清凉的晚风吹送,她的情绪才渐渐地平复了过来。 “我们回去吧。” 谢轶辰的眼中带着怜惜,伸手想要把江籽言拉起来。幸好她终于停止了流泪,否则他不知道要自责到什么时候。两个人在草丛里面坐了太久,江籽言的腿脚都已经发麻,一时间竟然是站不起来。 他伸手脱掉了她的鞋子,熟练地替她按揉着穴位。 江籽言的足踝落入了他暖热的手心之中,因为长期高强度训练而带着薄茧的指节,揉按过她每一个敏感的穴位。她咬着下唇别过了脸去,刻意地不与他的黑眸碰触。 因为方才慌不择路地跑走,所以他们已经离开营地很远。 谢轶辰找到了沿着溪谷折返的道路,拉起江籽言的手一路往回走去。 “许久不来,这里居然成了养猪场?” 走尽了山路之后,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平地,简单的屋舍明显可以看出是养殖猪只的地方。 谢轶辰捋起了衣袖站在高处观望。 一段山路走下来,他的后背早已经汗湿。黑色的衬衣贴近在身体上面,勾勒出他强壮健硕的线条,他迎着霞光站在山石之上,雄壮有力得就像是大山一样。 “轶辰,不对。” 江籽言站在他的身后,本能地阻止他继续往前走。 江家的公司是专门做猪肉加工,他们有自己直供的养殖场,所以她非常清楚一般的养猪场,不会设置几重的大门森严地防范。她甚至看到养猪场附近,安装了视频监控的摄像头。 “嗯。” 谢轶辰站在山石上面同意地点头。 他与江籽言交换了一记眼光,同样感觉到了这座养猪场不寻常的地方。 随着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养猪场锈迹斑斑的大门打开,一辆墨绿色的皮卡亮起了车灯在暮色中驶了出来。 “籽言!” 谢轶辰手明眼快地拉起江籽言,闪身躲进了路边半个人高的杂草里面。 江籽言惊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当皮卡在身前驶过的时候,她看清楚了坐在车厢里面的其中一个男人的长相。虽然两次见面都是在医院里面,彼此只是打过照面她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晓,但她还是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跟随在梁文东身边的保镖! 上一次她在书房的外面,偷听到了梁文东含糊不清的电话。 这个男人在光鲜的外表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保镖会在这个地方出现,那么养猪场之中一定有问题。 “籽言,怎么啦?” 谢轶辰一下子就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我们离开这里吧!” 江籽言的指尖发冷,她答应了陪谢轶辰前来梅花山露营,意料之外的竟然碰到了梁文东的保镖。不可以让他发现她的计划,她迫切地想要转身离开。结果谢轶辰却鸷猛地伸手过来,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盯视着她的眼睛道:“籽言,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们回露营的地方吧。” 江籽言几乎是哀求地开口。 “不回!” 谢轶辰强硬地看着她,“既然你不肯说看到了什么,我们过去拍门探一探究竟!在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不可以的!” 江籽言阻止地拉住了谢轶辰的手臂。 假若谢轶辰拉着她前去拍门,那么对方立即就可以通过摄像头,把她的衣着样貌录影下来。万一梁文东看到了有关的光盘,她马上就会暴露出破绽。 “真的不去?” 谢轶辰扣住了她的下巴,“籽言,不要对我说谎!” “我没有。” 江籽言逃避着他凌厉的眼神,“不会有人这样养猪,我们贸然前去拍门会有危险,我们走吧好不好?” “籽言,你在说谎!” 谢轶辰转身往养猪场走去。 “不要去!” 江籽言情急地拉住了他,“如果你认定了它有问题,请求所里派支援过来,等人齐了再进去搜查!” “我要一个人去!” 谢轶辰盯视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 “有危险!” 江籽言的眼里都凝结了水雾,这个男人为什么就是如此的固执。他的大哥已经因公殉职,她不可以看着他身犯险境,而不作任何的阻止。谢轶辰停下了脚步,再次扣住了她的下巴,盯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籽言,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好吧。” 江籽言颓然地垂下了双肩,“刚才坐在车上的其中一个男人,是跟随在以白的叔叔身边的保镖。” “梁以白?” 谢轶辰猛然地睁开眼,不能相信地瞪看着她。 江籽言松开了手不再阻挠他,“轶辰,打电话通知局里派人过来吧。” “坐在这里等我!” 谢轶辰伸手把江籽言按坐进草丛里面,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我从西面的石壁滑下去,不会惊动到养猪场里面的人。你留在这里等我,假若超过三十分钟我还没有回来,你就立即打电话报警!” “轶辰!” 江籽言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照顾好自己!” 不给她任何阻止的机会,谢轶辰弓起腰身穿行进了草丛里面。江籽言跌坐在草丛之中,看着他像是猎豹一样敏捷地消失在逐渐降临的暮色之中。 052 怒火冲天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世纪一般的漫长。 江籽言守候在草丛之中,等待着谢轶辰折返。他只身潜进了养猪场里面,只留下了她一个人在原地等候。 天色一下子就黑暗了下来。 养猪场之中偶尔地传出狗吠的声音。 十分钟、二十分钟,她焦灼地伸长了脖子张望,却始终不见谢轶辰回来。 他告诉过她只要超过三十分钟,就要马上打电话报警。攥在手心里面的电话,早已经被粘腻的汗水浸湿,正当她越来越惶慌的时候,草丛之中传来了一阵悉率的声音,谢轶辰像是去时一样弓着腰身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轶辰!” 江籽言的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面。 谢轶辰像是猎豹一样扑过来,在夜色中狠狠地噬咬住了她的唇瓣。 “籽言,你最好交待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的身上有汗水的气息,眼中熊熊地燃烧着怒火。潜进养猪场之后的发现,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并不单纯是为了躲避他的感情。 江籽言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她才会选择接近梁以白。 如果她不能给他一个有说服力的答案,他非要立即把她关禁起来不可。 “痛!” 江籽言的唇瓣几乎要被他咬破。 她在谢轶辰的身下逸出低吟,再一次被他的凶猛强势骇住。 “我要你记住这个教训!” 谢轶辰挟着怒火低吼道:“你早就知道梁以白的叔叔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到底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 江籽言在事实面前无法否认。 “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谢轶辰阴沉着眼神,拿出了电话开始拨号。 只用了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支援队伍便如疾风般赶到。警车包围了养猪场,并且展开了大规模的搜查。这趟行动不但搜出了自制的枪械,同时还有制造冰毒的设备和原材料,以及藏在沼气池当中数公斤的冰毒成品、半成品,抓获了五六名涉案的成年男子。 梅花山的露营活动被迫中断,谢轶辰一路开着车回城都是铁黑着脸。 江籽言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不知道应该如何打破两个人之间的缄默。身边的谢轶辰像是吃了火药一样,他方才把她的唇瓣咬到红肿,直到这一刻都仍然没有消退。她实在是太了解他的脾气,生气是预料中的事情,但她却不知道他要怎样才不继续追究。 把车子驶进了家门里面,谢轶辰扣住江籽言的手腕走下车。 “轶辰,你这是干什么?” 午夜时分谢家爸妈都已经睡下,结果被他弄出来的声响吵醒,两个人穿着睡衣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的胆子长毛!” 把客厅的灯光按亮,谢轶辰把江籽言推进了沙发里面,眼中全是怒火,气得强壮的胸口都在黑色的衬衣下面不停地起伏。“她当所有的警察都死光了,竟然想要替我的大哥报仇!” “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柏樟沉下了脸色看着自己的儿子以及还没有过门的长媳。 “我——” 江籽言在他追问的目光中垂下了眼睛。 “你有胆量去干,怎么现在就没有胆量承认?” 谢轶辰怒不可遏地瞪视着她,江籽言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底线,他此刻是彻底被惹怒。 “轶辰,她是你的大嫂!” 谢妈妈在旁边不满地插话进去,“你这么凶吼她是做什么?” “你以为她会害怕?” 谢轶辰怒极反笑,“她一个人去做卧底,跟毒贩打交道替我大哥报仇,她什么时候有害怕过?” “籽言!” 谢爸爸和谢妈妈的目光,同时整齐地落到了江籽言的身上。 江籽言难堪地垂下了头,她的秘密被揭破他们的面前,眼下已经是没有办法再继续隐瞒。谢轶辰像是盛怒的豹子一样,她不能想像如果没有父母在场,他是不是会扑过来掐断她的脖子? “轩宇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一些线索。” 江籽言轻声地开口道:“我跟以白来往,接触过他的叔叔,梁文东不单止经营着建筑公司这一桩生意。” “为了接近梁文东,你就跟他的侄子交往。” 谢轶辰生气地接口道:“那个建筑师到底有什么优点,你对我们宣称他是你的男朋友,原来你都是冲着他那个叔叔而去!” “是的。” 江籽言越发难堪地垂下了头。 她不能接受谢轩宇不明不白地死去,为他做任何事情她都是心甘情愿的。谢爸爸与谢妈妈交换着目光,一时间眼里都是复杂难明的情绪。他们都没有想到,谢轩宇已经去世了两年,但江籽言仍然在背后为他做了这么多。 她对他们长子的这份感情,远远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谢轶辰的目光也落在江籽言的身上。 他的眼里写满了伤心和愤怒。 两年不算是很短的时间,但她仍然不肯把他的大哥忘记,她甚至可以为了替他报仇,连自己的安全也不要。 “籽言!” 谢爸爸摇着头开口道:“这件事你的确做得不对。” 谢轩宇是他的儿子,她要替他报仇怎么不先征询他的意见?他好歹在侦探社干了这么多年,一生最擅长的就是跟各种各样的罪犯打交道。 “我没有证据。” 江籽言请求原谅地看着谢爸爸。 她并没有掌握梁文东杀死谢轩宇的确切证据,假若被谢轶辰知晓害死他大哥的真凶逍遥法外,以他的冲动性格,他一定会立即就带人闯进梁文东的公司捣乱。滥用职权罪名可重可轻,到时候他不单止不能替兄长讨回公道,甚至还会被记过处分,她怎么可以看着他在岐途之上越走越远? “这件事太危险。” 谢爸爸果断地开口道:“你不可以再继续下去,把你掌握的线索交给轶辰,他会替他的大哥讨回一个公道。” “爸!” 江籽言快速地抬起了头。 梁文东是相当谨慎的人,养猪场的冰毒被查出来,他一定会更加小心翼翼。谢轶辰没有任何证据,他一旦冲动行事就会打草惊蛇。 “闭嘴!” 谢轶辰在旁边怒声地喝止。 他这夜是真的被气得不轻,谢爸爸都已经作出了决定,但江籽言仍然想要开口抗辩。假若她有胆量说出,继续坚持接近梁文东的身边,他不能保证自己还会不会控制得住冲天的怒火。 江籽言的说话被谢轶辰打断,她难堪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不管是谢爸爸还是谢轶辰,他们都不明白她此刻的心情。她是唯一接触过梁文东的人,这个男人并不容易对付,他们只可以有一次的机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里面,谢轶辰又怎可以轻易地开口,让她撒手一切不顾? 053 寸步不离 当晚江籽言被强迫留在了谢家过夜。 谢轶辰打开自己的房门,把她推搡了进去,然后在外面下锁。“今晚你睡我的房间,在事情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我不会容许你再单独行动。” “轶辰,开门!” 江籽言用力地拍打着房门。 她并不是他看守的犯人,但他竟然把她锁在房间里面! 谢轶辰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走到阳台之上替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然后站在夜色之中吞云吐雾。他把黑色衬衣的衣袖捋了起来,后背挺得又硬又直,扶住栏杆站在楼顶上面,整个人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轶辰,把籽言放出来吧。” 谢妈妈一时间难以再度入眠,她踏着楼梯走近儿子的身边。 “你去睡觉吧。” 谢轶辰别过了脸,拒绝接受她的要求。 “她是你的大嫂!” 谢妈妈的眼中都是无奈,她认定儿子是被鬼迷了心窍。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大哥的女人执着到这种程度?她下了两只蛋,但现在看来是要全部,收在同一个篮子里面。江籽言至今仍然没有忘记谢轩宇,如果他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会在感情路上狠狠地受到伤害。 她的儿子帅气硬朗有担当,并且非常优秀。 他不管是什么方面的条件都不差,但偏偏就是长了一副牛脾气。 不管是谁的劝告都不听,就连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大哥已经死了!” 谢轶辰沉声地向母亲开口。 江籽言与他大哥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法律的承认。 纵使他们在亲友的见证下,曾经举行过订婚仪式,但是到了如今这段婚约也应该宣告无效,她可以有足够的自由,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别抽太多的烟!” 谢妈妈没有办法说服儿子,只能是暂时地选择了放弃。 谢轶辰目送着母亲走下楼梯,把身体倚靠到了栏杆之上。夜色已经很深,房间里面的江籽言最后也安静了下来,钥匙就攥在他的掌心里面,只要他推开门进去,就可以把她推倒然后占有她的身体。 他是应该生她的气的。 但是强行得到她的身体又如何?他始终得不到她放在兄长身上的心。 独自站在夜色之下,他抽完了一支又一支的香烟,这夜他注定是要一个人孤枕难眠。 被谢轶辰寸步不离地看守了两天,江籽言在周末结束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公司。虽然他恨不得用金属手铐把她铐在身边,但他要回派出所上班,而她也要处理公司的业务。 原本以为回到公司之后,就可以摆脱谢轶辰的监控。 结果当江籽言看到宁琪,大大咧咧地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面,那一刻她真的是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是轶辰派你过来的?” 她头疼地看着宁琪拉了把椅子,在她的办公桌前面坐下,然后一副准备长期作战的样子。 “报告队嫂!” 宁琪郑重地向她行了一个敬手礼,“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直到队长下班之后过来接替为止。” “拜托,我不是犯人。” 江籽言简直是连心肝儿都隐隐作痛。 谢轶辰的手段实在是太强悍,他再这样监视她下去,她一定会被他盯出毛病。 结果宁琪还嫌刺激得她不够,继续朗声地开口道:“遵照队长的吩咐,我会寸步不离地跟随在队嫂的身边,就连吃饭上洗手间也不会放松,并且记录下队嫂跟任何人接触的情形。如果有不同寻常的举动,我会立即打电话向队长汇报。” “我打电话给他!” 江籽言几乎要一口鲜血吐出来。 她的手机被谢轶辰没收掉,只能是拿起了桌上的固定电话,结果宁琪却伸手过来按住了她。 “队嫂,队长不会接你电话的。” “为什么?” 江籽言想死的心已经不下一百次。 “队长说过你有任何要求,都要通过我向他转达。并且他特意地嘱咐过,什么话应该转达,什么话不需要转达。” “他真的是把我当犯人来看管了是不是?” 江籽言一掌拍在桌子之上,真的快要被这个无聊的男人气死。 “队长是关心你啦!” 宁琪嘻嘻地笑着,把椅子挪到了墙角,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轻松地玩起了打怪的游戏。 江籽言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吴秀琳进来找江籽言下车间巡视,她原本以为可以松出一口气,结果宁琪掐掉了游戏立即在后面跟随了上来。吴秀琳不解地询问道:“籽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宁琪一直跟着你?” “你去问轶辰吧!” 江籽言吐血地踏进了屠宰车间之中。 自动化的屠宰设备正在运行,已经屠宰干净的猪只吊挂在流水线上,一圈一圈地流入下道工序。按照公司的工作规程,非工作人员一般不允许进入这个车间,结果宁琪不单止跟了进去,还好奇地四处观望。 “吴姐,帮我!” 江籽言求助地向吴秀琳开口。 “好吧。” 吴秀琳好笑地摇头,向着宁琪走了过去。她亲切地拉起了她的手道:“小琪,我们公司最新研发了玫瑰味的蜜汁猪肉干,吴姐请你吃好不好?你吃完之后顺便给我们提提意见,在口味方面是不是还需要继续再改进。” “真的吗?” 宁琪听闻可以尝鲜,双眼都迸发出了光芒。 “走吧,跟我去车间办公室。” 吴秀琳热情地拉住宁琪离开。 “但是队嫂——” 宁琪不放心地看了看江籽言,她正在流水线旁边跟工人谈话。 “籽言不会走开的。” 吴秀琳不给她犹豫的机会,快速地拉了她大步走远。 江籽言待到她们两个人,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立即一个人走出了公司的生产车间。在谢轶辰的监视之下,她已经三四天没有到过医院,去探望受伤的梁以白,甚至连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机会打给他。 趁着宁琪被拉走的这个机会,她至少要向他交待一声。 结果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推开门映入眼中的,却是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籽言!” 梁以白听到声响回过了头。 “以白?” 江籽言的脚步一下子停顿在原地。 她知道把他晾在医院里面,他的心里一定会有想法。结果他的腿骨折伤才几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应该下来行动,他竟然离开了医院到她的办公室来找她! 054 往前一步 “你怎么从医院里面跑出来?” 江籽言合上了玻璃门走过去,在梁以白的轮椅前面蹲下了身子。梁以白的手中拿着谢轩宇的照片,他把相架放回到她的办公桌上,眼中流露出难过的情绪,有一刻的沉默没有开口说话。 “以白?” 江籽言心头不安地轻声试探。 养猪场的冰毒案被侦破,监控视频全部被警察带走。 但是她却不能保证自己的行踪,没有从其它的渠道泄漏。现在警方正在对梁文东的保镖进行通缉,梁以白离开医院独自前来找她,是不是她的计划已经被他,以及他的叔父梁文东发现? 她在暗中攥紧了指尖,等待着梁以白开口说话。 “籽言,你为什么一直不来医院看我,甚至连电话也不打给我?” 梁以白看着江籽言开口,眼里都是难言的伤心。 “真的很对不起。” 江籽言难堪地垂下了眼睛。 她的手机被谢轶辰没收,一直处在关机的状态,梁以白没有办法可以联系上她,看来是真的急坏了。她轻声地开口道:“公司里面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忙着处理所以才没有去看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梁以白渐渐地红了眼眶,“你后悔了答应跟我交往,所以故意要避开我对吗?” 他被货车撞伤送进了医院里面。 自从那夜之后江籽言就没有再出现过,他在医院里面等了一天又一天,结果都没有等来她的探视。假若她的心里面在乎他,有把他当作是正在交往的男朋友看待,又怎么可能把他弃之不顾? 她不接他的电话,甚至连短信也不回。 虽然早早就明白,她答应跟他交往不过是权宜之计,但他还是对这段感情充满了憧憬,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努力和真心打动她。结果一切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真正地为她做什么,她便已经改变了主意。 他每天独自坐在医院的病床之上。 等待的时光痛苦煎熬,直到他所有的信心崩塌,他想要的奇迹还是没有出现。 最后他不顾医生的反对,选择了提前出院,即使江籽言想要跟他分手,他也要听到她亲口对他说出来。 “以白,我很抱歉。” 江籽言的心底都是难言的滋味。 她一直利用了他的感情,但是在这样的关头,她仍然没有办法向他坦白。 “籽言,不要跟我分手!” 梁以白伸出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抵贴着她光洁的面颊,他痛苦地合上了眼睛。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但是对她只有一个小小的卑微的要求,就是不要跟他说分手。 “以白!” 江籽言被他搂抱在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个简单干净的男人让她感觉到心疼。梁文东贩毒的案件逐渐地浮出水面,但是他却由此至终都被蒙骗在鼓里面。假若有一日所有的真相被揭开,他会受到怎样严重的伤害? 梁以白的嘴唇贴了过来,在她清凉的唇瓣上面摩娑。 如此小心翼翼又充满了虔诚的亲吻,让江籽言的心中越加的痛楚和难过。 她伸出手去抚碰过他的眉眼,带着心疼地开口道:“以白,你怎么可以这样傻气?” “籽言,答应我好不好?” 梁以白与她五指交握,手心紧紧地贴合着她的。 “好。” 江籽言动容地看着他点头。 从来没有一刻她会如此自责,她不想伤害梁以白,但是仍然在继续利用他的感情。 她轻声地开口道:“公司的仓库被窃贼洗劫一空,幸好最后货物还是被追了回来,没有发生太大的损失。原本我打算忙完这桩事情就会去医院看你,结果你心急地跑了出来。万一弄到了伤口怎么办?到时候你二叔责怪下来,我没有办法可以向他交待。” “籽言,我错怪了你!” 梁以白急切地开口,“我不知道你的公司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已经解决了。” 江籽言站了起来,给梁以白倒了一杯热茶。 梁以白露出了单纯的笑容,“二叔出差了,他不知道我提前出院,所以不管怎样都不会追究到你的头上。” “傻瓜!” 江籽言伸手搭住了他的手背,“你还需要养伤,我陪你回家好不好?” 宁琪说过下班之后,谢轶辰就会过来接班。 如果梁以白继续留在她的办公室,两个人一定会很容易就碰见。 所以她的上上之计,就是尽快送他离开。 “好!” 梁以白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 江籽言收拾好东西,推着他离开了办公室。 梁家的司机一直把车子停泊在楼下等候,在他的帮助下把行动不便的梁以白扶上车,宁琪这时候才从生产车间里面追出来。 “开车吧。” 眼见宁琪在后面追来,江籽言连忙吩咐司机开车。 宁琪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子驶远,谢轶辰三申五令要她盯住江籽言,结果还是让梁以白找到了机会乘虚而入。 明白到这回是铁定要挨训,她这一刻真的是悔青了肠子。 陪着梁以白回到家中,佣人惊讶于他会提前出院,赶紧过来开门把他和江籽言迎进了屋子里面。因为梁以白的腿上有伤,所以江籽言在司机的帮助下,很艰难才把他扶上了二楼。 “以白,你先休息一下。” 江籽言因为没有到医院看望心存愧疚,所以主动提出要下厨煲汤给他喝。 按照医生的嘱咐,梁以白在受伤的初期,应该多喝活血散淤的汤水。她让司机送佣人出门去买田七,打算给他煲一味田七瘦肉汤。佣人听从了她的吩咐,很快就与司机一起离开,然后梁家的大宅之中,就只剩下江籽言以及行动不便的梁以白。 这是潜入梁文东的书房的最好时机。 书房的大门被紧紧地锁上,以梁文东小心谨慎的程度,他出差在外当然不可能让其他人随意进出。江籽言躲藏在花园的角落里面,用木棍把没有关严的窗门拨开,然后不顾形象地攀爬了进去。 第一次做跳窗这种事情,她落地之后吐出了一口气。 她与梁以白离开公司之后,宁琪一定是已经向谢轶辰报告,他此刻只怕正在大发雷霆。 无暇去想像他气得如何暴跳如雷。 江籽言快速地在梁文东的书房里面翻找有用的证据。 书桌、抽屉以及文件柜,只要有可能藏着秘密的地方她全部都打开来看,并且小心地没有把东西弄乱。 梁文东的书桌的抽屉当中,妥善地保管着梁以白的相册。 从出生到成人,人生中每一个重要的阶段,梁文东都替他保留了照片作纪念,当中还有不少是他们叔侄的合影。江籽言不是滋味地注看着他们近似的五官,不管梁文东曾经做过什么,但他都是梁以白最称职的叔父。 他非常在乎梁以白这个侄子。 假若有人要伤害梁以白,他一定会是立即作出反击的那个人。 江籽言把相册放回原处,继续小心翼翼地翻找。 庭院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声音,江籽言意外的是佣人和司机这么快就折返,结果她闪身到窗纱背后张看,猛然之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梁以白说过他的叔父正在外面出差。 但是梁家的大门被打开,梁文东的车子正徐徐地驶进来! 055 浮想联翩 梁文东提前返家,完全不在意料之中。 再跳窗回去已经是来不及,江籽言藏身在书房里面,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必须要立即采取行动,否则梁文东下车走进屋子,她立即就会被发现。这刻梁家空无一人,赶在梁文东与保镖进门之前,她打开书房的房门便可以通过客厅离开。 但是她没有书房的钥匙,出去之后就无法再把房门锁上。 江籽言咬了一咬牙,紧急当前她只能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问题,顾不得会留下破绽,她快速地动身离开了书房,然后把房门合好跑上了楼梯,伸手去推开了梁以白的房门。 “籽言!” 她突然推开门进去,梁以白被她吓了一跳。 他把上衣脱下来正在换衣服,一时之间只觉得是手忙脚乱。 江籽言仍然没有从刚才的险境之中抽身,一颗心都在“扑嗵”、“扑嗵”地狂跳。 “我帮你吧。” 她向着梁以白走了过去,指尖冰冷地接过了他的衬衣。 “籽言,我今天还没有擦身。” 梁以白窘红了耳根,不敢去迎视她的目光。 他的小腿腓骨折伤暂时不可以碰水,在医院里面都是男护工替他清洁身体。 “我替你拿热毛巾过来好不好?” 江籽言放松下绷紧的神经,看着他的眼睛开口询问。 “你不介意吗?” 梁以白的眼中既是欢喜,又是意外。 “傻瓜!” 江籽言走进了浴室里面,放出热水把毛巾浸湿,然后走回来替他擦净上身。她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心思纯净不带半点的杂念。但梁以白显然是跟她不一样,当温热的毛巾在他的胸腹之间摩娑,他的耳根红得几乎快要烧着。 “籽言!” 他伸出手去按住了她的手背。 紊乱的气息呼落在她的肌肤之上,他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唇瓣。 江籽言本能地想要把他推开,但是指尖抵在他的胸口上面,棉质衬衣的触感传来,她最终却是没有使出力道。 他虔诚地合上了眼睛,轻柔地亲吻着她的唇瓣。 与他温和的脾气如出一辙,他的亲吻温和而平淡,完全不同于谢轶辰的凶狠鸷猛。 她的心底对他充满了愧疚。 这一个吻就当作是她对他的补偿,她顺从地任由他覆住了她的唇瓣。 梁文东走上了楼梯,伸手推开了梁以白的房门。 梁以白的亲吻被突然打断,他狼狈地松开了江籽言,面红耳热地往后面退开。 “你们应该锁上房门。” 梁文东身形挺拔地站在门外,眼中都是调侃的笑意。“或许下次我挑一个正确的时间再进来?” “二叔,不要笑话我!” 梁以白的脸上都几乎快要烧着。 江籽言感觉到了梁文东的目光投视过来,她用力地揪紧了手中的毛巾。她的手心里面都冒出了冷汗,生怕被他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提前出院为什么不通知我?” 梁文东检视着侄子的伤处,语气里面有责问的意思。 梁以白单纯地笑了一下,“在医院里面实在是太无聊,我宁可呆在家里面养伤。” “你的腿伤还没有痊愈。” 梁文东带着无奈开口,眼中带着对梁以白的关爱。 “我会很小心的。” 梁以白转移了话题,“二叔,你走的时候说还要再过两天,为什么会提前回来?” “公司里有突发的事情。” 梁文东避开了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地开口回答。 江籽言把湿毛巾拿回浴室去清洗,她竖起了耳朵聆听着他们叔侄之间的对话。养猪场的冰毒案被侦破,梁文东中断出差行程匆匆赶回来,只怕都是为了这件事。她把拧干净的毛巾拿回房间,正好是迎视上了梁文东的目光。 “以白,你是不是进过我的书房?” “怎么了?” 梁以白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叔父。 在梁文东开口的一刹那间,江籽言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喉咙。 这个男人的戒心果然很重,或许他对她从来就没有放松过提防。书房原本锁上的房门被打开,他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向自己的侄子开口,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只要她拒绝承认,梁文东也拿她没有办法,但是他既然起了疑心,她日后的行动就会变得非常的困难。 “我进去找过建筑图。” 正当她心慌意乱的时候,梁以白坐在床上开口回答。 他摊了摊手道:“我想找以前画的,那张地中海风格别墅的建筑图,结果却没有找到。” “回头我找给你。” 梁文东拍了拍梁以白的肩膀。 江籽言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叔侄对话,她没有办法确认梁以白是不是在替她遮瞒。 离开医院之后他根本就没有回过梁家。 他不可能有机会进过梁文东的书房,但是她明明没有在他面前露出破绽,他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替她揽下了这个问题? 江籽言的心绪一时间乱成了麻线。 “让籽言继续照顾你吧。” 梁文东留下他们相处,起身合上了房门离开。 江籽言拿毛巾继续替梁以白擦洗身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只怕还要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卧床休息。 “籽言,你一定会是最好的妻子。” 梁以白抬起了手臂,一直配合着她的动作。 “是吗?” 江籽言勉强地笑了一下。 她的未婚夫在婚礼前夕殉职,她原本就认定了自己这一生,不会再成为其他人的妻子。 佣人和司机买好了田七从外面回来。 梁以白满心期待要喝她煲的汤水,江籽言明白自己如果提前离开,一定会引起穆氏叔侄的怀疑。 所以她留了下来,一直陪伴着梁以白。 在梁家吃过了晚饭之后,梁以白让司机送她回家。 只要随车的不是梁文东,江籽言都可以欣然地接受。梁家的司机把她送到家门外面,然后才倒车离开。她拿出了钥匙准备打开门进去,暗处却有人伸手过来,猛然地把她拽了过去。 “啊!” 她的惊呼卡在喉咙里面。 对方伸手过来捂住了她嘴巴,阻止了她继续呼喊。她闻到了谢轶辰身上熟悉的薄荷烟味,下一刻身体便撞进了他结实的胸怀里面。即使是隔着两重的衣物,她仍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的怒气。 她有预料到他会过来找她兴师问罪。 但他站在江家门外,在夜色之中突然间现身,还是重重地把她吓了一大跳。 056 轶辰之怒 “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江籽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在同一天里面受到的惊吓已经足够,谢轶辰再这样神出鬼没下去,早晚要把她吓出病来。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谢轶辰咬牙切齿地盯视着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说话?” “我不是你的犯人!” 他让宁琪寸步不离地监视,完全没有给她半点自由。她已经是成年人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同时也会承担起每个行为的结果。江籽言抬起了头,迎视着他瞪看过来的目光,在这刻坚定地没有选择退缩。 “你!” 谢轶辰生气地怒视着她。 “回去吧。” 江籽言不想再与他在家门前面争执。 他们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只怕就要惊动她的父亲。 “陪我去吃点东西。” 谢轶辰让步地开口,“我为了等你连晚饭也没有吃。” 接到宁琪的电话,他便立即离开了。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可以联系得上江籽言,所以唯有是守在了她的家门外面。假若她再晚回来一两个小时,他就要亲自到梁家去要人。 “好吧。” 江籽言原本想邀请他进门,但是如果重新开灶,她的父亲一定会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谢轶辰并不是容易打发的人,他既然已经开口,那么她除了陪他去吃饭之外,就再没有其它的选择。 两个人徒步离开了江家,一路走回去。 入夜之后的路灯,柔柔地投下了桔黄色的光线,江籽言感觉到谢轶辰的大手伸过来,熟门熟路地环住了她的腰身。他守候在她的家门外面,中间一定是在不停地抽烟,所以他的全身上下都带着她熟悉的薄荷烟味。 “轶辰!” 她低声地开口阻止。 这里距离她的家门并不远,很容易就会碰到熟悉的邻居。 “你跟我大哥有这样在月色下散过步吗?” 谢轶辰闷声地在耳边开口,江籽言听出了他情绪之中的低落。她最无力抗拒的就是,他用这种语气提及他的大哥,所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任由他扣住了她的腰身而没有挣开。 因为谢轶辰还没有吃晚饭,所以两个人绕道到了夜市。 找了一间路边的牛肉面馆,谢轶辰坐下来之后,开口向伙计要了两碗招牌的牛肉拉面。 “轶辰!” 有些说话在江籽言的心里放了许久。 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下次你替我作出决定之前,能不能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你不想吃牛肉拉面?” 谢轶辰黑眸沉沉地注看着她。 “我已经吃过了晚饭,现在没有胃口再吃其它的东西。” 他一向都是如此的蛮横霸道,完全奉行自己的大男人主义,从来就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她的胃口一向很浅,莫说是在梁家与梁氏叔侄一起吃过晚饭,就算是她空着肚子,也吃不完份量这么多的一碗面条。 “如果是大哥碰到这种情形,他一定会先问你想要吃什么对吗?” “是的。” 江籽言知道拿兄长跟他比较,很容易就会刺伤谢轶辰。 但是他必须明白,不能把他的主观强加到她的身上,否则他们之间永远不能正常地相处。 “我改。” 谢轶辰咬着牙开口。 “轶辰——” 江籽言有些意外他会如此容易接受她的意见。 “吃面吧!” 伙计很快就把牛肉拉面端了上来。 谢轶辰把筷子递给了江籽言,然后自己埋下了头去吃面。 江籽言把自己的面碗里面,全部的牛肉都挑了出来。 像谢轶辰这样强势的男人,他答应为了她改变自己的性格,不会是容易的事情。她知道自己刺伤了他,作为弥补把牛肉全部都拨到了他的碗里去。她非常清楚他的饭量以及喜好,谢妈妈曾经说过他是每顿无肉不欢。 “你不吃?” 谢轶辰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饿。” 江籽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在他的眸光注视之中,她察觉到给他挟菜的动作是过于亲密,但是想要收回已经是太晚。谢轶辰不再开口说话,风卷残云地把一碗牛肉拉面,全部扫进了自己的肚子里面。 吃完面离开面馆之后,两个人回到了谢轶辰的单身宿舍。 原本也没有指望他的住处能有多整洁,结果江籽言踏进门去之后,竟然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她头痛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即使是她公司的养殖场里面的猪只,也没有本事把房间弄得这么乱吧? 谢轶辰嘿嘿地干笑了几声,把堆在椅子上的衣物卷起,然后全部往衣柜里面塞了进去。 “籽言,坐吧。” 他拉了椅子过来招呼江籽言坐下。 “我替你收拾一下吧。” 江籽言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样杂乱的房间里面坐下来。她动手替谢轶辰把物品都归放到原位,然后又用抹布替他把灰尘清洁干净。忙碌了好一会儿下来,终于把他的单身宿舍恢复了原貌。 “籽言,今晚留下来过夜好不好?” 谢轶辰拉开冰箱,拿了罐装的啤酒出来,把其中一罐抛给她。 “不要。” 江籽言夺过他手中的啤酒,重新把它们塞回了冰箱里面。她才不会给他酒后乱性的机会,他占她的便宜已经占得足够多。 “居然连啤酒都不让我喝。” 谢轶辰抗议地开口,神情却没有不愉快。 他喜欢看她替他收拾屋子,仿佛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一个人独自在国外过了两年,他久违了这种“家”的感觉。他走过去从身后勒住了江籽言的腰身,把她搂抱在自己的怀里面,凑过去迷恋地汲取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 “轶辰,放手!” 江籽言有事情想要跟他商量,但被他这样搂抱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口。 “不放!” 谢轶辰不假思索就开口拒绝。 他的脾气有时候就像是孩子一样,直来直去,说一不二。 “我今天陪以白回家。” 江籽言拗不赢他,唯有认命地开口道:“我找机会潜进了梁文东的书房,结果我正在翻找的时候,他突然之间回到了家中。我唯有打开了房门离开,我想他现在可能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你翻查过他的书房?” 谢轶辰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了起来。 江籽言被他扳转了身子,两个人的目光对碰,她从他幽深的黑眸之中,一下子就看到了升腾起来的怒火。 057 如何甘心 “我说过不许再冒险,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谢轶辰怒瞪着江籽言,全身的怒意都被重新激发了起来。江籽言难过地垂下了眼睛,轻声地开口道:“轶辰,你这样我们没有办法谈下去。” “你要我怎样跟你谈?” 谢轶辰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他忍耐地背过了身去,胸口都因为怒火而起伏。 “如果你想说服我,让你继续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我的答案就只有‘不可以’三个字!” “既然是这样就算了吧!” 江籽言沉默地拿起手袋,转过身选择了离开他的宿舍。 “籽言!” 谢轶辰快速地从后面追上去。 他环紧了她的腰身,痛楚地开口道:“我不希望你出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 江籽言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但是你要让我如何甘心?轩宇出门出去办案,他答应过回来就会跟我一起去挑婚纱,结果我等到的却是他的死讯。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之间说不见就不见了,甚至连尸体也没有找到。他是我的未婚夫,为什么死的人是他?只要害死他的凶手还逍遥法外,我就没有办法可以甘心!” “籽言,不要难过。” 谢轶辰痛楚地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江籽言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情绪激动地流露出真实的想法。 在他的大哥刚刚去世的时候,她陷入了极度的悲伤和难过之中,但是他却在那个时候选择了去非洲。他以为不打扰她,默默地离开就是最好的办法。然而在这一刻他却是后悔了,他竟然让她一个人,独自悲伤能难过了那么久。 “把这件案子交给我,我会把梁文东绳之于法!” “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江籽言难过地垂下了眼睛,“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的大哥,我要亲手把谋杀他的凶手送进监狱!” “籽言,你这个傻瓜女人!” 谢轶辰眼中的怒火消褪殆尽,剩下的只有绵绵无尽的心痛。 他一直以为用自己的坚持,就可以让江籽言放下对他大哥的执念,但感情从来都不是说放手就可以放手的事情。她不愿意忘记他的大哥,他早就在她的心里面生根,他要取代他的位置是如何艰难的事情! “你必须要顾及自己的安全!” 谢轶辰看着她开口道:“梁文东的危险性太高,假若他发现了你的计划,他一定会对你下毒手。” “即使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 江籽言苦涩地开口道:“他最多就是杀我灭口,然后我的下场会跟你大哥一样。” “我不许你有意外!” 谢轶辰扣紧了她的肩膀,“我爱你爱了那么久,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人?” “我是你的大嫂!” 江籽言逃避地推开他往后面退开。 “籽言,再给我一点时间!” 谢轶辰痛楚地勒住了她的腰身,“我已经递交了调往缉毒组的申请,上次我们在山城的时候,从洪超的住处搜出了六袋白粉,然后眼下梁文东的保镖正在被通缉,他们之间一定会有联系。我们的手头上已经有了一些线索,等我掌握到更多的证据,就可以决定下一步应该要怎样行动。” “你要我按兵不动?” 江籽言询问地看向了谢轶辰。 “没错。” 谢轶辰开口道:“既然梁文东起了疑心,你就不可以再打草惊蛇。” “好吧。” 江籽言对着他顺从地点头。 她非常清楚事态的严重性,梁文东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对付。 所以不管她怎样不甘心,但她都不能够再鲁莽行事。 “我派林凌发跟在你的身边。” 谢轶辰看着她开口道:“他办案的经验比宁琪丰富,不会再轻易地让你再犯险境。” “轶辰!” 江籽言想要开口抗议,他仍然是把她当作了犯人。 但是她的说话还卡在喉咙里面,谢洛楚已经伸手过来,用结着薄茧的指尖,按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籽言,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他的眼中带着深沉的痛楚,她的说话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不再阻止她接近梁氏叔侄,已经是谢轶辰对她最大的让步,他只是派人跟随着她,保证她不会发生意外。 “轶辰,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她开口向他作出保证,为了他同时也为了不让父亲江汉生操心,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籽言,今晚留下来陪我。” 谢轶辰俯下头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唇瓣。 他的大手环住了她的腰身,把她的身体勒紧在自己结实的胸怀之中。江籽言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当中夹杂着淡淡的薄荷烟味。她的唇瓣被他覆压住,他亲吻着她。 “不要——” 在他刻意流露的温柔之下,她的反抗显得如此的软弱无力。 谢轶辰贪婪地汲取着她的芳香气息,呼吸都因为忘情的亲吻而变得凌乱。 “只是陪我在宿舍过夜。” 他哑声地开口道:“我保证不会碰你的身体!” “好吧。” 江籽言让步地答应了下来。 他曾经无数次亲吻过她的唇瓣,甚至抚碰过她的身体,含吮过她最敏感的部位。偎靠在他强壮结实的胸前,那些快慰的记忆都被唤醒,以致她的身体酥软成一摊春水。 她越来越没有办法可以拒绝这个男人。 她心底对于他大哥的记忆,全部都被勾了起来。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她渴望有一个人可以陪伴着她,而不是像过往许许多多的日子,她独自一个人在眼泪中渡过漫漫的长夜。 谢轶辰把睡铺让了出来,自己卷了枕头被子睡在了沙发上面。 江籽言躺睡在硬梆梆的板上,在似睡非醒之间,她感觉到了有人凑近。 “别动!” 身体被伸过来的大手按住。 谢轶辰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地开口道:“我抱着你一起睡!” 他的嗓音像是温柔的大手,抚碰过她一直绷紧的神经。 自从谢轩宇死后,她一直都睡不安稳。 耳边响起了悉率的声音,谢轶辰在她的身边躺睡了下来。男性独有的浑厚气息钻入口鼻,带给了她久违的安心的感觉。江籽言放弃了呵斥他不守信诺,偎靠在他结实的胸怀之中,阖上了眼睛一晚沉沉地睡去。 058 不要你管 次日的早上,林凌发比以往提早了半个小时回到社里,不出所料宁琪已经到了,带着愁眉苦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面。 听到他进门的脚步声响起,她的全身都陡然地一震。 待到看清楚并不是谢轶辰,她才又像是做错事一样坐回了椅子上去。 “发仔,原来是你。” “怎么?” 林凌发挑起了眉梢,“我回来上班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吗?” “我以为是队长啦。” 宁琪扁了扁嘴巴,一脸都是欲哭无泪。 谢轶辰派她去看守江籽言,结果她因为贪吃而让梁以白把人带走。 昨日因为时间紧迫,谢轶辰来不及向她兴师问罪,她意识到今晨等到他上班之后,她一定会少不了挨训。只要想到英明神武的队长对着她咆哮,严厉地呵斥她办事不力,她的心情便沮丧到不得了。 队嫂是队长最在乎的人啊,她怎么可以轻易地疏忽职守? 谢轶辰已经清楚地向她交待过,江籽言关连了一桩重要的案件,现在线索全部都系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她的大意疏忽很有可能,会导致案件侦破的难度增加。 自从谢轶辰调任,她和林凌发跟随在他的身边,实实在在的学到了不少东西。证明自己的机会摆在眼前,但她却因为态度的问题,以致拖了大家的后腿。 “没事的。” 林凌发伸手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帮你买了豆浆和油条,你给队长送过去认个错,队长从来都是口硬心软,他一定不会发狠骂你的。” “发仔,你对我真好!” 宁琪的眼里都是动容的亮光。 “大家都是同事嘛。” 林凌发笑得像是不露尾巴的狐狸一样。 宁琪离开座位站了起来,接过林凌发代买的早点,举步想要出门但最终又迟疑了起来。 “发仔,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吧。” 林凌发也没有计较,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宁琪高兴地拉着林凌发,两个人走出办公室,一路直奔谢轶辰的单身宿舍而去。 江籽言清早在谢轶辰的怀中醒来。 他搂抱着她一起入睡,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仍然还在熟睡之中。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被他身上的男性气息所笼罩。浓黑的眉毛,硬朗的五官,他与他的大哥有着非常近似的长相。但是在与他有过那么多的亲密接触之后,她即使是刚刚睁开眼醒来,神识还没有恢复清明,仍然能够清楚地分辨得出,他是谢轶辰而不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醒了?” 谢轶辰睁开了眼睛开口向她询问。 她只是稍为地挪动了一下,结果还是弄醒了他。 “嗯。” 江籽言微微地垂下了眼睛,他一直把她搂抱在自己的怀里,昨夜她在半睡半醒之间没有挣脱,这一刻完全清醒之后,她本能地想到了要避开。 “昨晚睡得好不好?” 谢轶辰的眼中都是明亮的笑意。 两个人一起醒来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他此刻幸福得整颗心都像是要往外冒出泡泡。 “轶辰,我想要起来。” 江籽言被困在他的双臂之中没有办法挣脱。 “再陪我躺一会儿。” “不好!” 眼见他越凑越近,江籽言连忙伸手去推开。她像是逃跑一样翻下去,狼狈地奔进了洗手间里面。既然怀里已经空了,谢轶辰也没有办法继续躺着。他伸展着身体坐了起来,而这时宁琪和林凌发也在外面拍响了他的房门。 “探长,你起来了没有啊?” 林凌发叩响了门板,身后的宁琪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找我有什么事情?” 谢轶辰把双手抱在胸前打开了房门。 “我跟小琪给你送早餐过来。” 林凌发狗腿地把早餐递了过去,“这是小琪特意给你买的豆浆和油条哦,队长如果不嫌弃就请笑纳吧。” “花了多少钱?” 谢轶辰摸了摸身上,“回头我再还给你们。” “队长太客气啦!” 林凌发拼命地朝宁琪挤眼睛,“这是小琪孝敬队长的啦,请队长平日里面多多包涵。” “臭小子!” 谢轶辰心知肚明地笑骂了一句。 江籽言把清凉的自来水泼浇到脸上,草草地在浴室里面洗漱了一下。 她离开浴室走出去,正打算告诉谢轶辰她要走了,结果她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在原地。宁琪和林凌发站在门外,而谢轶辰正在跟他们说话。没有料到他们会这么早就登门拜访,她在没有防备之下完全暴露在他们的目光当中。 “队嫂!” 宁琪发出了一声惊呼。 昨天江籽言被梁以白接走,她以为今早铁定会挨骂。 但是他们的队长本事通天,队嫂昨晚竟然是跟他在一起过夜! “早!” 江籽言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尴尬地朝宁琪和林凌发打了个招呼,耳根都是火辣辣地烧红。 大清早被谢轶辰的手下撞破,她这回只怕是跳进黄河里面,都洗不清跟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队长,你继续吧!” 林凌发首先反应过来,拉住宁琪像是足底抹油一样离开。 “籽言昨晚在我这里过夜。” 谢轶辰的眼中都是明亮的笑意,在他们的身后朗声地开口,“我替她谢谢你们的早餐!” “谢轶辰!” 江籽言恨不能立即封住他的嘴巴。 他不替她解释也就算了,还代她收下了宁琪和林凌发,一起送过来的早餐是什么意思?只怕他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昨晚是在他这里过夜的吧?她真的要被这个可恶的男人气得吐血身亡。 “籽言——” 谢轶辰环住了她的腰身趁机偷香,“现在就连我的手下,也知道你跟我睡了一晚,你要怎样补偿我的清白?” “混蛋!” 江籽言被他上下其手,一张俏脸都涨得通红。 刚刚爬起来,她的身体感官还没有完全清醒。结果他的大手便已经解开了她的衣扣。他熟练地做着这样的动作,除了他之外从来没有其他男人,如此侵犯碰触过她的身体。 现在到底是谁要对谁的清白负责? 同样是刚刚起来的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背心。 他的全身都透出了猎豹般狂野的气息,胸前的肌肉硬得像是铁板一样。撞进了他结实的怀抱之后,她便变得无处可逃,在被他欺凌到几乎防线失守的时候,她气恨地跺了他一脚。 “我不理你了!” 她拿起自己的手袋狼狈地奔出了门去。 “籽言,记得你要对我负责!” 身后的谢轶辰扬起了声音开口,江籽言的足下一个踉跄,几乎没从楼梯之上摔跌下去。她像是被烧着了尾巴一样,踩着高跟鞋奔下了梯阶,然后阵风似的离开了谢轶辰的单身宿舍。 059 不明所意 大清早就被谢轶辰气得不轻,这天下来江籽言都是憋着满肚子火。 将近下班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谢轶辰把她的手机没收了几天,在她的严重抗议之下,总算是归还给了她。屏幕上面显示出梁文东的号码,江籽言怔住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如梦方醒地按下了接听键。 “籽言,下班了吗?” 梁文东在电话里面声音低沉地开口。 那一夜他送她回家,临下车之前拉住了她的手腕,当时给她全身都像是要结冰一样的感觉。这刻男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仿佛又感觉到了他手心的温度,透着丝丝让人寒栗的凉意。 “差不多吧。” 江籽言的呼吸都因为这个男人的突然来电而不畅。 “我的司机在你公司楼下。” “啊!” 江籽言起身离开座位,走到了百叶窗前面,挑起了一格窗帘往外面张看,果然看到了公司楼下停着梁文东那辆黑色的车子。此刻车窗按了下去,清楚地可以看到车上只有司机一个人。 他把司机派到她的公司楼下,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有事吗?” 江籽言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在电话中听起来跟平常一样。 “我想请你吃顿晚饭。” 梁文东声音低沉地开口,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味道。 “但是——” “下来吧。” 梁文东继续开口道:“我订好了餐厅,想跟你单独吃一顿晚饭。” “好吧。” 江籽言担心再拒绝下去,就会引起他的怀疑,于是点头应允了下来。昨晚跟谢轶辰达成了共识,他要求她暂时按兵不动,但是梁文东主动找上门来,她却不得不动身应对。 结束了与梁文东的通话之后,江籽言按下了谢轶辰的号码。 她打算向他知会一声,避免他再次冲她大发脾气。但是他的电话直到响断,都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江籽言咬了咬牙关,拿起手袋离开了办公室。 梁文东的专用司机看到她下楼,连忙下车替她打开了车门。 “江小姐——” 他向她开口道:“梁先生让我接你去餐厅。” “辛苦了。” 江籽言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坐进了车厢里面。 司机替她合上了车门,发动了车子一路往城中的方向驶去。 没有让江籽言坐在车厢里面忐忑太久,车子便在一家高档的餐厅前面停了下来,司机替江籽言拉开了车门,然后服务生走上前来迎接,把她带上了顶层的厢间之中。 “梁先生呢?” 江籽言扫看过布置一流的厢间,并没有看到梁文东的身影。 “我已经来了。” 身后有男性低沉的嗓音响起,然后梁文东一身衣冠楚楚地,出现在服务生的身后。江籽言抬起了眼看着他走近,与这个男人的几次接触,他一直都是衬衣西裤,从来不曾在衣着搭配上面出过差错。此刻他风度翩翩地走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成年男性的过人魅力,完全不输t台上面的男模特。 “二叔!” 她轻声地开口向他打招呼。 “坐吧。” 梁文东招呼江籽言入座。 服务生替她拉开了椅子,把餐点和开胃酒端上来,然后退到了外面。 餐厅位于高楼大厦的顶层,两个人透过落地玻璃,就可以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随着夜色逐渐地降临,明晃晃的路灯都亮了起来。相对而坐的这个男人成熟沉稳,全身都透出男性的魅力,假若他们之间的关系简单一点,这刻的场景一定会是非常的梦幻。 “喝点红葡萄酒吧。” 梁文东按铃示意服务生进来,然后替江籽言往高脚杯中,倒满了一杯深红色的酒液。 “我的酒量很浅。” 江籽言本能地开口拒绝。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酒量,万一被他灌醉就很麻烦。 在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面前,她的每一步都必须要小心翼翼,否则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废。 “浅尝一口吧。” 梁文东举起了酒杯,“籽言,干杯!” “谢谢。” 江籽言在他的盛情难却之下,唯有是拿起杯子浅浅地品尝。 甘冽的酒水在唇齿之间滑过,服务生把主菜送了上来,两个人拿起刀叉,相对而坐开始了他们之间的晚餐。 “菜式还合胃口吗?” 江籽言斯文地吃了几口,便听到梁文东在耳边开口。 无法否认这个男人非常有魅力,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度翩翩,换作其他的女人跟他一起进餐会是相当惬意的事情。 “挺好的。” 江籽言抬起了头回应。 梁文东隔着桌子伸手过来,轻轻地托起了她的下巴。 深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眼中仿佛是跳跃着两簇燃烧的火焰。 “我——” 江籽言惶然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当梁文东想要开口的时候,她的电话石破天惊地响了起来。 “听电话吧。” 梁文东把指尖收了回去。 江籽言从手袋之中把电话拿了出来。 万一来电的是谢轶辰,那么她将会有更大的麻烦,结果屏幕之中显示的却是梁以白的号码。 “以白,有事吗?” 她拿起了电话心头都松出了一口气。 “籽言,下班了吗?” 梁以白温柔地开口道:“我以为你今天会抽空过来看望我。” “真的很抱歉。” 不安地看了对面的梁文东一眼,江籽言的心里天人交战,考虑要不要在电话里面向梁以白坦陈,她此刻正跟他的叔父在餐厅里面吃饭。梁文东挑起了眉毛看过来,她微微地怔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什么也没有说。 “你在外面吗?” 梁以白察觉了她的欲言又止。 “是的。” 江籽言连忙点头,“我今天有其它的事情。” “籽言,我很想你。” 梁以白轻声地开口道:“晚上回家之后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的。” 江籽言歉疚地结束了与他的通话。 她把电话放回手袋里面,逃避似的垂下了眼睛,不去与坐在对面的梁文东的目光碰触。 “籽言,跟以白分手吧。” 在打量了她许久之后,梁文东才冷静地开口。 江籽言吃惊地抬起了头,完全不能理解他的用意是什么。他十分认真地注看着她,语气并不像是开玩笑。 他这句说话到底是在试探还是警告她? 因为上次在梁家潜进他的书房,她留下了很大的破绽,这个多疑的男人一定是已经对她起疑,所以阻止她继续再接近梁以白。 但是他为什么不采取一些手段? 比如像是干掉她的未婚夫一样,把她这个潜在的危险剔除? 060 钻石梦幻 “籽言,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梁文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神变得沉暗了下去。江籽言揪紧了自己的手心,全身都因为他的说话而渐渐地冰冷。 她不明白。 她是真的不明白。 梁文东示意她继续进餐,停止了再交流同样的话题。 江籽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十分艰难才完成了与他的这顿晚饭。她此刻跟梁文东相处的感觉如履薄冰,不知道什么时候稍为加重力度,就会踩碎冰面掉进彻骨的湖水之中。 “吃完了吗?” 看到她放下刀叉,梁文东挑起了眉毛。 灯光落在他沉稳的面容上面,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 在江籽言的心目中,非常清楚这个男人并非善类,但是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下来吃饭,他此刻给他的感觉却像是,非常有魅力的男性朋友。是他的演技太过精湛,还是她始终太过相信人的本性善良? “是的。” 江籽言用餐巾轻拭着嘴巴,“谢谢二叔的款待,我已经吃饱了。” “那我们结账吧。” 梁文东按铃示意服务生走进来。 江籽言一直垂下了眼睛,跟这个男人相处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本能地希望在这顿晚饭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在餐厅外面分手。但是与此同时她的心底,又升腾起一丝的不甘心,或许趁着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可以更加清楚地摸探到他的底细。 仿佛有两股力量在身体里面拉扯。 她此刻的心情就是这样,陷入了忐忑不安之中。 “走吧。” 梁文东起身离座,替她拉开了椅子。 “谢谢。” 江籽言连忙站了起来。 两个人搭着电梯离开顶层的厢间,梁文东的司机一直在楼下等候。 “籽言,上车吧。” 梁文东绅士风度地替她拉开了车门。 “二叔,不用麻烦了。” 江籽言婉言地拒绝,“这里很容易就能打到车,我自己一个人回家就可以。” “上车吧。” 梁文东一手扶住车门,一手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身。 在被他的手臂环住的瞬间,江籽言的全身都变得僵硬起来。他突然之间要她与梁以白分手,她还没有猜度出他的用意,同时消化掉这个意料之外的信息,结果他又再次对她做出了如此亲昵的动作。 “怎么,你害怕我吗?” 梁文东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他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地开口,深不见底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没有。” 江籽言连忙弯身钻进了车厢里面。 身边的座位往下沉了一下,梁文东跟随在她的身后也坐了进来。司机待到两个人落座完毕,才发动了车子一路驶进了华灯璀璨的夜色之中。路灯的光影不时地从车窗外面投映进来,唯一让江籽言松出一口气的是,梁文东没有再对她做出什么逾矩的动作。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 江籽言原本以为梁文东会直接送她回家,结果他们停下车来的地方,却是一处透着金碧辉煌的高档会所。 “进去吧。” 服务生走过来替他们打开了车门。 梁文东从容不迫地下车,然后向江籽言伸出了手。 江籽言带着迟疑钻出了车厢。 “梁先生,您好!” 会所经理向着他们迎接了过来,梁文东向他点了点头。江籽言一直停顿在原地,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伸手过来执住了她的手心。 “籽言,我们进去吧。” “梁先生今晚的女伴很漂亮。” 会所经理连忙在前面引路,“希望您这一趟可以有满意的收获。” 江籽言的手心被梁文东执住,他的手指带着清凉的温度,她几乎是本能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两个人踏进了会所里面,她原本还担心梁文东要把她带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结果被会所经理引到座位之上坐下来,她才松出来一口气。 眼前是已经布置好的t型伸展台。 衣着打扮不俗的宾客,分别落座在伸展台的两侧。 不过是一场正儿八经的表演秀,梁文东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对她做出什么不轨的企图。 客座的灯光被调暗,然后全部的光线,都集中在伸展台之上。 江籽言与梁文东落座之后不久,表演秀便正式开始。身材高挑出众的模特,佩戴着光华夺目的钻石首饰在台上作展示,他们观看的竟然是某个知名的国际品牌,当季最流行的钻石饰品拍卖会。 “有看中的吗?” 梁文东凑过了江籽言的耳边,声音低沉地开口向她询问。 随着模特轮番上场展示,数款让人心仪的钻石首饰呈现在他们的眼前,每一款都是精雕细刻,纯度极高的钻石在特殊的追光下面,折射出璀璨炫目的光彩,像是恒久流传的星河,在这一夜殒落在大厅的中央。 “我对钻石没有研究。” 江籽言坦白地开口,在她看来这些都不过是石头。 钻石首饰全部展示完毕之后,便是由专业拍卖师主持的售卖活动。 身边的宾客举手示意,几款饰品很快就达成了交易。 江籽言抬起了眼看向梁文东,他一直声色不动地坐在椅子之上。他不会无缘无故带她前来观看表演秀,但是在此刻她却是猜不透这个男人想要干什么。 随着饰品拍卖的价格增加,举手的宾客变得越来越少。 “我要这款项链!” 梁文东伸手打了一记响指。 江籽言抬起了头看向伸展台上,明白他买下了全场最贵的钻石项链。 模特一直站在拍卖师的前方,会所经理凑近了梁文东的身边,得到他的示意之后走了过去。 女模特当众把项链摘了下来,交到了会所经理的手上。 价值数百万的钻石项链,装在丝绒的盒子里面,被会所经理捧到了梁文东的面前。 “籽言,送给你的。” 梁文东轻扬眉梢看着江籽言开口。 “我——”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江籽言一下子错愕在当场。梁文东接过了丝绒盒子,站起来走到了她的身后,从容地把她的长发拦起,然后把华美璀璨的钻石项链戴到了她的脖子上面。 他伸手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背。 手心清凉的温度,把她想要拒绝的说话,全部都堵在了喉咙里面。 仿佛全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江籽言的身上,她成为了众目睽睽的焦点。 梁文东刚刚向她提出了,与他的侄子分手的要求。 然后转眼之间,他就送给她价值数百万的钻石项链,如此暧昧不明的行为,他到底是想要向她暗示什么? 061 激烈争吵 离开了城中的高档会所之后,梁文东一路送江籽言回家。 她的脖子仍然挂着那串名贵的钻石项链,沉甸甸的像是大石般压在她的胸口上面。突然之间收到如此巨额的礼物,让她感觉到心惊胆跳,手心里面都是粘腻的汗意。她几次开口想要把项链归还回去,但都被梁文东轻描淡写地拒绝。 “籽言,记得考虑我的说话。” 在江家门前把江籽言放下,梁文东按下了车窗向她开口。 “嗯。” 江籽言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他跟她所说过的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跟他的侄子梁以白分手。 直到梁文东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江籽言才转过了身,拿出钥匙打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爸!” 客厅里面有灯光透出来。 时间已经不早但她的父亲还没有睡下。 江籽言踏进客厅,意外地发现谢轶辰竟然也在,这刻正跟他的父亲坐在沙发上面下棋。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江汉生抬起头看过来,“轶辰等了你一个晚上。” “我不知道他来了。” 江籽言垂下了眼睛站在原地。 “伯父,今天到此为止吧。” 谢轶辰放弃了棋局站起来,论棋力他远远不是江籽言的父亲的对手,再加上他一整晚都不断地掏出手机来查看,以致这晚的战绩惨败。难得的是江汉生的耐性极佳,面对他这样的棋手两个人还是捉杀了大半个晚上。 “我先回房间睡觉。” 江汉生伸了个呵欠,“你们好好地谈一下,客房我已经让佣人收拾好,今晚轶辰可以留下来过夜。” “爸,晚安!” 江籽言目送着父亲回房间。 “籽言,你今晚去哪里了?” 谢轶辰站在客厅的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向她询问。 “我出去吃饭了。” 江籽言脱下了高跟鞋,换上了便鞋之后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跟谢轶辰的对话很容易就会变了味道,他们还是换一个地点,不要惊忧了她的父亲休息为好。 “进来吧。” 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示意谢轶辰随她进去。 他一连两晚下班之后,都守候在她的家中,为了他大哥的事情,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心力交瘁。 “籽言,你的项链是从哪里来的?” 谢轶辰拢合了房门,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面。 她这天穿着的是素色的连衣裙,跟颈上价值百万的项链相比,裙子的份量的确是显得太轻。但无可否认这条项链真的很漂亮,在她白皙的肤色衬托之下,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采。 谢轶辰对钻石饰品的研究不深。 但他没吃过猪肉,难度还没有见过猪跑吗? 只要是有一点眼识的男人,都会知道她的这条项链价值不菲。 “梁文东送给我的。” 江籽言疲倦地把项链摘了下来,“他今天派司机到我公司楼下,我晚上跟他在一起吃晚饭。” “籽言!” 谢轶辰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我有打过电话给你。” 江籽言连忙为自己作解释,“但是你没有接听,后面也没有打回给我。” “我没有收到。” 谢轶辰把手机拿出来,他的电话里面没有她的来电记录,以及任何的短信。江籽言一下子被他气得不轻,或许是信号出现故障,她也不知道中间出现了什么差错,但他的态度分明就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她的罪状。 她倔强地咬住了下唇,不再开口跟他说话。 他的性情从来都是这样,蛮横霸道、不讲道理,但凡认定了某些事情便不容她抗拒,他既然要冲她发火,就尽管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好了。 “他为什么要送项链给你?” 谢轶辰的眼中有怒火在迅速地积聚。 “我不知道。” 江籽言困扰地开口,这夜梁文东的种种行为,她一直没有猜透他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很想找个人商量分析,但是谢轶辰对她的态度,一下子就把两个人继续交谈下去的可能性都堵死了。 “不知道你还敢收下?” 谢轶辰生气地瞪视着她,“他的钱是怎样来的,你难道会不明白吗?” 江籽言颈上的项链价值数百万。 他当警察的薪水要到退休之后,才可以倾尽所有买给她。 她为什么要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是不是在巨额的金钱面前,她就连对他大哥的感情也可以放下? “在当时的情景之下,我没有办法拒绝!”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质问,江籽言难过地红了眼睛。自从她进门之后,他就一直都在凶她,根本就不问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具备专业素养的警察。 她希望他能够帮她分析梁文东的心理,然后决定下一步应该怎样做,才能继续应付这个男人。 但他只是一味冲她发火,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你变心了是不是?” 谢轶辰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她,“籽言,你说过要替我大哥讨回公道,现在你是不是改变了主意?” 如果一定要他为她作出最艰难的选择。 他宁可她为他的大哥守身一辈子,也不要她在梁文东的财势面前变节。 “我没有!” 江籽言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难过的是他完全不相信她,她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女人! 如果他真的对她有感情,至少应该给予她基本的信任,而不是在屡次强吻强抱占尽了她的便宜之后,还要把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安到她的身上! “我不许你改变主意。” 谢轶辰伸手过去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眼中一下子涌进去的都是痛楚,假若她真的变了心,对他将会是致命的打击,他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我真的没有,没有!” 江籽言用力地想要把他挣脱。 从非洲回来之后,他一直都在欺负她。但是不管他怎样过份,她都容忍地原谅了他,唯独今夜他是真的刺伤了她的心。她并不是想要这条项链,而是担心一直拒绝下去,会惹起梁文东的怀疑。 “籽言,给我!” 谢轶辰的眼中带着痛楚,他伸手过去勒紧了她的腰身。 除了他的大哥之外,他不容许任何男人染指她。他一直在等待她接受他的心意,但是眼下他却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如果一定要得到她的身体,才可以宣示他的所有权,那么今晚他就在这里让她变成他的女人! 062 记恨一生 “你想要干什么?” 江籽言防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谢轶辰的眼中燃烧着欲望的火光,每一下浊重的呼吸都透出了狂野的气息。她像是被逼进了角落之中的猎物,那种惶慌的感觉比以往每一次,被他强吻强抱都要让她感觉到害怕。 “籽言——” 谢轶辰简单直接地开口,“到床上去,我想要你。” “不要!” 江籽言惊惶失色地往身后退开。 他像是随时随地会发情的野兽一样,男欢女爱本来是两个人都心甘情愿的事情,假若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弄上床,那么跟强暴了她有什么分别?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谢轶辰这刻眼中只有她的身影。 像是被利刃一刀一刀地刺伤,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到最后仍然要用这种方式才能得到她?但是不管他怎样伤心以及难过,这刻他都不会让自己停下来。 与其任由她从身边离开,他宁可她记恨他一辈子。 “轶辰,你冷静一点!” 江籽言的腰身被他扣紧,她极力地想要摆脱他的束缚,结果手心触及的却是他硬得像是铁板一样的胸口。 他俯下头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唇瓣。 炙热滚烫的气息呼落在她的肌肤之上,她闻到了他身上带着薄荷清凉的烟味,他像是草原上行动敏捷的猎豹一样,动作狂野地把她扑压在柔软的床褥之上,然后伸手探进她的连衣裙底下,用力地扯开了她贴身的衣物。 他强横地噬吻住她的唇瓣,把抗议声都封堵在她的喉咙里面。 江籽言的牙关被他的舌头顶开,他勇猛地闯进了她的口腔之中,毫不留情地掠夺着她凌乱的呼吸。 “籽言,我想要你!” 谢轶辰的身体里面像是有一枚快要炸开的炸弹。 他的大手毫无章法地搓揉着她的胸口,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指印。她的肌肤柔滑得像是初生的婴儿,他的理智都逐渐地失去,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浊重以及急促,恨不能一口就把她的香、软全部吞进肚腹之中。 “放手!” 江籽言红着眼睛不停地挣扎。 那种被强迫的屈辱让她有流泪的冲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她,但是却比以往的所有都要变本加厉! 素色的连衣裙被他用力地撕开,她的胸口全部落入了他的眼中。 谢轶辰眼中的欲火烧得更盛,他松开了她的唇瓣,张开口凶狠地含吮住了她。 江籽言的双手被他扣紧,牢牢地固定在头顶的上方。 他的唇舌在她的胸口肆虐,当被他的牙齿重重地噬咬住最顶端的敏感之处的时候,她的全身都涌起一阵阵惶慌的颤栗。 谢妈妈一直强烈地反对他们来往。 她是他大哥未过门的妻子,他不可以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江籽言不停地用力挣扎,她的双足踢中了床头柜上面的杂物,一下子把它们全部都扫落到了地上。 谢轶辰被欲火烧红了眼睛。 他无视她的抗拒继续变本加厉地侵犯着她。 江籽言的双足乱踢,一下子把摆放在床头的椅子也踢翻,跌落在地上发出了“砰”声巨响。 “轶辰,你在对籽言做什么?” 江汉生终于被响声惊动,他走出房间急步赶了过来。 江籽言的房门没有锁上,他伸手一下子就推开,结果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让他猛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的突然闯入,谢轶辰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 江籽言用力地把他推开,抱着自己的身体缩在床角里面,伤心无助地哭泣了起来。 “籽言!” 谢轶辰的手停顿在了半空,整颗心都像是被割裂了一样。 他再一次在冲动之下做错了事情,她身上的连衣裙被他撕坏,这一刻蜷缩在床角里面,满脸都是伤心的泪痕。她把心门合上了锁,远远地把他阻隔在外面,拒绝再与他有任何的交流。 “轶辰,你走吧!” 江汉生站在门外叹息了一声。 不管他有多欣赏这个男人,但他的行为都太过份了,他不能再让他留下来继续伤害他的女儿。 “伯父——” 谢轶辰的眼中都是乞求的目光。 江汉生已经开口下了逐客令,他不应该再有面目留下来。但是他害怕的是一旦离开这个房间,便再也得不到江籽言的原谅。他祈谅地看着她的父亲,恳求他不要在这种时候把他赶走。 “走吧!” 江汉生再次开口催促。 他越是坚持要留下来,对江籽言的伤害就越深。 如果谢轶辰再继续不肯离开,他就要采取非常的手段保护他的女儿。 “我走!” 谢轶辰咬了一咬牙,转过身大步地走出了房间。 “籽言,可怜的孩子。” 江汉生看着谢轶辰离开,然后才走近了自己的女儿,替她拉了被子把身体裹住,然后怜惜地叹息了一声。 “爸!” 江籽言伏在父亲的肩膀之上伤心地流泪。 “轶辰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江汉生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妻子病故之后,他独力抚养这个女儿长大。因为不想她受到一丝委屈,他甚至从来没有动过续弦的念头。现在看着她伤心地哭泣,而他却无法分担她的难过,他的心头一阵阵地涌起的都是自责。 “不要难过。” 他极力地安抚着哭泣中的女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爸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轩宇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江籽言满心都是酸楚,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谢轶辰一直不肯放弃对她的执念,行为也越来越过份,他让她有什么面目向他在九泉之下的兄长交待? “不会的。” 江汉生继续叹息了一声。 他的女儿真的是傻气得教人心疼,谢轩宇已经死了两年,但她一直都还把他记挂在心上。他原本寄望谢轶辰可以帮她走出这个阴影,但是显然这个男人没有用对方法,反而让他的女儿受到更深的伤害。 一直陪着江籽言直到她的情绪平复,江汉生才替她合上房门走下了楼梯。 庭院之中有烟头的火光在闪动。 果然跟他心底预料的一样,谢轶辰并没有真正地离开。 江汉生摇着头向他走了过去,他没有丢下这个烂摊子离开,至少他是真心认错想要弥补。 “伯父,我很抱歉。” 谢轶辰听到声响回过了身。 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黑暗里面,在寂夜之中把江家父女的对话,断断续续的全部听进了耳朵里面。他自责的是又一次伤了江籽言的心,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才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轶辰,回去吧。” 江汉生叹了一口气,开口让谢轶辰离开。 他不能够放任他继续伤害他的女儿,希望他回去之后可以好好地反醒。 “伯父!” 谢轶辰抬起头不愿意离开。 “回去吧!” 江汉生再次开口催促,他也曾经年轻过所以非常明白谢轶辰心里的想法,但他留下来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替我向籽言道歉!” 谢轶辰声音沙哑低沉地开口。 他在江汉生相送的目光之中,落寞地转过了身走出江家。不管他在办案的时候是如何的威风八面,但在对待江籽言的这份感情之上,他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063 一车玫瑰 次日早上谢轶辰灰头土脸地,继续回到了派出所上班。 昨夜只差一点就强暴了江籽言,全部的错处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行动,才能修补两个人之间破裂的关系。他像是困兽一样找不到出路,只能是任由自己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烦躁。 他坐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面,审阅宁琪和林凌发递交上来的报告。 少女失踪、邻里争执、抢劫伤人,每天都有那么多的犯罪案件发生,但是他连维护自己的感情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伸张正义保护法纪? 他与江籽言的关系就像是逆水行舟一样。 他用了那么长的时间,等待着她回应他的感情,但是却始终突破不了那个缺口。每当有转机出现,他眼看着就可以再进一步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情地把他又打回了原形。 “队长,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林凌发被派去看守江籽言,办公室里面只剩下宁琪和谢轶辰。 她在暗中观察了谢轶辰大半个早上,他把烦躁的心情全部都写在了脸上,即使是对着电脑审阅报告,也是一脸苦大仇深像是随时随地会摔下鼠标,然后站起来离开的样子。 除了与江籽言的感情出现问题。 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英明神武的队长如此困扰? 宁琪明了地替谢轶辰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他的面前希望可以缓和他的情绪。 “我抽烟去!” 谢轶辰霍然地站起来,“你们谁也别来骚扰我!” 他离开了自己的办公桌,大步地走进了审讯室之中,然后“嘭”声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宁琪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她用打印机打印了一张字纸,用胶纸贴到了审讯室的铁门上面,把原来的“审讯室”三个字覆盖掉,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做事。 “小琪,队长呢?” 林凌发从外面一身汗水地回来。 他进门便向宁琪开口询问,四处寻找着谢轶辰的身影。 “审讯室。” 宁琪指了指审讯室的方向。 “我进去找他!” 林凌发向着审讯室走过去。 自从调任区域派出所之后,但凡有碰到想不通的事情,谢轶辰便会长期地霸占着审讯室,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拼命地抽烟。林凌发站在审讯室外面,张大了嘴巴看着张贴在上面的字纸。 审讯室的铁门紧紧地闭合着。 门上面贴着一张刚刚打印出来的字纸:“队长专用抽烟室,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 “小琪,这是——” 他回过了头询问地看着宁琪。 “队长又失恋了!” 宁琪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用嘴形无声地开口。 “小心队长劈了你!” 林凌发用眼神给了她一记善意的警告,然后才伸手去敲开了审讯室的铁门。谢轶辰支起了右腿,阴沉着眼神弯膝坐在了桌子上面抽烟,小小的房间里面弥漫着没有散去的烟雾。 “怎么回来了?” 看到林凌发进门,他夹着烟蒂抬起了头。 “队长,我们谈一谈吧。” 林凌发走过去,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他被谢轶辰派去看守江籽言,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回到派出所,但他有些说话必须要好好地跟他沟通一下。 “怎么?” 谢轶辰弹了弹手中的烟灰。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落寞,完全有别于往日的生机勃勃。 “是队嫂要我回来的。” 林凌发无奈地开口道:“她今天比平常晚了很多才回到公司,看到我便开口让我回来。” “然后呢?” 谢轶辰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我没有办法继续留下。” 林凌发抬起了头看着谢轶辰,“只要提到你她便开始掉眼泪,一直哭到眼睛都红肿起来。” “我知道。” 谢轶辰狠狠地吸了几口烟。 他烦躁地按灭了烟蒂,钝痛渗入到四肢百骸。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林凌发试探地开口道:“队长,女人有时候很脆弱,不能总是一味强硬地对她,认个错低一下头就能雨过天晴。” “她到底想要我怎样做?” 谢轶辰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面。 他是流氓他是王八蛋,他可以向她低头认错。 但她把自己的心门合上了锁,完全拒绝与他有任何的交流。 “队嫂是好女人。” 林凌发真心地建议道:“送束花或者是买件礼物哄哄她吧。” 自从谢轶辰调过来之后,他和宁琪几乎是三天两头便看到他们闹翻。他有时候甚至十分怀疑,他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温柔?他对这份感情着了魔,但是却总是用错误的方法把队嫂越推越远。 他们的队长太过强势,而队嫂偏偏又是极为敏感的人。 谢轶辰宁可把自己关在审讯室里面生闷气,也不懂得想办法把江籽言哄回来。他再这样胡打乱撞下去,只怕最后就会鸡飞蛋打,让他这个旁人也忍不住替他着急。 “送花可以吗?” 谢轶辰挑起了眉梢询问。 “当然。” 林凌发开口道:“队长从来没有送过花给女人?” “没有。” 谢轶辰不加细想便直接摇头。 虽然林凌发用的是疑问的语气,但他早就在心底里面确定了答案。任何事情都有第一次,只要有心去做就不会有困难。既然已经说服了谢轶辰,他于是便走出了审讯室,他们的队长在办案的时候有那么高的智商,接下来要怎样做就不用他再教他了吧? 他于是放心地上了一趟洗手间。 林凌发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审讯室里面已经不见谢轶辰的身影。 “发仔,队长真是浪漫的男人!” 宁琪看到他进门,立即便迎了上来。“他刚才给了我一千块,让我订成新鲜的玫瑰花给队嫂送过去。” “你全部买了?” 林凌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队长说不用替他省钱啊。” 宁琪兴奋地点头,“他要的数量太多,于是我直接打了电话给队嫂公司附近的花场,他们已经开车替队长把玫瑰花送过去了。” “老天爷!” 林凌发崩塌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你认为队长知道花场的玫瑰花,一打的售价是多少钱吗?” “他不知道吗?” 宁琪无辜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他知道就有鬼了!” 林凌发的身体里面涌起冲动,恨不能立即出门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谢轶辰不靠谱也就算了,居然宁琪也是个不知柴米油盐的主儿。他无法想像此刻江籽言的办公室,被一整车的玫瑰花堆满到底会是怎样的情形? 064 原谅我吧 与吴秀琳巡视完生产车间,江籽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推开门的刹那间,她被重重地吓了一大跳,几乎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她的办公桌、沙发以及窗台上面,所有空余的地方全部都堆满了鲜艳的玫瑰花,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哪里来这么多的玫瑰花?” 江籽言一时间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abby闻声从茶水间走出来,捂着嘴巴轻笑道:“这些玫瑰花全部是,附近花场的老板刚才开车送过来的,他说是谢警官下的单子。” “他一定是疯了!” 江籽言除了想吐血之外,再没有其它的感觉。 “谢警官在骨子里面,原来是这么浪漫的男人!” abby走进了她的办公室,替江籽言把椅子上面的玫瑰花抱走,总算是给她腾出了可以坐下来的位置。 “这束玫瑰花要不我送到前台去吧?” 她闻了一下花香然后微笑着向江籽言开口询问。 被数不清的玫瑰花包围的感觉的确很浪漫,但她的办公室里面实在是,没有可以继续摆放的地方。如果她不替她把玫瑰花抱走,她要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拿走吧。” 江籽言恨不能把全部的玫瑰花,统统让abby清理出她的办公室,否则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她还怎样工作处理文件? “籽言,原谅我!” 江籽言刚刚在椅子上坐下来,手机里面的短信便传了进来。 她无力地抚住了自己的额头,遇上了谢轶辰这样执着的男人实在是让人非常头痛,他就连道歉采取的也是如此极端的方式。 只是稍为停滞了一下,手机里面的的短信便已经爆满。 江籽言恨恨地选择了全部删除,结果刚刚清空了短信箱,又有更多的短信接二连三地涌了进来,并且反反复复都只有一句话。 “不要再给我发短信了!” 她生气地拿起了电话,按下了谢轶辰的号码。 他再继续这样骚扰她下去,她连与工作有关的短信也收不到。 “籽言,你终于肯跟我说话。” 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谢轶辰的手中拿着电话,黑眸沉沉地走了进来。他反手把房门合上,然后站在原地注看着她。江籽言的办公室里面堆满了玫瑰花,他手长脚长地走进门来,一时间空间显得更加的逼仄。 “你一直在外面?” 江籽言烦躁地摔掉了自己的手机。 她真的快要被这个该死的男人气坏,上辈子她一定是欠了他很多东西,所以他这辈子才会讨债一样的缠着她。 “原谅我好不好?” 谢轶辰低声下气地开口。 或许林凌发的规劝是正确的,他一直以来在处理与她的感情问题上面,都对她用了太过强硬的态度。 “为什么你总是要那样对我?” 江籽言难过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昨晚只差一点就强暴了她,她还要原谅他多少次,他才可以改掉这个冲动不讲理的毛病? “籽言——” 谢轶辰的手抬在半空,最后又颓然地放下。 不想再惹她伤心和难过,他想把她搂抱在怀里面,尽力地安抚下她的情绪。 但是他却不敢再亲近她,害怕自己会犯昨夜一样的错误。 所以他只能是站在原地,痛苦地别过自己的眼睛。 “轶辰,放过我吧!” 江籽言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他,“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让我好好地继续做你的大嫂好不好?” “你明知道我不会答应!” 谢轶辰痛楚地开口打断了她。 他可以答应她任何的要求,唯独只有这个不可以! “你走吧。” 江籽言替他打开了身后的房门。 他完全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既然不能够答应她的要求,那么他们也没有继续交流下去的必要。 “籽言,不要这样把我赶走!” 谢轶辰站在她的身后声音沙哑地开口。 男性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江籽言推门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他的性格一向都是放肆张扬,几曾有过如此的低声下气?她几乎就要被他软化下来,但最后还是硬起心肠对他下了逐客令。 “轶辰,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她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既然他不肯听从她的说话离开,非要逼到她无路可走,那么她把办公室留给他好不好? “籽言!” 谢轶辰的眼里一下子涌进惶慌。 她的态度是如此的坚决,一旦他放任她走出这间办公室,他面对的将会是与她的距离更加遥远。 即使身后传来他阻拦的声音,但江籽言仍然是没有回过头。 她跟谢轶辰之间的纠缠太深,再继续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所以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心软。她踉跄着脚步奔进了洗手间里面,掬了清水泼浇到脸上,然后抬起了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她的未婚夫没有任何交待就丢下了她。 后面的路不管有多么艰辛,她都只能够是独自一个人走完。 直到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江籽言才走出了洗手间。abby已经下楼送完了玫瑰花,正坐在位置上面整理文件。她看到她回来便试探地开口道:“江小姐,谢警官刚刚走了。” “我知道。” 江籽言别过了头道:“你替我把办公室的玫瑰花全部扔出去。” “全部扔掉?” abby满带错愕地看着她。 她的女上司一向都是很平和的人,假若不是受了很严重的刺激,她不会如此意气用事地,把整个办公室里面的玫瑰花全部让她扔掉。她方才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谢轶辰红着眼睛离开,她猜想他们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争执。 “是的。” 江籽言不再开口说话,转过了身难过地走开。 abby不安地看着她的背影,谢轶辰的意图是如此明显,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正在追求她。但面对着这样优秀的男人,江籽言却不像是恋爱中的幸福女人,他们距离成为真正的恋人,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情路艰难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像是谢轶辰这样强势的男人,一旦爱上了原来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受伤。她在心底里面非常的好奇,这个像是赤道的阳光般野性难驯的人,到最后能不能够抱得美人归? 065 意外求婚 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江籽言开着车前往梁家。 昨夜她正在跟梁文东共进晚餐,梁以白的电话恰好打了进来。她答应了回家之后给他回电,结果却因为谢轶辰的缘故,让她再一次失信于他。拿着提前让家中的佣人煲好的鸽子汤,她把车子停在了穆家的大宅外面,然后一个人走下了车。 “籽言,你来了!” 她站在大门外面按响了门铃。 结果意外的是走过来给她开门的,竟然是拄着拐杖的梁以白。 “你怎么自己走出来?” 江籽言连忙伸手过去扶住了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又会把受伤的左腿弄到。 “我一直在等你。” 梁以白单纯地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早知道我就不给你打电话。” 江籽言抱怨地看着他,她在离开公司前给梁以白打过电话,只怕从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开始,这个傻气的男人便一直在门口等她。 她扶着梁以白回到了廊沿下面。 佣人在白色的廊柱下面摆放了藤椅和藤桌,上面铺开了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建筑图纸。梁以白因为腿骨折伤行动不便,已经在家中闷了好几天,他眼中带着喜色地让江籽言陪他坐下来。 “我给你带了鸽子汤。” 江籽言把带来的鸽子汤,小心地用汤碗倒了出来。 汤水是她在早上去公司上班之前,便吩咐家中的佣人替她准备好的。老火慢熬了几个小时下来,鸽子的骨肉都已经煲得烂透,药材的味道也全部出来,她轻轻地吹凉然后才递到了梁以白的手中。 “籽言,谢谢。” 梁以白把汤碗接了过去。 两个人坐在廊柱下面,眼前是打理得干净整洁的庭院,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虽然是在夏天里面,但因为穆家的大宅建筑在高坡之上,再加上地理位置相当的不错,所以夹杂着花草气息的习习凉风吹过来,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清爽了起来。 “小心别呛着了。” 眼看着梁以白埋头鲸饮,江籽言不由得好笑地开口。 又没有人要跟他争抢,他真的不用喝得这么着急的,完全不像他平常温和斯文的样子。 “汤水的味道很好。” 梁以白很快就把一碗汤水喝完。 “只要你喜欢就好,我下次再给你带过来。” 江籽言向佣人要了毛巾,在水龙头下面浸湿,拧干之后递给了他。 梁以白一边擦干净手脸,一边心满意足地开口道:“如果有你这样一直照顾我,我宁可以病床上面再多躺几天。” “你又说胡话!” 江籽言把汤碗收拾好,陪他继续在藤椅上坐了下来。 “籽言,喜欢吗?” 梁以白把花费了几天的心思,认真地画好的房屋结构图递给她。江籽言接了过去,一张一张地往下翻看。梁以白在建筑设计上面很有天分,这些图纸每一张都独具匠心,假若能够建筑成形一定会是非常漂亮的房子。 “很漂亮的房子!” 她赞赏地开口道:“这是你替客户设计的吗?” 在养伤的期间仍然不肯停下工作,他是真心的喜欢建房子这个职业。 “为我自己设计的。” 梁以白看着她开口,眼中有一丝的欢喜。 “是吗?” 江籽言抬起了头,与他温柔的目光对视,梁以白伸手过来小心翼翼地覆住了她的手背。 “以白——” 被他温暖的手心包容着,江籽言的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梁以白的眼中泛着温柔的流光,他轻声地开口道:“籽言,你会跟我一起住在这些房子里面吗?” “我有自己的房子。” 江籽言狼狈地避开了他的眸光。 “籽言,嫁给我好不好?” 梁以白把其中一张设计图抽出来,“这张是我最喜欢的,蓝白相间的房子充满着地中海的风格,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房子的女人。每天我下了班回到家里,穿过种满绿色植物的庭院,就会看见你站在门口迎接我。” “以白,你是认真的吗?” 面对他突然而来的求婚,江籽言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她条件反射地想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我是认真的。” 梁以白急声地开口,“我诚心诚意想向你求婚!” 他从西裤的口袋之中,把早就买好的求婚戒指拿了出来,然后在她的面前把盒子打开。 “以白!” 江籽言的一颗心都在逐渐地往下沉去。 他不会拿如此重要的事情来开玩笑,甚至连求婚戒指都已经准备好,可想而知他的这个念头并不是一时兴起。她跟他之间并没有爱情,她一直都在怀着目的接近他的身边,又怎么可能会答应他的求婚? 梁文东是他视作至亲的叔父。 但他却在私下里面,进行着见不得光的交易。 梁以白一直被蒙在鼓里面,假若她亲手把梁文东送进牢狱之中,得知真相的他将会如何的难过? “籽言,嫁给我!” 梁以白一直等待着她的答案。 “太突然了。” 江籽言拒绝地开口,“以白,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是吗?” 梁以白失望地垂下了眼睛。 虽然明了自己的求婚太过突然,她能够应允下来的机会极为轻微,但亲耳听到答案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非常的失望。 最初是因为形势所迫她才答应与他交往。 但他却深深地陷在这段感情里面,只需要她的一个承诺,便可以让他从地狱到天堂。他不要她离开他的身边,更加不要她时限到来,便开口向他提出分手,他是如此努力地想要把她挽留住。 “我们彼此的了解还不深。” 江籽言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底里面有一丝不忍升起。 完全是她先招惹了他的感情,结果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她反握了他的手心,轻声地开口道:“以白,再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好不好?” “籽言,我会一直等你。” 梁以白把戒指盒合上,然后放进了她的手心里面。“这是我为你而买的戒指,除了你之外我不会再给任何人。” “以白!” 江籽言的手指拢着戒指盒,像是握住了烫手的山芋。 梁以白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心,“籽言,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江籽言苦笑着垂下了眼睛,梁文东昨夜向她提出与他的侄子分手的要求,结果次日梁以白便连戒指都已经准备好向她求婚。他们叔侄各自的想法背道而驰,她陷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到底应该作出怎样的选择? 066 欲语还休 虽然没有应允梁以白的求婚,但江籽言还是留了下来陪他。 一方面是不想太伤这个男人的心,另一方面是她在等待着梁文东返家。昨夜在公众场合之中,她不能扫掉他的面子,拒绝收下价值数百万的钻石项链,今日上门的目的除了看望梁以白之外,她还打算把项链归还给他。 谢轶辰为了项链的事情对她大发脾气。 但她并没有贪图这笔意外之财,只要找到机会她便会把项链,当面归还给梁文东。 “籽言,你来了。” 黑色的车子徐徐地驶进门,梁文东在庭院里面下车。 “是的。” 江籽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二叔,籽言带了鸽子汤过来看我!” 梁以白单纯地露出了微笑,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叔父,与江籽言之间曾经发生的一切。 “以白,要不要我陪你回房间?” 江籽言询问地看向了梁以白,他已经在庭院里面坐了许久。 “你要走了吗?” 梁以白的眼中带着不舍,“不能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我叫佣人准备你喜欢吃的菜。” “我晚上还有其它的事情。” “好吧。” 梁以白恋恋不舍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江籽言扶着他回到了楼上,把他安顿到了床上才向他开口告别。 “我有空会再来看你。” “嗯。” 梁以白执住她的手腕,递到唇边去亲吻她的手背。 温润的唇瓣像是蜻蜓点水一样,把细密的亲吻印落在她的肌肤上面。属于正在交往的情人之间的亲密,他是如此自然地做着这些事情,眼底之中流露着单纯的欢喜。 “好好地休息。” 江籽言带着愧疚,替他合上了房门离开。 她顺着楼梯走下去,不出所料的看到梁文东一直坐在沙发之上。逐渐西斜的日影从窗外透进来,映在他被时间充分打磨过的五官线条之上,他的全身上下都透出沉默的气息。 “二叔!” 她在楼梯口停住了脚步。 “要回去了吗?” 梁文东挑起了浓黑的眉毛看过来。 “我们可以谈一下吗?” 江籽言看着他轻声地开口,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的衣冠楚楚,手腕随意地搭在了沙发的靠背之上。 看似是随意放松的姿势,却让她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即使是至亲的侄子,也不知晓他在风光的表面背后,那些不能见天日的交易。江籽言不知道有什么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世界。他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条路,而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又是否有过后悔? “进来我的书房吧。” 梁文东离开了沙发,带头走进了沙发里面。 江籽言跟随在他的身后走进去,梁文东待到她进门之后关上了房门。 “要喝点东西吗?” 梁文东从酒架之上把一瓶葡萄酒拿了下来,从容地旋开了木塞,然后拿出高脚杯倒好了两杯酒。 他并没有给予她拒绝的机会。 江籽言只好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熟练地旋开瓶盖,然后把倒进了酒水的酒杯递过来。 “尝一下吧!” 梁文东再度扬起了浓黑的眉毛。 江籽言接过了他递来的杯子,送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滋味醇和的酒水滑过唇齿,梁文东伸手过来托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眸光深沉地注看着她。 “籽言,你没有听我的说话。” 男性低沉魅惑的嗓音,透出了一丝不满的味道。 江籽言感觉到他清凉的手指,微微地加大了力度,强迫她抬起了眼迎视着他的目光。 “以白今天向我求婚。” 她无法避开梁文东的眸光,只能是扬起了下巴直视。 他要求她与他的侄子分手,但是昨夜才提出的要求,梁以白今日便拿着戒指向她求婚。她周旋在他们叔侄之间,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在夹缝之中一样,不能伤害心思简单的梁以白,但又惧怕眼前这个深不见底的男人,随时随地会给她致命的一击。 “你怎样回答?” 梁文东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片刻之后他才松开了她的下巴,拿过另一杯酒水仰头全部饮尽。 “我没有答应。” “是吗?” 梁文东复杂难明的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钻石项链我不能收下。” 江籽言从手袋之中,把装着钻石项链的盒子拿了出来。她当着梁文东的面前打开,昨夜他送给她的项链,此刻完整无缺地躺在了里面。她重新把盒子合上,然后把它递给了梁文东。 “为什么要还给我?” 梁文东把双手交抱在胸前,并没有把盒子以及项链接过去。 “太过名贵的东西我不能够接受。” 江籽言垂下了眼睛,既然梁文东不肯接过去,于是她把盒子摆放在他的书桌之上。 “籽言?” 梁文东按住了她的手背。 “我会用伤害最小的方式向以白提出分手。” 江籽言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中有一丝脆弱流露出来。 只过了一夜便把钻石项链归还,梁文东与谢轶辰一样,一定是认定了她是贪慕虚荣的女子。 梁以白是梁文东唯一的侄子。 梁家庞大的财产将来会由他全部继承。 假若她选择了这个男人,就像是选择了一只潜力无限的绩优股,梁家的财产岂止是区区的一条钻石项链? 周旋在梁氏叔侄中间,面对梁以白的痴心无悔,以及梁文东出手阔绰的馈赠,她都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她心里面真正的想法,是想要替她的未婚夫谢轩宇讨回公道,不让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梁文东可以不相信她。 但是谢轶辰是谢轩宇的亲弟弟,他怎么也可以这样怀疑她? 这一刻站在梁文东的面前,江籽言才发现自己心上的伤痕有多深。她不肯接受他的道歉,只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像谢轶辰那样伤害她。他为了她而远走非洲,她曾经被他的这份感情打动,所以在山城的那夜才会忘情地与他接吻。 但他在最后仍然是不相信她。 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是如此在乎他的看法。 “我先走了!” 江籽言的眼中凝结了一层水气。 她转过了身往书房外面走出去,以这种方式放弃对梁文东的继续追查,她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管她有多么的不情愿,也只能是接受她在很多时候无能为力。 “籽言!” 梁文东在身后开口叫她。 然后下一刻她纤柔的腰身,被男性的大手伸过来环住。 067 永不再见 梁文东指尖间的清凉,隔着薄薄的衣料透过来。 江籽言的全身瞬间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她对这个男人的碰触是相当的抗拒,每一次都有种如坠冰窖的寒意。但是他偏偏一次又一次,既像是试探又像是挑逗,对她做出过份亲密的动作。 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梁文东用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身,而另一只手则拂开她柔软的发丝,缓缓地在她的面颊之上摩娑。 他的眼中跳跃着两簇正在燃烧的火焰。 属于男性独有的古龙水的味道钻入口鼻,江籽言的心头升起错觉,或许下一刻他就会俯下头,凑过来亲吻她的唇瓣。这个男人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她一直都猜不透他的心思,假若他真的吻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放任抑或是果断地推开。 “籽言,你会得到幸福的。” 男性的目光几乎要把她从里到外看穿看透。 在江籽言全身都快要结冰的时候,梁文东终于沉声地向她开口。 他的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然后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江籽言呆呆地站在原地,有点不能相信他就这样放开了她,并且跟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有猜想过梁文东会揭穿她。 或者是再次提出让她与梁以白分手的要求。 但是她心头有过的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没有猜中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会对她送上祝福的说话。 “回去吧。” 梁文东转过了身替自己再倒了一杯酒。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像是午夜的潭水一样深不见底。 虽然他没有开口说再见,但她却感觉到了在“回去吧”三个字背后,所隐藏着的无声的道别。 他不说再见但流露出来的意思却是永不再见。 江籽言揪紧了自己的手心,拉开门走出了梁文东的书房。 她是应该怨恨这个男人的,因为他才致使她的未婚夫英年早逝,但是这刻她却对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间,她看到了他深沉的外表背后隐藏着的寂寞,一个年近四十岁独身的中年男人,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当初他为什么要选择走这样的路? 他有太多的秘密,甚至是连至亲的侄子,他也不能开口跟他诉说。 像是有无数的绳结,越缠越紧最终连结成网。 江籽言觉得自己变成了网中人,摆脱不掉跟那四个性格迥异的男人之间,各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梁文东直到江籽言离开,才走到书桌后面坐了下来。 陈拓勇从外面走进来,暮色已经逐渐地降临,但是书房里面却没有开灯。梁文东背对着光线坐在书桌后面,他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唯一能够分辨出来的是他深沉的五官轮廓。 “东哥!” 陈拓勇谨慎地合上了房门。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梁文东抬起了眼睛声音低沉而压抑地开口。 “来了有好一会儿。” 陈拓勇欲言又止,“我在外面看到了那个姓江的女人!” “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这里。” 梁文东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到了椅背之上。他很少会流露出疲倦的神态,但是这刻倚靠着椅背,他却像是走完了很长很长的路程。陈拓勇着急地开口道:“东哥,这个女人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留着她?难道你看不出她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我明白。” 梁文东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东哥,你不应该对她手软!” 陈拓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认为梁文东至少应该让这个女人,到泉下去陪她的未婚夫。 “以白对她着了迷。” 梁文东心烦意躁了起来,“我不想伤了他的心。” “你不舍得她对吗?” 陈拓勇放大了胆子开口道:“自从她出现之后,先是洪超在山城被抓,然后是梅花山的养猪场被警察扫荡,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些事情跟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但你不单止放过了她,还放任她继续在身边出现。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这样,你是看中了她所以不舍得动她!” “闭嘴,你想我怎样做?” 梁文东忿怒地一掌拍在书桌上面,“以白今天向她求婚,你是要我让他知道,他最亲近的叔父私下里一直都在干了些什么,要他怨恨我一辈子吗?他的心思非常的简单,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 “东哥,对不起。” 陈拓勇被他骇住,连声地开口道歉。 他对梁文东是非常的敬畏,一直把他视作带头大哥般的人物存在,方才是他太放肆了。 “让她走吧,不需要再干涉!” 梁文东拿起了搁在书桌上面的丝绒盒子。 他送给江籽言的钻石项链,她没有留恋地把它退了回来。 她原本可以嫁给相爱的男人,但是谢轩宇却因为意外而去世,这条价值数百万的项链,他送给她的原意是补偿她失去的一切。 他的一生之中碰到过无数的女人。 然而却没有一个女人,会有着跟她一模一样的性情。 她的未婚夫已经去世两年,以她的条件可以有很多很好的选择,甚至连他的侄子也为她痴迷。但是在看似柔弱的外表下面,她却有着无比坚定的心志。她一直都对自己的未婚夫念念不忘,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接近他的身边,为他查明死去的真相。 她在利用他的侄子梁以白。 但是从头到尾却一直都不愿意伤害他。 从来不曾有过一个女人,会像她那样给予他心头的悸动,于是他明知道危险但是仍然任由她在他的身边出现。 “这段时间把外面的生意全部停了。” 梁文东用力地把项链的盒子合上,沉沉的眸光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 “东哥!” 陈拓勇看着他抗辩地开口。 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说话,关乎的却是巨大的利益。 那么多的兄弟苦心经营了多年,然后才有了今日的规模,梁文东这突然要中止它跟割肉喂鹰有什么分别?! “警察已经盯上了我们!” 梁文东厉声地打断了陈拓勇的说话,“没有能够赚得完的钱,该收手的时候果断一点!” “我明白。” 被他凌厉的目光注看着,陈拓勇把嘴边的说话咽了回去。 经营他们这门生意,被警察盯上是家常便饭,他们一向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但是现在梁文东却轻言放弃。 自从江籽言出现之后,便把梁氏叔侄迷得团团转。 假若没有这个女人,他们的身边便不会,滋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068 轶辰相亲 江籽言独自离开了梁家之后,开着车前往吴秀琳预订好的餐厅。 女儿刘小鹃遭到拐卖被寻回来,吴秀琳最感激的人便是谢轶辰和江籽言,因此趁着孩子十四岁的生日到来,她单独带着女儿请江籽言吃晚饭,答谢她与谢轶辰一起前往山城,替她把女儿完整无缺地带了回来。 路过蛋糕连锁店铺的时候,江籽言推门进去买了一只蛋糕。 栗子口味的蛋糕,是很多年轻女孩子的最爱。但因为正在青春发育期容易长胖,所以吴秀琳早早就禁了女儿的甜食。江籽言在电话里面,承诺会给刘小鹃买蛋糕的时候,她欢喜得叫嚷了起来。 既然是十四岁的生日,多少是可以破例一下。 江籽言连日下来,遇上了太多烦心的事情,所以孩子单纯的生日愿望,让她暂时地放下了心事。自从谢轩宇因公殉职后,她的日子似乎就是这样过下来。先是一口简单的甜,接着便是满满的苦涩,烦恼似乎是无穷无尽,她能够得到的就只有短暂的放松。 把钱付给了店员离开蛋糕店,她提着盒子走往了餐厅的方向。 吴秀琳预订的是城中很有名气的西餐厅,她刚走出电梯门便正好与谢妈妈撞了个正着。自从上次她到江家,替她安排下相亲结果不欢而散之后,她现在见到谢妈妈都非常的拘束以及不自然。 “妈!” 江籽言轻声地开口叫她。 “籽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妈妈先是错愕了一下,然后气势冲冲地看着她。 “我——” 江籽言的说话被她骇住,餐厅是公共场所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她不明白她眼中的怒意是从何而来。 “立即给我回去!” 谢妈妈挟着怒意向她开口。 她替儿子安排了相亲,却不敢对他说明真相,于是用了各种哄骗的手段,才让谢轶辰答应下来跟她一起吃晚饭。 女方已经等候多时,只差男主角隆重登场。 谢妈妈心急地走到电梯口打电话,生怕被儿子察觉了不对劲爽约。 结果她却在电梯口与江籽言不期而遇,看到她提着栗子蛋糕从电梯里面走出来,谢妈妈认定了她是来破坏谢轶辰的相亲饭局,因此生气地想要把她赶回去。她相当清楚谢轶辰的脾气,一旦让他跟江籽言碰见,就别指望他会老实地坐下来,跟相亲的姑娘好好地交流。 “妈!” 江籽言被她厉声喝斥,难堪地站在了原地。 她只是跟吴秀琳约好了吃晚饭,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是谢妈妈却开口要把她赶走,以往她跟谢轩宇交往的时候,她把她当成了女儿一样疼爱,但是自从撞破她与谢轶辰在房间里面接吻,她对待她的态度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我让你回去听见了没有?” 谢妈妈生气地动手把她往电梯里面推回去。 “妈,我约了吴姐吃晚饭。” “不用骗我了!” 谢妈妈眼见她不愿意离开,显得越发的生气。“籽言,你是轩宇的人,不可以跟轶辰再有牵扯下去!” “不是的。” 江籽言被谢妈妈强硬地塞进了电梯里面。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地向她解释,手中的蛋糕盒便在推搡间摔跌到了地上,把里面的蛋糕摔成了一塌糊涂。 “你走吧!” 谢妈妈怒意未平地停下了动作。 “我会走的。” 江籽言蹲下了身子,伤心地捡起了蛋糕盒。 这一刻她的心里面充满了难过,梁以白意外地向她求婚,然后梁文东的态度让人费解。她离开梁家之后心情一直都没有平复,结果谢妈妈便像是外人一样把她赶走。 她是谢轩宇未过门的妻子。 名不正言不顺她连他们谢家的人都算不上。 不管过往谢妈妈如何待她好,现在她都把她排斥在外面。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她把从地上捡起来蛋糕盒放进垃圾筒,然后转过身往电梯门里面走进去。 “籽言!” 另一架电梯门打开,谢轶辰大步走了出来。 江籽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含着眼泪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轶辰拧结着眉心,目光扫看过她脸上悲伤难过的神情,最后询问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是不是你告诉了她今天来相亲的?” 谢妈妈不满地瞪视着儿子。 “什么相亲?” 谢轶辰暴跳如雷眼中都是怒火。 他从来就没有答应过什么相亲,如果不是母亲下了死命令,要他放下工作陪她出来吃晚饭,他这会还在派出所里面加班写报告。难怪母亲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闪烁其词,原来都是在暗地里算计着他。 如果知道这场饭局是相亲,他打死也不会踏进餐厅半步。 不管母亲如何反对都好,他只认定了江籽言一个,否则他宁可一辈子都不结婚。 “轶辰!” 谢妈妈被他吓了一跳。 她没有想到儿子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就像是被惹怒了的豹子一样。他一向都非常有自己的主见,如果不是眼看着他对自己的大嫂着了魔,她也不会自作主张替他安排相亲。 “籽言,你走吧!” 谢妈妈再次向江籽言下了逐客令。 假若不是她突然之间出现,谢轶辰不会冲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把他们母子俩的对话全部听进了耳里,江籽言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在手背上面。原来谢妈妈要把她赶走的原因,是因为她给小儿子安排了相亲。只有她一个人傻气地,始终把谢轩宇视作她的未婚夫,谢家的人早就不承认她。 她并没有故意出现在餐厅,更加不想破坏谢轶辰的相亲,她是真的跟吴秀琳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含着满眼的委屈和辛酸,江籽言快步奔进了电梯里面。 “籽言,不要走!” 谢轶辰情急地去按下开门键,但电梯已经开始往下运行,他愤怒地转过身去瞪视着自己的母亲。 她怎可以这样对待江籽言? 她的态度实在是太伤人,也太过份了。 “轶辰,你也在这里?” 吴秀琳和女儿从餐厅里面走出来,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刘小鹃弯下身,从地上把江籽言落下的蛋糕盒捡了起来。她求助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妈,是籽言姐答应请我吃的栗子蛋糕!” “籽言是不是走了?” 吴秀琳的眼中都是不安。 “我去追她!” 谢轶辰果断地伸手去按下电梯。 “轶辰——” 谢妈妈既是后悔又是担心,江籽言果然是约了吴秀琳吃晚饭,但是她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谢轶辰打断了母亲的说话,像是一阵风似的卷进了电梯里面。 原本计划好的相亲饭局就这样泡汤,谢妈妈独自一个人站在电梯口,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069 险遭劫持 江籽言离开了西餐厅,一路伤心地往前疾走。 连日来积攒在胸口里面的委屈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化作了眼泪流下。只是不肯把谢轩宇忘记掉,结果她却沦落到了这种境地。假若她的未婚夫还活在世上,他会不会看着她也感觉到难过? 她一个人快速地奔出电梯,往停车的方向急步走过去。 “小姐!”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然后车厢侧面的车门打开,头戴黑色运动帽的男子,探头出来向她询问道:“请问北街怎样走?” “你们走的方向不对。” 江籽言听到对方的问路停下了脚步。 尽管此刻她的心情失落,但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她并没有不理不睬路人客气礼貌的询问。 车上向她问路的男人走下车,扶着车门站在了车厢的旁边。 “籽言!” 身后传来了谢轶辰的叫唤。 江籽言的身形顿了一顿,那个问路的男人摆了摆手,跳上了车没有停留地离开。 “刚才车上的是什么人?” 谢轶辰走近了江籽言的身边,拧结着眉心看着商务车驶远。 “问路的。” 江籽言吸了吸鼻子,她的眼睛都哭红了。 “不对!” 谢轶辰的眼神像是山雨欲来,流露出极深的戒备以及忧虑。“这里是机动车辆禁停区,他们怎么把车子驶进来?” “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江籽言被他严词质问,心头越发的觉得委屈。 “他们想劫持你!” 谢轶辰黑眸沉沉地盯看着她。 在刚才的情形之下,只要江籽言走近商务车,站在车外的男人从身后轻推,就可以立即把她弄进车厢里面。他相信自己的专业判断能力,那个男人全身都带着戒备,甚至连手腕也抬了起来。 “他们只是向我问路!” 江籽言痛楚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她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撇开谢轶辰走回到停车的地方。 “我跟你回家!” 谢轶辰眼见她拉开车门,连忙从另一边也上了车。 她不肯相信他的说话,但他直觉的认定了方才的那个男人,是在谋划着向她下手。 “不要再用这种拙劣的理由接近我!” 手腕被谢轶辰扣紧,江籽言生气地看着他开口。 窄小的车厢里面,两个人的呼吸清晰可闻。他的身上透出了像是野兽一样狂野的气息,用黑眸沉沉地注看着她。她真的受够了他的纠缠,谢妈妈认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把她视作了勾引小叔子的不忠女人。再坚韧的神经也会有崩断的时候,他可不可以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平复心情? “籽言!” 谢轶辰坚持着不肯下车。 “你不走我走!” 把车钥掷在谢轶辰的身上,江籽言拉开了车门下车。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他逼疯,她什么都不要,连车子也给了他好不好?伸手拦住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她含着眼泪伤心地坐了进去,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籽言,不要这样!” 谢轶辰连忙下车追了过去。 但是江籽言连头也不回,坐着出租车一下子去远。 不能把她的车子丢在路边不管,谢轶辰重重地一拳砸在了车身上面。 她对他的误会太深,拒绝与他再作交流。他的心像是被刀子划过一样,钝痛渗入了四肢百骸,他只是想好好地爱护她,结果两个人却是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等到烦躁的情绪平复下来,谢轶辰才坐进了车子里面。 “凌发,替我查个车牌号码!” 他拨通了林凌发的电话,这夜他正在派出所里面当值,谢轶辰把方才记下来的商务车号码告诉了他。“替我查一下车主是谁,连同他的档案一起调出来,查到结果之后马上打电话告诉我!” “好的。” 林凌发接到吩咐立即照办。 谢轶辰发动了引擎,无奈地跟在出租车的后面,充当司机替江籽言把车子开回家。 江汉生吃过了晚饭之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面喝茶。 这段时间下来江籽言很少回家吃饭,并且经常会在外面逗留到很晚才回家。他担忧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谢轩宇没有发生意外,他的女儿如今早已经出嫁,说不定他也已经当上了外公。 但是世事往往出人意表。 他的女儿还要受多少的苦楚,才可以最终得到幸福? 从口袋之中把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签拿出来,江汉生在灯光之下展开,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签文。 他的一生并不信奉神鬼,但为了这个女儿也只好破例。 只要江籽言能够平安快乐,他就算是散尽家财又有什么关系? 屋外响起了疾走的脚步声,江汉生连忙把平安签收了回去,然后看着女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籽言,回来了?” 他上下地打量着江籽言,一下子便发现了她哭肿的眼睛。 “是的。” 江籽言在玄关脱掉了高跟鞋。 “你怎么没有开车回来?” 江汉生只看到了女儿进门,却没有听到她停车熄火的声音。 “我搭出租车回来的。” 江籽言在父亲的追问下垂下了眼睛。 不管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想带回家里让父亲担心。 大门外面响起了引擎的声音,然后是门铃被按响。江籽言怔住了一下,江汉生已经从沙发之上站了起来。 “我去开门吧!” 他不会不认得女儿的车子的声音,这刻在大门外面按响门铃的,只怕就是谢轶辰吧? 江籽言站在了原地,看着父亲走出去开门。 “伯父!” 谢轶辰站在大门外面等候,结果出来替他开门的人是江汉生。 “你晚上跟籽言在一起?” 江汉生上上下下地审视着他。 “是的。” 谢轶辰几乎要被他看穿,只能够是承认地点头。 “轶辰,听我一句劝。” 江汉生叹气道:“不要再骚扰我的女儿,你让她好好地过几天安心的日子吧!” “不要,伯父!” 谢轶辰的眼里一下子涌进了惶慌。 “籽言的姑母在德国。” 江汉生无奈地开口道:“你再缠着她不放,我只能是把她送走。” 看着女儿一次又一次,因为谢轶辰的缘故哭红了眼睛,他心头实在是焦躁难安。假若他再继续逼迫她下去,他就只能够是把女儿送走。江籽言一直在替他打理公司,把她送走之后他只能是老马出山,自己重新把公司接过来经营,他们父女俩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这个执着的男人打断。 “伯父——” 谢轶辰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江汉生实施这个决定。一旦江籽言离开,她或许便再也不会回来,他不能够就这样失去她。 “籽言是我的女儿,我有权替她作决定。” 江汉生要回了车钥匙,开口向谢轶辰下了逐客令。 他把谢轶辰拒绝在了家门外面,替江籽言把车子驶进了车库,然后用力地合上了镂空雕花的大门。 070 盼到尽头 江家的大门紧紧地合上,外面只剩下谢轶辰一个人。 他抬起头看着江籽言房间的灯光亮起,心头涌起的都是一阵阵苦涩的滋味。 经过了那么长久的等待,他以为自己终于盼到了尽头。 但是摆在他前面的障碍还有那么多,他何日才可以尽情地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面,而不是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江家的门外,除了注视着她的窗口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籽言,不要离开我。” 他痛楚地拿出手机按下了短信。 不管她怎样生他的气也好,只要她不走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江籽言站在薄薄的窗纱的后面,看着大门外面的树荫底下,烟头的火光一明一灭地闪动。谢轶辰守候在她的家门外面,一直徘徊着没有离开。搁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他的短信一下子传了进来。 她看着屏幕上面荧荧的亮光。 刚才在楼下父亲询问了她出国的意愿,在国外的姑母愿意跟她在一起生活, 只要她点头立即就可以买机票飞过去。她答应了会考虑父亲的建议,与梁文东有关的追查陷入了困境之中,而谢轶辰又对她纠缠不放。 或许她听从父亲的劝告,出国定居会是最好的选择。 谢轶辰一直守候在江家的门外,直到江籽言房间的灯光熄灭,她都没有给他的短信作出回复。他失望地掐灭了手中的烟蒂,不管他有多么的情愿,今夜也只能是到此为止,再逼迫下去只会让她更加的难受。 他转过了身往派出所的方向走路回去。 一段路程独自走完,谢轶辰回到派出所办公室的时候,林凌发还没有下班,正在把要追查的车牌号码的资料打印出来。 “队长,有重要的发现!” 林凌发看到他跨步进门,便把手中的资料递了过来。 谢轶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林凌发做事比宁琪要经验老到许多,他不单止查出了车主的姓名,甚至连他的居住地、工作地点以及亲属关系,全部都清清楚楚地列了出来。 “他是夜场的司机?” 难怪林凌发说有重要发现,凡事只要涉及到夜场就不会简单。 “是的。” 林凌发认同地点头。 “有没有这家夜场的资料?” 谢轶辰拧结着眉心继续翻看手中的资料。 “我已经找了出来。” 林凌发把另一份资料递了过来,谢轶辰的目光落在负责人“陈拓勇”三个字上面,像是猎豹一样嗅出了敏感的气息。 “要不要跟我出去逛逛?” 他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大钟的时间,晚上十点半正是夜场营业的高峰时段。 “当然!” 林凌发跃跃欲试地把资料收了起来。 他当警察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但在区域派出所之中,碰到的都是争执伤人之类的小案件。跟随在谢轶辰的手下办事,他见识了这位刑警队长的本事。往往只要凭着蛛丝蚂迹,他便能找出重要的线索。 不想放过任何可以向他学习的机会。 林凌发非常爽快地点头答应,他是想跟随谢轶辰出去都来不及啊。 “好样的!” 谢轶辰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请队长多多指教!” 林凌发扬起了眉梢在笑容中仿佛预见,自己也会成为谢轶辰那样独断独行的真男人。 出租车在夜场的外面停下,谢轶辰付完钱然后带头走下了车。 林凌发跟随在他的身后,打量着眼前的这处地方。 如果不是出于办案的需要,他不会到这种品流复杂的地方消遣,今夜他注定是要大开眼界。 两个人跨步走进了夜场之中。 舞池里面各式的男女摇头摆脑,陷入了疯狂的身体动作之中。 “请问先生几位?” 衣着打扮妖娆的妈咪向着他们迎了过来。 她上下打量过谢轶辰和林凌发,然后热情洋溢地引领他们入座。 “两位。” 谢轶辰用敏锐的目光扫看过周围。 果然是男女寻欢的场所,入眼到处是一片笙歌酒色。 他带着林凌发在卡座里面坐了下来,妈咪把酒水单递了过来,他看也不看随意地点了一瓶洋酒。 “酒水会马上送到!” 妈咪堆满了笑容,扭摆着腰身离开。 满场的灯光酒色扑面而来,林凌发笑着摇头道:“我快要被音乐声吵晕了,另外洋酒可不可以报公费?” “我请客!” 侍应很快就把酒水端了过来。 谢轶辰拿起来拨掉瓶盖,替自己以及林凌发各斟满了一杯。 “先生是不是第一次过来?” 陪酒女郎很快就跟了过来,挨着谢轶辰和林凌发坐下,并且熟练地伸出手去搭住了他们的肩膀。 谢轶辰被一左一右两名陪酒女郎夹着猛吃豆腐。 她们隔着黑色的棉质衬衣,抚上了他结实健硕的胸膛,更甚至把欲露还羞的雪白胸脯直接偎靠到了他的身上。 “老大,喝酒吧!” 林凌发憋到几乎内伤才没有笑出声来。 从谢轶辰的眼神他可以判断出,他此刻有多想用“沾衣十八滚”的功夫,把这两名不知死活的女人震到场外去。 除了江籽言之外,只怕他对任何女人都提不起兴趣。 可惜的是宁琪不能跟他们一起出来办案,否则今夜她会跟他一样大开眼界。 谢轶辰带着一脸便秘的表情,很艰难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直接用巨灵掌朝身边的两名陪酒女郎的天灵盖拍下去。 “我上个洗手间。” 林凌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的确是人有三急,至于队长嘛就留他一个人,在卡座里面好好地享受,被不同的女人上下其手猛吃豆腐的滋味吧! 挤满了男男女女的舞池之中,热闹得就像是一锅烧沸了的开水。 忽然之间有人从舞池之中冲撞了出来,直直地扑跌在酒桌的上面,把全部的酒水都扫落到了地面之上。陪酒女郎尖叫着把醉汉推开,然后像是躲避瘟疫一样往两边退去。 醉汉捞起了滚落在地毯上面的酒瓶。 然后骂骂咧咧地扭歪着脚步往舞池中央走了回去。 混迹于夜场之中的,没有一个会是善类。 男人是最简单的下半身动物,心情好与坏都会选择借酒发泄。当体内的酒精浓度达到一定的数值之后,斗殴打架闹事便是家常便饭。 林凌发和谢轶辰是怀着目的而来。 结果他们坐下来只喝完一杯酒,便遇上了夜场之中最常见的群架事件。 071 正面交锋 舞池之中用烧沸的开水已经不足以形容。 酒瓶的碎片散落了一地,而被怒火烧红了眼睛的男人,仍然在继续拳来脚往地斗殴。谢轶辰撇开了挂在他身上的陪酒女,大步地往舞池的中间走了过去。一左一右按住了两名男子的肩膀,他用力地把他们往旁边分开。 “再打架就全部跟我回去坐班房!” “你是什么人?” 其中一名男子抡起拳头朝他招呼了过去。 谢轶辰干脆利落地闪身避开,然后再次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警察!” 他扬起了浓如泼墨的眉梢。 “全部停手!” 林凌发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跟在谢轶辰身后走进了舞池里面。 夜场之中不会缺少维持秩序的保安人员,但是既然他的队长要强行出头,他唯有是认真地配合。 群殴很快就被平息了下去,而陈拓勇也闻讯赶到了舞池。 “谢警官?” 他暗暗心惊地看着谢轶辰。 “你认识我。” 谢轶辰掀起眉毛,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示过证件,但是陈拓勇却知晓他的名字。 “久闻大名!” 陈拓勇只感到一阵寒意从足底升起,他瞒着梁文东派人向江籽言下手,结果派去的人无功而返。他不知道谢轶辰是用什么方法找上门来,这个警察像是开通了天眼一样,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请问谢警官有什么指教?” 陈拓勇强作镇定地开口,手心里面已经都是冷汗。 “我只是下班之后过来喝杯酒!” 谢轶辰轻松地笑了一下。 他仿佛真的只是碰巧进来,然后在夜场之中喝酒消遣。 “今晚谢警官的酒水单免了。” 陈拓勇向手下的妈咪吩咐,不管是不是真的碰巧,他都决定先稳住眼前的这个男人,然后静观其变。 “我们走吧!” 谢轶辰向身后的林凌发示意,“酒水已经喝得差不多。” “好走,下次再来。” 陈拓勇站在原地目送着谢轶辰离开。 这个警察的确是有些真本事,即使是梁文东也曾经这样评价过他。他的态度越是轻松随意,越是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假若被他知晓他的大哥之死,与他们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将会如何对付他们? “客气。” 谢轶辰带着林凌发,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夜场。 一直都能够感觉得到身后,陈拓勇充满了防备追视过来的目光,所以林凌发识趣地保持了沉默,直到远远地离开了夜场,他才开口向谢轶辰说话。 “队长,今晚似乎很有收获?” “没错。” 谢轶辰勾起了唇角,“往死里追查那个姓陈的,他身上一定会有问题!” 他正愁找不到契机对梁文东展开调查,结果陈拓勇就主动地送到了他的面前。 江籽言是他最在乎的人,但是误打误撞却成了诱饵。 在他看来办案就像是挖红薯一样,只要把主根找到,就可以把所有的果实一下子都从泥地里面提起来。 “我也这样认为。” 林凌发狗腿地向他不住地点头。 他对谢轶辰的个性以及办案能力是越来越敬佩,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一直在他的手下做事。 “我今晚不回派出所。” 谢轶辰在路边停下了脚步。 陈拓勇的夜场不在区域派出所的辖区范围之内,所以他们没有权力对他展开调查。 这件案子要交由上级的警察局来处理。 他打算留在城中然后次日早上,前去他以及大哥曾经任职的警局,找熟人对案件进行立案侦查。 “案子关系到我的大哥,所以先不要告诉所长。” 谢轶辰叮嘱林凌发道:“我明日回所里晚了,假若所长问起你先替我请个假,随便编造一个什么理由都可以。” “我明白。” 林凌发露出了开怀的笑意,“这件案子很快就可以侦破,队长记得要记上我的功劳。” 这夜他舍命陪着谢轶辰查访夜场。 他同样也被陪酒女摸了好几把,她们吃了他不少的豆腐,如此牺牲色相假若被宁琪知晓,非要笑话他不可。 “当然!” 谢轶辰伸手拦了出租车,“车费由我来付,先送你回去吧。” “谢谢队长!” 林凌发赶紧钻进了车厢里面。 他只拿一份当警察的薪水,孝敬父母供房买车娶妻养儿,全部都指望在上面。 既然谢轶辰如此体贴下属,他理所当然是来者不拒。 与江籽言的感情屡屡遇挫,谢轶辰终于在这夜有了吐气扬眉的感觉。他向司机报上了地扯,与林凌发一起坐着出租车离开夜场。 次日的早上,谢家的佣人跟以往一样把早餐端上桌。 谢爸爸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从沙发之上站起来,结果便看到谢轶辰神清气爽地从楼梯之上走下来。 “轶辰?” 他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自从他在非洲回来之后,几乎没有几天在家吃早餐。 既不是假期又不是特殊的日子,他难道不需要在区域派出所上班吗? “爸,早安!” 谢轶辰拉开椅子在餐桌旁边坐了下来。 “轶辰,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妈妈刚刚才从床上起来,昨夜为着儿子与江籽言的事情,她是一夜都难以成眠。结果她清早走出房间,便看到了谢轶辰的身影。这个儿子的性格太过犟硬,很多时候她是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啊。 “昨晚。” 谢轶辰抄起菜肉包子送到了嘴边。 他昨晚午夜之后才踏进家门,谢爸爸和谢妈妈都已经睡下。 所以他就放轻了动作,没有特意去吵醒他们。 “昨天籽言怎样了?” 谢妈妈小心地观察着儿子的神色,她自作主张替他安排了相亲,仍然担心他会再冲她大发脾气。 “她很不好过。” 谢轶辰抬起了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妈,大哥的死很快就可以查明真相,你换一种态度对待籽言。” “轶辰——” 谢妈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江伯父要把籽言送出国!” 谢轶辰的眼中带着伤痛,沉声地向母亲开口道:“假若她走了我也不会留下,我会跟着她去任何地方。” “轶辰!” 谢妈妈对上了儿子认真的眼神。 她知道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他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出门去办事。” 谢轶辰几口把手中的包子吃完,然后离开餐桌站了起来。谢妈妈看着儿子大步地走出家门,一时间心头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小时候跟在她的膝下呀呀学语,转眼之间她的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 她已经接受了大儿子离世的事实。 如今她的身边就只剩下,这个牛脾气一样的小儿子。 072 势如破竹 在调到区域派出所上班之前,谢轶辰一直在城中的警察局任职,而他的大哥谢轩宇,以及父亲谢柏樟,也都曾经在同一间警察局里面工作,所以他抵步便有大把的学弟学妹师兄师姐向他围观了过来。 “你小子舍得滚回来看我们了?” 杜君泽率先跳了出来,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一副要他留下买路财的样子。 谢轶辰申请去非洲当维和警察,一走就是两年的时间,好不容易回来了结果他又调到了区域派出所。许久不曾回警局看望“娘家人”,他至少要请他们人手一杯速溶咖啡啊。 “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谢轶辰露出大白牙笑了起来,“我今天回来找局长有事商量。” “师兄是不是要调回来?” 杜君泽身后的学弟学妹们炸开了锅。 “现在还不是时候。” 谢轶辰抱歉地摇头,“我一定会回来跟大家并肩作战的。” “好吧!” 杜君泽往旁边让开身体,终于还是放了他进大门。 谢轶辰从警察局打开门办公开始,一直在里面逗留到晌午才离开。 走出警察局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晴朗的天空之中白云飘荡,夏季明媚的阳光照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有江籽言的不肯放弃和努力。 所以这一回他的大哥是真的可以在泉下安息。 他成功地说服了局长立案侦查,并且把这件案子交给了他,在警校的师兄杜君泽负责,他们的手中掌握着陆续地浮出水面的重要线索,一旦取得突破将会是势如破竹。 两日之后,在“梁氏建筑”的总部,梁文东刚开完会走出会议室,私人保镖便脚步冲冲地向他走过来。 “勇哥有急事找你。” 保镖把专线电话递给了他。 “什么事?” 梁文东压低了声音走到旁边去听电话。 他在建筑公司背后经营的,是见不得光的偏门生意,负责当跑腿的陈拓勇,一般不会在大众的视线里面与他联络。所以除非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否则他不会这样惊动到他。 “东哥,出事了。” 陈拓勇颤声地开口,“警察局派人查封了夜场。”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面流露出惶恐,明白到这一趟的麻烦非同小可。 “我叫你停止所有的生意!” 梁文东气恼地斥责道:“你到底是怎样办事的!” “东哥,我有按你的吩咐去做。” 陈拓勇努力地为自己辩解,从接到梁文东的吩咐开始到执行,他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可以周转的时间实在是太少。 “夜场是怎样被盯上的?” 梁文东冷声地继续追问,警察不会无缘无故上门,一定是中间发生了某些事情。果然陈拓勇认错地开口道:“那天姓江的女人在大宅里面离开,我于是就让身边的司机跟踪在她后面,结果派去的人无功而返,当晚姓谢的警察便出现在夜场里面。” “你竟敢自作主张?!” 梁文东是彻底被这个手下惹怒。 他陈拓勇也算是混过日子的人,怎么可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他已经勒令他不许干涉江籽言的事情,但他不单止没有听从他的说话,还擅自派人想对她下手。 他让夜场的司机前去办事。 谢轶辰只要凭着一个车牌号码,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到夜场去! “东哥,是我太疏忽了。” 陈拓勇被梁文东痛斥,几乎是悔青了肠子。 他太小看了谢轶辰,同时办事也太过疏忽大意。如果他对谢轶辰在夜场里面出现,从一开始就引起足够的重视,最后也不会沦落到被一窝端掉的下场。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想要补救都太晚了。 “现在的情形怎样?” 梁文东按住了太阳穴,在脑海之中在作出最坏的打算。 “东哥,你一定要保住我!” 陈拓勇急切地向他开口,“警察局传讯我回去问话,我现在躲了起来。一旦进了局子里面,只怕我就再也走不出来。” “不要轻举妄动!” 梁文东喝斥道:“我会立即替你想办法。” “谢谢东哥。” 陈拓勇一连声地开口道谢。 梁文东挂掉了手中的电话,眼神阴沉得像是山雨欲来。 他自认一向办事小心谨慎,但结果给他捅漏子的却是身边最信任的人。既然陈拓勇已经被警察盯上,那么他就不能再留下,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立即安排船只让他离开。 自从那日离开了梁家之后,江籽言就没有再与梁以白见面。 她向梁文东承诺了要与他的侄子分手,但是却不知道应该要怎样,才能够把伤害减到最轻?梁以白的心思单纯,并且对她的感情很深,她害怕一旦提出分手,会狠狠地伤透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心。 而与此同时她与谢轶辰,也两三天下来都没有见面。 她并不知晓在她一个人,情绪伤心失落的时候,他对他大哥死亡的真相,正在全力地展开调查。 下班之后走出办公大楼,江籽言的脚步顿住在原地。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越是不想见到的人、发生的事,往往越是要在眼前出现。 梁家的车子停在她公司的楼下。 梁以白看到她走出来,按下了车窗等候着她。 “以白!” 江籽言向着他走了过去。 他腿上的伤势还没有痊愈,他本应好好地留在家中养伤。 “有空吗?我请你吃顿晚饭。” 梁以白从车窗之中探出头,温柔地开口向她询问。 “你的腿上还有伤!” 江籽言察觉出他的神情,跟平日有很大的区别,但是一下子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不碍事的。” 梁以白推开了车门,“上车吧,我今天刚见过医生。” “好吧。” 江籽言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是顺从地坐进了车厢里面。司机发动了车子,一路驶离了她的公司。她察看着沿途的路线,发现车子并没有往梁家的方向驶去。她于是看着梁以白询问道:“以白,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海边的别墅坐坐。” 梁以白不着痕迹地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走。 把他的欲言又止都看在眼里,江籽言的心头有不安的情绪涌上来。 他特意地让司机开着车,把他们两个人载到海边的别墅去,到底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地对她说? 073 海边别墅 载着江籽言以及梁以白的车子,徐徐地驶进了梁家在海边的别墅。 “籽言,下车吧。” 梁以白在司机的帮助下坐进了轮椅里面。 江籽言推开车门走下了车,把轮椅从司机的手中接了过来。 “以白,我推你进去。” “谢谢。” 梁以白覆盖住她的手背,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梁家叔侄并不常来这间别墅,但是梁以白显然事前已经派人清洁过。所以江籽言推着他走进门去,丝毫没有违和的感觉。钟点工人已经把晚餐准备好,摆放在窗边铺了白色桌布的餐桌之上,两个人抵步便可以坐下来用餐。 “喜欢这个地方吗?” 梁以白抬起了眼睛看着江籽言。 “喜欢。” 江籽言迎视着他清亮的眸光,在轮椅的前面蹲下了身子。 餐桌上面插着刚剪下来不久的白姜花,像是蝴蝶一样白色纯美的花瓣,散发着清新淡雅的香气渗人心脾。坐在临近大海的窗边用餐,不会有任何人前来骚扰,她感激的是他为她花费的这份心思。 “籽言,坐吧。” 梁以白示意她坐下来。 江籽言替他拿好餐碟以及刀叉,然后才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隔着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外面就是波涛翻涌的大海。 梁以白这天穿着的是白色的衬衣,黑发微微地遮住了前额,他干净得就像是外面的海水一样。 在这样落霞满天的黄昏,与如此气质干净的男人共进晚餐。 江籽言不是滋味地垂下了眼睛,那夜她踏进谢轶辰的单身宿舍,他住的地方乱得就像是猪窝一样,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而梁家的叔侄,却轻易就可以带着她出入高档的餐厅、别墅。 两者之间的对比是如此的强烈。 假若梁文东不是经营非法的勾当,他们梁家的财势又是从何而来? “籽言,吃菜吧。” 面对着满桌丰盛的菜式,但江籽言却是提不起胃口。 梁以白体贴地替她挟菜,然后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如果可以跟你住在这里,每天下班回来,面对着大海用餐枕着波浪声入睡,一定会是很美好的事情。” “以白!” 江籽言以为他又要重提求婚的事情。 但梁以白只是垂下了眼睛,然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这天的情绪显得十分低落,江籽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一顿晚餐在不自然的气氛当中结束。 待到两个人都吃完之后,江籽言动手把餐桌收拾干净,然后把碗碟放在水龙头下面清洗。 “籽言,不需要你动手。” 梁以白坐着轮椅接近了她的身后,“放在水槽里面,明天钟点工人会过来收拾。” “只是些许的事情我干得过来。” 江籽言回过头朝他笑了笑,“你先出去在客厅里面坐一会儿吧。” “嗯。” 梁以白缓缓地转过了轮椅离开。 江籽言把碗碟洗好,重新回到了客厅里面。 梁以白独自坐在了轮椅上面,眸光沉静地注看着落地窗外面。 夕阳已经完全西沉了下去,海面上只剩下一抹最后的余光。临岸的椰林迎风摇曳,海浪翻滚,他的身影是如此的寂寞。从他到公司楼下接她的时候开始,他的情绪便显得很不对劲,江籽言观察留意了多时,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来开口向他询问。 “以白,你是不是有心事?” “如果我真心求你。” 梁以白抬起了头看着她,“籽言,你会不会放过我二叔?” “以白!” 江籽言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他的说话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连半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她为着查明未婚夫去世的真相,怀着目的接近他的身边,并且利用了他的感情。 明明他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为什么他会突然之间跟她说这样的话? “那天你走出我的房间之后,我守候在阳台上面,打算目送着你离开。但是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你出门,而你的车子完封不动地停在外面。我以为你正在客厅里面跟二叔聊天,结果我走出房间却没有看到你们。” 梁以白的眼中流露出来深深的伤痛。 如果他不是如此的单纯,一门心思地想多看她几眼,那么他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面。 客厅里面没有江籽言的身影。 只有梁文东书房的房门被紧紧地合上。 在那样不同寻常的情形之下,他的心头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即使是平日在家中,梁文东也会时常锁上书房的房门。他隐约觉得他有事相瞒,但是却没有引起足够的怀疑。 他躲在房门的后面,看着江籽言从书房里面走出来。 她走得很急很快所以没有留意到他。 当他打算下楼去找梁文东询问的时候,陈拓勇却从外面走了进来,然后闪身进了他二叔的书房。说来非常的可笑,他住在梁家的大宅之中,却从来不知道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中年男人,会经常神秘地出现在他的家中。 因为拄着拐杖并且不能发出声响,所以他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走下了楼梯。 当他贴近在窗边偷听的时候,梁文东与陈拓勇的对话已经快要结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叔父,原来在建筑公司背后,还经营着另外一门不能公开的生意。而江籽言接近他的目的,完全只是为了他的叔父而来。 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个瞬间天崩地裂。 从来没有经受过如此巨大的打击,他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冰窖。 “籽言,放过他好不好?” 梁以白红着眼睛看向了江籽言,“如果你去举报,二叔马上就会坐牢。他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一直都把我当作了亲生儿子看待。他所有的财产,公司、房子、存款统统都要留给我继承,我全部不要把它们捐赠出去,他从今以后不再涉足黑市生意,只有这一次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江籽言的手腕被他伸手过来紧紧地握住。 他的手心里面带着炙烫的温度,像是热炭一样让她迫切地想要挣脱。 得知自己最亲近的叔父,竟然一直在背地里做着违法的事情,她能够想像梁以白的痛苦与难以接受。而另外一个接踵而至的打击,是他向她交出了真心,但她对他却只有利用。 她无法想像这两天的时间,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煎熬? 074 放过他吧 “以白,不可以的。” 江籽言难过地逃避着他的目光,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单纯?他以为只要她点头答应,就可以替他的叔父脱罪。但是每一个做错事的人,都必须要自己承担后果,即使是梁文东也不可以例外。 “籽言,求你!” 梁以白红着眼睛看向了她。 江籽言感觉到他加大了手心的力度,几乎要勒进她的肌肤里面。 “你知不知道他害死了我的未婚夫?” 她痛苦地摇着头,“即使你放弃所有,也不能够让死去的人复生,你要我怎样放过他?” “籽言——” 梁以白的眼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他扶着轮椅的把手缓缓地站了起来,在江籽言还没有弄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 “放过他好不好?我是真心求你。” 他拉住了江籽言的手腕,眼中带着无法抹去的悲伤。 “以白,你起来!” 江籽言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去拉住了他。 她只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痛楚直抵心间,梁以白的一生顺风顺水,从来不曾经历过这样重大的挫折。他为了替他的叔父梁文东脱罪,竟然愿意向她下跪哀求她放过他!这一份叔侄的真情让她动容,但是她却没有办法答应他的请求。 “告诉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可以原谅他?” 梁以白在她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他攥住了她的肩膀,借着她的身体才能够保持平衡。 江籽言感觉到他的双手环过来,无言地勒紧了她的腰身,然后把脸贴在了她的发丝上面。 跟谢轶辰相比他的胸膛并不强壮。 但是当她偎靠在他的胸前,同样听到了心脏有力地跳动的声音。 “籽言,我不恨你利用我。” “但是请你放过二叔好不好?他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不能眼看着他被警察带走。” “我向谢家父母下跪,请求他们原谅好不好?” 他伸出手磨娑过她的面颊,眼中带着对她深深的爱恋以及痛楚。她的眼中涌进了泪意,为着这个男人无怨无悔的真心,为着他简单干净的个性为人。 “以白,没有用的。” 江籽言环住了他的腰身,眼神痛苦地向他开口。 她一直都在等待着梁文东入狱,这个结果或许很快就会到来,但是这一刻她却是半点也不快乐。虽然她为自己的未婚夫讨回了公道,但梁以白却失去了他最亲近的叔父。 没有一条路可以让所有人都幸福。 梁文东种下的恶果,痛苦全部都由他的侄子,性格单纯的梁以白承担。 “以白,二叔让你失望了。” 沉稳的男声在外面响起,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然后客厅的大门被人推开,江籽言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梁文东一身衬衣西裤,永远衣冠楚楚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以白?” 她又惊又怕地看向了梁以白。 梁文东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把她带到海边的别墅,难道都是早有预谋? “二叔,不要伤害籽言!” 梁以白把江籽言拉近了自己的身边。 江籽言的手心被他紧紧地握住,在被他拉到身后的瞬间,她明白了他对她的维护。 即使她利用他接近他最亲的叔父。 但他仍然是发自真心的,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你求她放过我,但她答应了吗?” 梁文东走近了江籽言,阴郁地托起了她的下巴。“我有打算放过你,但是为什么还要把以白牵连进来?” 那天她从他的书房离开的时候。 他把手环在她的腰身上面,看着她的眼睛开口道:“籽言,你会得到幸福的。” 江籽言相信在那个时候,梁文东是真心打算放过她。 但是这刻再度与他的目光对视,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杀机。 或许当日他也是这样,下了杀掉她的未婚夫的决心。这个男人最在乎的人便是他的侄子,现在梁以白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她想自己是激怒了一头沉睡的狮子,他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告诉我,为什么?!” 梁文东的指尖猛然之间用力,江籽言的下颚几乎要被他捏碎。 他的眼中带着深沉的痛楚,愤恨地盯视着她的眼睛。 江籽言感到了一阵阵的心悸,梁文东的性格深沉孤傲,只怕从来不曾被女人出卖。他心存恻隐要放过她,但是在梁以白为他求情的时候,她却不肯放他一马。 “如果你没有从事不法的事情,以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什么!” 她倔强地抬起了眼睛,“你以为可以一直都瞒着他,但是纸包不住火,他总会有知道的那一天,然后对你彻底地失望!” “我本来已经打算收山。” 梁文东的眼中流露出痛楚,让江籽言的心头再度悸动。 梁以白伸出手拉住了自己叔父的手臂,把江籽言从他的掌控之中解救了出来。他哀求地开口道:“籽言,求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向警察举报。我跟二叔结束掉一切,我们离开这里永远也不会回来。” “以白,对不起!” 江籽言的眼里都是很深的难过。 她一直都在利用梁以白的感情,到了此刻不想再继续欺骗他下去。假若今日她无法再走出这座别墅,她的心里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怨恨。 “她不会放过我的。” 梁文东冷笑着扣住了江籽言的喉咙。 他的全身都流露出暴戾的气息,怒视着她开口道:“即使她现在答应了,但她转过身就可以反悔。她欺骗了你的感情,甚至要把你最亲的人送进监狱,难道你如此轻易就可以原谅她?” “不要伤害籽言!” 梁以白的眼里都是哀求。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只有这一件事情不可以。” 梁文东揪紧了江籽言的手臂,把她拽近自己的身边。明白到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叔父改变主意,梁以白突然使出了蛮力,他离开轮椅站了起来,拖着骨折受伤的左腿,扑过去紧紧地箍住了梁文东的双臂。 他痛楚地开口道:“籽言,你快离开这里!” “以白,放手!” 梁文东一时间没有办法摆脱掉他的阻拦。 梁以白伤心地看着江籽言,“假若你向警方举报,我会立即替二叔认罪。请你放过他这一回,就当作是我求你!” “我没有办法答应。” 江籽言的眼中有泪水涌了出来。 为什么她遇上的偏偏是梁以白这样的好男人?他的左腿上面的伤势未愈,剧烈的动作让骨头重新错位,他痛得脸色发白满额是冷汗,就像那夜被货车撞倒之后,偎靠在她身上的时候的情形一样。 他甘冒被她出卖的困境把她放走,但是她却无法接受他的这个人情。她只有这次机会替死去的谢洛彬讨回公道,在事非黑白前面她不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就去失诺于另一个男人。 “以白,我不会走的!” 江籽言咬紧了牙关,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梁文东已经对她动了杀念,或许她留下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但是她不可以继续对梁以白亏欠下去。 “侄子,你不需要替东哥顶罪!” 玄关后面有人走了出来,江籽言猛然地回过了头。 陈拓勇一步步地向着她走近,他的手中高举起黑色的手枪,阴森森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心脏。 075 刻不容缓 “这个姓江的女人,她会为东哥陪葬!” 陈拓勇的目光落在江籽言身上,眼中带着极重的嘲讽。“拜你所赐,我今夜要坐船出逃,但是临走之前能够把你解决掉,我会感到非常的高兴。” “你要杀我!” 被枪头指着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江籽言的手足都渐渐地冰冷,她像是掉进了冰窖中,不断地往下面沉去。 “二叔,不要伤害她!” 梁以白哀求地看着梁文东,希望他可以阻止陈拓勇。 他以为把自己的二叔阻拦住,就可以让江籽言脱身。但是形势急转直下,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心慌意乱。一边是他至亲的叔父,另一边是他倾心相爱的女人,这刻他是如此的左右为难。 “以白,她不能留下。” 梁文东沉痛地开口。 他并不想当着梁以白的面前杀人。 但是在眼前这样的形势下,他是不可能放走江籽言。 “不要——” 梁以白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眼看着陈拓勇揪住了江籽言,用粗壮的手臂勒住了她纤细的脖颈,然后把冷硬的枪口抵住了她的太阳穴。只要扳机轻轻地扣动,她的头颅立即就会遍地开花。他眼神痛苦地拼命摇头,没有办法接受江籽言,就这样在他的眼前被杀死。 “放开我!” 江籽言被勒得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不断地极力挣扎,却没有办法可以挣脱。 陈拓勇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她感觉到被枪口抵住的太阳穴,传递过来的强烈痛楚。 从来没有一刻会如此明白,她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别逼我现在就开枪!” 陈拓勇冷声地开口,“你有什么遗言就现在交待吧!” 梁家的别墅离码头很近,梁文东安排了船只让他离开,或许是越南,或许是马来西亚,只要他进入公海就可以逃脱。原本是仓惶逃命,但梁以白却偏偏把江籽言带到了这个地方,只能说是上天安排,让他在临走前报了这个大仇。 “二叔,不要杀她。” 梁以白哀求地拉住了叔父的手臂。 “把她带到船上去吧。” 面对梁以白苦苦的哀求,梁文东终究是不忍心。 他能够作出最大的让步,就是不让手下的人当着这个亲侄子的面前动手,他开口吩咐陈拓勇把江籽言带上船去。 “不要!” 始终无法让叔父改变主意。 梁以白脸色惨白地,抓紧了梁文东的手腕。 陈拓勇生怕梁文东会心软,于是不等他再度开口,便揪住了江籽言往别墅外面走去。江籽言的手袋被碰跌到地上,她捡起来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面,然后摸到了里面硬梆梆的防狼电棒。 当日为了惩戒谢轶辰,她特意买了这支电棒。 连日下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只差一点就忘记了,在她的手袋里面还有这样防身的工具。 “别给我耍花样!” 不再给她停留的时间,陈拓勇推搡着她的身体。 “以白,谢谢你。” 江籽言的眼中流露出伤心和难过,她最后回过了头去看着梁以白。 或许她今天终究是难逃劫难,但不管怎样她都真心感激他为她所做的。而梁以白眼见她被带走,整个人的情绪都陷入到失控之中,梁文东用力地揪住了他的手臂,才阻止住他要在后面追上去。 陈拓勇挟持着江籽言走出别墅,打算要把她敲晕塞进车厢里面,然后再运到码头上去。但是正当他举起了手腕,要拿枪柄敲击下去的时候,腰间突然涌起来一阵刺痛的麻痹。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江籽言,然后身体直直地倒落在地上。 跟对付谢轶辰的强吻不同,江籽言这次没有手下留情。 她把防狼电棒的电压推到了尽头,陈拓勇的身体被电流击中,僵硬得就像是石头一样。 她在心慌意乱中偷袭成功,立即就转身往大路的方向跑去。 防狼电棒只可以让陈拓勇,在几分钟之内失去行动能力,她虽然捡走了他的手枪,但难保他不会再有另外一把,所以她必须要抓紧时间逃得越远越好。海边的别墅密度很低,她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唯一能够逃生的办法,就是快速地奔跑到大路上去,陈拓勇即使追上来也会顾忌路人,不可能再对她下手。 在江籽言被梁以白带走后,谢轶辰很快就接到了消息。 林凌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在警察局与师兄杜君泽研究案情。他们采取的第一波行动就收到了成效,查封掉了陈拓勇负责的夜场,并且找到了他分销毒品的证据,现在正在对这个男人展开通缉。 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 林凌发便打电话过来告知,江籽言又跟随着梁以白离开。 谢轶辰的眼里都几乎要冒出火来,在他正在办案的关头,梁以白把江籽言带走是想要干什么? 他立即就撇下了师兄杜君泽,一路风驰电掣地开着车赶回派出所。 当他回到派出所门前的时候,林凌发早已经在空地上面等候,看到他的车子在暮色中驶近,连忙迎接了上来。谢轶辰大脚踩住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急促地停了下来。他铁黑着脸下车,重重地把车门甩上,车身因为他的力度而晃动,可见他此刻生气的程度。 “籽言是什么时候跟着梁以白离开的?” “刚才下班的时候。” 林凌发抱歉地看向了谢轶辰,他跟宁琪犯了同样的错误,因为一时大意就跟丢了江籽言。 “凌发,你跟我一起去找她。” 谢轶辰此刻心头烟烧火燎,整个人都几乎快要被烧着。 警方的行动已经展开,梁文东不可能没有收到消息,梁以白在这个时候带走江籽言,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拉开了车门,林凌发连忙在后面跟上。车子像一阵风似的往着海边的方向驶去,他困惑地开口追问道:“队长,我们不去梁家?” “她现在的位置在海边。” 谢轶辰把自己的手机抛给了他,“替我盯着基站座标,发生变化就跟我说一声。” “队长英明。” 林凌发松出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谢轶辰最有办法,江籽言的手机被他没收过,他在里面装进了gps定位芯片,但是他却没有告诉她。只要她把手机带在身边,他就可以在精确到五十米以内的范围之内,确定她身处的位置。 如此英明神武的队长,实在是教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轶辰专注地开着车,用最快的速度往海边赶去。他的心头被不安笼罩,假若江籽言发生意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如何冷静下来。 076 尘埃落定 江籽言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心慌意乱地往大路的方向奔跑。 防狼电棒果然没有阻挡住陈拓勇太久,他很快就恢复了说话能力,并且召唤了梁文东的两名保镖过来,在身后对她穷追不舍。 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奔跑,身后的男人却是越追越近。 梁以白能够维护她的就只有这么多,假若再被捉回去,她一定不会再有脱身的机会。 油门被踩到尽头的车子,像是飓风一样狂卷而至。 江籽言被强烈的车灯,照射得眼睛都几乎要无法睁开,而谢轶辰拉开车门,已经飞身扑了过来。她被林凌发拉到安全的地方,看着谢轶辰铁拳如风,勇猛得像是刚刚放出兽笼的豹子一样,独力制服住梁文东的两个手下,然后用手铐把他们铐了起来。 “队嫂,你没事吧?” 林凌发扶住了惊魂未定的江籽言。 他快速地拿出了手机,打电话向上头请求支援,大路上很快就传来了警笛的鸣音。 “没事。” 江籽言喘息着向他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谢轶辰及时地赶到,她今天一定没有办法脱险。 林凌发把铐在一起的两个帮凶押上车,谢轶辰向着她走过来,使出大力把她揽进了怀里。熟悉的男性气息钻进口鼻,带着清凉的薄荷烟草的味道,她被他紧紧地勒在怀里,终于感觉到了害怕。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到,她今晚就会葬身在这个地方。 “轶辰!” 她偎靠在他强壮的胸前,瞬间哽咽到难以成声。 谢轶辰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直到这一刻看到她平安无恙,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原处。“永远不许有下次,不可以再这样吓唬我,听到了没有?” 江籽言的眼中含着泪光,带着余悸向他用力地点头。 梁家的别墅被赶来的人员团团包围,谢轶辰持着枪踢开大门闯了进去。 陈拓勇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行动能力,他晚了一步逃走,而作为主犯的梁文东却已经从后门离开。江籽言苍白着脸抓住了谢轶辰的手臂,“轶辰,快去码头拦截,他准备了快艇让手下离开。” “他跑不掉的。” 谢轶辰转过身,像是非洲的猎豹一样,迅猛地追了出去。 江籽言把倒跌在地上的梁以白扶回了轮椅上面,然后替他打电话叫救护车,他的腿骨原本就没有痊愈,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只怕日后会留下后遗症。 “以白,我很抱歉。” 外面疏疏落落地有交战的枪声传来。 全力地对梁文东展开追捕,他能够逃掉的希望非常渺茫。 梁以白眼里全是灰败的颜色,沉默地没有开口向她回应。他保住了江籽言的性命,但是却让自己的叔父陷入险境,那种痛苦矛盾的心情,比生吞了黄莲还要难受。江籽言在警笛的鸣音中,看着他被送上救护车,然后驶向了医院的方向。他直到最后上车离开,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 梁文东原本准备了快艇给陈拓勇,没有想到最后仓惶逃跑的人却是自己。 谢轶辰带着人赶到码头,他已经与手下上了快艇。 海面上波涛汹涌,一片漆黑中只传来越去越远的快艇的马达声。他愤恨地一脚踢在桥栏上面,发泄着自己的满腔的怒气。他的大哥死在梁文东的手上,但是他却没能亲手把他捉住报仇。 “该死的!” 江籽言送走了梁以白,抵步码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快艇以及特别行动组的直升飞机,几乎是马上就接到了命令出动,在海面上展开了大规模的追捕行动,梁文东想要顺利地逃入公海,将会是困难重重。陈拓勇是通缉令上面的人物,他在当场被捉拿归案,只要他站出来作供,警察立即就可以查封掉梁文东的公司,以及揪出由他操控的贩毒集团。 谢轩宇生前努力在追查的,在他死后两年多,她跌跌碰碰、险象横生的终于替他办到。 但是在这一切的背后,却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江籽言迎着海风站在码头的浮台上,心情也像海浪一样,上下翻滚起伏。 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夜色已经渐渐的变得越来越深,谢轶辰开着车把江籽言送回家。 夜风从车窗外面吹进来,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谢轶辰专注地开车,也没有来打扰她。车子在江家的门前停下,江籽言推开了车门准备下车,但是手腕却被他捉住。“籽言,我改变了主意不想跟你分开,跟我回宿舍去过夜吧。” “轶辰!” 江籽言停住了动作,隐约明白到他的用意。 “不要再拒绝我。” 谢轶辰痛苦地看着她。 “害死大哥的真凶已经找到,该结束的都在今夜让它结束,放下他跟我重新开始!” “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 江籽言几乎哀求地看着他开口。 她还没有从今夜的惊魂当中走出来,她需要时间冷静,然后才能决定跟谢轶辰用怎样的方式,继续相处下去。但他却是如此迫切地,流露出想要跟她一起的想法。即使她把身体交出去,还是没有办法马上就把他的大哥忘记。 她伸出手去按住谢轶辰的手背,不让他违背此刻她心底里面的意愿,把车子掉头往侦探社的方向驶回去。 “我等了你十年的时间,你还要让我再等你多久?” 谢轶辰像是发泄地用拳头捶在了方向盘上。 他伸出手去把她的身体,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俯下头便吻住了她。 他的指尖探进了她的头发,托起了她的头部迎向他,滚烫的舌头一下子就闯进了她的口腔当中。江籽言的唇瓣被吮吻住,她环紧他的脖颈,失控地回吻他。 不管是对谢轩宇还是梁以白,她都有着太多放不下的情绪。 那些复杂的情绪就像是张开的大网,牢牢地把她缠缚在里面。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解开,只能够是藉着与谢轶辰接吻,短暂地逃避着困扰。谢轶辰全心全意地需索着她,直到她几乎要窒息过去才把她松开。 车门被他重新地推开,他喘息着放江籽言下车。 “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从明天开始,不许再用任何借口拒绝我。” “轶辰,小心开车。” 江籽言站在家门前,看着谢轶辰倒车离开。 谢轶辰几乎是怨恨地瞪了她一眼,她是如此的可恶,让他担心了这么久,直到今夜才把问题解决。他恨不得把她拖回去,狠狠地对她进行报复,让她真正地变成他的女人。 但是他到最后对她还是狠不下心来。 他并不是能够忍耐得住的人,但是那么久的时间都等了,他又何必急在这一晚? 077 往事再见 梁文东虽然趁夜坐着船离开,但是到最后仍然是没有逃脱。 他在当天夜里被警察在海面上抓捕,而与此同时跟他有关的贩毒团伙,也被警察连窝端掉。当消息在次日早上传来的时候,江籽言正坐在办公室里面处理文件,挂掉了谢轶辰的电话,她独自出神了许久。 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昨夜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再度久久地难以成眠。谢家兄弟、梁氏叔侄,四张迥然不同的男性的面孔,轮番地在她的脑海里面出现。有些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不可能再抹掉它曾经留下来的痕迹。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掉,她曾经经历过的这些人和事。 到了早上的时候,她在父亲关切的目光中,离开家门到公司上班。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波折,但是总有父亲温暖的关爱,陪伴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走出阴影。 用了一天的时间整理心情,江籽言在下班后到医院去看望梁以白。 他昨夜被送进了医院,腿上的伤势加重,他必须要留在医院里面接受治疗,并且要再次开刀动手术。但是当她抵步医院的时候,却被他谢绝在病房的外面。他的叔父梁文东,只怕是后半生都要在监牢里面渡过,他不想再见到她的心情是可以理解。 江籽言把特意买来的百合花,托病房护士转交给梁以白。 他是她所碰过最难得的男人,虽然她利用了他并且让他的叔父坐牢,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对她说过重话,只是用沉默来应对她的关心。知道他的心里面不好受,她最终选择了不去打扰,让他一个人慢慢地痊愈伤痛。 开着车离开了医院,江籽言重新回到谢家。 她收拾了谢轩宇留在她家中剩余的东西,当中包括她摆放在房间、车头上面,每次被谢轶辰看见都会愤怒不已的那些警装照片,以及一些其它的零碎物品,仔细地装在了纸盒子里面,全部把它们送回到谢家。 梁文东很快就会被上诉,她跟谢轩宇到此应该有个了断。 她在认真考虑父亲送她出国的决定,如今最让她割舍不下的,是她假若真的出国离开,就只剩下她的父亲一个人。 江籽言抵步谢家的时候,谢轶辰正在指挥着工人做事。 小型的旧物回收货车停在了谢家门前,工人正在把她非常熟悉的家具,合力地搬运到车厢里面。她的脚步顿住在原处,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些床柜,正是摆放在谢轩宇房间里面的物品。 “籽言?” 谢轶辰狼狈地转过了身来看着她。 他大哥房间里面的杂物,早晚都要被清理掉,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候出现。 “搬东西吗?” 江籽言眼神流露着苦涩地抬起了头。 她挪着脚步把身体往旁边让开,把门前的通道留给了搬运的工人。 “你等我一下。” 谢轶辰匆忙地开口,“东西并不多,我们很快就会搬完了。” “没有关系的。” 江籽言哑声地回答他的说话。 房子是属于谢家的,既然谢轶辰决定要清理掉他大哥的遗物,她作为外人根本就没有立场阻止。 “轶辰,还有几件小东西!” 谢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江籽言循声看过去,然后便与谢妈妈的目光,在半空中碰触到一起。 “妈。” 她低声地向她开口。 “籽言——” 谢妈妈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几乎是求助地看向了儿子。 她跟谢轶辰一样,都没有想到江籽言会在这种时候出现。他们母子俩正在清理谢轩宇的房间,这种情形被她恰好撞见,她的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我是来还轩宇的东西的。” 江籽言把手中的盒子递了过去。 “他留了一些东西在我那里,我全部装在了盒子里面,把它们带了回来。” “给我吧。” 谢妈妈伸手把盒子接了过去。 “你们继续忙吧。” 江籽言在谢家的门外,转过身打算离开。 该归还的东西都归还了,她也应该放下这段感情,重新再开始新的生活。 眼见她过门而不入,谢轶辰急切地想要挽留,但是谢妈妈却比他更快了一步。她伸手拉住了江籽言,急声地开口道:“籽言,先别急着回去啊!” “妈!” 江籽言难过地抬起了头。 “进来吧,你有好久没有陪我聊天,我们谈谈吧!” 谢妈妈挽住了江籽言的手臂,几乎是不容拒绝地把她拉进了屋子里面。江籽言被谢妈妈按进了沙发,她局促不安地坐下来,等待着她向她开口。 “籽言,轶辰说你想要出国。” 谢妈妈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停顿了好一会儿,她才感慨地叹息了一声。 “那天早上轶辰开口对我说,假若你真的要出国,他会天涯海角都追随着你去。” “妈!” 江籽言迅速地抬起了头。 她并不知道谢轶辰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出国的想法是她的父亲提出来的,她并没有打算拐走谢家最后的儿子。 “你刚才看到我跟轶辰在清理轩宇的东西。” 谢妈妈握住了江籽言的手,很不是滋味地开口道:“这几天柏樟劝了我许多,我们家老大能够遇上你是他的福气,你真的替他做了许多,否则害死他的凶手到现在还逍遥在法外。轶辰是真的喜欢你,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我们答应都来不及,但我为什么就是食古不化,硬是要反对你们呢?” “不是的。” 江籽言惶慌地开口,“我跟轶辰不是你们想像那样的。” “他是真的喜欢你。” 谢妈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假若我跟轶辰的爸爸,都不会再有反对的意见,你能不能够考虑一下我家的这个儿子?” 昨夜梁文东在海上被抓捕归案,谢轶辰大清早便回到了家中。 他把这个让人感到安慰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同时他也把江籽言昨夜,所遇到的危险统统都说了出来。 谢妈妈听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江籽言为了她的儿子,竟然默默地做了这么多。 她几乎就要丢掉了性命,而她怎么还能够继续阻止,让她重新得到幸福? 似乎是在一下子之间,她便完全想通了过来。 所以当谢轶辰提出,要把兄长的房间清理出来,她也没有再反对。 她的态度曾经伤到了江籽言,现在为了小儿子的终身大事,她主动地向她低头让步。 078 大声说爱 “妈,我——” 在谢妈妈的目光注视下,江籽言一时间难以启齿。 尽管谢轶辰对她死缠烂打,但她并没有真正地考虑过,要接受他的这份感情。在谢轩宇死后两年多的时间里面,她已经打定了要单身下去的主意,现在谢妈妈亲自向她开口,她没有办法可以作出回应。 “我不逼你好不好?” 谢妈妈带着叹息地摇头。 “我跟柏樟订好了要出门旅游的计划,轶辰一个人在非洲呆了两年多,我们都想去看看,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生活过。我们这趟出门去非洲,大概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你好好地考虑一下,等我们回来你再给出答复。” “妈!” 江籽言为难地看着坐在身边的谢妈妈。 “不要一个人走掉!” 谢妈妈看着她开口道:“即使你要出国生活,也先告诉我们知道吗?” “我明白了。” 江籽言不安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谢妈妈果然是很了解她的性格,连她想要悄悄地离开的后路都堵死了。 跟谢妈妈的一番谈话结束,江籽言谢绝了她留她下来吃晚饭的邀请,站了起来走出谢家的宅子。 谢轶辰在外面已经搬完了家具,正在给工人结算搬运的费用。 “籽言,要回去吗?” 谢轶辰转过了身打量着她。 她一个人从屋子里面走出来,但是却不见他母亲的身影。 他不安地拧结起了眉梢,担心母亲态度转变但江籽言仍然无法接受,继续吊死在他大哥这棵树上。 “我还有其它的事情。” 江籽言的脚步轻缓地停顿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找清了费用,然后旧货回收车徐徐地驶走。 夕阳的霞光铺落在谢家门前的大街上面,他背对着桔色的霞光举步着她走了过来。那么高大挺拔的身材,帅气俊朗得让人难以找到词语形容。而浓黑的发梢被汗水浸湿,更加是衬得他的眼神深遂明亮得如同星辰。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谢轶辰开口向她追问,很想知道她的答复是什么。 “她说跟爸要出门去旅游。” “还有呢?” 谢轶辰忍耐地注看着她。 他当然知道父母非洲出游的计划,但他想要问的不是这个好不好? 让他感到非常庆幸以及高兴的是,母亲在父亲的极力劝说下想通。来自她的障碍已经消除,现在他只差攻克她这个难关。追妻之路是何其漫漫,他上下求索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地得到解脱? “真的没有了。” 江籽言躲避着他追问的目光。 “籽言,你记得我的职业是什么。” 谢轶辰的眸色加深,他伸手过去托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在专业的刑事警察面前说谎,她的表现实在是太拙劣。他轻易就看出了她在隐瞒,既然是这样他不介意,用小小的甜蜜的惩戒对她逼供。 “别问了好不好?” 江籽言躲避着他探究的目光。 “告诉我!” 谢轶辰的身体越发的向着她趋近。 他跟工人一起清理兄长的房间,此刻身上带着汗水的气息,指尖间带着清凉的薄荷烟味。江籽言感觉到炙热的温度,从他的指尖间传递过来,落在她清凉的肌肤上面,让她有种像是碰触到热炭的感觉。 假若她再不对他作出躲避,只怕他就会在大街上面吻她。 过往实在是有了太多沉痛的教训,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她能够惹得起的。所以江籽言立即便选择了逃避地躲走,“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先走了。” “籽言,我爱你!”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我等了你十年的时间,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会,爱上其他的女人!” 她匆匆忙忙地从谢轶辰的身边走开,但是没有走出几步,便听到他在身后朗声地开口。 他是如此大声地宣示着心底的爱语。 江籽言的耳根火辣辣的,只怕整条街下来,都听到了他说话。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样的性格,不管是任何事情对于他来说,都可以摆到阳光下面去。 他从来就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 即使她曾经跟他的大哥相恋,但他还是那样执着地认定了她。 实在是拿这个男人太没有办法,江籽言像是火烧尾后一样,快速地钻进了自己的车子里面,然后发动了引擎离开。 谢妈妈与江籽言一番交谈之后,次日便与谢爸爸搭上了飞机出国。 江籽言虽然答应了她会考虑,但是接下来的两三天,她都对谢轶辰避而不见。 而谢妈妈不知道跟儿子说了什么,谢轶辰对于她明显的躲避,居然没有再步步进逼,除了每天在固定时间打电话给她,说些关心问候的说话,除此之外并没有再上门来纠缠。 眼看着时间过去越多,她的心情便越是凌乱。 她不舍得扔下孤独的父亲,一个人独自出国跟姑母生活。 但是留下来面对谢轶辰执着的追求,她真的要接受他这份强烈的感情吗? 跟他性格沉稳、做事大气的大哥相比,谢轶辰身上的缺点数都数不过来,但他的性情却是如此的真实。只要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她沉寂的生命都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谢轩宇已经死了,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是继续为他坚守下去,还是接受谢轶辰的感情?江籽言反反复复地思量,仍然没有办法可以作出决定。而这日她正在办公室里面做事,忽然间却接到了谢妈妈从国外打回来的电话。 “妈?” 江籽言拿起了听筒,一时间感到很意外。 “你跟爸在非洲玩得开心吗?” “前几天还好。” 谢妈妈急切地开口道:“但是今天柏樟出了点意外,他把腰给扭伤了。” “怎会这样?” 江籽言一下子着急了起来。 “情况严重吗?有没有去医院?医生是怎样说的?” “需要住院观察。” 谢妈妈继续开口道:“我想打个电话给轶辰,但这小子居然把电话给关了,现在我心里实在是急得不行啊。” “妈,不要着急。” 江籽言连声地安慰她道:“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替你去找轶辰,然后买张机票飞过来看你们。” “籽言,你对我们真好。” 谢妈妈在电话里面发出了感慨的声音。 “我先去找轶辰好不好?” 谢爸爸在国外扭伤了腰,问题似乎很严重,否则谢妈妈也不会急成这样。 江籽言没有再继续向谢妈妈追问,她结束掉与她的通话,立即就离开了办公室,开车前往派出所寻找谢轶辰商量应对的办法。 079 非洲之行 江籽言抵步派出所的时候,谢轶辰正从审讯室里面走出来,看到她急步奔进门,便停下了脚步来等她。 “怎么这时候过来?” 谢轶辰拧结着浓黑的眉毛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开电话?” 江籽言急切地向他追问,“爸在非洲扭伤了腰,妈急着要找你商量办法。” “电话没电了。” 谢轶辰拿出手机看了一下。 然后大步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拔打母亲的号码。江籽言风风火火地突然找过来,他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是不是爸把腰给弄伤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他开口向母亲追问。 结果电话却被旁边的父亲接了过去,谢柏樟在电话里面对儿子开口道:“轶辰,我只是很轻微的扭伤,不用担心我的身体。” “好端端的怎么会弄伤的?” 谢轶辰继续开口追问。 但是他的说话很快就被父亲打断,“你妈给籽言打过电话,她听到我受伤着急到不得了,甚至说要买张机票飞过来看望我们。我的伤真的不要紧,但是能不能把我们的儿媳妇追到手,就要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爸!” 谢轶辰霎时间瞪大了眼睛。 他的父母这是在故意地给他制造机会吗? “怎样了?” 江籽言在旁边情急地开口。 她眼见谢轶辰拧结了眉头,一颗心都提到了最高处。 方才她来不及向谢妈妈询问清楚,难道谢爸爸的伤势非常严重?否则谢轶辰怎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爸,我先挂了。” 谢轶辰快速地挂掉了电话。 爸妈给他制造了这样的好机会,他就算是呆子也晓得要抓紧啊! 江籽言还在替谢爸爸担心,结果手腕已经被谢轶辰伸手过去执住,他看着她沉声地开口道:“籽言,马上陪我去订机票!我们明早飞去非洲。” “啊!” 江籽言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还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但是谢轶辰已经不给她机会,拉了她就一路奔出了派出所。 几乎是没有浪费任何时间,谢轶辰拉着江籽言去买了机票。 然后他开着车把她送回到家中,跟江汉生交待了事情的经过。他看管着她收拾了行李,确认她不会再临时改变主意,才放心地离开了江家,自己回到派出所的单身宿舍。 次日的早上,谢轶辰与江籽言一起登上了飞机。 他们的目的地是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经过了十三个小时的飞行,他们一路风尘仆仆地抵步了非洲。谢家的爸妈是跟着旅游团来的,所以谢爸爸在受伤之后,被安置在了旅游地附近的医院。 谢轶辰和江籽言下机之后,立即就搭车赶过去与他们会合。 五六月份的天气,正是非洲草原上面的雨季,阵雨毫无征兆地时时来临,两个人刚刚才走出机场,便被阵雨淋湿了一身。他们狼狈地奔走到了停车场,上了车之后身上都还带着雨水。谢轶辰从行李袋里面抽出了干毛巾,递给了江籽言擦掉脸上的水痕。 “喜欢这个地方吗?” 她穿的衣服既轻且薄,被雨水淋湿之后身体的曲线毕现,他看着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变得异样。 “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样。” 车子驶离了机场,然后一路往草原上出发。 雨后的空气当中带着青草的芳香,长颈鹿坦然地占着路面经过,如此清爽洁净的非洲,远远出乎江籽言的意外。金合欢树在车窗外面掠过,她举目远眺,几乎是立即就喜欢上这个地方。 “这里是东非。” 谢轶辰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他在西非执行维和任务,战乱之下那个地方透着原始与荒凉,甚至燥热而且贫瘠。而这刻他们身处位于的肯尼亚位于东非,旅游业发达,景致完全超出江籽言的想像。或许要等到九、十月动物迁徙的季节,才会出现符合她遥想中的非洲草原景致。 与他的目光对视,江籽言的心弦被扣响。 “你知道非洲的夜空有多漂亮吗?星星沿着赤道划落留下笔直的星流痕迹。夜风在草原上卷过,一起一伏,就像是滚滚的波浪一样。我那时候就在想,能够有一天在同样明亮的星光之下吻你。” 她一直记得他让她动情的这段说话。 再次遇到长颈鹿坦然地占着路面经过,司机停下了车子,把道路让了出来。他友善地向他们耸了耸肩,然后用英文开口说:“这就是肯尼亚的特色,希望你们会喜欢这里美丽的动物。” 在这个地方人类与动物是如此和平地相处。 江籽言感觉到旁边的谢轶辰,伸了手过来与她十指紧握。 她轻轻地垂下了眼睛,到最后并没有挣脱。 在非洲的草原上,随处可见树态端庄优美的金合欢树,它有另一个名字叫做夜合花,象征意义是稍纵即逝的快乐。他们的车子恰恰地停在了迎风招展的树冠之下,结伴成双的长颈鹿徐徐地在他们面前经过,雄性的个体高大,雌性的略为矮小。 “籽言——” 谢轶辰探身过去在她的耳边轻声地开口。 “等见到爸妈确定他们平安之后,你陪我一起看看非洲的星光。” 这是他心底里面长久以来的渴望。 他希望能够带着她,目睹非洲美丽的夜空下,最明亮璀璨的星光,然后与她在起伏的草浪中深情地拥吻。 “轶辰!” 江籽言抬起了头看着他。 此刻他的眸光是如此的明亮,铁汉柔情,他的眼中写满了对她的爱意,她的心脏几乎都要,因为他深情的注视而漏跳掉几拍。 “我保证会让你看到非洲最美的星光。” 赶在她开口想要说拒绝的话前面,谢轶辰用手指按住她柔软的唇瓣。 他跟她两个人都已经身处在非洲,他的爸妈给他们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他不会再给予她机会拒绝。 “好吧。” 江籽言的耳根火辣辣的几乎要烧着。 她能够明白这个意味悠长的邀请,在背后代表着的是什么含义。 只是她已经拒绝过他太多次,或许她应该给予他也给予自己,一个全新的尝试的机会?她心情起伏地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面,难得的是谢轶辰没有再强迫她,只是伸手过来环住了她的腰身,然后陪着她一起看着玻璃窗外面,非洲大草原雨后清新迷人的景致。 080 爱情绽放 经过了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江籽言和谢轶辰终于抵步目的地。 马赛马拉是肯尼亚旅游的必到之地,有着世界上最好的野生动物保护区。他们踏着夜色走进当地的医院,终于与扭伤了腰的谢爸爸,以及一直留在他身边照顾的谢妈妈见上了面。 “轶辰,你们来啦?” 谢妈妈坐在病床旁边,看着他们推开门进来。 “妈。” 江籽言向着她走了过去。 谢妈妈站了起来拉住她的手,同时与儿子交换着眼神。 “爸的情形怎样了?” “他不碍事。” 谢妈妈温和地露出了笑容。 “籽言,辛苦你来看我了。” 谢爸爸斜靠在病床上面,同样是语气温和地开口。 江籽言困惑地转过头,询问地看向了谢轶辰。从谢家爸妈的气息看来,他们的精神都很不错,但是为什么谢妈妈在电话里面,把情况说得那么严重?而谢轶辰在打电话的时候,同样也是流露出不同寻常的表情? “籽言很关心你们。” 谢轶辰走近过来,伸手搭住她的肩膀。 “她跟我坐了十三个小时的飞机,下来之后又坐着车颠簸了五六个小时,万里迢迢的才来到了这里。她的公司正在生产旺季当中,为了要来看望你们,她连生意也都放下了。” “轶辰!” 江籽言急切地开口打断他。 他是特意在谢家爸妈面前说这些话的吧? 她关心谢家爸妈是份内的事情,但是经由他的口中说出来,总会有种别样的味道在里面。 他是那样迫切地维护着她,急不及待地向父母邀功。 但是一路上飞过来,除了应允跟他一起看星星之外,她什么都没有答应他啊。 “轶辰,带籽言去旅馆休息吧。” 靠在病床上面的谢爸爸,向着谢轶辰开口吩咐道:“有你妈在医院陪着我就好,你跟籽言好好地休息一下,明早再过来看我们吧。” “好!” 谢轶辰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但是——” 江籽言被他伸手过来拉走,求助地回过了头看着谢家爸妈。 他们赶了那么远的路程过来,结果还没有说上几句话,谢轶辰便把她拉走,哪里有人会这样探访病人的? 她很想谢家爸妈开口挽留,但是他们却没有阻拦他。 被他们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就算是再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渐渐地看出了当中的端倪。 “轶辰,你是存心把我拐过来的对不对?”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病房,身处在外面庭院的过道中。 江籽言生气地摔开了谢轶辰的手心,枉费她担心了那么久,结果他们谢家三个人,把她当成了傻瓜来戏弄。 “爸真的受伤了!” 谢轶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他们乘搭的旅游车撞进了民宅,当时的情形一片混乱,爸拉着妈急急忙忙地疏散,结果回过头才发现司机被卡住跑不出来,导游一个人奔了回去救他。于是爸就赶回去帮忙,他们合力把司机拖了出来,然后三个人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现场。他们身后的火势都烧着了,如果再走迟两三分钟,他们全部都会被烧死,爸就是在救人的时候扭伤了腰的。” “轶辰!” 江籽言站在原地看着他。 她发现被瞒骗原本是非常生气,但是谢轶辰的说话却让她的火气,一下子便烟消云散。 “我昨晚跟妈另外通过电话。” 谢轶辰伸手过来重新拉住了江籽言的手,“她说司机是个非洲人,年纪才二十出头。当爸跑回去救人的时候,她的心里是非常不乐意的,甚至想要阻拦着不让他去。爸的年纪不轻了,这种救人的事情,她希望能够留给年轻人去干。” “爸最后肯定是没有听妈的说话。” 江籽言的唇边漾开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谢轶辰以及他的大哥,他们都继承了父亲谢柏樟身上的凛然正气,在危难当前总是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是的,爸不顾她的反对回过了头。” 谢轶辰继续开口道:“当司机被救出火场,他不停地向爸进行道谢,甚至还向妈磕了一个响头。” “幸好爸没有大碍。” 听着谢轶辰重复谢家父母的经历,江籽言的心头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 “昨晚我妈跟我谈了许久。” 谢轶辰继续开口道:“她说经历了这样一场车祸,她现在没有什么东西是看不开的,珍惜眼前的人和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是故意要让我跟你过来的。” 江籽言抬起了眼看着谢轶辰。 他早早就知道了父母的计划,但是却没有跟她透露半句。 “他们希望我们在一起。” 谢轶辰看着她的眼睛,“籽言,你能够明白他们的苦心吗?” “我明白。” 江籽言不是滋味地垂下了眼睛。 谢妈妈曾经坚决地反对过他们,但是现在她跟谢爸爸做的,却是最开明的父母。 “不要让他们失望好不好?” 谢轶辰托起了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着他的目光。 江籽言抬起了头与他对视,在两泓深遂的眸光当中,看到了他对她满满的爱恋。 “籽言,告诉我在山城那夜,你为什么回吻我?” 谢轶辰看着她哑声地开口。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追问过这个问题。 但是这次当他们站在医院的长廊上面,他却不再有那些伤心的、愤怒的,甚至是咄咄逼人的情绪,他温柔而耐心地注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江籽言与他的眸光久久地注视。 她像是身处在漩涡的边缘,越来越不受控制地,被吸附到了那个没有尽头的深渊里面。 “籽言,不要再折磨我。” 原本想要等到她亲口说出答案。 但是谢轶辰最后还是向她投降,她总是犹豫着止步不前,唯有是他一次次地对她采取主动。他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俯下头去亲吻她的唇瓣。距离上一次吻她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他真的太想念她芳甜的味道。 “轶辰。” 江籽言轻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嗓音在耳畔低低地萦回,但是谢轶辰却没有停止下来。 男性的气息占有性地侵袭过来,江籽言在心底里面筑起来的围墙,渐渐地在这股熟悉的气息当中瓦解。珍惜眼前的人和幸福,谢妈妈托儿子跟她说了这样的话。她一个人独自走了太久,重新被谢轶辰揽入怀中,那种感觉是如此的温暖,她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 “我答应你。” 她忘情地在他的耳畔开口。 然后有种幸福到想要泪流的感觉涌了进来。 不想再去错过,那样深爱着她的男人,他们要幸福地走在一起。 经历了无数的挣扎以及犹豫,她终于在这刻选择了接受。 081 袒露真心 “籽言!” 原本以为听到她开口答应,谢轶辰会非常的激动。 但他只是安静地拉开了与她的距离,然后久久地注看着她,他的目光像是确认一样,扫看过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不习惯他突然而来的静默,江籽言抬起了头迎视着他的目光,等待着他再次开口。 她躲避了他的感情太久太久。 所以这次她没有再作出躲闪,任随他用专注的目光把她包围。 仿佛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之后,谢轶辰才重新把她揽入了怀中,他收紧了手臂的力度,紧紧地搂抱着她的腰身,几乎是想要把她勒进自己的胸口。满满的酸涩滋味,像是破土而出般涌进了她的胸口,江籽言动容地回抱着他,这个男人为了爱她,到底挨了多少的苦头? 她没有办法想像,假若她真的不肯接受,他会怎样安置这份感情? 她伸出手想去抚碰他的面颊,但是却被谢轶辰按住,他把脸贴在她的发丝上面,声音沙哑地开口道:“籽言,不要动,让我这样抱着你!” “嗯。” 她顺从地任由他抱着她。 她猜想他跟她一样,此刻都想起了他的大哥。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很深,谢轩宇因公殉职,难过的人除了她之外,谢轶辰也同样因为兄长的去世,而一直陷在很深的伤痛之中。 他的大哥走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们。 他们互相拥抱着彼此,抚慰着那份伤痛的心情。 那么长久的等待,终于得到了她点头答应。谢轶辰搂抱着江籽言,心情像是波涛般起伏,久久没有放手。 当夜,两个人落脚在附近的酒店。马赛马拉是非常著名的旅游景点,他们住的酒店全部用木材搭建,散发着木质的原始清香,推开窗门就可以眺望到广阔的草原。他们安顿下来已经是半夜,十三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以及五六个小时的公路颠簸,江籽言早已经是疲累非常,身体沾席便一觉沉沉地睡去。 扭伤了腰的谢爸爸需要确定伤情,所以他们还会再逗留两三天。 次日白天,他们留在了医院里面照顾两位长辈。 晚上回到酒店,江籽言洗完澡正在擦干头发,谢轶辰敲响了她的房门。 “轶辰,要进来吗?” 她走过去伸手把房门打开。 谢轶辰把手臂支在门楣上,他也已经洗过澡,黑色的衬衣袖口捋起,露出了结实的肌肉,而浓黑的发梢上水气还没有全部干透。如此性感勇壮的男人,她的目光与他对视,只感到喉头一阵干涩。 “你答应要陪我去看非洲的星光。” 谢轶辰的唇边噙着笑意,伸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轶辰,别这样好不好?” 虽然答应了接受他的感情,但是对于他时时而来亲密的动作,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对于她的抗议的声音,谢轶辰一如以往的选择了无视,他替她锁上了房门,然后与她一起走出了酒店。 外面此际正是一片静谧的星光,谢轶辰身手敏捷地翻过护栏,然后把江籽言也接了过去。他们十指紧扣地走在草地之上,夜风迎面地吹来,稀落的树影摇动,偶尔有野生的兔子在树身下面飞快地蹿出来。 “星光漂亮吗?” 谢轶辰扬起了脸,愉悦地仰望着苍穹。 江籽言顺着他说话的声音,也往上抬起了自己的头。 赤道的星流痕迹在眼前掠过,星光璀璨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如此明净的夜空之下,她闻到了旁边的谢轶辰身上的气息,带着淡淡的薄荷清凉的烟味。 此刻不会有任何人过来打扰,天地之间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率性地脱掉了自己的鞋子,黄昏的时候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夹杂着水气的湿润,以及青草的香气。足底下悉率作响,虽然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但是那份浪漫的情怀却在今夜重新升起,她拉着谢轶辰奔进了夜色之中。 “籽言,我们停下来吧。” 迎风走出了一段路,谢轶辰停止了继续前行。 江籽言微微地喘息着,谢轶辰强壮有力的手臂伸过来,缠绵地揽住了她的腰身。透过薄薄的衣物,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手心上的热度。在如此明亮的星光之下,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般的自然。谢轶辰凑过来吻住了她,她攀住他的肩膀,动情地回应。 四唇相碰气息交接,他们之间有过数不清的亲吻,早就已经熟悉了彼此。 身体像是有电流通过一样,谢轶辰托起了她的头部,手指探进了她的头发里面。她在他的热情当中细碎地低吟,完全地把自己交了出去。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当互相磨擦的时候,便像是有火花在彼此的血脉当中燃起。 “籽言,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谢轶辰哑声地看着她开口。 她真的不会知道,他到底爱她爱到什么程度。 在非洲的两年多的时间里面,每到这样的夜晚,他都想她想到发疯。 他环紧了她的腰身,把她更紧地拉进怀中。 “我们今晚在一起好不好?” 他用迷恋的目光,描画过她的眉毛、眼睛和鼻子。 今夜有如此美丽的夜色,他不想再放走她,渴望着能够得到她甜美的身体。 江籽言习惯性的想要摇头,但是谢轶辰却伸手过来按住了她的唇瓣,阻止她把接下来的说话说出口。 两个人的目光在夜色中久久地对视。 谢轶辰把手指收了回去,然后俯头过来再次吻住了她。 每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他总是用亲吻封堵住她的唇瓣。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在今夜不允许她再把“拒绝”二字说出口。如此缠绵热烈的男人,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能够拒绝。 他们在夜风中久久地忘情拥吻。 似乎是不满意他们停滞不前,阵雨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突然而至,他们拉着手踏着湿滑的草地,奔回了酒店里面。 “回你的还是我的房间?” 两个人站在房间的外面,谢轶辰看着她开口询问。 “轶辰!” 江籽言的整张脸几乎都要烧着。 回房间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半点也不给她考虑的空间。她一向都知道他喜欢光明正大,但是对于这种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情,他能不能够表现得稍为收敛一点? “既然你不肯开口——” 谢轶辰伸手过来拿走了她的房卡,“那么就让我来替你作决定吧。” 他打开了她的房门,然后搂抱着她走进去。 木质的门板合上,等不到走近床沿的距离,两个人的唇瓣便再次碰接在一起。江籽言环住了谢轶辰的脖颈,后背抵在了门板上面。她的腰身被他勒住,大手隔着衣物放肆地在她的胸前揉弄,他急切地需索着她,把她的情欲都挑动了起来,来不及开灯的房间里面,只闻到他们渐渐地变得凌乱急促的呼吸声。 082 最美星光 “籽言,可以吗?” 谢轶辰炙热滚烫的气息,呼落在江籽言的肌肤上面。 他的手心搓揉的力度是如此迅猛,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融化在他难以抵挡的热情当中。他们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要在这种时候询问可不可以,他到底是真心真意的,还是想要刺激她? “轶辰,轻一点。” 江籽言从抗拒到顺从,身体像是化作了一摊春水。 第一次的时候他在机场强吻她,此后他一直用同样的方式来亲近她。鸷猛而激烈地把她勒在怀中亲吻,大手肆意地搓揉她胸前的柔软,他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来对待。 没有女人可以抗拒如此强悍凶猛的男人。 她的身体在这种被强迫当中,竟然已经对他是如此的适从。 “如你所愿。” 谢轶辰在她的耳畔像是盅惑地开口。 他的手指伸探了过去,把她身上穿着的雪纺衬衣,扣子一个个地解开。 她的身体散发着女性的香气,肌肤柔滑得像是牛奶一样,手感好得让人食髓知味地想要得到更多。他不止一次地碰触过她,那种销魂的滋味只要思及,都会让他全身的血脉贲张。他是体力健壮的成年男人,她总是不停地拒绝让他突然刹车,很容易就会让他憋出毛病来的知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爱她。 他一定不会如此忍耐着对她的渴求。 有过太多的女人对他表示好感,但是能够挑起他真正欲的就只有她。每一次侵犯她的身体,都只能够是浅尝辄止无法做到最后。这刻把江籽言抱在怀中,他身体里面积攒的欲,像是洪水般缺堤而出。 他的指尖轻揉慢捻,抚碰着她娇柔的美好。 他的身体里面像是有一把火,极度地渴望着找到宣泄的出口。 假若她再一次拒绝,他一定会被这把炙热滚烫的欲火,把他烧化成灰烬。 “轶辰,别这样好不好?” 敏感处被他热情地碰触,让江籽言的全身都忍不住颤栗。 无法抑止的快感,像是浪潮一样卷袭,她咬住了下唇才能阻止自己放声地低吟。他在她的耳边心满意足地轻笑,“每次都没有做到最后,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停下。” “啊——” 动情的低吟冲出了她的喉咙,他突然矮下身张开嘴含住了她。 她在快慰中只差一点就要落泪,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强壮以及凶悍,假若他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她一定会被身体里已经点燃的那把火烧死。她主动而大胆地伸出手,去解开他黑色衬衣上面的扣子,把小麦色的胸膛赤露出来。 他们之间经历了太漫长的等待。 在今夜所有的障碍都烟消云散,她敞开了心扉去接纳这个男人。 “轶辰,不要停下来。” “遵命。” 谢轶辰的身体热血贲张地覆压下来,把她扑压在柔软舒服的地方。 她用指尖去抚摸着他的身体,脱掉上衣之后露出来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如此的线条分明,张力十足,他是接连几届自由搏击的冠军,这一身结实的肌肉是经过长期训练才有的结果。 他的全身都充满了爆发的张力,像是草原上面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 她的手指顺着肌理抚摸,渐渐地把羞涩都抛到了脑后。他“咝”地倒抽着凉气,只因为她主动的挑逗。 “籽言,你会看到最美的星光。” 他被撩拨的后果,是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她的全身都像是化作了一摊春水,臣服在他的强壮与热情之下。 他们的身体密丝合缝地结合在一起,男性的气息完全地覆住了她,她一声又一声地发出吟哦。他激烈地吸吮着她,唇瓣、脖子再到胸前,甚至是用牙齿占有性地噬咬,在她的身体上留下无数属于他的痕迹。 “籽言,受得住吗?” 谢轶辰细细地抚摸着江籽言的身体,他渴望了那么久,在今夜终于得到。一直以来,他都这样专注地爱着她,在有过这一场交合之后,她再也不能从他的身边逃开。 “什么都不要再说。” 她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情浪像翻滚不止的海潮,一波接着一波地席卷上来。 她的嗓音因为抑止不住的低吟而沙哑,但是他仍然不肯放过她。他们比冰与火更加激烈地纠缠,她的意识在他火热的侵袭中融化,铺天盖地的快慰侵蚀着她的全身。 “轶辰——” 她的指甲嵌进了他的皮肤。 他给予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她娇弱的几乎是难以承受。 她张开口去咬住他的肩头,不知道怎样才可以让他停止下来。 即使她跟他的大哥曾经有过婚约,但是她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事,他在今夜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籽言,我没有办法可以停下来,你让我发狂。” 尽管明白到她是第一次,但他仍然难以控制住自己。 他的汗水滑落在她的肌肤上面,他的气息,他的热情,像是无休无止。 房间里面只拧亮着一盏小小的台灯,但是星光却从窗户之外透了进来。江籽言的耳畔响起谢轶辰粗重的喘息,而草原之上,犀牛的叫声也正隐约地传来。她动情地配合着他的动作,眼里蒙上了一层欢喜的泪水。 这里是热情而美丽的非洲,璀璨的星空无比漂亮动人。 她并不后悔把自己的第一次,在这样的时候交给这个男人。她将会一直记得这个夜晚,赤道的星流划落,而覆压住她的男人,把全部的热情都给予了她。 “籽言,我爱你。” 他在她的身体里面,俯下头来亲吻她。 她的唇瓣被他占有性地含吮住,霸道而温柔。 她环紧了他的脖子,动容落泪地回应,“轶辰,谢谢你如此用心地爱我。” 夜风吹动着轻盈的窗幔,把青草的香气送进房间。 他变换着不同的姿势,一次又一次鸷猛地需索着她,精力像是永远也用不完。她头脑当中,只剩下一片(高)潮的空白,他让她陪同着他去仰望星空,而他在今夜确确切切地让她看到了,非洲草原上最璀璨美丽的星光。 083 飞机求婚 三日的时间匆匆地过去,他们订好了机票返国。 谢爸爸的腰伤确定并没有大碍,经过几日的治疗之后,行动已经不受到影响。江籽言和谢轶辰接了他出院,与谢妈妈一起搭乘着飞机回国。非洲虽然充满了新奇刺激,但始终不及自己生活的地方,而且他们的身上还有伤口没有痊愈。 “籽言,等下次有机会,我再带你来这里游玩。” 飞机翱翔于云端,江籽言把遮光板打开,看着肯尼亚的国土渐渐地,变成了一团小小的黑影。谢轶辰凑近过来,乘机亲吻她的面颊。有过前夜的缠绵之后,他越发放纵自己的行为,这种突然而来的偷袭比比皆是。 “轶辰!” 江籽言被他弄得耳根都发烫了。 谢妈妈就坐在旁边,他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 “轶辰,你跟籽言换个位置。” 谢妈妈拉下了脸开口,声音中带着严厉。 江籽言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谢家的父母都是过来人,她和谢轶辰上过床的事情肯定是已经被察觉。想到谢妈妈曾经严厉地,反对过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她的心不由得咯噔地往下沉去。 “妈,怎么啦?” 她顺从地跟谢轶辰调换位置,然后坐到了谢妈妈的身边。 谢妈妈一脸严肃地看着她,“籽言,你确定要跟我们家轶辰在一起,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改变主意?” “妈,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江籽言求助地看向谢轶辰,她们正在坐飞机啊,机舱里面前后都是乘客,当中不乏能听懂他们对话的中国人,实在不是谈论她对谢轶辰的感情的地方。 “你不确定答案,还要考虑?” 谢妈妈的脸色又沉下去了几分,似乎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 江籽言的心乱成一团麻线,以为谢妈妈又改变了主意,要像以往一样继续反对她和谢轶辰在一起。 她急切地开口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又是怎样?” 谢妈妈咄咄逼人的追问,气势完全不输谢轶辰审讯犯人。 江籽言被她逼得没有办法,只能低声地开口,“我是真心的,妈,请你成全。” “我的这个儿子长了一副牛脾气,性急冲动没有耐心,许多时候不讲道理喜欢胡来,跟老大比较他简直是满身的缺点。像他这样的男人扔到大街上,只怕都没有人肯捡回家去。” “妈?” 江籽言困惑地看着谢妈妈。 她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谢轶辰。 “籽言,说话!” 谢妈妈锲而不舍地催促。 “妈,轶辰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江籽言抬起了头,轻声地对谢妈妈开口。 她的目光与坐在旁边的谢轶辰交换,与他有关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浮现,原来他已经在她心里镌刻得如此深。他虽然性急冲动,但是却凭着这份过人的干劲,帮助吴秀琳救回了她的女儿。 很多时候他不讲道理喜欢胡来,但是他答应了她一定会改掉。 即使身材样貌相近,他跟谢轩宇却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纵使他的身上有许多的缺点,但她都会宽容地给他机会改正过来。 “我清楚自己的心意,而轶辰,他是真的对我很好。” 江籽言不再有犹豫,迎视着谢妈妈的眼睛回应。 她是真心要把往事放下,然后敞开心扉接受谢轶辰的感情。这一次她不可以再有退缩,即使谢妈妈继续反对,她也要努力地向她争取。 “你总算是说出了心里话。” 谢妈妈向着谢轶辰打了个眼色,“轶辰,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籽言霎时间反应过来,难怪谢轶辰一直在旁边不说话,原来他们母子两个已经早有预谋!坐在过道另一边的谢爸爸,旁听了许久之后终于插言进来,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摇头说:“你都已经一把年纪,还跟儿子联合起来耍籽言,也不嫌别人笑你无聊。” “妈!” 江籽言恨不得背个降落伞立即跳机。 “籽言,嫁给我好不好?” 谢轶辰伸手过来,黑眸沉沉地看着她,而他的掌心当中托着的,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她竟然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买好的!前后的乘客骚动了起来,男女老少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嫁给他,嫁给他啊!” 空姐怀中抱着一束火红色的玫瑰花走过来。 她把花束交到了江籽言的手上,然后微笑着开口道:“江小姐,这是谢先生送给你的玫瑰花。” 江籽言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切会发生。 谢轶辰居然在上飞机前,连鲜花都已经准备好。 他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只是要在三万尺的高空之上,给她一个刻骨难忘的求婚仪式。 “轶辰!” 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意外。 “籽言,请你嫁给我吧!” 谢轶辰单膝在狭窄的过道里面跪了下来。 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乘客的面前,托起了戒指向她求婚! “籽言,答应他吧。” 谢妈妈在旁边帮儿子做说客。 “我——” 江籽言看着谢轶辰,一时间无法作出回答。 “嫁给我吧!” 谢轶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把戒指套进了左手之中。 从她还是他大哥的女友的时候开始,他就把对她的感情埋藏在心底里面。他等待了她那么久,所以他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不管她还有什么顾虑,他都要采取主动把那些障碍击退,让她再也不能逃避他的感情。 “轶辰,我愿意成为你的妻子。” 江籽言动容地落泪,伸手把谢轶辰拉起来。 听到她开口答应,谢妈妈与谢爸爸相视而笑,脸上露出了宽心的笑容。而周围的乘客意外地成为了这场求婚的见证人,纷纷向他们送上了祝福的话语。谢轶辰站直了身体,笑着挥手对他们给予回应。 “谢谢各位的见证!” 江籽言的唇上落下他的浅吻,他低声地在她的耳边开口说:“这里不方便,回家我再好好地吻你。” 他素来不分场合,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即使是深吻她也不会拒绝。 十三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结束,新鲜的玫瑰已经枯萎,江籽言收到的祝福却没有结束。代替谢轶辰送花给她的空姐,站在舱门的位置躬送乘客,甜美地向着她露出了微笑。“祝江小姐和谢先生百年好合,欢迎你们度蜜月的时候,继续选择乘坐我们公司的航班前往非洲。” “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谢轶辰拉着江籽言的手,弯下身往机舱外面走去。 清澈明净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下来,江籽言与谢轶辰十指紧握。上天曾经夺走了她最爱的人,但是现在又给予了她另一个,同样值得她珍惜的男人。她不会再跟他分开,他们会沿着这条路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084 怀孕消息 随着谢轶辰去了一趟非洲归来,江籽言与他的婚事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原本对于这段感情,她担心父亲江汉生会有反对的意见,但是当她与谢轶辰一起回到江家,向他坦陈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她开口道:“籽言,你能够想通就好。” “爸,谢谢你。” 面对如此心境清明的父亲,江籽言动容得几乎要落泪。 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只要她的日子能够过得开心快乐,她的父亲总会在背后无条件地支持她。 既然双方的父母都不再反对,于是谢轶辰与江籽言便开始筹备婚礼。 江谢两家对于商讨儿女的婚事,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再谈起来是驾轻就熟。顺从着两个孩子的意愿,他们把婚礼的日期确定在秋天。当初谢轩宇因公殉职,是在决定要与江籽言举行婚礼的前夕,他们甚至已经约好一起去挑选婚纱。 谢轶辰跟他的大哥一样,他们的职业同样是警察。 因此对于即将要在秋天举行的婚礼,江籽言的心里总是难以消除那股不安的情绪。她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才走出谢轩宇死亡的阴影,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不幸,她一定会立刻崩溃。 梁文东的案件庭审在即,谢轶辰需要再次去山城办事。 他在区域的派出所已经期满三个月,办完与洪超有关的这桩任务之后,他就会调回原来的警察局。江籽言曾经陪着谢轶辰去过山城,那时候是为了救回吴秀琳的女儿,但是这一次,她没有理由再与他同行。 下了班之后从江家的公司出来,她坐在谢轶辰的车上,心神恍惚地看着窗外。 “籽言?” 谢轶辰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应,猛然地一脚踩住了刹车。 他们原本是跟谢妈妈约好要回谢家吃晚饭的,他把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侧过了身黑眸沉沉地瞪看着她。 “轶辰,怎么啦?” 幸好她的身上系着安全带,否则江籽言已经撞上了玻璃。 她错愕地抬起了眼睛,看着全身都散发着,浓烈的责备气息的谢轶辰。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 谢轶辰托着她的下颚,眼里都是心疼。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吗?我去山城只需要办理交接,押送洪超回来的任务有押警完成,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轶辰——” 江籽言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但是谢轶辰却没有给她机会。 她被他拉下了车,两个人越过马路,走进了对面的大型婚纱连锁店之中。 既然她那么不放心他,他现在就陪她去订好结婚的礼服,她是不是可以安心一点? “现在礼服都已经下单,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把江籽言堵在门后面,谢轶辰在试衣间里吻她。 他的身上还穿着黑色的礼服,白色的衬衣露出了衣领和袖口。 即使是相识多年,但江籽言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穿着得如此庄重,当他选定之后,他将会在他们的婚礼上面穿着这套礼服。他把她圈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中,黑眸中流露出他心底的感情,在那股熟悉的薄荷烟味当中,她的心跳都在不由自主地加快。 即使他们已经上过床,但她仍然没有办法抗拒,他身上那股野性的气息。 他看着她的眼睛开口,“籽言,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要娶你。” “全怪你!” 江籽言的情绪忽然失控了起来。 她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像是发泄地捶打着他结实胸口。 “籽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谢轶辰困惑地看着她开口。 从公司里面出来她的神色就一直不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假若她说出来他一定会改正。 “我们的婚礼改期吧!” 江籽言难堪地别过了眼睛。 “为什么?” 谢轶辰拧结着眉心,眼里几乎都要喷火。 江籽言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捉住,他咬牙切齿地追问:“你后悔了吗?你既然已经答应,休想我会放手!” 他果然还是像炸药桶一样,只要一点点火星就会爆炸。 她的唇瓣被他凑过来吻住,在情绪激动之中他甚至咬痛了她。她并不是要取消婚礼,但是不能想像假若她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会让他陷入怎样发狂的地步!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乎她,对她充满了占有的欲望。 “我今天去过医院。” 江籽言伸手把他推开,才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未婚先孕,现在全怪这个精力旺盛的男人。 在医院里面看到报告之后,她几乎是错愕在原地,本来她的心情就很不好,而他根本就没有给她机会说话。她可以等到秋天的婚礼举行,但只怕那时候她已经穿不下订制的礼服。 全怪他在非洲的那一夜的需索,结果她的肚子里面,有了小小的生命在孕育。 “籽言,你没有骗我?” 谢轶辰呆滞了足足有几十秒才反应过来。 他给了江籽言许多惊喜,但是她回报给他的,远远地超过了他的想像。一时间他简直要欣喜若狂,用力地把江籽言抱了起来,却又怕伤着她一样放开。他面对着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几乎是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两个人离开婚纱店回到谢家,谢家爸妈已经摆好饭菜在等他们。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吃晚饭,谢轶辰不停地往她的饭碗里面挟菜,结果堆出了一座小山丘,弄得她连米饭也没法扒出来。 “轶辰,吃饭别搞小动作!” 谢妈妈不满意地敲了敲桌子,谢爸爸在旁边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安慰地挟了一筷子菜给自己的妻子,“不管是谁家的儿子,有了媳妇便会忘了娘,你看开点吧。” “籽言,你多吃点。” 谢轶辰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一向是大男人本性,还真没有在饭桌上照顾过谁。 “柏樟,事情不简单。” 谢妈妈跟自己的丈夫交换了一记眼神。 而坐在桌子对面的谢柏樟,同样是心领神会地点头,两个人的目光齐霎霎地落在了江籽言的身上。 “爸、妈!” 江籽言被谢家爸妈看得耳根都红了。 她和谢轶辰还没有到开饭时间就先进了饭堂,她有点开不了口说出自己已经怀孕。 “说还是不说?” 谢妈妈随着话音搁下了筷子。 她摆出了一副不把事情弄清楚,这顿饭就大家都不要吃了的架势。 “轶辰——” 江籽言抬起了眼睛,求助地看向了谢轶辰。 谢轶辰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江籽言怀孕对于他们谢家上下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不会隐瞒着自己的家人,但是他的想法原本是让父母先把晚饭吃完的。 “妈,你真的要现在就知道?” “说吧!” 谢妈妈果断地开口。 她的丈夫是退任的警察厅长,面对无数的大案件毫不皱眉头,所以多年的夫妻相伴,她也感染了他办事干脆、决断果敢的风格。 “籽言怀孕了。” 谢轶辰清了清自己的喉咙。 他的眉眼里面掩饰不住的,都是身为大男人的骄傲。 “这么快?” 谢妈妈的目光落在江籽言的身上,又惊又喜地笑骂道:“就知道轶辰忍不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让我们升级当爷爷奶奶。” “妈!” 江籽言窘得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 谢妈妈庆幸地开口说:“既然籽言怀孕了,婚礼就不能等到秋天,能够越快办妥越好。幸好请帖还没有付印,现在去更改还来得及。” 自从想通了以后,谢妈妈待她一如以往。 能够碰上如此替她考虑的婆婆,真的是修了几辈子才得来的福份。 江籽言动容地说:“妈,我和轶辰商量过,结婚之后我们想留在家里住。” “你们不打算搬出去另起炉灶?” 谢妈妈拉着江籽言的手,得到她点头才松了一口气。“轶辰一声不响地跑去非洲,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结婚。我和柏樟原本就想留你们,但又开不了口,你们愿意留在家里住,我们实在是太欢喜。” 谢轶辰在旁边扬眉露出了笑意,他的性格一向不拘小节,能够在这种细致的地方顾及谢妈妈感受的,只能是江籽言的心思。难怪他的母亲会如此喜欢她,实在是她在相处之道上花费了很多的功夫。他虽然还没有正式把江籽言娶进门,但是在这刻却似乎可以预见,他在结婚后的美满幸福生活。 085 幕后之人 一顿气氛融洽的晚饭吃完,谢轶辰开着车送江籽言回家。 谢妈妈在他们出门前,特意地叮嘱他们在路上要小心,江籽言如今怀孕了,安全就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对于未来婆婆流露出来的关心,江籽言在谢轶辰取笑的目光中,全部都点头应允了下来。 两个人驾车离开了谢家,一路往返家的方向驶去。 经过侦探社的时候,谢轶辰把车子驶了进去,把它停在了车库里面。 这里距离江家不远,他打算和江籽言下了车,两个人一起散步回去。他次日便要出发去山城,实在是不舍得跟她分开,只能够是抓紧一切时间与她相处。 他们下车走出来,正好与刘正谦相遇。 “刘伯伯,这么晚还在加班吗?” 江籽言主动地打招呼,她的手一直被谢轶辰牵着。 虽然他们已经向亲友、同事宣布了婚讯,但是两个人粘腻到这种程度,她在熟人面前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刘正谦笑着看向他们,“还有两天我便正式退休,这几天整理一下办公室里面的资料。” “恭喜你。” 江籽言发自真心的送上祝福。 权力往往使人迷失心性,刘正谦在这个人生的舞台上能够如此庄严体面地退场,实在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刘伯伯退休之后,就可以好好地享受人生。” “承你贵言。” 刘正谦爽朗地笑起来,“我退下来之后打算出去走走,孩子都在国外,是时候该去看看他们。你们确定了结婚的日子,摆喜酒的时候别忘记通知我,就算不在国内我也会飞回来的。” “谢谢。” 江籽言与谢轶辰相视一笑,然后才与刘正谦在门前分手。 两个人牵着手,一路在星光之下散步回江家。江籽言抬起头去看着天上的星空,谢妈妈打了电话给她的父亲,商议之后已经决定把婚礼提前到半个月之后,她很快就会成为谢轶辰的妻子。那种幸福即将要来临的感觉,让她动容到几乎要落泪。 谢轶辰把她送回江家,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轶辰,你不进去吗?” “我不进去。” 谢轶辰伸了手过去,轻轻地抚碰着江籽言的面颊。 属于男性的粗硬的指节间,有刻意流泻的体贴温柔。她抬起了头与他的黑眸对视,这一刻他的眼中仿佛落入了天上的星光。她柔声地开口说:“轶辰,你明天在路上小心点。” “我知道。” 谢轶辰把她拉进了怀里,动情地去亲吻她的唇瓣。 他的唇齿之间仍然带着清凉的薄荷烟味,她已经无比地熟悉了这股气息,在他去山城的两三天里面,她一定也会像他想念她一样,发疯地想念他的男性魅力。倚靠在谢轶辰强壮的胸前,感觉着他有力的心跳,这一刻江籽言感觉到非常的安心。 覆在唇瓣上浅吻渐渐的加深。 每一次到最后,他们都会变得情不自禁,难舍难分。 江籽言环住谢轶辰的脖子,两个人在星光之下,久久地拥吻。 次日,谢轶辰出发去山城办案,他许诺快则两天迟则三天就会回来。出嫁在即,江籽言留在家中清理自己的房间。平常的工作太过忙碌,她很少会抽出时间来清理杂物。现在正好趁着结婚要搬出去这个机会,把没有价值的杂物都处理掉。 “这只箱子在杂物室放了许久。” 江汉生替她把封满了灰尘的纸箱也捧了出来。 她一边把箱子打开,一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 “我替你封起来的。” 江汉生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她一下子沉默了下去,用指尖缓缓地抚过箱子里面,已经尘封超过两年的物品。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然后才开口说:“籽言,男人的心眼其实都很小,像轶辰这种更加是小得像针眼,不该留的东西你都弃了吧。” “我知道。” 江籽言从尘封的箱子里面,随手把一张照片拿了起来。 她以为把谢轩宇的东西,已经全部还回了谢家。没有想到她的父亲还替她保留着这些,照片里面的谢轩宇穿着便装。她以前摆在房间以及办公室里面的,都是他严肃的正装照,但是在这张照片上面,他却是笑得如此的阳光灿烂,照片上面记录的日期,是他执行公务殉职前的一天。 她的眼泪一下子叭嗒地掉了下来。 江汉生摇头说:“我应该替你扔掉不要拿出来的。” 江籽言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失声地哭泣,江汉生抚拍着她的肩膀,“籽言,这是你最后一次为轩宇流眼泪,你要哭就尽管哭吧。” “爸——” 江籽言哽咽到不能成声,她是应该流泪的,只为了身边的人默默的关心,他们都真心希望她从痛苦当中走出来。有这样慈爱的父亲,以及开明的谢家父母,她还有什么理由把幸福拒在门外? 哭了一场把情绪都发泄出来之后,江汉生离开了她的房间。江籽言继续埋头收拾东西,她把谢轩宇的照片放回了箱子里面,猛然之间又把它拿了起来。过往在伤心之下,她没有留意照片的背景,但是这一刻她却把所有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谢轩宇执行公务他的行动计划属于保密的范围。 在他出事的当天,甚至连她也不清楚他驾车的目的地,但是梁文东却可以在他途经的路段设下障碍,指派手下把他的车子撞落山崖,造成车祸的假象,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他从来没有提及他有帮凶,但是他真的没有吗? 江籽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突然而来的发现让她震惊。 她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但是上天又给她开出了这样的玩笑。 如果没有这张照片,她会与谢轶辰在半个月后顺利地举行婚礼,他们会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是现在她还能够用平静的心情,面对他以及谢家的父母吗? 真相被尘封在箱子里面,而她就站在一板之隔的门外。 她霎时间竟然没有办法,可以让自己做出抉择。她到底是应该放弃,还是伸出手去推开这扇薄薄的门板? 086 真相大白 把车子停泊在梁家门外,江籽言坐在了车厢里面等候。 梁以白的腿伤经过治疗,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她看着他合上庭院的大门,然后一路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在他的叔父入狱之后,梁家的财产都已经被查封。 现在他不单止失掉了工作,就连住的地方也很快会被收回去。 江籽言看着他穿着白衬衣的清瘦身影,心里各种滋味都涌了上来。她并不想害他沦落到这种落魄的地步,但是他的叔父所做过的错事,现在全部都由他来承担。 “以白!” 她拉开了车门走下车。 “籽言——” 梁以白的去路被她拦住,他唯有是停下了脚步。 “我们谈谈好不好?” 江籽言诚心地向梁以白开口。 自从在海边的别墅分开之后,他们便没有再见过面。 现在她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他作为中间人,向狱中的梁文东证实。 “籽言,我们再约时间好不好?” 梁以白无奈地叹息,“今天是探访日,我真的没有时间。” 自从梁文东入狱之后,每到探访日他都要到看守所去探望。半个月才一次的探访机会,如果错过了他就要等到下次。 “我知道。” 江籽言伸手过去执住了他的手腕。 “让我陪你一起去看守所,探望你的叔父好不好?” “你要见他?” 梁以白的眼中流露出惊讶。 “上车吧。” 江籽言以行动回答了梁以白的问题。 她拉了他上车坐好,然后发动了车子的引擎,一路往看守所的方向驶去。 “以白,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车子行驶在大路上面,江籽言关切地向梁以白开口。 因为梁文东入狱的缘故,他的人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的职业是建筑师,但是不会再有人愿意聘请像他这样背景的职员。她一直担心他会走不出这个阴影,希望能够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 “我的家人希望我出国。” 梁以白眼神苦涩地摇头,“但是我不会离开这里,我要留下来陪着二叔。” “以白,对不起。” 江籽言不是滋味地向他开口。 她把准备好的文件袋递给了他,“我有认识的朋友,想要找到可靠的建筑师设计房子,开出来的酬劳很丰厚。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接过来打发一下时间好不好?” “谢谢你的好意。” 梁以白明了地开口拒绝。 他目前的处境十分艰难,但是他知道这样报酬丰厚的工作,一定是江籽言动用人脉找来的,他不想接受她的这个人情。 “以白,不要这样好不好?” 江籽言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他,“我能够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让我帮你心里会好过一点。” “我不怪你,真的。” 梁以白最终还是没有把资料接过去。 江籽言看着他把文件袋,重新放回到她的车头,心里越发的觉得不是滋味。 车子很快就抵步了看守所,梁以白推开了车门下车。 “以白,等等我。” 江籽言连忙打开另外的车门下车。 “你真的要一起进去吗?” 梁以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我想跟你二叔见面!” 江籽言难过地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她在无意中发现在谢轩宇的照片,当中隐藏着非常重要的线索。 要证实她的猜测有没有错误,向梁文东求证就是最好的办法。谢轶辰正在山城办案,她不忍心打电话过去让他分心,他许诺快则两天迟则三天就会回来。拿着谢轩宇的照片来见梁文东,她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或许他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从而证实她所有的猜测都只不过是子乌虚有。 既然她一直坚持,梁以白最终没有拒绝。 两个人往探视室走去,江籽言只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有下一脚就要踏空的错觉。 谢轩宇刚去世的时候,她可以什么都不顾,只要替他讨回公道。 但是现在她的身体里面怀着谢轶辰的孩子,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才走到了这一步,她不希望孩子有意外,更不希望让谢轶辰所有的努力都变成白费。 铁栏一重一重地打开,梁文东像上次一样,在狱警的看视下走进了探视室。显然他没有预计到江籽言会再次来探视,他拧结了眉头与她对视,许久之后才恢复了平静,然后开口向梁以白打招呼。 “以白,你来看二叔了。” “你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梁以白等他拉开椅子坐下来,便急切地开口向他询问。 江籽言陪伴在梁以白的身边,目光打量过被关押了一段时间的梁文东。 这个男人以往每次见面都是衣冠楚楚,此刻虽然身在狱中,但是风度却没有减退多少。假若没有误入岐途,以他这种处变不惊的气量,不管做任何事情他都一定会成功的。 “我挺好的。” 面对着侄子关心的询问,梁文东只是随意地笑了笑。 他似乎是刻意地忽略掉江籽言的存在,只是云淡风轻地与梁以白,交谈着在狱中的琐碎事情。 江籽言在暗中揪紧了自己的手心。 这个男人的心计是如此的深沉,他一定是猜到了她不会平白无故,与梁以白一起到狱中来探望他。 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很快就要结束,狱警已经开始示意他们要离开。 江籽言低着头,从自己的手袋当中把谢轩宇的照片取了出来,顺着桌面推到了梁文东的面前。探视的时候不可以与犯人有身体接触,并且他的双手都被金属手铐铐牢。梁文东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面,然后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头看向江籽言。 “为什么突然让我看他的照片?” 江籽言揪紧了自己的手心,“照片上面的人像,不单止只有我的未婚夫。” “有问题吗?” 梁文东的目光再次在照片上面扫过。 他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防备,江籽言把照片收了回去,缓缓地开口说:“这是轩宇殉职前一天拍下的照片。”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梁文东的眉心越皱越紧,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谢轩宇已经死了,继续追查他的死因,不管对谁都没有好处。 江籽言在他的盯视下,把照片撕成了粉碎。“我跟轶辰马上就要结婚,昨天收拾屋子,无意中找到了这张照片。” “我已经付出了代价。” 梁文东站了起来,示意狱警探访结束,他需要回仓房。 铁栏一重一重地打开然后又合上,梁文东在狱警的看视下离开。 江籽言攥紧了自己的手心,把照片的碎末都捏成了一团。当她果断地撕毁照片的时候,梁文东完全放松了防备,他并不知道她撕掉的只是副本,母本还放置在她的手袋里面。他以为她会放弃追查,所以间接地默认了她要知道的答案。 如果没有帮凶,梁文东不可能掌握到缉毒特警组的行动计划。或许到被撞落山崖的一刻,谢轩宇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出卖。 与梁以白一起离开了看守所,江籽言把他送回了梁家。 她坚持把文件袋留给了他,然后才独自驾车离开。她接下来并没有回自己的公司,而是买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去了墓园,在谢轩宇的坟前逗留了许久,直到将近黄昏才回到自己家中。 087 籽言失踪 “籽言,你今天回来得很早。” 江汉生正坐在客厅中看报纸,看到女儿进门显得颇为意外。 江籽言在沙发上坐下来,把身体都倚靠到了柔软的靠枕上面,在太阳底下晒的时间有点久,她感到一阵不适的晕眩。虽然腹中的孩子还没有成形,但是怀孕的症状让她的身体变得虚弱,十分容易就会感觉到疲劳。 “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汉生关心地看视着女儿,“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爸,不用了。” 江籽言回应地摇了摇头。 与梁文东在狱中的见面,她试探出幕后果然还有帮凶。 谢轩宇因为信任,才会把自己的行动计划告诉对方,但是却遭到出卖。这个人不管是出于任何理由,都没有值得原谅的地方。但是梁文东是主凶,他不可能为了她站出来指证帮凶。仅凭一张照片以及推断,不论是她还是谢轶辰,都不可能把那个人入罪。 她想不到应对的办法,是不是就要放过他? 假若她选择了放弃,那么她怎样向死去的谢轩宇,还有谢家的父母交待?这个难题她不管对谁说出来,都是造成震荡的影响。所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她不能向任何人开口,即使那个人是她的父亲也一样。 “你回房间休息一下吧。” 江汉生只以为江籽言是太累了。 “你现在怀孕了,不应该再太过劳累,公司的事情如果管不过来,爸会帮你处理的。” “爸,谢谢你。” 江籽言感激地靠过去,倚靠在父亲的肩膀上面。 “马上就要嫁人还像个孩子。” 江汉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溺爱的笑容。 父女俩正坐在客厅里面说话,结果江籽言手边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两个人的对话被打断,江汉生好笑地摇头道:“轶辰才不过走了两天,结果电话一个比一个打得勤快,别让他等着急了接听吧。” “爸!” 江籽言在父亲取笑的目光中拿起了电话。 结果按下了接听键,谢轶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他向她开口的竟然是:“籽言,我已经下了飞机。” “下了飞机?” 江籽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谢轶辰的声音当中带着疲惫,但是却充满愉悦地开口说:“我答应过你不会离开太久,昨晚熬了通宵,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他像个傻子一样,竟然给了她这样的意外惊喜! 江籽言的喉头一阵酸涩,他信守着对她的承诺,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已经从山城办完案回来。 “轶辰,下次不许这样。” 江籽言抽着鼻子,谢轶辰给她暖心以及可以依靠的感觉,她从昨日见到谢轩宇的照片开始,萦绕在心头的阴霾消散。只要有这个男人,还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解决?或许是怀孕让她变得特别敏感脆弱,她的眼眶中涌进了热流,几乎要忍不住哭出声来。 “好,我下次改掉。” 谢轶辰轻声地笑起来,“我虽然下了飞机,但是要先回城里报道,然后才能回去,我不能马上过来看你和孩子。” “你不要过来。” 江籽言的耳根微微地发烫。 她怀孕才很短的时间,身形还完全没有变化。 他要过来看孩子能看到些什么?在外面跑了两天,再加上一晚未眠,他好好地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籽言,我爱你。” 该说的话都已经交待完,但是谢轶辰仍然不舍得挂掉电话。 只是分开了两天,但是他的思念已经在疯长,他从来不掩饰对江籽言的感情,相信每说一回爱她都会给她留下感觉,向他多敞开一寸的心扉,然后当这份感觉越积越厚的时候,她便再也不会离开他。 “你真的是傻透了。” 江籽言心底的阴霾扫空,眼里重新恢复了光彩。 结束了与谢轶辰的通话,江籽言陪着父亲吃完了晚饭。 外面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她拿起了自己的手袋走出房间。谢轶辰虽然不能来看她,但她却可以去看他。他奔走了两天,这个时间大概已经准备睡觉。 “籽言,你要出去吗?” 走下楼梯经过客厅,正在客厅里面喝茶看电视的江汉生,抬起了头开口向她询问。 “是的。” 江籽言向他点头,“爸,我在外面过夜,晚上不会回来。” “去吧。” 江汉生笑了起来,明白她是要去找谢轶辰。 他们的婚礼举行在即,两个人的感情融洽,粘腻一点并不是坏事。江籽言走出了客厅,她原本想开车出去,但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最终还是选择了步行。江家到侦探社的路程并不远,她和谢轶辰来来回回也走过好几遍。 这一晚似乎是非常平静地过去,次日江汉生早起在庭院中舒展筋骨,一套晨操还没有做完,谢轶辰已经在外面用力地拍门。他于是走过去替他打开了大门,并且好笑地开口道:“轶辰,你还没有娶到我的女儿,假若砸坏了我家的大门,你得把钱赔给我啊!” “爸,早晨!” 谢轶辰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来看籽言,她起来了没有?” “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江汉生一下子错愕了起来。 明明昨晚江籽言出了门,怎么大清早谢轶辰就上门来要人? 谢轶辰唇边的笑意更深,他还没有意识到江汉生话中的含义,以为他继续在跟他开玩笑。“爸,我今天来得太急没带见面礼,但这个门你还是得让我进的。” “籽言不在家里!” 江汉生着急了起来,“她昨晚出了门去找你,你真的没有见到她吗?” “没有!” 谢轶辰一下子脸色都变了。 吴秀琳的女儿失踪那次,她以为刘小鹃去了学校,而老师以为孩子请病假留在了家里,结果到最后双方都没有见到她。他跟江籽言通电话,她不让他过来看她,所以他也就作罢。昨天忙完工作之后,他回到宿舍蒙头就睡,根本没有见过江籽言! 大清早满心欢喜地跑步过来找人,他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谢轶辰连忙拨打江籽言的手机,却是一直处在关机的状态。他急得拧结着眉头,按捺住焦灼打通了家中的电话。 “妈,籽言有没有来过家里?” “她没来,怎么了?” 谢妈妈大清早被吵醒,是相当的莫名其妙。 谢轶辰急切地向母亲追问,“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有见过她?” “没有。” 谢妈妈渐渐地意识过来,“轶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回头再打给你。” 谢轶辰撇下江汉生,一路飞奔回去。 他跑得满头大汗,胸口剧烈地喘息,但是所里所外没有一个人见过江籽言。 他奔进车库拉开车门跳上去,大脚踩着油门便往江家的公司飞车而去。把车子停泊在了公司楼下,他连钥匙也没有拔就往办公室冲去。江籽言一定要在公司里面,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轶辰,早!” 看着他像是阵风一样卷进来,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吴秀琳抬起了头。 谢轶辰按住她的办公桌的边缘,指节的青筋毕现,“吴姐,籽言有没有来上班?” “她昨天已经没有来上班,今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人。” 江籽言居然从昨日开始就已经没有上班! 谢轶辰急得眼睛都红了,“她昨晚出了门,现在谁也找不到她,如果你看到她回来上班,立即打电话通知我。” “好的,我明白了。” 吴秀琳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谢轶辰已经像来时一样阵风般的卷走。 088 难解谜团 把江籽言可能出现的地方,从头到尾全部都找了一遍。 结果还是没有寻找到她的踪影,谢轶辰最后失望地回到了江家。她彻夜不归到底是去了哪里?他被强烈的不安包围,吴秀琳的女儿年纪还小因此被拐卖可以理解,但是她这么大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他无法想像她发生了什么意外。 “轶辰,找到籽言没有?” 谢妈妈清早接到谢轶辰的电话,放心不下地与丈夫赶到了江家。 能够惊动的人全部都已经惊动,但是江籽言仍然没有消息。她仿佛真的化身成了一团轻烟,骤然间消散在空气之中。 “没有。” 谢轶辰在沙发上坐下来,用手心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江籽言怀着他的孩子,如果她真的发生了意外,那么他也不要活了。 “你们说怎么办?” 谢妈妈求助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以及准亲家,江汉生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椅子起身走到杂物间,把那只尘封的旧纸箱搬了出来。“这只箱子封存了很长时间,籽言前两天收拾房间,我就让她把它也处理掉。结果她看到箱子里面轩宇的遗物,便失声地痛哭了一场。她昨日出去了一整天,回来之后情绪很不稳定,我只以为她是工作太累了。” “亲家!” 谢妈妈带着不满意瞪视着江汉生。 谢轶辰和江籽言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他在这种时候把谢轩宇的遗物拿出来,分明就是要添乱啊。 “我也不知道结果会这样。” 江汉生不是滋味地摇头。 他原本是希望女儿,可以真正地割断过去,没想到好心做坏事,他真的是悔青了肠子。 “籽言看完我大哥的东西,她有没有说什么话?” 谢轶辰的眼神中带着慌乱,他抬起了头急切地看着江汉生。 “没有。” 江汉生不安地摇了摇头。 他跟谢家爸妈交换着眼神,他们三个人都想到了,江籽言要悔婚的可能。 谢轶辰是聪明人,他们能够想到的,他一定也想到了。 三个人的目光落在了谢轶辰的身上,同时都流露出不安以及担心。 “她不会那样做的!” 谢轶辰突然提高了声音开口,把在场的人都骇了一跳。 他把江汉生手中的箱子接了过来,然后埋着头一件一件地,去检查箱子里面的东西。谢妈妈不忍心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假若江籽言在这样的关头悔婚,他们的这个小儿子非要疯掉不可。 “轶辰,我跟你一起找。” 谢爸爸在谢轶辰的身边坐下来,陪着他一起翻看长子的遗物。 他也是侦探出身办案经验丰富,多一个人去检查和分析,或许就能更快地找到江籽言失踪的原因。 “东西全部都在这里了吗?” 谢家父子两个人,把所有的东西都翻查了一遍,结果仍然是毫无头绪。 谢轶辰的心几乎在滴血,他不能接受江籽言避开他不见,但她又有可能去了哪里?江汉生翻看了一遍箱子里面的东西,他也看不出所以然。屋子里面的四个人,都陷入了一筹莫展当中。 “轶辰,我们要不要问问梁以白,他或许会知道籽言的下落?” 江汉生拧着眉头沉思许久,然后询问地看向了谢轶辰。 他并不确定江籽言有没有跟梁以白联系,但是现在除了他之外,所有江籽言有来往的人他们都问遍了。 “我去找他!” 谢轶辰霍然地站了起来。 江汉生的说话提醒了他,不管跟梁以白曾经有过什么纠葛,眼下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过任何的线索。 探视日刚刚才过去一天,但是梁文东又被带到了探视室。他穿着深褐色的囚服,皱着眉头拉开了椅子坐下来。他已经隐约预感会发生什么事,但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用目光扫过,坐在桌子对面的谢轶辰以及梁以白。 “二叔,我们来问你些事情。” 梁以白看了谢轶辰一眼,然后才向梁文东开口。 “说吧。” 梁文东平静地看着他。 “籽言昨天拿着照片来找你,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以白心情复杂地看着叔父,谢轶辰突然之间上门来找他,再结合昨日江籽言异常的表现,他隐约地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他被谢轶辰说服前来见他的叔父,只是希望他可以在这个漩涡中不要越陷越深。 “她说是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找到了那张照片。” 梁文东把身体靠到了椅背上,“她给我看完就已经撕掉,你当时也在场的。” “真的没有其它用意吗?” 梁以白继续追问,但梁文东只是摇头。 谢轶辰从见到他走进探视室的时候开始,一直按捺着自己焦灼的心情,到这时候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他隔着桌子伸手过去,暴躁地揪住了梁文东胸前的衣服。 “老实说全部,你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 “我能够说的就只有这么多。” 相对于他的激动,梁文东非常的平静。 工作人员连忙在旁边开口提醒谢轶辰,“谢探长,有话好说,否则我们会很难做的。” “告诉我!” 谢轶辰忿愤地推开了梁文东。 “二叔,真的没有其它吗?” 梁以白难过地开口,“籽言失了踪,我们全部人都找不到她。” “我一直被关押在这个地方。” 梁文东神情停顿了一下,“难道你们都认为我还能够知道更多吗?” 梁以白无言地沉默了下去,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矛盾的心情,一方面是江籽言的安危,而另一方面是关系到他的叔父。他们像是对立的两个方面,不管他怎样努力都达不到平衡,他选择了一个就必须要伤害到另一个。 即使是梁以白也没有办法,从梁文东的嘴里问出有用的线索。 谢轶辰与他一起走出探视室,但是他仍然不肯放弃,他向狱长申请调看昨日梁以白与江籽言探视过程的录像。但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录像资料竟然无法读取!监控室的专员操作了几次,结果都是数据导入失败,他甚至没有办法判断是人为因素还是机器故障。 连最后的浮木也无法抓住,难道他就要一直这样束手无策下去? 谢轶辰重重地一拳砸到了墙上,录像硬盘被送到公安局作技术还原,但是在结果出来之前,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待。他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小的硬盘上面,它有可能技术还原失败,即使成功也不一定就说明能够找到江籽言失踪的线索。 奔波了整整一天,结果仍然是无功而返。 谢轶辰回到了江家,他坐在江籽言的梳妆台前面,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记忆的片断像是潮水一样翻涌上来,江籽言带着梁文东送的钻石项链回家,他妒恨交加地在这个房间里面,把她强压侵犯她,他是那样的凶狠,只差一点就强要了她。从头到尾他都是如此强势,但是却经不起一丝失去她的打击。 那么艰难都经历了过来,只差最后一步,他们马上就要举行婚礼。 但老天偏偏不教他如愿! 江汉生在门外探视了一下,原本想叫他下楼吃晚饭,但最后还是摇着头走开。 女儿的失踪让他寝食难安,但谢轶辰的情绪比他更加难过。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只有星星点点烟头的火光,而他一直红着眼睛。这样用情至深的男人,他不能想像一旦证实江籽言发生意外,他要怎样支撑下去。 089 分秒必争 接下来的两天,谢轶辰都是在寻找江籽言的过程中渡过。他开着车跑遍了所有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给每一个与她相关的人员打电话,甚至连她的客户也不放过。但是自从那夜走出家门,整整三天的时间过去,她仍然是下落不明。 他每夜都无法入睡,不肯死心地到处寻找。 既然他可以在一堆乱麻的头绪当中,把吴秀琳失踪的女儿寻找回来,上天一定不会如此残忍,让他找不到最爱的人。 硬盘的技术还原终于等到了结果,数据已经无法恢复,但是可以非常确定,它是被人为地破坏了记录。对方的手段做得很高明,用数据把原来的记录覆盖,假若没有谢爸爸动用到以前的旧下属,在一般的技术员看来,这只是一个因为摄录机出现故障,从而导致录影失败的旧硬盘。 谢轶辰满带着心急如焚,再次赶到看守所找梁文东。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 梁文东被带到探视室,他的神情仍然是十分的平静。 这一次谢轶辰不再理会劝阻,越过桌子揪住了他的囚服,咬牙切齿地盯视着他,“你知道籽言的下落!如果你不说出来,就算我被免职进来陪你一起坐牢,今天也要把你的嘴巴撬开!” “十分欢迎!” 梁文东面对他的威胁,神色没有半分的波动。 “谢探长,你放开他好不好?” 眼见谢轶辰的情绪越来越失控,陪同在身边的梁以白用力地拉住了他。 “二叔,籽言已经怀孕了!” 梁以白红着眼睛哀求地看着叔父,“求你看在未出生的孩子份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好不好?” “孩子是不是你的?” 梁文东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侄子。 “不是。” 梁以白难过地摇头。 他哽咽地开口道:“你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你用心照顾我,以后就轮到我来照顾你吧。他们都劝我出国离开,但是我不会走的,我会留在你的身边,每个探访日都会来看你,直到你刑满出狱为止。” “以白,你是我的骄傲。” 梁文东动容地看着他。 渐渐地理解了江籽言,为何会对梁以白如此愧疚,谢轶辰眼中的怒火平息。他诚心地向梁文东开口道:“虽然你害死了我的大哥,但是只要你帮我把籽言找回来,我会替你向法官求情,用尽全部办法替你减刑!” “二叔,求你好不好?” 梁以白伸出手去拉住了梁文东。 他紧紧地握住了叔父的手,久久地不愿意放开。 梁文东在他哀求的目光中,最终还是软化了下来。“以白,只要是你想要的,二叔几乎都不曾有拒绝过。” 他抬起了头看着谢轶辰,“你大哥的死,我当时有帮凶。你去找刘正谦,他会知道你想要找的人的下落。” “是他?” 谢轶辰整个人都错愕在原地。 “江籽言已经失踪了三天。” 梁文东平静地看着他,“她既然正怀着身孕,你要救人还不赶快去吗?” “我会实践我的诺言!” 谢轶辰霍然地站了起来,一路狂奔着离开探视室。 他奔出了看守所,然后拉开车门跳上去,一踩油门向着派出所的方向疾驰而去。江汉生说过江籽言离家是去找他,而刘正谦退休在即,他们曾经碰到过他晚上还在所里整理资料。 江籽言失踪的那夜,一定是碰到了刘正谦! 他察觉到她发现了线索,所以掳走了她,这就是她失踪了整整三天的原因! 谢轶辰把车子停在派出所门前,推开车门就大步急奔了进去。 宁琪和林凌发正在办公室里面,他们错愕地抬起头,看着他像是旋风一样卷进了所长室。 “谢探长?” 新任的派出所所长被吓了一跳。 他在办公桌后面抬起了头,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他突然闯入。 谢轶辰什么话也来不及说,他反手把房门甩上,转身就奔回到办公室,揪住了林凌发急切地追问,“所长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就在办公室里面啊。” 林凌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刚才大步地闯进了所长室,难道新任所长这么魁梧的一个大男人,他竟然没有看见? “我说的是刘正谦!” 谢轶辰急红了眼睛,冲他大声地吼叫。 “老所长的退休欢送会已经结束了。” 宁琪在旁边插话进来,“你几天没来上班,是忘记了这件事了吧?” 昨日开完欢送会之后,刘正谦已经正式退休。 谢轶辰变了脸色,刘正谦曾经对他和江籽言说过,他退休之后要出国看望儿子,假若他坐上了飞机离开,他就再也追不上! “你们跟我去机场!” 谢轶辰转过身,大步地往停车的地方跑去。 宁琪和林凌发对视了一眼,不敢怠慢地连忙在后面跟了上去。 人来人往的机场离境大厅,刘正谦坐在座椅上,不时地抬起头看时间。广播终于读出了航班即将要起飞,请乘客准备登机的通知,他微微地松出一口气。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只要上了飞机,便可以抹掉过去的所有。 他拿出自己的登机牌,正准备从座位上离开。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之中却发生了骚乱,谢轶辰像是突然之间从地缝中钻出来的一样,如猎豹般敏捷地跳过围栏,向着他直扑了过来。 “轶辰?” “籽言在什么地方?” 谢轶辰揪紧了刘正谦的手臂,劈头盖脸地向他开口追问。 “她没有来给我送行。” 只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离开,刘正谦强装镇定,但是眼里掩饰不住一丝慌乱。 “梁文东已经供认了,你以为还走得了吗?” 谢轶辰怒视着他,扬起拳头挥到了他的脸上,“这拳是替我大哥打你的!” 刘正谦毕竟年纪已老身手以及气势,都比不上正在颠峰状态的谢轶辰,他鸷猛地扣住他的手腕,他便再也无法挣脱! 他一记迅猛如风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鼻梁上面。 他是谢轩宇毕业之后,第一个跟随办案的师傅。 但是在他外出调查的时候,这个“师傅”却出卖了他!谢轶辰对刘正谦的恨意,比对梁文东更甚。他的大哥是那样优秀的人,刘正谦到底是怎样下得了手!像是要发泄出心头所有的恨意,谢轶辰的拳头像是雨点一样落在刘正谦的身上,直到宁琪和林凌发从后面赶上来,伸出手用力地拉住了他。 “请求所里派支援,把这个人押回去!” 谢轶辰气恨地咬着牙齿,转过头去不再看刘正谦一眼! 090 终章完结 因为刘正谦的身份特殊,所以他的落案让侦探社上下哗然。 谢轶辰在机场动手打人,被禁止参加刘正谦的审讯,他只能够是守候在审讯室外面,心急火燎地走来走去。负责审讯的同僚威迫利诱,但是始终无法让刘正谦开口说出江籽言的下落。 泄露谢轩宇的行动计划,罪名成立只会判处有期徒刑。 但是假若谋杀了江籽言,则是死罪难逃,刘正谦当然非常明白这个道理。谢轶辰的心不断地往深谷掉落,他揪紧了自己的手心,任由指甲嵌进皮肉之中。刘正谦不肯作交待,江籽言是不是已经遭到了毒手?他像是发怒的狮子一样往看守室里面冲进去,其他的人员用尽了全力才阻拦住他。 “轶辰,冲动只会坏事!” 跟他关系最铁的师兄杜君泽担忧地打了电话给谢家的父母。 谢爸爸和谢妈妈赶到社里,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情绪陷入失控的谢轶辰带走。谢妈妈在家中看守着儿子,而谢爸爸亲自去与刘正谦见面。但是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从刘正谦的身上盘问出江籽言的下落,最后只能够是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谢家。 “怎样了?” 在客厅里面看到丈夫进门,谢妈妈连忙着急地迎上去。 “姓刘的简直不是人!” 谢爸爸重重地一记掌心,发泄地拍在了茶几上面。 他们视刘正谦为世交,甚至谢轩宇把他当作了师傅看待,但是他却出卖了他的行动计划,如今事败他连江籽言的下落也不肯交待。相比之下,梁文东虽然是主凶,但是他为了自己的侄子,在最重要的关头供认出一切,他比刘正谦这个帮凶更值得原谅! “真是让人寒心。” 谢妈妈极少会掉眼泪,但是也忍不住泪流满脸。 江籽言眼下正怀着身孕,结果却去向不明,谢轶辰整个人都陷在失控之中。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开这个困局? 与丈夫商量不出结果,谢妈妈迈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走上了楼梯。 她伸手去推开房门,走进了谢轶辰的房间。 经过了激烈的情绪发泄之后,谢轶辰精力耗尽地摊开四肢躺下。 接连三四天下来,他不眠不休地到处寻找江籽言的下落,最后终于垮掉。他的形象一向都是充满了爆发力,像是非洲草原上面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但是他身上所有的生命力,此刻仿佛都被抽走了,失去了江籽言他只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谢妈妈叹息着在他的旁边坐下来。 她难过地抚碰着他变得瘦削的面颊,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安慰这个儿子。 “妈,籽言呢?” 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是哑着声开口。 谢妈妈摸到了他脸上的湿滑,他虽然在房间里面,但是知道谢爸爸已经回来,也猜到了最后的结果。 “轶辰!” 她强忍着难过开口道:“她会被找回来的。” “刘正谦仍然不肯交待,对吗?” 谢轶辰痛苦地合上了眼睛,谢妈妈看到他动情地流下的眼泪。 他从山城回来,就算是身体再累再倦,也应该去江家看望江籽言的。如果他那天去了江家,她就不会主动来派出所找他,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他却是连保护自己最爱的人都做不到。 谢妈妈起身离开了房间,能够慰解谢轶辰的就只有江籽言的出现,但是她又能从什么地方把人找回来?刘正谦是相当的老到以及有经验,只要他不开口,任何人都拿他没有办法。她和丈夫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能够做的就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求江籽言、以及她腹中的孩子平安。 原本以为谢轶辰会休息一下,结果他换好了衣裳拉开门走出来。 “轶辰,你要出去?” 谢爸爸抬起了头看着儿子走下楼梯。 他太了解谢轶辰的性格,看到他换好了衣服,已经隐约明白他想要做什么。果然谢轶辰神色平静地回答,“我要回去一趟。” “不要冲动。” 谢爸爸伸手去拦住了他。 他想要私下里去找刘正谦,硬碰硬的结果只会出事。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不能看着另一个儿子也有闪失。他努力地劝说着他,“你这样做只会是让自己受到处分,籽言不会希望见到你这样!” “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谢轶辰拨开自己的父亲,坚决地要离家前往社里。 只要可以换到江籽言回来,他那么爱她怎么能够忍受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柏樟,他既然一定要去,你陪着他!” 谢妈妈难过地在旁边开口。 他们殚精竭虑地尽最大的努力,做好了自己的本份,但是长子因公殉职,现在次子明知道违规仍然要去触犯规条。她的这辈子都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上天就不肯眷顾着她以及家人? “我一个人去!” 谢轶辰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是违反规定,他不能够把父亲也拖累进去。 “为什么会这样啊?” 谢妈妈流着眼泪,无助地坐进了沙发里面。 眼看着谢轶辰执意要离家,谢家爸妈都没有办法阻止。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声却响起来,谢妈妈心情难过地拿起了话筒。 “喂?” 她强打起精神接听着电话。 “籽言找到了!” 电话里面传来了江汉生激动的声音,就连站在旁边的谢家父子,也听到了他紧接着下来的说话。“她被拾荒者发现,被藏在了郊外废弃的集装箱里面,现在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轶辰——” 谢妈妈张大了嘴巴看着儿子。 手中的电话被夺了过去,谢轶辰冲电话里面吼叫:“籽言在哪间医院,快告诉我!” “轶辰,你马上过去!” 江汉生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谢轶辰。 结果不等他再重复确认,谢轶辰已经扔下电话奔了出去。 他抓起车钥冲出了大门,也不等谢家爸妈在后面赶上来,发动了车子便直奔医院而去。 几乎像是一阵风似的,谢轶辰飞沙走石地赶到医院。 病房外面的长廊像是跑不到尽头,他舍弃了电梯大步地狂奔上五楼。 医生正从病房里面走出来,谢轶辰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开口追问道:“籽言在哪里?她的身体有没有损伤?” “不要激动。” 医生让开了身后的房门。 “病人的身体很虚弱,她现在正在昏睡当中,请不要吵醒她。” “孩子呢?” 谢轶辰的目光越过了玻璃窗户。 看着躺在病房里熟睡着的江籽言,他找不到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只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她,只要她跟孩子平平安安,他愿意不惜代价去交换。 “她长时间缺水和没有进食。” 医生小心地吩咐道:“孩子暂时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身体的情形不能好转,她很有可能就会流产。” “我知道了。” 谢轶辰难过地攥紧了手心。 刘正谦把她锁在集装箱里面,分明就是想要取她的性命! 他按捺着自己的激动心情,轻轻地推开房门走进去,江籽言在昏睡中脸色非常的苍白,在他像是发了狂一样寻找她的几天里面,她肯定也受了很多苦。他伸出手去抚摸过她的脸,仰起了脸眼泪便落了下来。 “轶辰——” “籽言!” 医生让他不要把江籽言弄醒,但她还是像是有感应一样自己醒了过来。 她虚弱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把手伸了过来,谢轶辰牢牢地握住,然后激动地俯下身去亲吻她的唇瓣。虽然身体非常虚弱,但是她仍然活着,他几乎喜悦到疯狂的地步,拥紧了她就再也不肯放手! “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他的眼里含着泪光,不停地抚摸着她的面颊。 她虚弱到连开口说话都没有力气,但是如此艰难的情形她还是活了下来。 谢轶辰把脸贴着她的面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厮磨,任由喜悦的眼泪落在她清凉的肌肤上面。 江籽言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她很快又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她的个性一向独立,但是在睡梦中仍然捉紧了他的手不放,他纵是百炼钢也被化作绕指柔。 她需要他、依赖他,真正的对他敞开了心扉。 他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去等待,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终于等到这个结局。 谢轶辰坐在旁边,看着江籽言陷进昏睡之中,直到这一刻才相信没有失去她! 江汉生以及谢家爸妈,跟在谢轶辰的后面赶到医院。 他们站在长廊外面,看着谢轶辰抱着江籽言流泪,原本想要推开门进去,但到最后还是忍住了。 从来没有想像过,像谢轶辰这样坚强的男人,也会哭泣流泪。 他真的是爱惨了江籽言,假若她不能够被找过来,只怕他们失去的不单止是她一个人。 “亲家,坐一会儿吧。” 谢爸爸开口邀请江汉生,在病房外面的长椅坐下来。 医生已经确认了江籽言平安的消息,他们把独处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她和谢轶辰。 “把籽言交给轶辰,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江汉生点头地坐了下来。 或许真的再也找不到一个男人,会像谢轶辰那样深情地爱着他的女儿。 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 三位长辈坐在了病房外面,相视着露出了宽心的笑容。 半个月之后,江籽言和谢轶辰的婚礼如期举行。按照谢妈妈的意思,江籽言受了惊吓并且怀着孩子,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才是正事。但是谢轶辰却不能同意婚礼的延期,他要江籽言成为他的妻子,再也无法等待下去。 既然他一定要坚持,谢妈妈最终也只能同意。 这段日子下来,他们都经历了太多的不愉快,正好用一桩喜事去冲淡。 江籽言出院之后,与梁文东见过一次面。 案件公审,梁文东被押上审判席,她陪同着梁以白一起前去旁听。 谢轶辰向法官递交了数页的求情书,兑现了自己在看守所许下的承诺。一审结束之后,梁文东被押上车离开,她在他经过的时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二叔,谢谢你。” 江籽言真心地向他开口。 假若没有他在最后的关头供认,刘正谦一定已经逃到了国外。 她更加感激的是梁以白,这个心思简单的男人,由始至终都保持着纯良的心性,是他向自己的叔父求情,才帮了她和谢轶辰这样的大忙。 “我只是为了以白。” 梁文东看了自己的侄子一眼,然后没有再开口说话。 与梁文东有关的案件尘埃落定,而江籽言与谢轶辰的婚礼,却是热热闹闹地举行。宾客陆续地抵步酒店的大堂,而在新娘化妆间里面,谢轶辰和江籽言正在拥吻。她被他抱到了化妆桌上,勒住了她的腰身,占有性地掠夺着她的呼吸。 “轶辰——” 江籽言喘息地靠贴在他的胸膛上,“会有人进来。” “我已经锁上了门。” 谢轶辰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他等不及洞房之夜,就在这个地方与她热吻。 他穿着庄重正式的黑色礼服,结实的肌肉从衣物之下透出来张力。一直以来他都是烟不离手,但是为了她和孩子,他已经很少再抽烟,尤其是在跟她相处的时候,身上几乎都不带烟味。那股熟悉清凉的薄荷烟味,对江籽言来说,就像是催情剂一样。 她微微地往后面扬起了头,谢轶辰的唇舌顺着脖颈而下。 礼服的肩带被褪开,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肌肤上面。她的敏感柔软之处被他的掌心覆盖,他热情冲动得像是他们在非洲的第一晚。她动情地低吟,在他的攻势之下只剩余最后的一丝理智,“不要伤了孩子。” “我知道。” 谢轶辰热情地封住了她全部的说话。 唇瓣被吮吻到红肿,江籽言走出新娘房,全身都仍然是酥麻。宁琪和林凌发充当的是婚礼的主持,平日里见惯了宁琪穿职业装,难得有一回见到她穿淑女裙。林凌发把戒指盒托在手心里,眼中带笑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小琪,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宁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的。 “你不愿意吗?” 林凌发的眼里都是被刺伤的神情,她只觉得心头一紧,来不及再思考便冲口而出道:“发仔,我愿意啦!” “呵呵——” 林凌发爆发出大笑,宁琪才猛然发现上当。 平日里两个人之间演对手戏演太多,关键时刻她竟然还会掉进陷井!她生气地抢过戒指盒砸向他,“你去死吧!” “这是队长的结婚戒指!” 林凌发被砸中发出惨叫,酒店的大堂之中,响起了一片热闹的笑声。 谢轶辰挽着江籽言的手,走上了红色的地毯,一路走进满堂的宾客之中。他露出愉悦的笑容,不断地向过道两旁的亲友挥手示意。 礼花绽放,掌声雷动。 他俯下身凑了过去,幸福地亲吻他的新娘。 辗转十年,江籽言的身份不再是他大哥的女友,他终于让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