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长媳》 第001章 这个时代 顾谨言小心地迈着碎步,双眼平视,两手平叠于胸前,尽量使自己走路的姿势符合这个时代大家闺秀的身份,嘴角微翘,脸上带着亲切和暖的笑容,身后跟着贴身丫环琴儿,正向榕园走去。 顾家老祖宗就住在榕园里,老祖宗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也不大好,喜好清静,又信佛,成天呆在榕园里念着佛经,不爱孙辈儿见天的去给她请安,男孙还好一点,每月初一是固定要去给她老人家请次安的,顾府十几个孙女里,除了那几个嫡出的能每月去上一次,其他的,像谨言这种,既是庶出,娘亲又不得寵的,更得是过年过节,一大家子吃团园饭时,才能远远的见着这位老祖宗一面。 今天不是初一,更不是年节,但不知为什么,老祖宗突然使了身边的小丫头过来,让谨言去请安。 当着那榕园小丫头的面,谨言微惊了下,眼中露出受寵若惊的欣喜,琴儿塞了一吊钱赏了那丫头,又刻意帮谨言打扮得齐整了,才在琴儿的陪侍下,出了自己住的竹园。 一路上遇到顾府里有些身份的婆子时,谨言总是平视着对方,含着亲切地笑容微微点头,婆子们见了,有些诧异,却都难得地笑着给她问好请安。 谨言不由在心里叹息,势利可真是不分时空,不分国界,随时随地都存在的啊。 往日里这些婆子们待自己可没这么友善,路上遇到,好一点的,拿她当空气,那不好的,当然是下巴比她抬得高得多了,看她的眼神也是鄙夷的。谁让她的娘亲如今是大爷身边最不得寵的小妾呢? 一过前面的月亮门洞,就是榕园了,谨言心里不免微微地紧张起来,叠放在胸前的手心有些微潮,面上就仍带着亲和的微笑,与守园的婆子打了声招呼,轻抬脚,迈过了石槛。 老祖宗身子虽不好,却很懂得养身之道,一进榕园,里面便都是铺上了鸽子蛋大小的石子路,听说老祖宗每日用过早饭后,都要在这石子路上围着走一圈,谨言知道,常走石子路确实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可谨言在前世穿惯了塑胶或牛筋底的鞋,这会子只穿了双细底子做的绣花鞋,踩在这石子路上就觉得脚铬得慌,加之早上下了场小雨,路滑得很,她不由更小心起来。 低着头,提着裙摆,细心地看着脚下的小石子路,却感觉有一丝寒意射向自己,谨言微抬头,迎着冰寒之源看去,只见自己同父异母的二姐顾默言正高傲的扬着下巴,斜睨着着自己,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顾府二小姐顾默言是嫡出的姑娘,年方十五,正值花信年纪,长得花容月貌,擅诗文,弹得一手好琴,又如男子般熟读百家经言,作出的策论竟是比一般太学士子还要强,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才女,性子极为清高,眼睛里当然容不下谨言这个庶出的妹妹。 谨言含着笑,清亮的眼睛直视着顾默言,神态自若地微福了福道:“二姐姐好。” 第002章 怎的如此狠心 顾默言的眼神冷峻孤傲,带着股凛列的冰寒,除了大姐顾慎言外,府里一众的小姐们一触到她的眼神便会低下头,以免被冻住,可一惯懦弱的顾谨言今天竟然敢直视她的眼睛,这让顾默言有些意外,她凤目微眯,鼻子里哼了一声,对谨言的问候置若罔闻,与谨言擦肩而过。 谨言微微一笑,提了裙继续走,就听身后顾默言讥笑道:“提裙露脚,低头含胸,哪里有半点相府千金的气度,倒底是小妇养的。” 她身边的丫头画眉接口道:“可不,这府里除了大小姐,谁还能越得过您去,您可是咱大锦京都城里有名的才女,人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有些人,就算是搭了梯子爬, 也够不着您的脚尖尖儿。”那语气,竟是比她小姐还要傲着。 小妇养的谨言听了只当那是苍蝇在嗡,微笑不改,继续提了裙子走,身后的琴儿却慌张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二小姐还在身后看着,既然已经指出了她姿态不雅,就收敛些吧,何必杵了二小姐的意思,这可是榕园,可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啊。 谨言回头看了琴儿一眼,琴儿一震,小姐的眼光并不怎么严厉,却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拉着衣袖的手不由就松了。 谨言自若地向前,身后顾默言脸上的神情变得更为冷峻了,怒喝道:“你站住。” 谨言微叹口气,依她言站住了,回头淡淡微笑地看着顾默言,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老祖宗房里的孙妈妈正绕过几树梅枝朝这边走来。 顾默言被她嘴角的那抹讥笑刺了眼,突然毫无征兆地扬手向谨言打来。 清脆的巴掌声立即在早上清静的榕园里响起,谨言被默言一巴掌扇到了地上,新换的淡紫色蜀锦长裙上染上一大片乌黑的泥水,头上的那枝半新不旧的金镶玉步摇也歪到了一边,样子很是狼狈,琴儿吓了一跳,没想到二小姐下手这么重,就算三小姐举止有些不雅,也不至于要打成这样,看着自家小姐白晰的脸上多了五个可怖的指印,琴儿是又气又急,却也不敢露出半分,只得忙上前去扶仍坐在地上的谨言。 顾默言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刚才那一巴掌打下去时,她分明感觉到谨言不但没躲,反而向自己的手掌迎了过来,所以响声才那样清脆响亮,看着地上狼狈的谨言,她突然在想,自己的手劲何时变得这么大了,竟然能将她打出那么远? “这是怎么了,哎哟,三小姐,老祖宗可是正在等着你呢,你这是。。。。?”谨言被琴儿扶着慢慢从地上起来时,孙妈妈正好赶到,看到谨言脏乱的一身,神情就些不豫,睃了二小姐顾默言一眼,心里很有些不以为然,就算看不起庶出的,可那到底也是妹妹吧,怎的如此狠心。。。。 “妈妈,谨言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去见老祖宗了,嘛烦您去帮我给老祖宗告个罪,等谨言换身衣服了再来吧。”谨言一手抚着自己红肿的半边脸,一手提着湿污的裙摆,可怜兮兮地央求道,半点也没有责怪二小姐的意思。 第003章 明年就及笄 孙妈妈不由在心里点了点头,识大体,知进退,是个好性儿,只可惜是庶出的,脸上的不豫消散了不少,看着谨言湿漉漉的样子,心里就不忍了,微笑着对谨言道:“别介,就去侍书那先凑合着换件衣吧,老祖宗一会可得去佛堂了。” 说着,对二小姐顾默言轻点头,主动上前与琴儿一起扶了谨言向侍书住着的屋里走去。 画眉在一旁看儍了眼,孙妈妈可是老祖宗身边的老人,是老祖宗陪嫁过来的,在府里的地位可比得上半个主子,身份比谨言那样的庶女还要尊贵一些,平日里也是眼高于顶的角色,往日里府里的小丫头们见了她都有些畏惧,今天对谨言却和善得很,还真怪了,她不由担心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顾默言也感到有些沮丧,孙妈妈是什么人她当然是最清楚的,只是事情都发生了,自己到底是嫡出的小姐,打个庶出的妹妹小什么了不起的,就算老祖宗知道了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这样一想,脸上又恢复了孤傲冷峻的神色,清冷地看了画眉一眼,径自走了。 侍书是老祖宗房里的大丫头,这会子正在老祖宗身边服侍着,孙妈妈扶了谨言到了穿堂,示意谨言先等着,自己进去叫侍书。 老祖宗正微眯了眼歪在大迎枕上,身边小丫头轻轻地帮她捶着腿,孙妈妈便对侍书使了个眼色,侍书怔了一下便悄悄地走了出去。 老祖宗眼都没睁,“又有什么事?” 孙妈妈一怔,知道瞒不过去,堆了笑道:“三小姐摔了跤,衣服湿了。” 老祖宗微睁了眼,向孙妈妈扫了一眼道:“是二丫头吧,读了几句书,识得几个字,就眼里没人了。” 二小姐可是正经的主子,老祖宗能说,作下人的可不能评论,孙妈妈听了仍笑着,却没接话。 “你看三丫头怎么样?”老祖宗突然坐起了身,让那捶腿的丫头退下,问道。 “是个好性儿,守礼,知进退。”孙妈妈笑着答道。 老祖宗眼里精光一闪,点了点头,侍书带着换好衣服的谨言里来了。侍书虽是丫环,可因着是在老祖宗房里的,又是贴身的大丫环,衣服用度倒是比谨言还高了一层,衣服料子也是上品,只是侍书个子高些,衣服穿在谨言身上略长了一点。 前面炕上坐着一位体态微胖的老太太,容长脸,眉目慈祥,神态宁静中带着丝疏离,头上戴了个宝石头箍,活像个红楼梦里的贾母,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和贾母一个是个假慈悲的人物。 小心地望了一眼,谨言不敢多看,低眉顺眼地上前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懒懒地看着她,“多大了?” “回老祖宗,十四了。”谨言恭谨地答道,心里却在腹诽,哪有亲生奶奶不知道孙女年龄的,庶女还真不是人当的。 “明年就及笄了,是该说门亲事了。”老祖宗听了便点了点头,随意地说道。 谨言心里却一楞,一丝慌张在心里滑过,面上却仍恭谨得很,也不敢说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才十四岁啊,放在前世只上初二的年纪,就嫁人,不是残害未成年少女么? 第004章 下手太重了 “嗯,样子也不错,听说会识字?”老祖宗又问道。 “识得一点,跟着五姨娘学了女戒和三字经。”谨言答道。 “嗯,她也是我屋里出去的,当初也是个好强的,没少跟着我学东西。”说起谨言的母亲五姨娘来,老祖宗慵懒的脸上终于挂了一丝满意的笑,“只是可惜,那样能干的精致人儿,偏偏老大不喜欢,这些年,倒苦了她了。” 谨言没敢接话,她知道自己的生母原先是老祖宗屋里的大丫环,很得老祖宗的喜欢,只是后来被指给顾家老大顾正,却一直不得顾正的寵,生下谨言后,顾正硬是没有踏进她房里一步过。 有时谨言也会顺着这个时代的思路想,若是自己是个男儿身,或许母亲应该不会受如此冷落吧。 “一会子叫你五姨娘送你的庚贴进来吧。”老祖宗说完这句话后,就神情厌厌的,手都懒得挥就倒到炕上的大迎枕上寐着了。 从头至尾也没对谨言脸上的红肿印说半句话,像根本没有看见一般。 谨言也不在乎,应了声“是”后,恭谨地退了出去。 谨言一走,老祖宗又睁开了眼,目中厉光闪过,对孙妈妈道:“下手太重了些,罚她抄女训一百遍,禁足半月。” 孙妈妈听了一楞,府里往日里嫡欺庶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见老祖宗罚过谁,今儿个可怪了,竟然要罚平日最心疼的那个,不过,下手确是狠了点,她是亲眼看到的,三小姐什么话也没说,那位突然就动了手,哪里是相府嫡女应有的风范。 奇怪归奇怪,能让那个眼里容不得人的二小姐受罚,孙妈妈心里也暗自高兴,忙应声出去了。 琴儿在穿堂里紧张地等着,看她出来,忙迎了上去,谨言便先去了侍书屋里道了声谢后,又与随后出来的孙妈妈道了声告辞,便离开了榕园,一路上,心事重重。 回到自己住的小青园,棋儿拿着块绣帕绣着东西,见谨言回来,忙迎了出去。 “老祖宗没说什么吧?”见谨言面色凝重,棋儿小意地问道。 谨言没说话,径直进了自己的正屋。 棋儿这才发现她的衣服换了,不是先出去的那身,便向琴儿投去探寻的目光。 琴儿叹口气,小声地对她说了在榕园门口的事,棋儿听了脸色铁青,忙去内屋帮谨言拿衣服。 她比琴儿大了两岁,今天十六了,长相清秀可人,可性子却是泼辣大胆,原是大夫人房里的二等丫头,就因为性子不好,才被指派给了谨言,虽然成了一等丫头,但一应享用却比大夫人房里的三等丫头还不如,也算是受贬之人,可她偏偏不吸取教训,性子仍是暴得很。 前任谨言性子懦弱,这青园里,就是棋儿说了算,却对主子忠心维护,到谨言重生之后,个性有了明显的变化,也暗治过她几回,棋儿的性子才改了些。可这会子见主子挨了打,她骨子里的侠义之气又沸腾起来,边帮谨言换衣服边说道:“榕园的眼睛那么多,这样打了,也没个人说句话么?” 第005章 庶出的孙女 谨言头痛地睃了她一眼道:“你以为人家都是你这脾性?” 说完也不再理她,穿了衣就进了内室,把脚上的绣花鞋一踢,穿着白袜跳上了大炕,将自己小小的身子埋进大迎枕里,脑子里却飞快地转动着,送庚贴便是要订亲事了,看来,人家怕是已经选好了,只是为什么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前些日子还听说二姐顾默言与公孙候爷家的长公子要订亲,不过十几日时间,怎么就摆弄起自己的亲事来了? 顾老太爷虽然是宰相,但自己毕竟是个庶出的孙女,王候家是嫁不进去的,当然,做妾室就当另说,一想到妾室二字,谨言心里就恨得牙痒,万恶的旧社会,把女人当生孩子的工具,竟然允许男人有三妻四妾,想想就呕得慌。 妾室!!谨言突然从迎枕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把站在一旁的棋儿吓了一跳,小姐不会是被那一巴常打坏了吧,眼神怎么那样碜人呢? “棋儿,帮我换衣服,我要去五姨娘那一趟。”说着便从炕上跳了下来。 五姨娘住在松荷院,那里同时还住着三姨娘和四姨娘,大夫人生了大少爷和三少爷,而二少爷就是三姨娘生的,四姨娘生了四少爷,虽说是三位姨娘同住一个院子,但各处也是用矮墙隔开了,因着母凭子贵的缘故,生了儿子的三姨娘住在正东的大院里,里面有五进的厅房,四姨娘住正南的院子,比三姨娘的院子稍小一点,但也是五进的厅房,而只生了个女儿的五姨娘便住松荷院里最西边的一处三进小院里,又因不受寵,府里的下人们对五姨娘也就更为苛刻了。 小院外荒草连绵,都快掩没了进院的小路,低矮的墙院内,竟然支着一个大大的丝瓜架子,茂密的绿叶下,悠悠地吊着几条尺长的丝瓜,这样的景状,在富贵繁华的相府里,也算是一处独特的风景吧。 谨言微叹口气,忍住心里的酸涩感,提了裙角,慢慢地向前走去,棋儿便在前面拿了一根长棍,边走边敲打着路边的乱草,生怕里面会突然钻出一条蛇来。 说起来,谨言还是第一次来看自己这位母亲,先在老祖宗那说的,跟五姨娘学过女戒和千字经的话,不过是因着身体里还残留着些前任的记忆。 知道五姨娘不受寵,但没想到会被冷落到了这种地步,比起宫里的冷宫来,怕是有过之无不及吧。 贴身丫环还是有的,只是别的姨娘有两个大丫环,一个管事妈妈,两个二等丫环,两个粗使婆子,而五姨娘拢共就一个,叫音之,谨言进去时,音之正提着马桶在浇菜,一股臭味扑鼻而来,谨言不由用手帕掩了鼻。。。 五姨娘腰间系了条围裙,头上挽着块花布,活脱脱像个乡下大婶,正端着一盆水出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朴素的装束难掩内里的俏丽窈窕,她看见掩鼻皱眉站在院里,不知道下一脚该踩向何处的谨言不禁慌了神,手里的盆子便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盆里的水立即四散飞溅,浇湿了五姨娘那条半新不旧的青色长裙。 第006章 哪有你赏她的理 谨言适应了下这里的气味,不着痕迹地把掩在鼻子上的手帕拿了下来,对着五姨娘盈盈一拜:“给姨娘请安。”声音自然真切,没有半点不情愿。 五姨娘的眼便湿了起来,双手使劲在围裙上擦了擦 ,几步便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握住谨言的手,却在走近的一刹那生生收了回去,呐呐道:“三小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快屋里坐吧。” 谨言很自然地上前牵了五姨娘的手,小声道:“娘亲身体可好?” 五姨娘一怔,眼中热泪奔涌,哽噎道:“好,结实着呢。”说着偷偷拿了帕子去拭泪。音之总算反应过来,快步跑去洗手沏茶去了,棋儿看着便眉头微皱,跟了过去,“音之姐姐,我来帮你吧。” 浇了大粪的手,再洗,一会子也还是有味道的,这样的手泡出来的茶,莫说上姐了,就是自己也不愿意喝的吧。 屋里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五姨娘牵了谨言的手在绣凳上坐下,凝神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眼中波光流动,“别再叫娘亲了,让有心人听到可不得了,规矩还是要守的。” “嗯,知道了,只是在没人的时候才会这样的,姨娘放心。”谨眼收回四处打量的眼神,微笑着说道。 “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胸口还会闷么?”五姨娘问道。 “不了,年前大夫人送了药丸子过来吃了后就好多了。”应该是从自己重生之后,这身体就好了很多,以前留在身体里的心悸病竟然不治而愈了。 五姨娘听一眼睛一黯,有些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那得多谢大夫人了,你这病可是纠缠好多年了,这会子得了治,可要多在大夫人面前孝顺才事。” 谨言小心应“是” 棋儿沏了茶送上来,音之却是连衣服都换了,谨言便从袖袋里拿了颗银锞子出来赏她,音之一楞,脸微红着不肯接。 五姨娘也是面色一变,眼中即欣慰又难过,止了谨言的手道:“小姐身边也不宽裕,拿回去吧,哪有你赏她的理。” 音之也笑道:“三小姐您是看我种那丝瓜心里难过吧,嘿嘿,其实,姨娘和我都喜欢种菜,自己种出来的菜吃着香。” 五姨娘也点点道:“大夫人不是苛刻的人,该有的用度还是没少我的,三小姐就不用担心了。” 那为什么会只有音之一个人服侍着?还有那院外的荒草,谁知道是长了多少年没人整理过了,先前绕过东、南两个院子时,看见里面可全是错落有致地种着花儿,哪像这里,颓败得像个冷宫。这样了还不算苛刻?谨言在心里腹诽着。 “三小姐今儿来有什么事么?”看出女儿脸上的不豫,五姨娘忙转了话题。 谨言沉吟了一会才说道:“今儿去给老祖宗请安了。” 谨言还只开了个头,五姨娘却听出一些端凝,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可是要给你说亲?” 看来这个母亲对老祖宗的确很了解,闻琴音而之雅意,谨言点了点头,眼睛便盯着姨娘,想在她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看出些端倪来。 第007章 有一个人就够了 五姨娘却对音之打了个手示,音之了然地进了内屋,不一会儿便拿了张红纸出来了,递给五姨娘。 “一会我换套衣服就去老祖宗那一趟,三小姐今儿中午就在这里用饭吧,我在院里做了个小灶,炒些时新的瓜疏你偿偿。” 谨言便知道五姨娘也是才知道这事儿,毕竟她是老祖宗身边服侍过的人,应该能问出些个有用的东西来的,谨言便点了点头。 五姨娘便进了内室,换了身草绿色罗裙出来,头上随便梳了个吊马髻,髻上斜插了根简单的玉钗,稍微的收拾打扮,却让整个人都亮了起来,气质也又乡下大婶变成了一个端庄俏丽的知性妇人,那流转的眉眼竟让谨言看呆了眼,母亲还真漂亮。 似乎习惯了别人这样看她的目光,换了装束的五姨娘对谨言大方的笑了笑,吩咐音之道:“你就不用陪着我了,去摘些瓜菜进来,我去去就来做饭,三小姐可要多坐会儿。” 谨言不放心道:“记棋儿陪着您去吧。”整个府里只有一个仆人的姨娘怕也只有五姨娘一个了,谨言心里有点酸涩。 五姨娘拒绝了,笑道:“你别误会了,是我自己不要的,我有音之一个人就够了,要那样多人手做什么。” 谨言便不再说什么,就在屋里喝茶等五妻娘。 小半个时辰后,五姨娘满面春风的回来了,谨言忙起身迎了上去,五姨娘眉稍眼角都带着笑,“老祖宗说了,给你说门好亲事,靖北候家的长公子,明天就送庚贴过去。” 会是王候世家?谨言有些诧异,觉得有点不可能,不由小声嘟囊道:“我可不想做妾室。。。”有点撒娇的味道。 五姨娘听了就爱怜地看着她,女儿与她长得还是像的,眉如远黛清秀,鼻若悬胆小巧,唇如点朱丰润,肤白如玉,面若桃花,虽是亲生的,在自己面前却太过规矩,而且,因着自己的身份,难免就有点怨忿之意,今天,不但牵了自己的手,还在撒娇。。。 五姨娘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轻柔起来:“放心吧,我问清楚了,是正妻呢。” 谨言这才松了口气,端起桌上已经有些凉了的茶咕咚咕咚几口喝光,从听说老祖宗说要给自己指婚时起,她心里就是又急又慌,还隐隐有些。。。怕,对就是怕。 前世没少看宅斗电视剧,戏里大老婆欺压小老婆的情节太过恐怖了,自己以只是个庶女,就算是相府家的千金又怎么样?在娘家没地位,在夫家也就得不到尊重,这是千百年的定律了。 所以,要嫁人的话,头一宗就是不能作妾啊,好在,那个贾母一样的老祖宗比贾母还是慈祥不少的,至少没让自己做妾啊,下次见了面,还要更恭敬一点才是。 只是,靖北候府会愿意娶自己一个庶女为长媳?这有点说不过去啊,谨言不禁又疑惑起来,看着五姨娘小意地问道:“姨娘,靖北候家您可了解?”五姨娘当初可是老祖宗身边的大丫环,对京里那些达官贵人家还是了解不少的。 第008章 让你离了这牢笼 “靖北候爷是承祖荫袭的爵位,曾祖在圣祖皇帝时,有从龙之功,公孙家为保大锦天下,先后有四位儿郎战死沙场,是京里有名的功勋世家,只是如今天下太平,到了候爷这辈也没什么战事了,家势才稍弱了些,但圣寵仍是不衰。”说起这些候门世家来,五姨娘果然如数家珍,因着是联姻的对象,脸上更泛出与有荣焉的光彩。 但谨言听了脸色却沉了下来,疑惑地看向五姨娘,冲口说道:“公家的长公子?不是与二姐姐议亲的那个么?怎么会又改成我了呢?” 一连串的问话,让五姨娘有些错愕,她多年来幽居这间小院里,消息闭塞,对院外的事情不闻不问,还真不知道这事。 谨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在五姨娘这里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便想告辞,又怕五姨娘担心,就安慰道:“这事有些蹊跷,您也别担心,想毕老祖宗是有成算的。”说完,又塞了几颗银锞子在五姨娘手里。 五娘忙又往她手里塞,眼里含了泪,“通共就那么点子月例钱,你手头也不宽裕,怎么还给我?” 谨言也湿了眼,语气却真诚:“娘亲,您就收下吧,只是一点子孝心。” 听到那句娘亲五姨娘心尖便是一颤,终是拗不过她,便含泪收下了,见她要走,却慌了,“留下吃饭吧,我。。。去做几个小菜!” 谨言心里有事却实很想走,可王姨娘眼里有殷殷期盼,心便软了下来,依言又坐下了,王姨娘便进去换了衣服,出来时又是那套村妇装束,见谨言看着她,便讪讪地笑了笑:“穿着方便,我不在意那些的。”说完便进了院后的小厨房。 看着那道纤弱的背影,谨言在心里默默道: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离了这牢笼,给你幸福快乐的生活。 吃过饭,五姨娘又在后院里摘了些黄瓜给谨言,这倒是谨言自己讨的,古代没有很好的润肤用品,虽然年岁还小,但是可以保养滋润总是好的。 回到自己的小青园,琴儿正在搬了冬春两季的衣服出来晒,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谨言看着那大堆衣服就对棋儿道:“你去拿了我前儿个做的那块帕子出来,去送给侍书姐姐,就说谢谢她的衣服。” 小姐的绣功可是府里有名的,心思又奇巧,绣品里常有些模样夸张,却又十分可爱的小动物,府里的小姐丫环们最是爱她的绣品,只是小姐性子清冷,不爱跟园子外面的人打交道,更是很少拿自己的绣品送人,所以,她的绣品,倒成了府里小姐们难得一求的好东西了。这会子却突然反了常态,要自己去送块绣帕给侍书,怕是为了在五姨娘那打听回来的事吧,棋儿思量了一会儿,心里便透亮的了,点头应是,快步去了内室,拿了绣品出和琴儿浆洗过的那身侍书的衣服出去了。 谨言在松荷园里沾了一身的酸臭味,便说要洗澡,琴儿便丢了手上的活计,吩咐小丫头四儿去张罗热水,自己去准备衣服。 第009章 有什么消息 谨言便又踢了绣花鞋,这回没有跳到大炕上去,怕身上的臭味沾到迎枕上,就躺在窗前的竹榻上,高跷着腿闭目养神,这哪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儿,可小青园里的丫环婆子早见惯不怪了,自年前这位小姐突然大病一场醒来后,性子就大变,再也不懦弱怕事,胆小愚木了,倒像脑子里突然转了筋,变聪明通透了,而且精明能干了起来,对下人亲和大方,只是行为举止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因着她待人极好,看惯了,倒没人往外里说去,好在这位出了园子又是另一付守礼守矩的模样,园子里的人就更不担心她出去会惹了事回来,自己连带遭央。 一会子水来了,天气热,只是温水即可,谨言冲了个凉,穿着自制的棉布睡衣,又跳回大炕上,偎进大迎枕里,她得好好休息保存体力,晚上还有事情要做。 半个时辰后,棋儿回来了,见谨言在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进了内室,一听到声音,谨言便很机警地醒来,睁眼看向棋儿。 小姐的眼光如有实质地打在脸上,带着淡淡的威摄力,棋儿心里没来由的紧了一下,行了个礼。 “有什么消息?”谨言从炕上坐起来。 棋儿走前两步,“听侍书说,昨儿个二小姐在老祖宗屋里呆了一个多时辰,好像不中意北靖候家的长公子。” 她不中意的,就要我捡?谨言便想起顾默言那双高熬冰寒的眸子来,心里冷笑一声,今天那巴掌让她打了,终有一天,会让她十倍还上。 对着棋儿,谨言只是轻哼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身子往后一仰,把自己埋进大迎枕里了。 棋儿见她不愿多说,便起了身,拿了把扇子轻轻为谨言扇着风,谨言翻了个身,很享受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她的思想快被这里的森严等级制度给腐化了,米虫的生活果然很惬意啊,若是不用出这见院子,不用感受府里那些势利眼神,这日子还真是过得。 迷迷糊糊便睡着了,申时二刻,大夫人屋里的碧云来了,四儿来报时,棋儿楞了下,只觉得奇怪,这些大人物身边的人平日里可难得跨进小青园半步的,今儿个倒奇了,一个两个的都往这边跑,也没叫醒谨言,自己先迎了出去,她家小姐没睡足两个时辰脾气是很大的。 碧云是大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棋儿先在大夫人那做事时,碧云还只是个二等丫头,与棋儿关系不错,这会子见了面,两人先亲热地闲聊了几句,棋儿知道碧云是忙人,也不等她开口,自己先问了:“可是要找三小姐?” “是啊,大夫人关心三小姐,要给三小姐做向身四季衣裳。”碧云瞄了瞄内屋,见谨言还在睡,笑着说道,心里却有些不豫,不过是个庶出的,架子还真大,自己来了小半会了,也没见起身。 如今是大夫人掌家,碧云又是大夫人身边得力的,在府里面子就起来了,在别处院子里,哪个主子见了她不是热情招呼着,哪像这位?睡得跟猪样。 第010章 好雨前龙井 春夏两季的衣服按定例不是早做好了么?怎么这会子又要做衣服给小姐了,棋儿心里更纳闷了,却又不好问碧云,反正多做衣服总是好的。 “你是来要尺码么?要说小姐这两年长得快,尺码老在变,这种小事,打发个小丫头过来就成了,哪需你过来啊。”棋儿笑着说道。 碧云嗯了声,收回看向内屋的眼神,“这次是大夫人特意给三小姐新添的,要弄清楚尺码,还要问问三小姐的喜好,看看要什么样的颜色,样式,尽量要让三小姐满意。” 棋儿听了更加震惊了,以往做衣服谁管过三小姐的喜好,料子都是别的小姐挑剩下的,至于样式,那就哪种简单做那种,只要能穿就成,还好自家小姐长得漂亮,再普通的样式穿在身上也好看。 棋儿脸上堆了笑,知道再不去叫醒小姐就说不过去了,正好四儿上了茶过来,棋儿忙亲自斟上。 碧云接过茶,却是看也不看,直接搁桌上了。 棋儿就知道小青园里的茶她看不上,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笑笑说道:“姐姐是喝惯好茶的,快帮我品品看,这茶是不是雨前龙井?” 真正的好雨前龙井,那得得二十两银子一斤啊,三小姐怎么喝得起?碧云心里疑惑着,手就去端了茶杯,揭开盖,一股沁人的清香便扑鼻而来,她不由闭眼深吸了一口香气,再小啜一口,嗯,有些微苦,却有回甘,真是好茶,以三小姐的财力,怕是积了半年的月钱才买一斤吧,也只有贵重的客人来了才会沏上一杯,这样一想,心里因三小姐不起的怠慢之气便散了些,端起又啜了一口。 棋儿这才笑着说道:“三小姐上午在摔了跤,身子有些不适,我这就去叫她去。” 谨言被棋儿叫醒,正要发作,棋儿便使劲给她使眼色,她才爬起来,穿了鞋,又轻拢了拢头发,才步出了内室,碧云见她出来,站起来微屈了膝,免强行了一礼。 谨言也不在意,脸上带着亲和的笑,“碧云姐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 碧云着力看了眼谨言的左脸,见那脸上并没有红印,心里便有些纳闷了,不是说被二小姐打肿了么?不过半日就恢复了?嘴上却笑道:“是大夫人心疼您,要给您添几身四季衣裳,叫我来问下三小姐的意见,看您喜欢什么样的色儿和样式。” 谨言听了也楞了下,但随即明白了,即是指了婚,保不齐北靖候府的人就要过来看她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了,穿得太寒酸就会丢了相府的面子,也会让人说大夫人对庶女苛刻吧。。。 她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在正位上,问碧云,“姐姐可知道都有什么料子么?” 眼里没有半点欣喜感激,一付理所应当的样子,还问有什么料子。。。碧云心里就有了气,还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呢,眼里露出不豫,嘴上不咸不淡地说道:“一匹镶金丝的杭绸,一匹梅花暗底子的蜀锦,两匹素绢,两匹凌罗。。。” 第011章 脸上的伤印 凌罗绸段都齐了,难得啊,谨言点了点头,又问了都有什么颜色的,说了哪种料子做什么衣服,府里的针织房,衣服一般都是那里做出来的,针法手艺都不错,就是样子难得出新,谨言就笑着对碧云道:“那个素绢能不能给我一匹,我想自己动手作两身衣服。” 反正这几匹布都是准备给三小姐的,是自己做还是针织坊作倒没什么大问题,但也不好就应下,碧云嘴角牵了牵了道:“这个我做不得主,等禀报了大夫人再来告诉您吧。” 谨言笑道:“是这个理,那就麻烦姐姐帮我去向母亲请示下吧。”说完端了茶。 碧云脸上一变,饶是她在大夫人面前做了多年,养气功夫也修得浅了,但仍被谨言端茶送客的举动惹火了,说完事,她肯是要走的,但自从大夫人掌家后这些年,这些个庶子庶女们就没有不巴结自己的,每到一处不都供大爷样供着,巴不得自己多呆会,从来没有端茶赶人的,哼,不就是要嫁那个浪荡子么?还真以为自己是去世子奶奶啊? 气一上来就有点忍不住,礼都没行,起身便冲走了。 棋儿脸上呐呐的,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要得罪大夫人身边的人,就算要嫁了,这出嫁的嫁妆,一应礼数、花费、打点还是大夫人说了算的,这又是何必呢? 谨言没理会棋儿的脸色,手掌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左脸,来问衣服样式是一则,再一则怕是来看自己脸上的伤印的吧。 谨言脸上的红肿原就是她故意弄的,当初顾默言一掌打过来,谨言不但没躲,反而把脸迎了上去,巴掌真拍下来时,她又顺势一倒,声音虽响,却不是很疼,至于红印,那是她抚脸时自已用了暗劲才留下的,先前去看五姨娘时,她给自己好一阵按摩,印子早消了,可不想五姨娘看着忧心。 大夫人就算知道自己脸上没有伤又能怎么样?那是老祖宗亲眼看到的,她还能去找老祖宗说理去?说不定顾默言现在正受罚呢,这样一想,谨言就对一边的四儿招了招手,“碧园边上的荷花开得正好,你去给我摘几支来。” 四儿应声去了,谨言便让棋儿拿了五姨娘送的黄瓜来,切成薄片贴在自己脸上躺在小竹榻上歪着,脑子里却是乱得很。 顾默言向来很受老祖宗寵爱,但那桩婚事却是年前就议下的,对方又是公卿之家,按说老祖宗应该不会任顾默言胡闹才是,能让老祖宗妥协,光顾默言一个人是不成的,大夫人肯定在其中做了不少事,既然那一对母女都不看好这桩婚事,而对方的家世又没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北靖候世子有问题,不是身体上的问题便是人品问题,总之是个问题男人。所以这对母女才把他当垃圾甩给自己。 顾家也是大家族,老爷子与候爷同殿为臣,关系肯定不错,所以才会要联姻,议好的婚事无缘无故要反悔,肯定说不过去,只好弄了自己出来顶缸,想到这,谨言就觉得窝火,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女人地位低下的社会里,一旦嫁错了人,一辈子就毁了,凭什么她不要的,就要自己受着?庶出的就不是人吗?娘西匹的! 第012章 最亲近的人 谨言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心里才舒服了一点,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打听到有于靖北候世子的消息。 一会子四儿举着几枝荷花回来了,棋儿拿了个长颈瓷瓶插好了,放进谨言的卧室里,淡淡的荷香冲淡了谨言心里的郁气,猛地从竹榻上坐了起来,脸上的黄瓜片落了一地。 四儿忙上来收拾,谨言淡笑地看着她,这丫头不过十二岁,憨实可爱,这会子四儿正用小手帕把捡起的黄瓜片包起来,谨言不解地问道:“包起来作什么?没用了的。” “哦,怕散落了。”谨言便楞了下,立即又笑了起来,看着四儿微湿的裙角问道:“你一个人去摘的荷花吗?” 四儿终于将所有的黄瓜片儿收拾完了,抬头对谨言道:“哪能呢,边上的早采没了,好看的都在湖中间,我拉了碧园的坠儿他哥帮我的。” 说着站了起来,将包好的瓜片拿出去扔了,又端了盆温水进来,绞了帕子给谨言擦脸,接着又说道:“我原是想拉坠儿的,可坠儿出不来,二小姐被老祖宗罚抄女训,又禁了半月的足,正发脾气,坠儿不敢乱跑。” 果然被罚了,虽然挨了一巴掌,可能让老祖宗罚那个眼高于顶的二姐姐,谨言心里畅快了好多,虽然也知道,自己挨打不过是个引子,真正让老祖宗老火的还是顾默言的拒婚,可不管怎么着,还是让老祖宗罚了她,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胜利吧。 正暗自高兴着,出去了一天的丽娘终于回来了,丽娘是谨言的乳母,也是小青园的管事妈妈,掌管着小青园了财物,也是谨言最信人,最亲近的人,这种亲近程度甚至胜过了五姨娘,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生恩不如养恩大吧,人与人的感情真的很微妙,乳母与孩子,乳汁的流动传播的不仅仅是养分,更多的是肌肤相亲后的亲密和信任,所以,一个母亲要与自己的孩子加强感情交流,最好是亲自哺乳。 丽娘大约三十出头,长相清秀,性子踏实稳重,十几年前,由于家逢厄运,丈夫和刚出生一个月大的孩子全死于一场突然如其来的暗杀,至于为什么她还能活下来,这一直是丽娘的秘密,谨言知道一点,但不全,且从来没有问过,因为家破人亡,所以,丽娘对自己奶大的谨言忠心耿耿,把对自己孩子的爱全都倾注地谨言身上。 丽娘含笑从正屋外打了帘子进来,见谨言正坐在竹榻上,便要行礼,谨言忙起身拉了她一起坐下,对四儿道:“告诉棋儿,让她到大厨房去一趟,让加一个瘦肉炖墨鱼汤。” 四儿应声去了,谨言才问道:“怎么样?” 丽娘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拿出几张银票,谨言一看,一百两一张,三张就是三百两,眼角眉稍便都带了笑,亲昵地往丽娘身上一倒,扭着身子道:“丽娘,辛苦您了,还是照老规矩收着吧。” 丽娘很喜欢谨言在她面前撒娇的感觉,这是一种抛开世俗身份,完全放轻松的信任,丽娘于是抬手,熟练地抚摸着谨言纤细的背,含笑道:“我不辛苦,倒是小姐辛苦了,熬了多少个夜才写了个本子,我只是跑跑路,算不了什么。” 第013章 救世观音 “没有您我可办不成,不是您出去打点,我一个深闺小姐根本做不了这事?”谨言微嘟了嘴,两手环抱着丽娘的腰身,小声道。 “呵呵,我就会干些跑腿的事,可没本事写那些个东西,还是小姐聪慧过人啊。”说到谨言的聪慧能干,丽娘眼里满满都是爱怜与欣慰,谁会想到一场大病能让怯懦木呐的顾谨言开了窍呢,连性子都变了,似乎换了一个人,可丽娘知道,谨言还是谨言,只是更懂事通透了而已,也许经过了生死大关的人,都会有所改变吧,就像自己,如果不是当年那场巨变,让她终于想通,放下了许多不该执着的东西,也许现在也成了一堆枯骨了。 “咱们该有两千两银子了吧,我得再多存一点。”只有在丽娘面前,谨言才会放开心胸,虽然某些惊世骇俗的秘密还是不能说的,但其他的东西,她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丽娘面前,譬如她脑子里不容于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并在丽娘的帮助下,把某些想法真正付诸实施。 “嗯,加上这三百两,有两千一百两了。”丽娘仍轻抚着谨言的背,随口答道,忽又想起什么,:“宏家班的班主让我问你,还有新本子么?他想出高价买下,排成戏了中秋节去各大府里唱堂会。”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银子,“这是宏班主给的赏钱,说是谢谢小姐姐您的。” 谨言清亮的杏眼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可爱又漂亮,“还是您收着吧。”躺在小竹榻上的身子向上拱了拱,侧了个身,把头枕在丽娘的大腿上,“我可是宏家班的救世观音,没我的这几个本子,在戏班林立的京城里,小小宏家班怕是早就挤垮了。” 这点谨言可没有说大话,谨言卖给宏家班的全是这个世界里没有的故事,《孔雀东南飞》《女附马》《天仙配》,戏班靠什么生存,除了好角,最重要的便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故事,再好的嗓子,再好的唱腔,没有好的本子,老生常谈的演几个旧故事,只会让观众心生厌倦,当然也就红不起来。 自从宏家班排了第一部《女附马》后,便在京城打响了名号,班子里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两个男女角全都一炮而红,成了京成里了灸手可热的名角,这些,都是谨言的功劳,在稿酬外再给个五十两谢银还真不算什么。 宏班主也是个会做人的,他是怕谨言的下一个故事会卖给其他班子啊,只是,谁也不知道宏家班的剧本是出自当朝相府里的一位年仅十四岁的小姐,就连宏班主也不知道,每次与他交接的都是丽娘,而且丽娘也是化了妆的。 谨言可不想这事被有心人知道了弄出事来,凡事还是低调点的好。 丽娘没有说话,一会子,四儿提了食盒来,棋儿进来笑着问:“饭摆在正屋吗?” 谨言懒懒地抬头,“就摆在这屋吧,我懒得出去。”说着又对四儿道:“去后院小窑里弄点冰来,这鬼天气,闷得慌。”用手扯开领子上的风扣,露出细瓷般的粉颈来。 第014章 给二姐姐的 丽娘见了就微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却没说她,棋儿、四儿倒是见惯不怪了,摆好饭好笑着退了出去。 谨言知道丽娘仍是不能接受自己某些不合时宜的行为举止,但因太寵着自己,明明不喜欢,却舍不得训斥,心里暖暖的,把头钻进丽娘怀里撒娇道:“有外人在,我会注意的。” 丽娘无奈地笑笑,“起来用饭吧,还是先口汤?” 谨言从丽娘怀里爬起来,也不穿鞋,赤足踩在地上,坐在几边的小凳上,端个小碗盛了一碗瘦肉墨鱼汤递给丽娘。 丽娘的手微怔了怔,抬眼看谨言,就看到那清亮眸子里的真诚和暖意,默默地伸手接过,提了小匙喝了一口,却没注意自己的手微微抖着。 见丽娘喝了自己盛的汤,谨言心中很是畅快,嘻嘻一笑,给自己也盛了碗,小口小口地啜着,偶尔抬头看丽娘,眉眼里全是笑意,以往丽娘总是忌如身份的缘故,不肯与自己同桌进餐,就算自己的强求着她一桌用饭,她也总在一旁服侍着,等自己吃完了再吃,现在很好,真的很好,肯喝自己亲手盛的汤了,这才像母女的感觉。 “老祖宗帮我订了们亲事。”虽过汤,谨言边吃菜,边看着丽娘说道。 丽娘差点没呛道,这么大的事,轻轻松松就说出来了,好一会她才缓过劲了,下意识地放下碗,沉声问道:“哪家的公子?” “靖北候府世子。”谨言喜欢醋绊黄瓜,多夹了几筷子扔进口里。 “靖北候世子?不会是妾室吧,要是作小,咱不嫁。”丽娘脸色阴沉起来。 “五姨娘问过了,是正室。”谨言眉眼里笑得更深了,被人真心关心的感觉真好。 “正室也要看人品,既是公候家,又是世子,将来是要承爵的,怎么可能娶庶女作正室,这里面怕是有鬼。”丽娘秀眉微皱,沉思起来。 “那家原是议给二姐姐的,二姐姐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闹着不肯,老祖宗才改议我了。”谨言丢了筷子,想着这事,心情就有些郁闷。 “只怕人品不好,若是个浪荡子,你可别嫁,咱离了相府,自己过去。”丽娘关心地说道。 谨言心里一暖,眼睛湿了起来,就算是五姨娘也不会说这种话吧,丽娘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起了身,把小凳搬到丽娘身边,又钻进了丽娘怀里。 丽娘拍了拍她的头,“再吃点吧,一会子又要饿了。” “不吃,就想这么偎着。”谨言耍赖不肯起来。 “晚上我去前面打探打探,别怕,既是候府世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丽娘慈爱地摸着谨言的头,安慰道,谨言这孩子看着坚强,其实脆弱得很,很怕孤独。 “我和你一起去,真云决我练到第三层了,不会拖你后腿的。”谨言抬头央求着。 “不行,府里的护卫里有不少高手,太危险了。”丽娘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的要求。 谨言还想再说,丽娘却把她扶正坐起,“我没吃饱。” 第015章 有什么好计较 谨言立即乖乖地回到小几对面坐好,知道再说也没有用,如是道: “前院去了也没用,不如明天您先出去探探路,看看那北靖候世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再做打算?” 丽娘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谨言打扮齐整了,带了棋儿去竹园给大夫人请安,昨天因着去了老祖宗人处,所以没给大夫人请安,所以,今天再不敢慢了。 大夫人如今掌着家,一会子就要去回事处处理事物,谨言却步就放快了些。 “三妹妹,何事如此匆匆?”一个温婉的声音在身畔响起,谨言微楞,回过头去,却见顾家大小姐顾慎言正袅袅娜娜走来,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望之亲切。 谨言对这位正牌的大姐还是有几分亲近之意地,见她主动打招呼,忙含笑站住,“大姐姐好,也是去给母亲请安的么?” “嗯,一起去吧。”顾慎言应了声,几步上前来,拉了谨言的手,“咱们一起去。” 谨言脸上微羞,低了头跟在顾慎言后面,心里有些诧异,这位大姐虽说比二姐要好多了,不像二姐那个不可一世,眼高于顶,但平日里与自己也只是礼貌点头之交而已,何时变得如此亲近了。 “二妹妹性子刚烈点,三姐姐你性子宽和,应该不会与她计较才寻。”顾慎言边走边说道。 “二姐姐可是京城里的才女,三妹我敬重她还来不及呢,再说,她又没做错什么,我有什么好计较的。”谨言脸上一派天真,语气也真诚无,没有半点怨忿之意。 顾慎言听了便回头看她:“真的不生她的气?昨天打得可重?” “不生气,二姐姐只是在教我呢,我知道的。”谨言低眉顺言地答道。 “二妹妹被禁了足,正在屋里伤必呢,三妹妹你既没有生她的气,就帮着姐姐在母亲面前求求情吧。” 说半天,原来就是这个意思,谨言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意外之色:“二姐姐为什么被禁足啊?” 顾慎言便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她,要说,顾家大小姐长得还真美,脸如满月,肤如凝脂,性子温婉大方,端庄美丽,有种静谧的美,被她如水般的眼睛看着,谨言却有种无以遁形的紧迫感,那看似温柔的眸子里,分明透着股凌压之气。 谨言暗吸了口气,笑道:“一会子谨言去救母亲,让我去替二姐姐受罚吧。” “那倒不用,她的错怎么能罚三妹妹你呢,呀,到了,三妹妹,我们一起进去。”顾慎言听了反而笑了起来,抬脚又往前走,那种紧压感立即轻了好多。 大夫人正坐在正屋,见顾慎言拉了顾谨言的手一同进来,微楞,一双严厉的凤眼在两姐妹勾着的手上扫了一眼。 “给娘亲请安。”顾慎言首先行礼道,谨言也忙跟着行礼。 大夫人点了点头,却看向谨言:“三丫头,昨儿那些布料你可都满意?” 谨言忙又走到屋中间,低了头道:“那些料子都是上好的,女儿突然得了那么多,心里很是不安,多谢母亲疼爱。” 第016章 所犯何事 “满意就好。”大夫人点了点头,又转向顾慎言,“再过三个月宫里便要选秀了,你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顾慎言忙答道:“娘亲请来的那位嬷嬷教严格,女儿不敢有半点懈怠,一应礼数女儿已经劳记于胸了,娘亲请放心。” 过几个月是太子选妃,顾慎言从小就受的教育便是朝着宫妃的身份去的,且她的长相原就富贵雍容,仅仅十六岁年纪,浑身上下却透着股华贵高雅的气质,再有相爷这颗大树撑着,大夫人倒并不担心她会落选。 听了大女儿的话,大夫人严厉的脸上露出丝满意的笑容,一会子碧云进来了,“禀夫人,管事婆子都到了。” 大夫人便起身要走,顾慎言便对谨言使了个眼色,谨言无奈地对大夫人道:“母亲,听说二姐姐受罚了,女儿不知道二姐姐所犯何事?” 大夫人微觉意外地回头看她,嘴角含了丝讥讽:“她太过任性,对妹妹不友,老祖宗罚了她。” “二姐姐只是性子直了点,并没有对我们这些妹妹们不好。”谨言违心地说道,脸上却是一片真诚。 “哦,你这孩子到说得实诚,只是这是老祖宗罚的,我也没有办法啊,也不知哪个嚼舌根的在老祖宗面说乱说二丫头,老祖宗正生着气呢。”大夫人脸上似笑非笑,布着细细鱼尾纹的眼角微微上挑,斜睨着谨言。 谨言讪讪笑笑,心里却痛骂这一对母女狡猾,非逼着自己去给顾默言说情,“母亲,谨言这就去求老祖宗,愿意替二姐姐受罚。” 不管真不真心,大夫人听了心里还是好受了些,顾默言究竟为什么受罚她心里最清楚,只是眼前这个庶女却是女儿受罚的引子,她当然要斥责两句,心里才舒坦一些,还好,这丫头恭谨得很,希望她好好嫁了,不要闹出什么妖娥子才好。 “替罚就不必了,不过,说起来,这事也是因你而起,你去说清楚也好。”大夫人貌似慈爱地说道。说完,扶了侍书的手,出了正屋。 谨言在她身后道了告辞,又对着顾慎言行了礼,才出了竹园。 她一出来,棋儿便迎了上来,谨言见她目光闪烁,知道她有话说, 点了头便走,路上人少处,棋儿才小声地对她说:“才听竹园里的刘妈妈说,前些日子二小姐在大夫人这闹得凶,说那北靖候爷世子是个浪荡子,做事没个正形,两年前曾娶过一位正室,是宁伯候家的二小姐,难产死了,屋里还有有两房姨奶奶,所以,二小姐死都不答应,大夫人先前也不知道那人这样,后来知道了,也找大爷闹,大爷没法子了,才求了老祖宗。” 原来如此!若是好的,又怎么会把候门世子夫人的位子给自己这个庶出的女儿啊,谨言不由在心里冷笑,脚步却向着榕园而去。 棋言不解,忙问道:“小姐,你不回去么?” 谨言淡笑道:“我去求老祖宗免了二姐姐的禁足令。”说着,又附在棋儿耳边说道:“你去叫四儿去摘几片荷叶来,要又大又园的那种,我要煮荷叶粥吃,这天怪热的,消消署。” 第017章 老祖宗的规矩 棋儿一楞,有点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会去给二小姐求情,还想再问,就见小姐的眼光清冷冷地看过来,眼底裹了丝促狭之意,知道自己家小姐做事从不吃亏,便放心地走了。 谨言脸上又恢复了亲和温暖的笑容,路上碰到相熟的妈妈,便点头打招呼,有些仆人知道这位庶出的三小姐将来可是要做候爷夫人的,面上便比以前恭敬了一些,一时间,也再没遇上个拿鼻孔看她的人。 出了月亮门,转过一坐爬满紫金玲的假山,前面就是榕园,谨言心里却在思索着,顾默言不过是被禁足了半月而已,也不算什么严重的惩罚,为什么顾慎言和大夫人急着让她免罚呢?难道这段日子里,顾默言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做么? 进去不久就遇到孙妈妈,谨言忙恭谨地行礼。 “天气怪热的,三小姐今儿怎么来了。”昨天是老祖宗招来的,今儿可没人去请啊,这位三小姐不知道老祖宗的规矩么? “是啊,天气好热。”谨言笑着答道,掏了条自绣的帕子在脸前甩着,似呼那软纱能扇出多大风来一样。 孙妈妈却是眼睛一亮,笑道:“都说三小姐的绣品奇特,是府里的希望罕物儿呢。” 谨言脸一红,微羞着将帕子递过去:“都是小姐妹们说着玩儿呢,妈妈可别当真,手法粗着呢,您要是不嫌弃,这条就送您呢,才拿出来的,没着汗。” 孙妈妈便接了过去,是府里常见的蜀锦,只是上面绣着一只可爱的猪娃娃,扑扇着大的肉耳朵,鼻子上还掉着一滴鼻涕,孙妈妈的小女儿才十岁,最是喜欢三小姐的绣品,只是三小姐一般不拿出来送人,很难得到,这会之突然得了,心里当然很开心。 “老祖宗之会子正在喝茶,应该没什么事,一会子我去给你禀报去。” “谢谢妈妈,那谨言就先在外面等着了。”谨言道了谢,老实地站在穿廊上等着。 孙妈妈进去后,一会子就出来了,笑眯眯道:“可巧好,老祖宗正要找你,你这会子就来了,快进去吧三小姐。” 谨言笑着进去了,今天天气比昨日更闷,老祖宗却还是歪在大炕上,眼睛半睁半眯。 谨言恭敬地行了一礼,请了安,就静静地立在一旁。 老祖宗微睁了眼,在炕前孙女脸上扫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今儿怎么过来了?”声音淡淡的,却是比起昨日来,有了点烟火气。 谨言跪了下来,对老祖宗拜了一拜才道:“孙女是来求老祖宗的,孙女今儿才听说,因着昨日二姐姐教了孙女的事情,让老祖宗您生气了,罚了她,二姐姐其实是为孙女才教孙女行止之道,实是好意,求老祖宗您原谅她,免了她的罚吧。”说得情真意切,一副内心不安的样子。 老祖宗终于坐了起来,精明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里却很是满意,都道这孩子厚道实诚,这会子看来,果然如此,脸上不由便带了丝笑:“起来吧,又不是年节下的,跪着作什么。” 第018章 嫡出才女 谨言恭谨地站了起来,一双美目却仍哀哀地看着老祖宗,一副老祖宗若不答应,她便要哭的样子,老祖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罚她并不全为你,你也不用不安,你母亲那也清楚这事,不会为难你的。” 果然是人老成精,至少猜到了自己一半的意思,谨言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郝色来,嗫嚅道:“孙儿确实不想二姐姐受罚,求老祖宗原谅二姐姐吧。” “那就看你面上,把禁足给免了,女训是还要抄的。”老祖宗笑着说道。 谨言便恭敬地道了谢,话说完了,就得告辞,果然她一行礼,,老祖宗又叫住了她。 “五姨娘昨儿个来了,你应该知道了吧,北靖候府世代忠良,是朝之重臣,你年纪还小,在家里的一年里,要多跟着你母亲学学中馈,学学理家,女训女戒要多看,顾家出去的女儿可不能让人看轻了。” 看来,这婚事怕是板上订钉了,谨言只是还是有些不想信北靖候府会真同意由自己这个庶女替了顾默言那个京城小名气的嫡出才女。 可这都由不得她质疑,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以她的地位,只有接受的份。于是谨言连连应是,恭谨受教。 老祖宗便越看这个孙女越顺眼了,谨言原本就长得讨喜,脸上又总带着亲和的笑,老人家也是喜欢罗莉的,看着谨言脸上怯怯的,她笑着道,“放心吧,虽然你是庶出的,但陪嫁也不会差了去。” 这是难得的一个承谨,虽然谨言并不一定肯嫁过去,但有了这句话,她还是很开心,大夫人像头母狼,前面也嫁过几个庶出的堂姐,嫁妆寒酸得很,但嫁嫡女时就不同了,那就是相府的脸面问题了,以后自己如果不得不嫁的话,嫁妆丰厚些,至少还有和离一条路走,和离了就先抱着嫁妆吃阵子吧。 谨言心满意足的出了榕园,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的小青园。 四儿挽着裤腿儿,一身湿答答地回来了,手里拿着几片肥大的荷叶。 谨言一看她那憨实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四儿也不羞,跟着笑了起来:“小姐啊,你不知道,坠儿比她哥哥还胆大呢,竟然拉了我踩进湖里去了,您看,这几片叶子怎么样?” “很好,很好,晚上小姐我亲自煮粥,到时咱们一起喝。”谨言接过荷叶,闻着沁人的荷香,回头又问道:“你不是说坠儿不敢出来吗?今儿怎么又肯了?” “二小姐要参加一个诗会,正在屋里写诗呢,没怎么管她,她就出来了。”四儿拆了头上的团髻,散开一头的黑发,吸着鞋,憨憨地对谨言道:“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子来帮小姐洗米。” 谨言没管她,心里却在思量着是什么样的诗会那么重要,顾默言非要去参加? 上午老祖宗一放话,就有那拍大夫人马屁的人去了二小姐顾默言屋里禀报,说是解了禁足令,只是女训还得照样抄。 顾默言心里一松,满心欢喜起来,叫画眉赏了五分银子给那报信的,提了笔,在纸上勾画起来,想起那位清俊高雅的贵公子,想起那双温润迷人的眼睛,就心意绵绵。 第019章 去流云河边踏青 那是三月初三青草节,得了老祖宗的允许,顾默言带着画眉和几个家奴去流云河边踏青,春日和暖,青草葱郁,河摊上遍布着娇艳的紫云英,流云河边三三两两都是出门踏草赶节的丫环小姐,解了冻的河面上,来来往往的绣船,花船,船上莺歌燕舞,琵琶儿弹得叮咚的响,好一派热闹的景象。 她对从小就对自己相貌很自信,又因着才名,哺一出现,河滩上的游玩的公子哥儿便一个一个的向她投来钦慕赞赏的眼神,只是她性子孤傲清冷,一般的公子哥哪能被她看在眼里,看向她身上的眼光越多,她的脸色就更为清寒。 她与画眉采着紫云英,一朵一朵串起来,结成花环儿,这紫云英最是娇嫩,在河滩上成片成片的开着,阳光下,整个河滩都染成了朦胧的紫红色,甚是好看,尤其微风拂来时,小碗儿似的花朵儿就齐刷刷地弯腰点头,很美,野生的花儿自有一股子清新自然,比起相府里那些人工培育的名花来,更让人赏心阅目。 顾默言爱刹了这河边美景,偏这美景里出现一个不和谐的身影,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村姑,背上背着个竹篓子,拿着把镰刀正挥刀一把把地割着紫云英,不到片刻,连成一片的紫色花儿便被出一个黑色的大坑,就像美丽的织锦上被捅破了一个大口子,很刹风景,顾默言很愤怒,自己出来游玩的好心情瞬间被这无知村妇给破坏了,脸色阴沉了下来。 那些跟在她身边搭讪的公子哥儿立即看出了美人心中的不豫,有讨好者便上前去训斥驱赶那村姑,不过,在河上游玩的都是读书人,又不愿在美人面前做出太粗俗的行为,美人清雅高洁,自是不愿看到对弱小动粗的,所以,那些公子也只是好言规劝着那村姑,告知她要如何保护自然景观云云。。。,村姑不肯走,哀哀央求着,仍想再割些紫云英回去。 顾默言的脸色更冷了,画眉当然也知道自家小姐很不喜欢那村姑,手一挥,跟在她们身后的相府家奴便上了前,扯抢了那村姑身后的竹篓便丢到了流云河里,还有人一脚踹在了村姑腰上,村姑哭喊着向河边跑去,相府家奴在外面向来是横行惯了的,有个大胆的就一脚将那村姑踢进了河里。 河边一时人声大作,也有几个好心的人抢到江边想要救起那名可怜的村姑,但河水湍急,水面冰寒,冲到河边的人便犹豫了起来,正着急着,一个年轻青袍公子从河上船中跃起,明明丈远的距离,却是如天神般踩着水,脚不沾湿地飞跃过来,在那村姑沉入河中的一瞬提起她的衣领,将村姑救上了岸。 村姑吓破了胆,又湿了一身,寒风中瑟瑟发抖,那年轻公子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在那村姑身上,露出内里一身劲白色装短打,和结实修长俊挺诱人的身板。 顾默言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俊秀清逸的人,尤其刚才那惊才绝艳的一手功夫,更让她这个花信女子心神萌动,原本清冷的眼眸中出现一丝迷离。 第020章 浪费了才女之名 当那清俊的男子走到身边时,她还处于恍忽中,淡淡的龙涎香味靠了过来,顾默言抬便撞进一双讥诮鄙夷的眼神中。 “似这等持强凌强,纵奴欺人之事,真让人恶心。”那人明明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偏偏说出的话诛心刺骨般伤人,顾默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长这么大从没被人如此讥骂过,不由冷了脸,微眯了眼,嘴里倔犟道:“不过是乡村野妇,坏了本小姐游玩的兴致,她活该。” “哼,似你这等锦衣玉食下长大的米虫当然不知穷苦百姓的苦处,这遍地的紫云英与你不过是个景致罢了,而于她,却是难得的好猪食,她不过想要养猪卖肉贴被家用而已,你却差点要了她的命,如此恶毒心肠,真是浪费了才女之名。”男子不屑地看着顾默言,眼中厌恶之色更甚。 这时,那艘花船却靠了岸,船上另一名俊秀的公子此时正揽着一名打扮妖艳的女子站在船头,面带微笑地看着岸上这一幕。 救人的男子再也不愿多看顾默言一眼,转过身,大步上了那花船,不一会儿,船里又走出两名娇艳女子,两人一左一右偎向救衣男子。 船上的俊秀公子哈哈大笑道:“何必为些屑小生气,来来来,咱们再干三大杯。” 船渐渐开动,向下游驶去,顾默言仍呆呆地站在河岸上,懊恼地看着越行越远的船只,久久不肯收回视线。 “怎么看着像是二皇子?”河滩上有人说道。 “可有,还有一位是北靖候世子,听说他们相交莫逆,关系非同一般。”另一个人说道。 顾默言听了一怔,北靖候世子?开年老祖宗就拿了那人的庚贴给自己看,可究竟哪一位是他呢?是救人的那位,还是留在船上的那位?顾默言心里疑惑起来,又拉不下面子找人细问,只好楞在原地。 “听说二皇子文韬武略,长得又是一表人才,甚得圣上欢心。” “是啊,可惜,总与北靖候家那个浪荡子混在一起,时常留连花船当中,圣上对颇为生气啊。” 淡话声也越来越远,顾默言心里模模糊糊分辩出,先前那位应该是文韬文略的二皇子,而那个留在花船上没下来的,当然是浪荡公子北靖候世子了。 那天回府后,就再也忘不了那双略带讥诮的眼睛,还有那张清俊的脸。 思绪从回忆中收回,手下笔力一收,河滩上救人的那个男子便跃然纸上了,画眉歪头看了一眼,扑哧一笑,心里暗道:“小姐这是第几次画那个人了?”嘴上却不敢打趣,二小姐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的清冷可不是只在表面,罚起人来,比大夫人还严厉。 “你可打听好了,初六那日二皇子真会去参加赏荷诗会么?”顾默言盯着自己的画儿看了一会,在不满意的地方又勾勒了几笔,然后对着画面吹了吹,随意地问道。 “放心吧小姐,我让老刘桂儿特意去问过了,那诗会是文大学士之女,文书凝出面办的,而文大学士可是太傅,是二皇子的授业恩师呢,听说不止请了二皇子,北靖候世子也会去。”画眉小意地答道。 第021章 万恶封建包办婚姻 “嗯,那就好。”顾默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手中墨迹渐干的画卷了起来,用丝线缠了,放进画筒里。 “听说是顾谨言在老祖宗那求了情,老祖宗才免了我的禁足令?”顾默言接过画眉递过来的帕子,净了手,缓缓坐到榻上,随意问道。 “刚榕园的人是这么说的。”画眉接了帕子,边清洗干净边回道。 “哼,没想到那小妇养的还有些眼力介,知道讨些乖,不过,我这罚原本就因她的缘故,她去求情也是应该的。”想了想又不以为然道:“这也算是我成全了她一门好亲事的谢礼吧,哼,便宜她了,一个庶女能坐上候府长媳的位置,这是她三生都求不到的恩泽。” 画眉忙答道:“可不,若不是小姐您根本看不上那个北靖候世子,三小姐哪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呢?” 谨言做好荷叶粥,丽娘也回来了,喝了粥,谨言便进了内室,丽娘回来后脸色就有些凝重,谨言知道她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丽娘跟了进来,还随手关了门。 谨言心中一紧,脱了鞋跳到竹榻上,等丽娘自己开口。 “宏家班今年去过北靖候府两次,听班主说,那北靖候世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性子也温和,却是个喜色之徒,终日留连于花船妓楼,无所事事,前妻留下了一个两岁的女儿,候夫人疼着,家里又有两房小妾,都是不好相与的主。”说着,她又顿了一眼,眼神忧郁地看着谨言。 还好,至少不是个残疾,也不是傻子,只是品性有问题,比谨言开始设想的要好多了,只是,选夫就得选品性,一个种马似的花心大萝卜她可不想要,可这事,她说了不算啊,想到这点就郁闷,双手握拳把小竹榻锤得咚咚响,口里哀嚎,万恶封建包办婚姻啊。。。。 丽娘知道她心情不好,心疼地将谨言抱入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谨言干嚎了一阵,突然将头从丽娘怀里钻了出来,眼神坚定地看着窗外那颗落日映照下,像枫树一样红艳美丽的大榕树,喃喃道:“我一定要亲眼见一见,不然,我不甘心。” 丽娘眉头微蹙,谨言立即使出耍赖的招术,抱着丽娘一顿乱哼,丽娘被她吵得头疼,叹口气道:“听宏班主说,过两日,文大学士加会请宏家班去唱戏。” 谨言立即眼睛一亮,她知道丽娘的意思,忙问道:“是哪一天,我得先做好准备啊,最好找个正经的名头出去一趟。” “就这个月初六,听说文大学士的女儿邀请里京城里有名的才子才女,在府里办个什么诗会,还请了宏家班去唱女驸马。”丽娘知道谨言鬼点子多,既然要去相人,就找个安全的法子去吧,总得她看过了,才能放心。 如果对方并非传言的那样差,那就是谨言的福气,如果真是一个浪荡子,丽娘愿意陪着谨言浪迹天涯。 第二日,谨言早上一起来,仍是先去给大夫人请安,顾默言,顾慎言都在,更奇怪的是,谨言难得一见的父亲大人,顾知儒也在,谨言倒成了最后一个到的。 第022章 不知她过得怎么样 顾知儒四十多岁,一身儒雅气质,是仁宗二十八年进士,一直在户部任员外郎,官至五品,位不高,却是个肥差,这些年因着日子过得太过舒心,人也发了福,肚子微凸,不苟言笑,在子女面前总是板着一张脸,谨言对这位父亲没什么好感,许是因着有前世的思想吧,她对娶了五房姨太太,又对那些个女人不是很负责任的父亲很有些不屑。 进去后,她先给多日不见的父亲请了安,又对大夫人行了礼,再对顾慎言,顾默言也行了礼,然后小心地走到顾默言的下首立着。 过去纤弱木呐的小女儿如今变成亭亭玉立,灵慧乖巧了,顾知儒有种老怀宽慰的感觉,摸了摸下颌修剪齐整的胡须,感激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夫人,这些年掌家,自己这位发妻还是费了不少心神的,这些个庶女庶子照顾得还算得当。 大夫人感觉到丈夫的目光投来,心里一暖,微笑着看了丈夫一眼,目光交流中,夫妻感情似乎拉近了一步。 “谨言,可识得字?”顾知儒难得地关心起自己这个庶女来。 被关心之人却在心里腹诽,人道,之不教父之过,爸爸的老母的,你女儿我长到了十四岁,你连我识不识字都不知道,像个爹爹么?面上乖巧地站了出来,小声应道:“回父亲的话,谨言学了百家诗还有女戒。” “哦,不错。”顾知儒有些意外,顾府里的女儿只有嫡出的才有资格上族学,庶女是不能上学的。谨言竟然学了百家诗和女戒,真是难得,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俏丽身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当年那个女子也是识文断字的,好多年不见了,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了。 一句不错让谨言有些按耐不住,她猛然抬头看了父亲一眼,顾知儒被她看得一怔,十四岁的女孩子眼神中竟然带有一股凛然的气势,不丝不屈的倔犟,还有一股强烈的遣责,在这样的目光下,顾知儒有些被逼视的怯意,他将头偏了偏,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愧意来,从她出生起,自己就没有关注过这个孩子,她心里有怨也是应该的,只是,还真像她的母亲,那个同样倔犟刚强的女子。 谨言只扫了父亲一眼,立即又低下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让顾知儒以为刚才那凌厉的一眼只是自己的错觉。 “父亲,谨言也读过四书五经,也懂诸子百言。”谨言一反平日低调的常态,大胆地说道。 “哦,你也读经史?快背一段来听听。”顾知儒果然惊喜莫名,更有些不可置信,他向来以文士自居,以儒治家,平生最喜与人谈经论史,若自己一个庶女也能背诵经史,传出去,在同僚面前也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啊。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谨言昂首而立,随口背道。 顾知儒听着便点了点头,大夫人却是眯了眼,心里在盘算着,不知道这个向来老实的木呐的庶女这会子突然蹦出来想要做什么? 第023章 不愧是我的女儿 顾慎言仍是一脸温婉的样子,看向谨言的眼神却是似笑非笑,静立一旁,像在看一件很趣的游戏。 顾默言脸上却是露出惊奇之色,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小妇养的妹妹也读过经史,竟然还能背出来,不过,她所背的不过是论语里最简单的部分,族学了里五岁的孩子都能背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通这一点,她看谨言的眼神又恢复了清冷与不鄙夷。 “懂意思么?”顾知儒问道,如果只是能背,那也算不得什么,说不定是那个女子买了书给谨言,让她读了,学了不懂,却是无用的。 “曾子此言之意是:士人不可以不胸怀宽广,意志坚定,因为他肩负着重大的使命,路程又很遥远.把实现仁的理想看作自己的使命,不也很重大吗 到死为止,不也很遥远吗 ?”看着屋里各人的表情,谨言微笑着侃侃而谈,这是前世初一就学过的句子,哪有不知道的。 “把实现仁的理想看作自己的使命,嗯,这个见解很独特,谨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对经言理解得如此透彻,不错,不错,不愧是我顾知儒的女儿,哈哈哈。”顾知儒细细品味着谨言对经言解释,越想越高兴,不由笑了起来。 不过照本宣科罢了,自己对四书五经可没什么兴趣,只是不喜欢顾默言那副自以为才高八斗,目空一切的样子,才故意背了一小段的刺激刺激她,最重要的一点,她也是在控诉那位坐在堂前高高在上的父亲,虽然你从没有认真看过我这个女儿一眼,从没有好好履行过父亲的责任,可是没有你,我一样也能好好长大,甚至强过你最心爱的嫡女,就像田野里石缝中的小草,靠着自己的韧性,一样也能生根发芽,而且冲开巨石,茁壮成长。 “哼,北靖候家竟然因你是庶女而有所推辞,我的女儿才貌双全,哪里就配不上他家的浪荡子了,何况还是做继室。”顾知儒似乎太高兴了,一时竟然把心里的郁气冲口说了出来。 大夫人一怔,忙责怪看向他,顾知儒这才发觉自己当着女儿的面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过,这倒是他的真心话,自己这个最不显眼庶女如今看来,却不比两个嫡女差,不管嫡庶,总是自己的骨肉,孩子争气,做父亲的总是高兴的。 顾谨言听了一怔,北靖候府果然嫌弃自己出庶的身份,也是,顾默言在也算是京城名媛,又是嫡女,原本说好的婚事突然变卦,嫡女变庶女,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北靖候府当然不乐意了,你能嫌弃咱家的公子,我就不能嫌弃你家的庶女么? 想通这一点,谨言反倒乐了,连父亲都说那北靖候世子是个浪荡子,那位的名声肯定也在名了,这婚事不成倒是更好,她心里丝毫没有被嫌弃的郁闷,眉眼止不住都展开了,看着就更觉明妍俏丽起来。 顾知儒看着却有些心疼了,才十四岁的小丫头,心性单纯不知世事,在府里被那几个嫡出的压制着惯了,如今被议亲的对像嫌弃了也不知道伤心,还能笑得出来,可怜见的,自己忽视了她那么多年,怎么着也要让她嫁得好一些,北靖候世子虽然性子浪荡一点,但也是文武双全,又与二殿下交好,嫁过去虽是填房,但好歹也是个正室,又是公候世家,身份可是尊贵了,总比嫁给别人作妾的好。 第024章 顾家都有靠 这么着一想,顾知儒便打定了主意要将这门亲事弄成了,明儿亲自去北靖候府一趟,再与北靖候爷谈谈。 “你放心,这事还有希望,北靖候府还是受了你的庚贴,老候爷虽然是个武将,但这些年大锦太平,候爷歇在家里多年,倒也是个年读书的,你知书达理,性情敦厚,想候爷也会喜欢你这样的媳妇的。”顾知儒难得地安慰起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来。 满腔的欣喜又被顾知儒这一番话给浇熄了,谨言不由感到懊丧,暗道你做父亲的想要弥补这些年的亲情缺失,不能换个方式么?那们亲事我根本不喜欢的好不好? 抬眼看到顾知儒眼中的带着丝歉疚还有丝爱怜的目光,她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这是他能给自己的最好安排吧,毕竟还有两个嫡女在前面,府里庶出的姐妹还有好些个,自己在这件事上太过挑剔,往后那些个庶出的堂妹出嫁时,可就难办了。 于是谨言又低眉顺眼地上前福了福:“女儿多谢父亲母亲疼爱。”又退了回来。 大夫人秀气的眉毛挑了挑,她还真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位庶女了,一直是低眉顺眼乖巧胆小的模样,今日在她父亲面前却像变了个人,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自信,一抹在这深院里难得一见的洒脱自如,这让她觉得很讨厌,当年那个女子也是很洒脱的,别人都道是大爷不待见那个女子,只有她心里清楚,那女子是洒脱,是不在乎,别人挤破头要争的,她却是不屑去争,情愿十几年独守在那一方小院里,自在的过着日子,就算对她再苛刻,她也能过出个安然自如出来,正是因为看不到她痛苦的样子,所以,大夫人很讨厌这种洒脱,所以,想看看,当她的女儿嫁给一个浪荡子时,她还不能不能保持那份洒脱自如。 看着谨言一副乖巧自如的样子,顾默言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那个人她是见过的,虽然长得不错,却是终日留连花船宿妓寻乐,这样的夫婿,自己是看不上眼的,这小妇养的倒像是捡了宝,脸上装出认命听话的样子,心里保不齐正偷着乐呢,庶出的女儿,能嫁给世家子,又得正妻之位,真是三生修来的福份了。 她冷傲地看了谨言一眼,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双温润的眼眸,心里惦记着初六的那场诗会,今儿可是初四了,趁着父亲在,得讨个出门的机会才是。 “母亲,女儿前些日子犯了错,老祖宗罚女儿,女儿现在知道错了,惹了老祖宗不开心,心里很是难安,想去慈济寺给老祖宗祈福。” 女儿的小心事,大夫人早就知道了,知道她看心中喜欢的是贵人,心里倒是暗暗高兴,自己养的女儿,眼界就是不一样,这些日子她也在暗中走些门路,就算做不成正妃,做个侧妃也是好的,将来,大女儿在太子身边,二女儿在二殿下身边,不管最后谁得了大统,顾家都有靠。 想到这,大夫人便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顾知儒当然不会管这些事,女儿懂事有孝心,肯为老祖宗祈福,他当然更不会反对,便点了点头。 第025章 答应谨言的请求 大夫人便微笑着道:“难得你能有这片孝心,也好,你准备下,初六一大早就去吧。” 顾默言欢喜地应了,正在告辞,谨言却站了出来道:“母亲,女儿也想和二姐姐一道去慈济寺,女儿抄了清心普善咒,想在观音圣像前诵读,为父亲母亲祈福。” 大夫人脸色一沉,默言出门可不是真的要去慈济寺,她是要去参加诗会的,这丫头跟着算什么事?同样的理由,刚才已经答应了自己的女儿,当着丈夫的面,不答应这丫头的还真说不过去,不由看着谨言怔住了。 顾知儒却是点了点头,难得这个庶出的女儿有孝心,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些年对她的忽视而心生怨恨,竟然还要为自己祈福,别人可能不知道,清心普善咒可是佛家名篇,看来,这个女儿不止熟读经史,对佛学也是颇有研究,这让他对谨言更加刮目相看了。 “好,谨言,你有心了,初六那日你就陪着你二姐姐一起去吧。”不等大夫人作出反应,顾知儒已经答应谨言的请求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堂中这个还有些陌生的女儿,心里很是满足,那桩婚事,怎么也得把它议成功了。 顾默言脸色铁青,但父亲在,她又不敢当面发作,等父亲一走,她几步冲到谨言面前,扬手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但她的手掌被另一只手架在了空中,倒底没有打下来,顾默言愤怒地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大姐,怒道:“作什么,让我打死这个小妇养的。” 顾慎言微叹一口气,二妹妹那冲动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啊,父亲虽然走了,可是母亲还在不是,当着母亲的面打人,母亲面子上怎么也得制止的吧。 “我看,老祖宗当初就该把你罚得更重一些。”顾慎言无奈地瞪了二妹一眼,却对谨言轻声道:“三妹妹,二妹妹她是个冲动的性子,你别见怪。” 大夫人也骂了顾默言一声不懂事,看着大女儿沉稳精明的样子,心里便放了心,知道有大女儿大,默言那点子事,定能解决了,借着回事房有事,她安慰了谨言一句,便起身走了。 谨言根本看都没看顾默言一眼,眼见着大夫人要出门,她突然无限委屈地哭道:“二姐姐就这么讨厌谨言么?虽然谨言不是母亲亲生的,但养恩也大,谨言为父母尽些孝心也不成么?”说着,用帕子捂住眼睛,努力挤出一些泪出来。 屋里还有丫环婆子们在,丈夫怕也还没走远,以前丈夫根本不记得这个丫头,打了骂了,就算别人知道,也不会有人拿自己怎么样,可今天不一样,丈夫明显对这个庶女上了心,再像以前那样,怕是不成了。大夫人抬出门的脚只好收了回来,脸上装出慈爱的样子,“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我可一直当你亲生一样看待,你要尽孝当然是好事了,你别理你二姐,她魔障了。” 谨言还是哀哀地哭着,顾慎言劝了两句也没让她停下来,大夫人没法子了,只好对着顾默言斥道:“初六那日你给我好好带着妹妹,一同去,一同回,妹妹少根头发,我拿你试问。” 第026章 谁敢得罪她 得到了想要的话,谨终于停了哭,怯怯地,满怀期待地看向顾默言,一副你要不肯,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顾默言第一次对着这个庶妹头疼起来,她厌恶地看着谨言,无奈地对着大夫人点头应是,谨言立即破涕为笑,高兴地对默言福了福:“谢谢二姐姐,我一定乖乖跟着二姐姐,不会给二姐姐惹麻烦的。” 顾默言听了想死的心都有,谁让你乖乖跟我了啊,真是不要脸,没看见我很讨厌你吗? 顾慎言也是知道二姝妹的隐情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着谨言,很奇怪这个妹妹为什么会提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别说什么尽孝,鬼才相信,她一定有别的什么目的,别人以为她木呐,她可不这么认为。 “三妹妹,你真的抄了清心普善咒吗?”顾慎言状似随意的问道。 “是啊,我抄了好多编呢,大姐姐你要看么?”谨言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来。 顾慎言接过看了一眼,竟然是用梵文写的,她略微吃了一惊,含笑看着谨言,“你这张清心普善咒送给姐姐怎么样?”太子也是信佛的,如果自己能把这个送给他,他应该会很开心吧。 “好啊,我抄了好几张呢,这个就送给大姐姐了。”谨言高兴地说道,一副受寵若惊的样子。 顾默言在一旁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暗骂道:马屁精! 顾慎言将那张佛典收好,“干脆我跟母亲说,初六那天我也跟着你们一起去慈济寺得了,我也想听听慈宁大师对这佛家名篇的释义。” 谨言与默言两人听着意外地抬头看她,顾慎言笑道:“怎么?不想要姐姐跟着去?” 两人立即连连摇头,大姐在顾家的身份那可是很特别的,将来的太子妃,说不定就是日后的国母,谁敢得罪她。 顾慎言又笑着点了点头,对自家两个妹妹的反应还是很满意,沉吟了一会,她突然道:“我们每个人要带两个丫环,一个管事妈妈,还得备些路上的吃食,一应用具,嗯,马车怕是坐不下,不如这样吧,二妹,我和三妹妹坐一辆马车,你一个人坐一辆,免得挤得慌。” 顾默言终于知道姐姐的意思了,清冷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感激之色,“那就这么着吧。” 谨言却心里打起了鼓,她故意要跟着顾默言就知道顾默言不是真的去慈济寺,顾默言开小差,她也跟着开就是,反正到了那天,跟着顾默言出去,再跟着回来,府里谁也不能说自己什么,这会子顾慎言突然插了进来,顾默言倒是自由了,自己却被她看住了,这可真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好不容易讨到的一个出门机会啊,难道就这样毁了不成? 明明说好了那天要混进宏家班子里,到文大学士家探探那们北靖候世子的,这下子成泡影了。 “大姐,要不,你们两个坐府里的大马车吧,我坐个小马车就行了,我也没什么东西带。”谨言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用了,你小一些,有我照顾,母亲放心,二妹妹那天还要去大舅家一趟,大表姐亲事定下来了,要准备嫁妆,母亲让二妹送些绣花样子和衣服式样过去,大表姐就说我们家的针线坊比她们家好呢。二妹妹不和我们一路的。”顾慎言笑道。 第027章 后果很严重的 谨言几乎绝望,看着顾慎言眼里的关切之情,偏还反驳不得,她无奈地低下了头,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不过,初六却还是要去慈济寺的,这两天还真得好好准备着。 丽娘今天没有出去,坐穿堂里纳鞋底,谨言总是嫌弃针织坊的绣花鞋底子太薄了,穿着硌脚,丽娘便想帮她做双千层底的鞋,只是鞋底子厚了,鞋面不能再做那种小窄的样式,要做得宽大些,就会显得蛮式。 看到谨言灰头土脸的回来,丽娘忙站起身,拿了鞋底子和针线进了内室,谨言跟在后面,一进门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夫人不许吗?”丽娘问道。 “倒是许了,只是,初六那日大姐姐也要去慈济寺,说是和我坐同一辆马车去。”谨言真想打自已一下,为什么非要算计着与顾默言同进同出啊。 丽娘听了也沉默了,这事不好办,提的就是去慈济寺祈福,难不成,只能谨言去,不许大小姐去?主仆二人也没法子,一起坐在小竹榻上闷着。 吃过午饭,谨言瞌睡来了,倒在小竹榻上睡觉,丽娘便拿了团扇坐在她身边轻扇着。 老祖宗房里的侍书突然来了,神色有些急,一进院便问四儿:“三小姐呢?” 四儿知道自家小姐的习惯,笑着答道:“午睡着呢,侍书姐姐找我家小姐有事?” 侍书走得急,呼吸有点喘,明罢着自己是要找三小姐,四儿却在这里扯三扯四的,不去叫人。 “侍书姐姐,您有急事?”四儿又问了一遍,她还真不急,自家小姐的起榻气大,尤其午觉时,被人吵醒后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快去叫三小姐,老祖宗找她呢。”侍书只差没吼了。好在她还是个好性儿,不然真要发火了,三小姐屋里的人也太没眼力介了,自己可是老祖宗身边的人,来了这院里,不管有事没事,总得让主子来露个面吧,人说宰相房门六品官,顾府里就老祖宗最大,老祖宗身边的人,到哪不都是贡着的? 四儿这会子有点开窍了,看侍书着急往内冲,自己先一步跑到穿堂里叫了起来,“小姐,小姐,老祖宗找,快起榻了。”离得远一点,小姐醒了就算要发气,一时也够不着自己,再者就是,谁知道小姐今儿是不是又穿着那羞人的衣服在睡觉啊,要是让侍书姐姐进去看见了,可不得了。 丽娘早听到院子里的声响了,在谨言身边推了好几把,谨言才皱着眉起来,这会子听见四儿在穿堂里嚎,她的瞌睡全没了,慵懒地坐起,丽娘忙把她扯开了的领扣扣好,又帮她挽了个涡轮髻,随便插了根簪子。 一会儿侍书已经进了正屋了,谨言吸着鞋,掀了帘子出来,一看是侍书,脸上便带了笑,歉意道:“睡死了,侍书姐姐来了也不知道,真是怠慢了。” 侍书眼睛便看向谨言穿着前端空出一截的布鞋,和露在鞋外的赤脚,眼里露出丝惊诧和不屑来。 第028章 今年十四 谨言大大方方地在正屋坐下,笑着对侍书说:“后院里都是些女儿家,而且我也只在屋里穿,侍书姐姐不觉得,这样穿着凉快些?” 那鞋没有后跟,鞋面也只有半截,穿与脱都方便得紧,只在屋里穿倒还真是不错,老祖宗怕热,老人家年纪大了,起夜的次数也多,晚上穿鞋还真不方便,若是老祖宗也有这样一双鞋。。。。 侍书想着不由打了个激凌,这鞋到底还是太露了点,若真拿了双给老祖宗去,怕是会揭了自己的皮吧。 谨言见侍书目光闪烁,心里有丝了然,对丽娘使了个眼色,丽娘转身进屋,还真拿了双拖鞋出来了,上好的杭绸面,上面绣了一只眼睛贼大的小鸭子,很可爱。 “穿着袜子不就可以了?老祖宗肯定会很喜欢的。”谨言把拖鞋往侍书怀里一推,笑着说道。 呃,也是,老祖宗原本就是喜欢穿双薄袜睡的,穿了袜着还真没什么,还方便,便笑着把鞋子收好。 “老祖宗找我有事?”谨言问道。 侍书这才想起正事来,忙急着拉起谨言的手就往外拖,“北靖候夫人来了,说要见见三小姐你呢。” 谨言听了心里一跳,松了侍书的手就往内室跑,侍书急了,“三小姐您躲什么呀,丑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这完全是打趣的话,可谨言出来时,半点也没脸色,她只是进去换鞋去了。 侍书哑然失笑,拉了谨言正要走,丽娘又赶出来,拿着热巾子在谨言脸上胡弄擦了一把,也不知道擦掉眼角的眼屎没。 北靖候夫人四十多岁,长得端庄秀丽,神情温婉宁静,气质与大小姐顾慎言有些类似,她此时正笑着与老祖宗说着话儿。 谨言进去时,正好听到老祖宗爽朗的笑声,也不知道北靖候夫人说了什么,让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祖宗如此开怀大笑。 侍书把谨言留在穿堂里,自己进了花厅,还是先通报一声的好。 听到禀报,老祖宗与北靖候夫人都停了话,谨言便轻移莲步走了进去。 北靖候夫人便看了过来,粉白色的蜀锦对襟薄衫,外面罩件玫红的杭绸半臂,粉白的罗裙,身材还算高挑,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一身素色的衣裙却隐隐显出丝娇俏和抚媚来,头上只是挽了个很简单的发髻,脸上更是素净如玉,不着半点铅粉,整个人看着清爽可人,像朵刚钻出水面的荷花和,清新美丽,最难得的是那稍带稚气的脸上,有着从容不迫的气度,眼神自信洒脱,不似一般庶女般畏畏缩缩,嗯,不错,从外表看,是个好女子。 “给老祖宗请安。”谨言上前对老祖宗行了礼,北靖候爷看着谨言这一身很满意,老祖宗看在眼里却很是不豫,这么重要的见面,这丫头竟然就穿着常服出来了,也不知道妆扮一下,真是丢相府的脸。 可生气归生气,人已经来了,礼却不能废,老祖宗冷冷地扫了谨言一眼,笑着对北靖候夫人介绍:“这是三丫头,今年十四,笨着呢,三丫头,快给北靖候夫人视礼。”虽是骂着,语气里却透着疼爱。 第029章 不过一双拖鞋而已 谨言也知道那是做给北靖候夫人看的,已经是庶出的了,若还不得寵,是怕人家心里更不喜吧,所以,装出很寵爱自己的样子来。 谨言上前对着北靖候夫人盈盈一拜,请了个安,水灵灵的大眼静静地看着北靖候夫人,神态不卑不亢。 北靖候夫人也笑着打量着她,对老祖宗点头笑道:“是个不错的孩子。”说着,从婉上褪下一只玉镯递给谨言。 老祖宗听了这话暗松了口气,知道是满意的,见又拿了见面礼出来,还是随身戴着的,心里便更是高兴,见谨言抬眸看她,便点了点头,示意谨言接了。 谨言很无奈地接了北靖候的礼物,道了谢,退到一边立着,静静的,也不说话。 一时间,屋里静了,老祖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扭头看见侍书手里拿着样东西,便笑着问:“三小姐赏你什么了?” 老祖宗对自己身边的人很有信心,侍书才从谨言那来,手里的东西就肯定是谨言赏的,没有收起来,可能就等着自己问了,好在候爷夫人面前显摆一下,所以,就问了。 侍书一甩帕子,行了一礼,笑着把手上的拖鞋拿了出来,“老祖宗,这可不是赏给奴婢的,是三小姐孝敬您的东西,我可不敢私吞了。” “哦,是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老祖宗来了兴致,年节和自己寿辰时,府里的孙子孙女们也会送些礼物进来,不过是些小玩意,也有送自己亲手做绣品啥的,都没什么新意,这非年非节的,怎么就突然送了东西过来?是为了这门亲事吧,看来,这丫头也是个有心计的。 小绸布包着的,打开来看,一双看着像鞋,又不像鞋的东西,半截的鞋面上绣着一只夸张的小鸭子,瞪着大大的眼睛,很讨喜,老祖宗迷惑了,“这是。。。给我的?” “回老祖宗话,这是拖鞋,给您起夜时穿的。”谨言恭谨地答道。 老祖宗楞了一下,又低头去看手里的所谓拖鞋,没有后帮子的,除了鞋底,就脚掌那有块鞋面,吸着方便,自己年纪大了,晚上多喝点水,一晚就得起个三四趟,穿鞋也真是不方便,这丫头,好细心,也好贴心啊,老祖宗硬了几十年的心肠里,似乎流进了一股热糖水,甜甜的,有软化的迹像。 “拖鞋?”北靖候夫人也来了兴趣,还从没看到过做成那式样的鞋,看着简单可爱,但确实很方便,由其是对老人和孩子,在内室里穿着应该很舒服吧,她不由看向眼前这位素净清爽的女子,心里越发满意起来,不媚不俗,有孝心,礼也送得巧,送得合人心意,北靖候府也是一大家子,若是这样的人来掌家,应该能打理得好,尤其北靖候府是公卿世家,对外的交往人际上,会送礼是很重要的。 老祖宗含笑把手里的拖鞋递到北靖候夫人手上,眼里一派幸福之色,不过一双拖鞋而已,谨言知道老祖宗这神色也是做给北靖候夫人看的, 第030章 略懂一些 北靖候夫人眼神很温暖,她对谨言微笑着,问道:“听你父亲说,连经史都读过的?” 谨言微怔,没想到自己那位便宜父亲还真是个行动派,早上说了,上午就去了候府,真把候爷夫人给说动了,还特地来看自己,忙低了头,谦逊地答道:“只是略略读过一些,甚解而已。” 夫人眼中更喜了,那拖鞋上的针法很细密,齐整,绣功也独特,女红是没有话说的,心思也巧,又读了书,也还稳,只是不知道心胸怎么样,家里可是有了一个嫡孙女的,这么小的年纪做继母,会对孙女儿好么? 可现下也不能问这个,只能再观察一阵子了,只是这机会却是难找,难不成天天派人来相府里看着?老夫人不把候府的人赶出去才怪。 正寻思着,突然心头一动,初六淳儿不是要参加那个什么诗会么?老文家的闺女办的,不如让这丫头也去试试,京里的名媛,世家子弟全聚那了,为人处世,心性机智,那里场面下最能看得出来,正好,也让淳儿自己过过眼,以后的日子是他们自己过,淳儿满意了,才是最重要的,回去,让老文家的闺女送张贴子过来就成了。 打定好主意,北靖候夫人与老祖宗又聊了一会,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老祖宗执意留饭,北靖候夫人却说:“府里还有一大家子事呢,我那孙女没了娘,最是离不得我这个奶奶,哎,劳碌命啊,下次再来叨绕老祖宗吧。”说着,看了谨言一眼。 谨言微笑地说道:“那侄女代老祖宗送送您吧。” 老祖宗也正是这意思,又说了要多走动走动的话,便让谨言和孙妈妈一起送了出来。 一路上,谨言小心地陪护着,候爷夫人也不是很走得惯榕园的石子路,但她极力不昂首直腰,尽量不低头看脚下的路,神态始终保持着端庄严正的样子,碰到弯道时,谨言便轻轻扶一扶夫人的手肘,细心地提醒一二,夫人下脚时,便自然地轻了一些,也就没那么硌脚了。 两人边走边闲聊了两句,夫人很自然地说到家里的小孙女,不过只有两岁不到的样子,正是惹人疼爱的时候,谨言原本就喜欢小孩子,听到夫人说起孙女的趣事时,她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偶尔也会接几句,“她真好玩,一定很聪明可爱吧。”语气真诚随意,没有半点刻意的讨好意味。 夫人越发觉得她不错了,出了垂花门,谨言便不能再送了,对着夫人行了一礼,道了声好走,目送着夫人出了内院大门,她才与孙妈妈一起转了回来。 孙妈妈看着谨言欲言又止,谨言有些奇怪,以为自己有哪处做得不得当了,忙小意地问孙妈妈:“谨言年纪小,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您教教我。”说着要行礼。 孙妈妈吓一跳,哪有主子给奴婢行礼的,忙托住了谨言的手,但却说了些闲话儿,谨言知道她是有事要说的,却也不好强求,就随着她的意思聊了几句,过了月亮门,两人便要分手了,谨言突然道:“那拖鞋谨言那还有几双,妈妈若是不嫌弃,一会子让棋儿给你送去如何?” 第031章 与人说话留三分 孙妈妈楞了下,随即笑着点头,她的年纪也并不比老祖宗小多少,年纪大了的人夜间起来就不方便,“那老身就不客气了,就多谢三小姐。” 谨言笑着摇摇头说不用谢,便转身向小青园走,边走边数着数,一,二,三。。。。第十声时,果然听到孙妈妈走过来的脚步声,“三小姐——” 谨言忙停了下来,回头静静地看孙妈妈。 孙妈妈走过来,将谨言拉到了僻背处,神色严正,小声地说道:“世子的名声并不太好。” 谨言听了猛一抬头,清亮的眸子里露出惊异之色,世子名声不好她早就知道,但孙妈妈肯对她说出来,还真让谨言意外,在高门大户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早练成了人精,按说,这样的话孙妈妈不会随便说才是。 看到谨言眼中的茫然和惊异,孙妈妈眼中露出丝满意的笑容:“虽然名声不太好,但世子却是个人才,北靖候府也是不错的人家,三小姐,你的眼睛要看远一点。” 名声不好,人却不错?谨言还真有些不懂孙妈妈的意思了,是让自己放心嫁过去吗?是老祖宗让她来劝自己的? “谨言相信老祖宗,老祖宗是疼谨言的。”还是保险点为好,与人说话留三分,跟人精说话,更要小心翼翼才是。 孙妈妈知道她误解自己的意思了,不过,现在还真不好说透,只好叹口气道:“世子是个好孩子,相信我,这婚事不会有错的。” 谨言疑惑地点了点头,还是弄不清孙妈妈的意图,不敢胡乱答话,便笑道:“婚姻之事,得听长辈的,好与不好,都是谨言的命,谢谢妈妈提醒。” 谨言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不管孙妈妈有什么意图,她的话还是让谨言知道,北靖候世子至少不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可能只是生性疯流一些而已,在这个男人以玩妓为风雅的社会里,这点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希望,他不是个喜色的种马就行。 孙妈妈的话只能说到这地步,其他只希望三小姐自己去想了,话说完,孙妈妈转身离去了,谨言懒得想那么多,人家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自己眼睛看到一次的真实,可一想到初六非得陪着大姐一起去慈济寺,她就哀叹起来,那位大姐看着温和,其实比二姐顾默言利害多了,是个软刀子杀人的角色啊。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谨言下定了决心,怎么着也要去亲自会会那个北靖候世子,就算只远远地看一眼,也比盲婚哑嫁来得好啊。 回到小青园里,丽娘仍在纳鞋底,琴儿上来服侍谨言洗脸。 “备热水,我要洗澡。”老祖宗和北靖侯夫人可都是高智商的人精,与她们一番话下来,她早就一背的白毛汗了,洗脸还不如洗个澡,去去燥。 到了饭时了,棋儿问谨言:“今儿要不要加菜?” “加吧,我要吃红烧肉。”谨言前世可是湖南人,最喜欢吃湖南的回锅肉了,京城是北方,没辣子,也做不出那个味,谨言干脆退而求其次,吃红烧肉。 第032章 是拒是嫁 棋儿一听就要晕,哪有大家小姐喜欢吃红烧肉的,又不是那码头上的苦力,小姐也不怕吃胖了,可她家小姐总有些奇怪的恶趣,吃红烧肉就是其中一项。 棋儿苦着脸,拿了银子走了,每个院子里的主子的饭菜都是有定制的,要想加菜,就得自己掏私房钱,谨言是最不愿意在吃食上亏待自己的人,对下面的人也宽松,她认为,钱赚了是要花的,不然,赚来做什么,所以,小青园人虽少,每月花在吃食上的钱却不见得比嫡出小姐园里的少。 洗了澡,人也清爽了好多,谨言叫人把桌子架到院子里,大家不分身份地围了一大桌,反正有些菜她和丽娘也吃不完,她也不想讲那些个身份规矩,一桌子围着,图个热闹。 不过,这倒让小青园里的人心都齐了起来,大家都喜欢三小姐这个主子,谨言对下人们尊重,下人们也肯为她办事,更重要的,她在园子里有些违规违矩的小动作,不怕会有人说了出去。 吃过晚饭,谨言说一个人去园子里逛逛,棋儿要跟着,谨言却不肯,出去前,先一个人在内室里呆了小半刻才出来,又不肯让人跟着,丽娘便起了疑心,冷着张脸跟在谨言身后。 谨言在相府园子里瞎逛了个圈,丽娘不远不近地跟着,让谨言没半点下手的机会,华灯初上之时,谨言无奈地站在园里的人工湖边看风景,晚风习习,湖中荷叶莲莲,荷香阵阵,谨言的心情却郁闷得紧。 最后,她投降地走到丽娘面前,坦白道:“我要去见见那个人,你肯我也要去,不肯我还是要去。” 丽娘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露出丝无奈和心疼,“你知道他在哪?知道怎么找他?” 谨言垂了头,知道自己有些冒失,但每天圈在这偌大的相府里,又不许出门,她怎么知道那个人在哪啊,有些事,不行动,你永远不会成功,行动才是成功的开始。 “出去了再打听,他那么出名一个人,应该不难打听吧。” “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在外面到处打听个大男人,也不怕别人笑话,若传回相府,你等着挨板子吧。”丽娘沉声斥道。 “好丽娘,你要帮我。。。。”谨言一把搂住丽娘的腰,撒娇道:“到底让我见一见,我才知道该怎么做啊,是拒是嫁,也得有个原因不是?”说着,声音便哽噎了。 丽娘最怕她这一招,叹口气,让了步,“要去,也得我跟着,不然,就别去了。” 谨言知道这是丽娘最大的让步,她原想着丽娘帮自己在房里打掩护的,若是两个人都走了,院里的其他人就会发现,平日里自己有些无伤大雅的越矩行为,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可这个是私自出府,被发现可是大事,有关声名啊。。。。 丽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着用手指戳了下她的头道:“你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谨言眼睛一亮,是哦,丽娘以前可是。。。。哈哈,只是,有些对不住院里的那些小丫头了。 第033章 不知往哪走 两人回了院子,丽娘说有蚊子,就在穿堂和正屋里都点了香。 没多久,坐在灯下绣花的棋儿和琴儿两个变有些熬不住了,谨言笑道:“你们两个去睡吧,四儿也去睡,我和丽娘再坐会,也安置了。” 棋儿和琴儿觉得奇怪,不过酉时,眼皮子怎的就沉起来了呢,小姐让睡,那就去睡吧。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屋里的人全睡了,丽娘看了看园子门口,守园的婆子也在打呵欠,她便进去换了身黑衣,谨言是早就准备好了,外面的衣服一脱,露出里面一身劲装,她身材高挑,虽然只有十四岁,却是已显风韵了。 丽娘带着谨言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两个瞄着腰,迅速穿到相府后院的墙边。 丽娘提气一纵,便跃上了墙,谨言可没那功夫,她刚要掏出准备好的钩绳,丽娘又跃了下来,手在她腰间一带,便纵上了院墙,跳出了院子。 “就这点浅末功夫,也想一个人出来,你以为相府里的护卫都是吃干饭的。”一出来,丽娘就不忘打击谨言的自信,不能让谨言溜得太顺畅,不然,自己不在时,她偷溜出去怎么办? 谨言知道自己只是个半罐子,便讪笑着拉了丽娘走。 “我打听过,北靖侯世子最喜欢在流云河的花船上留连,我们去流云河。”丽娘边走边说道。 谨言嘴角便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丽娘肯定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个打算,昨日出门时,就探好了路了,不然,现在怎么一出来,就知道往哪走? 相府住在京城最繁华的西大街里,流云河在北城郊,丽娘带着谨言穿了好几条街,两人都戴着斗笠,夜晚的京城里还有些小摊铺开着,稀稀落落地吊着几盏灯笼,朦胧地照着街面,半明半暗的,路上偶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没人注意这一双女子,约么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摸到了城北,远望城外,那如玉带一般绕着京城的流云河上,人流可比城内要热闹多了。 河面上,灯火通明,一艘艘花船来来往往,穿流于晶莹的河面,船上大红的灯笼一排排高高挂起,歌声,琴声,欢笑声,声声又叠起,疯流公子,多情书生,猛浪汉子,大肚商人,形形色色,姿态各异,却都迷醉在花船女子的温柔乡,销金窟里。 夏凉如水,微风习习,有的花船便停在河中,顺河水飘着,有的船干脆泊在岸边,方便有人上下,总有些客人来来去去,三三两两地经过着。谨言与丽娘走到河畔,不时看到一对对男女走到船头,姿意调笑,浪声浪语,好不快活。 谨言前世也去酒巴里玩过,那场面也是乱得很,这会子看到,倒也不觉惊奇,只觉得新鲜有趣,丽娘却是沉了脸,身子挡在谨言前面,眼睛警剔地巡视着四周,生怕有那没长眼的会犯到谨言身上来。 新鲜过后,谨言便傻眼了,河面上的船怕有几十艘吧,那个人会在哪一条船上啊,难不成,得一条船一条船去找?若是在河中,又怎么上船?想到这,她不由有些泄气,求助地看向丽娘。 第034章 当我三岁小孩呢 丽娘笑着白了她一眼,无奈地将她拉到僻静处,从随身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套男装,谨言眼睛一亮,对着丽娘就是一个熊抱,小嘴一嘟就在丽娘脸上亲了一口,还是丽娘想得周到啊,女扮男装上花船,这可是前世穿越小说里最烂俗的戏码,做为穿越女一枚,不经历一次,似乎对不住众多穿前辈啊。 迅速换好衣服,谨言还是有点迷糊,就算装成了男人,也不知道那丫如今在哪啊,毕竟对那人的情况了解得太少了。 “我问过宏班主,他与二殿下平日里最喜欢呆的便是流云河上最著名的花船,落霞舫,听说,京城里的红人花想容就在落霞舫上。” “红人很漂亮吗?”一听到红人,谨言便想起来了越剧卖油郎里的那个有情有义又美丽善良的女子,还有抛珠投河自尽的杜十娘,两眼亮亮晶晶的,一派崇拜之色,丽娘因此杯具了,一脸无奈地看着谨言,她不是想去当红人吧,抬手一记一指弹。 “我哪里见过。” 谨言的头被丽娘重重地敲了一下,吃了一记暴栗,便老实地向河中四处乱看,想找到那艘有名的落霞舫。 正看得仔细,满河的欢笑声里隐约传来不和谐的声音,似乎就出自河边一条不大的花船之上。 一个尚还稚嫩的小女孩不停地讨着饶:“大爷,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这就帮您拿去洗了。” “爷这可是上好的杭绸,又是金绣坊里出来的,弄这一大块油污,如何洗得净?”像是中年男子的声,听着很愤怒,却也不算强横,想是小丫头不小心将菜汁泼客人身上了。 “求您让奴婢去洗吧,奴婢一定给大爷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绝不会留下污迹。”小丫头哀求着,声音颤抖,很是害怕。 “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呢,绸上沾了油就别想洗干净,何况爷这还是白绸,叫你们老板娘来,赔银子。”那男人被小丫头哭得不耐烦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没多久,就听到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在船内响起:“哟,刘大爷,您今儿怎么了,怎么对个小丫头发起火来了,是不是嫌云娘出来得晚了,想云娘了?” “云娘来了正好,你的人把我这衣裳弄脏了,你说个话吧。”中年男人听了那女子的话,声音柔和了不少,但却仍不肯放过那个小丫头。 只听“啪,啪,啪”三声脆响,接着就是那个云娘尖厉的骂声:“小臊货,怎么服侍人的呢。” 那小丫头压着嗓子,嘤嘤哭了起来。 “刘大爷,您可消气了?”云娘的声音很快又柔媚入骨了。 “我这衣裳可是才上身的,就这么糟蹋了,怎么着也得赔我十五两银子吧。”中年男子淡漠地说道。 “十五两!卖了这丫头也不值这么多,刘大爷,要不,您这么着,这丫头可是没开苞的,水灵着呢,今晚就赏您了,这衣服,就算了吧。”云娘娇笑着说道。 “她有十岁么?太小了吧。”男人声音有些不忍,却也带着丝跃跃欲试的激动。 第035章 太不人道了 “满十一了,虚岁就十二了,再过两年都可以做了娘了,嫩着呢。” “不要啊,云妈妈,不要啊,小梅签的是活契,没有卖身啊,你不能这样。”小丫头哀求着,咚咚地磕头声敲打着船板。 “哼,不要,那你拿十五两银子来赔给刘大爷,不然,就只要这一条路,十五两银子卖个初晚,你还赚了不是?” 岸边的谨言再也听不下去了,抬脚就向那条船走去。 丽娘一把拽住她,沉声道:“你要做什么?别冲动。” “去买初晚。”谨言声音平静而坚定,才十一岁的女孩子,放在前世,正上小学呢,还是幼女啊,太不人道了,虽然知道这流云河上可能夜夜都在发生这样的戏码,没看见,就管不了,既然遇上了,总要做点事,求个安心吧。 丽娘知道谨言动了真格的,想劝也劝不住,只好跟着她身上保护着。 这条船不大,装饰却还算精致,谨言穿着一身儒服,头上戴着方巾,手里拿着一把小纸扇,她身材高挑,看着就像个初涉世事的小公子,加之她又特意模仿着男人的样子,端着肩,背着手,踏着方步,脸上带着亲和的笑意,船上的龟公一见,便迎了过来,吆喝道:“云娘,来客人咧。” 里面很快便走出一位妖艳的女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神情抚媚妖娆,“哟,好俊俏的公子。”涂着红蔻的纤纤玉手便柔弱无骨地攀上谨言的肩,一股浓浓的脂粉香味便直扑谨言的鼻间,谨言肩膀一沉,云娘的手便落了一空,一记媚眼便幽怨地飞了过来,看得谨言心头一紧,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船上那个小丫头仍在嘤嘤哭着,谨言装作侧耳倾听。 云娘脸一沉,对跟着身边的龟公使了个眼色,那龟公立即快步走了。 “哎呀,姐姐,我。。。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呢。”谨言羞涩地看着云娘,粗着嗓子说道。 “哈哈哈,小弟弟,还是个初哥?”云娘媚眼闪闪发亮,就像发情的母狼一般,死粘着谨言。 “咳,咳,我。。。我爹爹让我来试试,我。。。我喜欢干干净净的。”谨言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声音小得几不可闻,看在云娘的眼里却更是俊俏可爱,但谨言的话却泼了云娘一头的冷水,这小爷是嫌自己不干净呢,他头一回,也就想要个没开苞的,男人都有点这个恶趣,喜欢处儿。 “姐姐很会疼人,姐姐教你,疼你不好么?”云娘又要缠上来,身子像条无骨蛇一样扭着。 “找小年纪小的,身子干净的来。”丽娘冷冷地挡开云娘,沉声道,推开云娘时,手上下了点暗劲,云娘的左臂吃了点暗亏。 云娘脸上笑容微僵了下,立即敛身一礼,她可是在风月场上混成精了的人,小公子的家奴功夫不错,能有这样家奴的人家,肯定是有背景的,她立既敛了媚,客气道:“公子要什么样的,奴家去给你找来。” “刚才是谁在哭?那声音。。。。我。。我喜欢。”谨言扭捏着小声说道,一双美目不望偷偷抬起瞄云娘一眼,看得云娘骨头一酥,差点旧病复发。 第036章 两条路,自己选 “哈哈哈,公子喜欢枚儿呢,来人,把枚儿叫来,哦,弄干净点,别污了公子的眼。”云娘听了初时一楞,随即笑了起来,回头让人去叫人。 那龟公刚走到船的二楼,听云娘这一说,脚步加快了,几步便走进了二楼的一间屋里。 小枚很快被拖了出来,谨言皱眉看去,云娘立即对龟公喊道:“手轻点,公子可是会心疼的呢。” 小梅被拽了下来,怯生生地站着,身高不到一米三的样子,小小的身骨儿,有点瘦,却长得清秀可人,眉眼还没长开,若是再过几年,应该是个大美人,此时见自己被拖下来见客,立即知道是什么意思,扑通就跪了下去,爬到云娘身前,哀求道:“云妈妈,您放过奴婢吧,奴婢签的不是卖身契啊。” 这话云娘不爱听,她板了脸,瞪着小枚道:“你签的是活契,行,老娘也不逼你,刘大爷那的十五两银子,你自己赔吧,没银子赔你就卖身,就两条路,你自己选。” 小枚听了又猛磕头,可怜见的,那额头先前就磕了个好大的包,现在又磕,那头像是铁做似的,谨言看着就不落忍,刚想说话,丽娘扯了扯她的衣袖,便住了嘴,这是让她先看着,出手太早,人家不一定会肯。 小枚边磕边求:“云妈妈,您让我先欠着,我做工还您,这会子没钱,家里老子娘病着,弟弟又小,您开开恩吧。” “做工,你一月才几十个大子,十五两银子,要做几十年才能还清?等你还银子,老娘我都快用不了银子了。”云娘厌恶地挪开两步,生怕小枚的泪水鼻涕啥的弄脏了自己才穿上身的罗裙,又对一旁的婆子说道:“把她拉进去洗干净了,公子可是爱干净的人呢。”说着,又对谨言抛了个媚眼。 婆子二话不说,拖起小枚就走,小枚回头哀哀地看了谨言一眼,那眼里含着无尽的绝望,谨言心一动,想着她这一身弄得又是伤,又是泪的,船上想着要她赚钱,一会子洗的时候,应该还会给上点药,就想等她洗完之后再说赎她的事。 谁知眨眼的功夫,那小丫头像疯了一样,突然挣了婆子的手,猛地向船柱子撞去。 丽娘飞身掠起,却堪堪只抓住了她一片衣襟,虽是减了些力道,小枚的头还是撞柱上了,顿时血流如注,好在船是木制,又被丽娘扯了下,就轻了好多,人还没晕呢,身子却是软下去了。 谨言大悔,痛恨自己的洁避起来,早知道就先出钱赎了她得了,干嘛非要让人绝望了才出手啊。 云娘倒是见怪不怪,船上的姑娘们哪个不是这么着过来的,一开始都寻死觅活的,不是上吊就是投河,撞柱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没死,往后都会乖乖的接客,一挥手,让人抬小枚下去。 “还不找人医治了,如此逼良为娼,天朝还有律法可言么?”谨言正要出言拦住,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严,声音醇厚如大提琴,谨言不由回头,看到一双温润好看的眼睛,一张清俊脸,上面挂着无害的笑容,话里的意思却是一点也不温和。 第037章 闹出人命来 云娘一看来人,整个人又酥软了,扭着水蛇腰就缠了过去:“哎呀呀,这是什么风把世子爷给吹咱们这小船上了,快来人,请世子爷上楼去坐。” 丽娘怔了一下,对谨言使了个眼色,谨言听音度意,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的见着了想见的人,便提了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起那人来。 眼看着云娘那丰润的玉臂就要缠上那人的蜂腰,只见他步子一错,不露痕迹地偏了过去,巧妙地避开了云娘,嘴里却笑道:“云大娘还是先救了这小丫头要紧,若真闹出人命来,船上的人怕是要吃官司了。” 云娘有些诧异,公孙公子也是流云河上的老顾主了,平日里只陪着二殿下在落霞舫上呆着,哪里管过其他小船上的闲事,今儿却对小枚这事关注起来,莫不是小枚刚才的哭起也惊动二殿下了?这样一想,她心里就紧张了起来,听说那二殿下最是怜香惜玉,虽然浪荡无形,对船上的女子却是很好,很少欺侮过花船上的姑娘,倒底是龙子龙孙,那教养就是不一样,若真让二殿下知道自己逼良为娼,怕不是只吃官司的事了。 “来人,去请大夫来。”云娘对那龟公使了眼色,龟公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忙下了船去。 船上做得是皮肉生意,大夫是没有的,得到岸上去请,可这会子夜也深了,请不请得到还真不知道。 小枚头上的血还在流着,脸色惨白,任她这么流下去,怕等不到大夫来,就流血而死了。 谨言也顾不得再看那个人,狠狠地瞪了云娘一眼,几步走了小枚身边,抓住小枚的裙角用力一扯,撕下一块布来,扶起小枚的头,熟练地缠绑住小枚的伤口,先止了血再说。 云娘被谨言那一瞪弄得莫名其妙,等看到谨言一番动作下来,知道她是怪自己本末倒置了,大夫没来之前,得帮人止血,自己也是没那真心要去救人才这样,不由,有些惭愧,低了声对谨言说了声:“谢谢公子。” 谨言也没抬头,将小枚平放好,让她的头朝一边歪着,好护住伤口,起了身,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云娘,“我买她了,把她的文契给我吧。”神情早没了先前的羞怯模样,从容而淡定,还带着一丝歉意,那是对小枚的,若早这样,小枚也不会撞柱自杀了。 云娘看着银子眼睛就发亮,伸手就要抓,谨言却将手缩了回去,“她的病可是你们逼出来的,这会子生不生,死不死的,我买了回去她做不了事不说,还得给她请医用药,最少也得十两银子以上,您得把她医好了我再赎。” 云娘的手落了空,到手的银子又飞了回去,很是郁闷,再看船板上出气比进气多的小枚,眼睛就不停地转着,楼上那位刘大爷还在等银子赔呢,小枚买进来时也是花了三两银子的,怎么着也要十八两才不亏,只是,她这一撞,怕是要花得十两银子才治得好,纠结了好一阵,媚笑着对谨言道:“十八两,再少就不行了。” 第038章 太不讲理 “我给你二十两,让人抬了送北靖侯府里去。”北靖侯世子等得不耐烦了,掏了二十两银子出来,看也不看谨言一眼,就往云娘身上丢。 谨言眼明手快,手臂一捞,便将那银子在云娘出手之前接了过去,似笑非笑地看着北靖侯世子道:“这位公子,人是我先看上的,请您将银子收回去。”说着,便又将银子扔回北靖侯世子。 公孙淳这才正眼看向眼前这个身材纤细的“男子”,相貌清秀,眉目如画,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举手投足间带着股洒脱自如的气质,只是,这长相也太过女气了点,行事也扭捏得很,自己不过是想早点解决了早点回家去,先前在落霞舫上就听到这里的哭闹声,二殿下觉着烦,自己才过来的,花船上像这样的破事,哪天不弄出个几起出来,自己要天天都管着,还不累死去。 “既是你要的,早点把人买了回去就是。”公孙淳懒得跟谨言罗唣,收了银子,甩膀子就想走人。 云娘不干了,明明可以多赚几两银子,干嘛不赚呀,忙叫住他:“公孙公子,这丫头我卖给您了。” 公孙淳回头,却触到那双似笑非笑的清亮眸子,分明还带着丝挑衅的讥笑,他不由笑了,不过十几岁的毛小子,难道还怕不成,倒真的转身走回船中。 “那就着人送到我府上去吧。”也不管那小子,丢了银子给云娘,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意,吩咐道。 谨言想故技重施,这回云娘学乖来,白花花的银子一现,她便扑了上去,但还是没有谨言快,她小脚一点,身子便跃头了云娘的前头,手一抓,银子却像带了线一样,嗖的一声,又收回了公孙淳的手里。 云娘扑了个空,刚要对着谨言发火,公孙淳轻移贵脚,亲手向云娘递了过来。 云娘大喜,接过银子喜滋滋地对公孙淳行了一礼,转头对船上的几个婆子一挥手,婆子便去抬人。 谨言笑着紧走两步,挡在小枚面前,倒底是客人,婆子们也不好对她动粗,只好求助地看着云娘。 云娘有些恼火,这位小公子又想要人,又不想出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但开门做生意,还是不想得罪人,便挤了丝笑,对谨言道:“小公子,小枚已经卖给公孙公子了,您要想玩,船上还有新鲜的,姐姐我再给你叫一个来,包你满意。” “不行,我就要她了,原就是我先看上的,也出价,凭什么你要卖给他啊,这也太不讲理了。”谨言有些耍赖的不肯让开。 公孙淳真觉得烦了,温润的眼里露出丝凌厉的气势,看着谨言道:“现在是银货两清了,这位公子,你可是要强买强卖?” “是你仗势欺人才对,我哪里强买强卖了,明明我先出了二十两的。”谨言一脸的委屈,作势要哭,就像公孙淳欺了她祖宗一样。 “你明明只肯出十两银子,我出的二十两,价高者得之,这很正常也很公平的,哪里就欺了你了。”公孙淳觉得这小公子还真难缠,要不是他一向好脾气,早甩手走了,船上收了他的钱,怎么着也要把人送过去才是。 第039章 人我是要买回去 “我出的二十两,只是小枚被她们逼得自尽,撞成了重伤,我买个半成品回去,当然亏了,要点医药钱哪里就错了。”谨言理直气壮的说,两眼都湿了,一副你就是欺侮了我的样子。 公孙淳心中一凛,自已可不就是因为船上的人逼人太过了,才来的么?府里哪里就缺个受伤的小丫头了,看那小公子样子,分明就是想给小丫头讨点公道去,倒是自己无状了。 可银子都付了,难不成又要反侮?一时间倒有些无措,怔在原地看着谨言。 “人我是要买回去的,银子也是二十两,只是,十两得给小枚自己拿着治病,公孙公子,请您收回您的银子,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谨言步至公孙淳身边,仰头看他,这丫没事长那么干嘛,都高出自已一个头了,跟他说话都累,还弱了气势,好郁闷,语气就带了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他说的也没错,可是听着怎么觉得别扭,仰起的小脸在灯光下如罩上了一层薄纱,确更带了丝朦胧的美丽,那双眼眼却闪闪发亮,眸子里透着若隐若现的玩味,这让公孙淳觉得很不是滋味,觉得很没面子,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谨言。 “你有十两银子没?”谨言也不管他答应不答应,突然问道。 “有。”公孙淳下意识地回道。 “拿来。”谨言伸出小手。 公孙淳含笑看着她,手负在身后,小毛孩子,他以为他是谁? “那我不管了,钱是你出的,人我背回去了。”谨言懒得再看她,对丽娘一挥手,两人就去背人。 手还没下去,公孙淳的人便到了小枚身边,挡在了前面,脸上仍带着温和无害的笑:“人我已经买下了,阁下不能背走。” 谨言也不说话,出手如电,一掌便向这个沙文猪的面门打去。 公孙淳早有防备,身子一偏,躲了过去,并指如刀,向谨言肩穴处点去,他只想制住谨言而已,不想伤了她。 谨言只是半吊子水,但胜在身子轻灵,她向后一倒,躲了过去,不等公孙淳再出手,丽娘一记无影脚又攻了过去,谨言可是丽娘的心头肉,哪容别人动手,何况还是未来的姑爷,真打惯了,以后的日子还不得被欺侮死? 她也存了要试试公孙淳的意思,下手便不留情。 丽娘一出手,公孙淳便提了几分精神,先前的小公子没几分力气,但这个护卫却是个练家子,功夫不错。 两人便在船上打了起来,云娘愣在船中不知道要帮哪一边,反正银子已经收了,人也就不是船上的了,至于你们谁抢回去,那是你们的事,老娘不管了,只是,今晚的生意怕是要泡汤了。她怕殃及小池鱼,小心地往后退着,到了楼道口,一转身,快步向楼上跑去。 谨言眼疾手快,一个飞身跃向她,小手一探,刚收入去的二十两银子便被她掏了出来,又一个漂亮的翻身,跃回船板上。 丽娘与公孙淳正打得激烈,公孙淳到底是武将世家,功夫比丽娘高了不只一点两点,只是他存了结交谨言的心,出手并不狠。 第040章 难不成还想抢人 谨言也看出丽娘不是对手,扬声道:“别打了,给你银子,你也不亏。” 说着一锭银子便向公孙淳砸了过去,丽娘被谨言一喊,果然住了手,跃至一边站着。 谨言那银子丢得看似随意,角度却是叼钻,眼看着要砸到公孙淳的脸上,公孙淳微微一笑,两指一并,夹住了。 谨言掏了十两银子出来,丢给惊魂未定的云娘道:“十两银子你接好了,还有十两是给小枚治伤的,一共二十两,我也没亏你们。”说着去背小枚。 没看过这么别扭的人,这么点子事,非要弄个赢的,看着谨言小人得志的样子,公孙淳很无奈,却也不想再和她争了,原本就是来救人的,现在她的救人法子更合理,自己再争就失了风度了,可心里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眼睁睁看着谨言和丽娘一起把小枚扶下船,公孙淳一句话也没说,嘴角含着一丝苦笑,这是他最辈子碰到的最窝囊的一件事,人家胡搅蛮缠了,你偏还不能说她没理,真是郁闷,眼睛粘在那娇小的身子上,一路目送着,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云娘可不干,平白无故地少了十两银子,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谨言扶下船了,她银牙一咬,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手一挥,船上养着的护卫就要下去抢人。 公孙淳扇子一甩,人也站在跳板上,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眼光却清冷冷的,随风而立地挡住了那一帮子如狼似虚的护卫。 云娘要哭了,扭子身子缠了过来道:“公孙公子,那人可是从您手里抢去的,您也不生气么?”想激起他的同仇敌忾,只要不拦着,不帮也成。 “她又没错,我为什么生气,原本就是你们逼人太过,差点闹出人命,怎么?契约都给了人家了,难不成还想抢人?”公孙淳潇洒地打开扇子,优雅地扇着,笑得一脸的温和可亲,语气却一点也不柔软。 人家可是侯爷世子,后面还站着位二殿下,谁敢得罪他啊,既然这事他管上了,就没有不听他的理,只要不再追究逼良为娼的罪名就可以了。 云娘咬牙挥了挥手,让那群打手们退了下去,自己马上换一脸娇媚的笑,“这事就听世子爷您的,世子爷,您难得奴家的船一次,奴家叫几位好姑娘来陪陪您?” 公孙淳的眼光恢复了温润,笑容也更清俊优雅了,扇子轻摇,“下次吧,本世子累了。”说完,回头看一眼河滩之上,那三个人影还在不远处移动着,他施施然下了船,跟着人影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小枚在路上就醒了,发现被两个男人扶着,脸色立即刷白,不知道如何是好,离了河边,路上就乌黑一片了,小枚也看不清人,只觉得那衣服穿戴是男人的,心就慌,头上有伤,想要尖叫也没了力气,只得嘤嘤地哭了起来。 谨言扶着小枚一气走出老远,想着离河边越远越好,黑了云娘十两银子,以老妈子爱财的个性,回过神来,不派人灭了自己才怪,所以,也不管小枚如何哭,只管脚下快点走。 第041章 仗义相救 可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姑娘家,几里路下来,背上就汗湿了,体力也不支起来,偏好心救着的人要死要活地哭着,就像自己是只大灰狼一样,不由火大,就算咱是大灰狼,也要看你自己只有几两肉呀,才十一岁的年纪,一身见骨不见肉的,咱又不是变胎,想吃也有得下口的地方不是。 谨言将肩膀一卸,把小枚扔草地上了,自己就势也往草地上一坐,决定休息。 丽娘见谨言坐下了,自己也就站到了谨言身后,黑灯瞎火的,还是警剔一点的好。 “你准备把她怎么办?难道要带回去?”丽娘看着嘤嘤哭泣的小枚,有点头疼,问了谨言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是啊,当时只是一时起了侠义之心,只想救人,这会子想来,人是救成功了,可怎么办?带回相府肯是不成了,相府的丫环们都是大夫人一手选进来的,得知根知底,背景有问题的人,可是进不了相府的,何况,小枚还是花船上呆过的,那更是不行了,谨言想想就觉得麻烦啊。 “她有家人吧,给她点钱,让她回去吧,先前听她还说有老子娘,有小弟,正好,让她回去照顾她们去。”谨言沉吟了片刻说道。 听到这话,小枚果然不哭了,欣喜地看着谨言,虽然没灯,月光还是皎洁的洒了一点下来,照着谨言的侧脸,柔和俊俏,小枚的心没来由的卟卟地跳了起来。 丽娘也同意谨言的法子,便问小枚:“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问了两声,小枚都没反应,她只看着谨言发呆,谨言有些不耐烦了,冲口道:“你家在哪啊,姐姐我送你回去。” 小枚立即呆住了,是姐姐啊,好在她也是在花船上干过一阵的人,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心力也练得强大了不少,这会子终于弄明白了,救她的人是个姐姐不是公子,有些小小的失望,不过,很快平静下来,支起身子就向谨言拜了下去。 “谢谢姐姐仗义相救,小枚做牛做马也难报答姐姐的恩情。” “呃,你起来吧,先说你家在哪,我们好送你回去。”出来这么久,累了一身的汗,粘湿粘湿的,好不舒服,谨言只想快点回家睡觉去。 小枚怯怯地说了个地址,谨言出门少,也不知道那是哪,看丽娘,丽娘也不知道,还好小枚自己记得,便由小枚带路,三人又重新上路了。 等两人送完人后,就快到子时了,谨言累得没了力气,搂着丽娘的脖子往西大街挪步子。 “一身汗臭,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丽娘嘴里骂着,手却托住谨言的腰,步子就快了些,一会子回府,还得小心,别被府里的护卫发现了才好。 街上的摊点早收了,没有了灯,路上更黑,有打更的过来,丽娘便带着谨言往僻静处闪,打更的过去了,谨言有点昏昏入睡,丽娘搂着她的腰突然轻轻跃起,闪进一个胡同的墙角处,捂住谨言的嘴,谨言也警剔起来,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四溜溜地转。 第042章 胆大包天 等了约么两刻钟的样子,谨言感觉真是筋疲力尽了,整个身子都挂在丽娘身上,丽娘屏心静气地仔细听着周遭的动静,总算确人无人跟踪了,才松了口气,揽着谨言飞上胡同顶,几个起落间,就到了相府后院,再翻身入墙,潜回了小青园。 屋里棋儿她们睡得正香,丽娘服侍谨言略洗了洗,又把换下的衣服藏好,才睡下了。 却说公孙淳,从船上下来后,就不远不近地跟着谨言三人后面,看到谨言把小枚仍地上,自己坐下休息,他也停了步子,在不远处蹲着,知道丽娘功夫不错,他也不敢离得太近,但谨言与小枚的谈话声,还是听得见的。 听谨言说要送小枚回去时,他突然很想笑,先前他与二殿下就呆在离这条花船不远处,所以船上发生的事情他也听得明白,一开始也没想管,反正这样的事见惯不怪的,可到后来,听到有个小公子想找个处儿给自己破,二殿下当时正喝着小酒呢,立刻就喷了,就想上船来看,只是两条船虽离得不远,但中间隔了几条船挡着路,要绕过来,还要一会子,二殿下便懒怠了,若是巴巴跑过来,人家已入了洞房,难不成自己要去两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洞房不成? 公孙淳轻身功夫好,便提了气,踩着河中几条花船顶子,跃了过来,没想到就遇到那样一个胡搅蛮缠的怪人,看他们将小枚架走,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那个丫头才十一岁,虽然那小子年纪看着也不大,可这么小就要被开苞,心里还是有点不落忍的,再说了,一会二殿下问起来,总得有个好结果回不是? 这回总算弄清楚了,原来是玩假凤虚凰的游戏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胆还真大,竟然半夜里跑到花船上来救人,那一船如狼似虎的打手,外加一个心毒手辣的老妈子,她也不怕被人吃了,想到那一双清澈明亮闪着慧黠的眼睛,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些生气,真是不像话,十几岁的大姑娘,太不知轻重,若是泄露了底,被人害了,家里老父老母还要不活?自己一生的闺誉还要不要? 等小枚说了家里地址,他倒不再跟了,自己先行到了小枚家附近看着,果然不久后,谨言和她身边的妈妈将人送回来的,最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谨言做了好事,救了人,却将小枚送一到门外,自己便跑了,好像生怕别人会拿她当恩人拜,原本看到这里,他也想回去的,却发见有几个贼头贼脑的人跟在谨言后面,他毫不犹豫出手解决了。 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一身疲累,懒怠地挂在别人身上的娇小身影,公孙淳又不放心起来,还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又跟了一段路,得,她身边那妈妈还真是个硬扎着,一个不小心,就被发现了,他只好不再跟了,提脚回船时,心里隐隐有丝失落感,是很好奇吧,真的想知道,那胆大包天的小姐是谁家的呢? 第043章 如果失败 回了落霞舫,二殿下正与几个将军在谈事,皇上身体越发的病弱了,前些日子又病倒了,有好几天粒米未进,看来,时日无多。 太子那边早动了起来,顾相爷是太子爷最大的助力,顾相把持朝政有三十年之久,是文臣清流的领袖,有了他的支持,那就是近半朝的力量在支持太子,但太子阴柔寡情,心胸狭隘,行事手段毒辣刻薄,不是明君,只是仗着皇后所生,又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大统继承者,所以,文人清流都支持太子。 二殿下从小尚武,他是皇上最寵爱的贵妃所生,枢密院首领大臣上官武是贵妃的兄长,二殿下的大舅,从小便在军队里打滚,性子便带了军人的豪气,偏又精明强干,谋略过人,有胸怀,是个做大事的明君,暗中很受军方的支持。 皇上其实也很犹豫,很想废太子而立二皇子,但却遭到了以顾相为首的朝中文臣的反对,大锦太平了很多年,战事少了,军队的力量便就弱了,文臣便在朝中有很大的话语权,皇上想要废太子,阻隔力很大,这几年,两个皇子之间明争暗斗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隐隐地,已经超出了皇上的控制,而现在皇上眼看着要归西了,这种斗争就越发的明显了起来。 公孙家世代为武将,公孙淳姑姑正是上官武的嫡妻,也就是二皇子的舅母,二人也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表亲,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当然很好,公孙淳五岁起便是二皇子的伴读,二皇子去军队时,他也跟在一起,在军队里同吃同睡,一同吃过苦,打过仗,同时还担护着二皇子贴身保镖一职,也是二皇子最为寵信的臣子。 也因此,整个公孙家也被绑上了二皇子的战船,与二皇子共同进退,二皇子如果成功,公孙家便从此辉煌腾达,如果失败,那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说起来,二皇子也一直想拉拢顾相,或者说,不想与顾相之间弄得关系太僵,顾相在朝中民间声望过高,门下弟子过众,顾氏一族也是文人世家,名门望族,就算二皇子登上了皇位,也还得文人来治理不是,所以,当太子要迎娶顾相孙女顾慎言时,二皇子也不好明着向顾相家求亲,总不能说,连娶个老婆也与太子争吧,太子娶人家大小姐,你立即就要娶人家的二小姐,相信顾老爷子也不会答应不是,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公孙淳身上,正好这小子的嫡妻难产死了,让他去求娶顾二小姐,以他的人才,顾相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结果,前些日子听说顾相倒是应了这门亲事,但顾家二小姐却是不喜欢公孙淳,原想着这门亲事怕是要泡汤,却又传出顾家想把庶出的三小姐嫁给公孙淳,这小子就不乐意了,倒不是嫌弃人家是庶出的,只是,他向来疯流倜傥,长得又清俊,京城里想要嫁进公孙家的小姐多了去了,就像京城第一才女,文家大小姐就是其中之一,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嫌弃过,人家也是有尊严的,当然受不了这气了。 第044章 还真是一出好戏 二皇子也不好太过逼他,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嫡妻可不比小妾,小妾不喜欢了,晾着就是,嫡妻才是真正的夫妻,二皇子也不希望最好的朋友婚姻不幸福啊。 见公孙淳进来,二皇子便笑着问他:“去了这么久,可看了好戏?” 公孙淳对屋里那几位将军拱拱手,大家见了礼,收了扇子,自已找了个位子坐下,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还真是一出好戏,殿下你没看到,太可惜了啊。” 公孙淳笑得温文尔雅,一双眼睛戏谑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原本是想调侃他,以公孙淳的本事,救个小丫头,何需一个时辰之久?定是又看中那花船上的哪个姑娘了吧,可没想到公孙淳这样一说,还真勾起了他一丝好奇,要知道,那小子最是沉稳,又很惫懒,很难有事能引起他多大的兴趣,先前船上的事,若不是自己强求,他才懒得去管呢。 “哦,难道你小子说是好戏,是遇到有趣的人了?”皇子还真来了兴趣。 公孙淳眼前又浮现出那张俏丽调皮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确实是有趣的人,假凤虚凰,殿下,您说有趣不?” 二皇子听得眼睛一亮,看来是有哪家娘子去花船上找自家相公了,这戏的确好看,大锦女子向来遵守三从四德,夫就是天,有那一两个悍妇出来,也早被家规族啥的灭掉了,已经好久看没看到过这样的戏码了,还真是可惜了。 “不知是谁家娘子如此大胆,你可看到人了?”二皇子笑着对一旁的将军们挑了挑眉,男人有时也喜欢一起聊女人,也喜欢八卦一下,偶尔一下,能让心情放轻松。 屋里坐了三位将军,都是军中的老人了,年纪却轻,最大的一个也才三十多岁,也是前些年二皇子在军中招揽的中坚分子,听了这话提也来了兴致,都笑着看向公孙淳。 “还是个丫头片子吧,不过,真是个小趣的人。”公孙淳甩开扇,优雅地扇着风,拈了块糕点放到嘴里,慢条斯里的吃了起来。 “还是个姑娘?谁家姑娘这么大胆,竟然敢到花船上去?”二皇子更觉有趣了。 “嗯,确实是个姑娘家,十四五岁的样子吧,她救了那小丫头,还在云娘手里抢了十两银子给那小丫头治伤,确实很有趣。”公孙淳微笑着说道,那神情就像在说自己可爱的小妹,眼神很温柔。 小姑娘,还救人,还抢了老妈子的钱,天,这姑娘也太大胆了吧,二皇子眼中尽是有趣之色,怪不得公孙淳这小子会去了那么长时间,遇到这么一个有趣的有,换了是自己,也会把戏全看完吧。 他突然站了起来,眯了眼,几步走到公孙淳身边,沉声道:“说吧,谁家的,有这样好玩的,怎么着也得让哥几个都见识见识吧。” 公孙淳不禁翻了个白眼,抿着嘴,不再说话,那可是个地道的大家闺秀,虽然自己不知道她到底是哪家的,但看那气质,再加上身边那位高手,一定出身不凡,二殿下你怎么像说个玩具似的?真是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改,喜欢收藏个性特异的女子。 第045章 无缘相见一面 二皇子急眼了,“哎,不带这样的,让你去,就是让你看新鲜了回来分享啊,快说,谁家的?” “我不知道。”公孙淳干脆地说道。他两从小玩到,感情就像亲兄弟,平日里在外面,说话也不讲究地些虚头巴脑的礼数,随便得很。 “你!好你个阿淳,我可告诉你,这回你要藏了私,可别怪爷下次也这样做,等着吧,爷有了好的,也不告诉你。”二皇子咬牙切齿道。 公孙淳懒得理他,转头对那几位将军道:“哥几个今天见了相容姑娘没?要不,请她出来跳段霓裳舞吧。” 那三名将军也是欢场老手了,不然,二皇子也不会在花船上与他们议事了,这会子一听红人的名字,两眼便放狼光,蓝莹莹的。 二皇子最近正与红人花想容打得火热呢,看了那三头狼眼里的灼光,自己眼睛也跟着绿了,公孙淳这小子越来越不地道了,不就是想让他供出那女子的下落么?至于把自己的心头爱拱出来? 转念一想,不对,有鬼,一定有鬼,什么时候见这小子对一个小丫头片子上心过,竟然还存了护着的心,只怕是看对眼了,难得啊,自从他家的那位去了后,这小子就有点游戏人生了,再好的女子也提不起兴致,若不是自己压着他去娶顾家小姐,他还真怕他就此终身不娶了。 谨言第二天是被丽娘从榻上挖起来的,两人回来只睡了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倒底是花多了力气,谨言睡得就像小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得给大夫人请安呢,昨儿好好的,不能今儿就装病不去吧。 谨言顶着两只熊猫眼起来让琴儿给她梳头,眯着眼,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琴儿昨晚睡得很香,梦都没做一个,所以很奇怪地看着谨言:“小姐不舒服么?”一边梳头的手更温柔了,生怕扯痛了她家小姐。 谨言打了个呵欠,无奈地挠挠脖子,一脸幽怨地看着精神亦亦地丽娘,凭什么呀,同样是两时辰,自己像欠了八百年瞌睡似的,而丽娘就精神抖擞呢?看来,功夫还不能落下,得加紧练着。 收拾收了,谨言喝了碗了豆浆,没睡醒,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提着精神就去了大夫人那。 大夫人早在正堂里坐着,顾慎言和顾默言两个也早到了,看见谨言进来,这娘仨难得有同一致地都看向她,而且,眼神也比昨日温和多了,这却让谨言有总全身发毛的感觉,她们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吧。 “用过早膳了没有?”大夫人笑得很亲切。 “用过了,谢谢母亲。”谨言来大夫人这请安也有半年了吧,还是第一次听她问用过饭没有,真有点受寵若惊的感觉。 “三妹妹,你认识文家大小姐么?”顾慎言笑得很温婉,语气也很平和。 文家大小姐?就是主持明日诗会的那个京城第一才女?那样的名人哪是我这样的小庶女能认识的,大姐问得好奇怪,不过,有果必有因,谨言也不急,微笑着答道:“谨言只听府里的丫头们说,文家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但却无缘相见一面。” 第046章 邀请的贴子 顾默言听到谨言说文家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还本清冷的脸上便还了丝不屑和傲气,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谨言知道她这二姐一向眼高于顶,除了顾慎言以外,其他女子在她眼里都不如她多矣,不过,她也习惯她这样了,也就没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 大夫人听了谨言的话,不由与顾慎言对视一眼,又奇怪地看向谨言。 按说,谨言应该从没有出个相府大门,的确不可能认识文家小姐,不过,人家贴子下到府里来,既不是给既将成为太子妃的顾慎言,也不是给小有才名的顾默言,偏偏就只给了这名不见经传的顾谨言,叫她们如何不奇怪,要知道,文大学士因为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与顾家关系也就一般,尤其顾默言与那文家大小姐曾为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明争暗斗过几场,这回请的又大多是京城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公子,能被请也是要有身份地位的,竟然会出贴请谨言,能不让人奇怪么? “谨言,明日你怕是不能去慈济寺了。”大夫人叹息一声对谨言道。 谨言抬头惊讶地看着大夫人,眼里露出不解。 大夫人便从桌上拿了一张粉红的贴子,碧云接过,递给谨言,贴子设计得很温馨漂亮,上面画了支荷花,纸上带着淡淡的花香味,看来,制贴的之人也是个风雅的女子,看着手中的贴,谨言不由笑了,原本费尽心思想要去参加那个诗会,为了就是见那个人一面,可是,昨天已经见过了,这诗会,还真不是太想去,但邀请的贴子却意外地送来了。。。。 顾默言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小小的粉红贴子到了谨言的手里,偏那死丫头还一脸的苦笑,啥意思啊,要显摆也带这样的啊,看着谨言的眼神就是怨忿了。 “谨言啊,你明天可是要参加这诗会?”大夫人询问道。 “既是下了贴子,谨言当然是要去的。”谨言无视顾默言嫉妒得快要杀人的目光,好整以暇地将贴子收入袖袋中,低眉顺眼地站着,看大夫人还有话没有。 “三妹妹,你不是明日要给老祖宗去诵读清心普善咒么?”顾慎言轻移莲步,走到谨言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谨言,“昨儿我还跟老祖宗说,咱们三妹妹长大了,知道孝顺长辈了。” 丫的,这是红果果的威协啊,而且,什么叫我知道孝顺了,姐姐我向来就孝顺好不好,你不就是想让我把贴子让给顾默言么?我还偏不。 谨言脸上露出忧伤的神色,“我昨天又抄了十遍清心普善咒,相信佛祖应该看到了我为老祖宗祈福的诚心。”说完,又莞尔一笑,对顾默言道:“二姐姐明日不是也要去慈济寺么?正好帮帮三妹妹我呀。” 若不是顾慎言挡在前面,顾默言差点又要旧病复发,她真想打烂谨言那张笑得无比灿烂地俏脸。 看着顾默言一脸的吃鳖样,谨言觉得很出气,不过,倒底还要在她们母女手下过日子,谨言也不想得罪得太过了,又叹了口气道:“可惜,二姐姐明日要去大舅母家,不然,我想和二姐姐上午去诗会,下午再去兹济寺的,看来,只能大姐姐你陪我了。” 第047章 她是谁 “我明日肯定是要去慈济寺的,不过,诗会我就不去了,默言啊,你就陪谨言一起去诗会,再去慈济寺吧,谨言年纪小,有你跟着母亲也放心一些。”顾慎言还真心疼自己的亲妹妹,一句话就解决了问题。 顾默言难得对谨言挤出了一丝在她自己看来非常有姐姐爱的笑容,却让谨言又起了一层肌皮疙瘩,不想笑就别笑了,这样皮笑肉不笑是很吓人的。 三人难得皆大欢喜,大夫人也很高兴,很慈祥地赏了谨言一枝黄金凤钗,只当谨言孝顺祖母的奖赏,看人家多会做人,就是奖庶女也是因为孝顺老祖宗的缘故,老祖宗知道了,定是会说她儿媳很慈孝仁爱。 顾默言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前两天就一直在为参加诗会做着准备,可一直没有得到那张请贴,虽然去了,人家未必会拒她于门外,可她是谁啊,京城有名的才女,那样的盛会竟然得不到主人邀请,还要自己闯进去,也太没面子了吧。 于是,这几天,她是多方求助,找了几个闺中好友,又托了母亲去帮忙,可就是没有得到那一张请贴,人家文大小姐一听顾默言的大名,就微微一笑,扯三扯四,谈天说地,也不给个准信,但明白的人也知道了,她就是不想请顾默言这个人。 公孙淳那晚回去,并没有歇在哪个小妾房里,第二天一早起来,女儿婉姐儿被奶嬷唐氏带着,早早就过来给他请安,婉姐儿今年才两岁,胖乎乎的小脸粉嘟嘟的很可爱。 公孙淳刚洗漱完,就见婉姐儿在门外喊,小家伙说话很利索,声音甜得像糯米糍粑,“爹爹,你起了没,婉姐儿要进来了哦。” 公孙淳脸上荡开一抹温柔的笑,柔声说道:“爹爹起了,宝贝进来吧。” 婉姐儿松了奶嬷的手,扎着两小团髻的小脑袋从帘子外伸了进来,见父亲果然衣服整齐地坐在屋里,立即冲了进来,附身就往公孙淳身上扑,奶嬷就在后面喊:“小主子,得请安啊。” 说完,奶嬷自己先上来行子一礼,奶嬷是妻子陪嫁带过来的,对婉姐儿也很是忠心,照顾得也无微不至,公孙淳很放心把婉姐儿交给她带,对她也就比一般的下人要客气一些。 婉姐儿听了身子一顿,在公孙淳身前止了步子,两只小胖手往胸前一叠,有模有样的给公孙淳行了一礼,“爹爹万福金安。” 公孙淳心都化了,大手一捞,将婉姐儿抱在怀里,笑眯眯地问道:“婉姐儿昨晚睡得可好?” 婉姐儿揪着公孙淳胸襟上一根锻带,在胖乎乎的手指上绕着圈儿玩,眼睛黑亮亮的看着父亲道:“婉姐儿昨晚很乖哦,婉姐儿自己睡觉觉,没有哭。” “嗯,婉姐儿是爹爹的好宝贝,自己睡觉了,真乖。”公孙淳捏了捏女儿的小俏鼻子,笑道。 妻子生婉姐儿时难产过世后,婉姐儿就由母亲北靖侯夫人亲自抚养,到底是府里的嫡长孙女,身份比一般的孩子就要高出一头,侯夫人也是看得像自己眼珠子一样,常常自己带着睡,婉姐儿没有娘亲,就格外亲祖母,晚上睡觉就离不开祖母的怀抱。 第048章 那是什么眼神 前些日子侯夫人病了,其实也就有点感冒,但老人怕过了病气给孩子,就要奶嬷带着婉姐儿睡觉,婉姐儿不习惯,狠闹了几个晚上,公孙淳无奈,自己抱过来,好好给婉姐儿讲道理,告诉她,奶奶病了,婉姐儿要乖乖,不然,奶奶病就难得好了。 婉姐儿也乖,听了爹爹的话,就在奶嬷的陪伴下,自己睡了,公孙淳这两天回来得都晚,每每回来,婉姐儿早睡了,有时,一大早,他又出去了,婉姐儿连面都难见着,她等了好几日,就是想告诉爹爹自己有好乖,没有闹奶奶,自己睡觉觉了,今天终于见着了爹爹,一来就表功了。 听到爹爹夸她,两眼笑得一眯起,奶声奶气道:“爹爹,你要去给奶奶请安不?我们一起去看奶奶病病好了没。”说着就要从公孙淳腿上下来,偏一截胖手指还缠着公孙淳胸襟上的锻带,小胖身子一滑,手却还扯住吊在爹爹身上,好疼啊,但她忍住了,黑亮亮的大眼里盈着泪水,小嘴委屈地嘟着。 公孙淳忙又将她抱起,细心地帮她解开缠着的锻带,拱了拱婉姐儿的头,问道:“很疼么?”婉姐儿点点头,拼命忍住就要滴落的泪水。 “真勇敢,我们婉姐儿都没哭。”公孙淳又夸道。 婉姐儿脸上立即收了泪水,小胸脯子向前一挺道:“嗯,婉姐儿很勇敢,婉姐儿不哭。” “那走吧,我们去看奶奶。”公孙淳抱起婉姐儿出去了。 侯夫人早起来了,正在屋里等婉姐儿一起来吃饭呢,这会见儿子抱着孙女一起来了,有些诧异。 公孙淳先给侯夫人请了安,婉姐儿也乖乖地磕了个头,行了礼。侯夫人见婉姐儿眼睛红红的,就有些不悦,公孙淳道:“没事,只是缠了下手指。” “你也太粗心了,怎么能让她缠了手指了。”侯夫人斥道。 公孙淳脸上仍带着笑,却没有回话,婉姐儿忙走到奶奶身边说道:“奶奶,是姐儿自己弄的,不怪爹爹。”一双大眼扑扇扑扇的,生怕奶奶怪罪爹爹。 侯爷夫人心一软,弯了腰将婉姐儿搂进怀里,肉啊肝得直叫,引得婉姐儿咯呼的笑个不停。 祖孙二人玩闹了一会子,夫人身边的王妈妈过来,说饭摆好了,侯夫人便抱了婉姐儿去用早膳。 公孙淳含笑默默地跟在后面,饭桌上,奶嬷端着婉要喂婉姐儿,婉姐儿不肯,吵着要自己吃,小孩子都好奇,越是不会做的,越想偿试着自己动手,侯爷夫人便记丫头们给婉姐儿拿个碗来,用了挑子,让她自己吃,结果,一碗饭被婉姐儿弄得天上一半,地上一半,吃进嘴里的没几粒,公孙淳便说道:“小宝贝,吃饭饭不能浪费粮食哦。” 侯爷夫人不乐意了,脸沉了下来,“我们婉儿已经很不错了,第一次自己吃饭呢,浪费这点算什么,只要小宝贝高兴就成。” 公孙淳眼睛一黯,小孩子可不能让她养成浪费的习惯,嘴一抿,却没有说什么,只眯了眼看婉姐儿,婉姐儿先被爹爹说时,又有些委屈,毕竟是第一次,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小挑子不听话,明明要放进嘴里的饭饭都掉了,好在奶奶疼婉姐儿,奶奶夸婉姐儿很不错呢,可是爹爹那是什么眼神,生气了? 第049章 看不清模不透 婉姐儿扁着嘴就想哭,可又不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侯夫人又心疼了,冷了脸道:“怎么吃个饭也不安生,婉姐儿,来,还是奶奶喂你。”说着让一般侍候的丫头将婉姐儿抱过去。 公孙淳有些无奈,几口喝完碗里的粥品,放下碗,起身对侯夫人行了一礼道:“儿子有事出去了,母请慢吃。” 侯夫人头也没抬,喂了口饭到婉姐儿嘴里,公孙淳只好默默地站着,刚要走,侯夫人突然道:“明日顾家三小姐会参加文家丫头办的那个诗会,你丢瞅瞅。” 公孙淳身子一顿,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三月河边时,顾家二小姐顾默言那张不可一世、骄纵任性脸,眼中露出一丝厌恶,抬头看了侯夫人一眼,“母亲,顾家。。。此乃推托之举,儿子不想再与顾家结亲。” 侯爷夫人也知道顾默言的退婚伤了儿子的自尊,但好歹顾家大爷昨儿个亲自登门拜访了老侯爷,真诚地要把三姑娘嫁进侯府,侯爷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但也没有反对。最重要的是,自己昨儿个亲自见过那姑娘了,很不错,就是怕淳儿会有抗拒心里,才让淳儿亲自去见一见的,侯夫人充分想信,儿子一定会喜欢那个小姑娘的。 “你爹爹去代天子巡边了,怎么?他不在家,母亲就做不得你的主了?”这话就说得有点严肃了,公孙淳忙低头行礼,应道:“儿子明日一定去参加诗会。” 谨言从大夫人那懒洋洋地回了小青园,她还困得很,实在想回去补一个回笼觉,所以,一路上连一贯的亲和笑脸也懒得维持了,路上碰到人,就点个头,一副八百年没睡过一样。 琴儿跟在她后面不停地摇头,自己家小姐也不知道是属什么的,明明才十四岁,却总让人看不清模不透的感觉。 以前是懦弱无能,别人欺负到头上去,只会躲到角落里哭的人,几个月前,又突然变得精明了,脑子也好使了,但就是在家一个样,出门又另一个样,在府里总一副知礼守矩的样子,连走路都很注意形像,可今天这样子,又是在唱哪一出啊? 其实谨言一点目的也没有,她就是想睡觉而已,你能让一个身心疲惫的人反应还如平常一个水平吗? 一回小清园,谨言也懒得罗索,直接踢了鞋子就跳坑上去了,她得把昨天缺失的睡眠补来。 丽娘也知道她昨晚着实累了,就哪也没去,守在正屋里,让小丫头没别吵她,谨言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午饭也没起来吃,真真是饿得饥肠漉漉才醒。 睡眠充足了,人也觉得神清气爽,棋儿听见屋里有动静,便进来看,果然小姐醒了,忙让四儿去打水进来,自己服侍谨言起榻,却是目光闪烁。 谨言皱了皱眉,也没问,对着正屋外喊:“丽娘,我饿了。”撒娇意味实足。 棋儿却笑道:“丽娘出去了,过会就会回吧。” 谨言有点丧气,哦了一声,棋儿忙说,“午饭还热着,小姐要吃么。” 第050章 太子派人来提亲 谨言忙点头,四儿打了水进来,她也不等人服侍,自己走到盆边,胡乱洗了个脸,取了帕子擦干水。 棋儿便出去端饭了。四儿难得眉眼中带着丝忧郁,谨言好笑地看着她道:“怎么了?” 四儿低了头,神情有些紧张道:“小姐,府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谨言觉得奇怪,能让四儿这个小迷糊感觉到不对劲,那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哪不对劲了,说说看。” 四儿犹豫了下,抿了嘴皱着眉,看到谨言露出不耐的神色,才小声道:“我听坠儿她哥说,老爷今天下朝回家后,就发了一通脾气,好像,朝里出了什么大事。” 谨言听了不由哈哈大笑,指着四儿道:“老爷可是当朝宰相,回来发通脾气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朝中有什么事,也与我们无关,安啦,去帮你家小姐我切块西瓜来,饭前吃点水果最好了,美容啊。” 四儿受不了自家小姐每天嚷着要美容,她都那么美了,还每天变着花样的整,自己这张小冬瓜脸还要不要活啊。 不过,虽然她还是有些担心府里的形势,但小姐是最聪明的,既然她不担心,那应该就没什么事,放宽了心,欢快地跑出去给谨言切西瓜去了。 棋儿摆好了饭,谨言等着四儿的西瓜,便问棋儿:“我睡了一天,前院里可有事发生?” 棋儿听了一怔,眼光有点复杂,小心看了看四周,觉得没人,才说道:“听说老祖宗要给大小姐提前办婚事。” 谨言听了呆住了,顾慎言可是一心要嫁给太子的,突然提出要办婚事,难道她不参加太子选妃了? “是哪一家,知道不?”虽然这事与自己关系不大,可谨言禀着有八卦不听别不听的精神,随口问道。 “是太子突然派了人来提亲了。”棋儿小声说道。 “怎么可能?太子怎么能自己提亲,太子的婚事要么就是选妃,要么也是皇上或是皇后指婚吧?”谨言听了大吃一惊。 棋儿却闭了嘴,不再说什么,也是,她一个小丫头,哪知道皇家那些弯弯绕绕的事,但谨言前世可是看过不少宫斗电视的,这事透着一股古怪,太子亲自来相府提亲,祖父竟然还答应了,以祖父那死硬又迂腐的性子,如此愈矩的大事也能妥协,朝中还真是出了大事了,难道是皇上膈毕了? 不会,要是皇上驾崩,府里怕早就满园镐素了,哪里还由得她在这里猜三猜四的,那要不是就是太子要夺位了? 就算不是夺位这样的大事,也必定不简单,顾家在朝中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老爷站的可是太子的队,听说二皇子也不是个吃素的,只怕外面现在已是剑拔弩张了,自己得做些准备才是。 四儿端了西瓜来,谨言心里有事,吃着也不是那么香了,又吃了些饭,就出了园子,怎么说自己也是顾家的一份子,若真到了大厦将倾那一刻,难免也要受到波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第051章 皇上快不行了 天色渐黑,出来没走几步就碰到从外面回来的丽娘,丽娘一见谨言还在园子里荡,面色严峻地拉起她就往小清园走。 一看到丽娘,谨言燥动的心就安宁了许多,看丽娘的打扮,应该是又出了府,谨言便乖乖地跟着丽娘回了小院,丽娘也不多说,直接拉了她进内室,两人又像平时一样,并排坐在小竹榻上。 “出大事了吗?”谨言小心地问道。 “是的,老爷回来发了脾气后,我就听说老祖宗要给大小姐操办婚事的事情,感觉不对劲,就出了府。”丽娘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喝干后,才又说道:“我把你前些日写的《天仙配》送给了宏班主,只听说,皇上快不行了。” 宏班主虽然在京里贵人家里混,但毕竟只是个戏班班主,能知道的消息也最多就是这一点了,但这正好与顾府的反应相符,也能合理解释太子为什么会突然上门提亲,连一个月后的大选都等不及了。 看来,一场可怕的政治运动一触即发,京城里不知又会有多少生命会死于这场斗争当中,谨言不由叹气,她可真想立即离开顾府就好,现在的顾府就像踩在火山上,弄不好,就会抄家灭族啊,自己没见过几面的那位祖父也不知道是精明还是糊涂,干嘛那么早站队啊。是 丽娘也没有了以往的淡定,她拿了张银票递给谨言:“五百两,原本应该是八百两的,宏班主说,现在时局不稳,新本子一时半伙怕也排不出来,先给五百两,那三百两先欠着。” 谨言皱了皱眉,那宏班主有点不地道,就算时局不稳,也不能黑自己的钱吧,那可是先前就说好了的价格,时局不稳也只是一时的,他一个戏班子,离那权力中心远着呢,只是一场小小的内乱而已,连战争都不会发生,这样的时局对戏班子有啥影响? 丽娘知道谨言不开心,苦笑了声道:“自古商人便是重利轻诺,算了,以后有了新本子不卖给他了就是。” 谨言一想也是,何必为些小人影响了自己的心情,让丽娘如以前一般将钱收好,便起了身,打开门,吩咐四儿去提饭,自己不饿了,丽娘还没吃呢。 第二日,府里果然忙碌起来,大夫人忙着给顾慎言办嫁妆,府里的管事,丫环,婆子,小厮们都忙得找不着北,毕竟是嫁入皇家,又提得如此仓促,就有点手忙脚乱。 谨言担心五姨娘的安危,正想要去看看五姨娘,顾默言身边的画眉却来了,她规规矩矩地给谨言行了一礼道:“三小姐,二小姐正在前院等您呢。” 谨言怔了一下问道:“等我做什么?” 画眉眼睛便露出一丝忿色,瞪着谨言道:“三小姐您忘了么?今儿可是要与二小姐一起去文大人家的。” 谨言这才想起这茬来,她只是有些困惑,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顾默言就算不帮忙,也不该还有闲心去参加那个劳什子的诗会才是啊,要出嫁的可是她的嫡亲姐姐呢,想起顾慎言对顾默言的维护,不由替顾慎言不值。 第052章 胡说八道 “我还没去给夫人请安呢。”谨言说了个公正的推辞理由,其实她也知道大夫人正忙得很,早吩咐下来,今天不用请安了,谨言如此说,不过也是想提醒下顾默言而已,你娘亲忙得一应礼数都免了,你总应该去表示表示吧。 谁知画眉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耐地看着谨言道:“夫人现在忙不过来呢,三小姐就是去了,也见不着人,还是快点和我去前院吧,二小姐等了多时了。” 谨言只好进屋,说是要换见衣服,既然要出门,总要穿得鲜亮一点吧,自己身上可是穿着普通的常服,显得太不庄重了。 “顾谨言,你是故意的么?”顾默言不知何时来了,她直接冲进谨言的正屋,气愤地骂道。 “二姐姐啊,你可难得来妹妹这一趟,坐下喝杯茶吧。”谨言不紧不慢地说道。 棋儿立即会意地去沏茶,谨言便慢条斯理地去梳头,也不喊人来帮她。 顾默言气得脸色发青,冲过来就拉谨言的手。 “呃,二姐姐,你要是急,就自己先去吧,妹妹还没梳好头呢。”谨言用暗劲轻轻一甩,便把顾默言甩到了一边,顾默言漂亮的大眼里快要喷出火来,哪里还看得到当初故作清冷的模样。 琴儿见顾默言的样子就想起前些日子她打三小姐的样子,这会子小姐的头发散乱着,她还真怕二小姐会过来揪三小姐的头发,忙几步闪了过来,强力地把谨言按到椅子上,拿起梳子,头发盘起后,要揪也不那么容易。 见有人帮谨言梳头,顾默言神色缓了一些,只等琴儿把谨言的头发一梳好,才插上一根绿玉簪,她便再度冲了上来,拽住谨言的手道:“都过了辰时了,你还在磨蹭,就这样吧,又不是去相亲,打扮那么漂亮干什么?” 谨言不由翻了个白眼,顾默言可是特意打扮过了的,一身淡粉色银丝长衫,外面罩伯白纱背子,裹在她那发育良好的身子上,显得既飘逸又娇俏,梳了一个时兴的牡丹髻,头上插了支大大的凤钗,高贵又不失活泼,看来,她为这次诗会,很费了些心思。 “二姐姐你打扮这么好看,是为了相样么?”谨言也不怕气不死她。 顾默言果然将她手一甩,怒道:“你少胡说八道,我平日里就是这等装束,哪是你能比的。” 切,真是个自大狂,谨言懒得跟她计较,深深地看了丽娘一眼,丽娘了然地跟在谨言身后,谨言又对着棋儿喊道:“去帮我到大夫人那说一声,就说二姐姐拉我去参加诗会了。” 虽然是头一天就说好了的,可毕竟府里现在正有事,出去还是报备一声的好,自己可不是大夫人生的,若真有突发事件,也骂不到自己头上去不是。 顾默言看丽娘跟着,鄙夷地看了谨言一眼,真是娇气,哪有出门带奶嬷的,参加诗会的可全是年轻人啊。 谨言无视她的眼光,被动地跟着她往前院走,出了垂花门,再穿过一个长廊,就到了大门,谨言还真是第一次来府里的前院大门,以前就敢在垂花门那瞅瞅,从没过来过,半年里,她一直装成最听花的深闺小姐,真的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然,趁夜翻墙的事也没少做,只是,正大光明的走大门出去,还真是头一回啊,心里难免有点雀跃。 第053章 真是掉价了 两轮马车早就在门前等着呢,外面太阳老大,画眉撑开一把小纸伞罩在顾默言头上,丽娘可是空手出来的,顾默言来得太突然,她来不及准备这些,看着头顶火辣的日头,再看三小姐娇嫩白晰的皮肤,丽娘有点内疚。 但谨言从一出大门,一双大眼就四溜溜地乱转,脸上的兴奋之意溢于言表,一副笼中鸟出来放风的怂样,丽娘内疚的眼神变得鄙夷了,某人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装淑女么?一出门就原型毕露了。 谨言才不管日头有多烈,古代的马车她可是第一次坐,况且,相府的马车装饰得还真是既古朴又典雅大方,很符合老相爷的审美观点,她在正门前环视了一遍后,二话不说便冲向了马车。 马车很宽大,谨言带着丽娘,顾默言带着画眉,坐在软软的绣凳上,很舒服,谨言兴奋地掀开边上的车帘看外面。 顾默言有点后悔了,在她看来,谨言的行为真是粗俗致极,自己好歹也是名门淑女呀,跟这么个人同坐一车,还真是掉价了。 文大学士家离顾府并不远,最多二里地,也在西大街住着,都是一品文臣,大家都住这一片呢。 文家门前果然很热闹,门外除了站着几个小厮在接待外,还有两个中年的妇人,看穿戴,应该是文家的管事妈妈,也是,这次诗会可是请了不少京城名媛,让个小厮迎接那些大家闺秀,那可有点失礼的,管事妈妈就好得多,就凭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主持此次诗会的文家大小姐的心思有多细致。 顾默言先下了车,谨言扶着丽娘的手也下来了,门口的管事妈妈见了顾家马车,忙走了过来,对顾默言行了一礼道:“可是顾家三小姐?”看眼看都没有看谨言一眼。 顾默言眉头一皱,刚想说自己是顾二小姐时,画眉却对她使了个眼色,她便笑笑道:“家里有些事,来晚了,请妈妈带路。”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两个妈妈看她打扮不俗,又是从顾府马车上下来的,身后又跟着两个丫环,一个婆子,当然不疑有他,忙笑着将顾默言放府里引。 谨言本来想吱声的,但看顾默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就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将请贴拿了出来递给那位管事妈妈,跟着进去了。 门房看完贴子,等谨言几个一进府,就对着府内高声唱诺:“顾府三小姐顾谨言到——” 顾默言听了却肯微顿,不过,还是继续跟着管事妈妈往里走,谨言头上挂了三根黑线,看来,她这位心高气傲的姐姐打算今天就冒充自己到底了,也好,反正自己也不喜欢与陌生人打交道,躲在她后面倒是更自在。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难道自己长得就那么像丫环?不禁瞅了瞅身边正牌的头环画眉,再看看自己,不禁哑人失笑,画眉除了头饰发髻是丫环的制式外,身上穿的可是比自己要讲究多了,就凭那一身杭绸罗裙,也比自己身上的这件普丝布要光鲜得多,只怕在文府人的眼里,自己的等级还不如画眉呢。 第054章 以诗会友 管事妈妈带着顾默言几人穿过前院,进了二门,但也没往后园走,文府与顾府一样,也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湖里当然也种了不少荷花,同时,满湖的荷叶田田之间,竟是空出不小的一块水面种着睡莲,一条弯弯的长桥自湖边曲曲折折伸入湖中,一个大大的湖心亭便建在湖面上,谨言不禁一头黑线,那湖心亭再大,也招待了多少客人吧,何况,每位客人还带了几个仆人。 因是诗会,打的是以诗会友的的招牌,文府里就有不少身着儒衫头带方巾的年轻男子,三三两两的,正走在通向湖中的桥上,顾默言也顿了下,这么多人,又没分男宾与女宾,难不成都挤那亭子里? 果然上桥时,管事妈妈礼貌地笑道:“顾小姐请上桥,这几位姑娘和妈妈请往这边走,园子里另安排有休息之处。”说完,桥边就走来一个小丫头,笑着要领画眉、谨言还有丽娘去另一边。 也是,既是以诗友,丫环们就不用参与了,反正也没有几个丫环会写诗的,少了仆人的加入,那亭子里至少可以接待二三位才子才女,毕竟京城里能让文家大小姐相邀的才子佳人并不多。 顾默言看也不看谨言一眼,自顾自的跟着管事妈妈上了桥,谨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认命地跟着那小丫头去了建在湖边的亭子里休息,好在文府湖大,亭子也多,小厮们合在一处亭子里,而丫环就在另一处亭子里,文家招待很周到,茶水点心摆了几个桌子,谨言与丽娘坐一桌,画眉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请贴可是三小姐的,二小姐冒名去了,却让三小姐跟自己这些下人挤一起,心里难得有愧,便对谨言客气了很多,她自觉的服侍着谨言的茶水,脸上还着讪讪的笑容,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丽娘闲聊着。 湖边种了不少扬柳,景色怡人,有风拂面,吹散了一身暑气,谨言双手扶在亭子的扶栏上,枕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着湖心亭里的男男女女,心里猜测着,顾默言拼着命想来见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而且,她也确实很想见见那位京城闻名的大才女文大小姐,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连主角都没见着,岂不是太冤了? 可是,距离太远,只见得到湖心亭里阵阵笑声,却看不清面目,不由有些无聊,抚着栏杆,就有点想睡,亭子里其他丫环细细的谈话声,就像崔眠曲,正迷迷糊糊间,先前引她进来的管事妈妈又来了,神情有些尴尬。 亭子里别府的丫环们见管事妈妈进来,都笑着打招呼,那妈妈也礼貌的笑着,却径直走了谨言面前,画眉一看便有些了然,忙扯了扯谨言的衣服,谨言这才睁大了眼,迷糊地看着正向她施礼的管事妈妈。 “奴婢真是该死,眼拙得很,竟然委屈三小姐到这边来了,真是不好意思。”管事妈妈讪讪地说道。 她真的很郁闷,这位也太不靠谱了一点,自己明明问的就是顾三小姐,这位却根本不支声,害得自己把顾二小姐当成她了,被小姐狠骂了一通,这顾家的小姐也真是一个比一个怪,好好的二小姐要冒充三小姐,三小姐就冒充丫环,她们两姐妹这是啥古怪爱好啊。 第055章 在等什么人 既然被发现了,谨言就只好起身跟着管事妈妈往湖心亭走,嘴里当然安抚管事妈妈道:“妈妈不用自责,是谨言觉得这边景色怡人,自己要过来的,不怪妈妈。” 湖心亭里已经有一二十位客人了,亭子里原本四周就有长条椅,每条长椅前摆了三张小长几,亭中摆了一方大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而男女宾客也分南北两边坐着,亭中大桌旁一位身材纤秀的女子正低头执笔,在纸上画着一幅画,宾客门或闲聊,或吃着点心,更多的是看着正在作画的女子。 管事妈妈走进亭子报道:“小姐,顾三小姐请来了。” 作画的女子便抬起头来,谨言立即被那女子的容貌给吸引了,林妹妹也穿越了么?真真是两弯似蹙非蹙黛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焉之愁,娇袭一身之病,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美得赏心悦目啊。 谨眼只差没露出星星眼了,盯着文大小姐就不肯错眼,一亭子众多才子才女们便全看向了她,这个顾三小姐那眼神也太恐怖了吧,怎么像个女色郎,还是对着同为女性的文大小姐。。。。 “三妹妹,过来坐。”谨言是被顾默言拉到南面桌后去的,边走她还边回头看文大小姐,顾默言真想摘片荷叶挡住自己的脸,太丢人了,自家三姐妹哪里就比文小姐差了,看那个病殃子还不如看自家大姐呢。 “顾三小姐果然很有趣。”文大小姐人娇,声音也柔柔的,听着很舒服。 谨言笑着对她道:“文姐姐果然是大美人。” 此言一出,满亭的人立即笑了起来,顾默言暗暗将谨言后襟一扯,谨言便不得不被她扯下去坐在长条椅上,你刚才那眼神有够色好不。 文大小姐也笑了,低头继续作画,谨言便静静地看着她,文大小姐穿得很素净,因为病弱,脸上施了淡淡的胭脂,使得原本苍白的肌肤显得生动了起来,一缕青丝垂落胸前,微风拂来,轻轻扬起,更显出一种静谧的美,这才是最具古典韵致的美人啊。 少倾,画作好了,文大小姐拿起纸轻轻吹了吹画上的墨迹,随侍的文府丫环便拿了画给客人们看,先传给北面的才子们,一位长相俊雅的公子接过画来,自是啧啧称奇,大加赞赏一翻,下一位接过去,也是如此这般的夸了一通,才子们边赞边用倾慕地眼神看向文大小姐, 文大小姐面色从容,对别人的赞赏只是礼貌地谦虚着,眉间却带着淡淡的忧色,一双似水含情目有意无意地瞟向桥的那头,像是在等什么人。 说起来,谨言身边坐着的也大多都是大家闺秀,长得当然是各具特色,各有名的美,平日里在家都是拘着的,很少出来见人,尤其是这么多英俊又才华横溢,身份地位还都不错的年轻男子,当然是既喜又羞,一个个或端庄,或娴雅,或活泼,或可爱,尽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第056章 凑个热闹 画传了一半,就有位公子说要在画上提诗,在小姐画上提诗,那意思就很明显了,先前看画的,也不是没想要提诗,只是闺中小姐的之物若是提上了男子的诗句,那就像打上了印记一样。 文大小姐秀眉微蹙,有点恼恨那公子的无状,边上的丫环立即很有眼力见地走了过去,恭敬地给那位公子添了茶,笑道:“公子辛苦。”手却一抖,一滴茶水溅在了画上,画上未干的默迹立即晕开了一大片,好好的一张画便算是毁了,丫环故作惊吓地脆了下来,连连道歉,文大小姐微怒地斥了她几句,那要提诗的公子也明白了文大小姐的心意,脸色微窘,当然不会介意小丫头的行为,忙大度地开解了几句。 南面一位漂亮的小姐不乐意了,她优雅地从椅子上起来,笑道:“刚文妹妹的画我们还没看见呢,妹妹可是京城里的第一才女,真是可惜了,姐姐不才,也来凑个热闹,画上几笔吧。” 文大小姐自是同意,“柳姐姐可是最擅山水的,今日能见着姐姐亲自作画,可是大家伙的福气,姐姐快请吧。” 那柳家小姐也不客气,走了出来,丫环们赶紧铺纸磨默,在一旁侍候着。 顾默言显得很安静,一双凤眼仍是清冷冷的,面色沉静自若,对周遭的事情有些漠不关心,对面坐着的男子也有不少眼光是飘向她的,她却像没看到,孤傲不改。 她等的人还没来吧,谨言想道,只是她有些奇怪,明明是顾默言替了她来这亭子的,怎么一会子又叫了自己来了?不解地瞄了顾默言一眼。 顾默言斜睨着她,冷冷道:“我怎么会让你跟一群下人们在一起,怎么着你也是我妹妹。”话说得有点生硬,眼光却比先前温和多了,脸上还带着线不自在,谨言忽然就想笑,这个二姐姐其实也没那么坏嘛,想先自己刚刚进亭子时是出了点状况的,二姐竟然会主动拉她,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亭中那位柳家小姐很快就画完了,文家丫环当然又拿着给对面的公子们看,谨言觉得无聊得紧,自己是既不会诗也不懂画,大厅广众子下又不能公然睡觉,还得保持淑女形像地端着,累啊。 累就看美女吧,谨言眼睛忍不住又飘向了文大小姐,没办法,她想林妹妹了,却见文大小姐不经意地看着桥上,似水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谨言的八卦因子立即活跃起来,难道是宝哥哥来了?顺眼看见,整个人就怔住了。 文家小厮正引着两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朝姗姗而来,其中一位,正是自己前夜特意去看过的公孙淳,走在他前面的那位身材颀长,面如冠玉,头戴金冠,身材三爪绣龙紫袍,腰系黄色金带,竟是位皇室贵人。 亭中年轻男子已全然起身出位,迎了出去,文大小家作为主人,自然是走在最前面,这厢的才女们虽然也起了身,但毕竟衿持,只是站在原地等着,最让她奇怪的是,一直泰然自若的顾默言面色虽然仍是清冷,那双凤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第057章 赏心悦目 文大小姐已将人迎了进来,认识的人已经拜了下去,来的正是二皇子殿下,亭中之人身份再高也是臣民,当然得行大礼,谨言也跟着拜,二皇子很和气,脸上带着丝玩世不恭的笑,挥手让人起来,自已坐在主位,大家各回各位。 文大小姐又向大家介绍公孙淳,公孙淳一拱手,对大家施了一礼,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潇洒地在二皇子身边坐下。 二皇子一来,亭子里就比先前要更热闹了,那位就是个喜欢闹的主,来了就要看这些才子们的诗作画品,那些年轻的公子,有的有功名,但没位子,当然要巴着皇子,想在二皇子面前表现一二,皇上没多少日子了,二皇子可是皇位竞争实力最强者,说不定,他日继了大统了,现在能被二皇子看中,将来就是潜邸之臣,那可比正经的科班出身更体面呀。 没功名的更卖力呀,只要能被二皇子看上,破格提拔也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各自家里都有个祖阴罩着,本就是贵族子弟,想出头就看机会了。 一时间,作诗的作诗,作画的作画,争着抢着在二皇子面前表现,二皇子原也是存着招贤纳士的心,所以,才在太子闹得正激烈的节骨眼上跑到这里来附庸风雅,所以,对这些才子们也是和颜悦色的,只是一双星眼不停地睨向才女们这边,他可是还没正式娶妃的呢,这亭子里可都是京城里的名媛,背后都有一个大家族立着,何况,他本就是喜欢欣赏美女的,这里的美女又是上上之品,比起花船上那些媚俗庸粉,强了不是一般二般,看着就是赏心悦目啊。 顾默言自二皇子进来后,面色便由喜变得苍白,双眼定定地看着公孙淳,一双手死死地拽着手上的帕子,好好的绢纱都快被她绞烂了。 谨言很诧异,她不是拒绝了公孙家的提亲么?这会子是什么意思?那眼神幽怨得,公孙淳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么? 不由又转头向公孙淳看去,眼里便露出一丝探究,一丝不满来,她最恨男人欺侮小女孩了,虽然顾默言平时很讨厌,可人家毕是她的二姐么? 文大小姐自公孙淳进来,就娇弱地守在他身边,淳哥哥淳哥哥地喊着,那双似水的眸子里,含情脉脉,公孙淳坐下才喝了口茶,她就变戏法似地拿了一张小笺出来,给公孙淳看,傻子都能看出来,那丫是看上北靖侯公子了。 公孙淳一直笑得如沐春风,文大小姐递过来的小诗他拿来看了一遍,夸了几句,刚想还给她,文家丫环竟拿了笔来,文大小姐便羞怯地看着他道:“淳哥哥,既然小妹的诗句你还看得过眼,那就在这纸上给小妹和上一首如何?” 这话一出,大家更明白了,有那倾慕文大小姐的才子便面色黯然,这边顾默言却是突然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公孙公子!”谨言生怕自家这位二姐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正担着心呢,就听顾默言在公孙淳面前盈盈一拜。 第058章 拍马屁功夫好 “顾小姐也来了?”公孙淳回了一礼,面带讥诮地看着顾默言。二皇子正好拥着他的人群中回头看到这一幕,立既露出一脸看戏的表情。 文大小姐的求爱行动,突然被顾默言打断了,不由气恼,美目嗔了顾默言一眼,这人就是来与自己作对的么?太没眼力介了。 顾默言才懒得管她,从袖袋里拿了一条丝帕来,递给公孙淳道:“小妹也作得诗一首,公孙公子也请帮小妹和诗一首吧。” 公孙淳有些愕然,您不是看不上我么?这会子又改主意了?不禁回看二皇子一眼,那人正好整以暇地看戏呢,哪会给他出主意,公孙淳见此嘴角笑意更深,对二位大才女兼大美女施了一礼道:“淳乃粗人,不懂诗词,今日不过是陪二殿下来学习而已,二殿下可是诗中圣手,这诗还是请二殿下来提的好。”说着,也不等二女作出反应,将诗塞到二皇子手里。 二女脸色一白,却又不好驳了二皇子的面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二殿下拿着她们的诗品头论足,两眼还不时地打量二位大美女,其实,文家小姐他早已相熟,也知此女心高气傲,却不知为何对公孙那小子情有独钟,无奈文大学士老奸巨滑,一直不肯站对,当然就不肯把自已的宝贝女儿嫁给与二皇子关系菲浅的公孙淳,而公孙淳对文大小姐就如妹妹一般看待,从没非分之想,便成了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死局。 二皇子虽然爱美女,但却不想要这等外柔内刚之女,何况,人家的心还不在自己身上呢,这让自诩疯流倜傥地他多没面子啊。 所以,他也只是玩笑了两句,便把文大小姐的诗笺还了给她。 而后,二皇子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看着顾默言,太子违制亲自去顾相府提亲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自已那位兄长也太沉不住气了,父皇还没咽气呢,就动起了来,如此行为正是不忠不孝之举,这让群臣怎么看他,既然他急于把顾相一家绑上战车,他也不介意在太子哥哥后面弄点小动作,比如,眼前这位顾家嫡女,他就很欣赏,以阿淳那小子骄傲的个性,被人拒绝过,就决不会再回头吃旧草,他既然肯把顾二小姐的诗推到自己面前来,就是知道这对自己有用的,多年的发小,心意还真不是一般的相通。 二皇子笑着对文大小姐道:“顾家小姐这诗可不比文妹妹你的差,这意境清新隽永,又有闺中女儿少见的豪气,真是难得的好诗,嗯,本殿下就和诗一首,给大家一起品评品评。” 文大小姐听了不怒反喜,二皇子对顾默言有意,那自己不是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么? 顾默言眼睁睁地看着文家丫环拿了笔给二皇子,二皇子潇洒挥笔,在她的绣帕上提诗一首,莫说,二皇子还真是有才,那诗一出,不但与顾默言所作之诗意境相和,对仗也工整,很有点琴瑟和鸣的感觉。 边上一干众人一听,立即喝彩,马屁那是拍得咚咚地向啊,顾默言脸上阵红一阵白,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公孙淳,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伸手接过二皇子手中的绣帕,机械地回了自己的坐位。 第059章 只是在报复 谨言一直傻乎乎地看着,她真有点不明白二姐到底是什么意思,原她还以为,顾默言就是看上二皇子了,所以,才会拒了公孙家的亲事,这会子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她对公孙淳没什么,那天晚上见了这人,便耍了他一回,但真没什么感觉,这会子看了,也只觉得长得还可以,人也不是很坏,好像并不是她们口中的浪荡子,仅此而已,若二姐真喜欢那个,那就还是让二姐嫁给他得了,反正自己也不太想在相府里呆,哪天赚多了钱,就偷偷逃出去了,自己再找个真心实意的就好。 这会子谨言是真的关心顾默言了,她在桌下握住了二姐姐的手,这么热的天,顾默言的手却在发抖,平日清冷的眸子里是希望破灭的痛苦。 顾默言这会子想死的心都有,那天在河边,自己怎么就看错人了呢?他。。。他怎么会就是公孙淳!难道是造化弄人?不,顾默言从来不是肯认命的人,原本就是自己的,只是犯了点小错误而已,谁不犯错的呀,凭什么自己犯一次就要用一生来还,不,她还有希望。 谨言的手握过来时,顾默言突然心头一动,三妹不是与那人正在议亲么?怎么说自己也是嫡女,谁愿意放着嫡女不娶要娶庶女的,回去就找母亲,老祖宗也是最疼自己的,她们一定会帮自己。 想到这,顾默言就起了身,回头对谨言道:“不是还要去慈济寺么?咱们走吧。” 谨言知道她心情不好,都是那个公孙淳害的,不由也狠狠瞪了公孙淳一眼。 公孙淳从进来就一直没有发现谨言,那天晚上光线不好,谨言又是着的男装,这会子她又刻意低调着,一直就没跟着往前面凑,穿得又普通,淹在一堆大美中间还真没特色。 谨言瞪眼过来时,公孙淳正好不经意地抬眸,那双眼睛他还是有印像的,明亮又狡黠,这会子还带着怨气,他不由怔了怔,认真看了过来,不由眼睛一亮,竟施施然走了过来。 顾默言黯淡的眼神因为他的行为而灿亮起来,他。。。他是记起了我么?他刚才只是生气,只是在报复,现在看到自己要走了,又后悔了吧。 眼神里就有了期待,但向来孤横惯了,不肯低头,装作冷漠地看着公孙淳。 “你是?”公孙淳有些不确定,小姑娘跟在顾小姐身后,难道是下人? 顾默言心里便有些雀跃了,他真的是记起自己来了,嘴角便带了笑意,倒低还有些羞涩,低声道:“顾默言,三月三时,我们在流云何边见过的。” 确实是在流云河边见过,不过,不是你,是她,公孙淳很礼貌地点头道:“我知道你是顾二小姐,不知身后这位是?” 顾默言脸色一变,冷冷地看了眼谨言道:“是我妹妹,谨言。” 谨言没办法了,都到这份上来,出来见个礼吧,从顾默言身后出来,又瞪了公孙淳一眼,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第060章 他同意这们亲事 公孙淳听了又是一怔,便随既笑了起来,眼里露出促狭之色,看着谨言道:“久仰!久仰!” 久仰个屁,本小姐大门不出,二门迈,一不会作诗,二不会做画,哪里来的名声让你久仰,也不怕脖子疼,谨言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 公孙淳这会子眉宇眼底都是笑了,不同于开始的温润亲和,竟是有点取闹的意味,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谨言:“十两,本公子从不亏欠别人的。” 这话没头没脑,顾默言听得一头雾水,谨言却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厮是告诉自己他认出自己来了, “公孙公子是吧,您这是什么意思?”谨言没有接公孙淳的银子,这厮太坏,当着自家姐姐的面给自己银子,是什么意思?让二姐以为自己与他私相相授? “没什么意思,只是家母喜欢三小姐做的鞋,想请小姐辛苦做几双,这是面料钱。”公孙淳也知道刚才的行为有些愈矩,帮笑着道。 公孙淳的话园得还算可以,反正公孙夫人来顾家也是府里都知道的事,谨言看了公孙淳一眼,却仍不接那银子,笑道:“即是伯母喜欢,谨言回家便做两双过去,面料是府里现成的,哪里要什么银子,公孙公子客气了。”语气比先前温和多了,但脸上还是带了些赌气的神情。 看得公孙淳嘴角笑意更深,想起那天晚上这丫头的惫赖来,突然觉得,也许天天和她在一起,生活会很有趣。 顾默言听了却是一怔,公孙淳的话里有关节,他与谨言不过初次相识,就请谨言为他的母亲做鞋,就有看谨言是自家人的意思在里面,是啊,听说北靖侯夫人可是见过谨言的,而且两就又正在为他们二人议亲,他这是变相说告诉谨言,他同意这们亲事了么? 想到这,顾默言的心就沉入了谷底,手脚也开始发凉了起来,是啊,是自己先拒婚的,怪不得谨言,可是,可是,抬眸看眼前的男子,笑容温文尔雅,面容清秀俊朗,放手?放得下么?少女的初恋最是纯真,一时间,顾默言眼底全是痛。 谨言感觉到顾默言的异样,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如何劝她,只好拉了她的手道:“二姐姐,你不舒服么?咱们回去吧。” 谨言就去拉默言的手,顾默言猛地一甩,怨恨地瞪了谨言一眼,虽然知道这不关谨言的事,可她就是受不了自己心仪的人不喜欢自己,却喜欢这个自己从不放在眼里的庶妹,从来好的就是先仅着自己来的,这回却要把最好的让给这个小妇生,就她如何甘心? 谨言有点头痛,这个姐姐好不了一刻,又要旧病复发了,算了,还是别惹她,先离开吧。 也不理公孙淳,径自走到文大小姐身边,人家可是下了贴子请她来的,要走,也得打声招呼吧。 二皇子正与文大小姐说着话,文大小姐眼睛不时地看向公孙淳这边,顾默言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公孙家与顾家议亲的事,她也听说了一点,在知道顾默言拒了婚后,她很是高兴了一些日子,那丫眼高于顶,连淳哥哥都看不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会子又来后悔,这不是找难受么?不过,淳哥哥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顾三小姐啊? 第061章 厌烦之意 文大小姐的心开始紧张起来,与二皇子说话就有点心不在焉了,这会子谨言自已过来了,她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个对着自己色迷迷的小姑娘不缠着淳哥哥就好。 谨言对二皇子施了一礼,然后向文大小姐提出告辞,文大小姐正要假意挽留,二皇子却抢先道:“二位顾小姐就要走么?太可惜了,我还想与顾二小姐再讨教下经史呢。” 谨言这才想起二皇子在二姐姐绣帕上提诗的事,再看二皇子,长得也是丰神俊郎,风度翩翩,何况还是人中之龙,忙笑道:“我家二姐姐可是琴棋书画,经史策论也是不让须眉,应该不会扫了殿下之兴才事。” 这话就有了邀请之意在里,二皇子不由深看了谨言一眼,小丫头看来还是蛮知情识趣的,忙借驴下坡,“哦,是吗?那贵姐妹可不太扫兴,再多留一会,我与顾二小姐好好研讨研讨一二。” 说罢,大步走到顾默言身边,文大小姐也趁机跟在后面,公孙淳可是与顾默言呆在一起呢。 顾默言见二皇子走过来,面色一怔,那日流云河边,她可是亲眼看到二皇子与花船上的姑娘搂搂抱抱,放浪形骇,堂堂一个皇子,竟然留连那种龌龊之地,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心里便有些抵触,又想起他刚才还在自己的绣帕上提诗之事,就更加的不自在起来,等二皇子走近,她的眼神里就有了厌烦之意。 公孙淳正不愿意独自面对拐扭的顾默言,见二皇子过来,便随意地退后一步,正好文大小姐过来,便与文大小姐闲聊起来。 二皇子心知顾默言的心在公孙淳身上,不过,这反激起了他的斗志,对于女人,他有的是手段,越是孤高冷清的女子,越能激起他的征服性,太容易得到,反倒无趣。 “顾小姐,小王这厢有理。”二皇子装模作样的对顾默言作了一辑,他早就被封为了恭亲王,只是,平日里他并不喜欢拿亲王身份出来显摆,他要坐的位置比亲王更高,这会子如此自称,不过是在提醒顾默言而已,我的身份尊贵,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王爷多礼,臣女惶恐。”顾默言无奈地也施子一礼。 二皇子很满意顾默言的态度,黑亮的星眼里含了笑意,“小王早闻顾小姐德才兼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先前一首小令很让小五折服,听说小姐对经史也有研究,小王便想与小姐探讨一二。”他目光炯炯,又笑得和暖,顾默言毕竟是十五岁的少女,对方又如此欣赏她的才情,心里当然很是受用,面色就缓和了很多,谦了几句,再与二皇子说话时,神态也自然了许多,二皇子也捡些浅末的东西与她交谈,顾默言原就饱读诗书,当然侃侃而谈,当她有新鲜的见解时,二皇子眼中立即露出欣赏之色,口里更是大加赞赏,这让顾默言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一时间,两人聊得甚是开心,竟是让顾默言忘了先前的伤心失意。 第062章 你要养我一辈子 文大小姐见顾默言与二皇子相谈甚欢,她当然高兴,对公孙淳的态度就更为亲腻了,含情脉脉地看着公孙淳,眼里的柔情都化得出水。 这会子亭子里的才男才女们已经渐渐配成了对,各自找到自己心仪的人聊了起来,就像前世的鸡尾酒会一样,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了,便一个人悄悄往桥上走,文府里的园子虽然比顾府小一些,但却胜在格局精致,布局小巧,逛园子总比听这些帅哥美女谈诗论道有趣得多,她可不是才女。 那边丽娘一直在湖边注意着亭子里的事,见谨言过来,便跟了上去,“可是又见着公孙公子了?”公孙淳与二皇子来时,丽娘也是看见了的,她很想问谨言对公孙淳的看法。 谨言神情懒懒的,“见到了,人家正在陪林妹妹呢。”文大小姐长得可是我见犹怜,她对公孙淳情有独钟谨言当然能看出来,而公孙淳似乎也并不讨厌文大小姐,所以,她对这门亲事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文大小姐的身份可比自己高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相府庶女怎么与大学士家的嫡女比啊。 丽娘不知道林妹妹是谁,亭子里的才女多,说不定是哪个大家闺秀吧,但心里却是有气,也心疼谨言,那公孙淳看着人模人样的,明知道自己在与谨言议亲,当着谨言的面还与别的女子亲近,那不是打谨言的脸么? “没事的,我们谨言可是最美丽可爱的小姐,那人没眼光,但总有待见咱的不人是。” 这话听着很温暖,谨言就抱着丽娘的手臂撒娇,“要是没人待见怎么办呢?丽娘,你要养我一辈子。” “傻孩子,你这么能干,哪要我养啊,丽娘后半辈子可要靠你呢。”丽娘慈爱的拍拍谨言的头,与谨言一起在园子逛着。 太阳其实还是很大,不过,谨言不太注意这些,她总认为,多晒晒太阳更加健康,何况,密色的白肤也很健美不是。 总算到了正午,文家就在花厅里摆了饭,留大家用饭,一众的才子才女们也从湖心亭里走了出来,二皇子陪着顾默言,优雅殷勤地为顾默言撑了一把阳伞,顾默言一抬头,眉眼里都是笑,先前的郁气竟是随风飘散,谨言看了也很高兴,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她也希望姐姐能幸福的。 公孙淳也为文大小姐撑着伞,脸上仍带着温润的笑,但那笑容却透着疏离,文大小姐身子娇弱,步子很小,有点跟不上公孙淳的步伐,一走得急,竟是被长裙绊了脚,身子一时不稳,向前后去,公孙淳忙托住她的纤腰,文大小姐也吓得两手揪住公孙淳的外袍,夏天穿得单薄,触手之间仅隔了一层薄纱,与肌肤相接没什么两样,文大小姐立即羞红了脸,无限娇羞地看了公孙淳一眼。 这时,大家都注意到了这一幕,两人姿势爱暖得很,谨言也离得虽然远一点,但也看见了,公孙淳一抬眼,正触到谨言清亮又含着讥诮的眼眸,突然就手汗如浆,忙一扶正文大小姐,大大地退后了一步,像在对谨言表明态度似的。 第063章 去寺里祈福求签 偏谨言只看了眼,便回过头去,又腻到丽娘身上,仿佛这一切与她毫无关系,公孙淳心里五味杂陈,在亭子里时就看到这丫头丢下自己与她姐姐独自溜了,任文大小姐粘在自己身边,他便有气,便故意与文大小姐多聊了几句,这会子,他与文大小姐都这样了,那丫头也没见有半点醋意,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与她正在议亲么? 谨言回过头,更觉得没意思了,饭她也不想留吃,也不想打扰顾默言,便对一边的画眉支会了一起,与丽娘出了文府,把马车留给了顾默言,丽娘自去租了个小马车过来,谨言便与丽娘上了车。 既是说了要去给老祖宗和父母祈福,怎么着也得到慈济寺去一趟,再说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总要好好玩一玩,慈济寺就建在城南的南山上,京里高门贵户大都喜欢去寺里为府上祈福求签,所以香火也很旺盛。 不过一个时辰的样子,就到了南山脚下,下了车,南山下倒是有几家客栈和小酒馆,还有不少小摊点,卖些小吃,小花伞之类的东西,与前世那些旅游景点倒有些相似,许是仲夏,又是中午最热的时候,这会子山下来祈福的香客倒是很少,酒馆里就显得有些冷清,想着自己与丽娘还没用过午饭呢,谨言兴致勃勃地拉着丽娘进了一家看着体面些的酒馆。 吃过饭,谨言又去买了把小花油纸伞,与丽娘二人开始爬山,说是山,其实也不高,只是地势有些陡,但山间修了一条石阶一直伸向山顶处,丽娘功夫好,爬起山来脚步矫健,谨言一开始还好,可是爬到二半山亭后,她就有点受不出了,累得直喘气,两人便坐在半山亭里休息。 山间树林茂盛,浓密的树叶交错相连,倒是让盛夏的暑气消散了不少,清风吹在身上,凉爽舒适,坐了一会,谨言便感觉心情舒畅了起来,丽娘却想着到山顶寺里还得走半个时辰呢,再耽阁下去,回去时,天就会黑了,便催促着谨言上路。 谨言精神也养好了,再爬山时速度就快了很多,总算到了山顶,就看到了一座雄伟的寺庙矗立在眼前,两人走到寺前,一个知客僧从寺内迎了出来,单手立于胸前,宣了声佛号,谨言便说明来意,知客僧人便将二人引至观音堂,进了堂,丽娘捐了二十两香油钱,拿了香,拜了观音,谨言装模作样的在观音圣像前诵读了几遍清心普善咒,让堂里的住持点法,开了光,并把咒文叠成平安符的样式收好,算是完成了任务了,谨言便想在寺里逛逛 ,时辰还早,现在回去天气也热,丽娘倒是不介意,跟在她后面随侍着,其实也就是怕遇到那不开眼的,冲撞了谨言,毕竟谨言可还是个未出阁的闺中小姐。 谨言从观音堂逛了出来,就想去大雄宝殿看看,一般能取为大雄管殿的地方,都是寺里建设最为雄伟的建筑,来了不看看,那可对不起自己。 第064章 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 好在丽娘来过,对寺庙的布局还熟悉,两人绕过几个小庙堂,来到大雄宝殿后院,从小门进去,谨言正要往前殿走,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慎言,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一个男子声音里带着沉痛和愤怒,压着嗓子质问。 谨言立即止了步,顾家大小姐可不就叫顾慎言么?她不是正在家中待嫁吗?怎么也来了慈济寺?丽娘也警剔地看来来,谨言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偷偷地躲到一尊佛像后藏好。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的命,我身为顾家嫡长女,就应该承担家族的责任,嫁给那个人,是家里从小就给我的使命,玉表哥,这是慎言最后一次与你在此相见,以后,慎言就要嫁进那个黄金坟墓去了,你。。。。你就忘了慎言吧。”女子的声音温婉柔和,果然是顾慎言。 “使命?你不过是个弱女子,凭什么要你承担家族延兴的责任,顾家的男人不觉得脸红么?”那男子似乎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小声吼了出来。 “玉表哥!慎言敬你是有情有义有担当的男子才会不顾脸面来此与你相会,请你注意你的言辞。”顾慎言语气里有些幽怨和嗔意。 “慎言,我知道,我知道这不该怪你,可是,你我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作他人妇?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么?”男人声音柔和了一些,嗓音有些沙哑了,想来是伤心所致吧。 顾慎言长叹了一口气,半天也没做声,谨言躲在佛像后看不到前殿里的情形,不过,听声音,前殿里应该只有两个人,如此私密之事,顾慎言肯定屏退了随侍的下人,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要是泄漏了半点风声,让人知道既将成为太子妃的顾家大小姐在寺庙里与的男子幽会那还得了,只怕太子殿一怒,不只是顾慎言的名声问题,怕是整个顾府都会危险,所以,谨言心里隐隐害怕起来,却又不敢乱动,只希望前院的两个人尽量能发乎情,止乎礼,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才好。 好在很快又听顾慎言说道:“听说大舅妈已与你求了宁伯候家的三小姐,两家也正在议亲,那宁伯候家的小姐也很端庄贤淑,玉表哥,忘了慎言吧,慎言。。。。” 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前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那声音,来的人至少在二三十人以上,紧接着便听到有人高声在说:“围起来。” 谨言吓得心口扑扑直跳,不会是有人泄漏了顾慎言的行踪吧。 前殿的顾慎言与那位玉表哥也吓了一跳,那玉哥倒也沉着,对顾慎言道:“别怕,你去后殿躲躲,我想办法出去,只要没人看见我们两在一起就行。” 顾慎言也吓着了,刚抬脚往后殿跑,便听到了有人冷笑着进了殿,二人躲无可躲之地,呆怔地原地。 “来人,将这男人绑了。”那声音有些沙哑,语气里透着股阴寒。 第065章 太小心眼了 就听顾慎言惊恐地叫了声:“太子殿下!” 谨言脑子飞转着,心里像透着冰一样凉到了骨子里,脑子一急,她也顾不得许多,从佛像后转了出来,突然了现在大殿里。 “大姐,我。。。。我再也不敢了。”谨言羞怯地对正跪在地上的顾慎言说道,边说,边幽怨地瞟着地上的玉表哥,要演戏,总得认识唱对手戏的人吧。 一句话含羞带怯,又透着少女的委屈,却把殿里的三个主角给怔住了。 太子殿下挥手让侍卫暂时停手,眼睛阴戾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大殿之上的陌生女子。 顾慎言抬头惊诧地看了谨言一眼,谨言将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顾慎言一动也不动,其实她是听说过,用这种方法能让眼睛里泛出泪水来,但她这样子在殿里其他人看来,就像她正在用眼神控诉顾慎言,似乎顾慎言坏了她的事情一般。 顾慎言何等聪明,她立即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谨言是想帮她顶缸,她有些不忍,如此虽然能免了顾府的危机,却是坏了谨言的闺誉的,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眼里却酸涩得很,自己以前也没少欺负过这个庶妹,她。。。。她竟然肯如此帮自己。 那位玉表哥还有点弄不清状况,他并不认识谨言,顾府的庶女很多,除了大爷顾知儒生的一个,二爷、三爷都个有两个,平日里,顾府的庶女们都养在后院里,是不允许出来见客的,顾默言他是认识的,这位女子叫慎言大姐,不是默言就一定是谨言了,人不认识,名字还是知道的。 谨言一见玉表哥看过来,她眼里便泛起了泪珠,眼神也迷离起来,她娇怯地轻挪莲步,委屈地走到玉表哥面前,无比哀怨道:“玉表哥,我不过是没有给你清心普善咒而已,你就在大姐面前告我的状,表哥,你也太小心眼了吧。” 玉表哥听了一怔,他平日里最是心思机敏,立即明白谨言的用意,不由也拉下了脸,故作气愤地瞪了谨言一眼道:“表哥不过也是想给母亲祈个福,谨言妹妹你也太不通情理了,你多抄几份就是,为什么就是不肯给表哥一份呢?” 谨言冷笑一声道:“哼,表哥,你不过是想讨了我这佛经去讨好宁伯候家的三小姐而已,哪里就是真心为大舅母祈福啦,真是的,你可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不是好人。” 顾慎言听着谨言与玉表哥一对一答的瞎胡扯,心里直笑得抽抽,她怎么也没想到,谨言会用这法子来开解眼前的窘状,先前自己还误以为她是要为自己顶缸,这法子可比顶缸好,这样既救了顾府,不损害谨言自己和玉表哥的名声,她对谨言既感激又佩服,以前的三妹妹胆小又懦弱,哪里有如今这份机智和沉稳,自己刚才吓得慌了手脚,以为就此陷入死局,自己死了倒是没什么,连累整个顾家大小几百口人也要没了命,那就是将自己打下十八层地狱也难赎清罪孽了。 第066章 他能争赢吗 她也聪慧之人,知道这会子该她出声了:“谨言,不得胡说,表哥也是孝顺之人,哪里就像你说的那样了。” “姐姐,我这佛经可是请了观音堂的大师开了光的,是为老祖宗和父亲母亲祈福,哪里能给别人呢。”谨言撒娇地叫了声顾慎言,又嗔了地上的玉表哥一眼,扭着身子,跺着脚,那神情活脱脱像个被寵坏的小姐。 “你也是顾府小姐?”太子长得其实很清秀,皮肤很白,长眉入鬓,眼睛不大,却是狭长的丹凤眼,很好看,只是眼神太过戾狠,让人忘之生畏,不过面相却柔和,嘴唇很薄,使他气质显得阴柔。 “回殿下,这是我三妹妹,谨言,她年纪小,不懂事,请太子多多包涵!”顾慎言抬眸温柔地看着太子道。 “你是太子殿下?民女无状,不知殿下在此,请恕罪!“谨言终于有点害怕的觉悟,惊慌失措地跪了下去,心里却在腹诽,干嘛这么早说穿他的身份,妹妹我不喜欢下跪好不好。 太子殿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顾谨言,抬手虚扶,“都起吧,不知者不怪。” 跪下的三人忙三呼千岁,谢恩起来,顾慎言带着温婉的笑意,走到太子面前说道:“今天原是慎言带着妹妹来此给家中长辈祈福,妹妹虽然调皮,但却喜佛,也颇有慧根,清心普善咒原是失传了的经文,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得到的,表哥得知了,就想求一张回去,哪知妹妹就是不肯,两人在前面闹起来了,慎言是姐姐,刚说了她两句,她就生气跑了,竟然是躲到佛像后面去了。” 谨言确实是大雄宝殿佛像后跑出来的,这话倒是不假,要知道,这大殿外面可是被太子殿下的人包围控制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太子听了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眉头却皱了起来,稍默了片刻后,他温柔地笑了,对顾慎言关切地说道:“你来慈济寺祈福我是知道的,但突然听到现报,说有歹人意图对你不轨,才特意赶来的,原来是场误会。”说着狭长的凤眼微眯,看向玉表哥的眼神很是凛冽。 玉表哥心中一凛,知道太子殿下仍有所怀疑,虽然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让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去与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男子去抗争,但是,他能争赢吗?两人根本就没有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人家手握生杀大权,就算自己不要命了,那慎言呢?顾家呢?刘家呢? 一时间,不忿与无奈充塞他的胸臆,嘴角抿成了一条线,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与太子殿下对视,怕泄漏了自己的恨意,双手握拳,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自知。 太子嘴角含着讥笑,刘玉诚的表情让他心里妒意横生,但他现在并不想对刘玉诚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一眼谨言,顾家三小姐机智过人,嗯,也亏得有她,自己是冲动了,应该只是警告那一对男女就是,干嘛要亲自撞进来,差点就收不了场了,这样也好,大家都留了情面,有了回还的路,自己也没有丢面子,警告的效果也达到了,与顾家的联姻还可以继续进行,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第067章 为我求的吗 想到这,他饶有兴趣地看了谨言一眼,顾家的儿子都是大都平庸,女儿倒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出挑,这三小姐怕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吧,身量还没长全,不过,已是初具大美人的雏形,再过几年,只怕貌若天仙,嗯,不错。 太子殿下眼里阴戾渐去,整个人看起来也显得温文乐雅了,他突然拉起顾慎言的手,温柔地问道:“慎言,可是已经祈过福了?” 顾慎言身子一僵,脸腾地就红了,眼睛向刘玉诚偷瞄了过去,手下意识地就要抽出来,太子似乎感觉到了,大手用力一捏,顾慎言立即觉得手骨一阵剧痛,猛一抬头,就看到了太子眼里的警告,心一惊,低了头去,不敢再挣,任他牵着,嘴里小声说道:“拜过了。”说着,用另一只手怀里拿出先前找谨言要过去的一张清心普善咒,也是作成了平安符的样子,举到太子眼前道:“这是慎言特地为殿下祈过福的,请殿下收下。” 太子笑着接了过去,笑着说:“真是为我求的吗?” 顾慎言低了头,羞涩地小声说道:“符上有殿下的生辰,太下拆开就可以看见。” 太子两指捏着那三角形的叠纸转了几圈,眼神如有实质般看向刘诚玉,只是几秒的时间,却让刘诚玉感觉有块大石压在身上一般,有些透不过气来,心却是痛着,慎言也是喜欢太子的吧,曾经的两小无猜还是抵不过荣华富贵吗?慎言很小就知道她是要做太子妃的,可是,她从来没有反对过家里的安排,她一直就很认命。。。。是认命还是也喜欢那个位置?太子妃就是将来的皇后,母仪天下,是要接受群臣朝拜的,慎言其实也很喜欢那样的尊贵荣耀的吧。 刘诚玉痛苦地闭了闭眼,神情有些颓废,一时间,有点万念惧灰的感觉。 这样的神色让太子殿下很高兴,他收回视线,将符咒收入腰间,“既然拜完了,那就回去吧。”说着牵顾慎言的手往外走,谨言可不想现在就走,她瞄一刘诚玉一眼,对顾慎言道:“大姐,我还想再玩一会。” 太子殿下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里带着丝笑意:“怎么?难道还想再与你表哥吵一架?” 谨言听了卟呲一笑,嗔了刘诚玉一眼道:“表哥是个小气鬼,一点小事也告状,我才懒得跟他再吵呢,不过,他留下陪着我逛逛我也不嫌弃啦,正好给我当免费保镖。” 她巧笑嫣然,顽皮又可爱,眼波流转中,隐现风情无限,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嘴角不经意地勾了起来,笑道:“跟你姐姐一起回吧,外面乱得很,你一女孩家家的,还逛什么。”那语气里,竟然带着丝寵溺的味道,又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谨言怔了怔,随即想到,太子即将成为自己的大姐夫,这样的语气也并不为过,反而透着亲切,歪头想了想,“嗯,那就回去吧,不过,我乳娘还在外面呢,我要叫她一起回去,要不,大姐您先走,我找到丽娘后再让玉表哥送我回去?” 第068章 温暖的笑意 顾慎言知道谨言仍在为自己开解,谨言是故意要表现出与玉表哥关系亲密来的,她在心里微叹口气,正要说话,太子却突然又放开了她的手,几步走回去,拉起了谨言的手,谨言心里一怔,脸上却笑逐颜开,“殿下难道是不好意思单独与大姐同坐一车么?好拉,好拉,我去给你们当月亮,好好地把你们照在亮处。” 顾慎言原本被太子这一举动弄得很尴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被谨言这样一说,倒不好意思了,羞涩地抬眸腻了一眼太子,又微低下头去,她原本长得端庄美丽,如此娇羞的样子倒是让她温婉的气质里带上了一丝生动的灵气,太子殿下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哈哈大笑了起来,对顾慎言道:“三妹妹可真是个可人儿,慎言,是你不好意思与我同乘一车么?” 顾慎言的脸更红了,出了殿门,远远地就看到丽娘站在前面不远的树荫下,见谨言被一位华服男子拉着手,脸色立变,谨言忙向她眨了眨眼,兴奋地挣脱太子的手,提起裙边,飞快地向丽娘跑去。 “丽娘,我求了四个符呢,送给你一个。”她像个单纯快乐的孩子,神情自由而洒脱,太子很少见到有女子在他面前如此神采飞扬,如此淡定自若,沉浸在阴谋倾扎久了的心,突然感觉有丝阳光照了进去,温暖明亮了起来,盯着那正向乳娘撒娇的女子有点错不开眼。 谨言像往常一样腻着丽娘,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符咒高兴地挂在玉娘脖子上,笑道:“清心普善咒,能让你心静平和,忘却烦恼,一辈子都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顾慎言微抬头,看到了太子眼里那一丝温暖的笑意,这让原本阴柔的他变得平和俊秀了许多,她很怕他,自从知道自己要嫁给他,她就常常关注他,曾经也见过几次面,不过,他总是阴沉阴沉的,跟他在一起,她觉得很压抑,也很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了半步,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过自己,她在她的眼里看到过阴戾,看到过审视,看到过戒备,看到过讥诮与不屑,就是没有看到过温暖,她以为,他就是个阴冷的性子。。。。谨言,她是个好妹妹。 以前她也很讨厌和排斥这个庶妹,可现在,她很庆幸有这个庶妹,所以,她感到了很不安,谨言如果想要有自己的生活,那就得离太子远一点。 “谨言,别胡闹了,快让丽娘过来给太子殿下行礼。”顾慎言笑道。 谨言听了楞了一下,她一心只要挣脱太子的手,所以,才故意跑到丽娘身边去的,倒是忘了要让丽娘给太子殿下行礼了,这对皇储不敬之罪,丽娘可承担不起,忙与丽娘一起给太子行了拜礼。 太子笑了笑道:“无事,这也不是在宫里,大家随意就好。” 丽娘与谨言一同起身,太子轻装过来的,并没有摆什么仪阵,这会子他的随从抬了软轿过来,软轿很大,但最多只能坐两个人,太子看了眉头微皱,深深地看了谨言一眼。 第069章 何尝不是监视 谨言一手挽住丽娘,对慎言道:“天气热着呢,我想走着下山,还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姐姐,你呢,与我一起么?” 顾慎言也不想与太子同乘一坐轿,毕竟还没有成亲,两人还是背避些的好,再者,单独面对太子时,她还真的有点害怕。 她犹豫着睃了太子一眼,对谨言道:“来时母亲可是说了,叫我们早点回去,怕老祖宗担心呢,你太顽皮,我还是跟着看着你的好。”说完,又对太子行了一礼:“多谢殿下关怀,慎言这就跟妹妹一起回去了,就此别过。”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但他也素知顾慎言平日的为人,倒也并不生气,含笑对谨言道:“三妹妹可要多照顾慎言,不可太贪玩,误天回家的时辰。” 谨言忙敛了笑,整肃容妆,规规矩矩地过来给太子行了一礼,才道:“是,殿下。” 太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还是先前那样就好,别太拘礼了。”说完摸了下谨言的头,笑着将手负于身后,抬脚走向软轿,顾氏姐妹和各自带来的奴仆们全都拜服行礼,待太子走远了,才起身。 刘玉诚先前就没有跟出来,太子走时,身边的人并没有全带走了,留下了四名侍卫,说是要保护顾氏姐妹安全,其实又何尝不是监视? 刘玉诚先前在太子面前,压抑得很,这会子太子走了,他就感觉浑身无力,看着殿外俏生生立着的一对姐妹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以后,怕是连见一面都难了吧?他感觉心头怅然无力,深植于心的那份情被人连根拔起,连痕迹都不能留下,整个人就空落落的,没有了方向,踉跄着走出了殿外。 顾慎言见他出来,很端庄地对他行了礼道:“表哥,慎言这就带妹妹回去,就此别过。”当然再不能与玉表哥同路了,今天之事亏得有谨言在,不然,真是死无葬之地了。 刘玉诚也知道其中关节厉害,回了一礼,再也不看顾慎言一眼,却走到谨言面前道:“三表妹,表哥今天多有得罪之处,表哥给你道歉了。” 说是道歉,其实是道谢吧,谨言心知肚明,笑着行了一礼道:“表哥放心,妹妹我不是小心眼儿的人。” 刘玉诚微微一笑,谨言的话让他感觉一丝暖意,心情松散了些,便自告辞先走了。 顾慎言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微叹一口气,拉了谨言的手道:“走吧,不是说要走着下山么?” 谨言笑问:“不走着下山,难不成要姐姐背?” 顾慎言回头戳她的头,“都多大了,还要姐姐背,你好意思呢?不是你自己说要走的么?” 谨言便长叹一口气,抬头望天道:“不走怎么办,谁来抬我不成?” “你真不想走,那我们坐轿子好了。”说着,对跟着的丫头扬了下手,林子里竟然抬出一顶空轿来,谨言看了大喜,有轿谁愿意走路啊,对着顾慎言就是一个熊抱,“大姐,你太厉害了,连轿都变出来了。” 第070章 保养就得趁年轻 顾慎言又戳了她一下,“怎的一下子变得笨了,这轿本来就是送我上山来的。” 两人说说笑笑,原先亘隔在中间的嫡庶之怨却随着说笑声消散于无形,虽然还不是那样亲密,姐妹情宜却是增添了不少,谨言喜欢这样的姐妹相处方式,没有防范,没有计算,没有轻蔑,平等相待,很好,很开心。 下了山,当然也是同坐一辆马车,回府时,太阳都下山了。 门房见三小姐与二小姐一同出去,却与大小姐一同回来,脸上露出诧异,谨言这才想起问:“二姐姐可回来了?” 那门房是个年轻小厮,模样清秀,一身干净整洁,透着股机灵劲,府里的三儿姐他只见过几面,不熟,只能算是认识,但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位是个不得寵的主,平日里大小姐,二小姐都不拿正眼看她,这会子却见大小姐对三小姐亲热着呢,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这位今时与往日定有不同了,所以躬声小意答道:“回三小姐话,二小姐未时就回来了。” 谨言松了口气,顾慎言打头进了门,在前院两人都沉默着,进了垂花门后,顾慎言要回自己住的梅园去,两人就要分手,慎言对跟着的丫环秋红道:“给我准备好热水,捡些新鲜的花瓣泡进去,我会回来泡汤。” 秋红知道她有话要对三小姐讲,很有眼力见地把跟着的几个丫环婆子一起叫走了。 谨言静静地等在一旁,丽娘也对慎言行了一礼道:“那奴婢也回去给小姐准备热水,小姐晚上要加菜么?” “加个绿豆汤吧,消消暑。”谨言真的好怀念前世的冰激凌,闷了一天的暑气,吃下去该有多爽啊。 “你那有有金银花没?”顾慎言对谨言只是要加个绿豆汤有点心疼,三妹妹的嚼用定例可比不得自己,母亲平日里对她虽算不让刻薄,但也很冷淡,下人们当然是看主母的脸色行事,自有那逢高踩低的人去刻扣三妹妹的东西,以后,趁着自己还在家里,得多照顾下三妹妹才是。 “没有。”谨言老实地答道,“不过,喝绿豆汤就好,绿豆也是很消暑的。” “那我让秋红给你送点过去,再加点白菊花,麦冬,苟杞,平日里泡茶喝,身子会清爽一些。”顾慎言笑道。 谨言听了眼睛一亮:“大姐也喝花茶么?那有茉莉和玫瑰没?再加点夏枯草,美容养顔还可以减肥瘦身呢。”她一激动就没管住嘴,说完了才看着顾慎言丰润的身子吐了吐舌,老实巴交地低了头。 顾慎言被她这样子逗乐了,又戳了下她的脑门道:“往哪看呢,姐姐哪里就胖了。”看她一副老实认错的样子,又抬了头作幂想状,“嗯,茉莉加玫瑰还有夏枯草,可是减肥?我还没试过,倒是可以试下。” 谨言听了立即眉花眼笑,狗腿地攀住大姐的胳膊道:“其实姐姐这种身材才好看呢,不用减,不过,美容养颜却是要的,保养就得趁年轻,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爱惜自己。” 第071章 画面还真有美感 顾慎言见她又满嘴胡言,叹了口气,心里却感到暖暖的,三妹妹这是真当自己是姐姐了呢,平日里与她虽然也说话,但都各怀心事,哪里像现在这样放开心防,随心所欲的交谈过,这样真好,没有了那些虚头巴脑的算计阴谋,处得也舒坦,她心里原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毕竟被撞破了那桩事,若谨言稍有坏心,用那事来要协自己,自己怕也不得不受她协制吧,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这个妹妹不止机智,心地也是好的,先前她完全可以藏在后面不出来,既然肯出来相救,那就不会再害自己了。 一会子,她又有些愧意,不该多想这一些事情,又想问问默言的事,默言对谨言向来冷厉,今天谨言被逼着与她一同去了诗会,却不知道为何默言没有一同去慈济寺? “你们去参加诗会可发什么事?”顾慎言斟酌着问道。 “还好吧。”说起诗会,谨言有点厌厌的,没什么劲头。 顾慎言眉头微挑,看了谨言一眼道:“听说北靖侯世子也去了是吗?” 谨言脑子立即浮现出文大美人娇弱地倒向公孙淳怀里的那一幕,俊男美女,两情依依,画面还真有美感,心下有些黯然,神情淡淡地“是啊,见着了。” 顾慎言何等聪明,一听这话就有关节,便盯着谨言的眼问:“不喜欢?” 喜欢吗?好像不讨厌,谈不上喜欢吧,谨言低着头,也没点头也没摇头,神情也不见有半点羞赧,顾慎言有点迷惑了,“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谨言有太想谈这事,当初顾默言似乎也对公孙淳很不一般,后来,那位二皇子像对顾默言蛮有意思,顾默言似乎也并不反感二皇子,嗯,有点乱,懒得想了。 “那默言呢,怎么没有与你一起去慈济寺?她。。。见到想见的人吗?”慎言如今也不拿谨言当外人,二妹妹的心事她是知道的,说给谨言听也是想问谨言的意见,三妹看着小,但心思却缜密,脑子又活泛,说不定,见解也不一样。 “二姐与二皇子殿下在一起谈经论古,我不想打扰她,就一个人去了慈济寺了,我帮她给老祖宗祈福了。”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符咒递给慎言,“大姐帮我把这个给二姐吧,明日去请安时,她可以送给老祖宗的。” 慎言默默地收了进去,暗暗感叹谨言的细心,自己也去了慈济寺,却没想着要帮默言求个符,虽说大家都知道去祈符只是个出府的借口,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慎言看天色不早了,便与谨言分手,两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小青园,丽娘早就备好了热水,谨言累了一天了,在热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才起来。 琴儿薰了香,屋里蚊子也少了好多,夏夜的天空很明朗,月光如水,洒在窗棱上,映出花窗的倒影,看在眼里倒有几分梦幻般的感觉,谨言躺在小竹榻上,抱着个小枕头,目光悠远。 第072章 什么情况 她现在有点迷失方向的感觉,不知道前路要如何继续,回府里,看到府里仍是一遍忙忙碌碌的景像,自己身边的棋儿都被调到大夫人身边帮忙去了,顾慎言与太子的婚事正在进行之中,太子已送来了纳采之礼,几日后就要吃为定酒了,再就是订婚。 大姐嫁进皇宫已是板上钉丁的事了,二姐却与二皇子暖昧不明着,那两兄弟可是政治上的死敌,这两姐妹将来嫁了过去,不管哪位皇子获胜,这姐妹两都会有一位要受到牵连,也许顾家会没事,这也不算站对了,倒是利用女儿做成了双保险,可是,女人的幸福呢? 大姐明明喜欢的就是玉表哥,她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牺牲,那个太子看起来阴阳怪气,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虽然只是一天的交往,可谨言真心地担心起顾慎言的幸福来。 那位二皇子看起来倒是不错,谈吐也风雅,可就觉得他整个人都透着股虚,他的笑总达不到眼底,他与二姐在一起时,看着在笑,眼神却是飘着的,也不知道对二姐是否是真心。 说是嫡女,其实比起自己这个庶女来也好不了多少,也是家族用来获取利益的商品而已,听说北靖侯府对自己这个庶女身份并不乐意,也好,自己也不想嫁入高门,找个小门小户的,能自己当家作主的人过日子,那也是好的,至少得个平安稳妥不是? 正胡思乱想着,四儿拿了一包东西进来了,“三小姐,大小姐身边的秋红姐姐送了药材来,您看放哪?” 谨言一下来了兴致,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作什么,有的事情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日子还是要过,那就往好里过吧,叫四儿把那包东西拿进来。 打开一看,白菊花,玫瑰,麦冬,苟杞,茉莉,金银花,夏枯草,先前她说过的几种东西都各送来了半斤之多,谨言笑了起来,这算是自己救了大姐的谢礼么?嗯,这礼太轻了,赶明儿个再找大姐讨些她亲自写的字画去,顾家大小姐其实比二小姐更要才情,只是她行事低调稳重,不爱现,所以,名声才没二小姐大,但她可是将来的皇后娘娘啊,她的墨宝说不定可是一字值千金的东西,她这会子也不想想能不能卖,只想到钱上去,忘了皇后闺阁里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买? 二皇子府邸,书房里,公孙淳正与二皇子在聊着什么,这时,外面人影闪动,二皇子说了声“进来!” 一名黑衣人认了进来,他先给二皇子单膝跪地行礼,“见过殿下。” 二皇子一抬手道:“起来说话。”那人站起身来,站在屋中,二皇便问道:“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公孙淳打开扇子,端了杯茶悠闲地喝了起来。 那黑衣人便道:“太子进去时,正好抓个正着,顾慎言正与那个男人在私会。” 公孙淳端着茶杯的手就顿了一下。 二皇子听了脸色很好,眼中精光闪烁。 “太子立即叫人将那男人绑了,顾慎言自是吓得面无人色。”黑衣说着顿了一下,转头看了公孙淳一眼,公孙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仍然喝着茶,没作声。 第073章 亲眼所见 “后来呢?”二皇子有些心急了。 “这时,从殿后突然跑出一个女子出来,她自称是顾慎言的三妹,那男子本是与她在一起吵架,顾慎言只是去调解,骂了她两句,她便气得躲后殿去了。”黑衣人总算没再吊人胄口,一次把话说完。 公孙淳正一口茶刚喝到口里,听到这里,忍不住一口茶向前一噗,噗了那黑衣人一脸的茶水。 那黑衣人眉毛眼睫都挂着水珠,急得用袖子去抹水珠,一脸的尴尬。 二皇子见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公孙淳:“阿淳,淡定!” 公孙淳无语地瞪了二皇子一眼,将茶杯放在桌上,对黑衣人一拱手道:“对不住,你可听清楚了,真是顾家三小姐?” 公孙淳何等身份,殿下最信任的谋臣,又是北靖侯世子,他肯对自己道歉也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黑衣人忙讨好的笑笑,“小的听得很清楚,那确实是顾三小姐,顾谨言。” 公孙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语气有些森冷:“你的意思是,那个男子本是与她私会的么?” “那倒不是,那男子本是顾家小姐的表哥,似乎是顾三小姐抄了个什么佛经,那男子想要张回去讨好未过门的媳妇,可顾三小姐不肯,所以,就吵起来了。”黑衣人想了想说道。 这下二皇子的脸色不好看了,他转头瞪了公孙淳一眼,假意怒道:“你那位未婚妻还真是多事啊,你说她好好的在文家参加诗会,跑去慈济寺作什么?这么好的计策全被她给毁了。”语气却并不重,反倒你是调笑的口吻。 公孙淳一脸的黑线,对二皇子道:“殿下,亲事还没议成呢。” 二皇子手中扇子潇洒一甩,随手摇了两下,又一收,拿着扇柄指着公孙淳道:“阿淳,顾家三小姐很有意思,你若不要,我可要出手了!” 公孙淳无奈地瞪了二皇子一眼道:“殿下,你不是围着顾二小姐转了几个时辰么?怎么?三天没过,你就厌烦了?” 二皇子仰天大笑,又问那黑衣人,“那太子信那顾三小姐的话么?” “应该信了,太子殿下好像蛮喜欢那顾三小姐的,出门时还牵着她的手。”黑衣人又看了一眼公孙淳,沉吟了一会儿,见他并没再喝茶,才继续说道。 公孙淳听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温润的笑容凝在了脸上,慢腾腾地说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这声音明明还很温和,怎么听着却有点让人冒冷汗呢,黑衣人不由挪开几步,与公孙淳拉开些距离,“小人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枉言。” 二皇子一挥手,黑衣人便及时退下了,公孙淳转头看二皇子,“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二皇子松了一口气道:“知道就好,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插在老大那里的棋子,我可不想被你毁了。” “太子多疑,应该不可能就信了顾三小姐的话吧。”公孙淳沉吟着说道。 “他应该不是信了她的话,而是很感激她的搅局,他是冲动之人,刚得知顾慎言在与人私会时,肯定暴跳如雷,所以冲了过去,差点就不计后果作出一些事情来,可惜,有人出来搅了局,让他有机会冷静下来,就算心里还是怀疑,他还是舍不得顾相这颗老树的。没有了顾相的支持,在朝里,他拿什么赢我?”二皇子微笑着道,一点也不会顾谨言坏了他的事而气恼。 第074章 无事献殷勤 “明日我便让母妃去顾相府上的亲,顾家可是养了好女儿啊,皇室抢着要呢。哈哈哈哈。”二皇子很高兴地说道。 “那我也让母亲提亲去,可不能让你们兄弟残害了顾三小姐。”公孙眼瞪了眼二皇子,没好气地说道。 二皇子对他的无礼早已司空见惯,听他所言只是怔了一下,走过去重重的拍了公孙淳一下道:“那好,我们哥俩干脆与太子殿下一同成亲如何?” 公孙淳黑了脸道:“你们是主子,我是臣下,我哪有资格与你们同时成婚,你这不是找机会让太子治我么?” “那倒是,不过,一起去提亲,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二日起来,谨言收拾停当,打扮得干净清爽,仍然一身素净普通的衣衫,她今天想去看看五姨娘。 琴儿提了食盒回来,谨言一看,有豆浆,有小汤包,还有一碟咸菜,中间有个小碗盖着盖,谨言揭开来看,竟是一碗燕窝?她什么时候有这种高级待遇了?谨言疑惑地看着琴儿。 琴儿也没注意,那食盒是早就预备好了的,她一去,大厨房的管事娘子就亲自提了送给她,还一脸的笑,态度比往日亲和多了,琴儿还觉得其怪呢,这会子小姐也莫明,她便笑笑道:“大小姐和二小姐每天都是这个定制,想是大夫人想通了,也让您跟大小姐她们一样的了吧。” 大夫人有那么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谨言端起那碗燕窝,放在手中看了看又放回食盒。 琴儿楞了,这意思是不吃么?又劝道:“既是给您的,不吃白不吃啊。” 谨言听了不由扑哧一笑,这几个跟在她身边的丫头们都受了她的影响了,边说话也很不着调了,看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啊。 不过,琴儿的话很有道理,既是拿来了,不吃白不吃,端了碗,分了一小碗出来,一会子送给五姨娘去,剩下的用小勺挑着吃了起来,前世没吃过这种高级补品,这世也是第一次吃,得慢慢品尝品尝,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 用地早饭,谨言带着琴儿去给大夫人请安,大夫人正在回事房与管事妈妈对牌子分派活计,忙得不可开交,谨言便在正屋里等着,一会子顾默言与顾慎言两姐妹携手进来了,谨言忙上前去请安。 “自家姐妹,三妹妹不必多礼。”顾慎言亲切地笑道。 谨言还是行了礼,顾默言轻哼了声,没说话,但眼神却没有往日清冷了,下巴也抬得没有往日高,顾慎言知道她是那别扭的性子,也懒得管她,问谨言道:“三妹今日早膳用得如何?” 谨言听了立即恍然大悟,看来,今日的早膳是大姐吩咐过的,怪不得规制高了几层,她感激地对顾慎言笑道:“吃得好着呢,让姐姐费心了,谢谢姐姐。” 顾默言白了谨言一眼道:“看你这小家子气,不过是碗燕窝而已,我们顾家吃不起吗?” 谨言很无语,知道顾家吃得起,可我吃不起啊,你们平日是吃惯了的,我可没你们那待遇。 第075章 赶着去投胎 顾慎言微嗔了顾默言一眼,“二妹,说话注意着些,说话你就快十六了,在家里都是父母姐妹惯着你,嫁出去了,公婆相公可不会惯你,再这么着,怎么到人家家里去做人啊。” 顾默言被大姐训了一顿,又是当着谨言的面,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她向来是很敬重自己的大姐的,就不也顶嘴,只拿眼去瞪谨言。 谨言对她的眼刀攻视熟视无睹,只对慎言笑了笑,低眉顺眼地站着等大夫人,一会子大夫人总算过来了,三人便齐上去给大夫人行礼。 大夫人神色有些倦怠,看得出来,她这两天很辛劳,在主位上坐下后,对三个女儿道,“坐下吧。”说罢,让碧云去沏茶。 谨言平日里过来是不能坐的,请完安后就立在一旁,哪知今天是既有坐位又有茶喝,有些奇怪,便转头去看顾慎言,慎言脸上含着温婉的笑,对她微颔首。 谨言一想也是,慎言过不了多久就是太子妃,身份何等的尊贵,大夫人就算再不待见自己,怎么也得给慎言面子的。 “慎言,今日纳采礼就过来了,你一会子和娘去看看去。”大夫人对慎言道。 “是,母亲。”顾慎言恭谨地答道。 大夫人便端了茶,谨言与默言两人同时起身,告辞出来。 谨言还想着要去看五姨娘,一出门,脚步走得快了些,没想到顾默言竟跟在后面,见她走得快,顾默言便喊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谨言恼火地回头看她,这个二姐怎么总是跟自己不对盘啊。 顾默言其实主是嘴坏,她原本是有话对谨言说的,这会子见谨言脸色不善,她又不知道怎么说软话缓和气氛,神情就有些呐呐的,但下巴却还是抬得很高,一付孤傲看不起人的样子,谨言看着就烦,抬脚又走。 “唉,我有话问你。”顾默言只好追了过来,挡在前面。 “二姐有何赐教!”谨言的话很客气,却透着股疏离,顾默言扭捏了一下,似乎不好意思开口,谨言就翻了个白眼,顾默言见就气,冲口就问道:“你以前见过公孙淳?” 这问题顾默言闷在心里好久了,昨天她一回来就找谨言去问,结果谨言真去了慈济寺,没问着,倒是想着自己可没去,明日对着老祖宗不好交差,急了起来,晚上时,大姐亲自送了符咒去,说是谨言给求的,她心里还是很感激的,只是公孙淳与谨言的关系有些暖昧,这让她心里很不爽,她是个心里沉不住气的人,有事就要问明白。 “没有,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呢。”谨言回道。 “那他怎么好像认识你?还让你给侯夫人做鞋?”顾默言不依不饶的说道。 “那日侯夫人来看老祖宗,我正好去了,侯夫人看中我做的鞋了,说是喜欢。”谨言话只说了一半,让默言自己去猜去。 “真的只是这样?”顾默言还是有点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了,我还要去五姨娘那呢。”谨言懒得理她,转身要走。 第076章 真是太过份了 谨言的话说得不客气,顾默言恼了,见谨言走了几步,她也不追,只是冷笑道:“看她作什么?不是个姨娘,府里有规矩的,你可是养在大夫人身边的人。” 谨言停了脚步,怒目回视她道:“我确实是养在母亲身边的,我也只道生恩不如养恩大,可五姨娘毕还是生了我的,我给母亲请过安,再去看她,也不算过错,人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莫说她是个姨娘,就算从前只是个通房,她也生了我,做人啊,这点子道理还是要懂的,不然,就是猪狗不如了。” 顾默言被她的话说得一窒,气得嘴唇发白,自己不过劝两句,她竟然就骂自己猪狗不如了,真是太过份了。 气冲冲地冲到谨言面前,谨言高扬起下巴,凛然地看着顾默言。 顾默言被她的气势镇住了,扬起巴掌生生没有打下去,却又不愿弱了气势,便冷笑道:“也是,你这样的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就算娘亲再对你好,再教养你,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小家子气,懒得跟你计较。” 说罢,又气冲冲地往回走,谨言眼圈一红,忍不住就想哭,拿了帕子抹了眼,又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脸部肌肉松活一些,才继续往五姨娘院子里走。 琴儿从后面追过来,拍了拍胸口劝道:“小姐,你就让着点二小姐吧,她毕竟是嫡女,刚才那话若是她说给大夫人听,大夫人不知道又要怎么想,不是才对你好了一点么?何必呢争这气呢。” 谨言一想也对,刚才那些话是冲动了,自己倒还好,若因此又让大夫人对五姨娘恨上了,那就是罪过了,不由点头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琴儿难得看她肯听劝,又道:“其实奴婢看二小姐刚才是想和您好来着,只怕是平时傲惯了,有点拉不下来脸,这会子应该不会去大夫人那说什么的,放心吧。” 两人说说就到了松荷园,再走近王姨娘住的小院,院前的小路两旁的荒草已经锄了,路上也铺了青石子,越过矮墙,丝瓜架子还在,青油油掉着几条长长的丝瓜,琴儿推开柴门进去,院子里闻得到泥土的芳香,要换季了,五姨娘在院墙边又新开了一块菜地。 谨言走了进去,却不见音之出来,院子小,外面的动静也大,屋里却不见有人出来,难道是没在家么? 到了廊下,却见门没关,只下了帘子,谨言就听见正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谨言与琴儿对视一眼,竟是大爷的声音,不是说大爷从不踏进这里一步的么? 琴儿打了帘子,谨言进了穿堂,正见音之端了盘切好的瓜果,一见谨言,楞了一下,忙端子盘子行礼:“三小姐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谨言笑笑说道:“来看看五姨娘。” 棋儿这才反应过来,笑着对谨言道:“您快请进,大爷来了呢。”说着,自己先进去了,就听五姨娘在问:“外面谁来了?” 谨言走了进去,见大爷正坐在正位,五姨娘坐在下首,两人不知谈些什么,都笑容满面的,五姨娘见谨言进来,高兴地站了起来,“三小姐。。。” 第077章 如此行为 谨言快步走了上去,拍了拍她的手,先去给顾知儒请安,顾知儒突然看见女儿进来,脸上竟然有点不自在,收了笑对谨言道:“坐吧,今儿怎么来看你姨娘?” 谨言恭谨地退到一边,也不敢坐,“回父亲的话,谨言有些日子没见姨娘了,有些想念姨娘,所以来了。” “嗯,你母亲那可去请过安了?”顾知儒担心地道。 “才去过了,母亲正忙着。”谨言小意地答道。 “听说你昨天去了文大学士府上?可见到了北靖侯世子?”顾知儒眼里含笑看着女儿。 谨言听得一怔,心里不由有些着慌,虽说不是私自出去,可毕竟与议亲的男子见面也是越矩之事,顾知儒若是生气,不知道会怎么惩戒自己。脸一红,低了头小声答道:“见过了。” “可还满意?我刚正与你五姨娘谈起这事,你就来了,也正好问问你自己的意见。”顾知儒却像是并不生气。 谨言更吃惊了,父亲竟然会来与五姨娘谈自己的亲事,竟然还会问自己的意见?这。。。谨言抬眸看了顾知儒一眼,见他眼里竟是鼓励之色,又回转头看五姨娘,五姨娘却脸红了,神情有些娇羞,她突然就明白了,父亲是想与五姨娘修好,如此行为也是为了讨好五姨娘吧,再者,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爹,总还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先前与他谈过一次,知道这个父亲也并不是迂腐之人,不由放下心来。 “人还是不错的,只是。。。”谨言大着胆子说道。 “只是什么?”顾知儒眉头一皱,问道。 谨言看了看五姨娘,见她也是一脸的急切,便咬牙说道:“只是文家小姐似乎很中意于他。” 顾知儒听了脸色一缓,笑道:“是这样啊,这事你不用担心,文小姐中意北靖侯世子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两家原就交好,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只是世子对文小姐并无意思,文大学士也不想与北靖侯府结亲,你既然看着不错,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说罢,温柔地看了眼五姨娘,站起身来。 五姨娘连忙也起身,知道他要走了,恭谨地行礼,顾知儒又说道:“我回去就让大夫人把你屋里的人配齐,菜就别再种了,府里哪里就少了你的用度了,让人知道了笑话,你也多休息些,别太操劳了。” 五姨娘低头应了,跟在他身后准备送他出去,谨言看到棋儿端进了瓜果父亲还没吃呢,便去端了过来托到父亲面前:“父亲,母亲自己种的,您尝尝吧,新鲜着呢。” 谨言眼里的孺慕之情让顾知儒有些感动,拈了一块香瓜到嘴里吃了起来,笑道:“嗯,不错。”又问五姨娘:“真是你种的么?我只知道你会女红很好,又识文断字,不知道你还会家活呢。” 五姨娘被他说得红了脸,嗔了顾知儒一眼,“大爷若是喜欢,就常来坐坐,奴婢做些新鲜菜给您尝尝。” 顾知儒眼里露出欣喜之色,轻唤了声:“秀儿!” 五姨娘大窘,嗔了顾知儒一眼,小声道:“三小姐自己也吃些吧。” 顾知儒哈哈大笑起来,双手负于身后,踱步走去了,谨言躬身送他出去。 第078章 你就放心嫁吧 五姨娘一送到小院门口才回转,谨言正在坐在屋里吃香瓜,一见五姨娘便放下香瓜,亲亲热热地叫了声:“娘亲—” 音之便拉了琴儿的手道:“琴儿妹妹,我去摘些瓜儿带回去,你们院里的姐妹们也尝尝鲜吧。” 琴儿也是个识趣的,知道谨言有事要与五姨娘商量,便笑着道谢,跟着音之出去了。 五姨娘眼中泛湿,抚了抚谨言的额头,叹口气道:“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任性,以后可别再当人面叫娘亲了。” 谨言腻在她身边,拿了块瓜果递给五姨娘:“娘亲,我省得的,琴儿不是外人。” “真的见着了?可是真的喜欢?”五姨娘还是关心谨言的婚事。 谨言眉头微皱,却也不想她担心,便把昨日与顾默言同去文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只是没有说在慈济寺里发生的事情。 “娘,我怎么觉着二姐姐像是很喜欢那个人似的,可她为什么又要退婚呢?要是二姐姐真喜欢他,我嫁过去了,二姐姐怕是会伤心吧。”谨言不解地问道。 五姨娘也疑惑了,她拍了拍谨言的背道:“现在是你喜欢不喜欢世子,若你喜欢,这亲咱就结了,若不喜欢,那就让你父亲推掉就是,至于你二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已经拒过一次了,想来,人家也不会再要她,再说了,老祖宗也不会答应,她的作法已经让老祖宗丢过一次面子,老祖宗又怎么会再任她胡来,所以,你就放心嫁吧。” 要嫁吗?不嫁的话又等着被指给另一个陌生人?还不如将就嫁了算了,至少这个还是知根知底的,也见过两次面,没缺胳膊少腿,更不是傻子,还是正室,对自己这个庶女来说,算得让是良缘了吧,再说了,自己反对真的有效么?就像五姨娘刚才说的,老祖宗对那家人已经失过一回信了,若自己再反悔,怕是老祖宗这关就过不老实巴交吧,哪里就是父亲能作得了主了,算了,自己嫁得好,五姨娘将来在府里也能过得好一些,就算为了五姨娘嫁吧。 谨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娘亲,我还没及笄呢,至少得十五岁以后再嫁吧。” 五姨娘笑了,敲了下她的额头道:“十四也是大姑娘也,嫁过去也好,只是先别生孩子,那太危险了。” 谨言就感觉要晕了,那不是残害未成年少女么?她以为只是先议亲,等自己过了十五才嫁过去的,怎么一下子又成这样了? 又与五姨娘说了些闲话,谨言悄悄地问五姨娘:“父亲不是很难来一次的么?今儿怎么会来了?” 五姨娘脸一红,抬头慈爱地看着谨言道:“都十几年过去了,不是他不肯来,是我不想他来,我不想争,现在你大了,我总要为你做些什么才是。” 谨言心一酸,五姨娘也是个好强的人吧,父亲的小妾又多,大夫人又是个厉害的,她不想争寵,更不愿意与那些勾心斗角地过日子,情愿清苦一点,躲在这方寸小院里,图个清静,现在为了自己,又打破了以前清静的日子,好在看来,父亲也是喜欢她的,应该会尽量保护她吧,以后自己嫁出去了,有了侯府的面子,至少其他姨娘应该顾忌一些吧。 这样一想,她就希望自己以后能强起来,有本事能保护这个可怜可敬的女子。 出了松荷园,谨言带着琴儿回了小青园,却见老祖宗身边的侍书正在小院子里等她,一脸的焦急,见她来,礼也忘了行了,“三小姐,老祖宗传你前去呢,快些个,我都等半时辰了。” 谨言知道她确实等急了,先前自己出去时,只说是去给大夫人请安,没说要去五姨娘那,五姨娘那又偏僻,四儿她们定是找不到的,便笑道:“让侍书姐姐久等了,我这就去。” 说着,又带着琴儿跟在侍书后面往前院走。 第079章 乖巧知事的孩子 一路上谨言在想,老祖宗叫自己怎么是去前院,不是女孩儿一般不得往前院走么? 过了垂花门,远远地看到孙妈妈正在前面张望,见她过来,一脸笑意,热情地迎了上来,孙妈妈曾经有什么话想对谨言说,但又没说透,谨言一直装宝,没问清,这会子见她如此热情,谨言便有种不妙的感觉。 “哎呀,三小姐,你怎么才来,老爷正在花厅里等你呢?” 老爷?顾相爷在等自己,谨言吓出一声冷汗来,顾不得与孙妈妈多说,加快了步子往前走,琴儿赶紧跑了过来,拉住她,帮她归整了衣装,连一丝吹乱的头发也别到簪子后头去了,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放手。 谨言知道琴儿也紧张,虽说是嫡亲的祖父,可谨言也只是年节时远远见过,祖父怕跟本就不认识自己,突然被招见,大家都紧张的很,当然要先整肃仪容。 孙妈妈跟了上来,笑呵呵道:“恭喜三小姐。”谨言边走边抬头看她,“多谢妈妈,只是不知谨言喜从何来?” 孙妈妈笑着抿了嘴,却神秘兮兮地说道:“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谨言心里就有丝了然,自己能有什么喜事?除了与公孙淳的那桩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婚事,再没别的了。 到了前院花厅外,孙妈妈便先进去禀报,谨言就在外等着,一会子孙妈妈出来了,“老爷叫您快进去呢?” 谨言道了声谢,从容地走了进去。 花厅八仙桌两旁主位上,老祖宗坐在首位,顾相爷坐在下首,谨言先给老祖宗磕了个头,又再给顾相爷磕了头,老祖宗微眯着眼没说话,顾相爷对谨言道:“起来吧!” 谨言老实地站起来,低眉顺眼地立在堂中,眼睛余光看到自己的父亲与大夫人分坐在老祖宗与顾相爷的下首,却没见到顾慎言与与默言,顾家几大首席boss齐聚一起,像是专门为了招见自己的,气忿有些不同寻常,谨言心下忐忑,但又不敢有半点表露,老实地等着顾相爷发话。 “抬起头来。”顾相爷是久居高位,自有一番威严,语气中有不容抗拒的力量。谨言依言抬起头来。 顾相爷与顾知儒有点挂相,只是年近六十,他有一双犀利精明的眼睛,看人时,那眼神如有实质,给人无形的压力。 谨言只与顾相爷相对一眼便立即乖巧地低了眸,顾相看上下打量下这个陌生的孙女,点了点头,对老祖宗道:“母亲,倒是个乖巧知事的孩子。” 老祖宗眼睛睁开了些,只是扫了谨言一眼道:“孙媳妇这几年教养得好,秀儿也尽了心,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大夫人听老祖宗在相爷面前夸她,忙恭谨地站来道谢,:“孙媳也是谨遵老祖宗教诲。” 顾老相爷道:“都是母亲教养得当,母亲辛苦了。” 老祖宗脸上这才有些丝笑容,对顾相道:“你平日里忙于公事,媳妇又过得早,母亲当然要为你执掌这个家了。”又看了眼大夫人道:“现在孙媳妇这几年也进宜了,家中也打理得井井有条,老身我就坐着享清福了。” 第080章 略知一二 顾相爷点点头,赞许地看向儿媳妇,又对谨言道:“听说你了识文断字?” 谨言忙小意地回道:“是的,孙女识得些字。” “那琴棋书画呢?你可学过?”顾相爷又问。 “回老爷,谨言略知一二,不精通。”谨言老实地回答。 顾相爷有些惊诧,府里的庶女还是不少的,大儿子这边也有几个,只有嫡女是上过族学的,庶又是没有资格进学堂的,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哪里学了这些,不过,都是自己的孙辈,孩子有才学,做祖父的心里也宽慰。 一旁的顾知儒看着谨言的眼神就更是开心了,有面子啊,其他兄弟也是有庶女的,有哪一个会像谨言一样识文断字不说,还会琴棋书画? 顾相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对谨言一挥手道:“好孩子,你先退下去吧!” 谨言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老祖宗,后者仍是面无表情,眼睛微眯,像是睡着了一般。 谨言就乖乖地退下了,前脚刚踏出门槛,就听父亲顾知儒有些急切道:“父亲大人,谨言不能进宫。” 谨言听了身子一顿,差点绊住门槛摔倒,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敢在花厅里逗留,只能慢慢地退了出去,到了穿堂外,她抹了把头上的汗,孙妈妈见她出来,倒了茶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谨言。 谨言面色惨白,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又弄出了个让自己进宫的说法,只却得背后冷汗淋淋,端了茶,猛地一口喝了下去,才让心情平复了些,支起耳朵,想偷听花厅里的谈话。 琴儿见她脸色不对,忙洗了帕子过来给谨言擦脸,清凉的帕子覆在脸上,谨言的脑子也清晰了起来,皇上就要驾崩,那么自己进宫当然不会是侍候皇了,二皇子与自己不熟,他只对顾默言有兴趣,再说,他没有继承大们珠资格,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用进宫这个说法,那就只有太子了,昨日自己在太子面前表现得太过了,当初一心只想救顾慎言,救顾家,没想到倒让自己入了太子的眼,一想起太子那张阴柔的脸,和他看自己的眼神,谨言不禁又打了个哆索,屋里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清,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孙妈妈笑着挨了过来,左右看了看,附在谨言耳边道:“太子殿下来提亲,竟是要娶您去做侧妃。” 果然如此,谨言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口问道:“那大姐呢?大姐怎么想?” 孙妈妈原以为谨言应该高兴的,太子侧妃何等尊贵,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现在的侧妃就会是将来的贵妃娘娘,这个位子与其让别人得了去,不如是谨言,大小姐当然不会反对,只是看样子,三小姐好像并不乐意。 便笑了笑,站到了一边,没再说什么。 谨言再也顾不得许多,拉了孙妈妈的手对孙妈妈道:“妈妈求您,帮我通报下,我要见老爷。” 孙妈妈惊奇地看了谨言一眼道:“三小姐,这可不合规矩。” 谨言忙求道:“求您了,帮我通报声吧,不然,我可要闯进去了。” 第081章 不想抢大姐姐的夫君 孙妈妈沉吟了片刻,道:“那好吧,老身就帮三小姐这一回。”说完,咬牙小心地走了进去。 片刻后,孙妈妈出来,对谨言点点头,谨言小心地走了进去,屋里的四位长辈全都看着她,谨言立即跪了下去,对老祖宗和顾相爷又各磕了一个头。 顾相爷有些不忍:“别太多礼了,起来说话吧!” 谨言话还没说呢,哪敢起来,她磕完头后对顾相爷道:“祖父,谨言不想进宫。” 顾相爷脸一沉,大夫人在一旁喝道:“糊说什么呢,这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谨言顾不得这许多,又磕了个重重的响头,伏在地上哀求道:“求祖父怜惜,谨言真的不想进宫,谨言不想抢大姐姐的夫君。” 没办法了,只能用姐妹情宜打动这些老封建们。 “放肆,这是什么话。”顾知儒也厉声说道。 谨言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对顾相爷道:“祖父,孙女听说大姐与太子殿下也是情投意合,谨言不想插入他们中间,谨言真心希望大姐能幸福,如果谨言也进了宫,必定是会争寵的,那就与大姐站在对立面了,到时,就坏了姐妹情宜,请祖父三思。” 谨言这话说得很大胆,很直白,大家都是聪明人,也知道她这是说的心里话,倒比那些假模假式的虚礼谦让多了份真心,顾相爷不由沉思起来。 连大夫人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谨言,这个庶女难得有几份真性情,还有几分胆色,平日里倒是看走眼了,昨日听慎言回来一个劲的亏她,自己还以为是她给慎言喝了什么迷汤,如今看来,她真是有姐妹情宜的。 老祖宗那双半眯半闭的眼睛终于全睁开了,她对顾相爷道:“昨日北靖侯府已经送了纳彩单子了,三丫头就嫁进北靖侯府吧,太子哪,送了大丫头进去就够了,不要再作其他安排。”说完,她不由置疑地对顾知儒和大夫人道:“你们也下去吧,府里还有很多事要靠你们操劳呢?” 她自己也站了起来,孙妈妈立即很有见力见的走了进来,扶着老祖宗往外走。 谨言不由又对老祖宗磕了个响头,她是真的佩服老祖宗啊,竟然根本就不给顾相爷反悔的机会,径直走了进去,老祖宗英明啊! 顾相忙起身恭送自己的母亲,母亲既然发了话,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对顾知儒道,“你拿了我的贴子进宫,去跟太子殿下解释,就说三丫头已经与北靖侯府亲了,太子若再坚持,就送四丫头进去吧!”说完,自己也走了。 谨言没有见过四小姐是谁,不过,只要自己不用进宫就成了,她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琴儿努力将她扶起,两人对顾知儒与大夫人又行了礼,才退出了花厅。 出了前院,进了垂花门,琴儿扶着谨言在花园里的石凳上坐下,谨言就开始望着园内的小湖发呆。 琴儿心知她心情还没平复,就陪她坐着,看她额头磕了得青紫的,心点心疼,问道:“回去上药吧,下死力磕,只怕破皮了就不好了。” 第082章 不置可否 谨言呆呆地回头看她,眼神有点茫然,“你说,四小姐会不会恨我啊!” 琴儿被她这话笑着了,拉了她放在石桌上的手拍了拍,安慰道:“四小姐也是庶出呢,她比小姐您还没地位,这府里逢高踩低的事多了去了,四小姐又是个性子温了,有好婚姻哪里能轮到她呀,如今可是给太子作侧妃,那是何等尊贵的地位,也就小姐您弃之如敝履吧,说不定,四小姐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琴儿一翻话让谨言心里松散了不少,想想也对,这府里与自己一样的庶女可不在少数,适婚的也有好几个,想来,能嫁进皇宫作妾总与嫁到一般人家作小要强得多吧,这么一想,人精神就好多了,只是心里又在犯嘀咕,那位太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要娶自己,不过见过一面而已,像那种终日浸淫在权力与阴谋之中的人,可千万别说是对自己一见钟情的鬼话来。 又坐了一会儿,琴儿终是担心谨言额头上的伤痕,催促着她回了小院。 丽娘正焦急地在院门口徘徊,见谨言回来忙迎了上来,谨言额上的大包让丽娘倒抽一口冷气,沉着脸问道:“怎么下死力磕呢?当这脑袋不是自己的么?” 谨言讨好地笑笑,拉了她的手进了屋,棋儿也从大夫人那回来了,这会子正在堂里做活计,一见谨言这模样,二话不说,放下东西就进了里屋,一会子便拿了药膏出来,四儿也很有见力见的打了热水来,丽娘亲自服侍着,用帕子帮谨言擦净,棋儿拿了药膏子抹,清凉的药膏带着股芳香,谨言觉得很温暖,很幸福,身边的这些人对她的关切是看得见的,一时放下心里的疑惑,看小院里哪哪都很顺眼。 第二日,从前面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只给顾慎言下了纳彩礼,没有四小姐的,也不知道是顾府推了,还是太子殿下不同意娶四小姐,总之,就老爷当日那一句话,谁也没有再提起过,倒是纳彩礼可真够丰盛的,十好几抬,凌罗绸缎,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什么名贵仅什么来,摆了一花厅。 听说大小姐很矜持,一直呆在自已院里做着自己的嫁妆,都没去看过,倒是二小姐去看了两回,很是艳羡的样子,谨言听了不置可否,想着二皇子对顾默言神情暖昧,说不定,过些日子二皇子也会让门提亲吧,那时,同样的嫁入皇族,纳彩的礼肯定也不会差,应该能满足二姐的虚荣心了,倒是自己,这些日子也没听到动静,北靖侯府最近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不禁厌厌的,心里也在担心,若是那公孙淳真不想娶自己的,太子那就不好推托了呀,嫁给公孙淳总比嫁给太子好吧! 府里仍是忙碌得很,大夫人发下话来,让谨言几个这些天不用去给她请安,倒是老祖宗又招过谨言去榕园了回,也就问了下那日在慈济寺的事情,谨言当然不会实说,更不会说出刘玉诚的事情来,只说自己是与大姐一同去的慈济寺,后来就遇到了太子。 第083章 送给姐姐的 不过,老祖宗精明得很,显然对她的话有怀疑,不过,看谨言的目光里倒温暖了很多,谨言虽然还是小意应答着,但比起以往来压力小了好多,临走时,老祖宗就说了一句:“你是好孩子。” 谨言望着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真的很佩服她的睿智,当初一垂定音,不让自己嫁给太子,肯定是有目的,而且,老太太有很敏锐的政治嗅觉,更懂权力的平衡之术。 这天,谨言正在屋里小寐,因着不用去给大夫人请安,她便每日老实地坐在屋里做女红,做累了就睡一小会儿,四儿来报,大姐顾慎言过来了,谨言忙起身去迎,顾慎言只带了秋红,棋儿早迎了出去,给慎言行了礼:“大小姐今儿怎么过来了?三小姐正在屋里呢,前儿还在念着您给的花茶好,消暑效果绝佳呢?” 顾慎言笑着往屋里走,“三妹妹莫非又在睡么?那花茶她既是觉着好,我让秋红再送些来就是,值不得什么的。” 这会子谨言出来了,笑眯眯地走过来,腻着顾慎言的胳膊笑道:“新嫁娘来了,妹妹有失远迎了。” 顾慎言戳了下她的额头,嗔道:“小贫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家里备嫁妆呢?” 谨言脸一红,嘟了嘴说道:“哪有,妹妹连亲事都没议好呢,哪里就备嫁妆了。” 顾慎言拍了拍她手,自去了谨言的卧房,针线蓝子还没收,她拿起谨言正在绣着绣口看,绣的正是蝶恋花的枕芯,她便笑了:“还说不是,这是什么?” 谨言急着上前就抢,口里大叫:“呀,我这是要送人的,准备给人惊喜呢,怎么就暴光了。” 顾慎言不知道暴光是什么意思,但送人两字倒是听清楚了,她回头似笑非笑地看谨言:“莫非妹妹是要送给姐姐的?” 谨言抢了绣品收到身后,故作神秘道:“是送人的,还没做好呢?” 顾慎言便不再笑她,棋儿沏了茶过来,谨言亲自端给慎言,又对四儿道:“前些日子五姨娘送来的新鲜瓜果切些上来,要放在井水里浸过的。” 四儿依言下去了,顾慎言便对身边的秋红道,“你不是说喜欢棋儿绣的花样底子么?去找她拿些回去吧!”秋红福身退下,屋里便只剩下姐妹二人了。 谨言心知她有话要对自己说,不然,也不会在待嫁这当口特地跑来小青园了,便老实坐好,清亮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顾慎言。 顾慎言微微一笑道:“你总是这么聪慧。”说完,却是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淡淡地忧色。 谨言也不问,有些事,慎言想说,定会说出来,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太子前些日子来了顾府了。”顾慎言突然道。 嗯,他不是要送纳彩礼么,来了也正常啊,谨言一副莫名的呆样,顾慎言又戳了她一下道:“未婚男女婚前是不得见面的,这个规矩你也不知道?” 好像听说过,谨言一时忘了这点,便讪讪地笑笑,露出一副好奇八卦的样子,想听下文。 第084章 不人道 “你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顾慎言叹了口气问道。 谨言忙摇头,那太子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多得吓人,她怎么知道他不顾礼仪来顾府私会顾慎言作什么。 “他让我劝你一起嫁过去。”顾慎言脸色黯淡地说道。 呃,太子还真贼心不死啊,他干嘛盯着自己不放?谨言沉了脸,眼中有了愤怒,嘟嚷道:“他有姐姐这么好的人还不满足么?干嘛非要我也嫁过去,我又不喜欢他。” 顾慎言忙去捂谨言的嘴,人家可是太子,是大统继承人,这样的话让他知道了,还不定会定什么罪过呢? 谨言却不依不饶地继续道:“姐姐你也真是,他让你来,你就来啊,那可是你未来的夫君呢,你还没过门,就要娶小,真的很过份呢?” 顾慎言叹了口气道:“还乱说,小心割了你的舌头。”说完,眼中却是隐隐有了泪光,真诚地拉了谨言的手道:“我倒是真心来劝你的,侧妃总是要抬进门的,与其抬别的不知根底的人,还不如是妹妹你,谨言,你真的不考虑下么?” 谨言心里微微泛苦,这就是苦代女子的无奈么?明明很不愿意,却还要装作贤淑大度,为自己的老公找三儿、三四,还要安排好三儿小四的生活,这真是……不人道。 “我没兴趣,大姐,我不想进宫。”谨言毫不犹豫地说道。 顾慎言默默点头,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妹妹思想是特别的,你看不上那金笼子,你心里,也是有姐姐我的,比起那些人来,要强了不只一点两点,姐姐心里记下你的情,只是,将来姐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好结果,只希望妹妹到了那时,还是会将姐姐放在心里,能帮一帮姐姐。” 谨言愕然地看着顾慎言,她从不知道自已这个看似温婉守礼的姐姐竟然也有如此深远的眼光,她……其实也并不想嫁进宫里去的吧,不由也湿了眼,哽噎道:“姐姐说什么傻话呢,你可是要去作太子妃的,将来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别人求还求不来呢,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姐姐前儿不是说,喜欢妹妹的绣品吗?这几日谨言正在做呢,到你出嫁之时,应该能做出八对出来,只是手拙,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谨言忙把话说开,有些话只能话在心里的,自己反正不进宫,发发劳骚也就算了,姐姐要是还没嫁,就有了抵制心理,那进去了肯定会出事,皇家,那就是最勾心斗角的地方,稍有一慎,就会万劫不复。 顾慎言也抹干了泪水,苦笑着对谨言道:“那你都拿来我看看,绣得太差,我是不要的。” 谨言立扭捏了起来,“还只有一对呢,拿不出手,等妹妹一套全弄好了再看吧,好姐姐。”抬眸看慎言脸上虽笑,眼里却尽是烦忧,忍不住问道:“除了太子让你来说情外,姐姐还有别的烦心事么?” 顾慎言眼光微闪,对谨言道:“是四妹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了消息,说是祖父提了,让她嫁给太子作侧妃,这些日子就总往我那跑。” 第085章 小小的条件 谨言更惊了,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四小姐还真是不一般呢,有这样逼人的么?不由哑然失笑问道:“那天祖父确实是说过这么一句话的,只是,太子不是不肯么?” 顾慎言也有点哭笑不得,“那天我也跟太子提了,太子他……”说着顿了顿,看了谨言一眼:“他只中意你,那天一提他便生气了。” 谨言哦了一声道:“那根四妹妹说清楚不就完了。” 顾慎言冷哼一声道:“她闹着让让安排她去见太子一面,非说太子只要见过她,一定就会中意的,太子是什么人,哪是我能随便安排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语气里的了鄙夷的味道。 谨言听得不舒服,四小姐怕也是担心自己的前程,庶女在顾府里的地位实在太差,也就自己这些日子走了狗屎运,被长辈们看得重了些,以前,大姐二姐这些嫡女们哪里拿正眼看过自己,不由同情起四小姐来。 “四妹也是想嫁个好的,将来有依靠,她如此作为虽然不妥,可毕竟也是自家姐妹,姐姐将来是大贵之人,不如许了她一个好姻缘,将来给她指门好亲事就是,她得了你的许诺,相信就不会再胡闹了” 顾慎言一想也是,将来自己成了皇后,地位尊贵了,给庶妹指个婚事还是很容易的,不由笑着摸了摸谨言的头道:“还是你聪明,那明日她再来,我就这么着跟她说了。” 这会子棋儿在外面问了声:“小姐,瓜果切好了。” 谨言忙让她送进来,顾慎言吃了两片瓜果,便告辞回去了。 半月后,府里大办顾家大小姐的订婚礼,谨言出去露了个脸便躲了起来,她不喜欢人员很热闹的场合,只是,那天二皇子与公孙淳都来了,二皇子当着顾相爷的面求娶顾家二女顾默言,令在坐的太子一党都黑了脸,顾相原就是太子党之首,当然不会答应,但二皇子说得诚肯,不管顾相如何推托,二皇子只是一味地求,还对顾相对说:“大哥自小便与贵府大小姐订亲,我母妃就常说,顾相以儒治家,将一众女儿孙女教得出类拔卒,叫我好生羡慕大哥,求妻当求贤,本王对贵府二小姐心仪以久,这原本是亲上加亲的事情,老相爷何故一再推托?” 一席话高帽子戴尽,顾相还真没有什么话推托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二丫头自小心高气傲,老臣给她许过诺言,她的婚事由她自己作主,婚姻可是一辈子的事,我这做爷爷的,也希望儿女幸福不是,王爷何不待老臣问过她自己,若她肯,老夫便不再推托如何?” 二皇子沉吟半晌,看了看一旁的公孙淳,后者正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在喝着小酒,他不由气脑,那日在文家,顾二小姐虽对他并不反感,却是一双美目尽在阿淳身上转,让他好不恼火,什么时候自己的魅力会比不上这小子,不由心里忐忑,又恨顾相老奸巨滑,竟然说出让孙女自己选婿的话来,那老东西不是向来自诩以礼传家么?婚姻之事,自古由父母之命媒烁之言,什么时候由小女孩自己作主了,可顾老狐狸一直盯着自己,还有那阴柔的太子大哥也眼含讥笑地看着自己,不由一咬牙说道:“好,那就依顾相之言,不过,小王有个小小的条件。” 第086章 孝义之道 顾相挑眉问:“什么条件?” 二皇子温文地笑道:“请顾相当着小王和一众宾客的面问贵府二小姐,不然,小王担心啊!” 这话说得有点诛心了,哪有让闺中大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回答婚嫁之事的?场上不只是顾相一脸锅底,就是太子也收起了柔和的笑容,眼神阴戾地看着二皇子,喝斥道:“二弟,这话有点不对啊,怎么着顾二小姐也是本宫的姨子,你就算不给顾相面子,也要给本宫面子吧,难不成,父王病危,你就可以乱来了?” 二皇子手中扇子潇洒一甩,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道:“皇兄言重了,小臣弟我只是想娶一个贤妻而已,哪里就不敬父皇了,我这不也是跟皇兄你学的么?”说完,对东边拱了拱手,神情恭敬“父皇身染沉苛,可皇兄你不顾祖制,私自成亲,这难道就是皇兄口里的孝义么?” 太子大怒,甩袖喝道:“放肆。”骂完也对东边拱拱手道:“本宫乃是本着为人之子的孝义之道,请了钦天监算了吉时,以大婚来冲喜,昨日父皇听说本宫即将大婚,身子便强了不少,本宫一心事孝,岂容你胡说。” 二皇子笑笑道:“是吗?父皇身子好转了么?只怕是你的借口吧,古人有云,父母病,忌大庆,你守的什么孝?” “好,本宫作得不好,既然如此,那你又求个什么亲?本宫大婚是不孝,那你当众求亲就是讲孝义了?”太子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 二皇子折扇一甩,满面含笑,“既然皇兄你带了个好头,臣弟我当然要给你几分面子,向你学习学习,只是,臣弟我只是求娶,并不大婚,这不算违制吧!”说着,一张笑面竟是凑近太子面前,气得太子直抽抽。 场面上许多大臣都听得额头冒汗,这也算是皇家内闻了吧,这二位可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自己看着这二位吵,现在倒没什么,将来任何继了位,想起今日之事来,还不得恼羞成怒,把怨气撒到自己这些看客身上去? 这样一想,立即就有几位大臣过来劝解了,顾相也是一脸尴尬,虽然他对二皇子的咄咄相逼很是恼火,但人家毕竟也是皇子,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的,便强笑着道:“既然王爷如此看重二丫头,那就依王爷之言行事吧,只是二丫头毕竟闺中女儿,该行的礼制还是要的。”说完,给太子递了个稍安勿燥的眼神,对身边的管事嘱附了几句。 没多久,大厅里多了一面屏风,二小姐顾默言被请到了屏风后。 今日是大姐的订亲酒晏,顾默言原也是为大姐高兴的,她也很羡慕,大姐以后可就是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母了,那是何等的荣耀?想起自己的婚姻,她不由黯然地叹口气,脑子里不经意又浮现出那双温润的眼睛,不由心里泛酸,那个,罢明了不待见自己,就是自己故意与二皇子亲近,他也没有半点反应,倒是那三丫头青眼有加,这让她好不懊恼。 第087章 终身大事 二皇子虽然也长得俊秀,可比起那人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而且,他看人的眼神总带着几分审视和疏离,连那笑容也透着几份客气,自己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二殿下不过是看在爷爷的面上才对自己青眼相看的,要说真有情义,她是不信的。 正胡思乱想着,老祖宗院里的管事娘子来了,画眉见了很诧异,这管事娘子可是正在前院侍候着的,怎么突然跑到二小姐这儿来了,她忙笑着迎了过去。 “二小姐可在?”那管事娘子也不废话,一进来便问。 “正在屋里看书呢,大娘可是有事?”画眉陪着笑脸帮她打起帘子,问道。 “正是有事呢,姑娘快带我去。”管事娘子的神情有些焦急,可她又不想对画眉多说。 画眉见了神情也肃然起来,却是在穿堂里停了步子,身子对着穿堂里的绣凳一让道:“大娘请稍等,容我进去禀报。” 管家娘子脸色有些不豫,可一想这里的主子可比不得其她院里的,脾气最是古怪,也就顿了步子,也不坐,就站在穿里等。 画眉连忙进去了,一会子,顾默言随了画眉出来,管家娘子稍屈了屈膝,草草行了一礼,便拿眼看了看画眉,顾默言秀眉微皱,对画眉道:“你去帮我收拾下书桌,将那几幅画卷好了收起来。” 画眉便进了正屋,管事娘子这才对顾默言道:“老爷请二小姐去前院。” 顾默言一怔,前院不是正在摆晏席么?祖父这会子叫自己去作甚?不由疑惑地看向管事娘子。 “这事关系到二小姐您的终身大事,先前来时,太太让奴婢带信来,只心二小姐您要得偿所愿了,前愿正有人当众向相爷求娶二小姐您呢?”管事娘子斟酌着说道。 顾默言听了先是一怔,转而细想想,又是一喜,母亲是知道自己的心事的,既然母亲说自己会得偿所愿,难道那个提亲之人会是他吗?不由有了几分兴奋,碍在管事娘子在跟前,她努力收藏起自己的喜悦之情,尽量装得淡定从容。 “小姐请换件正式的衣服随奴婢去吧,相爷还在前面等着呢?”见二小姐发呆,管事娘子无奈地提醒道。 顾默言醒过神来,忙进去换了身正式的衣服,画眉也跟在她身后舒服着,管事娘子便在前面带路,几人很快便到了前院大厅里。 管事娘子将顾默言带到屏风后站定,自己便去回事去了。 顾默言与画眉两人站在屏风后,透过屏风上的逢隙看见厅里隐隐绰绰地坐了好几人,厅里闹腾的很,一帮子大人们正劝酒的劝酒,说笑的说笑,逢隙不够宽,看不清前面的人,反正屏后只有她与画眉两人,她心里激动着,就不再端着小姐架子,凑近了屏风逢隙向厅里瞄了起来。 正好有个男子回头,顾默言一怔,那双眼睛她太熟悉了,几回梦里都曾出现,他……他真的也在,难道真是他当众向祖父提亲?她立时又羞又喜,一张俏脸羞得通红。 第088章 有何差遣 画眉见了不由也为她高兴,小心打趣道:“可是见到想见之人呢?” 顾默言回头嗔了她一眼,却掩饰不住眼里的喜色,正要说话,就听顾相说道:“好了,二丫头就在这屏风后,您可以亲自问了。” 二皇子潇洒起身,笑着走到屏风前去,屏风后有淡淡的芳香传来,映在屏风上的倩影有两个,他便眉头一皱,对顾相道:“本王想当面问呢?” 顾相沉了脸道:“王爷,老臣的孙女可是闺秀,若今日婚事不成,她将来还是要出阁的。” 二皇子一楞,也知道自己要求有些过了,便笑笑拱了拱道,便走近屏风口问道:“可是顾二小姐?” 顾默言早在听到他的问话时就开始慌张了,可话还没说明,她还是希望求娶之人不会是二皇子,如今见他发问,心里便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凉透了,又不能不答,只好小声地回了句:“是” 二皇子便对着屏风一揖道:“顾二小姐,你今日怎么也得给小王一个面子,应了小王一个小小请求。” 呃,只是小小要求,不是求婚吗?那就好,顾默言不由松了一口气,沉吟了一会才回道:“王爷客气,您请说,只要默言能办到,定当尽力。” “你定是能办到的,这里除了小姐你,还真无人有这资格办到。”二皇子摇着手中的折扇,傲气地说道。 顾默言眉头皱了皱,问道:“不知道王爷有何差遣?” “本王曾与小姐在文府见过一次,那时你我二人可是相谈甚欢,你们原就意趣相投,本王还是很一次遇到如小姐这般才貌双全之人,因此一直对小姐念念不忘。” 二皇子此话一出,满厅惊奇,顾相爷的脸上便一阵青一阵白,他治家甚严,一直不允许家中女眷随便出府,更别说与府外男子会面言谈了,听二皇子的意思,他们两人竟然是见过的,不由恼怒孙女的大胆和不懂事。 太子的脸更为阴沉了,倒是公孙淳如看戏般转过身来,含笑看着二皇子,那日谨言突然自文府离去,他心里便有些不安,第二日便请了媒人来顾府提亲,谁知顾府似乎又有变卦,要把先前拒了婚的二小姐又重新许配给自己,他北靖侯府又不菜园门,顾二小姐就算是天仙,他也容不得她如此反复,便气得撤回了媒人,不过,本想请母亲再与顾府的老祖宗谈谈的,却听到太子要娶谨言为侧妃的消息,一时更为气愤了,怪不得顾府反复无常,原是想送庶女进宫替大小姐固寵,这样的人家,不联姻也罢,便报了二皇子,自己也熄了迎娶顾谨言的心思,如今看二皇子向顾默言提亲,他很想看看顾府究竟要如何应对,若那二小姐真的应了,顾相怕是会气得吐血吧! 这边顾默言听了二皇子的话又气又羞,她那日去文府参加诗会完全是瞒了府里的老人的,也就母亲和大姐知道,没想二皇子会在大厅广众之下提起这一茬,现在要怎么办?答应吗?自己对二皇子没有感情,不答应吗?他话都说得如此暖昧,好像自己与他早就私情,私订了终身一样,话说到这份上,自己的清誉也受了影响,以后,还有谁愿来顾府提亲? 第089章 答应小王的求婚 她一时心思百转千回,不由从逢隙之中向厅里看去,那个温文清俊的男子正含笑看着这边,他……他真的对自己一点情宜也没有么?三丫头不过是小妇养的,凭什么她能得到这个人的青眼,一时又嫉又恨,突然冷笑一声道:“王爷,那日默言只是赴文大小姐家晏而已,没想到王爷您也会莅临,当日不是还有北靖侯世子也参加了么?” 她这话就有撇清的意思了,二皇子眉头一皱,回头瞪了眼公孙淳,后者正微眨了眨眼,一副鼓励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又走近屏风几步,与顾默言之间就只隔了一绣屏了,两人甚至能听得到能方的呼吸声。 顾默言下意识就想向后挪步,二皇子突然小声道:“你就不想母仪天下么?” 这话太过大胆,太子还在厅堂呢,只是他说得极小心,声音也只两人才能听见,顾默言听了一怔,吓得脸色苍白,突然就想起最近皇宫里的那些传闻来,祖父只是一味地支持太子,可现在二皇子与太子二人势力相当,谁真正能上位还是五五之数呢,如今若自己拒了他,若二皇子哪一天真上了位,顾家怕也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母仪天下,她原想着那只是大姐的殊荣,自己只有羡慕的份,没想到,这样的机会也会摆在自己面前,可是,若答应又心有不甘,又从逢隙里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一脸的微笑,半点焦急之色也没有,仿佛这一幕只是一场让他觉得有趣的好戏一般,不由心里赌得慌,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对屏外的二皇子道:“默言谨遵王爷吩咐。” 皇子一听,喜上眉稍,手中折扇一收,对顾默言又追问了句:“二小姐如此说来,是答应小王的求婚了?”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人们全神贯注地听着被屏风相隔的一男一女的谈话,顾相与太子尤其紧张地看着屏风后那一抹身影。 顾默言在屏风一侧痛苦地闭了闭眼,小声、却清晰地回道:“是的。” 顾相立时脸色惨白,好在他相多年,见惯风浪,才没立即发作,不过,人也差点晕过去,不由有气恨这个二孙女,明明那日她自己跑来哭诉,说后悔拒了北靖侯世子的婚世,仍然想婚给世子,自己看她必竟是自小疼爱的嫡孙女,为了她,不顾老脸对北靖侯再次反悔,将三头的婚事压下,先仅着她来,原也想着北靖侯府怎么也更愿意娶个嫡女回去才体面,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是那么想的,这会子倒把北靖侯府给得罪了,人家竟是不愿再来议亲,而且,三丫头毕竟也是自己的孙女,他为了这个嫡出的一次一次地牺牲三丫的利益,他真是愧为人祖啊! 今日二皇子当众逼娶,他原想着二丫头心里有人,不会答应二皇子的,所以才大着胆子让她出来亲自己答复,好死了二皇子的心,可不知道二皇子说了几句什么,这死丫头竟然就答应了,还是当着这天下群臣面上,自己就算想反悔也不可能了,看太子如今气得脸色发白,对此事定是气恨,他又是个小气记恨的,如今还要用到顾家,不会怎样,将来就不好说了。 第090章 姐妹势同水火 越想越气,顾老想爷一时呆怔在声,脸色一苍白,二皇子摇着扇子过来,得意地对公孙淳挑了挑眉,对顾相与太子的脸色视而不见,一时间,有二皇子这派的大臣过来道喜,二皇子高兴地拱说道谢,说了一通以后,二皇子又过来对顾相行了一礼,按说,他是皇子,顾相官再大也是臣,但他如今也是顾相的孙婿了,以晚辈礼待之也是行得的,只是这样一来,倒更体现出他的礼贤与亲和,相比之下,太子一直高高在上地端着架子,太子也是顾相的孙婿,却对顾相一直以君臣之礼待之,两相一较,二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差距有明显了,一时间,人们倒忘了二皇子逼婚时的嚣张,反倒觉得他不拘小节,有真性情。一时间,太子党里也有几位大臣对二皇子拱手道贺,二皇子更回神采飞扬了,对别人的道贺是一一回礼,笑容以待,不因对方政见不同而有所怠慢。 倒是太子,对自己这派之人的举动很是恼怒,一双凤眼满是戾气,扫向众人时,吓得几个胆小的官员缩了脖子,本想道贺也不敢起身了,顾相也总算回过神来,既然与二皇子结亲已成定局,他也只好认了,一时又想起老母的话来,顾家是百年豪族,不可把宝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太子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大统继承者,但二皇子也并非没有机会,这也算得上是双保险了吧!而且,这亲事本是二皇子逼的,大家亲眼所见,怪不得自己,就算结了,也没有人敢说自己是二姓家奴,太子就算要怪,现在也发作不得,只等来日再作打算了。 只是这样一来,慎言与默言姐妹将势同水火,她们必有一人会落难,这就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了。 他起身,回了二皇子一礼,虽然有点迟,但足以表明他已经认可了这门亲事,二皇子当然不会为了区区礼行上的小事生怨,自是笑着与他闲聊,倒是公孙淳看了一会戏,想起顾家另一位待嫁的姑娘,突然觉得无聊得紧,就借着尿遁了。 离了席,独自一人在顾府园子里一处石桌旁坐下发呆,脑子里就浮出那张惫赖却俏皮的面容来,还有那日文大小姐倒入自己怀中是,她回眸一眼,看似淡定,却分明黯淡的眼神,他忽地心中一动,或许,她因此生气了?也以为自己是浪荡子?如此一想,他便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回席,却见顾大爷顾知儒正向此处走来。 他忙起身行礼,虽然顾知儒官职比他还小,只是五品员外郎,但人家现在可是二位皇储的岳父了,今后在京里怕也是个可以横着走的人物,不过,最主要的是,自己也看中了这位的女儿呢,太度当然要恭敬一些。 顾知儒像是专程来找他的,见他行礼忙拱手道:“世子客气。”说完,就径直在公孙淳对面坐下,一副要长谈的样子。 公孙淳也正好有事想与顾知儒说,便也坐下,顾知儒身边的长随立刻很有眼色地去泡茶拿点心,身边没了人,顾知儒看着公孙淳欲言有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第091章 闹了这么一出 公孙淳微微一笑,恭顺地执晚辈礼,“世伯有何教训您只管说,小侄自当聆听。” 顾知儒抹了抹额头的汗,有些羞愧地问:“世子客气了,万莫说教训的话来,只是羞煞世伯我啊!” 公孙淳听他说话心里好过了稍许,顾府第一次拒婚后,公孙家原本不愿再与之结亲的,是这位自己亲自登门诚心说全,自己家里才又动了心思的,随知,又变了卦,公孙家再好说话也不能由着顾府如此欺凌,太落人面子了。如今顾二小姐又要成为皇妃了,顾知儒如此说,是后悔了,还是想将三小姐许配给自己?虽然那女子确实有意思,可是……自己怎么就成了捡剩饭的那个人了? 虽然这么想,嘴上却还是客气:“伯父这是说哪里话来。” 顾知儒见他脸色变幻莫测,看着仍是在笑,眼神却有些冷,便叹了口气道:“我知老父先前做得错了,我是来给世子陪礼的,原是二丫头私自去求的老父亲,老父又因三丫头的身份对侯爷家有愧,私认为,以世子的身份家世当然得配嫡女,所以,才又反复了,倒是让世子受气了。” 这话公孙淳倒是信的,顾二小姐对自己那莫名其妙的情义让他原就头痛,那女子又是个任性好强的,定是不服自己要娶三小姐,摸插一脚也是有之的,只是不明白先她为何要拒后来又要强求,现在又应了二皇子的求娶,如此反复无常,用情不一,顾家却对她寵溺太过,所以,对会让大人做同反复的事,这样一想,脸色倒也缓了不秒,心底的某处倒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那丫头讨厌自己。 面上仍淡笑说道:“原来如此,此事说开便了了,伯父也不必太介怀,小侄并未放在心上,婚姻也讲个缘法,只怕是小侄与贵府小姐无缘啊!”他违着心说完这句话后,心里便略有些紧张,温润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顾知儒。顾知儒果然急了,忙不迭地说道:“这是哪里话,贤侄莫要被我那二丫头给气着了,她是个糊涂不懂事的,今天竟然还如此大胆闹了这么一出,真是白疼她一场了。”说了一半,发现这话有些不妥,这不明摆着说明自己不同意二丫头与二皇子这门亲事么,一时嘴快,倒忘了公孙淳是二皇子的至交了,忙又停了下来,不自在地看了公孙淳一眼,见对方神情未变,像是并不介意,便又抹了汗,接着说道:“我那三丫虽是个庶女,比起她那二姐来倒是只强不差的,且心性纯良,原太子逼婚,要娶她作侧妃,她在老父面前死磕,说是早以与世子议亲,决不作它想,如今还在后院里养着伤呢?” 顾府于这门婚事实在作得太不地道了,顾知儒如今只想再挽回,也顾不得这话说出去是否会让别人笑话三丫头,急头白脸地就吐了出来。 公孙淳听了倒真是动容,原他也为顾家拒了太子娶侧妃的请求有些奇怪,照顾相爷对太子那忠心劲,多送一个女儿去太子身边应该更能巩固大女儿的地位才是,却不知为何拒绝了,如今听来,原是那丫头死磕,不肯呢,他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这笑有点得意,让他温和的脸上更添了分生动,顾知儒见了倒松了口气。 第092章 一番心意 “三小姐倒是个烈性女子,不知她伤势养得如何了?”公孙淳差距道。 “咳,好些了,额头也没有留下疤痕,让世子挂心了。”顾知儒这些日子为大女儿的婚事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时间去看三女儿的伤情,他不过也就这一说,想引起公孙淳对三女同情罢了。 “那就好,不过,世伯说这许多是何意?”公孙淳故意装傻充楞道,公孙家在这事上吃了几次憋,这回总要让顾府自己提出来才是。 “呃,世子难道没听明白意思?”顾知儒有点不明白公孙淳的用意了,难道自己说得如此明白他还要装不知?要么就是仍是有气,不愿议亲? “还请伯父明说。”公孙淳见他脸色不豫,忙恭谨地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聆听。 顾知儒的脸黑了阵后,叹口气道:“我说了这么多,世子若还是不肯,那我只好作罢了。”说着就要起身。 公孙淳眉头一皱,冲口道:“伯父此话何意,小侄何时不肯了?伯父话意都未明,小侄如何应允?” 顾知儒见他语意倒有几分急切,不由笑了,心中有些了然,便又坐了下来道:“我这作父亲的当然是想要成全儿女心意的,三丫头既是连皇妃之名也坚拒了,当然就是想嫁与侯府的,只是世子如今对顾府生了意见,倒负了那孩子的一番心意了。” 公孙淳立即就想起那丫头的惫赖来,若让她知道自己对这门婚事曾经推阻过,过了门怕是不会给自己好脸子瞧,不由忙道:“伯父说哪里话,小侄自是千肯万肯的,只是,先前不是您府上总在二小姐与三小姐上换着么,让小侄很是迷惑啊,如今既知是三小姐,小侄明日便正式请了三媒来,纳采之礼也会送到。” 其实,谨言头上磕的小伤这些日之早养好了,她也是很为大姐慎言高兴的,定亲礼过后,一个月便是大婚,宫里传来消息,皇上还真是有些好转,最近还能近些流食了,顾府上下听了自是高兴,太子一堂更是盛传,此为太子订婚冲喜带来的福气,更是盛赞太子孝感动天。 那些都与谨言无关,这日她还着琴儿去了慎言的住处,趁着大姐还在家,两姐妹走动走动,以后嫁出去了,想要再想见,那就难了,虽不说谨言会嫁去何处,出门时否方便,就是慎言进了宫,想见她一面也是礼数繁多,哪比得在自家府里见面谈心还得方便,因此上,两人也很是珍惜在府里的这段最后的日子。 谨言是给慎言送贺礼去的,她终于绣好八套绣品了,让琴儿包好,自己亲自送去,远远地,看到秋红正在摘院里的紫微花儿,见谨言来了,忙停下手中的活笑道:“三小姐是来看大小姐的么?您伤势可好了?” 谨言笑笑道:“早好了,劳姑娘挂怀。”又看秋红手里的那一篮子的紫微花儿问道:“你摘这花作什么?” “小姐说晒干了可入花呢?”秋红将花篮往手肘上一挽,笑道:“你们来得正好,我这也摘完了,一起进去吧!” 第093章 不是外人 紫微在前世谨言是看得最多的一种观赏花,每年七月开至十月,因此有满堂红、百日红之称,但却不知这话也可以入药,不由好奇地问道:“这花可有什么药效?” 秋红爽朗一笑道:“三小姐,您可高看奴婢了,这可得问我家小姐,我哪知道它有什么花效啊,小姐只说晒了备着。” 谨言眼珠一转,上次跟慎言提过,用茉莉,玫瑰都可以泡花喝,即减肥又养颜,莫非大姐收了这花也是这个用处? 进了院子,早有小丫头看见,忙要进去禀报,秋红笑道:“傻妮子,我带站呢,三小姐也不是外人,讲那礼数作甚。” 那丫头白了脸,有点急,指指屋里欲言又指,秋红见她神色有些怪,便问道:“怎么了。” 那丫头红了脸答道,“二小姐在里面呢,姐姐还是容我进去通报一声的好。”说完,看了谨言一眼。 谨言一怔,对那小丫头嗔了一眼,笑骂道:“难不成,二小姐在,我就不能来么?” 那丫头脸一白,求助地看了秋红一眼,戳了下她的额头道:“话都不会说,素日里白教你了,把这花拿到后面去,让婆子们好生洗干净了,趁日光晾晒,小姐要用的。”又对谨言笑笑“她是我们院里有名的小傻子,三小姐别介意。” 那小丫头提起花委委屈屈地走了。 不过,秋红还是谨慎地自己先打帘子进去了,只见顾默言正眼睛红红地坐在坑上,自家小姐在低声安慰她。便先笑着给默言行了一礼。 “小姐,三小姐来了,就在外面呢?”慎言一听,笑了起来,忙对她道:“快请谨言进来。” 顾默言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小声嘀咕,“怎么哪都能碰到她,真烦人。” 顾慎言拍了下她的手正经道:“二妹,你也是要出嫁的人了,能在家里呆多久啊,都是血亲的姐妹,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多了,快别千乱说,失了做姐姐的气度。” 顾默言这才闭了嘴,只是脸上还是忿忿的。 秋红打帘子对谨言笑道:“三小姐快请进,我家小姐正等着你呢?” 谨言微笑着进去,果然看见顾默言在炕上坐着,她风要行礼,慎言摆摆手,拍拍自己的左边道:“妹妹快坐上来,自家姐妹,哪那么多礼数。” 谨言笑笑作罢,身子一歪,也坐了上去,秋红便出去泡花,琴儿双手将包袱上送上,行了礼后说道:“这是三小姐送您的。” 慎言含笑看了谨言一眼,问道:“这么快就绣好了么?快打开看看。” 谨言有些不好意思,小意道:“我的手艺可比不得宫里的,不过是个心意,还请姐姐不要嫌弃的好。” 顾默言冷着脸,也不拿正眼看谨言,只是一个人自顾自地喝着茶,对这两姐妹的话似乎一点都不关心,谨言也懒得理她,只顾拿眼睛看慎言的表情。 顾慎言也懒得跟谨言客气,当着谨言的面就打开了包袱,里面果然绣了四套枕套,两个肚兜,两有两件小衣,只是小衣样式有些怪怪的。 第094章 这箭是什么意思 那四套枕套倒是好,寓意也吉祥,一套百鸟朝凤,一套龙凤和鸣,一套蝶恋花,还有一套花色是平日没见过的,却是简洁大方得很:两颗红心穿在一根箭上,慎言看得奇,抬眼看谨言。 谨言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寓言姐姐与太子永结同心。” “那这箭是什么意思?”泡了茶进来的秋红忍不住问道。 “这可是有故事的。”国外关于丘比特之箭的故事说了一遍。 顾慎言听了便深深地看了,若有所思,眼神却是黯了下去,秋红倒是听了抚掌道:“这个寓意果然是好呢,果真有也永结同心的意思,只是不知三小姐这是在哪里听了的故事,奴婢可从没听过这样的故事。” 顾慎言也看向谨言,谨言微微一笑道:“我平就喜欢看些野趣野闻,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书里看来的,也不记得是哪一本了。” 顾默言先是一人独坐一旁,脸神郁闷地喝着茶,谨言进来了,根本就没打算跟她打招呼,大姐也与谨言热络着,一时她觉得有些受冷落,正无聊关,就听谨言说了个故事,听完后,她竟是痴了,喃喃道:“世上真有这样的箭吗?射中心仪之人的心脏,便能得到他的心?”想到伤心处,眼泪忍不住就如断线般的珠子似地掉了下来。 屋里人全都惊诧地看着她,顾慎言叹口气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别再哭了,二皇子也是个不错的人,你总哭,让人传了出去,还道你多不愿嫁似的,别人又要有话说了。” 顾默言要嫁二皇子,谨言是头次听到,不由看向那哭得正伤的人,忍不住道:“既是不愿意,就该与长辈们说清楚,想信长辈们也不会逼你。”以前她不想嫁公孙淳,老祖宗不也依了她么,还让自己去顶缸。 顾默言一听,哭得更伤心了,正是因为长辈们太寵自己,所以才会任她拒了那个人婚姻,如今得了这个,祖父当天就没给她好脸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应该自己的决定还是影响了祖父的计划了吧! 谨言见她只是哭,一脸无奈地看向慎言,慎言也很无奈,又劝道:“这可怪不得家里长辈,是你自己点头答应的,没一个逼你。”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顾默言猛地抬头,愤恨地看着谨言道:“就是她逼的,若不是她横插一脚,我就会嫁进北靖侯府了。” 咦,这可是倒打一耙了,谨言不对气道:“是你自己先拒了北靖侯家的,老祖宗疼你,又不愿失信于人家,才让我顶了,你当初可说人家是浪荡子,不愿嫁来着,怎么突然又一派深情款款了,既是想嫁她,自己争取就是,就怕人家嫌你反复,不再理你。” 这可正说中了默言的痛处,她可不就是又去争取过,人家一听说议亲的改为了她,便不再来了么?不由气恼地骂道:“我当初不过是看错了人,错把他看成了别人,也不知道你这妮子使了什么手段,让他对你上了心,他就变了。” 第095章 身份不一般 不止是谨言,就是慎言听了也皱了眉头,她低声劝道:“二姐可再不能如此乱说,你这样可是会坏了三妹妹的名声了,这事原你自己也是有错的,如今既然你亲口答应要嫁给二皇子,以后也是正经的王妃,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顾默言了干脆放声大哭起来,顾谨言与顾慎言姐妹面面相觑,本是劝她,却让她像是爱了她们两的欺负似的,慎言性子好,叫秋红洗了帕子进来给默言擦脸。 好一阵过后,顾慎言才又劝道:“你的婚期也近了,只比我晚两个月,妹妹应该好生在屋里备嫁妆了,总是心怀怨恨又于事何补,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嫁过去,与二皇子两个好生过日子才是。” 顾默言哭了好一会,突然抬起头来,冲着顾慎言喊道:“他昨日来了婚书,他……他竟然是要娶我作侧妃,不是嫡妃啊!” 顾谨言与顾慎言同时一怔,顾谨言倒不知道二皇子向顾默言求婚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便看向大姐慎言,慎言那日虽不在大厅,但她身边的人倒有几个调过去帮忙了,当然听说了具体情况,不由有种受骗了的感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二皇子逼祖父嫁孙女,虽未明说是正妻,但任谁也知道顾府嫡女身份不一般,哪有嫁给人作侧室的道,所以,包刮太子在内的所有在场人,都以为二皇子给的就是正妃的从头再来置,不然也不会明知顾府不情愿的情况下,冒险求亲了。 可谁会想到竟是这种状况,一度慎言还以为二皇子真的对二妹妹是有情的,如今看来,他不过耍了个花腔而已,把太子、祖父都戏耍了一番,如此作为,分明是把太子与顾府的面子踩在泥里了,尤其二妹妹,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二妹妹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答应了他的求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妹与他早有私情,身为嫡女也情愿嫁给他作侧室,如今二妹不嫁也得嫁,那名声早就出去了,不嫁,还有谁家敢来上门提亲?那人,也真真太过可恶了些。 谨言这会子还真有点同情顾默言了,她那么虚荣又孤傲一个人,如今不得不嫁给人作侧妃,虽是皇室,但同样是嫡女,大姐是嫁作太子妃,而她却只能给人作小,就算二皇子将来当了皇上,二姐最多也就是个贵妃吧,怪不得,她要哭得如此伤心了,任谁被欺骗戏弄了都会伤心的吧! 两姐妹与是放着绣品不看,都苦口婆心地劝起顾默言来,顾默言哭了好了阵,终于哭累了,好不容晚,顾默言总算止了哭,又喝了秋红端来的花茶,才缓过劲了,谨言松了口一气,打算给慎言再介绍下那两件现代式样的小衣,顾慎言也正觉得那衣服看着怪模怪式的呢,谨言拿了件软绸面粉色小衣出来抖开,其实,要说这小衣比起肚兜来倒是保守一些,只是作单衣看着就露,也就是吊带背内式的,只是下摆比背心长了许多,谨言曾自己在屋里关了门试过,该遮的地方全都遮了,只是若隐若现的,透着股神秘,更显诱人,谨言特意做了来给慎言的,将来若是太子后宫充实了,慎言要固位,这屋里的情趣也是不能少的。 第096章 替我嫁给二皇子 慎言听了谨言的解说后,脸红得快沁出粉来,她娇羞地戳了谨言脑门子一下,嗔道:“你这妮子,才多大呀,竟能想出这种样式出来。” 谨言故作惊吓状,大叫:“呀,大姐,对不起,谨言无状了,要不,我拿回去改作肚兜得了。”作势要收回去。 顾慎言红着脸将那两件一起抢了过去,随手交给一边的秋红道:“妹妹既是做好了,又还改什么,别又费那神了。” 顾默言也不哭了,坐在一边呆呆的,一副木木的样子,谨言与慎言故意说笑,原也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力,但也知道她一时还是想不开的,劝人也要分火候,差不多就不能再劝了,只能她自己想通才是。 谨言也闹了一阵子了,看顾默言还坐在发呆,又想她们嫡亲的姐妹或许还有体己要讲,便起身要告辞,弯了腰,她正要一炕穿鞋,顾默言突然疯魔般从另一头扑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道:“三妹,你救救姐姐吧!” 谨言吓了一跳,莫名地望她,慎言也不知道她这是何用意,在一旁劝道:“二妹,快放开三妹妹的手,你这是要作甚至呢?” 顾默言也不管她,只紧紧地拽住谨言不撒手,哭道:“三妹,你这么聪明,又会讨人喜欢,你……你帮我好不好,你一定能帮我。” 谨言的手臂被她拽得生痛,好生着恼,自己一个庶女,无权无势,哪有什么本事帮她这事,又不好当着慎言的面使大力甩开她,只好忍痛道:“二姐你放开,我……我哪有本事帮你,你若非不肯,就去求老祖宗和老爷去。” 顾默言终于松了手,嘴里却忿忿道:“他们现在哪还肯帮我,他们巴不得我嫁给二皇子,如此正好有了双保险,可以保护顾嫁富贵永久。” 谨言一听也有道理,她还没哭糊涂,只是那又关自己什么事,不由揉着被拽痛的手,嘟嚷道:“那妹妹我也没办法啊!” 顾默言两眼直直地望着谨言哭道:“三妹,你有办法,只有你能帮我,你……替我嫁给二皇子好不好?” 谨言听了心都快气炸了,这个顾默言还真是疯得没皮没脸,这么无耻的话也说得出口,她自己不愿去给人作小,就推自己去,以前她不想嫁公孙淳,说人家是浪荡子,议亲半年后反悔,那时就是让自己去顶缸的,如今又用这一招,她真以为自己是泥作的么?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吧,不由下了脸,冷冷地丢了一句:“你作梦。”便看也不看顾默言一眼,一蹦下炕,就要往外走。 “你别走,你不是有一套讨男人欢心的办法么?公孙淳明明只见过你一面,就愿意娶你为妻,太子殿下也不过遇到过你一次,就不顾姐姐的心情,竟然要同时抬你去作侧妃,你……你替我嫁了吧,二皇子也一定会喜欢你的,而我,也不让你白帮啊,我就嫁公孙淳好了。” 谨言再也忍不住了,她回过头,讥诮地看着顾默言道:“姐姐不是自诩才女么,这会子如此没了信了?我会讨男人欢心,你不会吗?在文家时,你不就刻意去讨了公孙公子与二皇子的欢心么?不然,人家二皇子何必花大力气来向你求婚?” 第097章 句句戳中她的死穴 顾慎言也觉得顾默言这话说得太也过份,不由怒瞪了默言一眼,不好意思地对谨言笑笑道:“三姐,她是气糊涂了,你别在意,你若有事,就回吧!” 谨言对她点点头,懒得理顾默方,抬脚就走,顾默言又在后头喊:“你别走,你一个庶女,小妇养大的,给你侧妃的位罢就是抬举你了,你还挑什么挑。” 谨言怒了,回过身来瞪视着她道:“顾默言,我是小妇养的,我没本事,你是嫡女,你能干,可你明明一门上好的亲事,自己要作怪拒了,拒了就拒了吧,你乖乖虽家里坐着,家里定会给你另寻一门亲事,可你偏不安份,又反复无常,出去惹三惹四,你若不招惹二皇子,他又怎么会突然来求亲?再说了,这亲事原也是你自己答应的,家里没一个人逼你,既然应了,就算是砣屎,你也只能自己吞,作人,要有担当,不要一遇麻烦就推到别人身上去,谁也不是专门给你擦屁股的。” 谨言是气急,所以口不择言,把前世惯用的口头禅都搬出来了,满屋的人听下震了,顾默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谨言句句戳中她的死穴,她一时呆住,也找不到话反驳,只喃喃道:“你胡说,你胡说,你这小妇养的胡说。” 慎言虽觉得谨言的话有些粗鲁,却还是很有道里,只是对谨言说默言惹三惹四听着不舒服,便瞪了谨言一眼道:“三妹妹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我顾家可没有不规矩的人。” 谨言也是图一时之快才冲口说了那些话,如今见慎言吼下了脸,心知道自己说过了,便乖巧地对慎言福了一福道:“妹妹也是气急眼了,大姐莫怪,以后不敢了。” 慎言见她认了错,又想起二妹原也过份,便对她摆摆手,示意她离去,不要与默言再吵,毕竟是一家子姐妹,何必弄得将来成仇。 谨言便依言向外面走,默言还在后面小声咒骂,“小妇养的胡说,大姐,她欺负我,我要告老祖宗。” 谨言听她一口一个小妇养的,想起五姨娘那漂亮质朴的笑脸,终于还是没忍住,又回过身来,走近顾默言身边道:“二姐,你怎么会不是个公主呢?” 顾慎言与顾默言两人被她问得愕然,顾慎言心思玲珑,立即反应过来,知道谨言是什么意思,她也对默言总拿谨言身份说事也有些看不过眼,有心让谨言教训一顿也好,只要谨言不太过份就行。 顾默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狠声问道:“你又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你如此在乎出身,当初投胎怎么就没去皇家呢,最后投在皇后娘娘肚子里,那你一出来就贵为公主了,谁还敢让你作侧室?” 顾默言大怒,吼道:“你是白痴么?这投胎能由自己作主的?” 谨言冷笑道:“可不是,既然你不能主宰自己的出身,又为何要嘲笑我,出身是自己能选择的么?俗话说得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总污辱我的生母,我的出身,难道就能体现出你的高贵来?” 第098章 怕是又要遭罪了 顾默言被她说得心虚,只是不愿意在她面前服了软,硬着脖子道:“那你是庶出的,这是事实,定是你前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才投错胎了。” 谨言不由恼火之极,她本想再说得更激烈些,又不想伤了顾慎言的心,咬咬牙道:“二姐姐,你说话不是注意些的好,妹妹我出身再不好,至少也是个相府千金,这世界上比我身份差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他们都是前世做过见不得人的事么?” 屋里原就还有秋红和默言带来的画眉,还有琴儿几个丫头,她们是奴婢身份,出身当然更差,如今听了二小姐的话,更觉得这位小妹无理之至,反倒对三小姐说话平易近人,也很符合她们的心声,一时看谨言的眼神里便有了感激,由其琴儿,她是服侍谨言不少时间的,三小姐最近半年多来,对她们身是尊重,哪里用身份压过她们,她那种尊重不是客气,也不是故意用来收买人心的手段,像是发自内心的,很自然的一种尊重。 每每帮她做了件事,她不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去赏你,而是很自然地对你说声:“谢谢!”在小青园里,当班的几个,不管是洒扫的粗使婆子还是跑腿的三等丫头,或是如她这样的一等,小姐都排出班来让她们轮休,私自放她们的假,平日有做错事的,也不扣罚月钱,也不打骂,常常是罚假,若是做得好,又有奖励,很服人心,哪像二小姐,平日眼高于顶,哪里将奴仆们看在眼里过,比起三小姐来,二小姐除了那个出身,哪一点又强过三小姐了,以前琴儿还对服侍不受寵的主子怨怼过,现在,她真庆幸自己跟了好主子,也许还是没什么钱,可至少,三小姐是把她们当人看的,从不亏待了她们。 顾慎言也看到了丫头们的不豫,虽然一个一个表现得都不明显,但也看得出都不大喜欢二妹默言,她不由叹一口气,默言这可还是在家里,如此个性,将来嫁进了王府,又是个侧室,如何在王府立足啊,但要劝也不能当着丫头们的面,默言是个死要面子的,这会子又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心里便存了这个念头,一定要在自己出嫁前好好教教这个妹妹。 谨言人慎言那儿出来,刚一出门,又碰到了先前那个小丫头,她正伏在墙边听壁脚呢,见谨言出来,忙头一缩,低了头就要跑,琴儿气得要追,谨言忙摆手,这里是大姐的地儿,小丫头也是她院里的,还是少惹事为好。 琴儿有点急,刚才三小姐可是在屋里狠狠地教训了二小姐一通的,若那小丫头到大夫人或老祖宗那去嚼舌根,三小姐怕是又要遭罪了。 谨言倒不怕,她可是占了理的,既然说了,就不怕别人去告,老祖宗是个明理的人,应该不会怎么样,就是大夫人,穿来也有些日子了,那个嫡母也没少给她小鞋穿,不过,谨言也无所谓,就当是遇到一个不太公正的上司吧,以前上班时,这样的也不是没碰到过,习惯了就好。 第099章 二小姐被耍了 琴儿只好作罢,两人便回了小青园,刚进园子,就见丽娘正在院子里徘徊,看到谨言原回来,一脸喜色,迎了过来,谨言脸色不太好,忙问:“怎么了,不是去大小姐那送贺礼的么?难道是大小姐不喜欢你绣的花色?都说过不要你弄那个奇奇怪怪的样式了,看吧,肯定得说你不懂规矩了。” 谨言被丽娘一顿抢白,心里却不气,丽娘是从小儿带大她的,只是关心自己而已,琴儿倒扑哧一笑道:“丽娘,三小姐的手艺你还不知道么,大小姐哇,她确实说了咱小姐两句,不过,小姐说要拿回来改时,人家可是抢回去的。” 丽娘听了松了口气,又问:“那你为啥不开心?” 琴儿张口刚要说,谨言笑道,“就是二姐呀,她被聘的则室,不开心,我和大姐在劝呢?” “哦,这样啊!”又觉得不太相信,转头看琴儿,琴儿脸鼓鼓的,却也知道小姐是不愿意让丽娘因她跟二小姐吵架而担心,所以也点点头,还自动补充道:“可不是,二小姐算是被耍了,当初二皇子求亲时,可是说的正王妃呢,如今变成了侧妃,她当然不开心了。” 丽娘撇撇嘴,不以为然,突又笑着拉了谨言的手,眼里有点湿:“三小姐,北靖侯府今天来信了,两家已经议好了亲事,过几日便是纳吉礼。” 谨言听了一怔,这么快,不是一直没消息么?不过,心下倒觉得踏实了许多,她一直还是有些担心太子不死心,当初可是以与北靖侯府订亲为借口的,公孙淳那厮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肯下聘,一度她还以为他真的是喜欢文大小姐的,只是,自己要过几个月才十五岁啊,还是少女身体,都没长开呢,就嫁,也太悲催了,不由又有些郁闷。 丽娘倒很高兴,见她神情厌厌的,拍了拍她的背,柔声说道:“真正要嫁,至少得半年以后吧,大小姐成婚要一个月,再就是二小姐,最后才轮到你,这几个月你就好好在屋里备嫁妆吧!” 谨言乖乖地点了点头,琴儿自然也是喜形于色,忙对谨言道喜,谨言应景地羞涩了下,便回了屋,屋里棋儿和四儿两个也都是一脸的喜色,四儿更是对着谨言行了个礼道:“小姐大喜。” 谨言一戳她的头笑道:“你这丫头,是想讨红包吧!” 棋儿早预备好了,赏了她一个精致的荷包,里面有两颗银锞子,一个五钱,一起有一两重,四儿欢天喜地地接了,她应了坠儿一个小姐绣的卡通兔面的荷包,小姐前儿也赏了她一个,不过被大小姐院里的十儿抢了,没送成,这会子终于又得了一个,当然开心得紧。 四儿一溜烟儿跑了,琴儿笑骂道:“这小妮子,可别误了提饭的时辰就好。” 棋儿一直是很护四儿的,听了也笑道:“还是小孩子呢,让她玩儿会,不会误了差事的。” 谨言对棋儿道:“拿两个大包封,你们一人也得一个,大家同喜,怎能只四儿得了,一会子院里其他人也发个小封吧!” 第100章 新的人生 棋儿与琴儿一喜,忙行礼谢赏,谨言摆摆手,进了内屋,棋儿与琴儿相对一眼,知道主子与丽娘有话有商量,便各去办差了,丽娘紧跟着谨言身后掀帘子进去了。 谨言拿起绣棚继续先前没做完的活,丽娘见了在她边上坐下来,认真地看着她,“怎么了,像是不开心。” “没有。”嘴上说着,手上飞针走线,却有好几下走了位,又要挑了重做,丽娘抢过她手上的绣棚放到一边,将她揽入怀里,轻抚谨言的背,就像小时候做过很多次一样。 “傻孩子,人人都要嫁的,谁让咱是女人呢?” 谨言鼻子一酸,活了两辈子,上辈子恋爱都没经历过就光荣了,这辈子才十四岁呢,这么早嫁,她真的有点惶恐,身子应该还没发育健全吧,公孙淳可是个成熟男人……古代医疗条件又差,若是怀了孕,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一样…… “别怕,丽娘陪着你,在府里你只是个庶女,嫁了可就是侯门长媳了,怎么着也要比在府里体面一些,以后,就是新的人生了。” 谨言在丽娘怀里呵呵一笑,丽娘与自己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的也会些现代词语,是呀,以后就是新的人生了,自己可不能胆怯,要加油,尽量让自己过得舒心,快乐,也要让疼爱自己的丽娘老有所养,她不由两手握拳。 丽娘见她心情好多了,便问:“说是过些日子就纳吉了,请期跟着就来了,你可想好了,屋里这几个,要带哪些个陪嫁过去。” 谨言还真没想这事,丽娘一问起她不由陷入了沉思,下意识道:“您是乳娘,那肯定是要陪我去的,以后,我还要给您养老送终呢?” 丽娘听了鼻子一酸,点了头道:“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我就不说了,那是肯定要去的,下面那些呢,屋里大的两个,小的两个,大夫人应该还会陪几房人吧,毕竟是嫁去侯府呢,太寒酸折的可是相府的面子。” 谨言一听觉得也是,又问:“那一般按制,我这样的是陪几个丫头过去?” 丽娘想了想到:“这要女婿是什么身份了,你是庶女,要是嫁的人家还不如相府的话,也最多四个陪嫁丫头,两房人,管事妈妈当然也有一个,一般是乳母,可一在女婿身份是侯府世子,那规制就不同了,陪嫁丫头至到得四个大丫头,四个二等的,陪房就要看大夫人的意思了,但至少不会只有两房。陪嫁一般都有田庄,铺子的,过去了,总得要陪房打理吧,侯府送的彩礼若是丰厚,那大夫人的陪嫁也不好意思少,这事咱们先等等再看,如今太太正操劳着大小姐的婚事呢,肯定还没考虑到你这头来,只是先考虑好屋里几个,你要带谁去不带谁去的事。” 谨言听了突然抬头看丽娘,问道:“陪嫁丫头是不是都存着做小的心思啊?” 丽娘眼神一黯,“大多陪嫁丫头都有这小心思的,何况,姑爷长得又俊,那就更难防了,再说了,大多小姐出嫁后,为了固寵总把自己身边的丫头给了爷们,要是生不出儿子的,更是让陪嫁生了儿子自己养,自己身边的人抬起来,也好控制一些,只是,也就一两个而已,万没有把陪嫁都给了姑爷的。” 第101章 有些事躲不过 果然如此,谨言不由觉得憋气,哪有息还没嫁,就要连三儿都给老公预备好的,这该死的封建习俗。原是很喜欢身边几位丫头们的,在一起处了不少日子了,丫头们对她也好,服侍得也周到,可这会子一想到这几位要跟自己抢老公,无名火就起来了,想哪个都觉得不顺眼了。 赌气道:“那我一个也不带去。” 丽娘无奈地看着她,骂道:“一个也不带,让大夫人挑那个妖艳的来给你,到那时,你更麻烦。” 谨言不由泄气,一想,自己与棋儿、琴儿感情都好,那时她们肯定不会那么做的,又道:“那我不让她们做小不成么?” 丽娘想了想道:“也可以,只是听说,姑爷屋里原就有两小妾,通房还不知道有几个,到时,你势单力薄,哪里斗得过侯府里的那些女人,有了她们,还能给你添一分助力,唉,我现在说这么多也没意思,这些事,还得你自己经历了才懂得如何做。” 谨言听得心烦气燥,抱了头往丽娘身上一滚,耍赖道:“不是还有丽娘你么?你帮我。” 丽娘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猛地敲了下她的头,怒道:“又胡说八道,没个正形。” 将谨言扶正,认真对她说:“好好想想,有些事是躲不过去的,你必须面,挑品性好,心性纯的吧!” 谨言不得不正视这事,真的沉下心来想,棋儿原是大夫人身边过来的,这些日子管着自己的衣物首饰,人精明,又忠心,又留下,大夫人也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还是带过去吧,可她一想到棋儿那张漂亮脸蛋,就莫名伤心,以前姐妹般的人儿,以后就得跟自己争丈夫了。不由心里发赌。 而且,棋儿性子有些冲动,脾气也有点爆,以后过去,难免会与侯府的人发生冲突,嗯,不过,再磨磨,性子还是可以改的,心里面把棋儿先定下了。 琴儿性子最稳,又是从小儿陪谨言一起长大的,情份自然又比棋儿更深了一层,长得虽不若棋儿艳丽,但也是清秀佳人,最可贵的是,她总能在自己不懂规矩时及提醒,丽娘不在时,好多时候谨言就靠她提点,才在府里少犯错,可是,先些日子看棋儿打趣她,似乎琴儿家里给她说了门亲事,琴儿又是家生子儿,不知道她愿意跟着过去不,嗯,一会问问她的意见去,要是人家存着不想离开父母亲人的心思,自己总得成全她吧! 四儿还小,长得小园脸,现在最是可爱了,性子又憨,还是带过去的好,她那性子,难免府里没人欺负她,跟在自己身边也可以罩几年,等她大了,放了她出去,给她指门好亲事,这点自己应该还是能做到的,还一个是书儿,那丫头笨头笨脑的,脑子就少根弦,仿仗着老子是府里的大总管,做上二等后便五胡子不认得六胡子,常在院里欺负其他小丫头,谨言干脆没让她做事,成日介供着她,那丫头以为谨言是庶女,不敢得罪她老子才不让她做事的,倒乐得清闲,成日里溜回自己院里去,人都找不着,谨言也没管她,只要她不闹事就成,小青园里,说是有两个二等丫头,其实做事的也就是四儿,看来,书儿肯定是不能带的,就算想带,她也不愿意跟着去。 第102章 和从前一样 这样想来,就算只配四个陪嫁,也还差一个,也不知道大夫人会给自己配什么样的来,郁闷啊,若是配几个漂亮会勾人的来,谨言都不想嫁了。 屋里的几个人她都想了个遍,又把自己对几个的分析都与丽娘说了,丽娘对她的看法基本同意,只是不知道琴儿原是订过亲的,不由道:“一会子叫了琴儿进来问吧!” 谨言点点头,不过,她今天没心情,反正日子还早着呢,过几日问也行,如今大伙儿都知道自己的婚事了,丫头们自己也里肯定也是有数的,且容她们考虑几天,有的保不齐还要回去问老子娘。 谨言现在就想去给五姨娘报喜,那可是自己的亲娘,怎么着也得让她高兴高兴吧!自己有了好前程,五姨娘在府里也能腰杆子挺得直点,少受点别人的欺负,不过,大夫人怕还是和从前一样,不会有顾及,人家两闺女可都是嫁进皇室了呢,比自己嫁得尊贵多了,嗯,将来一定要多回府看看这个老娘。 打定好主意,放开那些有的没的,心里便舒服了一些,一会子四儿回来,在外面喊着:“小姐,用饭呢?” 丽娘便起身先打帘子出去了,谨言把绣棚子收了下,也跟着出来,棋儿已经在开始摆饭,琴儿拿了扇子站到谨言身后,给谨言扇了扇,四儿一脸的汗都快流到脖子里了,琴儿便对她扇了几下,嗔道:“小妮子,在哪里疯得,拿个饭会出这么多汗么?” 四儿裂嘴一笑,满不在乎道:“我拿着小姐赏的荷包,把里面的钱给了我娘,又把荷包送给坠儿,结果,在路上碰到十儿,春儿,冬儿几个,她们看见了我的荷包就来抢,我可是应了给坠儿的,前儿那个就被十儿抢去了,这个,我可得护好,当然就跑罗,结果就一身大汗,好在坠儿正好在湖边呢,我给她了。” 琴儿笑着用扇子敲她:“就你傻,一得了赏全一点都不知道留,全给别人了。” 四儿头一歪,不以为然道:“我下面还有弟弟呢,娘身边没钱用可不好,再说荷包了,我不是在小姐身边么,平日得来也容易,给了她们,也让她们沾沾小姐的喜气。” 谨言听得笑了,正好看见今儿有绿豆炖肉,便对四儿道:“瞧你热得,喝碗汤吧,解解热气。” 四儿笑着谢赏,也不客气,棋儿正好盛了一碗,知道这丫平时食理大,这会子她们还都没饭吃,得服侍谨言吃过了后她们才能吃,四儿肯定早饿了,就把那一碗递了给四儿。 四儿一楞,看了棋儿一眼道:“哪能让姐姐服侍我,这是小姐的呢,我自个儿盛就是。” 棋儿被她说得脸都红了,平日里谨言并不在乎这些个规矩,所以,她们几个在谨言面前就无所顾及,但这会子被比自己小好些的四儿抢白了,棋儿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谨言微微一笑,自动接过棋儿的碗道:“你别理她,她就是个憨的,来,这个给我,她不吃,我吃。”说着,对四儿的挑眉。 第103章 告别少女时代 四儿楞了下,随即笑了起来:“咱们小姐就是好,人亲近又大方,我在这园子里可真是有福了,可怜坠儿啊,今儿只是茶泡烫了一点,就被打了几戒尺,我刚去找她时,她正躲墙根下哭呢?” 棋儿与琴儿便对望一眼,两人全没吱声,不过,看向谨言的眼神有些复杂,谨言见了神情自然,自顾自喝着汤,并不答四儿的话,棋儿搞了下四儿的头道:“知道有福那就多干活,怎么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呢?” 四儿笑着一低头,咕噜咕噜就吃完了碗里的汤,嘴一抹道:“我去给姐姐们提饭去了。” 外面太阳正大,她伞也没打一把,就这样去了,琴儿跟在后面追,送了把小花伞给她。 吃过饭,谨言照样要睡,几个丫头知道她的习惯,琴儿打了水,服侍谨言洗了把脸,又帮谨拆了头上的钗环,谨言正要进屋睡,大夫人屋里的碧云来了,只好打起精神坐好。 棋儿忙打帘子迎了碧云进来,碧云满面笑容进来了,比起前几次的眼睛望天,那真像变了个人,屋里几人都觉得奇怪,当然,人家笑着来,又是代表上级领导,自然自己这边就更要招待仔细了。 碧云一进来,先是给谨言行礼道贺:“恭喜三小姐,奴婢是给小姐送新衣服来的。” 谨言看了棋儿一眼,棋儿忙笑着递了个荷包过去,碧云谢了赏,掂了掂,份量轻,但里面似乎不是银锞子,便明白是首饰,心里更觉得满意,对外面喊了声,两个小丫头便提了几个包袱进来了。 琴儿接过来,又给了赏给小丫头,碧云便道:“三小姐看看合意不,大夫人说了,这只是先前的,四季衣裳还要各作四套,问小姐要什么花色。” 谨言微一沉思,便问都有什么料子,碧云答了十好几种,都是上好的,又笑笑说:“府里这几个月喜事连连,大夫人就让铺子里进了好几好料子来,说是让小姐们都嫁得体面,也是给相府挣面子了,不过,这料子里也有宫里赏下的,那是大小姐彩礼过来的,大小姐非要送几匹给三小姐你,给您添妆呢,所以呀,三小姐你尽管开口,要做什么式样儿,花色儿,一准都给你做好。” 其实谨言对穿也不是很讲究,一想到这些衣服里大多都要做成妇人装,心里就有点抵制,好像衣服做起,她就要告别少女时代,跨入妇人行列,她……还真的很小啊! 不过,还是点了几个料子作什么样式,又说其他的就由针线坊的师付们自己作主了,说不定她们的眼光更好,样式更新呢? 碧云笑笑说:“那就随您的意吧!”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走了。 琴儿便将那几包新衣拿去洗熨,晾了再收箱,谨言真困了,便要进屋,丽娘突然扯住她不让去,谨言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丽娘长叹口气道:“有些习惯得改了,以后可不是在府里作姑娘了,嫁到别人家,作媳妇可不能婆婆还没歇息你倒先困了,那可不行。” 第104章 可怜孩子一个 谨言不由苦笑,“不是只要早上立规矩么?中午应该不用吧!” 丽娘瞪了她一眼道:“糊涂,若是府里掌事的是你婆婆,她中午必定是有事的,才吃过饭,你怎么也得帮帮她,就你这没精打彩的样子,她只怕以为你不情愿呢?” 谨言一惊,瞌睡总算清醒了不少,不由哀叹古代作媳妇的无奈,木人权啊木人权。不过,丽娘说得话还真是那么回事,生物钟一但养成就很改,在出嫁之前,就改改吧,不过晚睡个把小时的事。 接下来,谨言打起精神看那些刚送来的衣服,丽娘就皱了眉,突然问道:“刚才碧云可说了什么时候送头面来,小姐你还真没几样首饰呢?” 是啊,陪嫁没首饰可不成,不过,定制里总有的吧,谨言便看向丽娘。 琴儿端了盆西瓜进来道:“头面肯定会有的,只是那些名贵的怕就难说了,一般金五事得有几套,珍珠的,玉石的,都有定制的,那些好的的话,得要长辈们赏了。或许,五姨娘那里会备些。” “那算了”,谨言可不想带了五姨娘的私房钱走,先不说她那过得原就清苦,不会存下多少钱,就是自己嫁了后,府里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疼她,留些钱在身边防身也好啊!至于其他长辈,大夫人一直就不待见自己,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给自己,老祖宗一年也难见几回,更不可能了,父亲,那是男人,一般不过问内院的事,唉,想想,自己还真是爹不疼,奶奶不爱的,可怜孩子一个啊! 吃了些瓜果,谨言打了个呵欠,强撑着不让自己迷糊,见屋里倒只有丽娘和琴儿,便突然来了兴致,打趣琴儿道:“琴儿,听说你订了亲了?” 琴儿一怔,耳根便红了,神情娇羞,嘴里小声道:“是自小儿家里亲下的。”说完,端了空瓜果盆就想跑。 谨言大笑,也不喊她,只说:“给我沏杯浓茶来吧,这瞌睡虫,可真难赶跑。” 琴儿心知小姐并示放过她,一跺脚,打帘钻了出去,正好与时来回事的四儿撞了个满怀,四儿身量小,撞头了,哎哟了一声,刚要再说话,琴儿满面通红地出去了,四儿揉着头,嘴里嘟嚷道:“琴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脸红得像虽了烧刀子样。” 丽娘与谨言听了不由又笑了起来,把四儿弄得莫名其妙,她倒不误正事,也憨憨地跟着笑了两声道:“小姐,老祖宗屋里的孙妈妈来了。” 谨言一怔,忙起身去迎,丽娘先一步迎了出去,孙妈妈人已进了穿堂,手里还提着盒东西,琴儿正好把她迎进正屋,笑着问:“妈妈可是大忙人,今儿怎么到小青园来了。” 边说边去沏好茶,又命四儿再去切点瓜果来,丽娘让了坐,谨言才从屋里出来,孙妈妈见了忙起身给谨言行礼,连声道喜,谨言忙还了半礼,又让丽娘打赏,宾主才坐了下来。 孙妈妈闲聊了几句,说了些应景的话儿,又说丽娘好福气,以后跟着三小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丽娘笑道:“侯府虽好,相府也在大贵人家,我以后只要有妈妈你一半的福气,那就满足了。” 第105章 有事相求 孙妈妈也是老祖宗陪嫁过来的,只是她来时只有几岁,倒是比老祖宗小了很多,看着也年轻,老祖宗在顾府里地位超然,自然孙妈妈也水涨船高,在府里也是极有体面的,丽娘这话原也是恭维,孙妈妈听了当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不过,稍许,她又面带忧色,但看屋里小丫头们都在,欲言又止。 丽娘便知她有话讲,对琴儿等道:“前儿得了几块料子,得给小姐再作几双鞋,你们帮我去先花样去。” 几个丫头都很机灵地笑笑出去了。屋里就剩谨言与孙妈妈,孙妈妈几丽娘也出去了,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她将手里提着的盒子拿去来推给谨言。 “姑娘以后可是正经的侯爷夫人了,怕再也难见着,这是妈妈的一点心意,给您添箱的,别嫌弃才好。” 谨言听了大惊,也不看,忙往回推,“谨言哪里能要妈妈的体已,妈妈快留着防老呢?” 孙妈妈又推了过来,笑道:“也不值什么钱儿,只是个心意,姑娘不收,倒是看不起么?” 这话太重了,谨言只好收下,打开一看,竟是一对剔透晶莹的上好玉钗,那玉泽光润,一看便是上品,谨言心里便打突,自己与孙妈妈只是见过几面,有点交情,最近孙妈妈对自己格外的亲热,她……定是有事相求,有心还回去,刚才话已说到那份上了,但看她所求是何事吧,若能办到,便帮她就是,毕竟孙妈妈可是老祖宗身边最得力的,以后五姨娘在府还得请她关照一二,只好满脸感激地收下。 孙妈妈见她收了,倒松了一口气,这礼物虽说重,但她自小便在老祖宗身边管事,这样的东西她还不少。 谨言便请她吃瓜果点心,孙妈妈应景地吃了两块,总算开口道:“姑娘这婚事眼看着就近了,身边的人可选定了?” 谨言正为这事扰心呢,见她问起,便道:“没呢,屋里几个我还没问她们的心思,想带几个过去。” 孙妈妈眼光一亮道:“你屋里的几个人我也清楚,除了丽娘,剩下左右也只有三个能带过去,若还有不得已不想去的,怕就只有两个了,人是少了些。” 谨言点点头,心知她今日送这么重的礼定是与这事有关,只是觉着好奇,大姐二姐都要嫁了,而且嫁得都比自己的尊贵,孙妈妈就算有什么人想要跟出府,也不该求自己啊,自己嫁得虽好,比起皇家来,那可差得远了。 孙妈妈突然眼圈儿一红,说道:“老身也是个命苦的,只得一个儿子,身体又弱,只能在二门管点事,媳妇倒是能干,却生了三个丫头,原想着再让她生了,她偏又怕丢了好差事,不肯生,挨了好几年,才总算生了个孙子,也算是梦想成真了。” 谨言听得莫名,也不着急,笑着附合了几句,等她的下文,果然,孙妈妈又谈到了那三个孙女儿,“她们如今大的大小的小,大的生得倒是伶俐,前些年老祖宗开恩,把她指给府外的富户了,如今也是正经的当家奶奶了,小的还小,才八九岁,没进府当差,就是那二丫头,如今正在大小姐院里当三等丫头,今年也有十三了,长得还好,只是性子闷了些。”说着,孙妈妈稍不自在地睃了谨言一眼,见她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略略安心,继续道:“前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得罪了二小姐,被她打了几板子。” 第106章 不能做主 谨言听了楞住了,孙妈妈在府里除了前院的大总管,可算是最体面的下人了,顾默言再怎么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吧,怎么就打了她的孙女呢,可这事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安慰道:“二姐怕是不知道是您的孙女吧!” 孙妈妈脸上果然露出气愤之色,取了帕子抹了抹眼角道:“那是在大小姐院里,二小姐不知道,大小姐院里的人也会说的。” 谨言一想也是,以大姐的个性是不会随便打骂下人的,何况这个人又是孙妈妈的孙女,就更得多照顾几分了,于是劝道:“二姐最近心情不太好,您多担待些。” 孙妈妈叹口气道:“可不是是吗?那日那孩子挨了打,找到我跟前来,我也骂了她一顿,想是她太笨,没有侍候好二不姐吧,只是二小姐她,下手也忒狠了些,那孩子好几天都下不了榻去。”说着眼圈又红了。 谨言也明白了,怕是想让她的二孙女跟着自己陪嫁吧,不过她还是不明白,以孙妈妈在府里的地位,就算二小姐不喜欢她的孙女,二小姐也要嫁了,以后在自己眼跟前看着,不比跟去别府要好一些么?这样想,她就问了出来,谁知孙妈妈长叹一口气道:“那日我为她的事也去找过大夫人的,结果二小姐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夫人表面说了二小姐几句,那心里去是对我很厌烦,我虽看纪大了,这个眼力介还是有的。” 顿了顿又道:“府里看着我是风光,其实也都是老祖宗给的体面,老祖宗如今也是七十多的高寿了,我也小不了多少,再过些年,我们都去了时,还有谁护着这孩子啊!” 说着,突然站了起来,对着谨言拜了下去,吓了谨言一跳,忙伸手去扶,嘴里忙道:“您快快请起,这不是要折我的寿么?” 孙妈妈只管弯着腰不肯起,一定要将礼行完,谨言无奈,只好偏了半个身子,又扶了她坐下,安慰道:“您慢慢说,要是我能办道,我一定去办,只是我也年轻,也不知道这事我说了话算数不。”说着,脸微红。 孙妈妈坐下后,含泪看着谨言道:“大小姐原也是好的,只她进的地方不合适那个孩子,我就只要厚着皮求你了,姑娘菩萨心肠,又是个护短的,跟了你去,她不会吃亏的,我就将来走了,也没了这个欠愿,还请姑娘成全。” 听到谨言说她不能做主,便又笑了,“姑娘只管跟大夫人提,她原也是不喜欢那孩子的,那孩子要出去,她断不会阻拦,我再去老祖宗那求一求,应该能成事。” 连法子都帮自己想好了,又送了厚礼,不答应都不好意思了,谨言只好应下,孙妈妈千恩万谢的去了,说是一会子要带那孩子过来给她见见,谨言应了,说道:“您也别亲自送来,就要琴儿跟着去带来吧!” 孙妈妈目光一闪,点了头,知道谨言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来求过,如果只是琴儿带来,那就当是谨言自己看中了,特地要的,那孩子也就又要体面得多。心里的感激又添了一层。 第107章 门外偷听 谨言送她出门,在琴儿耳边低语了几句,琴儿一怔,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孙妈妈去了。 一会子琴儿带了那女孩过来,这时,棋儿、四儿、丽娘都坐在谨言屋里,大家正在讨论谨言新绣的背子花式,琴儿先打帘进来,后面的小丫头缩头缩脑的,站在门边不敢进,琴儿好语劝了两句,她才进来。 谨言一看,差点怔住,正是头前在慎言院里看到的那个小丫头,原来她就是孙妈妈的孙女儿,不由细细看了两眼。 小丫头其实长得还算清秀,只是胆子小,这会子见屋里这么多人全看着她,头便低低的,两手紧紧揪着衣服下摆,只拿眼偷瞄谨言。 琴儿不由笑着问:“前头我们小姐要进大小姐屋里去,你怎么总拦着?” 谨言也正想知道呢,她那时以为这丫头是看不起自己,故意不让自己进呢? 小丫头听了这话,突然抬起头来,眼里带着怒气,“那会子二小姐正在说您呢,奴婢……奴婢可不想您听了生气。” 原来如此,想来这丫头心思还是向着自己的,又问:“那后来你躲在门外偷听又是怎么回事?” “屋里声音好大,奴婢担心您……与二小姐吵起来,会吃亏。”谨言便点了点头,沉吟了半晌,才又问道:“你……真愿跟我去北靖侯府?保不齐,那边还没相府富贵呢?” 小丫头一听,很是意外,随即眼里泛出泪光,人也跪了下来,“是祖母来求的三小姐么?祖母是为我好呢,可是,要离了娘和爹爹,还有三妹和小虎,奴婢还是舍不得的。” 嗯,脑子也不笨,心性也良善。没有立即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很热切欢喜,眼光也正,说小,也只是比自己一两岁,自己反正是要带人过去的,这个还算满意,便让那丫头快起来。 她却不肯,纳头就拜:“三小姐,我……我不是不喜欢跟着您,只是家里妹妹小,弟弟才几个月大,很想留下照顾他们。” 谨言叹口气,原来孙妈妈来求自己时,没问过这丫头自己的意见的,便对她道:“你奶奶才来找过我,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先别急着回我,回去想清楚再来回话也不迟啊!” 小丫头又磕了个头,起身时,自腰间掉了个东西出来,她慌忙捡了起来,谨言瞄了一眼,看着有点眼熟,像是个荷包,还是出自己的手,突然就想起前段时间,孙妈妈曾找自己讨过一个,原也就是送给这丫头了,看她那宝贝样,应该很喜欢吧,心里对这丫头又喜欢了几分,想着自己连她的名字还没问呢,正要开口,就听琴儿笑道:“彩儿,你刚拿的是咱小姐绣的吧!” 彩儿脸一红道:“嗯,我喜欢三小姐绣的荷包,想了好久了,这还是奶奶得了给我的呢?”一脸的与有荣焉。 琴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带了她下去,边走还边笑道:“你以后跟在三小姐身边,三小姐会教你新的绣花样式,到那时,你想绣多少就可以绣了。” 第108章 我不喜欢猜 彩儿也不说话,只红了脸,又回头看了谨言一眼,似乎因拒了谨言而有些歉意。 四儿带她走远了,小声说道:“彩儿其实很好的,她那日被二小姐打板子,原也是为了小姐。” 谨言一听,很是震惊,不由问道:“怎么回事?” 四儿便道:“原是大小姐让她送东西给二小姐的,二小姐那日心情不好,在屋里,彩儿送了东西就出来,碰到坠儿,两人说起荷包,彩儿就拿了刚才那荷包给坠儿看,言语间极是推崇小姐你,二小姐不知怎的就听到了,故意找了个错处,把彩儿打了五板子,可怜彩儿在屋里呆了好几天才能下榻呢?” 原来如此,看来,不管自己如何小意,顾默言也不会对自己有所改观,先前在大姐屋里自己说话激烈,原还有些不安的,这会子也没有了,有些人就是属动物的,你越给她好脸,她越不珍惜,也好,以后嫁了就不用在一个府里了,省得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闹些事出来,以后最多年节里回娘家,那时,她是皇妃,自己只是世子夫人,躲远着点她就是了。 彩儿走后,几个人便都坐在屋里绣活计,丽娘想给谨言多做几双厚底的鞋出来,棋儿几个也是看天凉了,院里的婆子们也要添衣,帮着做几件。 晚饭还是四儿去提,谨言特地多加了几个菜,又让四儿把丫头们的饭一起提来,又要了点酒,几个人关了门,在正屋里团坐着,谨言坐主位,丽娘坐下首,再就是棋儿,琴儿,四儿几个,每个面前都倒了酒,谨言自己先一口干了,没喝得习惯,倒呛着了,丽娘忙在后面抚她的背。 谨言一亮杯底说道:“关了门,咱们也不讲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了,今儿只求大家都高兴。” 丽娘表情倒是正常,只是琴儿棋儿几个还是有些不自在,不时地看窗户外面,外面的粗使婆子谨言也各赏了酒,这会子都在自己岗位上喝着呢,谨言就是想让小院同庆,说是庆,不如说是要和过去道个别而已。 谨言见她们都没动酒,又道:“平日里,你们对我服侍得周周到到,给了我很多关照,我是知道的,这会子我要嫁了,身边还是要带人去的,这里几个,都是我贴身的人,一个一个我都舍不得,但,如果你们有好的去处,我也不拦着你们,只是,我觉着,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什么话当面说了就好,不用弯弯绕绕的,我不喜欢猜。” 屋里几个,棋儿面色很镇定,她先举杯喝了,也学着谨言一亮杯底道:“小姐你也不用多说,我是铁了心是要跟了去的,我原是大夫人的丫头,到这来时,心里还很是不服,来了一年多后才知道,原来小姐是最疼下面人的,我不后悔了,今生都跟着小姐了。” 棋儿会跟着自己去倒在谨言的意料之中,她喝完了,谨言又一脸期待地看向琴儿。 琴儿先就红了脸了,有点不自在,坐在边上的四儿便碰了碰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第109章 舍不得她 琴儿端了酒站了起来,一口喝下去道:“小姐,你也知道我是订了亲的,那是我表哥,他全家都在大顺田庄上,我若过去,这亲事……” 谨言皱了眉,这倒是个问题,古代女子是不好退亲的,若是琴儿跟了自己过去,而她那口子又留在府里,一两子两边为奴,确实不好办,可自己又实在喜欢琴儿,舍不得她,不由心里郁闷,自己倒又喝了一口酒。 琴儿有些不好意思,她眼睛都湿了:“小姐,我也舍不得你的,咱们自小儿一起长大,你……以前性子不似现在,唉,过去我也不说了,这半年来,小姐你全像变了个样,对咱大家贴心贴意的好,又大方,咱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你的好,过得也不比其他院子里差,我……我是真的想过去服侍你呀!”说着,泪水巴答巴答地掉。 谨言皱了回眉,突然道:“我过去还得有陪房的吧!” 琴儿一听,眼睛一亮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大夫人应该还会陪嫁给您庄子呢,大顺的庄子中不溜秋的,收成不是最好,也不算最差,只是离京城远着些,也不是最大的一个,若是小姐跟大夫人要,说不定就给了。” 一时谨言也听得欢欣鼓舞,想到了办法,大家心情就好多了,琴儿更是多喝了几杯,她自从听到小姐要嫁的消息就愁着了,这会子事情有办法解决,当然高兴了。 四儿倒是爽快,也不等谨言问她,直接道:“我是没问题的,只要小姐你不嫌弃,我是一准要跟着去的。” 棋儿微皱眉问:“我不是家生子,四儿,你可是家生子,你老子娘,哥哥,姐姐,几辈儿可都是在相府里讨生活的,你跟了去了,可不就要离开父母亲人了么?” 四儿也学着喝了一杯酒,辣得直吐舌,赶紧地夹了几筷子菜到嘴里吃了,才道:“我家人口多呢,我在家里也不受待见,我妈生了我兄妹六个,知道我跟着小姐陪嫁,指不定多高兴呢,反正她们对我也只这样,我去不去的,也没谁关心,不如跟了你们在一起,我也惯了,再说了,侯府不也是在京里么,两家离得又不远,将来想家来,偶尔回来看看也就是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加上彩儿的话,谨言身边的四个陪嫁丫头就算定了,只是不知道大夫人最终还会定几个过去,谨言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如果送几个长相妖艳的来,自己能不收么? 第二日,因为不用给大夫人请安,谨言难道睡了个懒觉,头天晚上虽了点酒,头有点痛,起来后,便想到园子里走走,呼吸下新鲜空气,天气转秋,没以前那么热了,丫头们都各自忙着,也没人管她,一走就出了园子,来到湖边,湖里的荷花大多调谢了,结了大大的莲蓬,荷叶也有些残了,谨言一屁股坐在湖边青草地上,扯把草向湖水中扔去,漫无目的,百无聊赖。 第110章 来找茬的么 在这府里生活了大半年了,还是有了些感情的,就要嫁出去了,这刚熟悉的景致就要告别,心里还是有点依依不舍的。又想起自己那个不太受人待见的亲娘,也不知道自己走后,她会不会更孤单,想着父亲其实也还是喜欢她的吧,看来传闻常常是经不得推敲的,正打算着,一会用过早饭就去看五姨娘去,不远处有两个人影正向这边走来。 谨言正起起身避开,便听有人怯怯地说道:“可是三姐姐?” 谨言苦笑,还是被人发现了,便转头看她,那女子身穿一件淡绿色的绡纱裙,稍深一些同色的背子,只是看那布料洗得有些早,头上也只是插了根普通的玉钗,听她叫自己三姐,应该是那个庶出的妹妹之一吧,谨言来了这许久,很少出去串门子,也不愿意与那些个姐妹们打交道,那女孩子看着面熟,只是不知道是排行老几的妹妹。 那女子缓步走来,神情怯怯地,见谨言一脸木木的,不由咬了唇道:“三姐姐是不认识我么,我是四妹妹真言啊!” 谨言哦了一声,随口说道:“四妹妹早。”便想转身离去。 顾真言抬起水雾般的大眼委屈地看着她道:“想来姐姐平日里只与大姐与二姐交好,不认得妹妹我也是有的,只是妹妹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姐姐一次,难道姐姐也要如那嫡出的一般,瞧不上妹妹我么?” 谨言听得头疼,忙又顿住脚步,陪笑道:“四妹这是说哪里话,我不过是还没用早饭呢?” 顾真言立即笑了起来,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泪花,高兴道:“我就说姐姐应是不一样的,咱们可都是庶出的,但没有你也瞧不起我的道里。” 谨言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哪敢瞧你不起,只是咱们不熟吧,以前也是见过,只是这位妹妹见着自已时,眼睛常常是看天的,这会子怎么又来套近乎了?不由无奈地笑道:“四妹妹是有事找我么?这风大,不如你去姐姐那小坐会儿?” 顾真言点了点头,谨言便转身回头,顾真言跟在她身后,看到她衣裙上沾了颗青草,便道:“人都说三姐姐最是不讲礼仪的,以前我还不住的,如今总算是见着了,哪有姑娘家一大早儿席地而坐的,又是湖边,人来人往的,可不合规矩。” 谨言听了一怔,这丫是来找茬的么?也没回她,仍自若地往自己园里走,顾真言倒自说自笑道:“不过姐姐确实长得很好呢,风媚入骨,怪不得太子殿下想要了你去做侧妃。” 谨言受不住了,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这个不过才十三岁的小妹:“四妹妹今儿是来教训姐姐我的么?” 顾真言被谨言的气势吓住,眼圈儿一红,那晶莹的泪水很快又要滴下来,谨言忙摆手道:“别哭,别哭,你刚也说了,这里人来人往的呢,别弄得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 顾真言抽了抽鼻子,委屈道:“难道不是么,妹妹我不过是说了两句真话而已,姐姐不就耐烦了,姐姐哪里就比我强了,粗野得很,为什么祖父就给你寻了那一门好亲事呢,为什么连太子都想让你进宫做皇妃呢?” 第111章 只是个庶女 谨言无奈地看着,一想她也如自已一般,只是个庶女,婚姻也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如今看到自己嫁得好,心里嫉妒惶惑也是有的,心就软了下来,轻声道:“妹妹莫急,都是祖父的孙女,祖父一定也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顾真言一听,睁大了眼睛,热切地看着谨言道:“三姐姐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谨言不过劝劝她而已,哪有什么本事帮她,忙退了一步,与她保持距离,“四妹妹说笑了,我哪有本事帮你,大姐以后可是太子妃了,你以后大可以去求她去。”顾慎言性子温婉,人也善良,想来她将来当了皇后,给自家妹妹指一门好婚事自是不在话下的。 谁知不说还好,一说顾真言便又哭了起来:“大姐眼里哪里看得到我这样的人,她是要做太子妃不错,她原是怕我进去跟她争呢,哪里就会帮我了。” 谨言一下子就想起慎言前些日子跟自己谈过这事的,不由皱了眉道:“那事可怪不得大姐,太子侧妃可不由大姐说了算的。” 顾真言鼻子里哼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不屑来,“我不过让大姐安排太子见我一次,只要太子见过我,一定就会同意了。上次太子不也见了三姐姐一次,便提出要三姐姐做侧妃的么?大姐硬是不肯。” 顾谨言无语了,她看眼前这张尚显稚嫩的小脸,无奈道:“大姐不肯自有大姐的道理,我也没办法帮你。”说完,再也不提让她一同回小青园坐了,径直往前走,顾真言在后面追了上来,“太子不是喜欢你么,你偷偷约他一次,约了他妹妹我去见就是了,绝不坏了你的名声。” 她一付绝不害谨言的样子,谨言却听得火冒三丈,怒道:“不过是个侧妃,再怎么说也是作小的,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做小么?” 顾真言冷笑一声道:“太子侧妃将来可是要被册为皇妃的,三姐姐不过也是嫁去作人填房,难道就比侧妃高贵多少么?” 谨言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了,“我不会帮你的,谁便你找谁去吧!”说完再不理她,大步向前走了。 就听顾真言在后面大声骂道:“都是一样的人,神气什么,你那娘亲还是个不得寵的货呢?” 谨言的大好心情就被这莫名其妙跑来的妹妹给破坏掉了,郁闷地回了园子,正好与孙妈妈碰了个正着,谨言见她后面跟着彩儿,彩儿眼睛黑了一大圈,想来昨晚没有睡好。 孙妈妈刚要行礼,谨言忙拦了,将孙妈妈往屋里引,分宾主坐下后,孙妈妈便道:“这丫头不懂事,昨天冲撞三小姐了,我特地带了她来赔罪的。” 谨言听了一怔,拿眼去看彩儿,莫非经过一晚,她还是不想跟着自己过去吗?嘴里礼貌地笑道:“妈妈说哪里话,彩儿很好,我屋里几个都很喜欢她呢,只是,这事您还是问下她自己的意见的好,她是个孝顺的,一会子要离了父母弟妹,想是舍不得呢?” 第112章 自己的意思 孙妈妈听了脸色好了很多,看向彩儿的眼里满是慈爱,“这孩子就是实诚,三个丫头里,我最心疼最担心的就是她了,昨儿晚上她爹娘已经做通她的工作了,今儿是来给您准信的,留在府里,也不知道将来是什么样,跟了三小姐我也放心,将来您也别抬她姨娘什么的,只给好好配个人家就是了。” 谨言听了不由高看了孙妈妈一眼,这个时代的老人能不想着让自己的孙女儿往上爬,只想让她安分度日,还是很难得的,于是真诚地笑道:“您放心,她是我带过去的,我定是会护着她的,将来也会让她自己选个好人。” 这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承诺的,毕竟奴仆是没有婚姻自主权的,有了这句话,将来彩儿就能找个自己中意的人嫁了,一生会有着落,孙妈妈当然感激涕零。 谨言忍不住还是问彩儿:“这可是你自己的意思?” 彩儿忙点头,又跪了下去,一旁的琴儿赶紧地过来扶她,笑道:“咱小姐不中兴这跪来跪去的,你呆久了就知道了。” 谨言看着琴儿,忽然心里一动,对孙妈妈道:“不知谨言陪嫁是不是也有田庄之类的?” 孙妈妈眼珠一转,笑道:“姑娘是想要大顺的庄子吧!” 谨言没想到她如此通透,一点就明,怪不得是老祖宗身边最得力的妈妈,真是活成为精了,琴儿听了也是一怔,耳根立即就红了。 孙妈妈哈哈笑了起来,对琴儿道:“琴儿也是个好的,我也想彩儿过去了跟着的都是你这样的,放心吧,老祖宗那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琴儿立即机灵地起身对孙妈妈了福,道了谢,孙妈妈又道:“你看我,差点忘了大事了,老祖宗可正是要我过来请三小姐过去呢?” 谨言一听,忙起身道:“妈妈您稍等,我先进去换身衣服。” 琴儿也忙跟着进去服侍谨言换衣,也顾不上用早饭了,带上琴儿,跟着孙妈妈就去了榕园,彩儿自是回了大小姐处,她还没正式调过来,等谨言出嫁前几天,大夫人应该就会把她拨过来了。 老祖宗刚用过早饭,老人家食欲不好,吃喝了碗粥,没吃什么就撤了下去。这会子也没回屋,倒正在园子里的小青石路上散着步呢,孙妈妈带了谨言来,便跟了上去,侍书正扶着老祖宗,见她们来了,很有眼力地退了下去,孙妈妈递了个眼神给谨言,谨言微怔了怔,但很快白明过来,紧走几步扶住了老祖宗的手臂,跟着老人家一同在石子路上慢步走着。 老祖宗精神很好,眉头却是蹙着的,见身后只跟了孙妈妈,老祖宗才开口道:“见过人了?” 谨言一怔,知道她问的是公孙淳,脸一红,小声道:“回老祖宗,见过了。” “看来你是满意的,那孩子其实我也见过的,只是好多年了,很不错,你以后过去了,可要记得孝顺公婆,要善待女儿。”老祖宗不经意地说道。 第113章 只怕是命苦 女儿?。谨言不由皱了头,以前也知道公孙淳是成过一次亲的,原来他还有一个女儿,自己最近为着太子的事有点烦心,倒忘了一过去便有了个便宜女儿了,不由哑然失笑,但在老祖宗面前,自是恭敬应是。 老祖宗又教了她些为媳之道,又围着园子走了一大圈,想是累了,便要回屋,谨言与孙妈妈一左一右扶着她回了屋。 到了屋里,谨言也不敢坐,侍立在老祖宗面前,知道老祖宗还有话没说。 果然,老祖宗喝茶后很慎重地对谨言道:“二丫头先是闹了几回,非要嫁到侯府去,一是那边不喜欢她的反复,二是我也不肯,她……是成不了事的,这府里啊,以后可还得你和你大姐来支撑。” 谨言听了心中一凛,大姐是太子妃,她有能力为嫁家撑腰,自己不过是个侯爷世子夫人,能成什么事? 老祖宗知道她不明白,她也不好多少,只是叹了口气道:“慎儿只怕是命苦啊!” 这话没头没脑,听得谨言胆战心惊,却不敢多问,老祖宗也不解释,只对她道:“你记住,你是顾家的女儿,将来顾家出了事,你一定要竭尽全力帮衬,嫁去后,一定要小心做人,千万不得行差踏错半步,切记,切记。” 谨言听得一头雾水,但老祖宗眼神凌厉认真,不似半点作假,忙低头答应了。 说完这些,老祖宗对孙妈妈道:“去库里拿几套好的头面来,三丫头嫁过去,没几套好头面可不行,她那母亲想来也不会给什么好的给她。” 孙妈妈应声进去了,一会子便端了一个大盘出来,上面盖了红绸,老祖宗道:“看看,这是当年我出嫁时用过的,虽然年载久,样式不太新,东西却是好的。” 孙妈妈便笑着揭开红绸,谨言立即眼前一亮,那是一对羊脂白玉的手镯,一枚镶祖母绿宝石的戒子,一套镶宝石的金五事,那上面的宝石大多有小母指大小,还有一套纯金的五事儿,这,确实很贵重的,谨言万没想到老祖宗会如此看重自己,竟把自己陪嫁的东西都送给了她,不由跪下磕头。 老祖宗忙摆手道:“我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还是给了你们的好,拿着吧,只是莫让别人看见了,又要说事。” 谨言忙道了谢,孙妈妈体贴地拿了块普通绸布包了,老祖宗又叮嘱了几句,便称乏了,谨言又福了福,才退了出来。 琴儿见小姐自老祖宗屋里出来提了个包袱,心中一喜,猜中了老祖宗定是给小姐添了箱了,忙上去接了,一掂量,果然分量很重,立即喜笑颜开,谨言却心事重重的,正在想着老祖宗说的话。 顾家老祖宗虽然年事已高,却有很高的政治敏锐性,她今天说的话很不寻常,应该就跟夺嫡有关吧! 公孙淳一直是跟着二皇子的,又说慎言是苦命的,难道……谨言皱了皱眉,不想再深入地想下去,这些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干涉和改变的,看着过吧,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第114章 要出嫁的人了 原想着还要去看五姨娘的,只是一大早粒米未进,又提了这么多东西,还是作罢,回了小青园。 四儿倒是把她的早饭热了两遍,见她回来,欢喜地摆上,对谨言笑道:“今儿有小姐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呢,我还拿了酱黄瓜,水晶饺子,小姐快吃吧!” 谨言还真是饿了,也不客气,端了碗就喝粥,又吃了几个饺子,丽娘见了琴儿手里的大包,探询地看向谨言,谨言道:“老祖宗给的添箱,帮我收起吧!” 丽娘便与琴儿一并进去了,屋里传来阵阵惊奇声,谨言知道丽娘几个也没想到老祖宗会给这么重的礼给她,心里有点酸,老祖宗是因为疼爱自己才给的吗?其实,最重要的是那些话吧,日后,自己果直要承担起顾府的未来?有点扯,父亲还年轻呢,叔叔也有好几个,再不济,大哥也是考了进士的,虽然那位嫡出的大哥自己也没见过几面,但那才是应该承担家族责任的人吧! 用过饭后,谨言还是惦记着五姨娘,眼看着大姐婚期在即,二姐紧跟着也要嫁,那两个出门后就轮到自己了,与五姨娘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将来回嫁家,五姨娘也不能上席的,见面都难,还是趁机会陪陪她吧! 正打算走,四儿倒是高兴地跑来道:“小姐,五……五姨娘来了。” 谨言喜出望外,忙亲自迎了出去,五姨娘今儿特意打扮了,梳了个流云髻,头上斜插了根金镶玉的发簪,穿了身淡青色的透着金丝的底子的长绡纱裙,人显得干练精致,配上那娇美的容颜,更添了几分精神,谨言远远地就奔了过去,蹦跳着一把扑进五姨娘怀里。 今天谨言没喊,院子里人多嘴杂,叫娘亲会有人看见,但让她叫五姨娘她心里又过不去,所以,只把头埋在五妻娘怀里拱了好一阵。 五姨娘慈爱地搂着谨言,笑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的还像个小孩子。”嘴里在说,眉眼里都是笑,有种容光焕发的美。 “在您面前,我永远是孩子。”谨言撒娇道。 五姨娘眼圈就红了,搂了她往屋里去,四儿一早儿在那打了帘子等,又殷勤地去沏茶,拿点心,一时间,屋里蛮热闹的。 五姨娘坐好了,喝了口茶,才让音之拿了包袱来,她亲自大打,包袱是用块绸布包着的,里还大大小小还包了几个小包,五姨娘先打开一个中等的,里面是一套金五事,看那式样并不新,有年头了。 五姨娘笑道:“这是那时候老祖宗给我添的箱,如今我也不爱这些东西了,就给你了吧!” 谨言知道这是五姨的心意,也不推辞,只谢过后笑眯眯地收下,还拿了一根簪子出来特地瞧了瞧,把头伸到五姨娘跟前,让五娘亲自给她插上,五姨娘笑着给她插好,谨言就站起来在屋里晃了一圈,问:“好看吗?” 五姨娘都笑得合不扰嘴了,丽娘嗔笑着将她拖到几边坐好:“看把你乐的,姨娘这还有呢,够你高兴好几天了。” 第145章 明刀暗剑 五姨娘听着连连点头,又打开了一个,包的也是金五事,样式却是现在最流行的,一看就知道是才在金铺里买回来的,谨言一怔,红了眼:“您也真的,怎么花这个钱啊,得留些钱防老啊!”声音都哽噎了。 五姨娘淡笑着说:“别把你姨娘我说得那么穷,这些年,我的月钱都没动,反正四季衣裳,吃饭都是府里的,自己又种点菜,没什么花费,我闺女出嫁是大事,可是要嫁作世子夫人呢,怎么着也不能太寒酸不是。” 谨言真的很感动,五姨娘生活过得有多简朴她是亲眼看到了的,这副金五事少说也有好几两金子,折成现银怕有好几十两,这些年的月钱怕都是花在这上头了,心里不由打定主意,临出嫁时,一定得给五姨娘留下一笔钱防身。 还有几个包儿,打开来就是五姨娘给谨言做的新衣裳,谨言件件都很喜欢,人也滚到五姨娘怀里去了,五姨娘在谨言屋里略坐了会,就提出要走,谨言死活要留五姨娘吃饭,五姨娘笑道:“不了,大夫人叫了我去帮忙,我是抽空来的,过几天有空了再来坐吧!” 谨言听了一怔,五姨娘呆在松荷院里的小院子里有十好几年了吧,她记得大夫人不太管她,基本都是让她自生自灭的,这会子怎么开始重用五姨娘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还是…… 五姨娘看出谨言的困惑,脸微红了,“大爷最近去我那坐过几回,大夫人如今也是忙不来,等你出嫁了,我就不会出来了。” 谨言眼圈又是一红,五姨娘本是个淡泊的性子,以前府里传她不受寵,其实不然,不是她不受寵,是她不愿被寵,不想因为男人的寵爱而和其他女人去争,去勾心斗角,她宁原缩在自己的方寸之地里,过清淡的日子,也省去了许多的明刀暗剑。 这会子出头无非也就是想大夫人能在自己出嫁的事上多用点心,能不待薄自己,只怕她受寵这事又会在大爷的女人里引起不小的风波,她这是爱女心切啊,为了自己,她宁原打破平静,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叫谨言如何不感动,不心疼。 可谨言知道,自己回报五姨娘的最好办法是接受她的好意,五姨娘的内心是自卑的,她怕谨言看不起她这个庶母,所以竭尽全力在为谨言做事,谨言的快乐,就是她的幸福。 再一就是,以后,谨言一定要强大起来,将来有了保护五姨娘的能力,就算大夫人再怎么不待见五姨娘,也会有所顾及的。 在慎言出嫁的前的日子里,谨言基本是在自己小院里度过的,每日里便是与屋里的几个丫头们一起做着绣品,脑子里回想着公孙淳的身材,给他做了几身衣服,谨言原是不想做的,结果,丽娘说这是规矩,做新娘子的嫁过去后,是得备几身衣服给相公换洗的,显示新娘子的贤惠能干。 谨言对这话有些不信,自己是走运,婚前见过公孙淳两次,这个时代太多盲婚哑嫁的了,肯定有很多女子出嫁前根本没见过自己丈夫长啥模样的,那怎么给新郎做衣服?尺寸都未必知道。 第116章 决定自己动手 丽娘一听这话就白了她一眼,说是男方也有送尺寸来的,其实也就是想看新娘的女红手艺如何。 谨言听了就认命地给公孙淳做了起来,想着那人表面一副文尔雅的样子,骨子里其实就是个花心鬼,自己第一次就是在花船上见到他的,第二次更是当着自己的面去抱文大美女,真是花心大萝卜,若在现代,自己才不嫁给这种不专一的男子呢? 顾慎言出嫁的日子终于到了,那天,一身凤冠霞帔,雍容华贵的顾慎言哭成了泪人儿,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顾家大小姐对着老祖宗连磕了三个响头,又祖父、父母双亲磕了头,才由陪嫁扶着,在喜娘的唱诺声中出了门,上了太子妃撵,顾大小姐的嫁妆足了一百二十抬,排满了整个西街,真称得上是十里红妆,羡霎旁人,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个个都看红了眼,啧啧称道,顾府风光一时无两。 谨言先也呆在顾慎言闺房里,陪着大姐狠哭了几场,好生劝了一阵子,才让慎言平息了些,临出门时,顾慎言紧紧拉着谨言的手,泣不成声:“如今姐姐就要进得那冰冷的地方去了,再也难见爹娘姐妹一面,妹妹他日嫁了之后,要记得多进宫来陪陪姐姐。” 谨言自是安慰她,也保证自己会尽量去宫里看她,顾默言也陪着姐姐哭,只是她哭得倒比要出嫁的大姐更为伤心,谨言也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婚事难受呢,因此也没理会射过来的眼刀唇剑,看着大姐面上,事事让着她,想着她不久也要嫁了,心里不免也有点戚戚焉。 倒是四小姐顾真言,那天一到便最先守到大姐屋里了,与慎言在屋里嘀咕了好久,到谨言去时,她才住了嘴,谨言看慎言那无奈又头痛的样子,知道这个四妹妹可能仍不死心呢,后来抽了个空,悄悄问慎言,没想到顾慎言还真答应四妹的要求了,谨言大惑不解,待再要问,顾默言来了,而顾慎言也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作了罢,心想,人心总是难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自已管不了这么多,由着她们去吧! 顾慎言嫁了刚好一个月,二皇子便急急地来迎娶顾默言了,顾府虽然满心不愿意,但却无可耐何,不过,二皇子表面功夫做得倒是不错,虽是侧妃,一应仪式礼节却与正妃规制差不多,顾家备的嫁妆也有一百抬,只是比顾慎言少了二十抬,顾默言总算在这上面没失面子,出嫁时再也没哭,穿上粉红的嫁衣,一脸清冷孤傲地上了轿。 二姐出嫁时,谨言没有去送,她仍把自己关在屋里做着女红针钱,因为两家过了请期礼,婚礼就定在年内,还有不少嫁妆没有备齐,大夫人自己嫁女儿,忙了好几个月,哪有心思来管她的嫁妆事宜,为了以防万一,谨言还是决定自己动手的好。 总算两个嫡女都嫁出去了,又是嫁的都是皇室最有权威的两个皇子,顾府声威也更上了一层楼,大夫人总算也歇了口气,休息了好几日。 第118章 嫁妆不齐全 这天,谨言如平日一样正在屋里做女红,大夫人打发了身边的红玉过来,红玉与碧云一样,也是大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环,棋儿见了当然不敢怠慢,将她迎了进来。 红玉也不坐,一进屋便道:“如今大小姐二小姐都出阁了,三小姐虽说也眼看着要嫁出去,可一应的礼数但不能都废了,大夫人如今身边连个知寒问暖的女儿都没有,三小姐怎的也学着拿大了么?” 在屋里绣花的谨言一听,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在说自己最近没有去请安吧,原是大夫人太忙,吩咐了庶女们不用去请安的,就是这几天自己也是想着让大夫人能多多休息,才没去打扰,怎么就变成拿大了?不过,这话她也不能真去辩,只能带着笑出来亲自与红玉见面,好生道歉,小意地陪着。 红玉见谨言态度还好,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便对谨言道:“大夫人请三小姐去商量陪嫁事宜,三小姐这就跟奴婢走吧,大夫人前些日子忙坏了,身子不适,还望三小姐别让她久等才是。” 谨言正想进屋换件衣服,听她这么一说,只好穿着件薄衫,外面套了件夹背子就出了门,时至秋季,早上天气还是有些凉的,琴儿很有眼力介地拿了件披风跟在后面。 一进正屋,谨言赫然看到五姨娘立在大夫人身边小意地侍候着,心中一惊,原先听五姨娘说过,大夫人太过忙了,所以才会请五姨娘来帮忙,如今两桩最忙的大事已经完成了,五姨娘怎么还在这里?而且看那架式,像是在立规矩,虽然这原也有规矩的,但大夫人早就将这事给改了,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每日也只是来请个安便要回自己的院子,姨娘没事是不能在府里乱走动的,这会子怎么会特特地让五姨娘立规矩了? 谨言便向主位上看去,大夫人神情厌厌的,似乎精神不太好,谨言上前先行了礼,请了安,大夫人眼皮稍抬,眼光厉光一闪道:“听说你一直在屋里赶制嫁妆?” 谨言看了五姨娘一眼,后者眼中微带担忧,便低恭谨地答道:“回母亲,是的。” 大夫人稍稍坐正了身子,冷笑一声道:“可是怕我这个嫡母给你的嫁妆不齐全?” 谨言吓了一跳,这是哪里的话,忙回道:“谨言不敢,母亲向来待谨言如亲生,做事又精细周到,谨言哪敢如此想母亲。” “既如此,为何你二姐出嫁时,你来送都不送,只在屋里备嫁妆,难道十几年的姐妹情谊倒比不得你那点子活计?”大夫人紧盯着谨言,眼中露出一丝恨意。 谨言更觉惶惑了,顾默言与自己一直不对盘,这点大夫人也是知道的,何况,顾默言嫁得心不甘情不愿,她想嫁的人成了自己的未婚夫,自己又何必在她出嫁之来跑到顾默言跟前去招忌?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老实地道歉,“谨言实是不忍看姐妹分离,二姐出嫁时,谨言是躲在自己屋里哭的,请母亲谅解。”这怎么说也算不得大事吧,可看大夫人的样子,似乎想作件错来办啊! 第118章 大夫人的教诲 五姨娘也在一旁讪笑着道:“这孩子在大小姐出嫁时哭得昏天黑地的,二小姐出嫁时,她许是怕二小姐也伤心,所以才躲在自己屋里了,夫人您千万别气着,是奴婢平日里没教好她。” 大夫人听了“哦”了一声,笑了起来:“这么说,是你平日教她不敬不友爱自己亲姐姐咯?” 五姨娘听了一楞,忙低了头去,连道:“不敢,奴婢怎么敢如此教坏孩子。” 大夫人哼了一声,道:“既不是你教的,那就是这丫头本性凉薄了,算了,她也是要出嫁的人了,我懒得再追究了,只是要记住,就算嫁出去,做人家媳妇也一定要先友爱兄弟姐妹,孝敬公婆长辈,切不可再任性妄为了。” 谨言忙低头受教,感谢大夫人教诲之恩,大夫人看了五姨娘一眼道:“嗯,我觉着心慌气短,你去给我熬碗燕窝来,我要补补精气神。” 五姨娘低眉顺眼地应了声,正要下去了,大夫人又道:“你记得在那看着火,既不能炖得太稠,又不能稀了。”五姨娘低头去了。 谨言一听便皱了眉,像这种熬汤端饭之事一般都是小丫头做的,连大夫人身边的大丫头红玉之类都不会亲手去做,最多是跑个腿吩咐下厨房里炖就是,这屋里碧云和红玉都在,还有几个小头守在外面听叫,哪里就要姨娘去了,这分明是故意不给姨娘脸面,而且,看这样子,似乎姨娘已经做了不只一次了,她是在警告自己吗?可妾便是奴,大夫人有权指合姨娘做事,谨言心里虽是气愤,却也不敢多说,只站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眼睛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谨言道:“你屋里的陪嫁可都定下了来?” 谨言便将棋儿几个的名字说了,彩儿早在慎言出嫁时便调到小青园了,加之那是孙妈妈在老祖宗那讨的恩,所以,大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笑道:“四个太少了,而且那几个丫头我也见过,都不怎么出色,怎么说你也是相府的千金,我再给你配两个好的,免得人家说我亏待了你这庶女。”语气很不客气,连往日里母慈女孝的场面也懒得装了。 谨言当然不敢推托,还得低头谢赏,大夫人对红玉一使眼色,红玉便会意地出去了,一会子带了两个丽妆美人过来,在大夫人面前跪下。 大夫人指着那两个女子道:“这两个,一个是碧云的堂妹,一个是红玉的亲妹子,三丫头,你看看,合意不?” 谨言这才仔细看地上的二女,一个长得瓜子脸,眼睛大而水润,身子弱弱的,较为纤细,一副我见忧怜的样子;另一个圆脸,皮肤白嫩,身材丰润,两眼滴溜四转,显得活泼可爱,两人只是抬眸看了眼谨言,脸便微红,一看就都是有主意的。 谨言抿了抿嘴,附言道:“母亲给谨言挑的人果然都是出色的,比谨言院里那几个都要出挑多了。”只是为什么不陪给你自己女儿去啊? 第119章 出嫁从夫 大夫人便作苦口婆心状:“母亲我可是听说三姑爷府里原就有两房妾室,都是不好相与的,那屋里人也有好几个,你年纪小,嫁过去没个人帮衬还不被那起子人欺负了去?这两个毕竟是我们府里的,又都是家生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们过去了就只能听你的,你也好控制了些,有了她们,你也能将姑爷的心收到自己房里不是。” 谨言听了还能说什么?人家可说了,这是为了她好呢? 一抬头,见碧云和红玉都挑眉看她,再想起五姨娘如今的处境,忽然明白了,这两丫头自己带过去后,只怕还真不能亏待了,说不得真要给了公孙淳才行,碧云与红玉那意思很明显,这两个都是她们的妹妹,自己就算嫁过去了,对这两个人稍有不慎,那报复就会落在五姨娘身上,大夫人真是好计谋,故意让自己来看五姨娘受苦的样子,她是想用五姨娘和这两个丫头一起来控制自己,也是警告自己,哪怕嫁出去了,自己还是得听她的。 谨言便亲自扶了那两个丫头起来,笑着还各赏了一个荷包给她们做见面礼,既然大夫人想要控制自己,那自己就好好配合下她就是了。 一会子五姨娘端了燕窝来了,她小心地奉上燕窝,笑道:“夫人,您尝尝,看合意不?” 大夫人便懒懒地舀一匙,一喝进去便吐了出来,怒道:“你想烫死我吗?”说着将那桌上的燕窝往地上一拂,一碗热汤便溅了一地,五姨娘吓得跪了下来,连连称对不起! 谨言看得瞪目欲裂,几次欲开口,都被五姨娘使眼色止住了,谨言强忍泪水,长叹一口气,缓缓走了五姨娘身边陪着她跪下。 大夫人眉毛一挑,眼中露出讥讽,谨言道:“母亲,谨言过不了多久便要嫁了,虽说出嫁从夫,但母亲养育谨言多年,父母恩情绝不敢忘,她日母亲若有事要差遣谨言,您尽管吩咐就是。” 大夫人这才缓了脸,像是突然才记起五姨娘是谨言生母似的,忙亲自站了起来扶谨言母子,边对五姨娘说道:“妹妹怎么当着孩子的面就跪了呢,不是说过,我这不用立规矩的吗?你非要讲这虚礼,明儿可再别来了,就是来,也只陪我说说话儿。”又眉花眼笑地看着谨言道:“妹妹可真是养了个孝顺又能干的女儿,谨言是好孩子,妹妹好福气啊!” 五姨娘眼都红了,却只敢低头说道:“奴婢哪有本事教好她,这全是夫人您费的心,您教得好,不然,府里也不会出两位皇妃了。” 大夫人听了很受用,虽然顾默言的婚事在她心里是根刺,可刚才她也给二女儿出气了,顾谨言就算如愿嫁给了二女儿的心上人,自己也不会让她过得安生,如果不是这个丫头模插一脚,默言也不会那样伤心了。 谨言领着人告辞,大夫人又笑着让碧云拿了个单子过来,“你看看吧,这是我给你备的嫁妆,看还有什么缺的么,趁早儿我给你备齐整了。” 第120章 三百亩田地 那单子很长,谨言略看了看,首饰头面还算齐备,嫁衣什么的也足够了,嫁妆有六十四抬,比起顾慎言来足足少了一半,不过,人家是嫡女,又是嫁作太子妃,谨言也不拿这个去比,只是特特地看了陪嫁的田桩,果然大顺的田庄在,足足了三百亩田地,正是琴儿未婚夫所在地,还有一个田庄在城郊,那个庄子大好多,足了九百亩,再加上四个铺子,四房人,谨言想想也足够了,便笑着道了谢,回了小青园。 后来,孙妈妈悄悄告诉谨言,谨言陪嫁的田庄与铺子都是老祖宗亲自定下的,原是只有两个铺子的,还是老祖宗自己拿了两个陪嫁的庄子送给了谨言,谨言心里对老祖宗便更为感激了。 首饰头面倒是没什么,她可以打扮素净一些就是,但田庄与铺面要虽财富,夫家看的就是这个,以后在夫家有没有地位,这个是要起很大作用的,而且四房人,有两房是管田庄,两房管铺面,将来这些都是自己的私有财产,自己的私房钱大多都会来自这里的,管理得当的话,就算与公孙淳合不来,将来也可以多存些私房钱,和离了生活也有着落不是。 至于那两个丫头,一进小青园就遭了屋里其他丫头的白脸,谨言也没记住她们原有的名字,自己给她们各取了一个,瘦弱的就叫秋凌,圆脸的就叫夏玉,她也警告了屋里的丫头一番,让她们不要为难这两丫头,这两丫头还算知事,在园子里老老实实的,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倒是对棋儿和琴儿还蛮巴结的,看得出来,她们两很想溶入棋儿她们中间去,谨言倒是松子口气,怕就怕还没嫁过去,这两个就摆姨娘的谱,那自己可就悲催了,想想又觉着命苦,老公还没见过几面呢,三儿小四就预备好了,妈的也太贤惠了吧,苦笑ing。 临出嫁的前几天,谨言终于找到机会见了父亲顾知儒一面,那日谨言原是去看五姨娘的,恰好顾知儒也在,谨言一进屋,见父亲也在,暗自高兴,先是礼貌地给顾知儒行了礼,顾知儒问了些备嫁的事宜,谨言便说道:“母亲都安排得很妥贴,谢父亲关怀。” 顾知儒自是很高兴,谨言不经意地问五姨娘:“姨娘今天可去了大夫人那?” 五姨娘被她问得一楞,下意识答道:“去请安了。” 顾知儒听了点点头,五姨娘过去是很少出这个小院的,如今肯去大夫人那请安,看来,她是放开了以往的过节了,妻妾间和睦,他也开心。 谨言故意又道:“今儿个母亲是想要喝燕窝呢,还是参汤,前儿我得了个法子,若是小炉里的炭火太大,您就可以用个盖子压压火势,那样就不致于把汤煮沸了,若是火太小,边上又没炭的话,你洒点盐上去,一准那火苗又上来了,这样炖的汤才会合母亲的口味,您也就不用重炖了。” 顾知儒听完谨言一席话,脸都黑了,秀儿竟然要帮妻子炖汤?她屋里没人吗?养一大堆的丫头是做什么用的,这种粗活也要秀儿动手,这不明摆着不给秀儿好脸子看吗?哼,平日里装出一付贤淑大方的样子,还说早就不让这些妾室在她跟前立规矩了,现在怎么秀儿又要在她跟前做下女使唤了? 第121章 待嫁过去后 他突然闭了闭眼睛,想来是自己害了秀儿吧,秀儿原就不肯与自己太过接近,为的就是怕遭嫉妒,他至今还记得十几年前,秀儿生下谨言后便松了口气,亲口对他说:“奴婢生的是女儿,没能为大爷开枝散叶,奴婢有罪,奴婢自请受贬。” 自已哪里嫌弃过她生了女儿,只是她自请受贬却让他伤透了心,他也是有尊严,有面子的,从此再不进这个小院的门,任她在小院里自生自灭,后来,他也渐渐明白了,秀儿性子淡泊,她不是对自己无情,只是不想参与到妻妾的争斗中去而已。 如今自己不过多来了几趟,那些就开始出妖娥子,开始想着法儿折磨秀儿了,秀儿最是逆来顺受,受了苦从来也不说,只会打落牙往肚里吞,若不是谨言提起,自己怕是又要失去秀儿了。 那天,谨言就这样在父亲顾知儒面前给大夫人下了眼药,能有多大的作用她也不知道,但至少在出嫁前的一段日子里,五姨娘过得很自在,顾知儒隔段时间还是会去坐坐的,倒是听四儿在外面转了回来讲,大爷最少有多少多少天没有进过大夫人的房了,谨言就偷笑,而且自老祖宗召五姨娘去过一次后,大夫人更是沉寂了好多,连五姨娘每日的请安都免了。 只是五姨娘知礼,也懂得分寸,每日里仍是坚持给大夫人请安,一应礼数决不敢有半点马虎。 谨言出嫁的日子定在八月初八,离中秋也只有几天了,原本谨言还想着要见见那四房陪房,可是屋里的事太多,那几房人又各有各的差事,离得远的根本没时间回城,谨言就只能收好他们的契书,待嫁过去后,再寻时间一一见面吧!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到了谨言出嫁的日子,最难得的是,大姐顾慎言难得的回了娘家,特地来给她送亲,顾默言也回了,却没有到谨言屋里来。 顾慎言变得更加雍容了,身上穿着华丽的宫装,头带八尾金步摇,神情端庄安祥,气质高贵典雅,原本就丰腴的身子如今更显窈窕有致了,谨言看得睁大了眼,冲口说道:“大姐,你真像杨贵妃。” 顾慎言听得一楞,抬手就打她,好在以前谨言也在她面前说过四大美人的典故,不然,以慎言如今的身份,若太子登基,她定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谨言却说她像贵妃,不是跌了她的份么? 谨言也有所觉,不过仗着慎言疼她,撒着娇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大姐,我都快被你迷住了,更莫说太子了。” 说着便拉慎言的手,小声问:“太子对你好不?” 其实不用问也看得出来,太子对慎言还是不错的,慎言眉眼里都是笑,脸色红润,眼底有压制不住的幸福感,谨言很欣慰,没想到看着阴柔狠戾的太子竟然是个多情的好丈夫,据秋玉说,慎言嫁过去后,太子屋里原有的人便 搬进后院一个小院子里去了,太子几乎夜夜在慎言屋里过夜,两人虽说不上如胶似漆,倒也琴瑟和鸣,齐眉举案了。 第122章 一切都会好的 “你这臭丫头,今日就要嫁了,怎的还是如此调皮,倒真要让妹妹好好修理修理你才是。”顾慎言被谨言问得羞不可言,嗔笑着骂道。 一会子顾府请的全福奶奶,鸿胪寺少卿夫人刘夫人进来了,她是慎言特意请了来给谨言梳头的,谨言有点发怔地坐在镜子旁,听着刘夫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 谨言便觉得有点恍忽,心里莫名的有点慌,真的要嫁了么?从此便要与那个男子共度一生了么? 慎言出嫁时可是哭得昏天黑地的,如今谨言只是发呆,她还是很明白谨言的心境的,便在一旁握了谨言的手道:“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谨言一听,展颜一笑,对啊,大姐那时怕是比自己更害怕吧,如今她不是也过得很好吗?反正都到这份上了,不嫁也得嫁,是福是祸,坦然接受就好。 不由回握了慎言的手,对她甜甜一笑道:“嗯,一切都会好的。” 外面公孙淳已经骑着高头大马来了,太子与二皇子两人难得的聚在一起,与顾家兄弟一起关了顾府的大门,见公孙淳近了府门,门外又放了一串鞭炮,司仪高唱“新郎到。” 太子便与二皇子躲大门边看,顾家谨言小弟在门缝里大喊:“新姐夫,你要回答几个问题,我们才能让你进来。” 公孙淳穿着大红的新郎衣,手中仍是拿着把扇子,皱了眉笑道:“你先告诉我,你是顾家老几?” 顾小弟一楞,下意识答道:“我是老四。” 公孙淳听了笑道:“那你是四弟咯,前儿个我得了特制坨罗,一鞭子甩下去,能转一刻钟不停,不知道四弟你见过没?” 顾家四弟不过才六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在府里最是喜欢与兄弟几个玩坨罗,好的坨罗,玩得最顺也最多转几百圈儿,哪能转一刻都不停的,他听了立即来了兴趣,两手立即去够门栓,嘴里大喊道:“三姐夫,坨罗在哪呢,快给我,可千万别让小五抢了去了。” 可惜他个子太小,刚够到门栓,便被二皇子戳了脑门:“你个笨小子,他说有你就开门啊,定是诈你呢,快快,得让他猜了迷才能放进来。” 一边的小五才五岁,他没挤进前面去,只听四哥在说什么不要让自己得了,便急了,一边挤一边说:“太子姐夫,你抱我前去,我准备好了迷语呢,保准新姐夫猜不着。我可跟姨娘说过了的,今天非让新姐夫给打个大包红才让他进来。” 太子原也是掏乱来的,如今听小五一说,也不顾什么身份了,亲自抱了小五就到了门边,还咬着小五的耳朵说,“你三姐这么好,凭什么让外面这家伙得了去,小五,你今儿要难住了他,本殿下赏你个更大的红包。” 小五听了更兴奋,小四这会子也听到了,他立马放弃坨罗,扯着太子的衣袖道:“太子姐夫,我也准备了好迷儿呢,一会我要难住四姐夫了,您也得给我大赏。” 第123章 有人害怕有人爱 二皇子用扇又戳了他脑门一下,笑骂道:“那你别磨蹭了,快把你的迷语说出来,不管难不难得住,本王都经你拿红包。” 公孙淳在外听了仰头望天,这都是什么人呢,感情他们两个都成亲了,不用赶吉时,这会子为难自己来了,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想这么一着呢,不对,那时也想来着,不是还没进顾家大门吗?他们是先成亲的,真是占便宜啊! 小四听了二皇子的话格格笑了起来,对着门缝喊道:“三姐夫你可听好了:有头,中无心,小全身,猜一个字。” 公孙淳眼一眯,想也没想道:“是个京字。我猜中了,快开门。” 小五不干了,在太子怀里不停扭着身子,大嚷道:“不行,不行,我这还有呢,新姐夫,你得过了我这关再说。” 公孙淳自知躲不过,但都是小孩子出的题,要猜也没什么难的,便耐住性子道:“那就请顾五爷出题吧!” 小五被公孙淳一声顾五爷叫得眉花眼笑,直道:“看姐夫你这么上道,那我就不出什么难的了,听好了:红口袋,绿口袋,有人害怕有人爱,是什么东西?” 这下倒把公孙淳震住了,他原以为是字迷,无外乎就是拆字合字,以意测型,如今小五出的是一个物品,红的,绿的,那是什么?荷包,不对,荷包哪有人害怕的,不是,又想了一阵,还真答不出来。 太子和二皇子乐了,没想到聪明一世的公孙淳竟然被五岁的小孩子难住了,其实,他们也没猜出是什么来,只是有人难住了公孙淳就很得意。 这时府里可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下人,小五先前也是很得意来着,还向太子讨了个大包红呢,这会子见自己出的题真难住了新姐夫,想着来时姨娘也嘱咐,只能玩,不能太闹,新姐夫又叫自己顾五爷,便有些不忍,对着门外喊道:“新姐夫,我可不是帮你,只是我那说的那物是个吃食,你猜着了呢?” 公孙淳一怔,立即敲了下自己的头道:“可是辣椒?” 小五立即眉花眼笑:“新姐夫,你好聪明,我刚才问太子姐夫和五爷姐夫,他们可都没猜出来呢?” 太子与二皇子听了脸一红,都戳了小五脑门一下,骂道:“小叛徒,我们哪里就猜了。”家丁看闹得差不多,怕误了吉时,跑去开了门。 在内院的谨言听说公孙淳竟然被小五用辣椒难住了,不由哭笑不得,她心知公孙淳与太子们并非智力有问题,只是他们打小便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生活,哪里分得清五谷菜疏,北方又不常吃辣椒,就算有辣也见不到辣椒的原形,怪不得会被一个小迷语难住的,素质教育啊,于是暗下决定,以后自己的儿子可得让他多去乡下走走,至少得把饭桌上的东西给认全咯。 公孙淳总算进得门来,一进门,小四小五几个就围住了他,小四最干脆,小短手一张,拦住了公孙淳的去路,“坨罗,新姐夫不给就不能进。” 第124章 吉时要到了 小五听了也不示弱,张了手就道:“快给包红啊,我可是帮了你的,新姐夫。” 公孙淳身后的公孙家人立即笑着上来派包红,顾府院里的小厮家丁们也趁势凑上前去,公孙淳身后的人干脆抬了个大袋进来,里面全是包好的包红,他家家丁是见人就发,不过,倒底是相府里的家仆,说是要红包打赏,但一个一个的也很有秩序,得了的也不会再讨,那些正在做事当差的也没放下手中的差事去讨红包,倒显出相府家人的大气来。 太子见公孙淳没费什么力气就进来了,仍是不肯放过他,拉了公孙淳的手非说要与他再谈什么策论,要考校公孙淳的文采,公孙淳只是一个劲的作揖,连连称姐夫,叫得二皇子对他直瞪眼,直骂他没骨气,可这家伙一脸理直气壮道:“莫非你二位都不是我的姐夫么?那你们在门前闹个什么劲?” 二皇子一想也对,他与太子原就是以顾家女婿身份来闹婚的,公孙淳这么叫哪有错处,但终归不想就这么着让他进去迎了新娘,还想再想折闹呢,那边顾知儒倒来了,刚要对太子和二皇子行礼,这两位很默契地偏了身,反倒对顾知儒行了一礼,他们身份再怎么尊贵,顾知儒也是他们的岳父,怎么着也得给顾慎言和顾默言两姐妹一点面子不是。 顾知儒原是在房中等着公孙淳去给他敬茶行礼的,可外面闹哄哄的,半点也没见人进去,怕误了吉时,便亲自出来了,正好碰着太子想着法子整公孙淳呢,便不着痕迹地替公孙淳解了围,加之二皇子还是知道太子一些小心思的,他闹规闹,还是暗暗地维护着公孙淳。 就这样,在顾知儒的亲自带领之下,公孙淳去了花厅,给顾老相爷敬了茶,太子与二皇子便被顾知儒“诚心”地留在前院茶厅里,真的谈起策论来。 这里谨言也打扮齐整了,琴儿把她化得像个瓷娃娃似的,眉毛弯弯,脸上扑着厚厚的粉,还画了个一点朱的唇形,看着镜中的自己,谨言便想起了章子怡的日本艺妓的妆扮,真是悲催啊,等琴儿一不注意,她便偷偷拿了帕子去擦,大姐顾慎言出嫁那会儿也没被弄成这个样子啊,太像僵尸了。 结果才擦到,就被慎言给发现了,她毫不留情地拍掉谨言的手道:“这妆福气着呢,不许乱动。” 谨言眼泪汪汪地看着慎言,全福夫人便掩口直笑:“太子妃没有说错,这妆福气着呢,快别乱动了,吉时要到了。”说着,给谨言盖上盖头,又塞了个大大的红苹果在谨言手里。 这时顾家大少爷过来了,喜娘便扶着谨言出了阁门,院子里一时鞭炮齐响,大少爷过来背起谨言往前院而去。 出了二门,又穿过前院,花轿早等在府门外,顾大少爷将谨言放了下来,喜娘搀扶着上了轿,一时鞭炮震天的响,礼乐齐鸣,公孙淳见那大红的喜服下娇俏的身影上了轿,便一跃上马,行在迎亲队伍中,一路吹吹打打地向北靖侯府前行。 第125章 不能把盖头揭开 谨言还是头一次坐轿,先前还觉得蛮新鲜,坐了没多久,便被摇得头晕脑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直想吐,好在一大早也没吃什么东西进去,也没东西可吐的。 好在北靖侯府离顾府并不太远,只是隔着条街而已,谨言总算等到轿子停了,就听喜娘在唱:“落轿,新郎踢轿门——” 谨言从缝隙中便看到一双黑色的皂鞋踢在轿上,她记得临来时丽娘可是说过,男方踢轿门时,女方便要踩轿板,进了门后,才能在婆家压得住阵,于是她也很狗血地踩了踩轿板。 听到轿里发出声音,一双修长白晰的手掀开了轿门,伸了进来,谨言乖巧地将自己的小手放进那只手里,手掌厚实、温暖、干燥,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那手轻轻一带,谨言便顺势下了轿,喜娘接着扶上,踩瓦片,跨火盆,总算进了大厅,谨言手里被塞进一个大红球,她于是就像个牵线木偶一样,在喜娘的搀扶下,在那双黑色皂鞋的牵引下,拜了堂,最后被送入了洞房了。 公孙淳进了洞房后便被拉出去陪客人喝酒了,谨言盖头没揭,只好老实地坐着,好在琴儿和棋儿随侍在一旁。 “小姐,你饿了么?”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棋儿总算想着问谨言。 谨言可怜巴巴地举起手中都快捏出汗来的红苹果道:“我能吃了它么?” 就听喜娘说道:“少奶奶,这可不能吃的。”谨言无比哀怨地看着手中的苹果道:“那可以放下了么?” “也不行,得等新郎亲手接过去,这可是规矩,呀,少奶奶,苹果可是代表平平安安,红红火火的,您可拿好了。”喜娘的声音又适时地响起。 琴儿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道:“这里有点心,奴婢喂您吃吧,只是不能把盖头揭开了哦。” 好吧,只要有吃就行,谨言无奈地点点头,这古代的婚礼还真够麻烦的,不过,比起现代来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新娘子不用陪着出去敬酒。 琴儿便端了盘桂花莲蓉糕,一个一个地喂谨言吃,谨言饿急了,一口吞下一个,差点就噎住,棋儿忙倒了茶,拿了茶壶一探,竟是冷的,眉头一皱,心里不豫,这可是新房,侯府怎么边热茶也没有备着,原想着自己出去找厨房的,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小姐又一副被噎得脖子老长的样子,便只好压住火气,倒了半杯冷茶递给谨言。 谨言倒没感觉什么,一口气喝了,总算把喉咙的糕粉吞了下去,吃下一个时,就斯文多了,一连吃了好几个,总算坠了肚子,她也不忘棋儿两个,“你们也吃一点吧,也饿了一天了吧!” 琴儿又是一笑道:“今儿可是小姐出嫁,我们可是吃的喜酒呢,哪里饿着。” 谨言脸一红,老实地不再做声,端坐榻上作淑女状,脑子却开始迷糊,只想睡觉,怪不得她啊,早六五点就被从榻上挖起来了,累了一天了,早没精神了。 第126章 你是哪里来的鬼 迷迷糊糊的还真睡着了,后来,喜娘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棋儿和琴儿两个被请出去了。 快到亥时一刻时,公孙淳带着一身酒气进来了,守在屋里的喜娘连忙碰醒了谨言,谨言正梦见上班要迟到,一个劲地挤公交车,好不容易挤上去了,突然有人将她一推,她便从车上摔了下来,头向下重重一栽,猛然醒了,吓出一身冷汗,手中的苹果也滚落了出来。 公孙淳进来时,一个苹果便滚到了自己脚下,他是成过亲的人,当然知道那苹果的含意,再见到自己的新娘盖着盖头东倒西歪的样子,看来是睡着了,喜娘一碰她,她差点就从榻上摔下来,头也差点撞到地上去了,好在喜娘机灵,及时地扶住了她。不由皱了眉,原也知道这位小妻子不是个端庄的,可没想到新婚第一天,她就不肯好好等自己,坐着也能睡着。 喜娘还要讨红包呢,见世子爷脸色不豫,忙着吉祥话儿一串串出来了,谨言也彻底反应过来,忙端坐好。 喜娘拿了黄金称给公孙淳,他面无表情地接了,轻轻挑开谨言的盖头,看到一张疲惫的小脸,和……那画成面具般的妆容,不由哭笑不得。 谨言头上的盖头终于被揭去,眼前出现那略显陌生的俊脸,他一身酒气,原本常挂在脸上的那标志性的笑容此时不见了,眼神里有种讥诮和不豫,她突然就想自己自己的那个僵尸妆来,脸一红,就很想逃,他那表情明明就是嫌弃自己的外表,不由在心里骂道:以貌取人的家伙,冲动地就想站起来找水洗脸,刚一动,肩膀一沉,公孙淳压住了她,“还有仪式没完呢?” 喜娘到了两杯喜酒过来,谨言哑然失笑,接过一杯,手臂乖巧地伸进公孙淳的臂弯里,两人喝了交杯酒,公孙淳打了个包红给喜娘,喜娘便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屋里终于只剩下一对新人,公孙淳实在不愿看谨言那妆容,加之又喝多了酒,便自顾自地和衣往榻上一倒,闭目休息。谨言也有自知之明,自动取下头上的凤冠,转到屋里的耳房处,好在耳房里还有灯,谨言便想找点热水洗把脸,屋里还真备了一个大木桶,旁边有个壶,谨言一喜,找了个脸盆便自己倒水,突然身后传来咚的一声,谨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耳房门后竟站着一个人。 “啊!”“啊!”两声尖叫同时响起。谨言守先冷静下来,看清那是个丫环模样的女子,“你……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谨言颤抖着问。 那女子却还没回过神来,指着谨言道:“你……你是哪里来的鬼?” 谨言看着自己一身大红嫁衣,不由翻了个白眼,大姐,就算我脸上的粉厚了点,看这身衣服也该认出俺是个新娘好不好,再说了,既然这么晚来还守在新房里的耳房里,肯定是平时服侍公孙淳的大丫头,怎么着也该知道她主子今天大婚吧,竟然把自己说成是鬼,哼! 第127章 你立刻消失吧 谨言懒得理她,径直倒了水,从怀里抽出自己的帕子使劲洗去了脸上的脂粉。 那丫头见谨言不理她,倒是来了气,怒道:“你是谁,怎么到世子爷屋里来了。” 谨言洗完脸,慢慢走近那女子,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出这丫头也是个美女,此时离得近了,她分明看到那丫头眼底的一丝嫉色,心里便更加明了了,这耳房与正屋只隔着扇门,刚才自己与公孙淳在屋里的情形这丫头一定偷看到了,这是看她主子不怎么待见自己,所以借势打压新来的主母呢? 谨言冷笑一声,对着外面的门道:“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谁,现在,我数三声,你立刻消失在我的新房里。” 谨言虽然只到十五,但身量还是不矮有,这会子脸也洗得干净了,露出娇美清丽的容颜来,说话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势,那丫头心里便有点害怕,但想着刚才耳房里声音闹得这么大,爷连看都没过来看一眼,肯定没有把新夫人放在眼里,于是胆子便大了些,脖子一硬道:“今儿是我当值,服侍爷的起居洗浴原是我的差事,你让我到哪里去?” 谨言一听便火冒三丈,几步出了耳房,看到公孙淳正仰躺在榻上睡着,便走到公孙淳身边,猛摇公孙淳的身子,声音却是温柔得很:“相公,相公,你睡了么?”连摇了几下,公孙淳一动也未动,谨言推着的手便使了暗劲,对着他的手臂暗中用力一掐,公孙淳吃痛,猛地坐了起来,对谨言怒目面视。 谨言立即作低眉顺眼状,恭敬地给他行了一礼道:“想公,夜深了,早些安置了吧!” 公孙淳一拳打在棉花上,想要发火,偏偏小妻子一副恭顺有礼的样子,手臂上的疼痛似乎只是错觉,便微眯了眼,长眉微挑,再看小妻子一脸素净,面容秀丽娇俏,双眼清澈明亮,似乎换了个人一般,看着舒服多了,想着她今天才嫁给自己,先前失礼偷睡怕也是太过辛苦的原故,心里便起了稍许怜意,便默默坐起,似笑非笑地看着谨言。 谨言很体贴地走上前来给他宽衣,两人身子挨得很近,少女的体香若隐若现地钻入公孙淳的鼻间,颈间那双正忙碌着的小手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肌肤,传来了阵阵酥麻的感觉,公孙淳顿时觉得喉干舌燥起来,抬眸看向了谨言。 谨言对他灼热的目光视而不见,一边帮他更衣一边问道:“相公,你可还要洗漱?”说着,脱下了公孙淳身上大红的婚服,露出里面洁白的中衣,谨言又去解公孙淳的腰带,神情沉静自若,哪见半天新嫁娘的娇羞之态。 言语间,谨言的呼吸细细柔柔地喷到公孙淳脸上,公孙淳的眼神越发的迷离,巴得立即就洞房才好,哪里还肯再去洗漱?便摇了头道:“不了,娘子,我们早些安置了吧!” 谁知谨言跟本不答他这茬,突然对着耳房道:“可怕见了,世子爷不用洗漱了,你还不出去?” 第128章 日子必不好过 耳房里的丫头脸色暗沉地走了出来,公孙淳被谨言那一嗓子弄得一怔,这会子见耳房里突然出来一个人,立即沉了脸,怒道:“绿萼,你怎么在爷屋里?” 那绿萼听他语气不善,脸色由黑转白,眼圈一红道:“世子爷,今儿是绿萼当值,奴婢也是想着您必定是喝了酒的,便备了热水给您浴洗。” 绿萼原是公孙淳的大丫头,自小儿就贴身服侍公孙淳的,这倒还真是她平日常做的差事,只是今天不比往日,今天可是自己的大婚,她躲在耳屋里是什么事儿啊,若是刚才谨言不去耳房,那他与谨言的洞房花烛夜不是要被人当成活春宫观赏了么?这丫头也太实诚了,连这也没想到么?便手一挥,对绿萼道:“热水备好了你就快出去吧,爷有少奶奶服侍呢?” 绿萼对公孙淳福了福,又对满不情愿地对谨言行了一礼,幽怨地看了公孙淳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谨言冷眼看着绿萼的背影,等她一出去,便再也懒得管公孙淳的衣服了,自顾自地脱起自己的衣服来,这大红的嫁衣既沉又麻烦,好不容易谨言才脱了。 公孙淳见她脱自己的衣服,心一热,没想到小妻子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一点也没觉得谨言冷落了他,也急忙脱完外衣,一把搂向眼前那具诱人的身体。 谨言见他扑来,身子巧妙地一躲,笑道:“相公,妾身选铺好榻。” 公孙淳便耐住性子等着,谨言将榻一铺好,便赤溜一下缩进被子,身子向里一卷,跟本就不管呆坐榻头的公孙淳。 公孙淳只当她是害羞,也躺了进去,一手搭在谨言的腰上,大手伸进里衣…… 谨言翻了个身,正面对着他,一双清澈的大眼单纯而无辜地看着公孙淳道:“相公,今天妾身身子不适。” 公孙淳一怔,摸在谨言身上的手便滞了滞,谨言这是很明显的拒绝,他当然听得出来,只是他不明白,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如若她不肯行房,明日喜娘进来,她拿什么去给母亲交差?她……以为自己就如此急色么?这院里想上他榻的女人何其多,他不过是在帮她而已,若明日让人发现自己没有碰她,那她在院里的日子必不好过……不过,既然她要如此,难道自己还要求她欢好么?他可是她的丈夫,她的天,她竟然拒绝自己? 公孙淳心里也有了气,一翻身,也不再理谨言,闭了眼睡觉,本就累了一天,再加之喝了酒,没多久,他便真的沉沉睡去。 谨言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来她便一个人睡惯了,这会子身边多了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很不习惯,帐外喜烛发出哔剥的声响,烛光摇曳,谨言的心便如那烛火般跳跃难安,一股莫生的孤寂感充斥心田,久埋于心底的情感此时便涌了出来,突然很是思念前世的父母亲人,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若非一场意外,自己又怎么会重生到这陌生的世界里,自己突然遭横死,爸爸妈妈应该很伤心吧,好后悔,在父母生边时,只知道懒惰享受,把父母对她的关怀当作理所当然,如今突然失去了,才知道自己并未好好孝顺过他们一天半日,如果……如果有来生,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父母亲情…… 第129章 以消心火 就这样糊思乱想着,眼角不知不觉便滴下泪珠,渐渐地竟然睡关了,临近中秋,夜凉如水,榻上仅一榻秋被,还被公孙淳卷去一大半,睡梦中的谨言觉着冷,便不由自主地往有热源的地方钻。 公孙淳睡到半夜,觉得喉咙火烧火燎地,便想起来喝点水,一翻身,触手是一片温软,低头看去,火红的烛光下,谨言双手紧抱,如小猫一般倦缩在他怀里,秀眉微蹙,神情带着淡淡的哀伤,长长的眼睫毛轻覆于眼睑,微微颤动着,很是不安的样子,他心里不由乏出一丝怜惜,轻轻将谨言压住的一片衣角抽了出来,榻边榻旁倒是备了茶水,他便倒了杯水,咕噜喝下,觉得还不解渴,又倒了一杯,正要喝,身边的人翻了个身,眼睛微睁,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他的动作一顿,也定定地看着那张纯净的小脸,谨言并示全醒,她也是觉得渴了,想喝水,睁眼便看到有人正端着一杯茶,下意识地嘟了嘴,小舌轻添了添了唇,说道:“我也要喝。” 公孙淳一楞,举向嘴边的杯子便停在空中,谨言皱了皱眉,自顾自地爬起来,手臂一伸,白如皓玉的手臂便横在了公孙淳眼前,只是一晃,他手中的杯子便被她夺了去,咕嘟几口喝了个光,又添了添唇,将杯子对公孙淳一伸道:“还要。” 看她那样子完全没有清醒,哪知道她这娇憨的模样最是引诱男人,公孙淳看得喉干舌燥,偏那施诱之人没有自觉,见他发呆,拿了杯子在他眼前使劲摇晃道:“我还要喝茶。”一副赌气撒娇的模样,公孙淳看得哑然失笑,认命地又倒了杯,递给她,她接过杯子,身子半歪坐在榻上举杯就喝,谁知喝得太猛,呛住了,连连咳嗽,竟是眼泪也出来,公孙淳忙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不停地给她拍着背。 谨言咳完,口也不渴了,对公孙淳微微一笑道:“谢谢!”身子一缩,又躺了下去,闭眼就睡,还真干脆利落,把个被燎得心火直冒的公孙淳凉在了一边,径自睡着了。 公孙淳很无奈,本想摇醒她,偏看她这会子睡得安静恬适,先前的不安哀伤全都没了,心下又不忍,只好又给自己连倒了几杯冷茶灌了下去,以消心火。 等他再躺下,谨言又像个小猫儿般往他怀里蹭,钻进他胸前,身子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第二日谨言一醒来,如往常一般睁开眼,抬眸看到一张清雅的俊脸,心里一惊,再环看四周,处处是大红的喜庆之色,拍了拍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嫁了,这里应该就是新房,眼睛转回身边之人,也看清了那就是自己的丈夫,只是他的手怎么会环在自己腰前,而自己又怎么会睡在他怀里,谨言一直没弄明白,明明昨晚自己是卷着被子睡一边,怎么会成了现在这副情形? 好在身上也并无感觉,应该没……那个什么吧,心下稍安,见公孙淳睡得正香,便一点点将身子从他怀里往外移,昨晚自己可是分明拒绝过他的,这会子又钻人家怀里了,趁他没醒,赶紧撤吧! 第130章 你,为何不愿 刚一动,公孙淳便眼开了眼,清亮温润的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谨言一窘,耳根便发热起来,讪笑了笑道:“相公早。” 公孙淳脸上带着丝慵懒的笑容,故意低头向怀里扫去,谨言脸更红了,两手一推,身子便向榻里滚去,公孙淳哪容她逃,搭在她腰间的长臂一收,谨言娇小的身子便被贴进了他的怀里。 他眉头微挑,戏谑地笑道:“怎么?娘子在我怀里睡了一晚上了,用完了就要扔么?” “什么叫“用”完了就扔?说得一副怨妇的样子,快放开我啦。”,谨言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还羞得很,双手抵在他胸前,嘟嚷道。 公孙淳一听,哈哈大笑,促狭地拧了拧谨言的鼻子,却不肯放开她。 谨言又拱了拱,想从他怀里脱出身边,手却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地方,男人一大早某个地方最是精神的时候,雄纠纠的,谨言吓得忙缩手,公孙淳喉间轻哼了一声,温润的双眼幽黑发亮,身子一翻,便将谨言压在身下,声音沙哑:“娘子,昨晚还有事情没作,现在做了不迟。” 谨言一下心慌起来,两手糊乱地挣着,公孙淳将头附到她耳边,轻哄道:“别怕,我会很小心的。” 谨言当然怕了,这个身子才十五岁,根本没发育好呢,这么早行房,她怕自己承受不住,再者,她最担心的便是怀孕,现在的医疗条件太差,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一遭似的,她真的好怕啊,挣得更凶了。 公孙淳被她闹得火起,一把将她乱动的手捉住,按在她头侧,怒道:“你想让人说爷不待见你,新婚都不跟你洞房吗?” 谨言听了一怔,脑子迅速清醒过来,是啊,他可是她合法的太夫,这可是他的权利自己的义务,何况,这院里还住着他的其他女人,自己虽是正妻,可若不被丈夫寵爱,地位再高,也会被其他女人讥笑和看不起,何况,女人的地位原就是靠男人的寵爱来维持的。 想到这,不由悲从中来,又委屈又害怕又无奈,可怜兮兮地看着公孙淳,哭得一抽一抽的。 公孙淳满腔的斜火早被她哭没了,叹了口气从她身上翻了下来,心中郁闷得很,沉吟片刻后道:“你……为何不愿?”从来都是女人往他榻上怕,这个小女人,都嫁给自己了,却一再地拒绝自己,太伤自尊了。 谨言哪知道他的想法,她只是害怕,哭哭噎噎地半天也没作声,公孙淳心里便更气,转身就要下榻,谨言就怕了,那个……事情还没做呢,他怎么能走?不管不顾地就一把揪住他的衣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就像做错了事的小狗。 公孙淳眉头一皱,伸手去扯自己的衣服,谨言边哭边死命揪住,抽抽噎噎道:“那个……那个一会子喜娘来了怎么办?” 公孙淳望着她哭得一脸雨带梨花,娇美可怜,无奈地问道:“你既是不愿,爷又何必强求。” 谨言终于明白自己让这个男人没面子了,嘟了嘴道:“我……我还小,我只是害怕,没有不愿。”说到后面,声音小得几不可闻。 第131章 这是你做的么 公孙淳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倒是一松,满腔的郁气也消散怠尽,叹口气想道,也是,她才十五呢,还是小姑娘,又是初嫁,会害怕也是有的。完全忽略了心里原有的一丝妒忌和不甘,又重新坐回榻上,促狭地笑道:“现在爷没心情了,你说怎么办?” 谨言原是哭着,被他这样一说,便是一楞,他这是什么意思?没心情。难道要自己主动不曾?不由冲口道:“这不都是男人主动的吗?” 公孙淳听得目瞪口呆,她……她是从相府里出来的大家闺秀么?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再看谨言,一脸气嘟嘟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大胆羞耻的自觉? 谨言说完还瞪了公孙淳一眼,见公孙淳一脸惊诧莫名的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总算又点不由意思,可本就是么?这种事哪有女人主动的,再说,她……她也不会不是?前世看过色片,可没嫁过人,更没有真正实习过啊! 公孙淳总算在她眼里看到了不自在,很无奈地起身,谨言又急了,冲口道:“你……你不能走啊!” 公孙淳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桌边,找了把剪烛的剪子在自己中指上一划,鲜血便冒了出来,谨言心中一震,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傻呆呆地看着公孙淳揭开锦被,在雪白的榻单上滴了几滴,又倒了半杯茶,将血滴到茶水里,轻轻倒在那滴了血的榻单上,榻单上便污了一片,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谨言看得目瞪口呆,这会子门外有了响动,守在外屋的丫头们起来了,谨言忙对公孙淳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便欢天喜地起了榻,很贤惠自觉地帮公孙淳穿衣,可屋里只有昨晚脱下的婚服,公孙淳不肯穿。 谨言为难地四处看,榻几上也并没有他的常服,便问:“相公平日穿的衣服都在哪呢?” 公孙淳一皱眉,他自己也不知道,平日都是绿萼和紫荷给他打点的,平日这会子贴身丫头该进来给他更衣了,今天怕是看他新婚,以为他们还没起,所以没来吧,便道:“这事平日都是绿萼管的,我去叫她。” 谨言心一沉,看着公孙淳一身中衣,虽说穿得还齐整,可让别的女人当着她的面亲近自己的丈夫,她心里怎么都接受不了,便嘟了嘴道:“我来时给相公做了几身衣服,正好拿了身来,相公穿上试试合身不。” 说着也不等到公孙淳回答,便去了后面放嫁妆的耳房,翻了几个箱子,才找到为公孙淳亲手作的几身衣服,拿了套绛紫的衣袍出来,淡金色的腰带,殷勤地抖开,服侍公孙淳穿了,嗯,还真合适,公孙淳默默地看着谨言忙上忙下地帮他穿衣,再看身上的衣服,虽然颜色并不是自己最喜非的白色,但绛紫起暗底子的缎面,针角整齐精致,领口衣边上绣着青竹墨松,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由其配上淡金色的腰带,更显高贵成熟,倒是比起往常的白袍穿着另有一番气派,嘴角便微翘,随口问道:“这是你做的么?” 第132章 家乡话 谨言抻了抻他衣服上的折子,随口答道:“是啊,原是说做四套的,后来,妾身又多做了四套,先还怕不合身呢,嗯,这会子看着,还真帅。” “帅?”公孙淳不解地看着谨言。 “哦,就是俊呢,我家乡话。”谨言猛地想起这里是不用帅这个词的,又胡编道。 “你家不是就是京里的么?”公孙淳更糊涂了。 谨言眼一瞪,这人还真麻烦,“我姨娘的家乡话,你没听过的。” 五姨娘的老家是不是京里的,谨言不知道,公孙淳当然更不知道,谁会关心相府一个姨娘的出身之地呢? 一会外面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响动,便敲了门,只听得正是昨晚的绿萼的声音:“世子爷,少奶奶,起了么?” 公孙淳便道:“进来吧!” 绿萼先进了门,手里正拿着公孙淳要换的衣服,抬头一看公孙淳身穿着一身整齐的簇新衣服,手一颤,差点将手里的衣服掉了下来,笑道:“爷今儿怎么穿好衣服了,这色儿怎么会是绛紫的,多老气啊!” 绿萼说着便上来要帮公孙淳脱衣服:“爷不是穿惯了白色么?还是换掉这身吧!” 公孙淳一听脸便沉了,对绿萼道:“不换了,这衣服我很喜欢。”说着身子偏,让开了绿萼的手。 绿萼的手落了个空,僵在半空中,谨言冷冷地看着她道:“爷身上的衣服是我做的,白衣难洗,穿着也不庄重,以后爷就不穿白衣了。” 公孙淳正要进耳房洗漱,听了这话脚步一滞,没说什么,仍是进去了。 绿萼眼中露出不屑来,对谨言福了福,算是行礼,她进来有好一会儿了,一直当谨言是空气,这会子见谨言开了口,似乎才记起要给谨言行礼,嘴里却说道:“爷自小儿便爱穿白色,爷生的清雅脱俗,这满京城也就爷能把白色穿出味来,少奶奶快别说不让爷穿白衣的话了,爷会不高兴的。” 谨言冷笑一声道:“他不高兴吗?人怎么没发现,不过,以后,他的衣食住行都由我安排,喜欢不喜欢他自会亲自告诉我的。” 这话说得很锥心,那意思就是,你绿萼以后少管公孙淳的事,怎么安排他的生活自有谨言自己操持,就算公孙淳不喜欢,也由不得一个丫环来说教。 绿萼楞在当场,半晌没作声,谨言微眯了眼道:“希望我的话你能好好记住。” 绿萼眼圈一红,行了礼,便进了耳房,帮着公孙淳倒水洗漱,拿了杯子,摆好青盐,公孙淳漱了口,绿萼又洗了布巾要给公孙淳擦脸,公孙淳如往日一般微低头,便听谨言在身后冷哼了一声。 公孙淳一怔,心里莫名的就有点慌,拿过绿萼手中的布巾道:“以后爷自己来。”说着胡乱擦了几下。 这时谨言快步走了进来,接过他手里的布巾,抬头细心地帮他擦脸道:“相公,一会子是去敬茶吗?” 公孙淳以为她担心,笑道:“父亲母亲都很可亲的,过久了你就会知道,他们很好相处。” 第133章 小心眼儿 谨言低头微微一笑,轻轻嗯了一声,略带娇羞,又帮公孙淳抻了抻衣边,笑道:“嗯,我理会得。” 绿萼呆呆地站在一旁,世子爷的身边她跟本近不了,少奶奶摆明了近身的服侍不让他插手,她眼圈红红的,偏又不敢哭,只拿眼幽怨地看着公孙淳,公孙淳却没有注意到她,只与少奶奶两个言笑晏晏,还很关心少奶奶…… 一会子棋儿与琴儿进来了,她们先给公孙淳行了礼,便开始服侍谨言梳洗,谨言昨儿戴了一天的凤冠,压得头好沉,今天就不肯插多了首饰在头发上。 琴儿附在她耳边劝道:“一会子姨娘们都会来,少奶奶不能打扮太素净了。” 谨言听了一怔,这才想起公孙淳还有几个姨娘,不由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新婚第一天就得与三儿小四见面,这古代还真是考验人的心胸,可她……就是小心眼儿的…… 便依了琴儿,梳了个牡丹髻,正中插了个三尾金步摇,戴上一对羊脂白玉手镯,一对宝石耳环,看起来既端庄又大气,谨言在镜中照了照,觉得还满意,便起了身。 公孙淳歪靠在椅上看了会书,见她打扮妥当了,对绿萼道:“去西园瞧瞧,让她们动作快着点,不可误了爷和少奶奶敬茶的时辰。” 绿萼行礼退了下去,没走多久,便又转了回来,对公孙淳道:“姨娘们都来了。” 谨言听了便坐在公孙淳身边,脸上保持着微笑。 不多久,两个姨娘带着丫头鱼贯而入,她们先向公孙淳行了一礼,再又给谨言磕头行礼,先前一个,身穿粉红夹裙,梳着一个涡轮髻,头上插着一枝凤钗,脸上薄施胭脂,长得清丽脱俗,最是一双丹凤眼,艳而不媚,顾盼间却勾人魂魄,她跪下行礼时,稍犹豫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公孙淳自她们进来便神情淡淡的,并未多看她一眼,她便认命地跪下,给谨言磕了头,自我介绍道:“奴婢孙若曦,见过少奶奶。” 谨言听了抬手虚扶道:“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孙姨娘请起。”琴儿便递给谨言一个包红,谨言给了孙姨娘。 那个一只凤血玉镯,原是大夫人给她准备的嫁妆里较为贵重的首饰,谨言来之前,知道这位孙姨娘父亲原是京中府伊家的庶女,嫁给公孙淳也有好几年了,性子清冷,却很得公孙淳的寵,所以,给她的见面礼便重一些。 孙氏接过手镯,看也没看便收了起来,起身立在一旁。下巴却抬得高高的,一双丹凤眼也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谨言。 谨言脸上仍带着微笑,对她的打量视而不见,神情泰然自若,倒让孙氏眼神显出几分诧异,高抬的下巴不自觉地缩了回去,眼睛也转开了。 另一位长得珠圆玉润,脸如满月,神情也温婉有礼,她大约二十几岁年纪,似乎与公孙淳差不多大,她很郑重地给谨言磕了头,敬了茶,“奴婢郑玉珠,给少奶奶请安。”谨言亲自站了起来去扶她,笑道:“起来吧,以后也不用如此多礼。” 第134章 半步之遥 郑氏以前是公孙淳的贴身丫头,公孙淳十五岁时便跟了他,跟的时间也是最长的,倒没什么家世,但为人性情端方,稳重,公孙淳前妻在时,最是看重她,曾为公孙淳生过一个女儿,但不知为何,两岁上夭折了,后来就一直未育。 谨言赏了一串珍珠项链给她,这串珠子是老祖宗给她添箱的,贵在珠子颗颗有小拇子大小,色泽润,大小匀,也是上品。 郑氏双手接过,面带微笑,谨慎地收了起来。 谨言看到她们两人身后还站了三个女人,也是梳的妇人头髻,却侍立一旁,眉头微蹙,心想,那三个不会也是公孙淳的小老婆吧? 还没等她回神,果然那三个女子齐齐跪下了,原来她们是公孙淳的通房,一个叫翠玉,一个叫夏荷,还有一个叫紫秋,翠玉原也是公孙淳身边的贴身丫头,与绿萼一起也管着公孙淳平日的起居,夏荷则是公孙淳前妻的陪嫁大丫头,他前妻怀孕时将她给了公孙淳,紫秋侧是京中某贵人送给公孙淳的。 三人如今都住在同一个小院子里,不分上下,但公孙淳最寵的还是翠玉,许是大小服侍的吧,感情也深厚一些,所以,她们几个排着的顺序就有着不同,翠玉最先开口作自我介绍,再便是夏荷,最后才是紫秋,三人长相各有千秋,翠玉清秀,夏荷丰满,紫秋妖娆。 这三个人也给谨言磕了头,谨言让琴儿各打了封赏,便让她们都站起来,公孙淳见差不多了,便起身往外走。 谨言对屋里的五个小妾笑笑道:“以后都在一个院里生活,我也没什么大规矩,只要各守本份就好。” 五个妾全低头应了,谨言才走出了屋子,见公孙淳正在廊前等着,便快走几步,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跟着。 屋里,琴儿正在铺榻,掀开被子,看到雪白榻单上的血迹,脸一红,心里却是高兴,扯下榻单收起,喜娘果然不久就来了,琴儿剪下那处,四方一块,喜娘看也点头,收了去。 今日谨言穿了件蜀锦面红色压暗兰花纹夹衣,同色的撒花百褶群,红而不艳,却透着喜气,裙子略长,所以步子就不好迈得太开,加之要注意仪态,双手叠于腹间,举止端庄,就有点跟不上公孙淳的脚步,眼看着那修长的身形离得自己距离超过了三步之遥,她心头便也有些急,两脚频率加快了些。 公孙淳姿意地走着,先还没发现谨言的异样,偶然偏头,看不见身边的人影,才顿了脚,回头看谨言,谨言面上带着亲和的笑,眼睛却嗔怪地瞪着公孙淳,公孙淳莞尔一笑,等她走近后,再行,脚步却是放慢了许多,正好与谨言保持着半步之遥。 北靖侯爷与夫人住在枫树院,离谨言所住的院子隔了个花园,这会子园中桂花开得正香,米黄色的小花撒满了枝头,清香馥郁,醉人心脾,谨言忍不住深吸几口气,只觉满腔满腹都是甜甜的月桂香,神情惬意得很。 第135章 恭喜新婚 公孙淳虽未转头,眼角却是将她的神情一览无余,她眉眼带笑,神情舒适怡人,粉脸娇俏,双眸灵动清澈,他的心不由也被她的快乐惬意所染,神情也松活下来,脚步故意放慢了些,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去赏玩园中风景,她,是第一天嫁了进来,这里以后也人是她的家,他希望她喜欢这属于他们共同的家。 穿地园中长廊,又过个月亮门洞,便是枫树院了。守门的婆子见世子爷带了新少奶奶来,远远的就笑开了颜,等一对新人走过,她便行礼问安:“恭喜世子爷和少奶奶,新婚大喜。” 谨言微笑着点头,身后的棋儿赶紧拿了红包打赏了那婆子,公孙淳在一边嘴角噙笑,继续前行,侯爷夫人身边的朝云正在屋前望着呢,见小两相携而来,忙笑着迎了出来,福身给谨言见了礼,“请少奶奶安,侯爷和夫人在正屋等着呢?”说着抬眸打量谨言。 棋儿两了个荷包递给谨言,谨言轻扶朝云起来,笑道:“这位姐姐可是夫人身边的朝云姑娘?” 朝云一怔,没想到新少奶奶一来能叫得出自己的名字,眼中露出丝诧异,又见谨言叫她姐姐,忙低头说不敢,谨言将给包递给她道:“在家时,常听老祖宗说夫人身边有向个得力的姑娘,能干又精细,那日谨言在府里是见过姐姐的,只是姐姐怕是不记得了。” 朝云这才起曾陪夫人去过一次相府,那时倒是见过谨言一面的,只是她只是个随侍的丫头,当初也只是匆匆一面,没想到少奶奶就记住她了,还立即就认了出来,心里不由对这位少奶奶产生了几分好感,察颜观色,心计眼光看来都是一流的,朝云不敢低看了眼前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的小姑娘。 谢了赏,朝云在前面引路,公孙淳撩袍进屋,侯爷与夫人正端坐在正堂,夫人眼光首先落在儿子身上,见他身上穿着一身绛紫衣袍,腰系淡金色绣带,显得庄重华贵,倒比平日的清雅白衣看着沉稳了许多,心里不由一怔,儿子是惯穿白衣的,多年不改,看来,这衣服怕是媳妇准备的,便看向谨言,谨言一身火红,喜气娇艳,衬得那粉脸更是白嫩秀气,看着就舒服。 公孙淳先跪了下去,谨言忙跟着跪下,给公婆磕了头,一旁朝云忙端了茶递给谨言,谨言恭敬地先敬了公公北靖侯,北靖侯如今正是四十多岁年纪,长年的军旅生活使得他面容坚毅严正,他接过媳妇的茶应景地喝了一口,便对谨言道:“往后就是一家人了,要谨守侯府家规,帮你婆母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才是正经。” 谨言忙低头应了,侯爷便放了个包红在谨言的茶盘里。谨言照样也敬了茶给夫人,夫人笑笑倒是没说什么,直接放了包红在茶盘了,谨言恭敬地收了,才起了身。 夫人就问:“还没用早饭吧!” 公孙淳回道:“还没呢?”又看了眼谨言,夫人就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看得谨言脸烧耳热的,夫人见了更加高兴,谨言却在心里骂公孙淳,他那一眼太过暖昧,似乎暗示他们俩恩爱纠缠得太久,所以才起得晚了,误了用饭的时辰。 第136章 莫非是堂兄弟 夫人可不知道她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只见儿子与她眉目流转,心里便觉高兴,看样子,儿子对这个媳妇还是很满意的,这样下去,她的嫡孙也有望了,便笑着让朝云传饭。 早饭很丰盛,有粥品,有饺子,有小汤包,也有炒饭。 等侯爷与夫人坐好,谨言便小心地站到侯爷夫人身后,准备侍候两老用饭。 侯爷眉头一皱,看了眼夫人,夫人笑着对谨言道,“你也坐下用饭吧,咱家不兴那一套。” 谨言心中一喜,感激地看了夫人一眼,便行了礼,依次坐到公孙淳对面。 夫人身边的朝云与晚霞两个便分侍在侯爷与夫人身后,帮着布菜。 谨言端坐在公孙淳对面,夹了两个小笼包在跟前的碟子里,包子皮薄肉足,汤汁浓,谨言将包子夹进汤匙上,小心地用筷子在包尖上戳了个小洞,再送到嘴边,小嘴包住戳开的小口,慢慢地吸尽汤汁,再小口小口咬着包子吃掉,动作娴熟文雅,半点汤汁也没溢出,等她吃下一个时,屋里静静的,她不由抬头,就见连侯爷都停了筷,静静地看着她,她心里一顿,又去看公孙淳,只见他眼底带着笑意,夫人倒是笑了,又夹了个包子给她,“喜欢就多吃点,你也太瘦了,得把身子养好一点才行。” 谨言忙起身谢了,侯爷摆摆手道:“咱们家里没这么多规矩。”谨言便又坐下吃,用过三个汤包后,谨言其实也饱了。 侯爷饭量大,吃了一碗炒饭,一叠小笼包,还喝了一碗肉粥。谨言就盛了碗粥慢慢喝着,等侯爷与夫人都放了筷,再看公孙淳,他也只用几个饺子便停下了,谨言才放了筷筷子,称自己饱了。 用过饭,又喝了茶点后,侯爷便去了书房,公孙淳也跟着去了,屋里就剩夫人和谨言。 谨言虽在相府里见过夫人一次,但毕竟不熟,对方又是婆婆,虽然看夫人眉目亲和,但仍不敢造次,谨慎地与夫人闲聊着。 一会子有小丫头来报,喜娘来了,夫人让人带了喜娘进来,喜娘看谨言也在,嘴角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拿了块布递给夫人,又在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边说还边看了谨言一眼。 谨言心里咯登直跳,不知道公孙淳早上作的假会不人穿帮,一时紧张了起来,接果夫人听了喜娘的话,也看了她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很是放松,谨言才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感激公孙淳的细心。 夫人赏了喜娘一个大包红,喜娘又说了许多吉祥话儿,才退下了。 谨言也想告退,夫人却说:“不忙,一会子你弟媳妇几个要来,你还没见过呢,都见见吧!” 谨言听了便坐了下来,心里却思量着夫人的话,以前在府里并没听说公孙淳有兄弟,哪来的弟媳?莫非是堂兄弟? 盏茶功夫,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夫人眼底带笑道:“她们来了。” 一会子两个打扮时新的妇人身后跟着丫环鱼贯而入,她们先给夫人请了安,前一个一身湖绿的绡纱罗裙,梳着凤尾髻,头上插着根红色珊瑚珠钗,两边鬓间各插了三根纤细的玉簪,瓜子脸,杏仁眼,肤白唇红,两眼含笑看着谨言,笑道:“哟,这就是大嫂吧,可真是个水葱般的大美人呢,母亲,我以后晚些来给您请安好了,再不赶这时辰来了。” 第137章 如此示好 夫人听了一楞,笑骂道:“你这猴儿,又想要说什么呢?” 那媳妇一脸痛苦道:“媳妇原还认为自己虽算不得天仙,但还长得不错的吧,这会子有这么个天仙般的嫂嫂在,衬得媳妇就像乡里姑婆似的,媳妇心里难受啊,更怕婆婆再不拿眼看媳妇了。” 夫人听了眉眼都笑开了,指着她骂道:“就知道你没好话,你嫂嫂才进门,你就编排我了,她长得是美,可你也不差啊,这样说,好似我就是那以色待人的么?” 谨言也被那媳妇说得不好意思,微笑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是哪房的,一句话既是拍了夫人的马屁,也狠夸了自己,一来就如此示好,看来是个会做人的,而且看婆婆的样子,也是很喜欢她的。 不过,一直静静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媳妇看她的眼神却有几分不屑,嘴角也噙着一丝冷笑。 夫人便指着很会说话的媳妇道:“这是你二弟妹张氏,你二弟如今正在太学里读书,已经是庶吉士了。” 张氏听了夫人介绍她,便正正经经地收了笑,给谨言行了一礼,谨言忙起身还了半礼,又从腕上脱下一只手镯给二弟妹作见面礼,张氏很欣然的收了礼,便站到了边去了。 边上那位穿着一身鹅黄罗织锦面的夹裙,头发轻松挽了个流云髻,只插了根玉簪把头发定住便了,显得素净清爽,长得细眉眼的,虽不是顶美,却有股如菊般恬淡的气质。 夫人指着这位介绍道:“这是你三弟妹陈氏,你三弟如今管着家里的事情,平日里忙着呢,府里里外外都由他管着。” 陈氏听了介绍,也给谨言行了礼,谨言便脱下手上的另一只手镯给她作了见面礼,陈氏错愕了一下,也上来接了,却抬眼淡淡地看了谨言一眼,抿着嘴退到一边。 夫人看了却是很开心,对新媳妇很是满意的,两个弟媳,明明张氏又得自己的眼缘一些,媳妇不是看不出来,但她不分亲疏,见面礼给得一样,还是当着面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来的,既显出公平,又显得亲近,原想着她年纪小,作人处世怕还得自己费心费力的教导,如今看来,行事端方有礼,进退有据,而且待人也正,看来,自己倒可以省些心了。 人都见过了,夫人仍是一派兴致很高的样子,留了她们几个一起说话,谨言便应景地跟着聊了几句,张氏便问夫人,“嫂嫂午饭和晚饭是在屋里吃还是来陪您?” 夫人便看向谨言,谨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当然想在自己院里吃饭了,谁愿意天天跟婆婆坐一桌,拘谨不说,只怕还不能仅着自己的喜好来,也难吃饱啊,可夫人眼里分明有着探询,年纪大的人都爱热闹吧,不然也不会喜欢话多的张氏了,便恭谨地对夫人道:“媳妇还是跟着娘和父亲一起吃吧!” 夫人听了眼中笑意更深,不放心地再说道:“其实你们小俩口也可以在自己院里吃的。” 第138章 喜欢操心 谨言便道:“人多吃着才香,只是别吵着父亲和娘就好。” “哪里会嫌你吵,人多吃着真是香啊,你没看见侯爷一早可多喝了碗粥呢?” 谨言惊喜地说道:“是吗?那媳妇就天天来娘这里蹭饭了,娘可别舍不得就好。” 夫人便哈哈笑了起来,张低也跟着笑道:“那媳妇就吩咐厨房把母亲桌上的定例加一倍可好?” 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张氏又问谨言:“大嫂素日都爱些什么菜式,告诉我,我吩咐厨房照着作。” 谨言便道:“我不挑食的,爹和娘吃什么,我跟着吃就是了,弟妹不用太费心。” 夫人听了不乐意,对谨言道:“哪里就能和我这个老婆子吃一样的呢,人各有各的爱好和口味,你别怕麻烦她,她就是个喜欢操心的,一会子让人写个单子给她,一顿总要有两个你喜欢吃的菜才好,我可等着你身子养好一点呢?” 后面的话没说完,不过谨言也知道意思,不由又红了脸,端了茶喝着掩饰,夫人见了又大笑了几声。 张氏又问了谨言其他一些喜好,谨言一一答了,看夫人有些乏了,便告辞出来。 一路上心里很是纳闷,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这两个弟妹究竟是不是亲生的,或许是公孙淳庶弟也说不定,只是今天也没看到侯爷的小妾出现,再者,既是庶出的,夫人又怎么会把府中中馈交给张氏,而且看来婆媳关系还很融恰的样子,而且,三弟好像也管着府里的产业,夫人好像也很放心的样子,看来,一会子还得让四儿出去打听打听才行,别自己一抹黑,什么关系也没弄明白,平白做了错事可就不好了。 不过,奇怪的事,夫人自己也还年轻,才不过四十的样子,就放了府中的权给媳妇,还不是至亲的,这可不像一般大户人家的夫人一样,像大夫人,她自接手府里掌家之权后就从没放过手,哪怕一丁点的权力也不肯分出去,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对自己这些庶出的子女更是刻薄的很,哪像夫人这样,大度而宽容。 回了府,谨言有些累了,昨天本就累了一天,夜里睡得也不是很踏实,就想回屋躺躺,刚进屋,便听得四儿来报:“少奶奶,小姐来了。” 谨言了楞,反口问道:“哪个小姐?”她以为是公孙淳的妹妹。 四儿回道:“是婉姐儿,世子爷的女儿。” 谨言这才反应过来,忙强打精神起来,走出内室,在主位上坐好。 一会儿一个妇人带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进来了,小女孩长得白白胖胖的,粉碉玉琢般的玉人儿,长得倒是与公孙淳又六七分相似,尤其那眉眼,更是像了八分,谨言一看便很喜欢。 那女人年纪看着不多,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长得清清秀秀的,只是脸上带着丝戒备,看谨言的眼神也是冷冷的。她牵着婉姐儿的手,先给谨言行了一礼,对谨言道:“奴婢唐氏,是婉姐儿的乳娘。” 谨言便点了头,看这唐氏对婉姐的眼神也知道,她是真心关心婉姐儿的,便对唐氏道,“嗯,妈妈辛苦了,坐吧!” 第139章 你是我的新母亲么 唐氏一怔,抬头看了谨言一眼道:“奴婢不敢,少奶奶在,哪有奴婢的坐位。” 婉姐儿听了不高兴了,暗暗拉了唐氏的手,脆生生道:“奶嬷,你不是常说腰疼么,坐吧!”小小的人而便要推唐氏往一旁的绣凳上座。 谨言看了更喜欢婉姐儿了,眉花眼笑地看着婉姐,她原就是喜欢小孩子的人,如今婉姐长得又漂亮又可爱,还懂得关心呢,平白得了个便宜女儿,心里便泛起一丝母爱来。 唐氏一抬头便触到谨言看婉姐儿的眼神,心中一凛,一股恐慌弥漫进心房,牵了婉姐儿的手道:“姐儿,奶嬷不能坐,奶嬷只是奴婢,少奶奶是主子,奴婢不能和主子同坐。” 婉姐儿不解,回头看了谨言一眼,见谨言笑得和善,又问唐氏:“若是坐了会怎么样啊?” 唐氏为难地看着婉姐,皱了眉道:“这是规矩姐儿,奴婢不能坏了规矩。” 谨言不由皱了眉,分明是自己让她坐的,她故意当着婉姐面前推三阻四,看着像是在守规矩,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便懒得管她,起了身对婉姐儿道:“你是叫婉姐儿么?” 婉姐儿回头脆生生答道:“是的,你是我的新母亲么?” “是啊,你以后可以叫我娘亲的。”谨言说完,自己倒是先脸红了,便上前想要抱她。 谁知唐氏将婉姐儿往后一拉,对婉姐严厉道:“姐儿还没向少奶奶行礼呢,奶嬷不是告诉你规矩了么?” 婉姐儿见她说得严厉,又想起来时说后母都是很可怕的,便更加慌了,老老实实地回身要下跪,谨言刚好就扶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道:“我们婉姐儿很乖啊,娘亲这里不用磕头的,地上冷,更不需要跪,以后,请个安就行了哦。” 婉姐儿听了不敢相信,又回头看唐氏,唐氏眼光凌厉地睃了她一眼,婉姐儿便挣扎着谨言怀里出来,还是要给谨言磕头,谨言皱了眉看唐氏,唐氏却不看她,低着头只看婉姐儿。 眼看着婉姐儿要跪下去,谨言恼了,跑过去就抱了婉姐儿起来,唐氏见冷言道:“少奶奶还是让婉姐磕了头的好,这可是规矩,不然世子爷回来,定会骂婉姐儿的。” 婉姐儿一听,更慌了,眼圈红红地看着谨言道:“我不想被爹爹骂。”好像谨言便是害她被父亲责骂的罪人一般。 谨言地奈,只好让婉姐儿下来,让她跪了下去。 正在绿萼从外面回来,看到婉姐儿小小的身子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恼怒地看着谨言,冲到屋里拿了垫子出来给婉姐儿垫上,对婉姐儿道:“小姐,只意思下就行,可千万别真磕,不然头会痛的。” 婉姐又抬头看了眼唐氏,唐仍严厉地看着她,婉姐只好用力磕了下去,小小的人儿,磕着咚咚响,声音在屋里回旋着,似乎打在谨言的心上,没等她第二下磕下去,谨言便冲过去,一把抱起婉姐儿道:“好了,头磕完了,你爹爹定然不会骂你了。”说着,小心地擦婉姐儿磕黑了的额头。 第140章 不守规矩 谨言摸了摸婉姐儿的额头,还好,没起包,只是地上有灰,磕黑了,便拿了自己的帕子来,让棋儿沾上热水,轻轻地帮婉姐儿擦拭干净,婉姐儿怯生生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子,谨言也温柔地看着她,婉姐儿有些迷惑,爹爹没成亲之前,身边的人就一直告诉她,要小心后母,在后母跟前要谨慎,不然会挨打,所以,她的小心灵里,后母便是会打她的坏人,可这个女人眼神很温暖和善啊,奶奶平日也是这么看婉姐儿的。 这样的眼神让婉姐感到安心,她忘了害怕,在谨言身上扭了扭,让自己坐得舒服了些,一转眼便看到谨言腰间挂着的一个绣着卡通兔的荷包,好可爱,她盯着就不肯错眼,谨言帮她擦完额头,见她忽然不说话也不动了,便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当看着婉姐儿盯着自己的荷包时,不由莞尔一笑,从腰间摘下荷包来,对婉姐儿道:“喜欢吗?” 婉姐儿扬起小脑袋看着举得高高的荷包,嚷道:“喜欢,兔子,大眼睛兔子。” 谨言被她逗得哈哈笑,拿着荷包道:“娘亲送给婉姐,但是婉姐儿要答应娘亲一个条件。” 婉姐儿一听,眼睛发亮,小手就向荷包抓去,唐氏在一旁一直看着谨言与婉姐儿的互动,越看越心慌,这会子见婉姐不守规矩了,而谨言似乎又要哄婉姐儿什么,心一急,冲口喝道:“婉姐儿,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奶嬷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婉姐儿听了一惊,扬起的手便停了下来,委屈地回头看唐氏,唐氏瞪了婉姐儿一眼,走上前去就要抱婉姐,谨言沉了脸,不紧不慢地说道:“唐妈妈,什么叫别人的东西?” 唐氏听了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是说错话了,立即跪了下来,红着眼圈就对谨言磕头,谨言被她突然的行动震住了,她不过只是想喝问唐氏几句,没想到唐氏竟然行此大礼,好像自己会对她如何似的,她刚说:“你……你这是做什么……” 唐氏一个重重的响头已经磕了下去,口里哭道:“对不起少奶奶,奴婢口不择言了,请少奶奶责罚。”说着,又要磕。 婉姐儿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住,回头看自己的奶嬷额头都磕出了血,眼泪便出来了,瞪了谨言一眼,挣扎着从谨言身上下来,磕磕绊绊地向唐氏跑去,伸出小手就要扯唐氏起来:“奶嬷,头头出血了,奶嬷。”说着便哭了起来。 谨言一听,才仔细看唐氏的头,还真是磕出血来了,再看婉姐儿,竟是用着仇视的眼光看自己,心便如浇了冰水一样,凉透了,她冷冷地看着唐氏,目光犀利,那女人分明是不想婉姐儿与自己亲近,在孩子面前装可怜,弄苦肉计,挑着婉姐儿讨厌自己,她是存的什么心? 一直冷眼旁观的绿萼此时嘴角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讥笑,趁机走上前来扶唐氏,“妈妈,你平日里最是心疼小姐的,这会子头磕成这样了,还怎么照看小姐啊,唉呀,这事闹得,我去少夫人讨点药去给你。”说着便要出去。 第141章 有何吩咐 棋儿急了,拦住她道:“只是磕了点皮,少奶奶这里有药呢,我去拿。” 唐氏忙怯怯地阻止棋儿,“也不是什么大伤,不用了。”人却还是跪着不肯起来,婉姐儿嘤嘤地哭了起来,抽噎道:“奶嬷,很痛痛吧!”说着小手环住唐氏的脖子不撒手,唐氏慈爱地看着婉姐儿,婉姐还是很孝顺她的,心里便觉这个头磕得值了,婉姐儿是她的,谁也夺不走。 谨言看到唐氏眼中闪过的一丝算计得惩后的得意,心里更是觉得这个女人可恶,但她还只来第一天,许多事不能超之过急,尤其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给人落下口实,何况后母难做,自古便是定律,唐氏也正是看在这一点上,才故意在这一点上找茬,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还偏还手不得,所以,现在自己只能忍。 想到这,谨言脸上又挂了亲和的笑,亲自起身去抚唐氏,关切道:“唐妈妈快快起来,也是谨言才来,很多规矩不懂,如今倒害妈妈受伤了。”她态度转变太快,似先前的气恼只是假像,唐氏愕然地看着她,有点不可置信。 婉姐儿仍抱着唐氏的脖子,见谨言过来,眼中露出戒备之意,谨言伸手扶唐氏时,她突然转身猛推谨言,哭道:“你是坏人,是你让奶嬷磕坏头的,你是坏人。” 唐氏见了脸上立即露出惶恐之色,忙捂了婉姐儿的嘴道:“姐儿,你怎么能冒犯少奶奶。”但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事情到了这份上,她的目的已然达到,也知得见好就收,也不等到谨言扶实了,自已抱着婉姐儿站了起来,恭谨地对谨言道:“少奶奶您别生气,婉姐儿她小,不懂事。”神情仍是惶恐,一副怕谨言责怪婉姐儿的样子。 谨言笑着摸了摸婉姐儿的脸,婉姐儿侧头一躲,瞪了谨言一眼,谨言也不生气,仍是笑着,这会子棋儿已经拿了药膏过来,接过一看,那是大姐慎言上次回门时送给她的,原是宫里来的,药效不错,谨言平日里还是喜欢练练功夫的,有时不小心就会碰伤了,她只是找慎言要些药膏,慎言也不知道她要啥样的,正好太子知道了,竟是一股脑地拿了十几种给她,治各种病的都有,这次出嫁,棋儿便全给她压箱底带来了,这会子正好给唐氏用上。 唐氏看那药膏盒子,就知道是好东西,忙行礼谢了,谨言看婉姐儿仍眼中带泪,一副不愿久呆的样子,便让唐氏带着婉姐儿退下。 唐氏一出去,谨言的脸就垮了下来,绿萼见气忿不对,就想悄悄溜出去,谨言冷笑一声道:“绿萼姑娘。” 绿萼一怔,垂手站住,“少奶奶有何吩咐?” 谨言对棋儿道:“你去把这院二等以上的全招进来。”说着自己坐回主位。 绿萼听了一怔,心里便慌了起来,昨晚她就对少奶奶不敬,少奶奶还没罚她呢,刚才自己由帮着唐氏说话,也不知道少奶奶会怎么罚她,不过,自己一直是爷跟前得力的,服侍爷也有年头了,怎么着,爷也会给偏帮自己的,何况,少奶奶才进府,脚跟都没站稳呢,怎么也得给爷身边几个人几分体面,这样一想,又放下心来。 第142章 只是个名儿 棋儿把人都招了进来,谨言现在住的院子叫轩院,原就是公孙淳居住的,四进的院子,原先舒服公孙淳的一等丫头就有两个,二等有四个,其中翠玉如今虽是开了脸,作了公孙淳的通房,却没有分出去住,仍在公孙淳身边贴身服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绿萼长得倒比翠玉还要胜过几分,公孙淳却没有收她,却收了只算得上清秀的翠玉。 二等丫头四个,也是取的琴棋书画的名,不过,前面都带了个侍字,谨言有点头痛,古代丫头多,取名又都喜欢附庸风雅,总围着琴棋书画转,自己身边就有了棋儿和琴儿,如今再来个侍棋侍琴,偏她们的名是以前的少奶奶取的,改了就是对死者不敬,自己身边的两个又是最得力的,也是叫惯了的,一进倒有点为难。 琴儿看谨言看着侍棋和侍琴发楞,忍不住笑了出来,“少奶奶,只是个名儿,没关系的,你要是觉得怕分不清,就把我和棋儿的忙改了吧!” 侍琴和侍棋两个被叫进来,原还有些忐忑不安,如今见少奶奶为她们两的名字头疼,就更加不安了,听琴儿这样一说,哪里还沉得住气,侍棋是个闷头的,她看了谨言一眼,没说什么,只把头又低了下去,侍琴眼珠子一转道:“少奶奶,我俩年纪小些,要不,棋儿姐姐和琴儿姐姐就叫大棋和大琴吧,我们两就叫小棋和小琴,这样,少奶奶你也分得清楚了,咱们名儿也全没改,还是和原来一样,大家叫着也习惯。” 谨言一听,这主意还真不错,就是这么回事,不由多看了侍琴两眼,见她不过十四岁上下,一副机灵可爱的样子,心里倒是添了几分喜欢,便点头道:“嗯,这主意不错,以后就这样叫了。” 因是第一次见面,谨言又让大琴给这几个都赏了红包,然后再问各自都管着什么差事。 绿萼是近身服侍公孙淳的,她与翠玉轮班值守,管着公孙淳的衣食住行,不过,谨言已经说过了,以后公孙淳的衣食住行都由她亲手操办,那绿萼与翠玉倒闲下了,没什么差事可做,谨言便问道:“以后爷的贴身之事自有我亲自操办,你们俩仍是值守,平日里就在外间值夜吧,给倒个茶递个水什么的。” 翠玉听了倒没什么,她很恭敬地应了,绿萼听了却是脸色稍白,以后她再也不能近身服侍世子爷了,这就像是割了她的心一样,让她难过,她喜欢世子爷,那样清俊温润的男子,出色得世间少有,自懂事起她便倾心于他,尤其是翠玉被世子爷收了房后,她的心便如八爪挠心,又妒又恨又急,偏爷对她一直淡淡的,无论她作多少暗示挑逗,都无动于衷,跟本就不拿正眼看她,如今少奶奶一来,竟是边少爷的边都不能挨了,叫她如何不气?可翠玉都没说什么,她又能怎么样呢,毕竟少奶奶并没降她的等份,差事反而比以前更轻松了,就是想说,也没法说去,只好幽怨地看了一眼谨言,低头站到一边去了。 第143章 打的是什么主意 四个二等丫头原是管着院里丫头们的衣服,卫生,等差事,谨言看那几个看着还本份,便没变她们的差事,仍让她们管着原先的事。 只是自己带来的几个,棋儿和琴儿还像原先一样,管着她的财物和穿洗衣服,也要轮班值守,彩儿与四儿两个就管跑腿送信,拿饭吃食啥的,丽娘仍是身边的管事妈妈,自己有什么事可少不得丽娘,昨儿自己出嫁,丽娘累坏了,又受了点负,这回子吃了点药,在榻上躺着。 最麻烦的倒是大夫人送给自己的两个人,秋凌和夏玉,两个都是大美人,要放在公孙淳身边吗?秋凌与夏玉此时心内也是慌得很,昨日来时倒是见到新姑爷了,果然长得一表人才,尤其他笑得温润儒雅,原以为太子爷与二皇子已是顶尖儿的人,结果,这位竟不比那两个差,而且看着更亲和一些,来时又得了大夫人授命,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开了脸被姑爷收房的,一见之下便是芳心暗许,这会子见谨言在分派屋里的差事,自然巴不得能留在少奶奶身边,也好时时能看得到姑爷的面,想着这院里的几个妾侍通房长得也不比她们两个强多少,少奶奶又还年纪小,自是不懂风情,她们的信心却越发的强了。 谨言看她们两虽是低眉顺眼地站着,耳根却是有些红,不想也知道这两个打的是什么主意,突然心一动,何不就把她们留在身边?也看看自已刚嫁的相公是不是真的就是个喜色浪荡的家伙? 这样一想,便有了主意,对秋凌和夏红道:“你们两平日就给大棋和大琴两个打下手吧,帮着做做爷的衣服什么的。” 秋凌和夏玉一听,自是喜不自胜,忙福身行礼谢了谨言,给大棋和大琴打下手,虽只是个二等丫头,但好在能进内室,自然是能有机会见到姑爷的面了。 屋里其他人倒没什么意见,琴儿只是看了谨言一眼,虽不明白谨言如此按排是什么意思,但她自是知道谨言是个有主意的,决对不会乱来,便放了心,没说什么,棋儿原就没琴儿心细,只当谨言是看她两事多,分一些事给别人做而已,倒是感激谨言的体贴,更不说什么。 只有绿萼,她震惊地看着秋凌与夏玉,这两个长得如花似玉,看着就不是本份的,尤其那个夏玉,体态疯骚,眼波流转,一看就是个狐媚子,说是让她们给大棋和大琴打下手,说穿了还不是给机会让爷多见见她们么?少奶奶真是好手段,一来就知道想办法固位,拿这两个丫头来顶事,倒把自己这个老人抛一边去,成心就是把自己边缘化,让爷再也难注意到自己,她想越气,越想越恨,偏人家是主子,她是奴才,发作不得,只是两手握紧,长长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分派好丫头们的差事,谨言也累了,就让她们都撒了,各做各事去,只是留了四儿在屋里。 四儿如今仍和在相府里一样,管着吃食,她是做贯了的,小姐又提了她的月钱,只是高兴得很,见谨言眉头微皱,有点乏,便知趣地帮谨言捶着背,谨言最是喜欢她的娇憨实诚,难得她会主动拍自己马屁,便打趣道:“怎么?你也到爷身边做事?” 第144章 打探消息 四儿听了一楞,急了,停了手道:“我哪有那样的小心思,少奶奶,你就冤死我吧!” 谨言原就最喜欢逗她,回头戏谑地看着她道:“你怎么就不能有那小心思,咱们四儿也是个美人坯子呢,哪里就比别个差了。” 四儿更急了,跺了脚走到谨言前面,眼圈都红了,可一看谨言眉眼里都是笑,也反应过来了,嗔道:“小姐,你又逗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辙来,只知道跺脚了。 谨言被四儿这样一闹,心里的郁气倒是散了好多,拉了四儿的手道:“好四儿,我逗你玩呢,咱不闹了,我还有要紧事让你办呢?” 四儿一听,也肃了脸,走近她小声道:“小姐,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是要打探消息么?” 谨言听了一怔,笑了起来,戳了四儿的脑门一下道:“原以为你是个木头呢,原来也有颗玲珑心呢,嗯,是要打探消息。” 四儿红了脸,不由意思地看着谨言道:“原先在府里时,小姐常让我做些奇怪的事,先我是不知道呢,后来做多了,多想想也就通了,不过,四儿倒真是欢喜呢,小姐是把我当心腹用。” 谨言听了心头一暖,拍了拍她的手,也没说什么许诺的话,只拉了她过来,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四儿听了便点了点头,正欲出去,谨言又拉住她道:“这事不急在一时,得慢慢探,而且,要小心些,不要落了痕迹。” 四儿回道:“小姐放心,我省得。”便出去了。 谨言便回了房,把自己埋进大迎枕里,休息。 午饭时,公孙淳回来了,谨言还在睡,棋儿和琴儿因是第一天才来,自己的东西都还没安置好,此时都在自己屋里安置呢,秋凌与夏红也是,四儿出去了,彩儿去夫人那了,屋里便只有绿萼。 绿萼自是最关心孙淳淳的行踪的,见世子爷回来,少奶奶又睡了没起,犹豫了下要不要叫醒少奶奶,但眼前只有她一个人,倒是难得的接近爷的机会,便迎了上去,帮公孙淳脱了外套,又拿弹子弹了公孙淳鞋面上的灰尘。 公孙淳见只她一个人在屋里,便问道:“少奶奶呢?” 绿萼看了眼内室,回道:“歇了,爷要叫醒她么?” 公孙淳楞了一下,说道,“不用。”便歪在躺椅上,顺手拿了本书来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哪有相公回屋,娘子还在睡觉的,这个小女人,倒还真与其他女子不同。 绿萼沏了茶来,小心地放在一旁的矮几上,立在一边侍候,公孙淳便边看书边去端茶,随知不专心,手一伸,碰倒了茶杯,才沏的热茶便有一半泼在他手上,烫得他一惊,正要站起来,手却被握在了一双柔荑里了,一抬眸,便看到绿萼一脸心疼地捧着他的手,眼泪都出来了,口中连称:“爷,是奴婢不小心,疼么?”边说边将他的手捧到嘴边吹着气。 公孙淳眉头微皱了皱,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没事的,也不是很烫。” 第145章 颇为不善 “怎么会不痛,奴婢才沏的茶,水滚着呢,爷,奴婢给您上点药吧,不然,一会子怕是会起泡的。”绿萼不由分说又将他的手小心地捧起,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药膏来,一只手很灵巧地揭开药膏,挑了点药,边对着公孙淳的手吹,边细心地涂着药。 公孙淳脸色淡淡的,静静地看着绿萼做事,若有所思。 谨言在室,只觉得吵,一看沙漏,都到了午饭时间,便起了榻,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就看到绿萼似呼正拿起公孙淳的手在起吻着,还一边温柔抚摸,而公孙淳也是深情款款地看着绿萼,心便不由往下一沉,脸上浮出一个漂亮得体的笑容,也不出声,缓步走向公孙淳。 公孙淳听到她出来的响声,转头看去,只见谨言目光在自己手上落了一会,便转开眼去,脸上笑吟吟的,他慢慢转回头,绿萼仍在帮他涂着药,其实,绿萼帮他涂药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只是今天他自己都觉得很不自在,这会子被谨言看着,更觉捌扭,呆当谨言将眼光错开,脸上瞧不出有半点不豫,心里便觉得有点堵,原本想要抽回的手,倒是放松了,脸上也漾开一抹笑容,似乎对绿萼的服侍很满意。 谨言走到他们跟前,闻到一股清凉的药味,又看清绿萼是在给公孙淳抹药,便不紧不慢地给公孙淳行了一礼,问道:“相公这是怎么了?” 公孙淳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娘子可是睡醒了?”答非所问,但那语气却颇为不善。 谨言便看了绿萼一眼,笑道;“累了就睡了会子,其实还没睡醒呢,嗯,该再睡会才是。” 公孙淳听她话里有话,气得将手抽回,甩了甩衣袖道:“已到了饭时,夫人还等着我们过去用饭呢?”说完,也不等谨言,自个儿出去了。 谨言皱了皱眉头,看了绿萼一眼,绿萼乖巧地给她行了礼,眉眼中却尽是笑意,低声道:“奴婢去收拾茶碗。” 便匆匆收了茶碗走了,谨言在鼻间哼了一声,无聊地喊了声:“人呢,都跑哪去了,偷懒小心我扣月钱。” 立即大小琴儿,大小棋儿,还在侍书,侍画,秋凌,夏玉都跑了出来,大家惊愕地看着谨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谨言一扭头,对大琴说了声,“我去枫园用饭。”说着便走了出去。 大琴忙拿了件披风跟了出去,谨言原想着公孙淳气呼呼地怕是走远了,谁知一出门,差点撞上了他,公孙淳出了门后竟是负手立在门口,根本没有走远,谨言先是一喜,毕竟这还是她嫁进来的头一天,若是让公婆看到他两口子是一前一后到的,定是要被怀疑夫妻不和,公孙淳肯等她,她还是很高兴的,可他干嘛立在门口啊,害她被撞了鼻子,还真疼。 公孙淳原是心里有气,但出了门后觉得一个人先去枫还是不妥,便想走慢一点等谨言,谁知就听她在屋里无聊地撒威风,把人都弄了来却什么也没作,心里便觉得有趣,这会子见谨言撞上了他的背,摸着鼻子一脸的痛苦埋怨状,一贯温润的表情终于破了功,哈哈笑了出来。 第146章 不喜欢新母亲 谨言看他笑的畅快,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没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的抹药事件便烟消云散了,谨言还是慢公孙淳半步的跟在他身边,两人一同往枫园走去。 琴儿跟在谨言身后,先还纳闷怎么世子爷没有和少奶奶一起,这会子见世子爷在门外等少奶奶,两人又闹了那样一出,他们两笑开怀了,琴儿当然也跟着高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了。 到了枫园,就见正厅里摆了满满一桌的菜,桌上按主次座满了人,谨言抬眼看去,侯爷夫人自是不用说,坐上又多了两名男子,两人与公孙淳长得有几分相似,年纪都轻一些,心里便了然,应该就是夫人早上介绍过的二弟和三弟吧,看坐位顺序也知道,哪个老二,哪个是老三。 早上见过的张纸和陈氏都在,两两对着老二老三坐着,公孙淳先进去,对侯爷和夫人行了礼,谨言也跟着进去,也对二老行了礼,老二和老三便起身给公孙淳行礼,也给谨言行了礼,公孙淳这才对谨言介绍道:“这是二弟公孙止,这是三弟公孙淳义。” 谨言便对两兄弟回了礼。 一转头,看见末坐上坐着婉姐儿,唐氏头上包了块白纱布,立在婉姐儿身边,一副受伤严重却又尽忠职守的样子,便眉头皱了皱,深看了唐氏两眼,婉姐见了她便嘟了嘴,小脑袋扭到一边去。 唐氏忙抱了婉姐儿下来,婉姐儿给公孙淳行了礼,公孙淳也看到了唐氏额头上的纱布,也是蹙了眉,待见到婉姐儿对谨言的态度时,疑惑地看了谨言一眼,谨言一脸的坦然自若,他便没说什么,抱了抱婉姐儿道:“今天乖不。” 婉姐儿扑进他怀里,歪头瞪了谨言一眼道:“婉姐儿很乖的,爹爹,奶嬷痛痛。”又指了谨言道:“婉姐儿不喜欢新母亲。” 桌上的老二老三全都看向谨言,张氏更是惊得张大了嘴,陈氏倒是淡淡的,只是嘴角勾起一抹看戏的味道。 侯爷听了长眉皱了皱,夫人却是看向唐氏,若有所思。 唐氏听了便惊慌地过来道:“爷,是奴婢不好,没有教好婉姐儿,请爷责罚。” 谨言微眯眼,挑眉想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样,这时,侯爷说道:“坐下用饭。” 公孙淳深深地看了谨言一眼,又将婉姐抱回坐位上,唐氏忙立到婉姐儿身后站好。 谨言便坐到了夫人身边张氏的上方,公孙淳坐到侯爷下方,谨言见张氏和陈氏都没有立规矩,便想,原来侯府真是开明,侯爷和夫人都不太讲那些规矩,也好,在这样的公婆身边,倒是轻松多了,也不怕规矩太大,犯了忌讳。 但侯府也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满桌就连婉姐儿都是规规矩矩地,没有人说话,连喝汤的声音都很小,谨言仍是觉得有些压抑,只用了一点后就放下碗,却很礼貌地看着桌上其他人,等侯爷和夫人都吃完了,她才放下筷子,一边的小丫头端了水给她漱口,又洗了帕子给她擦了嘴和手。 第147章 最会识东西的 用完饭,侯爷去了书房,公孙止也跟着去了,老三公孙义和夫人说了几句话,便也要告知,陈氏忙对夫人谢了饭,跟着老三走了。 夫人见唐氏身体不舒坦,便道:“你既是有伤在身,今儿就休息吧,婉姐儿就留在我这儿,我带着。” 唐氏一听,抬头略为不安地看了夫人一眼,福了福道:“多谢夫人,奴婢没什么大碍,不用了,婉姐儿还是我带吧!” 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难道婉姐儿跟着我这个奶奶你也不放心么?” 这话就说得重了,唐氏吓得立即就要跪,夫人及时喝道:“不用多礼了,下去好好休养吧,婉姐儿有我和她母亲呢?” 唐氏听了心里更不安,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自己为了婉姐儿在少奶奶处受的伤,自己可什么闲话也没说,这伤带着也是给夫人和侯爷,还有世子爷看的,让他们知道,自己对婉姐儿有多尽心尽责,就算得不到赏赐怜惜,也不该受斥责吧,可是夫人……她又抬眼看夫人,夫人脸上带着微笑,正好也看过来,那眼神犀利而如有实质,看得唐氏好一阵心虚,忙低了头,行了礼退了下去。 婉姐儿被夫人牵着,朝云正拿了颗桂圆剥给她吃,见唐氏要走,她回头甜甜道:“奶嬷好好休息哦,我会在奶奶这里乖乖的啦。” 唐氏脚步一顿,红了眼道:“嗯,姐和乖,奶嬷走了。” 唐氏走后,夫人便牵着婉姐和对谨言道,“刚吃了饭,过来喝点茶,一起聊聊吧!” 谨言抬头感激地看了夫人一眼,夫人眼神温和地对她微点头,谨言便高兴地应了,跟着夫人往东次间走。 张氏倒像是还有话说,没有要走的意思,跟在后面,公孙淳见谨言留下了,便也跟着。 朝云便让小丫头上了茶来,张氏端着喝了口,眉花眼笑,“母亲,这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呢?”说完,又喝了口,很享受的样子。 夫人也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笑道:“你这猴子,每天都想在我这赖点东西去,一会子让朝云给你包两斤去。” 张氏掩口笑得更欢,“母亲,谁让好东西都在您这呢,您又是最会识东西的,这么好的茶,媳妇就算想买只怕也是买不到真货,那就只好在母亲这赖点罗。”说着,双眼滴溜溜转,好像得了好大便宜的样子。 夫人指着她直笑,对谨言道:“媳妇啊,你可别学她的,她最是惫赖了,就喜欢占便宜。” 谨言喝了口茶笑道:“莫说,这茶还真是好喝呢,清香沁人,汤色清透,真是好茶,别说弟妹,媳妇也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呢?” 夫人听了这话很受用,谨言可是相府的千金,顾相权倾朝野家财万贯,府里什么样的好茶没有?可谨言说这茶也是第一次喝,说明自己还真买着好东西了,心里当然开心,不由笑眯了眼,对公孙淳道:“淳儿,你媳妇可真会说话,莫不是也想要我这好茶吧!” 第148章 也是孝道 公孙淳看了谨言一眼,笑道:“儿子只觉得老实,不会说乖话儿的,定是娘这茶是真好了她才这样说。” “好好好,一会子让朝云也包两斤给你媳妇拿回去吧!” 夫人见儿子说话很维护媳妇,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才唐氏做出那个样子来,她实是担心儿子会为了婉姐儿而与媳妇心生芥蒂,这样看来,儿子倒是明事的,唐氏那点子小心事,夫人看了这么些看,心里清楚得很,她也不想一想,媳妇才进门,就算不喜做后母,但也没有第一天就给脸子弄下马威的理,而且,这个媳妇也算是自己挑中的,绝不是会做蠢事的人,只有唐事那种上不得正板的人才会在自己跟前给媳妇上这么差劝的眼药。 谨言听了忙起身道谢,张氏听了笑道:“呀,母亲偏心呢,媳妇可是挨了骂才得了好东西,嫂嫂就一句话便得了去,母亲,我不依啦。” 夫人笑骂道:“你嫂嫂才进屋呢,难道就许你得我的东西,不许她得么?” 张氏故作委屈状看着谨言,小声道:“嫂嫂,看吧,母亲就是喜欢你呢?” 谨言听了便笑道:“我看娘亲最喜欢弟妹你了,弟妹可是个妙人儿,能让娘亲开怀大笑,也是孝道啊!” 张氏听了目光一闪,脸上笑容更深了,看谨言的眼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婉姐儿吃了一大盘桂圆,吃得小嘴鼓鼓的,见祖母与新母亲说得开心,也没人理她,便不高兴了,松了夫人的手,扑到公孙淳的怀里,仰头看着公孙淳道:“爹爹,婉姐儿晚上要跟爹爹睡。” 公孙淳听了一楞,把她抱到膝上,“为什么,婉姐儿不是很乖,会自己睡觉了么?” 婉姐儿便回头看了谨言一眼,小心地附在公孙淳耳边道:“爹爹,你是不是不喜欢婉姐儿了?” 公孙淳敲了下她的额头,笑道:“爹爹可是最喜欢我们婉姐儿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婉姐儿就嘟着嘴,大大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雾,看得公孙淳心一酸,忙搂紧了她,婉姐儿道:“奶嬷说以后爹爹都只喜欢新母亲了,以后会有小弟弟,不会再喜欢婉姐儿了,爹爹,婉姐儿不要小弟弟。” 公孙淳听得脸都黑了,夫人听了也是眯了眼,脸色沉了下来,谨言很无奈,但小孩子懂什么,婉姐原就是没了生母,可怜得很,公孙淳虽疼她,但毕竟比不得母亲心细,这会子唐氏又如此教她,让她感觉自己连父亲也会被人抢去,怪不得会这样说。 公孙淳将婉姐儿扶正,认真地对婉姐儿道:“爹爹不会不要婉姐儿的,如今婉姐儿有了新母亲,不是多个人疼你了么,以后再有了小弟弟,婉姐儿就是姐姐了,姐姐是要疼弟弟的,就像爹爹疼婉姐儿一样。” 他说得很耐心,语气也很轻柔,似乎怕吓坏了婉姐儿,谨言默默地看着公孙淳,他温润的眼神里满是慈爱,面容清俊,如竹似月一般雅致,谨言听得心里暖暖的,这个时代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但他很自然地抱着婉姐儿,细心耐烦地教着她,一个孩子有耐心的男人,再怎么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第149章 学点持家之道 公孙淳感觉到谨言在看他,抬眸看了谨言一眼,扑捉到了谨言眼中一闪即逝的情意,不觉有些迷惑,但心里却是很受用。 夫人皱了眉,对公孙淳道:“如今媳妇进了门,婉姐儿虽小,但却要好好教了,淳儿,以后婉姐儿就放在谨言这里带吧,谨言可是她的母亲。” 公孙淳听了一怔,谨言不过才十五岁,她……能教好婉姐儿么?婉姐儿一听祖母的话便要哭了,抽噎道:“爹爹,我不要新母亲,我不要。” 夫人听了脸色更沉,喝道:“你看看,婉姐儿怎么变成这样了,一点规矩也没有,太任性了。” 公孙淳见婉姐哭得伤心,又担心谨言年纪小,没有耐性,不会教孩子,再者,毕竟唐氏是他前妻的陪嫁,虽有些小心思,但对婉姐儿倒是一心一意的,可母亲明摆着是对唐氏有气了,这下倒让他为难了,便抬眼看谨言。 谨言刚对他有些好感,这会子见他对自己不放心,毕竟婉姐儿不是自己生的,是怕自己对他的女儿不好吧,不由有了气,皱了皱眉头,转头又看了夫人一眼,夫人正在气头上,谨言便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事还真不好办,若依了公孙淳的,孩子还是放在唐氏那带,只怕婆婆会以为自己不喜欢婉姐儿,倒真落进唐氏的套了,可若依了夫人,只怕公孙淳以为自己在讨好夫人,又违了他的意。 想了想,便道:“娘亲,要不,婉姐儿就放您这里吧,媳妇反正没什么事,每天来教教她,等她跟媳妇熟了,媳妇再把她接过去如何?” 夫人一听,这法子不错,便同意了,公孙淳也松了口气,毕竟在夫人身边,谨言也能学点持家之道,对婉姐儿也不敢马虎。 一旁的张氏听了倒更是高兴,她如今可是得了夫人的眼,正帮着夫人掌着府里的中馈呢,可丈夫毕是庶子,又不是长子,名不正言不顺的,新世子夫人进了门,这掌家的事就轮不到自己了,这会子听夫人说要让谨言教婉姐儿,婉姐儿又像是并不喜欢谨言,两母女要弄好关系,怕要得三五个月才行,这一时半会的,夫人还不会让谨言掌家,趁着这机会,自己倒是可以多打算打算。 张氏便笑道:“嫂嫂果然是个明理的,婉姐儿小,还不懂事,得慢慢教育,可不能逼太急了。” 夫人听了也点头,张氏便问起中秋过节的事情来,再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世子公孙淳又新娶了妻子,是不是要大大的庆贺一下。 夫人便看了公孙淳一眼,公孙淳便对夫人道:“如今皇上身体虽有好转,却仍在病中,先前儿子的婚事也是顺着太子和二皇子的婚事办的,有了他们两个在前头,别人倒不好说什么,如今若再在家里大庆,怕是惹人非议,御使也借此会弹劾父亲大人的。” 夫人一听道:“正是这理,咱们还是低调点的好,就自家人合在一起吃顿饭便是,不用大搞了。” 第150章 唱生日快乐歌 张氏一听,脸上闪过一丝不豫,但很快又笑道:“还是请个戏班子来热闹下吧,怎么说嫂嫂也是第一次在府里过中秋节呢,听说宏家班又出了一出新戏《白蛇传》很好看的,上会我侄儿满月时可就是请了宏家班去的,那白娘子的扮相可真是不错呢,母亲定会喜欢。” 夫人听了倒是动了心,便看向公孙淳,张氏见了便趁机道:“再说了,中秋可是婉姐儿的生日,她今年也是满三岁了,正好也该庆祝下。” 谨言一听婉姐儿的生日,便也动了心,对夫人道:“小孩子最爱玩了,咱们也不大搞,就依弟妹的,请了戏班子来热闹下,也给婉姐儿庆庆生。”说完,又对婉姐儿道:“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婉姐儿对她仍有芥蒂,嘟着嘴没说话,但眼睛却是亮亮的,谨言便又道:“到时,娘亲给你做生日蛋糕,上面插上很漂亮的烛火,咱们唱生日快乐歌好吗?” 这可是新鲜事,婉姐儿从没听过生日蛋糕,听了谨言许的话,立即来了兴致,脆生生地问道:“生日蛋糕可以吃么?” 谨言笑了,拿手比了个圆圈道:“当然能吃,做这么大一个,里面放葡萄干,杏仁,花生,还有樱桃,再加黄桃肉,加上奶油,会很香呢?” “好啊,好啊,娘亲可不能骗我哦,到时我们请了爷爷奶奶还有爹爹,奶嬷一起吃。”婉姐笑着在公孙淳身上扭着身子,高兴的拍着手道。 公孙淳自从听到婉姐儿生日后,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眼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还有一丝怀念,眉宇间有股挥斥不去的心痛,婉姐儿在他身上扭动时,他一个不察,差点将婉姐儿掉了下去。 谨言看婉姐儿说得开心,没有注意公孙淳的表情,只管哄着婉姐儿玩,这孩子了,漂亮有纯真,她很喜欢,可偏偏因为唐氏闹得那一出,让她不能心急与婉姐儿太过亲近,只好慢慢来。 夫人倒是注意到公孙淳的脸色了,她心里明了是为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希望新媳妇能早点得了儿子的心,让儿子早日从痛苦中走出来。 谨言对婉姐儿的喜爱一看就是出于真心,尤其她看婉姐儿的眼神,又亮又柔,这会子婉姐儿又难得对她失了戒备,两人说得正乐呢,夫人也不好泼谨言和婉姐儿的冷水,想想婉姐儿也可怜,快三岁了,没有好好过个一个生日,就让她的新母亲为她操办操办吧,也是对她的一点补偿,便对张氏道:“好吧,那天就请宏家班来热闹下吧,只是别请客人来就是,就咱一家子围围就是了。” 张氏达了目的,欢天喜地的应了,又讨了些其他事的主意,才退下去了。 婉姐儿这会子已经从公孙淳身下来了,谨言更哄着她说:“明儿娘亲就到厨房去做蛋糕,婉姐儿要一起去么?” 婉姐儿一听,眼睛更亮了,“娘亲会带我去么?你是不是不太会,要婉姐儿帮忙?”婉姐儿自己都没注意,她改了口叫谨言娘亲了。 第151章 何必自讨没趣 谨言一听,笑了起来,对婉姐儿眨了眼道:“是啊,娘亲是不太会呢,婉姐儿明儿可一定要来帮我哦。” 婉姐儿咯咯笑着,指着谨言对公孙淳道:“爹爹,娘亲笨笨呢,她不会做呢,还说让我吃,呵呵,我也不会啊,会帮什么呢?” “哇,原来婉姐儿是骗我的,真是个聪明的小宝贝,娘亲都被你骗过了呢,不过,婉姐真能帮娘亲啊,你看,蛋糕里是放红枣还是放花生,是放杏仁还是放松子,是要黄桃还是要樱桃,这可都要婉姐儿拿主意么?你可是小寿星呢?” “是啊,我是小寿星,都得我拿主意呢,奶奶,婉姐儿是不是很厉害?”婉姐一听,拍拍小胸脯,对夫人说道。 夫人也笑眯了眼,看着这一大一小的耍宝,很是开怀,摸了摸婉姐儿的头道:“是啊,我们婉姐可是侯府的大小姐,当然厉害罗。” 屋里气氛很和谐,可公孙淳的心却酸涩无比,婉姐儿与谨言的笑声越大,他越觉得痛疼,又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谨言和婉姐,他便落漠地起身,给夫人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了下去。 谨言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刚才他脸上虽然挂着惯常的笑容,只是眼底的痛却让谨言心里很难受,这个男人并不是表面上的云淡风清,他心里也有故事吧,只是却不愿与自己说,不过,谨言也不想探究,她并非因为爱他才嫁给他的,不过是到了这个时代,不得不嫁,他看着还是个不错的男人,嫁给他总比嫁给其他没见过一面的男人要好一些,毕竟,她在顾府并不能掌握自己的婚姻。 儿子落漠地走了,媳妇虽注意了,神情却是淡淡的,夫人不由深看了媳两眼,在心里叹了口气,新媳妇看着似是对儿子并不上心,原想着她是不同的,会有办法让儿子走出过去的阴影,只是这会子看来,媳妇似乎不懂儿子的心啊! 谨言回头,便看到了夫人眼里那抹担忧,她以为夫人是在担心公孙淳,便笑了笑,公孙淳为何心情不好,她略略能猜出一点,只是,也没人跟她说过他以前的事情,他的故事里肯定是有个女主角的,看他痛苦的样子,女主角要么离开了要么便是已经去世,而且看来,定是与中秋节有关系,不过,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想与她说什么,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在前世,谨言在感情上就是个被动者,除非对方为自己付出很多,用真情感动过她,她才会动情,如今虽然两人已经成婚,但却只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他的感情是否会给她,她不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吧! 下午,谨言在夫人屋里陪着夫人聊了会天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大棋儿已经把她的嫁妆分门别类的收拾好了,在西厢房的耳房里专放着,虽然谨言的嫁妆比不得顾慎言和顾默言,但由于老祖宗和顾知儒都上了心,在大夫人预备好的基础上,又补了一些自己的体已,所以,看着还是很可观的。 第152章 能由得你乱来 丽娘身体好了些,中午用了些饭,这会子见谨言回屋,便让四儿去泡了杯浓茶给谨言,她是怕一会子谨言的午间睦睡又来了,会坐着都打瞌睡,这可比不得在顾府,这院子里大多都是侯府的人,让他们知道少奶奶上午也睡,吃过饭后又睡,说到夫人那么,于谨言的名声可不好,哪有做人家媳妇成天介只知道睡觉的。 谨言其实上午眼了那一觉后,中午并不困,一回屋便四处看了看,公孙淳果然没有回来,下午是不用上朝的,或者是出去了吧,再或许,是躲到那个地方去暗自疗伤了? 新婚第一日,自己的丈夫就在为某个不知名的女人黯然神伤,虽说不嫉妒,心里还是有点不豫的,太伤面子了,怎么着也算是蜜月期吧,我就那么没有吸引力? 四儿泡了茶上来,她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好苦啊!蹙着眉瞪四儿,这丫嫌她过得太顺心了么?泡这么浓的茶来苦她。 四儿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又看她一脸的苦相,知是茶叶放多了,不由笑了起来:“少奶奶,你这么怕苦么?其实,苦后才会回甘的,这可是丽娘让我泡了给你提神的。” 苦后才会回甘么?那自己与公孙淳呢,婚前差不多是两个陌生人,没有半点感情基础,婚后第一天他的心就不知道流浪到了何处,这样,能说是正在“苦”么?苦完了会回甘?谨言摇摇头,眼睛看向窗外静静绽放着甜香的月桂花,花儿太小,颜色又不眩目,太不起眼了,虽是一簇簇的盛开着,却被掩在宽大的树叶里,不经意还真找不到,但它却花香泗溢,沁人心脾,不知为何,谨言的心便感到一丝惆怅,她才十五岁,人生不过才起步而已,往后的漫漫几十年,便要被关在这一方天地里,没有感情,没有爱,孤寂地生活下去么?她不是月桂,她没有浓郁的清香,外表虽然不错,但在这美人如云的侯府里却如月桂花一样,被掩得没了特色,要去争么? “怎么?心情不好么?”丽娘见谨言看着窗外发呆,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 谨言一怔,回过头来看丽娘,丽娘担忧地看着她,她不由心一暖,将头靠在丽娘肩上,幽幽道:“没有啊,我只是在看月桂花,丽娘,我们去摘了桂花来,学着酿桂花酒好不好?”何必为个男人丢失了生活的信心,自己可是死过一回的人,既然上天又给了一次重生的机会,就得活得自在,活得精彩来,这里还有关心疼爱她的人,又需要她保护的人呢? 额头温度正常,看来身体没问题,听她突然要去摘桂花,丽娘便笑骂道,“你可还记得去看你也是要摘桂花,搬了个长梯在小青园里爬得老高,那次可是被大夫人发现了,狠罚了你?不过一年,又不长记性了,这是何处你不清楚么?能由得你乱来?” 谨言脸色微窘,不觉也是好笑,去看她刚穿过来时,看到满园的桂花开得正盛,便心血来潮说要摘桂花,不顾丫头们的阻止,穿着裙子就亲自爬梯,结果不知道被谁告了大夫人,大夫人便以行为不检点为由,罚她禁足一个月,还抄女戒五十遍,结果一个月不可以出小青园。 第153章 被谨言发现了 差点就没闷死她,便郝然道:“我不自己摘,叫院里的婆子们去摘吧,咱也不搭梯子了,只摘矮处的就是,中秋是婉姐儿的生日,我想再做点桂花圆子给她吃。” 丽娘这才同意了,吩咐棋儿去办,才谨言道:“那四房人如今来了两房,是在京里守铺子的两房,你何日得了空见见吧,他们也得来认认新主子。” 谨言差点忘了这茬,一听便低了头,沉吟了会才对丽娘道:“那两房人姓什么?他们的品性才能背景您都清楚吗?” 丽娘听了摇摇头道:“这四房人都是太太在你出嫁前才拨给你的,我也不清楚他们的底细,不过,马上又秋收了,两个田庄的怕是要得秋收完了以后才能来京,这两房我明日就先去探探吧,你再想想,约个什么时间见上一见,也了解下铺子里的生意才是。” 谨言听了便点头应了,这会子被丽娘一打岔,先前的郁闷便散了许多,眼睛往屋里一瞄,原本该呆在屋里准力茶事的绿萼这会子倒不知去哪了,便问道:“绿萼呢?” 丽娘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问她作什么,才我们吃过饭,她在屋里呆了一阵子,便不见了,许在在自己屋里吧!” 谨言便想起中午起来时看到那一幕,不由越发的觉得没劲,那个男人先前还作出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可前一刻他还在与贴身丫环眉来眼去呢,切。亏自己还为他伤神了那么一小会会儿,真不值呢? 心里有了气,便对丽娘道:“她可是我屋里看茶事的大丫头,这会子我这个主子回来了,她倒是清闲得很了。” 丽娘听出她话里的酸味,心中更觉奇怪了,谨言平日里对下人是极好的,她只要下人做好自己的事情,一般是不管这么多的,所以,小青园里的人都很喜欢谨言,怎么这会子嫁出来了,倒还严厉起来,尤其是对侯府原有的,又是世子爷以前的身边人,太严了,可是会落人口实的,难道,绿萼那丫头与世子爷之间有什么……被谨言发现了? 这样一想,她便觉事情有些严重了,便喊了小琴儿进来,问道:“绿萼去哪了?” 小琴儿听了目兴闪了一下便低了头道:“绿萼姐姐吃过饭后,说是不舒服,便回屋休息去了,妈妈可是要找她有事么?我去帮您叫她。” “不舒服,休息?”丽娘冷笑了一声,转头看谨言,谨言脸上带着冷笑。 小琴儿见主母面色不好,心里便有点慌,手下意识地扭着衣角儿,低头不敢说话。 丽娘心里也并不怪她,她与绿萼共事多年,会为绿萼掩饰也是正常,便对她道:“你去做事吧!” 小琴儿对谨言行了礼退下去了,丽娘立即对一边的彩儿递了个眼神,彩儿与绿萼就住隔壁,绿萼有没有在屋里休息她去一看就知道了。彩儿会意地走了。 小琴儿下去后,心里很不放心,回头看丽娘并没有派人跟着她,院里其他人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她,她是负责院里洒扫工作的,手下管着几个婆子和三等的小丫环,她便叫了一个小丫头冬儿过来,嘱咐了几句,便急急地出了院子。 第154章 你为什么在这里 离轩院不远的地言是公孙淳的书房墨斋,只是隔着一片竹林,墨斋后面是一坐小山,四周围着翠竹,环境幽雅宁静,公孙淳平日里即在这里读书,也在这里练武,小琴儿沿着竹间小路往墨斋走,墨斋外有几个小丫头在做事,见她来了笑了起来,“今儿可是吹的什么风啊,怎么正院里的姐姐们赶着趟儿的往这来啊!” 小琴儿瞪了她一眼道:“别乱说话,世子爷可在这里?” 那丫头不以为然地继续自己手里的事,嗔道:“爷要是不在,你们会这么着往这里跑吗?” 小琴儿一听,心里便了然,绿萼一定就在这里,不由气闷,少奶奶这才进的门,绿萼不好好地呆在正院里服侍少奶奶,见风儿地往爷这里挤什么?呆在爷身边这么多年,爷要收早收了,难不成以前没看上,倒在与少奶奶新婚时却看上她了?这不是打少奶奶的脸么?爷再……也不可能这么糊涂啊! 她也不管那小丫头了,熟门熟路地往屋里走,进了穿堂,就看爷的长随书涵正站在书房门外,见她来了,眉间一喜,“侍琴可是来找爷的?” 侍琴脸微窘,笑道:“不是呢,我是来看绿萼姐姐在不,少奶奶找她有事呢?” 书涵对屋里努努嘴,眼神不屑地看了里面一眼,侍琴更觉不自在了,小声问他:“爷……这会子在做什么了?我……进去方便不?书涵哥哥?” 书涵听她哥哥叫得甜,脸色好多了,小声道:“爷今儿心情不太好,倒没做什么,绿萼来了好一会了,你进去吧!” 侍琴掀了帘子走了进去,外间并没有看到公孙淳的身影,也没看到绿萼,侍琴小心地绕过屏风,只走几步,便止了步,只听里面光当一声响,紧接着一声喝斥,“你……你不是淑惠,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琴儿心中一紧,脸跟着也红了,脚粘在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听绿萼带着哭腔的声音:“爷,绿萼自小心里就只有爷,为什么爷就是不肯多看绿萼一眼,绿萼不漂亮么?” “你走吧,看着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今天之事我不与你计较,若再如此,就别怪我无情。”向来温文尔雅的世子爷此时声间冷若冰霜。 “不,我不走,我喜欢爷,爷,你收了我吧,我不比她们差的。”绿萼哭着在求,侍琴快要听不下去了,很想转身逃,可还是担心绿萼,怎么也提不起那样逃走的脚。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我对你没兴趣。” “不,爷,我不走,少奶奶她……她不让我再近身服侍你了,爷,绿萼真的很喜欢……唔……” 侍琴听到绿萼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她吓了一跳,急切地从屏风后伸出头,赫然看到世子爷正用手掐着绿萼的喉咙,将她抵在墙上,绿萼脸胀得通红,双脚悬空,无力地乱踢着……两眼恐惧地看着世子爷。 世子爷微眯了眼,眼神冷得不带半点感情,像是从地狱出来的阴罗一般,清俊的脸上哪还看得平日温润的影子,只剩冷厉。 第155章 自讨苦吃么 侍书再也忍不住,猛地冲了出过去,跪倒在世子爷脚下,“爷,爷,您放过绿萼吧,她……她只是一时磨障了,爷,爷求求您了,放了她吧!”侍琴哭求着。 公孙淳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手却并未松。 “爷,爷,看着她自小服侍您的份上,放过她吧,求您了。”侍琴说完猛对公孙淳磕头。 公孙淳一脚踢开她,再也不看她一眼,掐着绿萼的手却越发地紧了。 侍琴被他踢翻在地,又迅速地爬了起来,大叫道:“爷,爷,少奶奶找绿萼有事呢,您……您放了她吧,一会子少奶奶问起来可不好了。” 公孙淳怔了怔,回头看侍书,侍书总算看到他脸神松了些,忙又道:“少奶奶才从枫院回来,真的是找绿萼有事呢,都过了好一阵了,爷,您放绿萼下来,让她回轩院吧!” 公孙淳手一松,绿萼像只破布袋一样掉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脖子猛喘气,半天也缓不过劲来。 公孙淳再也不看她一眼,抬脚就走,绿萼却像疯了一般,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扑,死死地抓住公孙淳衣服下摆。 公孙淳脚一抬,一脚将她踹出老远,绿萼哪里受得住他那一脚,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胸前衣襟大开,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此时血顺着脖子流下,滑到胸前,红白相间,很是刺目。 公孙淳再也不看她一眼,几步便走了出去,绿萼刚缓过一点劲来,见他已然出去,又嘶声喊道:“爷,为什么你不要我?” 公孙淳正好走出书房,书涵正对着屋里探头探脑呢,他满腔郁气正没发完,对着书涵也是一脚,踢得书涵跪坐在地上,“以后再放这种人进墨斋,你就到田庄去吧!” 说完,袖子一甩,扬长而去。书涵忙爬了起来,衣上的泥都来不及拍,屁颠屁颠地一路小跑跟在公孙淳身后。 侍书被公孙淳踹了一脚,但不是很重,看来世子爷并没对她下狠劲,不然,只怕这会子起都起不来了,她爬了起来,去扶绿萼,见她胸口仍在流血,拿出帕子帮她擦着:“怎么这么傻啊,都多少年了,主子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绿萼目光无神地看着门口,胸口起伏不停,却再也没力气说话,侍书将她扶起,架在肩膀上,艰难地往外走。 墨斋外面的小丫头早听到了动静,这会子正八卦地向屋里探着头,见她们出来,惊得嘴都合不拢,也不也多问,很有眼力介地上来帮侍书扶住绿萼的另一边。 却说彩儿在绿萼屋里没有看到绿萼,便知道侍琴撒了谎,忙回报谨言,谨言听了蹙了蹙眉,对四儿摆摆手,让她下去。 彩儿满怀疑虑地退了出来,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便回头又去找侍琴,偏侍琴也不见了,便猜侍琴定是知道绿萼去哪了,少奶奶明知道绿萼不问题,却不肯再追究,但她却不愿少奶奶吃了亏,便在院里暗中找了起来,一会子看到侍琴身影一闪,出了院子,她便悄悄跟在了后面,见侍琴进了一片竹林,她又跟了上去,看到竹林里有处清雅的小院子,外面有洒扫的丫头,便没再跟了,只是躲在竹林里看着。 第156章 一身是血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只见世子爷脸色冷峻地从小院里出来了,后面跟着他的长随书涵,彩儿忙藏好自己的身子,生怕被公孙淳发现了,心里却忿忿不平,绿萼定是偷偷跑这里来了,这会子世子爷走了,她若在,一会便回出来。 果然,没多久,便看到侍书和另一个丫头扶了一身血迹斑斑的绿萼出来,侍书一看就是刚哭过的,而绿萼却是脸色苍白得很,嘴角还在流着血,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彩儿静静地等侍书她们过去后,才从竹林里钻了出来。 彩儿回到轩院,见谨言正无聊地坐在窗下发呆,便走了进去,谨言见彩儿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奇怪,“你怎么了?” “少奶奶,吓死我了。”彩儿捂着胸,腿还有点发软。 “怎么了,快坐下,慢慢说。”彩儿可是孙妈妈特地托她照顾的,这才来侯府一天,不会就出了什么事吧,说着又去倒了杯水递给彩儿。 彩儿道了起谢,将一杯茶猛灌了下去,定定神,才说道:“绿萼果然是和世子爷在一起呢?” 谨言早就料到了,无所谓地摇摇头道:“不是让你去做自己的事了吗?怎么又去查了?这府里咱们可才来一天,路都不熟呢,你可别乱跑了。” 彩儿听了却气愤道:“我是气那个绿萼,真是个狐媚子呢,不过,我倒是看到世子爷从竹林那边的书斋里气冲冲地出来了,后来,又看到侍书扶了绿萼出来,好吓人啊,那绿萼一身是血呢,看着挺碜人的。” “你说绿萼她……一身是血?那怎么可能?”谨言一听也惊住了。 “是真的,这会子侍书怕已经扶她回房了,少奶奶你要不信,可以去绿萼房里看看。”彩儿见谨言不住,急急道。 谨言犹豫了,她可是才嫁进来第一天,公孙淳贴身的大丫环便莫名地受了伤,是管还是不管呢?若绿萼是犯了事,被公孙淳罚了板子,自己大可以打发了琴儿去看她,给她用点药就是,若是为了别的什么自己不知道秘密而受伤,倒真不好去瞧了,公孙淳到现在也没出现,就连打发个人来知会她一声也没有,这院里好歹也是由她管着的吧,出了这么大的事,连没将她这个少奶奶当一回事,懒得管了。 彩儿见谨言面露迟疑,便道:“少奶奶要不先让奴婢去瞧瞧,一会子再来告诉您情况?” 谨言一听,也对,就算要去看绿萼,也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闯了去,按说要不是彩儿,自己是不知道绿萼受伤这回事的,这会子突然亲自去了,公孙淳知道怕是会怀疑自己找人跟踪了他的行踪呢,男人向来是厌恶女人将他管得死死的。她可不想讨这个没趣。 这样一想,便应了彩儿的要求,彩儿便又出去了,她还没回,外面四儿来报,世子爷来了,她忙打起精神迎了出去。 公孙淳从外面走了进来,谨言特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眼神也温和得很,见谨言亲自迎了出来,还笑着说道:“娘子不在屋里休息,出了做什么?” 第157章 自大的男人 谨言干笑了笑,帮他脱了外套,随手挂了起来,回道:“妾身坐在屋里闲得紧,相公回来了,就有人陪我说话了。” 她声音温柔甜糯,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很随意的对话,公孙淳便笑了笑,与她一同进了屋,在屋里大炕上歪着。 谨言走到榻边,轻声问道:“相公可是累了,寐会子吧!” 公孙淳含笑看着她,拍了拍身边的炕沿:“不是说闲得紧么,来,陪我说说话。” 谨言一时还不适应他的亲近,又不想杵了他的意,便慢吞吞地走到炕边,歪坐在炕上,“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妾身刚嫁进来,觉得这里还陌生得很,所以有点无所适从。” 公孙淳点了点,了然道:“嗯,过些日子就熟悉了,这里可是娘子的家了,明日我带你在府里走走,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就是。” 谨言点了头,道了谢,却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好尴尬地坐着,公孙淳似是有心事,也没精神找话来说,一时间,两人间的气忿有点滞,谨言倒是很想问绿萼的事,可又觉得开口问他很不妥,便想等他自己说。 偏公孙淳像是心不在焉,眼神飘忽地看着窗外,一点也没有有事要说的意思,谨言更觉无聊了,便起了身道:“相公就在这里休息休息吧,妾身到外面去了。”也不等他回答,身抬脚走了。 谨言心里是有气的,也有些委屈,这个自大的男人,他跟本就没当她是这院里的主母,就算绿萼是他的贴身丫头,但现在也归她管了,究竟出了什么事,总该知会她一声吧!既然他不尊重她,她也没必要像个木偶样的陪他发呆。 “娘子,明日让绿萼去田庄吧,你跟刘大总管说一声,就说她得了恶疾,要到乡下去休养。”才走出几步,公孙淳突然开口道。 谨言脚步一顿,故作惊讶地回身,问道:“绿萼她怎么了?好好怎么会得了恶疾?” 公孙淳一笑,有趣地看着谨言,“绿萼心思不正,我不想再看到她了,娘子,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呃。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他就没打算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不过,他竟然说他不想看到绿萼了,绿萼……引诱他了?只可能是这个原因,可哪有不吃腥的猫,何况还是送上门的,谨言有点怀疑地看着公孙淳,水一般清澈的眸子似笑非笑,像要看透公孙淳的灵魂一般,歪了头,似在思考,好一会才道:“基本满意,不过,她有那心思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相公反正屋里人也多,不在乎多收一个吧,何必伤了一个纯真少女的心呢?” 谨言像在调侃,又像在正话反说,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不豫,像这事与她没什么关系似的,公孙淳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他是特地来知会她的,如今她是这院里的主母,处置个奴才当然要让她知道,可她这是什么话,竟然要他收屋里人,她才嫁进来一天呢,要表现贤惠大方也不用这么急切吧,太不拿他当回事了。 第158章 只要我开心 “娘子很想我再收屋里人么?”公孙淳也侯笑非笑地说道,眼底却渐渐冰寒,哪里还有半点笑意。 谨言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语气却悠悠的,“妾身想与不想有什么关系,相公觉得开心就好。” 公孙淳听了便眯了眼,声音像在飘着:“真的只要我开心,娘子就会依么?”如果书涵在这里,听了这样的声音肯定立马逃了,这可是世子爷发怒的预兆,世子爷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表示他心里很不爽,很不爽了。 谨言可没那自觉,她知道公孙淳定是不开心,不过,她也不开心,没心思去哄他,又回了句,“我依与不依重要么?不是说妻以夫为天,相公心意当然才是最重要的啊!” 公孙淳猛地从炕上跃起,冷笑道:“好一个妻以夫为天,那好,我这会子就来履行履行做丈夫人的权力。”说着几步便走了过来,长臂一伸,便将谨言揽了进怀,下一秒,他的唇便贴了上来,一下就捉住了谨言的红唇,吸了进去。 这一切来得太快,谨言突然被他吻上了,都没来得及反抗,一股怒气冲上头部,偏自己力气太小,根本推不开他,被他用力地毫不怜惜地吸着唇,疼痛得很,想咬,却又没法子张口,一时木了头,眼睛怒视着公孙淳。 公孙淳先只是被她挑得气急,只是惩罚性地亲她,可当那柔软的唇瓣一入口,加上淡淡的少女清香,他便欲罢不能了,舌头就想往里探,可谨言紧闭着嘴,睁着大眼狠瞪他,心里的气突然就消了,一股征服的欲从心底升起,腾出一只手,开始在谨言身体上游走。 这家伙越来越放肆,谨言打又打不过,骂又开不了口,一时无计可施,又急又气,偏他还是个情场高手,只是几下便找到她身体上的每感点,当触到某一处时,谨言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他便在那里摸得更欢了,谨言的脸都气红了,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丽娘曾教过她的点穴手法,只是这家伙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得慢慢的,别引起他的注意才好。 谨言于是装得很迷离地闭了眼,嘴唇也动了动,双壁环住公孙淳的腰,手也上下扶摸着公孙淳的背。 她的回应让公孙淳很兴奋,顿时放松了警惕,吻得更投入了。 谨言终于找到了能制住他的穴位,趁其不备,突然发力,公孙淳左边腰下一麻,顿时动弹不得了。 谨言终于自他怀里脱身出来,连呼了几口新鲜空气,这厮吻技真不错,差点就被他吻得七晕八素了。 公孙淳怎么也没想到娇娇弱弱的小妻子竟会这么一手,他一身内力浑厚充沛,武技也是出神入化,多年难缝对手,今日竟是栽在自己的小妻子手里了,这事要传入去,他都没脸在京城混了,饶是他涵养再好,此时脸色也是铁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谨言。 谨言吸了几口气后,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去,看着公孙淳黑锅底似的脸,心里不由有点紧张,他可是自己的丈夫,他亲吻自己完全是权力,这个社会丈夫可就是妻子的天啊,这可是以下犯上的事儿啊,真若闹出去,别说罚了,休了自己都是可能的事,可……难道就由着他欺负自己么?哼,反正都做了,就把这气出完了再说。 第159章 夫为妻天 便整理整理自己的情绪,抬眸对上公孙淳的眼神,见他气恨,她倒定了神,反而含笑看着他,“相公,白日宣淫可是有违礼制的,妾身这也是为相公着想啊!”说完,还捋捋他揉皱了衣服,拍拍他的背,围着他转了一圈。 公孙淳先前气得快炸了,这会子见她如此,又听她强词夺礼,不气反笑,他体内真气流转,凝成一股向被制住的穴道冲去,谨言内力不够,虽然制住他的穴道,却不是不可以冲开的,他一边暗自冲穴,一边笑着看着谨言,“那娘子对为夫我动手倒是不违礼制了,娘子才不是说,夫为妻天的么?难道这就是娘子的相夫之道?” 谨言一脸的惊诧,“呀,相公,你说什么动手啊,可真是冤枉啊,刚才明明就是相公你对妾身在动手啊,妾身……妾身还想着相公对妾真是情意绵绵呢?”说着,耳根变得通红,声音越说越小,似是羞不自胜。 公孙淳看着她这模样,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眯了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小妻子,这时,他体内的内力终于将穴道冲开,不过,他仍保持着被制的姿势不动,眼神暖昧,语调轻佻:“为夫确实是对娘子情不自禁呢,怎么?娘子,你不喜欢么?” 谨言哪知道他被制的穴道已然冲开,见他竟然戏弄她,不由轻哼了一声,轻挪莲步,妖娆地伸手轻抚公孙淳清俊的脸寵,娇笑道:“当然喜欢,夫君如此英俊伟岸,又温润儒雅,妾身可是爱慕得紧呢?”说完,又叹了口气,轻点下公孙淳的挺鼻,幽幽道:“可是夫君,你身边的女人如此之多,妾身怕你吃不消呢,不若妾身干脆大方一些,多让让那些妹妹们,让夫君多陪陪她们可好?” 公孙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可心里却是邪火猛窜,她……她竟然敢嘲笑他那方面不行?看来,不让她偿偿,怕是以后她都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哦,娘子是认为夫君我不行?”公孙淳笑得温润无害,语气也无限温柔。 谨言却听得背后凉叟叟的,心里莫名地感觉不妙,她警惕地注视着公孙淳,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可公孙淳却对她眉毛一挑,一副深情款款地样子,身子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谨言小心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用手戳了戳他的背,公孙淳像个木偶似地往前摇了摇,谨言怕他摔着,忙扶住他。 等谨言再转到他前面时,公孙淳突然对着她雪白的颈脖吹了口热气,眼睛凝视着她,像在放电,谨言立即觉得脑中警玲大作,转身就想逃,才走出一步,公孙淳的长臂一勾,将她勾放怀里,两手一错,将她的双手制住,“娘子,天色也不早了,为夫就让你见识见识,看看你的相公是不是吃得消啊!” “你……你怎么……没有……”谨言吓得话都说不圆了,清澈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红润的小嘴张得快吞下一只鸡蛋,公孙淳满意地看到她吃惊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魅笑:“娘子似乎对你相公我太不了解了,来。来。来。我们进内室,为夫让你多多了解了解。”说着将谨言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 第160章 你我本是夫妻 谨言彻底吓傻了,她明明制住了他的穴道的,怎么才不过几分钟而已,他怎么就能动了?丽娘啊,你这是教的什么点穴手法,怎么这么不经用啊! 谨言在心里埋怨着丽娘,脑子却开始飞快地想着对策,她知道先前自己那番作为有多么可气,这会子想要求饶……瞧公孙淳那脸色,怕是不成了,要求救吗?可这本是夫妻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就算叫了,外面的人怕也不会管她,人家还会当她在那……啥啥啥呢? 一时间谨言急得满头大汗,公孙淳几步便走去了内室,将谨言丢在了大炕上,自顾自地脱起衣服来。 谨言这下可真的怕了,哀怨地看关公孙淳:“相公,一会子娘亲怕是会来叫我们去用晚饭呢,你……你看……要不……晚上再……” 公孙淳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刚才不是还一副止高气扬的样子么,怎么这会知道害怕了?嗯,得让她更怕才好,“无事的,娘亲知道你我乃是新婚燕尔,不会责怪我们的,娘子怎么还不更衣?难道要为夫来服侍你么?”说着便作势要来解谨言的扣子。 谨言急忙向榻后挪着,“不,不用了,哪……哪能让相公你来帮妾身呢?”边说眼睛咕噜噜地乱转着,这回可真的再无计可施了。 “那娘子就快点吧,为夫总得让娘子亲自检验检验,看为夫是不是吃得消啊!”说着,优雅地脱去了自己的长袍,只剩中衣了,又开始解中衣的盘扣,谨言心一横,突然嚎淘大哭了起来:“你……你欺负我,我才嫁进来第一天,你就欺负我,你一点体面也不给我,当着我的面与丫头们眉目传情,你……你是坏人。” 这是什么状况,这丫头怎么又开始耍赖起来了,公孙淳看着坐在榻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稀里哗拉的谨言,哭笑不得,不禁停了手,有趣地看着她,脑中又浮现出那日她在花船上抢人的那一幂来,倒是忘了,这原就是她最拿手的,一时觉得很好笑,又不好笑出声来,想再吓吓她才是,便沉了脸,眼神故意变得凌厉起来。 “娘子这是说哪里话来,你我本是夫妻,行房原就是夫妻之道,若说这也是欺负,那娘子你嫁给我作甚?” 谨言一听,他说的可是半点也没错,可自己就是心里有气,凭什么他才与丫环之间不清不楚后,又来与自己行房,当她是什么了?发泄的工具吗?就算是要那啥,也得自己心甘情愿吧,这可是自己两辈子的第一次,这气氛也太不浪漫了吧,不行,说什么今天也不能妥协,让他得了去,便索性坐直了,指着公孙淳道:“哼,嫁给你就是让你疼,让你爱的,不是让你欺负的,就算要那……啥,也得我心情好,心甘情愿的时候,哪里你才与别人不清不楚后,又来找我的道理,你当我是什么?替代品吗?” 第161章 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公孙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他不由怔住了,脑子里浮现出淑贤的模样来,淑贤自小便与自己订亲,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那时自己年少,把她娶回来后却很少陪她,常常在与朋友在外面流连,后来又去了军中,一呆就是好几年,到怀了婉姐儿,要生了自己才在她身边陪了一两个月,可那却成了他们最后日子,她……就那样走了,为了给他生儿育女,连生命都消逝了,他……想要再爱她,再疼她,可人却不在了。 他不由心底翻出一股苦涩来,定定地看着仍自抽泣着的谨言,突然便觉得心都软了,是啊,谨言也只有十五岁,从此以后,她也是他的妻了,作一个小女人,嫁人原就是希望丈夫疼爱的,见谨言哭得一张小脸如梨花带雨,娇俏可怜,公孙淳叹了口气,坐在了炕上,柔声道:“别哭了,让人听见不好。” 谨言拿着帕子拭着眼泪,边哭边道:“听见就听见了,谁让你欺负我来着。” 公孙淳不觉好笑,自己哪里就欺负她了,见她一块帕子早湿透了,忙掏出自己的来帮她擦着,“娘子,你好不讲理,明明就是你欺负为夫我啊!” 谨言气得扬起头来,水雾般的大眼瞪着公孙淳:“我哪里敢欺负你,你是男人,是我的相公,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能反抗么?你……你为什么要绿萼去田庄?她究竟做了什么?她现在可是归我管的,是我手下的人,你突然处置了她,知道的,就说是你处置的,不知道的还说是我容不得人,才一来,就把你身边服侍多年的人赶走了,你……你叫别人怎么看我,你哪里就为我想了,还说不是欺负我?” 她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倒是自己想得不周全了,公孙淳坐近了谨言,温柔地将她搂入怀里,哄道:“好,是我想得不周全呢,绿萼那丫头原就心思不正,我打发她去田庄原也是不想她留在屋里让你受气呢,要不,我把人交给你,由你处置怎么样?” 他难道会陪理呢,谨言也知得见好就收,女人可以撒娇,但不能太过,便收了泪,怯生生地看着公孙淳道:“相公,你真的把她交给我处置?” 公孙淳见她总算不哭了,松了口气,“嗯,交给你了,别再哭了,看,眼睛都肿了,一会子娘见了看你怎么说。” 谨言一听,呀的一声从榻上爬起来,“是哦,相公,怎么办啊,让娘看到可不好呢?” 公孙淳见她一惊一咋的,一会子精明惫赖得很,一会子又天真烂漫起来,不由摇摇头,亲昵地点了点谨言的小鼻尖,戏谑道:“刚才还放声大哭呢,这会子知道怕了,反正你也没脸没皮了,就这么着让娘看吧!” 谨言不好意思地嗔他一眼道:“都是相公你弄的,我……我要用冰水敷眼睛去。”正要下榻,见公孙淳还穿着中衣呢,想着刚才他还一副要吃了她的凶相,这会子却温柔如水了,不由心也软了,拿了公孙淳的长袍很贤惠地服侍他穿上。 第162章 娘亲骗人 公孙淳笑着穿好了衣服,突然又附在谨言耳旁小声道:“这会子娘子帮我穿了,晚上再帮我脱可好?” 谨言听得耳热心跳,嗔了他一眼,刚哭过的眼睛如水般清柔,眸中情意流转,看得公孙淳心中一荡,轻轻捧住她的脸,在唇上啄了一下。 谨言羞红了脸,忙逃也似的溜下了炕,也不好意思叫人,自己去了耳房找水洗脸去了。 晚上用饭时,只有公孙淳夫妻俩与婉姐儿到了,侯爷也有事没有回来,夫人见谨言眼眶红红的,便诧异地看了公孙淳一眼,公孙淳面色如旧,吃饭时,倒是坐到了谨言身边,贴心地帮着她夹了几筷子菜,夫人这才放了心,心知小两口怕是为了什么事不高兴了,所以媳妇才哭了,不过,看样子,儿子倒是变得关心起媳妇来了,她便笑笑,没有问什么。 倒是谨言觉得诧异,为什么张氏她们并没有来用晚饭,夫人似乎看穿她的心事,便笑道:“中午也只是让他们过来聚聚,好让你认认,平日里他们是不在一起用饭的。” 谨言只知道那两个是庶子,却不知道是哪个姨娘生的,但庶子不同桌,倒是正常,谨言原在顾府里,也从不与大夫人同桌吃饭的,除非年节下,大家才在一起聚着,但谨言也上不了大夫人那一桌,便点点头哦了一声,继续吃饭,唐氏这会子不在,婉姐儿倒与谨言熟悉了,吃饭时,谨言看婉姐不肯吃青菜,便皱了眉,看桌上有菜心,便夹了一根放在婉姐儿的碗里。 婉姐儿抬头嘟嘴看她:“婉姐不喜欢吃菜菜,上面有虫虫呢?” 谨言一听,笑了,问道:“婉姐儿这是听谁说的呢,菜菜上怎么会有虫虫呢?” 婉姐小声咕噜道:“奶嬷说的,菜菜种在地里,上面会有虫虫爬呢,婉姐儿怕虫虫,婉姐儿要吃肉肉。” “菜种在地里确实会有虫,但是菜摘回来后,要洗,要切,还要放在锅里炒,就算有虫虫也早洗掉了,不会有虫虫了,不信,娘亲吃给你看。”说着,谨言便自己吃了一根菜心。 婉姐儿见了不好再说什么,可她真的不喜欢吃菜,求助似地看向公孙淳,公孙淳见女儿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便对谨言道:“由她吧,她平日里就不喜欢吃青菜呢?” 谨言很不赞同他这样腻着孩子,可当着夫人的面也不好反驳他,便笑着对婉姐儿道:“婉姐儿知道这叫什么菜不?” 婉姐儿看着绿油油的菜心,摇了摇头,脆生生地答道:“不知道。” “这是白菜的菜心,它长在地里时,还能开出漂亮的黄灿灿的菜花出来呢,你知道不,小女孩就是要吃青菜才能长得漂漂亮亮的。” 婉姐儿不信地看着她,“娘亲骗人呢,婉姐儿也长得漂漂,婉姐儿不吃青菜。” 谨言听了不由笑出声来,这小家伙还蛮自信呢:“那是因为婉姐儿在娘亲肚子里时,你娘亲每天都吃了青菜啊,所以,婉姐儿才长得漂亮可爱的,你以后要是不吃青菜,就会变丑的。” 第163章 不放心又如何 婉姐儿听了便犹豫了,看了公孙淳一眼,公孙淳听谨言又说起淑贤,心中一怔,想起淑贤在时,确时是喜欢吃青菜的,其实他也知道浑素搭配才有利于健康,便柔声对婉姐儿道:“你母亲说的是真的,婉姐儿不吃青菜就会变丑的。” 谨言见他眉宇间又染上了一丝伤感,想来自己说起他的前妻,怕触动他的伤心处了吧,便不再作声,只是夹了一根菜心到婉姐碗里,婉姐儿也瞧着父亲像是不开心,便也老实地吃了,夫人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还算和睦亲热,虽然也有些感叹媳妇的早逝,不过,也还心慰,新媳妇看来是很关心婉姐儿的,打心眼里是为着婉姐儿好呢?看来,再过一阵子,倒是可以让新媳妇带婉姐儿了。 回到轩院,天色还早,两人便在园子里走了走,公孙淳原说要带谨言熟悉熟悉整个府里的,可二门外小厮传了信来,说二皇子有请,公孙淳便歉意地看着谨言,谨言想起自己第一次便是在花船上找着他与的,不由微眯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公孙淳。 公孙淳见她眉眼中带着讥诮,也想起了那天的事,不由莞尔一笑,戏谑道:“某些地方男人去得,娘子可是去不得的。”说完,又有些得意,促侠地笑道:“娘子可是觉得不放心?” 谨言听他前一句话,心中震惊,看来他是认出自己了,不由有些不自在,那天去流云河原就是想找他的,谁知遇见了小枚的事,在这个礼教封严的时代,他能接受自己女扮男妆上花船的行为,也是不错了,心下觉得嫁给他还算是正确的,若找一个严守礼教的刻板男子,自己只怕会郁闷死去,这样一想,心里便松散了,可他后一句话却是让她又羞又窝火,忍不住就嗔了一眼,嘟了嘴道:“是不放心又如何?” 公孙淳听了笑容更深,有趣地附在谨言耳边道:“要不,娘子你又扮成我的小厮,跟了去?” 谨言听了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可转念一想,二皇子可是她的二姐夫呢,是认得她的,真要跟了去,还不会被认了出来啊,若是说到顾相去,自己回门时还不得被大夫人骂死去,不由黯然低了头,闷闷地说道:“相公出去可是有正事呢,哪有妾身跟着去的道理,相公早去早回啊!” 听她故意把正事两字咬得很重,公孙淳又笑了,他的小妻子看似对他不上心,其实还是很在乎他的吧,说话总有意无意地冒酸气呢,不由心情大好,“娘子说得对,为夫确实是有正事呢,虽然会去某些地方……”说着,他停下来,注视着谨言的眼睛,见谨言瞪眼,又笑了,接着道:“可你相公的眼界是很好的,虽说不上洁身自好,但一般的人相公我也看不上,何况,家里如今醋买得多了,相公我牙酸,不会在外面打野食的。” 谨言一听,又羞又恼,他分明在说自己爱吃醋呢,真真是,哼,也太高瞧他自己了,他哪里就值得自己吃醋了,又听他说打野食,看他一副温润儒雅的样子,竟说出如此粗俗的话来,听着觉得不伦不类的,但感觉反而亲切了,比起他一贯的云淡风清的样子,可爱多了,不觉又扑哧一笑,对他福了福道:“妾身送相公。” 第164章 哄她的假话 公孙淳没想到好听了自己的调侃不羞反笑,更觉意外,她总是与众不同呢,若是别的女人听了这样的话,必定羞恼呢,又见她眼神温和中带着丝情意,心中一动,又附了身对谨言道:“家美妻,外面的花儿再香,也没意思了。” 谨言听了终于羞红了脸,原想着要送他的,这会子真的转身自走了,再也不看他一眼,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就算这话是哄她的假话,可哪个女人不喜欢听赞美的话啊,何况还是自己的丈夫。 公孙淳看着他逃也似的离去的窈窕背影,嘴角笑意更深,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谨言回了屋,丽娘见她眼睛还有点肿,便让侍棋去地窘取了冰块来,用布巾子包了,给谨言敷了敷。 谨言窝在躺椅里,丽娘正帮她敷着冰,彩儿进来了,给谨言和丽娘都行了礼,丽娘便问:“可是看见绿萼了?” 彩儿道:“才去看了,侍琴正在屋里服侍着呢,看着挺惨的,那脸像金纸似的,没丝人气。” 谨言听了皱了皱眉,叹口气道:“可请了大夫了?” 彩儿道:“侍书不敢请,说原是绿萼惹了爷发怒了,主子不发话,谁也不敢请。” 谨言便道:“让侍棋去请个大夫来吧,怎么着也罪不致死。”又问道:“院里还有其他人去看绿萼吗?” 彩儿摇了摇头道:“她是犯了大错的,又是爷亲自打的,也就侍琴守着她,其他人想是怕招了事,没去看呢?” 侍琴倒是个有情义的,这院里其他的人与绿萼一起共事都有年头了,绿萼也是这屋里的大丫头,以前怕都是巴结着的吧,如今人出了事,就没人理了,世态炎凉,可见一斑。便对彩儿又道:“这屋里以后绿萼是进不了的了,告诉琴儿,让侍琴替了绿萼的位置。” 彩儿目光一闪,深看了谨言一眼,便去了,丽娘心知谨言的意思,她才进府,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陪嫁的丫环们虽有几个,但毕竟人手不够,要在这大府里过活,手下还是得有人忠心办事,不然,总有那起子心术不正的,在暗地里给你弄歪事出来。 见谨言的脸色有点白了,便拿了冰,怕冰着她,说道:“少奶奶不亲自去看看?” 谨言听了摇摇头,说道:“算了,我是好意去看,人家说不定还不乐意呢?”自进门起,绿萼就没给自己好脸子瞧,倒像是自己抢了她的男人似的,这样不知轻重的丫头,不值得她去看。 一会子,侍琴来了,她神色萎顿,过来给谨言行了礼,便跪下了。 谨言诧异地看着她道:“起来说话,跪着作什么?” 侍琴不肯,仍是跪着:“侍琴是来向少奶奶请罪的,先前少奶奶问侍琴绿萼的事,侍琴说了谎,她没在屋里休息,请少奶奶责罚。” 谨言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也是一片好心,我不怪你。” 侍琴听了便流下泪来:“谢少奶奶,侍琴以后再也不会欺瞒少奶奶了。” 第165章 究竟犯了什么错 谨言听了点点头道:“你是个有情义的,我喜欢,以后,你就是我屋里的大丫头了,又是这院里的老人,我初来咋到的,很多事情也不熟悉,你平日里多提醒提醒吧!” 侍琴一听,更是感激,少奶奶这可是拿她当心腹的话呢,她也不傻,忙磕头谢恩,谨言见她仍跪着,便道:“快起来吧,地上凉着呢,你跟久了就知道,我最不喜欢下人们跪了。” 侍书便乖巧地站了起来,谨言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问道:“那竹林里可是爷的书房?” 侍琴看了谨言一眼道:“回少奶奶的话,那里确实是爷的书房,墨斋,爷平日里爱在那里读书练武呢?” 谨言又问:“绿萼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呢,爷下手可真重,若是打出个好歹来,还让人说侯府主子虐待下人了。” 侍琴知道这事也瞒不过少奶奶去,便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情形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末了道:“爷也是气急了,他警告绿萼好几次,绿萼她……她像是疯魔了。” 谨言听了也惊了,那个男人看着温润如水一般,发起怒来还真恐怖,听侍琴的话,若侍琴不去阻止,只怕绿萼早就一命乌乎了。 可转念一想,那绿萼也太过无耻了点,哪有女人如此不要脸面,非要拽男人上榻的,别说是这个礼教深严的时代,就是在自己前世,除了做那种营生的,哪有正经人家的女子敢如此作为,她……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叹了口气,谨言对侍琴道,“去帐房取二十两银子给绿萼买些补品吧,好生照顾着,等她身子养好些了,就打发她去田庄。” 侍琴听了一怔,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来,原想少奶奶才进门,绿萼就作下这等下作之事,原就是打少奶奶的脸呢,本想着,爷都发火了,少奶奶还不趁势把绿萼赶出府去?可如今看来,少奶奶不仅为绿萼请医问药,还好心地让绿萼养好身子,只是打发她去乡下田庄,虽说也是离了府,可毕竟还是侯府的人,只要有机会,还是能回来的,不由对新主多了份敬言和感激,如今像少奶奶这么心善的主子可不多了,看来,自己这回是跟对主子了。 侍琴退下后,四儿在外面探了探头,见谨言屋里只有丽娘,便走了进来,谨言早上可是给了她差事的。 “少奶奶,那差事还没打听全,可也知道了些事儿。”四儿见谨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感觉自己被主子重视了,心情大好,急切地就想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谨言。 丽娘见她还一脸汗呢,笑着戳了下她的头道:“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你用过晚饭没,吃了再来回话吧,看这满脸汗的,少奶奶不会让你去干重活去了吧!” 四儿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央求道:“我也不饿,等回了少奶奶的话我再去用饭,我才是跑回来了,所以出了点汗,要说,今儿这事虽说不是重活,可也险性不是。” 第166章 熟悉府里的事 谨言听了觉得诧异,只是让也打听消息而已,哪里就会有险性了,不过,四儿向来娇憨实诚,不喜欢夸大其词,她这样说,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不由正了脸,认真问道:“这话怎么说?” 四儿见谨言来了兴致,便道:“奴婢原是想去二少奶奶住的成院的,可那儿的人似乎知道奴婢是少奶奶的人,去了后,那些人看着挺和气的,可都备着戒心,都是客客气气地对奴婢,却不肯跟奴婢多少两句话呢,奴婢又不能做得太显了,让人发觉是在探听消息,只好装着熟悉环境,只呆了一会子就出来了,出门时,那守门的婆子还狠瞪了奴婢几眼,好像奴婢去她们院子就要抢她们东西似的。” 谨言听了眼前不由浮现出张氏那张笑嫣如花的脸来,自己初来咋到,会想要了解熟悉府里的事是最正常不过的了,听四儿的口气,分明是她早就吩咐过她院里的人,要防备自己,她……是怕自己抢了中馈主掌之位还是另了其他? 四儿又说:“不过,奴婢今天倒是认识了夫人院里的惠儿,她和奴婢差不多年纪,特别喜欢少奶奶赏的荷包,奴婢就送给她了,她可告诉奴婢好些个事呢?” 谨言听了不由笑出声来,四儿看着憨,其实不笨,这样的人反而更能让放下戒心,没想到她还会用贿赂这手段呢? “奴婢现在知道了,二少爷和三少爷都是侯爷的庶子,不过,二少爷是侯爷在北境时生的,那时,侯爷在边关戌守,生他的姨娘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一直陪在侯爷身边照顾侯爷,侯爷也很是寵爱那个姨娘,不过她那时还只是个通房呢,生完二少爷后,得了产褥症,在月子里就死了,死后才升的姨娘,所以,侯爷是很疼二少爷的,再说,二少爷自小读书就好,十五岁上中了秀才,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已经是庶吉士了。” 谨言心里有些了然了,公孙家原是世袭罔替的侯爵,向来以武力军功著世,难得家里能出一位书读得好的,二少爷又是走得正经的科举,又考到了功名,无疑是给侯府大大长脸的,侯爷觉得这个儿子很争气,会特别疼爱他也是有之的,怪不得夫人会把中馈也给张氏主掌了,这样想来,也是过得去的,毕竟世子是公孙淳,其他两位再出色,爵位家产也只能是由公孙淳来继承,重用张氏既让侯爷觉得夫人贤良大度,有大母风范,又平衡了二少爷的心,让他感觉夫人也是看重他的,如今自己进了门,夫人也没有半点要自己掌家的意思,一则自己还小又新进的门,对府里还很陌生,二则,公孙淳也还没有承爵呢,府里还是侯爷说了算的,怎么着,也是侯爷高兴了,夫人和公孙淳的地位才会更稳固,呵呵,自己这个婆婆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四儿见她在沉思,很有眼力介地停了话。 第167章 侯府里的规矩 谨言见屋里一时安静了,便笑着示意四儿继续往下说,“三少爷的生母原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不过,奇怪的是,也是生了三少爷后一直身子不好,如今在净堂里养着,很少出门。三少爷原也是跟着侯爷习过武的,不过,他好像文不成武不就的,却很会经商,听说府里的产业都是三少爷在打理呢,还管理得井井有条的,侯爷和夫人也很看重她。” 嗯,怪不得一家子看着和睦得很,夫人真的很懂平衡之术,二儿子走得是科举的路子,三儿子既然不喜欢文,习武也不能越过公孙淳去,所以就让他经商了,商人在这时代可是上不了台面的,不过,侯府家大业大,家产总得有人打理才是,如此二媳妇管着里面,三儿子管着外面,倒有点相互监视制衡的意味在里面了,这样,夫人乐得轻松,同时侯也也会觉得夫人会做人,每个儿子都没有被轻视,只会更加敬重夫人。 四儿又道:“说起来,二少奶奶原也是公卿世家的小姐,她是威伯侯家的小姐,还是长房的,只是也是个庶女,倒是三少奶奶可是正经的嫡出,她可是振远伯家的小姐,嫁给三少爷也算是亏了吧!” 怪不得张氏虽然对自己有戒备之心,但看着还算亲热,而陈氏却是一副清高疏离的样子,张氏也是因着同是庶女的身份才觉着亲切吧,陈氏当然是看不起庶女的,这是所有嫡出的通病,只是振远伯府早就没落,虽然还有爵位在,但家境早不如以前了,尤其这一辈的伯爷是个典型的纨绔之弟,只知道吃喝玩赌,家产早都败得差不多了,陈氏嫁进靖远侯府虽是庶子,却还是高攀了的,夫人不肯让她掌家也是见她欠怨太多,会亏空银子吧!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四儿也累了一天了,谨言便让四儿下去休息,可四儿大大的杏了闪了闪,犹豫了下又道:“不过少奶奶,奴婢听说府里还有位三姨娘,就住在丽松院里,听说身子也不好,以前可是很得侯爷寵的,如今也很少出院门了,只是惠儿说,常听到丽松院里有人叹气呢?” 还有位姨娘?按说,自已进了门,这些个姨娘们也算是长辈,怎么也得见见礼吧,怎么夫人从没提起过这事,连公孙淳也没说起过,尤其三少爷的生母,更应该出来见见才是,或者,让自己去拜见也是全礼啊,难道侯府里的规矩真与别地不一样? 不过,这都是侯爷的姨娘,她一个媳妇也管不了那么多,自己院里的那五个还没理称头呢,便放下疑虑,让四儿下去了。 这晚,谨言早早儿睡了,公孙淳回得很晚,谨言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的,只是早上醒来时,自己不知怎的又偎到他怀里去了,见他仍睡着,正好掩了自己的羞意,忙轻手轻脚地起来了。 绿萼不在,值守的翠玉和琴儿听到屋里的动静,便进来服侍谨言,谨言是习惯了琴儿的服侍的,一见翠玉,她心里没来由的就有些抵制,许是知道她也是丈夫的枕边人吧,看着就觉得不舒服,不过,她知道,这个世界原就是一夫多妻制的,翠玉是公孙淳的女人,自己再不想接受这也是既成的事实,得学着忍啊! 第168章 心里很不是滋味 翠玉倒是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见公孙淳没有起来,谨言明显不待见她的样子,只是远远地给谨言请了安,便低眉顺眼地立在屋角,并没上前,谨言见了心里舒服了些,至少这个是个懂礼,知进退的。 梳妆打扮完毕,公孙淳仍在睡着,谨言便皱了眉,明日便是回门了,今日得准备一些回门的东西,他不起来,难不成让自己找婆婆开口去? 看少奶奶脸色不太好,翠玉也有些着急,她也知道明日是少奶奶回门的日子,爷不起来,少奶奶便不好作准备,一会子还得去夫人那用早饭呢,爷昨晚又是与二皇子呆了一晚么? 谨言看看天色不早,便让琴儿去叫,琴儿有些犹豫,她虽是少奶奶的陪嫁,可她的主要差事便是服侍少奶奶,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也没作通房妾室的心思,又是订了亲的,怎么好去男人榻边啊,再说了,世子爷自有人服侍呢,便抬眸幽怨地看了眼谨言,谨言哑然失笑,她总是会无意忘了这些礼数,不就是叫个人起榻嘛,这在前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记得以前,几个男女同学同坐在寝室榻上一起斗地主,同盖一榻被玩通宵呢? 翠玉看出琴儿的尴尬,便笑道:“还是奴婢来叫爷起吧,爷怕是昨儿睡得晚,难道醒呢?” 谨言嘟了嘴,虽然公孙淳出门时说过让她放心,不会在外面怎么怎么样,可若只是喝酒聊天,哪里就能那么晚回,还如此疲累得早上都醒不来,叫人不得不怀疑啊! 翠玉见少奶奶并没反对,便走到榻边,轻轻推了推公孙淳,公孙淳睡得正香,有人吵他,他便翻了个身,又睡了,眼都没睁一下,翠玉回头小心地看了谨言一眼,喊道:“爷,起榻了,都辰时过了。”她的声音太轻柔,公孙淳闭着眼挑了挑眉,却没醒来,翠玉又推他,连推几下,他都动都不动,只拿背对着翠玉,翠玉无奈,轻抚自己的秀发,竟是拿了根头发一搓,拧成一小段,再拿着那截头发去挠公孙淳的耳朵,公孙淳受不得痒,闭了眼嘟囔道:“翠儿别闹,让爷再睡会儿。” 翠玉听了脸上不由绽开一朵漂亮娇媚的笑容,拿了头发继续挠他…… 一边的谨言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看亲子,他们……感情很好吧,公孙淳竟然在翠玉跟前很放松,有撒娇的意味呢,翠儿仍在叫着公孙淳,谨言觉得自己再呆在屋里就像个第三者一样,不由起身往外走,翠玉没发现,仍与公孙淳闹着,她背对着榻,不知道谨言已经走到了门边。 这时,公孙淳不堪翠玉之扰,突然一个翻身,一把将翠玉抱进了怀里,压在身下,声音沙哑中带着丝慵懒的魅惑,“爷让你再闹,你这小娣子,看爷怎么治你。” 翠玉这才反应过来,这可是在少奶奶屋里呢,不由心慌意乱,说道:“爷,少奶奶在呢?” 公孙淳原只是与翠玉闹着玩呢,一听这话也是一怔,忙抬头,就见谨言一只脚正好迈出门槛,听到屋里的话,身子一僵了一僵,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第169章 你看着办吧 翠玉服侍他也有多年了,尤其是妻子死后,翠玉对他更是体贴得无微不至,加之翠玉又不是个有心机,好上爬的,她……只是单纯的对自己好,所以,近两年,公孙淳身边呆得最多的就是翠玉,平日里他早上不起时,翠玉也是这么叫他的,两人闹惯了的,他一时忘了自己已经成婚,又是睡在新婚妻子屋里的了。 这会子见谨言出去了,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尴尬,便从翠玉身上下来,只是一会子,脸上便恢复了平静自若,只是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的,他的小妻子似乎不是个大度之人,尤其在这方面,自己不过是出去与二皇子有事,她便冒了不少酸水,如今看到自己当着她的面与翠玉亲热,不知道还没闹出什么来。 翠玉服侍他穿衣时,他外表气定神闲的,倒让翠玉觉得白担了心,只是公孙淳也有些担心谨言会对翠玉怎么样,便安慰翠玉道:“你安心吧,这原是你的差事,少奶奶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谨言其实也没早远,在帘子外正好听见他说的这句话,心里更是觉得气,他当着自己的面与小妾调笑,没有出来安慰自己,倒是先安慰起小妾来了,自己还真是木面子啊! 琴儿早跟着她出来了,那场面看着让人脸红耳热,少奶奶呆不下去,她更呆不下去,不过,她这会子更是担心少奶奶,才新婚第二天呢,世子爷就跟小妾调笑,真真没把少奶奶放在眼里,她也为少奶奶不平呢?见谨言闷闷不乐的,便想引开她的注意,问道:“明日回去要不要给五姨娘也带些礼物,要不奴婢去准备些吧!” 谨言如今也没那心思想回门的事,只是淡淡地应道:“你看着办吧!只是明白还要带着婉姐回呢,也不知道她肯跟着去不。” “有奶嬷带着应该无事吧,奶嬷的其实也没什么伤,她自个莫明其妙地非要死磕,害得婉姐儿不待见您,您又送了好药去了,都过了一天了,这会子还装得下去?”琴儿其实也讨厌唐氏的虚伪,但人家可是前任少奶奶的陪房,她们也得罪不起。只是明日回顾府,婉姐毕竟小,又是去陌生的地方,若没唐氏看关,只怕会闹呢? 这时,公孙淳已经穿戴整齐出来,正好听见这话,冷了脸道:“唐氏是自己非要磕出的伤么?” 谨言听他话里有怒气,以为他在责怪琴儿,心里更觉得有气,却强忍着,脸上不怒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回他的话,很规矩地对他行了一礼道:“相公起了,睡得可好?” 公孙淳一楞,被她突然其来的礼貌弄得很不适,也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处使力的感觉,便讪讪笑笑,“睡得很好,多谢娘子关心。” “那相公,咱们去娘亲那用饭吧,以免老人家久等。”谨言低头微笑着说道,只是眼睛从头至尾看向别处,就像在对空气说话一样,哪还有半点昨日的亲密。 第170章 额头上的伤 公孙淳只好点头应了,抬步往枫院走,用过饭,夫人主动提明日回门礼来,公孙淳其实昨日就开始准备了,这会子夫人说起,他便让墨涵拿了礼单出来,给夫人和谨言过目,夫人看了,又添了些东西让谨言送给顾府里的女眷,明日回门,说不定太子和二皇子都会去,所以,准备的礼便要齐备和丰厚些,顾家几个女儿嫁得非富既贵,侯府虽然也是百年公卿世家,但比起皇家来,那是差得太远了,太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礼单全都备好后,夫人又给谨言过了目,谨言见娘家上下人等一应礼品都打点齐全了,便感激地对夫人施礼道谢,又道:“娘亲,明日媳妇也想带着婉姐儿去,让她去认认亲、” 夫人听了笑着点头,她原正在思虑这事呢,婉姐儿从小是夫了母的,如今谨言进了府,又对婉姐儿还不错,就希望谨言能真把婉姐儿当自己的闺女去待,谨言回门,自己当然是想让婉姐儿跟着去的,后母也是母不是,认了亲后,以后关系就更近一层了,这会子谨言自己提出来,夫人便觉得很欣慰,便商量着婉姐儿身边要带几个服侍的人。 谨言便道:“婉姐儿平日就是奶嬷带惯了的,如今去的地方又陌生,还是唐氏跟着的好。” 夫人听了有些为难,“可是她的额头上的伤……” 谨言这就不好回答了,唐氏分明就没受什么伤,可这话能对夫人说么?她可不想被夫人看作是背后说嚼舌根的人,便道:“昨儿送过药去了,也不知道好了没……若是没好,那只有另外找人了。” 公孙淳听了便道:“只是磕了个头而已,哪里就伤得动不得了,就让唐氏跟着去吧,明儿太子与二皇子都会去,就怕婉姐儿怯场,会闹。” 夫人听了便没说什么,只让朝云去叫了唐氏来。 唐氏来了,头上仍包着块白布,神情也有些委靡,夫人看了便有些担心,顾府可是京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婉姐儿去了光见长辈,行礼之类就很繁复,唐氏身子看着仍没恢复,只怕没精力照顾婉姐儿。 便问唐氏:“你的头可还痛着?” 唐氏有意无意地瞟了谨言一眼,回道:“回夫人话,有些晕,但不太碍事了。” 夫人听了又问:“明日少奶奶回门,婉姐儿得跟着去,你可照顾得过来?” 唐氏听了一怔,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幽怨地看了夫人一眼,迟疑片刻才回道:“婉姐儿会不会怕生啊?” 夫人听了便有些担心了,婉姐儿才两岁多一些,顾府人多眼杂的,谨言又只是个庶出的,在家不得寵,若是有那没眼力介的,冲撞低看了婉姐儿,那可就不好了,不由也迟疑了起来。 谨言见了有些了然,心下有些凉,又想起刚才公孙淳在自己屋里与翠玉调笑的事来,便更觉无趣,但她也脸上没露半分,只是微笑着,目光有些飘忽。 公孙淳自到了枫院,就一直关注着谨言的神情,这会子见她笑容有些僵,知道她心里许是不痛快了,又想起才出门时,琴儿的那一番话来,不由问唐氏:“你的头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第171章 再作定夺 这话问得突然,夫人不由看向公孙淳,不知他是何意,昨儿夫人看知道了唐氏的头是自己故磕的,那明着是想给谨言上眼药,自己也变相罚了她,如今儿子这么问,难道还是在误会媳妇? 唐氏听了便是一惊,昨儿世子爷分明就看到自己头上的伤了,而且自己那么弄了一出,府里大多都知道自己是怎么受的伤,爷……她是想为自己出气还是……她不由犹豫起来,只是即惊又委屈地看着公孙淳,并没有立即回答。 看着夫人眼里,便像是她在为难,似是有意替少奶奶隐瞒一般,夫人不由皱了眉,对唐氏颇为不满了。 谨言眼都没抬,目光仍是飘着,却淡淡道:“相公不若请了大夫当着大家的面查验一番,若奶嬷真是伤重不能照看婉姐儿,那就再请一个嬷嬷来替几日吧!” 唐氏听了一惊,没想到少奶奶说话这么直接,竟是一点脸面也不留,眼圈儿便红了,却仍低眉顺眼的,一副受气也不敢作声的样子,只是拿了帕子来拭泪。心里想着,自己怎么说也是前少奶奶的陪房,爷对自家小姐的感情自己是清楚的,新奶奶当着夫人和爷的面就不给自己的脸子,就算夫人顾着婆媳关系,不念小姐的情,爷也会生气,维护自己的。 谁知公孙淳听了却道:“嗯,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唐妈妈毕竟是从小儿跟着婉姐儿的,还是先看了伤,再作定夺吧,墨涵,去请大夫来。” 唐氏这下傻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淳,眼中既幽怨又害怕,她本就没什么伤,当时头磕下去,听着是响,可她用了偷劲的,并没真重磕,头可是自己的,若真见大夫,一验便知道真伪了,忙道:“不用麻烦了,奴婢只是受点小伤,哪里就那个娇气了,爷,谢您的好意,明日奴婢自当好生护着婉姐儿,夫人,您也放心吧!” 夫人这才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不由深深地看了公孙淳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婉姐儿的事解决了,谨言便与夫人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见公孙淳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规矩地给他行了礼,便退了出来。 公孙淳没想到谨言连走都没有喊他一道的意思,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便也没有跟出来,继续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夫人聊着,夫人倒是看出他们两口子有些不对劲,便称乏了,想要休息,公孙淳不得不也退了出来。 一出门,墨涵正守在门外,他抬眸四顾,却哪里看到妻子的影子,她还真是不肯等他,自个先去了?便问墨涵:“少奶奶走得这么快?” 墨涵有些莫名,挠了挠头道:“小的可是见少奶奶出来了,只是好像没往轩院方向去,怕是在园子里逛着吧,咦,怎么一会子就没了影了呢?” 公孙淳也不好说什么,皱了眉,自己回了墨斋,二皇子昨日与他谈至深夜,太子前些日子不知道在何处请了个神秘的大夫回来,原是奄奄一息的皇子如今竟好了许多,不但能进食了,连榻都能下了,虽然还很虚弱,但每天都小走几步路,这让大臣们都很欣慰。 第172章 只能共同进退 一场为皇位而剑拔弩张血战,就这样暂时消弥于皇上身子的好转了,二皇子原也是很高兴的,也去谒拜过皇上几回,但却发现如今的皇上似乎变了性子,对二皇子很是冷淡,二皇子有些担忧,皇上过去一直是很寵爱他的,也不知道太子在皇上面前上过什么眼药,让皇上对二皇子太度大为改观,或许皇上从死亡边缘上被太子救回,便改了主意,仍是中意太子继承皇位了吧! 昨晚为这事,二皇子几个心腹一起商讨至临晨,但也没商量出个什么法子来,难道真要动用军队的力量,展开一次逼宫?可先前是以为皇上活不了多久,只是逼太子下位还是可以说得过去的,如今皇上仍健在,就算军队肯支持二皇子对皇上不利,只怕也以顾相为首的清流文臣们也会发动舆论的力量,光一个不孝之罪就能让老百姓用唾沫水吧二皇子给淹死,何况,太子与二皇子的力量原就势均力敌,如今又得了皇上的支持,二皇子在这节骨眼上,只要行差踏错半步,就很可能落入太子的套里,会一败涂地,所以,公孙淳也为这事烦着。 北靖侯爷原就是军队里的人,以前就是贵妃娘娘父亲的手下大将,与二皇子早就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加之,两家也是姻亲,公孙淳又是自小与二皇子关系密切,是二皇子众所周知的心腹之人,若二皇子在夺嫡之争里败北,无疑北靖侯府也会限入因境,太子若登基,随便给北靖侯找个罪名,就能把公孙家抄家灭族了,所以,如今,怎样才能让二皇子又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寵爱,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前些日子,侯爷也是常去国舅大人府上,与之商量对策,如今几家人都是绑在二皇子这条船上的了,只能共同进退。 在墨斋里,公孙淳看了会书,又整理了一些来自军队的情报信息,不知觉便到戌时三刻,正打算回轩院,外面小丫头却进来禀道:“爷,孙姨娘在外求见。” 公孙淳皱了皱眉,墨斋虽未明文规定,但几个小妾及通房都知道,他在书房时,是不太喜欢她们进来打扰的,孙氏今日是怎么了?迟疑了一会,还是让墨涵传人。 孙氏今天穿了身淡紫色绢纱罗裙,内里只穿了件很薄的裹身绸衫,将身段托得更加成熟妖娆,脸上淡施薄粉,灯光下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清丽绝伦,尤其那双长而大的媚眼,一进来便直勾勾地看着公孙淳,脸上浅笑嫣然,对公孙淳福了福,行了个妾礼。 “相公,妾身听说相公看书辛苦,便亲手做了几个小点心,备了点薄酒来。” 公孙淳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湿润的笑容,见她过来,仍又低头自写着手里信笺,孙氏大喜过望,她过来时,原有些忐忑,爷不喜欢她们进书斋她是知道的,只是爷素来寵爱她,如今少奶奶虽是进了门,但昨日见了少奶奶,那还不过是个小女孩子呢,哪里有她这般明妍动人,尤其在知情识趣上,更是难比的。 第173章 他生气了么 今日她得了信,知道少爷与少奶奶之间有些小隔,这正是她的机会,进门也有三年了,虽然爷没少寵爱她,可却怎么也怀不上个孩子,以前少奶奶没时门还好说,反正郑氏也没有所出,两人地位一样,自己又比郑氏年轻漂亮,就更没把郑氏放在眼里,少爷也确实更寵她一些,如今少奶奶来了,又是个清纯漂亮的小美人,她才慌了手脚,生怕就此失了爷的寵爱,只想着要怀上孩子,才能稳固了在侯府里的地位,所以,今儿夜里,她才冒险来了。 轻轻走近书桌,见公孙淳仍在挥毫,她也不敢去看写的内容,只是将食盒放在桌上,一只手轻扯衣袖,另一只手帮公孙淳磨起墨来,墨涵刚有事出去了一小会,这时正好进来,就看到他的工作有人替着,冷不丁看到这红袖添香的一幕,有些傻眼,惊讶地看了公孙淳一眼,又睃了孙氏一下,便静静地呆在一旁候着。 公孙淳总算写完了手里的东西,他自始自终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写完后,他又拿了信封装好,放在桌上,孙氏见他手上有墨迹,便拿了帕子想要帮他擦。 公孙淳手一收,笑道:“别糟蹋了东西,洗洗就成。” 爷总算是开了口,而且语气亲和,孙氏越发觉得自己是来对了,便笑得更媚了,对墨涵道:“还不去取水来给爷净手。” 墨涵怔了怔,虽说姨娘也是半个主子,可他是爷身边最得力的,府里上下对他都很客气,除了几个正经主子,从没人会用这种语气支使他,不过,当着爷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低了头,悻悻地去打水。 公孙淳净了手,也没理孙氏,负手便往外走,孙氏一楞,忙提了食盒便追了过来,在后面叫道:“爷,你要去哪?” 公孙淳头也不回,继续走着,孙氏这才心里开始发慌起来,爷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他生气了么?可是,才他看自己的眼神明明就有些迷离,而且,他的语气也很温和啊,这样一想,她又给自己打了打气,或者,爷是在想公事呢,出去更好,怎么着也要把爷拉到西园自己的小院里去,费了那么多心思,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么? 一只手提食盒,一只手提着裙子,出来时,她并没有带丫头,墨斋本是小妾丫头们的禁地,不得公孙淳的请允许谁也不能来的,她自己都是提着胆来的,哪里敢再带丫头。 公孙淳腿长脚快,她有些跟不上,这下有些后悔,没带了丫头在外面候着,帮自己提下食盒也是好的呀! 墨涵在前面打着灯寵,公孙淳就往轩院走,孙氏见了更急,自己可不能追到轩院去吧,那可是少奶奶的地盘,如今爷与少奶奶正是新婚呢,不由急了,突然灵机一动,惨叫了一声。 公孙淳原就不想理她,虽然气她胆大包天,竟然不顾他的禁忌擅自去书斋,但这会子他没心思处置他,原想着冷她一段日子,让她知道错就行了的,如今听她突然叫得惨,想着竹林里确实有不少断竹桩子,只怕是踩着,伤了脚了,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也不能不管,只好停了步子,回头看。 第174章 心里有些期待 就见孙氏正坐在地上,食盒放在一边,两手扶着脚,眼泪汪汪的,一双丹凤眼水雾迷离,柔弱地看着他。 公孙淳便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去看她的脚,孙氏见爷终于肯回来看她,心中窃喜,面上却痛苦地皱着眉,“爷,奴婢不小心崴着脚了。” 公孙淳便要去看她受伤的脚,见那脚踝上确实有些红肿,但并不严重,也没有伤关节,便又起了身,对墨涵道:“去西园把孙姨娘的丫头们叫来。” 墨涵迟疑了一会,只有一个灯笼,好在就要中秋了,月亮也大,便把灯寵留下,自己趁着月光走了。 月光如水洒在竹林里,微风吹过,竹叶沙沙,夜深人静,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了,公孙淳无奈地将孙氏扶了起来,孙氏便趁势靠在他身边,抬眸痴痴地看着他清俊温雅的侧脸,幸福便满满的浸在她心里,爷,还是疼她的。 “你能走么?”公孙淳问孙氏,如此月光,如此美丽佳人,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眼中浮现出谨言似笑非笑的脸来,突然心中一紧,便有些急着想快些送孙氏回去的念头。 “能走,要不,爷,你就送奴婢回去嘛,奴婢……很想念爷。”孙氏含羞带怯,勾魂的媚眼却大胆地看着公孙淳。 公孙淳皱了皱眉,干脆一揽她的纤腰,将她半提在自己的身侧,大步走了起来。 身后,食盒和灯笼都被他丢下了。 孙氏在他温暖强劲的臂弯里,娇弱地靠着,哪还有心思去管灯笼食盒。 谨言吃过饭后并没有立即回轩院,与琴儿一起园子里逛着,想着明日回门的事,又想起唐氏和婉姐儿,心里郁闷得很,便在园中的人工湖边坐了好一会,琴儿见园中风大,怕她着凉,便劝她回屋。 谨言便回了轩院,公孙淳仍没回来,翠玉因着早上的事情有些歉意,小意地服侍着,便谨言一直淡淡地,既没为难她,也并不与她多说一句话,礼貌而疏离着。 到了晚上公孙淳仍没回来,谨言便无聊地拿了本书看,翠玉心中有些担心,明日可是少奶奶回门的日子,爷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便偷偷问琴儿:“爷可是出去了?” 琴儿便看了她一眼,冷笑道:“爷去哪连少奶奶都不知道呢,我一个奴婢,哪里会知道。” 翠玉听这话里有话,像是少奶奶与爷真为早上的事生了意见呢,不由更急了,对琴儿道:“那我去找爷吧!” 正低头看书的谨言听了突然抬头道:“若他在府里,你便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对吧?” 翠玉听了一怔,迟疑了一会才点头道:“回少奶奶,爷若在府里,定是去了墨斋了,奴婢这就请人去找墨涵,让他提醒爷回来安置。” 谨言冷笑一声道:“说不定他是去了其他院子了。” 翠玉大惊,忙道:“不会的,明日就是少奶奶回门的日子,爷怎么会去别的院子呢?”不过,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隐隐的期待,爷早上还像过去一样对她很亲近,爷……他并没有因为少奶奶进门就忘了她呢,今夜,爷真的回去别的院里么?如果真是,那少奶奶以后,怕也是个得寵的主,身份再高,不得男人的心,那也只是个高贵的摆设,自己,也就有机会再得爷的心,可能……升上去的机会就更大了。 第175章 小竹林着火 谨言见她目光闪烁,看着为她着急,其实眼底有着压制不住的兴奋,不由暗自好笑,也不说话,继续看起书来。 倒是翠玉听了谨言那一句话,便再也沉不住气,只想出去探个究竟,便对谨言道:“少奶奶,要不,奴婢还是出去看看吧,兴许,爷是看书忘了时辰了。” 谨言听了,半晌也没作声,屋里静静的,只有谨言的翻书声,翠玉就感觉有种异常的气压压着自己,有些吸不上气来。 谨言突然合了书本,抬眸对翠玉灿然一笑道:“那我们一起去找吧,相公若真是看书忘了时辰,只怕还会觉着肚子饿呢,琴儿,你去让彩儿弄些点心吃食来备着,我和翠玉去看相公,相公的书房听着就雅静,我还真想去看看呢?” 翠玉听了惊得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她原想趁机与爷单独相处的,反正得了少奶奶的示下,她就算违禁去看爷,爷也不会怪罪她的,可……少奶奶怎么会亲自要去? “少奶奶,夜深露重,您……还是别去了吧,怕着凉呢?”翠玉关切地说道。 琴儿原就担心谨言任性地与世子爷赌气,会破坏夫妻感情,可世子爷今日也确实做得不好,少奶奶生气也是应当的,只是,倒底是女人,总是要让着男人一些的,如今看谨言肯自动去找世子爷,她当然是最赞同的,见翠玉推三推四的,目光又复杂,便接口道:“少奶奶,奴婢拿件披风给您吧,这样就不会太冷。” 琴儿吩咐彩儿备些吃食,自己进了里屋,拿了谨言的披风,翠玉无奈地在前面带路,琴儿提了灯笼在后面跟着,三人出了轩院,一路向小竹林行去。 其实两个院子离得也不远,白天谨言在园子里闲逛时也走近过,只是既然公孙淳从未提出过让她过去看看,她也就没进去。 虽然进府只一两天,但在下人们的言语里她也听出,墨斋是公孙淳没有明言的禁地,一般的下人,未经他的允许是不许进去的,绿萼犯了他的进忌,又纠缠于他,才遭他重手。如今翠玉既然提出要去,她正好想看看公孙淳又会怎样对待翠玉。 三人没走多久,远远地看到小竹林处一片火光,谨言一惊,看那火势似乎刚刚燃起,便加快了脚步,想要看个究竟。 翠玉与琴儿也是惊住了,小竹林里平日只有两个洒扫丫头和两个粗使婆子,平日里并不准随便生火的,看那火势并不大,难道是婆子扫了落叶后偷懒,直接烧了了事? 谨言脚步轻健,因心疑会是走火,所以脚步加快,琴儿与翠玉倒是一时追她不上,被她甩在了后面。 走近着火地点,因着秋天干燥,那火势已经燃天了,谨言过去时,不只地上的落叶,就是路旁青翠的竹子也开始顺着风势哔哔啪啪的烧了起来,如不赶紧救火,整片竹林,包括林子里的书斋都会烧着。 谨言这才对跟在后面的琴儿道,“快,叫人扑火。” 第176章 心里五味杂陈 说着,身子跃起,折下一根树枝,亲自对着火扑下去。 琴儿与翠玉此时也慌了神,开始大叫救火,谨言冷静地用树枝扫开火堆周围没有燃烧的落叶,想尽量减小火势。 翠玉看着谨言身手灵巧沉着的扑着火,不由楞住了,少奶奶她……她不是相府的千金么?怎么面对大火如此冷静沉着,还敢亲自去扑,这……哪像个养在深闺女子会做的事情,若换了以前的少奶奶,只怕吓得只会尖叫了。 这时,后院的丫环婆子们已经得了消息,有的提了水桶过来了,大家走近时,看到的便是新进门的少奶奶正拿了颗树枝拼有条不紊地扑着火,而一旁的琴儿与翠玉却是吓呆了。 因为人多,又有了水,加之谨言及时将能着火的枯叶扫去了不少,火势很快就灭了下去,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谨言害怕灰烬里还有火苗,让婆子们又多提了水过来,将着了火的地主都浇透了,又把灰烬都拨开,尽量消灭火源后,她才觉得有些疲累,离开火场,靠着路旁的一颗大树休息。 一个打扫的婆子捡了个烧坏的食盒过来给谨言看,谨言让那婆子抽开被烧去一半的食盒,一共有三层呢,不过,里面全是黑呼呼的一片,看不出原形来,倒是只间一层里,有几个糕点还没烧焦。 谨言让琴儿拿了帕子,将那几个糕点包了,正要离去,就听有个小丫头咦了声。 “这应该是孙姨娘的,今儿晚上就孙姨娘来过,她进来看见了,正是提了食盒来的。”那小丫头道。 谨言眼前便浮现出那双大而媚的丹凤眼来,小竹林着了火,外面动静这么大,公孙淳若是在书斋里,此时也早该被吵出来了,可直至火灭也不见他人影,看来,只怕是去了孙姨娘所在的西院了。 她便去看翠玉,翠玉也正若有所思,见少奶奶看过来,目光一闪,躲了开去。 谨言淡笑着对她道:“不是说要带我找相公么?这里怕是没有,他又会在何处呢?” 翠玉此时心里五味杂陈,爷早上可是因着自己才与少奶奶生了罅隙的,少奶奶因此怕还恼着自己呢,可没想到孙姨娘还真会见缝插针,竟然先行一步,把爷拉去了,可这会子真要带少奶奶去找爷么? 若爷真在孙姨娘屋里,这会子怕也歇下了,孙姨娘有多媚,她可是见识过的,以往服侍爷时,她就是当着自己的面也敢挑逗爷的,少奶奶去了,要是见到那见不得的场面,只怕会闹起来。 再者,爷也会怪自己讨嫌,引人少奶奶去影响他们夫妻感情不说,也扫了爷的情趣,失了爷的体面,自己……又怎么能够真带少奶奶去呢? 见她半晌也没作声,目光游离不定,谨言心下更是确定,公孙淳是去了孙姨娘屋里的,心里不由越发的光火,这才新婚第二天呢,就这么迫不急待地要寵幸其他小妾,一大早就当着自己的面与通房调笑,这会子明目张胆地夜宿小妾屋里,这不是打自己的脸是作什么?这只喜色的沙文猪,昨天还对自己动手动脚想要用强呢,今天就左拥右抱别的女人,他把自己看作什么了?任他揉捏的糯火团么? 第177章 自言自语 谨言眼光凌厉地看着翠玉,虽然她年纪比翠玉还要小上几岁,但她活了两世,加之本就练过功夫,身上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虽说不上威严,但却让翠玉不敢生出反抗之心。 翠玉被谨言的目光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僵硬地笑了笑道:“少奶奶,奴婢……原以为爷是在书斋呢?” “带路吧,我没去过西院。”谨言懒得跟她磨讥,截口道。 翠玉这下只能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了,琴儿跟在谨言身后,紧追几步拉住谨言。 “少奶奶,你这是要做什么?”琴儿担心啊,如果世子爷是在书斋里,少奶奶亲自来请了世子爷回去,两人就此揭过早的事,当然好了,可如今世子爷分明是宿在了姨娘屋里了,少奶奶这样去,是想要跟爷闹翻么?原想着少奶奶这半年多了懂事多了,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啊! 谨言被琴儿一问,有些楞怔,差点冲就说要抓奸了,可转念一想,就算这会子公孙淳与孙姨娘正在榻上,也算不上是奸情吧,人家原就是合法的,自己这样去,不是明摆着找气受吗?难道要学那起子悍妇,为了争寵,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她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失了冷静,不是说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要抡圆了活,潇洒地活,为自己而活吗? 不过半年多的时间,自己竟被这个世道同化了,也会为了男人争锋吃醋了,算了,他爱与谁在一起,就与谁在一起吧! 谨言感激地眼了琴儿一眼,还真没白把琴儿带过来,她想事总比自己要周密一些,也不知道她是第几次劝戒自己了,还真像以前玩得好的同学一样,总是在自己冲动时及时制止自己。 “这火起得莫名,既然孙姨娘的食盒在起火现场,只怕这火与孙姨娘脱不了干系,我……原想着去问下孙姨娘的……算了,我也累了。”说着,谨言停了一下,看向翠玉。 翠玉见少奶奶被琴儿喊住,正暗自高兴,又听少奶奶说要追究孙姨娘起火之责,就更加高兴了,只要少奶奶不让她带着去西园惹爷的眼,她就放心了。 谨言又道:“翠玉,我累了,你带个婆子,提了那个食盒去问问孙姨娘吧,怎么好好的食盒会丢在路上了呢?” 谨言的语气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却听不出一丝火气了,翠玉觉得有些迷惑,不知道少奶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明明刚才还对孙姨娘一副要追究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又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了呢,只是让自己问问情况? 琴儿见翠玉还目光复杂的站着,似乎还有话说,便道:“这夜也深了,翠玉姐姐还是去孙姨娘那看看吧,好好的食盒会掉在了路上,又是在起火现场,孙姨娘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话说到了这份上,完全就是一副关心担忧的样子,翠玉倒还真不敢再耽阁了,琴儿便将灯笼递给她,她向谨言福了福,才转身走了。 第178章 双重的任务 琴儿终于松了口气,走到谨言身边,扶了她道:“我们也回吧,少奶奶。” 谨言也真觉得累了,刚才扑火,她的衣角也有好几处烧坏了,一身狼籍,当时只想把火扑灭,使了大力,而先前她也是被公孙淳给气着了,心里闷着,便没感觉累,这会子想通了,就觉得胳膊酸得很,半靠着琴儿,回了轩院。 彩儿准备好了吃食,正用热水温着,见谨言一身狼籍地回来,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了?少奶奶,你有没有被烧着?” 她的声音一大,原在休息的丽娘和棋儿便都披了衣出来,见了谨言这模样,也都吓着了,丽娘二话不说,走过来便往谨言身上摸去,从头至脚地查了一遍,见只是衣服烧了几个洞,这才放了心。 琴儿便把谨言刚才扑火之事说了一遍,只是省去了孙姨娘一事,爷夜宿姨娘之事,对于少奶奶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丽娘和棋儿了,免得她们担心。 谨言一见丽娘便像散了架子抽了骨头一样,不管不顾地就腻在丽娘身上,“丽娘,我要洗澡,把大姐姐给的玫瑰多放些,一身臭死了。” 刚洗完澡,夫人打发朝云来了,原来小竹林虽离着枫院远,但婆子们扑了火侯便在谈论这事,倒底是惊动了夫人,夫人原是睡了,听到这消息,吓得又起来了,原想亲自过来看看的,但被身边的妈妈劝住了,世子爷与少奶奶可是新婚,老人家这么晚过来,怕是小两口早就歇下了,夫人一来,他们两毕定得整装起来,太过麻烦,但没过来,只派了朝云过来探望。 婆只们传得绘声绘色的,说少奶奶多勇敢,在请来人之前,一个人如何的冷静沉着,将火势降到了最小,若不是少奶奶救治及时,世子爷的书斋怕就被烧了云云。 夫人是知道儿子对书斋的重视程度的,听了当然对谨言更是高看了一眼。 而侯爷更是知道儿子那书斋里有多少重要的东西,公孙淳与军队之间往来消息,还有为二皇子所建的情报站的机秘文件,很多就在书斋里,书斋平日看着只有几个粗使婆子管着,其实,那几个婆子都是特选的人物,那里原是后院,若派了侍卫把守,反倒会惹人注意,有了几个有功夫的粗使婆子照管,反而更安全一些,所以,听到走了火,侯爷一度也是又气又急,但好在新媳妇聪明能干,及时救了火,免去了一场小灾,当然也高信,只是已是深夜,又是媳妇房里,他也不好派人过来,于是朝云可就担负着侯爷和夫人双重的任务,特地来的。 棋儿把朝云迎了进来,谨言正好洗完澡,想要睡觉,听说朝云来了,忙强打精神迎了出来。 朝云也是知礼的,拿了夫人让带过来的几盒点心,没有进正屋,只在穿堂里呆着,但见只有少奶奶迎出来,没见世子爷,以为爷是睡下了,便道:“给少奶奶请安,侯爷和夫人让奴婢来探望少奶奶,少奶奶辛苦了,也让少奶奶受惊了。” 第179章 不知轻重 谨言忙笑着道谢,朝云便又道:“天色以晚,奴婢就不进去给世子爷请安的,还望少奶奶转达,侯爷说了,请世子爷明儿一早便到侯爷的书房去,这火起得蹊跷,侯爷说得好好查查。” 谨言一听,脸上泛出一丝苦笑,只是点头,朝云既是夫人面前当红的人,察颜观色的本事当然一流,一见便起了疑,她也不好问少奶奶,只是告辞退了出来,一出门,便找了侍琴,侍琴也是爷身边的老人了,少奶奶脸色看着不对,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去又不肯说的样子,夫人和侯爷如今可是很看重少奶奶的,还是打听清楚了的好。 侍琴其实也不太清楚,她今日并不当值,当值的是翠玉,知听说爷很晚了也没回轩院,翠玉便提议夫人去寻,怕爷在书房里用功忘了进辰,但少奶奶寻去没多久,便听说起火了,后来少奶奶回来,身上的衣服都烧坏了,一身黑乎乎的,她当时在窗子里看到,都吓了一跳,也赶紧过来帮着服侍了,但奇怪的是翠玉跟着出去,却没有跟着回,爷也至此还没回来,她就更纳闷了,早就问过二门,爷并没出府,那爷是…… 侍琴也不敢乱猜,只把知道的告诉朝云了,朝云听了心中一惊,觉得这事可大可小,少奶奶可是才嫁进来的,人又漂亮得体,对下人也和善,爷没有在少奶奶屋里,也没在书房,那定是在某个不知轻重的姨娘屋里了,这……还真是在打少奶奶的脸呢? 朝云心里也有气,回到轩院便把这事回了正等消息的夫人,夫人这下真睡不下去了,明儿可就是媳妇回门的日子,儿子这样也太过荒唐了一点,气得起了榻,穿好衣服,侯爷原是睡在里间的,听到动静也问,朝云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又禀了侯爷,侯爷大怒,“把那孽子给本侯叫来,看是哪个不知死的留的他,直接打二十板子。” 夫人见侯爷动了真怒,她也不劝,以往侯爷身边的女人也没少这样爬她头上拉过屎尿,这会子媳妇也受这气,她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让侯爷罚罚也好,让她们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仗着有几分姿色就勾得男人找不着三四了。 却说翠玉提着灯笼,一路忐忑不安地走着,她犹豫着,要不要真的去西园,可少奶奶的命令下来,不去也不行,去了,又怕扫了爷的兴,让爷厌弃,更让孙姨娘添了恨,多了个敌人,还真不划算,硬着头皮走着,脚步就慢腾腾的,等到了时,还好西园孙姨娘屋里的灯是亮着的,墨涵也守在穿堂里,孙姨娘的丫头杏儿见了她,很是诧异,脸上也露出不屑来,懒懒地站起来问道:“哟,翠玉姐姐这么晚还来西园,可是什么要紧事吗?爷怕是歇下了。” 那话意思很明白,你若没重要的事情最后赶紧滚蛋,别坏了她家姨娘的好事。 翠玉一听也来了气,讥笑地看着杏儿道:“你当我想来呢,小竹林起了火,你家姨娘的食盒又落在了起火现场,少奶奶担心姨娘是不是受了伤,特地让我来探望呢?” 第180章 果然厉害 墨涵坐在椅子上打盹呢,翠玉来了,他也懒得搭理,这会子听了这话,吓得瞌睡也醒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道:“什么?小竹林起了火?爷的书斋没烧着吧?” 翠玉可不敢得罪他,便笑着回道:“没呢,幸亏少奶奶救得及时,火现在灭了,只是这火起得奇巧,现场又有姨娘的食盒子,所以,才让我来看看。” 杏儿听了也吓到了,可如进来时,姨娘可是给她打过眼色的,她也知道爷如今成了亲,姨娘正在想方设法的固寵呢,爷来了她有好一会子了,姨娘是被爷抱进去的,这会子只怕正在…… 翠玉见她眼神闪烁,心里更加肯定爷怕是正在与孙姨娘云雨呢,哼,孙姨娘可真是好手段,只是这次,只怕这手段用得不是时候,有了今日,明日可就……哼哼,她不由冷笑两声。 听得杏儿一阵头皮发麻,墨涵这会子也急了,冲到内室门边就要敲门,杏儿忙死命地们住他:“墨涵哥哥,你这是作什么,爷……会生气的。” 墨涵把胳膊一抖,怒道:“让爷生气,总比让爷挨骂的好,要不你去叫爷出来,要不我就进去了。” 杏儿终于犹豫了一下,正要敲门,门突然从里面开了,公孙淳衣衫整齐地走出来了,墨涵一喜,却见公孙淳脸色有些异样,脸色也是绷着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他便讪讪地不敢开口了,退到了一边。 翠玉也看出公孙淳脸色不对,心里不由一阵泛酸,原来,爷……来了这么久,还没完事呢?孙姨娘……果然厉害。 “出了什么事?”公孙淳的声音有些黯哑,带着股磁性魅惑,翠玉听得心头一颤,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意,抬眸痴痴地看着公孙淳,公孙淳问她半晌也没见回音,只见到了她眼中的痴缠,下腹又是一紧,深呼了口气,强压身体里的欲火,眼中却露出丝厌恶来。 “究竟出了何事,你不是在服侍少奶奶的么?”公孙淳不耐地再问一遍。 翠玉这才回神,羞红了脸,低头把小竹林失火一事回了一遍,公孙淳一听,身子便急急向外掠去。 墨涵也小跑着跟在了后面,杏儿便对翠玉道:“姐姐这下可以回了?”言语间不乏讥讽,是怪她坏了孙姨娘的好事呢? 翠玉懒得跟她计较,她的主子原是想往上爬的,哼,也太不自量力了,少奶奶看着年纪小,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看吧,明这就会有好果子吃的。 她正要走,孙姨娘突然打了帘子出来,翠玉回头望了一眼,不由怔住,孙姨娘那张艳丽无比的脸上,竟是高肿了半边,赫然印着五个手指印。她赶紧回头,出了门去,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些的好,免得那些无名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公孙淳出了西园没多久,就碰到了前来找他的人,来人竟是侯爷身边的张管事,张管事一见他,便忙喊住:“少爷,侯爷让您立即去见他。” 公孙淳心里记挂着谨言,听翠玉说,那小女人竟然亲自扑了火,还烧坏了衣服,她……就不知道喊人救火么? 第181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可侯爷这么晚了派了张管事来,定然也是有要事,只好转身去了枫院,一路上冷风一吹,倒是将体内的邪吹灭了些,人也清明多了,但内里还是火烧火燎地难受,孙若羲的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侯爷自是把他臭骂了一顿,公孙淳听出侯爷骂他的原因后,又听侯爷说要打孙姨娘二十板子,心里便有些不虞,就算自己疏忽引起了火灾,就算是自己歇在了姨娘屋里了,谨言也不该就来告公婆吧,自己可是男人,总是要面子的,如果一点子事就吵到公婆这里来,就让父母来罚自己,自己在她面前还有没有尊严可讲? 何况,他哪里就是要……自己就是再多情喜色,也不会如此不知礼,该给她的脸面还是会给的…… 他老实地在侯爷面前认了错,侯爷见他态度还好,又夜深了,便斥道:“你媳妇受了惊,明日又要回门,还不赶紧着回轩院去?” 公孙淳便告辞出来,虽是恨孙氏大胆妄为,但毕竟两人在一起也有三年了,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说还是有些情份的,这二十板子下去,也不知道还会有命不,那个小女人,想不到如此狠心,这样一想,倒是对孙氏的气消了些,反倒有些担心了。 刚才在父亲那,他也不敢为孙氏求情,出了门后,忙对墨涵耳语了几句:“让打轻些,留条命吧,再就是,找大夫去及时医治。” 墨涵知机地去了,公孙淳郁闷地回了轩院。 谨言早睡了,翠玉和琴儿等在耳房里,见爷回来了,双双迎了出来,琴儿神情虽然礼貌,脸色却是淡淡的,她是为自家姑娘不平呢,出了那么大的事,爷竟然要让侯爷找,才肯回来,自家姑娘哪点做得不对了,要这样不给脸子看? 翠玉倒是温柔周到地服侍他净了面,公孙淳便进了屋,丽娘守在自己屋里并没出来,在窗子里看到公孙淳进了谨言的房,才放了心,叹口气,自去休息了。 谨言其实也没睡着,只是累了,闭着眼寐着。 她倦缩在被子里,侧躺着,明丽的面容显得静谧安祥,红?润的菱唇微微嘟着,像个正在赌气的孩子,长长的睫毛向上微翘,留下一线漂亮的阴影,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呃,她醒了? 公孙淳原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已的小妻子,谨言突然睁开了眼,把他的窥视抓了个正着,见他眼里冒着火苗,谨言秀眉微蹙,没理他,翻了个身面向里躺着。 公孙淳心里越发的不豫了,她可是他的娘子,睡着便罢了,既是醒着的,怎么不起来服侍他更?衣? 谨言心里还有气呢,他这是在小妾屋里快活完了再来可怜她么?哼,当她是什么人了? 公孙淳原就因谨言为起火之事向父母告?状而生气,这会子见谨言对他爱理不理,心里火气就越大了,他自顾自脱了衣,也不吹灯,一掀被子便上了榻。 一触到谨言那柔?软温暖,带着玫瑰和少?女幽香的身?子,他强?压下去邪?火立即又升了起来,哼,这个小女人,也该治治了,她不是害怕行?房么…… 第182章 难道是喝茶聊天 长臂一勾,便把谨言揽入了怀里,大手便伸向了内里,握住那团充满弹?性的雪白虽然并不算丰?虞但也很有质感,身?体随之一僵,一股电流直冲脑后…… 谨言大惊,身?体的某处感觉到了他的火?热,这家伙要不?要?脸啊,不是才从孙氏那……完?事了回的么?澡都没洗,也不嫌脏,她脑子想到,手脚便立即并用起来,又推又踢的,嘴里喊道:“不许碰我,你这个登徒子。” 登徒子?。她竟然骂自己是登徒子。公孙淳实在是被谨言气着了,下手就不管不顾起来,“那就让娘子看看我这登徒子的手段。” 说着,大手一扯,谨言单薄的中衣便被撕去了一大块,胸前立即感到一阵凉意。 她更怒了,打不赢他,她便一顿乱踢乱踹,嘴里乱嚷嚷道:“你欺负我,你……你才跟了别的女人,又来碰我,你……你是坏蛋,你脏死了。” 听到这话,公孙淳原本正在用劲的手顿了一顿,长身压住她乱动的双?腿,又把她胡乱晃动的双手固在了头侧,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我哪有与别的女人……那个了? 谨言身上衣服早被扯得破布条条,雪肤红颜,无比诱人,偏她还不自知,身?子乱扭着,惹得公孙淳邪火直窜,压都压不住,他强忍着,这个小女人又倔又泼辣,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温柔文雅,若真用强,还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事来呢,总得弄清她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才是啊! “你没有吗?你明明就去了孙姨娘那,又这么晚才回来,她是你的小妾,你们不是作那事,难道是喝茶聊天,吟诗作画?” 呃,还真是就喝了杯茶而已,不过,是加了料的茶,一想到孙氏的作为,公孙淳就皱了眉,不过,得先制?服身上这个倔强的小辣女再说。 “娘子,还真被你说中了,真的只是喝了茶,而且,是加了料的,你相公我可是忍了又忍,剑都上了弦了,还是回到了娘子身边,娘子不心疼我也便罢了,竟然如此污侮你相公,你知道不知道,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公孙淳无奈地笑道,说到后面,语气却有些郑?重了。 谨言听了怔了怔,也不哭闹了,傻傻地看着他,身?体的某个部位被他顶得生痛,前世虽没有切实经验,但a?片还是看过的,男人的这点生理特征她还是清楚的,还真是剑在弦上了呢,再看他的脸色,有些异样的红,呼吸也很急促,似在强?压体?内的火气,她有点信了。 公孙淳见她老实了些,又被她水雾般的大眼迷茫地看着,小?脸因为哭闹生气而胀?得通红,就似雨后初晴的彩虹,娇?艳明丽,美得夺目。 “娘子——”公孙淳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醇厚如美酒般诱人,他真的忍得很辛苦,尤其在身下还有一具美丽侗体的情形下,更是觉得某处胀痛得厉害了。 第183章 真实的快乐 谨言脑子还有些木,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你——中了那个药?” 公孙淳苦笑道:“娘子,再不解救,你相公我就要废了,还是,你想让我真的去找别的女人?” 谨言心里流过一丝暖意,看来,孙姨娘是用了手段才把他弄到西院去的,他……心里应该还是惦记着自己,所以并没打算留宿,那孙姨娘便用了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吧,看来,这个男人还是有优点的,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时代,就算他不顾自己的脸面,歇在了姨娘屋里,也并不能算是大过,他……竟肯为自己而忍,算了,反正他也是自己的合法夫妻,那就…… 想通了的谨言娇羞地放松了身?子,公孙淳再也忍不住了,放开了她的手,附身便吸住了她的红?唇,谨言伸手回抱他坚?实的身躯,小手犹豫了一会,才轻?抚他的背部,得到她的回应,公孙淳越发的兴?奋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谨言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不想伤她,便做足了前戏,才…… 却说值守在外面的琴儿和翠玉,先是听到少奶奶在屋里哭闹的声音,又后隐约又听到少奶奶在骂世子爷,琴儿听了还好,谨言发起脾气来不着调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是为她担忧得很,这可是犯七出啊,不敬丈夫,辱?骂丈夫,世子爷若真怒的,休了小?姐,小?姐都没有话说啊!她不由在外面又急又忧,但面对着翠玉,却不露半分心事,只是眼神犀利地注视着翠玉,大有你敢出去乱说,我就会好好收拾你的架势。 翠玉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个少奶奶也太彪悍了吧,竟然敢辱?骂世子爷,还登徒子?爷就算脾气再好,也会发怒的吧,就算不休,以后怕也会失了寵去,这样…… 翠玉的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来,抬眸却看到琴儿如刀般的利眼,吓得心一紧,忙收了笑,讪讪地转过脸去,继续听着。 屋里却传来世子爷小声的话语,似乎在安抚少奶奶,少奶奶也没吵了,良久后,屋里又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呼,像是少奶奶的……再后来,便是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声音了,琴儿松了一口气,红着脸走开了。 翠玉还想听,琴儿却远远地说道,“休息会吧,这也是你能听的么?” 翠玉心情酸涩地走开了。 第二日醒来,谨言觉得一身像散了架似的难受,睁开眼,便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头上被印了一记早安吻,“娘子醒了?” 公孙淳笑得和煦,看得出心情很好,谨言想起昨夜的疯狂,不由红了脸,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肯出来。 看着她如玉的肌肤又泛起诱人的密色,公孙淳只觉喉咙发紧,没想到小妻子年纪虽小,却是可口得很,难得的不像别的女人那人或羞怯衿持,或放荡造作,她是姿意的,自由的,她坦白的表现着自己的喜恶,他……昨夜感到了从未品尝过感觉,让他感到了真实的快乐。 第184章 笑得如此开怀 他双臂加了力度,身体里又有了火苗窜起,谨言感觉到了他的抚摸,吓得将他往后一推,娇斥道:“不行,我不行了。” “哈哈哈!”还有比这更美妙的赞叹吗?身为男人,最爱听的莫过于自己的女人如此亏奖吧,公孙淳笑得好不畅快,轻昵地捏了下妻子的小鼻尖,促狭道:“你不是说怕相公我吃不消么?如今怎样?” 谨言又气又羞,这厮昨晚太过疯狂了,自己可是第一次呢,竟然……没想到一大早他又……看着温文尔雅,原来在榻上就是个大色郎呢?不由瞪了他一眼道:“今天要回门呢?” 公孙淳有些舍不得放开她,又轻啄了下她的红唇,才松了手,笑道:“我记着呢,昨日礼物都备齐了,一会子起来,咱们先去娘那用早饭。” 说着,自己先起了,翠玉进来服侍他梳洗,见他神采亦亦,脸上带着姿意的笑容,心中一酸,这笑看着有些剌眼,爷平日也是笑着的,不过,那笑看似温润,却总透着股疏离与淡漠,是因为少奶奶他才笑得如此开怀畅快的么? 公孙淳见她在发呆,便好脾气地拿过自己的外套,又是一身银白的,便道:“少奶奶前日不是做了件藏青的么?拿来我穿。” 翠玉平日最是知道他的习惯,银白几乎是他衣服的主色调,前日少奶奶进门便让爷穿了绛紫,这会子又要穿藏青,爷他……为了少奶奶连习惯喜好都改了么? 琴儿这会子也正服侍谨言起榻呢,见了榻上一块鲜红,不由楞了,转念一想,又羞红了脸,默默地帮谨言穿着衣服。 谨言听到公孙淳说要藏青的外套,笑着对琴儿道:“你去拿来吧,拿那件绣了金丝边的,爷穿着大气沉稳。” 公孙淳听了笑着走过来,戏问道:“娘子怎么就不喜欢看为夫穿白色呢?” 谨言白了他一眼道:“白色穿上的确显得飘逸出尘,也儒雅清俊,但是太过独特就显招摇,今儿太子和二皇子怕是都会在呢,相公还是低调些的好,再说了,祖爷喜沉稳一些性子。” 公孙淳笑着点了点头,琴儿已将衣服拿了出来,翠玉接过,加厚的锦缎,上面有青竹的暗纹,胸襟与袖口都用金线绣了简洁的花边,倒是却了藏青的暗沉,线底做得也精细,看得出来,少奶奶的针线确实很好。 公孙淳穿上后,谨言亲自过来给他系上同色系的宽腰带,腰带中前镶了一颗大大的绿玉柱石,贵气中透着庄重,他自己也很满意。 两日收拾妥当,正要去枫院,孙姨娘的丫头杏儿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正往屋里瞄,翠玉心中一动,问道:“杏儿,可是有事?” 琴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噙了丝冷笑。 公孙淳听了向外看去,杏儿一见他便直想往屋里冲,却被轩院的婆子挡住了,“还有没有规矩,没有通传,少奶奶屋里也是你能进的么?” 杏儿大急,冲公孙淳喊道:“爷,孙姨娘伤重,求爷去看看她吧!” 第185章 不知死活 公孙淳听了皱了皱眉,对那谨言道:“守院的婆子该换了,什么人都放了进来。” 谨言听杏儿说得奇怪,正诧异呢,又听他说要换院里的婆子,更觉得莫名:“孙姨娘怎么了?相公昨日……罚了她?”想着绿萼如今正被他打得躺在榻上下不来呢,这位昨日着了孙姨娘的道,怕是又下了重手吧,不由有些不屑,喜欢打女人的男人可不是好男人。 公孙淳古怪地看着谨言,不是她昨日在侯爷夫人那告状才使孙姨娘挨板子的么?怎么这会子她竟这样问,但看谨言两眼清澈坦然,不见半点做作之色,便想起她昨日对着自己大骂撒泼,她……是直率洒脱的,连对自己时都是想哭便哭,想骂便骂,那不管不顾的性子,哪是背后耍阴的料,但心里倒底还是有隔应,便问道:“昨日起火,可是娘子告诉父亲和母亲的?” 谨言一听便气:“昨夜事那么大,合府的人都知道呢,夫人怎么得的信妾身可不知道,但也就相公你需要人去禀报才知道吧!” 听她又埋怨,公孙淳心里的隔应倒是消了,这性子说一不二的,哪会是那告状的人,心里便更松泛了,这样的妻子也好,虽然有些小狡赖,但简单直接。 手一招,墨涵走了进来,公孙淳走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墨涵知道爷问的是孙姨娘的事,行了礼小声道:“打是打了,但我看着呢,没打多重,也就皮外伤,又请了大夫去看了,留了好药,应该没什么事。” 公孙淳便微眯了眼,外面杏儿仍在哭求着,跪院里磕头呢,要是让外人看见,还不知谨言如何了孙姨娘呢,心里便更加厌弃,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杏儿如此肯定是孙姨娘指使的,既是借伤引自己同情,又何尝不是在自己跟前给谨言上眼药,她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明知道自己今日要陪谨言回门,还这么做,真是不知死活。 便墨涵道:“别让不相干的人冲撞了少奶奶,这轩院里的事,你也看着点,叫人牙子来,那些个当值不用心的,就打发了出去。” 墨涵应声去了,一挥手,让婆子把哭闹着的杏儿直接拖了出去。 谨言先看公孙淳与墨涵低声说着什么,这会子见墨涵一出去便拉了杏儿走了,心里有些了然,她也懒得问个究竟,她是有现代思想的人,虽然心里对一夫多妻制很是抵制,但也不想与公孙淳的小妾公然闹,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她要闹也是对公孙淳这个男人,他才是罪魁呢? 两人出了轩院,在路上遇到了从墨斋来的婆子,正是昨夜提了食盒给谨言的那个,她看来是有事禀报公孙淳,公孙淳书斋是有秘密的,而这个婆子看着就像是他得力的人,有些事情说可不适合自己知道。 谨言便知机地装作欣赏桂花,走了开去,公孙淳看着她离去的倩影,没有作声,那婆子便把昨夜的起火之事对他禀报一遍,“幸得少奶奶机警,及时扑了火,若非少奶奶将火源边上的干柴拨,断了火路,只怕书斋不保,是老奴疏忽,请爷责罚。” 第186章 这是娘子绣的 公孙淳听得心惊,“你……是说,少奶奶她……亲自扑的火?”昨晚翠玉只说起了火,他知道火灭了,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也有担心书斋,后来侯爷也只是骂他不寵妾灭妻,说他不知礼,没不跟他说扑火的过程,如今听来,倒真觉得有些后怕,昨夜风还是大的,又是老久没下过雨了,天干物燥的,若真烧着了书斋,那可就是大事了,怪不得平日沉稳的侯爷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再转头看自己的小妻子,正踮了脚在掐树上的桂花呢,带着清纯的微笑,笑得他的心都暖了起来。 他又对婆子吩咐了要做些防火措施,后便放了婆子走了,抬脚走了谨言身边,帮她把那高处的一枝开满了枝条折下,递给谨言,谨言一跺脚嗔道:“呀,干嘛折断它呢,明年它还能开花呢,折了多可惜啊!” 公孙淳笑看她道:“这园子里的桂树多了去了,只要娘子喜欢,全折给了你又如何?” 谨言懒得跟他说,自己是受了前世环保观念的影响,摘花不折枝是她的习惯,但这里可不是那大气污染的前世,这里空气空明灵净,鸟语花香,环境美得很呢?便高兴地掐着枝上的小米黄花儿,用荷包装了。 公孙淳拿过她的荷包,见上面绣了一枝荷花,那画法素净纤细,但很有立体感,与自己往日所见的荷包不同,便问道:“这是娘子绣的?画法很特别。” 当然特别,谨言前世也是学过一段时间画画的,虽然功夫都用在了画漫上去了,但手法却是这里没有的,但这话怎么跟他说,便只抢了过来道:“妾身画着好玩呢,可比不得文大才女的画。” 公孙淳听了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那日文大小姐对自己眉目传情,这小丫头当没看见,还以为她不吃醋呢,原来……哈哈,小醋坛子。捏了下她的小鼻尖,“去用早饭吧,相公我昨夜运动得太多了,真饿了呢?” 见他又调笑自己,谨言跺脚嗔他,却也乖乖地跟在他身侧走着。 侯爷与大夫人已经端坐在桌边了,连婉姐儿也是打扮一新,由唐氏服侍着,唐氏今天终于把头上那块包着的布给取下来了,额头光洁得很,一点红痕也没有,这装也要装全套嘛,就是用胭脂,你也点点红印上去,作作样子啊,谨言在心里鄙着唐氏。 给侯爷和夫人请了安,行了礼,侯爷难得对谨言露了笑脸,还说了声:“坐。” 谨言谢了坐,她还不知道侯爷昨晚k公孙淳的事,夫人关切地问她:“昨儿晚上可受伤了?” 谨言忙道:“没有呢,媳妇小心着,谢谢娘亲关心。” 夫人听了就放了心,又道:“再有事可别自己往前冲了,你可是侯府的女主子呢,伤着哪了可不得了,千万得爱惜自己才是。” 谨言便笑着应了,有人关心总是好的,又逗了婉姐儿两句,如今婉姐也不像开始那样排斥她了,见了她笑咪咪的,还惦记着谨言教她做蛋糕的事呢? 第187章 真心相待 谨言哄道:“婉姐儿今天乖乖地跟娘亲回外婆家,回来后,再教你好不好?” 婉姐儿就笑了,问道:“外婆家好玩不?” “当然好玩,娘亲带你去放风筝好不好?” 婉姐儿漂亮的大眼便闪闪发亮起来,拍着小手高兴地欢呼:“好哇,好哇,婉姐儿要放风筝。” 夫人笑道:“那婉姐儿就好好吃饭饭,吃过饭饭了跟爹娘一起去坐车,再放风筝可好?” 婉姐儿便老实吃起饭来,唐氏如今也学乖了,再也不当着老主子的面给谨言上眼药了,世子爷那天的话说得太锥心了,他是连小姐的面子也不肯给了啊,这几年她带婉姐和是真处出真感情来,总觉着谨言来了,就会抢走她在婉姐儿心中的地位,再有就是,她也年轻呢,那点子埋在心底里的小心思,还存着希望呢?不过,再怎么,也得先把现在的地位给稳固了再说吧!于是,她面上也带着笑,细心地喂着婉姐儿。 用过饭,公孙淳带着谨言辞了侯爷和夫人,唐氏抱着婉姐儿,带着一群的丫环婆子,出侯府大门。 大门外,刘管事早早就安排好了车子,公孙淳带着谨言坐了一辆车,唐氏抱着婉姐要坐下一辆,谨言伸手把婉姐儿抱了过去,对唐氏说,“妈妈就与琴儿和棋儿共坐一车吧,婉姐这会子由我带着,你先歇歇,一会进了府,人多礼多,你也忙呢?” 唐氏笑笑,不舍地看了婉姐儿一眼,便去了下一辆车,谨言原也是出于真心的,顾府光长辈就有十好几个,一个个见礼过来,唐氏抱着婉姐儿,一上午怕是难得撑腰了。 当然,趁机与婉姐儿拉近感情,也是谨言的目的,一家三口难得坐在一起,谨言便与公孙淳一起逗着婉姐儿,公孙淳很欣慰,难得婉姐儿能投了谨言的缘眼,以前也担心过,毕竟谨言年纪小,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只怕会不喜婉姐儿,如今看来,她是真心喜欢婉姐儿,也真心在待呢? 顾府外,顾家大哥早就等在二门外了,听到报说侯府的车驾来了,忙带着大总管迎了出来。 谨言与这位大哥没打过几个照顾,只知道他也是走的科举,是去年的三甲传胪,比公孙淳的二弟名次可就好多了,他也是顾府的骄傲所在,大夫人更是因为这个争气的嫡子在府里地位变得更为稳固的,如今听说在礼部任职,虽然只是六品,但年纪还轻着呢,已经是年轻辈子的姣姣者了。 公孙淳一见大舅哥亲自迎了出来,忙拱手拖礼,谨言也屈膝行了一礼,顾知言对这位庶出的三妹妹也没什么印像,不过,人家是冲北靖侯府的面子,对谨言意思意思说了两句,便把人放府里引,顾相爷今儿个也特地呆在书房里,顾知言带了谨言两口子先去拜见祖父。 两人恭敬地给相爷磕了头,相爷给了公孙淳一个红包,与公孙淳闲聊了几句,便打发他们出来,顾知言便带着他们去了榕园,老祖宗难得的没有坐在大炕上,而是坐在花厅里,谨言与公孙淳给她磕了头,受了赏,顾知言便带着公孙淳去了外院,仍是到了相爷的书房,顾知儒也等在那呢,屋里摆了酒,翁婿几个便边喝边聊。 第188章 这恨意是哪来的 老祖宗见谨言气色很好,两个看着也还亲密,便笑着问了些家常的事情,谨言都一一答了,又让琴儿让唐氏把婉姐儿抱进来,婉姐儿一进来也不认生,由谨言拉着小手,乖乖地给老祖宗磕了个头,脆生生地说道:“婉姐儿给老祖宗请安,祝老祖宗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寿绵延。” 几句话说得顺溜又清晰,老祖宗先是怔了怔,不由笑了起来,忙让边上的孙妈妈去扶婉姐儿起来,“哎哟,看这小嘴多利索啊,真可爱,快来,老祖宗给你红包,可怜见的,长得还真水灵呢,谨言啊,你可是有福气的。” 老祖宗笑咪咪的,顾家大哥早就成了婚,也生了一子一女了,只是老祖宗平日是喜欢清静的,大夫人告诉大少奶奶,平日里别带着孩子来吵老祖宗,其实老祖宗还是很喜欢孩子的,这是老人家的通病,只是所岁大了,懒得跟孙媳妇耍心计了,她也知道,媳妇老早就过了,几个姨娘根本还要持孙媳妇的脸过日子,府里能管得着孙媳妇的也就是自己这个老不死的,所以,与其说是怕孩子吵她,不如说是故意不让她多见孩子们。 所以,今儿婉姐儿一来,老祖宗半闭的眼睛便有些发亮,再听婉姐儿那一串祝福的话说得那样利索,就更加喜欢了,干脆在自己腕上直接取下戴了多年的羊脂白玉手镯,赏给了婉姐儿作见面礼。 一旁的孙氏见了不由深看了谨言一眼,眼里全是笑意,这三小姐就是会做人啊,老祖宗得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哪像二小姐,回门时,对着老祖宗就是应景地磕了个头,话都没说几句便走了,像是谁欠了她的米,还了她糠似的,一付清高自傲的样子。 谨言拉着婉姐儿坐在老祖宗身边,与老祖宗聊着,老祖宗抱着婉姐儿逗了一阵子,谨言才告辞出来。 正要去大夫人屋里,便听说太子妃和二皇子侧妃都来了,谨言便带着婉姐儿迎去了二门,几月不见,顾慎言一身雍容华贵,举止更加庄重大气了,她与顾墨言携手而来,谨言忙上前见礼,太子妃身份可高贵多了,谨言跪下行了一礼,顾慎言虚扶一下,让身边的宫人扶了谨言起来。 谨言又与顾墨言见礼,墨言看着神情有些憔悴,但看谨言的眼神却带着丝恨意,谨言莫名了,以前二姐虽然不待见她,但顶破天也只是厌恶和鄙礼,这恨意是哪来了? 谨言又让婉姐儿给慎言行礼,婉姐儿磕了头,又说了一串的吉祥话儿,慎言听直笑,摸了婉姐儿的头问道:“这都是谁教你的呢,可真可爱。” “娘亲教的呢,娘亲说,婉姐儿说得好,就能得大大的红包呢?你是娘亲说的,太子妃姨妈么?” 慎言听了便笑着戳了下谨言的头,“怎么教出个小财迷出来了,都嫁人了,还没个正形。” 又让宫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来给婉姐儿,摸着她的头道:“这个太子妃姨妈也是你娘亲教的么?” 第189章 难做到这点 谨言可没这么教,只说见了太子妃是要行大礼的,刚才让婉姐儿磕头时便指了慎言说是太子妃,婉姐儿这是自己想的名头呢? “太子妃姨妈,娘亲说,你是太子妃,又是大姨,礼数不一样的,婉姐儿叫得不对么?”婉姐手里拿着红包,觉得有点沉,便想打开看,刚才见的奶奶可是给了她一个好漂亮的手镯呢,不知道这个太子妃姨妈会给什么。 谨言在一边就急了,便要制止,顾墨言站在一边看了,冷哼一声道:“自己小家子气,别把人家的孩子也教成小家子气的了,不会教,就别做人家的后娘。” 唐氏和一干宫人再加上二皇子府里的下人都跟着呢,顾墨言还如以前在府里时一样,一点脸面也不给谨言,顾慎言听了脸就沉了下去,喝道:“二妹,注意下自己的言行,就算不在乎三妹妹的世子夫人身份,也顾及下自己的皇妃身份。” 这话说得也重,顾墨言向来对自己这个大姐有些顾及的,如今大姐又是太子妃的身份,就更加不敢反驳了,只是拿眼瞪谨言。 谨言对顾墨言的尖酸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看默言的样子,她与二皇子过得似乎并不如意,再看慎言,虽然仍是温婉庄重,但眼神却比以往更为锐利了,但眉眼间还是透着快乐的,说明,她在太子府里过得很好,太子府里宫斗定然也是厉害的,只是顾慎言原就是个精明的,又是从小就受的这样的教育,一般的手段她是不怕的。 既然大姐已经说过二姐了,谨言也就大度地笑笑,没理会顾默言的挑衅,人家喜欢的可是自己那一位,二皇子如今虽没有娶正妻,但她原就是心高气傲的,又是相府的嫡女,被二皇子耍了一道,平白由正妃变成了侧妃,心里有着气呢,也是可怜人,就让着她点吧! 慎言见谨言脸上仍带着淡淡地笑,像是并没有生默言的气,觉得三妹妹如今也是长大了,当了世子夫人,心胸也比以前宽了,不由感到欣慰,三妹妹是个聪明懂事的,虽说有时也耍点小性子,但懂得分寸,看她对公孙淳的长女的态度就知道,谨言看婉姐儿的眼神是真心喜爱的。 不过才十五岁的年纪,就有这样宽宏善朗良的心,就是换了自己怕是也难做到这点吧,能把丈夫前妻的孩子当自己的来养,这原就是件难事。 唐氏默默地站在一边,顾氏姐妹之间的谈话她了看到了,顾二小姐对少奶奶那说的,还真刻薄,不过,她却没有了看少奶奶笑话的心,反倒觉得有些庆幸了……府里刚开始给世子爷议亲的对像可是这位二小姐,她也是知道的,后来不知怎的,这位又不肯了,幸亏好不肯了,若真是顾二小姐嫁过来,只怕婉姐儿的日子就没现在这么好了,少奶奶再怎么,也不是那尖酸刻薄的主子,容易相处多了,这样一比,唐氏心里舒坦多了,对着谨言的态度也难得的殷勤恭敬起来。 第190章 在示威么 婉姐儿给慎言行过礼后,原是想给顾默言也行礼的,可这位皇妃姨妈好凶,说话不好听呢,孩子是最不会作假的,见大人说话,她就站在一边纠结,娘亲来是可是说了,要给每位长辈行礼的,现在,要不要行礼呢? 谨言婉姐儿小小的眉毛高高地蹙着,不由笑了,拉了她的手,柔声道:“婉姐儿怎么不给二姨妈行礼,这样不乖哦。” 婉姐儿委屈地看了顾默言一眼,婉姐儿长得其实与公孙淳有几分相似,尤其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顾默言心中一恸,想起了流云河边那双温润的眼神来,又想起嫁到二皇子府上后,二皇子对自己的冷谈,还有二皇子府后园里那些被收藏来的莺莺燕燕,心里便觉气苦,却又无处可诉,她是骄傲的,就算自己嫁得再不好,也不愿意在谨言面前落了势。 “婉姐儿给皇妃姨妈请安。”婉姐儿还是有模有样地给顾默言行了礼,顾默言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让身边的画眉给了个红包给婉姐儿,抬手想去摸下与公孙淳相似的脸,但婉姐儿有些怕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仰了仰,让她的手落了空。 顾默言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眼睛里泛出一丝苦涩来,原来,他不喜欢自己,连着他的女儿也不喜欢自己呢? 谨言怕吓着婉姐儿,忙拉了婉姐儿的手,把她抱到怀里,顾默言看了便更觉得气,顾谨言是什么意思,在示威么? 见二妹的眼神又不善了,顾慎言忙道:“好了,礼了行过了,咱们姐妹也难得回来一次,就一起去见娘亲吧!” 大夫人也正等在屋里,三人进去了,给大夫人行了礼,婉姐儿也给大夫人行了礼,得了个赤金的头花。 大夫人看自己两个嫡亲的,大女儿如今雍容中透着高贵,很是欣慰,但二女儿眉眼里却是带着戾气,神情也萎顿,嫁了不过几个月,过去水葱儿般的女儿如今没有鲜活气,再看这个庶出的三女儿,面容娇艳欲滴,神态从容自若,看得出来,她过得不错,不由叹气。 这都是命啊,当初也不知道默言是着了什么魔,哭着闹着不肯嫁公孙家,自己好不容易在老祖宗和老爷那做通了工作,她又反悔了,可公孙家也不是菜园门,不是她想嫁就嫁的,那样俊雅的一个人,只能便宜了这个庶出的。 “三姑奶奶如今看着也像个大人了,可我这做母亲的还是要提醒几句,侯府可是世家,规矩可比咱相府还要大,做事得小心谨慎着些,别让人家笑话咱家没教养。”大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谨言说道。 谨言恭敬地应了,心里却想,侯府的规矩可比相府松活多了,姨娘和媳妇都不用立规矩呢,自己婆婆也比大夫人看着和善。 大夫人看谨言低眉顺眼的,仍是一副很听她话的样子,心里也平衡了些,却仍道:“你可是顾府出去的孩子,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也不能忘了根本,有些什么是,还是要想着娘家一些,如今你大姐和二姐虽说嫁得比你尊贵,但身份上有些事情反而不方便了,你大哥如今在礼部供着事,世子如今也在礼部供着职吧!” 第191章 身为人妻 谨言听了一怔,她可还真不知道公孙淳是顶着什么官职呢,她只知道他是北靖侯世子,原来他也有差事的么 看谨言一头雾水的样子,慎言就知道谨言还没弄清侯府盘综复杂的关系呢,不由戳了下她的头,嗔道:“你嫁过去三天,都在干嘛呢,自家相公领着什么差事都不知道。” 谨言也知道自己迟钝了,讪讪笑道:“只有三天嘛,我也没问过他。”脸上露出娇羞的神情来,看得顾默言眼神更冷。 大夫人见了更加心疼顾默言了,又道:“身为人妻,连自家相公在外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真是不长进,以前也没少教过你啊!” 谨言小心地认了错,眼睛却清亮地看着大夫人,她想知道,自己今天可是来回门的,不是受气的,大夫人她想干嘛? 顾慎言也觉得自己母亲过了点,以前谨言在府里时,母亲还顾着面子,对谨言只是冷谈,并不说重话儿,如今谨言身份已经不同了,以后也是一府的主母,怎么着也得给她留点情面吧,要不谨言往后都不愿回娘家了。 便笑着打圆场道:“三妹妹,妹夫可是管着礼呢,他是二皇子手下最得力的,大哥哥既然在礼部供职,娘亲当然就想让妹妹多顾着点,怎么说也是舅兄吧!” 怪不得自家那个眼高于顶的大哥今天会亲自接到大门外去,原来如此,只是她就更不明白了,公孙淳又不是傻子,他既然管着礼部,肯定会照顾自家舅兄的,这也用特特地拿出来说么? 慎言看她不解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转头对大夫人道:“妹妹还小呢,又是才进的侯的门,很多关节她还不懂呢,等过些日子,女儿招了妹妹进宫,与她多说说,她也是顾家的女儿,自会顾着顾家的,母亲就放心吧!” 慎言如今是太子妃,照说大夫人还得向她行臣妇礼,只是慎言是孝顺的,不让母亲这么作而已,如今她说了话,大夫怎么也得给她面子,便又瞪了谨言一眼,没再说什么了。 谨言又闲聊了几句,也知道顾慎言与顾默言平日里也难得回趟门,她们是嫡亲的母女,一定还有体已话说,自己正好也要去看五姨娘,就先告退了。 抱着婉姐儿出了大夫人屋里,便与琴儿棋儿一起回自己的小青园,小青园如今还是空着的,屋里的一应摆设还没变,也是呢,自己的不过才嫁出去几天而已,园子里还留了几个粗使婆子,与谨言也是相熟的,见三小姐回门,忙上来行礼,谨言笑着给每位打了红包。 让琴儿和棋儿把唐氏和婉姐儿安置好了,大夫人也知道她回门必定会回小青园小坐,很细心地备了果子糕点,琴儿请了唐氏和婉姐儿吃,谨言便带着棋儿去了五姨娘住的松荷园。 婉姐儿是侯府的大小姐,五姨娘虽是谨言的生母,身份上她却是妾,是奴婢,按礼,婉姐儿是不用来拜见五姨娘的,所以,谨言便没有带婉姐儿一起去。 第192章 连立规矩都免了 五姨娘早就等到在松荷园外了,远远地见谨言过来,眼眶一热,泪就出来了,谨言忙快走几肯,握住了她的手,“姨娘,身体可好?” “好,好,好着呢,三姑奶奶过得好吗?”五姨娘声音有点哽咽,抬手摸了摸谨言的脸,谨言鼻子也有点酸,古代女子出嫁了,要回娘家可得经过公婆丈夫同意才行,自己虽还只嫁了几天,可以后要再见五姨娘却是难了,想着大夫人的厉害,相府的规矩,自已又刚嫁,还顾不上她,心下便有些凄然,握着五姨娘的手进了屋。 音之忙着给她沏茶拿果子糕点,谨言坐在炕上与五姨娘说话:“大夫人没有为难您了吧!”谨言最担心的就是这样,自己出嫁的前几天,大夫人单单地叫了五姨娘去她屋里立规矩,让她做下人的事呢? 五娘听了忙道:“没有了,大爷他发了话,不让我立规矩了,说我身子不好呢,现在连立规矩都免了。” 谨言听了这才放下心,又问了她平日的用度是否齐全,五姨娘笑道:“三姑奶奶就莫操我这心了,你也知道我素来不在乎这些的,只要你在侯府过的好,我就满足了。” 这才是自己的亲娘,她的关爱是真真切切的,谨言从袖袋里掏了个荷包塞给五姨娘,看看屋里也就棋儿在,便小声道:“娘亲,如今女儿也难得回来看你一次了,你要自已保重身体,那菜地啥的,也别再种了,怕闪着腰呢,这里有些银子,您拿着用,要是有什么困难,就托人给我捎个信,我得了空就回来看您。” 五姨娘听着眼圈又红了,拿了帕子拭泪,又把荷包往她怀里推,“你拿回去,我这有呢,不缺银子花,府里吃喝都不要钱,你父亲虽不常来,但也常打发了人来送东西给我呢,我日子过得好着呢?你初进侯府,多得是要用钱的地方,侯府规矩也大,身边也要有几个用得上的人,哪哪都要用钱啊!” 谨言红着脸把荷包又塞进她手里,“您不拿我可要生气了,这是女儿的一片孝心呢?” 棋儿也在一边劝道:“姨娘您就接着吧,姑奶奶如今在侯府里也得侯爷和夫人的喜欢呢,您别担心她,姑奶奶也是有月例的,再说,还有陪嫁的田产呢,哪就少了这点银子的用度。” 五姨娘便不再推辞,收下了,又去里屋拿了包东西出来,打开给谨言看:“这是我给姑爷做的几双鞋,也不知道合脚不,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也是个心意。” 谨言看那鞋面都是上好的,针脚又密,才不过几天时间,五姨娘这几日怕是没夜的就在赶这几双鞋了,就等着自己回门带加去呢,心里很是感动,忙让棋儿收起来,看时辰也不早了,还要到老祖宗层里用饭呢,便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 到小青园抱了婉姐儿,一起去了老祖宗的花厅,没想到太子与二皇子还有公孙淳都在,顾家的男人也在花厅里开了一桌,她不由惊诧莫名,这些男人们不是都要在前院用餐的么?怎么都不讲礼制了,全挤老祖宗屋里来了? 第193章 你还真有本事 但奇怪紧奇怪,礼还是要行了,忙上前去先给太子行礼,刚要跪下去,太子便起了身,亲自托住她,不让她跪,谨言也就顺势直了腰,却是后退半步,与太子拉开一些距离,又行了个屈膝礼,抬眸正触到太子清亮的眼睛,谨言心中一凛,自己都嫁人了,这位不会还没死心吧! “三妹妹看着比以前清减了些呢,可是不习惯侯府的生活?”太子笑着问道。 谨言微皱了眉,这位啥意思啊,自己哪里瘦了,吃得好睡得香的,又是在自己的娘家,这不明摆着是给公孙淳挑刺嘛! 便小意回道:“回殿下的话,臣妇最近在减肥呢,侯府的饭菜太香,想吃又不敢多吃,生怕长胖了,这下看来,忍了口腹之欲,还真是起了作用了。”说完,笑着回头看了公孙淳一眼。 公孙淳原听到太子的话时,心里有些不豫,不过,他是二皇子的人,太子挑他的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都习惯了,当没听见就好,可没想到谨言会这么回,不觉笑了起来,谨言回头时,他还微挑了挑眉,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顾知言这时走了过来道:“还真是女生外相呢,三妹妹才嫁几天啊,就只顾着婆家了,侯府里的饭菜好吃,难道娘家就亏了你了,没让你吃好吃的?”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谨言也跟着笑,“大哥哥这可是冤枉小妹了,小妹只是喜欢吃辣的,咱们府里可都不喜欢辣,所以才特别喜欢吃侯府的菜呢?” 北靖侯夫人原在西南住过不少年,爱吃辣,嫁进侯府后带着全府都喜欢辣了,这事太子和二皇子都清楚的,听了这话倒是认同。 二皇子手里拿着把扇子,正与顾相爷说着话,见这边聊得热闹,也转过头来,问道:“三妹妹如今也喜欢吃辣了么?你可别跟阿淳学,他那口味重的,我都不敢去你家吃饭了。” 公孙淳听了便笑道:“你当我家米多么?不吃辣,你成日介来我家蹭饭怎么办?” 一屋子人听便都笑了起来,谨言又给二皇子行了礼后,见顾慎言与顾默言都坐在老祖宗那一桌,便也坐了过去,她可不敢和男人们挤一桌吃饭。 一坐上桌,身边正好排着顾默言,见她来了,剜了她一眼,小声道:“能让太子违了礼制进内院吃饭,你还真有本事呢?” 谨言听了一怔,看了她一眼,又看慎言,见她表情淡淡的,眼神中却有些苦涩,便低了头不再看,太子怎么想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做好侯府的媳妇就好了。 太子还真是用心,自己与他不过就见过一面而已,哪里就得了他的眼了,难道真的就为了能见自己一面才非要闹着进后院用饭么?若真是,只怕祖父与老祖宗心里都在怪自己吧,也不知道慎言怎么想。 抬头看老祖宗,老祖宗正好看过来,锐利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得谨言心里发紧,忙低了头,小心用饭。 一顿饭吃得好不压抑,谨言草草扒拉了两口便没吃了,只是老实地坐在桌边喂着婉姐儿。 第194章 由不得反悔 吃过饭,老祖宗说道:“三丫头啊,你上回做的那拖鞋还有么?再给奶奶做两双来。” 谨言一楞,忙应了,孙妈妈便笑道:“老祖宗留了几块好料子呢,正好三姑奶奶拿回去做鞋面。” 谨言便知道老祖宗是还有话要对自己说了,忙起身与孙妈妈一起扶了老祖宗进去。 进了屋,老祖宗坐了,谨言立在一旁,侍书去沏了茶来,谨言也没什么心思喝茶,她等着老祖宗教训呢? 老祖宗见她忐忑的样子,难得的笑了笑道:“坐吧,我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怪你的。” 谨言便抬眸看老祖宗,老祖宗眼里透着丝忧虑,谨言便想起出嫁前老祖宗对她说的那番话来,心里觉得迷惑,不知道老祖宗为啥要那样对她说。 老祖宗便叹了口气,对谨言道:“还真是个孩子,可是,有些事情你也必须上心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和二皇子皇位之争快到白热化的程度了,你爷爷是把顾家放在烈火上烹啊!” 谨言听了觉得心惊肉跳,公孙淳可是支持二皇子的,清朝数字军团九龙夺嫡的故事她也没少看,那些下面的臣子们,一旦站错了队,那是会死得很难看的啊,弄不好就是个五马分尸,抄家灭族。 她可不想在太子获胜后自己就被卖入教坊啊,可是老祖宗要自己上心,自己一个小女子,能上什么心,上了心又有什么用,那些男人能听自己的么?不由望天,看天花板都是黑麻麻的了,前路一遍黑暗啊! “家里不是还有大姐和二姐么,不管谁胜出,总有还有一个在呢?顾家应该没事的。”谨言还是孝顺地劝着老祖宗,自己才是应该担的那个吧,北靖侯府可是从头至尾都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方向早就选定了,由不得反悔了。 “唉,难啊,看着你大姐是风光,可太子……不过也是看你爷爷的势力的份上,若真是太子胜了,顾家还好说点,可若是二皇子胜了呢,你二姐……看那样子都是顶不得用的,二皇子怕还会报复顾家支持过太子呢?”老祖宗又叹了口气说道。 怪不得二皇子不肯立二姐为正妃,只怕也是存着这个心思的吧,侧妃便是庶,到时再休了或直接打入冷宫,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说起来,顾默言也还蛮可怜的。 只是二皇子若胜了,公孙家就算不荣,也不会衰,自己的日子也不会有危险,但大姐呢,顾家呢,老祖宗与顾知儒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还有五姨娘,那可是自己的生不母啊,总不难眼睁睁地看着她落难吧! 这事,还真纠结呢,谨言不由也跟着老祖宗叹了口气,说道:“老祖宗,若是二皇子胜了,谨言会尽力保全顾家的。” 老祖宗想要的就是这话,可她仍深深地看着谨言:“那若二皇子败了呢,你怎么办?” 谨言正担心这个问题呢,不由求助地看着老祖宗,老祖宗眼神犀利,一副你自己想办法的样子,谨言不由无耐道:“那谨言就只有求大姐和爷爷们照顾和保护了。” 第195章 不敢逾矩 老祖宗听了摇了摇头,却转口对孙妈妈道:“去拿鞋面来吧,外面的酒席也快撒了,三姑奶奶一会子得跟姑爷回去了。” 谨言一头雾水,话还没说完呢,老祖宗也没答应她,若真到了那时,顾家会不会罩下公孙家啊?可老祖宗已经闭目休息了,一副不想再深谈的样子,谨言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只好怏怏地走了出来。 外面酒席还没散,但女眷这一桌倒是散了,顾慎言与顾默言还有大夫人,大少奶奶都去了东次间喝茶,谨言只好也往东次间走,唐氏带着婉姐儿走了过来,对谨言道:“少奶奶,婉姐儿困了,她每日这时都要小睡一会子的。” 谨言就笑了,还真是与自己有缘呢,自己往日到了这个时辰也是特因,便将婉姐儿抱了过来,带着唐氏和琴儿棋儿一起回了小青园。 在自己以往的炕上开了铺盖,谨言带着婉姐儿一起睡了,婉姐一落榻便迷迷糊糊地有点吵,两只小手伸开四处乱抓,看上去很不安的样子,谨言握住了她的小手,将一只放进被子里,另一只让她摸在自己脸上,再轻拍着她的背,婉姐儿立即安静了下来,小手下意识地抚着谨言的脸,一会儿便又沉沉睡去。 柔软的小手摸在自己脸上,又轻又滑,还有点痒,谨言微笑着忍着,又拿了她的手吻了一下,重新放回脸上,自己竟然很快也睡着了。 只是小憩了一会,琴儿便过来叫她,说是墨涵说了,爷喝了些酒,不太舒服,让她过去服侍呢? 谨言便起来了,这可是在娘家,问琴儿,公孙淳歇在哪里了?琴儿便说是大少爷的书房里了,谨言便皱了眉,这可是回门呢,怎么就喝多了?父亲也不帮着点他,再说了,怎么睡大哥书房里了,她跟那个大哥可是一点都不熟。 让唐氏看着婉姐儿,跟着琴儿到了顾知言的院里,书房外,谨言带着琴儿正要进去,大少奶奶的丫头画儿却叫住了琴儿,她原是琴儿的表妹,两人各自当差,平日里来往得也少,如今琴儿陪嫁出了府,她们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画儿可是琴儿的小姑子,琴儿只好看了谨言一眼,谨言想,自己一个人照顾公孙淳也还是顾得过来的,便让琴儿去了。 奇怪的事,屋里并没有丫环婆子迎出来,谨言心里有些诧异,便喊道:“相公,你在么?” 没人回答,谨言想公孙淳怕是喝多了,睡着了吧,便向里屋走去,一掀帘子,屋里坐着的却是太子,他正坐在书房的窗台前,手里端着一杯茶,微笑着看着自己,谨言顿时吓了一跳,草草行了一礼道:“我走错地方了。”转身就走。 “三妹妹怎么见了本宫就走?本宫就那么让你害怕?”太子喝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谨言道。 谨言身子僵住,人家可是太子,不回话可是不敬之罪,她不得不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太子一眼道:“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于礼不合,臣妇不敢逾矩。” 第196章 太子的错觉 太子优雅地起身,缓缓向她走了过来,突然伸手一下捏住了谨言的下巴,“本宫为你逾矩也不止这一回了,三妹妹不知道么?” 谨言紧皱了眉,恼怒地看着太子,一挥手打掉了太子的手,退开一步道:“我可是有夫之妇,请太子自重。” 太子的眼神立即冷了下来,怒道:“还没有人敢忤逆我的旨意,我好好的要抬你回去作侧妃,你竟然敢拒绝。” 他暴怒的样子很是阴狠,谨言脑子飞快地转着,外面便是顾府之人,想来,这也是顾知儒得了太子的令,骗自己来到此处的,外面的人就算听到屋里的动静,也会装作不知,而公孙淳与二皇子也定是被顾知儒安排到别处去了,自己就算大声呼救,怕也没用,只能稳住眼前这个男人,不让他乱来才好。 转颜一笑,如芙蓉拂面,笑若春风,太子一怔,她的笑容干净姿意,透着清爽,心弦似是被拨动,泛起一圈圈涟漪,就是这样的笑,让他怎么也放不下,总是牵挂。 “太子姐夫,我可不是故意忤逆你的哟,你来提亲时,爷爷已经答应公孙家的议亲了,你是晚了一步啊!”她俏皮地笑着,刚才的怒色全都消散无踪,仿佛那只是太子的错觉。 太子也不是傻子,虽然爱煞她的容颜,但也知道她这是缓兵之计呢,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是么?怎么我得知的,是你不想嫁与我呢?”在她面前,他连自称都改了。 “这是哪个乱嚼舌根啊,这婚事可是父母之命,媒烁之言,嫁谁,嫁与不嫁哪里是谨言能说了算的,太子姐夫啊,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庶女啊,娘亲又是个不得寵的,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平日里见了长辈,连个说话的份都没有,哪里有本事拒你太子的提婚呢,那不是找死么?”说着,她暗在自己腰上犯拧了一把,眼泪就出来了,拿了帕子嘤嘤地哭了起来,一副可怜委屈相。 她的话也是有理的,太子平日里也打听过她的事,她在府里确实是不受寵的主,听说,想要见顾府老祖宗,那也得年节时才能见到,自己……是真错怪她了,再说,她才十五岁呢,哪有那个胆子拒婚啊,心中不由消了气,想着她明明笑得灿烂,自己却把她给弄哭了,忙安抚道:“别哭了,看,都成大花脸了。”说着,拿了自己的帕子给谨言擦。 谨言赌气地一把抢过他的帕子,自己胡乱地擦着,开玩笑,自己可是成了亲的,让别的男人碰了,若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 看太子脸色好了些,但这位却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哭得又厉害了:“如今我也嫁了人了,就是再有别的想法也是不成的了,太子姐夫啊,我是庶女嫁过去的,人家原是想要娶我二姐的,我不过是个替代的呀,你可要为我撑腰啊,他屋里人又多,都没把我看在眼里呢,你可是我娘家人,大姐平日里又是疼我的,你帮我跟公孙淳说说,让他休了屋里人吧,我不要那么多人抢我的相公啊!”边哭边拿太子的帕子擦眼泪,还真让她哭得泪汪汪的了。 第197章 说话算数 太子不由喷了,这位也太不靠谱了吧,竟然是个嫉妒心极强的,哪人男人屋里没有两房人啊,亏她也想得出来,要自己堂堂太子帮她管屋里人呢,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让臣子休弃妻妾的吧,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看她哭得伤心,又觉得心疼,便又哄道:“别哭了,别哭了,我给你撑腰就是,明儿便封你个诰命,这样,你的身份地位就上来了,那些个小妾们也就不敢欺负你了。” 谨言没想到这一哭还有这效果,高兴得拿开了帕子,水雾般的大眼兴奋地看着太子,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么?真的封我个诰命?” “我说话算数,你不哭了吧!”太子总算是松了口气,温柔地说道。 “谢谢太子姐夫,你太好了。”谨方展颜一笑,如梨花带雨般清丽可人,太子终于又见了她的笑容,幽幽地看着她。 谨言心里一颤,这位不会还有想法吧,嘴一嘟,“午饭吃得怪怪的,都没吃饿呢,太子姐夫,谨言饿了。”她说得可怜巴巴的,像只讨食的小狗一样,太子心一软,对她道:“可惜这不是在宫里,不然可以让你吃很多好吃的。”但还是手一挥,屋里立即不知从何处闪进几个侍卫来。 “送三小姐去吃东西。”太子固执地不想叫称谨言为公孙夫人,谨言脱离虎口,哪还顾得上称呼,忙道:“我自己去找吃的,这里可是我的娘家呢,太子姐夫,你真好。”她又夸道,转身就走,但还不忘回头看了太子一眼,做戏也做全套不是,刚说了人家好,转身就毫无留恋地逃了,人家下次再抓住,那就没这么好解决了。 一出来,就看到琴儿一脸焦急地迎了过来,谨言也是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胸口,手还有些发颤,琴儿上来扶她,欲言又止,对着她猛使眼色。 谨言莫名地看她,琴儿的手便小心往自己伸后指,谨言抬头,这才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公孙淳,含笑的眼正关切地看着她,可是眼底却闪过一抹未知的东西。 谨言有些心虚,但看到他心里还是觉得安心,头也不敢回,急急就往公孙淳身边走过去,还是老实呆在自己丈夫身边安全啊! 公孙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有些复杂:“娘子让我好找,怎么会到舅兄的书房来了?” 谨言还真不知道怎么说,难道明说自己是被娘家帮子太子将自己骗过来的?想想老祖宗才说过的话,她也不敢乱说了,怕公孙淳对自己娘家生了膈应,可不说,又怎么解释? 回头求助地看了琴儿一眼,相信琴儿这会子也该明白一些内情了,也不知自己没出来那当会琴儿是怎么跟公孙淳解释的,明明是说让自己进去服侍酒醉的公孙淳的,可自己进去了半天没出来,公孙淳人却在门外,以琴儿稳重聪慧的性子,怎么着也该猜出来一些的。 琴儿开始也是急得不行了,自己被画儿拉走后,其实也就说了些不打紧的话儿,等自己回来,准备进去帮少奶奶打下手呢,偏大舅爷的人不让进了,心里就觉得出事了,还没想好对策呢,世子爷不知怎么就寻来了,这事还真是凑巧呢,世子爷若没在屋里,那也应该在陪着二皇子才是,就算要寻少奶奶也应该去小青园,或是五姨娘那才是,怎么就会寻到大舅爷的书房里来? 第198章 光明磊落得很 果然世子爷是起了疑心了,少奶奶看来也是被陷害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刚有人说世子爷您喝高了,在大舅爷屋里歇着,让少奶奶来服侍呢,奴婢也跟着一起来的,可正好遇到表妹了,拉着说了几句话,少奶奶担心爷,就一个人进去了,这不,才一会子,爷就来了。” 琴儿这话也不算撒谎,只是捡着紧要的说了,有点避重就轻,公孙淳听了仍是笑着,温柔地问谨言,“怎么眼圈子都红了,如此担心相公我么?” 谨言听了心里一紧,知道他仍是怀疑呢,这话听着就像在讽刺,还真不好回,便笑道:“相公也是,怎么就喝多了呢,刚才歇哪呢,送信的小丫头也没说清楚,我说相公怎么会歇到大哥这来了呢?” 公孙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却有些冷,抬脚往前走,“被太子和大舅哥劝着多喝了几杯,不过,这点酒,还真醉不了我。”说到后面,声音都泛着冷气了。 谨言忙紧跟他身后,只想快快离开这事非之地就好,没走多远,迎面碰到顾慎言和顾默言姐妹,她们正朝这边而来。 公孙淳与谨言又给顾慎言行礼,人家是太子妃,比侯府世子品级不知道高多少。 顾慎言抬手虚扶,看谨言与公孙淳在一起,便笑问道:“世子怎么在这里?” 公孙淳笑道:“原想着与大舅兄聊聊的,却遇到娘子了。” 顾慎言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谨言,眼里露出怀疑之色,谨言在心里哀叹,大姐啊,管好你老公才是,妹妹我可是光明磊落得很啊! 一旁的顾默言听了倒是冷哼一声道:“可巧了,大姐也是来找太子的呢,听说太子殿下也在大哥书房里,你们几个倒是可以一起聊聊国家大事了,姐姐,咱们也别过去了,男人们聊的,咱又不懂。” 公孙淳便低头看谨言,那眼神如有实质一般打在谨言的脸上,谨言很无奈地回望他,眼里一片坦然,自己还冤呢,这位不是怀疑自己真的与太子有什么吧?别人怎么看她不重要,他可是自己的的丈夫,夫妻间若是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那就没得玩了,这辈子就相敬如冰吧! 正要说什么,只听顾默言喊道:“大姐,殿下真在呢?” 一回头,太子果然从顾知言的书房里走了出来,这下什么话也不用说了,淡笑僵在了公孙淳的脸上,他难掩心中的愤怒,眼神锐利地看着正缓缓走来的太子。 而太子也阴狠地回望着他,一时间,两个男人眼神交战了不知道有多少回合,周身的空气似乎都要凝结了,“殿下,现在回宫吗?”顾慎言看了脸色苍白的谨言一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问道。 太子对顾慎言还是很敬重的,温柔地回道:“走吧,宫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说完,也不等其他人行礼,便抬脚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谨言道:“三妹妹,以后机灵点,别谁说的话也信,平白被人给骗了。” 第199章 不肯放过自己 他这是帮她开解还是坐实她的罪名呢?没头没脑的,不就是他骗自己来的么?谨言只差用目光剜他了,强忍着低头应道:“多谢殿下提醒,谨言知道了。” 这时顾知言也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一看太子公孙淳都在,忙过来说话,见太子要走,便依礼去送。 公孙淳微眯了眼,看着远去了太子和顾知言,也不去向长辈们辞行,直接往外走,谨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唐氏带着婉姐儿早就等在二门了,谨言这才明白,自己去顾知言的书房时,公孙淳就去过小青园来叫她一起回了,这误会一时半会的还真是说不清了。 出了门,公孙淳让唐氏把婉姐抱到后车上去,自己与谨言两人一车,谨言小心地注意着他的表情,见他神情淡淡的,眉眼间蕴着怒意,也不敢多言,离他远远的坐了 车子一动,公孙淳便头向后一仰,闭目休息,谨言也不敢打扰他,就默默地坐着。 回了府,公孙淳率先下了车,也不离谨言和婉姐儿,直接进了府,谨言下车后,抱了睡得还有些迷糊的婉姐儿,去了夫人那里。 张氏正在夫人院里张罗着晚饭,见谨言抱着婉姐儿来了,便笑着上来行礼,“嫂嫂回来了。” 谨言对她笑了笑,说了声辛苦了,便去里屋给夫人请安,夫人见她一个人进来了,却没看见公孙淳,问道:“淳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 谨言苦笑了一下,“相公许是有事吧,怕是去了书斋了。”她也不知道他回来会去哪里,只好这么应着。 夫人向来不管儿子的公事,听了也没放在心上,只道:“什么紧急的事呢,都到了饭时了,派个人去请来吃饭吧,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家里长辈们可还好?” 谨言回道:“都还好呢,老祖宗身体也康健着,爷爷也很精神。” 夫人便笑了,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以后有空就常常回去看看老人家,年纪大的人总是希望小辈们多在自己身边陪陪的。” 谨言不禁又苦笑了起来,那个家……还是少回的好,今儿明摆着就是顾府的人故意设了套在陷害自己,那有那么巧,自己一去顾知言的书房,公孙淳就跟着来了的,他可是第一回去顾府,对府里陌生着呢? 府里大小事情基本都是大夫人管着的,下人们传话,传什么,大夫人能不清楚,明明是太子歇在了书房,又怎么会让自己去呢?这一切,哪里都透着大夫人的影子,自己怎么招她惹她了,就是嫁出来了,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还有后来顾慎言和顾默言的出现,也太巧了吧,公孙淳没有进书房,根本不知道太子在书房里,顾默言正好就在那时出现,点了出来,怪不得公孙淳要怀疑了,是个男人都会忍不得这口气吧,加之,先前的席面也是太子非要摆到内院来的,在席上顾默言便口无遮拦地乱说了一气,引得大家怀疑,如今只怕大姐也对自己很怀疑和失望吧! 第200章 总有点不如意的 公孙淳派人来说,午间多喝了点酒,就不回夫人这用晚饭了,张氏奇怪地看了谨言一眼,这晚饭可是夫人特地吩咐她来准备的,完全就是给谨言接风,这也是习俗,回了娘家后,再回府,婆家就会弄一顿好的,算是洗尘了,也是表明婆家的好来,两个兄弟都在,但作为主角的公孙淳却不在,张氏和陈氏用异样的眼光看谨言,谨言硬着头皮胡乱吃了几口,便回了轩院。 公孙淳果然没有回轩院,谨言暗叹口气,拆了头饰,换了件轻爽的常服,便在躺椅上歪着发呆。 丽娘今儿没有跟谨言回门,见她这会子心事重重的,便问:“怎么了,回去受气了?” 谨言鼻子一酸,钻到丽娘怀里就哭了起来,只有在丽娘面前,她才能入下心防,痛快地哭笑,但,她又不想把事情真跟丽娘讲,怕她担心,就只是哭。 丽娘叹口气,两人一起去回的门,回来时,却是少奶奶一个人,看样子也是闹别扭了,劝道:“才成的亲,总有点不如意的,长久了,摸清各自脾气了,就好了,再说,你是妻子,该让的就让着点,不能使小性子,你也是个懂事的,不需我多说。” 谨言听了哭得更凶子,丽娘无奈地扶起她的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哭,别哭了,这可不是在小青园,一院子的人都看着呢,想让人看笑话么?” 谨言这才收了声,抹了泪,哭完后,心情松散一些了,便让琴儿准备洗澡水,她是真累了,见了一天的长辈,行了一天的礼,又让太子好吓了一回,身心疲惫 洗洗就想上榻睡,丽娘看天色还早,姑爷又没回,便拉她不让她睡,只让她躺着休息,“也不使人去找找,真让爷生气,让别人得了便宜去,吃亏的可就是你自己。” 谨言听了就犹豫了,想想也是,今儿虽然错不在自己,但误会还是造成了,是误会就得澄清,她原也是个直性子,受不得憋,不如找了公孙淳说清楚吧,怎么都是两口子,若为别人生了膈应,以后也难相处。 于是就打起精神起来,琴儿和棋儿也累一天了,让彩儿和侍琴换班,侍琴是院里的老人,对府里熟悉,便叫来她,心下怀着分希望,公孙淳这会子应该只是在书斋里,没去别的女人那吧! 侍琴自上次绿萼的事后,对谨言很是恭顺,但听少奶奶说是要去书斋,仍是迟疑了片刻,爷的规矩她是知道的,并不喜欢女眷去书斋,可少奶奶今儿和爷一起回的门,回屋的却只有少奶奶,这位一进屋又好哭了一阵,该是闹别扭了,既然少奶奶主动要求去找爷,那也就是退一步了,谁不愿两主子和和睦睦的啊,她们作下人的也安生一些不是,所以,还是很快就去提了灯笼来,在前面带路。 上次谨言只是走到了小竹林外面,就遇到了火,没有进去,她心里对公孙淳这个私人地盘也挺好奇的,会不会有地下室暗道啥的,还有机关秘阁啊? 第201章 身不由已 在路上一通胡思乱想,到把心里的委屈去了个七七八八,原就是个乐观的性子,心里哪就存得了那么多郁气。 到了墨斋院门前,守门的婆子见少奶奶亲自带人来了,很是惊异,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迟疑地站在门边,却没有让身引人进去的意思。 侍书便沉了脸,喝道:“没见到是少奶奶么?还不请少奶奶进去。” 婆子认得侍琴原是世子爷身边的人,如今又升了等,说话自有种威严,便讪讪笑道:“爷……那不方便呢?” 这话说得有关节,不方便?是因为有公事不宜让别人知道不方便,还是有其他人在里面不方便让少奶奶看见? 彩儿也沉了脸道:“有何不方便的,少奶奶与爷本是一家人,爷再有什么事,也不是少奶奶不能知道的吧,何况,这是在内院呢?” 彩儿这话也很明白,少奶奶可是主子,这内院里,只要是爷的地儿,少奶奶不说做半边主,出进哪是由得你们这些奴才们管得了的。 那婆子听这话里话外的都透着强劲呢,也不敢再拦着,让了身,请谨言进去了,自己却不敢带路,仍留在原地窝着。 书斋并不大,两进的小院,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一面依山,四周翠竹环绕,环境很是幽静,还真是读书习武的好地方所在,月光姣洁,夜凉如水,谨言没有被守门的婆子影响心情,她是来和好的,不是来找茬的,所以,尽量把事情都放好处想。 守在外面的小丫头远远地看到了她,楞了一下,也没有来给谨言行礼,像是受了惊吓般,慌张地跑了进去。 一会墨涵便迎了出来,一脸的笑:“少奶奶怎么来了,爷正在有事呢?” 这也是在拦人吗?谨言眼光一凛,淡淡地看着墨涵。 离得近了,透过窗,书房里的灯光有些昏暗,隐约传来一些声响,有了昨夜的经历,谨言也算是过来人了,当然听得出那会是什么声音,心下一阵冰寒,突然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自己不过是与别的男人见了一面而已,而且那还是身不由已的,哪里有半点对他不住了? 他就立马可以抱了别的女人在怀里快活,巴巴地跑来给他赔礼,值当吗? 好没意思,昨夜对自己热情如火,今日便可以与她人共赴巫山,还真是会调剂自己的生活呢,原来也是个种马男人而已。 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彩儿却不甘心,回头凌厉地看着墨涵,问道:“是哪位姨娘在服侍着呢?” 墨涵听了面色一僵,彩儿这话问得有些逾矩了,但他也知道彩儿是少奶奶陪嫁过来的,今儿她已经把少奶奶得罪死了,若再连她身边的丫环都得罪了,以后怕是连回还都难了,不由苦笑了声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来,爷的书斋里,姨娘是不得进来的,这是爷和规矩。” 谨言原已走到门口了,听了这话,不由顿住了脚,回头讥讽地看着墨涵,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撒慌都不打底稿的,当人家是聋子么? 第202章 他总不会死心 彩儿还要再说,谨言对彩儿喝道:“说这么多做什么,回去,当没来过就是。” 彩儿也知道自家主子真恼了,虽然还是不甘心,但也不敢不听主子的话,狠狠地瞪了墨涵一眼,追上了谨言。 侍书与墨涵从小就熟,这会子见墨涵脸都白了,知道墨涵也是难做,各自为主呢,他也是没办法了,等谨言和彩儿都出去了,她便落了后,小心地退了回来,悄悄问墨涵:“屋里是谁呢?” 墨涵为难地看着侍书,叹口气道:“真不是少奶奶想的那样,爷真的有事呢?” 侍书见他连自己都瞒,沉了脸,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说,少奶奶就不知道了么?当人都是傻子呢?”也不等墨函回话,气呼呼地也走了。 等三人都走了,墨涵叹了口气,绕过还阵阵传出那让人脸红心热声音的书房,自穿堂去了后院。 里面一间雅致的小屋,公孙淳正坐在屋里看书呢,见他进来,楞了一下,眼都没抬:“不是让你在前面守着么?” 墨涵行了礼,语气有些忐忑:“爷,少奶奶刚才来了。” 公孙淳这才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放下手中的书:“她怎么来了?” 墨涵道:“少奶奶是来看爷的,许是看爷没有去用饭吧!” 她是来道歉的?想着顾府里发生的事,他心里还是有点窝火,不过,他也是在大宅院里长大的,多年的斗争经验让他也看出,那就是设的一个局,只是,他气的并不是谨言与太子私会,而且他也相信谨言不是那种人,真与太子有什么,婚前她就嫁给太子了,虽说不是正妃,但有了太子的寵爱,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不是,可人家直接就拒绝了,明面上的地位不要,还去偷偷摸摸,她是那么蠢的人么? 他气的是顾府的人和太子,太阴险了,也为谨言难受,虽说是庶女,可人都嫁出来了,还想着要陷害,难道谨言就是他们家的亲人么? 他也气谨言,自己当初明明就给了她辩解的机会,可她犹豫着楞是什么也没说,他就那么不招她信任?那样的事情,只有夫妻同心才来解决的,跟他说了,他才知道下次如何保护她,并避免再次落入人家的圈套。 尤其是她对太子的太度,并不明朗,像太子那样的人,要拒就得拒得坚决一点,不能给他半点希望,不然,他总不会死心,下次又不知道会弄出什么妖蛾子出来,皇家的几个儿子啊,个个都是喜色又偏执的,越是得不到的,越想着要抢,从小高高在上惯了,从没有他们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才会对谨言如此上心。 就是二皇子也是,明明他自己屋里就收集了一院子的美女了,偏还拼命在外头寻鲜…… 墨涵见爷沉思着半点也没作声,心里就有点急,看看爷的脸色,小意道:“爷,少奶奶临走时看着很生气。” 这样一说,公孙淳才反应过了,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闷头就往外走,墨涵松了口气,少奶奶出去时那脸色可够碜人的,爷若不去解释清楚,保不齐两口子会闹起来。 第203章 你得习惯 可他还没高兴到半分钟呢,公孙淳又转了回来,脸色阴沉地坐回椅子上,又拿起了书,只是眼睛总盯着一处就没动过。 墨涵又想劝,可看爷那架式这会子也听不进去,只能叹了一声,乖乖去前面候着了,那里可还有位大爷呢,也是得罪不起的主。 屋里的声响终于停了,墨涵歪靠在一边,认真地听着,若是里面的累了,要休息,这会子倒不好叫人进去服侍,若是完事就要走,他就得作好准备,这下人也难做啊,得时刻揣摸着主子的心思,尤其屋里那位,绝不行差踏错一步啊! 果然,屋里有传人的声音,墨涵忙一挥手,等在外面的丫头便来了两个,轻手轻脚地打帘子进去了。 墨涵又去后面通知公孙淳,那位爷要出来了,爷总得招待他吧! 谨言回到轩院,丽娘在屋里等她,见她脸色很不好的回来了,忙迎了上去,谨言也懒得说话了,闷闷地进了里屋,踢了鞋子,跳上大炕,把自己埋在大迎枕里,丽娘在外面叫也不理。 丽娘于是问同去的彩儿,彩儿气呼呼地把在墨斋看到的跟丽娘说了一遍,丽娘听了心里就更加忧心了,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脱了外衣睡吧,这样会着凉的。”丽娘心疼地看着谨言,伸手去拉她。 谨言猛地翻过身边,对着丽娘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来,这比哭看着还让人辛酸,丽娘一把将她拉起,搂进自己怀里,安慰道:“无事的,男人都这样,爷的身份摆在那,你得习惯,习惯就好了。” 谨言在丽娘怀里闷了会,攀上丽娘的脖子,撒娇道:“我没事的,放心吧,您说的我都懂呢,刚才也只是气着了,以后不会了,不值当。” 丽娘见她肯撒娇了,也就放下半颗心,另一半还是悬着,将她稍微推开,仔细看她的脸色,见她眼里虽然还有豫色,但却明净,眉眼透着一股坚毅,心里总算踏实了,便拍拍她的背,“先前不就说困了吗?睡吧,奶嬷陪你一会。” 谨言听了就真的倒头在榻上,任丽娘给她细心地盖好被子,又帮她吹灭了灯,等丽娘出去了,她便闭上眼睛,真的只是一会便睡了过去。 那晚,公孙淳果然没有回轩院,一大早,倒是几位姨娘加通房都过来给她请安了,今儿是谨言宗示,上家谱的日子,几位也是按规矩特地来的。 因孙氏前两天是受了罚了的,所以,今天来的就是郑氏领头,后面跟着翠玉,夏荷,和紫秋,一进门,便见少奶奶端坐在正堂里,却没有看到世子爷,几个妾氏的脸色便各异起来。 郑氏仍是恭恭敬敬的,她先给谨言行了妾礼,仍后低眉顺眼地立到了一边,翠玉神色有些倦怠,她如今仍在谨言屋里当值,其他通房都有了自己的小院,她没有,倒不是不给她配,是她被收房了后,为了仍有机会多见公孙淳的面,自己不肯搬过去,昨晚并不是她的班,怎么她的脸色这么差? 第204章 变得贤惠大方 谨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的眼中并无半点得意之色,也是低眉顺眼地退在一旁去了。 夏荷的长相在这几个妾里不能算出挑,但也长得不错了,她老实地给谨言行了个礼,言语也客气,但眉眼间却带着喜气,原本就漂亮的脸上含着喜色,整个人显得鲜活亮丽,难道昨夜公孙淳屋里的人是她? 谨言便多看了她几眼,夏荷正好也抬眸,眼光交触间,谨言看到她眼底的一抹得色,心里便更加确定了。也是个有手段的,在绿萼被打,孙姨娘被罚之后,还敢不管不顾地扑上公孙淳的榻,还偏成功了,自己是要佩服她的本事,还是说她精明,会见缝插针呢? 紫秋看着神色淡淡的,她对谨言行了礼后,也如其他人一般,退在一旁,只是前几个都没有抬头看谨言,只有她,从进来起就一直看着谨言,那眼里含着丝探究和讥诮,看来,昨夜的事情,她怕也是知道的,今儿正好来看自己笑话了吧! 只是这几个妾如今都来了,公孙淳昨晚就睡是歇在妾房里了,这会子也该来了吧,他……明知道这几个妾要来给自己见礼,明知道入宗室必须得他亲自带着她去,还偏偏故意不来,就算昨日受了气,今日该给自己的体面也得给吧! 谨言心里有些着急,自己与公孙淳感情就算再不好,也不想明摆着出来,让这些个妾来看笑话。 正在心里大骂公孙淳之际,那位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小妾们又对他行了通礼,公孙淳也没跟她们多话,一挥手,让她们都退走了。 临走时,郑氏回头看了谨言一眼,又转向公孙淳,眼中的依依不舍的,一双大眼似会说话,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谨言便笑了,对公孙淳道:“姨娘们干脆别走了,一会子大家商量下,把日子分一分吧!” 公孙淳一楞,猛地抬眼看她,见她一脸温和的笑,哪有半分生气恼怒的样子,心里不由疑惑,昨夜墨涵不是说她是生了气走的么?怎么一晚过去,她倒是变得贤惠大方了。 几个姨娘本就还没走出去,听到少奶奶这样一说,不由都停了脚步,回过头来看公孙淳,她们走是爷发的话,留当然也要爷同意,少奶奶的话,她们暂时还没放在心上的,何况,看样子还是个不太受寵的主。 公孙淳眉头皱了皱,“少奶奶既然让你们留一留,你们就呆一会再走吧!” 几个妾高兴地又回来了,分分日子她好,爷的小妾就有五个,再加少奶奶,就是六个人,还真是僧多粥少呢,少奶奶又是正室,当然日子比她们几个要多一些,孙氏和郑氏是有了名份的,地位又有不同,日子比起几个通房来就也要多些,通房原也只能是在少奶奶和几个姨娘身子不便利时,替身用的,所以,真要分日子,还真没她们的份。 等姨娘们站好,谨言便开了口,这是后院的事,原就是她说了算的,只是她今天也是故意等公孙淳在时,当面拿这件事来说的,你不是老婆多吗?不是不拿我当回事吗?那你也别太想我把你当回事了。 第205章 只是不愿 “相公,初一到初十,你就歇在妾身屋里,初十到十五,您歇在孙姨娘那,十五到二十,就到郑姨娘那,剩下的十天,由相公自己安排吧,还有三位通房呢,您想去哪个屋里就去哪个屋里,你看行不?”谨言微笑着说道,语气很平和,话也说得委婉,却不是商量的语气。 公孙淳挑了挑眉,静静地注视着她,谨言却避开了眼,并不与他对视,神色间却并无惧意,嘴角也含着一丝淡笑,并不是不敢,只是不愿,她现在根本不想看他。 “好吧,就依娘子的意思。”公孙淳半晌才开口说道。 几位妾氏同时松了口气,同时也兴奋起来,少奶奶只给自己安排了十天,还有十天的弹性时间呢,只要爷喜欢,他想去哪个屋里就去哪个屋里,一时间,个个都起了争寵的心,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谨言不由好笑,她是故意的,你们不是喜欢耍手段,喜欢争吗?我给你们最大的空间,让你们自个争得头破血流去,不就一种马男人吗?你们稀罕,我不称罕。 反正自己的月事是在月中,一月上旬正好是怀孕的最佳时期,她虽不想现在就有孕,但日子定好了,等自己再大几岁,能生了,就生个儿子,在古代,母凭子贵,有了儿子傍身,她就无需把公孙淳放在眼里,反正嫁了人也难得再出去,就窝这屋里,过米虫生活也不错啊! 几个妾氏欢欢喜喜地走了,公孙淳没再说什么,起身也往外走,谨言含着笑跟在他身后。 夫人和侯爷早等着了,见两小口同时来了,就开了饭,吃过饭,张氏与陈氏都过来了,连着公孙止与公孙正也来了,婉姐儿还小,就没跟着,几个人一起去了宗室的祠堂。 侯爷兼着公孙家的族长呢,所以,谨言进家谱的事就变得简单多了,祠堂门外早就有几个族叔在等着,见侯爷一家都来了,大家见面行礼,夫人又向几位族叔介绍了谨言。 族叔也就是公孙家的旁支,见侯爷带了媳妇来,有位族叔倒是很看了谨言几眼,似笑非笑道:“堂侄啊,长房这些年子伺可一直单薄啊,希望这新进门的媳妇能早些为长房开枝散叶才好,不然,老祖宗跟前可不好说话了。” 侯爷皱了皱眉,低头应了,夫人与张氏陈氏便都留在外面,侯爷与族叔们都进了祠堂,公孙淳走在最后,谨言忙跟在他后面。 在祠堂里按着礼制拜了祖宗,唱了族谱,又念了族规,最后由先前说话的那位族叔亲自把谨言的名字录在族谱里,才算完事了。 回来时,一向严正的侯爷脸色很差,扫了谨言、张氏、陈氏一眼,并没有说话,眼神却很锐利。 谨言就想起四儿先前跟她汇报的情况,张氏进府有三年了,孙氏也有两年,但这几位的肚子都没有动静,全都没生,连着公孙止与公孙淳收的几个小妾有所出,就是有几个怀孕了的,都是不到六个月大便流了,公孙淳的也有二妾三通房,全都没生,还真是怪了,要说他没得生,婉姐儿可是有两岁多了。 第206章 通情达礼 长房承着祖宗的爵位,若总是没有子伺,其他几房当然会有话说的,不过,谨言也不担心,侯爷拿那谴责的眼光看她,她觉得很不公平,自己才嫁进来几天啊,怎么能生,再说了,自己还小呢,现在怀孩子,不是要拿命去搏吗? 她才不愿意呢,为了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拼了命去生孩子,她又没疯,怎么着也得等自己满了十六岁再说吧! 还真是的,生不生得出孩子,光怪女人有什么用,怎么不怪你自己的儿子呢,谨言在心里腹诽着。 但奇怪的是,夫人看着很平静,族叔说那些话时,夫人可也是站在边上的,要说,公孙淳有没有子伺,夫人是最该忧心的,但谨言看夫人像是没听见一般,这也是怪了,不过,她好,反正侯爷她也不是天天能见着面,夫人不关心,也就少了个逼她生孩子的人。 这样一想,她就对夫人更加恭敬了。 张氏和陈氏也很郁闷,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府几年了,为啥就是没有生,这些年,也查过医,吃过药,可楞是没怀上,公孙止的小妾倒是怀过一个,但不过几个月大时就没了,长房子嗣单薄,很让宗室的人说过不少闲话。 如今族叔当着侯爷的面说,侯爷当然很没面子,把她们几个,连着刚进门的长嫂都说了一顿,不过,心里也平衡了,反正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没生不是,妯娌仨呢,只是以后得更上心了,谁要真先生出个儿子来,在府里的地位那可就是水涨船高了,嫡子嫡媳又怎么样,能生儿子才得得侯爷的眼,虽说不定能袭位,但若大哥家一直生不出孩子,那自己的儿子也就有稀望承爵。 于是,回来时,男人们都忙各自的事情去了,三个媳妇各怀心事,夫人当然看见了,却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带着丝冷笑,回了屋后,她留了谨言,喝茶,张氏和陈氏当然知道人家正经婆媳有话要说,便很有眼力地告退了。 东次间里,朝云沏了上好的龙井,谨言喝了一口,清香沁人,心中的郁气似都随着茶香散了些。 “侯爷的话你也别话在心上,你还小呢?”夫人看着谨言喝着好茶,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说道。 谨言听了心中一暖,难得夫人如此通情达礼,忙放下茶杯,恭敬地起身给夫人道了谢。 “昨夜淳儿是不是没有歇在你屋里?”夫人对谨言的态度很满意,喝了口茶又问道。 谨言一怔,但又立即释然,夫人可是掌着家呢,是府里正宗的实权派,虽说张氏在管着事,但夫人哪会就真的完全放权了,只怕府里各处都有夫人的眼睛看着,昨夜与公孙淳的那些个事,怕早就传到夫人耳朵里去了,这也是正常的,只要夫人是存着关心她的心就成了,只是以后说话倒是要小心些,不合礼制的事还是少作些吧,免得哪天不对劲了,再抖出来就是罪过了。 见谨言半晌没吱声,夫人当谨言心里难受,便拍了拍她手安慰道:“放心吧,淳儿也不是那没分寸的人,如今府里也有只婉姐儿一个孩子,怎么着,也不会让那几个先你一步生了儿子出来的。” 第207章 你倒是个识货的 谨言听了这话有些纳闷了,自己一大早可是把公孙淳的时间都安排出去了的,那几个与自己一样,每个月都会有怀孕的机会,夫人凭什么就能保证她们不会在自己之前生下儿子呢? 再联想到夫人刚还安慰她说,年纪小,不急呢,这都是什么意思?说自己年纪说,那就是不用急着生孩子,可以等几年,可又说不让小妾在自己先面生,真的只是特意维护自己才这么作,还是另有他意? 谨言不想往下想了,只是笑着非感激地看着夫人,“谢谢娘亲。” 夫人见谨言眼里真的露出感激之情,也就没再说什么,把话扯到别的让面去了,谨言有着心事,便说了些应景的话,告辞出来了。 回到轩院,却见紫秋呆在穿堂里,见她回来,主动上前行礼,又主动上前来扶她,一副小心服侍的样子,谨言不由诧异,虽说三个通房都仍是丫头身份,可谨言看在她们与公孙淳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也就当她们以妾礼相待,一应用度都按姨娘配给,紫秋也配了两个服侍的丫头,两个粗使婆子,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根本就不用来自己面前听用,如今这般,又是何用意? 谨言脸上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们闲适地扶着紫秋的手到正屋坐下,紫秋立在一旁,准备去给她沏茶。 谨言忙止了,说道:“才在夫人那喝过了,不渴,紫秋,一边坐下说话吧!” 紫秋见她和颜悦色的,倒没先前拘谨了,在一边的绣凳着偏身坐了,谨言又笑着让彩儿给她倒茶,紫秋忙又起身,一副受寵若惊的样子。 谨言便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你到我这来了,当然得喝杯茶的。” 紫秋便更回不自在了,少奶奶这话可是让她有点受不起了,她只是个通房,还没有抬成姨娘呢,在少奶奶面前就只是个奴婢,哪有资格和少奶奶以姐妹相称,可又不敢逆了谨言的意思,只好又坐下,“少奶奶折煞奴婢了,少奶奶是主子,奴婢哪有资格和您称姐妹啊!” 谨言摆摆手,让她喝茶,紫秋端了茶小小的抿了一口,又放下,谨言知道她来定是有话说,也不急,等她自己开口。 屋里一时安静得很,侍书和彩儿都是很有眼力的,紫秋来得突然,来了又一副欲言有止的样子,定是自己两个在这里不方便了,就笑着找了个事,退了出去。 紫秋见她们两个退走了,少奶奶却又神色淡淡的样子,倒不好意思了,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原是想等着少奶奶自己问呢,自己再说,也不显得自己像是特地来告状的。 可少奶奶就是不开口,她心里就有些急了,怕一会子爷要是回来了,可就不好说了,便笑笑道:“少奶奶这茶可真好喝,像是雨前龙井。” 谨言听了也笑道:“你倒是个识货的,确实是雨前龙井,前些日子夫人给的,好喝吧!” “你也喜欢喝这茶呢,只是爷更喜欢大红袍一些,说是喝着提神,昨儿夜里,奴婢就泡了杯给爷喝了。”紫秋笑着回道。 第208章 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谨言听了一怔,昨夜在书房里的是她么?这会子她特地来告诉自己是示威还是另有他意?但她脸上仍淡淡的,并没露出一丝心绪来。 听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紫秋见话说到这份上了,少奶奶还没肯往下追问,有些出乎意料,但也佩服少奶奶这份镇定,苦笑一声,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今儿来这里是对了还是错了,可是话已打开,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她皱了眉,一副担忧的样子,“爷昨晚有些奇怪,像心事重重似的,在奴婢那坐了一晚,到早上辰时快到时,才在榻上歪了会,所以,早上奴婢来时,想着爷难得小睡一会,就没叫醒他,想让他多睡一会。” 谨言听了更惊了,她这意思是,公孙淳去了她屋里,并没有与她同榻共枕?那也是,不是在书斋里就运动过了么,哼,如今告诉自己这些,是什么意思,是说公孙淳心情不好,让自己贤惠一些? 谨言脸色便沉了下来,说道:“怪道相公怎么今天会来得这么晚,原来是在妹妹屋里呢,妹妹也是,相公不肯睡,你要多劝着点啊,伤了身子可不好。”她一语双关,公孙淳可是睡在你屋里的,他的身心就应该由你来照顾,何必来我这里讨巧,是证明你在公孙淳心里比我重要,还是证明你比我更了解公孙淳?他的心情好坏,要让你一个通房来给我这个少奶奶说明。 紫秋当然听得出谨言的意思,脸立马就有些白了,急急地又道:“昨儿奴婢一直在院里,本是睡下了的,不知怎么的,亥时三刻爷却来了,奴婢还很奇怪呢,爷怎么没在少奶奶屋,却去了奴婢屋里,原想劝爷回的,但爷当时的脸色很不好,奴婢就不敢开口了,爷进了屋,也没说什么话,就坐窗口那想事情呢,奴婢一直侍候着,也劝了几次,爷都不肯歇下,倒是非逼着奴婢去睡了。奴婢哪睡得着啊,一直关注着爷,到早就爷歪到榻上来,奴婢才安了心,睡了一会子。” 看她说得急切,神色中又不似半点作伪的样子,谨言也就信了,也知道她今天来的目的是向自己示好的,昨晚公孙淳无论睡在谁的房里,对谨言而言都是一根刺,才成婚不过三天而已,新婚夫婿就去了妾屋里,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所以,那个勾了爷的妾定是会招少奶奶的忌的,这事她不说,迟早谨言也会知道,不如自己早些说清楚了,还是个人情,又显得自己忠诚厚道。 早上看这个紫秋只觉得咯显清高,原来人真是不能光凭眼睛看就能下定论的,看来,这个紫秋倒是个明白人,把自己的位子也摆得很正,怪不得她今天一来就作低服小的,是向自己证明,她没那夺寵的心吧! 不过,既然不是她,那昨夜与公孙淳在书房的又是谁呢,既然与那人燕好了,又不干脆去那个小妾的屋里歇息就是,何必又跑去紫秋屋里过一晚?还是,他怕自己对那人生忌,特地跑去紫秋屋里,掩人耳目,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 第209章 到此为止 这样一想,谨言就更加生气也更加心冷了,还好,自己一大早就把他的时间都安排好了,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寵爱他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怕自己会拦着了。 紫秋看谨言脸色很不好,自己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便聪明的起身告辞,她来就是把事情说清楚的,只要少奶奶的火不烧到自己身上去,就行了,至于爷昨晚是与谁在书房里,那不是自己要说的事了,少奶奶想要做这一府主母,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去弄明白的好。 紫秋走后,谨言便坐在回了屋,彩儿这时便跟了进来,对谨言道:“昨夜少奶奶回了后,奴婢可是在小竹林里等了两个时辰,总算有收获。” 谨言听了便笑了,彩儿还真是个认真的主,什么事情都要探个究竟,想着她昨日在墨涵面前维护自己的样子,心里便升起一股暖意,拉了她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关切地问道:“都到中秋了,夜里该多凉啊,傻丫头,以后不要再只身一人守在外面了,要出了什么事,我可对不起你奶奶了,她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 彩儿眼圈一红,没哭倒是笑了,“放心吧少奶奶,奴婢身体好着呢,奶奶让奴婢跟着您,可是奴婢的福气呢,既然跟了来了,少奶奶的事,就是彩儿的事,彩儿可不想少奶奶被人给欺负了去。” 谨言拍拍她的手道:“嗯,我知道了,只是,夜里不子是受凉的事,也怕有坏人,你还是个小姑娘呢?” 彩儿听着脸也红了,她可没想这些,这府里是有侍卫的,又是内院,哪会有坏人啊,“奴婢看见了,从墨斋里出来的是夏荷,她当时也没带丫头,就一个人提着灯笼出来的,奴婢看得很清楚。” 夏荷是公孙淳前妻的陪嫁丫头,他对前妻感情是很深的,怪不得会想要保护她,生怕自己会对她不利,谨言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对彩儿道:“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也别跟其他人说了,我自有分寸的。” 说完,赏了二两银子给彩儿,“拿去买些补品吃了,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受寒,去喝些姜茶吧!” 彩儿谢了赏出去了,谨言心里郁闷,就拿了块布来,准备给夫人和侯爷做几双拖鞋,先前在娘家里,曾给过夫一双的,但那是夏时穿的,眼看着到中秋,天就会冷下来了,再做双棉的吧,最好做成以前那个大头鞋,带了后根的,在屋里穿着既暖和又舒服。 公孙淳中午并没回府,晚饭也没回来吃,吃过晚饭,谨言觉得无聊,找了布,拿了剪子正剪花式呢,公孙淳就从外面回来了,谨言忙起身去迎。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很恭顺体贴地过来服侍他坐下,又亲手泡了茶给他。 公孙淳又点不适应她的好脾气,想起她前两个的惫赖与泼辣,自己昨夜宿在小妾屋里的事,并应该会如此揭过才是,可她笑脸吟吟,又看不出一丝作伪,心里便有些忐忑起来,也微笑地看着谨言。 第210章 自己定的规矩 “娘子这是准备做什么呢?”他没话找话说着。 “回相公的话,妾身是想给夫人和侯爷做鞋呢?”谨言陪坐在公孙淳身边,头也不抬,仍拿着布在手上修着边。 “娘子辛苦了。”公孙淳笑着道,这样乖巧的谨言让他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不辛苦,应该的。”谨言还是边做着事,边答道,语气很平和,一问一答的,却没了前几日的调皮与可爱,公孙淳觉得说不下去了,就楞坐在一旁,看着她把布剪成鞋底样。 他便在一旁喝着茶,谨言再也没有与半点要与他说话的意思,坐了一会,公孙淳便觉得无聊,可又不想走,就起身,走近谨言,轻轻去抱她。 谨言像身上碰着刺一样,突然弹起,偏还对他嫣然一笑道:“相公,天色不早了,你该去歇息了。” 公孙淳的双手抱空,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放了下来,好脾气地笑道:“我们一同去歇息吧!”说着,打了个呵欠,昨晚一晚没睡,他真的困了。 谨言笑笑道:“相公可是忘了,今儿是十四呢,应该去孙姨娘屋里。这可是妾身自己定的规矩,当着大伙的面说的,妾身可不得最先遵守么?” 公孙淳总算明白了,她这是把他往外赶呢,心里不由也来了气,昨日在顾府之事,她没有半点与自己说清的意思,就算昨夜自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也不该今天就给脸子给自己看吧,他可是男人,哪有妻子把丈夫往外赶的道理。 不过,早上自己也是答应她了的,也说不得她什么,只是原想着还是新婚了,怎么着也该过了这个月才按那规矩来吧,没想到,她借题发挥,今天就执行了。 气闷地转身走了出去,他也是要面子的,从来都是女人求着他,哪有女人赶他走的,这小女人,太着人气了。 公孙淳风一样的卷了出去,谨言看着那还他摔得乱抖着的帘子,心里感觉有些闷闷的,坐回绣凳上,又开始做起鞋来,很快便听到丽娘的一声叹息声。 孙氏虽然被侯爷让人罚了,可因着公孙淳派了墨涵看着,打得不重,伤得当然也轻了,又及时请一医,上了药,第二天就能下榻了,只是心里对谨言还是怨气的,所以其他小妾来给谨言请安,她便借着有伤,故意躲着。 但一大早听说夫人把日子分了,心里一下子就有了期盼,想想觉得少奶奶也还算是公道人,原本她用那些手段就是见新进门的少奶奶既年轻又漂亮,爷看着就是喜欢的,就是怕少奶奶一厉害,爷以后就只对少奶奶专寵了,自己就会连孩子都怀不上,现在年轻还好,以后老了,没孩子没寵的小妾,那就只等着被人欺负死吧! 可高兴归高兴,她也知道爷与少奶奶是新婚呢,就是要按规矩来,也得是下个月吧,所以,虽然知道是十四,也没打算公孙淳就会来,再说了,爷上次可是生了气走的,也不知道如今气消了没,便熄了那等公孙淳的心,早早的歇下了。 第211章 合理合法的事 谁知刚睡下不久,婆子来报,公孙淳来,她是又惊又喜,忙起身相迎,又想着自己身上有药味呢,怕引了爷的忌讳,忙让惠儿多熏点香,以往只熏一片的,这回熏两片,去去药味儿。 本想着还有梳洗打扮一番的,可公孙淳已经进来了,他昨夜就没睡好,又在谨言那受了气,就想着早点睡呢? 孙氏见他一进来就往榻上坐,忙也走近了去,帮他脱外衣。 公孙淳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怪味,像是熏香与药味混着的,便皱了皱眉道:“你又弄了什么香,怎么闻着有点怪?” 孙氏一听,心里慌了,她可是才惹得爷生过气的,可不敢再得罪他,自己一闻,屋里的味确实有点怪呢,忙让人进来把香拿了出去,又开了窗,散了散,又赶紧着去亲自给公孙淳泡茶。 公孙淳其实对孙氏也不是那么气,他与孙氏在一起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孙氏只是有些小性子,喜欢耍点小手段,不过都是为着争寵,在男人看来,只要不是大错,女人的小手婉儿他也只当是调剂生活了,何况,孙氏原就长得最为娇媚,又知情识趣,如此的美娇娘拼着命的讨好自己,他男人的自尊也能得到极大的满足不是。 比起那个小女人来,孙氏真是乖巧可人多了。 再看孙氏,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披散在肩上,脸上素净明亮,因着挨了打,所以带着几分病弱娇怯,最是惹人怜爱,她小心地端着茶奉给自己,长而媚大眼含喜带怯,水眸波光流转,勾人心魄,在谨言那受的憋屈一子全消散了,大男人的尊严全部在孙氏这找了回来。 公孙淳接过孙氏递过来的茶,放在榻头柜上,长臂一勾,便将孙氏揽进了怀里。 有着前天晚上的经验,孙氏原还不敢放肆,又加上自己素颜相对,心里就没了底气,也没平日那样自信,如今爷自己主动动了手,她就势躺进公孙淳怀里,嘤咛一声,玉臂勾住爷的脖子,柔软的唇便贴了上去,一室风景无限,自是不提。 谨言赶走了公孙淳,自己心里却不好受,这个男人是与自己有着肌肤之亲的,以她前世的惯性思维,公孙淳就是自己的丈夫了,哪个妻子能容忍丈夫与自己如此亲密之后又与别的女人燕好?可这里不是前世,这里是一夫多妻制,男人同时拥有几个女人是合理合法的事,她必需接受并忍受。 把公孙淳赶出去,一时因着心里有气,还一点,也是想对自己残忍一点,快刀下重手,好让自己认清环境,凡事习惯了就好,公孙淳的小妾是早就有了的,不可能自己一进门,就真的就让他与那些小妾断了开来,早痛也是痛,晚痛也是痛,不如打灭自己的幻想,承认自己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的好,那样,才能让自己过得平和。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回,说好了要抡圆了活得,那就别给自己找气受了,接受吧! 丽娘的一声叹息,让她心里沉重,但却没有悲伤,继续做着手里的活计,在这里,既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连小说都没得看,没有其他娱乐活动的情况下,还不如作点针线活来打发时间。 第212章 不会相信你了 彩儿和侍琴看她默默地坐着做针线,两个也去拿了活计来,陪着她做,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谁也没为她气走爷的事劝一句,看少奶奶就是个有主意的,她如今正生着气呢,想劝也不定劝得了,若是琴儿在,说不定还会听进去几句,她们两个跟了谨言还不久,说话也没那随意,尤其侍琴,通共才认识几天呢,更是不敢乱说话。 也没做多久,谨言便睡下了,丽娘悄悄地走了进去,在她身边的榻上陪着,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着谨言的背,熟睡着的谨言清丽的脸上挂着几颗泪珠,丽娘的心都酸了,长叹口气,伴在她睡了。 第二起来,谨言精神抖擞的,让丽娘都有点不敢相信,仿佛她昨夜的泪珠只是假像。 今日便是十五,中秋节,婉姐儿的生日呢,谨言想着自己答应了婉姐儿要教她做生日蛋糕的,小孩子是不能骗的,他们最是记性好,你若骗过她一次,下次她就不会相信你了。 收拾妥当后,带着琴儿便要出门,刚掀了帘子,抬眼便看到公孙淳正负手站在院子里。 见她出来,他眼中露出一丝热切来,紧走几步,迎了过来,谨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附身下去,给他规矩地行了一礼:“妾身给相公请安。” 公孙淳呐呐地怔在原地,迟疑片刻才抬了手,让她起来,谨言便笑道:“妾身正打算去夫人那里请安呢,相公要一起去么?” 她礼数周全,神色淡定,温和的微笑挂在脸上,让他找不出半点错处来,但他注意到了,她的眼睛从出来那一瞬看了自己一眼外,就再没落到自己身上过,那种淡淡的疏离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偏又不能说她什么,只好陪着笑,点了头,一起去了枫院。 其实,公孙淳昨晚压到孙氏身上后,孙氏对他百依百顺,千方百计地讨着他的喜欢,可不知怎么地,他脑子里就会浮出谨言那晚在他身下娇弱承欢的样子来,还有她生气时,对自己又骂又吼,耍赖的样子,便觉得身下的人索然无味了起来。 草草了事后,他没理会孙氏的百般玩弄,翻过身便自行睡去,可偏偏人困得很,就是睡不着,总惦记着谨言会不会更生气了。 从进门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并不是个大方的女子,就凭那晚自己在孙氏这中了药回去,她嫌自己脏那会他就知道了,明明不大方,却把自己赶到孙氏这来,是因为生气了吧,自己怎么就不肯哄哄她呢? 再一翻身,在心里又打了自己一下,为什么要哄她,女人是不能惯的,在顾府里她与太子的事还没跟自己说清呢,凭什么自己要忍她的气,放下身段去哄她?自己可是她的丈夫,她贤惠大度是应该的。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好,孙氏也有知道他是怎么了,只在一边小意地服侍,却让公孙淳心里更回烦闷,又那么一会子,他想干脆起来回轩院算了,却又怕谨言再赶他,就太没面子了。 第213章 今天中秋节 于是,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孙氏以为他要上朝呢,便起来给他更衣,他也不肯,只让丫环服侍洗了把脸,就出来了。 偏又不好意思这么早就去吵了谨言,只好在园子里瞎逛,轩院外洒扫的婆子起得早,见爷这么早就在园子里,非常诧异,想爷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公事要办,也不敢多问,请了安后就做着自己的事。 可一回头,看这位还在轩院门口俳徊着,又不肯进去,一大早冷得很呢,爷这是要干嘛? 好不容易在外面挨得天光大亮了,公孙淳进了院,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慢慢地听到主屋里有了动静,烦燥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有小丫环出门看到他,请他进去,他笑道:“爷在练功呢?” 说着随便在院子里耍了几招,既是去寒,也是掩饰,免得下人们笑话他一大早就在少奶奶屋外等门呢? 可见着的谨言,她却还是昨天那个亲子,对他不远也不近,一副不想与他多谈的样子,他也无法,只好由着她。 用过早饭,公孙淳与侯爷今天都不用去上朝,今天中秋节呢,放候了。 张氏一大早也过来了,忙着给侯爷夫人请安,侯爷和公孙淳去了书房后,张氏亲自给夫人沏了茶,道:“昨儿媳妇就把东西采买齐全了,今儿既是中秋节,又是婉姐儿的生辰,亲戚的贴子也下下去了。” 夫人点点头,笑道:“你是个细心的,做事我放心,只是范围别弄大了,就自家几个人聚聚就成了,可不能太铺张了。” 张氏目光一闪,笑道:“婉姐儿也是三岁了,咱府里可只她一个孩子,因着嫂子难产过了,世子爷不痛快,所以没有好好的给她过一个好生,可怜见的,媳妇还是想热闹一点办了,大家图个喜庆,也给婉姐儿去去晦气不是。” 夫人听了脸色稍变,但仍笑道:“你去办吧,只是另太过了就成。” 张氏见夫人同意了,眼里露出丝满意的笑,又道:“戏班子媳妇也请好了,您看是唱全天呢,还是下午一场,晚上一场。” 夫人想了想就看向谨言,“你看呢?” 谨言一楞,她是喜欢听戏的,前世最喜欢的就是黄梅戏和越剧了,这里的戏她也听过几回,调子还是不错的,但,这当家主事的又不是她,夫人何必问自己呢,便看向张氏,笑笑道:“媳妇随的,娘和弟妹看着办就好。” 夫人问她也是看她喜欢不喜欢听戏,有的年轻人是嫌唱戏吵的,并不喜欢看,见她没意见,便对张氏说,“就下午一场,晚上一场吧,全天的,侯爷今天也在家,怕他觉得吵呢?” 张氏听了便点了点头,笑道:“那媳妇就去忙了。” 张氏走了,陈氏反正没领什么事,笑笑也退下去了,不过,她男人公孙正管着府里的产业,内院的采买也并不全由张氏统管,他也要过目的,主要是,有的东西自己产业里就有,侯府在京里开了几个绸缎、和干货铺子。 第214章 一起去做蛋糕 所以,每月,他还要跟张氏对下账目的,这也是夫人高明的地方,说是让庶子、庶媳管了内外的家,但两人不是夫妻,又不是同一个娘生的,让你们相互监视着,有什么明堂也只能小了玩,大了,只怕相互就捅了出来了。 谨言见两个弟媳妇都走了,就去抱婉姐儿,“生日快乐婉姐儿。”谨言很正式地对婉姐儿道。 婉姐儿有些迷糊,从早上起来,身边的嬷嬷和丫头们就都告诉她,今天是她生日子呢,大家都对她笑呵呵的,但没一个正正经经地对她这么说过。 她不知道怎么回,就回头看抱着她的奶嬷唐氏,唐氏经过那天跟谨言回门,对谨言的印像好了不少,好在谨言与太子见面的那一幕她并不知道,不然,也不知道会怎么想了,谨言现在想起有点庆幸。 有些事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如果有人存了心要歪传你,把事情往坏里了说,三人成虎,真要传回侯爷和夫人耳朵里,自己在侯府也别想混了,这个时代,最在意的还是妇女的名声。 “快谢过少奶奶。”唐氏笑着对婉姐儿道。 婉姐儿便对谨言道了声谢,眼睛却期待地看着谨言,红红的小嘴张了几次,却没说什么。 谨言便笑了,伸手将她从唐氏怀里抱了过来,在她的胖瓷脸上亲了一下道:“想和娘亲一起去做蛋糕吗?” 婉姐儿立即眉开眼笑起来,大眼睛又黑又亮,兴奋地说:“想啊,想啊,您……真的带我去么?” “当然是真的,娘亲说话是算数的。做人,要讲信用,对不对?”谨言又在她脸上亲了下,抵着她的额头,拱了拱,说道。 “嗯,婉姐儿讲信用,婉姐儿说过要跟娘亲去学做蛋糕,就一定要去。”婉姐儿立即绷起小胖脸,非常认真地说道。 别说是谨言,就连一边的夫人听了也笑了起来,夫人走了过来,轻轻摸了婉姐儿一下,笑道:“我们婉姐儿还真是很讲信用呢?” 婉姐儿只当是夫人夸她,笑得扭过身子去,抱着夫人的脸叭唧,学着谨言刚才的样子,亲了夫人一下。 夫人立即笑得见牙不见眼,拿了个大红包出来,对婉姐儿晃道:“今天是婉姐儿的生辰,这是奶奶给婉姐儿的礼物,好好收着哦。” 一边的唐氏忙帮婉姐儿接了,谨言笑着将婉姐儿放下,也从袖袋里拿了个荷包出来,荷包上绣着一只卡通小老鼠,大而黑的眼睛,夸张的耳朵,尖尖的小嘴,与婉姐儿平日所见到的老鼠模样相差太远,却很可爱,婉姐儿一拿到手上就爱不释手了。 荷包里放在几粒金豆子,谨言笑着让唐氏收好,婉姐儿可不管里面有什么,她太喜欢荷包了,扯着带着就不上撒手,唐氏一脸的为难,荷包口一般都系得不紧,婉姐儿还小,拿在手里,金豆很容易从荷包里掉出来,婉姐儿平日得的红包什么的,都由她收着,上了账的,若真玩丢了,主子们往好里说,是她服侍不用心,往坏里说,只怕还会怀疑她吞了。 第215章 今天的小主角 谨言见了便又从袖袋里拿了个装着香的荷包出来,不过,这个荷包上绣着的是一只京巴狗,更可爱了,婉姐儿立即乖巧地把将着金豆的荷包给了唐氏,两只小胖手抱着装了香的荷包了。 给唐氏时,她还抬头望着唐氏说:“奶嬷,帮我收着,里面有多多的钱钱呢?” 谨言原想着婉姐儿亲不懂这些的,没想到她明白,有钱的是要好好收着的,装香料的,玩着就算丢了,也没多大事,就想起前天回门时,婉姐儿一收到礼物时,就眉花眼笑的样子,一收到好东西,便很快地转头交给唐氏,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这小家伙,看来是个小财迷呢? 她也只是玩了一会子,便牵了谨言的手道:“好了,娘亲,咱们开工去吧?”那语气就像个大人,只得一旁的夫人直笑,也不让谨言和婉姐儿行礼了,直接挥手就让她们走了。 今天府里有客,大厨房太忙了,谨言便把婉姐儿带到轩院,轩院后面有小厨房,是平日做夜宵点心用的。 到了小厨房,谨言帮婉姐儿挽了袖子,又给她系上了围裙,免得一会她身上被面粉弄脏了。 婉姐儿今天可是打扮得很漂亮的,梳着漂亮的小团髻,一边插上一枝碧玉头花,穿了一身大红的绸夹袄,大红撒花儿的百折裙,再配件粉色的半背子,衬得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好看,谨言知道她可是今天的小主角,得保护好了。 婉姐儿很兴奋地张着手,看着谨言拿了面粉来倒在小盆里,桌上放着鸡蛋,牛奶,葡萄干,杏仁,花生米,冰桔,还有松子。 倒里面粉后,谨言又在盆里倒了少许油,少许水,再打了几个鸡蛋在盆里,便用东西在盆里使劲搅了起来,看得婉姐儿两眼闪闪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前面的步骤婉姐儿可不由参与,她也没那个搅面的力气不是,可是看她满眼的期待,谨言还拿了个小勺,让她在盆里也戳了几个,意思意思。 唐氏也没吃过蛋糕,先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如今见谨言把面粉和鸡蛋混在一起搅,就有点不以为然了,只是婉姐儿高兴,她也就在一旁看着,主要是小心婉姐别弄脏了衣服。 现在看婉姐在盆里乱戳,便想把她的手拿出来,“婉姐儿,别弄了,一会漂亮衣服会变丑的。” 婉姐儿正玩得起劲呢,哪里就肯松手,小手一挣,一大砣面粉便甩了出去,正好落在唐氏的衣服上,唐氏今天可也是穿得很体面出来的,今天是婉姐儿的生日,当然见的客就多,她怎么着也要打扮漂亮点,尤其,爷今天一定会来小姐房里坐的,每年的今天,爷都会去小姐的房里坐上一两个时辰后再走,那时,就是她难得的机会。 当然,她会穿得比平日更漂亮些,脸上的妆容也很精致,只是,看着也还娇美动人。 原本以为少奶奶说要教婉姐儿做蛋糕只是玩笑话,都是主子,要吃什么下人们不都做好了么,干嘛要学啊,再说了,婉姐儿还小,就是要学做饭菜,也得是她七岁以后吧! 第216章 很难忘的生日 可没想到少奶奶还说干就干,您做就做吧,还真让婉姐儿动手,看看,自己这身衣服上扑了这么大一团淡黄色的东西,还怎么见人啊?唐氏又气又怒,却还做不得声,脸如黑锅底一样。 婉姐儿可没那做了坏事的自觉,一见奶嬷中了招,不由咯咯大笑起来,随手又是一团面甩了出去,她可没有目的性,只是乱甩,这回可是直奔谨言的头发,谨言早就注意了,见面团甩来,她头一低,那团面便甩到地上去了,婉姐儿见没甩中谨言,立即再接再厉,又甩了一砣,谨言刚站直,那团面粉便甩自己身上了,躲了没躲过。 她笑了起来,糊了身上的面粉就往婉姐儿脸上抹,这下婉姐儿就像个丑旦一样,脸中见沾了一大块面粉了,她也不恼,有样学样的把手伸进盆里,抓了一大砣面粉就去往谨言身上抹,谨言吓得转身就跑,婉姐儿就在后面追,边追边喊:“娘亲别跑,婉姐儿给你吃面面。” 谨言哪里听她的,边跑边笑道:“你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一时间,一大一小,围着桌子团团转,不时的,谨言抓了桌上的花生去丢婉姐儿,婉姐儿小短腿跑不快,却跑得乐呵,娘俩围着桌子转了十向个圈,婉姐儿才累了,呼呼地蹭着吐气,嘴里还嚷嚷道:“娘亲不乖,不吃面面。” 谨言也跑累了,但看见婉姐儿小面红扑扑的,眉眼里都是快乐,心里便暖暖的,她是很同情婉姐儿的,今天既是婉姐儿的生日,也是婉姐儿失去母亲的日子,府里因为纪念前少奶奶,从没有好好地给她过个生日,孩子是最敏感的,别人都会过生日,为什么每到她的生日时,父亲和奶奶们就会不开心? 从早上她看到婉姐儿起,她就决定一定要让婉姐过一个很快乐,很难忘的生日。 府里没有其他小孩子,夫人和侯爷虽然疼婉姐儿,但却也看得很严,婉姐从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玩闹嬉戏过,她的童年里,只有丫环婆子们陪伴子,失了孩子该有的童趣,所以,她才故意要让婉姐儿去玩面粉,陪着她戏闹的。 可是,唐氏的脸却是黑得不能再黑了,虽然不敢瞪谨言,但那眼神似也要吃人了,因为,不止她自己的衣服弄脏了,就是婉姐儿的头发,身上,也沾了面粉,看来,她不得不回去重新换了衣服再来。婉姐儿笑过了,张着两只沾满面粉的小手站了起来,唐氏忍着怒气走到婉姐儿身边,扯着婉姐儿的手腕一拖,怒道:“洗手去。” 婉姐儿这才看到奶嬷生气了,小手瑟缩了一下,大大的眼睛蒙上了水雾,讨饶地看着唐氏,小声道:“对不起,奶嬷。” 谨言还是第一次见到唐氏对婉姐儿这样,不由恼了,夫人平时虽然也带婉姐儿,但夫人总有夫人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跟着,跟在婉姐儿身边最多的人就是唐氏了,甚至在夫人生病或忙不过来时,婉姐儿整整一天就是由唐氏看管着的,大家都只看到唐氏表面上对婉姐儿忠心爱护,但私底下怕就不一样了,不然,婉姐儿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唐氏了。 第217章 我们是双生子 唐氏其实更气谨言,只是她不敢对少奶奶发脾气,扯着婉姐儿的手便往厨房后面走。 “慢着。”谨言收了脸上的笑,过去蹲在婉姐儿身边,看着婉姐说道:“娘亲带你去洗手,再换漂亮的衣服好吗?” 婉姐儿抬头小意地看了眼唐氏,唐氏黑着脸瞪她,眼神如刀,吓得她又瑟缩了一下,不敢说话。 谨言一把将她抱入怀里,站了起来,对唐氏道:“你自回去换衣服吧,婉姐儿我来管就好。” 唐氏听了一楞,冷声道:“今天可是婉姐儿的生辰,如今客人都在来了,夫人一会就会招她到前面去,奴婢哪里能麻烦少奶奶代劳呢?” 她的意思很清楚,照顾婉姐儿是夫人交给她的事,不须谨言管。 谨言其实也不愿去前面与一大堆不认识的公孙家亲戚见面寒宣,若她带着婉姐儿,这事就不可避免,但看到婉姐儿泫然欲滴的大眼,她的心就柔软了起来,唐氏明显是不会教孩子的,看她老压着婉姐儿的性子就知道了,她也许是真疼婉姐儿的,但方法不对,这样只会把好好的孩子越带越呆板,“你去吧,我给婉姐儿也做了几套衣服,正好可以给她换上,一会你去前面,我把婉姐儿送去给你。”谨言叹口气坚持道。 她是让了一步的,她知道唐氏的今天是想带着婉姐儿在公孙家族人面前多露露脸,同时也向主子们展示,她把婉姐儿带得有多好,可因为自己她们两个现在一身面粉,把她早上的心血都毁了,当然是生气的。 唐氏还想坚持,婉姐儿已经哭出来了,她紧紧抱着谨言的脖子不肯撒手,手上的面粉又弄得谨言脸上都是,看着很滑稽,她不由又破涕为笑,望了唐氏的愤怒了。 唐氏无奈地转身走了,连给谨言行礼都免了,气呼呼的。 琴儿在一边看着就生气,刚要说什么,谨言对她使了个眼色,指指婉姐儿,琴儿会意,便没说了。 怎么说,在婉姐儿眼里,唐氏也是她的亲人,在她面前说唐氏的坏话,会影响她的心情的。 谨言抱着婉姐儿洗了手,又换了一套枚红的衣裙,比先前的那套雅净,但不失可爱,谨言自己也洗干净了,换了身和婉姐儿同色的衣服,两个人看着一大一小,真的像两母子,这是谨言特意做的亲子装。 穿出来时,屋里的棋儿,琴儿,就是丽娘看了也都眼前一亮。 婉姐儿看看自己,又看看谨言,欢呼着扑进谨言怀里,笑道:“娘亲和婉姐儿一样好漂漂哦,我们是双生子呢?” 听得屋里的人全都笑了起来,谨言笑着戳了下她的头道:“是亲子装,我是娘亲呢,怎么会是双生子?”说着便在婉姐儿胖胖的小脸上咬了一口,“再乱说,我就要吃你的小肉肉。” 上午蛋糕没做成,因为夫人一会就打发人来叫谨言和婉姐儿了,说是亲戚来了几个,得去见见面,一是今天本是婉姐儿的生辰,婉姐儿是必需得露面讨红包的,二是,谨言嫁进来后,也没好好与亲戚们见见面,怎么说也该认识认识吧,不能以后见了面,都不知道对方是亲戚不是。 第218章 文大学士的夫人 谨言原是想让琴儿抱了婉姐儿去,自己呆在院里不动的,这下没办法了,只好自己抱着前去了。 夫人、张氏、陈氏、还有几个不相熟的女眷在花厅里喝着茶呢,见谨言抱着婉姐儿来了,便全看了过来。 婉姐儿在谨言身上扭了扭,示意她要下来,谨言便放下她,牵了她的手,一同走了进去,大家看着一大一小,两个都是粉琢玉碉一般的两个人,瞪时有点眩目的感觉,尤其是夫人,自谨进门起,她就知道谨言是喜欢婉姐儿的,可如今看这两个穿着一样的衣服站在一起,不止是赏心悦目,更觉得像亲母女了,尤其婉姐儿,笑得那样欢快活泼,看得出,婉姐儿也是喜欢谨言的,这让夫人很觉得欣慰。 婉姐儿笑吟吟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谨言穿着一样的衣服似的,特地松了谨言的手,在她周围转了一圈。 “奶奶,婉姐儿好看不?”在谨言身边绕了一圈后,婉姐儿欢快地扑进夫人怀里问道。 “好看,好看,我们婉姐儿最漂亮了。”夫人高兴地抱婉姐儿搂进怀里,亲了她一下说道。 屋里坐着两个年纪与夫人相近的女眷,夫人忙招谨言过去,对坐在左上首的一位贵妇说道:“这是淳儿媳妇。”又对谨言道:“这是你姑母,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就是首辅大臣上官武的夫人么?原来她是公孙淳的姑母,谨言对公孙淳家的家族还真是了解得不多,以前在顾府,既没有跟她说过,她自己也懒,不愿去费那神,总觉得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只要两个感情好了,其他的事,都能一起想办法摆平的,就是亲戚六眷的,也能以后再适应就是。 谨言忙给那妇人行礼请安,上官夫人一看便是个厉害的,看谨言的眼神带着惯常的审视,见谨言行止大度,笑容温婉,倒是微微点头,拿了个翠玉如意出来递给她:“初次见面,姑母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平常戴的,你拿去玩吧!” 谨言也是大府里生活过的,见过不少好东西,那玉意看着小,却晶莹剔透,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这样的东西只是给自己玩,上官夫人还真是大器,笑着接了,又道了谢。 夫人又指着左下首的一位妇人给谨言介绍:“这是你表姨,是文大学士的夫人。” 谨言听了一怔,文大学士不就是那个文美人的父亲么?怎么她的母亲竟然会是夫人的表妹?怪不得当初文大小姐见公孙淳便淳哥哥淳哥的喊,原来他们真是亲戚呢? 心里虽是惊异,但面上并没露出什么,谨言同样恭敬地给文夫人行了礼,文夫人看着很温婉,长得与文大小姐倒有几分相似,只是不像文大小姐那样病弱的样子,她含笑注视着谨言,好一会也没让谨言起身。 夫人见了便轻轻咳了一起,像是在清嗓子,文夫人像才回神一般,笑着虚扶谨言一下,拿了个玉佩递给谨言:“还真是个好孩子呢,怪不得淳儿那孩子喜欢。”文夫人的话里有着婉惜,夫人和谨言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谨言听她夸赞自己,低了头作羞涩状。 第219章 一往情深 见过礼后,便静静地立在了夫人身后,婉姐儿又来给姑奶奶和姨奶奶见礼,当然也得了个大大的红包。 上官夫人看着婉姐儿的衣服道:“是你做的么?” 谨言忙点头称是,上官夫人又道:“绣工不错,看来,识字么?” 谨言忙答道:“在家读过女训的,识得些字。” 上官夫人便点了点头,又对夫人道:“可惜是个庶出的,不然,更好了。” 夫人听了便皱了皱眉,无奈地看了谨言一眼,对上官夫人道:“主要是淳儿满意,最难得的是,婉姐儿也喜欢呢,淑贤身份贵重,可命不好啊,算命的也说了,淳儿这孩子命运多绛,太贵了怕扛不住。” 文夫人听了笑道:“淳儿也是好孩子啊,我贞娴身子弱,也是个没福气的。” 夫人听了暗怒,上官夫人是真心心疼侄子,心里也认为她侄子是最好的,得配更高贵的嫡妻,所以,才那样一说,但文夫人看着说得可惜,其实听着就像找茬,淳儿媳妇死后,两家也不是没有议过亲,贞娴对淳儿也是一往情深,可文大学士不想与公孙家走得太近,更不想结亲,怕卷到皇室斗争里去,只想明哲保身,如今淳儿娶了谨言,再来说事,还当着谨言的面,不是让谨言不痛快么? 夫人看文夫人的眼色就不有些不好,谨言其实早就知道公孙淳与文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听了这话,脸上仍笑吟吟的,不露半点不豫,上官夫人看了,倒暗暗点头,虽是庶出的,却贞静得很,不是那浅薄的。 夫人便把话扯开了,问了上官夫人一些家事,又说,怎么没把她家的小孙儿带来。 上官夫人一说起自家的小孙儿,便一脸笑容,“那小子被贵妃娘娘招进宫里去了,皇上看着也喜欢,说是要留在宫里玩几天,不然,也带来看妹妹了。” 夫人的不豫,文夫人也见着了,见她没有回自己的话,有点尴尬,这会子见说到了上官夫人的孙子,忙就坡下驴,也跟着说了起来,“您那孩子要说,还真是长得漂亮,像个瓷娃娃似的,谁看着都想要亲一口呢?” 上官夫人听了越发的高兴,笑了起来,文夫人看了一眼夫人,又道:“昨儿我去了宁伯侯府,侯夫人也惦记着婉姐儿呢,说是今天也要来,这会子怕是快到了。” 夫人听了便是一僵,看了谨言一眼,谨言还是面带微笑,她不知道宁伯侯夫人是谁,但夫人的眼光有些复杂,她也没去深究。 婉姐儿听了倒是扭着身子仰头,对谨言道:“是外婆呢,不是那个外婆,是以前的外婆。”她脸红红的,像是怕谨言不开心,就想要解释清楚一般。 谨言这才明白夫人那一眼的意思,心中一暖,那是公孙淳以前的岳母吧,婉姐儿过生日,她是外婆,来看看也是应该的,只是外孙女的生日,便是女儿的忌日,何况女婿又刚成了亲,只怕心里不太好受就是。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要避一避,刚想开口,便听文夫人又道:“宁伯侯夫人最是心疼婉姐儿了,他们家也就这一个小外孙,虽说女儿不在了,倒底是女儿留下的根呢,就怕她受了苦,当然要过来的。” 第220章 关文夫人何事 夫人听了便更不高兴了,这是什么话,婉姐是宁伯侯的外孙,难道就不是自己的孙子,自己会让她受苦吗?这个表妹嫁出去都几十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怪不得文大学十每年总要抬人进府了,以她这性子,能得文大学士的寵,那才怪了。 上官夫人听了也很不高兴,冷哼一声道:“北靖侯府也就这一个孙女呢,婉姐儿就像我哥嫂的眼珠子似的,会让婉姐儿受苦么?宁伯侯夫人也是太多心了。” 文夫人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过了,便看了谨言一眼,笑道:“那是,那是,夫人和侯爷怎么会对自己的亲孙女不好呢,只是侯爷公务繁忙,夫人也管着整个家呢,总有那照应不到的时候,别的不怕,就怕那心思不好的,会欺负了婉姐儿去不是?” 谨言听了便笑了,原来说来说去,就是想说自己是后母,会对婉姐儿不利不是?可这又关文夫人何事,怎么着,公孙家的事,由不得她来说嘴啊! 看向夫人,夫的脸果然更黑了,夫人看了不看文夫人,对上官夫人道:“大姐,婉姐儿虽然没了娘,但也是个小福气的,媳妇进门后对婉姐儿可是待得真心,就算我和侯爷有那没照应的时候,媳妇也会帮着我们照应婉姐儿的。怪不得,这几个月宁伯侯夫人对我们家像是有什么气似的,原来就是有那多嘴多舌的,自家一团乱,却还想着管别人家的事,你说,那不是招人厌么?” 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了,文夫人听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文大学士屋里小妾有好几个,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虽说是清流,但却生性疯流,又是个儒雅多才的,自有那年轻漂亮的女人爱他,隔不得一两年就要往府里抬个把人回去,文夫人虽然闹过,但文大人根本就不喜欢她,当然也不敬重她,她闹急了,文大人就一两个月不进她的门,所以,也不敢闹了,脑子又糊涂,常被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府里的小妾争风吃起来,只有她受气的份。 夫人那话全是在戳她心窝子,上官夫人原也听她说话可气,但夫人这话也过了点,倒底都是亲戚,不想面上太不好看了,便打圆场道:“宁伯侯夫人哪有什么气啊,这不,她今天不是要来了么,一会子咱们一起去迎她吧,都是多年的老姐妹了,又是亲家,什么话说不开的,咱们啊,只想着孩子们好就行了。” 夫人听了笑道:“是啊,就是这话,想当年,咱们几个也是一起长大的,秀宁嫁了进了宁伯侯府,我嫁进了靖北侯府,大姐你就嫁进了上官家,几些年,都做奶奶的人了,是没什么说不开的。” 说完,转头看文夫人道:“表妹,你说是吧!” 文夫人这才脸色好多了,讪讪地点了头说是,一会子丫环们果然来报,说是宁伯侯夫人来了,夫人便拉起上官夫人和文夫人的手一起出迎。 第221章 去看外婆 谨言是小辈,长辈都迎了出去,她犹豫了些,听文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宁伯侯夫人误会自己对婉姐儿不好呢,不由苦笑,自己才嫁进来几天了,就算真想对婉姐儿不好,也不在这几天吧,这些传话的人还真是不用脑子的。 正思量,衣襟被人扯了几下,低头,却是婉姐儿正在拉她,谨言微微一笑,把她抱了起来,心里却想,夫人出去,怎么没带婉姐呢,不是说宁伯侯夫人是婉姐儿的亲外婆么? “娘亲带我去看外婆吧!”婉姐儿瞪着大大的眼睛期待地说。 “好啊!”谨言抱着她紧赶几步朝外走,这时,早该出现的唐氏这时才赶了过了,一见谨言与婉姐儿穿着同一款式同一色系的衣服,脸又黑了起来,草草对谨言行了一礼,免强笑道:“少奶奶让奴婢抱着出去吧,我家夫人来了,要见婉姐儿呢?” 说着也不等谨言同意,就把婉姐儿抱了过去,抬脚就往外走。 谨言想着宁伯侯夫人是唐氏以前的主母,便没说什么,任她抱着婉姐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刚走出枫院,就听到前面一阵谈笑声。 夫人身边除了上官夫人,文夫人,又多了一个年约四十岁上下的贵妇人,那妇人眉眼间倒是与婉姐儿有几分相似呢,谨言想,应该就是宁伯侯夫人了吧,便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唐氏在她前面,一见宁伯侯夫人,便放下婉姐儿,跪拜了下去,“奴婢唐氏给夫人请安。”宁伯侯夫人一怔,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你……你是玉兰?”看到女儿陪嫁的下人,宁伯侯夫人眼圈有些红了。 唐氏磕了个头,又赶紧拉过婉姐儿来,“婉姐儿,快,给外婆磕头。” 婉姐儿每年都是要去宁伯侯府的,当然对宁伯侯夫人也不陌生,她乖巧地跪下,磕了个头,脆生生地喊道:“孙儿给外婆请安。” 宁伯侯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附身去扶起唐氏和婉姐儿,看婉姐儿长得白白胖,一身枚穿着漂亮又喜庆,看来,外孙女在公孙家过得还是不错的,心里稍安,弯腰把婉姐儿抱在怀里。 一旁的上官夫人道:“瞧我们婉姐儿多乖啊,长得又俊,秀宁,你看比过年时,可长高了?” 宁伯侯夫人见上官夫人叫她的闺名,脸稍红了一红,但却感觉更加亲近,便笑道:“嗯,看着是长高了呢,越发的胖了。”转头又对夫人道:“都给她吃什么了,怎么越成小胖妞了?”说完,自己都想笑。 婉姐儿听了不高兴了,嘟着嘴,抱紧宁伯侯夫人的脖子道:“婉姐儿好漂漂,婉姐儿不是小胖妞。” 宁伯侯不过是打趣夫人,被婉姐儿这么一说,更想笑了,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嗯,我们婉姐儿最漂亮了,不是小胖妞,外婆说错了。” 几人说说笑笑进了花厅,谨言让在一边,等夫人们进去了,才又跟了进去。 大家分主次重新坐好,谨言老实地立在夫人身后,宁伯侯夫人总算看见了谨言,主要是不看见也不可能,谨言一身衣服与婉姐儿一样的,又是站在夫人身后,便抬眼打量起谨言来。 第222章 他在生自己的气 夫人见了神色有些尴尬,竟不知道如何介绍谨言,文夫人见了嘴角微翘,露出看戏的表情。 上官夫人见了便想自己来介绍,这时,婉姐儿则从宁伯侯夫人身上跳了下来,跑到谨言身边,把谨言拉了出来,对宁伯侯夫人道:“外婆,你看,这是娘亲,衣服是娘亲做的,我们穿的样的呢,都很漂漂吧!” 两人站在一起真的很亮眼,宁伯侯夫鼻子一酸,又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若是女儿在,她也会给外孙女做一这样的衣服,穿一样的衣服吧,可怜的孩子,生下婉姐儿就去了,只怕婉姐儿的面都没见着。 上官夫人见宁伯侯夫人脸露悲凄,知道她触景伤情,想起自己的女儿了,便笑道:“别说,这样一穿,这两个人还真像母女呢,秀宁,你说是吧!” 宁伯侯夫人也知道上官夫人是在告诉自己,公孙府新进的媳妇对自己外孙女不错呢,便忍了酸楚的心,对婉姐儿笑道:“嗯,是都很漂亮。”可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谨言忙拿了块帕子给婉姐儿,柔声对婉姐儿道:“好婉姐儿,去给外婆擦泪,外婆想你的娘亲了。” 婉姐儿懂事的拿着帕子在宁伯侯夫人脸上擦,宁伯侯抬眸看着谨言,见谨言眼中略带悲伤,还有一丝同情,便收了泪,对婉姐儿道:“替外婆谢谢你娘亲啊!” 肯让婉姐儿叫谨言娘亲,一旁的夫人和上官夫人听了便松了口气,宁伯侯夫人这话表示,她对谨言还算是满意的。 婉姐儿高兴的回头对谨言说了声谢谢! 这时,公孙淳匆匆从外面赶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给在坐几位夫人行了礼,才又在一边坐下。 宁伯侯夫人见了一表人才的女婿,心里更加酸楚,再看花一样娇艳的谨言,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女儿没福气啊! 公孙淳进来原就是来陪宁伯侯夫人的,见宁伯侯夫人脸色不好,他心里也难受,今天是淑贤的忌日,每年这一天,他都要去淑贤房里坐上一两个时辰的,但今年因着要给婉姐做生辰,府里来的客人也多,前院里,二皇子一大早就来了,太子不知道怎么也知道了,也送了礼来,他先前就在前院陪二皇子,听说宁伯侯夫人来了,才赶了过来的。 一回头,看见谨言一身枚红站在夫人身后,好艳丽,但……也刺目,她……早上都没穿得这么鲜的,明知今天是淑贤的忌日,这不是刺激淑贤的母亲么? 谨言偶一抬头,触到公孙淳略带恼怒与责备的眼神,心中一凛,他在生自己的气? “谨言,二弟妹厨房里张罗,你也去看看吧!”公孙淳见她看过来,还一脸莫名的样子,便皱了眉道。 谨言微怔,他嫌自己碍眼呢,对夫人们行了礼,低眉顺眼地出去了,在外人面前,总要给他面子的。 夫人见了便皱了眉,瞪了公孙淳一眼,但也没说什么,转头与宁伯侯夫人说起了年少时的事情,几个夫人便都聊了起来。 第224章 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公孙淳一个大男人坐着也没意思,刚要走,文夫人突然道:“淳儿啊,你都好久没去姨母家了。” 公孙淳听了一怔,笑笑道:“最近侄儿有点忙,等空了定去府上拜访姨母和姨父。” 文夫人便掩嘴笑道:“倒不是我这个老婆惦记你,我家贞娴最是喜欢听淳儿吹笛了,很想与淳儿你抚琴吹笛呢?” 夫人听了又沉了脸,这是什么话,文夫人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帮着女儿来约自己已婚的儿子,还要不要体面了? 上官夫人也微怒地扫了文夫人一眼,宁伯夫人倒笑道:“淳儿也是,你们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贞娴就像妹妹一样,身子也不好,以前淑贤在时,倒是常去看她的,如今淑贤不在了,你们倒是生分了。” 文夫人的话听得公孙淳头痛,他一直有点怕那个文表妹,太过柔弱多情了,就像个瓷娃娃一样,得放在手心里小心的捧着,一个不小心,就怕碰碎了,明明有了京城第一美女的名声,满城的世家公子都想娶她,偏她很粘自己,对自己一往情深,如今自己已经娶了亲,她还要见自己做什么? “孩子们如今都大了,淳儿如今再去见贞娴倒是不合礼数了,你以为他们还是小孩子呢?”上官夫人就笑道。 宁伯侯夫人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又道:“不过,贞娴这孩子可真是不错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真是当世少有的才女,听说女红也很不错,身份也尊贵,淑贤在时,最喜欢的姐妹就是她了。” 公孙淳一次又一次地听宁伯侯夫人说起淑贤的名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淑贤去了三年了,她的音容相貌却不时地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若她还在,婉姐儿也不会从小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了,自己……也不会娶那么多小妾了…… 宁伯侯夫人见公孙淳神色黯然,心里稍为安慰,她知道公孙淳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情的。 她向一旁的唐氏招手,让唐氏把婉姐儿抱给她,摸着婉姐儿的头,宁伯侯夫人的泪无声滴下。 在场的夫人,上官夫人,两人见了都很难受,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劝解才好,一旁的文夫人见了目光一闪,说道:“唉,可怜淑贤,为了婉姐儿,连命都丢了,淳儿啊,你可一定要对婉姐好啊!” 宁伯侯夫听了也道:“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淑贤是最信得过贞娴的,你们家贞娴也喜欢婉姐儿,若是……”话没说完,却让公孙淳听得一炸。 一旁的夫人脸色也很不好,“我那媳妇虽说刚过门,可看着是个厚道的,她又喜欢婉姐儿,对婉姐儿也好,您看,婉姐儿这身衣服就是她亲手做的,刚才两母女穿着一色的衣出来,任谁看了都觉得像亲母女呢?” 夫人真的对自己这个表妹很无奈,她倒底是做什么? 上官夫人倒是听出些意思来了,不由好笑,当初哥哥家请了自己保媒,曾与文家议过亲,文大学士可是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当面就拒了的,如今淳儿又娶了人了,再拿这话来说,难不成,她们家那个金贵的才女想进来为妾么? 第224章 她只是病了 果然,文夫人听了夫人的话,说道:“唉呀,姐姐,你媳妇进门才几天啊,你就对她如此了解?” 这话的意思就是谨言现在看着对婉姐儿好,说不定只是才来,做给公婆丈夫看的,谁知道以后怎么样? 宁伯侯夫人听了擦了擦泪水,也道:“是啊,夫人,才我看您那媳妇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如今她才进门,府里又只有婉姐儿一个孩子,她定是疼婉姐儿的,只是,她总是自己要生的,若有了自己的儿子,我们婉姐儿的日子可就……”说着,那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看得夫人也跟着心酸,不过,却不能跟着她的话走,被她们带沟里去,“有我老婆子在呢,就算媳妇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和侯爷也不会丢开婉姐不管的,婉姐儿可是我们府里的嫡长女,她的身份,是谁也盖不过去的。” 夫人这也算是给宁伯侯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宁伯侯夫人收了泪,暗瞄了一眼文夫人,亲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若再说什么,就显得过份了,何况,边上还有上官夫人在呢,她可是公孙家的大姑奶奶,是当朝首辅大臣的夫人,夫人当着她的面说的这话,以后婉姐儿若真有什么不如意,自己尽可以找上官夫人评理,想到这,宁伯侯夫人对文夫人摇了摇头。 文夫人急了,冲口说道:“贞娴可是……” 夫人和上官夫人同时诧异地看她,异口同声地问道:“贞娴怎么了?” 文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乱说话了,苦笑道:“贞娴她……她只是病了。” “病了?怎么病了?有没有请大夫啊?”上官夫人听了忙问道。 文夫人这时,脸上才真露出忧色来,宁伯侯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却对文夫说,“正好上官夫人也在,你……还是自己说吧!” 公孙家给了自己承诺,作为婉姐儿的外婆,再拿婉姐儿说事,就过份了,宁伯侯夫人只不再参与这事了。 文夫人想起女儿在家茶饭不思,身子越来越弱的样子,眼圈了红,顾不得那么多了,都是那个死老头子,为了自己的官位,竟然不顾女儿的心意和幸福,拒了公孙家的婚事,女儿原还以为多求求她爹爹还会有希望的,谁知公孙家这么快就与顾家结了亲了,女儿当时一听,就晕过去了,这几天更是茶饭不思,像呆了一样,叫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心疼,只好去找了宁伯侯夫人,说了一大堆的好话,说贞娴如何如何喜欢婉姐儿,要是,她进了们,就会当婉姐儿如亲生一般待,等等。 宁伯候夫人对谨言并不了解,又关心婉姐儿,当然还是希望婉姐儿的继母能是个了解的人,文大小姐虽说身子弱些,但性情温厚,又是个有名的才女,让她来教养婉姐儿那自是最好的,所以,才在女儿的忌日,借着给外孙女做生辰,来了,与文夫人一唱一合的,说了那么些话。 第225章 怕就脱不得身了 “淳儿啊,贞娴她……她对你……你是知道的,她自小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如今见你又成亲了,她……病得都起不了榻了,你就这么狠心看她……”文夫人泣不成声,眼中的忧伤真真切切的,让夫人看了都动容。 上官夫人心想,总算是说出来,铺垫了那么久,不就是想把女儿嫁进公孙府么?拒的也是你们,如今再求,哼,哪那么容易。 “姨母,您这话说的,如今侄儿已经成亲了,您还是好好劝劝贞娴妹妹吧,好男人多了去了,您还是赶紧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吧,等她成了亲了,就会知道,以前对侄儿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而已。”公孙淳无奈地皱眉道。 文夫人一听,更急了,对夫人道:“请了医啊,她连药都不肯吃,三天了,三她是粒米未进啊,姐姐,你就让淳儿去看看她吧,求你了。” 夫人听了也心疼起来,贞娴那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与淳儿的情意,夫人也是知道的,只是,夫人一直不太想她做自己的媳女,那孩子身子太弱了,谁家愿意娶个病央央的媳妇在家里啊,所以,那时,文家一拒婚,夫人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如今这事闹的,总不能让那孩子就这样病下去吧,水仙儿似的女孩儿呢? 夫人不由抬头看公孙淳,公孙淳也有些为难,毕竟是从小一起玩过的,又是表妹,总有些感情的,可,这看了后……怕就脱不得身了。 这时,正好张氏走了进来,对夫人笑道:“族里的婶娘们都来了,您要不去迎迎?” 公孙淳松了口气,对夫人道:“那儿子也去前面迎迎叔叔们吧!”说罢,对上官夫人和文夫人,宁伯侯夫人行了礼,趁机走了。 文夫还不甘心,起身追了两步,宁伯候夫人拉住她道:“哎,你也别急,再跟夫人说说吧!” 夫人却起了身,她要去迎族中亲戚去,昨儿可是被族叔公说了一通的,今天若再迎迟了,得又有人有话说了。 夫人走后,上官夫便像主人一样,与宁伯侯夫人闲聊,又不怎么搭理文夫人,文夫人也知道上官夫人是因着上次作媒的事对自己生了隔应,可她有什么办法,那是当家的主意,她又作不了主啊! 刚要对宁伯侯夫人说什么,上官夫人突然转过来对她道:“你如今在这里求,你家大人知道不?莫这里有了眉目,文大人又看不起公孙家了,丢人的可就不是公孙家了。” 文夫人便叹了口气:“不答应又如何,难道看着女儿死么?” 上官夫人又道:“顾家小姐如今已经进了公孙府的门了,你家贞娴莫非要进来做小么?” 文夫人听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顾三小姐不过是个庶女,我们贞娴可是嫡出的长女,又素有才名,凭什么让贞娴作小?” 上官夫人便冷哼一声道:“庶女又怎么样,你再有才名,也说不过一个理字去,人家可是先进门的,又是名媒正娶的,难道你还想淳儿休了三小姐不成?” 第226章 先救了她的命再说 “我家贞娴也不要把她休了,只是,让顾三小姐屈居下位就成了,贞娴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她不会欺负顾三小姐的。”文夫人笑道。 上官夫人听了不由翻了个白眼,还真是白日做梦呢,不过,心思却活动着,文大小姐是文家长嫡女,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淳儿,文大人又是清流主脑之一,如今二皇子正与太子争着皇位,文官之道的顾相爷可是支持太子的,若淳儿与文小姐成亲,文大人就必定会支持与公孙家关系密切的二皇子,这对整个上官家族和公孙家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两个人的位份有点难办。 若真把顾三小姐的嫡妻之位降成平妻,只怕顾家也不答应,公孙家也没理,只是,让文小姐做平妻,文家会答应么? 上官夫人笑道:“你家贞娴真想进公孙家的门,怕就只能做平妻了,你不是会家问问文大人的意思吧!” 文夫人也知道贞娴已经失了先机了,不过,如今也只要公孙家能再娶贞娴进门,先救了她的命再说,要是命都没有了,还争个什么大小阿。 她也知道上官夫一向能在公孙家说得上话,侯爷和夫人都很尊重上官夫人,有了上官夫人这句话,文夫人倒是放心多了,至少回家告诉贞娴,她一定会高兴起来的。 宁伯侯夫人也知道这样做有点对不住顾家,便也对文夫人道:“上官夫人说得也有道理,贞娴毕竟是后来的,怎么说也越不过先来的去,好在有上官夫人这话,贞娴就有希望进公孙家的门了,总好过让她失了希望不是,再说了,贞娴有才有貌,又与淳儿打小就有感情,进了门后,怎么着都要比那顾三小姐得寵一些,你呀,就这样吧,只要孩子好就成了。” 文夫听了便点了头,真诚地谢了上官夫人和宁伯侯夫人,这时,夫人引着公孙家的人进来了,大家便闲聊了起来。 谨言去了厨房,在门口就看见张氏正指挥着婆子们忙呢,见她来了,目光一闪,却很快笑道:“嫂嫂怎么来了?” 谨言便走了过去,笑笑道:“看看弟妹妹有什么要帮忙的没,今儿来的客人怕是蛮多,弟妹辛苦了。” 张氏笑笑道:“没事的,以前在家娘亲也是教过我一些管家之道的,这几个月跟着母亲也学了不少治家的本事,还算应付得来,这里烟火味生,嫂嫂还是到前面去陪夫人去吧!” 谨言心知她不喜欢自己在这里,便又闲聊了几句,就转身走了,可她又能去哪呢,前院,公孙淳明显不想自己去,怕刺激了他的前岳母,回自己的轩院,若让夫人知道了,会说自己不懂礼偷懒,无奈的迈着步子,在离厨房不远的一个大树旁靠着,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工湖。 这时,一个婆子找到张氏说道:“二少奶奶,东西送过去了。” 张氏听了便道:“说了什么时候退银子了?” “明儿就退,只是比原价低二十个钱一斤,说算是抽的水钱。”那婆子答道。 第227章 喜欢看这出戏 “太狠了些,只是转过手而已,就要收二十个钱一斤,你去跟他说,下次北靖侯府不在他们那买东西了。”张氏咬牙道,听得出,她很生气。 那婆子应声去了。 这边谨言也听明白了,张氏定是在明面上多采买,在账房支了银子后,回头又退回去一部分东西,再让店家退银子,这是在贪默公中的银子啊,好利害的手段,怪不得那么防着自己。 看来,这侯府内里怕是也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她想起红楼梦里的贾家,白玉为堂金作马的一个豪门世家,还不是因为子孙奢侈靡烂,管家的又只往自己兜里捞钱,把好好的一个大家族弄得分崩离析,最后垮了。 夫人让张氏管着中馈,外面有公孙老三管着,说是两边相互监视,但如果这两个庶子联合起来要捞的话,夫人再精明,怕也管不住吧! 可是,这又与自己何干呢,自己不过进门才四天而已,丈夫的心一半留在前妻那,另一半分成了很多块,一个小妾分一点,在自己身上的,不过一星半点而已,自己犯得着为这个家操心么? 缓缓起身,悄悄地往前走,生怕张氏发现了,自己刚才是躲在这大树后的,张氏可能以为自己不在,所以,说话才会不注意,看来,厨房怕也都是她的人。 走到湖边,她静静地站在湖边发着呆,秋日的艳阳还是有些晒人的,站了一会子,想着前面的客人怕也到齐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院走。 到了枫院,果然花厅里坐满了客人,夫人一见她,便笑着过来拉她,给她介绍族里的婶子们,谨言脸上带着温和端庄的笑容,一一与亲戚们见礼。 这时,张氏笑嘻嘻地来了,对夫人道:“戏班子来了,要不要在饭前唱一出?” 夫人看满院的夫人们都是喜欢看戏的,便道:“好吧,既然亲戚们都看得起来了,大家就一起乐合乐合吧,反正台子早就搭好了,那就唱一出吧!” 张氏欢欢喜喜的走了,谨言刚来时,便看见陈氏也来了,只是她一直低调着当着布景块,生怕别人看见她了似的,只是在张氏高兴地转身走时,她才会露出一丝不屑来,谨言看着便更觉得有趣了,陈氏一回头,便看到谨言那含着深意的眼见,嘴角扯出一丝干笑,她又低了头,躲进角落里。 戏台子早就搭好了,在二门外,戏子们也开始化妆,夫人小姐们都从花厅里出来,坐到早就摆好的椅子上,前面男宾们也来了,只是男女分开的,没坐一块儿。 因为二皇子来了,这儿就他爵位最高,侯爷便让他先点,二皇子随手点了出《锁麟囊》,又拿来给上官夫人点,上官夫人点了一出《白蛇传》 女眷们都喜欢看这出戏,听说是宏家班才出的新剧目,有些的人还没看过,兴致都蛮高的,那边二皇子知道了,便笑道:“那就先唱《白蛇传》吧!” 谨言也坐在戏台下,她微笑着,听着锣鼓声响了起来,白娘子与许仙在断桥初次见面的场景拉了出来。 第228章 少奶奶是故意的 谨言其实最不喜欢许仙了,也很同情白娘子,许仙就是个最没担当的男人,他对白娘子的情也假得很,白娘子因感恩而以身相许,许仙见白娘子长得美若天仙,又有钱,便高兴的娶了她,来后听说她是妖精后,首先是吓晕了过去,再后来,白娘子冒着被收的危险救活了他,他却躲到金山寺去了,那不过就是个喜色又吃软饭的男人而已,白费白娘子对他的一片深情了。 带着淡淡的,不屑的微笑,谨言看了几出后,便没了兴致,起身往外走,却看见陈氏坐在角落里,看得认真得很,见到白娘子去救许仙被仙鹤打伤时,她泪都流出来了,一块绢纱的帕子都快浸湿了,谨言突然对她有些改观,一个看戏都会感动的人,她的心,应该是善良的吧,回头再看张氏,她正笑吟吟地与上官夫人说着什么。 谨言觉得无趣得很,走出临时搭的戏园子,琴儿也跟了出来,问道:“少奶奶怎么不看戏了?” 谨言知道琴儿其实也是很喜欢看戏的,便道:“你去看戏吧,我随便走走,一会用饭时再来。” 琴儿不放心她,仍要跟着,谨言便道:“你当我是小孩子么,去吧,我觉得那里人多闷呢,走一会就回。” 琴儿这才走了,谨言抬脚乱逛,那天公孙淳虽然曾带她在园子里走了走,但她前世就是个路痴,对府里的路还是不太熟,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处院落。 见门没关,守园的婆子只怕偷偷去看戏去了,谨言笑了笑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这是谁的院子,看这院子还蛮大的,只比轩院小那么一点点,一应景物摆设却是雅致得很。 正屋里门也没关,但有帘子垂着,谨言原想退出来,她可不想偷窥别人的隐私。 刚回头,便听见小唐氏的声音,“爷,婉姐儿今儿身上原是穿着小姐亲手做的衣服的,可少奶奶却把婉姐儿的衣服弄脏了,一身油粉,太辜负小姐的心意了。” 谨言立即止了步,这时,也才想起,刚才在看戏的男宾中并没有看到公孙淳,而婉姐儿也是夫人抱着的,唐氏也没看见,原来,他们两个在这里,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婉姐儿生母所住的院子了。 “你是说,少奶奶是故意的?”公孙淳的声音有些冷,听得谨言火冒三丈,她今天已受够气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掀帘子就进去了。 唐氏正要说什么,突然看见少奶奶走了进来,脸色立即有点发白,眼睛躲闪着看向了别处。 公孙淳看到谨言进来也是一怔,再看谨言还是先前穿的那件枚红的衣服,再想想婉姐儿似乎也穿的同一样的衣服,再想想唐氏的话,他反而笑了,若谨言像唐氏说的那样,他倒是心安了,至少谨言是在真心的对待婉姐儿,婉姐儿原就没有见过淑贤,对淑贤也就没什么感情,她从小失了母,原就可怜,何必让孩子时刻记起失母的痛呢,谨言就算真那样做,她的心里也是希望婉姐儿能认同她这个新母亲吧,从而忘记失母之痛吧! 第229章 自己在说谎 看到谨言似笑非笑的脸,一双大眼微眯,明显的发怒的前兆,他突然很想看谨言对唐氏那句话有什么反应,便淡淡地看着谨言,并不说话。 唐氏先还被谨言的气势吓住,可看世子爷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以为世子爷信了她的话,心里反倒有了底气,神色倒从容了一些。 “你家小姐可是难产而死?”谨言也懒得理睬公孙淳,她慢慢走到唐氏身边,问道。 唐氏没想到谨言问得如此直白,小姐的死一直是世子爷心里的痛,她……竟然当着世子爷的面来提,这不是故意惹揭世子爷的伤么? 公孙淳听了也是一怔,心里猛抽痛了一下,眼神如有实质般看着谨言,却并没说话。 唐氏没有听到世子爷对少奶奶预期的喝斥,只好老实地回道:“是的。” 谨言笑了,又问:“那你家小姐怎么知道自己生的一定是女儿?还准备了三岁以后的衣服?婉姐儿今天早上那套衣服穿着再合适不过了,她能预知到婉姐儿三岁以后的身量大小么?” 公孙淳一听,正是这个理,刚才唐氏说那话时,他也是怀疑的,如今谨言这么一问,他也看向了唐氏。 唐氏被谨言三言两语说得尴尬不已,婉姐儿身上那套衣服其实是她自己做的,小姐在时,也做过一些小衣服,不过,大多是男孩儿的,也没穿到三岁的,只是月子里的一些。 婉姐儿一大早穿着自己作的那套漂亮的衣服,今天府里这么多客,她原也是想那些主子们见了婉姐儿穿得漂亮,就会夸奖,自己再说出那衣服是自己做的,也好在主子们面前露个好脸,留个好印像,尤其是上官夫人,她在公孙家可是最说得上话的,可偏被谨言给毁了,当然就想到世子爷这来上眼药了,这话谨言不来,还真难戳穿,何况,今天又是小姐的忌日,正是世子爷最怀念小姐的日子,世子爷听了,怎么都会认个五分不是,谁知道,坏话还是小心着点说好,竟被苦主抓了个正着了。 这会子要她如何回答呢,说自己在说谎?那自己以后在爷的面前,还有什么体面? 看唐氏的脸色也知道,唐氏先前说的话是假的了,公孙淳叹了口气,冷冷地看着唐氏,“你原是淑贤最信得过的人,所以,爷才会吧婉姐交给你带,你……还是多用些心思在婉姐儿身上吧,别辜负了淑贤的信任。” 这也算是给唐氏留了情面了,唐氏呐呐地谢了公孙淳,又对谨言行了一礼,灰溜溜地走了。 谨言看她走了,看也不看公孙淳一眼,转身也走,既然他对前妻如此怀念,她当然不必再呆在这里讨他的嫌,还是把空间留给他吧! 公孙淳一看谨言要走,急切地向前跨一肯,拉住了谨言的胳膊,“娘子。” 谨言冷冷地回头,淡淡地看着他那只拉住自己的手。 气氛变得有点压抑,公孙淳执着地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再叫一声:“娘子。”声音有些黯淡。 第230章 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可是你前妻的屋子,在这里拉扯,你不怕伤了她的心么?”谨言淡淡地说道。 “淑贤她已经走了。”公孙淳黯然地松开了她的手,深吸一口气说道。 谨言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臂,转过头,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 “她是个好妻子,是我不好,她在时,我从没有好好的陪伴过她,就是婉姐儿出生时,我也没在身边,我……对不起她。”他的声音带着丝沉痛和愧疚,俊逸的脸上布满了悲伤。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起前妻的事,她……是他的初恋吧,男人总是对初恋最留恋的,尤其还是个去世了的初恋,谨言有点同情他,但却并不表示她不生气。 “人真的很有趣,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谨言低下头,有些嘲弄地说道。 公孙淳听了心里更愧了,他没想到谨言不是轻言地安慰他,而是用了这样略带嘲弄的语气,一时怔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谨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走吧,那边戏唱得差不多了,该开饭了,总不能丢下满园的客人吧!” 说罢,抬脚就走,公孙淳默默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公孙淳默默地回味着谨言说的那句话,总是要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突然心念一动,脑子里闪过一丝恐慌,紧追了两步,赶上谨言:“那天……在书斋,其实……” 谨言便停下脚步,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这还是今天为止谨言第一次拿正眼看公孙淳,眼睛还那样闪闪发亮,公孙淳有一秒觉得有点眩目,心里涌过一阵如释重负的感觉,接着说道:“其实,你听到的那些有点误会。” 谨言没有说话,仍是看着他,只是秀眉微挑,明显是不相信。 公孙淳又吸了口气,这个小女人,看着娇小,但总能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有些话他又不能说得太清楚,但不说清,明显是过不去的,只怕今晚又得被赶出来,他可不想再在孙氏那叠烧饼了,失眠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总之,我那天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听到的那个人,并不是我。”鼓气勇气,他也懒得再顾及那么多了,冲口就说了出来。 谨言这回连眼都眯了,他骗谁啊,书斋可是在内院里,那人若不是他,谁会那么大胆在侯府内院里干那见不得人的事?何况还是他引以为密的书房重地?这丫在空口说白话吧! “是真的,真没骗你,只是,那人我不能说,他就是个无赖。”公孙淳急红了脸,谨言难得看到往日种带着温润笑容的他如此着急,突然扑哧一笑,白了他一眼说道:“是二皇子对吧!” 这下公孙淳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谨言低头一笑,揪了他胳膊一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除了他还会有谁?又是在书斋里,一般的人能进得去么?再说了,他那身份在那,你也没办法阻止不是,而且,这世上能这么无赖又能吃住你的,还有第二个人么?” 第231章 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怎么没有,你就是一个,不过,公孙淳不敢说出来而已,捏了捏谨言的小鼻子,他这回笑得开怀了“就你聪明,这下不气了吧!” 谨言嗔了他一眼,收了笑,正色地对他道:“那天回门,我也确实被别人骗了,不过,你相信我吗?” 谨言说完后便静静地注视着他,清澈的大眼纯净得不含一点杂质,坦然而坚决。 她总算肯跟他解释了,公孙淳这下还真松了一口气,将她轻轻地揽进怀里,柔声道:“我信你。” 谨言的泪突然就喷涌而出,这几天的烦闷一扫而空,这三个字真是比得上任何金玉良言,让她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暖意,她不怕他有小妾,不怕别人分了他的心,那些是在她进门之前就有了的,就像是一件货品,你买时就知道了它的缺陷,就不觉得委屈,但如果那买回后并不是你想要的,在你想的缺陷以外,你还发现了其他致命的你不能容忍的缺陷,那才是失败,而夫妻两个在一起,最重要的重起码的便是相互信任,其他的事情她还可以慢慢努力,尽可能的改变,若公孙淳不信任她人格,她便会没有了与他一起走下去的勇气。 怀里的小人突然大哭,公孙淳一下慌了手脚,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忙把她的头从自己怀里捧起,“怎么了,乖,别哭啊,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谨言哭得放肆,就像要把这几天来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宣泄出来一样,公孙淳先是很慌乱,后来看她扑在自己怀里,故意把哭得一塌糊涂的鼻涕眼泪全弄自己胸襟上时,他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这个小女人,又肯在他面前耍赖了。 等她哭泪了,公孙淳递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柔声道:“才自己都说一园子的客人呢,这会子哭成红兔子了,不怕人笑话么?” 谨言一想,呀了一声,跟着脸就红了,红着眼眼看着公孙淳,“怎么办啊,都是你害的。” 她难得在自己面前撒娇呢,公孙淳的心情大好,不由哈哈大笑,弄得谨言又羞又恼,小手握拳,就要捶他,公孙淳轻巧地往后一跃,躲了过去,谨言气急,抬脚就追,公孙淳也不跑快了,总在谨言刚要触到他的衣襟时,又轻飘飘的闪开了。 一时两人在园子里你来我往的,跑了几个圈,谨言见追不到他,停下来喘气,也不追了,一身是汗呢,不过,心情真的很好了。 公孙淳见她不追了,小巧的红唇边还漾着笑意,便笑着走了回,将她的小手牵进自己大掌里,两人一齐往戏园而去。 白蛇传已唱到第八场水漫金山寺了,一群的婆婆媳妇,丫环妈妈们看得泪水涟涟的,放下帕子,全是兔子眼,这倒是让谨言松了一口气,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才哭过了。 虽然大家都看得入迷,但公孙淳牵着谨言的手到来,还是让有心人看到了。 文夫人是首先看到的,她一直就在关注着公孙淳的去向,先前看他把二皇子送过来后就离了席,也不知道去哪呢,后来看到谨言也离了席,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了,这会子看到两小口手牵手的来了,就更觉得心里堵得慌。 第232章 你当我是苍蝇呢 刚得了上官夫人的允诺,在文夫人的心里和眼里,公孙淳就是自己的准女婿了,女儿还没嫁过来呢,看着女婿牵着别的女人的手,当然不开心了,看不下去了,偏过头去,却看到上官夫人似笑非笑的眼睛,正向她看过来,文夫人抿了抿嘴,到底没有说什么,眼睛又投向了戏台。公孙淳默默地放开了谨言的手,回到男宾中间去了,谨言也悄悄地回到了自己位,琴儿也看见了刚才的场景的,心里自是为少奶奶高兴,忙移了位置给谨言坐。 戏唱了大半,宏班主便派了个小姑娘托着盘子来讨赏,这也是戏班子在侯门宅院里唱堂会的规矩,大户人家的家眷一般都很爱面子,尤其是亲戚六眷都坐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了个攀比的心理,打起赏来也从不小器,这倒成了戏班子的主要收入之一。 讨赏的丫头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伶俐精致,一笑唇边就出两酒窝,看着很讨喜。 行至二皇子身边时,二皇子潇洒地甩开手里的扇子,含笑看着那小姑娘:“姑娘,这出戏是谁编的?”说着,拿出一大定银子捏在手里,却不肯放进盘子里,似乎那姑娘不给答案便不打赏的架式。 “小的不知呢,小的只是个小角,大爷,您要想知道,就问班主吧!”那姑娘伶俐地答道,两边酒窝一闪一闪的。 看得二皇子两眼变得热切起来,欲将那银子放进盘子,偏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收了回来,“那姑娘一会可要把班主叫来,给小王解惑哦。” 姑娘笑着应了,二皇子这才将银子放进盘子里,手却不经意地碰了碰那姑娘的柔胰,戏班子的姑娘走地闯北的,什么样的情况没遇见地,倒是镇定自若得很,面色不改的道了谢,又去了下一家讨赏。 二皇子却仍是一脸猪哥像的看着她的侧影,公孙淳见了就忍不住皱了眉,挨近他小声道:“你不会又动了心思吧,这回我可不给你提供地方了。” 二皇子听了白他一眼,“还没到那地步呢,你当我是苍蝇呢?” 公孙淳听了就撇撇嘴,心想,你比苍蝇也好不了多少,至少是只花蝴蝶,见着好花就想采。 不过,亲眷里也有不少太子的耳目,公孙淳也知道二皇子如此表现正是做给那些人看的,太子如今势头正旺,二皇子不得不装出一副喜色疯流的样子来,以自污来减少太子的警踢。 不过,这丫原也是个喜色的,只是讲究一点格调品位而已。 那姑娘讨了一个圈,到了女宾出,上官夫人也拿了好大一定银子出来打赏,倒是问了句:“这戏谁编的呀!” 那姑娘听了便笑,屈膝行了一礼道:“才那边的王爷也问起这个呢,不过,小的真的不知,只听班主说是在一位大娘那买的。” 大娘?说破天去上官夫人也不信,主要是大锦的女子会识文断字的并不多,也就是些大家闺秀,家境丰裕的人家才会送了女儿上学,所以,说是一个大娘能写得这样新鲜感人的戏来,不会有人信的,若是识字的,家里必定有钱,就不用出来买剧本的,若是家境不富的,必定就不会识字,事情摆在那呢? 第233章 第八场戏唱完 那姑娘见上官夫人一脸的不信,她也无法,只好也说,“一会问宏班主吧,他知道。”说完又去下一家。 一旁的文夫人听了那姑娘的话就道:“她定是说谎呢,哪个大娘能编出这样的戏来啊!” 上官夫人听了连连点头,一旁的宁伯侯夫人看便笑道:“管它是谁编的,咱们只要觉着好看就成了。” 夫人在一边也道:“可不就是这理么?” 文夫人抿了抿嘴又道:“也不是呢,要是真是女子写出来的,那女子也是个有才华的,不过,哪有大家姑娘去写戏的,没规矩。” 谨言在一旁听着夫人们的谈话,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可听到文夫人说女子写戏本子是没规矩时,她忍不住转头看了文夫人一眼。 正好文夫人转过头来看她,状似不经意,但眼神却复杂,谨言心中一凛,难道文夫人知道些什么?转念一想,戏本子可都是丽娘拿出去卖的,自己从来也没露过面,文夫人不可能知道什么的,于是放宽了心,继续看戏。 这时,张氏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在夫人面前附身说了几句话,正好第八场戏唱完,夫人便命小厮去通知戏班子停了戏,下午接着唱,那边侯也知道要开席了,邀请男宾一同入席,这边夫人领着女眷们入坐 宁伯侯夫人一直是抱着婉姐儿的,唐氏也就侍候在她身边,这会子要入坐了,唐氏便要把婉姐儿抱过了,总不能影响宁伯侯夫人用饭不是。 可是婉姐儿一双漂亮的大眼咕辘辘地乱转着,等看到谨言时,便笑了,叫了声娘亲,只是谨言离得远,没有听到,她便边叫边拍拍自己的小胖手,意图引起谨言的注意。 宁伯侯夫人不高兴了,回头冷冷地看着谨言,其实,谨言正低头想着戏本子的事呢,她担心一会子吃过饭了,二皇子和上官夫人真要问宏班主的话,怎么办。就没有注意到婉姐儿,还是琴儿看见了,碰了碰她的手,小声说:“少奶奶,婉姐儿叫你呢?” 谨言这才转过头去,正要笑,就见宁伯侯夫人如刀般冷冽的眼神,谨言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只好陪着笑,走过去伸手要抱婉姐儿。 婉姐儿见娘亲终于看到自己了,高兴得呵呵直笑,在唐氏身上就扭了起来,一下地,便直往谨言身上扑,幸亏谨言也是练过的,不然,还真接不住她,但婉姐儿还是差点摔了。 “看来,还是得找个真心疼婉姐儿的人进门才好啊!”宁伯侯夫人叹了口气道。 一时夫人和谨言听了都怔住了,夫人还知道一点,但谨言真是听得莫名其妙,但想着宁伯夫人一上长辈,二是夫人先前的亲家,婉姐儿的外婆,就忍着当没听见,自顾自的抱着婉姐儿,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亲了个。 婉姐儿也乖巧的抱着谨言的脸啃了下,见涂了谨言一脸的唾沫,眯眼就笑,声音欢快而清脆。 夫人见了也笑了,“看我家婉姐儿多喜欢她母亲啊,这娘俩这样,谁说不是亲母女啊” 第234章 算是夸奖了吧 宁伯侯夫人也知道自己刚才那话得有点过了,如今看婉姐儿也确实是喜欢谨言,便不好再说什么,一边的文夫人却说,“看着确实像呢,只是多个熟悉的人疼婉姐儿不是更好么?再说了,侄媳以后要是生了,只怕就没这么多精力照顾婉姐儿了呢?” 谨言听了便错愕了下,转头看文夫人,倒是忘了要害羞了,自己还小呢,真要生小孩子,至少也得两年以后吧,按前世的说法,十五岁的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呢,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加上先宁伯侯夫的话,什么叫作找一个真心疼婉姐儿的进门,是说要给公孙淳再找个小妾? 被谨言清澈的大眼注视着,文夫人难得的有些心虚,她别过脸去,不与谨言正面相视,上官夫人倒是打起圆场了,“大家不饿么,我可有点饿了,快吃了饭,下午看白娘子救回许仙没。” 夫人也就跟着一笑,谁也没再去答文夫人的话,大家分主次坐好,张氏开始张罗人上菜,文夫人便笑着对夫人道:“姐姐这个媳妇倒是不错,还真能干呢,又会管家。” 张氏一听,眉花眼笑,谦虚道:“那都是母亲教导有方,侄媳妇也只是按着母亲的指示在做呢?” 夫人便看了张氏一眼,脸上带着笑,“今儿真辛苦你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也算是夸奖了吧! 不过,夫人也知道文夫故意夸将张氏的意思,张氏是庶媳,又是老二家的,她在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就显得谨言这个嫡长媳的无能了,知道的会说谨言才进门,并不熟悉侯府的规矩,不知道就会认为谨言无能或不得婆婆的眼缘了,文夫人还真是时刻都不忘要打击谨言一下啊,她就那么想把自家那病殃子嫁给淳儿么? 谨言倒是没什么,原就是张氏在忙,夸下她也是应该的,只是,想起今天凑巧看到张氏在厨房里的那事,她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如今刚跟公孙淳和好了,她的心就开始向着公孙府了,毕竟不出意外,她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如果府里蛀虫太多,再大的家财也会耗损掉的,只是,她才进府,这些事就算知道,现在也不合适挑出来,再说了,她也没抓到确实的证据,现在挑出来,只会让人说她一进门就夺掌家权了,到那时,只怕不止张氏恨自己,就是夫人也会不喜欢的,还是多观察观察,最好是能找到有力的证据再说。 吃过饭,宏班主果然被二皇子叫了过来,谨言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宏班主,远远的看着就是一个穿着细布衣的中年男人,头上带着方巾,一脸的苍桑,两眼却精光闪烁,看来,走江湖讨生活也不容易。 两桌隔得远,谨言只看到二皇子在与宏班主在说话,宏班主唯唯诺诺的,却一脸的难色,拼命在说明着什么,到后来,二皇子就冷了脸,手上扇子一收,挥手赶人。 宏班主苦着脸行了一礼,才无奈地走了,谨言心里便落了块石头,丽娘以前与宏班主交涉时,是稍微化了点妆的,且也从没说明过,自己是哪里的,宏班主虽然走南闯北,但只要回了京城,不管租住在何处,丽娘都能找得到她,所以,基本上,丽娘要找宏班主是很容易的,而宏班主要找丽娘却是难上加难。 第235章 敌对关系 如今看样子,宏班主没能回答出二皇子的话,二皇子觉得落了面子,正不高兴呢? 正在发呆,就见一双清润的眼睛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关切和疑惑,谨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二皇子看呢,忙对公孙淳笑了笑,收回目光。 吃过饭,婉姐儿要歇晌了,谨言正好趁机跟夫人说了声,便抱着婉姐儿回了轩院。 丽娘其实也知道今天府里请的是宏家班,怕露了身份,就一直没往前面凑,如今正好见谨言回来了,忙问情况。 谨言把困得两眼迷湖的婉姐儿抱到榻上,小心的哄她睡了,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把前面的事跟丽娘说了一遍,丽娘出了一身老汗,亏得自己没去前面,要不真会被宏班主认出来呢,少奶奶先前的几部戏估计都被宏家班演十好几遍了,有的戏本子,其他班子早就学了去了,如今宏家班没有了新戏,竞争力就下降了不止一点两点了,所以,宏班主怕也在四处找自己吧! 谨言正是不愿意与那些个夫人坐在一起,所以,趁着婉姐儿歇晌,她也就在轩院里躲会清静。 但没躲多久,在前面看戏的四儿却回来了,对谨言道:“少奶奶,爷请你到前面去呢,说是太子爷来了。” 太子怎么会这会子来,饭都吃完了,再说了,北靖侯府与太子的关系实是敌对的吧,他……又来做什么。 谨言觉得头痛,公孙淳也是,不会推说自己病了么? 想着太子那双阴戾的眼,谨言真不想去啊,看了看屋里睡得正香的婉姐儿,谨言对四儿道:“太子爷是穿的常服还是官服来的?” 四儿怔了怔,她跟本就没看到太子爷,是夫人吩咐她来的,她一直在等着戏开演呢,哪管太子是谁啊! 谨言看四儿一脸木瓜相,叹口气,知道这丫头只想着玩去了,没办法,琴儿也没回,屋里彩儿,棋儿,还有侍琴几个全都到前面去看戏了,只有丽娘守着。 “四儿,你去跟爷说,就说我守着婉姐儿呢,不能去前面。” 四儿听了一楞,看看正熟睡的婉姐儿,笑着走了,戏又要开演了,她也正想看白娘子救出许仙了没有啊,正是紧张的进侯呢? 谨言也不知道这法子过得去不,正愁着呢,丽娘却皱了眉:“这样好么?太子可是要登大位的,要是真得罪了,以后怕会生事端的。” 谨言却想,反正公孙家早就把太子得罪死了,就算自己再怎么去巴结太子,也难缓和两边的关系,她这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自己与公孙淳才解开了误会,她可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又把夫妻关系弄僵了。 丽娘见谨言沉思着并没说话,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知道她心里有了主意,别人也难得劝动,也就没再说了,见榻上的婉姐儿一脚蹬了身上的小被子,忙走了进去,给婉姐儿又盖上。 不多时,刚刚到前面回话的四儿喘着粗气跑回来了,到院门时,都说不出话了。 第236章 事不关已的样子 谨言在穿堂里看见,知道她跑这么急定是有事,只好走了出去,想等她稍平顺些再问。 “少……少奶……奶,快……快去前面,接旨呢?”四儿却不敢再耽搁了,边喘边说道,腰都直不起来了,可见刚才跑得有多急。 “你说什么?什么接旨?”谨言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自己可只是个深院里的妇人,圣旨关自己什么事,难道是侯爷或者公孙淳出了什么事?好吧,希望最好是圣旨嘉奖他们。 “太子爷就是带了人来给少奶奶您下旨的,所以,夫人才差我快些来,宫里的人正在前面等着呢,府里的人全都得去接旨。”四儿总算缓过气来,快速说道。 这下遭了,丽娘不是也要去前面?谨言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冲进屋里,好在她没被删封过,没什么朝服可换,抱起熟睡着的婉姐儿,就又往外冲。 丽娘吓了跳,跟着她后面赶出来,“出什么事了?”谨言那样子就像屋子要塌了似的。 “哦,丽娘,要去前面,接圣旨呢?”谨言边说边抱着婉姐儿往前走。 到了前面满园的人黑鸦鸦地跪了一大片,太子穿着天青色的常服,手负在身后,脸上带着微笑,平日略显阴柔的脸此时看起来倒是显出几分亲和来,身后跟着几个传旨太监,还有一排端着托盘的宫女,见到谨言匆忙而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微微点头示意。 二皇子一脸的惫赖,摇着扇子站在太子身边,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谨言也勾唇笑了笑,走到那片人的最后面,打算跪下来,大子道:“世子夫人,请到前面来。” 还好,他没叫三妹妹,谨言硬着头皮抱起婉姐儿往前面走,在公孙淳身边跪下,婉姐儿这会子终于醒了,瞪着大眼四处张望,谨言怕她受惊,忙亲了她一下,手指竖在唇边,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婉姐乖巧的点头,眨巴眨巴大眼,也吁了下,老实地在谨言身边跪下,小脑袋却抬头高高的,四处张望,谨言吓得将她头一按,只差没夹到自己胳肢窝里去了。 太子静静地看着谨言与婉姐儿的互动,嘴角的笑容有点僵,但心情却不是很坏,原想着这个丫头婉进北靖侯府后会不适应的,公孙淳的小妾多不说,一来就得做后母,一般的女子心里都会有几分怨氛的,尤其是对丈夫前面的孩子,定是喜欢不起来。 刚才谨言小心地抱着婉姐儿来时,他就觉得自己错了,如今再看谨言和婉姐儿两个,处处透着一种和谐,不只是谨言喜欢婉姐儿,婉姐儿看着也是喜欢谨言的,她……真的是特别的,有她在的地方,总觉得阳光都要灿烂一些。 人都到齐也跪好了,太子却在发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公孙家的也不敢抬头来看,太子身后的侍从便小意地在太子身后轻咳了声,太子这才回过神来,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传旨太监便向前一步,开始宣读皇上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第237章 还真防着自己 大家听完,总算是知道太子殿下亲自带人来宣旨是什么意思了。大家心里各自都有了计较。 谨言真的很无奈,太子还真讲信用,真给她封了个三品诰命夫人,以前公孙淳的前妻在时,也只封了三品吧,这下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了。人家被封了诰命必是喜不自胜,她却有点哭笑不得。 谨言接指谢恩,太子亲自把圣旨放到她手上,笑道:“世子夫人,恭喜。” 谨言不得不又道了谢,小心地捧着圣旨。 “平身吧!”太子对大家说道,又亲自走到侯爷面前,扶起侯爷。 侯爷忙躬身道谢。 大家便全爬了起来,谨言手里拿着圣旨,当然不能再抱婉姐儿,公孙淳亲自把婉姐儿抱起,一旁的唐氏见机走了过来,默默地把婉姐儿抱了过去,一脸的悲凄和不甘。 谨言看了不由好笑,正经的妾室都没她这种表情呢,她是在为自家小姐抱不平还是在为自己鸣不甘? 唐氏抱了婉姐儿默默地走到宁伯侯夫人身边,宁伯侯夫人神色也略带哀凄,但只是一闪而过,太子和二皇子都在,而且又是在亲家屋里,就算再为女儿伤心,也得收敛,何必招人不痛快。 文夫人却脸色苍白,原想着女儿进了门,怎么着也是个平妻的,说不定,过两年,还能升了位,转为正室呢,这下可咋办,皇上下旨封顾家小姐为三品诰命了,就算公孙淳以后专寵贞娴一人,贞娴也不可能再升到顾家小姐头上去,可怜的女儿,难道一辈子要被个小妇养的女人踩在脚底下么? 太子走到谨言身边,笑着对谨言道:“三妹妹,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大姐有了。” 呃,真是好消息呢,谨言听了笑了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恭喜太子殿下,明儿我就去看大姐去。” 她笑的明媚,清澈的大眼里闪着真诚、喜悦的光芒,照得太子的心暖暖的,太子妃怀孕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听到的人无不是恭谨地给他道贺,一转身,眼里闪过不明的色彩,谁知他真心还是假意? 等得就是她这句话,太子忙接口:“好啊,要不要明儿我派车来接你?”他在她面前,喜欢用“我”而不用本宫,这像是习惯了,其实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但他就是不愿意在称呼上与她生分了。 “不用,不用,府里有车呢,明儿我带着婉姐儿和相公一起去府上道贺,殿下可不能舍不得一顿饭哦。”谨言笑着说道,语气里故意含了丝撒娇的意味。 太子殿对谨言在他面前的随意很是受用,但却对公孙淳也要一并前去有点不满,小丫头还真防着自己呢,能把她吃了么? 一旁的公孙淳也笑得温润,“臣明儿定与内人一同拜访,当然是要讨杯酒喝的。” 太子殿下微笑着应了,二皇子摇着扇子踱了过来,“大哥,请客可不能少了小弟一份啊,谁不知道东宫的厨子堪比御厨?” 说在说太子的受用已经越矩了,没登大位就按皇帝的规制用度了吧! 第238章 一起去看戏 谨言和公孙淳闭了嘴,这样的话谁也不好接,太子果然脸色暗了暗,笑道:“二弟府上也不差呢,后院的女人,怕是比后宫还要多了吧!” 这两人还真是一个爹生的,谁也不是善茬,二皇子的脸皮再厚,也有点受不住,公孙淳忙转了话题,“殿下,一起去看戏吧,今天请了宏家班来了呢?” 谨言也忙笑问道:“大姐怀了多久了,反应大不?” 两口子说的虽不是同一个事,但却成功的把话题转开了,那兄弟两的脸也没那么黑了。 太子和二皇子不动,园里的人全都不敢先去看戏,谁让这两位最尊贵呢,北靖侯府也算是最有脸了,嫡长孙女过个生辰,当今两个最有权势的人全来到贺,就是那认定公孙淳属于二皇子一党的人,也感觉困惑了,看来看子还真是很寵太子妃啊,对太子妃的妹妹可真是好,那么相对的,对北靖侯府也不会太过份的。 一下子,族里的亲戚六眷们对侯爷和夫人又恭敬了几分,原先也有恨侯爷太早站队的,如今看来风向有点变,侯爷还是不会倒的,继续巴结着吧! 谨言当然不会跟太子他们坐一起,回了女宾处,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她,等她走近时,牵着她的手,拍了拍,很高兴的样子,谨言就笑着陪夫人坐下,一会戏开演了,接上午的来的,夫人有一阵忙事去了,中间就有一截没看,谨言便在一边当解说员。 张氏总算忙完,也坐在一边看戏呢,见谨言说得祥细精彩,也凑过来听,听到有意思处就掩嘴笑,“嫂嫂以前看过这出戏么?怎么了解得像是自己写的一样?” 谨言听了便是一怔,随即笑道:“二弟妹说笑,这戏原在相府里演过的,所以我清楚呢?” “怪不得呢,不过,以前就听说顾家女儿才情卓绝,这戏本子若真是嫂嫂写出来的,也不奇怪呢?”说着又掩嘴笑,眼底滑过一丝狡黠。 夫人听了笑着戳了下她的头:“乱说什么呢,你嫂嫂那时还在闺阁呢,闺阁里的东西哪能随便流出来,再说了,以顾相爷严谨的性子,哪会容得孙女写这种东西。”虽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透着严厉。 张氏讪笑道:“可不是么,媳妇喜欢玩笑呢,打嘴,打嘴。”说着作势真打。 谨言忙笑着去拦,“娘亲无事的,弟妹就是个活泼的性子,您还不知道她?” 夫人脸色这才好了一点,却不再说话,眼睛看向台上。 谨言心里却不安起来,张氏是什么意思,那话里话外的无不是在试探自己,莫非她知道自己曾经卖过戏本子给宏家班?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可能,那时张氏都不认识自己呢,再说了,她一个深闺中的媳妇怎么可能认识宏家班的人。 静静心,看向戏台,可还是觉得不对劲,心神一动,想起了丽娘,先前可是让丽娘躲在轩院里的,后来又接旨,全府大小全都又出来,丽娘当然也不例外,这样一想,她就坐不住了。 第239章 赏口饭吃吧 于是对夫人说:“好像起风了,娘,媳给您去拿件外衣来吧!”确实是起了点风,中秋的风还是有点凉的,夫人对她的孝顺很受用,却不肯让她劳累,对身边的朝云挥挥手,朝云手里早就备了衣服了,夫人披了,又去看一边的文夫人、上官夫人、宁伯侯夫人,见她们的身边人也备了衣服,才放了心,对谨言道:“你身边的人呢?怎么没见一个服侍的。” 谨言回道:“让她们在看戏呢,难得喜庆,就让她们松泛下,没让跟着。” 夫人听了笑着点点头,媳妇看来还是个会收人心的,以后真掌了家,也不怕下面的人不听她的话了。 “那你自个去拿件衣服披着吧,可别着了凉了。”夫人关切地说道。 谨言借机起了身,走到偏避出,她四目寻着丽娘,找了个圈也没看到,心下略安,应该是回轩院了吧! 转身就往轩院走,随知走到一坐假山处,就听见丽娘的声音:“说了你认错人了,这里可是侯府内院,孤男寡女的,请宏班主自重。” 谨言心里一咯登,宏班主还真是眼利如刀,这样也能让他把人找到?躲在假山后头,她也不好出去,看看事态发展再说吧! “大娘,我知道就是您,这几个月老朽可找苦了,求求您再赏几个戏本子吧,戏班子几十号人全靠这个呢?”宏班子哀求着。 “请不要作无谓的纠缠,你说的我都听不懂,我一个侯府奴婢,哪里知道什么戏本子?”丽娘转身就要走,那宏班主急了,一闪身,挡在了丽娘前面。 丽娘怒了,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请让开,这可是在侯府,你想作什么?”丽娘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说道。 “老朽并不想为难大娘,只求大娘发发慈悲,帮帮宏家班吧,眼瞧着戏本子演旧了,快混不下去了啊,您就赏口饭吃吧,女普萨。”说完长辑到底。 丽娘回头四顾,见周转都没人,脚尖一点,就要跃走,那宏班主像豁出去了一般,大喊道:“大娘,求求您啊,赏口饭吃吧!” 终于,这里的声音惊动了那边看戏的人,谨言不好再留下了,丽娘一身功夫对付一个戏班子里的人还是没话说的,她可不能留在这若人非议。 刚从假山后转出来,就听见张氏笑呵呵的声音:“咦,大嫂,你在这里做什么?刚才好吵,你听见是什么事么?” 谨言秀眉微皱,这个人怎么来得这么快,就算宏班主刚才声音大,但从戏园那过来也有几百米远,她是飞来的么? 回过头一看,却是心一紧,张氏竟然是扶着上官夫人一同来的。 她们,来了多久了?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注意,还是刚好散步到这里? 谨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平静下来,过去给上官夫人行了一礼。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上官夫人脸色很严峻。 谨言刚要回答,那边宏班主又道:“大娘,再卖些戏本子给老朽吧,求您了。”紧接着便听到丽娘动手的声音,应该是用脚在踢吧! 第240章 最爱管闲事 上官夫人听到也顾不得质问谨言了,就要转到假山那边去看,而戏园那边,眼看着公孙淳也正赶过来,谨言心中一急,抢到上官夫人前面一步,看到路边一块突出的石头咬牙踩了上去,脚下一绊,谨言的人也向左边的上官夫人身上一扑,直接把上官夫人当了人肉坠子了。 上官夫人虽说五十不到,可一直是养尊处优的过着的,哪里经得她这样一扑一摔一压啊,当时就哎约一声,脸都白了。 张氏也慌了,忙过来扶人,谨言的脚是真扭到了,躺在上官夫人身上起不来,踝关节错位了,动弹不得,痛得眼泪汪汪的,活了两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罪啊,该死的宏班主,再也不写半个戏本给你了,让你全家喝西本风去,谨言在心里把宏主诅咒了一百遍。 不过,再不能动也要起来不是,虽然上官夫人身上真的很柔软,躺着也舒服,谨言还是咬牙坐起了。 张氏就去扶上官夫人,其实谨言扑下去时还是用了些巧劲的,上官夫人也就摔了下,并不重。 她主要是阻止上官夫人到假山那面去,她相信只须稍许时间,丽娘就能脱身而去,果然宏班主听到这边的动静,苦着脸转了过来,他肯过来,丽娘当然就走脱了。 这时公孙淳已经飞身过来了,看见地上的上官夫人脸也沉了下去,接过张氏的手去扶。 有了当家男人在,谨言更觉得心情轻松了,脸上还是泪汪汪的,还真不是装,伤筋动骨真的很痛啊! “姑母,您怎么样?”公孙淳很担心谨言的伤势,她一张小脸都皱成一团了,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他看着心疼啊! 可怎么着也得先关心姑母不是,何况这个姑母还是最爱管闲事的,嫁出去几十年了,总不忘了要回娘家作一两回主。 “哎约,伤到腰了,哎,我的老腰啊!”上官夫人扶着腰站了起来,公孙淳的大掌有力的托着她,还好,只是痛,还能活动,没折骨就好,再看看别处,也没受伤,心下大定,神魂却还是受了惊,脸色还是白着的,本想骂谨言几句的,可那位一脸的泪花,正无声哭泣呢,再说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不是? 所以,上官夫人抿了抿嘴,酝酿了几次也没骂出来。 张氏乖巧地去叫人了,又吩咐人去请大夫,上官夫人倒是扶着能走,可地上还坐着一位呢? 谨言哭得差不多了,见上官夫人要走,才想起自己还没道歉呢,抽噎着,吸着鼻,万般愧疚的,“姑母,谨言该死,让姑母受累了。” 上官夫人回头,看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痛得直抽气,还想着给自己道歉,心一软,什么气都消了,倒是看到正赶过来的张氏眯了眼。 刚才上官夫人明明在看戏,张氏就凑过来与她聊天,聊戏本子的事,说写这戏本子的人是个迷一样的人,还说看见宏班主鬼鬼祟祟地过来了,说不定,那写戏本子的人就在侯府里呢,说得上官夫人的八卦精神立即被挑了起来,也就跟着来了,还好,果然听到了宏班主的声音,但没想到,侄媳妇比自己更八卦,她先在这里等着了。 第241章 该怎么办呢 先前还很气愤的,后来看到侄媳倒是比她心急,倒是不气了,现在看她跟自己道歉,倒有了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无事的,莫担心,你自己还受了伤呢?” 谨言没想到上官夫人这么好说话,语气还难得的又温柔呢,心里一感动,眼泪又来了,一水漂亮的大眼水雾迷蒙,看着楚楚可怜,上官夫人心都酸了,可惜,自己也受了伤,不然都要来哄谨言了。 公孙淳也没想到一向不好说话的姑母今天转了性,谨言把她弄伤了,她反倒轻言细语来了,他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谨言,只觉得这小女人身上像有魔力,不然与她靠近的人都会被她吸引,都会不知不觉喜欢上她呢? “相公,你快扶姑母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一会琴儿找人来的。”谨言含着泪眼对公孙淳道。 上官夫人听了更觉得谨言懂事孝顺了,想起婉姐儿也是很喜欢她呢,叹,看着年纪也才十五呢,还真是个善娘的好孩子,这看人啊,不看人对已,就看人对人,才进门没几天,就能得了前面孩子的心,作得不错了。 再想起文夫人那个提议,心里就犹豫起来,不能伤了这孩子的心啊,可话又说出去了,该怎么办呢,上官夫人一时难住了。 正好府里的仆人抬了担架来,上官夫人不肯上去,非要先抬了谨言去,谨言又推拒着,非说要先姑母,两个你推我让的好一阵,公孙淳笑了,对上官夫人道:“哪有晚辈先走的理,姑母,你也别推辞了,这里风大,伤了风就不好了,谨言我一会抱她回去就是。” 上官夫人一想也是,也就不再推辞,上了担架走了。 上官夫人一走,公孙淳就急忙过来看谨言,抓去起的左脚一看,脚踝肿得老高,摸着能听见滑动的声音,是关节错位了。 “好痛。”谨言秀眉紧蹙,红唇高高撅起,太阳照在她雨带梨花的太上,如涂了一层亮丽的粉彩,更添了几分俏丽,看得公孙淳怦然心动,若不是她的脚还伤着,真想就…… “怎么如此不小心?”公孙淳忍着心中的那股火燥,大掌抚于谨言踝关节上,浑宏的内力像股暖流向伤痛处涌去,谨言顿时感觉疼通松泛了好多。 抬头看眼前的男子,俊美无俦的脸,通身温润清朗,悠远清雅如落入凡尘的谪仙,他温柔地看着自己,眼里蕴着满满的怜惜,看着他淡定地为用内力为自己疗伤,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拨动了,也不呼痛了,就静静地傻傻地看着他。 “还痛吗?”公孙淳柔块问,难得在她眼里看到孺慕之情,他的心跳得越发的快了,真的很不想打破眼前的气氛啊,可是,为什么边上的那个老头子像个木桩子似的杵在那呢?起见了,他更舍不得她一直坐在地上受凉。 “不痛了,你……你也会治伤?”谨言被他一问,才想起自己刚才就像个花痴一样盯着人家看呢,一时有点不自在,随口问道。 第242章 莫再生事 “嗯,你要是愿意,会发现我还会很多东西哦。”公孙淳笑着调侃道,手下却没停,趁谨言一个不注意,两手一拉,只听咯吱一声,错位的关节被他拉好了。 谨言来不及呼痛,脚上的关节就被正了位,再看时,只是不还有些肿没消,也不那么痛了。 公孙淳扶起她来,“你试试看看,能不能走?” 谨言伸脚试了试,还真的能走了,一高兴,步子就大了点,刚正位的关节还很脆弱,一下又痛了起来,“哎哟。”她一声痛呼,却把他吓出一声冷汗,心中一急,拦腰就将她抱起,“很痛吗?才接好呢,不能太用力。” 谨言痛得抽了抽鼻子,眉眼里却是笑意,“我们回屋吧,相公。”他的身上带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很清香,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堂里,很舒服。 “世子爷。”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和谐。 公孙淳皱了皱眉,抱着谨言转回身。 “宏家班班主给世子爷请安。”宏班主一揖到底。 “宏班主,此处可是本府的后院,不知宏班主因何到了此处,又因何喧哗?”公孙淳面上含笑,语气也平和,只是那话却是咄咄逼人的很。 宏班主一听,忙跪了下去,“老朽无状,并非想要冒犯贵府内眷,只是看到一位很重要的故人,心中一急,便追了过来,请世子爷宽恕则个。” “故人?你是说本府后院有班主了故人?”公孙淳听了眉头皱得更高。 “说是故人也不是,只是那位大娘对宏家班实在是重要,所以,老朽才不顾礼仪,冲撞了贵府内眷,真真该死。”宏班主重重地磕了个头,说道。 伏在公孙淳身上的谨言实在怕公孙淳再问下去,就把丽娘给抖露出来了,故意在公孙淳怀里嘤咛一声,打了个战抖。 公孙淳不由把她抱紧了些,柔声问道:“冷么?回屋去吧!” 谨言忙点点头,公孙淳回头看了宏班主一眼道:“你起来吧,好生回去唱戏,莫再生事了。” 宏班主有些不甘,还想再说什么,公孙淳已经转身走了。 宏班主懊恼地从地上起来,向丽娘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往戏园方向走去。 那边夫人看到上官夫人受了伤被抬回来,吓得脸都白了,忙指挥人把上官夫人送到轩院的东厢房,好生休息,除了上官夫人跟着的人,又让自己身边的朝云也帮着服侍,张氏这时也请了太医回来太医正在给上官夫人把脉。 那边宁伯侯夫人和文夫人听了信,也赶来看上官夫人,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了,宁伯侯夫人还好,站在一边看着,文夫人可是直扑榻边,关切道:“上官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好好儿在府里怎么会摔了呢?” 张氏听了忙接口道:“不止是上官夫人受了伤呢,我家嫂嫂的脚也扭了,唉,您看这事闹的。” 文夫人和宁伯侯夫人一听便起了疑,两人相视一眼,文夫人问道:“莫非遇到贼人不成?” 第243章 你跟我来 宁伯侯夫人嗔她一眼,喝道:“又胡说,青天白日的,又是侯府内宅,哪里会有什么贼人?” 文夫人听了便呐呐道:“您说得是,我这不是心急乱说话么?”又转头对夫人说了声抱歉,又道:“只是上官夫人怎么会和侄媳一起受伤了呢?先前听到那边好大的动静,出什么事了?” 夫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听下人来报,说大少奶奶和姑奶奶一起摔了,正呐闷呢,但这定不是什么好事,怎么着上官夫人在娘家受了伤,也是她这个嫂嫂照应不周,拿出来说,就是给她没脸,何况是当着外人的面,所以,夫人的脸便沉了下来了。 张氏原是想接话的,见夫人脸色不善,就抿了抿嘴,没敢开口,上官夫便说了声:“都去看戏吧,没啥大伤,就是不小心滑倒了。” 病人想休息了,屋里的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在呆,便说了几句好好养伤的应景话,就走了。 那边宏班子回了后台,却见二皇子摇着折扇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宏班主目兴一闪,忙迎了上去。 二皇子原是想来看看那个讨赏钱的姑娘的,虽说不算顶尖,但胜在有野性,若是……定然也有一番别样的情趣不是? “见过王爷。”宏班躬身行礼。 “起吧,才在后面吵什么呢?”二皇子收起扇子,在手上敲了敲,一双俊美的星眼四处张望,讨了钱后,那姑娘就不知道躲哪去了? “回王爷的话,才老朽见到卖戏本子的大娘了。”说着,宏班子顿了顿,小意地抬头看了眼二皇子的脸色。 二皇子果然被勾起了几分兴趣,说道:“哦,你说卖戏本子的人在侯府里?” “是的,老朽也是碰巧看到的,只是那位大娘不肯承认,老朽正着急呢,想着她能再卖几个本子给老朽的班子,宏家班可就靠那位大娘的新本子吃饭了。” “哦,那是哪位?本王倒要看看。”二皇子兴致盎然,一下子就把那个讨钱的漂亮小妹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宏班主便露出为难之色来,“王爷您晚来了一步,刚才她已经走了,老朽不感在府里乱走,所以,也不知道到何处去找,唉。”说着,他长叹了声,一脸的痛惜之色。 二皇子觉得这确实有些为难了,皱眉问道:“她可是府里的主子?” “不像,但也是有身份的,可能是府里的嬷嬷。”宏班主回忆当时丽娘的打扮,斟酌道。 “嬷嬷?你说是侯府里一个嬷嬷卖给你的戏本子?《白蛇传》《天仙配》《牡丹亭》全是?”二皇子真的难以相信,一个侯府的嬷嬷有这等本事。 “不止是这三个戏,就是《女附马》《三娘教子》《卧薪偿胆》全是那位大娘卖给老朽的,就任着这些新戏,宏家班才能在京城里落上脚的。” “那本王真要把你说的这个人给找出来。”二皇子听了目光炯炯有神。 “你跟我来。”二皇子笑着走出戏园,宏班主便小意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写戏本子的人那么有兴趣,不过,能借住他的力量重新找回写戏人,宏班子当然是很乐见其成的。 第244章 给你个好处 二皇子竟然带着宏班主去了小竹林里的墨斋,墨斋里的丫头们对他的到来倒是见惯不怪,只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子,就有点诧异了,但人家是王爷,就算他带个大老虎来,她们也不敢说什么。 进了书房,二皇子让人备好笔墨纸砚,对宏班主说:“你能画么?” 宏班主怔了下,却微窘地摇了摇头,二皇子倒也并不强求,自己潇洒地提了笔,蘸上墨,“你说,本王画。” 宏班主才见了丽娘,对丽娘的相貌不可谓不清晰,便说了丽娘的长相,年纪,特征等等。 二皇子听得认真,挥笔之下一一蹴而就,不过聊聊数笔,就画得惟妙惟肖,宏班主看得啧啧称奇,忙大家赞美,狠拍了几句马屁。 二皇子哈哈一笑,看向自己刚画的人物,越看越眼熟,看来宏班主倒是并无虚言,原他还想动用自己的力量在侯府里找人的,这下看来不用了,这个人他见过几次的,只是有点想不起来。 一时间,他在屋里来回走动着,拿着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宏班主很见机的静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吵了二皇子的思绪。 “对了,本王想起来了,在顾府就见过这个人,她是……”二皇子突然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宏班主听他说想起来了,一时喜出望外,刚要听他说出是谁时,二皇子突然停住了,真是急死个人啊! “宏班主,这个人本王不能说,不过,本王给你个好处,只要此人写出新剧本来,本王定会先让她卖与你如何?”皇子走近宏班主几步,满含深意地说道。 宏班主的脑子立既飞转,虽然他很想找到丽娘,他原是想与丽娘签个契约买下丽娘所有戏本的,谁不想独家拥有最新,最好的戏本啊,可是如今看来,二皇子似乎要插手了,他一个小老百姓拿什么与皇室贵胄去争,好在皇子亲口答应只要有新本子就先给宏家班演,这个承诺倒算是给了宏家班最大的实惠了,从此宏家班便与二皇子扯上了关系,以后在京里戏班圈里,不说横着走,但震慑一些宵小狂徒还是足足有余的,哪怕在京城的贵族圈里,宏家班也会成为最红的戏班。这,就是宏家班翻身的一个契机,宏班主真的为自己刚才的灵机一动感到庆幸。 “小民多谢王爷恩典。”宏班真心实意地拜倒在地。 二皇子欣赏地看着宏班主,笑着说道:“起来吧,这个赏你。”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丢给宏班主,宏班激动地接了,又要拜,二皇子哈哈一笑,走了出去。 宏班主小心地收好那块玉牌,他知道,自己从此就是二皇子的人了,手里的这块玉牌便是信物,走到哪,只要有了这块玉牌,谁都要让他三分,但什么事都有两面,宏班主也很清楚,自己全家的性命也就拴在二皇子的绳上了,他走南闯北,又常在贵人家里出没唱戏,京里如今的态式他是心知肚明,二皇子胜了还好,若输了,宏家班只怕也就没(mo)了。 第245章 他有些奇怪 公孙淳把谨言抱回了轩院,院里只有丽娘一个人在,见爷抱着少奶奶回来了,丽娘便避到了耳房里,装没看见,待公孙淳把谨言放在榻上后,她才走了出来。 先前在假山后,丽娘也听到了另一边的声音,谨言的那声惨叫不像装的,虽然她知道谨言是在给她打掩护,但仍是很心疼,如今见爷抱着谨言回来了,就更觉愧疚了,谨言怕是真受伤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啊! “榻头多宝格里有药,拿来给少奶奶涂上。”公孙淳看了丽娘一眼,心里稍安,屋里还留了一个服侍的。 丽娘听了忙去拿药,这边谨言其实也很不安,丽娘虽然暂时脱了身,但宏班主如今知道丽娘就在侯府里,定不会甘休的,只怕还会想别的办法来找丽娘,这事,得想个妥善的法子解决了才好。 以前在顾府因为没钱可用,所以,才会卖戏本子的,没想到竟引起如此大的麻烦,先前听夫人的语气,对女子写戏本子这种事情是很反感的,也是,女子闺中所作,就算再好,也是不能随便流于市井的,这是有损妇德清誉之事。 丽娘将药拿来,刚要服侍谨言上药,公孙淳将药拿了过去,笑问道:“你怎么没有去前面看戏?” 丽娘以为他意有所指,立时脸色一僵,机械地回道:“那戏奴婢在相府里看过了,院里没人,就没去。” 公孙淳便深看了丽娘一眼,以前他曾在船上与丽娘动过手,知道谨言身边的这位奶嬷身手不错,这让他很欣慰,至少他不在时,丽娘能保护她一二,只是他有些奇怪,谨言怎么会有一个会武的奶嬷,她在相府里并不受寵啊? 爷的眼光似有深意,丽娘看着心里就有点慌,莫非爷看出什么来了?转头看谨言一眼,谨言也是略带担忧,丽娘便更不自在了,行了个礼,便推说还有事,出了内屋。 一时屋里只剩二人,谨言仰靠在大迎枕上,公孙淳脱了谨言的袜子,露出一双细瓷般光洁小巧的天足来,握在手里柔若无物,看得公孙淳热血上涌,下意识地捏了捏那小巧可爱的脚趾。 谨言倒不觉得这样是在戏弄,只是她怕痒,被他轻轻一捏,立即脚趾一勾,就想缩回去,脸上也拼命地忍住笑意。 “别动,上药呢?”公孙淳脸微红,以为谨言怪他不守礼,只是嘴上不肯落人,强说道。 “好,你别捏,我怕痒。”谨言捂嘴说道。 公孙淳这才抬眸看向她的脸,谨言因忍笑而憋得小脸通红,漆黑的眸子如暗夜中的璀璨的星星,最是脸颊那一抹似喜还嗔的笑意,更让他神魂荡漾,鬼使神差的,他府下身去,张嘴吸住了那肖想许久的红唇。 一时天雷勾起地火,两人便在室里纠缠了起来,丽娘守在外面,听到屋里没了声音,也不好意思去看,只好老实地守着。 心里却在盘算着今天的事情,她陪少奶奶去前院接旨时,特意低着头的,就是怕让宏班主碰到,而且一接完旨,她便悄悄溜到了背避处,捡着人少的小路走的,按说,宏班主就算来侯府多次,也不可能会对侯府后院如此熟悉才对,他怎么可能就正好在湖边假山旁截住自己呢,对,就是截住的,自己明明走得非看,而且也看过四处无人的,以她的功力,人有跟踪早就听出来了。 第246章 还都是死赶的 当时宏班主像是等在假山后似的,他怎么能断定自己正好就要走这条路?真的是巧合么?还有,后来张氏陪着上官夫人也来得蹊跷,明明还在前在看戏的人,隔着怕有十好几丈远吧,就算听到了声音,也不可能来得这么快,何况,上官夫人还是个柔弱的养尊处优的老妇人,脚力不可能这么快。 正糊思乱想着,四儿又回来了,她忙迎上去拦住:“戏演完了?” 四儿这回虽不是跑的,但也赶得急,“少奶奶呢和爷呢,侯爷让爷带着少奶奶去前面呢,太子爷有事。” 丽娘知道这下拦不住了,只好对四儿递了个眼色,四儿虽然不知就理,但一起共事多年了,知道屋里定是不方便,便傻笑着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用手帕扇着风,她今儿可真苦命,难得看回戏,老被抓差,还都是死赶的。 屋里谨言快被公孙淳吻得背过气去,好在这位还知道前院有很多客人呢,终是在最后关头刹了车,正喘着气,就听见丽娘在屋外轻道:“爷,太子爷在前院找您有事呢,说是让带着少奶奶前去。” 谨言听了忙整理整理被公孙淳弄乱的衣服和头发,脸上两片霞云更显娇媚可人,看得公孙淳又拥住在粉脸上啄一口。 “丽娘在外等着呢?”谨言嗔道,说着亲手帮他整理起衣服来,命了弹子在他身前身后弹了弹衣袍。 公孙淳静静地看着她依顺温婉地帮自己整理衣服,灿若星辰的星眸越发的幽深如潭。 “好了,出去吧!”谨言在他的注视下难得的显得不自在,低了头,小声道。 丽娘其实也知道这两位一时半会出不来,也就走了穿堂里去问四儿,“太子爷为何又要见少奶奶?” 四儿听了茫然地看着丽娘:“不知道啊,好像太子要回了,说以要跟少奶奶说一声吧!” 丽娘听了很无奈地戳了下四儿的脑门,“就知道看戏,也不晓得要警醒些,少奶奶如今可是把你惯坏了。” 四儿听了也不怕,嘻嘻一笑,摸着脑道:“我原就是个木榆脑子啊,少奶奶不就是喜欢我这样么?” 丽娘听了也是扑哧一笑,作势又要打她,四儿便笑着围着院子里的石桌跑,嘴里求着饶道:“好妈妈,别打我,再打会更笨的。”脚下却半点了也不慢,边跑还边回头看。 丽娘哪是真要打她,不过是逗着她玩呢,不然,以丽娘的功夫,只要轻提一口气,就追上四儿了,两个正闹着,谨言和公孙淳从屋里走了出来,当然,谨言还是由公孙淳扶着,右脚一踮一踮的,不敢在左脚上太着力。 丽娘便担心起来,“能走不?若是还疼,那就别去了,爷,您给太子爷说声吧,少奶奶这个样子出去,也不太好。” 公孙淳看看谨言,他原就不喜欢太子,如今太子还肖想他的妻子,便更加觉得厌恶了,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是太子,总不能公然不给他面子吧,所以,面上的,他还是做的很好的。 第247章 相思之苦 再说,若他提出不让谨言去见太子,反会显出他小器,更怕谨言心里轻看了他,但如今由丽娘提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所以立即道:“娘子,那你就在屋里歇着吧,我去会太子。” 谨言着实也不想去见太子,听公孙淳这样说,便立即点了头,乖巧地扶着丽娘往屋里走。 再说二皇子,从书斋里出来后,就一个人在小竹林里走着,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好好利用宏班主这个棋子,别看宏家班只是个小小的戏班,但宏家班经常在侯门大户,高官贵族家里唱堂会,那些府里的小姐太太们自是会一起闲聊,那就很易知道一些平日在外面很难探听到了消息,如果利用得好,宏班主倒是可以给他提供很多他需要的信息,这对于他的事业是很有帮助的,想不到今日在侯府里得了这么好一个收获,二皇子心里很是高兴。 “王爷。妾身这厢有礼了。”正想得高兴,从竹林里走出一个美妇。 二皇子抬眼一看,正是夏荷,她穿了身紫绡段面的夹袄,外面罩着件淡蓝色的背子,梳着流云飞髻,发间插着一支坠着珍珠的碧玉簪子,正是二皇子上次送与她的,媚眼如丝,脸若桃花,眉目含情地看着二皇子。看来,她是知道二皇子到书斋来了,特地在这里等着的。 若是平日,二皇子总要与她调笑亲热一阵,不过,这会子他心里有事,又觉得自己的行踪受她监视,心里有些不舒服,便生了些烦厌之意。 “可是有事?”二皇子语气淡淡的,全不似平日的温柔多情,夏荷听了心中有些委屈,却不敢放肆,眼中便含了幽怨,粉脸微红:“妾身只是思念着王爷。” 又抬头痴看二皇子,幽幽道:“此处原是妾身与王爷相识之处,在妾身心里,这里到处都有爷的气息,无事时,便来这里走走,也解些相思之苦。” 她身上有股淡然清幽的气质,再配上如此深情的话语,二皇子的心立即软了下来,哪个男人不希望女人对他痴心向往?何况二皇子原就是外多情种。 手上扇子一收,用扇柄挑起夏荷的下巴,轻佻地在夏荷唇上亲了一口,然后道:“乖,本王心里也想你,只是本王这会子有事,就不陪你了。”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赤金步摇,插在夏荷发间,温柔地笑道:“喜欢吗?这是本王特地为你在老福居买的。” 夏荷娇羞地颔首:“只要是王爷赏的,不管是什么,妾身都喜欢。”说着,身子就向二皇子身上靠去。 二皇子揽住她,在她胸前摸了一把,便推开了,“本王得走了,下次再陪宝贝哦。” 也不等夏荷回话,抬脚就走,出了小竹林,不远处便是轩院,二皇子便想起自己画像上的那个人来,不由勾了唇,想着要怎么才与那位写戏本子的人好好谈一次。 远远地就看见公孙淳正与太子一道从戏园那边走来,身后跟着一群侍卫。不由皱了眉,想起太子最近对公孙淳的新夫人所的种种举动,不由一嗤,哼,还在肖想呢,也不看看她如今嫁的是何人,阿淳他可是从小玩到大的,最清楚他的个性,看着温和无害,只怕他日你如何死的还不知道。 第248章 切搓切搓吧 也好,以前也想过让阿淳暗杀了太子算了,可阿淳那家伙总是不肯,如今太子惹得阿淳越恼火就越火,哪天阿淳真要忍不了了,那得益的就是自己了。 越想越开心,摇着扇子就也往轩院去了。 公孙淳脸上带着惯常的微笑,引着太子进了轩院,在花厅里坐下,丽娘让四儿去沏了茶来,自己便去内屋去请谨言,先前可是说少奶奶脚扭着了,不能去前面见太子,这会子太子爷亲自来看少奶奶了,人家又是身份最尊贵的人,这大锦朝的天下都是他的,能不出来么?再说了,出来见太子,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看着,总比让太子进内室去探病要好一些吧! 谨言无奈地扶着丽娘出来,公孙淳忙走上前去,小心地扶着谨言坐下。 太子让跟着的人都留在院子里,只带了两个最贴身的护卫跟着,见谨言果然跛着脚,不由关切道:“怎么突然会受了伤?三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 这语气既像长兄在关心妹妹,也像熟知的朋友间的关心,听着并不逾矩,但却让公孙淳很不舒服,太子总当着自己的面叫谨言三妹妹,好吧,她确实是太子妃顾慎言的三妹,但,她已经嫁给自己了好不好?有必要叫得这么亲密吗? “不小心踩着石头了,没什么大碍的,谢太子爷关心。”谨言无奈地答道,太子可是一国的储君,怎么做事这么不着调,这里可是侯府后院,他关心自己,完全可以差一个下人来问一下就是了,偏要亲自到自己的住来,这不是给有心人话柄么? “哦,你总是调皮,下次走路可要仔细着些。”太子听了像是松了口气,轻声说道。 公孙淳有些听不下去了,若不是碍于面子,他真想抱着谨言离开这里。 “哎呀呀,皇兄,你怎么也在这里,臣弟我想找阿淳杀他个几回呢,皇兄,阿淳的棋艺可是非常精进的,要不,你们杀回?”二皇子突然不请自来,像凭空冒出来一样。 太子微微一笑,却道:“本宫只是来看看三妹妹的伤而已,今日天色以晚,本宫还要回宫有事,太子妃正怀有身孕呢,二弟,既然你兴致如此之高,那你与世子切搓切搓吧,本宫就不陪了。”说完,起身告辞,公孙淳忙送他出去。 屋里就剩丽娘和谨言,还有二皇子,谨言微微有点尴尬,毕竟这里没有男主人在,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在内院接待男子还是于礼不合的。 而且,她向来与二皇子便没什么话说,正想着要走呢,二皇子衣袍一掀,在厅里大刀金刀地坐了下来,眼睛含笑地睃了丽娘一眼。 丽娘觉得他的眼神很是怪异,便低了头,故意走到门边,吩咐四儿去给二皇子泡茶。 “不用麻烦,这位可是丽娘?”二皇子笑着突然对丽娘说道。 丽娘听了一惊,她虽见地二皇子几次,但却从未接触过,二皇子怎么会认得她是何人?又如何为跟自己一个奴婢身份的人说话? 第249章 何事是你办不到的 “哈哈哈,很奇怪是吧,来,世子夫人,给你看一张画,你就明白了。”二皇子也不等丽娘回答,拿了他前先画的那幅画来。 丽娘疑惑地走过去,拿来一看,更加迷惑了,她拿着递给谨言,谨言看了心中一沉,眼神如有实质地看向二皇子,他……怕是已经知道了戏本子是出自自己之手了。 二皇子笑着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道:“此乃本王听了宏班主的描述所作之画,怎么样?画功不错吧!” 玉娘一听,脸色立白,下意识就护到了谨言的前面。 谨言扯了扯丽娘的衣角,示意她走开,淡淡地注视着二皇子,说道:“原只是闺中戏耍的东西,赚些零花银子罢了,二姐夫不会拿这事为难妹妹我吧!”她故意不称二皇子为王爷,为的就是希望他能看在顾默言面上,放她一马。 对于顾府大夫人的利害,二皇子也有所耳闻,谨言作为庶女,手头拮据也是有之的,只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才华卓绝,那一个个的故事,无不精美感人,又处处透着对世事的练达与通透,这些都罢了,作为皇子,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二皇子来说,《卧薪尝胆》这一出戏是他最为感同深受的,他佩服越王勾践的坚忍与坚持,在与太子一次一次的交锋中,他也有过失败,而如今正是他处于最低谷的时候,过去最会寵爱看重自己的父皇如今反而偏向了太子,眼看着,父皇就要正式下遗召了,叫他如何不着急,但勾践的故事让他懂得了隐忍,他不会放弃的,就如勾践一样,就算被打入最底层,他也要重亲奋起,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当他听到宏班主说那些戏全是由一个人所出时,他便对那位神秘的写戏人充满了兴趣,没想到,竟然是阿淳新娶的妻子,他……还真有点嫉妒阿淳了,这小子总能找一个非常的妻子,为什么他这么好命啊! “放心,二姐夫我不会让三妹为难的,只是,姐夫我有个不情之请。”二皇子看出了谨言眼中的戒备,笑道。 事情有得商量,但谨言却不喜欢这种被要胁的感觉,可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她只能低头,笑了笑,以退为进道:“姐夫可是贵为王爷,还有何事是你办不到的” “王爷又如何,姐夫非是圣人,更非神仙,当然也有很多无奈之事,其实也不难,只是想三妹妹若再有新东西,不防先给姐夫,姐夫给你更高的价格如何?”二皇子收了笑容,难得认真地对谨言道。 谨言听了一阵错愕,她没想到二皇子提的竟是这个要求,难道他不认为自己卖戏本子不是有损妇德之事?如今他只是拿了丽娘的画像来说是,自己完全可以推托,更可以赖着不认帐的,当初又没签过契约啥的,只是口头交易,并无真任实据,如今若果真卖新戏本子给他,倒是落下真实把柄给他了,那岂不是自投陷井? 第250章 一点也不夸张 想到这点,谨言也收了笑,说道:“二姐夫说笑,三妹我哪里有什么新东西可卖,三妹长于闺中,会的不过是些针线女红,但却从未拿出去交易过的。” 她竟然矢口否认,二皇子有些始料不及,这个三妹妹果然聪明机警得很,他对她兴趣更大了,他原就是属狐狸的,喜欢的就是这种斗智斗勇的游戏,对手越是强大,他越是喜欢。 “哈哈哈!”二皇子陡然大笑三声,起了身,走近谨言,丽娘立既闪到谨言身前,谨言倒是不怕,拉开丽娘,好整以暇地坐在椅上,面不改色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附下身,在谨言的头顶,意味深长地笑道:“三妹妹,姐夫我既然知道了一些事情,就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承认,你得相信姐夫人这种能力才是。” 他说得一点也不夸张,谨言知道他有法子办得到,只是,这种被胁迫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谨言忍着脚痛站了起来,直视二皇子的眼睛,“姐夫,其实呢,认与不认对于妹妹我来说,真没多大关系,多大个事啊,顶破天也就是被我婆婆责怪几句,这事儿说起来,也就是不守闺中规矩而已,也不算见不得人,真要传出去了,妹妹我不见得就会倒多大霉不是?” 她还真有自信公孙淳不会为这事对她生了膈应,若公孙淳真是那迂腐之辈,那她与他还真难以共渡下去,刚才有一秒她突然希望这事真的被二皇子抖穿,她很想看看公孙淳对这事的反应会是什么样子。 二皇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谨言清澈的秀目里含着一丝嘲讽和坚毅,他遇女无数,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用轻蔑的眼神注视,一时有些拉不下脸来,干咳了声道:“三妹何必把话说死,姐夫又无恶意,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这事,好商量。”说完,守礼地退回座位,端起桌上的茶,又喝了一口。 谨言见他态度放软,自己也并不想太得罪他,也就就驴下坡,笑道:“姐夫乃堂堂王爷,何必在乎这点小钱,小妹如今已嫁给世子爷,过去闺中那些游戏早就不做了,不过是想过个相夫教子的小日子罢了。” 二皇子听了星眸幕然一亮,他没想到谨言竟是隐隐猜到了他的真实意图,这女子如此惠质兰心,真真可惜,当实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若她能成为自己的正妃,必定能辅佐自己赢得这天下,一时间,他有些恍忽起来,阿淳是他最好的朋友兼表兄弟,两人自小便建立的感情,可容不得他胡乱肖想,眼前这个女子可不是如夏荷那般的浅薄之辈,她在阿淳心里的位置更不是其他女子所能比的,阿淳能把夏荷送给自己,但自己若真对她有半点逾矩,只怕也会触怒阿淳,那小子发起疯来,可不是一般人能制得了的。 一番计较下来,二皇子感到有些气馁,不过,他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如今既然发现了谨言那与众不同的智慧,那就得好好利用起来,她若与阿淳联手,一定能帮到自己很多,只是,她只是个女子,有诸多的不便,自己总不能常常跑到这深宅后院来与她商量些国家大事吧! 第251章 才疏学浅 他决定旁敲侧击看看:“三妹妹,姐夫我实是很喜欢那出《卧薪偿胆》,真没想到三姐有如此胸襟与气魄,竟能写下如此大智慧的戏本来,不怕三妹妹你笑话,那出戏,姐夫我看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能在戏里感悟一些东西,对姐夫帮助很大,三妹妹,不知可还有与此类戏本相似的故事?再写些出来吧,姐夫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得紧,当是帮我了。”说到后面,竟然有些请求的意思在里面了。 谨言笑了,二皇子想要戏本子的意图绝对不简单,不过,她也知道,自家相公可是二皇子身边的铁杆,整个侯府早就绑在了二皇子的战车上了,她虽然不太喜欢二皇子那吊二郎当,疯流成性的个性,但她既然嫁入了侯府,就不愿意看到侯府覆灭,只要二皇子不拿了自己写的东西作文章若只是单纯欣赏,她也不介意多一个爱看自己戏文的粉丝,不过,估计二皇子也不是个喜欢看戏的,无非是喜欢那些带有阴谋诡计、争权夺利的故事罢了,不如,写成小说给他看?那样再演成戏剧,倒要麻烦一些了,也省得二皇子真拿出去又给宏家班了。 “二姐夫原来是喜欢看故事哦,其实三妹妹我打小就喜欢听故事,讲故事,若二姐夫不嫌三妹妹才疏学浅,那我就再写本故事给二姐夫看吧!” “真的?”二皇子喜出望外,高兴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妹妹说话可得算数。” “当然算数,只要二姐夫不要说这是三妹妹写和既可,这,就算是三妹我与二姐夫之间的秘密如何?”谨言笑道。 二皇子听了星眸顿时像暗夜里的星辰般明亮起来,他原就长得英俊无比,又是一副疯流倜傥的样子,那双眼睛灼灼有神地看着谨言,竟然让谨言感觉有些眩目,忙错开眼,不再看他。 “那就多谢三妹妹,姐夫这厢有礼了。”二皇子竟是对着谨言一辑下去,吓得谨言右脚单脚跳起,忙让开了,开玩笑,他可是王爷,谨言可不敢受他的礼。 二皇子高兴地从轩院里走了出来,公孙淳正好送了太子殿下回转,见二皇子要走,便笑道:“怎么?不是说要杀两局的么?” 二皇子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施施然摇着扇子走了,他现在特看阿淳这小子不顺眼,凭什么他那么好福气啊,那样好的女子就便宜他了,哼! 转念一想,自家太子哥哥当初还真是有眼光呢,怎么就知道要娶顾三小姐为侧妃呢?早知道,自己要是求了顾老头子,要了三姑娘做正妃,那老头子只怕会对自己磕头了,庶女做嫡妃,那可是天大的恩典了。 他走后不久,自轩院外的一颗大树后,夏荷幽幽地转了出来,痴痴地看着二皇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眼泪一颗颗无声地流了下来,直到二皇子的背影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拿了帕子,轻轻拭脸,抬手取下二皇子送的金步摇,举手欲丢,又舍不得,只要是他送的东西,她都舍不得,可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就是想贪图他这点小恩小惠而已,是啊,他是王爷,是与天同齐的人,自己呢,不过是个卑贱的奴婢,哪里配得上高高在上的他啊! 第252章 没良心的女人 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心中一阵抽痛,今天原是想要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的,可如今看来,自己认为的好事,他怕是连眼都不会抬一下,他的女人那么多,他……不会需要自己这种没身份的人给他生孩子的。 回头又看了眼轩院,刚才他与少夫人在一起竟然聊得很投机,他笑得那样姿意开怀,少夫人说了什么了?不就是个连身量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么?何况还是嫁了人的,难道,他又起了那龌龊的心思了? 长叹一口气,夏荷幽幽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再想到少奶奶时,她心里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平静了,一股嫉恨从心底里悄然升了起来。 总算送走了一干客人,就是上官夫人,喝了碗压惊茶,又涂了点药后,身子也就能行动自如了,夫人留着大家用了晚饭,又再看了一出戏,才散了,各自送回了府,只有文夫人走时,对着上官夫人欲言又止,上官夫人只当没看见,她现在对谨言映像好得很,才不想做恶人,让谨言难受呢? 谨言的脚还没好利索,饭也没去前面吃,四儿提了食盒回来,就在轩院里用了。 到了晚上,公孙淳送走二皇子等人后,就立即回了轩院,下午未完之事一直在他心里如猫爪在挠,巴不得立刻就能见到他的小妻子就好。 谨言今天也是出了一身老汗,吃过饭,便让侍琴准备了热水,洒上玫瑰花,香香地泡了个澡,穿了件宽松的睡衣,就坐到榻上去了,她实在是累了,这一天可比起平日十天还要累啊! 歪在大迎枕上看着书,公孙淳就进来了,眼前的妻子黑亮的长发倾泄在小巧的肩上,如丝如瀑,灯光下,照得她的脸寵更回柔和温婉,与白天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情,他心里的邪火就开始蹭蹭往上冒了起来,深呼一口气,强压自己内心的燥动,优雅地走到榻边,坐了下来。 他喜欢看她的眼睛,看她时而清澈纯净,时而温柔似水,时而狡黠如狐的眼神,一缕发丝自肩头垂下,挡住了他的视线。 公孙淳伸手轻轻将发丝拂到谨言的耳后,谨言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他,一脸的诧异。 没想到自己来了这么久后,她才发现,而且还是那样的眼神,心里微微有点受伤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谨言手里仍拿着书,看见公孙淳眼底那一抹不豫,迟疑了下问道。 这是什么话?她竟然不喜欢自己来,难道还要像昨天那样赶自己出去? 满腔的热情就这样被浇熄了,公孙淳有些郁闷地坐在榻上,脸上带着丝无奈。 “今天是十五,相公,你还得去孙姨娘房里。”谨言故意无视公孙淳的表情,笑着说道。 “你……你真的希望我去孙氏那?”公孙淳有种想把她立即扑倒的冲动。谨言越是淡定从容,他便越是郁闷火大,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难道看不出自己的心事么? “相公,这可是前儿一早定下的规矩,当时你也是答应了的,几个姨娘们又都在,大家三头对六面的,你若不去,我怎么和她们交待?总不能定规矩的是我,违反规矩的也是我,相公,这样我很难做的。”谨言看公孙淳眼底的火苗越窜越高,忙笑着跟他讲道理。 第253章 何时骗过娘子 “爷今天就哪里都不去了,看她们能说你什么。”公孙淳赌气地脱掉靴子,就势坐到了榻上。 今天不去,以后呢?还不是以要去的,何必给我希望?以后还是要痛的。 “相公。”谨言有些无奈,都多大的人了,竟然像小孩子一样的赌气。 “你看的什么书?”公孙淳决定不跟她谈论这个话题,拿了她的书随手翻了下,问道。 封面不是有书名么?谨言翻了个白眼,他都已经上榻了,她还能把他怎么样? “一本游记,我看着好玩呢?” “娘子莫非想出去走走?”公孙淳见她在书里某些景致好的地方描了记印,笑问道。 谨言的眼里就有了向往,她前世最想的就是背着背包环游世界,可惜,要读书,要工作,要生活,哪里有时间去旅游,这世又是养在深闺不许出门,如今嫁进侯门,更是没有自由,想出到外界看看的心思,就成了奢望。 她那清亮如水的眼里充满希冀,看得公孙淳一时错不开眼。 “府里在江南也是有产业的,等得了空,我就带你去江南走走如何?” “真的吗?我能跟着一起去?”谨言高兴地仰起小脸,热切地看着公孙淳。 “嗯,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娘子你?”难得见到孩子气的一面,公孙淳伸出手指,笑着刮了下她的小鼻尖。 谨言就高兴地拿起书,翻到关于江南的描写那一段,这里的地理环境与前世其实也差不多,江南也有苏杭,谨言喜欢江南飘着细雨的黄昏,喜欢小桥流水乌篷船,更爱西湖边上千年垂吊的杨柳,那景致,如诗如画,细腻灵动。 公孙淳也靠过来跟她一起看,在插画里指出北靖侯府的几处产来所在。 谨言看得两眼发亮,基本上苏、杭、无锡、扬州几处著名景点处都有公孙淳的产业,若真去了,还真是都能逛到呢,她越看越兴奋,却不知,身子早已被公孙淳拥进了怀里,而他的一只大手已探进了她的衣襟…… “相公。”谨言终于反应过来,身边的人何时变身成了大色郎? “娘子,其实西山那边有个庄子,庄子里有温泉,只要你喜欢,我们就可以去住几天,泡泡温泉也好。”公孙淳丝毫不以为忤,手上动作没停,却伸出一个更加诱人的橄榄枝来,吸引谨言的注意力。 谨言果然一听更加高兴了,忘了要推拒他那只狼爪,“西山吗?那里有温泉?”她只知道那里有慈济寺,上次去得太匆忙,没有好好看看,其实景致还是很高的。 “嗯,有温泉,好几口呢?”公孙淳的回答显得心不在焉,谨言小巧性感的红唇一张一龠的,他真的很想吸进嘴里,好好品偿。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去?娘会答应吗?要不要也带婉姐儿去?”谨言开始筹画起去西山的事了,身上的睡衣已渐渐闯开,露出雪白如玉的肌夫。 公孙淳已经无法回答了,大手托住她的后脑,一下就含住了她的唇,那里现在不是用来说话的,是用来……吃的。 又是一室风景无限美好…… 第254章 不动心 “我成婚不过几天,皇上仁慈,让我休婚假。” 谨言瞪大眼睛看着他,这里也有婚假的? 公孙淳哈哈大笑,他喜欢她时而迷糊,时而精明聪惠的性子,看见小妻子被自己说得迷惑,他心情大爽。 外面棋儿和侍琴听到屋里有说话声,两人相视一笑,爷和少奶奶还真是恩爱呢,一大早就听见笑声。 两人掀了帘子进来,一会子妻娘们就得来请安了,再睡下去可不好。 谨言已经服侍公孙淳穿好了衣服,侍琴去耳房打水,棋儿便帮谨言梳头。 “今儿要去太子府呢,帮我梳个正式点的。” “今儿不去了,太子昨天说了,你的脚受伤不方便,养好了再去。”公孙淳接过侍琴递过来的帕子,正在擦脸。 “哦,那好。”谨言无所谓的说,反正慎言也才怀上,跛着脚去没得让她担了心,不如过几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公孙淳见谨言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太子对她有仍有企图,这让他很窝火,太子位高权重,很有可能就是皇位的继承者,长得也不赖,要说没有担心过,那是假的,有些女人是很虚荣的,现在的太子侧妃,说不定就是将来的贵妃娘子,身份一下贵不可言,谨言就不动心? 可几次观察下来,谨言似乎对太子并无感觉,他当然会高兴。 “那就梳个简单的吧,太繁复了顶着头疼。”那边谨言正对棋儿说道,她不喜欢带很多首饰在头上,头发原就又长又密,又挽上去了许多,再加上几枝金钗啥的,头上真重啊! 外面四儿来报,姨娘们都来了,在外面等着呢? 谨言梳洗完毕,与公孙淳双双走了出来。 几个姨娘正站着等着,孙氏神情略显憔悴,明显没睡好的样子,郑氏神情很恭谨,她站在最前头,低眉顺眼地等着,翠玉今天不当班,但也一早就来了,看见公孙淳出来,眼睛一亮,腻上了就错不开了。 夏荷神情淡淡的,眉眼间带着丝忧愁,她站在翠玉身后,尽理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紫秋今天特竟打扮了下,今天十六了,少奶奶说过,过几天,爷就可以自由安排,她有机会了。 公孙淳坐在了主位,谨言坐在一边,谨言出来时,几个小妾见了同时一怔,少奶奶眉眼含春,粉面桃腮,虽是寻常打扮,却难掩一身清雅丽质。 几个小妾便上来给公孙淳和谨言请安,几他几个还没什么,只是孙氏的眼里带着丝幽怨和不满,但她什么也没说,总拿那双媚人的眼睛去睃公孙淳。 等她们行完礼,公孙淳清了清嗓子,说道:“前儿少奶奶是订了个规矩,把日子分了分。” 他这一说,大家全都睁大眼睛看他,爷昨晚没去孙氏屋里的事,大家都知道,几个妾心里便都有气,少奶奶自己订的规矩,不过一天,就不肯遵守了,原以为是个通情大度的,原来用的以退为进的手段,哼,真是个厉害角色,要是她以后要独寵专房,她们几个就没得混了。 第255章 曾经见识过 “那是少奶奶的意思,爷当时也答应了,只是,你们也知道爷,最是随兴了,以后规矩还是按照少奶奶的来,爷也会遵守,只是有一点,少奶奶是正室,是爷的妻子,爷在规定的日子里,如果不想去你们屋里,那就只歇在少奶奶这里。” 这话意思很明白,他说会按规矩办,但只要他想留在谨言屋里,他就留,别人谁也不能说什么,因为谨言是他的妻子,他在妻子屋里歇息是天经地义的。 不过,那天如果他不愿意留在正屋,那他就会按规矩里的日子,该去哪个屋里就去哪个屋里。 谨言没想到他会有这一说,心里不由好笑,不过,这样倒是保全了她的面子,小妾们就算对她有怨言也说她不得,这是爷自己的事,她没有强留着他,牛不喝水,你能强按他低头? 孙氏听了,一下脸都白了,她强忍着内心的酸楚,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爷……他的心果然变了,以前对自己百般寵爱,现在有了新欢,就把自己丢一边了。 这样也罢了,她向来心气高,几个妾里就她最是得寵,以前眼里哪里看得到别人?如今她却成了第一个被厌弃的,说什么只要爷愿意,爷就能留在少奶奶屋里?那不是明打她的脸么? 为什么,第一个没脸的就是自己?爷太狠心了,亏她为了他等了一晚,为他做了好几个他爱吃的点心,为他温了酒,为他练了新曲,只等他光顾,她就会使出浑身解数去取悦他,可是…… “你们听明白了吗?”公孙淳有些不耐地看着几个小妾,以前觉得她们几个为了他而争风吃醋很有情趣,他也很乐意看她们耍些小手婉,不过好玩而已。 如今再看她们眼里有了怨怼,他的心就沉了下来,他倒是无所谓,她们要怨就怨吧,反正一人难合百人意,女人多了,就总有会伤心的那个,但他怕就怕她们会对谨言用手段,女人发起狠来又多毒,他曾经见识过的…… 谨言一直没开口说话,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公孙淳刚才一翻话就把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说清达得很清楚了,虽然他没说以后再也不去小妾屋里了,但至少,他点明了,自己是他的妻子,其他人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 可这几个女人也是可怜之人啊,她们还都年轻,若……公孙淳以后只守着自己,那她们就会在这深宅大院里慢慢枯萎,调谢,自己就成为扼杀她们青春的帮凶? 唉,算了,不过才结婚几天,公孙淳也许只是图新鲜,等过阵子,他过了这个兴头,又会去她们屋里,自己也真是的,听了几句窝心的话就存了妄想,这里的男人有几个会是专情不二的啊! 她们几个就怨就怨吧,自己心安就成。 这样一想,谨言的心情就好多了,看公孙淳也没什么要再跟几个小妾说的,便道:“还要事吗?没事就散了吧!” 几个小妾就眼巴巴的看着公孙淳,希望他还能说几句话。 第256章 会伤了她的心 公孙淳却正拿着昨晚谨言看的游记书翻着呢,不时还微微一笑,似乎发现了很有趣的事情,几个小妾便委委屈屈,无可奈何地走了。 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夏荷,夏荷并不觉得委屈,只是,她看谨言的眼神更加复杂。 临走时她突然回头看了谨言一眼,公孙淳正拿了书凑到谨言身边递给她看,正说着什么,两口子全都没有注意夏荷。 但丽娘看见了,夏荷那一眼太过怨毒,丽娘不注意都不行,她吃了一惊,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却说二皇子回到府里后不久,上官大人家便送了贴子过来,请他过府相谈。 上官府里,上官大人将文夫人想要将文大小姐嫁给公孙淳为平妻的意思告诉了二皇子。 二皇子听了先是不以为然,后来一想,又有些为谨言担心,文大小姐他是知道的,看着文文弱弱,其实心思很重,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啊! 这事他也不好管,只是文大夫与顾相爷一样,也是文官领袖之一,若阿淳能与文家联姻,倒是能争取到文大人的力量,只是……会伤了她的心吧! 二皇子第一次感情用事起来,犹豫着。 上官夫人见他皱眉沉思,以为他并不赞成,倒觉得松了口气,她昨日回府,便将文夫人的意思告诉了上官大人,上官大人一听觉得这两家联姻对二皇子有很大的好处,便特地请了二皇子来商议。 可上官夫人心底里还是很喜欢谨言的,她也不希望真把文大小姐嫁给公孙淳,谨言才嫁公孙淳几天而已,就开始议亲,不是让谨言没脸么? 但上官大人想的只是政治利益,他才不管舅兄家的媳妇会怎么样呢,对于上官大夫来说,女子原就该宽宏大度,对丈夫百依百顺才是,只是他自己倒是一个正宗的老婆奴,上官夫人一发怒,他便老实了,连话都不敢高声一句。 “其实我也不赞成这门亲事,我侄媳虽年纪小,但却聪明乖巧,又体贴懂事,她嫁过来才半年呢,就让淳儿娶平妻,是不是太过份了?”上官夫人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二皇子听了脑子里就浮现出谨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来,一看她就是刚强的,若阿淳真娶了文贞娴,她会怎么做? 二皇子突然有些隐隐的期待,只是他们在这里操着心,阿淳恐怕根本就不会答应吧,若是强压他呢……圣上指婚?谨言会不会要求和离?太子应该会乐见其成吧…… 谨言休养了几天,脚踝处才算好利索了,这几天公孙淳果然天天都歇在她屋里,一点去小妾屋里的意思也没有,弄得谨言连院子都不好意思出了,就怕一不小心就在府中的哪里碰到了其中一位,那眼神,都快能将她凌迟了。 不过,这几天公孙淳真的没有上朝,出去得也少,就守在屋里陪谨言,两人带着婉姐,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和乐安宁。 就是侯爷回来吃饭见了,也难得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257章 宽宏大量 只是总有些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这天,公孙淳去了前院,谨言正在屋里拿着自画的小卡片教婉姐儿认字,侍琴神色不安地走了进来。 “少奶奶,绿萼在外面求见。” 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心了,谨言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楞了一会神,才想起是谁,便问侍琴:“她身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差不多了。” “爷上次不是说让送到庄子上去的么?她还要见我做什么?”谨言不太想见绿萼,那个是个心思重的,又对公孙淳有那意思在,如今正经的小妾通房们她都有些吃不消了,还弄个备用的,不是自己找气受么? “她……是想来跟少奶奶道别的。”侍琴犹豫着说道。 自己跟她又不熟,道什么别,算了,见一见也没什么,谨言就对侍琴点点头,让绿萼进来。 绿萼看着消瘦了很多,人也没什么精神,穿着也朴素简单了一些,一进来,便给谨言磕了个头。 谨言忙侍琴扶她起来。 绿萼却不肯,依然跪着:“少奶奶,奴婢是来向少奶奶陪不是,少奶奶您宽宏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谨言被她说得莫名,不解地看着她道:“是爷要罚你,可不是我,你要陪不是,也得找爷去才对啊!” 绿萼一听,脸色便有点发白,竟咚咚地磕起头来,谨言就皱了眉,这是什么意思,要在自己面前死磕?不由沉了脸。 “来两个人,把她拉起来。”有些人是给不得好脸的。 侍琴看着也着急,她今天去看绿萼,原是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想送她一程的,没想到绿萼一见她就哭,拼命哀求,说是只想见少奶奶一面,陪个不是了就走,绝不惹事,没想到绿萼嘴里说的陪不是竟是用的这种方式,早知道就不答应她了,自己才得了少奶奶的信任,被绿萼这样一闹,只怕少奶奶心里会生了膈应,那就不值当了。 琴儿就叫了两个婆子进来,婆子拖着绿萼就往外走,绿萼哭叫了起来:“少奶奶,少奶奶,您饶了我吧,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一时外面的丫头婆子们都朝轩院里探,绿萼原是公孙淳身边贴身的,又是府里的家生子,认识她的人也多,如今看她哭得这么惨,以为真是谨言虐待了她,有大胆的就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绿萼见外面看的人多,也就哭得更卖力了,“少奶奶,求求您了,奴婢老子娘都在府里,奴婢不想骨肉分离啊!” 做奴婢的最怕就是父母兄弟分开各地当差,奴婢没假期,想要回家一趟都得主子心情好时,请假,家里人多的就很难同时聚齐,所以,绿萼这一喊,在大家心里就引起了共鸣,就连胆小怕事的也开始议论了起来。 谨言终于坐不住了,她把婉姐儿交给丽娘带着,自己走到院子里来,对两个拖着绿萼的婆子挥了挥手,让她们放开绿萼。 绿萼见少奶奶终于出来,以为自己计谋得惩,决定表演得更逼真的一些,跪着爬向谨言。 第258章 所犯何罪 谨言冷冷地看着绿萼,再看院门口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丫环婆子们。 “琴儿,让婆子们把大门打开,请那些人进来看戏。”谨言嘴角含着一丝讥诮,淡淡地说。 门打开了,那些看热门的仆人们反而不好意思再看了,又怕惹事上身,纷纷都想退开,谨言便回头对丽娘道:“丽娘,您帮我去看着,看谁离开了,少奶奶我今天打开们给大家看戏,谁不给面子?” 丽娘便把婉姐儿交给了棋儿抱着,一个纵身,从廊下直接跳到了院外,又飞了院墙上,高高地站着,院外一干看热闹的,就算退得再快,也逃不过丽娘的眼睛。 “少奶奶吩咐,大家全都进院里看戏。”丽娘中气十足的在院墙上喊了一嗓子,声若哄钟,有醒事的立即知道少奶奶这个奶嬷一点也不简单。忙低着头回来了。 等大家都进了院,在谨言和绿萼身边围了一个圈,丽娘从院墙上飞了回来,静静地站在谨言身边,眼神冷冽地看着周围的看众。 绿萼先前因为有人看,又听见外边人的议论偏向自己,很是得意,但这会子见少奶奶不怒反而把那些人都放了进来,心里就有一点慌,不知道少奶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了,绿萼,当在大家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咯。”谨言脸含微笑地看着绿萼道。 说清楚?说什么?怎么能说?绿萼终于清楚了少奶奶的意思,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你今儿可是说要来给我赔罪的对吧!”琴儿贴心地搬了个绣凳来,谨言便坐下,对仍跪着的绿萼说道。 绿萼环顾了下四周,看客里有不少她熟知的人,其中还有她的一个表妹,心里便有了点底,不管怎么说,少奶奶是才进府的呢,自己若是咬死是少奶奶发配自己,只怕大家会相信呢? “是。”绿萼答道。 “那你为何要陪罪?你所犯何罪?”谨言看都不看围着的人群,只是淡淡地问道。 绿萼哪里真敢说出她所犯的事,一说出来,她还哪有脸再在侯府里呆下去,就是父母也会没脸啊,但少奶奶已经将她逼到这份上了,她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少奶奶,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饶过奴婢吧!”绿萼故技重施,纳头又拜。 人群里又即又有了骚动,有人窃窃私语。 “你不说是吧,侍琴,你来说,当初可是你来禀报我,说绿萼受伤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这事。”谨言喝了口四儿递过来的茶,慢悠悠地说。 侍琴有些为难,少奶奶一说,人群里与绿萼相好的人便全看向她,绿萼自己又不知死活,为了向少奶奶身上泼污水,竟然把她自己逼进了死路,都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愚蠢了。 一抬眸,触到少奶奶清亮的眼睛,想起这些日子对她的好来,少奶奶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被绿萼限害啊,再说了,这都是绿萼自己找苦吃,怪不得谁。 迟疑片刻,侍琴走了出来,只说是绿萼惹火了世子爷,被世子爷打了,是少奶奶为她请医送药,还让自己送了不少补品的事情。 第259章 抬头三尺有神明 她倒底还是善良,不愿将绿萼引诱爷不成,反被爷打伤的事说出来。 谨言便对侍琴点了点头,这个丫头是个心慈的人,人也实诚,不像绿萼,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弄什么妖娥子。 “绿萼,侍琴说的可是事实?”谨言问绿萼。 绿萼只是一个劲的哭,谨言一问,她也不回话,纳头就磕,好像在跟地板比硬度似的。 谨言便对围观的人道:“我进门不过数日,一直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从不去害任何人,虽说你们是奴我是主,但在我眼里,并没什么区别,是人都会有尊严,要脸面,做主子的要,做奴才的一样也要,要脸面,就要凭良心做事,凭良心说话,不做那亏心忘德的事,俗话说得好,抬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 满院的人全都静静的,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主子这样说话,原来少奶奶眼里,他们与她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是啊,奴婢又怎么样,奴婢也只要凭良心做事,主子们也就会给脸面的。联想到侍琴说的,和侍琴平日的为人,大家便开始用怀疑的眼光看绿萼。 谨言笑了笑,踱到绿萼身边,“你起来吧,去给你老子娘道个别,让总管派个车,送你去庄子上吧,这原就是爷的意思。” 绿萼看到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其实心里也很害怕,若少奶奶真的发起狠来,把那天自己的行为当众抖露出去,自己还真只有撞墙去死的份了,只是,没想到少奶奶又这样轻松的放过了自己。 听了谨言的话,奴仆们也更加相认绿萼是在故意弄妖蛾子了,人群里一个妇人脸色铁青地冲了出来,对着谨言就拜:“少奶奶,你是菩萨心,老奴给您磕头谢恩了。” 谨言不认识她是谁,但看她与绿萼有几分相似,倒也明白了,一时又对琴儿道,“拿二十两银子给绿萼吧!” 又对围观的人说,“大家都散了吧,今天叫大家来,也只是想告诉大家,侯府里没有恶毒的主子,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就该齐心协力,让咱们的日子过得更好才对,做奴婢的,只要忠心主子,实实地为主子办事,主子就不会亏待你们的。” 绿萼还想说什么,那妇人一把拖住她就走,围着的人也渐渐散了,谨言接过棋儿手里婉姐儿,回了屋里。 “侍琴,绿萼是什么时侯走?”谨言默了一会,问道。 “爷也没定下哪一天,少奶奶您先前也只是说让她病好了再走的,今儿她怕是魔障了,非要闹这一出。”侍琴对谨言有些愧意,若不是她帮着绿萼求情,少奶奶也不会被绿萼泼污水了。 那她闹什么?莫非…… 等侍琴退下后,谨言叫来琴儿,“你找个机灵点的丫头,让她跟去绿萼家里看看。” 琴儿怔了怔,不解地看着谨言,丽娘笑道:“绿萼怕是给人当枪使了。” 琴儿这才会意,应声去了。 没多久,公孙淳回来了,一进门便看见谨言正在和婉姐儿玩翻绳,公孙淳的嘴角就不由翘了起来。 第260章 你会怎么处理 “好玩吗?”公孙淳问。 婉姐儿笑着抬头,眼睛亮亮的,“很好玩,娘亲好会玩。”她手指短,又胖,红绳老是掉了,谨言就不厌其烦地帮她勾回手指上,再接着翻。 “才院里闹腾得很,出什么事了?”公孙淳挨着她们娘俩坐下,随意地问道。 谨言头也没抬,认真地和婉姐儿玩着,不时地还咬一下婉姐儿的小胖手指,惹得婉姐儿格格地笑。 “没什么,就是绿萼的事。” 公孙淳的眼睛就眯了起来,默了会后,说道:“你还是心太软了,像这样的,就该打出去。” 谨言听了一怔,冲口道:“刚才你就在外面?” 公孙淳没想到她这么敏感,本想找些托词的,但看她眼神清亮亮的,突然那找就想好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会怎么处理……”他有些惴惴的。 谨言想果然是这样,是担心她以后会镇不住下面的人吧,便道:“她也没有十恶不赦,何必赶尽杀绝。”以前她也在职场上混过的,有时侯,吃亏就是占便宜,不过是放了绿萼一马,又损失了二十两银子,但在那么多府里下人们面前卖的人情,人家总要说她一个好字来的,值的。 公孙淳如何不知道谨言这样获得好处比损失多,只是他看不惯绿萼那样的做法,不过一个奴才,就敢用小手段去泼主母脏水,他当时好不容易才忍下来的,不然,真要一脚踢死绿萼,没想到在身边呆了多年的人竟然是个如此下贱又愚蠢的人。 “爹爹,那个姐姐为什么要哭?”婉姐儿突然抬头问,大大的眼里满是困惑和同情。 这就是绿萼想要的效果吧,小孩子不懂事,看别人哭得惨,就以为那个人受了欺负,只怕下人里,也有人是这么想的吧,幸好,谨言聪明,把事情摆开来了手,三头对六面的,谁也不玩阴的,让事实说话。 “好宝贝,你看她为什么要哭呢?”公孙淳笑着问,将婉姐儿抱到膝上,让她在自己怀里和谨言玩。 “不知道,娘亲又没说她啥,她为啥要哭?”婉姐儿不玩了,专地问公孙淳。 先前绿萼进来磕头时,谨言没有刻意地让人抱开婉姐儿,她是想让她看,婉姐儿尽早是要长大的,以后也要嫁人,也要在深宅大院里生活,只要这个社会容许小妾的存在,那她就必然也会遇到这种事,虽然有点残忍,才三岁就让她接触这样的事情,但终归要知道,早些教育也好。 “嗯,那说明什么呢?”公孙淳又问。 婉姐儿就皱紧了眉头了,她摸摸自己一下巴,一副小大人样的学着思索。 半晌后才道:“不知道。”答得很干脆。 公孙淳听了哈哈大笑,谨言便收了绳,让人抱了婉姐儿下去,她有话要跟公孙淳说呢? “给婉姐儿请个启蒙老师吧!”三岁在前世也要上幼儿园了。 公孙淳诧异地看着她,婉姐儿是女孩子,学文习字不过是应景,何况,婉姐儿才三岁呢? 第261章 这法子倒是好 “她还小吧!”公孙淳不在意地说道。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女孩儿更应该多学知识,最好是还能学些求生的技巧,这样以后嫁出去了,才有能力保护自己。 “不小了,三岁正是长记忆力的时候,学了也容易记得住。也不教多了,只是让她识些简单的字,背下三字经就成。”谨言劝道,她是真心喜欢婉姐儿的,也是真的用一个做母亲的心为婉姐儿着想的。 公孙淳听了有些为难,一般的先生都只是教男孩子的,哪有人会请了西席专门教女子?就算出钱多,先生也会认为受了辱吧! “族里可有文采好、品行端方的女子?请她们来教也是一样的,每月也给束修银子就是。”谨言想了想道。 “族里吗?好像有,只是有才学的,都到了快出嫁的年纪,教不了多久,年纪小的才学又不够。”公孙淳说道。 以前顾墨言和顾慎言教是谁教的呢,再就是族里的那些小姐们又是如何学习的呢? 她问公孙淳,公孙淳听了哈哈一笑,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不是也才学很好吗?你小时候是怎么学的?” 谨言听了脸一红,她是正经上了十几年的学好不好,不过那是在前世,这一世她来时就十几岁了,哪里知道府里的小姐们是如何上的学。 “族里有学堂呢,女子嘛,一般也要上的,只是婉姐儿还小,得五岁才去呢?”公孙淳见她仍是一脸的迷茫,也不追究她为什么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如何学习的事了,笑道。原来女子也可以上族学的,谨言这才放了心,不过,婉姐儿三岁还是进不了,那就只得自己教了。 正好公孙淳也看到了桌上的卡片,饶有兴趣地拿在手里看,卡片上画着人物虫鸟啥的,每个画片上写了一个字,或一个词。 “这是你用来教婉姐儿的?”公孙淳觉得这些卡片很是新颖,笑问道。 “是啊,只画了些日常常见的物品,婉姐儿认起来也容易记一些。”谨言不好意思地抢地那些卡片,她的毛笔字写得可不怎么样。 公孙淳难得见谨言会不好意思,笑着将卡片举高,不让谨言抢到,“画得很好呢,只是字差了些,你有空可以多练练,嗯,这法子倒是好,新奇得很。” 谨言便嗔了他眼,羞道,“字丑你别看啊!” 公孙淳促狭道:“娘子写的,再丑我也要看,何况,这还是娘子的一片心意呢?”他的心里已经完全接受谨言了,最近些日子,腻在谨言身边,他都不想出去,越跟她呆得久,就越能发现她的优点,她身上像有种魔力在吸引着他。 一会琴儿回来了,见爷也在屋里,便请了安要退出去,谨言倒不想背着公孙淳。 “可有看到什么?”谨言问道。 琴儿便看了眼公孙淳,欲言又止,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当着爷的面问这种事情,以前在顾府里,内院里的那些脏事儿,哪件不是背着爷们干的,虽说少奶奶这不是要去害什么人,但也算是在用手腕不是?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妻子喜欢用手段啊 第262章 有情有意 可少奶奶话已当着爷的面问出来了,不回也不行,她便对谨言道:“奴婢让司棋去的,叫司棋进来给回您吧,她看得清楚。”琴儿是想,自己是少奶奶身边的人,说话就没什么说服力,若是轩院以前的老人,再加上又是绿萼的熟人,她来说,爷就会信一些,也不会怪少奶奶用了小心思。 谨言听着也觉得对,琴儿总是在不经意间教着她如何办事做人,她不由感激地看了琴儿一眼,明儿陪嫁庄子里的人就该到了,一定要看看与琴儿订亲的那位人怎么样,若是配不上琴儿,就得另想法子,可不能让琴儿嫁给一个没用的人。 司棋走了进来,她是二等丫头,平日管着院里的洒扫什么的杂事,一般是不能进主屋的。今儿难得琴儿看重她,让她帮少奶奶去办事,心里正高兴着呢? 侍琴与她原是一样的,都是二等,就是为少奶奶办好了几庄事,少少才看中了她,给她升了等,如今自己也得了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 “绿萼与她老子娘回去后,没多少,夏荷姑娘身边的小丫头玉坠儿就偷偷跟去了,奴婢看见玉坠儿送了包东西给绿萼。” 绿萼与夏荷原就是一起当差的大丫头,如今绿萼受了罚,要去庄子上,夏荷派人去送点东西也说得过去,虽说,巧了点。 公孙淳也是这么想的,再说了,几个妾里,他最不担心的就是夏荷,她是二皇子的人,他不过是给他顶个名声罢了,夏荷没有要害谨言的动机啊! “只是绿萼她娘很不喜欢看到玉坠儿,当时就骂了起来。”司棋接着又说道。 谨言心里就有数了,看来最近公孙淳专寵于她,小妾们怨气重重,开始有人行动了。 公孙淳倒更是诧异了,夏荷这是要做什么?夏荷是淑贤的陪嫁丫头,淑贤原是想要他收入房里的,可他对夏荷没兴趣,不知道那丫头怎么就搭上二皇子了,可二皇子那个惫赖的家伙觉得偷着好吃一些,就是不肯把夏荷抬回王府去,公孙淳只好用自己的名义收了她,但他可一个指甲也没碰过她啊! 还给她备了个小院子,一应用度按姨娘的供着,她还有什么不满的? 谨言也是知道夏荷是二皇子的人,她也觉得奇怪呢,自己是哪里冒犯到她了?就算自己最近专寵了,也与她无关啊! “奴婢还看见二少奶奶院里的王妈妈也去了,但王妈妈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并没送东西。” 张氏?这更复杂了,谨言有点不想问下去了,也许根本就是自己多疑,或许原就没指使绿萼做什么,那些人也只是去看看绿萼而已,不过,奴婢里,一般也是捧高踩低,这些人未免也太高洁了些,明明绿刚刚受扁,他们还这样有情有意…… “你辛苦了,去丽娘那领一两银子吧!”谨言便让司棋退了出去。 “弟妹跟你关系不好?”公孙淳等司棋走了,便问道。 她们不过才相处不到一个月,哪里就会弄得关系不好的地步了,谨言摇了摇头。 第263章 什么事都不懂 她是想要弄臭自己的名声,好让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可心肠坏的女人,以后也不好接手中馈吧! 谨言叹了口气,自己才来多久呢,她就开始动手,想起那天在厨房里听到那些话,便道:“二弟妹掌家有多久了?” 公孙淳听了一怔,难道谨言想掌家?只怕母亲不会这么快就答应,张氏管内院,三弟管外面的产业,这是侯爷同意了的,虽然谨言是世子夫人身份,但现在接手也点不现实吧! “你不是想要……” “你想哪去了。”谨言可没想过现在就接手中馈之事,她可不是那找心操的人,前世最想的就是悠闲的米虫生活,但是没那享福的命,这一世好不容易清闲了,她才不会找累受呢? 只是那天在厨房听到的事要不要告诉他? “家里的事还是娘主持着吧,二弟妹帮衬着,娘也轻松一些,我才来,什么事都不懂呢?”谨言看了眼公孙淳的表情,见他眼里只有关切,倒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被他看成是喜欢专权夺利的人。 “主要还是娘管着的,只是你没进门时,娘有段时间病了,就让二弟妹管了些日子,二弟妹又是个能干的,娘就索性交给她一些事情,让她帮着管了,娘也落个轻松。”公孙淳道。 也就是说,大事情还是夫人掌着的,张氏也就弄些小钱而已,那倒是无所谓,水至清则无鱼,贪污腐败在哪个时空哪个时代都是永恒的话题。 “嗯,倒是好事,我现在还年轻,许多事还得向娘学着呢,哪天让娘教我看账去,以前在相府,五姨娘自己都是关着的,从不出门,大夫人哪里会教我,能吃饱穿暖就很不错了,哪里学习管家理事啊,正好,趁现在年轻,娘身子又好的进候,多学学。”谨言有点落漠的说道。 其实,她前世学的就是财务会计,管账那是不在话下的,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想留个底在夫人和公孙淳心里,免得以后突然让她管家,她上手太快,会生出疑心来。 再者就是,她还是想亲眼看看府里的账,如果真如公孙淳所言,夫人管着大账,张氏管着小账,那还好,怕就怕张氏背着夫人弄的窟窿太大,侯府一天天在被掏空中,那可就不好说了。 “那感情好,明儿我就去跟娘说,让她教你看账。”公孙淳高兴地说道,他大部时间都要在外忙,以后整个侯府终归是要交到他手里的,谨言若能在他好好打理后院,他在外面做起事来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娶妻当娶贤,贤妻最重要的可不就是会理家么? “不用了,我自己去说吧,省得娘多心。”若一点子事就耸了丈夫去,只怕夫人心里会不高兴,再者就是,她也不想大张旗鼓的让府里人知道,最重要的是不想让张氏生了疑,明儿还是自己去跟夫人私下里说好一些。 “嗯,那好吧,才娘说,太子妃送了贴子过来,邀你明日过府一聚。”公孙淳见谨言如此说,就随口转了话题。 第264章 谁惹夫人了 呃,早就该去的,只是因为脚扭了才挨到了现在,看来,是该看看大姐了。 说起来,跟大姐还是回门时见过了的,如今大姐又有了身孕,听说怀孕的得特脆弱,需要人安抚,也不知道太子对大姐怎么样,不过,亲情安抚也很重要啊! 谨言就开始想着明天要送什么礼给大姐的事情来。 “这事还是找娘商量着吧,她老人家熟悉一些。”公孙淳便笑着道。 也是,夫人可是常与命妇打交道的,大姐又是贵为太子妃,送重了,怕人说是勾结皇子,图谋不轨,送轻了,又怕不合礼数,贬低了太子妃的身份,谨言可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如趁机也向夫人多多学习学习。 两人又在一起说了会子话,就带着婉姐儿一起去了枫院用饭。 枫院里,夫人正脸色阴沉地坐着,公孙淳与谨言进去了,请了安,夫人也只是冷冷地应了,全不似平日的和暖,谨言就看了公孙淳一眼,公孙淳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谨言就小心翼翼地陪夫人坐在一旁,也没说话,只是对婉姐儿使了使眼色。 婉姐儿很机灵地对她点了点头,笑着扑进夫人怀里,仰着小脸甜甜地喊道:“奶奶。” 夫人脸色果然缓和了一些,伸手摸了摸婉姐儿的头。 “奶奶,告诉你哦,我今天识字呢,娘亲教的。”婉姐我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得极认真。 “是吗?”夫人果然有了些笑容。 “是啊,婉姐儿认识自己名字呢,奶奶,婉姐儿厉害不?” “呵呵,我们婉姐儿是最聪惠的,以后要多听你娘亲的话哦。”夫人便将婉姐儿抱到膝上来。 谨言一听,总算松了口气,夫人肯这么说,致少说明她并未生自己的气,只是,在生谁的气呢?谁惹夫人了? “奶奶,婉姐儿饿了,要吃饭饭。”婉姐儿说完,回头对谨言挤了挤眼睛,伸出肉肉的两根手指,比了个v字手势,这是最近谨言才教她的暗号。 夫人听便抱起婉姐儿坐到饭桌前,脸色仍不是很好看,只对着婉姐儿时,才慈祥地笑笑。 侯爷没回来,厅里就祖孙四口在吃饭,夫人又冷着脸,气氛就显得有些紧张。 谨言小心地尽量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在婉姐儿挑食不肯吃青菜时,夹了筷子给她,婉姐儿照例嘟着嘴,委屈地看一眼谨言,又看眼公孙淳和夫人,见没人帮她说话的意思,便又不甘地吃了下去。 再讨好地夹举着空碗给谨言看,“我有把菜菜都吃完哦。” 谨言便笑着在她的小粉脸上一边吻一下,以示奖励。 还故意把嘴上的油擦到她脸上,婉姐儿笑得眼都眯了,一边用手摸着油,一边骂着:“娘亲脏,比小花还脏。”小花是谨言养在轩院的花猫,婉姐儿天天跟它玩,看见小花用爪子洗脸,变觉得好玩,有事没事也会学着用她的小胖手去摸,谨言所以就故意亲她一脸油。 夫人看着谨言与婉姐儿像亲母子一样处得开心,脸色总算好了一些,抬眼看了眼谨言后,叹了口气,终于开口对公孙淳道:“夏荷有喜了你知道吗?” 第265章 夏荷有喜了 夏荷有喜了?这个消息太震憾了,可是,为什么夫人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公孙淳可是有五个小妾,就只有婉姐儿一个孩子,夏荷怀孕了夫人应该很高兴才对啊? 谨言有点摸不清夫人的意思,一脸不解地看向夫人。 夫人更不解了,按说谨言是正妻,虽然她是才进门的,但任哪个女人也不愿意丈夫的小妾先她而生孩子吧,媳妇她这是太大度……还是真的不在意? 其实谨言只是被夫人先前的气场弄糊涂了,在明白了夫人为什么生气后,就只想着夫人这气来得奇怪,倒忘了自己应该有什么态度和表情了,如今再看夫人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她才明白夫人的意思,感激地看了夫人一眼,落漠地低了头。 是啊,公孙淳的小妾有了孩子了,尽管她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公孙淳的,应该是二皇子的,但其实人呢,其他几个难道也不是他的小妾?那几个若是也怀了孕呢?这个信息终于在谨言头脑里转开了,并且开始影响她的心情,她最近过得太过幸福快乐了,幸福得以为公孙淳就是她一个人的,差点都忘了公孙淳还有一群小妾呢,想着将有一个到几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要叫自己母亲,她的心情很复杂,这和婉姐儿不一样,婉姐儿是在她来之前就有了的,她只是继母而已,她有责任照顾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但其他的呢?她能接受吗?能像待婉姐儿一样对待那个孩子吗?不,她没有那么大度。 想到这里,她不想再看公孙淳一眼,她很想离开,这里的气压太低了,谨言有些吸不上气来的感觉。 公孙淳则陷入了沉思,夏荷怀孕,二皇子知道不?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夏荷在自己府里生吧,他为二皇子收了夏荷,可不想再替他作便宜爹爹,可二皇子明显对夏荷已经失了兴致,现在让他抬夏荷回府,只怕他也不愿意的吧! 他正想着对策,跟本没有留意到谨言的反应,因为谨言知道夏荷不是他的女人,所以,当谨跟夫人告辞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谨言走了,夫人喝了他一声,他才回神,看着谨言落漠孤寂的背影,公孙淳有片该的不解,随即又明白了,她……是怕孙氏那几个人也在她前面怀孕吧! 谨言的不开心让夫人心情很复杂,她既希望媳妇能管住儿子,能夺了儿子的心,又不愿意儿子太在意媳,一个好男人是不能总守着老婆过日子的,若是什么事都要顾及老婆的感受,那可就失了做丈夫的尊严了。 所以,夫人故意提醒公孙淳,他老婆不高兴走了,就是想看他的反应,结果儿子有些担忧的看着门外,却没有追出去的意思,倒是放了心,这样的反应是她最想看到的。 “夏荷还只是个通房,她既然怀孕了,你总要抬了她的身份才行,若她真生了个男孙,总不能让公孙家的长孙之母身份太低了吧!”夫人对公孙淳道。 第266章 不如一颗小草 公孙淳眉头一皱,这事还真麻烦,又不能明着跟夫人说,他现在有些怪夏荷的自作主张了,明知道她怀的并不是公孙淳的子孙,为什么不先禀报他,或是谨言也行,倒是越地他们两个,直接报到夫人这里了,这不是在打谨言的脸么?毕竟妾为妻臣,小妾有什么事,得先禀了正室才是规矩。 公孙淳现在很想去质问夏荷,可他得先去告诉二皇子再说,谁知那个无赖又有什么打算? 便道:“不是才怀上么?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不如等生下来了再说吧!”通房是没有名份的,若抬了姨娘,夏荷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小妾,再送去二皇子府上可就不成了。他只好先用这些话拖一阵再说。 琴儿静静地跟在谨言身后,少奶奶如今心情很不好,她不知道要如何开解她,都是女人,她很明白少奶奶现在的心情,但,这是必须要经历的,少奶奶嫁进来之前爷就有了好几房小妾了,少奶奶心里应该早就接受了才对。 即然是小妾,就会有孩子,这是很正常的,但说归说,这种事情,道理好说,轮到自己头上还是会很难受的,只能自己想开,慢慢接受。所以,琴儿没有劝解谨言,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前面不远处也走来一主一仆,竟是夏荷,她穿着一身藕荷色纯色绸面夹袄,梳着简单的发髻,神情孤冷,见了谨言也没有过来请安的意思,只漠然地朝这边走着,应该是去夫人那里吧,哼,怀了孩子有什么了不起,还不知道会生什么呢,就开始目中无人了? 谨言的正低着头看路边的小草,她以前就有这种习惯,心情不好时就喜欢看地上的小草,看久了心情就会好起来。 路边草是最卑微的植物,但它们有最强劲的生命力,有最强的韧性,风吹雨打,人践踏,它会倒,但很快就会重新站起来,就算头上压着一块巨石,它也能拿出全身的力气,从石头地底部发出新芽,长出新叶来。 自己还不如一颗小草么? 夏荷渐渐走近谨言,她看到了谨言的低落,丰润的唇角不由微翘,她就是想让少奶奶不高兴,少奶奶不开心的,她就觉得爽快,看来,直接去禀报夫人是对的,夫人可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府里的几个小妾进门有的都有几年了,真怀上的几乎没有,夫人应该也很想有男孙吧! 过些日子,夫人说不定就会抬高自己的身份呢,到时,少奶奶的脸会更不好看吧! 夏荷见谨言一直低着头,跟本就没看到自己,原不想行礼的,这下她改变了主意,当走到谨言身边时,她很有礼貌地对谨言行了个妾礼。 谨言这才抬头,看见是她,楞了下,本想点个头就走的,但瞟眼间,看见夏荷嘴角那抹得意的微笑,她不由怔了怔,静静看夏荷。 她在得意什么?因为怀了二皇子的血脉吗?可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连个名份都没有,她……值得吗? 谨言眼里有了丝怜悯,都是女人,失去了贞操,那男人却连最低的身份都不愿意给她,不可怜么? 第267章 怪不得别人 夏荷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少奶奶眼里看到怜悯和同情来,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少奶奶就算不生气,讥笑自己几句也好,她怎么能够可怜自己,怎么能够。夏荷顿时觉得怒火攻心。 “少奶奶是从夫人那来的么?”她强压自己的火气,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问道。 “嗯,是的,夏姑娘也要去夫人院里吗?”公孙淳还在呢,她去……主便么?公孙淳可是成年男子,与夫君以外的男子见面,那可是有违礼制的。 “是啊,夫人昨儿个送了些补品给奴婢,奴婢要去谢谢夫人。”夏荷高兴地说道。她想故意激起谨言的愤怒。 “哦,对了,忘了恭喜夏姑娘了。”谨言心不在焉的说道。 又想起要不要提醒她背避一下,便又道:“相公也在夫人屋里呢?”反正她是说了的,夏荷自己不注意,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夏荷听了嫣然一笑,眼里露出一抹喜色,“爷也在么?”一副雀跃的样子。 谨言不由错愕,只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前走了。 晚上公孙淳很晚才回来,谨言早就睡了,昏暗的灯光下,谨言的睡颜很宁静,只是秀眉微蹙着,公孙淳有点心疼地伸手轻抚她的眉间,他想要她过得好,喜欢看她姿意畅快的笑,所以,她一皱眉,他就会有微微的紧张,就想要抹平。 谨言被他吵醒,惺松地睁开眼,见是他,翻了个身,又睡了。 公孙淳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移了进去,又把被子给她拉上,吹了灯,搂着谨言沉沉睡去。 第二日,谨言先起来,今天要去太子府,她得早早的梳洗打扮一番。 公孙淳也醒了,在榻上侧头看着正在梳头的谨言,谨言的头发又黑又亮,如丝般顺滑亮泽,从侧面看谨言的睫毛也很长,微微向上弯着,使得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更显清亮…… 谨言感觉到公孙淳正在看她,眉头皱了皱,转过身去,她心里还是闷闷的,所以不想理公孙淳。 欣赏不到美人了,公孙淳笑着起来,侍琴进来服侍他穿衣,他也知道谨言今天要去太子府,不过,二皇子今天找他商议事情,他就不能陪着谨言去了。 穿好衣服,站在谨言身边很想跟谨言说话,可谨言就是不看他,公孙淳就笑了,对琴儿和侍琴两个使了个眼色,琴儿和侍琴便了然地退了出去。 “娘子……”公孙淳涎着脸,一把将谨言搂进怀里,“为什么不高兴。” 谨言被他突然抱起,想着这可是大白天呢,一会子几个姨娘可都要来请安,再说了,衣服头发都是才弄好的,他又发什么疯? “你放我下来。”自从两人感情亲密后,谨言便没在公孙淳面前自称妾身了,她不喜欢那样的自称。反正私底下的,别人也听不到,只要公孙淳不反对就行。 “不放,娘子要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我才放你下来。”公孙淳促侠地将谨言搂得更紧,谨言一扭,他便在她耳边威胁道:“不要乱动,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第268章 我没有不高兴 谨言听了顿时脸都红了,这家伙还真是个脸皮厚的,没办法,比不过人家的铜墙铁皮,谨言只好妥协,“你放我下来,我再告诉你。” 公孙淳这才笑着将谨言放下来,但手臂仍在谨言的肩上。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心里有些郁闷罢了,过两天就会好的。”谨言闷闷地说道。 “是因夏荷的事吗?你也知道,她是……”公孙淳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只是心里还是会不开心。”谨言截口道。 公孙淳就笑了,寵溺地刮了下她的小鼻尖,“放心吧,小娘子,你相公我绝对不会让其他女人在你之前生孩子的。” 意思是自己生了孩子之后,其他女人不是会给他生对吧,区别大么?谨言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她不是圣人,不想太过压抑自己的心情。 “时辰不早了,我们去夫人那边请安吧,一会我还要去看大姐呢?”谨言干脆转移了话题。 夫人果然把礼物准备得齐全了,早装进马车里了,又嘱咐了谨言几句要注意的礼仪。 谨言笑着谢了,才出门上了马车。 太子府里,太子知道今天谨言要来,所以心里有些小小的期待。 太子妃顾慎言早就在屋里等着了,出嫁后,太子府规矩太大,事事按皇宫里的来,她又是个好强的,事事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背靖侯府的马车几乎与二皇子府里的马车同时到达,谨言一下车便看到一身宫装清丽孤傲的顾默言。 她忙上前去行礼,顾默言冷谈地看了她一眼,缓缓抬手。 几个月不见,顾默言瘦了些,神情更加清冷了,上次婉姐儿生日时,顾默言推说身子不舒服,并没来,谨言也没介意,她们两姐妹从来就没有对盘过,何必非要凑到一起去,相互生厌不说,还给别人看笑话。 顾默言也不说话,高傲地在身后宫人的簇拥下率先进去了,把谨言甩在门外。 谨言苦笑了下,无所谓地跟着进去了,上次回门,顾默言可是对她耍过手段的,谨言其实也不想看到她,巴不得两人离远一点的好,她虽然不会为那件事报复,但被人那样陷害过一次,还要她笑脸相迎,她可做不到。 顾慎言身边的红叶原是顾府里陪嫁过来的丫环,她带着两个小宫女来迎了谨言进去。 “太子妃可念了好多天了,世子爷人怎么才来啊!”红叶笑着带着谨言走在宫里的路上。 “原想早些来看太子妃,恭喜太子妃的,可是上次不慎伤了脚,就一直没成行,总算好了,才赶着来见太子妃。”谨言就笑道。 “世子夫人看着气色很好呢,我们太子妃常道,几个姐妹里,世子夫人最会生活的。”红叶原就跟谨言相熟,说起话来也不拘束。 两人闲聊着,一会便到了太子妃寝殿,外面早有顾慎言的奶嬷在等着,见谨言来了,也不去禀报了,直接迎了进去。 顾慎言一身宫装雍容华贵,气质更加高贵典雅了,谨言看了不由暗暗佩服,这才是做国母的样子啊,自己就算到了她这个位子,也难得养成这样的气质来。 第269章 一般是灵的 谨言上前给她行了个大礼,默言今天没有穿诰命衣服,她就想当是姐妹间的走动,不愿穿得太正式,说话反而不方便。 “妹妹快快起来,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大礼。”顾慎言才怀上,所以身形上还看不出什么,只是眉眼中的喜悦难掩,谨言见了很为大姐高兴。 礼毕后才起来,红叶忙去搬了绣凳来,谨言便在顾默言下首坐下。 顾默言使终神色清冷,看都不愿看谨言一眼,谨言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与慎言说话。 “前儿个听殿下说,府里给婉姐儿办了生辰呢?”顾慎言对二妹妹顾默言也很是无奈,都是自己家姐妹,难得一见,何必弄得这么僵,倒是三妹妹,始终还是大度宽仁,不与二妹计较,人又聪明灵秀,也怪不得……殿下会对她念念不忘。 倒底都是来看自己的,慎言不想气氛太僵,就捡些轻松的事情说。 “是啊,侯爷夫人也是看婉姐儿都三岁了,可怜见的,因是她生母忌日,所以从未好好生过个生辰,又说三岁是个关口,才集了自家亲戚一起,乐呵乐呵,不过四桌席面而已。”谨言也笑着答道。 “唉,我原想着也要去的,一是去拜访老夫人,再者就是去看看妹妹,可偏那时就诊出喜脉了,皇后娘娘又特地关照,不要出随意出宫,且反应又大,身子虚了,所以才没成行。”顾慎言听了便笑道。说起腹中胎儿,眼神变得温暖慈爱,看来太子对她还是很敬重的。 “大姐有心了,太子爷那天也去了,我听了大姐有孕的消息,真是开心得很啊,大姐,你现在反应还大么?”谨言可是听说怀孕早期一两个月里是最难受的,吃什么吐什么。 顾慎言听了那句太子爷也去了的话,目光微黯,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婉和暖,“才一个月的样子,还是有反应,就是想吃酸,见那到梅子啥的就馋。”说着掩嘴笑了起来。 “酸儿辣女,姐姐说不定这胆一举得男呢?”好听的话反正不要钱,又是自家大姐,孕妇也要心情好的。 顾慎言听了果然眼睛一亮,说道:“还有这说法儿,灵验不?”很迫切的样子。 谨言也就一说,还是前世听老人说的,她又没怀过,哪里知道灵不灵,只好安慰道,“一般是灵的,大姐您安心,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好,那好字原就是一个女,一个子,有女就有男,成其为好。” 顾慎言听了更开心的,她也知道那必定是男的话信不得,但谨言说的有女必有男的话倒是让她听着安心,不管是男是女,总是自己与太子的骨肉,她都喜欢的。 顾默言听这两姐妹说着闲话,早就不耐烦了,哼了一声,轻扫了眼谨言道:“你倒是自己快生一个,世子有了个女儿,正好你生个儿子弄个好字出来。” 说笑她一进门就做了后娘吧,这个二姐,真是无时不刻想要讥讽她,谨言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倒是答得痛快:“那倒不错,我家婉姐儿已经是个女孩儿了,我再生,肯定是男孩儿,大姐,你说对吧!”说着还笑出了声。 第270章 难以跟她比 顾默言无奈地白了谨言一眼,继续装清高,慎言有些看不过去,又觉得自己只跟三妹说话冷落了二妹,便笑着问默言:“二殿下对你可好?” 默言听了脸色立即一僵,神情也黯了下来,若说二皇子对她不好?还真说不过去,每月也会到她屋里来个三四回,只是两人都淡淡的,他的女人又那么多,一个月肯顾着她几日已经是看在顾府嫡女的份上了,若说好,他的眼睛里却从没有过她,她再才情卓绝,清丽高贵又如何,还不如他从外面弄进来的那些歌妓讨他欢心。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讨厌谨言,心底里总认为是谨言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若是当初,没有用谨言替她,也许公孙家为了与顾府联姻,仍然会妥协,会娶了她过门的。 前几日二皇子回府,突然对她热情了起来,她有总受寵若情的感觉,可谁知,他话里话外,旁敲侧击的,全是问的顾谨言的事情,一个太子爷还不够,连王爷也那样关注她,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哪里就能强过她了,该死的顾谨言,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勾了那么多男人的心? 见二妹神情黯然地沉默不说话,顾慎言知道自己不该问的,便轻轻叹了口气,转了话题,叫红叶拿了一盒头面,一盒宫花来。 “这里都是太后,皇后,宫里的娘娘们赏的,我也要不了那些,妹妹们看着喜欢,就拿回去吧!”说着让红叶打开盒子。 宫里的东西果然是上品,那一盒头面看着盒子不大,里面的钗环首饰却做得特别精致,加上用得又是最好的东西,看着非常惹眼,就是一枝看似普通的银簪,上面也是刻着精巧的纹印,有龙有凤,也有花草,上面镶的宝石自然都是名贵的,看着普素,却处处透着高贵雅致,连一向眼高于顶的顾默言也被吸引了。 谨言当然也喜欢,只是她想到顾默言挑完了,自己再挑,那样子,倒比顾默言看着稳重淡定多了。 慎言看了便暗叹一口气,谁说这个妹妹是庶出的?比起自己这些嫡女来,她又差了哪一点了,那见识,胆气,还有胆量,二妹还真是难以跟她比。 顾默言挑了几枝后,见谨言只坐那微笑,并没凑过来,不由脸微红,心里更是气,将手里挑的那几样饰物又放回了盒子里,说道:“这些王府里也都有的,还是三妹妹挑吧,三妹妹怕是还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呢?” 是说自己嫁得没她们尊贵吧,谨言真的很可怜自家这个二姐,她若是知道夏荷是二皇子的女人,又怀有身孕,不知会做何感想,算了吧,不要计较她。 谨言便笑着去挑了几件,却特意留下默言刚才看中的那几件没挑。 慎言又笑着命人把宫花打开,谨言这次学乖了,一打开盒子便露出欣喜之色,先挑了好几朵漂亮的出来,喜滋滋地拿着手里把玩,又赞了几句。 默言这次到没说什么了,一会有宫女来报,太子来了。 第271章 看似高傲 默言和谨言听了就想要避开,慎言忙道:“都是自家妹妹,没那么多讲究的,坐下来吧,殿下也是很好说的人。” 她都这么说了,默言和谨言两个又只好留了下来,慎言也起来身,迎了出去。 太子满面笑容的进来了,见慎言正要行礼,忙托住了她,“你是有双身子的人了,不用太多礼。”说着携慎言往里走。 谨言和默言两个心低头行礼,太子受了她们的礼,笑着说了声“平身。”仍小心地扶着慎言往里走。 太子在主位上坐下来,慎言坐在她边上,默言和谨言仍站着,太子在,哪里有她们坐的地方。 “来人,赐坐。”太子看了眼谨言,见她比前些日子看着气色更好了,目光微闪了闪,吩咐宫人看坐。 顾默言和谨言一同坐下了,太子在,她们姐妹几个也不好再像刚才那样说话,而太子也不善于与女人说话,由其实这里还坐着顾默言,他最大的政敌的老婆的情况下,他更不知道聊什么了。 慎言看出两个妹妹的不自在,但自家夫君的心思她也多少知道一些,所以,她心里虽然苦涩,却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开口,打破眼前的尴尬。 “二妹妹,你也嫁过去小半年了,有消息了吗?”左找右找的,竟然找了这么个话题,顾慎言说出来以后,才想着太子在身边,谈这不合适,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人脑子反应慢些了。 顾默言清冷的脸上终于泛些一丝红晕,笑嗔了顾慎言一眼,小声道:“没呢,我哪有大姐的福气啊!” 太子听了这话倒是很受用,他那个二弟疯流成性,府院里少说也藏了不下三十个女人,还总换,顾默言嫁过去,每月能有几个侍寝的机会已经很不错了,不像自己,虽然也有几个侍妾,但还是在慎言屋里多一些,比起他来,自己算是好夫君了。 只是……他的眼睛又忍不住地看向谨言,她神色从容淡定,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静静地听着两个姐姐的谈话,眉眼含笑,不像顾默言,看似高傲,其实是孤寂吧! 她应该过得很好吧,眉眼的笑意是骗不了人的,这让太子感觉有点涩涩的味道。若是她也嫁给了自己,自己还会去其他女人房里吗?会专寵他吧,也会让她怀下自己第一个孩子吧……他突然就有些向往起来,“殿下,殿下。”顾慎言连喊两声,太子才回过神来看她,只见她笑意吟吟,似乎跟本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看着谨言发呆,“母后上次赐给我的千年参,臣妾想送几枝给二妹妹和三妹妹。” 太子心里一松,笑着说道:“爱妃自己看着办就好,这种事情不用问过本宫。” 顾慎言笑着应了,又叫红叶去拿参,心里却很是苦涩,太子竟然当着自己和二妹妹的面盯着三妹妹发呆,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可她能怎么样,连提醒都不能落了痕迹。 谨言哪里还能淡定得起来,她不自在地坐着,努力平静地与顾慎言说着话,努力不让自己尴尬,却觉得身上像长了刺一样难受,只想赶紧告辞就好。 第272章 你给我指点指点 顾默言一双清冷的眼眸里带着几分讥诮,这里就她不尴尬,她当戏来看,大姐原来看着幸福,却也过得辛苦,谁愿意自家夫君的心里有着别的女人啊,不过,太子是皇储,将来三宫六院也是应该的,大姐要学的不是嫉妒,而是大度,更要觉得的是手腕,怎么想方设法将太子的心留在自己这里才是正道。 大姐果然做得很好,既使再不喜三妹,也知道越是对三妹好,太子越觉得大姐大度贤良,她的地位才会稳固,所以,大姐才会说要送好药材给三妹吧,自己不过是个搭头,顺便罢了。 正在这时,顾默言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给太子和太子妃行了礼后,对顾默言道:“王妃,是时候该回去了。” 顾默言脸一黯,起身向太子和顾慎言告辞,顾慎言惊诧地看着她:“妹妹,难得来一趟,怎么不用过午膳再走?” 顾默言也想啊,可是自己这是恭亲王府的规矩,她的身份只是侧妃,可以出门,但有时间限制,不能随心所欲的在外逗留。既使是太子府里,也不行。 这位来请她的是二皇子小时候的教养嬷嬷,规矩正是宫里的贵妃娘给王府订的,几个嬷嬷又是二皇子身边的老人,二皇子府里没有正妃,贵妃娘娘就让这几个嬷嬷一起管着王府内院里的事情,顾默言虽然嫁进了王府,不但没有掌家理事的权利,反而处处受几位嬷嬷挟制,不得自由。 顾默言也不想这么快就回王府,便看向身后的嬷嬷,希望她能看在太子妃的面上,能让自己再留一会儿。 “王妃,您已经出来两个时辰了。”嬷嬷不卑不亢地说道。 顾默言无奈,知道自己若不会去,又被几告到贵妃娘娘那里去,肯定又要被教训,算了,回吧! 只好跟在嬷嬷身后准备回府。 慎言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王府里的嬷嬷连自己的面子也不给,妹妹好歹也是个侧妃,是王府里的主子,可那嬷嬷看妹妹的眼神,哪像看主子,全无半点恭敬之意。 太子自是知道二皇子府里的规矩的,也亏得这些规矩,不然,二皇子府上那么多女人,还不打起架来,所以,他看了也只是笑笑,全不当一会事。 谨言真不知道顾默言过得如此不如意,想起夏荷那得意的笑脸,若二皇子真把她也弄回去,没有儿子傍身的默言只怕更不好过,一时她忘了顾默言以往对她的总总叼难,突然上前一步,拉住默言。 “二姐,咱们好不容易见面呢,就这么走了,也太没意思了,姐妹们话都没好好说说呢?”她像个孩子似的撒着娇,扭着顾默言的衣襟不放,小嘴嘟起,好似耍赖一般。 顾默言震惊地看着谨言,有点弄不明白她的意思,那嬷嬷更是冷了脸,顾家三姑娘听说是嫁进了北靖侯府,北靖侯世子又与二皇子关系密切,只是,她怎么这么不懂夫矩,哪有耍赖留人的? “反正我不让你走,上次你可是应了我要教写颜贴,我可在家好好练了,一会子吃过饭后,我写给你看,你给我指点指点?”谨言就是要耍赖,顾默言虽然很讨厌,但她是顾家的女儿,是她的亲姐姐,她容不得别人欺负她。在王府里她管不到,但既然出来了,她就是要管一管。 第273章 日日无所事事 顾默言在谨言眼里看见了狡赖,她突然有些感动,这是她从小就欺负着的庶妹,连贵为太子妃的大姐也没想过要为自己出头,她……不过是个小侯爷夫人,竟然敢跟王府嬷嬷对抗,她很想看看平日里智机过人的三妹妹今天又会使什么法子来帮自己。 太子也觉得好笑,他可是不止一次看见谨言如此耍赖了,在慈济寺第一次见她时,她就用过一次,后来在顾府,她又在自己面前用过一次,她总是出人意料的,用最无赖却又有用的办法解决麻烦,他就是喜欢看这样的谨言,平时看着无害,其实狡诈如狐,他也想看看贵妃手下的嬷嬷们如何对待这只小狐狸。 那嬷嬷确实不想太是罪北靖侯世子夫人,见她扯着侧妃的衣襟不松手,便好言轻道:“世子夫人,请放开王妃,王妃该回府了。” “嬷嬷,我……我只是好久没见二姐姐了,您也知道,我们姐们几个嫁出去后,想要聚聚就难了,唉,你说二姐只是个侧妃,又没在王府理事,这会子也不等会回话啥的,干嘛非要回去呢?”谨言对嬷嬷很客气,声音也带着小小的撒娇的味道,但就是不松手,叽里呱啦地乱扯着。 不过,她还真说中了事情的中心,顾默言在王府其实是日日无所事事,无聊得很,嬷嬷们这会子非要她回去,不过也是故意要显示她们的权力有多大而已。 如今被谨言这样一发劳骚,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不过到底是在宫里混过几十年的人,哪里就能被谨言几句话打败。 “世子夫人,这是王府的规矩,人人都得遵守的。”嬷嬷好言劝道,一只手下意识地去扮谨言扯着默言衣襟的手。 嬷嬷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的,手上也戴着长长的指套,谨言眼尖,见嬷嬷的手伸过来,她便扯着顾默言的依服乱摆,嘴里撒娇道:“什么规矩嘛,规矩也是人定的,通融一次也不要紧呢,大姐有孕了,怀孕的人心情不好的,二姐你做妹妹的于情于理也该多陪陪大姐姐才对,顺便帮我看看字写得……”罗罗嗦嗦一大堆,手却在不经意见故意向嬷嬷的指套上戳去。 宫里内务府精心打造的,精美的,镶着碎宝石的指套尖就毫无预兆地戳进了谨言的手心。 “啊!好痛。”一声惨叫,谨言终于松开了顾默言的衣襟,小小的手腕上被戳了个小洞,血流如注,她不由有点后悔,力气用大了,她只想小小的伤一下啊! 太子听了心中一颤,立即走了过来,也不避忌,一把将谨言受伤的手抓在手里。 “太医,快,叫太医。”太子大喝道。 守在外面的宫女赶紧去了,谨言被太子抓着手,太子用自己的手指死死地按住流血的伤口,好止血,他自己手上也沾得满是血污。 顾慎言静静地看着太子和谨言,太子向来沉稳内敛,还从未如此慌乱过,对任何人也从未如此紧张过,她的眼里掠过一丝苦涩,却并不嫉恨谨言,谨言在出嫁前就明明白白的跟自己说过,她不想嫁太子,而且,看起来,谨言与世子的感情不错,她看起来很好,不过是太子单方面在付出而已。 第274章 一个小洞而已 顾默言怔怔地看着谨言,对于太子的行为她没有感觉,她只是很感动,谨言是为了帮自己教训嬷嬷吧,她竟然……肯如此牺牲,她的手,很痛吧…… 那个嬷嬷吓得傻了眼,她根本就没有去戳世子夫人啊,这可怎么办? 太医在帮谨言包扎,太子阴戾地看着那嬷嬷,就像要用眼神将她活剐一样。 顾默言哭了,既然三妹妹要帮她,她总要配合一下不是? “嬷嬷,三妹妹她不懂事,她只是调皮而已,您要生气可以对我来,不要对三妹妹啊,如今三妹妹流了那么多血,我要如何对三妹夫交待啊!” 嬷嬷终天知道出事了,连忙跪了下来,对太子道:“奴婢没有啊,奴婢不想伤害世子夫人。” 谨言不过是扯着默言的衣服撒娇而已,嬷嬷若不伸手过去扮她,又怎么会伤到谨言,太子怒极,一却踢了过去。 就算是贵妃的人又怎么样,她一个奴婢,竟然敢伤三品诰命夫人,就是罪,“来人,拉出去,打二十板子,再派人送本宫的贴子给恭亲王。” 小太监立即领命去了,立即进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将嬷嬷拉了出去,嬷嬷哭着大声求饶,一路哀嚎。 谨言心里有小小的内疚,不过,估计二皇子府里还有不少这样的嬷嬷欺负顾默言呢,对这样的恶奴不能太仁慈,杀一警百,要让她们知道,顾默言是有娘家人撑腰的。 不过是个小伤,但太医都是混成精的人,一个这态势就知道太子想把事情故意弄大叫,倒是把谨言的左手包了个严实,不知情的还不知道她受了多重的伤呢? 慎言看着三妹包成包子似的手,真的很想笑,像过去一样,戳了下她的脑袋,小声说,“傻子,也不知道轻着些,疼吗?” 谨言狡黠地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不疼,只是一个小洞而已。” “流了一地的血呢?”太子冷冷地说,又吩咐太医开些补品给世子夫人。 地上确实流了不少血,看关挺碜人的。 顾默言一时还不善于表太自己对谨言的关切,她冷清惯了,这会子看着慎言和谨言姐妹温馨的画面,她也走了过来,挨着谨言一起坐在榻几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谢谢!” 谨言小脸一扬,笑得明媚而灿烂,“二姐说什么傻话呢,咱们是姐妹呢?” 慎言也笑了,促狭道:“这下可以陪我一起用饭了吧!” 默言目光黯了黯,随即也笑了,“嗯,估计嬷嬷这会子也没什么力气来催我了。”又对谨言道:“三妹妹,你一只好还方便写字么?” 谨言那不过是胡刍的,她哪里练过颜贴,只是知道顾默言写的颜贴而已。 于是忙道:“不方便,不方便,疼呢?”慎言和默言都知道她是在推呢,不由都笑了起来。 太子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顾家三姐妹,不得不说,顾老相爷家的女儿一个个都很出挑,三姐妹各有千秋,顾慎言温婉,顾默言冷艳,顾谨言是明妍。 只是他的眼睛还是被那灿烂的笑容晃到了,她总是能姿意地笑,不管在什么环境下,连哭也是姿意的,想起那天在顾府顾知言的书房里看她哭得浠里哗啦的,不由微微勾唇,还是有机会的,只要登基,他就有机会。 第275章 谁这么想找死 没多久,二皇子和公孙淳一起来了。 反正都是连襟,大家也就没讲那么多规矩,太子让小太监直接把人引进太子妃寝宫。 二皇子和公孙淳犹了一下,宫人去禀报时,并没人说清楚,只说世子夫人受伤了,两人一听,骑着马就过来了。 这会子要去太子妃寝宫,公孙淳的心都揪了起来,莫非谨言伤得很重躺在榻上了?不然太子怎么会违了礼制,让他们进太子妃寝宫呢? 二皇子手里拿着扇子摇着,公孙淳脸上惯常的笑已经不见了,两人低头走了进去,正要给主位上的太子和太子妃见礼,就看见了地上的斑斑血迹。 公孙淳只觉自己血往上涌,抬眸四顾,却只看见了顾慎言和顾默言两个,脸立时就白了。 二皇子手上的扇子也收了,眼神冷峻地看向太子,太子正用眼剜他呢?他也习惯了,脸皮厚得很,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两人行了礼,慎言忙叫人搬了凳子给他们坐。 二皇子还不知道谨言是因何受伤,但谨言人是在太子。宫里,既然受伤,太子当然脱不得干系。 “皇兄,世子夫人来看太子妃,不过姐妹聚聚而已,怎么会受伤呢?” “哼,这可要问皇弟的府中之人了,就在本宫和太子妃的眼皮子底下也敢下手,皇弟,你可真是教导有方啊!”太子不阴不阳地说道。 二皇子怔住了,自己府上的人伤了世子夫人?谁?谁这么想找死? 公孙淳听了也转过头看他,温润的眼眸里带着丝威协。 二皇子便去看顾默言,顾默言原就对他冷谈,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表现得恭顺,见他看过来,便将先前的事说了一遍。 公孙淳听说谨言只是伤了手,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不过,看二皇子的眼神就很不善了,不过一个教养嬷嬷,就敢对他夫人下手,太张狂了吧! 二皇子也皱了眉,他身边的教养嬷嬷都是贵妃娘身边得力的宫人,对他向来忠心不二,他也很放心将后院的事情交给她们,但现在看来,似乎她们的权力太大了,人心也开始有了变化,今天这事明显就是奴大欺主,顾默言虽然是是他一个侧妃,但怎么说也是个主子,他平日对默言都是敬重有加的,那些个奴才竟然敢欺负。 二皇子很正式地向太子妃道了歉,又跟太子请了罪,也不理公孙淳要杀人的眼光,自己先走了,临走时,看着顾默言道:“你也难得出来,就多陪陪太子妃吧,本王先走了。” 一面叫人将那个嬷嬷送回王府去,那嬷嬷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剩一口气在,二皇子没有半点怪罪太子打了他府上人的意思,送她回去,不过是给府里那里以为自己有头有脸的嬷嬷看的。 等二皇子走了,谨言才被宫人请了出来,太子其实也就想让公孙淳和二皇子着急一下的,只是二皇子说几句话就走了,估计也在生气,现在人家夫君来了,再不让谨言出来也不行了。 第276章 从没计较过 公孙淳看见谨言那包成一大团的手,心里一紧,只说是用指套戳的,又没说伤口有多深,不过看地上的血迹也能想到,那肯定不轻了。 谨言看见公孙淳眼里的疼惜,心里不由甜甜的,不好意思地对他道:“其实不严重,就一个小洞。” 这毕竟是在太子。宫里,公孙淳也不好对谨言说太多关切的话语,且在外面,他一向话少。 便向太子告了个罪,就要带着谨言回去。 太子便看向顾慎言。 顾慎言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世子,前儿皇后娘娘说御花园里的秋菊开得正好,想让本宫带了两个妹妹去赏菊,明儿便是重阳了,本宫想,明儿便用太子。宫里的马车接三妹妹进宫去。” 公孙淳听了一怔,随即应了,便扶着谨言告辞。 顾默言也是才听慎言说起这事,只是宫里赏菊也是年年有的,皇后娘娘作为一国之母,请了全京城有品级的诰命去常菊也是常是,只是,大姐为什么非要当着公孙淳的面说,下个贴不是更正式吗? 还有,北靖侯府又不是没有马车,干嘛要太子府的马车去接三妹? 可太子在,她也不方便问,想想自家王爷可是气冲冲的回去的,自已再呆在这里也没意思,也起身告辞。 太子倒是婉言留她,“难得出来,这会子又没人管得你紧了,就在这里陪陪你姐姐,松散下吧!” 太子这话倒是体贴,顾默言只好又留了下来。 太子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出去了。 默言趁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慎言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眉,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伤,静静地走到大窗前,看着园子里开得正艳的菊花。 顾默言知道大姐每次不开心了就是这个样子,喜欢出下神,便陪着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外面。 良久,慎言才悠悠道:“二妹,你真的很讨厌三妹吗?” 顾默言听了一怔,想了想才说道:“要说是讨厌,不如说是嫉妒。” 慎言听了便笑了,是啊,嫉妒,二妹可比自己实在,自己也是嫉妒吧,所以才会答应太子,帮他做成那件事。 可这样,会心不安啊,三妹总是那样善解人意,宽仁大度,不管自己和默言对她做过什么,她总是一笑而过,从没计较过,还一再的帮助她们两。 “二妹,若是有人做对不起三妹的事,你会怎么样?”慎言突然问道。 默言怔了怔,微眯眼想了想,才慢慢地说道:“会帮三妹吧,毕竟她也是妹妹。” 默言没有说谨言帮过自己,自己便要报答的话,她是想,自己以前那样对待谨言,谨言也没有报复过,更没有记恨,还想着法来帮自己,其实她也知道,她与谨言两个是相看两相厌的,但谨言还是帮,那是因为谨言把自己看成亲姐姐了吧! 慎言听了也有所感,叹了口气道:“是啊,她是妹妹。” 默言隐隐地感觉大姐做什么对三妹不利的事情,原想问的,张了几次口还是没有问出来,算了,问了也不一定会问出来,还是别管了,毕竟掌心掌背都是肉,不能帮了谨言又伤了大姐的心。 第277章 不想做得太绝 只是想想还是说道:“大姐,你如今可是有了双身子的人,还是少些思虑些的好,这府里府外的事也多交给下面的人做,你主要是养好胎儿才是正经,也少碰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得为孩子积福呢?” 二妹是怕自己会害谨言吧,呵呵,顾谨言啊,如今连二妹都向着你呢,你可真会做人。 回府里,公孙淳弃了马,与谨言同坐在马车上。 怕公孙淳担心,谨言一上车就折了手上的绷带,不过就是一个米粒大的小孔,包那么吓人做什么。 公孙淳看了这才松了口气,又拿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还真没什么,才心疼道:“怎么会让她戳到的?” 谨言嘻嘻一笑,随意道:“不小心的,嬷嬷也不是故意的。”抬眸看到他眼里一抹戾色,不由吃了一惊,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温润无害,这会子不是在想什么撤要报复那嬷嬷吧,那嬷嬷已经受了惩罚了。就不要再罚了吧,毕竟是她陷害的人家,她还是不想要做得太绝了。 正要劝他,公孙淳突然道:“二皇子不肯抬夏荷回去。” 谨言听了一怔,冲口道:“为什么?” 夏荷不回去,那生下孩子算谁的?公孙淳的?若是男孙,还是北靖侯世子的长子?这问题可大可小,开不得玩笑啊! 公孙淳看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不由笑了,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好笑,“二皇子说那孩子不是他的。” 谨言再次被振倒,突然她微眯了眼看公孙淳,能在后院里进出的男人就只有二皇子和公孙淳了,不是二皇子的,那就是他的? 公孙淳见她眼神不善,忙说道:“你莫那样看我,你相公我可是碰都没有碰过她。” 也是,听说以前夏荷可是前任少奶奶给公孙淳的,公孙淳要真喜欢,那里就收了,何必还要偷偷摸摸的跟二皇子抢。 不过,那是谁的?谨言疑惑地看着公孙淳。 这事公孙淳也苦脑呢,他先是以为二皇子想不负责,可二皇子道:“你从小与我长到大,我玩的女人多了去了,若个个都给我生孩子,那还得了?” 公孙淳就信了,只是如今如何处置夏荷的事,有些伤脑筋。他不由看向谨言。 谨言立即摇头,说道:“你别看我,我可做不来伤天害理的事。”夏荷肚里的孩子不管是谁的,那都是一条生命。 公孙淳确实想将夏荷腹中胎儿打掉的想法,没有了孩子,夫人也不会再想给她抬份位,抬她养在后院就是,反正北靖侯府也不差这点钱,就当为二皇子做善事,帮他积阴德了。 但刚才看见谨言眼里有着明显的遣责,而且还明确表明她是不会做的,公孙淳又有些迟疑了起来,他不想在谨言心里留下不好的印像,可这事终得想个办法解决才是。 “去查查看,看那孩子的父亲是谁,要不就成全了他们,让那男人把夏荷娶过去?”谨言试探着提着建议。 要是放在以前,公孙淳会很简单的一碗药给夏荷灌下去,再找个错处将她赶出府去就是了,可现在他顾及谨言的感受,还真把谨言的话听进去了。 “嗯,这法子可以试试。” 第278章 礼数就免了 两人回府后,去了夫人那,正好也到了饭时了,在枫院门口里,唐氏正抱了婉姐儿过来,见了谨言,老实行了礼,自从上次她在公孙淳面前说过谨言的坏话,又被公孙淳训过以后,老实多了,倒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婉姐儿身上,公孙淳原是想辞了她的,但谨言阻止了。 一则,婉姐儿是唐氏打小儿带大的,两人也处出了真感情,突然让唐氏走了,婉姐儿会一进接受到了的。 二则,娘氏是前少奶奶的陪嫁多人,谨言不想别人说她容不得人,一来就对前少奶奶的人下手,所以仍让唐氏带着婉姐儿,只是对她也有了防备之心。 因为唐氏看公孙淳的眼神很不一般,一看就是有着小心思的。后院里的女人原就够多的了,谨言不想再给自己弄个情敌出来闹心。 婉姐儿一看见谨言便咯咯地笑,扭着身子从唐氏身下来,直接往谨言身上扑,公孙淳就站在谨言身边,原以为女儿会扑向自己的,没想到却扑向了谨言的怀里,心里有点小小的醋意,点着婉姐儿的小鼻子嗔道:“小宝贝只看见了娘亲,没看见爹爹吗?” 婉姐儿一听笑眯了眼,脆生生道:“看见了,可是娘亲好香香,爹爹不香香。”所以要娘亲抱是吧! “可是今天娘亲不能抱你哦,娘亲的手受伤了。”公孙淳还是将婉姐儿抱了过去,谨言手上有伤呢,可不能用力。 “娘亲的手痛痛吗?”婉姐儿听了就要看。 谨言听了笑着将伤口举到婉姐儿面前,学着婉姐儿道:“是好痛痛。” 婉姐儿一听忙伸了小胖手想去摸,可又怕弄痛了谨言,又将手缩了回来,对着伤口吹气:“娘亲乖,不哭,婉姐儿吹吹就不痛痛了。”黑儿亮的眼睛里却升起了水雾,明明要哭,却强忍着的样子。 谨言的心变得软软的,轻轻抱了婉姐儿的头,用头顶了顶婉姐儿,笑道:“嗯,真的呢,婉姐儿帮娘亲吹了,娘亲就不痛痛了,我们婉姐儿真乖,真能干。” 婉姐儿立即破涕为笑,含着水雾的大眼闪闪发亮:“真的吗?真的不痛痛。” 谨言重重地点了下头。 唐氏一直低眉顺眼地站着,看见婉姐儿为谨言的伤口伤心时,她眼里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移开了眼。 公孙淳便带着谨言进了屋,张氏了陈氏都在,更有意思的是,连夏荷也在。 谨言微微怔了怔,便如往常一样上前给夫人行了,张氏陈氏过来给谨言行了礼,夏荷一脸清高的站在陈氏下首,装着要起身,却突然摸了下自己的头,皱眉捂着胸口,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夫人见了便急切地说:“你是双身子,不方便,一应礼数就免了吧!” 夏荷听了忙向夫人道谢,又对谨言说了声抱歉,但眼里却闪过一丝得意,仍然从了下去。 张氏和陈氏见了,眼里便露出不屑之色,按说夏荷连妾氏都算不上,只是个通房而已,哪有资格与夫人、少奶奶们同坐一桌用饭,看来夫人也是太急着想要有孙子,所以才会破格给了夏荷这天大的荣寵,张氏,陈氏也是嫁进府里几年,久不见有孕,所以,对夏荷是既妒又羡,却又看不起,就算怀了身孕又怎么样,顶破了天也不就是个小妾,凭什么跟她们平起平坐? 第279章 你的手是怎么了 谨言却不以为然,自己坐到了婉姐儿身边,大家便开始吃饭,席间,夫人让朝云特地端了一碗燕窝来给夏荷,说道:“大夫说你身子虚,如今有了身子,就得好好补补。” 夏荷接过燕窝,神色略微惊异,但却更加得意了,高扬着下巴,扫了张氏陈氏和谨言一眼,见只有她独一份,满意地收到张氏与陈氏眼里的妒嫉。 公孙淳见夫人真的很看重夏荷,不由皱了眉,目光微眯地看了夏荷一眼,眼中隐隐带着丝警告。 谨言照例给婉姐儿布菜,就当夏荷不存在一般,夏荷见谨言仍如往常一样的淡定从容,而世子爷刚才那一眼,含意复杂,她不觉没了意思,也不也再嚣张,低了头,老实地喝着燕窝。 夫人静静地看着夏荷将燕窝全都喝完了,才满意地笑了。 吃过饭,公孙淳便去了前院。 夫人带着几个媳妇并婉姐儿去了东次间喝茶,夏荷也跟着。 “啊,大嫂,你的手是怎么了?”张氏突然大惊小怪地问道。 夫人也是才看到,见谨言那手包得吓人,以为伤得很重,不由也急了,忙问:“不是去了太子府么?怎么伤着了?” 谨言便收回手去,忙道:“无事的,不小心挂伤了,让娘担心了。” 夫人听了目光闪了闪,没有再问,倒是张氏却很热心道:“伤口大不?就怕破了风什么的就不好了,我那有上好的伤药,一会子让人送给嫂嫂吧!” 谨言听了就笑着道了谢,也没说不要。张氏听了便松了口气,忙令人去拿。 其实,太子给了宫里最好的伤药了,哪还需要张氏的。不过张氏看着就是想要讨好她的样子,谨言也乐得跟受她一个人情,只是想把妯娌间的关系变得融洽一些而已。 陈氏神情仍是淡淡的,只是关切地问了几句,并没有张氏那样热络。 谨言知道她就那性子,人却不一定坏,倒是更喜欢她了。 说了几句闲话后,谨言便对夫人说起慎言明日邀她一同进宫赏菊的事来。 夫人听了怔了怔,不解地看着谨言。 是问为皇后没有值接下旨到北靖侯府,而已由太子妃相邀吧,其实,谨言也不解,却也解释道:“大姐姐怀了孕,心情却焦燥,皇后娘娘特地举办这赏菊会,想让给她散心呢,大姐姐就自己作主邀了我和二姐。” 既然二皇子侧妃也被邀请了,又同是姐妹,这倒是说得过去,夫人听了也就释然了,倒是吩咐朝云去准备明日时宫后,要送给皇后娘娘礼物。 张氏和陈氏见了,眼里便露出艳羡之色,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寵的,她们只是庶子夫人,没有资格进宫,想想谨言,以前身份还比不得她们呢,不过是相府里一个庶女,却比她们嫁得好,又有当太子妃的姐姐,在侯府里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 不过,再看夏荷,就不觉得那么刺眼了,少奶奶地位再稳,没生孩子,不是也要受个通房丫头的气么?这样一想,她们又平衡了。 第280章 你为何要推她 喝了茶,谨言见婉姐儿有了困意,知道她和自己一样养成了歇午晌的习惯,便让唐氏抱了,起身告退。 张氏了陈氏当然也不好再坐了,也跟着出来,夏荷似乎有点不舒服,捂着胸口一副要吐的样子,夫人忙也让她身边的丫头扶她回去休息。 几个人倒是差不多同时出了枫园,张氏便一路上扯着谨言说闲话,陈氏淡淡地伴着她们走,时不时也说上两句,却没人理睬夏荷,估计都看不惯夏荷太张狂了吧! 夏荷倒是一出屋子,呼吸了新鲜空气后,感觉舒服多了,见前面几个少奶奶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倒是来了气,暗暗加大了步子,高扬着下巴,几步就想越过谨言几个。 偏偏园中的路窄,张氏陈氏谨言又都带着各自的丫头,想要越过去还真难。 夏荷一时就只能跟在后面,不由更气,突然故意哎哟一声,手抚着腹部。 谨言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夏荷身边的坠儿忙抚夏荷,“姑娘,你怎么了?” 夏荷皱了眉道,“不舒服,快,扶我去休息。” 谨言听了也有些急了,这事可大可小,夫人现在可把夏荷看得重呢,忙让跟着的琴儿几个让开路,自己也退到路边,让坠儿扶起夏荷先行。 坠儿忙抚了夏荷起来,夏荷便踩着轻盈的步子,优雅地,在大家的注视着,慢慢前行,哪里还有半点痛苦的样子。 谨言不由在心里叹口气,至于么?为这点小事争,不过是无端给自己竖敌而已。 张氏和陈氏看谨言都退到了一边,也无奈地退到路边去,在谨言对面站着,等夏荷先走。 谁知夏荷走到张氏与谨言中间时,突然身子一个趔趄,人直直地往后倒去,谨言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拉她,却只扯到了她的衣服,人还是摔了下去。 夏荷立即一声惨叫,一时间,在场的人全懵了,不知道她走得好好的,怎么会摔了。 谨言忙让人去请大夫,再看夏荷,粉色的洒花裙下一片血迹,不由白了脸,这下可说不清了,只怕夫人会怪罪她们几个。 张氏和陈氏也是一脸震惊,张氏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刚才夏荷可是打她身边走过时摔的,身子又是向少奶奶那边倒的,首先被怀疑的就会是她。 果然,坠儿哭着扬起头,对张氏道:“二少奶奶,我们姑娘又没得罪你,你为何要推她?” 一时就连谨言都看几了张氏,陈氏眼里更是含了丝幸灾乐祸,张氏连死的心都有了,夏荷又不是二爷的妾氏,自己害夏荷作甚? “我没有,我没有推她啊,这里这么多人,大家可都看着,你可不能瞎说。”张氏气得脸都白了,若夫人真认了坠儿的话,那可就完了。 这时粗使婆子抬了担架来,先把夏荷抬走,琴儿几个赶紧去叫大夫,坠儿奇怪地不跟着夏荷走,却仍对着张氏说道:“小奶奶,你不就是见我们姑娘有了身子,你不高兴么?谁不知道侯爷夫人如今最盼的就是子祠了,而你又一直没怀上,所以嫉妒我家姑娘得了夫人的寵。你太黑心了。”说着哭得像个泪人儿。 第281章 会查个水落石出 谨言听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夏荷如今生死难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坠儿和张氏这样吵也没意义,便道:“坠儿,这事可大可小,有些话不能乱说。” 张氏听谨言对她颇有维护之意,不由心里感激,说道:“嫂嫂你也看见了,夏荷过来时,我可是退到路边了的,我动都没有动啊!”又回头对陈氏道:“对了,刚才三弟妹可是就站在我身边,她可以作证,我真的没的推夏荷。” 陈氏被她扯着衣袖,很不情愿地用手将衣袖扯了出来,说道:“我当时看着地呢,没注意,不知道夏荷怎么就摔了。” 这话说得模凌两可,她只说没看见,不肯给张氏作证。 不过谨言也确实怀疑,要说张氏离夏荷也向两尺远的样子,若真伸手去推,边上还有好几个丫环婆子们呢,总会让人看见,张氏就算要害夏荷也不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那不是给把杯人抓么? 所以,对张氏的话倒是信了几分,谁知坠儿冷笑一声道:“二少奶奶自是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原以为别人都看不见的呢?” 说着,她走到夏荷摔倒之处,捡起几粒粉白的珠子,送到张氏面前:“二少奶奶,这个珠子你可认得?” 张氏一见那珠子,脸上便露出疑惑之色,喃喃道:“好眼熟。”又想了想,张大嘴道:“哦,前儿我丢了枝珠花,这是我那珠花上的,原是我娘家嫂嫂送的,怎么会在这里?” 谨言听了便看向地面,地上果然还有几粒,有的珠子被踩得陷入青石缝里了,看来,夏荷刚才走路时,正是不小心踩着这些珠子才摔倒的,而张氏又亲口承认这珠子是她的,这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时候了。 张氏原想要夺过坠儿手上的珠子,但坠儿眼快地收回了手,张氏抓了个空,眼中立即露出怨毒之色。 “这事,还是去夫人那说清吧,二弟妹,三弟妹,还有在场的,全跟我去夫人处,大家都作个见证,是与不是,都说得清的。”谨言知道这事自己也无权处置,便说道。 张氏此时面如死灰,她哭泣着对谨言道:“弟妹,你要相信我呀,真的,我真的没有做过。” 一边的陈氏静静地看着她,眼里露出一丝怜悯和讥诮,倒是率先往枫院走了。 谨言无奈地对张氏道:“夫人最是公道的,二弟妹,你也莫急,事情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说完,也不好再劝她什么,让人带了坠儿,一起去了夫人屋里。 夫人早听人说夏荷摔了,如今正气得发抖,见谨言几个进来,眼睛凌厉地扫了她们几个一遍。 谨言老实地带着张氏陈氏两个给她行了礼,也不敢坐,就分立在两旁,坠儿一进门边哭着跪下,猛向夫人磕头。 夫人厉声喝道:“狗奴才,不是让你服侍你家姑娘去休息的么?怎么会出如此大事。” “请夫人给我家姑娘做作啊,奴婢刚才一直小心地服侍着姑娘的,可没想到有人手段太毒,奴婢没防住,奴婢死罪。” 第282章 受了何人指示来害我 张氏一听,再也站不住了,指着坠儿骂道:“你个小蹄子,我自问从没对你做过过分的事,你为何要污蔑我?” 夫人听了冷眼扫了过去,喝道:“放肆,我还没死呢?” 张氏吓得立即闭了嘴,呜呜哭了起来。 夫人便对谨言道:“当时情况究竟如何,媳妇,你来说。” 谨言有片刻的犹豫,她虽然不是很喜欢张氏,且张氏先前做事也鬼得很,但她并未亲眼看到张氏动手,所以,就斟酌着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尽量做到不偏不倚。 夫人听了便又问陈氏,陈氏点了点道:“大嫂所言是实,媳妇当时也在场,看到的正是这些。” 夫人便问坠儿:“你说二少奶奶出手害了夏姑娘,有何凭证?” 坠儿便将那几颗珠子放在手心里,高高托起,朝云将珠子拿给夫人看。 坠儿说道:“这是奴婢在夏姑娘摔倒的地方捡到的珠子,夏姑娘正是踩着这珠子才摔了的,才小奶奶也说了,这珠子正是她珠花上的。” 张氏一听,吓得跪了下来,哭道:“母亲明鉴,这确实是我珠花上的珠子,但那枝珠花前见日就丢了,媳妇当时还着人找过呢,怎么突然就在那里出些了呢,媳妇冤枉啊!” 坠儿听了冷笑地看着她道:“二少奶奶,当时奴婢就走在夏姑娘身后,夏姑娘从你身边走过时,你悄悄向她脚下丢了一把珠子,别人没看见,奴婢看得可是清清白白。” 又看向夫人,哭泣道:“夫人,我们姑娘性子清高,不会做人,平日里也没少得罪人,尤其是怀了身子后,就更眼高了,前儿在路上遇到二少奶奶,她也没给二少奶奶行礼,奴婢知道姑娘不对,但二少奶奶也不能因此就对府里的小少爷下狠手吧,夫人,请为夏姑娘作主啊!” 夏荷的确在怀孕之后便眼高于顶,很是张狂,会遭人忌也在情理之中的事,坠儿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张氏瞪大眼睛看着坠儿,突然疯了一样冲上去,对着坠儿就是一脚:“你个小蹄子,你为什么要害我,说,你受了何人指示来害我。” 夫人不悦地喝住张氏:“大胆,有没有规矩了,来人,把二少奶奶拉开。” 如今人证物证惧在,张氏就算再申辩夫人也不会相信了,她叹了口气,失望地看着张氏:“我自问对你不薄,止儿虽是庶出,但我也一直待她如亲生一般,还让你协助我管家,可没想到你如此狭隘善妒,竟然对公孙家子祠下手,这是侯爷和我最能容忍之事。” 张氏抬头含泪看着夫人,眼里露出哀求和委屈:“母亲,媳妇真的没有做过,请您相信我。” 夫人沉痛地看她一眼道:“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一摆手,让人把坠儿领了下去,对张氏说:“夏荷虽只是个通房,但她怀得却是公孙家的骨肉,如今族里正拿侯府无子祠说事,你……你真真太不懂事了,这事,我不罚你,等侯爷回来再做定夺吧!” 第283章 引人注目 张氏一听,更慌了,侯爷怕是比夫人更希望有个孙子吧,而且,侯爷平日严厉打端方,只怕会让相公休了自己也说不定。 立即向夫人猛磕头:“母亲,求求您啊,媳妇真的没做啊!” 夫人叹口气道:“你起来吧,止儿如今也是有功名的人,侯爷看在止儿的份上,也不会太为难你的,你先下去吧!” 张氏听了眼睛一亮,似乎看到一线曙光,夫人这也算是给她留了一条路了,侯爷向来寵爱相公,只要相公去求求侯爷,应该不会罚得太重的。 于是感激地看了夫人一眼,恭恭敬敬地给夫人磕了个头后,被她身后的丫头扶起,退下去了。 谨言和陈氏也行礼告退了。 临出门时,夫人叫住了谨言,“才宫里皇后娘娘赏了你些东西,你来看看。” 不过一会子,皇后怎么就会赏了东西来了,按礼,皇儿赏赐,自己应该亲自跪接才事,怎么…… 夫人也不说话,真接把她往西次间里带,那儿果然摆放着不少上好的经,绢布,丝绸,金饰头面,还有漂亮的宫花之类。 “你挑些去吧,明儿进宫记得穿上诰命服,好好收拾收拾,让人也见见北靖侯世子夫人。”神情平静,语气略带着丝寵溺,哪里还有点生气的样子。 谨言很是不解,夫人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去看看夏荷倒底怎么样了,孩子是不是就保住了?夫人她……似乎并未真的把那个孩子放在心上。 谨言放下心中的疑惑,依言挑了几样,她不喜欢太显眼的,就尽显那素净的挑,夫人看了便道:“明儿要见的可不止皇后,还在京里很多贵人小姐,太素净了反而不好。” 是知道自己想要低调吧,谨言一想,也对,太浓妆了会引人注目,太素净同样也会引人注目,还是平淡些的好,既不太出挑,也不太扎眼,如于听了夫人的,又挑了几个贵重些的饰物。 夫人这才笑了,又嘱咐道:“那些礼法自是不用我多嘴了,你也是相府里出来的,但要记得,凡是多看多听,但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见人且留三分话。” 是教她如何与贵人小姐们相处的方式吧,谨言心里不由一暖,这个婆婆倒是真心的关爱自己呢? 便老实地应了,夫人又提醒了些事情,还把明天要送给皇娘娘的礼物也给她备好后,才放了谨言回去。 夏荷果然没有保住腹中的孩子,公孙淳晚上回来时,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松了一口气,但听谨言说了整个过程后,便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子,没有说什么。 两人晚上在榻上,做了爱做的事后,便聊起这事来。 谨言总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张氏不像那样笨的人,就算再讨厌夏荷,也不需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吧,何况,还留下自己的东西给别人作证据,张氏可不是那么傻的人。 但倒氏是谁下的手呢?这事倒是一石二鸟呢,既除掉了夏荷肚里的孩子,又打击了张氏,可是得利的又是谁呢?自己也是得利的那一个,陈氏呢,也有利,难道是陈氏?不可能,那可是处心积虑早就谋划好的,首先就要偷到张氏的珠花,再其次是要收买坠儿,若是坠儿不指认张氏,只怕也难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第284章 管好自己就行 陈氏只怕没有这么大的手笔,自己自然是没有做过了,那又是谁呢? 谨言秀气的双眉轻蹙着,一副沉思不解的样子,公孙淳不由笑了,“不用想这些,只要这事对你无害就成了。” 谨言便抬眼看她,公孙淳眼里闪过一丝怜爱,又刮了刮谨言的鼻尖道:“过些日子,娘亲怕就会教你掌家了。” 谨言一听,立既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脑子一闪而过地捕足到一丝信息,但是…… 公孙淳拍了下她的头,笑道:“别乱想,我可什么也没说。” 谨言一想,也笑了笑,不可能嘛,便放下心思,担心起张氏来,“侯爷会处罚很重么?” 公孙淳听了眼神变得更加温暖,“二弟妹出了事,你不正好就可以接手中馈了么?你竟为她担心?” 谨言气得嗔他眼道:“早说了我不喜欢管事的,又拿来说,我巴不得当米虫呢,再说了,总是不喜欢看人受冤枉,二弟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啊!” 公孙淳懒得看她,打了个呵欠,翻身想睡,谨言知道他还有话没说,便起来伏到他身上,拧着他朵道:“话还没说完呢,不许睡。” 公孙淳闭了眼装睡,任她拧耳朵,谨言便不依不饶地趴在他身上挠他,柔软人身子不知死活地在他身上扭动乱蹭。 刚消下去的热情又被她调了起来,公孙淳猛地将身子一翻,将也压在了身下,手也开始抚上她的柔软。 喉咙沙哑道:“娘子,看来你精神还很好啊!” 谨言吓住了,这厮还真属狼的,才完事了,又来。 可由不得她说不了,公孙淳提箭上弦,不得不发。 运动完后,谨言还真没有力气再问她事了,迷迷糊糊就想睡。 公孙淳却在她耳边道:“傻丫头,总为别人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只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谨言迷迷糊糊地没听清,转头头要睡,公孙淳又在她耳边说道:“父亲不会太罚弟妹的,夏荷是什么身份父亲可是知道的。” 谨言听了清明了一些,不过,倒也放了心,闭着眼嫣然一笑,手臂缠上公孙淳修长结实的腰,嘟嚷道:“哦,那就好,睡吧!” 第二日一早,棋儿和彩儿来服侍谨言梳洗,翠玉在一边服侍公孙淳。 翠玉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进来后也没有多看公孙淳一眼,但谨言明显地感觉得到,她很不开心,偶尔看公孙淳时,也是躲着自己偷看的,眼中含着丝幽怨。 最近这些日子,公孙淳总腻在她身边,哪个小妾的屋里都没去过,看见翠玉近身服侍公孙淳,谨言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所以,她也把翠玉的值夜的日子故意减少了,翠玉想见公孙淳反百比以前难了。 所以她才会有怨气吧!谨言也无所谓,明明心里不喜欢,何必装大方要把自已的丈夫送到别人怀里去,她又不傻。 翠玉正给公孙淳扣着风扣,公孙淳的眼睛跟着谨言在转,今天谨言要进宫,所以彩儿正在给她画着淡妆,头饰也比往常要多了些,除了新婚的时候,公孙淳还没有见过谨言画妆后的样子,不过,素妆的谨言也是美丽的,谨言的美不在外表,在于她由内而外那姿意又不张扬的气质,自信而洒脱。 第285章 公孙淳在看什么 当然,画过妆后的谨言比往日更加明妍,一身诰命的朝服,显得端庄明秀,公孙淳突然想起,不知道太子今天会不会也去参加,不由心里就有些酸了起来,打扮如此漂亮,竟然要送给那个人看,真真不爽。 翠玉个子比公孙淳矮了很多,她踮着脚正在扣最上面的一粒盘扣,这样的姿势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公孙淳看。 爷真的长得好俊,可是他的眼睛为什么就看一看自己,以前少奶奶没进门时,每每轮到自己服侍爷时,爷总要玩闹一阵的…… 翠玉的手忍不住就轻轻抚向公孙淳修长的颈项,公孙淳立即反应过来,俊目回看,正好触到翠玉幽怨痴痴的眼神。 以前他会把这样的情形当作情趣,会顺势将翠玉抱在怀里,可现在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谨言,见她并没看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忙不着痕迹地推开翠玉,说道:“去打水吧,爷要洗脸。” ……可是扣子还差几粒没扣好,翠玉眼中立即浮起一层水雾,她知道爷在赶她,若不听话,全更引得爷的厌恶吧! 转过身,去了耳房,翠玉忍住回头,公孙淳正在自己扣着盘扣,顺手将腰带也系好,那双漂亮又温润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谨言总算收拾妥当,站了起来,见公孙淳微笑地看着她,眼神有些怪异,嗯,应该是有丝不满,不由低头看自己的衣服,第一次穿这么隆重,她怕自己会出纰漏。 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又探询地看向彩儿,彩儿笑道:“我们少奶奶穿朝服就是端庄大气。”一脸的骄傲,还不忘不屑地睃了一眼正端着水从耳房里出来的翠玉一眼。 那就是没问题啦,公孙淳在看什么? 谨言不由嗔他一眼,耳根却是微红了。 公孙淳原正在郁闷会有别的男人看到自己美丽的妻子呢,被她这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 用过早饭后,太子果然派了马车过来接谨言,公孙淳亲自将谨言送至门外,看着盛装的谨言上了太子府的马车,他有一些莫名的失落感,正想回转,又想着回去也无聊,便让墨涵牵了马,干脆去了二皇子府。 到了太子府,顾慎言也是一身太子妃朝服,正等着谨言,顾默言却是坐着恭亲王府的马车先到了,谨言下了车,不放心地走近默言,“二姐姐,昨儿回去后,王爷他……” “三妹妹的手可还疼,王爷让我拿了药膏子给你,说是从西凉那边进贡来的。”说着从袖袋里拿了药膏给谨言。 是间接地对自己表示谢意吧,这个二姐,总这么别扭,道谢的话就那么难得说出口么? 谨言看她表情虽然还是冷冷的,眼底里却有了丝暖意,眉眼间若隐若现带着丝羞赧,而她又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心里也就了然了,倒真心为她开心起来。 慎言便要带谨言坐上太子妃撵,谨言可不敢上去,情愿与默言挤在恭亲王的马车里。 第286章 余情未了 默言还是冷清清的,没什么话说,谨言倒不介意,只是微微也有些担心,那些嬷嬷公孙淳说,可都是贵妃娘娘亲自教导的,自已昨儿个可是让那嬷嬷吃了大亏的,贵妃娘娘不会因此责怪二姐吧! “昨儿那嬷嬷如何了?”谨言想想还是问道。 “死了,王爷回去后,命人将那嬷嬷乱棍打死了,还让其他嬷嬷全去观刑。”顾默言回道。 被活活打死了?谨言不由打了个哆嗦,那也算是自己害死的吧,不过,看顾默言轻松的神情,那些其他的嬷嬷以后怕是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欺负她了吧! 虽然谨言没想过要害死那嬷嬷,但既然已经做了,也没什么廉价的同情心了,反正在这里过得久了,也习惯了奴婢命贱的规则,顾默言再不济也是她的姐姐,她心底里还是希望默言能过得幸福的。 “倒真是谢谢三妹了。”顾默言难得放下架子,轻言细语地对谨言说话。 “呃,不用,不用,我也没做什么。”谨言一时还真不习惯她这个样子。 宫门外,慎言从撵上下来,看着两个妹妹也下了马车,便招手让她们跟上。 谨言和默言一左一右伴着慎言,正要走,就看见另一辆马车正快速驶来。 顾家三姐妹不由侧目而视,那马车在宫门前停了下来,首先下来两名年轻丫环,谨言和默言两个一看那丫环服侍,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熟悉的信息。 果然马车上下来的正是身材纤弱,娇美若柳的文大小姐,还是那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盈盈望过来时,就边身为女子的谨言也忍住为她注目。 “臣女文贞娴见过太子妃,见过王妃。”文大小姐轻移莲步,走到顾家三姐妹面前,一一行礼,待要对谨言行礼时,她微微顿了顿,美丽的大眼里泛起一丝水雾,红润的凌唇微微抿了抿,才膝行了一礼。 “文家妹妹好,今儿你也是受皇后之约么?”顾慎言温婉地笑着,问文贞娴。 “回太子妃的话,臣女是受贵妃娘之托前来赏花的。”文大小姐很礼貌地回道。 谨言便想起文夫人那天在府里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不由多看了文大小姐几眼,心里嘀咕着,她……不会对公孙淳仍然余情未了吧! 这时,皇后娘娘派了身边的花嬷嬷来接顾氏姐妹,而那边贵妃娘娘也派了贴身宫女来迎了文大小姐进宫。 顾慎言带着两个妹妹先去了慈宁宫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四十多岁的样子,与太子有几分相似,端庄温婉,高贵典雅,气质与顾慎言很是相同,只是眼角的皱纹透露出几分沧桑,那看人的眼神虽然温和,却带着几分审视,毕竟是宫庭里身份最高的女人,那种久居高位的尊贵之几浑然天成。 一进大殿,谨言便小心谨慎地跟在慎言身后,眼睛盯着地面,目不斜视。 顾慎言率先给皇后娘娘行了礼,皇后微笑地看着顾慎言:“快起吧,如今可是有了双身子的人,快别跪着着了凉。”并对边上的花嬷嬷道:“快扶太子妃起来。” 第287章 今日一见 花嬷嬷笑着去扶了慎言起来,谨言与默言同跪在地上。 皇后道:“你们两个也起来吧!” 顾默言与顾谨言两个便谢恩起身,皇后看了谨言与默言一眼,对慎言道:“你这两个妹妹还真是各有千秋。” 慎言便笑着答道:“谢母后夸赞,臣媳这两个妹妹可比不得景阳公主,母后您天姿国色,公主妹妹更是国色天香啊!” 皇后便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就是会说吧,景阳那丫头就是太过淘气了,哪比得你家两个妹子乖巧懂事。” 说着又对顾默言道:“听说恭亲王侧妃诗文并茂,才情绝佳,比起文大人之千金来也不惶多让。” 默言听了忙谦虚了几句,不过,眼底里有微微的得意,自从嫁给二皇子后,默言很少再听到有人赞过她,如今这话竟是从皇后娘娘口里出来,也算得上是金口玉言了,她那久违的自信又被挑了起来,看皇后的眼神便有了他乡遇知音的感觉。 皇后的眼神落在谨言身上时,除了审视,还略为锐利,似要看透谨言一般,谨言恭谨地站着,脸上带着和暖的微笑,即不显得卑微,也不张扬。 “你就是顾谨言?” 谨言一听错愕了下,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旦嫁人除了自家亲人之外,在外便只说姓氏或冠以夫姓,很少会叫闺名的,何况皇后娘娘还是国母…… 谨言淡定地上前一肯恭敬地回道:“臣妇公孙顾氏。” 皇后听了脸色微沉,眼光如实质般落在谨言身上,足足二十秒的样子,才说道:“嗯,慎言一直夸你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一点也没怪谨言刚才大胆纠正她的意思。 谨言谢恩退回原位,这时又有命妇进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见慎言怀有身子,怕人多了她应对起来会累,便让花嬷嬷先带了慎言几个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菊花果然正开得烂漫,深秋的寒见虽冷,却挡不住菊花的热情,红的黄的紫的,竞相比美,千姿百态,花色如海。 倒底是皇家园林,谨言一进御花园便被满园的菊花吸引住了,她前世虽然也见过不少品种的菊花,却从未见过如花海一般盛开着的,又是几十几百种各色菊花按一定的规律摆放着。 慎言和默言两个也看得啧啧称奇,花嬷嬷和几个宫女在前面引路,带着顾家姐妹穿梭如菊花的海洋。 因为没了外人在,三姐妹便少了些拘束,又因这两日默言消了对谨言的顾忌,三个人便如在娘家一样,谈笑晏晏,花嬷嬷还不时地回答谨言几个花的问题,若不是遇到迎面走来的一帮人,谨言会觉得这次赏花会过得很开心圆满。 文大小姐和另外两个不相识的小姐一起,正被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带着,在御花园中游览。 见到慎言带着默言谨言过来,文大小姐便主动走了过来。 其实先前在宫门外已经见过,打了招呼了,可文大小姐仍如弱柳迎风般对慎言盈盈下拜,给慎言行了个大礼,其他两位小姐也只好跟着拜了下去。 第288章 关系如今势同水火 等她们起身,谨言才看向文大小姐身后的两位小姐,确定都是陌生的面孔,从未见地过,便没放在心上。 可偏偏文大不姐非常热心地向慎言介绍起来,指着那位身穿绿色罗裙,相貌纤秀,年龄不过十五岁的女子说道:“这是宁伯侯家的四小姐。” 又指着另一位紫色罗裙,梳着可爱的吊马髻的圆脸女孩:“这位可是上官大人的掌上明珠,上官小姐。” 谨言一听这两家都是难得的熟人,前些日子她们的母亲自己可是都见地过的。 慎言便笑着夸了那两位小姐几句,其实,宫里谁都知道,皇后与贵妃娘的关系如今势同水火,这赏花会原是皇后办给太子妃解闷的,但贵妃娘娘偏要也请了人来,说是图个热闹,但又何尝不是较劲的意思。 如今顾家三姐妹可却正代表着两方的势力,按说顾默言进宫,拜见完皇后娘娘后,就应该去拜见贵妃娘娘,怎么说贵妃也是她的正经婆婆,可默言似乎很怕那位贵妃,慎言多次提醒,她也不肯去,只好作罢。 介绍顾默言时,上官小姐与宁伯府四小姐都没什么反应,因为顾默言出嫁前倒也常参加一些闺中小姐们的聚会什么的,她又有才名,大家对她倒算是相熟。 介绍谨言时,宁伯侯四小姐冷容容便多看了谨言几眼,眼中露丝悲悯,谨言知道她可能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想起了她的姐姐,便对她微微一笑,主动问了声好。 冷容容见了免强也笑了笑,却不愿再看谨言,将头偏到一边去了。 谨言倒不甚在意,反正以后也不是常能见面的,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姐姐命薄,又不是自己抢了她姐姐的位置,干嘛给自己脸色看。 上官小姐倒是对谨言调皮地眨了眨眼,乖巧地对谨言叫了声:“表嫂。” 谨言对这位可爱的表妹映像很好,上官夫人上次来并没有带她来,自己也难得有闺中密友,不由便产生了相交之意。 拿出自己早就备好一个条帕子递了过去:“初见表妹,嫂嫂我也没准备,这是嫂嫂平日里绣着玩的东西,表妹若不嫌弃,就拿去玩吧!” 谨言的绣品以前在顾府就很受小姑娘们的喜欢,这方帕子料子虽也算上好,但并不稀罕,可绣的却是一个漂亮拿着仙仗的花仙子,新奇的发式,漂亮奇特的装扮,卡通造型,无不吸引上官小姐,她立即看得爱不释手。 文大小姐先前以为谨言送给上官小姐的见面礼怎么也得是件贵重的东西吧,没想谨言只是拿了方帕子出来,她不由露出丝不屑来,到底只是个庶女,送礼都透着小家子气。 可拧着脖子的宁伯侯四小姐却被上官小姐的笑声吸引,忍不住也探头去看,果然眼中露出喜爱之色。 谨言倒也不小气,她进宫时,帕子原就备得多,知道京里的贵人小姐们眼介高,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她又没常在贵妇人里走动过,对各家的家世地位也弄不清楚,礼送厚了,怕人家说是巴结,轻了又怕人家看不起,干脆就备下许多这种帕子,专送小姑娘,礼物虽轻,却是自己亲手绣的,透着亲切,收礼的人也觉得被重视了,自己也省了钱,一举几得啊! 第289章 如此可爱的老鼠 所以,干脆又拿了两条帕子出来,给文大小姐和宁伯侯小姐各送了一条。 文大小姐原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虽是绣帕,但绣帕上的画她是极为讲究的,她自己就能画得出一手好丹青,所以,太差的,基本看不上眼。 不过,谨言这绣样是自己画的,用的是西方油画的手法,人物细腻逼真,纤毫毕现,栩栩如生,高傲的文大小姐不得不多看了几眼,谢了一声,便收了起来。 宁伯侯四小姐冷容容则不然,她原就单纯,只是因其姐的缘故而对谨言怀有敌意,但如今一条猫捉老鼠的绣帕在手,她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爱的老鼠,竟然还能戏耍老猫?人说见字能看出人的品性,其实画也是一样的,品性单纯又内向的冷容容一看这帕上的图案,立即对谨言产生了几分好感。 谨言的画透着对生活的积极与热情,按说老鼠被猫追,那就是个亡命的境地,偏被谨言弄出喜感来,还让弱小的老鼠抓住反叛机会,给强大的猫一点力所难极的教训。 “太子妃是从慈宁宫那边过来的么?我们就从这里看过去吧!”文大小姐却不喜欢看到她身边的两位闺中好友对谨言产生好感,忙向慎言告辞道。 慎言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道:“嗯,本宫确实是从慈宁宫一路赏过来的,不过,慈宁宫里又来了不少夫人们,文小姐若想清静些,不如去景宏宫那边吧,听说那里有盘金盏墨菊正好开了,不如去赏赏。” 谨言一听有金盏墨菊看,心就动了,只想跟着一起去,加之她还想跟上官小姐聊天呢,难得遇到一个个性相投的。 但慎言私下扯了扯她的衣角,不让她去,谨言从文大小姐的眼里也看出那位不喜欢自己,因此只好作罢,两方人离开时,谨言还是对上官小姐道:“表妹若有空,要多到府上来坐坐哦。” 上官小姐高兴地应了,其实上次上官夫人回去后,就谈起过淳表哥的新妻子,上官夫人话里话外很是喜欢这位表嫂,上官夫人原是个挑剔的人,能得了她的眼缘,那可比较难,所以,上官小姐一直对这位表姐有兴趣,今日一见,果然有趣,临走时,送了个小小的耳饰给谨言作为回礼。 谨言拿着小耳饰开心的笑了,一块小帕子换一个金耳饰,真值,为啥宁伯侯小姐和文大小姐都不送呢?慎言看不得她那小财迷样,忍不住戳了她脑门一下,嗔道:“一会子再见人,不要送人东西了,没看见别人都没准备吗?” 谨言这才想起慎言和默言还有文小姐她们都没有互送礼物,知道自己这下又招忌了,做了蠢事,不由老实低头应了,其实,她也就是喜欢上官小姐,再说上官小姐原是亲戚,初次见面,自己总得表示下吧! 默言这回倒是知道谨言不是想出头,不过是想事不周而已,这样的谨言她倒觉得更可爱一些,原来,她一直防备着的三妹妹也有这么笨的时候,不由笑出了声来。 第290章 若真心待她 姐妹几个边说边赏着花,沿着御花园里的工人大湖一路向宁寿宫走去。 走到僻静处,见花嬷嬷几个离得也远了些,慎言又开始劝默言,“不管怎么样,于情于理你都得去拜访贵妃娘娘,别让人说顾家女儿不懂事。” 默言一提贵妃娘娘就脸色不好看,看来,以前在贵妃那绝对是吃了排头的,她又是个清高倔强的性子,当然不愿再去。 谨言就想起二姐府里的那些嬷嬷们来,迂腐又专制,还奴大欺主,对那个教导出这样手下的贵妃娘娘实实也没什么好映像,但大姐的话又有几分道理,不看僧面看佛面,二皇子虽然疯流游荡,但这次的事上,他还是站在默言这边的,何必为了些礼节上的小事得罪婆婆,得罪老公呢? 便也劝默言:“二姐,要不,咱们一起去?”有太子妃在,贵妃娘娘怎么也得给太子妃几分面子吧! 慎言听了只得同意了,她其实也不想见贵妃娘娘啊,如今她正怀着身子,贵妃又与皇后是对头,若真要使个歹,她还真只有哭得命。 但看默言眼里哀求,她也只好同意了。 慎言便让花嬷嬷使人禀报皇后一声,自己带着两个妹妹往宁寿宫里而去。 贵妃娘娘一脸的笑意,她比皇后小上几岁的样子,但岁月似乎在她脸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她很美,说不是是清雅还是娇媚,只觉得她从在那里,一颦一笑便都是风景,怪不得她能寵冠后宫二十几年,又让二皇子有了与太子相抗的能力,这个女人绝美的外表下,怕是机谋深沉,算无遗策吧! 见到慎言亲自带着妹妹来了,贵妃笑得非常和暖,那样的笑容看着谨言眼里如沐春风,心里顿生好感。 “快快搬了绣凳过来,哎呀,慎言,你可是有双身子的,可不能有半点儿的闪失。”贵妃等慎言行完大礼后,忙大声吩咐宫人,自己也亲自从主位上下来扶慎言,看着倒是比慎言的正经婆婆皇后娘娘还要紧张她肚里的孩子。 默言当然要上前给贵妃行礼,贵妃只是淡淡地应了起,便让她起来,倒是谨言行礼时,她那美丽的大眼盯着谨言看了好几秒才让谨言起来。 “你就是淳儿的妻子?”贵妃娘娘淡笑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臣妇正是公孙淳妻子。”贵妃问的亲热,一句淳儿便显示出她与公孙淳家的关系,谨言不想参与到皇子间的争斗中去,恭谨地答道。 “我听皇儿说,你很有才华?”贵妃喝了口茶,状似无意地说道。 谨言听得一楞,有才?她们姐妹几个,有才的是默言吧,怎么二皇子会对贵妃说自己有才?突然脑只里一亮,莫非她说的是戏本子的事?那个该死的二皇子,不是说过要保密的吗? “娘娘廖赞,臣妇之才还不及恭亲王侧妃呢?”意思是您媳妇就是有名的才女,快别盯着我了。 贵妃娘娘只哼了一声,看也没看默言一眼,又说道:“其实本宫不喜欢白娘子,太傻了,许仙若是真心待她,又怎么会躲到金山寺里去,故意让法海收他的娘子。” 第291章 文大小姐落水了 突然聊起戏本子来,让谨言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好在她也没明说什么,只是让慎言和默言两个有点莫名其妙而已。 谨言乖巧地并没有接话,想来二皇子也应该说过自己不想泄露身份的事,慎言就礼貌地说道:“原来娘娘也喜欢看戏呢,本宫倒是很喜欢七仙女的,只是那王母娘娘太过可恶,生生拆散了一对好姻缘。” 要说慎言这话说得有些大胆,这些戏原就有点违反此时的道德观念的意味在,谨言意外地看向大姐,大姐脸上很平静,若不注意,很难看到她眼底压抑着的一抹苦涩,突然就想起那天在慈济寺的事情来,大姐不会还在想着那位玉诚表哥吧? 贵妃倒也是个不拒小节的,听了慎言的话,反倒有点找到了知音的感觉,“还真是呢,只是那懂永也是个窝囊废,辜负了七仙女的一片真情。” 谨言听了便在心里叹气,贵妃娘娘是不是遇到了薄情郎了啊,不过,不是说她独寵二十几年吗? 这话慎言也不好接口了,默言是根本不说,一时殿里有点压抑,贵妃娘娘也不在意,突然对谨言说道:“淳儿媳妇,你的手好些了没有?” 谨言听了吓了一跳,贵妃娘娘果然记着这事呢,那死去的嬷嬷可是她亲自教导给二皇子的人,竟然被自己设计死了,她指不定会怎么恨自己呢? “回娘娘的话,只是小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谨言小意地答道。 慎言和默言两个也担起心来,小心地看着贵妃娘娘的脸色。 贵妃见收到了些震摄的效果,便笑了笑道:“哎呀,本宫也是老了,有些想法呀,跟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了,那些个嬷嬷啊,本宫让皇儿全撤回宫里来了,顾氏,你回去跟皇儿说,以后王府里的事本宫就不过问了,让你管着吧!” 顾默言听了吓得脸色惨白,立即又跪了下去:“母妃,奴婢不敢。” 都当着太子妃的面呢,贵妃娘娘就这么发作了,谨言和慎言两个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是慎言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沉着,怎么说都是她的嫡亲妹妹,当初又是二皇子耍了手段娶回去的,贵妃娘娘就算不喜,也不能折磨不是。 贵妃的脸上就露出几分讥诮来,“你怕什么,快起来,难得皇儿肯为个女儿跟本宫顶嘴,以前本宫可是看错你了,以为你就是个花架子,没什么本事,不过,就这事看来,你还是有点用的,起来吧,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 顾默言不敢相信地看了贵妃一眼,看贵妃娘娘并没有真的动怒,谢了恩请来了。 贵妃这意思是要默言以后掌管王府?没想到二皇子心里还是有默言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她跟贵妃娘娘顶撞了。谨言心里略为安慰些了,三姐妹惊魂还未定,这时,有宫女来报:“娘娘,文大小姐落水了。” 贵妃听了一惊,随即无所谓道:“有人去救了么?” “回娘娘的话,听说是北靖侯世子样自去救了,这会子还没上来呢?”宫女低头答道。 第292章 该来的人来了没 公孙淳在救人?他怎么也进宫来了?谨言听了不由怔住了。 慎言与默言两个也是面面相觑,又关切地看了谨言一眼。 慎言也知道谨言心里担心呢,便对贵妃娘娘道:“娘娘,臣媳带妹妹几个去看看吧!” 贵妃无所谓地挥挥手道:“去吧,贞娴那丫头是怎么了,怎么就会落水了呢?” 谨言几个辞了贵妃娘娘出来,出了长寿宫,果然看到太监宫女们正往景宏宫那边赶。 离景宏宫不远的湖边,菊花的品种果然与其他地方不一样,传说中的金盏墨菊正在孤独地看着,因为现在的人们哪还有心思赏菊,文大学士家的千金不知为何,突然失足落入湖中了,十月的湖水寒冷刺骨,北靖侯世子已经跳下去一会子了,怎么人还没的救上来呢? 谨言想起文大小姐那若柳迎风般的身体,不由也有点担心了,只怕救上来后,也会大病一场吧! 又想着公孙淳只怕也没带衣服进宫,一会子得找姐姐讨一件侍卫衣服给他穿回去才是,自家老公,自己还是要疼着的。 焦急地站在湖边,谨言看着四处慌乱的人群,心里有点迷茫,御花园里的人工湖很大,湖边摆了一圈菊花花盘,估计就是为了安全着想的,按说观花的人不用走到湖边也一样能观赏,文小姐怎么就会掉下去的呢,再说了,怎么那么巧,公孙淳也在这里,正好下去救了呢,宫里不是还有很多侍卫和太监么?非得要他去救? 太子和二皇子老神在在地站在岸边,两个人难得的没有相看两相厌。 “二弟,你说该来的人来了没?”太子悠闲地问道。 “您回头就能看到,这可是阿淳英雄救美的好事迹啊,他夫人若看不见,那不是白受冻了?”二皇子手里的扇子刷的一下打开,冰冷的湖边,他也不怕冷,臭屁地装着儒雅,慢悠悠地扇着寒风。 太子一回头,果然看到了慎言带着谨言默言正着急地赶来。 太子的嘴色立即勾起一抹微笑,原本阴戾的脸上变得柔和了一些,整个人也显得亲切平和起来。 二皇子不屑地看了眼太子,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声,一转头,却也是满脸带笑,先太子一步迎了上去。 “三妹妹,你可是来找阿淳的?”二皇子摇着扇只潇洒地走到顾家三姐妹身边,没有对太子妃慎言行礼,也没问下自己的侧妃,倒是先对谨言说起话来。 谨言抬眸四顾,果然没有看见公孙淳,自己早上出府时,公孙淳确实是去了二皇子府的,如今二皇子站在湖边赏花,他却在湖里忍冻救美女,真是的。 谨言面容忧虑地对太子和二皇子行了一礼,便退开一步,决定离二皇子远一点,这人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真的很讨厌啊,这么冷的天还扇子,也不怕差凉。 太子见谨言并不待见二皇子,唇边的笑意就更浓了,上前去扶住自己的老婆,温柔地问道:“可有不舒服?累了么?” 第293章 怎么会无故落水 谨言见了果然脸色不同,只是这两位皇子为什么就一点也不替落水的文大小姐担心,更不担心下自家相公呢? 谨言匆匆对他们两个福了福,便径直走到了湖边。 上官小姐和宁伯侯家四小姐正焦急地站在岸边等待,见谨言过来,上官小姐先急了,含着泪说道:“表嫂,淳哥哥下去好久了呀,怎么还不见起来呢,不会有什么事吧!” 谨言也急了,忙问道:“他……下去多久了?” 冷容容见谨言紧张得很,便安慰道:“也没多久,也就一刻的样子。” 谨言便看向湖面,秋风吹过,激起层层水浪拍打着岸边,有太监划了船在湖中间喊着,却总不见人浮出来。 “你们不是在赏花么?文小姐怎么会掉下去呢?”谨言忍住要问,明明湖边都围了一圈花盘,除非她要自己跳下去,不然,怎么会无故落水? 上官小姐和冷容容的脸上便同进露出尴尬之色,两人互视一眼,有同一致地看向湖面,没有回答。 谨言心里觉得这事蹊跷,但又不知哪里有问题,只好也跟着看湖面,尤其是太子和二皇子两个神情古里古怪的,就算太子不喜欢公孙淳,巴不得公孙淳就此一命呜呼,但二皇子可是与公孙淳打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公孙淳又是二皇子得力的干将,不存在他也不着急啊,难道是对公孙淳的水性很放心? 没不久,便听见湖水中哗地一声,公孙淳总算搂着文大小姐浮出了水面,岸上看热闹的也好,真为落水者担心的也罢,都发出了欢呼声。 公孙淳搂着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文大小姐吃力地向岸边游来,有几个小太监也跳下湖去,想从公孙淳手里接过文大小姐,但文大小姐却死死地抱住公孙淳的腰,怎么也拉不开,小太监们无耐,只好作罢。 公孙淳总算将人救上了岸,全身湿答答的,他横抱起文小姐,将她平放在草地上。 文小姐不知为何,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秋衣,玲珑的曲线凹凸有致,纤毫毕露,很是诱人,上官小姐赶紧走上前去,拿了件衣服盖在文小姐身上,谨言见那衣服有些面熟,细看之下,正是先前文小姐自己所穿的。 不禁心里更加疑虑了,文小姐不是突然落水的么?竟然有心情先脱了衣服再落水,也太好笑了吧! 文小姐还昏迷着,公孙淳正盘腿坐在她身边不远处,头上冒出缕缕白气,不到片刻,他周身的衣服便全干了。再起身时,又是一位清雅的俊俏公子了。 谨言越看越恼火,本不想上前,却见文小姐昏迷着,似乎没了呼吸,而太子等人只是着人去请太医,并没有一人上前去对文小姐施救,不由也暗暗担心,毕竟是自家老公花大力气救上来的人,若是死了,不是白救了么? 只好走上前去,在文小姐身边蹲了下来。 “娘子,你也来了?”看见谨言,公孙淳显得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问道。 第294章 你既救我 “相公正见义勇为,妾身当然也要来看看热闹。”谨言没好气地答道。 边说边用手去探文小姐的鼻息,没了呼吸。为什么岸上的人都无动于终? 她也顾不得许多,忙将文小姐放平,一只手捏住文小姐的鼻子,另一只好捏开文小姐的嘴巴,首先要清干文小姐嘴里的污物。 “娘子你做什么?”公孙淳大急,不解地问道。 “她要死了,为何都不救她?”谨言回道。 这时,太子,二皇子,慎言和默言都围了过来,慎言也对谨言喝道:“三妹妹,落水之人不能乱动的,不然她会没命的。”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她都没呼吸了,再不救才是真的死了呢? 懒得管旁人,谨言双手叠加,放在文小姐胸前,用力按压,文小姐嘴里立即扑出一大口水,谨言又连按几次,文小姐总算咳着醒了过来。 谨言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她吃水不多,不然要用人工呼吸,只怕周围这些人更会觉得伤风败俗,无人能接受了。 “淳哥哥。”文小姐一睁开眼,便看见身边的公孙淳,虚弱地喊道。 公孙淳看了谨言一眼,冷冷地对文小姐道:“好了,你终于醒了,快回家吧!”便起身退开一步。 “是你救了我对吗?”文小姐急得猛然坐起,身上盖着的那件衣服立刻滑落,露出挺俏的上身,秋风吹来,她打了个冷战,立即低头下看,顿时羞红了脸。 “是我娘子救了你。”公孙淳立即背转过身去,声音角无半点温度。 文小姐便奇怪地看向谨言:“夫人也没水性?” 谨言不由汗一个,她是标准的旱鸭子,哪里会水,便说道:“是我相公将你从湖里救起的,我只是让你苏醒了而已。”得让她知道,自己刚才若不施救,她说不定也死了,让她看在自己也是她半个救命恩人的份上,不要有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才好。 “那还是淳哥哥将我从湖中救起的?”文小姐又问。 “是啊,是他救起你的,你没事跳河里去作什么?”谨言没好气的问。 文小姐却不再理她,猛然站了起来,拉住公孙淳道:“你既救我,就得负责。” 天。这是什么逻辑。救了人还错了,还要赖上恩人不成? 公孙淳很无奈地想要推开她,但见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便只扯掉了自己的衣服,退开一大步,“文表妹,救你是不得已,我是你表哥,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溺水而死不成?” 这是有人唱诺:“皇后娘娘驾到。” 大家便便跪伏下去。 皇后娘娘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过来,“文小姐可是救起来了?” 太子上前一步,恭敬地答道:“回母后,公孙将军已经救起文小姐了,儿臣正着人请了太医来施求。” 皇后便点了点头,对公孙淳道:“公孙将军辛苦了。” 公孙淳忙说不敢,这时,文大小姐嘤咛一声,似是才发现自己一身衣服紧贴于身,在场很多双眼睛正看向自己,不由脸腾地红了,柔弱地双臂抱紧自己。 第295章 救人救到底 皇后娘娘见了便皱了皱眉,说道:“来人啊,给文小姐披件衣服。”却没说让她回去休养。 文小姐却脸色苍白的突然站了起来,疯一般地又往湖边跑去。 皇后大惊,“快,快去拦住她,她这是又要做什么?” 两个年纪大一点的宫女立即跑过去抓住了文小姐,文小姐却不断地挣扎着:“让我死,让我死吧,贞娴已经被人碰过,身子不洁,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谨言听得心里像压了块大石一样沉,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向公孙淳看去,只见他脸上惯常的微笑早已消失,沉着的脸就如锅底一般黑,一双俊目狠狠地瞪着一旁看戏的二皇子。 二皇子像没看见一般,懒散地摇着手里的扇子,眼里那片戏谑之色掩都掩不住。 “文小姐,不要闹了,公孙将军好不容易才将你救起,你怎么又要寻死觅活?”皇后貌似很生气地喝斥道。 这边顾慎言也劝道:“贞娴妹妹,母后说的是,公孙将军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救你上来的,你不思报答,怎么还要去做傻事呢?” 文贞娴听了顾慎言的话,倒是安静了下来,脸上却仍是泪如泉涌,哽噎道:“臣女也知道公孙将军一片好心救了臣女,若不是公孙将军在水下给臣女渡气,臣女早就溺死了,哪里还能活在人间,臣女这就给公孙将军磕头。” 说着便走到公孙淳身边跪了下来。 在场的一听,脸色都有了变化,公孙淳竟然在水里给文小姐渡气救命?那岂不是…… 唉,怪不得文小姐说自己清白已毁,无脸再活于人世,若公孙将军不娶她,只怕她还真的会再次寻死呢,听说文大人家规甚严,可容不得女儿有如此失贞之事,只怕…… 正想着,皇后也像大家一样叹息了一声,看向公孙淳:“公孙将军,哀家也知道这不能怪你,你是一片好意救人,是心怀坦荡的君子,只是这人既是你救了,那就救人救到底吧,文小姐如今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许人家,她也是京里有名的才女,又是大家闺秀,也还算配得上你,不如……” “娘娘。臣有话说。”公孙淳一听急了,忙上前一步单膝跪下。 “哎呀呀,阿淳,你的心肠可不能太硬了,你今天若是不答应,文小姐明日就又会去寻死,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啊!”二皇子却截口道。 那边顾慎言正在劝慰文贞娴,听了二皇子这话,便看向了谨言,眼里带着微微的歉意。 谨言越发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有预谋的闹剧,只是文小姐想进北靖侯府的门,可真是煞费了苦心,不但搭上了名誉,甚至差点连命也搭上了。 皇后听了二皇子的话果然道:“公孙将军,哀家也知道你与顾三小姐夫妻情深,只是,这文大学士可是本朝文学泰斗,又是清流之首,官声名声都堪比顾相,文大小姐又是嫡出长女,你们又有了肌肤之亲,哀家这样也是保全公孙家与文家的声名啊!” 第296章 她以为她是谁 公孙淳听了还想要说话,太子在一旁便道:“母后,公孙夫人可是三品诰命,这文小姐嘛,就算要赐婚,也只能是平妻,位份旦不能越了顾三小姐去。” 皇后听了忙点头,笑道:“哀家省得,顾三小姐贤娘淑德,急公好义,才哀家可是听说,真真救醒文小姐的还是顾三小姐呢?” 谨言听皇后夸她,不由笑了:“谢谢娘娘夸奖,不过,早知如此,谨言还真不如不救,有的人,救了会知道要知恩图报,有的人,却像牛皮糖,一粘上,就会扯不开了。” 此言一出,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谁也没想到默默无闻的世子夫人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一时,大家全都看向了那个“牛皮糖”文小姐。 文小姐一时连死的心都有,她羞得满脸通红,一双似水美目幽怨地看着谨言,泪水如珠,楚楚可怜。 皇后也被谨言这话说得有些下不来台,这顾家三小姐也太过放肆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排宣文小姐,她以为她是谁? “三妹,说话注意点。”顾慎言看出皇后的不豫,轻声喝斥谨言道。 谨言也是气急才会口不择言的,可她不后悔,傻子才看不出这是个局,还特地让自己来,让自己不得不接受,让自己打落牙往肚里吞的局。 她看向公孙淳,只见他也正看了过来,谨言读懂了公孙淳眼里的无奈,对她的歉意,还有一丝被愚弄的愤恨。 顾默言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很讨厌文小姐,从小就讨厌,自己没有嫁成公孙淳后,她就更不愿意文小姐能嫁给公孙淳,凭什么,现在公孙淳已经与三妹情投意合,夫妻恩爱了,那该死的文贞娴要来搅进去,哼,自己没嫁成,她文贞娴也就别妄想,她微微吸一口气,大方地早到皇后面前说道:“娘娘请息怒,臣妇家三妹妹年轻气盛不太懂事,请您不要见怪,不过,三妹嫁入公孙家后,一直孝敬公婆,疼爱子女,并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公孙将军若要再娶,就必须经得我三妹同意,不然便是停妻再娶,与大锦礼法不合。” 顾默言的话音刚落,二皇子的眼光便清冷冷地看了过来,默言微微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但红唇却倔强地抿起,静静地站立着,身姿笔挺,一如她清冷的个性,宁折不弯。 谨言听了一怔,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竟是二姐顾默言帮自己说话,不由感激地看了眼默言,但默言一如既往的清冷孤傲,并没有因为帮了谨言而对她改以颜色。 皇后也被顾默言的话给震住,大锦礼法里却有条文,正妻并无过错时,不能停妻再娶,但娶妾就不一样了,妾是无需正妻同意的,可是文大学士的长女要给人作妾?这要将文家的脸搁在哪里啊? 皇后一时犹豫了起来,有点举棋不定。 太子见了便道:“母后,儿臣有话说。” 皇后秀眉微皱了皱,点头示意太子。 第297章 哪一点不如她 太子道:“今天此事纯属意外,公孙淳将军原只是一心救人,却没想到因救人而影响了文小姐的闺誉,实非得已,而文小姐也因意外落水,能被救起,已是上苍恩典,既然生命都差点失去,又何必在乎这点身份差别,如今公孙夫人也是一片善心对文小姐施救,若要因此给她的丈夫增加一位平妻,她的心里自然是不愿意的,将心比心,她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因此,请母后作主,就将文小姐赐于公孙将军为妾吧!” 文大小姐听了猛然抬头,幽怨地看向太子,见皇后神情松动似有应允之意,便用力甩开扶着她的两名宫女,疯一般以又向湖边冲去。 湖边的人一时大乱,两个宫女忙在后面紧追,皇后见了也是心忧,毕竟这次赏菊会是她主持的,若真是让文大学士的女儿出了事,传出去她的脸上也无光,不由看向顾慎言。 顾慎言也很无奈,谨言是她的妹妹,自己也不好逼她太过,连一向与谨言对不上眼的二妹如今都敢站在谨言这边,她这个做大姐的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副维护自家妹妹的样子啊! 文大小姐凭子一口气往湖边冲着,前面早有侍卫拦住了,她原就体弱,加之先前在湖里又泡了那么久,如今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跑了,两个宫女很快就抓住了她,又把她拖了回来。 她现在披头散发的,一身薄薄的秋衣贴在身上,很是狼狈,原想着自己又去寻死,公孙淳保不齐就会怜惜她,会拦住她,可那个男人自听皇后说要让自己嫁给他后,就再也没看过自己一眼,为什么,自己哪一点不如那个顾三小姐,相貌文采,在京城全是首屈一指的,多少王孙贵子上门求亲她都没有答应,自己都肯委屈只作平妻了,他为什么还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文小姐茫然无助,只能痛哭,眼里一片绝望之色,她原就傲气得很,肯屈居人下作平妻已是她最大的让步,现在竟然提出让她作妾,她的自尊让她不能接受,就是父亲、整个文家也会以她为耻,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哎呀呀,文小姐,你就别再哭了,再哭阿淳可就连作妾也不要了,你看他那死样子,就你要吃人一样。”二皇子优雅的摇着扇子,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不怕死地看了眼公孙淳道。 文小姐听了便哭得更凶了,二皇子叹口气,很同情地走到她身边:“贞娴妹妹啊,要不,本王就吃点亏,娶了你回去做个侧妃吧,反正本王后院的人也多,不在乎多你一个啊!” 一直铁青着脸站着的公孙淳闻言脸色放缓,迅速对二皇子长辑到地:“多谢王爷解臣下之围啊!” 二皇子听了一楞,立即跳了起来,也不顾皇后娘娘就也在,拿起扇子就要敲公孙淳的头。 公孙淳冷哼一声道:“有些人怎么就是学不乖呢,从小到大,你哪一次打赢过我的?” 二皇子立即收了手,狠狠道:“哼,本王一片好心帮你,你可真不知好歹。”说完,扇子一收,对文大小姐道:“赶紧地答应给阿淳做小吧,不然,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一会子阿淳发起疯来,你连小妾也没得作。” 第298章 事已至此 说罢,也不向皇后告辞,便扬长而去。 皇后有些累了,九月的秋风很凉,她也年纪大了,在湖边站了这么一会子,便感觉乏力,嗯,一会子得让太医开些补脾肾的药来,抬眼看文大小姐还在哭,皇后一挥手,说道:“把文小姐送回文府去,两日后送入北靖侯府,是为公孙将军妾室。” 说罢,又对在园子里的其他女眷们道:“今天赏花会就到这吧,各们都散了吧!” 说完在花嬷嬷的搀扶下,坐上皇后御辇,回了慈宁宫了。 上官小姐和宁伯侯小姐尴尬地站在文小姐身边,她们两个原就是文小姐邀请来的,今天的事情可还真是古怪,她们到现在也没想通文小姐为什么要那么做,以文小姐的心机,又怎么会落到了现在这个下场,唉,如今文小姐的名声可是保不住了,她们两个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吧! 上官小姐递了块帕子给文小姐,“贞娴姐姐,别哭了,还是想想回去怎么跟文大人交待吧!” 不是上官小姐故意要戳文小姐的痛处,只是她今天也看不过眼,淳表哥是精明聪慧的人,文贞娴连表哥也设计了,做法也太……算了,她是大有闺秀,她不说脏话。 宁伯侯四小姐来时原就得了母亲的指示的,如今却也没想到文小姐嫁是能嫁进公孙府了,却只落了个小妾名份,不过,母亲原也是想着文小姐嫁过去可以对婉姐儿好一些的,什么名份,她们家也不是很在乎,反正姐姐也死了多年了,再惦记着公孙家也没什么意思。 两位小姐都礼貌地对文小姐告别了,便与自家丫环们一起走了。 文大小姐哭得肝肠寸断,她是喜欢公孙淳,可也没有喜欢到要嫁与他为妾的地步,她是文家的嫡长女,身份高贵,以后竟然要奉那个小妇养的顾谨言为主母,叫她情何以堪啊! 太子走到顾慎言身边,“湖边风大,可别受凉了。” 他语气难得的温柔和暖,顾慎言愕然地抬眸看他,见他眼里有一抹未加掩饰的感激,便温婉地笑了,回头对谨言道:“三妹,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多想了,回家准备办事吧,这可是皇皇娘娘下的懿旨,你可别调皮办傻事。” 谨言听了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她,大姐仍是一副温婉可亲的样子,很贴心的言语,可她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她微微点头,这事又怪不得大姐,她不过是请自己还赏菊而已。 慎言见谨言看自己的眼神与平日并无二样,不由稍稍宽了心,走近谨言几步,小声道:“虽说是下旨进门的,可毕竟妾为妻臣,以后的事谁也好不说不是?” 这话的意是让谨言先好生接受了文小姐,至于进门以后嘛,小妾在娘家的身份再高,也是小妾,越不过正室头上去,要搓圆搓扁还是谨言说了算的。 太子过来同情地看了眼谨言,也安慰道:“三妹妹,有你大姐在呢,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去,哪天觉得难过了,就到你大姐府里来坐坐,总有人为你做主的。” 第299章 自始至终 公孙淳在一边听着这话就来气,什么叫他家娘子学得难过了就去太子府上?什么意思嘛,诱骗人也不带这样的。 原就觉得受了玩弄,这会子更气了,几步走过来,拉了谨言就要走,也不跟太子行礼告退。 谨言这会子不想跟他说话,一下就甩了他的胳膊,规矩地向太子和顾慎言行了礼,却不肯跟着公孙淳,几步走近二姐顾默言,委屈地撇了撇嘴:“二姐,我还是坐你的马车回去吧!” 公孙淳听了气得走过来就拽她,顾默言见了便笑道:“三妹夫,三妹妹现在心情不好呢,你何苦在这里跟她较劲,放心吧,我一会子就送她回府。” 谨言跟着顾默言头也不回地走了,诺大的御花园里,公孙淳迎着湖面站着,只觉得再也没今天这么窝囊的事了。 他原本是二皇子府里的,二皇子突然就说要来宫里赏菊,还非要拖着他也来。 后来太子也来了,难得太子今天与二皇子两个并没有横眉冷眼,三个人便到了这景宏宫外赏花,其实,私心里,公孙淳还是很不想在御花园里看到谨言的,他的小娘子一大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进了宫,他心里一直就有点不舒服,不愿意小娘子的美被别人看了去。 可是到了这里没多久,便看见文小姐领着上官小姐和宁伯侯家的小姐过来了。 上官小姐与文小姐都是他的表妹,而宁伯侯府的四小姐是淑贤的妹妹,说起来,都是他的亲戚,几个小姑娘过来见礼,他也就自然地与她们几个说了几句话。 可谁知,大家正聊着,文大小姐就说不舒服,上官小姐和宁伯侯四小姐便扶她去湖边亭里休息,公孙淳也没在意,只道她不想面对自己,便仍与二皇子赏着菊。 后来,文小姐也与上官小姐宁伯侯冷小姐一起在湖边走,也不知道怎地,文小姐外面的罗裙就挂到了湖边一颗斜伸出来的树枝上,不小心一扯之下,衣服破了,人也掉河里去了。 当时岸上竟然就只有太子二皇子和公孙淳三人,侍卫太监竟全凭空消失了一般,上官小姐和冷小姐下得只知道哭,而岸上的三个又只有公孙淳的身份最低,公孙淳只好跳下河去救人。 哪知道,明明就掉在湖边的人竟然没多久就冲到湖中心去了,公孙淳在水里找了许久才找到文大小姐,伸臂去救她时,她还没有昏迷,竟是一把抱住了他的身子,那个姿势很不利于水下救人,公孙淳只好打晕了她,才将她救上岸来,自始至终,哪里给她渡过气。 没想到救起了她,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公孙淳想想就觉得郁闷,谨言的脸色很不好,回去怕是又要使小性子了,唉,得好好哄哄她,想想也不怪她,谁碰到这档子事也觉得窝囊。 心情不好,再看这满园怒放的菊花都觉得刺眼,出了宫,骑了马回府。 回到府里,谨言还没回来,心里不免又担心起来,可他现在对二皇子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总感觉就是二皇子和太子一起设计的这件事,只是他还没弄懂,那两个打小就看不对眼的两兄弟为什么会突然肯联手,而且只是为了给自己弄个小妾回去,吃多了撑的? 第300章 唯一的一次机会 所以,本想去二皇子府里去接谨言的,只好又放弃了,闷闷地回到了轩院。 翠玉正坐在屋里给公孙淳做夹袄,墨青压紫竹暗纹的段面,里面是细葛棉做的里子,中间铺了一层薄薄的白棉,轻软暖和,爷穿着肯定舒服。 自大少奶奶不给爷穿白色衣服以后,翠玉也学乖了,再给公孙淳做衣服便选深色的面料,爷现在的心思全在少奶奶身上,要讨好爷,还不如讨好了少奶奶,说不定,以后少奶奶看她乖巧懂事,还会赏她一个身份呢? 正想着,就看见公孙淳黑着脸进来了,翠玉忙迎了上去,服侍他脱外袍。 又从屋里拿了常服给他换上,公孙淳就坐在平时谨言最喜欢坐的窗边摇椅上。 翠玉瞄了瞄门外,不见少奶奶回来,想着这时也是午时了,少奶奶怎么还没回呢? 但公孙淳那脸色一看就是带着火气,翠玉也不敢问,去给他沏了杯茶,便又拿起衣服缝了起来。 一会子秋凌进来了,她是大夫人特地给谨言陪嫁过来的,谨言先前安排给她的差事并不能进主屋里来,不过,今天丽娘和琴儿她们都不在,棋儿请了假回了顾府了,彩儿和侍琴两个跟着少奶奶去宫里了,屋里就只有翠玉在,她看到爷一个人回了,便想进来碰碰运气。 秋凌的表姐是大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碧云,大夫人来时就跟她和夏玉两个说了的,她们两个就是留着给世子爷做通房的。 少奶奶回门时,她也跟着回去了的,只是没跟在少奶奶身边服侍,那时,大夫人又找她去问过话,问她少奶奶在侯府的情况,她都一一说了,大夫人便有点怪她没用,明明长得比少奶奶还强,怎么连爷的屋都没进得去。 她没法子了,今天是她找到的唯一的一次机会,总要让爷见见自己才是啊,再说,爷长得可真俊呢,人又温和,平日里远远地看着,总是一脸温润的笑,秋凌在第一次见到爷时,就动了心了,只是少奶奶对她也不错,从来没有为难过她,一应的用度也是比照大丫头给的,平日里的事也是清闲得很,所以,她才强压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有死命往屋里凑。 屋里,公孙淳正坐立不安,不时地看向窗外,翠玉老实地坐着,一声都不敢吭,生怕惹恼了他,不熟悉爷的人,都以为他是很温和好说话的人,翠玉跟着久了,就知道,爷其实是最不好侍候的,平日里倒不太发火,真要发起火来,就能把人往死里整。 所以,尽管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翠玉也不敢轻举妄动,瞧爷那眼神,怕就是在担心少奶奶呢,爷回来了,少奶奶还没回,爷指不定就在生气。 “翠玉姐姐,你在忙什么?”秋凌笑吟吟地对翠玉说道,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公孙淳也在屋里的样子。 翠玉惊愕地抬头,就看见秋凌风姿楚楚地样子走到自己身边了,身上穿着簇新的衣服,连发式也是最流行的那个涡轮髻,脸上薄薄地施了层胭脂,便得原本就白晰的脸颊变得更加娇艳。 第301章 少奶奶的陪嫁 她是过来人了,当然一眼就看得出秋凌的来意,撇了眼窗前的公孙淳,翠玉忽然笑了,真好,有人自动来送死啊,她要不成全,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秋凌呀,好几天不见,你变得越发的水灵了?”翠玉笑着说道。 “我哪比得了姐姐呢,谁不知道翠玉姐姐可是咱院里最漂亮的那个呢?”秋凌边说眼睛就往窗品那睃。 “妹妹就会笑话我。”翠玉低头咬断线头,笑道。 “姐姐的女红可真是巧,这是给爷做的么?”秋凌看着翠玉手里的衣服问道。 “是啊,刚做好,还得绞了边,就好了。”说着,她伸直了背,皱着眉道:“哟,我这腰,好酸,哦,妹妹,爷的茶凉了,你去帮我给爷换了吧,我拿去熨熨边,熨平了边好绞一些。”说着,翠玉站了起来,边走还边揉着自己的腰。 秋凌一听,正中下怀,忙说道:“哦,那姐姐你去吧,这里的事我帮你看着呢?” 轻盈地提了壶走到公孙淳身边,换了杯新茶。 公孙淳正烦燥地看着窗外,心里正在分晰着今天这整件事的经过,似乎每一步都是设计好了似的,可是为什么?连皇后娘娘都惊动了,难道只是为了给自己塞一个小妾? 还是…… “爷,喝点茶吧!”突然一个娇媚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公孙淳烦燥地抬头,看了眼秋凌,便又将目光投向窗外。 “爷,是有烦心事么?”秋凌不死心地问。 “你是哪个屋里的?”公孙淳皱眉回头问道。 “奴婢是少奶奶的陪嫁秋凌呀,平日里管着院里小环们的衣服呢,爷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哦,是少奶奶的陪嫁呀!”公孙淳脸色好了一些,谨言的娘家人,他不想给她脸色看。 秋凌一见爷的脸色放缓,又终于肯正眼看自己了,不由心中窃喜,但她也知道,事情得慢慢来,心急是吃不得热豆腐的,今天让爷认识自己就是第一步。 “爷,奴婢只是帮翠玉姐姐给您倒个茶,一会子翠玉姐姐回了,奴婢就出去。”秋凌很乖巧守礼地说道。 公孙淳听了便点了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秋凌便老实地坐到一旁,并没有往公孙淳身上靠。 翠玉在后面屋里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预想的动静,忍不住又走了回来,见秋凌坐在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正偷偷地瞄着爷呢? 翠玉心里不由腾起一团火了,死蹄子,真以为她是个角色呢,既然爷没把她怎么样,那就快些出去,省得碍眼。 “哎呀,妹妹还在这里呀,真是谢谢你了。”翠玉笑道。 “哦,没什么的,姐姐客气了。”秋凌立即站了起来,但她还不想走,难得这么近的看爷一次,她有点舍不得。 “妹妹还有事么?”翠玉冷了脸,她懒得跟秋凌装了。 秋凌一楞,立即看到了翠玉眼里的讥诮,“哦,没事了,那姐姐忙,我走了。”秋凌很快就退了出来。 这时,公孙淳突然站了起来,自秋凌身边擦身而过,大步向院外走去。 第302章 对自己不冷不热 翠玉不解地站起来看向窗外,原来,大少奶奶正在彩儿和侍琴的陪同下回来了。 “娘子,你回来了?”公孙淳迎上谨言。 “嗯,在王府坐了一会子,二姐姐留饭,我没应,就回了,相公你早就回了么?”谨言脸上看不出什么不愉快的迹像,语气很温和亲切,只是,她的眼神里却透着疏离。 公孙淳看着就觉得心慌,只是丫环们都在呢,他也不想失了男主子的身份,昂着头,面带微笑地进了屋。 翠玉见大少奶奶回来了,忙张罗着给大少奶奶打热水净面,那边彩儿和侍琴便服侍大少奶奶换了常服,取下头上的钗环,谨言终于感觉一身都轻松了,只是心情却像五月里的阴雨天,好不起来。 公孙淳安静地坐在屋里,随手拿起谨言平日看的那本游记胡乱翻着,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仍是焦灼不安,谨言越是不发火,他就越是心慌,就怕她误会生气以后对自己不冷不热。 收拾停当,谨言笑着对公孙淳道:“相公,去娘亲那边用饭吧!” 公孙淳立即丢下书本起身,小意地走在谨言前面,一双俊目不时地睃向他的娘子。 谨言神情淡淡的,目光投到园子里的花草上,并没看他。 今天难得侯爷也在家,两人坐在正堂里说着什么,见儿子媳妇进来,侯爷倒好,原就没什么表情,夫人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 唐氏抱着婉姐儿也过来了,婉姐儿一见谨言小身子便乱扭,唐氏只好把她放了下来。 婉姐儿笑嘻嘻地扑到谨言怀里,仰起小脸道:“娘亲,前儿你教我的诗我会背了。” 看着婉姐儿漂亮大眼里之濡慕情,谨言的心就软软的,弯腰将她抱起:“我们婉姐儿真聪明,娘亲只教了你几遍你就会背啊,来,咱们先吃饭,吃得饱饱地再背,背给爷你奶奶听好不好?” 婉姐儿高兴地点点头,并抱住谨言的脸,一边亲了一口,完了又伸出自己的脸,示意要谨言亲,这也是平日里,两母女玩惯了的亲亲。 谨言也在婉姐儿脸上一边亲了一口,婉姐便咯咯笑了起来,还对一旁的公孙淳伸出胖胖的短手指,比了个v手势。 公孙淳看着心里就越发的歉疚起来,小意地观察着谨言的脸色。 夫人见了便叹了一口气,说道:“饭摆好了,用饭吧!” 侯爷看了夫人一眼,也没说什么,去了饭桌,大家按主次坐好,几个人都各有心事,饭桌上郁气沉沉的,连婉姐儿也感觉到大人的不痛快,低头乖巧地吃着饭,谨言给她夹了青菜,她也只抬头看一眼谨言,一声不吭地吃掉了。 一顿饭,大家都只吃了一点便放了碗,饭后侯爷直接黑着脸把公孙淳叫进了书房。 唐氏也很有眼力介地把婉姐儿抱走了,夫人便叫了谨言去东次间说话。 朝云沏了茶来,端了杯给谨言:“大少奶奶,这是摘了今天年新出的桂花沏的,您尝尝,香不?” 谨言知道她是在活泛屋里的气氛呢,便也笑道:“嗯,老远就闻到了,亏你想得出来,甜丝丝的,闻着心情舒畅啊!”说着,又对夫人道:“倒底是娘身边调理出来的人,就是跟别地儿的不同,样样儿都强呢?” 第303章 至死不渝的爱情 夫人听了不由嗔了她一眼,也喝了口茶才道:“你呀,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皇后娘娘懿旨可是已经进了府了,后日就得办呢,你还没心没肺的。” 谨言知道逃不过去,终究是要拿起这事来说的,神情不由黯了下来,眼圈儿跟着就红了。 “娘亲您也说了,是皇后娘娘下的旨,媳妇能有什么办法啊,能不接着吗?还不如笑呵呵地把人迎进来,省得人家说我心里容不得人。” 夫人听着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当初好生好气地去他们家提亲,原是要娶来作正室的,她那个父亲嫌弃咱们家,你姨母也跟着拿乔,将自己女儿看成了天上的仙女儿,如今倒好,要死要活地往咱们家里栽,还宁肯作妾呢,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谨言还是第一次见夫人如此动怒,不由怔住了,夫人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她不由在想,文大小姐这是作什么孽,好好一个才女你嫁谁不好,偏要嫁给公孙淳,进公孙家来,这不是自己没事找抽么? 难道真有那至死不渝的爱情?可也没见公孙淳跟她两情相悦啊! 夫人骂出了气,却见媳妇在那发呆,不由更加火了,又不好对着媳妇发,就对朝云道:“去,到库里把上好的当归拿几斤来,一会让大少奶奶提回去。” 谨言听了一楞,要当归干什么?自己月事正常得很,也没有气血亏虚呀! 夫人看了真的恨铁不成钢:“你好生给我养着,那丫头就和她娘一样,心计多着呢,你得把身子养好了,赶快给我生个孙子是正紧。” 谨言听了脸立即就红了,自己才进门多久啊,哪里就会有孕了,再说,也才十五岁呢,生育的危险性是很高的。 “娘——”谨言无奈地叫了声。 夫人叹口气,也很无奈,“虽说旨里说她进门后是小妾,可她自小儿便与淳儿要好,先前要与文家议亲时,淳儿也没反对的,如今虽说你跟淳也对眼,但这男人嘛,再说了,侯爷与文大人交情还是在的,若是……唉,那些个事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学着点,别让她越过你去就是。” 夫人真是苦口婆心了,谨言心里真的很感动,许是看对眼了吧,从自己进门起,夫人就没有为难过她,还处处维护,处处为她着想,有婆婆如此,就是在这府里再过得不如意,为了夫人这份关爱,自己也要努力地过下去。 “娘,我会小心的,你别担心了,小心身体。”谨言这话不似平日的客套,说得情真意切,走过去伏在夫人膝下,她真的很想哭。 夫人抚摸着她的头,鼻子也是酸酸的,“以前淑贤在的时候,我总是挑她的错,淑贤是个好孩子,她什么都能忍,到她走了,我才知道失去了一个多么好的媳妇,谨言啊,你是娘看中的,娘希望你能过得好,给公孙家开枝散叶,淳儿那孩子以前是有些疯流,可最近看着好像收了心,今儿的事,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你不要生他的气,你们才是两口子,要好好过才是。” 第304章 肝肠寸断 谨言终于哭了出来,夫人就想自己的妈妈的样摸着自己的头,她自穿越以后,很久没有享受过这份亲情了,虽然丽娘也很疼她,可丽娘毕竟是奴婢,身份在那,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五姨娘虽然也疼她,可在顾府里,碍于礼法,五姨娘不敢与她走得太近,怕大夫人介意。 如今夫人将她揽在怀里,她就像迷失了的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久违的家,所有的伤心,委屈便全都想在夫人面前发泄出来,哭得真是肝肠寸断。 公孙淳被王爷叫进了书房,等着侯爷骂他,但侯爷却只问了他今天在宫里的情形,并没有骂。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后天就得把人抬进来,这事得让媳妇去安置,尽量让她们两个离远一些,不要生出什么事来才好,文家那个丫头为父也知道一些,任性了点,人还是不错的,为父与文大人的关系虽算不得很好,但同殿为臣,总有几分交情在。才他又特意送了封信来,请为父关照那个丫头。”侯爷说着,顿了顿。 又道:“文大人也是无奈啊,好好的女儿,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他是觉得没脸见人啊!淳儿,人进来后,你就多疼惜吧,总要让文大人脸上好过一点不是?” 公孙淳心里万分的不愿意,但也不敢忤逆了侯爷的意思,只好点头应是。 侯爷看他应得不情不愿的,便又沉了脸,冷哼道:“说起来,为父也不该管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只是顾相那只老狐狸如今太也讨厌,前日在朝堂上公然斥责为父治军不严。 “哼,军里的事自有首辅大人管着,关他顾老头什么事?还是文大人明事理,为老夫说话,不然,为父治军多年,因这老匹夫弹骇而让皇上生了隔应,那可就是影响到整个公孙淳的声誉了。” 公孙淳这些日子都没有去上朝,还真不知道有这一回事,原来朝上文大人已经向父亲投来好意,看来,文大小姐嫁给自己也是经过了文大人的首肯的,只是文大人怕也不知道,皇后会同意只是将文小姐给了自己做妾吧,看来,机关算尽的文大人,也有失算的时候。 “如今太子殿下的动作越来越大了,你与二皇子得赶快找机会出京去军里,不然,若皇上万一……那时你就是想走,也走不脱了,只要太子登基,公孙家就不会有好日子地,文大人在朝中的力量你也清楚,有了他作助力,对二皇子可是最好不过了,所以,为了二皇子,为了公孙家族,你也要对文家那丫头好一点,知道吗?” 侯爷的话让公孙淳不由皱了眉,他对文贞娴一直像妹妹一样待着的,如今非要娶进门来,他一时还真不适应,尤其那丫头竟然是用了这种手法逼他娶的,他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让他很窝火。 侯爷见他说了这许多话,儿子却心不在焉的,也不好逼得他太急了,知道儿子被人设计了,心里正郁闷着呢,等他想通了,就好了,便挥手让公孙淳退下。 第305章 哭得比谨言还伤心 公孙淳惦记着谨言,自侯爷的书房一出来,便去了夫人屋里,走到门外时,就见琴儿正站在穿堂里拭泪,心里一紧,问道:“大少奶奶呢?” 琴儿忙对他行了一礼,缩了缩鼻子才道:“在东次间和夫人说话呢?” 公孙淳这才松了一口气,奇怪地看了一眼琴儿,问道:“你哭什么?”让他以为谨言出了什么事呢? 琴儿忙擦眼睛道:“没啊,沙子迷了眼呢?” 公孙淳看了看天,一点风也没有,哪里会有沙子。 却也懒得跟这丫头磨讥,快步走了进去。 屋里,夫人正和谨言两个哭成了一团,公孙淳看着就吓了一跳,夫人可是有多年没哭过了,这是怎么了,还哭到一起去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 夫人正哭得起劲,好久没这么哭过了,谨言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她怀里撒娇,她觉心里软软的,夫人这一生就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女儿,儿子小时还好,常在她面前撒娇,可侯爷一也就这么个嫡子,哪里能容他天天在娘面前撒娇,早早的就就请了先生教他,教得一板一眼的,哪里像个孩子,好在儿子个性不像侯爷,不然,家里两个男人每天顶着个面无表情的脸,还真是难受。 如今谨言就像女儿一样搂着自己,夫人久违了的母爱便泛滥了起来,跟着哭得比谨言还伤心。 “娘,您别哭了,会哭坏身子的。”公孙淳吓到了,真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让这婆媳两个哭得如此伤心。 夫人总算收了泪,还在抽噎着,看到儿子便瞪了他一眼,都是这小子闹的,太花心了,出去一趟就弄个小妾回来,还真和他爹以前一个样。 公孙淳被夫人瞪得有些心虚,不过,谨言还在哭呢,忙去拉她,“娘子,莫哭了,看,你把娘的衣服都弄湿了。” 谨言心里正有气呢,忘了自己还在夫人身边,冲口道:“不关你的事,我愿意。”这话她在前世常说,不过也就是耍点小脾气而已,无伤大雅的,可听到公孙淳耳里就不一样了,他倒不是生气,只是着急,夫人还在呢,这丫头就不怕夫人怪她不敬丈夫么? 可夫人这会子正拿谨言当女儿看了,她原就认为公孙淳作得不对,这会子听了谨言的话觉得谨言更亲切了,这样的放肆撒娇,也就是女儿才会这样,于是,不但不责怪谨言,反而又瞪了公孙淳一眼。 三人正闹着,这时朝云进来了,“夫人,二少爷带着二少奶奶来了。” 谨言这才收了泪,抽噎着站到一边,琴儿赶紧去洗了帕子来给她擦脸,谨言哭完了,心里也觉得舒服多了,却仍不肯看公孙淳。 二少爷公孙止一身白身衣袍,头带儒巾,一身书卷气,他与张氏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看见夫人眼圈红红的,似是哭过,心中一紧,在路上想好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府里没有子祠,夫人也很担心吧,张氏如今做了如此大的错事,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第306章 怎么处置张氏 公孙止衣袍一撩,拉着张氏在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母亲,儿子给您请罪来了。” 夫人见了没有作声,只是淡淡地看着张氏。 张氏心里紧张得很,昨天相公一回来,她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赌咒发誓自己没有害夏荷,相公半信半疑,好不容易他才信了,又去求了侯爷,可侯爷不管,还是得来求夫人。 他是读书人,又是庶子,侯爷虽然看重他,但他仍是清楚自己在侯府的地位的,他既有读书人的傲气,又因是庶子而自卑,当听说张氏害得夏荷流产时,他当时就气得不行了,只想休了张氏,以全脸面。 但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她又要以死明志,非说不是她干的,他也就信了一些。 昨天夫人发了话,说是看侯爷怎么处置张氏,今天一早,公孙止就去求了侯爷,但侯爷却说,让他来求夫人,自己不管后院里的事。 “止儿,你先起来,这事怪不得你。”夫人可知道公孙止是有功名的,侯爷平日里最是寵爱这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也很知进退,对她也恭敬,所以,就让公孙淳去扶他起来。 张氏仍老实跪着,抬眼看夫人,只见夫人眼圈很红,再看边上的大嫂也是哭过的样子,心里就更加如害怕了。 “母亲,儿媳给您请安,您千万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不要被儿媳气坏了。”张氏悲切地看着夫人道。 “唉。你且起来吧,别跪着了。”夫人就叹了一口气,让人叫张氏起来。 张氏脸上立即露出欣喜之色,但却不肯起来:“那日之事,儿媳问过太医了。” 夫人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目光微闪,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哦,太医怎么说?” 张氏细细地观察着夫人的脸色,但夫人正好端了茶,喝了一口,然后淡淡地放心,根本看不么脸色的有异。 “太医先还说夏姑娘是因为摔伤所致流产,但后来……”张氏说着便顿了顿,认真地看着夫人。 夫人仍是面色不改:“后来怎么?” 张氏听得心里就有点忐忑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太医说,夏荷原就吃了堕胎的药物,再加上一摔,才倒致了流产。” 夫人听完眼睛微眯地看着张氏,眼里露出丝不屑来,“是吗?太医如是说?那日夏荷可是在我这里用的午饭,你们几个可都在呢,莫非,媳妇说是我给她的药不成?” 谨言坐在一边越听越心惊,那天夫人可是特意让人只给夏荷端上了一碗燕窝,张氏、自己、还有陈氏可都没有,记得那时夏荷还为此很得意呢? “媳妇不敢,夫人哪里会害夏荷肚子里的孩子,媳妇就是再愚笨也不会怀疑夫人的。只是……这府里不愿意看到夏荷有孕的人可不少,媳妇是想,莫要让那真正的坏人得了惩,还逍遥。”张氏忙磕头说道。 夫人听完气得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静坐在一旁的公孙止和公孙淳两兄弟,说道:“淳儿,你自己说,夏荷肚子里可是怀的你的孩子,如今没了,你说怎么办?”说着又撇了眼公孙止,“止儿可是你的兄弟,你肯定也不希望张氏是凶手对吧!” 第307章 有话尽管说 公孙淳脑子里还在想谨言为什么哭的事,根本没怎么听张氏的话,这会子夫人问到头上来了,他才愕然,不解地看了一眼谨言,皱着眉道:“这事既然还有内情,那就查吧,总不能冤枉了弟妹就是,弟妹,娘让你起来,你就起来说话吧,都是一家人,不用多礼的。” 夫人听了便瞪了公孙淳一眼,却也对朝云道:“去夫二少奶奶起来,总跪着算个什么事?” 朝云笑笑去扶了张氏起来,张氏听世子话里话外的维护自己,心里就胆大了一些,就依言起来了,坐在公孙止身边。 跟夫人道了谢后又道:“要说,媳妇那天觉得心里堵得慌,便去夏荷院里转了转,看见太医出来了,就问太医,看看夏荷的孩子是不是能救得住,结果很不幸,孩子没有留住,媳妇就求那太医,夏荷那天也就那么一摔,大嫂还扶了她一下,应该不致于就立即摔流产了吧,结果太医说,夏荷在摔前真的吃了藏红花。” 说到这里,张氏又停了下一来,眼睛就看向了谨言,谨言眼睛还肿肿的,心思也是飘着,精力不太集中,张氏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这让谨言心里隐隐有点不好的预感。 “后来呢?”夫人问。 “后来,媳妇听了太医的话,便告诉了相公,相公便让媳妇好生查一查,结果还真是老天有眼,让媳妇查到了一些东西。”张氏说着就有点得意起来,又看了谨言一眼。 “哦,那说说看,什么东西。”夫人神情仍是淡淡的,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 张氏便站了起来,走到门外:“把人带进来。” 只见两个粗使婆子压着一个人进来了,谨言抬眼一看,立即怔住了,那竟然是她屋里的一个二等丫环,侍棋。 侍棋一见谨言,头便垂了下去,不敢与谨言对视。 夫人看到张氏让人将侍棋压了进来,目光微凝,脸上终于露出丝愤怒来。 公孙淳也是一脸惊异地看着侍棋,这也是在他身边服侍过多年了的,以前也一直是二等,谨言进府后也没降她的等,管的事还轻松了些,她……这是要做什么? “大嫂,这个丫头你认识吧!”张氏一扫先前的小意伏低,面带讥诮地问谨言。 谨言疑惑地看着她,回道:“当然知道,她是我院里的侍棋,弟妹有话尽管说。” 公孙淳静静地看着侍棋,面上带着惯常的微笑,但眼里却露出凌厉来。 侍棋低着头,等着夫人问她的话,她现在不敢看少奶奶,也不敢看夫人,她很想转身逃出去,但是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呆着。 “母亲,厨房的张婆子说,昨天上午曾经看见侍棋偷偷地溜进了厨房,鬼鬼祟祟的,手里还捏着一张黄纸,当时张婆子问她,她便吱吱唔唔的不肯说,媳妇怀疑她肯定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就把她带来了。”张氏又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慢地说道,她似乎笃定侍棋会说出令她满意的答案来。 第308章 可有人作证 “侍棋,你抬起头来。”夫人的声音很冷,但却很有威严,侍棋吓得抬起头来,看了夫人一眼后,又立即垂了下去。 “说,你昨日上午去厨房做什么?”夫人厉声问道。 “回……回夫人的话,奴婢只是去拿点大蒜。”侍棋哆嗦着回道。 张氏听得一怔,似乎没想到侍棋会这么回话。 “你拿大蒜作什么?”夫人又问道。 “奴婢的脚趾老是痒,想拿了大蒜捣了泡脚去毒性。” “你……你说慌,早上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根本就不是去拿大蒜。快说,你到底作是什么了。”张氏急了,不等夫人问话,自己便问了起来。 夫人便不由冷笑了一声,说道:“侍棋,你说你是去拿大蒜的,可有人作证?又或者,你去拿大蒜时,不是不又做了别的不该做的事?” 侍棋猛然抬头看一眼夫人,想了想后,说道:“要说起,还真只是碰到张婆子了,不过,我去厨房前就跟屋里的秋凌姐姐说过,回来秋凌也是看到我手里的大蒜了的,而且,奴婢的脚真是生了疮,不信夫人可以查验的。” “那好,叫张婆子进来,也把那个秋凌也叫进来,你们一起对质。”夫人看了眼脸色紧张的张氏,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只是想让她交出掌事之权而已,又不会太为难她,谁知她竟敢趁机弄妖蛾子,看来,自己的心真是太软了。 张婆子其实早就等在外面了,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挨个的给屋里的主子都请了安,话说得乖巧得体,一看就是个精明滑头的。 夫人看到地上跪着的张婆子,嘴角勾起了一丝讥笑,问道:“张婆子,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侍棋昨儿个去厨房里做了什么,你就照实的说出来吧!” 张婆子听夫人这话里有话,目光便闪了闪,又看了眼张氏,才回道:“回夫人,奴婢昨儿个确实在厨房碰到了侍棋,她时慌慌张张的,奴婢还问她没事去厨房做什么呢,她只说要给大少奶奶看看莲子羹做好了没,当时她手里还拿着张黄纸,奴婢看着就觉得奇怪,可她一看见奴婢就把那张纸给收了。” 谨言听完就看向侍棋,她确实喜欢在半上午时用一点甜点的,而且还偏爱莲子羹,前世她的家乡就盛产莲子,她就喜欢把莲子炖得稠稠的吃,后来穿到了顾府,大夫人刻扣着她的用度,这里莲子也贵,她就没怎么吃了,只在后来写戏本子赚了钱,才又开始吃,嫁过来后,夫人给她的用度比过去丰厚了好多,在厨房里添食什么的也是由着她来,从不管她,她就又吃上了嘴,天天要吃一小盅,这事院子里二等以上的丫头可都知道。 只是她的吃食一般都是琴儿几个陪嫁过来的大丫环们照应的,就是翠玉侍琴几个丽娘也不肯让她们碰,侍棋不过是个二等的丫头,又不是她从顾府陪嫁过来的,谁会让侍棋来看她的吃食呢? 第309章 不靠边站 想到这里,谨言眼里便有了警剔之色,看来,自己是在这府里过得太安逸了,连身边的人都没有管理好,希望侍棋只是拿这个做借口,不然,她怕是会有更险恶的用心吧! 侍棋听了张婆子的里,眼里露出丝惊慌,但她很快就又镇定下来,说道:“张婶子,平日里我可没有得罪过您,您怎么能乱说呢,当时您却实是遇到我了,可我就是拿了几颗大蒜而已,当时您还说了我几句,说什么爱占小便宜什么的,您说得不大,但我可是听见了的。” “哼,侍棋,这可是大白天呢,当着夫人和世子爷的面,你也敢空口白话,告诉你,当时我可是见你行为鬼祟得很,就暗中跟了你一段路,你走到轩院边上的假山时,就将那张黄氏丢在草丛里了,你可没想到我会跟着吧!”说着,张婆子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纸团来,双手呈上。 朝云拿过那团纸,放在鼻间闻了闻,便递给了夫人,夫人接过闻了闻,皱了眉,对张婆子道:“你说这纸是侍棋丢的,可有证据。” 张婆子眼里就露出得意之色,低头回道:“奴婢捡这纸时倒没人看见,不过……”她说着便顿了顿,看向张氏。 张氏便接了她的话道:“母亲,当是张婆子来禀了媳妇后,媳妇也说她没证人,不能证明这纸就是侍棋丢的,后来张婆子就说,这纸上可是有药味的,说不定侍棋不会只有这一包药,媳妇就带了人趁侍棋不在时,查了她的屋子,果然有在她榻底的木箱子里找到了几包气味相同的药,也是同样的纸包包着的。” 说着,便又去了门外,她身边的贴身丫环珍儿拿药包进来了,夫人见了目光就变得凝重了,还是小看了张氏啊,没想到不过让她协理管家了一年多而已,她在就在府里建了自己的势力,竟然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带人去轩院搜查,够大胆啊! 侍棋听到张氏说搜过她的房时,她的脸就变得惨白了,双眼恶狠地盯着张婆子,那样子就像要将张婆子咬死一般。 接过朝云递来的药包,夫人打开那药包一看,脸便变黑了,沉声问侍棋道:“七叶一枝花,喉咙草,二叶银杏和紫锥花,这些都是会致人不孕的药,快说,你把这些药用在什么地方?” 谨言听了也是一脸的惊异,致不孕的药?那就不是给夏荷用的,夏荷明明已经怀孕了,那是用在谁身上的? 侍棋紧咬着嘴唇,根本不回夫人的话,只拿眼狠瞪着张婆子,张氏倒是一脸的失望,她在侍棋房里找到药后就很兴奋,侍棋不过只是个丫头,与夏荷并没有利害冲突,更没有害夏荷的必要,只可能是受主子指使才会那么做?所以,她一发现就特高兴,夫人对新进门的嫂嫂子太偏心了,很可能不久后就会记大嫂掌家,那时,她还不靠边站? 可如今竟然发现是致使不孕的药,那大嫂就没有了嫌凝,至少是没有了害夏荷的嫌疑,那自己的嫌疑就更难以撇清了。 第310章 有人向自己下手 “侍棋,你最好老实说了,这药是做什么用的?哪里来的?”夫人的怒喝道。 侍棋伏在地上,把头磕在自己手上,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夫人气急了,喝道:“来人,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一直静坐一旁的公孙淳这时站了起来,对夫人道:“娘,何必弄得那么血腥,那些婆子们若是下手重,把她给打没了,您还找不到幕后的人来,儿子有办法让她开口。” 侍棋听了猛然抬起头来看公孙淳,眼里露出恐惧的神情,公孙淳下指如电,只在侍棋背后点了一下,侍棋立即惨叫一声,整个身子便缩成了一团,腿脚开始抽筋,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开始冒出,痛得连喘气都困难了似的。 “是不是感觉有千虫万蚁在啃咬一样?”公孙淳微笑着问道,原本温润的眼里露出肃杀之气,侍棋痛得倦缩在地上,虚弱地抬眼看公孙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爷发如此大的怒火,以前对她常常温柔笑着的爷如今看着就如七刹阎君一般,身上的痛如在撕咬着她的心,原存的一点意志终于崩溃,她开口道:“爷,我说。” 公孙淳冷笑着在她背后一拍,侍棋立即觉得浑身疼痛顿时消失,她稍稍喘了口气,休息了一会,才慢慢跪直身子。 一屋子的人全期待地看着她,侍棋突然自地上站了起来,疯一般向一旁的墙壁撞去。 公孙淳如惊鸿一般掠起,一手扯住了侍棋的衣襟,把她拉了回来了,“想死。爷还没听到想要听的东西。”说着把侍棋放地下一扔,又懒懒道:“说完了再死也不迟。” 侍棋寻死未成,只能抬眼哀求地看着夫人,夫人冷笑道:“还是赶紧地说了吧,不然……” 侍棋的眼光心虚地飘过谨言,又看向公孙淳,公孙淳对她微微一笑,挑了挑眉,她不由打了个冷战,终于无奈开口道:“奴婢并没有给夏荷下药,那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只是有认让我每天将那药捏成粉渣样,放一些到大少奶奶的莲子羹里。” 谨言听完惊得站了起来,果然是有人向自己下手了,自己才不过进门一个多月而已,会是谁? 夫人听了也惊怒了,就连一直当隐形人一样的公孙止也是露出震惊的表情,公孙家三个媳妇进门后,二媳妇三媳妇都是几年无所出,后来夫人又给他们都弄了屋里人,还是没怀上,要么怀上了的,就半途流了产,几年来族里一直为这事在责怪长房,竟然有人在给新进门的嫂子下不孕药,当然让人震怒了。 “说,是谁让你给大少奶奶下药的?”夫人气得脸都白了,天天打猎,竟然被只小鸡给啄了眼,还是害了自己最疼爱的媳妇,越想越气恼。 “是绿萼,夫人,是绿萼让奴婢这么干的。”侍棋冬于说了出来。 “绿萼?她不是被发到庄子上去了吗?”谨言听了有点怀疑,绿萼与侍棋一样都是丫环,就算以前绿萼等级高一点,但她如今已经受贬,侍棋凭什么会听她的? 第311章 闭门思过吧 “哼,朝云,你让大总算派人去,就算发到庄子上去了,也给我把人拖来,我看到底是谁,竟然敢坏我北靖侯的子祠。”夫人也不再问侍棋,对朝云命令道。 朝云低头去了,原本只是要查出夏荷流产的,如今竟然带出了侍棋谋害谨言来,谨言坐在那有点发懵,这侯府后院里还真是复杂恐怖啊,一桩接一桩的阴谋,让她喘不过气来,过两天文大小姐就要进门了,那个更不是个省油的灯,唉,难道就不能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么? “侍棋,我自问待你不差,你为什么要害我?”谨言感觉很灰心,浑身有种脱力感,她黯然地问侍棋道。 侍棋也知道她做下这事终归会是一死,但细想来,大少奶奶进门后,对她们几个原来在府里服侍的也并不差,只是…… “大少奶奶,奴婢对不起你,奴婢也不想求您原谅,奴婢只有一个小弟,他得了重病,好几个月都躺在榻上下不来,大夫说再不治就会没命,奴婢也是没办法,家里没钱,爹爹给人家做上工,一天几个大子儿,弟弟问医用药一个月就得花好几两,奴婢虽然每个月也有二两的月例,但全拿回去也少了,绿萼那天找了奴婢,送了这些药来,她说不会害命的,要奴婢天天下在少奶奶的吃食里,一天放一点点,还说不会害您的性命,又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奴婢想着既然不会害人性命,而弟弟又有了钱治病,一时鬼迷心窍,就应了,其实,也就只是放了三回而已,还是隔着几天才放一点点,应该不会有多大作用的,大少奶奶,奴婢现在很后悔,可是,已经晚了,奴婢不求别的,只求一会子处置奴婢时,您让爷给我个痛快吧,不要再折磨奴婢了。” “绿萼会有一百两银子给你?”公孙淳实在不相信侍棋的话,绿颧不过也是三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例银子,她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小弟妹要养,不可能会有这么多钱存下来,除非是别人指使她这么干的。 朝云带了人去找绿萼了,夫人便看向张氏:“侍棋的事可不能证明你的清白,你还是回去闭门思过去吧,把掌家理事的钥匙和腰牌都交出来放在桌上” 张氏听了冷笑起来,果然是想要夺了她的掌家权,相公如今还在太学上学,还有参加明年殿试,等高中之后,可以出仕任职,到时若是外放,她们就和分府单过没什么两样,自己掌家一年多,虽然也弄了不由体已,但毕竟一开始情况不熟悉,又没有陪养自己的亲腹,下手也就不敢大胆,如今刚好做得熟门熟路了,夫人又要剥了她的权,叫她如何甘心,怎么也得在相公高中之后才交手的好呀! “母亲,媳妇不服,媳妇并没有谋害过夏荷。”张氏不顾公孙止的眼色阻止,坚决地说道。 “那日坠儿可是亲眼看见了,如今我看在止儿的份上并没怎么惩罚你,怎么?你还觉得不满意?”夫人没想到张氏如今也敢忤逆她,不听她的吩咐了。 第312章 有何凭证 公孙止见夫人脸色很难看,忙去拉张氏:“娘子,快跟母亲陪不是,让你闭门思过你就闭门思过去,不得胡闹。” 张氏气自己丈夫不帮自己说话,但也不敢表露得太过,便反拉了公孙止的衣袖求道:“相公,妾身并非在乎这管家之事,只是妾身真没做过,背了这个冤名实是心中难受,你且让妾身把话说完,就算还不了妾身一个公道,妾身也受了,总比受了冤还要憋话好过一些。” 公孙止听了也觉得有理,他是读书人,最恨便是这种对亲人下狠手的恶毒事,若真是妻子做的,他还真觉得有辱读书人的名声,在府里也抬不起头来,如今妻子坚决否人,他心里倒是存了一丝希望,但愿妻子说的是真的,因此,他便站了起来,对夫人深施一礼:“母亲,就让兰珍说完吧,或许,真不是她做的。” 公孙止在府里向来得侯爷寵爱,虽是庶出,但自小知书达理,很是敬重夫人,人虽有些书呆气,但也还算明理,他既来求了,夫人就只能给他几分面子。 便道:“那好,兰珍,你且说说,有何凭证,都一一道来吧!” 张氏便道:“那日夏荷中午所用的燕窝的确有问题,媳妇一开始以为是侍棋下的药,如今看来,侍棋并非是在夏荷吃食里下药之人,但媳妇管着厨房,那天夏荷吃的燕窝还剩一小碗,媳妇也让大夫验过,里面确实有藏红花。” 谨言听了便看向夫人,那天夫人可是特意只给了夏荷一人燕窝,她们几个正经媳妇还正纳闷呢,夫人平日里也不是小器之人,就算觉得夏荷怀孕有功,也不需要做得这么明显吧,如今看来,夫人很可能是故意的。 夫人神情倒是淡淡的,很镇定的样子,一点也不为张氏的话所动,她笑了笑道:“你也说了,是你掌着厨房,谁知道又是不是你命人下的药呢?” 就连公孙止听了这话也生气起来,他脸色微青,嘴唇紧抿着,但他仍守着读书人的礼,并没说什么,张氏就跳了起来,气哭道:“母亲说话好没道理,媳妇若是下了药,又何必还要当着那些人的面再设计让她滑倒,媳妇就是再蠢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能在暗里做,做到明面上人让抓把柄吗?” 谨言觉得她说的也很有道,不由开口劝道:“娘,说不定真不是二弟妹做的呢?” 夫人一听便瞪了她一眼,又对公孙止道:“止儿,兰珍如今可是越发的本事了,竟然敢指责为娘。” 公孙止听了忙起身陪礼:“母样,兰珍也是一时之气,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她平日里对您最是敬重的,不过,儿子也觉得兰珍这话有礼,还请母亲祥查。” “此时为娘自是会祥查,若真不是兰珍做的,定会不兰珍一个公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我也乏了,不想再听这些烂事了。”顿了顿又对公孙淳道:“淳儿,那绿萼贱人回来,你将她带到我这来,我倒要看看,那贱人是受了何人指使,竟然敢对谨言下手。” 第313章 不小心被人算计了 公孙淳忙应了,他也正窝着气呢,也就是谨言心软,非要让那女人养好伤了再外放,如今倒是姑息养奸了。 张氏还想说什么,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事情没查清之前,你还是交了掌家的钥匙吧!” 张氏知道此事再难回还,只得恨恨地跟在公孙止身后走了。 谨言也跟着公孙淳出了门,到了门外,张氏故意放慢了脚步,挨近谨言:“大嫂以后可是要掌家了。” 谨言听了便皱了眉,“我还年轻呢,娘只是暂时还在气头上,一会查清事实了,还是会让弟妹掌家的。” 张氏听了便冷笑起来:“大嫂何必说得好听,这不正是你想的吗?”说完,也不等谨言回话,快步跟上公孙止的脚步走了。 谨言气得怔在那里,半天作不得声,张氏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下的手么? 公孙淳走着走着,发现谨言没跟上,忙回了头,见谨言气是眼圈儿都是红的,便走回她身边来:“怎么了?弟妹说了什么话么?” 谨言还正生着他的气,后天文大小姐就要进门,屋里又多了个厉害的角色,以后这日子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想想就觉得无趣得紧,不想理他,径自往前走。 公孙淳见了忙跟了上来:“娘子,你怎么了?”声音温柔中带着些许着急。 谨言加快了步子,她的心很乱,明知道文大小姐的事不能全怪公孙淳,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他的女人已经不少了,他还在四处惹桃花,刚开始建立的那点感情哪里经得起这样多三儿小四小五甚至更多的女人参进来折腾,就算她有那爱他似火的热情,也被浇熄了,何况,她不过刚刚动了心而已。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有自己的爱情观,不强求公孙淳会对她专心一致,但也受不了一而再的裂变,爱情原就是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何况,还要将那沙子请进家里来,天天面对着,还不能摆脸子,凭什么啊,她又不是圣人,没那所谓的容人雅量。 公孙淳仍紧跟着她走着,见她脸色紧崩着,心里也有一些了然,“娘子,你停下。”公孙淳一把抓住谨言的胳膊。 谨言不得不停了下来。 “娘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不要闷在心里,会难受的。”公孙淳定不定地看着谨言说道。 谨言抬眸,也注视着公孙淳的眼睛,从他温润清亮的眼眸里看到了急切和忧心,但她却不为所动:“相公,我累了,想回房休息,明儿还得准备文小姐进府事宜呢?”说着,就想推开他。 公孙淳手下用力,压住谨言,不让她走,“娘子,我知道那事对不起你,可是……”可是他也很无奈啊,他只是不小心被人算计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在这府里,相公就是天,相公要娶谁进来,我无权置疑。”谨言截口道,所谓的对不起,说了又有什么意义,该进来的人,还是得进来。 公孙淳很想跟谨言解释他的无奈,也很想告诉她,他不会对文件小姐动心,可是,谨言现在的态度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知道她委屈,可是这谈话却无法再继续下去…… 第314章 说话算数 谨言见他楞住没有说话,便身子向下沉了沉,脱离了他的控制,自己走了。 公孙淳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谨言逐渐远离的背影,心里就觉得有丝空落感,烦闷地踢了脚路边的石子,转身向墨斋里走去,也许,他们两个都需要静一静吧! 谨言回到屋里,丽娘见她神情很落寞的样子,而世子爷又没有跟着回来,便问:“宫里的菊花好看不?” 谨言一听菊花就恼火,就是那赏菊会,竟然给自己的丈夫赏个小老婆回来了,冲口说道:“不好看。” 丽娘听了便笑了:“这是谁给气给大少奶奶受了?” 谨言心里郁闷着,懒懒地去了里屋,那天应了二皇子要写剧本的,还没开始呢,正好这会子情烦闷,不如写点东西静静心也好。 丽娘跟了进来,看左右无人,便帮她摊纸磨墨:“昨儿我看见二少奶奶带了人去侍棋屋里,像是查找什么东西?” 谨言挽起袖子,想了想,二皇子那种人,既然喜欢那出:《卧薪尝胆》,那肯定也喜欢看《三国演义》了,不如就把三国里的故事整理下写给她吧,提了笔,开始写了起来,嘴里无聊地答道:“是找到了,还是致人不孕的。” 这些后院里的脏事儿,她真不想去细思,低了头,认真编写起来。 “致人不孕。”丽娘听得大惊,“她藏着那种药做什么?” “下给我吃。”谨言又是无所谓地答道。 “什么?吓给你吃?谁指使她这么做的?太大胆了?”丽娘哪里还肯让谨言继续写,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家大少奶奶还像没事人一样,这可是有关子祠的事,虽然有了正室的位子,要是生不出孩子,一样会保不住,那大少奶奶的将来…… “别弄这个了,又不缺钱用。”丽娘抢过谨言手里的笔放在一边,“她下成功没?二少奶奶又怎么会知道要去查呢?”这事必须弄清楚。 谨言无奈地看着丽娘,她知道丽娘这是为自己好,可是,她现在真的很烦,不想说这些事。“丽娘,你让我静一静好吗?”谨言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说道。 肯定还不止这事儿,少奶奶每次露出这样的静情就表示她现在很生气,但却憋着不肯发作,可大少奶奶这样子看来也不肯明说,算了,还是去问问琴儿吧! 丽娘很心疼地把谨言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道:“放宽心,就算天踏下来,还有丽娘帮你项呢,要是过得不开心了,咱们就出去玩一圈,当散心。” 要守规矩的丽娘说出这样的话来,谨言真的很感动,她不由回抱了丽娘,声音哽咽道:“你说话可要算数,我要觉得过得不好了,你就带我出去,我要去游山玩水,要踏遍大锦的每一个地方。” “好,好,好,说话算数,你想到哪里我都陪你去。”丽娘的眼眶有点湿,都是侯府里的大少奶奶了,还如小时侯一边喜欢撒娇,爱做不切实际的梦,深闺大院里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可以随心所欲地出去游玩啊,难道想让婆家休弃么?不过是哄哄她罢了。 第315章 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谨言就伏在丽娘的肩头不肯起来,先前在夫人那哭了一场好的,这会子倒是没了眼泪了,但丽娘的怀抱还是让她很安心,心情也比开始好多了。 便道:“那药侍棋一次也只下了一点点,平日都是下在我喝的莲子羹里的,统共下了三次,应该影响不会很大。”就算大也无所谓,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给公孙淳生孩子,让他跟他的小妾们生去吧! 丽娘听了这才安了点心,“那就好,不过,二少奶奶为啥要来查侍棋?难道她知道侍棋在害你?” 谨言抬走头来,看了眼丽娘,这阵子丽娘也过得太安生了,府里的事都不太关心,不由叹了口气,“丽娘,夏荷流产了你知道不?” “知道一点,不过,她流产了不是更好么?”丽娘不以为然道,静默了会,突然睁大眼睛看谨言:“二少奶奶不会以为是少奶奶你下的手吧!” 谨言又叹了口气,嗔了丽娘一眼:“您可是我的依靠啊,丽娘,这屋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若你连这么大的事都不情楚,还怎么帮我管着院子里的事啊,后儿文家大小姐就要进府了,来给爷做小的,你说,你不帮我,只怕我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丽娘听了吓出一声冷汗:“这院里……真有那么多脏事么?我还真是大意了,不行,这事我得查查。”突然又大声道;“你说什么?文大小姐要进府?还是给爷做小?就是那天主办那啥诗会的文大小姐?”她先前只为自己的大意而歉疚了,没听清谨言的话,这会子反应过来,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可是文家嫡长女呀,竟然只是给爷做小?丽娘脑子里浮现出文家后园里文大小姐故意摔进世子爷怀里的一幕,那时大少奶奶还没进侯府的门呢,文大小姐就与世子爷勾勾搭搭的,这会子真进了门…… “不行,这院里事该好好整治整治了。”丽娘坚决地说道,那可是嫡女,身份可比大少奶奶要清贵多了,若她进了门,给大少奶奶弄点什么妖蛾子,大少奶奶的地位很可能就难保住了。 谨言听了暗暗高兴,丽娘可是有一身的好武功,以前又在江湖上混过,只要她肯用心地去查,去关注这院里的事,那自己也就能安心得多了,在她还没想要离开公孙淳之前,她希望自己在这府里的日子能过得更舒适一些。 “你慢慢写,我去找琴儿好好问问。”丽娘将谨言送回桌案前,转身准备出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你这是要写给恭亲王爷的?” 谨言听了诧异地抬头看她:“是啊,怎么了?”那天二皇子找她要戏本子的事,也就丽娘知道。 “这事,我看,你还是给爷说说,别到时侯你只是弄着好玩的东西,又成了别人的把柄了。”丽娘想了想,提醒道。 谨言不由有些泄气起来,她暂时还不想让公孙淳知道自己曾经写戏本子出去卖的事,可丽娘也说得对,若自己写了东西偷偷交给二皇子,公孙淳不知道则罢,若知道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第316章 不可同日而语 算了,先写着,他若发现了,就让他看吧,反正这事还早着呢,便对丽娘道:“嗯,我省得。” 丽娘这才转身走了。 这天晚上,公孙淳没有回轩院来睡,谨言心里更觉得无趣,当然也更不想理睬他。 一大早,用过早膳,几个妾侍和通房除了夏荷外,都来给谨言请安,郑氏神情还是淡淡的,她总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对谨言也很是恭顺。 郑氏请过安后,谨言便让人给她搬了个绣凳坐了,通共就两个姨娘,她又是收得最早的,谨言对她还是有几分尊重的。 孙氏面色有些憔悴,神情也有些厌厌的,像是身子不太舒服的样子,一双大而媚的眼里露出些许不安和紧张,怕是知道文大小姐明日就要进府的事,感觉到了危协吧! 谨言没管好,也让人给了坐,翠玉乖巧地去帮琴儿沏茶,只有紫秋看谨言的眼里有些关怀,谨言有点诧异,她与紫秋交谈并不多,只是先前公孙淳曾在她屋里过了一晚却没有碰她,而她还特意来告诉自己,向自己表示了她的诚意,谨言有些看不懂紫秋的真实心意,就一直凉着她,没与她多说话,总之这些女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待自己,她们都是自己的情敌,对,是情敌,任何要与自己分享丈夫的人都是敌人 谨言在心里下着定论,面上却仍带着和暖的微笑:“都坐吧,正好几位也来了,我就跟你们说下,明儿文家大小姐就要进府了,以后她就是自们的姐妹,大家要和睦相处,一起服侍世子爷。”谨言一边说,一边都佩服自己的脸皮,竟然没为这些话而恶心。 郑氏听了脸色虽然淡淡的,没有做声,但低下头的瞬间,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黯然。 孙氏则连眼圈都红了,原本大少奶奶进府后,爷就开始不待见她了,该她的日子里,就去了一天,再也不肯踏进院子一步,如今又进了新人,她很快就要成了昨日黄花了,叫她如何不伤心。 翠玉正好端着茶盘子上来,听见谨言的话便顿了一顿,但她很快又上来给郑氏孙氏上茶,端茶给郑氏时,她的手抖了一下,杯子盖掉落了在地上,咣当一声脆响,把其他几人都惊得一怔。 “对不起,姨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翠玉忙去帮郑氏拾杯盖,琴儿也上来帮她接过茶盘。 郑氏温婉地笑道:“无事的,姑娘小心着点,可别烫着。” 翠玉便抬眸看了郑氏一眼,眉毛微挑了挑,便站起来,立到了一边。 琴儿给孙氏上了茶,孙氏神情木木的,没有去接,琴儿便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茶放在了小几上,默默走开。 “大少奶奶,文小姐可是身份清贵的人,她明儿进来了,也要去西院住么?”郑氏见屋里闷闷地,便笑着道。 谨言哪里知道要让她住哪里?只是这事确实有些头疼,公孙淳的小妾和通房们可都是住在西院里的,但文氏可不同,她进门虽是做小,但她也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的,比起郑氏和氏她们来,当然不可同日而语,给好了地方,又不符合小妾的身份,而且人家还以为自己怕了她呢,给差了地方,文氏进来只怕会闹,侯爷和夫人那也说不过去…… 第317章 这事越来越不简单 谨言想了想,便对琴儿道:“你去请了大总管来,把轩院后面花园子里那个三进的静月轩收拾出来,给文姨娘住吧,那里近着水,夏天住着也凉爽。” 那里原是公孙淳和谨言准备夏天进去住的,那个院子四周都是大树,又一面临着人工湖,夏天住着舒服。 郑氏和孙氏一听,全都抬了头,惊异地看了谨言一眼,那里可是离主屋最近的地方,也就是说最能看得到爷的地方,大少奶奶把一个新进府的美人放在爷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怕爷从此被勾了心去,再也不待见她么?又或者,大少奶奶是太过自信,跟本不担心爷的心会被勾了去? 谨言懒得管她们的想法,除了住处的问题,她还得管着明日文件氏进府的礼仪呢,也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规制,算了,去问夫人吧! 想到这里,谨言就端了茶,“若是没事,就都散了吧!” 郑氏和孙氏便站起来行礼告辞,翠玉今天不当差,也行礼退下去了,紫秋看着谨言欲言又止。 等郑氏和孙氏都走了,紫秋从穿堂里又转了回来。 “大少奶奶,奴婢有事要禀。”紫秋看了一眼屋里的琴儿和彩儿,说道。 谨言便皱了皱眉,琴儿和彩儿两个很有眼力地退了下去,紫秋便走近谨言道:“奶奶可知前些日子,夏荷行为了有些诡异?” 谨言听了不由错愕,这事她以前不是来说过一次么?那次就是紫秋告诉自己,与公孙淳在默斋里的人就是夏荷,后来弄清楚了,那个男主角不是公孙淳,而是二皇子,不过,这事当然不对跟紫秋说了。 “有何诡异?”谨言不动声色地问道。 “您可知道,原先的大少奶奶是有陪嫁铺子的,那里如今都由原大少奶奶陪嫁的几房人管着的?”紫秋想了想说道。 这事谨言也听说过一些,但她一直没有管,既然是冷淑贤留下的东西,那一定就是给婉姐儿做嫁妆的,夫人会注意打理的,她去过问也没什么必要。 紫秋见谨言脸中有些茫然,便又接着道:“先大少奶奶可是有一个绸缎铺子在东大街上,那里的掌柜原是夏荷的表哥,她们自小儿可是订过亲的,大少奶奶在时,原是让夏荷嫁过去,帮着一起管铺子的,只是后来不知怎的,又把夏荷给了爷收了房。” 谨言立即想起公孙淳曾说过,二皇子明说夏荷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更不肯接夏荷进恭亲王府,难道……夏荷其实是与那个掌柜有染? 但也不可能啊,夏荷可是关在这深府大院里的,怎么可能有机会与外人接触? 看来,这事越来越不简单了,谨言不动声色地看向紫秋,就算夏荷真与外人有染,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紫秋看见了谨言眼中的审视,知道少奶奶心里有了怀疑,忙又道:“说起来也是巧,奴婢也是有日夜间肚子痛,又不想在屋里……闻着臭呢,便去官房,您也知道,奴婢的小院与夏荷只隔着一堵矮墙头,正好看见了,因着以前跟在先大少奶奶身边也是见过那个管事的,所以也熟悉,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第318章 联络感情 谨言也总算明白了一些,看来二皇子这人疯流归疯流,却是精明得很,想那掌柜必是避开了很多人偷偷地进府里来与夏荷苟且的,胆这也能让二皇子知道了,看来,这府里定是有二皇子的眼线,而且,公孙淳也是知情的人之一的,只是关系到他前妻的陪嫁,就没有跟自己明说而已,他心里对前妻还是有诸多维护的吧! 想到这里,谨言便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可不想在府里听到什么不该有的风言风语。” 紫秋听了忙整肃自己的神情,正色道:“奴婢省得的,奶奶放心,奴婢定不会乱说。” 谨言便叫了琴儿出来,“去帐房支二十两银子些紫秋姑娘吧!” 琴儿诧异地看了紫秋一眼,默默地去取了银子,给了紫秋,紫秋接过后,谈谈地笑了笑,便退下去了。 紫秋一走,琴便道:“奶奶何必与这种人多交,一看便不是个好东西。” 谨言笑了,说道:“琴儿啊,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有时,用小人可比用好人强多了。” 琴儿不以为然,轻哼了声道:“这几个可都不是省心的,您刚才注意没?那郑姨娘与翠玉可是眉来眼去的,只怕就有问题。”琴儿平日最是细心,总能注意到谨言看不到的事情,只可惜,还是太年轻了,要再厉练个几年,必定是个好管家婆。 郑氏与翠玉的神情谨言倒是注意了,只是没怎么在意,经琴儿这一说,倒是寻思了起来,想了想又没发现什么特别不同的,但心里仍是提了几分心思,就对琴儿道,“你跟四儿说说,有事没事的,去郑姨娘那边也走走,都是爷的女人,也算是联络感情吧!” 琴儿听了先是一楞,随即笑了,大少奶奶总算肯在这方面用心了,再不用些手段,只怕会被那些个女人吃得连渣子都不剩的,瞧瞧这几一在,发生的都是什么事呀! 谨言起身准备去夫人那里商量下明日文氏进府的礼仪规制,琴儿正在与四儿说话,四儿见谨言出来,眼睛亮亮地看了谨言一眼,“大少奶奶,你放心,我是最会说话的,以后这事您真接吩咐我就行了。” 说罢,一本正经地走了,好像要完成一项光荣重大的任务一样,谨言见了心里便流过一丝暖意,四儿看着实诚大咧,其实是很聪慧的,她一定也听出了自己的意思了吧,想想,自己也还算是幸运,身边的几个人既忠心,又能干,以前看过一本书,说这深宅大院,既是主子的,也是奴才们的,有时一个小小的奴才就能把主子打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去。 琴儿帮谨言拿了件披风,天色看着不太好,怕一会子会变天了,大少奶奶会受凉,在后面跟着谨言,还没出院子,就见夏荷屋里的坠儿来了。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坠儿很慌张地扑过来跪在谨言面前。 谨言怔了怔,奇怪地停下来看着她。 “大少奶奶,救救我们姑娘吧,她……”坠儿哭着猛给谨言磕头。 第319章 看我的笑话吗 “你们姑娘怎么了?”谨言忙琴儿去拉她,真不理解,这古代人怎么这么喜欢拿自己的头跟地面比硬度。 “夏姑娘她……她从昨天起就不肯吃饭喝药,她……她才流了产啊,若不吃药,恐怕……”坠儿边哭边说道。 “她不肯吃药?也不肯吃饭?”那怎么能行,小产后最是虚弱,而且这种用药物流的产,一般很难流干净的,一定得吃下恶露了药才行呀! “是的,夏姑娘她……她怕是存了死志了。”坠儿眼里的恐慌让谨言一度怀疑,那日坠儿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如此关心夏荷?夏荷的流产真与她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是一个通房而已,坠儿竟然会为了维护夏荷而公然与府里的二少奶奶作对,是坠儿太忠直还是另有它因? “那我就去看看她吧!”谨言无奈地说道。 坠儿听了便高兴地起来,在前在带路。 琴儿在后面扯了扯谨言的衣袖,谨言回头看见她眼里有着担忧,“大少奶奶,不如让坠儿去禀了夫吧,我跟着您先去。” 谨言一想也对,夏荷怀孕之初可就是直接禀了夫人的,并没有来跟自己这个主母打声招呼,如今又是病倒在榻上,自己就算发现什么,也不好越过夫人去处置,如是便对坠儿说:“这里的路我也熟,夏荷姑娘原就是受了委屈的,这事,你还是也禀了夫人吧,我先过支劝劝她。” 坠儿听了微低头沉吟了片刻,便应声去了枫院。 琴儿就嘀咕了起来:“大少奶奶也太善心了,如今夏荷可是刚小产了,怕是一屋子的血腥气呢,您去掺合哈呀,没得沾了晦气。” 谨言听着便皱了眉,她不喜欢琴儿说女人小产就是晦气的话,同是女人,她知道小产对于身体的损害有多大,再说,一个失去求生意志的女人,又没有什么危协性,有什么不能去看的。 到了西院,夏荷住的是一个明三暗屋,一间正屋,两厢房,后面还带了个小院的那种房子。进了厢房内,只见窗帘子都关着,屋里黑沉黑沉的,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屋里死寂得没一点声响,仿佛跟本没有住人一般。 琴儿便走到窗前去,拉开了一半窗帘。 谨言这才看到坑上半躺着的夏荷。 夏荷如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一般,两眼呆滞地看着帐顶,似乎不习惯突然射进来的光线,她下意思地眯了眯眼,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了一丝生气,不过一天时间原本清丽绝美的一个少女如今像形同鬼魂一般。 “夏荷?”谨言走过去,轻声唤道。 夏荷听见声音,缓缓转过头来,一看是谨言,整个人像是活了,只是眼里射出的光芒却带着一股恨意,让谨言不由打了个寒噤,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 “你来作什么?看我的笑话吗?大少奶奶。”夏荷嘶哑着声音问道。 谨言真的很想返身就走,可看着夏荷憔悴的脸庞,心里又有些隐隐的不忍,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而已,放在前世正高考呢,花一样的年纪,难道就这样调谢了么? 第320章 活着有什么意思 耐着性子谨言又走近几步,在坑前的绣凳上坐了下来,对琴儿道:“去打点热水来给夏姑娘洗洗吧,一会子夫人要来了,这样见人也不好看。” 琴儿不情不愿地走了,谨言看着榻头柜上已经放冷的一碗药,问道:“你为什么不吃药?” 夏荷恨恨地盯着着她,一瞬也不瞬,却不肯回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恨我,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我下的手,跟我一点关系也不有。”谨言也冷冷地说道,她觉得夏荷的恨意来得莫名其妙,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 “是谁下的手又有什么关系,他爹爹并不要他,就是没人下手,他也生不下来的。”夏荷似是被触痛了心底的伤,终于幽幽地开口道。 谨言听了便有片刻的错愕,难道夏荷知道二皇子并不想接她回府的事?嗯,也是,她与二皇子之间定是有办法联系的,也许她在得知自己怀孕后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二皇子了,只是…… “孩子已经没了,你再伤心痛苦又有什么用?”谨言便叹了口气道。 夏荷听了,美丽的大眼里就流出泪滴来,幽幽地看着谨言道:“他都不要我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谨言听了便觉得郁闷,为什么这古代的女子动不动就要为男人死啊,像二皇子那个花心种猪,保不齐一天在换一个女子,为他去死,值得吗? “不过是个臭男人,他若没有真心对你,你又何苦为他要死要活地,你死了,他怕是连眼都不会眨,值得吗?”谨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冲口就说道。 夏荷不由又恨了起来,怒目看着谨言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世子爷寵着你,还有太子爷也向着你,就是他……哼!若不是你,说不定他的眼光还会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会儿……”越说越伤心,又哭了起来。 谨言被她说得火气直冒,什么叫太子爷也向着自己,还有那后面那句,她口中的他定然会是二皇子,若说自己与太子爷有点暖昧还说得过去,二皇子那是话都没有说过几句,这不是红果果的污蔑么?再说了,自己除了公孙淳那只沙文猪,哪里正眼看过别人?可就是这只沙文猪,明天也要娶小蜜回来了,自己还随闷着呢? “你说话可得要注意些,乱说是会闪了舌头的。”谨言怒斥道。 这时,琴儿打了热水来,洗了帕子来服侍夏荷擦脸,夏荷一把夺过帕子便往谨言脸上扔。 “不要你假好心,我不过是个要死的人,说了又怎么样?看着是个机灵的,其实比猪还笨,也不想想,为什么文大小姐会被爷收了作妾?文家在京里也是数得上数的人家,他们又怎么会甘心让自己的女儿作妾?这些都是你害的,文大小姐也是你害的,我也是你害的,你就是个扫把星。”夏荷几乎是歇嘶底里地叫着。 呃,文氏进府是自己害的?这话从何说起?谨言不由疑惑地问:“你是不是疯魔了,文氏进府怎么会是我害的?还有你?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又关我什么事?”不过是好心来劝劝你,竟然让你像疯狗一样的咬,真是郁闷。 第321章 自己的委屈算什么 夏荷听了竟笑了,笑得凄切无助,“你不知道吗?是啊,你被世子爷护得严严实实的,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你现在如是说,定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情,那我也不怕告诉你,让文氏进府,不过是他用的一个计策而已。” 是二皇子的计策?公孙淳是二皇子的心腹,那他定然也是知道的,那么,在御花园里的那一幕里,公孙淳一副被人设计陷害的委屈样子其实是装出来的?他……只是在演戏,演给自己看的,是为了让自己不得不接受文氏还演的…… 谨言的心一阵阵抽痛,是啊,自己果然是只笨猪,文大人在朝中何等的势力,若文氏嫁进了北靖侯府,那文大人必定就会站在二皇子这边,就会为二皇子的夺嫡增添很大一助力,而文大小姐又痴爱着公孙淳,留着这么好的棋子不用,那怎么会是二皇子的风格呢? 公孙淳其实也是愿意的吧,公孙家与二皇子早就是绑在一条战船上了,二皇子成功,公孙淳家才能保住荣华,比起家族前程来,自己的委屈算什么? 所以,他昨儿晚上才会不回她的屋里吧,也许正怪自己不贤惠大度呢,是啊,他是自己的夫,就是自己的天,他要做什么,自己只有接受,不能有半点委屈。 谨言越想心越凉,感觉自己像只愚笨的兔子,被人拎在手里玩弄还不自知,所谓的甜言密语,柔情蜜意不过只是他哄女人的手段而已,怪不是和那样多的女人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还真是有本事啊,连自己这个比她们多了几千年文化沉淀的人也被骗了,真怪不得这些后院的女人们。 琴儿看着自家少奶奶越发黯淡的脸,还有那明亮的眼眸里的一丝了然和痛楚,心里不由一紧,瞪了夏荷一眼,上前去扶住谨言:“大少奶奶,你别听她瞎说,她是魔症了。” 夏荷看着谨言眼里的痛,心里有了一丝报复后的快意,也不理琴儿,又说道:“刚才不说,不过是臭男人吗?如今你也知道痛了?哈哈,我还以为你有多洒脱呢?” 谨言再也听不下去了,抬脚就要往外走,夏荷还有心思还讽刺责怪自己,那就肯定不会真的想要去死,再说了,管她呢,她爱死不死。 还没走到门口,就见坠儿回来了,她见屋子里有了光亮,夏荷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少奶奶,虽然样子还是有些狞狰,但身上有了鲜活之气,只是大少奶奶的脸色却是很难看,忙看向琴儿,琴儿对她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大少奶奶,奴婢才去禀了夫人了,夫人说,还请大少奶奶您多多关照我家姑娘,她得了空再来。”坠儿对谨言施了一礼后说道。关照。自己刚才都被这个榻上的病人给关照了,“她要不喝药,你就去把她老子娘都请来,还有她来往得密切的亲戚,也一并请了来,让他们劝去。”谨言没好气道。 榻上的夏荷一听谨言这话,刚缓过一点人气又变得惨白,她对谨言说道:“为什么要叫我家人来,你想作什么?” 第322章 我就是下场 谨言回头冷冷地看她:“不想做什么,就是让她们来劝你喝药吃饭,顺便等你好了再带你回去。” 夏荷听到让她回去,猛地从炕上跳了下来,一下子就往谨言身上扑,琴儿吓得忙挡在了前面:“夏姑娘,你想做什么?” 坠儿也死死地拉住夏荷,“姑娘,你是病糊涂了么?大少奶奶一片好意呢?” 夏荷一把甩开坠儿,对她骂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做了什么当我不知道呢,哼,别以为你搭上他就是攀了高枝,你看清楚一点,我就是下场。” “姑娘,你胡说什么?”坠儿脸色骤然变白,惊恐地看了谨言一眼,又去扶夏荷。 “胡说吗?哈哈哈,那天你在我碗里放了什么?又与双儿在后园那里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不想说穿而已,反正这孩子迟早是要流掉的,你跟了我也有几年,就当是我送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好了。” 双儿?不是夫人院里的一个小丫头么?谨言立即想起张氏来,若夏荷肚子里的孩子是夫人下的药,那么张氏不就是被冤枉的了吗? 也就是说,夫人是故意让坠儿冤枉张氏的,只是夏荷又如何会全知道了呢?谨言不解地看着夏荷,越发地觉得自己在这些古代女人面前就像一个白痴。 “是想问我如何知道的?又想问我明知道被下了药还要吃下去?哈哈哈,如何知道的,你不用知道,致于为何吃下去?”夏何说着顿了顿,然后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谨言问道:“你认为我能不吃么?” 是啊,她能不吃么?若是夫人想要打掉她腹中的胎儿,她能不吃么?就算这知道了,不吃,下次呢?她能防得住么?谨言听得全身都透凉的,心脏一阵阵地发紧,她感觉这屋子里缺少了可以呼吸的空气,让她有窒自己的感觉。 抬起脚,谨言再也没看夏荷和坠儿,她逃也似地跑出了西园。 琴儿在后面追了上来,紧张地扶住她,问道:“少奶奶,还去夫人那么?” 谨言不由顿住了脚,还去吗?那个昨天自己还觉得她就像妈妈的那个人,自己现在还要去见她吗? 谨言不知道夫人会不会知道了夏荷与二皇子的关系,若是不知,那她不是在亲手杀害自己的孙子么?太可怕了,她为什么要那样做?那样做对夫人又有什么好处? 谨言又想起夫人慈爱的眼光,想起夫人平日里对她说的话,故意陷害张氏是想夺回掌家之权吧,那让夏荷流产呢? 谨言的脑子里一团乱麻,越想越困惑,她觉得自己应该静一静,便拉了琴儿的手道:“我的头很疼,咱们回轩院吧!” 琴儿听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扶住她道:“好吧,回轩院,只是……”琴儿想起什么又道:“夏荷姑娘说话可太不注意了点,今儿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不只夫人名声受损的事,只怕侯爷知道了,还有,二少奶奶若是知道了……这府里又有得闹了,还是……” 第323章 不要为难我等 谨言一听不得不又停了下来,琴儿提醒得很对,夏荷如今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若她在府里乱说,侯爷必定是会怀疑怪罪夫人的,还有公孙淳,若他们父子二人都认定夫人并不知道夏荷怀的不是公孙淳的孩子的话,那他们就会怀疑夫人的用心,自己只是一个外人也会感觉夫人所做让人寒心,那他们就更会伤心了…… 还有张氏,原本就不服夫人夺了她的掌家权,只怕会借此闹将起来吧! 谨言不由苦想起来,要怎么样才能既不伤害夏茶,又能保住夫人的名声? “咱们回西园吧!”谨言终于镇定下来,果断地对琴儿道。 琴儿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又露出欣慰的笑容。 两人又回到了西园夏荷的院外,走近院子,就看见有两个黑衣侍卫站在了院门口,谨言看了一惊,正要开口问,那两侍卫却同时脸色一变,一个侍卫便立即向屋内走去,另一个则一拱手,对谨言行了一礼:“公孙少夫人,请留步。” “你们是谁的护卫?怎么会在北靖侯府里?”谨言问道,若是公孙淳或者侯爷的人,侍卫就不会称自己为公孙少夫人了。 那侍卫就有些为难,转头看了看屋里,说道,“少夫人,世子爷与我家主子是朋友,请少夫人不要为难我等。” 这架式是不肯让自己进去?再是朋友也没有挡着主人在自己府里行走的权利吧,谨言不由沉了脸,说道:“把你家王爷请出来吧,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算是皇室贵胄,也没有擅自进入人家内院之理吧!” 那侍卫听得一楞,正要再说,从屋里传来几声大笑。 “哎呀呀,三妹妹,你可真是聪慧得紧啊,一听就知道是本王在这里。”二皇子一袭白色外袍,腰间系着暗金的腰带,很臭屁地摇着扇子从院内走了出来。 果然是他,也太嚣张了点吧,怎么说也夏荷也是公孙淳名义是的小妾,一点也不背避。 “王爷,这里可是侯府内院,你一个男子,如何会出现在此处?” “哎呀呀,二妹妹,我可是你的姐夫,这样对姐夫说话可不好哦。”二皇子一点也不以为忤地向谨言走来,他身后跟着的侍卫却是一脸的肃杀之气,看得谨言心中一紧,就想往院里走。 “哎呀呀,三妹妹,上次跟你说的那事……”二皇子却挡在了谨言前面,笑着说道。 “你对夏荷作了什么?”谨言冷冷地注视着二皇子问道。 “三妹妹,姐夫难得来一次,说那些不相干的人作什么。”二皇子一派潇洒倜傥的模样,俊逸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但眼里却有淡淡的狠戾,边说边往外走,他身后的侍卫却是挡在了院门,并不让谨言过去。 琴儿就去拉谨言的衣角,把她往外面扯,谨言心知今天自己定是进不去院子了,她虽然对夏荷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条人命,还是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 “姐夫,小妹我正在写一部戏本子,应该很合你的口味。”谨言突然笑着说道。 第324章 你是恶魔 二皇子一时还没反应过了,楞了一下,才又笑道:“是么?我就知道三妹妹是个言面有信之人,绝对不会辜负姐夫我的期望的。” “这戏呢,讲述的是一个朝代末年,群雄争霸,最后分三国鼎力的故事。”谨言慢悠悠地说道。 二皇子立该被勾起了兴趣,“三妹写了多少了?什么时候能完成?” 谨言看了看远处的湖泊,幽幽道:“唉,最近心情不好,事事皆不顺利,所以,写不下去啊!” 二皇子脸上的笑从立即僵在了脸上,“哎呀呀,三妹妹,你有什么烦心事,告诉姐夫我,我一定帮你解决了。” “那好,让我先进去看看夏荷了再说。”谨言毫不犹豫地抬脚往西园走。 “你真要去看么?”二皇子收了笑,冷静地在她身后问道。 “当然要去,怎么说我也是她的主母。”谨言边走边说道。 两个侍卫就要拦,二皇子一挥手,悠悠地说道:“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一些脏事而已,你非要看,于事又无补,何必?” 谨言听得身子一震,站住了,看来她料想的没错,夏荷恐怕真的已经…… “你不是正担心她会乱说么?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所以,三妹妹,还是不要去了的吧!”二皇子又淡淡地说道。不过一个玩厌了的女而已,她的拿在他眼里,一文钱也不值,原还只是想打掉她腹进而的孽种而已,没想到她竟然敢当着谨言的面胡说八道,这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谨言有脑子有一刻的空白,不过半个小时的样子,一条鲜活的生命就终结了,这是什么样的世道啊,猛然又想起刚才在有坠儿也在那屋里,忙问道:“你……只是杀了夏荷吧!” 二皇子听了嘴角就勾起一丝讥讽来,“你如此善良,如何在这侯府里生存啊,唉,阿淳会知道要如何护着你么?” 谨言终于愤怒了,指着二皇子的鼻子骂道:“你……你是恶魔。” 便转身要走了,她一刻也不想再与二皇子呆在一起,这个人太可怕了。 “恶魔吗?我可不可以当你在亏我呢?”身后传来二皇子自嘲的笑声,他其实只是在保护她而已,夏荷对她的敌意太过明显,且那女人竟然看出自己对谨言的心思,若阿淳知道了,怕是会对谨言不利吧,当然,更会让自己与他之间生了隔应,阿淳是个很能干的人,他不想因为女人而让自己少了一个最得力的帮手。 谨言的脸色很难看,但琴儿的脸色比她更难看,一路上琴儿都低着头不说话,谨言快走到轩院时,才发现了她的异样:“琴儿,你怎么了?” 琴儿听得一哆嗦,猛然抬起头来,一脸的惊恐。 “你怎么了?”谨言不解地问道。 “少奶奶,你说……王爷他,会不会也杀了奴婢?奴婢也听见了夏荷的话了。”琴儿颤抖着说道。 谨言听了也感到害怕起来,二皇子连坠儿也杀了,定是因为夏荷说的那些话是不能传出去了,自己他还不至于会怎么样,但琴儿就难说了,琴儿可是自己的好姐妹,虽然她不像虽的穿越女一样,一来就讲什么阶级平等的废话,但心里还真是没拿琴儿当奴仆,琴儿也是她要保护的人之一。 第325章 多心思在勾心斗角上 “不会的,你是我的贴身奴婢,你平日里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若你出了事,我定然会怀疑王爷,而王爷他现在还有求于我呢,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你以后小心一些就是,不该说的千万别乱说。”谨言安慰琴儿道。听了谨言的话,琴儿才安心了一点,不过,还是有些害怕,回头四顾,并没看到二皇子及其侍卫的身影,才又自我安居道:“也是,王爷也是世子爷最好的朋友呢,看在世子爷的面上,应该不会对奴婢下手吧!” 一听公孙淳的名字,谨言的心又一阵阵抽痛,想起明天就要进门的那个人,她便觉得烦闷无比,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扯了琴儿的手,她还是转而向枫院走去。 张氏和陈氏正在夫人屋里,见谨言来了,起身行了礼后又坐了回去,张氏面对谨言时,眼中仍有怨气,谨言如今一脑子的官司,哪里还有闲心管她的心情,便给夫人行了礼后,坐在了张氏和陈氏的上首。 夫人便说道:“谨言,正好你也来了,兰珍是来交钥匙和腰牌的,自明日起,中馈就由你主持了。” 谨言愕然地抬眸看着夫人,她真的很不想接手掌家之事的,这个府里越来越复杂,不是她愚蠢,而是实在是不愿意用那么多心思在勾心斗角之上啊,而且,自夏荷那里听到,夏荷的孩子其实是夫人下和手,这事给谨言很大的震憾,这府里,哪里有一个清白的人啊! 见谨言半晌没作声,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使轻咳了声,示意谨言接话。 谨言便回头看张氏,张氏怒目瞪了她一眼后,将头侧到了一边,看得出心里很不痛快。 “娘,这事要不再缓些日子?我才进门没多久,很多事都不懂呢?”谨言迟疑着说道。 “不懂没关系,娘教你就是。”夫人不容置疑地说道。 张氏听了便对她身后的丫环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拿了个布包放在桌案上,说道:“这是所有的钥匙和腰牌,请夫人查收。” 夫人撇了一眼,便对谨言道:“你先收着,晚些时候再叫了那些管事娘子进来,你好生记住她们一个一个的差事,在我身边跟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就得自己掌事了。” 谨言知道再也无法推托了,只得老实应了。 张氏见了,便起身要告辞,但夫人却说道:“兰珍,把厨房的帐本全都拿来了,一会子我教谨言看帐。” 张氏听得一震,脸色有一瞬的发白,谨言心知她的帐本必定有问题,不如给她一点缓冲时间,让她有个准备也好,都是这个府里的媳妇,她不想妯娌间关系弄得太僵了,便道:“娘,我今儿可没时间看账呢,儿媳来,正好是向你讨教的,明儿文氏就要进府了,该用个什么礼仪规制,这些谨言可都不懂。” 夫人听了便想了想道:“她的身份只是个妾侍,就在这院子里摆几桌吧,嗯,以前孙氏进来时,是摆了四桌的,那就看文大人的面子,摆八桌吧,屋里的规制就比孙氏高一成就行了。” 第326章 夏荷死了 说着,对朝云使了个脸色,说道,“去库房取一套青花瓷放在文氏屋里妆点下,还有,榻上用的铺盖啥的,你都带大少奶奶去备了。” 朝云点头应是,谨言就要起身,夫人又道:“不急的,再坐会,哦,文氏的住处你安排了没有?” 谨言忙应道:“安排了,就在轩院后面的静月轩收拾出来给文氏吧!” 夫人听了便是一怔,想了想便瞪了谨言一眼:“那可是在你的院子里,哪有姨娘与主母住一个院的,不行,那里不行。” 谨言现在巴不得文氏能住进轩院,自己正好就有了借口离公孙淳远一点,“无事的娘,这会子府里也没啥好院子收拾出来,要不就先让她在那里住着,以后您再安排个合适的地儿给她?” “也好吧!”夫人夫奈地应了。 张氏和陈氏两个听了都沉着脸,什么也没说,以前夫人说什么张氏还会说几句应景的,逗夫人一笑,如今她正气着呢,脸就是个黑的,而陈氏原就话不多,只是静静地坐着听,不过,刚才听到谨言要把文氏安排在主院里,还是震惊了下,那不是自己找闹么?听说那文氏非常美艳,这位大嫂也不知道是太心宽还是根本对世子爷不上心,这不是明摆着把丈夫往别人屋里送么? 几人正说着,一个婆子慌慌张张来了,一进门也忘了行礼,直嚷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谨言便在心里叹了口气,总算有人发现了。 夫人问那婆子:“慌什么,出何事了?” “夏荷,夏荷和坠儿两个都死在屋里了。”那婆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的。 夫人听了惊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夏荷死了?” “是的,还有服侍她的坠儿也死了,好像是中毒死的。” 张氏一听,惊叫了一声:“她……死了?”就是因为夏荷她才失了夫人的寵,又丢了掌家的权,这会子突然听说夏荷死了,张氏有些接受不了,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悲。 “去报官吧!”张氏冷笑着说道,夏荷并非她下手害得流产的,也更不是自己杀的,刚好报了官,让官府来查一查,找出幕后之人,也可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住嘴,不过是死两个奴婢而已,报什么官。”夫人凌厉地瞪了张氏一眼,喝斥道。 谨言就垂了眼帘,为那两条刚刚逝去的生命悲哀,她们的命在主子的眼里,不如蝼蚁啊! 陈氏神情仍是淡漠,似乎这一切与她无关一般,见谨言脸上一闪而逝的悲哀,她的眼里反而露出丝讥讽。 “去请了大总管来,让人把尸体找个地方埋了就是。”夫人对那婆子说道。 一会子,老总管来了,他给夫人行了一礼,夫人便跟她说了夏荷的事,老总管应了,正要出去,夫人叫住他又问:“绿萼可找到了?” 老总管听了便看了谨言一眼,说道:“奴才去晚了,绿萼她已经死了。” 夫人一听,震惊比刚才听说夏荷的死大多了,她皱了眉问道:“可查出是怎么死的?” 第327章 谁是值得可信的 “回夫人的话,世子爷正派人查呢,昨晚就去查了。” “可有结果?” “只知是被毒死的,具体是谁下的毒没有查到。” 夫人颓然坐下了来,神情很是严峻,又对老总管说道:“这死无对证,谁知道侍棋会不会是说慌?总管,侍棋可是家生子?” 老总管想了想应道:“是的,确实是家生子,她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呢,老子在外门里当差,她娘在厨房里做扫洒。” 怪不得能轻易地进厨房,夫人冷哼了声,说道:“听说她弟弟病了,嗯,你去叫了她的老子娘来,让她去问,若问不出有用的东西,就把她们一家子全都赶出府去,北靖侯府不养狼心狗肺谋害主子的奴才。” 老总管忙应声去了,谨言看着夫人很有些无语,但她也知道,夫人这是在帮她,也是在杀鸡给猴看,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奴婢有上百个,若都存了谋害主子的心,还真是过不下去。 自己若真要在这个环境下过下去,就必须便得心狠,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张氏和陈氏见事情都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谨言也想跟着下去,夫人又叫住了她,她只好又留下来了。 “谨言,你从娘家带来的人可都信得过?”夫人关心地问。 谨言便侧头想了想,琴儿棋儿彩儿还有四儿几个都是信得过的,她们不可能对自己有异心,但是大夫人给自己的两个就不一定了,秋凌和夏玉两个原是大夫人送了来想给公孙淳收房的,自己虽然没有让她们两个进主屋,但那两个一看就是个有心眼的,如今看到公孙淳又长得俊,只怕也是动了小心思的,只是,会加害她,她觉得暂时还不会,毕竟进府没有多久,脚跟都没站稳呢? “还好吧,在屋里的几个是最信得过的,娘,应该没什么事的,您别太担心。”夫人再怎么对自己还是好的,许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嫡媳吧,也好,有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在上面罩着,日子总可以安生一点的。 “我听说你娘家大夫人来时可以给了你两个美人。”夫人眼带讥笑地说道。 谨言错愕地看着夫人,这她也知道?看来,自己嫁过来时,夫人也是作了一番了解的,轩院里,能瞒过夫人的事情怕也不多。 “是,一个叫夏玉,一个秋凌,原是我母亲送给我陪嫁的。”谨言老实地答道。 “你不让她们进主屋是对的,以后防着点,你呀,就是太实诚,虽说害人之心不可以,但那些个有小心思,想往上爬的,你可就不得不防了。”夫人语重心长地说着,停了下,喝了口水,谨言见夫人唇边有些茶沫子,忙递了块干净帕子过去。 “淳儿如今正是年轻,那爱玩的心思还没收回呢,少年人嘛,总是贪欢的,但我看,他的心还是在你身上的,那些个女人根本不能跟你比,所以啊,心就要放宽一些,别为这点子事跟淳儿闹了别扭就不值当了。”夫人接过帕子,拍了拍谨言的手,又说道。 第328章 按您的意思办 还真是眼光如炬,自己也没露出丝什么不好的情绪来吧,竟然被夫人看穿了心事,谨言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夫人说的她又何偿不懂,可明白归明白,要接受还真是很难,这就是文化与思想的差异吧,公孙淳在娶自己之前怎么样,自己管不了,但娶了自己还不到几个月时间,就花花草草地往屋里收,收就收了吧,还要装出一副被算计迫不得已的样子,想想就让人恶心,夫人就是再劝,谨言的心里也是隔应着,消除不了,最多面上不做出了就是。 “是娘亲。”谨言乖巧地答道,只是有些心不在焉,夫人见了便暗暗叹气,这些事,还是得小两口自己想通才行,媳妇也才十五岁,年岁小,对很多事上还是有点意气用事的,等年纪大些就知道了,女人啊,只有抓住相公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娘,夏荷……”谨言想着要不要告诉夫人,夏荷其实是二皇子杀的。 “都是死了的人了,还说起她做什么,你只管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就成,文氏在轩院里只能住一小段日子,等过些时日,我让白总管把夏荷现在住着的院子收拾收拾,再在后边扩建个偏屋出来,就让文氏住进去吧,哪有妾侍与主母住一个院里的理,你呀,就是对文氏大度了,她也不一定会领你的情,而且,府里的姨娘可不止她一个,你对一个特殊了,另外几个怎么想?”夫人不等谨言说完,便截口道,又好劝了谨言几句。 谨言听了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是,夫人似乎知道夏荷是怎么死的,她对夏荷的死一点也不关心,看来,夫人也不是只坐在屋里过老太太,她精明着。 二是,竟然让文氏去住一个死去通房丫头住的院子?文氏知道了,怕是会气个半死吧,也许二皇子,侯爷他们都挺看重文氏的,但夫人似乎并没当文氏是一盘菜。 “娘您教训得对,就按您的意思办吧,一会子我回去就跟他们说,无须在静月轩里做太大的变动就是。” 谨言说完,就起身告辞,夫人便点了头,放了她离开。 谨言闷闷地带着琴儿回了轩院。 丽娘正在屋里等她,见她回来,忙迎了出来,谨言神情淡淡的,有些提不起力来似的,丽娘见了便欲言又止。 进了屋,丽娘自去给谨言泡茶,就见琴儿的脸色也是白着的,便拉了她到一边问:“不是说去夫人那么?出啥事了?怎么看着你和少奶奶脸色都不好?” “夏荷和坠儿两个都死了。”琴儿仍没有从二皇子的恐吓中醒过神来,她的心还是提着的。 丽娘听了便皱了眉,“夏荷死了?那……” 琴儿突然跟着丽娘跑到后边偏房里,慌乱地抱住丽娘,眼里流出惊惶的神情,“夏荷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才死了,坠儿却是因为听到了夏荷的话,丽娘,当时我也听到了啊,恭亲王爷会不会也杀了我?” 丽娘这才正视起琴儿起来,“夏荷说什么了?让你这样害怕?” 第329章 这日子不好过 琴儿便把在夏荷屋里听到的说了一遍,丽娘便陷入了沉思,半晌后,她猛然抬头,“放心,王爷肯定不会杀你的。” 琴儿便疑惑地看着她:“少奶奶也是这么说,可是我还是怕呀!” 丽娘嘴角就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来,拍了拍琴儿道:“放心吧,王爷不但不会杀你,保不齐还会对你好呢,你可是大少奶奶身边最贴心的,他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琴儿看着丽娘笃定的表情,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怕了,以前在顾府时,琴儿几个就最是相信丽娘,丽娘有一身好武功,能保护她们,还很疼她们几个,所以,有了丽娘的话,她就不怕了。 琴儿笑着接过丽娘手里的茶,正要出去,丽娘又扯住她问:“那少奶奶呢,也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琴儿便想了想,觉得是,又觉得不是,便叹了口气道:“少奶奶应该还是为了明天文大小姐进门的事难过吧,也来也是,咱们小姐才嫁过来多久啊,姑爷就要娶新人进来,这事,放在谁身上谁也不高兴的,丽娘,你就多劝劝她吧,就算不开心,也别放面上了,这府里啊,比咱们相府的水还深,唉,少奶奶这日子啊,真的不好过。” “唉,我说你就别叹气了,哪有你想的那么难,我看啊,爷其实对少奶奶是很上心的,只是咱们少奶奶心里起了隔应,过不去那个坎,其实,哪家大门大户里的公子哥儿没有几房小妾呢,少奶奶进门时,就了两房,再加上几个屋里人,都有五六个了,她不也都受着了,如今只是再多一个而已,有什么看不开的,得,一会子我去劝劝她去。”丽娘接着说道。 两人便端了茶盘子出来,结果,就看见公孙淳正从外面打帘子进来,墨涵跟在后面,却站在了穿堂里。 琴儿又转了回去,得再去沏一杯来。 谨言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园子里正怒放着的菊花,任窗外的寒风吹在自己的脸上,冰冷得很,思绪也跟着那花瓣儿一样,丝丝缕缕,缠缠绕绕,要说是痛苦吧,又不至于,若说是嫉妒吧,更谈不上,也不愤怒,只是觉得很没劲,也烦燥得很。 公孙淳进来时,就看见谨言孤单地坐在窗前,打开一小扇窗户,任风将她的秀发吹得乱舞,却无动于衷,落漠的样子很无助,原本清澈的眼睛里也蕴着浓得化不开的忧愁,秀眉微蹙,这样的谨言让公孙淳生出几许怜惜来,大步走了过去,在她身后站定。 “有风呢,小心凉呢?”说着,随手关了那扇窗。 谨言没有动,她想起了夏荷的话,自嘲地笑了笑。 公孙淳轻轻揽住她的肩,想把她抱进怀里。 谨言慢慢地站了起来,退后半步,给公孙淳行了一礼:“妾身给相公请安。”很标准的礼仪,却透着疏离,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自称妾身了,这让公孙淳很不适应,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第330章 忘了眼前的烦忧 公孙淳无奈地给她回了一礼,心里刚起的那抹怜惜又变成了烦燥,她为什么就不能体谅自己呢?娶文氏真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天她也在场的啊,那种情形下,就算自己拒绝,也没用的,再说,取回文氏,毕竟还是对公孙淳有利的,只要文氏进府后,自己依然对她好不就成了么?为什么非要闹呢? 谨言没有心思管他怎么想,行完礼后,就自行走开了,拿起正给婉姐儿做的一件棉袄,绣了起来。 公孙淳在屋里站了一会子,谨言始终默默地绣着花,没有抬眼看他一下,记他觉得心中气闷得很,一甩手,便又走了出去。 等公孙淳一走,谨言又放下手里的活计,铺了纸,磨了墨,接着写三国。 背戏可以让她想起一些前世的事情来,也能让她沉浸在故事里,忘了眼前的烦忧。 那晚,公孙淳又没有回轩院,谨言也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反正他的老婆多着呢,随便哪个都是眼巴巴地瞅着,求着他去临幸呢? 第二日,谨言早早地就起来了,公孙淳也是一早就进了院子,谨言仍是很规矩以给他行了礼,翠玉进来服侍他换衣服,今天他怎么说也是新郎官,要穿新式喜庆一些的。 翠玉进了偏房,拿了一套绛红的袍子出来,帮公孙淳脱了身上的那件谨言给做的藏青色的袍子,正准备给公孙淳换上,公孙淳看了就皱了眉,“拿那件绛紫的来给爷换上。” 翠玉听了就一怔,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爷,这不好吧,今天可是……” “啰嗦什么,就你去拿你就拿。”公孙淳很不耐烦地说道。 谨言听了当没听见,他娶小老婆,甭想自己给他好脸色看,而且,明明就是非常想娶,故意在自己面前装什么无奈,懒得看,让琴儿收拾好头发,今天她要打扮隆重一些,夫人一早就让人给她带了话来了,文氏进来后,是要给她敬茶磕头的,她这个主母是不能穿太随意了的。 琴儿心里也存着要把大少奶奶打扮漂亮点,把那个新进门的姨娘比下去的心思,所以,也特别卖力,给谨言梳了个调皮的窝轮髻,正中插了根镶着祖母绿的金步摇,额上抹了一根绿玉链子,正好垂在眉心上,使得谨言原本就清丽的面容变得端庄起来,只是去拿衣服时,琴儿迟疑了,这种情况下,主母与爷是要穿得差不多才好啊! 若是爷穿着红通通的,大少奶奶却穿得素净,那看着就会给话人家说,所以,琴儿便看着翠玉。 翠玉也正为难呢,难道真听爷的么?那文大小姐虽说进来是妾,但人家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名门闺女啊,爷怎么着也不能太随意了,一会子文家也是有人送亲进来的,要是让文家人看到爷只是穿着常服,那不是伸手打他们的脸么? “你还楞着作什么?快去拿了衣服 来。”公孙淳更加不耐了,连翠玉也敢不听他的话了,真是反天了。 翠主很少被他这样喝斥过,不由吓得手一缩,手里的衣服便掉在了地上。 第331章 这丫头偏跟他作对 谨言懒得看公孙淳,也不等琴儿去拿衣服了,一会子郑氏几个还要来请安呢,没时间跟公孙淳磨讥,便自己起了身,去了后偏房,取了件绛红的衣服出来换上了。 那色儿正好跟翠玉手里的那件差不多,翠玉见了便松了一口气,劝道:“爷,你看少奶奶也穿这色呢,一会子您可是穿得不一样,人家还以为您跟大少奶奶闹别扭呢?” 这话正戳到了公孙淳的痛处,谨言不正在跟他闹别扭么?他昨晚可是在书房的硬板榻上过的一晚,怀里没有了谨言那温热柔软的身子,他很不习惯,早上起来也看不到那张清丽的面孔,少了她的撒娇,少了她的调皮,心里便空落落的,只是他又觉得不能惯着她,这事自己并没错,虽说是在新婚不久就娶了小妾回来,可那不是他愿意的,他也是被逼的好不? 所以,一定不能惯着他的,公孙淳大男子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向谨言低头,所以,尽管他又是一大早等在了轩院的门前,但进了屋后,见谨言仍是对他淡淡的,他也就横着眉,不肯放下身段去哄她。 如今听翠玉这话一说,他心里便更觉得来气了,明明自己是想给文氏一个没脸的,也存着抬谨言的心思,可这丫头偏跟他作对,非要选件自己不肯穿的,难道她就是来给自己气受的冤家么? 可气归气,衣服还是按了翠玉的穿了,谨言见他总算收拾停当了,才出了门,在正屋里坐了下来。 一会子郑氏隐孙氏几个果然就来了,如今夏荷死了,通房也就只剩了翠玉和紫秋两个了。 翠玉自不用说,她一早就在服侍着,而郑氏和孙氏两个一进门就让谨言眼前一亮,这两个也是精心打扮了出来了的,往常一向低调素净的郑氏今天也穿了件枚红的缎面绣梅的长袄,丰满的身姿裹在那紧身薄袄之下,更显营凹凸有致,前挺后翘,偏又一副端庄温婉的样子,更加吸引男人的眼球。 而孙氏原就长而媚的眼睛如今也画上了眼线,描线微微上挑,更加抚媚了,她也穿了件水红袄子,外面配了件素色背子,纱质的披眉挽在两臂上,更加美丽娇媚了。 谨言就想,这是比美来着? 只有紫秋没有刻意地打扮,她只是个通房,犯不着打扮得鲜亮了让新进门的姨娘忌讳,她老实地坐在角落里,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当谨言向她看过来时,她只是恭谨地笑了笑。 谨言就想起她昨日对自己说的话来,不知道夏荷如今已死了,她还会再说什么不? 一会子公孙淳也收拾齐整出来,一众小妾全都起身向他行礼,公孙淳懒懒地坐在谨言身边,受了她们的礼。 郑氏行完礼后,便微笑着退回自己的坐位,还笑着说道:“奴婢恭喜爷喜得佳人。” 公孙淳听了便看了谨言一眼,谨言脸上笑容如旧,没有半点变化,他才对郑氏微点头,算是接受她的恭贺。 第332章 出力不讨好之事 孙氏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公孙淳,那双媚眼水雾迷漫,如倾如诉,略带着丝委屈,也含着幽怨,看得谨言一阵肉麻,这也太高段了,是个男人怕都要被勾了魂去。 “恭喜爷又得佳人。”孙氏的声音也是娇娇柔柔的,盈盈下拜间,动用优雅抚媚,公孙淳却只嗯了声,算作回应,却连眼皮也不愿意抬,身边的女人竟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孙氏,若不是自己知道她是自己的妻子,还真怀疑她会是个喜色无状的男子。 孙氏见了更觉得委屈了,大大的眼眸里水光盈盈,似是要哭出来似的,谨言终于不忍心,说道:“孙妹妹,最近身子可好了些?” 孙氏一楞,没想到大少奶奶会关心自己,忙挤了丝笑,说道:“谢少奶奶关心,奴婢身子还算好,只是……”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阵玄晕,眼睛一闭,娇弱地往后倒去。 公孙淳见了眉头更皱得高了,又耍这种小手段,没点新意不说,还惹人烦厌。 一旁的郑氏也察觉到孙氏的不对劲,眼看着孙氏身子有些摇晃,她没有动,孙氏离她很近,只要她伸手就可以扶住孙氏,可她犹豫了,也许这正是孙氏争寵的技两呢,说不定人家正是想用这招来惹爷的怜惜,自己又何必做出力不讨好之事。 谨言却真真切切地看到孙氏真的晕了,她抢先一步跃起,堪堪用身子抵住孙氏的摔下来的身子,可是孙氏骨架比她高大一些,又是没了知觉地往下摔,惯性太大,竟然将谨言压趴到了地上。 公孙淳想要上前去救已经来不及了,孙氏整个身子重重地压在了谨言的身上,她人事不知,倒地不醒,却没受什么伤,但谨言的腰却被扭了下,一动便钻心地痛。 看到谨言额头沁出的汗珠,公孙淳的心一紧,一步跨了过来,扯起孙氏便放围过来的丫环身上一丢,连忙去扶谨言。 屋里郑氏看着大惊失色,没想到少奶奶会去救孙氏,更没想到她会受伤,如今看爷的样子,似乎很担心少奶奶,她真的有些后悔,若自己先一步救了孙氏,再扭个手伤个脚什么的,爷也会担心的吧,爷他……已经很久都没正眼看过自己了。 “哎,别动我,痛死了。”刚一动谨言的手,谨言就大叫起来,都第二次了,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自己啊,谨言在心里悲哀着。 公孙淳急了,两手轻轻地抄向谨言的腰下,“是扭了腰了?” 谨言痛得眼圈都红了,可一众的小妾在呢,她不好意思哭,只好强忍着,咬着唇对公孙淳点了点头。 公孙淳就小心地托住她的腰,尽量不让她受痛,抱起她进了里屋。 丽娘原也看到了孙氏的异样,但她没动,那不是她要保护的人,怎么着也不关她的事,可如今看谨言受了伤,心里就自责起来,自己的身手可比谨言那点浅末功夫强多了,若是自己出手,谨言哪里会受伤? 见爷抱了少奶奶进了屋,她连忙跟着,这边孙氏还晕着,又是在正屋里,郑氏也不也做主,只是叫了两个力大的婆子来帮着扶住孙氏,对跟着孙氏前来的丫头道:“先送了你家姨娘回院子吧,一会子少奶奶会让人请了大夫来的。” 第333章 自以为事的大笨蛋 那丫头便让婆子让那两个婆子一起扶了孙姨娘走了。 紫秋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这一切在她看来似乎只是一出闹剧,见这会子爷和少奶奶都进了屋,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便对琴儿说了起,径自走了。 翠玉见屋里只有琴儿了,便着急地对琴儿道,“辰时末了吧,怕是要去夫人那里报个信,省得让夫人等少奶奶去请安呢?” 琴儿便冷眼睃了她一眼,鼻尖里轻哼一声道,“你去吧,一会子少奶奶这里离不得人呢?” 翠玉便看了郑氏一眼,笑道:“也是,琴儿妹妹可是少奶奶身边最得力的,少奶奶可离不得你,那妹妹忙着吧,我这就去了。” 说着,她就笑笑地先出去了。 郑氏见翠玉也走了,便起了身,瞄了眼里屋,丽娘进去得急,帘子的一角就挂在了门闩上,郑氏顺着那一角看了进去,只见爷正在为大少奶奶揉着腰,一脸紧张心疼的样子,郑氏的心里就如堵了一块大石一样,压得透不过气来,收了目光,回身对琴儿免强一笑,说道:“姑娘慢忙,我先走了。” 琴儿先前一直站在屋里,默默地看着,她也不出去,也不进屋里,只是静静地站着,却让郑氏不敢有半点小动作,这会子见郑氏说要走,她也很规矩地给郑氏行了半礼:“姨娘走好,奴婢送你。” 说着便送了郑氏到穿堂外,才急急地回了里屋,也不知少奶奶伤成什么样了。 屋里,丽娘站在一旁干着着急,谨言趴在榻上,公孙淳找准谨言扭伤的地方,用内力帮她疗着伤,谨言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没有流下来,这一次,她不想在他的面前露出自己的柔弱了,这个看似温柔的男人,其实冷情冷心,她更不想让他当傻子一样捉弄了。 以前两个相交,她自以为自己聪明,对收伏这个男人的心,耍些小手段他也很顺从,可自文氏这件事看来,自己其实就是个大笨蛋,一个自以为事的大笨蛋。 公孙淳边为谨言疗伤,边问:“好些了吗?可还痛。” 谨言一言不回,只是咬着牙把脸埋在大迎枕里,任他施为。 公孙淳以为她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好又加了几成力道,帮她拿捏着腰肌周围的穴道,谨言只是有些肌肉拉伤而已,并没伤及筋骨,比上次要轻多了。 丽娘在一旁看着谨言额上汗涔涔地,忙拿了帕子帮她擦,忍不住就念叨,“都多大的人了,还冲动,虽是要救人,也得讲点法子嘛,你用背去顶她就成,干嘛侧着身子去顶,看吧,又伤了吧!” 谨言这才想起孙氏来,问道:“可送了孙姨娘回去?” 一旁的琴儿便答道:“郑姨娘叫了两个婆子把人扶回去了,奴婢正来请少奶奶示下,要不要请个大夫去看看孙姨娘呢?” 谨言便转头看了公孙淳一眼,这家伙正两眼注视着她,一双温润的朗目柒黑如深海一般,谨言立即就收了目光,不再看他,心里不但没有被他抛过来的媚眼触动,反而更觉得这个男人的虚情假意,想当初,他与孙氏也是两情相悦,情意绵绵过的吧,如今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晕倒,他竟似而不见,连为她请医问药都不肯支会一声,哼,不过是喜新厌旧罢了,今天就有一个天仙似的新人就要进门,他对自己的热度很快就有了转移的目标…… 第334章 我不稀罕 “去禀了夫人吧,得请个好一点的来,我看孙姨娘只怕是病得不轻。”谨言回了头,又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闷闷道。 琴儿听了便去了,丽娘看了看天色,便提醒公孙淳:“爷,这会子怕是要去夫人那边了,都已时了,那桥子怕是要进门了,前院里定然还来了不少客人的。” 谨言肯回头看他一眼,让公孙淳心中一喜,以为谨言已经不生气,正想说话,却见那丫头眼神淡淡地,眼底还蕴着一丝讥诮,面子就有些拉不下来,想要出口的话也哽在了喉咙里,这会子听丽娘提醒,想着前院怕真的到了不少客人,自己怎么着也得去招乎招呼的,便起了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又想起谨言腰伤处还没有涂药,便又走了到榻,在多宝格里拿出一盒药来递给丽娘:“宫里来的治伤药,一日天次,你给少奶奶涂吧!” 其实他也想自己涂的,都两天没沾过她的身了,这丫头太屈,又半点脸面也不肯给他,心里痒痒着,却又不愿失了男人的面子,只能忍着。 公孙淳走后,丽娘便开始数落谨言:“你这是干嘛呢,对爷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可是男人,就算心里不痛快,发发脾气也就行了啊,别总别扭着,新人就进门了呢,你再这么着,小心爷不进你的屋。” “不进就不进,我还不稀罕呢?”谨言赌着气,闷声说道。 丽娘恨不得就要戳她脑门,可毕竟碍着身份,没有下手,只拿眼去剜她,偏谨言把脸埋在枕头里,看不到。 谨言扭了扭腰,还别说,公孙淳那家伙这治跌打损伤的手艺还真不错,已经不是很痛了,倒底是练过的人,手下功夫深啊,也不知道轻功好不好,哪天让他给自己当下免油飞机坐坐才好…… 脑子里不知怎么就胡思乱想起来,以前看武侠小说,武侠电视看多了,总想着能轻身飞起的人不存在,如今再看公孙淳,觉得不长翅膀飞起来也是可能的事啊! “你就倔吧,到时候可别哭。”丽娘终于忍不住,敲了她一下,谨言便回身,一把抱住丽娘,叹了口气道:“丽娘,他又后若是不进我的门了,咱们就搬出去住吧,我写戏本子养活你。” 丽娘听了心中一暖,少奶奶也不只一次说要养活她了,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贴心,只是她这是说的啥话呢,好好的少奶奶不做,竟然想着要出府去,这孩子越来越别扭了。 又想起自己今天出府去探的消息来:“今天我可去查过了,这些日子以来,翠玉确实与郑氏走得近呢?” 谨言自她的怀里抬头,“她们原就在一个府里过着,有来往也是正常的吧!” “是正常,可郑氏的丫头也与侍棋走得近呢,你想想啊,谁最不愿意少奶奶你生孩子?”丽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谨言。 “不想自己生孩子的多了去了,这府里除了夫人,相公,侯爷几个外,其他人恐怕都不想我生孩子吧!”谨言撇了嘴说道。 第335章 畏畏缩缩 丽娘想了想觉得也是,便又忧起心来,“你说,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给你下药呢?” 这事谁知道呢,这会子绿萼也死了,侍棋正被夫人关着,说是要叫了她家老子娘来劝,若是侍棋一口咬死绿萼,只怕夫人也没有办法,最多把她杖毕了,但幕后之人还是查不到。 谨言想着,主要还是自己身边人的问题,要不要在自己院子里开一个小厨房呢,炖点东西吃也是好的。 正想着,丽娘见谨言身子活泛了,便道:“别睡着了,一会子文氏要进来给你敬茶呢,还有,夫人那里也不知道全安置妥当没,说是要摆八桌的,你都准备好了没。” 谨言听了一咕噜就从榻上爬了起来,跳下榻,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看看还算整齐,便向外冲。 丽娘就在身后叹气,“都十五了,还是风一阵雨一阵的,也不知道沉稳一些,怎么做主母啊……” 谨言人已经出了穿堂了,丽娘还在碎碎念。 出了门,正好碰到琴儿回来,见谨言走路如风,就一脸的喜色,说道:“少奶奶,您的腰好啦。” 谨言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大夫可请了?” “夫人让白总管去请了,府里有坐诊的,您别担心,一会子就会去看孙姨娘的。”琴儿笑着答道。 谨言就想起,今天还没看到四儿呢,边走边问琴儿:“四儿呢,今儿还没见着她呢?” 琴儿听着就笑了,小声附在谨言耳边说道:“她这几日跟郑姨娘屋里的柳儿关系可好着了,一大早说要教柳儿绣少奶奶教她的卡通画儿,起来就去了。” 谨言这才想起是自己要四儿去接近郑氏的,想起四儿看似娇憨实妹精明的样子,就觉得开心,点了点头道:“嗯,让她吧,反正屋里也不啥事让她做,再说,你们几个里,也就她年纪小一些,知道你们都寵着她呢?” 琴儿见少奶奶心情似乎好多了,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希望也不会再跟爷闹了就好,爷都两天没进少奶奶的屋了呢,再闹,怕是只进文氏的门了。 夫人屋里,上官夫人来了,正与夫人聊着呢,见谨言进来,上官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愧意,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谨言上前给上官夫人行了礼,上官夫人高兴地拉着她的手道:“谨言啊,今天你可是要做主母的,一会子可要拿出些气势来,别畏畏缩缩的。” 谨言听了便笑了:“姑母,您学得我这样算不算有气势?”说着便用手在脸上一抹,先前一脸的笑意一下子便得紧绷,一副很严肃端庄的样子对着上官夫人。 侯夫人和上官夫人见了便都被她逗乐了,哈哈笑了起来,夫人指着她就笑骂道:“大姐你看,她像不像个泼猴了,以前我咋没看出来她还这么皮呢?”眼里却全是寵溺之色。 上官夫人听了也点头说道:“还真是呢,这丫头啊,一会子正经,一会子像个孩子,但胜在天真不做假,我就喜欢,弟妹你可算是有福了,娶了个好媳妇回来。” 第336章 别让人家欺负了你 夫人听了心里更是受用,只是想着今天还有一位要进门,脸上的笑容便敛一敛,对谨言说道:“淳儿到前院去招呼客人去了,一会子怕是恭亲王和太子爷也会来呢,桌席我都让厨房备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一会子就怕再有女眷来,你要帮我接着,可别让人说咱北靖侯侯礼数不周就成。” 谨言听了便正经地应了,没想到夫人把这些事都分派好了,昨儿张氏才给了自己钥匙和腰牌,自己心情不好,一大早都没来夫人这里跟着进掌事房,夫人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她……应该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吧! 上官夫人听了夫人这话却笑道:“我家丫头今儿也来了,跟着冷家的丫头去逛园子了,一会子就会来。” 谨言就想起在御花园里碰到的上官小姐和宁伯侯府家的四小姐来,她对那位四小姐印像倒是不深,但上官小姐她还是很喜欢的,听说她来了,谨言心里还是存了几分雀跃的心思,毕竟自己到了这里后,并没有几个说得来的闺中密友,也就是手帕之交,也是无趣得很。 以后说不定夫人也会带着自己出入一些高门贵府里的晏会,自己总要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才不会寂寞啊! 于是便笑笑道:“上次见了表妹,谨言也很喜欢她呢,也不知道她逛到哪里去了,怎么不等等我呢?” 上官夫人听了便觉得很开心,谨言眼里的期等她还是注意到了的,她原就喜欢谨言,如今见谨言跟自家女儿谈得来,也就更高兴了,巴不得她们关系好再好一些。 只是想起那天女儿回来手,说起文氏的事,心里有些唏虚,那文家小姐为了进公孙府的门,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子和二皇子都是向着谨言的,竟然让文家大小姐做了淳儿的妾室,这在整个京城里都成了大笑话了,文夫人如今连门都不敢出,就怕见人,怕人家笑她家京城第一才女变成了人家的小妾。 正说着,外门的管事来报,说是恭亲王侧妃来了,谨言错愕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便道:“你二姐吧,快去前面迎迎。” 谨言听了忙给夫人和上官夫人行了礼,退了出来,到了二门,便看见顾默言一身侧妃正装,容颜清丽端庄,在画眉的陪同下缓缓而来。 谨言迎了上去:“二姐姐,你怎么来了。” 顾默言冷眼看她一眼,说道:“给你打气的,今天你可是当主母的人,别让人家欺负了你去。”明明是很关心的话,为毛要说得这么冷谈啊…… 但谨言心里还是暖暖的,亲亲热热地上前,挽了顾默言的手,“有二姐在,谨言还真觉得有底气呢?”怎么说都是自己嫁家人呢? 顾默言不习惯挨谨言这么近,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偏又被她死拽着,抽不出来,谨言一边拉着她一边说道:“大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今天应该不会来吧!” 第337章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默言听了便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二姐平日里最是直接的人,有话从不留着,想说就说的,今天是…… 谨言疑惑地看着默言,“二姐……” 顾默言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以前在府里时,我最是喜欢欺负你,看着你就觉得讨厌,唉,如今看有人欺负你,你这个笨蛋还一点都不知道,我又觉得心疼,你啊,就是心太好了,下回眼睛放亮一点吧!” 谨言被她说得莫名其妙,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好嘻嘻笑着,没当回事。 顾默言就摇了摇头,戳了下她的脑门子道:“大姐如今正养着胎呢,身子不便,不会来。”顿了顿,见谨言只管点头“哦”着,又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估计也是不好意思来,毕竟这个人,也是她帮着弄进来了的。” 谨言听着一楞,人是大姐帮着弄进来的?文氏那天……原来顾慎言真的参与了那场设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自己的亲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做? 眼前浮现出顾慎言温婉华贵的面容来,自己曾经那样真心喜欢过的亲人,原来也是…… 秋日的太阳虽不炽热,却很是刺眼,谨言眯了眯眼,极力让自己神情变得自然,极力保持淡定,可心里那种被人背后用小刀阴刺了一下的痛感却怎么也挥斥不去,半晌,她才干涩地对顾默言笑了笑道:“二姐姐,如今恭亲王对你应该很好吧,我看二姐姐比前两日看着精神了很多呢?” 还是转移话题吧,那事太伤人了,谨言不想再谈下去。 顾默言见谨言又在装傻,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回道:“他如今在外面流连得少了,倒时常在家,在家时……”说着说着脸就红了,眉眼前全是笑意,却又要顾意端着,那样子就更显得娇媚可爱起来,谨言忍不住就抱了她一下。 看着二姐能够幸福,谨言心里也很高兴,不管以前在府里关系怎么样,这个人还是她的二姐,何况,她如今像是也变了,不像以前那个尖锐了。 谨言忍着酸涩,拥住比她略高一些的默言道:“二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好好的过日子,好好生个漂亮的小皇孙出来。” 她说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有些发抖,顾默言听出了谨言的真诚,冷惯了的心房里滑过一丝暖流,僵着手,她回抱了谨言,这还是长这么大,两姐妹第一次拥抱:“嗯,二姐会幸福的,你也是,别怕,那个女人你别把她放在心上就是,大姐她……你别在意,她也是没办法,被逼的。” 谨言不想再想那日的事,夏荷那日也说过,文氏那天落水被救不过是一个闹剧,二皇子也是参与了的,现在看来,大姐既然参与了,那太子也肯定知道,恐怕就是皇后也是参加了演出之一吧! 她不由笑了,这些人就是为了要让自己难过么?还是又有什么政治目的? “走吧,别难过了,一会子你们府上还会有不少客人来呢,你可是做主母的人,可别像小孩子似的,丢了咱顾家女儿的脸。”顾默言在谨言背后拍了拍,说道。 第338章 我娘亲画的 谨言便也笑了笑,两姐妹一起进了枫院。 夫人和上官夫人两个正坐在一起逗婉姐儿玩呢,婉姐儿手里拿着一些小卡片,正是谨言教她识字用的,让面画了一些小动物啥的,也写了字,婉姐儿倒还真记住了一些字,正在姑奶奶和奶奶面前显摆呢? “这个是青蛙,我娘亲说的,青蛙是好的,它会吃小虫虫,不让米米生病。”婉姐儿正指着其中的一张卡面对上官夫人说道。 “哦,这个倒是新鲜,婉姐儿,这全是你娘给你画的?”上官夫看着就高兴,她家也有个小孙子呢,比婉姐儿还大了一岁,一大家子看得像心肝儿似的,舍不得让他那么早就启蒙,也没请西席来,当然更不识字了,如今看婉姐认得不少字,心里就羡慕。 “是咧,全是我娘亲画的呢,姑奶奶,您说画得好不?你看,这是小虫虫的娘,这是小虫虫的弟弟,好可爱是吧!”婉姐儿笑得两眼亮晶晶的,上官夫人看着就想要咬她一口,把她抱到自己膝上,帮她翻卡片。 却对夫人道:“弟妹啊,谨言可真是个小心的,谁晓得这么丁点大的孩子也会认字啊,你看,她就是聪明,还真教会了婉姐儿不少字呢?” 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与有容焉的样子:“聪慧是聪慧,就是心眼太实,唉,也就她对婉姐儿这么实心的好了,淳儿屋里人也不少,以前见哪个对婉姐儿真好过?” 正说着,谨言就牵了顾默言的手进来,宾主见了礼,默言就在上官夫人下首坐下。 上官夫人还是第一次见顾默言,见她也是容颜清丽可人,心下便对顾家几姐妹更有了好感,但这个恭亲王侧妃不像谨言热情平和,看着有点冷,也不太与人说话的样子,说了几句便冷了场。 婉姐儿一见谨言就扭着身子从上官夫人身上来,直往谨言身上扑,“娘亲,抱抱。” 谨言笑着将她抱起,在她红扑扑的小包子脸上咬了一口,婉姐儿翻个白眼,用胖乎乎的小手擦了被谨言湖了一脸的口水,说道:“娘亲脏脏。” 谨言见了又恶劣地在她另一边脸上又咬了一口,还故意舔了一下,婉姐儿很无语又掏了帕子擦自己的小脸,还顺便擦了擦谨言的嘴角,“娘亲啊,你什么时候才长大呢,唉。” 这小大人的语气,引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连顾默言都忍不住嘴角微微翘起,看着谨言的眼里就有了丝羡慕。 这时,外面鞭炮声响了起来,夫人和上官夫人听了就皱了眉,不过是个小妾,哪里值得放鞭炮庆加贺了,今上的身子一真不太好,京城里有点脸面的人家,这样的喜事都不会放炮的。 “朝去,你去前院问问看,谁那么没有眼力介,又不是什么大喜事,放什么炮?”夫人沉着脸说道。 顾默言原想也说几句的,如今见夫人并不很待见文氏的样子,就没作声,但却看了谨言一眼,很为谨言开心,又想起自己在宫里的那个贵妃婆婆,还真难侍候啊,每天晨昏定醒的,又没住个宫里,非要像民间婆媳一样立规矩,动不动就挑毛病……嬷嬷虽然都撤回了,但仍不肯放手王府的事,王爷也很无奈啊! 第339章 讲什么故事呢 想不得三妹妹不但得了公孙淳的心,连婆婆都很看重她,这个妹妹啊,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的好呢? 上官夫人见夫人下了令了,自然也没说什么,她惦记着卡片的事呢,便问谨言,“谨言,那些小卡片都是你做的么?” 谨言见她手里还拿着一张,忙应了是。 上官夫人便道:“你也给我家流轩哥儿画几张吧,他如今都不认字呢,一说请先生,就哭得不行,唉呀,都是我家老爷惯的,可他都比婉姐儿大一岁呢,还不如婉姐儿。” 谨言听了忙应了,“那好啊,只是,光卡片不行的姑母,得跟孩子讲故事,让他对卡片上的字产生兴趣,他才肯学,才会记字的。” 婉姐儿也在一边拍手道:“是咧,是咧,娘亲讲好多故事婉姐儿听,婉姐儿听着就睡觉觉。” “讲什么故事呢?”正说着,上官小姐拉着冷小姐的手进来了。 谨言忙放下婉姐儿迎了上去,让人搬绣凳沏茶摆小点心。 上官小姐笑吟吟地走到上官夫人面前,拿了夫人手上的卡片看了看道:“这画好有趣,是表嫂画的?” 婉姐儿跑了过去,扯了扯上官姐的手道:“漂亮姐姐,这是我娘亲画的。” 上官小姐被婉姐儿弄了个大红脸,羞得不好意思了,上官夫人笑着刮了下婉姐儿的鼻子道:“是表姨,乱喊人,不懂规矩的小不点儿。” 婉姐儿也不恼,笑嘻嘻的,“我娘亲说了,看见漂亮女士要叫姐姐,不能叫姨,不然,女士会不开心的。” 谨言听了就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哪有这样乱说的啊,坏小孩,那时她平日里跟她说着玩的啊,这下惨了,肯定会挨骂了。 上官夫人听了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掐了婉姐儿一下,说道:“说得也是,谁也不愿意被人叫老的,但是婉姐儿啊,这个漂亮姐姐呢,真是你姨姨呀,不能乱了规矩哦。” 婉姐儿很乖巧地点了头,这时,朝云去了前院回来。 “夫人,奴婢才去问了白大总管,说是那炮是侯爷让放的,文家大舅爷亲自送着文姨娘来了,走的是正门。” 屋里的人立即全都停了说话声,夫人沉着脸站了起来,说道:“真荒唐,哪有妾室走正门的,谨言,一会子你让人守了轩院的大门,让她自后面园子里绕进去。” 上官夫人见了就皱了眉,问朝云道:“前面都来了哪些人呢?” 朝云回道:“回姑太太,前院里有太子爷,恭亲王,还有军里的一些有头脸的将军,顾家大舅爷也来了。” 顾知言也来了?自己嫁进侯府好几个月了,他没来过一次,今天可真是给面子,来贺自家妹夫娶小妾来了…… 谨言轻哼一声,看了顾默言一眼,顾默言也是一脸的诧异,安扶谨言道:“保不齐他也和我一样呢?” 是说也是来给自己撑腰的?他有那么好的心?谨言还记得自己回门时,顾知言所做的龌龊事,竟然让自己在娘家出丑丢人,亏他也想得出,一个妹妹送给了太子,竟然还想把自己这个已经嫁了的也送出去讨好,一点人性也没有,亏他还熟读圣贤之书呢? 第340章 一辈子都不能忘了 “弟妹,别做过了,让她自轩院前门进吧,这么些个人都来了,要是文府的人一会子闹将起来,可不好看了。”上官夫人便对夫人说道。 夫人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反对,但样子很不高兴。 冷家小姐自进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子正盯着婉姐儿看,那孩子跟自已的姐姐有几分相似,眼睛又大又圆,很是可爱,白白胖胖的,笑嘻嘻的样子,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被后母折磨…… 婉姐儿不知道大人的事情,她这会子正高兴着呢,拿着卡片跟上官小姐显摆:“漂亮姨姨,这卡片上的字我都认得哦,认得全哦。” 上官小姐见她漂亮的小胖手里捏着一小摞卡片,也来了兴致,一张一张地指着上面的字问婉姐儿,婉姐儿一个一个都念了出来,很能跟着说出卡片上动物的名称,和相关的帮事。 冷家小姐就忍不住走近婉姐儿,在她身边蹲了下来:“这些,都是你娘亲教的?”她想起自己早逝的姐姐来,鼻子就有点酸,现在姐姐的孩子正叫着别的女人为娘亲呢? “是啊,都是我娘亲教的,娘亲还教我做蛋糕呢?”婉姐儿扬起头,很拽地说道。 “你……还记得自己的娘亲么?”冷小姐忍住鼻酸,问道。 婉姐儿听了就又翻了个白眼,嗔道:“你是说在湖边小竺里的那个娘亲么?我娘亲每天都让我去给那个娘亲磕个头呢,我娘亲说,那是给了我生命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忘了的。你连这个也不知道么?我原是想叫你漂亮姐姐的啦,可你太笨了,不叫了。” 说着,婉姐儿便又扯了扯上官小姐,继续显摆她的小卡片。 冷家小姐听了便看向谨言,谨言其实就站在边上,她一直静静的,没有因为冷小姐说了这些话而生气,嫡亲的姐妹,会关心也是正常的。 冷小姐对谨言感激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了,你真的很费心,姐姐她……若是知道婉姐儿有你这样的娘亲疼着,一定会很欣慰的。” 谨言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外面锣鼓喧天,文氏的花桥已经进门了。 夫人便对谨言道:“你回轩院去吧,一会子文氏要去给你磕头敬茶。” 上官夫人也说:“是啊,是啊,快快回去,一会儿淳哥儿也该去了。” 谨言便依言往外退,婉姐儿见谨言要走,丢了上官小姐就在后头追:“娘亲,娘亲,我也要去啊,我也要去。” 夫人便在后面抓她:“娘亲有事呢,你就在奶奶这里。” “不,婉姐儿要跟着娘亲,娘亲,带我去。”从来很乖的婉姐儿不依不饶的哭了起来,小脸上泪流满面,一双小手也向谨言伸开着,要抱抱,谨言哪里看得婉姐儿哭,心一软就走了回来。 “娘,让她跟我去吧,反正她也不是很闹,一会子文妹妹来了,我就让丽娘抱着就是。” 夫人想了想,也就应了,她也舍不得孙女儿哭,一边唐氏也乖巧地走过了,说道:“一会子奴婢帮少奶奶抱着婉姐儿就是。” 第341章 原来如此 谨言抱着婉姐儿回了轩院,公孙淳却没有回来,屋里,彩儿,四儿,侍琴几个倒是齐齐整整地呆着,见谨言回来,一个个都动了起来,收拾桌子的收拾桌子,抱婉姐儿的抱婉姐儿,还特地备好了垫子,沏好了茶,就等文氏进来了。 但约么过了三刻钟,没见文氏进来,也没有见公孙淳来,前面的鼓乐声倒是停了,谨言静静地坐在正堂中,婉姐儿伏在她膝上玩着卡片,不哭也不闹。 终于,丽娘觉得不对劲了,从前院到轩院也不过半刻的样子,哪里要等这么久的,难道…… 这时,夫人院里的红霞来了,她给谨言行了一礼道:“大少奶奶,夫人说了,文姨娘如今正在枫院的正堂行礼呢,您要不要去?” 谨言听了便是一怔,姨娘哪里有行礼的资格。文氏还真是有本事,竟然一进门就给自己一个没脸,分明就是想要自抬身份嘛! 她笑了笑,问红霞道:“世子爷如今也正和文姨娘行礼?” 红霞尴尬地笑了笑道:“如今太子殿下和恭亲王殿下正在前面观礼呢,上官大人也来了,世子爷当然也留在了枫院了。” 原来如此。 谨言便起了身,对红霞道:“那我也去吧,看看咱们爷这特殊的娶妾场面。” 丽娘和琴儿几个听了皆是一楞,全都看着她,谨言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半点不豫来,但她们都不想谨言去枫院,这算什么事?明明是文氏一进门就给大少奶奶一个下马威,没想到是,爷竟然也向着文氏来欺负大少奶奶…… “少奶奶,咱不去那边,凭什么啊,您可是主母呢,得让文氏来给您磕头。”彩儿是几个中脾气最暴也是最大胆的,当着红霞的面就说了出来。 红霞听了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其实夫人的意思是,少奶奶您想去便去,不去就在轩院里歇着就是,文姨娘终归是要进轩院的。” 这话的意思是,您不用去前院给人看笑话了,文氏再闹得利害,还是要回到您手下来,得给您作低伏小,磕头端茶,看来,这就是夫人的意思了。 谨言却笑了,她优雅地走到红霞面前,拉了她的手说道:“咱们一起去呀,怎么着都是府里的喜事呢,我这个大少奶奶当然也要去凑凑热闹。”不去,文氏怕是更得意吧,不去,侯爷心里会怎么样?一干的客人会怎么看?说自己心胸狭窄容不得人? 文氏可以不守规矩越礼而行,自己若跟她一样,反而让人看低了去,哼,就是要站在公孙淳的面前,让他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女人行拜堂之礼。只要他好意思,自己有什么看不下去的? 丽娘彩儿几个真急了,丽娘干脆就挡在了谨言身前,骂道:“你做什么,难道要自己送去给人羞辱吗?” 谨言笑着推荐开丽娘:“哪里就有您说的那样,我不过是去看我的相公怎么跟别人拜堂的呢?”说着,坚决地向外面走去。 第342章 又喜又惊 琴儿立即跑到前面去掀帘子,侍琴彩儿见阻止不了少奶奶,也跟在后面一起走。 枫院里,正堂已经搭起了大红的喜字,夫人正沉着脸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一边是侯爷坐着,文家大舅爷把文氏背了进来,公孙淳身上穿着先前的那件绛红的锦袍,并没有换成文氏那样大红的婚衣,但却被挂了一个大红的绸花,花带的另一头,牵在了文氏手上。 太子和二皇子两个笑吟吟地坐在客坐首位,看着公孙淳牵了文氏走到堂中,司仪高呼着成婚的礼数,一拜天地。 公孙淳无奈地拜了下去,还没起身,便听见人群在有骚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敞开的大门口,谨言面带微笑,淡定从容地走了进来,秋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如涂了一层金光一般耀眼眩目…… “二拜高堂。”司仪的礼诺继续在唱,谨言慢着轻盈的步子,缓缓走到堂中,堂里一时都静了下来,只余司仪唱礼的余音慢慢消逝。 谨言走到夫人身边站好,静静地看着堂前正在行礼的一对新人,公孙淳自谨言进门起就一直目光跟随,温润的双目里满含愧疚,谨言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笑意不减,只是眼角一滴清泪悄悄滑落,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只是一滴,晶滢剔透,慢慢自谨言清澈纯净的双眼里滑下,却似落在了公孙淳的心上,他呼吸一窒,那泪似呼穿透他的心房而过,他猛然伸出手,想要接自那粉腮上滴下的泪水…… 谨言却笑了,她笑得很灿烂凄美,那样深情无限地看着公孙淳,明亮的眸子里似乎饱含相思,情竟绵绵,公孙淳还是第一次如此明白地在她眼里看到她对自己的情意,他的心立即像要化开了一般,又喜又惊,喜的是谨言不再生他的气,而且自己的一片深情也终于有了回报,惊的是,她竟然会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又是在自己与别的女人成亲之时来表达,他再也忍不住:“娘子——” 正要下拜行礼的文氏早就发觉了公孙淳的不对,司仪唱礼已过了半晌,却不见公孙淳下拜行礼,她盖着盖头,看不见堂里的情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此时听公孙淳饱含深情和歉意地叫了声娘子,心里就有了丝不好的感觉,果然下一刻,公孙淳就丢掉了手里的红绸,盖头下,看见他黑色的皂鞋向堂前走去…… 太子坐在客坐上,自谨言进门起,他的眼光也一直追随着她,如今看她那样深情地看着公孙淳,她的泪,她的笑似乎都只为那个男人而流,而绽放,难道她就不生气吗? 太子心中一股戾起陡然上升,谨言凄美灿烂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见公孙淳突然放了红绸向谨言奔过去,他忍不住说道:“侯爷,礼还未成呢?” 文家大舅在看了谨言进来时,心里也升起一股不妙感,他知道那是公孙淳名媒正娶的正室,按礼,自家妹妹应该先去给她行礼磕头的,如今却有违礼制,以小妾身份行正室婚礼,就算谨言是来闹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待看到公孙淳丢了手中红绸时,他心里就来了气,公孙少奶奶做什么,他认为合情合理,但公孙淳不应该啊,自家妹妹对他一往情深,抛却名誉脸面,自贱身份地跟他,他竟然连礼都不行完,就要撂挑子,这不是打他文家和妹妹的脸吗? 第343章 会真的要玩休夫吧 如今一听太子爷为他家说话,便更觉得气壮了,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对公孙淳道:“妹夫,你这是做什么?” 侯爷其实也就是不想还给文家没脸,所以才主张做了这个仪式的,如今没料到媳妇一进来,就把礼仪给打断了,自家儿子竟然也会当着宾客的面丢了文氏的绸花,这不是让所有的人看文家出丑么?都做到这份上了,媳妇要气已经气了,儿子竟然连这点大局也不顾,真真气人。 “淳儿。礼还没成呢,你在做什么。”侯爷大喝道。 公孙淳像是没听见,他的心全在谨言这里,正要去拉谨言的手,谨言后退一步看着他。 二皇子摇着扇子,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见公孙淳真丢了新娘子去管老婆,他不由嘿嘿怪笑了起来:“阿淳,你五十步都走了,再走完一百步又如何,难不成还怕三妹妹会休了你不成?” 满堂的宾客谁不知道二皇子最是喜欢胡说,也就是他了,若换了别人,妻子休夫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谁说出来谁都会被道夫子们骂死。 不过谨言听了却是很欣赏地看向他,对他盈盈一笑,说道:“二姐夫,你真有创意。” 谨言是第一次用玩笑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吧,那眼底的一抹欣赏让二皇子心里一跳,那丫头不会真的要玩休夫吧……自己可只是说着玩的……可是,原本唱这出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他也不理谨言了,忙对公孙淳道:“哎呀呀,阿淳,你就快些把礼行完吧,本王可是等着喝喜酒呢,你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文大人也在这里等着呢?” 侯爷也是一双虎目怒视着公孙淳,二皇子早就跟他说过了娶文家小姐的重要之处,如今文氏名份仍是妾氏,这礼数不过是让文家面上好看一些而已,也是,都做了半套了,何苦又不做全套,谨言应该会理解自己的。 他又看了谨言一眼,只见谨言笑颜不改,眼角的泪滴也已风干,公孙淳心里便有些释然,谨言向来是通情达礼的,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于是便匆匆走了回来,捡起在地上的绸花,司仪立即很有眼力介地大喊:“二拜高堂。” 公孙淳牵着文氏,朝着侯爷和夫人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公孙淳再拜时,眼前那双绣着卡通绣面的绣花鞋已经抬起,待得起身,谨言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后面跟着丽娘,秀姑,琴儿几个。 公孙淳丢掉红绸就要追过去,二皇子和太子难得有同一致地向来走来,而文大公子也是截住了他。 喜娘连忙扶着文氏下去了,二皇子笑着对公孙淳道:“阿淳啊,今儿可是你的喜事,你一定要陪我喝几杯,你小子艳福真不浅啊,连京城第一才女都被你娶回家了……” 谨言默默地走了热闹地大堂,她以为,公孙淳在看到自己眼里的情意后会放弃行礼,至少,不会行那夫妻对拜这一礼,她以为,他应该是了解自己的心,她以为,他对自己至少有几分真心,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行礼的,她以为…… 第344章 别妄想爱情了 她都错了,也罢,是自己不该强求的,他与这个时代的许许多多的男子一样,娶妻纳妾收通房,全是天经地义的,他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自己不该存了妄想,不该以为他会是不同的…… 谨言一直笑着,到了轩院时,她觉得自己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僵硬了,收了笑,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要死心了吧,也该死了吧,以后在这府里,就当自己是个大少奶奶好了……再也别妄想爱情了…… 丽娘和琴儿跟得最紧,先前见她一直笑着,只当她是看开了,如今一出了门,才见少奶奶泪流满面,两个人立即就慌了,丽娘想要去抱谨言,谨言却轻轻推开她。 谨言现在需要的是坚强,自己一个人的坚强,虽然这个社会无法让女人独立,但她至少可以让内心坚强起来,不要再脆弱得一碰就碎,因为既然难得重活一回,就要活得姿意洒脱一些。 丽娘心酸地看着一个人往前走的谨言,这还是谨言第一次推开她的拥抱,她在谨言眼里看到了与往日不一样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知道,今日以后的谨言,或许又会不一样了。 谨言还没有进轩院,就听见婉姐儿震天的哭声,那孩子很少这么哭的,谨言不自觉地就加快了脚步,才想起先前婉姐儿也是哭闹着要跟自己来轩院的,后来自己走时,也不知道她被谁抱了,正好出去尿尿去了。 唐氏正抱着哭闹不休的婉姐儿,在屋里哄着,可婉姐儿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特别不听哄,只一个劲的要娘亲,好在翠玉来了,拿了些点心出来哄她,才好了会儿,可见大少奶奶一直没回,这会子又闹了起来。 谨言刚一撩帘子,婉姐儿正好回头看见,哭着扑了过来,抱住谨言的腿,仰着泪糊糊的小脸控诉:“坏娘亲,为什么要跑了,坏娘亲,不要婉姐儿了。”边说边抽噎。 谨言原本就郁闷的心被她哭成了一团糟,叹口气,弯腰抱起她,什么也没说,只往里屋走。 婉姐儿还在她肩头哭,一脸的鼻涕泪水便擦谨言新换的衣服上了。 谨言直接就把婉姐儿抱里屋里了,丽娘跟着,要给婉姐儿打水来洗洗,谨言没说什么,只是坐下把婉姐儿放在膝上,看着婉姐问道:“你为什么要哭。” 婉姐儿看见了谨言眼角的泪水,哇的又哭了起来,抽噎着道:“放……放炮了,又吹喇叭,奶嬷以前说过,会来新后娘,娘亲,娘亲,以前婉姐儿的亲亲娘亲去了后,放了炮娘亲你就来了,现在又放炮了,娘亲,是不是你也要走了啊?我不让你走,不让……”说着又哭。 谨言顿时心酸起来,她从不知道原来在婉姐儿心里也是深深地藏着恐惧的,这么小的孩子,一直没有得到过母爱,好不容易在自己得到了母爱,又怕失去,怪不得她今天会一直在夫人和上官夫人那里显摆小卡片,怪不得她会跟谁都说娘亲好,怪不得一直要闹着跟自己轩院,只是因为怕呀…… 第345章 装什么主子 “娘亲,你不要走好不好,娘亲,婉姐儿怕呀……”见谨言一直没有说话,婉姐儿紧搂着她的脖子哀求起来。 “娘亲不走,娘亲会一直陪着婉姐儿好不好?”谨言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她自听了二皇子那句休夫的话以后,也确实起了想要离开的心,只是,也知道,那是多么的不可能,莫说她现在已经是公孙夫人了,就是还像以前样,只是一个相府的庶女,也很难逃出去,独自在这个男权社会里立足吧! 虽说前世的穿越小说,将穿越女写得跟超人一样,种田,经商,当皇妃戏美男,但真到了古代社会就知道了,这里礼法太过深严,哪里容得下一个小小的女子单独立世? “娘亲真的不走了吗?不会离开婉姐儿?不会像亲亲娘亲一样,只是一张画儿?”婉姐儿瞪着水亮的大眼问谨言。 谨言听得心都碎了,原来,在婉姐儿心里,她还是很想念自己的生身母亲的,但那只是一张画,一张不会说话,不会拥抱她的画,也许婉姐儿也跟那画上的人说过话吧,只是,没人回答…… “不走,娘亲真的不会走呀!”谨言紧紧抱住她小小的身子,真诚地说道。 “那爹爹为什么要有娶新的人进来啊,我也要叫她娘亲么?”婉姐儿终于止了哭,认真地问道。 这问题谨言还真不好回答,丽娘听了却道:“大小姐,那个新来的可不是你的娘亲,只是一个奴婢而已,知道吗?就像郑姨娘那样。” 郑姨娘婉姐儿还是知道的,她一听,终于明白了一点,随即破涕为笑,丽娘为她擦脸时也很配合,还老实地伸出两只胖手出去,让丽娘擦干净了,再又在谨言脸上咬了一口,弄得谨言一脸口水。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热闹的说话声,丽娘打帘子出去,就见文氏正被喜娘簇拥着正往轩院而来。 文家四个陪嫁的丫环和文氏贴身的妈妈在跟在身边,加上侯府里分派到她手下的,热热闹闹地过来了,喜娘边走还边不停地说着吉利话儿。 守园的婆子与谨言这几个月也熟了,谨言待下宽容,几个婆子也为文氏如此越矩而为大少奶奶抱不平,等人到了园门口,两个婆子守在门口不肯让开。 文氏穿着大红的嫁衣,盖着大红的头巾,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人被扶着停下了,就静静地等着。 “没看到新主子来了吗?怎么不让开?”文氏陪嫁的大丫头春红生气地对档在门口的婆子说道。 “我呸,什么新主子,屋里那位才是我们的正经主子呢,不过是个姨娘,装什么主子,到了夫人和少奶奶跟前,可不也得称奴才?”一个婆子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斜眼看着文氏说道。 文氏哪里被人如此污辱过,气得就要掀盖头,喜娘忙将她按住,春红在文府里也是头等的大丫头,平日里眼里哪夹进过守门婆子这样的下等奴婢,如今倒被这府里的守门婆子给欺负了,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第346章 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 走上前去,突然就扬起手掌,哔啪正反两下,甩了那说话的婆子两个响亮的耳光。 那婆子被打懵了,气得冲过去就要抓春红的脸,跟在文家人身边还来的侯府人也没想到文氏的陪嫁丫头如此泼辣,一时也怔住了,见那婆子冲上来打人,竟没有上前去拉。 而春红一起陪嫁来的丫环也没想到一个粗使婆子敢大头等的大丫环,一时也没有动。 那婆子一下就得了手,一把揪住春红的头发,使劲拧她的脸,嘴里骂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的什么样的奴才,才来呢,还没进园呢,就在咱们院里嚣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这时,文氏陪嫁的丫头们总算反应过来了,发现春红跟本不是那婆子的对手,也就冲了上去,揪扯起那个婆子来,帮着春红打那婆子,另一个婆子哪里肯让那个婆子一个人吃亏,见文家人打上来了,也是袖子一挽,冲了上去,大家边打边骂,一时闹哄哄的。 丽娘其实一直就站在穿堂里,听那守门婆子骂文氏时,她觉得很出气,巴不得那婆子多骂几声才好呢,如今打成了一锅粥,文家那边的人明显多于自己这边,她站在穿堂里就着急,走回正屋里,随手抓了一把豆子,走到门帘子前,掀开一角,两指一弹…… 文家一个丫头正在奋力撕扯那两个婆子的衣服,突然感觉后脑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正用手摸,结果后上也被什么东西打了下,手骨立即就肿了起来,她再也顾不得去抓那两个婆子了,松开手,惊恐地四顾,却没看到任何人,难道是虫子咬的? 正想着,另一只手也被打了,紧接着腿上也被打,屁股也被打,那丫头吓得乱跳了起来,哇哇尖叫,另外几个丫头被她的样子吓住了,以为她中了邪,一时注意力就被这个丫头吸引了,那两个婆子趁此机会下狠手,打得几个丫头鼻青脸肿的。 文氏终于忍不住,揭了盖头,美丽的眸子怒视着那两婆子,“你们……你们太大胆了,无法无天。我要去告淳哥哥,你们欺负我。” 丽娘一听她叫世子爷为淳哥哥,就觉得得一身鸡皮掉了一地,终于也是忍不住,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两婆子一见丽娘出来了,忙住了手,恭顺地立在一旁,对丽娘道:“丽娘,这几个奴婢不懂规矩,一天就打老奴,你看,老奴的脸都被她打肿了。” 文氏见过丽娘,曾经谨言带着丽娘去她家参加过诗会的,这会子见她出来了,谨言却没见人影,心里就来了气,哼了一声,没有理睬丽娘。 丽娘倒是很有礼地给她行了个半礼:“文姨娘好。” 文氏一听那声姨娘,眼圈就红了,不甘不愿地应了声,但眼睛却看向了别处,不想理丽娘。 丽娘给她行礼不过是应个景,哪里有什么真心,她不理自己更好,手一挥,说道:“来人,把这个丫头拖出去打五板子,让人教教她这轩院里的规矩是什么。” 第347章 按规矩行事 丽娘可是谨言身边最得力的,平日里就是总管着轩院里的事,她一下令,立即又来了四个婆子,两个两个的上前,一下子就拖两个文氏陪嫁的丫头下去。 文氏怒喝道:“慢着,你这奴才,凭什么打我的人?” 丽娘冷哼一声道:“文姨娘,今儿你可是嫁进咱府里来了,以后,你身边的人也就是这轩院里的一份了,少奶奶可是说了,这轩院里的奴才可是都归我管,她们犯了事,就该罚,除非你不进这轩院的门,那奴婢就不管了。” 一句话把文氏说得怔住,一旁的喜娘忙出来打散方,“哎呀呀,文姨娘也是刚进门,很多规矩都不懂的,丽妈妈,要不,您就担待一点,别罚了,这次就先记下了,以后你再慢慢教着。” 丽娘也懂理见好就收,毕竟文氏是第一天进门,给了个下马威就够了,不用做得太过,于是就驴下坡,“那好吧,看在妈妈你的面上,这事就算了,不过,以后文姨娘,您可记住了,管好您手下的人,要是再先动手打人,奴婢可是按规矩行事了。” 文氏很无奈地只好给她道了谢,才准备进院子,结果丽娘倒是档住了去路:“文姨娘,您也知道你只是个姨娘了,大锦朝的规矩你不可能不知道吧,一个妾室,凭什么穿着大红进门啊,这院里的女人,除了大少奶奶,谁敢穿大红色?你是还没进门就想要坏规矩是吧!” 文氏没想到府里的侯爷夫人全没对她的嫁衣提出置评,倒是一个奴才来跟她沉着脸子讲规矩了,不由怒火中烧,“不要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当自己是个人物,我该穿什么衣服用不着你这个奴才来废话。” “哼,是吗?”丽娘也不生气,她只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往回走,对两个守门的婆子道:“你们可记住了,这个院子里真正的主母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少奶奶,任何越矩装势的人,谁也不得放她进来。”边说,人已经走进屋里去了。 那两个守门婆子正被打了没气出呢,这会子得了丽娘的指令,更得意了,两人身子一横,两手插腰,挡在了院门口,另外四个原是要执行家法的婆子也跟在她们身后壮势,冷冷地看着文氏一众人等。 春红原就被婆子弄得头发散乱,脸上还被抓了几条血印,样子很狰狞,她正是火气大的时候,听丽娘说要文氏脱了新嫁衣才能进院,不由疯了一样主扑向了两个守园的婆子,大喊大叫起来。 谨言在屋里早就听得外面吵得厉害,她懒得出来,抱着婉姐儿给她讲故事,这会子听得越吵越厉害了,没办法,听好抱着婉姐儿往外走,琴儿就堵门口,不让她出去:“您还是歇着吧,丽娘去了呢,去与那些个人说话,没得降了您的身份。” 彩儿也是跟在后面,看着院外吵得起劲,她看得兴起,这会子听琴儿这么说,也说道:“就是,不就是个姨娘么,还真以为自己脸面有多大呢,丽娘就是厉害,看把那些人给整得,呵呵,明儿我也要找丽娘学几手去,以后一个院里呆着,哼……”有话没说完,那意思就是,学几手,一个院里呆着,有事没事的时侯会下下黑手吧! 第348章 算个什么事 谨言听得就想笑,看来自己屋里这几个都憋着火呢,再一抬头,丽娘已经回了屋了,便想要了出来,婉姐儿抱着谨言的脖子问:“娘亲,外面的那个姨娘为什么要吵啊!” 谨言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婉姐儿,才三岁的孩子呢,丽娘却捏了捏婉姐儿的脸蛋道:“外面那个姨娘在欺负你娘亲呢,嬷嬷刚才去收拾她了。” 婉姐儿一听就小手直拍,笑道:“欺负娘亲的都是坏人,婉姐儿不喜欢。”又看向唐氏:“奶嬷,你快去给外面的那个姨娘说,让她别吵了,婉姐儿还要和娘亲玩卡片呢?”她一派小大人样,很有做主子的气势,说得屋里的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就连唐氏也掩嘴笑了,拉着她的手道:“小祖宗,听你的,奶嬷去帮你说啊,还真是的,大吵大闹算个什么事呢?” 唐氏说着还真出去了,四儿更是殷勤地帮她去打帘子。 外面正吵得不可开交,跟着文氏的几个奴婢就有一个溜去到枫院报信了,喜娘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文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正无声地哭泣。 唐氏走到院门前,对那两个婆子道:“大小姐说了,这院门外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吵得她连觉得都睡不好,两位妈妈,嘛烦你们多叫些人,把闹事的都赶走吧!” 唐氏像根本没有见着文氏一样,说完,就冷漠地转身,径自回了屋里。 唐氏几个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院里怎么谁都出来欺负她啊,她想见她的淳哥哥了,淳哥哥一定会帮自己惩罚这些个小人的。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来处,只盼着公孙淳会突然出现就好。 还真让她盼着了,公孙淳正被太子,二皇子还有文家大舅兄,正朝这边走呢? 文氏再也忍不住,悲悲切切地哭出声来,正在与两婆子撕打的春红看到了自家大少爷也来了,也放开婆子的衣襟,哭闹着向文家大舅兄扑去。 “大少爷,你可要为小姐作主啊,公孙少夫人太过份了,竟然指使奴仆欺负大小姐,不让大小姐进院,还让人打了奴婢,大少爷,这可是大文府的脸啊!” 太子和二皇子一听,两人脸上立即露出一丝笑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公孙淳看着地上的春红,他还不认识文氏的奴婢,这会子见她一来就告谨言的状,心里隐隐就有些厌恶,正要说话,文家大公子倒向他看来,很生气道:“妹夫,这是何意?你也知道,贞娴婉得有多委屈,人刚进门,大妇就如此不讲理地欺负人,今天你得给我一个交待才是。” 公孙淳听了不由冷笑,文氏嫁得委屈,自己还娶得委屈呢,也不知道这会子谨言是什么心情,要是真肯来对付文氏,那说明她只是要出出气,若还像前几日那样冷着自己,那可就真麻烦了,想着喜堂时,她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公孙淳心里就一阵甜似一阵,他很想现在就进去看她…… “相公,他们……竟然要妾身脱了嫁衣才能进去?” 第349章 何必计较 正想着,文氏楚楚可怜地走到他身边,哭泣地说道,声音轻轻软软,透着无陷的委屈和苦楚。 公孙淳很无奈地看了文氏一眼,说道:“你今日确实不该穿这一身大红啊!” 文家大少爷一听公孙淳这话,怒火就冒得老高,一下冲到公孙淳面前,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明知贞娴她以妾的身份进你家门有多委屈,你还如此说,这不过就是个形式罢了,你……堂堂一个男子,若不是贞娴命不好,掉在了水里,失了名声,又怎么会委屈只做一个妾室?” 二皇子听了也附合道:“哎呀,阿淳,这事吧,穿啥衣也就是个意思,贞娴妹子进了你的门,还不也得叫你夫人一声姐姐,何必计较这些个俗礼呢?” 太子也道:“哎,如此闹着也不像个话,还是先进了院再说吧,本宫还想给你闹闹洞房才走呢,哈哈哈!” 公孙淳想想也是,人都进了门,再闹也只是给人看笑话,而且,侯爷再三嘱咐,要对文氏好一点,不能让文大人的脸太不好看。 便挥了手,让那两个守园的婆子让开,但自始至终也没有训斥那两婆子半句。 那两婆子先前看到春经去告状,还有些惴惴,如今看世子爷跟本没把春红的话当回事,还说了文氏一句,脸上就有了得意之色,人虽让开了,但头却是高扬着的,后面那四个粗使婆子也只好让开了。 丽娘看着院门的这一幕,无耐地摇了摇头,正要进里屋去,谨言却抱着婉姐儿走了出来,她在窗前全看到了,公孙淳果然还是让文氏穿着大红衣服进这个门了。 她原也没打算去为难文氏的,那个男人文氏喜欢就拿去就是,她现在不稀罕了,只是事情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而且明明并非是自己指使,文氏的丫头却说是自己指使的,哼,当自己是泥做的么?就算是泥做的,泥人还有几分土性呢? 她也不顾丽娘的阻挡,抱起婉姐儿就走了出来,掀开帘子,就正好看到婆子让开道,公孙淳扶着文氏往里走。 “慢着。”谨言不紧不慢地说道。 公孙淳听了不由一怔,真的停了下来,文氏幽怨地看着谨言,柔弱地躲了半个身子在公孙淳身旁。 谨言放下婉姐儿,改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到公孙淳面前,婉姐儿规矩地对公孙淳行了一礼,仰起粉红的小脸,眼泪汪汪的问道:“爹爹,你不要娘亲了么?” 公孙淳被她问得一楞,立即看向谨言,谨言也正看着她,不过,眼神冰冷如霜,再也不见先前在厅堂里时的半丝情意,他不由打了寒噤,忙说道:“婉姐儿说什么傻话,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娘亲了。” 谨言听了冷笑道:“那相公你今天日可是与文妹妹夫妻对拜过的,不知,文妹妹是你的妻,妾身又是什么呢?这大红的嫁衣可还真是漂亮啊,那日,皇后下旨时,妾身可是也在场的,文妹妹可是以妾的身份进侯府门的,这会子可是行的正室大礼,穿着正室的嫁衣,难不成,是要抗旨?” 第350章 我自请下堂 文氏和文大公子两人听得都是一脸尴尬,文大公子更是怒目瞪着谨言。 太子看了心里就微微就些火气,虽然这局是他设的,但有男人敢拿那种眼光对着谨言他就很不爽,眼中戾气顿盛。 二皇子是摇着扇子,不阴不阳地来了句:“那时,本王和皇兄也是在场的,哎呀呀,三妹妹,这事你就别当真了啊,反正衣服嘛,穿穿也就是个意思,你可别任性啊!” 谨言听了冷笑一声,眼带讥诮地看着二皇子:“二姐夫,你也说了,当时你可是在场的,若这都只是个意思,当初我二姐嫁给你时,你咋不让她也穿大红的嫁衣,她还是你正经的侧妃呢?” 二皇子立即无语了,当初他娶顾默言为侧妃是用了手段的,本就不光明正大,可与文氏这非要嫁给公孙淳不一样。 谨言又看向公孙淳:“相公,今儿正好大家都在,我声明几件事情,第一,守婆子与文妹妹的丫头们吵架,并非我指使,这点,可以当着两位婆子的面问清,第二,若是今日文妹妹以这身正妻嫁衣里院,我自请下堂,正妻之位就留给文妹妹吧,也难得文妹妹对相公如此一片真情。” 这言一出,当场所有人全都震惊了,公孙淳不可置信地看着谨言,柒黑的双眸里含着痛楚。 文氏听了倒是心中一喜,没想到顾氏如此大胆,竟然敢当从威协相公,不知道男人是最爱面子的么?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来,她今天是自求死路了。 太子和二皇子听了自然都是暗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啊,太子如今看文大公子也不那么讨厌了,若不是他帮着逼着,谨言哪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谨言看公孙淳半天没应,便道:“你看着办吧,我带婉姐儿回屋了,这风看着就大了,我怕婉姐儿着凉呢?”声音温婉平和,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说完,却并没有走,静静地看着公孙淳。 公孙淳的心一阵一阵紧,他从没想到谨言会如此跟他针锋相对,会如此刻意地逼他,若应了,势必会被太子和二皇子笑话,而且,文大公子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若不应,难道真的让谨言下堂? 不……只要自己不写休书,她还是他公孙淳的妻子,就算她想要下堂也是不可能的,何况,她一个女子,若是下了堂,怎么生活啊,谨言只是在跟自己撒娇呢,一会子哄哄她就好了。 于是道:“娘子,别闹了,太子殿下和王爷都在呢,咱们回屋去吧!” 最后给他一个机会他也放弃了啊,谨言心里在流泪,脸上却是淡淡地笑着,“是啊,太子殿下和王爷都在呢,相公你是同意妾身的要求了?”说着又看向文氏:“文妹妹你请进吧,新婚呢,哭多了可就不吉利了。” 公孙淳以为谨言同意了,立即高兴地说道:“谢谢娘子啊,娘子真是通情达理。” 文氏愕然地看了眼谨言,准备进院,谨言却又回头对跟出来的琴儿道:“琴儿,去拿笔墨纸研来,为世子爷备好,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第351章 写休书了 公孙淳听得心一紧,问道:“拿笔墨做甚?” 谨言笑了,笑嫣如花:“相公怎么的如此忘性,才妾身说过,相公若是让文妹妹身穿大红嫁衣进院,妾身便自请下堂,你已经同意了,当然就要备好笔墨纸研,写好休书了。” 公孙淳听得心头一炸,他哪里就同意了,她这分明是无理取闹,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吗?他取文氏不过是个形式,是为了朝政不得不屈服的呀,为什么她就不能理解自己呢? “你……你当真要我写下这休书么?”公孙淳胸口一阵阵抽痛,半响才咬牙问道。 谨言心中也是一酸,却强忍住快要喷涌而出的泪水,笑一礼福了下去:“这是相公自已选择的,谨言愚笨,比不得文妹妹才华美貌,自请下堂,请相公不要食言。” “你……早就想好了的是吗?你那么想要离开我是吗?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为什么?”公孙淳一步一步逼近谨言,语气里火星真冒,谨言无所畏惧地迎着他,笑道:“相公有心么?” 公孙淳听得更气,一把抓住她的双肩,猛烈地摇她:“你这个没心的女人,竟然还这样问我?你知不知道你说出这话来有多残忍?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谨言被他摇得昏头昏脑的,说不出话来,手也被他制住,没法动,脚却是自由的,猛地一脚向他踢去,也不管踢不踢得中,反正就是要踹他几脚才觉出气。 公孙淳却一把将她抱入了怀里,身子一旋就飞了起来,丢下一众的人,竟然瞬间消失了。 文氏看傻了眼,不知这是什么状况,但一颗心却真的碎了,这可是自己大婚的日子啊,新娘子还没进屋,新郎却抱着别的女人跑了,这是什么样的一种讽刺? 文家大公子是一脸的阴沉,但事情已经这样了,难道还真让公孙淳休了正妻不成,刚才谨言又没有半句违矩之言,她说言全是依礼而行的,只是公孙淳心里没有他的妹妹,他也无可奈何。 太子的脸又变得阴戾起来,没想到最却是功亏一溃,他终是小看了公孙淳对谨言的感情,也是,那样奇特的女子,任谁也舍不得放手的吧! 只有二皇子叹了口气,喃喃道:“阿淳终于暴发了,估计就是侯爷来,阿淳也会不管不顾的,来来来,新郎不在了,咱们就去前面喝酒吧,反正他们总要回来的。” 谨言被公孙淳搭在肩上,耳边的风呼呼直响,眼睛的景物也快速到退着,人也是高时低,她被颠得七浑八素地,复中翻滚得厉害,阵阵恶心,哪里想着自己今儿是真搭了人力飞机了,没空体会轻功提到极致的感觉,加之她又正在气头上,垂在公孙淳背后的两手拼拿捶打着他,嘴里大叫道:“放我下来,你这混蛋,你这只花心的沙文猪,我不要跟你在一起,放我下来。” 公孙淳哪里管她骂了什么,他只提着一口气抱起谨言就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只想找一个地方去好好整治她,这个小女人越来越过份了,越来越不把他看在眼里了,前两天对他不理不睬,冷着他,就很他很无聊难过了,今天他竟然敢说出要离开她的话来,太过份了。 第352章 姑奶奶不在乎 谨言一路大骂,只知道他抱着她早就越过了侯府的围墙,跑在后街的小巷子里,一下子又转了几道小弯,到了一个两进的小院后门处,门是关着的,他连门都懒得敲,直接纵身飞过了院墙,落在了地上。 院子里立即响起一声尖叫,但很快发出惊叫之人似乎看清了他,又惊呼一声:“少爷,你……” 公孙淳也不将谨言放下来,扛了她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去打盆热水来,给少奶奶洗脸。” 说着一脚踢开关着的正屋门,跑了进去,谨言自他前后抬起来,看见后面提着裙跟在他们身后跑的那个人,像是一个小丫头,十二三岁的样子,身量很小,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令她一时忘了要继续臭骂公孙淳,但只一会儿,公孙淳扛着她转了弯,就看不见那个丫头了,而她的人,也被他扔在了一张大木榻上。 谨言终于感觉身子落到了实处,但人还是晕乎乎的,胸腔里还是一阵气血翻涌,很难受,但她却扬起脸来,恨恨地怒视着站在榻边之人。 “王八蛋,花心的浪荡子,你把我弄到这里来做什么,不是娶了新人了吗?快去做你的新郎官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公孙淳原看她一张小脸被自己弄的惨白的,秀眉皱得老高,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心里隐隐地就有些后悔,不应该一气就扛着她,她没什么功夫,肯定受不了忽高忽低的颠簸,可如今听她又破口大骂,连王八蛋都出来了,怎么从不知道她也会如此暴粗口,看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分明就是个市井泼妇,偏生这样的她让他觉得活力十足,又新鲜。 以他的身份,平日里见到的全是正经的大家小姐,一副娇柔温婉的模样,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规行矩步,行止有度,却又千篇一律,了无生趣,如今听她骂得凶,骂得怪,倒是越听越有意思,脑子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自己是不是在找虐呀,连她骂着也听得心怡自得…… “你这只大种马,花心在罗卜,混账的沙文猪,你娶啊,多娶几个在家里供着,姑奶奶不在乎,也不侍侯了,姑奶奶不爱看,走还不行吗?”越骂越伤心,偏生被骂的人还一付傻子样,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她骂,也不回嘴,也没看到被她弄得气急白脸,还一副看稀奇动物的样子,真是气死她了。 一会子,那个小丫头打了水进来,听见榻上那位骂得起劲,而被骂的这位也不见生气,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又想着刚才少爷可是说,‘大少奶奶’的,那就是两口子吵架了?这是少爷的秘事,还是少听为妙,放下水盆,说了声:“少爷,水来了。” 公孙淳头也没回,说道:“你出去吧!” 那丫头就飞快地低头退了出去,像这屋里有瘟神一样,避之不及。 谨言正骂得起劲,有人进来了,也懒得看,她憋了好多天了,早就想出气,下了决心想要下堂,就再也不愿装什么贤淑了,前世的本性全都抖了出来,就是要让他受不了,好讨厌她,休了她。 第353章 永远也别想改变 “擦擦脸,看看,都哭成花脸猫了。”公孙淳洗了帕子过来,勾住她一脖子,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拿着帕子就帮她擦,鼻涕眼泪全擦了。 热乎乎的帕子盖住了脸,谨言呜呜着骂不出声,只好暂停片刻,一双原本清亮的大眼此时红红的,一脸的委屈和豁出去了的模样,小脸因为激动而红扑扑的,散乱的发丝贴了几缕在她的脸颊,更带出几份俏丽来,让公孙淳看着就想要笑。 谨言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骂得咙干舌燥的,这厮却一点也不气,嘴角竟然还挂上了笑意,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也不骂了,怒目视他:“你带我到这做什么?” 公孙淳听她喉咙有点干哑,想是刚才骂得太用力的缘故,没有理她的话,又去给她倒了杯茶,扶住她的肩道:“骂得口干了吧,喝一点,润润喉,一会子再骂,我听着呢?” 谨言也真是渴了,刚喝一口,就听他说后面那半句,一进没忍住,一口茶对着公孙淳就全喷了,喷得他一头一脸,清俊的脸上挂满了水珠,滴滴嗒嗒的,很狼狈,他也不在意,手里正好有给谨言擦了脸的帕子,随手一擦,又把茶递到她嘴边,谨言看得懵了,这厮是被骂傻了吧,怎么一点了不生气?还是,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她还是把茶给喝光了,喝完后,怔怔地看着他,公孙淳过来帮她拿了个大迎枕,塞在她背后,“靠着舒服一些,刚才颠着了吧,躺着歇会气,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有病么?才不是还气得要杀了自己的么?掳了她到这里来,难道不是要治自己的?忍不住就拿手去探他的额头。公孙淳快速地捉住了她的小手,笑道:“我没病,也清醒得很。” 谨言还是有点懵,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他半晌,才确定他真的既没生气,也很清醒,气又来了,恶声恶气道:“你把我掳这来干嘛,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你要不休了我,就跟我和离,我不过了。” 公孙淳一听休书和离两词,头就开始炸,她怎么动不动就提和离,这丫头是不是随时随地作好准备要离开自己? 他微眯了眼,脸上看不出喜怒,嘴里却慢悠悠地说道:“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就是我公孙淳的妻子,永远也别想改变。” 明明是很生气的话,却用很悠远的声音说出来,谨言听在耳朵里,却能感到他强压的怒气,终于激怒了他,她却不再发脾气了,冷静地将身子往榻里缩了缩,与他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看在公孙淳眼里,就像她在嫌弃他一样,心中怒气更甚,突然一把扯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唇就吻了上去。 谨言哪里知道他会来这一手,这人分明就是属狼的,嘴一张就想要咬他,公孙淳唇上一痛,嘴里就带出血腥的味道,脑子一激,干脆整个身子翻上榻,将她压到榻上,谨言气急了,拼拿地对他又抓又挠又踢,简直无所不用其及,只要能伤到他,她都用上。 第354章 如何安置文氏 公孙淳一不小心,脖子就被她挠出了血,谨言边反抗还边拼了命的开骂,公孙淳终是忍不住,大手一抓将她两只手压在头顶,对她猛吼道:“不要闹了,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你知道吗?” 他从未如此对谨言大声吼过,他一直是温润如水一样的清俊模样,对谁都是客气礼貌,突然这样吼,谨言有点懵,傻傻地就停了骂,呆呆的看着他。 见谨言终于不闹了,公孙淳还是不放开她,黑如墨玉的双眼深深地注视着她,声音有些暗哑地说道:“我不会沾她的边的,娶她,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你明白的。” 是的,谨言知道娶她是为了公孙家的利益,但他不该设计她,他可以对她明说的,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但他却对她用了手段,在她以为,他就是可以全身心交付之人的时候,他对她耍了手段,她最恨别人骗她,所以,他现在说这么多,她并不信。 “你骗我。”谨言毫不留情地说道,她不喜欢男人对自己的老婆用手段。 “我没有,我从没有骗过你。”公孙淳郑重地说道。 谨言就扭了扭身子,被他压住很不舒服,“你放开我,我不闹了,咱们好好谈谈。” 公孙淳见她真的冷静下来了,便放开了她的手,谨言慢慢坐了起来,平视着他道:“在御花园里的那天,其实你是知道的吧!” 公孙淳被她问得怔住,但立即答道:“我也是被设计的,先前并不知道,但后来还是知道了,可是你也知道……” “后面就顺势而为了吧!”谨言心里还是好过了一点,至少他不是阴谋的设计者。 公孙淳被谨言说得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很老实地点了点头,眼神灼灼地看着谨言,“谨言,如今朝中的形式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一点,现在二皇子处于极度劣势的时候,若不是有姑爷强撑着,恐怕太子早已下手了,你也知道,公孙家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文氏……我是不得不娶的。” 这些道理谨言也知道的,可是,公孙淳不应该和她行正妻之礼的,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与别的女人行礼,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就算是为了家簇利益,也得讲点道理吧,如今她一进门,就用正室的礼仪来给自己一个小马威,那以后生活在一个院子里,她天天给自己脸子看,耍手段来害自己,到那时,他会不会又为了家簇去牵就文氏呢? “我问你一句话。”谨言不想再听他解释,她感觉越解释就越表明他心虚。 “什么,你问。”公孙淳认真地问。 “你打算如何安置文氏?”真的不沾她的边吗?到时再一闹,又会妥协吧! “她进了院,就是妾,妾为妻臣,当然是由你安置。”公孙淳很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可是你说的,可别以后她又闹起来,你又要为了家族的利益去牵就她。”谨言跳下了榻,准备回府,但眼睛却在屋里四顾起来,这个屋子罢设并不华贵,中等的样子,这是谁的屋子? 第355章 她防不胜防 公孙淳听了这话,心中一喜,谨言总算不再说什么要休离的话了,他从后面一把搂住她的腰,刚才将她压在身下时,他的心就一阵悸动,只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才没继续下去,但现在看她情绪转好了,心跳又加速起来,这个时而泼辣时而温婉的小女子,已经将他的心完全的占据了,只是啊,他的身上有太多的担负,有的事,不得不为啊,真希望她真得理解才好。 谨言突然被他搂住,淡淡的清草香从他身上透了过来,她的心猛地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压制住自己的心动,慢慢扮开他的手道:“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就算是牵就,也不会有太长时间,谨言,给我时间,你会知道我说的话全是真心的。”公孙淳将谨言扳转过来,让她面对自己,眼里含着乞求,语气慎重地说道。 谨言心里一黯,她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又试探着问道:“其实,你与我和离,不是更能满足你家族的利益吗?其实,我真的不介意和离的,若你不愿,写封休书我也同意的。” 公孙淳的脸立即就黑了,心上就像压了块大石,怎么说着说着她又绕回这事上去了,她……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他以为,为了文氏她生气,她闹,都只是因为嫉妒才耍小性子,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想要走。 “你究竟要如何,难道你就真的那样想要离开我吗?”公孙淳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眼神不再温润,而是充满危险的气息。 谨言耸耸肩膀,将他搭在肩膀上的手推开,平静地对他说道:“我不想如何,我只是想过平淡的日子而已,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一个人过。” 她只是想要脱离之深宅大院而已,想要自由的过日子,过那总没有小妾,没有通房,也不用勾心斗角,也不用天天晨昏定省,可以睡觉睡得自然醒的日子而已,可是,看来,那只怕是个梦啊,除非,老天又让她穿回去。 嫁给公孙淳以后,她曾经打起过十二分的精神想要与他好好过去下,就算他有那么多女人,她也认了,只想着自己嫁过来后,与他两情相悦,相亲相爱地过日子,可没想到,一连串的阴谋手段接蹱而至,寒刀霜剑,刀刀刺人,她防不胜防,前一桩事还没了,下一桩事就来了,可是,最让她寒心的便是,自己嫁过来不过两个月,他竟然又要纳妾,而且,当着自己的面与别的女人行夫妻对拜之礼,他拜下去之时,可知道自己对他的心就开始冷却了呢? “你是我的妻,我公孙淳的结发妻子,你休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不会放你走了,绝对不放,你死了这条心吧!”公孙淳怒不可遏,一甩袖,便从房里冲了出去。 先前那个丫头见他气冲冲出去了,料想与屋里的这位肯定又闹得利害了,探进头看了一眼,只见少奶奶一个人孤单单地站在屋里发怔,脸上也没有伤痛的表情,只是木木的,神思飘远。 第356章 救我下船的那个公子 “少奶奶,奴婢再给你沏杯茶来吧!”那小丫头小意地问道。 谨言被她问得一怔,抬眸看她,越看越觉得眼熟,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小枚,少奶奶。” 小枚?这名字也很熟啊,可就是不记得了在哪里见过了,便又问:“这是哪里?这院子也是北靖侯爷的产业?” “回少奶奶话,小枚不知道谁是北靖侯,这院子是少爷买了给我一家三口住的,奴婢,还有奴婢的娘和小弟。” “你……小枚,你是在流云河上那花船上的小枚?”谨言终于想起这个小丫头是谁了。 小枚一听这话,脸上便有些不自在,她疑惑地看着谨言:“少奶奶看着也面善,只是……” “哈哈,小枚,当初还是本公子救你下船的呢,你忘了?”谨言手负于身后,装出一派俏公子的样子,小枚眼睛一亮。 “你……你就是救我下船的那个公子?呃,不对,你是……” 谨言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这时,冲出门去的公孙淳又走了回来,看见谨言姿意放纵的大笑,哪里还有一点生气郁闷的样子,不由怔住了,她笑时,眼睛很亮,灿若星辰,笑容如娇花般一样明艳照人,一时令他错不开眼,忘了刚才被她气得肝胆欲裂而暴走的事了。 谨言一看到突然回来的公孙淳,立即收了笑意,悠闲地走到桌边,端起小枚才泡好的茶喝了起来,根本无视公孙淳的存在。 看得公孙淳又火星直冒,真想抱起她痛打一顿屁股就好,偏生又舍不得,只好忍了气,装作两人根本没有闹过一样,坐到桌子的另一边,小枚立即很乖巧地去给他也泡了杯茶。 “你把送回家后,第二天,那二十两银子就被债主收了去了,她弟弟又病着,正好我买了这个院子,要人看管,就让她们娘仨住进来了。”公孙淳不紧不慢地说道,神情里看不出半点不豫。 这是在解释小枚为什么在这里吗?不过,没想到他倒是个有心的,想起小枚,当初自己救过以后就忘了,并没有后续的关心,若不是他,保不齐小枚又被弄到花船上去了吧,想到这,谨言对他的看法又有了小小的改观,看来,他也不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大少爷啊! 小枚泡过茶来了,给公孙淳呈上后,就静静地站在一边,两只大眼却是不停地朝公孙淳和谨言两人身上扫,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两个在船上争夺自己的恩人竟然成了夫妻,如今还是像当初那样闹着,偏看他们,男的清俊女的娇美,明明就是那天生地设的一对啊,为什么要闹,少奶奶还嚷嚷着要休离,这也太大胆了吧! 不过,这位少奶奶原本是大胆啊,哪有未出阁的女子竟然游戏花船之上的,当初她还要买自己的第一次…… “天色不早了,回府吧,娘还等着咱们回去用饭呢?”几杯茶都喝完了,谨言一直看都没看公孙淳一眼,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小枚聊着天,公孙淳一说话,她就闭了嘴,不再搭言,摆明了他就是空气来的。 第357章 层出不穷的把戏 这句话谨言不得不回了:“可不是,天不早了,文氏还等着跟你洞房呢,春宵苦短,可别让人家久等才是。” 公孙淳这会子也不气了,知道就算把自己气得五牢七伤她只会更变本加利,站起身,也不管她应不应,也没看他怎么动,就到了谨言身前,长臂一勾,就把谨言带了起来,谨言吓和跳,这厮又要像来时一样杠着自己回去吗?刚被他抱起,谨言立马从善如流:“我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公孙淳一听,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来,轻轻地将她入下,故意斜眼看她,这个小女人从来都不做硬硬的事情,总是在最差的情况下找到最利于自己的条件,尽量让自己多些成算,就像,在顾府她被太子档在书房那次…… 谨言见他眼里露出危险的光芒,很老实地自动移步,向小院外走去。 院外,丽娘正站在一辆精致的马车前,见谨言出来,她的眼圈立即就红了,迎上前来扶谨言:“再怎么闹也别说休离啊,你以为那是能说着好玩的吗?都多大的人呢,说话一点都不顾及后果,五姨娘如今还等着你好了照应她呢……” 谨言听着鼻子也酸了,知道休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不仅是公孙家,就是顾府,哪一家也丢不起这个人,自己行事也是太鲁莽了些,可是,难道自己老公出柜,自己就不能表达下怒意么? 丽娘还在碎碎念,看谨言老实地听着,并没反驳,心里算是松了口气,总算这位气平了,回家应该不会闹了吧,刚才世子爷气冲冲地回府,特意叫了她来请少奶奶回去,原本揪着的心才落了地,当初爷是气急眼了吧,竟然当着太子王爷的面把少奶奶给掳走了,她还真怕少爷真的会打少奶奶一顿呢? 爷的功夫比自己都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就少奶奶那点子微末技俩,在爷手下是半招也走不过去,爷真要发怒,少奶奶是只有挨的份,不过还好,爷看来是真心疼着少奶奶的,掳她出来,怕也是找个没人的地儿哄她吧! 一想到这,丽娘又很想笑,自家三姑娘总是古灵精怪,爷就是再有谋算,再机智怕也抵不住她层出不穷的把戏吧! 有谁像她那样,一会温婉贤淑,一会泼辣得就像个悍妇,啥话都敢骂,爷要真是个厉害的,休了她也是可以的。 谨言坐上车,丽娘跟着也上去了,公孙淳并没上来,丽娘在上面,他上来不合适,正好刚才也是骑了马来的,便骑上马走在车旁,车子七弯八扭地就回了北靖侯府。 刚一下车,竟然看到夫人正等在门外,谨言这下吓着了,封建家长啊,自己可是连逼老公写休书都闹出来了,谁知道夫人会怎么骂自己?立即低眉顺眼地低着头,慢慢往里走。 夫人正拿眼瞪着她,见她一副老实知错的样子,气又顺了些,倒是眼圈跟着红了,等她走上台阶,一把就拖了她的手,直拽着往府里去。 谨言提了裙跟着,夫人平日里看着养尊处优的,没想到走起路来却很快,她也不敢做声,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第358章 就这么没点成性 公孙淳也在后面跟着,过了二门,公孙淳还想跟上,眼里露出焦急担忧之色,夫人就沉了脸,嗔他一眼道:“怎么?这会子怕我吃了你媳妇了?先前纵容新进府的小妾跟你媳妇闹腾时,你咋不怕了?如今闹得收不了场了,才知道怕啊!” 公孙淳被夫人说得不敢在跟,涎着脸对夫人笑:“娘你也说了,这都是不是谨言的错,她只是一时使小性子,闹闹脾气……” “行了啊,你去前边吧,都多大的人了,突然抱着媳妇跑了,丢着一屋子的客人也不管,我看是你在使小性子才是。”夫人看儿子这会子又帮媳妇说话,真是又气又欣慰,气的是,自家原本外柔内刚的儿子如今是被媳妇吃得死死的,在媳妇面前没点气势,欣慰的是,儿子终是和自己眼光一样,只看重谨言,并没有被那文氏迷花了眼。 公孙淳又看了谨言一眼,谨言对他撇了撇嘴,没有做声,她在夫人面前一直是很乖巧的,夫人怕是从没看见过她撒泼凶悍的样子吧,可谁让他就是喜欢这样多变的她呢,对谨言使了个安抚的眼神,公孙淳转身去了前院,侯爷定是要骂他一顿的,他得先去认个错,顺便在侯爷面前把错都担了,只别让侯爷对谨言生了膈应就不好了。 公孙淳一走,夫人就不再说话,也松了手,径自走在前面,谨言暗窥夫人一眼,心里还是有些发慌,倒不是怕夫人会对她怎么样,只是先前自己一气之下提出要下堂时,没有顾虑夫人的感受,不管怎么样,夫人一直对她是很关照也很真心的,处处维护着她,她竟然一开口就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夫人就算骂她,也是应该的。 夫人也没有回枫院,而是直接把谨言带到了小竹林的墨斋,谨言有些诧异,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老实地跟着。 说起来,谨言也没真正屋墨斋里去过,前几次来,不过看了看,连坐都没有坐下过,夫人身后跟着朝支,谨言身后跟着丽娘,到了墨斋门前,夫人回视了一下,朝云很有眼力介地拉了丽娘止了步。 墨斋的人见了夫人来面色很平静,好像夫人常来这里似的,谨言心里便有些微微的吃惊,不是说后院的女眷不能随便进这里来的么? 进了公孙淳的书房,书房很大,被一排底座为墨石的红木织锦屏风所隔,前面是大大的一张书桌,两旁各有一张小几,很平常的太师椅摆了在两边,看来,公孙淳平日里常在这里接待客人,二皇子怕就是经常的坐上客吧! 夫人弯到屏风后面,谨言跟着进去,这里有一溜的书柜,很多收都整齐地码着,这里却没有桌子,只有两条绣凳和一张榻,夫人就在绣凳上坐了下来,谨言低头在夫人身边站着。 夫人对着另一个绣凳一指,谨言便坐了下来,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夫人。 夫人就叹了口气,用手戳了下她的脑门子,说道:“你说我说你啥好呢,文氏没进来之前我就跟你好话说了一大箩了,你怎么就这么没点成性呢?” 第359章 事事为公孙家的 谨言老实地听着,心里却还是觉得委屈,凭什么啊,那文氏根本就是故意的,一进门就给自己下马威看,她忍得肺疼。 夫人看了她不服会,便指着这书房对她道:“这里是淳儿平日里来办公事的地方,如今夺嫡之争已经如箭在弦,公孙家与二皇子的关系你难道不知道?” 又来跟自己说要为家族利益而忍让吗?谨言真的觉得累。 “若二皇子顺利登机,我公孙家的百年基业才能够顺承下去,公孙家与二皇子是筋骨相连,想要分也分不开了,你不会是害怕了,才故意想要淳儿休离了你吧!”夫人眼神锐利地看着谨言。 谨言听得一震,没想到夫人竟然看出了她深藏心底的真意,确实,她是有这想法,她不想参与朝堂之争,前世的历史知道告诉她,每一次的夺嫡之争,都是伴着血雨腥风的,不管哪一方胜利,都会有很多人会死,用森森白骨为登基上位的人用垫脚石,她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真的很想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啊! 原本,若公孙淳对她一心一意,二人两性相悦,她倒愿意与他荣辱与共,共赴患难,可那厮跟本就是个花心大罗卜,后院里弄了一大堆女人不说,身边时不时的就蹦出一个两个来,上杆子的想往他榻上爬,明刀暗剑的全往她身上扎,令她防不胜防,这还不说吧,他还弄了个女人当着她的面拜堂成亲,当她是什么?摆设吗? 所以,她不想再与他纠缠,只想离开,趁机远离事非之的也好。 夫人见她沉默,知道自己猜中了她的心事,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怒气来,喝道:“你即进了公孙家的门,就得事事为公孙家的大局做想,如今皇上的身子一天不似一天,一旦皇上倒地,矛盾就会激化,胜就能分出高下来,到时,你就算走了,你这公孙妇的身份也脱离不去,你还是会被牵连,你以为,你真能逃得了吗?” 谨言被夫人的话震住了,她嫁给了公孙淳是众所周知的,就算是被休离,那身上也是打上了公孙淳夫人的印记的,换了哪个上台,自己还是没有好果子吃,再说了,顾家也容不得被休离的女子吧,除非自己装死离家,呃,那根本就没有可行性,只能在脑子是臆想而已。 “娘,我只是气,以后不会了。”谨言拖着长音撒着娇,搬着凳子,挨挨挤挤地往夫人身边粘,她知道,夫人肯这么跟她说话就是在教她,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夫人嗔了她一眼,真的恨铁不成钢,看她挨过来,又去戳她脑门,谨言却就热趴在了夫人膝上,鼻子一酸就要哭。 夫人却是莞尔一笑,说道:“别说,那闹那一出,可真吓到淳儿了,先前我还真担心他会被文氏迷住呢,贞娴那丫头自小就心机重,我不喜欢她。” 谨言听一脑门上就吊了一溜的黑线,夫人还真是经典,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看儿子受憋就开心。 “我说你就是笨啊,干嘛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他排头吃啊,他毕竟是男人,在外面是要面子的,晚上到了屋里,门一关,你想怎么着惩罚他都行,我那儿子我清楚,他一旦认定了你,就会对你百依百顺的,若没认定,那他就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你啊,是得了他的心了,以后啊,小打小闹的没关系,再别说啥要休离的话来,真让侯爷知道了,定会骂你一顿好的。” 第360章 各怀心事 谨言点了点头,夫人的话她是真听进去了,也不想再拿休离去说嘴了,不过,想着天就有黑了,文氏也不知道安顿好了没,公孙淳会不会进她的屋里呢?他说过,不会沾她的身的。那样娇美的一个美人摆在他面前,他真忍得住? 夫人见她神思飘远,又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拉了她起来,“回去吧,你那院里的事我可不想插手,这诺大个侯府我都想交给你呢,你不会连自己那一个小院子也拿不下吧!” 谨言不由羞红了脸,跟在夫人身后扭捏着:“娘,我会管好的。” 夫人就笑了起来,臭她道:“这会子不气了?” “不气了,谢娘教诲。”谨言笑着回。 “文氏那里呢,你先忍忍吧,不会有太久了,过些日子,侯爷就要去大通,皇上又犯病了,太子和二皇子现在也应该会宫去了,看吧,变故就会发生。” 谨言听得一慌,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忽然就想起了五姨娘,若真是二皇子成功了,那顾府必定首当其冲的受牵连,谁都知道顾相爷是支持太子的,二皇子虽然娶了二姐,但那不过是他使的一招迷魂计而已,他不会看在二姐的面上善待顾府的,不然,当初他也不用耍了手段只让二姐当侧妃了。 二人走出了墨斋,出了小竹林没多久,就见朝云和丽娘同时过来,朝云对夫人行了一礼才道:“恭喜夫人。” 夫人听得眉头一皱,朝云不是不知道自己对文氏的态度,若是为了娶文氏进门,还真没必要道贺。 “夫人,孙姨娘有喜了,才大夫确了诊,说是有一个多月的身子了。”夫人呼得一怔,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而谨言听了也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公孙淳,你又骗我,说什么跟本不会碰别的女人,那孙氏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从何还来?难不成又是二皇子的不成,或者他绿帽子戴多了,又是哪个野男人弄的不成? 夫人脸色铁青,看不出半点喜色,拉着谨言的手不自觉地捏得很紧,自手上传来的疼痛让谨言不得不去观察老人的神态,夫人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嘴里不自觉地道:“这……不可能啊,怎么会?” 谨言越听越心惊,为什么不可能?公孙淳是正常男人,他的女人怀孕是很正常的事啊,夫人这是?又想夫人听到夏荷怀孕的消息时的表情来,也是一副很震惊的样子,当时也很生气,这是……不是说,长房因为没了子祠一直被族里指责吗? 再想起夏荷流掉的那个孩子,难道真是夫人下的药? 两人各怀心事,出了小竹林,谨言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跟着夫人一起去枫院,到了岔路口,夫人才回过神来,望了望天,反而跟着谨言朝轩院走。 “娘你……”谨言不解。 “我去孙氏那里看看,毕竟是怀上了淳儿的骨肉,这个应该小心些才是。”夫人免强笑着,脚步却是跟着谨言的,并非去西园的方向。 第361章 只图一时痛快 谨言更是惑然了,但夫人是婆婆,她要去自己院里,自己也没有不肯的道理。 进了轩院,两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婆子竟然没有换班,仍坐在园子边上,见了谨言回来,还是夫人牵着来的,脸色竟是同是一喜,都站了起来,没想到少奶奶那样闹了后,夫人不但没有责罚于她,倒是比以前更看重了,她们不由心底一阵窃喜,自己可是为了少奶奶才光荣受伤的,以后,她们可真是少奶奶的人呢,将来少奶奶当了家,念起今日之事,定不会亏了自己的。 两人很恭敬地给夫人行了礼,夫人仔细看了她们一眼,对跟着的朝云说:“跟白总管说一声,给她们弄点子好药涂涂,难得都是忠心的。” 两婆子一听,立即喜出望外,夫人竟然会奖赏她们两个,并不怪她们与人争斗…… 两人同时跪下磕头道谢,一脸的荣耀。 夫人笑了笑,朝云便上前去一一扶了两个婆子起来,两个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她们这辈子得到的最大的体面了,得了夫人的亲赏啊,她们是最下等的粗使婆子,平日里都难得见夫人一面的。 夫人牵着谨言迈步进了轩院,唐氏正抱着婉姐儿在玩,婉姐儿很乖巧也很安静,看见谨言进来,在眼里闪过一丝惶恐,继而嘴巴瘪了瘪,泪水在眼匡中打转,却没有流下来,忍得一张漂亮的小面都皱成包子了。 谨言心底一酸,当初放狠放时,真是只图一时痛快了,既没考虑夫人的感受,也没有考虑婉姐儿的感受,明明答应过她不会离开的…… 走过去,蹲下来,轻轻地将婉姐儿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 “娘,是不是……是不是婉姐儿爱哭,所以你不要我了,那个新来的姨娘说,你不要我了,被爹爹休了,休了的意思就是不要爹爹和我了对么?”婉姐儿的小手紧紧抱住谨言的脖子,生怕谨言会飞了似的。 夫人听了这话却是怒火中烧,气呼呼地坐到了中堂之上,问唐氏:“大少姐说的可是真的?文氏真的对大小姐说少奶奶被休了?” 唐氏一看夫人语气甚是严厉,忙低了头过来,说道:“少奶奶被爷抱出去后,文姨娘就仍是穿着大红的嫁衣进了院,原本奴婢们是去拦的,婉姐儿当时就站在院子里,文姨娘就说……”说到这里,唐氏顿住了,看了一眼边上的琴儿侍琴几个。 夫人冷哼一声道:“说什么了?快讲。” 唐氏微凛,接着说道:“她说少奶奶自请下堂的,逼着爷写休书,这会子爷定是将少奶奶送回娘家去了,让大家看清楚点形式,这院里的主人指不定就会换了呢?” 夫人气得一巴掌就拍在了桌上,震得一屋子的人全都噤了声,大气也不敢出,“哼,侍琴,你去,如今少奶奶回了,去请了文姨娘来给少奶奶磕头斟茶,我倒要看看,她文家以书香著称,教出了个什么样的女儿出来了,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 第362章 别出新裁 侍琴下得低头立即去了,谨言抱了婉姐儿退到一边,张嘴想劝劝夫人,可看夫人眼神越来越冷厉,她也不敢开口了,只朝琴儿睃眼,又指指自己的脖子,琴儿会意地进了内室,一会子拿了个包出来,交给谨言。 谨言便打开包,从里面抖出一条长长的丝巾,粉白的薄薄丝绢上绣着几枝梅花在丝巾两头,轻柔素净的料子,她抖开一条对夫人道:“娘,天冷了,这是媳妇给你绣的一条围脖子,你围围看,很能档风的。” 夫人正气着,突然被她这样一岔,倒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看谨言手里拿着的东西,比帕子长了很多,又不像披肩,怪里怪气的,就问:“这个……是围脖子上的?” 谨言笑着拿了围脖往自己脖子上一围,打了个漂亮的结子,衬着她红色的袄子,煞是好看。 夫人还从没见人将帕子这么戴的呢,不由来了兴致,接过去看,见料子滑软得很,上好的宫丝,绣得也精致,重要的是别出新裁,以前从没见人这样戴过。 谨言便走近夫人,将那丝巾围在夫人脖子上,打了个结子,使夫人原本庄重的气质里,透出几分活泼来,看着就要年轻几岁的样子,朝云看了,啧啧称奇:“少奶奶就是灵慧,怎么想出来的,同样的东西到了少奶奶手里,就变得比先前要好上好几层呢,夫人,您戴着这个,婉姐儿都不会喊您奶奶了。” 夫人听了笑得眯了眼,是个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年轻漂亮,夫人也不例外,嗔了朝云一眼道:“就你贫嘴,不过是戴个巾子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屋里的一干人就都夸了起来,一会子侍琴进来了,禀道:“回夫人话,奴婢才去对文姨娘说了,可文姨娘说,她今儿累了,明儿来。” 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敛了去,说道:“你再去一次,就说是我请她来。” 侍琴低头又退了下去,只是转身的一瞬,嘴角微微勾起,她刚才去请文姨娘时,跟本就没说是夫人让请的,没想到文姨娘还真的就摆了架子了,竟然不来,哼,也太不给少奶奶面子了,她以为她是谁呢? 侍琴走后不久,文氏就来了,她身后跟着春红,春红竟是连头发也没梳的,散乱着,脸上挂着几条血印子,说起来,文氏进了院子也有一阵子了,就是守院的那两个婆子也是收拾整齐了再出来当值的,春红又怎么可能没时间打理整齐呢,分明就是故意弄出这个样子来给夫人看的。 果然文氏一进门,未出声泪就开始流了,娇娇怯怯地走到堂前给夫人福了一礼:“姨母,你……你可要给贞娴作主啊!” “哭什么,没看到少奶奶在吗?先给少奶奶磕个头吧!”夫人冷冷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 文氏一楞,她一上来便叫夫人为姨母,就是想让夫人看在自己母亲的份上给自己几分颜面,没想到,夫人真让她给顾氏磕头,自己在家时可是正经地嫡长女,顾氏是什么,不过是个丫头生的庶女罢了,凭什么要让自己给她磕头? 第363章 你怎么忍心 但夫人发了话了,她不得不从,只好委委屈屈,万般不甘地跪了下来,对谨言磕了个头,一边琴儿早就沏好了茶来,端给文氏,文氏便幽怨地看了琴儿一眼,接过双手举过头顶,却是看都不看谨言一眼,也不发话。 谨言便静静地看着好,半晌才伸出手去,夫人却道:“文氏,你母亲就是如此教你敬茶之礼的么?” 文氏猛然抬头,眼里露出一丝惊怒,没想到夫人会如此偏颇顾底,竟然真的将她的颜面往地底下踩,她肯跪下就很给顾氏面子了,难道真要在顾氏面前自称奴婢么?她说不出口。 夫人冷冽地看着她,眼中不含半点温度,淡淡地说:“你大可以不守规矩,你家少奶奶也可以不受你这杯茶,不过,你应该知道吧,只要是主母没有受茶的,就是不被承认的妾室,将来,少奶奶大可以赶了你出去,你是半点话也不能说。” 文氏终于怒不可遏,却偏生一句话也不敢说,死死地瞪着谨言,开口却是令人催肝似的语调:“姨母,你怎么忍心……” “住口,不得再叫我姨母,你既嫁进我府,就是淳儿的妾室,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既然进了门,就得照了规矩来,不然,我大可以让淳儿送了你出去,看看你娘还会不会再让你进门。”夫人毫不留情地截口说道。 文氏听了夫人的话如遭雷击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夫人,先前行的礼可是正室之礼,侯爷和一干宾客可没人说过她半点不是,太子更是让人鼓起喜乐,放了喜炮,明眼人都知道自己是受了委屈进的公孙府,夫人还是自己的表姨母,竟然会如此对待自己…… 她面如死灰,紧咬红唇,似水的眸子幽怨如夜鬼,怔了半响,她才重新将茶举高,悲悲切切、咬牙切齿道:“奴婢……给少奶奶斟茶,少奶奶请用。” 谨言这才接了她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后,优雅地放在桌上,琴儿立即将先前就备好了的红包拿来给谨言,谨言便放在文氏举着的托盘了,说道:“文妹妹,这以后就是一家子了,你是新来,院里的规矩可能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咱们都是大宅院里过了的,该有的礼数都是一样的,你以后就得克尽妇道,谨守府里的规矩,好好服侍世子爷,早些为爷开枝散叶吧!” 文氏接过包红,看也不看一眼,就递给了身后的春红,春红自进来起就一直瞪着谨言,一点也没拿谨言当主母看。 夫人一直没理睬她,这会子见她气呼呼地将谨言给的包红随手放在腰里,眉头就皱了起来:“春红的脸是怎么弄的?”夫人其实早就听了府里下人的禀报了,如今不过是明知故问。 文氏见夫人终于文起春红的伤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立即委屈地低了头,装作不好意思回答的样子,春红便上前一步,在文氏身边跪了下来:“夫人,您可要为奴婢主仆做主啊,奴婢刚一进府,就被少奶奶指使恶奴给打了,当时,奴婢家大少爷和太子爷,还有恭亲王爷可都是看见了的,您……您就是看着我家夫人的面上,也要惩罚那起子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丕子。”春红边骂还边拿眼瞪一边的丽娘,气得丽娘直眯眼,后悔当初没拿豆子点了她的穴道才是。 第364章 罚她一月的月例 夫人听了不由冷笑起来,谨言道:“媳妇,如这般出口不逊的恶奴,你千万不能手软,得让她知道知道,谁是贱丕。” 谨言听了怔了怔,这是让自己动手给下马威呢,她便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来,撒着娇问夫人:“娘,你看,媳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恶奴呢,您说,得怎么教她懂了规矩才是。” 夫人看她眼里滑过一丝狡黠,不由嗔她一眼道:“那你看着,多学着点,以后这院里的事你可都得自己作主,不能傻呼呼的被人家欺到头上来了还不知道。” 文氏一真静静地听着夫人与谨言的对话,越听越气愤,她原就身子不好,如今气得急头白脸,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似的,身子不停地抖着,偏又不敢反驳什么,一股郁气发泄不出,回身拍的打了春红一巴掌,贱丫头,明知道夫人跟本就不会为自己说话,还拿着鸡蛋当石头乱砸,不是找死么?与其让人家打了,不如自己打了还不丢脸。 “夫人,奴婢没有好好管教身边之人,得罪了少奶奶,奴婢给少奶奶陪不是,您……您就看在她已经伤得不轻的份上,饶了她吧!”文氏终是对着夫人磕了一记响头,求情道,春红是她自小的跟着的,她舍不得把春红送到顾氏手上去立威。 夫人看她的气势已经消了下去,觉得今天也让她受得差不多了,就淡淡地说:“看在你知错的份上,今天暂且就饶过春红吧,不过,小惩还是要的,就罚她一月的月例吧,你可服?” 文氏听了总算松了口气,不过是几两银子的事,她又不缺银子,最多自己补给春红就是了,忙又磕头谢了恩! 夫人便让她起了身,春红也磕头谢了恩,跟着文氏起来了,文氏便对夫人道:“若是夫人和少奶奶没有吩咐了,奴婢那就下去了。” 夫人挥了挥手,应景地说道:“这会子淳儿也去了前院,你好生在屋里侯着吧!” 文氏听了脸一红,却是露出一今天唯一个笑容,娇羞地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夫人等她一走,便也起了身,谨言忙跟着站起来:“你不坐坐了?” 夫人抬脚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我去看看孙氏。” 谨言便只好又跟上,孙氏也是她院里的人,没有夫人去探望了,自己却坐在屋里的道理。 夫人也没说什么,就让她跟着,两人到了西园,迎面就碰到了翠玉正从园子里出来,谨言微瞄了一眼,看到郑氏屋里的门帘子还在摇晃着,心想,果然与郑氏走得近呢,自己屋里出了那么多事,也不见翠玉的影子,倒是守在这里了。 翠玉见了夫人和少奶奶,脸色微变,但很快笑着迎上,施了个全礼:“奴婢给夫人和少奶奶请安。” 夫人皱了皱眉:“翠玉怎么会在这里?” 翠玉笑道:“回夫人的话,奴婢找郑姨娘讨花样子呢,郑姨娘手真巧,绣出的双蝶戏栩栩如生,像活了一样。” 谨言却见她手里空空的,啥也没有,花样子一般是画在硬纸上的,不可能收在衣服袖袋里,一看就是在说谎,不过,她现在也不想揭穿她,毕竟翠玉来找郑氏也没啥错处。 第365章 实在是不爽利 夫人便淡淡地笑了笑,与谨言一起进了园子,翠玉等夫人和谨言走远了,才长吁一口气,快步走了。 孙氏屋里,杏儿正端了水给孙氏涑口,孙氏初孕反应利害,早上晕过去醒来后,就吐了好几回了,整个人吐得脸色惨白惨白的。 老远孙氏的小丫头就见了夫人和谨言一起来了,也不出来迎,倒是飞快地进去给孙氏报信了。 一看就知道,怕是早就知会好了,只等夫人和少奶奶来了,果然没多久,大丫头杏儿就打了帘子出来,笑着迎道:“给夫人和大少奶奶请安,姨娘实在是……实在是身子不爽利,不能出来迎接,请夫人和大少奶奶恕罪。” 夫人便轻哼了声,算作回应,谨言忙道:“倒是辛苦你了,现在孙姨娘可好了点?” 杏儿听了面上便带了丝愁来,眼波却是流转出喜气,“今儿都吐了好几回了呢?” 炫耀之意不于言表,夫人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杏儿立即帮夫人打了帘子,夫人和谨言一前一后进去了。 孙氏强撑着从里屋要出来,才走几步,夫人已经自己打了帘子了,一个她那殃殃的样子,倒是楞了一下,便对随后进来的杏儿道:“快去扶着你家姨娘,莫又晕了。” 孙氏忙挣着要见礼,夫人便道:“身子不爽利,俗礼就免了吧,快去躺着。” 孙氏眼里便露出感激之色,夫人以前可没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向来夫人的眼里只有大少奶奶,对她们这些姨娘,见了面连眼皮子也懒得抬下,果然有了儿子就是不一样啊,心里一阵阵窃喜,不过只那么一次,少奶奶来了后,爷就到她屋里来了那么一回,竟然就怀上了,如今看夫人的样子,可是紧张得很,以后自己在府里的地位那可就是水涨船高了。 “奴婢多谢夫人关怀,屋子不大,您和大少奶奶快将就着坐吧!”孙氏娇弱地说道。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嫌弃自己住的屋子太小了,看来,才上身就开始提要求了。 夫人也不坐,听了她这话却也真的打量起这屋子来,其实孙氏这屋还是比较大的,三进的独立小院,只是都围在西园里,其实并不小了,这间里屋装点的也很精致,看那墙上挂的,橱上摆的,哪件不是上好的东西,但孙氏还是不满意。 夫人走到孙氏榻头,看着榻头焚香的小炉微微发怔,谨言看着便觉得诧异,那炉子是青花烧瓷的,很普通,府里这样的焚香炉子多了去了,夫人在看什么? 好一阵,夫人才转回身来,对孙氏道:“那就把这屋里的摆件啥的也换换吧,终是怀了淳儿的孩子,以前用着不顺心的,全换了,再有就是,平日里也少用些脂粉啥的,香料也别用了,怕刺激,平日里的吃食也注意着,千万别冷的热的混吃,好好养着胎才是正经。” 孙氏那长而媚的大眼立即亮了起来,连着那脸上的倦容都淡了许多,看来,要求得到了第一步的满足,她很高兴。 第366章 有啥目的 “多谢夫人关怀,奴婢一定会好生养着腹中胎儿的。”孙氏忙答道。 谨言心里其实是五味杂陈的,丈夫的女人怀了孩子,却要自己来照看,还得装出一福贤惠大度的样子,这叫她心气如何顺,可恶那个男人,桃花越开越盛,今天还对自己信誓旦旦呢,如今又弄了个孩子出来刺激她,真真是恼火得紧。 夫人看了个圈后,在榻头边坐了下来,随口问道:“你平日里都薰的啥香,这屋子里像是有股怪味。” 孙氏听了便是脸色一红,讪笑道:“奴婢才吐过了,应该是有些酸味没散了吧,平日里倒就在那焚香炉子里烧的府里常用的香料,桂花味的,奴婢喜欢桂花,闻着香甜。” 夫人听了眼睛精光一闪,立即又露出一丝疑惑,但随即又笑道:“桂花倒是没有茉莉清雅,以后不要再焚那香了,常将窗子打开,多透透气,屋里的味就清净些,对孩子也有好处。” 谨言听了夫人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却又稍纵即逝,没抓得住,总觉得夫人老拿香片说事,定是有啥目的,却又觉得她说得都对,没啥可怀疑的。 又坐了会,夫人吩咐杏儿道:“以后孙姨娘的月例就涨到四十吧,每日里想吃啥都到公中去报,紧好的吃就是,说不定,就给我生了好孙儿出来了。” 杏儿的了大喜,以前孙氏的月例可是只有三十两,一下子涨了十两,以后姨娘打赏起来定会大方得多,再说了,想吃啥都只管报公中,那是不是自己也能得些好处呢?忙应了夫人的话,低头行礼道谢。 夫人说完后,便站了起来,准备回转,孙氏强撑着要送,夫人却回头冷冷地飘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刀似剑,吓得立即停了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出了西园,夫人却变得闷闷不乐了起来,谨言便劝道:“您是怕她会守不住这个孩子吗?放心吧,媳妇会派人好生看顾她的。” 夫人听了却回头瞪了她一眼,骂道:“你倒真是个民宽的,让个小妇先怀上了还无动于衷,你呀你呀,叫我说你啥好呢?” 谨言被夫人说的眼圈了红,吸了吸鼻子,很无奈地说道:“怀都怀上了,媳妇又不能控制,这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么?终归是相公的孩子,媳妇会好生待她们的。” 夫人听了气得就戳她脑门,狠声狠气道:“你想好好待,也要人家愿意啊,你可是大妇,她先怀了,就会防着你,怕你对她不利,你就是真心地顾着,也不能亲自来,这事你别管了,一会子我派两个得力的妈妈给她,省得将来这个又出了事,还怪罪到了你的头上去。” 让她别管就是将她置身事外,如今府里的子祠是最敏感的话题,先前夏荷的那个是个假的,如今这个不可能是假的了,瞧夫人的意思明摆着比那个看得重得多,夫人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若自己撇开了,将来有人要害孙氏,那也不关自己什么事了,谨言的眼泪就涩撞着终于流了出来,夫人对她真是贴心又贴意了,处处都为她着想,还真是看对眼缘了,不然,哪有这要的幸运啊! 第367章 总这么别扭 送走夫人,谨言闷闷地回了轩院,这忙了一天,又闹了那么好一阵,连顿好好的饭也没吃,丽娘是知道她的,一进屋,便让人端了碗莲子羹来,谨言看了眼,又瞄瞄丽娘,丽娘笑了,嗔道:“这会子倒是想起要谨慎来了,当实怎么没这么用心啊,放心用吧,琴儿亲自己洗的米,四儿熬的,没毒。” 谨言被丽娘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端起碗喝了。 下午,谨言就哪也没去,公孙淳也没见回,前院的客人怕也走得七七八八了,谨言也懒怠去管,就上了榻睡了。 一个觉睡得半夜才醒,却是饿醒的,一转身,却触到一个温热的身体,熟悉的青草香味,却让谨言脑子一激凌,坐了起来,对着边上的人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公孙淳正睡得迷糊,突然脚上就传来痛感,立马也醒了,睁开眼,便见谨言正怒目瞪视着他。 “你又怎么了?”公孙淳摸了摸谨言披散于肩的秀发,问道。语气里并无责备,倒是带了丝寵溺。 谨言的头发很顺滑,如瀑布般披在肩上,很好看,手感也很舒服,公孙淳一摸便上了瘾,尤其那发间若隐若现地的锁骨,更是让他腻不开眼来。 “你今天可是新郎呢,与人拜了堂却不去洞房,也不怕你的娴妹妹哭么?”谨言嫌弃地转过身,将自己的头发从公孙淳的魔手里解求了出来。 “还在吃醋啊,娘子,不是说了吗,我心里只有你,不会沾她的身的。”公孙淳起身勾住她的身子就往自己怀里带,大手也向她脑前摸了去,几天没沾她的身了,真的很想啊,回来时,她早睡了,看她睡得像个孩子一样,一脸的纯真,他真舍不得弄醒她,再者,也怕她醒来又说那锥心的话,总之能挨在她身边,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听着她平复的呼吸,他的心也会觉得安宁,这会子她醒来,又是一副慵懒勾人的样子,心底的邪火就蹭蹭地往上冒,只想将她揽进怀里,好生疼惜一番才好。 谨言就在他怀里扭动着,使劲踹他,公孙淳微皱了眉,声音黯哑地将她压住道:“别闹了,你怎么总这么别扭呢?” “我还没恭喜相公呢,相公今儿没有去见孙姨娘么?她可是怀了你的骨肉了。”谨言眼含讥诮地说道。 公孙淳听得脸色一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那次他被谨言生生地赶到孙氏屋里,心中就有了气,后来孙氏再一引诱,他上了孙氏的榻了,这原倒也没什么,孙氏原就是他的妾室,那日又是她的正日子,是谨言逼着他去的,如今怀了孩子,自己应该高兴才是,毕竟除了婉姐儿后,终于有了第二个孩子了,但谨言这样一说,又让他心里凭添出几分内疚来,他也不知道在内疚什么,只是觉得对不起她,像做了坏事,偷了腥似的。 “那生出来,还不也是你的孩子,咱们两人的,来,别闹了,丽娘说你晚上都没吃饭的,要吃点东西不?”公孙淳哄着谨言道。 第368章 自尊受损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说谨言更气了,凭什么他和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要叫自己母亲啊,她如今也有些体会大夫人的痛了,明明是自己明正言顺的丈夫,却偏偏要分给几个女人,还要善待那些女人生出来的孩子,管着吃穿用度,是个女人都难得做得那么大度吧! “我不饿,相公还是去文妹妹那里吧,免得明儿人家又说我这个做大妇的不大度,嫉妒亲人。”谨言冷冷地想要推开他,可偏被他抱得死紧,力气悬殊又大,终是挣不脱,又不好意思大骂,外边可还睡着值夜的侍琴呢? “我哪也不去,你就是我娘子,我歇在娘子屋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公孙淳赖着皮,一把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笑道,大手轻揉慢搓地捏着她的敏感处,挑逗着谨言的神经,让她在生气的同时,又抵抗不住他引诱,身子跟着他动作酥软下来。 谨言内心里也被他点燃了一团火,但她内心里还是抗拒着,她气他对自己不忠,气他说话不算数,更是越发的不信他的承诺,但又抵不住他的引诱,到底心底里还是喜欢着他的吧,如此清俊的男子,又是自己的丈夫…… 公孙淳感觉到她的抵抗渐渐减弱,却见她眼角滑过一滴泪水,不由怔住,心底那根弦像是被扯住了一样,阵阵生痛,又觉得自尊受损,满腔的激情全被她的泪水给浇熄了,她……就那样不甘愿么? 轻轻放开谨言,公孙淳翻身坐起,取了榻边的衣服默默地穿上,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谨言看着那被高高甩起的帘子,不由低低啜泣起来,心里既酸又涩,刚才她……她明明已经愿意了的,但他却突然弃她而去,还摔她门帘子,公孙淳,你这只死沙文猪。 公孙淳其实一出门便听到她压抑的哭声了,听着又心痛起来,舍不得,放不下,却又拉不下面子,回头偷瞄眼抖动的门帘,看见谨言正死死地瞪着帘子呢,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嘴里又在低骂着沙文猪,他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有这一种猪么,她怎么就是骂人也是稀奇古怪的,又偷偷靠近门边,听谨言仍在哪里哭,哭声里透着委屈和无奈,听得他心里酸溜溜的。 几次提脚想要进去哄他,又强忍住了,算了,明天再跟她说清楚吧,今儿晚上又去书房睡了。 刚准备走,却见琴儿披了衣从耳房里出来,挡在了他前面。 公孙淳面色一沉,琴儿可是谨言最得力最信得过的,难道她也…… 琴儿却对他规矩地福了一礼,小声道:“爷可千万别走,少奶奶就那性子,您再哄哄吧,哄哄就好了。她那是气姨娘有了孕呢,您平日里……那啥,还是让着点少奶奶吧!” 公孙淳见她并不是怀着小心思,而是真心劝他与谨言和好,倒是对她高看了一眼,静了静,仍是拉不下脸来,琴儿就笑着对他道:“您也别走了,就在东厢房里歇歇,一会子奴婢去做点点心来,您和少奶奶一块吃吧,少奶奶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呢?” 第369章 怎样才肯信我 公孙淳一听,连忙点头,却不肯去东厢房里,仍杵在门边站着,琴儿看了就很无奈,明明是舍不得,偏生又要相互呕气,何苦来裁。 便打了帘子进了屋,点亮了榻头的灯,递了块帕子给谨言:“您啊,何苦呢,你在屋里哭,爷站在门边上心疼,好好的日子咋就不肯好过呢?” 谨言见是琴儿来了,更委屈,抽咽道:“他……他总是骗我,说啥心里只有我一个,那孙姨娘肚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我……我就是受不得这气。” 公孙淳听着就急了,原来她真不记得自己做过啥了,这会子把责任都怪他头上来了,但是……那原也是他不对的,那时,她已经进了门的,早知道自己如今对她这么在意,死都不那样了,不过是好玩发泄的,孙氏几个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暖榻的工具,哪里能跟她比呀! 一想到这里,他便忍不住,一脚跨了进去。 谨言一看到孙公淳又进来,眼睛一亮,楞了下,却又气恼地抓起榻头枕向他砸了去,“你……你不是冲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你走,你走啊!” 公孙淳手一伸便接住了枕头,对琴儿使了个眼色,琴儿笑着退下了,出去时,还不忘关了内室的门。 等琴儿一走,公孙淳就坐到了榻边,谨言还在找东西砸他,连自己脱在榻头的外衣都抽了出来,揉成一团兜头往他头上砸,公孙淳手一缠,便将那衣服揪起,顺手搭在榻上,谨言还待再找东西,公孙淳一把将她抱住,柔声道:“谨言,谨言,你要怎样才肯信我?” 谨言一听,哭得更凶了,“怎么信你,嫁给你才多久?你就娶了个小老婆,又让另一个小老婆怀了孕,你这个混蛋还说心里只我一个,还说不会沾那些人的身……你就是个大骗子。” 这就是他的谨言,高兴了便笑得如山花一般烂漫,生气了便破口就骂,率直又火辣,半点也不肯委屈自己,她的眼泪就如流进心里的小河,湿了他的心,让他的心酸酸涩涩的,又如轻羽柔抚着他的心弦,让他舍不得,放不下,只想将她抱进怀里疼惜爱抚。 “你这个小混帐,是你自己赶了我去孙氏那里的,你都不记得了吗?”公孙淳轻吻着她耳际,声音如酒酿如轻歌,又如醇厚的大提琴,让谨言渐渐迷了魂志,却还想着要骂,“你……你自己喜色,你……你还摔我门帘子,你……”只是自己都没注意,那声音不再凌厉,有的只是娇嗔。 公孙淳的唇渐渐地移到了谨言的红唇边,轻轻呢哝:“好,我再也不冲走了,再也不摔你的门帘子了,谨言,你是我的妻,一辈子的妻,那些……只是好玩罢了,若你不喜,我绝不再踏进别院一步,乖,别闹了,睡吧……”唇已经含住了她的,她的泪流进了他的嘴里,有些涩也有点甜。 在她不及抗拒之时,他的舌已经悄悄地闯了进去,与她一起品尝她的泪,细细柔柔地抚慰他受伤的心。 第370章 可真不是一般 谨言被他弄得浑身燥热,又麻痒难当,却更是迷醉,心底的郁气在他的温软柔语中渐渐化开,终于,她喟叹一声,手缓缓的抱住了他的腰,受到鼓舞的公孙淳心中一振,大手也开始游移到她的衣服里,握住那一片丰盈,人也顺势倒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谨言浑身酸胀,慵懒着不想起来,睁开眼,却见公孙淳正神彩亦亦地站在榻边,翠玉正在服侍他穿衣。 “醒了?再睡一会子吧,一会我去跟娘说,就说你不舒服,娘不会怪你的。”公孙淳眼里含着丝促狭的笑意,昨夜他太过疯狂了,一连着把前几天晚上她欠自己的全都给补了回来,不过,也含了要惩罚她的意思,谁让这个小东西总跟他闹别扭,总要让她知道他的厉害不是? 谨言听他这么一说,立即红了脸,嗔了他一眼翻过身去,却是哀叹,明明用力气的那个人是他呢,为什么人家精神反而还格外的好了,而自己却是一身酸痛呢,公孙淳这个闷家伙,看着身板子清长,哪里知道…… 一会琴儿进来了,见了屋里这情形,不禁笑得眯了眼,走到谨言面前轻道:“一会子姨娘们都要来,少奶奶,你还是起吧,文姨娘可是头天呢,得斟茶。” 谨言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只得强撑着要起来,公孙淳却说道:“不用了,保不齐她就不来了,你管那么多呢,多休息一会子吧,琴儿,你打发了人去送信,叫那些个都不用来了,就说少奶奶身子不爽利。” 正在给公孙淳系风扣的翠玉听了就怔了怔,手指一僵,差点扣错了扣眼,爷……还真是心疼少奶奶啊,原以为新来了个贵人,爷的注意力会分散一些,没想到,头天晚上就没进去,还是宿在了少奶奶屋里,少奶奶的手腕可真不是一般,就这么着,爷还护着她疼着她,爷几时会有这么体贴人了…… 琴儿正要听命出去,谨言还是起来了,“琴儿,别去,又不是真病了,哪有那么娇气,给我衣服吧,别一会子她们来了,又要等。” 琴儿原就是这么想的,忙偷笑着服侍谨言穿衣起榻,那边公孙淳已经穿戴整齐了,翠玉打了水给他洗脸,绞了帕子就要帮他擦,公孙淳突然就觉得心虚,偷瞄了眼谨言,见谨言没注意,立即就抢了帕子去,翠玉一怔,眼圈就红了,幽怨地看着公孙淳,爷……爷连这种近身的事也不肯让自己做了吗?少奶奶。你也太霸道了。 谨言还真没注意这些,琴儿给她梳洗完毕后,便与公孙淳一起出了内屋,根本没看到翠玉在她身后投来的怨毒的目光。 一会子只有郑氏和紫秋来了,孙氏的丫头杏儿来了,她脸色微急,给谨言和公孙淳行了礼后便道:“真是对不住了,姨娘今儿起来就反应大,又吐了三回,这会子怕是不能来给少奶奶请安了,还请少奶奶不要见怪才好。” 边说,杏儿的那双大眼就真往公孙淳身上睃,偏生爷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在听到孙氏吐了不能来时,长眉微皱了皱,却仍只是偏头看着少奶奶,根本没有一点要去看看孙姨娘的意思。 第371章 命运不济罢了 一边郑氏听了杏儿的话也注视着公孙淳,见他眉眼飞扬,嘴角含笑,柒黑如墨的眼里根本看不见她们的期待,爷他真的是无心无情的么?为何他的眼里又有着少奶奶的影子呢? 谨言听了杏儿的话,忙道:“只是吐吗?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一会子我去夫人那里请两个有以验的妈妈去照顾孙妹妹吧,这可是头胎,一定要注意。” 杏儿听了这话便退了下去,临走时还不甘地回望公孙淳一眼,谨言心里也有些不忍,便看向公孙淳,公孙淳一脸的无奈,对着她微摊手,谨言见了抿嘴一笑,说道:“相公,一会只去看看孙妹妹吧!”是个女人都希望在怀孕期间受到丈夫的照顾和关怀吧! “有你和娘顾着就行了,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懂什么,去做什么。”公孙淳却很随意地回道,门口的杏儿一听,脸都黑了,低了头就去了。 郑氏听得也是一脸黯然,爷他,来自己的孩子也不关心了吗?那可是怀的他的骨肉啊! 好一阵也没见文氏来请安,郑氏在黯然的同时,也有了看戏的心思,昨儿文氏进门就与大少奶奶闹了一场,虽说夫人还是向着少奶奶的,但毕竟人家也是贵重的嫡女,比起少奶奶来,身份还要贵重多了,只是命运不济罢了,少奶奶想要让她服贴,只怕不是一般二般的难了。 文氏没来早在意料之中,只是至少也得像孙氏一样,派个人来打声招呼吧,这么着连个面也不露,也太傲气了吧,但谨言面上只是淡淡的,没有露出半点不豫之色。 公孙淳却是眉头皱了皱,昨天文氏非要行正妻之礼,已经让他很光火了,若不是父亲压着,他早就甩袖走人了,害得他哄了谨言半点才将谨言哄开心了,这会子她又出妖蛾子,非得要闹得家宅不宁她才高兴么?怎么还是如小时候一样,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美貌,巴不得别人都围着她转。 他昨夜连文氏的门都没进,估计也正生着自己的气吧,不过,以前他早就跟她明说过,他只是将她当妹妹一样待,从没男女之情,是她自己太过执着了,非要嫁进来,别人都认为她是对他感情太痴,其实公孙淳自己还是知道的,因为自小只有他是从不将她捧在手心里,任她予取予求的,正是因为自己的冷淡,才让她起了征服之意,才会让她陷入她自己所的网里不能自拔。 “文氏怎么还没来,使个人去看看吧,若是没病,就让她来给少奶奶斟茶。”公孙淳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郑氏和紫秋一阵错愕,爷是从来不管这后院的事的。 琴儿听了忙去了,到了外门,正好看到四儿,便使了四儿去问。 谨言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便对郑氏和紫秋道,“没什么事了,你们两个也回去歇着吧,一会子我和爷要去给夫人请安,就不留二位妹妹了。” 郑氏原来想留下看戏的,但少奶奶明着赶了,她也不好再留,便笑笑道:“昨儿文姐姐的头天,奴婢没福见着,都说文姐美若天仙,还真是想见一见啊,可惜了。”说着又掩嘴笑,“要说这头天原是会很辛苦的,文姐姐怕是起晚了吧!”边说边暖昧地看向公孙淳,装作不知道公孙淳是在谨言这里过夜的事。 第372章 心有不甘 谨言也没想到公孙淳会突然这么说,她就不怕文氏来了怨恨他么? 可更没想到郑氏会当着自己跟公孙淳调笑,看郑氏是个温婉端庄的人,怎么也会…… 再看公孙淳终于看几了郑氏,虽然眼色不是很善,但至少眼睛再看她了,谨言突然就明白了郑氏的意图,她不过是想要心上人注意她一下而已,就算那目光里带了愤怒,也好过他当她空气的好啊 “爷昨晚是歇在少奶奶屋里的。”公孙淳看着郑氏,淡淡地说道。 郑氏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心里就越发的慌乱了起来,爷他竟是连表面的功夫也不做了,如此直白的说出他对文氏的态度,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以后也不会去自己那里,抑或说,任何一个除了少奶奶的女屋里了? 她不由紫秋和翠玉看去,紫秋神情仍是淡淡的,但眼里的那抹暗淡却是抹都抹不去,翠玉更是眼含泪水,拿了帕子偷地擦着,她们几个就真的从此以后要独守空房了么? 一会子文氏来了,掀了门帘子,只探了个头,便一眼撞见公孙淳在,那似喜还嗔的美目里立即就盈上了泪水,远远地就叫了声:“淳哥哥。”声音那叫一个幽怨啊,是个男人都会被她电倒吧! 公孙淳却是微沉了脸,目光中凝了一丝威严,“先给少奶奶敬茶吧,都到辰时了,一会子少奶奶还要去给夫人请安呢?” 文氏没想到公孙淳会如此对她,昨夜公孙淳没来,她使了人在后院等到子时,下面的人才回来禀报说,爷进了少奶奶屋里,她便自己骗自己,淳哥哥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个女人,要哄她而已,但倒底是心有不甘,一大早更是不想来看到淳哥哥与那个女人双宿双飞甜密的样子,更不想让其他女个看到自己的挫败,让人笑话自己,她们不过都是下贱的奴婢或者小妇养的没教养的泼妇,哪一个如她这般,为了感情放弃一切来跟了心上人的,她不屑与那些人共处一室。 可是后来,竟是公孙淳指使人来让她去敬茶,她一时又喜又悲,喜的事,淳哥哥至少还是记得自己,并没有忘记自己,只是要尊循礼法而忆,悲的是竟然要让自己去给那个小妇养的敬茶,昨天受辱还没了,今天又要去看人脸色,她真的不甘心啊! 更没想到,一天,淳哥哥二话不说就让自己行礼,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他要处处地护着她?要才没才,相貌也是一般,还是个身量都没长齐的小女孩,哪里能跟自己比了。 文氏万般委屈地看着公孙淳,美目一瞬不瞬地痴望着他,眼里含着控诉和凄婉,谨言不由偏了头,不去看她。 那边紫秋已经走到了门口,见文氏仍站着,便也不好过去,只好避在了一边,郑氏正好留下看戏,见那文氏果然长得如弱柳扶风,如病西施般美得眩目,心里突然就感到一丝快意,如此美人,世间少见,比起孙氏那贱人来更是胜在气质高雅,清丽绝俗。 第373章 孙氏怀了孩子 可惜爷的眼神却是冷冷的,还含了丝不奈和怒气。 “贞娴,你既已嫁进了公孙家,就应该守妇道,你是妾室,给少奶奶斟茶是应尽之礼,昨日你便愈矩了,但看着你我两家本是世交,又是自小儿便熟了的,少奶奶也没怎么计较,今日你还不知错,还要再犯?” 文氏听了便是一怔,公孙淳句句锥心,没一句是向着自己的,还连着昨日那天子体面也给自己剥了,他,可真是狠心啊! 看着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文氏却仍高傲地昂起头,幽怨地看着公孙淳,眼中双泪直流,却任那泪水顺着脸颊流湿衣襟。 谨言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个文氏在家也是被惯大的吧,一点也不懂得通融之道,就算你不想给人低头,也要懂得圆滑一下啊,竟是这样硬碰硬的杠,唉。 果然公孙淳的脸越发的黑了,他蹭地站了起来,对谨言道:“她既不知礼,你以后便可以不理她,走吧,去夫人那里去,一会子再看看孙氏,毕竟孙氏是怀了孩子的,我怎么也得去看看。” 文氏先是看公孙淳站起来要走,倒是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他后面一句后,有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快震倒了。 她之所以敢以妾室身份嫁进府来,原也是知道了一些这个府里的秘事的,公孙淳一直只有婉姐儿一个孩子,而其他女人全都没有所出,就是那顾氏,也还年纪尚小,就算那位不对付她,一年两载的她也生不出人来,只有自己,年岁也到了,又知道如何防范,只要淳哥哥疼爱自己,不出半年,自己定然能有孕在先,那自己就是侯府的功臣了,到时父亲再一提,侯爷就会将自己升为平妻。 可没想到,淳哥的妾氏竟然有一位在她之先有了身孕了,这……这怎么可能? 文氏苍白着脸,纤弱的身子摇欲坠,谨言看着便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真没想到公孙淳打击起人来够狠的,还真会踩人痛脚,真是条腹黑的狼。 正喟叹着,公孙淳拉了她的袖子一扯,说道:“走吧,娘那里该晚了,你不饿么?” 谨言便跟着他出了门,一大早,难得侯爷也在,老二和老三带着张氏和陈氏都在,侯爷和夫人面色都很严峻,气氛很压抑。 礼数过后,谨言和公孙淳都坐下了,一会子早膳都摆好了,侯爷阴沉着脸对公孙淳道,“越发的不像话了,不知道早些来么,让你娘和我坐在这里等你们。” 谨言听了赶紧低了头,正好琴儿帮她盛了粥品过来,她坚决实行食不言的规矩,一言不发的喝粥,免得当炮灰。 夫人看了侯爷一眼,嗔道:“来都来了,说这些个做什么,先让孩子们用了饭再说。” 侯爷便再没说啥了,一时间屋里便只有喝汤吃饭的声音,张氏的神情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了前几日的尖锐之色,许是公孙止回去后劝过她了吧,用饭时,一副很淑女的样子,举止也优雅得体,陈氏还是老样子,神情淡漠,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第374章 成大事者 因为气压太低,大家也就都是只吃了一点点就放了碗,谨言心里突然腾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莫非出了什么大事了? 饭后,婆子们很快就撤了桌上的东西,侯爷没打算起身,仍坐着没动身,几个小辈的见了也不敢动,就坐在桌边等着。 夫人轻咳了一声道:“已时侯爷就要动身去边境了,今儿早这顿算是个告别晏,这会子婆子们正在收拾东西呢,把你们都叫了来,是有事情要吩咐的。” 说着就看几侯爷,侯爷长眉深锁,沉吟片刻才说道:“皇上龙体有漾不是一天两天了,昨儿宫里传来消息,似是越发的严重了,事情很紧急,我这一去,也不知道啥时能回来,你们兄弟几个要齐心管好这个家,以前有啥怨啥气的,都放下了,这一次,也不知道北靖侯府能不能安然渡过。” 三个男人听了还好,只是脸色稍变,但还算镇静,几个媳妇同时脸色大变,张氏更是慌张地轻叫一声:“那可怎么办?” 侯爷虎目一瞪,斥道:“慌什么?” 张氏吓得忙缩了头,老实地坐着,手却紧揪着自己的一片衣角。 谨言心里也很紧张,听侯爷的语气,太子如今必是势大,皇上只要一倒,太子就可以有登基,那二皇子原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公孙家又是二皇子的铁杆支持着……怪不得,侯爷的心情看似很沉重的样子。 “淳儿,你也别总窝在后院了,有些事情还动的还是要动起来。”侯爷说这话时完全不避背几个媳妇,公孙淳听了微微错愕,但很快便恭谨地点了点头。 侯爷脸色稍霁,又说道:“不过,文氏那里……你还是要顾着点,现在是关健时侯,文大人对我们很重要,你不要太感情用事了,成大事者,必须得拎得清自己该注重什么,今儿晚上再不可任性了。” 谨言听了侯爷这话顿时脑子一激,一股怒气直升大脑,但她只是目光微闪了闪,脸上并没表现出来,处在权谋深处的男人,总是把感情看作游戏和政治的筹码,侯爷如今是连儿子都利用上了,这分明是说要让儿子晚上去献身嘛,哪有这样的父亲。 公孙淳长眉微挑,下意识地瞟了眼谨言,但却还是很老实地应了侯爷的话,如今之际,得先稳住文氏,昨日自己抱了谨言就跑了,丢下文氏也没管,文大公子定是气得不行了。 好在有父亲后来在圆话,总算文家没有找过来责问他。 老爷说完后,便起了身,急冲冲地往外走,临出门将那三兄弟叫了去。 夫人便去了东次间,张氏和陈氏也默默地跟在后面,谨言心里虽然很郁闷,却也知道这是非常时期,不能闹,便也跟了进去。 朝云着小丫头泡了茶来,夫人坐在主位,神情仍是很严肃,喝了口茶后,才道:“侯爷的话你们也听明白了吧,听明白了就都老实一点,这些日子,少出去走动,与外界也少搭理一些,别一个不好,把祸事拉进府里来了,更不能乱说话,谁知道这府里有没有别地的耳朵藏着。” 第375章 孙家总算有后了 说完,便平扫了三个媳妇一眼,见张氏紧张得额头毛毛汗都出来了,便皱了眉道:“兰珍,你的气还没平顺吗?” 张氏一被点名,吓得头猛然抬起:“母亲……您……您说什么?媳妇哪里有气……媳妇不敢的。”但眼里却有着莫名的慌张,就算侯爷说得严峻,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不参与外头的事,紧张得也过头了吧,就是陈氏也没表现得如她这样啊! 夫人的眼睛就变得凌厉了起来,冷冷道:“我知道你有些不甘,也有小心思,但是,我告诉你,如今是个什么形势你也知道,府里可容不得吃里扒外的人,希望你做事时,多想想止儿,不要做出那让止儿伤心的事来。” 张氏听了身子一震,手都开始抖了起来,她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夫人道:“母亲,媳妇哪有什么不甘的,媳妇知道自己以前做了不少错事,虽然那件事,媳妇真觉受了冤,但如今夏荷都死了,再说那些个也没意思不是,媳妇现在一心想的,就是能给相公添个后才好,昨儿听说孙氏有了,媳妇是打心眼里高兴,孙家总算有后了。” 张氏东拉西扯地就扯到了孙氏身上,其实也就是想先给夫人打个底,夏荷那事她扛了就算了,孙氏如今也怀上了,若再出什么事,可别再怪她身上去了,这回她也学乖了,打死不往孙氏身边靠。 夫人听了就微眯了眼,转眼看陈氏,陈氏很乖巧地喝着茶,一脸的淡然,夫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内慧的,只是不像张氏那么爱出头,但也还算老实,进来了这么些年,也没闹过什么事,便点了点头道:“我也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而已,也知道你们都在嫁妆在外头,免不了会跟铺子里的常柜管事啥的来往,只要注意分寸就行了。” 陈氏与张氏还有谨言齐声应是,夫人便端了茶,张氏如逃一般起身就往外走,陈氏见了便嘴角含了一抹冷笑,也退了出去,谨言正要走,夫人又将她留下了。 “昨儿晚上淳儿可是没去文氏屋里?”夫人喝了口茶问道。 谨言红着脸点了点头,夫人却面色一肃说道:“这事不能由着淳儿的性子来,今儿晚上你万万不可把淳儿留在你屋里了,不然,三日回门时,文氏必然会闹的,这种时候,一点子不小心,就会弄出祸端来,你……我也知道你委屈,但是,这个时期,你必须忍着。” 谨言低头闭了闭眼,强压心里的那丝怒火,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仍是没有说话。 夫人便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秀发,劝道:“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是我们做女人的命啊,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谨言终于忍不住鼻酸,对夫人道:“媳妇明白的,您……放心吧!” 夫人便笑了笑,拉起她的手道:“别想那些糟心事了,今儿个侍棋的老子娘过来劝她,一会子咱娘两去再问问,总要找出那个害你的人才事。” 第376章 放过我的家人 夫人这是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力吧,只是,这事不也同样糟心么?但谨言还是跟夫人起身了。 侍棋被关在一间阴暗的柴房里,因被打了板子,又没有用药,身上便血糊糊的,谨言走近那柴房时,一股恶血腥味夹杂着霉味扑鼻而来,夫人也是用帕子捂了鼻,对看守着的婆子道:“去把她拖出来。” 两个婆子便进去将侍棋拖了出来,不过几日光景,侍棋便被折磨得失去了人色,原本清秀的小脸青肿着,嘴唇干裂得出血,许是在黑地关久了,一出来有些受不了强光的照射,她虚弱地伸手档住自己的双眼。 “侍棋。” 夫人唤了她一声。 侍棋松开手,慢慢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夫人那冷峻的脸。 她微微添了添干裂的唇,将头又低了下去。 “你可想清楚了?你的老子娘还有家人可都在府里,若再不说出真相,你就等着害得你一家流离失所吧!” 侍棋猛一抬头,痛苦地看向夫人,半响才哑着嗓子道:“若夫人应了奴婢一件事,奴婢就将所知的全告诉夫人。” 夫人听了微楞,嘴角便噙了一抹讥笑,说道:“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计价还价?你在乎的不过是家人,你可以不说,但我一定会让你的家人一起陪着你受罚,你……自己选择吧!” 谨言看着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侍棋,叹了口气说道:“别强了,你还年轻呢,你说出那个人来,夫人一定会善待你的父母家人的。” 侍棋听了眼睛一亮,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少奶奶,奴婢……奴婢真的不想害你的啊,奴婢也是没了法子了,想救弟弟,可如今,却是连一家人都连累了。” 谨言摇摇头道:“你想救家人的心情我理解,但这种手段却不可取啊,你不能因为要救自己的家人就去谋害与你无冤无仇的人啊,你是我院里的人,你家里有啥因难,大可以跟我说,我会尽量帮助你的,但如此做法却是冷人齿冷,毕竟,我并未亏待过你们任何人。” 侍棋听了便露出愧久之色,“对不起,少奶奶,你……你是好人,可侍棋如今错已犯下,已经没路了,只求少奶奶和夫人放过我的家人吧,他们是无辜的。” 夫人听了便是冷笑:“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无辜,又有几个人是罪有应得,你别再叽叽歪歪了,快说吧,谁指使你的。” 侍棋凄然一笑,微微喘了喘气,才说道:“我信少奶奶,她……会善待我的家人的,其实那个人,你们应该能猜得出来的,她是……” 夫人和谨言正侧耳细听,却见侍棋突然口吐白沫,眼耳鼻里都流出黑血来,夫人一怔,竟然不管不顾地低头去问:“快说,是谁?” 谨言忙上前去托住侍棋的身子,点住她的气海穴道,侍棋气喘了口气,死死抓住谨言的手:“救……救……我家人。” 夫人急了,又喝问道:“快说,是谁。” 侍棋张了张嘴,嘴里又吐出一团白沫,夹着血丝,说道:“是郑……”头一歪,便断了气。 第377章 给我一个个的查 夫人气得顿跺脚,侍棋最后那个字说得不仔细,既像是个郑字,又像是陈字,这就关系到了两个人,郑氏和陈氏,可这两人平日里都很低调,做事也稳重,并无越矩之举,总不能因侍棋这含糊不清的话就去惩罚她们两个吧! 何况府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娘,侍棋看来是中毒了,她这毒发得也太巧了吧,竟然正好在我们问她时就毒发身亡,这个下毒之人心思可真缜密,手段毒辣啊,而且,对您和我们的行动摸得很准,这个人定是非常熟悉你的脾气之人的。”谨言冷静地分析道。 夫人听了眉头紧皱,真是没想到,府里竟然还有如此高人,淑贤那时也是……一想到婉姐儿的母亲,夫人的心便一阵抽痛,那时她太大意了,让那人得了手,淳儿一直以为淑贤是死于难产,他哪里知道,婉姐儿是早产,被人下了药催生的,若不是…… “谨言,此事咱们得从长计议。”夫人也冷静了下来,轻声对谨言道。 然后对一旁的婆子道:“去请仵作来,我倒要看看,她下的是什么毒。” 一转身又对跟着的朝云说道:“请大总管来,先将尸体拖下去,在查清毒性之前不得处理。” 说完这一些之后,夫人又思索了一会,又道:“这几天都是谁在看守侍棋,将管这事的管事娘子也叫来,此处是我命人专门看守的,日夜不得离人,我倒要看看,谁有本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下了黑手,查,给我一个个的查。” 那两个婆子早在看到侍棋发作时就吓得面如死灰,一听夫人这话,更是浑身发抖,猛地跪下来了,“夫人,老奴两个是从卯时三刻接的班,一直守在这里,并味见人接近此处啊,夫人,奴婢等断不敢做下那等杀人害命这事的,请夫人明察。” 夫人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喝道:“此处就你们两个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被人收买了,监守自盗,自下黑手呢?” 谨言听了便是目光一闪,对夫人说道:“娘,此事也好办,将她二人分开审讯便是。” 夫人听了便点了点头,说道:“嗯,此法甚好,来人,将这两个婆子关至枫院的后屋里,分开关了,本夫人要一一审问她们。” 立即上来四个婆子,将那两个婆子带了下去,夫人紧皱着眉,脸也是阴沉着的,与谨言一起回了枫院。 “这事蹊跷的很,娘,你不防不要声张了,暗中查查,如今朝堂形式不明,府里的人都有些惊慌,太过声张怕引起乱子。”谨言进了夫人屋里后,才对夫人说道。 夫人听了也点了点头,她眸中精光一闪,对谨言道:“不如此事就交给你了,那人目标就是你,不如你自己想了法子把她揪出来也好。” 谨言听了便摇头:“这事媳妇不好插手的,总归是进府时日不长,媳妇后院里还有一滩子事呢,您心疼心疼谨言吧!”又是撒娇的语气,听得夫人很是受用。 第378章 不会背叛自己的诺言 晚上,与公孙淳一起在夫人院里用过饭了才回来,公孙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谨言心里也正想着要如何跟他说,若他真跟自己说要去文氏那里,自己要怎么回?难道真的愿意他去献身? “爹上午就去了,情势越发的危机了,谨言,上次王爷可是让你写戏本子?你写了多少了?”公孙淳突然开口道。 谨言哪里想到他会说起这个,一时楞怔,半晌才回道:“写了一大半了,你怎么知道?” 公孙淳听了嘴角便是勾起一抹苦笑:“发生在我府里的事,我又如何不知道,只是,原想着你会自己跟我说的。” 谨言听了便有些尴尬,怕他误会成别的意思,忙解释道:“以前,我在顾府里,大夫人给的用度太过少了,我写那个也只是想改善下生活,不告诉你,原是怕你说我不守妇道,将闺中之物宣之于世……” 公孙淳一听,黯淡的眼神立即明亮了起来,轻轻括了括她的小鼻尖:“我是那样迂腐的人吗?只是,你以前真是受苦了,也不知道你娘亲在顾府如今也过得怎么样?唉,若是太子登基,你顾家倒是不会安全了,只是……” 谨言见他俊逸的脸庞又染上了忧色,便摇了摇他的手:“我现在可是公孙家的人,公孙家稳妥了,我才有一个安定的家,相公,除了五姨娘,顾府并没有太多人值得我牵挂。” 公孙淳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哪里真会除了五姨娘便没有关心之人了,她难道不会顾念父亲和祖母?不过是让自己放宽手脚而已,看着她明妍的笑脸,清亮的如水双眸闪着灵慧的光,她其实很善解人意,更识大体,不过偶尔使使性子,但却更鲜活,比之那过于讳于礼教,刻板单一的人更让他动心。 “谨言”公孙淳拉住谨言的手,在院子外面停住了脚。 “是告诉我要去文氏那里吗?”谨言不等他再说,自己先讲了,但话音刚落,手上传来刺痛,他的柒黑如墨的眼眸深遂如幽潭,眼神微凝,像要将她吸进去一般,“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我说过,我不沾她的身,但,今晚我必须去她的屋里。” 谨言眼神黯了黯,并没说话,他又接着道:“我会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我是去了她屋里的,但……我不会背叛自己的诺言,虽然……我无法证明给你看,但是,请你信我,谨言。” 他的眼神很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色彩,谨言吸了吸鼻子,却道:“你拉疼我的手拉。” 公孙淳被她说得一楞,再没有比她更会刹风景的了吧,竟然在他深情款款向他保证自己的忠贞时,她竟然在说她手痛,该死的小女人了,公孙淳就势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也不管身后不远处,两个守园婆探头探脑地偷看,一下吻住她柔软的唇,轻咬了一口,算是惩罚。 谨言被他弄了个大红脸,挣扎着推开他,“别闹,有人看着呢?” 公孙淳满意地看着她不自在,“看着又何仿,你是我的妻呢?” 第379章 这个办法肯定行 说着,拉着她的手往院里走,经过园子门时,两个婆子满眼笑意地给他们两行礼,眼睛却是盯在那十指相扣的手上。 刚进门,便看到春红正探着头从角落里出来,一见公孙淳,便福了下去:“奴婢给世子爷和少奶奶请安。”目光也落在那两只牵着的手上。 公孙淳微抬手,春红起了身,说道:“文姨娘备了好些点心正在等世子爷,爷,你现在就去吧!” “让她先等着吧,我和少奶奶还有些事要办。”公孙淳拉着谨言自春红身边越过,谨言想挣开手,人是他却拉得死死的,挣不脱。 两人回了屋,丽娘几个便要上来见礼,公孙淳一径拉着谨言进了里屋,“你松开,都到家了。” 谨言受不了的说道。 “不松,你还没说,你是不是会信我呢?”公孙淳拉着她的手不放,倾近她的耳边,轻咬她的耳垂,醇厚的嗓音里拖出几丝魅惑来:“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方法可以向你保证,让你信我了。” 谨言猛一抬头,这能有啥力法?难道给他裤子上把锁不成?真是的,嗔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来,现在就实施,让你知道,这个办法肯定行的。”说着就把谨言往榻上拉,到了榻边就自动脱衣。 “你做什么?不是说今儿要歇在文氏那?”谨言忙扯住他的手。 “是歇在那,但我们先做些事,做完了我再去。”说话间,公孙淳的外袍已经脱下,开始解中衣。 “你……你……你真是胡闹,哪个要你证明了。”谨言立即明白了他意思,不由羞得满脸通红,低了头就想往外走。 手却被他拽住,“谨言。”他低呼,声音中带了丝请求。 谨言回头看他,他温润的眼里情怀更盛,“也许,咱们能在一起的时日并不多了,过些日子,我也得离开府里去爹爹那?谨言,我怕那时会很想你,所以……” 谨言听得一震,是啊,若是太子即位,他定是不能呆在府里的,他是二皇子的铁杆,二皇子在哪,他就得陪在哪里,如今皇上还没驾崩,所以,他还能留在府里,但时日真是不多了。 她终于是扑进了他的怀抱,鼻子酸酸的,谁说他只是个喜色的游荡子,文氏美若天仙,但他却说,我不沾她的身。 还有哪个男人会傻得如他这般,要用这种办法来证明自己的忠贞么? 公孙淳心中一甜,他的谨言是了解他的,一把将她抱住,坏坏地在她耳边道:“今晚,你相公我又要让你明儿起不来,要把力气全耗在你身上,你就会信了我的。” 一连几天,公孙淳都是在谨言屋里斯混一个多时辰后才会去文氏屋里,每天一大早就神采亦亦地回来,而文氏每日来给谨言请安时,都是一脸的幽怨,那眼神似要将谨言撕成碎片似的。 谨言只是一笑而过,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不知道公孙淳每日在文氏屋里是怎么过的,但从文氏的眼神她能看得出来,他真是没碰她,不然,她也不用每天顶着张欲求不满的脸来气她了。 第380章 多长了个心眼 夫人这几天一直在查着侍棋被毒而死的事情,但却没什么头绪,朝中的情势也越发紧了,这天,公孙淳去了二皇子,一上午都没回来,临行前,拿走了谨言终于完成的戏本子去了。 谨言正在屋里做着公孙淳的冬衣,天越发的冷了,她一定要赶在他离开之前将棉衣做好,还有穿在里面的小夹袄,琴儿几个也全力以赴地帮着做公孙淳的鞋,也许他会走得很匆忙,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想多备些东西给他。 正绣着袍襟,孙氏的丫头杏儿在外面求见。 谨言自那日去看过孙氏后,并没有再去了,公孙淳说是也要去的,后来那几天一直忙得很,也没去,谨言也说过他几次,责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重视,但一说,公孙淳便会扯了她去,也不管屋里有没有人,张嘴就咬她的耳朵,弄得她只想找个洞钻到地底下去。 说过几次无果后,谨言也就不再说了,她也知道,他如今心思全放在朝政上,每日回来都很晚,还要面对文氏的怨恨,着实辛苦,便放任他自由,不再管束着他。 夫人其实也很重礼孙氏肚子里的孩子,先是派了两个得力的婆子去照应着,府里也请了坐堂的大夫,隔日便给孙氏请平安脉,应该是很周全了,杏儿今天来会是什么事呢? 谨言让人将杏儿带进来,杏儿一见谨言会开始哭,一脸的焦急惶恐,“少奶奶,不好了,我家姨娘她……她见红了。” 谨言吓得手一抖,绣花针就刺到肉里了,忙伸了后就往嘴里吸,楞怔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杏儿哭道:“今儿早上的事,少奶奶,您快去看看吧!” 谨言不由觉得有些晕,自己又不是大夫,也没管这茬子事,这事得去报夫人去才是啊,“不是有坐堂大夫?快去请了来啊!” 杏红听了更急了,“大夫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偏生今儿请了假了回去了。” 谨言听了惊得站了起来,这也太凑巧了吧,怎么日日都在,偏今日不在了,孙氏就出了事? “那杜妈妈和刘妈妈呢?她们有没有去禀了夫人?” “杜妈妈昨儿也是请了天假,说是她嫁女儿呢,刘妈妈还在,正急得不行了,夫人那也派了人去请了,这会子应该快到了。” 谨言越听这事越蹊跷,丢了手中的东西就往外走,丽娘在她身后跟来了,拉着她就走得快了些,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事你别掺合得太多了,看看就是,这里面水深着呢,千万别惹上事来,听说,侯爷走时,可是特地关照过的,毕竟爷的子祠单薄着呢?” 谨言听得一楞,张嘴就问:“您知道些什么?” 丽娘便又戳了下她的脑门,“我可没掺合,只是那日你不是说我没管事吗?我不就多长了个心眼,成日介四处溜达着,真有啥事,能在我眼皮底下过的事不太多。” 谨言一想也是,丽娘一身功夫虽说不是也神入化,但她的轻身功夫很强,若想要隐在哪个地方查个啥事,别人真还难得发现,只是,她只一人,府里又大,要查的人又多,就有些顾不过来才是。 第381章 可保得住 如此一想,谨言便不再问,很快就到了西园,郑氏和紫秋两个正惊慌失措地站在大院中央,一见谨言来了,如见救星一般,齐齐行礼。 谨言也没跟她们多话,赶紧先去看了孙氏再说。那两个人便跟在后面进了屋,却在外面穿堂里站着,不敢进去。 孙氏正痛溃在榻上,谨言走过去看她,只见她脸都皱成了一团,一见谨言来,眼中变露出稀翼之色,“少奶奶,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谨言地去握住她的手,问道:“只是见红还是大出血了?” 一旁的刘妈妈也是一脸争色,正帮孙氏擦着汗,“只是见红了,奴婢刚才用银针帮姨娘稳住了血行,若是大夫快些到的话,及时治了,孩子还是有救的。” 谨言的脸便沉了起来:“请大夫的人去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呢,怎么还不见来呢?”刘妈妈自己也是急出一头的汗。 一会子后,夫人也来了,她也是一脸的阴沉,一进门就问刘妈妈:“可保得住?” 刘妈妈哪里敢说满话,回道:“要是大夫来得快,还是有救的。” “她今日可有摔倒,可吃了啥不好的东西?”夫人一问便是重点。 刘妈妈回道:“就昨儿昨上,姨娘说是吃停了食,要出去走走,趁着菊花还没败,看看,就在大院子里头逛了逛,奴婢那时没跟着,不知道摔了没。” 孙氏原是一直痛苦地皱着眉,如今听刘妈妈这一说,便道:“滑了下子,但杏儿扶住奴婢了,并没倒下去,晚上回来睡也没见异样,早上吃完东西还好呢,突然就痛了。” “杜妈妈何时回?”夫人听了便问道。 刘妈妈目光微闪,却很快答道:“原是下午的,只是才奴婢也着人送信去了,一会子应该就回了吧!她比奴婢有经验一些,也懂得如此顺气,唉,您说这是啥事啊,要用人的时候,都不在,急死个人了。” 夫人便起了身,走到榻柜前,抬眼便看到那个青花小瓷的焚香炉,问道:“今儿屋里点了香?” 杏儿听了脸色一白,说道:“那日文姨娘来说,说姨娘屋里湿汽重,有点发霉的味道,叫奴婢在姨娘晚上睡觉以后,点些香,这样对有助于姨娘的睡眠,同时也能让屋子里好闻一些,奴婢就寻了先前用过的香,每晚烧了一片。” 夫人听了大惊,看着杏儿的眼里能喷出火来:“该死的奴才,早就跟你说过,怀孕之人屋里不要焚香,你是听我的还是听那文姨娘的呢?” “娘,为今之际得尽快找大夫来,救人是正经,那些个事,一会子再说吧!”谨言忙劝道,她想起当日坠儿其实并无大错,却也与夏荷一道惨死,实在心有余悸,虽坠儿并非夫人下手,却也与夫人脱不得干系,在这奴婢命贱如狗的时代,她不愿杏儿又赴坠儿的后尘,能救得一时是一时吧! 也不等夫人回话,谨言对杏儿道:“你也是蠢,坐堂大夫没请来,不会着人另请么?莫非这诺大个京城就只这一位大夫不成?” 第382章 心毒如斯 杏儿正被夫人的话震出了魂去,听了少奶奶这一说,立即点头不叠道,“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说着,逃也似地掀帘子出去了。 夫人半是楞怔,半是好笑,睨了谨言一眼,却没再说什么,杏儿刚一出去,又转了回来,那坐堂大夫终于来了,一见屋里人的神色,也是一惊,也不多话,先给孙氏把了脉再说。 三指轻叩,半晌代夫才出声:“孩子怕是不能保住了,如夫人胎气已滑,似是中了落地莲之毒所致。” 夫人听了脸色便是抽抽了一下,似是痛苦,又似被打击,身子摇摇入坠,半晌也没做声,口中喃喃:“淳儿,娘,想帮你保住这个的。”竟是极悲极恸之色。 谨言忙伸手扶住夫人,劝道:“娘,相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您别太伤心。”夫人手心冰凉,眼中泛起泪光,“侯爷,是我错了,我不该啊……” 孙氏腹痛若绞,但听了夫人的话也忍不住转头看夫人,见夫人如此在乎她腹中的胎儿,心中更是悲恸,好不容易得了的,如今竟然又没了,原想着可以母凭子贵的……爷他……眼里只有少奶奶,以后怕是再也难有,一时悲从中来,又悲又痛之间,竟是晕厥过去。 谨言大急,她以为孙氏流产所致晕厥,怕是大出血了,忙对大夫说道:“快,快救孙姨娘。” 自己便扶了夫人往外走,夫人今天神情与平日大不相同,看她的样子,似是很在意孙氏腹中之子,看来这一次的事故并非夫人所为,谨言倒是松了口气。 虽然心知夫人做出许多事情大多是为她着想,但夫人所用手段,她并不赞成,毕竟接二连三的几条生命消逝,不是谨言所愿意看到的,就算是命贱如蝼蚁,也是一条生命,他人无权随意夺走。 穿堂里的郑氏和紫秋,在听到屋里的动静后,面色极是复杂,紫秋还好,只是一副不知是该喜还是悲模样,郑氏却是在低头沉思,孙氏的孩子没了,她们当然很是高兴,毕竟同是妾室,谁也不愿意看到另外的人在自己之前有了孩子,凭白就高她们一等去,哪个情愿啊!但夫人那话……杏儿只是焚了香片……香片有问题? 郑氏便想起自己曾流过的那个孩子来,七个月,成了形的男孩儿,却生生地流了,她一直很注意,自怀上身,就很少出自己的小院子,那就更没摔过,吃食也是格外的小心,却还是流了,当时……她屋里的香是夫人送的,如今想来,那香味自是与孙氏屋里的相似,怪不得,夫人会说:这个她是想留的…… 想到处此,郑氏突然一阵冰寒透心而穿,原来……如此。 几些年,她们不是怀不上,而平日一直用夫人配发的香片熏香,落地莲……落地莲,其实也就是落子莲吧,夫人……心毒如斯。 可几人屋里同时用香,为何孙氏会怀上?难道她当初是知道香片有问题?不对,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容许杏儿又焚那香片…… 第383章 会是谁输谁赢 郑氏越想越纠结,突然眼睛一亮,至少文氏是知道的,她就说呢,文氏那样清高的人,见了少奶奶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就算是行礼也只是做做样子,一点也不诚心,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一进门,就对孙氏热络了起来,每日必来嘘寒问暖,却只送珍玩金银,不送补品,却劝杏儿焚那香片。 不送补品是怕孙氏出事之后会怪罪到她头上去吧,若要害人,在吃食里下毒是最最方便的,所以,她从不送吃食给孙氏,送了珍玩金银却让孙氏消了对她的戒心,视她亲近,却是不动声色,弄掉了孙氏腹中的胎儿,真是好手段啊,就是不知,夫人与文氏对上,会是谁输谁赢呢? 郑氏突然就有了看戏的念头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过,虽然仍是装出一副同情孙氏的凄楚样子,但眼睛里的笑意却是若隐若现。 谨言不知道郑氏想了什么,她扶着夫人出了西园,这会子公孙淳还没有回来,她不知道他会来了,这知道了这事会不会很心痛。 谨言其实知道,公孙淳还是很在乎这个孩子的,虽然他一直未去看孙氏,但却关注她那边的情形,得知夫人派了得力的人手去护着孙氏,又请了坐堂大夫,便很是放心,平日里着了墨涵去看过几次,送了不少补品过去,让孙氏好好养胎,在他眼里,孙氏不过是为他生孩子了工具,他关心孩子,却不愿意为了孙氏而引得谨言不愉快,谨言知道,不能用前世的道德标准衡量他,所以,也就接爱了他这样。 一直期盼着的孩子突然又没了,他……也会怀疑的吧! 夫人连走路都是僵着的,若非谨言身底子好,还真扶不动,朝云在另一边扶着,快到枫院时,夫人才缓过些神来,拉了谨言的手道:“谨言,去,着人去把文氏给我叫来。” 谨言便对身后的丽娘挥挥手,丽娘犹豫片刻,但还是去了。 夫人又道:“坐堂大夫可是向大总管请的假?”这几日谨言在帮着夫人打理府中杂事了,夫人在慢慢地教她,但那大夫请假之事,谨言却并不知道,便道:“谨言不知,此事问过总管便可知晓。” 朝云很有眼力地招了一旁的小丫头来,让她去请总管来。 谨言便劝道:“娘,回屋里去再说吧,天冷呢?” 夫人便跟了谨言回了屋,坐在正堂里等着总管和文氏的到来。 夫人气色仍是不好,一见总管到来,便急急地问:“坐堂大夫可是你许的假,让他回的?” 总管被问得莫名,下意识答道:“是奴才许的假。” 夫人顿时一掌拍在桌上,下得总管立即跪了下来。 “你明知府里有姨娘怀了身子,坐堂大夫离不得,怎么许了他的假却不知会我?” 总管听了倒是脸色稍缓,回道:“回夫人的话,那大夫说,家里有急事,不得不请假,又是……又是。” “又是什么?你快说。”夫人截口道,她越发的生气了,总管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没想到,他也合着别人一起玩手段。 第384章 你真做得好 “又正好碰到文姨娘,她帮着说了几句好话儿,说那大夫原是恭亲王爷一个小妾家的堂兄弟,奴才想,怎么也得卖王爷一个面子吧,所以,而且,他一再地保证孙姨娘一切安好,奴才就应了。”总管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夫人,回道。 正说得这上头,文氏来了,她嫁过来后,还是第一次到夫人院里来,她来时,心里有就准备,早派人去孙姨娘那探听了,孙氏真的流了产,她知道,夫人定是会盘问她的,只是,她可啥都没干,连吃食都没送过,就算夫人说起香片的事,那也是夫人自己的事,那香片,她可没有动手脚,夫人……若是真怪上她,那也只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已。 于是,文氏很坦然地进了屋,见了夫人和谨言,很规矩地行了礼,便立到了一边。 她气定神闲,一福万事不挂身的样子,只是偶尔投向谨言的目光里含着怨恨,夫人越看越生气,却还真如文氏料想的那样,说她不得,明知道她是用了手段害了淳儿的孩子,但夫人却有苦说不出。 谨言却眯了眯眼,夫人不好问,不代表她不好问:“文妹妹,你坐堂大夫真是恭亲五爷家的亲戚?明儿二姐夫来了,我得问问去。” 文氏听了淡淡地笑道:“姐姐大可问去,只是恭亲王爷的小妾可是满院子都住不下,还在外头的庄子里收着不少呢,王爷怕是也不记得了那门子亲戚了吧!” 谨言听得心火直冒,原先她也听说过,二皇子喜色荒淫,府里有不少绝色女子,看来,那大夫是不是二皇子小妾的亲戚还真难查问,文氏果然说得巧妙,就是二皇子连那小妾都不在意,但文氏说那是二皇子家的亲戚,大总管就不得不卖这个好给二皇子,她只须达到目的就成了。 看来,那个大夫也是被她收买了的,不然,也不会正好要那天请假,又在请假的当儿正好碰到文氏。 “到是不用问二姐夫了,我差点忘了,如今可是我二姐掌着王府中馈呢,只须让王府总管将所有小妾登个名册,然后再问那大夫,看看他家亲戚是哪位嫁进了王府,两相一问,便可清楚了。”谨言也淡淡地说道,她真要卯了劲去查,还真不怕查错。 文氏听了笑意更深,“姐姐您还真是闲得很,这样的事也要查,或许妹妹我记错了也是有的,不过随便说句话而已,值得姐姐如此深究么?” 夫人早就听不下去了,对总管挥挥手,让总管退下去,等总管走远以后,夫人几步踱到文氏身边,冷笑道:“没想那我那个蠢笨的表妹竟然生出你这么个机灵的女儿出来了,好,好,你真做得好。” 文氏明知道夫人说的气话,却很恭谨地福了福,“多谢夫人夸奖。” 夫人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真想撕了文氏那个看似柔弱实则阴险地脸,但想着侯爷临出门时的嘱托,只好生生忍下了这口气,对文氏没好气地说道:“好吧,你下去吧,我只是问点事情,这会子事情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第385章 她不是死于难产 文氏便挑衅地看谨言一眼,优雅的转身,如若柳扶风般款款而去了。 谨言等文氏走了,叹了口气,劝了夫人几句,便也起身告告辞。 夫人这回倒没留她,让她走了,谨言走到门口,回头看夫人,只见夫人颓败地坐在椅子上,原本精明的眼里黯淡失色,忍不住又回来,拉了夫人的手坐了下来。 夫人诧异地看她:“不是说要回院里去?” 谨言摇了摇夫人的手道:“不放心您,想陪陪你呢、” 夫人听了眼圈微红,说道:“你若争气些,早些怀上了,我也就不操那些个闲心了,唉,淳儿说话就要出远门了,你又年纪这么少,唉,真是急死个人了。” 谨言被夫人说的窘了,脸微红,撒娇道:“您也说了,我还年轻呢,相公也年轻,还怕没孩子么?” 夫人听了终于笑了笑,戳了下她的脑门道:“也不怕羞呢?” 谨言见夫人情绪好一些了,便犹豫了下,问道:“娘,香片的事……您是知道的吧!” 夫人听得一怔,看了谨言好半天,良久,她才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眼里痛苦更盛,目光也变得悠长起来,怕是想起了一些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谨言也觉得自己实是唐突了,不该去揭夫人的伤疤的,明知道夫人正伤心呢? 正要说些啥话来圆一下,夫人却幽幽地开口道:“婉姐儿的娘……她不是死于难产。” 谨言听得了震,不是难产?那是…… 夫人眼中终于泛起泪光,声音也哽噎起来,“她是被那起子贱女人害的,当初,淳儿婚前,我便先给他找了两个暖榻的丫头去服侍,一个是郑氏,一另个……已经死了。” “那时,淑贤还没进门,郑氏看着还是老实忠厚的人,淳儿那时年轻疯流,很喜欢另外一个丫头,那丫头很得淳儿的寵,不过半年,就怀了身孕,那时,我很是高兴,第一次要做祖母了,侯爷也开心,淳儿也就更寵那丫头了。” “半年后,淑贤进了门,淑贤是个温婉贤静的女子,进门发现那女子已有身孕后,并没生气,反而对那女子很好,但那女子根本不信淑贤,总认为淑贤对她虚情假意,平日里防着淑贤不说,还总在淳儿面前说淑贤的坏话,那时,我也听信了一些,只是,淳儿那时倒是不怎么样那女子的话放在心里,如今想来,淳儿他,还是比我识得人心一些啊!” 谨言看夫人说了好一会子话,端了茶给夫人,夫人喝了一口后,又叹了一口气,神情很是愧痛,“那女子,原就体虚偏寒,宫内有疾,不适合怀孩子,胎儿保到八个月大,她却是再也承孕不了,终是早产,生下来是个死胎,她却全把这些怪罪到淑贤的身上,说淑贤给她用了催产药,致她早产,胎儿致死,那时,她拿出许多证据来,我也信了七八分,若不是……若不是淳儿回得及时,我真会将淑贤……” “虽然淑贤极力否认,我还是从那以后对淑贤不冷不热,任她在府里受人欺负,却睁只眼闭只眼,后来,淑贤怀上了,淳儿是很高兴的,但我却因不喜欢淑贤而对她很是冷淡,淑贤倒不介意,对我仍是恭敬孝顺,淳儿却因公去了边关,淑贤没有淳儿的照应,在府里的日子过得就更难了,我却仍是没管,任先前那女子欺到她头上而不闻不问,终于在婉姐儿怀到八个月大时,淑贤被人下了药了,突然早产,原是可以救她的,可是……可是我却说要留下小的,最后……淑贤含恨而死。” 第386章 他该是很痛吧 夫人说到此处,已是泪流满面,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满腹的愧意,泣不成声,谨言也是听稀嘘,为婉姐儿的亲娘痛心不已,更加明白夫人心中的愧意,不由握紧了夫人的手。 “淑贤死后,淳儿很是痛心了一阵,终日与二皇子在外面游戏花丛,要他再娶,他也是兴趣缺缺,后来,我总觉得淑贤死得蹊跷,前一日还请了太医给淑贤问诊,说孩子很康建,怎么第二日便忽然就早了红,还那么危机了呢?于是我暗中调查,终是查出,原来是那个女子在淑贤的茶里下了落地莲,而且下得很重,淑贤,竟然是被一个通房丫头给害死的,谨言,你不知道娘当时知道后有多难受,想死的心都有了,偏这些话还不能告诉淳儿听,怕他知道了为疯了去,只好一个人忍着。” 听到这里,谨言也明了了,夫人是把对淑贤的愧,全都回报到自己身上了,她想弥补淑贤,所以,才会一门心思只对自己好,甚至不惜让公孙淳的那一干子小妾们全都怀不上孩子,就是想等自己先生儿子,在夫人眼里,第一个媳妇死得冤屈,就再也不能亏待了第二个媳妇了,只是,手段也太过偏激了一点。 谨言拿了帕子,递给夫人,却不知该如何劝慰夫人,总算明白了夫人为何会待她比亲娘还要好了,只是,她还有些疑虑,便问道:“您是在相公的几位妾室屋里都下了落地莲的香,那为何孙氏会怀上?” 夫人也对此事百思而不得其解,很是纲闷,半晌才回道:“或许,她有时也没有烧那香片也是有的,这事,保不齐的。” 谨言一想,也对,其实,自己进门后,公孙淳也只有一进了孙氏的屋里,难道那天正好孙氏没有烧那香片?想想她又想笑,孙氏还真是走运呢,只是,这府里,太过阴暗复杂,总有人看不得她怀下公孙淳的孩子啊! 了解了夫人心中的隐痛,知道了府里曾经的一些过往,谨言内心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息,回到轩院,她仍呆呆地若有所思。 公孙淳回来,就看到谨言孤坐在窗前看景的样子,时值深秋,园子里树叶转黄,秋叶满地,就是霜菊也是花叶调零,触目皆残,这样的景致有什么好看的,公孙淳悄悄走近,轻轻拥住谨言的削肩,柔声如歌般轻悠:“在想什么?” 他是怕她触景生情,会生出不好的情绪来,不知何时起,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细小的眼眸都能牵动他的心弦,他,不想她过得不开心。 谨言伸手拉住他抚于肩上的手,缓缓抬头,清亮的眼里含着丝喟叹,幽幽道:“孙氏的孩子没了。” 他听得心一紧,握着她的手下意识就用了力,谨言一阵刺痛,却没吱声,默默站了起来,用空着的那只好,轻抚他紧蹙的长眉,他……该是很痛的吧,倒底是自己的血脉,她知道,他也在盼着那孩子能平安出世呢? 第387章 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相公,靠靠吧,虽然瘦了点,但能撑得起你。”谨言唇角含笑,顺势贴进他的不里,却去勾他的颈项,将他的头抚到自己的肩窝。 公孙淳骤听到孙氏流产的消息,心里极痛,是第几个了?为什么他的孩子总不能存于世间,是谁一再地剥夺他孩子的生命?他确实很需要谨言的安抚。 把头垂在谨言的肩窝里,公孙淳半晌也没出声,谨言就像哄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手掌不停地轻抚他的背,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发泄心中的伤愤。 好一会儿,公孙淳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抬起头来,温润的俊眸里仍带着丝灼痛,却是温柔地捧住谨言的脸,认真而诚恳地说:“娘子,给我生个儿子吧!”声音里带着丝乞求意味,让谨言听得心一阵紧缩,也很认真,很温柔地回道:“好,生一个我们的孩子,放心,只要有了,我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孩子,不但要平安的把他生下来,还要将他抚养成人,看着他娶妻生子,而我们就儿孙满堂。” 谨言的话点亮了公孙淳黯淡的眼眸,她……是在给他承诺,如若她有了他的孩子,她会竭尽全力护住胎儿,更会用心地保护自己,她不仅是要生下孩子,而且还要护住自己的生命,与他一起抚养他们的孩子,她是告诉他,她会比淑贤坚强,会比淑贤聪慧,更比淑女贤懂得保护自己。他更相信,她说得出,就做得到,她有这个能力,因为她是谨言,那个时而惫赖,时而温柔,却坚强勇敢的谨言。 这天晚上,公孙淳没有再去文氏的屋里,他知道,孙氏的孩子是她下的手,心里对那个女子更加的厌弃,他甚至在她亲自来请他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女人可以耍小花招,可以泼辣,可以任性,但决不可以恶毒,以前他只是不喜欢她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巴不得全世界的人围着她转的样子,如今更是讨厌她心肠歹毒,若不是朝局太过复杂,形势一触即发,他早将她一掌毕了。 文氏怨恨地走了,但她也明白,如今的公孙淳一时还不能接受她,不过,她不怕,现在公孙淳还不也动她,而且,他也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他们只能是怀疑而已,她还有希望,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以她的美貌与聪明,她一定能将他的心勾到手,从小到大,只要她愿意,有哪个男子能逃出她的掌心过? 顾谨言不过是个小妇养的庶女而已,相貌人才全不如她,如今她是不得已而屈居她之下,看吧,假以时日,自己定能得了夫人的心,还能夺回相公的寵爱。 及不至,最多就是如法炮制,让那个小妇养的贱人一命呜呼就是。 那一晚,公孙淳又是抱着谨言一晚纠缠,谨言很配合他,她知道他心里的伤需要安抚,他需要发泄,更需要证明,族里的人不止一次的说他子伺单薄,这是男人最忌讳的,任谁也不愿被人说出是生不出儿子的。 第388章 一副病态 第二日起来,公孙淳早就走了,二皇子清晨就派了人来请他走了,看来,局势真的很紧急了,不然,二皇子也不会如此着急招了公孙淳走。 谨言梳洗穿戴整齐,坐在堂屋里等几个妾氏来请安。 郑氏和翠玉一起来的,紫秋神情恹恹的,也跟在后面来了,但文氏却使了春红来说:“文姨娘病了,今日便不能来给少奶奶请安了,望少奶奶体谅。” 体谅。文氏是看昨日她犯了那么大的事,夫人和公孙淳都没将她怎么样,甚至连喝斥都没有,心里更加有了底气,也更加骄横了,原就不把谨言看在眼里,如今更是不愿来谨言面前低头。 “文妹妹怎么好端端地病了?哎呀,孙妹妹才滑了胎,这文妹妹又病,还是我这个主母照应得不周之事,这样吧,郑妹妹,翠玉紫秋,你们同我一起去看看文妹妹吧,侍琴,你去禀了夫人,一时请个大夫来给文妹妹诊诊脉,二嘛,就帮我跟夫人说一声,今儿早上得晚些去看她老人家了,我先去看看文妹妹再说。” 谨言一通子话出来,打得春红都木了,她家小姐正坐在桌边喝燕窝呢,哪里有半点病态,少奶奶这忽然一去,还带着这一群女人,还不露了馅? 她想要说几句话阻止,但谨言已经起了身了,郑氏翠玉两个都嘴角含笑,一副去看好戏的样子,只有紫秋,有些走神,机械地跟在后面,尽力地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春红走得快,她想快些去报信,但却被琴儿拉住,一会子问她身上的绸袄是什么料的,一会又问她头上的玉钗在那个店里买的,叽里瓜拉,拖住她走不快。 其实春红倒是多虑了,文氏原就是个体弱,她不装都是一副病态,谨言去看她,哪里就是想要去揭她的底,不过吓吓而已,总不能让个姨娘拿捏得自己什么也不敢做吧,有的人是惯不得的,越惯越骄,会惯得忘了自己的身份的。 文氏就住在轩院里,只是隔着一个人工池子,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正在外面搜扫地的丫头原就是这府里的,见了谨言浩浩荡荡地带了好多人来,也不说去报信,先来给谨言请了安,拿起扫帚继续她的工作。 琴儿放开春红,抢先她一步掀了帘子,文氏果然正在用饭,正夹了一个水晶饺子斯斯文文地咬着,以为是春红来了,头也没抬,说道:“那贱人没说什么吧!” 春红这会子被挡在一群后呢,听了屋里这话急出一身冷汗,郑氏翠玉两个一听文氏话,嘴角笑意更深,还真没白来,一进门戏就开锣了。 谨言倒是一点也不气,轻笑着问道:“哪个贱人?” 文氏正细细地嚼着饺子里的肉馅,今儿这馅包得太紧,不如自家府里的滑嫩,文氏皱皱眉,正想丢下筷子,却没注意说话的声音,随口道:“还不是顾氏那个……” 话还说完,她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正好触到谨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第389章 正反连扇十巴掌 手中的筷子立即惊落,小口张得老大,但她很快恢复冷静,慢悠悠站了起来,秀眉一蹙,那病态自来,:“少奶奶如何会大驾光临了?” 谨言笑容不减,几步走进屋内,在堂中主位上坐下,对郑氏几个招招手,“几位妹妹都进来吧,大家一起坐坐,聊一聊。” 郑氏几个鱼贯而入,她们各自的丫头们也跟了进来,文氏看谨言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副主母的样子做足了,心中更腾起一股妒火,便拿眼去瞪谨言。 谨言脸上笑容一敛,突然道:“来人,给我将文姨娘掌嘴五下。”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郑氏和翠玉微张了嘴,她们两个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奶奶发脾气,上次绿萼当着府里那样多人的面给少奶奶难堪,少奶奶也没怎么着她,今儿竟然动手要打后台强硬的文氏? 就连一直恹恹的紫秋此时也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谨言,文氏更是气红了眼,外面两个粗使婆子应声而入,一左一右就要上来抓住文氏。 顾谨言,你好大的胆,竟然敢打本小姐。”文氏挑眉看一眼冲上来的两个婆子,一甩手臂,竟然没让那两个婆子抓住,回头对谨言吼道。 谨言面色一沉,对那两婆子道:“敢直呼主母之名,再加五下,你们两个还不动手?” 那两个婆子先前其实也有些迟疑,毕竟文氏的家世大家都清楚,又是夫人的姨侄女……但看以往和暖的少奶奶黑了脸,所岁虽小,却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她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揪住文氏的手臂,另一个就要抽文氏的嘴巴子。 文氏气得大喊大叫:“顾谨言,你这个小妇养的……”正骂着,谨言对丽娘一使眼色,丽娘随手扯了桌布就往文氏嘴里塞。 这边春红和一干文家陪嫁过来的丫头婆子们蠢蠢欲动,想上前来帮忙,谨言冷眼对她们一一看了过去,丽娘目光更为凌厉,塞好文氏的嘴手,拿起桌上一个小碗,两指一钳,那碗便咯嘣一下破了,震得春红等人噤若寒蝉,别说帮忙,求饶都不敢了,她们中间人个女子先前是吃过丽娘的亏的,被丽娘用小豆子打个半死,如今再也不敢逞强出头了。 文氏终于被两个婆子制住,抵在墙头不能动弹,却是气得泪流满面,恶狠狠地瞪着谨言,嘴被堵住,只能唔唔地哼着。 一个婆子抡起她蒲扇般的巴掌哔哔啪啪正反连扇十下,文氏那张漂亮得倾国倾城的脸蛋哪里经得如此催残,立即又红又肿,嘴角也沁出血来了。 那一声声的巴掌声就如落在了屋里众人的心上,声声如雷,一时个个面色苍白,再也无人敢多说一句话。 郑氏和翠玉两个更是在椅上如坐针毡,心慌如擂,紫秋却是平静了下来,静静地坐着,面容淡淡的,嘴角一抹微笑若隐若现。 谨言见打完了,面站了起来,对春红等一干服侍文氏的人道:“文姨娘不敬主母,出口不逊,骄狂自大,自今日起,禁足一月,罚抄女训一百遍,你们监督好她,不然,与她一同受罚。” 第390章 不教训不足已平已愤 说罢,整整衣衫,抬脚往外走,两个婆子放开文氏,文氏一把扯去嘴里的桌布,哇的一下便开始吐起来,谨言回头,对她很关切地说道:“哦,刚才我可是请了大夫来了吧,文妹妹,一会让大夫看看吧,你这个样子,莫非怀有身孕?” 文氏被打得七浑八素,又正吐着,还没缓过劲来,谨言这样一说,更是触她痛脚,她入门近半月,世子爷在她屋里也一连歇了好些日子,偏生他来了就呼呼大睡,跟本就没碰她,就是她忍了羞涩之意主动去撩拨,他也是直接装死,郑氏几个每日看了她两眼都冒妒火,偏生她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跟她们几个说,自己至今天是个黄花大闺女吧! 顾谨言这个该死的,竟然故意拿怀孕来刺激她,文氏又气又痛,一时缓不过劲来,两眼一翻,竟是生生死晕过去。 谨言嘴角一翘,当没看见一般,甩手扬长而去。 郑氏和翠玉,紫秋几个也不敢耽阁,紧跟着谨言出了门。 屋里春红急红了眼,却又束手无册,想要出去叫人,或是派个人给文家老爷递个信啥的,偏生刚才动手的那两个婆子守在屋门口,手一拦,少奶奶说了,这屋里的人全都禁足,谁也别想随便出去。 打完文氏,谨言觉得心情畅快,心里的郁气一消而散,那丫早就该被教训了,拼了拿的抢她老公不说,竟然一进门就给她脸子看,她也忍了够久的了,以前没想过拿身份压人,自己也是庶女来的,但这厮太可恨,太嚣张,不教训不足已平已愤。 更重要的是,文氏太过毒辣,外表娇弱柔婉,内里却心如蛇蝎,进门没几天就杀了一条生命,现在不管着,以后不知道还会做出多少恶事出来。 想起公孙淳失去孙氏肚里的孩子后那一刻的失落与痛楚,想着夫人昨日的自责,谨言就很想教训文氏了。 回了自己的屋子,郑氏和翠玉几个都很规矩地对跟谨言辞行,谨言刚才将她们全都叫去,本就有着震慑的意思在里,这会子见她们几个似乎都收敛了一些,便很满意地挥手让她们散了。 自己带着琴儿一道去了夫人那里,但到了门口,便遇到了朝云,“少奶奶,夫人病了。” “病了?请了太医么?”谨言忙问,自进门后,夫人在谨言的眼里一直是很健康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呢? “您去看看吧,已经着人去请了大医,一时还没来呢,说是一起来就头晕得很,又恶心想吐,别是什么大病吧!”朝云着急地拉谨言一起进去,夫人念叨少奶奶好一阵子了呢? 谨言一听朝云说的症状,便觉得很熟悉,进了内室,夫人果然正半躲在榻上,双眉微蹙着,见谨言来了,就想要起身,谨言忙快走两步,按住了夫人。 “您快歇着。”又帮夫人掖了掖被角,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朝云去沏茶了,谨言便问夫人“您早上起时,是不是感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又恶心呢?” 第391章 保持心情平静 夫人听半闭的眼睛就全睁开了,“正是如此,谨言,你不会也有过此种感觉吧!” 谨言微微一笑“娘,不是呢,谨言只是觉得您这病听着有些耳熟,娘家的老祖宗也得过这病,应该是您的血压有些高,您要保持心情平静,不要太过操心了。” 夫人听了就别过头去,眼里泛起一丝泪痕,却不想让谨言看到,谨言便装作不知,又道:“还要啊,您平日里不能多吃油重的,得清淡一些,而且一些动物内脏啥的也不能吃了,多吃些青菜水果,弄些玉米须熬了水吃,每日一小碗,能降血压的,芹菜蘑菇啥的,您就多吃些,得注意保养身子啊!” 谨言越是碎碎念,夫人越发的伤心,这个媳妇还真如闺女一样贴心呢,夫人就如小孩子一样将脸朝里,不肯别过来,却偷拿帕子拭泪,谨言其实知道夫人的心一下子还没从淑贤的死中转回来,自己越是对她关心,她越是觉得媳妇好,就会连带也想起淑贤的好来,就会更愧,谨言不想再提起那些事情,只希望夫人能早日走出过去的阴影,重新正礼她自己,改变过去的手段就好。 一会子太医来了,夫人才收起泪水,让太医给她请脉,太医开了方子走了,谨言拿起那方子一看,果然与前世降压中成药里的成份有几分相似,忙让朝云使了小丫头去煎,太医又跟夫人说了些注意事项,也有些与谨言先前说的相同。 夫人看谨言的眼光就更加温柔了,带着几分寵溺,问道:“一大早的,文氏又在闹啥妖蛾子?” 谨言帮夫人端了杯茶来,递给夫人,又说道:“您以后啊,别喝这茶了,喝绞股蓝吧,那茶对您的病好呢?”说完后,才随意地又补了句:“谨言打了文氏十个嘴巴子,娘。” 夫人一口茶正喝到口里,卟的一声全喷了出来,差一点呛到,谨言吓得忙给夫人拍背。 “你……你把她打了?那丫头可是个死性子,她会死缠烂打的要报复回去的,你……你……”夫人脸呛得痛红,谨言生怕又引了她的血压升高,忙接过她的杯子,将她扶平躺下去。 “她当着面骂谨言是小妇养的贱人,谨言原是去探病的,郑氏几个都在呢,谨言若不罚她,以后怎么镇得住那些人?” 夫人听了倒是点了点头道:“是该打,你倒没做错,只是得小心了她递消息出去。” 谨言听了灿然一笑,“放心吧,娘,我让婆子守住她的屋子了呢,给她下了禁足令,一个月内不许她出门。” 夫人听了这才放心,娘两又说了一些话,夫人便把话头儿转到先前守着侍棋的两个婆子身上去了:“那会子你说让我将两个婆子分开了审,可审了几日了,她们还是死咬着不肯说实话,得紧快地查啊,给你下药的那人心肠太毒,手段又快,若不查出来,以后你若是怀上了,怕……” 谨言被夫人说得脸一红,娇嗔道:“娘,哪里那么容易怀上,我还小呢?” 第392章 只得你一人 夫人却是一脸的严肃,“小什么,也十五了,我像你这么大时,都怀了淳儿了。” 谨言怕夫人再往那上面扯去,忙接口道:“您就别操这心了,一会子谨言去帮您审审看,总要从那两个婆子嘴里弄些东西出来才是,你就好生养着吧,府里有我呢?” 谨言等夫人睡了后,在枫院用了早饭后,便让朝云使了个小丫环给自己带路,去那关着两个婆子的屋子。 出了枫院没多久,却看到紫秋正站在园中亭子里,来回走动着,眉头深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谨言没那心思管她们的想到,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便继续跟着小丫头走着,紫秋却在看到她后,急急地追了过来,“少奶奶,少奶奶。” 谨言不得不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紫秋跑得急,到了谨言跟前后有些气喘,谨言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稍稍平了气息,但紫秋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谨言笑问:“可是有事?” 紫秋看了眼谨言身边的小丫头,呐呐道:“奴婢,奴婢等候少奶奶多时,确实有事相求。” 谨言秀眉微皱,看紫秋的样子,所求之事怕是难办。 “我今儿先不去了,你回去跟朝云姑娘说一声,待明儿得空了再去。”谨言拿了一串钱赏了那丫头,吩咐道。 那丫头高兴地拿了赏钱走了,紫秋脸上就露出一丝不自在来,“耽搁少奶奶你的事了,实是……实是有些话想跟少奶奶您说,所以才……” “走,跟我回屋里去说吧,外面风大得紧。”谨言打断她的话,紫秋那样子看着竟像是想长谈,那就寻个好一点的环境去说吧! 前几次紫秋也跟她说过一些府里的秘事,这个紫秋看着一副不争不闹的样子,其实内心也是不平的吧! 紫秋一听却是犹豫了,迟疑着不肯向前,谨言了然一笑道:“放心吧,我会支开他人的,一会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来就是,我能帮着办的,绝不推辞。” 紫秋听了面上一喜,快步跟了上来。 到了轩院,琴儿几个见少奶奶带着紫秋来了,虽然诧异,但都谁也没问啥,只是好生地沏上了茶,谨言把紫秋领到东厢房里,让琴儿守在屋外,不得人靠近。 紫秋这才心安地坐下,但却几次张口,仍是犹豫,似在担心什么,又不敢说。 谨言也不急,慢慢地喝着茶等她。 “少奶奶,爷他如今心里只得你一人了。”紫秋开口就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差点让谨言将口里的茶喷了出来。 这事平日里几个妾室都猜着,忌恨得紧,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但谁也没有这样抖出来说过。 “这话怎么说的?你们几个都是爷的……”谨言还想着把话圆回去,这话题太过敏感了,不利于团结和谐呀! “少奶奶,奴婢心里清楚得很,您别再说那些话了,奴婢……不是傻子。”紫秋神情很落漠,说话也比平日尖刻了些,但却句句发自内心,不似平日的小心翼翼,虚情敷衍。 第393章 无话可说 这倒让谨言高看了她一眼,不由正视她起来,放下茶杯,真诚地看着紫秋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紫秋原是打着破釜沉舟的心情来的,如今见话头起了,少奶奶也没见发怒,但子便更大了些。 “少奶奶,自您进府后,爷的所作所为奴婢是看明白了,爷他……心里只得你一人,莫说我这个作通房的,就是原先被爷寵着的孙姨娘,郑姨娘,如今新进门的文姨娘,哪个都没被爷瞅进眼过了,那日,少奶奶您明明就分派好了日子,但是爷他……在不是您的日子里,进过谁的屋里去过?”说到这里,紫秋的眼里泛出薄雾来,嘴边也带了丝苦涩的笑。 “都是女人,都是如花的年岁,可是……谁又愿意独守空房,枯等调零,不怕您笑话,紫秋原也是对爷一腔痴情的,爷那样的人,俊雅又多情,哪个女子见了会不动心,只是他多情却更无情,看着温和得很,实则……算了,奴婢不说这个了。”泪水已经顺着紫秋的脸寵悄悄滑落,滴滴无声,却让谨言的心里泛起一股悲凉。 紫秋是在剥心剥肺了,她也是个渴望得到丈夫疼爱的女人,想有一份真情能伴着自己共渡这如花的年岁,可偏偏却作了人家的通房,她的身份注定了她要与别的女子去争丈夫那点为数不多的温情,以前自己不在还好,遇尔她还能得到一些,那就还有希望,她活得也不至于如现在这般,像一具尸走肉,可是自己一来,把原属于她的那一点点温情全都夺走,她再也没有半点希望可言,连期盼都变成了奢侈。 “少奶奶,奴婢是来求您的。”紫秋轻拭腮边的泪水,说道。 谨言听得心头一凛,求我,求我什么?求我将自己的丈夫让给你一点?别说门,窗都没有。 谨言的脸色立即暗了下来,说道:“既然你今日如此剥心地跟我说这些话了,那我也是藏着掖着,爷他想去哪个的屋里,想对哪个女人好,我管不了,更不会为了你们故意把爷往外面推,这事我也做过,但爷他自己不肯去,也怪不得我,你是女人,我也是,是女人都会不愿意与他他分享自己的丈夫,所以……若是你所求是这事的吧,我无话可说。” 紫秋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来,她收了泪,反倒平静了下来,嘴角带了丝淡淡的笑。 “奴婢知道少奶奶必定会如此回奴婢的,奴婢早有心理准备了,而且,奴婢对爷……也死心了,爷……离奴婢太远了,他那样的人,只有少奶奶才能配得起,奴婢在爷的眼里就如一只不知名的蚂蚁,一钱也不值,以前奴婢也跟过爷,但那时候爷不过觉着好玩而已,如今……其实奴婢也知道,爷那会不过是没有遇到真喜欢的,如今少奶奶来了,爷的眼睛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其实,奴婢以前也恨过少奶奶,但是,恨又不什么用,少奶奶您并没做什么,人也不坏,我就是再恨,也不能将爷的心从少奶奶你身上拉过来,哪怕一丁点儿也不能,奴婢……又何必去做那无谓之事,奴婢看清了,想明白了,所以,才来找少奶奶。” 第394章 我会成全你 谨言总算有些明白了紫秋的意思,还真没想到,紫秋倒是个聪明通透的女子,知不可为便放弃,也是,天下男人多了去了,何必吊死一颗树上,外面还有大片的好森林呢,紫秋看着不过十八九的样子,真的还是如花年纪,长得也是娇美动人,若是真有那合心合意的,倒真不如另行开始,那才是她的出路才是,不过,想归想,谨言还是很谨慎地没有说出来,毕竟这里礼法森严,这样的话想想就行,真要说出来,那就惊世骇俗了。 “你找我是想……”谨言试探着问。 紫秋听着却是脸红起来,垂首不语,手里揪着衣襟的一角不停地绞着,有点微微地紧张,全没了刚才倾吐心声音的魄力。 谨言看着心中一喜,心里猜着了点什么,又试着问道:“可是心里有人了?” 紫秋听了便更是紧张,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恐慌,更多的却是勇敢和坚决,“少奶奶,您……您不会……” “我不会,我会成全你,也会保护你,若那是真的,更会祝福你。”谨言真诚地看着紫秋,眼含鼓励,希望她能更加勇敢起来。 紫秋美丽的大眼立即浮上一层泪水,激动地一把抓住谨言的手,不可置信地问了声,“真的么?少奶奶,您……您肯帮我?” 谨言坚定地点了点头,却说道:“你别着急,你那个人可靠不?可千万别让人骗了去,而且,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毕竟你这身份摆在这里,真想要出府去,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紫秋笑了,她是真心地感激谨言,真没想到少奶奶不但没有说她不守妇道,有讳妇德,反而还肯帮她,她真的没有看错人,少奶奶真的与众不同,这事若是换一个主母,还不得趁机把自己往死里整去?整死自己同样可以去掉一个对手,而且还可以以此在府里建立威望,更加可以讨好夫人和侯爷,可是,少奶奶没有那么作啊! 想起自己这阵子,天天为这事茶饭不思,思前想后,终是不敢,却又不甘从是老死府中,总算没有做错这个决定啊! “他……是奴婢娘家的表哥,其实,给爷收房前,奴婢在家是订过亲的,他是很老实的人,也能干,如今在府外帮夫人管着铺子呢,从小伙计做起,现在也是个管事了,一个月收入也还过得去,这几天,其实他家里也给他说了好几个呢,全都没应,心里还是装着我的,原本奴婢也没那个心思了的,只是,前儿回娘家一趟,就正好遇上了,他送月饼来给奴婢的娘,见了面才知道,奴婢心里其实也是悔的,当初是被鬼迷了心窍,才起那小心思,一心想着要往上爬,又爱爷的疯流,如今想起来,真是对不住他了,若是……当初跟了他,如今怕是过得会很好的。”紫秋着说眼角又红了。 谨言听了便叹了口气,谁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又不想嫁个好郎君啊,只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看清自己的本心,拎清自己的份量,不要作那不切实际的梦想,才会幸福吧,好在如今紫秋及时回头,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生活,一切都还来得急的。 第395章 不愿意与人分享 “你可想好了,出了府,日子就不如府里的锦衣玉食,更可能没有奴仆侍候你了。”谨言故意说道。 紫秋竟然笑了,说道:“少奶奶,奴婢就是个奴才,哪有本事让人侍候,跟着他,能有口饱饭吃,有件暖衣穿就成了,最重要的是,他对奴婢是一心一意的,奴婢可以放轻松地跟他过日子,守着自己的小家,奴婢不求那荣华富贵了,奴婢没那个命享。” 谨言终于放心了,起了身来,说道:“这事你别急,我会想办法给你料理的,哦,你的卖身契是活契还是死契?” “奴婢是死契,就为这,奴婢才是头疼得紧。”紫秋着急道。 谨言一想,这也麻烦,“你说的那个人也是府里的吧,死契也没关系的,好在你如今也不是姨娘,只是通房,也还算是我身边的丫头呢,我应该可以处置你的,一会子我便去找夫人商量着,把你调到我屋里来,等爷在外在的事了一些,我再问问爷的意思,若是他也同意,我就放你出去,选个好日子,把你风光嫁了,不让你在外面被人说。” 紫秋听完后激动得无以复加,没想到少奶奶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从此以后,她便会有自己的家,属于她一个人的丈夫,不再用跟人去争,去抢,更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她……可算得上是重生了,这些,都是少奶奶给她的恩典啊! 紫秋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纳头就拜,谨言忙去扶住她,不让她磕下去,“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人,不要动不动就跪的。” 紫秋兴高采列地走了,谨言压在心里多日的郁闷心情也因为她而消散了好多,这是她进侯府后遇到的真正的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很乐意为紫秋帮这个忙,帮她,也等于是帮自己。 若公孙淳从此以后只专寵自己一人,那后院的女人便成了他们两个心中的负累,她们都年轻,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与资格,但自己又绝对的不愿意与人分享丈夫,那么,这就是最好的一个解决办法,紫秋走后,谨言心里的负累就减少了一份,那余下的,或许也有人愿意走这一条路也未为可知。 毕竟将她们关在这院子里,孤老于这深宅后院,太过残忍了。 谨言一出门,便看到琴儿执切地看着她,眼中含着泪光,谨言一怔,这丫头怎么了? “少奶奶……少奶奶你真是好人,琴儿以后,琴儿以后会更加用心地服侍你的。”琴儿竟是哽噎地说道。 谨言忍住笑,学着丽娘的拿手指戳她脑门:“你是想嫁了吧,说得也是,你家的那位怎么还没来京里呢,也让我看看,配得上咱们琴儿不?” 琴儿一腔感动被谨言如此戏弄,不由羞红了脸,跺着脚嗔道:“你……你怎么这样啊,奴婢不理你了。”说罢低头飞跑着出去了。 丽娘莫名其妙地从耳房出来,看着琴儿逃跑的身影问道:“那小妮子怎么了?” 谨言笑道:“动春心了呗,哦,丽娘,我那几屋陪嫁怎么还不见来呢?” 第396章 文姨娘自尽了 丽娘笑道:“正是秋收呢,也赶着种油菜,明年开春便可以收,再说了,少说也有几十里地,如今不是正乱着吗?还是等平息点了再来吧,跑不了你的。” 谨言想了想,却道:“还是派个人都招来认认吧,这局势还不知道会变成啥样呢,说不得,以后府里住着不稳妥了,我带着你们几个避庄子里去住,那有田有地,就有饭吃,不至于饿死不是。” 丽娘听得眼里就露出惊慌来,“真……会到那地步?” 谨言叹口气,想起太子那双阴戾的眼,和他那阴柔的面礼,看着就不是个宽容的人,说不定,会更惨呢,只是,现在时候还没到,也用不着吓丽娘。 便笑笑道:“有个准备总是好的,这事,您就帮着办吧,若是三个庄子的都来不了,那就让琴儿说亲的那家先来吧,说是大通的,对吧,大通离这也不是很远,让那当家的,带着儿子来一趟,我也好吧琴儿嫁了算了,省得到时,她还要跟着我颠。” 公孙淳回来时,已是晚饭时了,他一身风尘,神色凝重,面容有些倦意,一进屋,也不管棋儿和四儿几个在,就把谨言拥进怀里,头窝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谨言悄悄温柔地伸臂回抱他,轻抚他的背,她知道他现在很忧心,也是最困难的时候,一个行差踏错,就可能造成灭顶之灾,他需要她的肩膀作为依靠,虽然瘦弱,却很坚强。 棋儿和四儿两个相视一笑,偷偷地退了出去。 这里,后院传来一阵乒乓的响声,像是在砸东西,谨言微抬头,就看到公孙淳微皱的长眉,和蕴着不耐的眼。 “用过晚饭了没?一起去娘那里吧!”谨言笑着摇摇头,手指轻抚他眉心,她想看他笑,他笑起来很好看,像一汪清泉,清洌甘甜,温润如玉。 “没呢,一起去吧,多日不见婉姐儿了,过些日子,你带她回趟娘家吧,去见老祖宗,听说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太安健,还有五姨娘,指不定一直在家念叨你呢?” 他边说,边拉着她往外走,谨言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这府里呆着已经不安全了么?他让自己带着婉姐儿走,是想保护她们娘俩吧,心里虽然怀疑,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很高兴地应着,微微带着雀跃的语气,让公孙淳听了很是安心,他如今最想的就是她能过得平安快乐。 刚走出门,就听一声喊叫:“快,快来人啊,文姨娘自尽了。” 紧接着后院便一阵骚乱,哭的哭,叫的叫,喊的喊。 “她想做什么?”公孙淳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了。 “是想引你过去看她吧,一大早,我让人掌了她十个嘴巴子呢,肯定气不过的。”谨言笑笑,却没有隐瞒早上的事。 “你是主母,原就有处置她的权利,她若如此闹下去,我偏不去看她。不管她了,越是这样,越让人厌恶。”公孙淳拉起谨言的手继续走。 “相公,你还是去看看她吧,别让她再闹出什么事来,别的不怕,就是文夫人会过来,到时,就怕影响了你和侯爷就不好了。” 第397章 别得罪小女人 谨言停了下来,摇了摇公孙淳的手,凝眸看他,眼里带着忧虑。 公孙淳便叹了口气,眼眸更加凝黑,“谨言,你知道……” “我知道,我没有不开心,你去看她吧,侯府也是我的家呢,我想侯府能平安。” 公孙淳的眸微微一黯,更加幽深了,紧握了她的手道:“娶你,是平生最幸之事。” 谨言难得耳根微红,推着他就往后院走:“去吧,不管怎么着,她……对你是真心的。” 公孙淳却不肯松她的手:“一起去,不能惯着她了。” 谨言拗不过他,跟在他身后,不过走了半路,就见前面人影一晃,谨言眼尖,看见是文氏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正探头看着,见他们来了,便撒腿往屋里跑。 看来,是早就派了人在前院盯着,只等公孙淳一回来就闹,闹给公孙淳听的,这会子定是看闹了过后的效果了,看到公孙淳果然来了,当然赶紧地去报信。 屋里的哭声听着又大了些,更加悲切了,大有就要为文氏送葬的意思。 公孙淳几步便跨进屋里,果然看到屋里一片狼籍,打碎了一地的花瓶摆器啥的,谨言暗中看了看,坏掉的大多是屋里原有的,而文氏陪嫁来的,还真没破一个,心里便滑过一丝笑意,做戏也不做全套,真要死的话,怎么会啥不得自己带来的那点子东西,命都可以不要了,留着钱干嘛? “姨娘,姨娘,爷来了,爷来看你了,你终于盼到爷了。”屋里春红哭叫着,像是文姨娘有等待了千百年才看到公孙淳一次似的。 “真来了么?快,快扶我起来,春红,我变丑了,爷他……会不会嫌弃我?”文似娇弱的声音比之平日更虚了,像是要掉了气似的,尖细得犹如只剩一口犹丝。 公孙淳几步便走到文氏榻前,见她那原本引以为自傲的脸蛋竟然被打得如猪头一个肿着,不由回头看了谨言一眼,突然就很想笑,却又拼命憋住,看不出,谨言还真是个嫉妒的小女人,哪也不打,偏打文氏的脸,明明知道女人最看重的就是脸,看来,以后得小心些,千万别得罪了这个小女人。 谨言细看文氏,不知道她刚才是用什么方式自尽了,是割腕?不见血痕,是上吊,脖子上白晰如前,毒药?更不是,看春红几个脸上的悲凄之色在公孙淳进来之后,便不自觉地消散了些,哪像文真的自尽过的样子,看来,这全然只是一场闹剧而已,她要闹,那自己就偏要陪着,气死这个蠢女人。 文氏见自己的计策果然成功,一双美目似喜还嗔地看着公孙淳,眼中立即浮上泪水,小檀口微张:“相公……” 公孙淳将头一偏对是对谨言说道:“可请了大夫来?” “一早儿就请了,大夫说,文妹妹没啥事,只是需要静养。”谨言觉得公孙淳这问话是故意的。 文家也是富贵人家,文氏自小到大,怕是一直便是太医给瞧的病,但太医到公卿人家去请脉,一般都只给正经主子请,姨娘属奴婢范筹,当然没有资格让太医看病了,如今谨言按礼制给文氏请了普通大夫来,公孙淳这一问,明显就是故意让文氏难堪,可他偏是一脸的认真,不见半天促狭之意,弄得谨言更是想笑。 第398章 你要死就赶早吧 “既是请了大夫来,又没啥事,你闹什么?”公孙淳回过头去,脸上原有的温和笑意便收敛了起来,冷冷地问文氏。 “相公……”文氏含悲带怨,娇弱无力叫了一声。 “叫我爷吧,或是世子爷也成,你是大家里出来的,怎么这点子规矩也不懂?”公孙淳的脸色越发的严峻了。 “你……淳哥哥,你就一点了不心疼贞娴么?她……她竟然让人打我,我自小到大,哪里挨过打?”文氏看到公孙淳身后的谨言,先是一怔,狠狠地瞪了谨言一眼,随即告状道。 “那是少奶奶,不要她……她的指,太不懂礼数了,若非看你是我表妹,姨母又疼我的份上,我会……”虽然没有说完,意思却是很明显,一点也没有要为文氏出气的意思。 “淳哥哥,你明知道我对你……你为何非要护着……护着那个人,她有什么好?不过是个小妇养的,我身为嫡出长女,肯屈身下嫁于你为妾,你怎么从来也没体谅过我的委屈呢?”文氏怒了,顾氏跟在公孙淳身后来,分明就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她以为自己不敢当着淳哥的面告状吗? “大胆,怪不得少奶奶会打你,你竟然也如此污辱于她,你在屋里好好反省吧,也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可别让人说我公孙家的人虐待了你。”公孙淳说完就转身要走。 文氏好不容易才将他骗来,哪里肯容他就走,何况他当着顾氏的面如此喝斥自己更让自己难堪,不讨回一点来,怎么都难消心头之恨。 她突然便从自己发间抽出一根发钗,对着自己的喉咙道:“淳哥哥,你今日若是跨出此间半步,我就死给你看。” 谨言不由苦笑,知道不知道一招用老,人家会更烦的啊,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前文氏的才名难道就是靠着这几招得来的么? 公孙淳果然越发的生气了,眼中露出厌烦之色:“你还想如何闹?我还要事,你要死就赶早吧!”说完,再不回头,拖了谨言就往外走。 屋里传来文氏凄厉地叫声:“公孙淳,我真的死给你看。” 真死就不会喊出来了,公孙淳眼皮都不眨一下,继续走。 “啊……”一声惨叫从屋里传来,谨言一惊,没想到文氏还算勇敢,真对自己下手了,忙拉了公孙淳回头。 公孙淳也急了,跃进屋里,粉色的段被上溅起一块血迹,那根钗子插进文氏脖子约为小半寸,血流如注,公孙淳两指疾点,帮她封住穴道,先止了血再说,谨言忙吩咐春红去请大夫,又让屋里的婆子去煮纱布,一会子好给文氏包扎。 文氏唇边竟然浮起一丝笑意,眼睛轻蔑地看着谨言说道:“我说到做到,淳哥哥,你让那个女不出去,不然,我还是死给你看。” 谨言算是怕了她了,这个女人疯狂起来没有理智,不然也不会为了要嫁公孙淳去投湖了,最后以嫡氏长女的身份,只捞个小妾作了,偏还自以为是。 第399章 坏了自己的名声 人说性格决定命运,谨言深信不疑,公孙淳是那种最受不得威协的人,也许这一次他为了大局屈服了,以后,他只会用更冷酷的手法报复回来,他……绝对不是个多情又手软之人。 看到公孙淳眼里的愤怒和那一抹伤感,谨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相公,你且多陪陪文妹妹吧,别让她又做了傻事,一会子我让人送了饭菜过来,你就在这里用点吧!”说罢,便转身离去。 公孙淳歉疚地看着她,“娘子……你……”谨言含笑注视他,眼里有着安抚了理解,公孙淳微微一笑,温柔地嘱咐:“你自己也记得要吃饭,娘那里,你帮我说一声,我晚些再去看她老人家。” 夫人还病着呢,公孙淳回来就被文氏闹到这里了,做儿子的不能去尽考父母跟前,心里当然愧疚,对文氏也就越发的讨厌了。 谨言独自去了夫人那里,夫人喝了药睡了,谨言吃了饭便带着丽娘往回走,园子里虽然点了灯,但秋日夜黑风高,残败的树叶被风一吹,沙沙作响,随风飘零。 “今儿派了人去大通送信了,说是那边的秋活干的也差不多了正装了不少特产往这边赶呢,最多不出四天,那路友贵就会带着大儿子来,琴儿那妮子指不定会多高兴呢,今儿不当值,就一直躲在屋里绣嫁妆。”丽娘漫不经心地说道。 谨言微微一笑,她知道丽娘是想岔开自己的心思呢,刚才在文氏那,被文氏当着众多丫头婆子们的面赶走,丽娘肯定以为自己郁闷着呢? “那一会子我们偷偷瞧瞧去?看她都备了些啥东西?”谨言一副调皮的样子,就像当初在顾府的小青园里,常常拾缀着丽娘一起去做些违规蹈矩地事儿。 丽娘看了便宽心了许多,怜爱地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却道:“你若是真过得苦,我会陪着你闯出府去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谨言鼻子酸了酸,却嗔了丽娘一眼,“我如今可是堂堂的侯府大少奶奶呢,苦什么,锦衣玉食地过着,哪里苦来,哦,对了,也得给琴儿备些嫁妆了,老祖宗给了我不少好东西,我都还没用过呢,一会子咱们回去整理一下,还有,我那私房钱还有几千两吧,拿五百两给她添箱吧!” 丽娘便拿眼瞪她,“当初赚钱时,可是说过要留着不备之须的,那可是你的私房,如今你也掌着家呢,公中也不是没钱,何必呢?再说了,琴儿也是你跟前最得力的,按着理儿,公中也可以拿出银子来给琴儿的。” 丽娘说得倒是没错,只是自张氏交了钥匙,自己一直就没有查过帐,以前亲眼见过张氏做过手脚的,她不想在前帐没有清好之前,乱拿公中的东西,如今夫人又病着,这府里便是她一人在管着了,就更加不能乱来,不必为了些小钱坏了自己的名声,送了把柄给别人抓。 两人说说便到了小竹林边,突然一个黑影在前方一闪,丽娘很警觉地跃起向黑影追去,谨言提着灯笼,四周看了看,不见有人,便独自往轩院走。 第400章 不过一凡俗女子 “三妹妹。”突然便见二皇子自己竹林里闪了出来,手里仍是骚包地摇着扇子,剑眉却是不自觉地微蹙着。 谨言并没有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很镇定地问道:“王爷夜晚到此,又费心引开臣妇的贴身奶嬷,想必有事?” “三妹妹果然聪明,姐夫前来是有些事情不解,想讨教一二。” 二皇子悠哉地走近谨言,低头邪魅一笑,说道:“你想我做曹操吗?” 谨言听得一怔,立即想起自己写的那个戏本子来,不过是将《三国》里的一些故事编了给他交差而已,前世时,自己虽然喜欢看三国,但记得的并不多,关于曹操,她确实是不喜欢的,但是,又不得不佩服,二皇子如此问她是何意?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二姐夫说笑,谨言不过一凡俗女子,哪里懂的那么许多,不过是臆出的一些故事而已,姐夫雄才伟略,又有惊天才智,哪里需要我这懵懂妇人来说道。” “哈哈哈”二皇子不由仰天长笑,半晌,他才府近身,鼻息都扑到谨言的额上了,低低道:“若你是懵懂妇人,天下还有哪个女子能配个‘才’字?” 谨言被他这暖昧的神情弄得很不自在,后退一步以保持距离,二皇子明亮的凤眼微微一黯,以欺近几分,双手钳住她的肩膀,带着几分讥诮说道:“你说,他如今将我逼得这么急,若是知道我是用了你的法子走脱的,会不会气死呢?” 谨言突然被他制住,很是不快,但她也知道过于挣扎只会令他更冲动,不由冷静下来细想他说的意思。 二皇子嘴里的‘他’应该是太子吧,他如今正处于劣势当中,用自己的法子?自己说过什么法子吗?难道是三国里的某段故事启发了他? 见谨言没说话,二皇又说道:“你说,若是我将你掳走,他会不会发疯呢?你是愿意留在这里等他来抢了你入宫,还是愿意跟我私奔了算了?” 谨言吓一跳,二皇子说话是越来越没边了,公孙淳还是他最得力的帮手呢,人说朋友妻不可欺,这厮可真是不要脸。 “二姐夫,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私奔,亏你也说得出,我家相公对你可是忠心不二的,你再要这般无礼,这般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劝了我家相公投奔太子去?”谨言对二皇子翻了个白眼,冷哼道。 “哈哈哈!”二皇子又是一阵大笑,笑完后突然将谨言往怀里一揽,谨言刚要抬脚踢他,腰间突然一麻,穴道被他制住了。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只一会儿就好,今儿晚,我便要亡命天涯了。”二皇子的声音很温柔,微微带着丝苦涩,还有一丝压抑的情意。 谨言却在心里腹诽,丫的,你制住了我的穴道,我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好不。 二皇子将头窝在谨言的颈弯里,深吸了一口气,才依依不舍地抬头,脸上又挂上了一丝玩世不恭的笑,说道:“真香,也够辣,可惜当初我没有先发现你,若你不是阿淳的老婆,我真想带着你远走天涯,再也不会这劳什子的京城。” 第401章 别放在心上 “切,王爷,你舍得么?那个位子有致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让你后宫三千,阅尽天下美色,生杀予夺只由你的心意而定,你怎么可能会为了某一个女子而放弃那满圆的花草?”谨言讥笑道,身上穴道未解,仍是动弹不得,只能讥讽他以泄愤。 二皇子眼神骤凝,直直地注视着谨言,声音像从远方飘过来似的:“若说我会,你信么?若说我会,你肯么?若说我会,你会爱上我么?” 他难得的没有痞笑,也难得的颓废沮丧,却让谨言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撇开自己的眼,不敢再看他,更没有回答他的话。 二皇子的眼神更黯了,却在转瞬间又邪笑了起来,“原想亲你一口的,但想那后果怕是很严重,就放弃了,我来是跟你说谢谢的,也许你认为只是臆想的一个故事而已,但在我来说,那却让我找到了最后的机会,一个好的计谋比得上千军万马,保重,三妹妹,姐夫我走了。”说完,用指一弹,便解了谨言很上的穴道,提起跃起,一闪便没有了踪影。 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我还会回来的。” 谨言有片刻的楞怔,随即又摇摇头,二皇子就这放荡不羁的个性,你跟他气也是白气的,捡起地上的灯笼,继续往前走,没多久,丽娘从身后追了上来,一脸的惊恐,见谨言安然无事,才松了口气。 “竟然是否调虎离山之计,刚才我追到院墙外,那人不紧不慢,总跟我保持距离,追了一路才反应过来,赶紧回来,还好你没事,我是越活越回去了,连这都没看出来。”丽娘很是懊丧。 “都说了我没事了,别放在心上了,以后小心些就是。”其实谨言心里也是有些后怕的,府里的护卫不知到底力量如何,每次二皇子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也不知道公孙淳知道这些事不。 不过,以二皇子与公孙家的关系,这倒没什么,原就是同气连枝的,二皇子又是公孙家事实上的主子,二皇子当然能够随意进出了。 回了轩院,却赫然看到公孙淳在内室里,清俊的脸上晦暗不明,自谨言进门开始,就一直注视着她,眼里隐隐有些心痛。 谨言便对丽娘使了个眼色,丽娘带着正要跟进服侍的四儿几个退了出去,屋里只剩公孙淳和谨言。 “你都看见了?”谨言笑着问,一脸的云淡风清,她并没做什么亏心的事,不用小心翼翼如私情过一样。 “我……只是不知道,原来他也有这心思。”公孙淳的声音微颤,眉宇间蕴着怒火。 “管他什么心思呢,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他们只是外人,不要为不相干的人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才是。”谨言走近他,明妍的微笑温暖着公孙淳的心,那句“不相干的人”更是说得公孙淳通体舒泰。 他拉起谨言的手就势一扯,将谨言带入怀中,附头就咬住了谨言的秀气的耳朵,有些咬牙切齿道:“谨言,你是我的,谁也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第402章 我是你的妻 谨言缩了缩脖子,她最是怕痒,公孙淳的气息热热地喷在她颈间,让她有些受不住,嘻嘻笑道:“哼,你要是对我不好,捻三捻四的,我就会跑了。” 公孙淳将她的头一捧起,作势就有咬她的鼻子,“你敢再说一遍试试?我哪有捻三捻四,我……我的心里有谁,你最清楚。” 谨言将他轻轻一推,撇嘴道:“才还从你的小老婆之一那里来呢,哼!” 公孙淳再也忍不住,两手一抄,将她拦腰跑起,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那你就检验验,看你相公我,有没有做过对不住你的事。” 谨言一听大骇,她这些日子可没被他少折腾,天还早呢,哪有现在就…… “呃,相公,我信你了,别,别,那个……丽娘她们都在外面呢,婉姐儿一会子说要来跟我睡的。”听她又乱扯三四,明显就是害怕,公孙淳的心情越发的好了些来,将她压在身下,笑道:“说,你以后都不许跑,今生你就是我公孙淳的妻了,任谁也别想改变。” 谨言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有芥蒂,他……刚才就在边上吗?没有当场发火,是看二皇子还算知礼吧…… 看他眼神灼灼,又是期待,又有一点不自信的害怕,谨言心一软,收了笑:“是的,我是你的妻,今生都不会改变。” 她的声音柔柔的,像羽毛一样轻扫他的每一根神经,这是谨言第一次给他承诺吧,他从不知道,他会这么热切地需要一个女人给他承诺,自小便是遍游花丛,各类女子对他针趋之若鹜,从来他便玩笑待之,很少付出真心,就是淑贤,也是愧疚多于情意。 眼前这个小女人,要性情比不得淑贤温婉大度,常常耍滑撒泼,要美貌比不得文氏那样如病西子般若柳迎风,倾城倾国,平日里还素颜朝天,从不为讨好他而刻意妆扮自己。要说才华……从不见她吟诗作画,连弹琴也是难得听到一次,怕是比不上她的二姐顾默言吧,偏生就是这样一个她,让他爱里了骨子里了,一触便难舍,再也不愿放手。 刚才他在后院隐隐听到丽娘喝斥声,便点了文氏的睡穴让她睡下,自己自房顶跃出,正好就听到二皇子与谨言的对话。 以前只知道太子有此心思,而且一直不死,就算谨言嫁进公孙家,太子仍是想着法子接近谨言,没想到二皇子也有这心思,这让他很愤怒,二皇子一直便是疯流成性,但自己与他情同手足,自小便是一起长大,关系比之亲兄弟更胜一筹,他……他竟然也对谨言…… 当时,他真想不顾一切去宰了那个将她拥在怀里的男人,但他也是第一次自二皇子的话里听出那丝无奈和心痛,是错过了后的无奈吧,以二皇子那不管不顾的个性,能只是拥抱一下,算是守礼了,若换作他人,怕是早掳了去了,他才懒得管是谁的妻子呢,恭亲王府的别院里可没少收藏那些有夫之妇,夏荷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403章 什么也不要相信 所以,他忍下来了,而且,谨言对二皇子说的那些话也让他很满意,他告诉自己,应该高兴才对,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她是他的,不只是人,连心也是。 所以,听到谨言的承诺,公孙淳有如落入了蜜缸,心里是满满当当的甜,看着谨言菲红的脸,艳若桃李,他再不迟疑,吻上她的唇,乃至寸寸肌肤…… 半夜,墨涵突然在屋外唤了公孙淳,谨言难得的惊醒了,见公孙淳一脸的凝重,翠玉进来给他穿衣他也将她赶出去了。 谨言心中一惊,榻上爬起,穿着一身小卦,要亲自服侍他,公孙淳怕他受凉,“你睡吧,我去去就回。” 谨言便披了件袄子,执拗地起来,跪在榻边帮他扣风扣,公孙淳便停下任她,柒黑如墨的眼眸越发的幽深如潭,像要生生将谨言吸进去带走似的。 “娘子。”他好久不叫她娘子了,也不知是从何起,他就喜欢叫她闺名,叫谨言,就是附在她身上,最激动时,也是一遍一遍地叫着谨言,因为那时,她是叫她公孙淳的。 谨言不抬头,也不说话,更不看他,手却有些抖。 “娘子。”他的声音越发的温柔了,还着丝安抚,谨言拿起他的外袍,抖了抖,张开,他顺从地将手伸进袖子里,眼睛却不错眼地看着她。 “娘子。”他等不得了,一把将她颤抖着的小手抓进手心,“看着我。”他将她倔强的小脸抬起,让她与他对视。 “回娘家吧,带着婉姐儿,那儿会安全一些,放心,我会回来的。” 谨言终是忍不住,眼泪就喷涌而出,却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公孙淳轻轻捧起她的脸,将她的泪一一吻去,“记住,回娘家,等我回来,只要不是我传来的消息,什么也不要相信。” “我不会回嫁家的,我会留在府里,帮你守住这个家,等你回来。”谨言声音哽咽,却语气坚决。 “乖,听话,带着婉姐儿离开。”公孙淳皱了皱眉说道。 “我不会走的,有我在,他应该不会做得太过。”谨言摇摇头,因执地说道。 太子若真在乎自己,应该不会对公孙府赶尽杀绝吧,谨言虽然没有把握,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要坚持。 她嫁进公孙淳虽然不过半年,但夫人待她如亲生,如今夫人正病倒,侯爷早就逃了,公孙淳再一走,府里虽然还留着公孙止和公孙义两兄弟,但他们一个为文臣,一个是为布衣,平日里没什么权谋,又是公孙家男子,就算出面理事,怕也只会更加激怒太子,所以,无论如何,在这危急之时,谨言是不会离开公孙府的。 墨涵在外面催了:“爷,快点,马备好了,得走东门出去。” 谨言听,忙下了榻,从帐后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公孙淳,“做了两件冬衣,两件夹袄,还有,两双鞋,带着路上穿,别担心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公孙淳接过,温润的眸子像要将谨言印进骨子里去,良久,他才转身,谨言看着他清俊的背影消失在门前,听余那厚厚的帘子随风飘荡着,人刚走,心里就空落了起来,呆坐在榻边,一动不动。 第404章 难不成你又反悔了 丽娘从外面进来,见了她这个样子,忙扶住她,触手冰凉,不由叹了口气,将她塞进被子里,“爷才出去,你就这样,是想冻出病来么?刚才还当着爷的面说要帮他守着家呢,这会子就想把自己弄病,你就这么帮他守?” 谨言的泪就流了出来:“丽娘,你说,太子若是登基了,真的会灭了公孙府么?” 丽娘的脸色黯了黯,却道:“还没到那一步呢,想那些个有的没的干嘛,快睡吧,明儿带着婉姐儿回娘家一趟。” “我不回去,顾家也不会欢迎我现在回去。”谨言像受了刺激一样,一弹就起。 丽娘毫不客气地就她又按下:“我只说让你回去趟呢,又没真说让你去了不回来,你不怕,总要管着婉姐儿吧,到那时,真来个抄家……啥的,难道让爷那唯一的血脉也跟着受苦?” 谨言一想也对,顾默言是太子妃,若太子登基,顾家只会更受荣寵,把婉姐儿托付给老祖宗和五娘娘应该是没问题的,孩子还小呢,总不能也跟着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吧! “睡吧,明儿回娘家,得准备些东西,你也好几个月没回去了,五姨娘指不定多想你呢?”丽娘帮她掖着被角,就守在她的榻前。 谨言哪里再睡得着,翻来覆去的,就是合不上眼,干脆起了身,想着拿出些什么回去孝敬五姨娘才好,还有,要见老祖宗,也得送礼物,家里那么多没有出嫁的妹妹们,各各都不能少,自己礼备得齐整,婉姐儿在顾家的日子才会好过一些。 琴儿听到动静也起来了,见少奶奶与丽娘在忙着,也跟过来帮忙,谨言正好拿起自已嫁妆的一副金五事儿,看了看,样式还不错,是大夫人按制给自己备的,便对琴儿道:“正好你来了,这副金五事给你添箱吧,明儿路家的应该会到了,赶早儿把你的事办了才好。” 琴儿一听怔住,眼圈却红了:“少奶奶是嫌奴婢在这里碍事了么?” “我当你姐妹呢,我比你小都嫁了,你当然也得嫁,再说了,那原就是你自己中意了的,难不成你又反悔了?那明儿路家的来了,我就说,咱琴儿不嫁了,要攀高枝儿去。”谨言不去看她的眼睛,琴儿聪慧又敏感,定是知道府里会有异变了,在这种时候,她是断然不肯离开自己的。 “少奶奶。”琴儿被谨言羞得跺脚,娇嗔地白了谨言一眼。 丽娘见着就笑了起来,劝道:“你还了解少奶奶,她就喜欢逗你呢?”说着,从自己袖袋里拿出副金镯子,包好塞给琴儿:“这是我给你添箱的。” 琴儿不接,直往外推,“丽娘,你也跟着闹。” 丽娘眼一瞪:“不收就是嫌少。我可没少奶奶有钱。” 琴儿没法子,只得接了过去,声音却变了:“你们……你们真要赶我走么?我不嫁,至少是现在不嫁,明儿……明儿他来了,我就跟他说清楚,让他再等我两年。” 谨言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嗔道:“你不嫁也得嫁,明儿还得多给我收拾点东西去,我还算计着,以后你那就是我的根据地了,这京城里真要混不成了,我就去你家讨口饭吃去。” 第405章 强颜欢笑罢了 “少奶奶。什么是根据地?”琴儿被琴言说得迷胡,问道。 “呃,就是大本营,就是落脚地,不对,就是娘家,嗯,以后你那就是我另一个娘家了。”她们都好久不在好奇谨言偶尔蹦出的奇怪词语了,今儿琴儿又问了,谨言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就一阵胡诌。 “少奶奶……奴婢哪配和您称姐妹?”琴儿终于泪盈盈的,她很激动,自小便是家生子,出生便比主子们下贱低微,如今少奶奶身为世子夫人,竟然…… 奴婢也是有自尊的,谁不想被人尊重,被人看得起? 丽娘其实鼻子也酸了,可她不想在这时候哭,少奶奶其实心情很糟,她只是在强颜欢笑罢了,便瞪了琴儿一眼:“死妮子,好好的事哭个啥,快帮少奶奶看看,哪些个送给大夫人好,哪些个送给五姨娘好。”其实自己的声音也是涩涩的。 谨言三人疯了似的将谨言的嫁妆翻了出来,再加上进了府以后夫人和亲戚们打赏的,还真不少,大半夜的,好在四儿几个也没值班,翠玉被公孙淳赶走了,也不会再来,任她们胡闹也没人注意。 偏生这时候有人在外打门,谨言吓了一跳,以为朝变已经发生,太子着人来府里抓她了。 丽娘皱头微皱,骂道:“哪个小蹄子半夜敲门,有病啊!”说着,也不等谨言吩咐,自己掀了帘子出去了。 门一开,只见一个鬼一样的人影便冲了进来,丽娘一伸手便制住了她。 琴儿提了灯出来,一看之下也是吓着了,竟然是文姨娘,她头发散乱,脸庞青肿,颈间还包着纱布,两眼痛红,如疯似狂,这形像在这深夜里出来,也真够碜人的。 “顾谨言,你个妖妇,为何要勾了爷来?”文氏大骂着,不顾丽娘的拦阻疯狂地往里冲。 她身后的春红是哭着也冲了进来,在她身后就一把死死地抱住了她,“小姐,小姐,不要闹了,越闹越没脸啊,不是少奶奶叫了爷来的,是爷自己有事出去了呀!你身子不好,爷特意让奴婢弄了安神药给你喝了,就是想你多休息,好好养着身子的。” 谨言被文氏的吵闹声引了出来,正好听到春红这番话,倒是对春红不再似以前那般的厌恶了,看来,文氏这丫头还是对她很忠心的。 “你放开我,我要找爷,我拿了命才换来爷在我屋里呆一晚的,为何爷不守信,为何爷又要回这个贱人屋里,难道我找得比她丑吗?我文贞娴,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身份有身份,凭什么处处要被这个贱人踩在脚下?为什么?”文氏撕开春红的手,歇斯底里的叫道。 “你若再骂半句,信不信我抽死你?文姨娘。”丽娘怒了,出手出电,一把掐住文氏的脉门,顿时令她动弹不得,叫骂声嘎然而止,丽娘最是听不得别人污辱谨言,忍文姨娘也够久的了,如今府里日子风雨飘摇,这厮还在争风吃醋的内扛,真真气人。 第406章 这府里不安全 文氏眼里露出惊惶之色,刚才的悍勇泼辣全然不见了,眼中怨毒之意却是更盛。 谨言都懒得跟她治气了,“世子爷出门了,一时半会怕是不得回,你也是官宦家中长大的,现在是何形势我不说,想必你也清楚吧,你正是看爷需要你,所以就可劲的闹。我真是想不通,你也是传说中的才女,如此胡闹撒泼,是想赢得他的心呢?还是想双手将他往外送?莫非你那所谓的才名全是欺名盗世得来的?” 文氏被谨言噎得更气,又想骂,偏又怕丽娘,只得忍住,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下不下,堵得满心满眼,脸都胀红了。 谨言怕她又犯晕,忙让丽娘松了手,叹了口气对文氏说道:“别闹了,回屋歇着吧,真要喜欢他,就别给他找麻烦,好生在屋里呆着,现在是怎么共同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文氏堵了满心的那口气听谨言如此一说,倒是知道她并非在嘲笑自己了,神情也有些担忧了起来,却仍是不愿给好脸子谨言,轻哼道:“你不是顾相的孙女吗?到时求了你祖父去,再说了,不是还有个太子妃的姐姐么?怎么着也会照应下你这个妹妹吧,莫非……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庶出的?” 谨言听了只是冷笑,对春红道:“扶你家姨娘回去吧,大半夜的闹腾啥?别让前边也知道了,一会子大家全都没脸。” 春红自是巴不得请了文氏回去,只是文氏还倔着,别着头不肯走,眼睛死死盯着谨言的内室,谨言很无奈地撩起门帘子,因着在整理物什,所以,内室灯火通明,探眼进去,屋里有没有人一揽无余,再说,公孙淳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躲着她一个妾室么?自己可是他的正妻,弄得他回来倒像是在跟自己私情似的。这个文氏脑子还真不是一点两点的笨。 果然不见公孙淳的身影,文氏失望地收回视线,心里隐隐也相信谨言的话了,她皱了皱眉,一改常态的对谨言轻声道:“少奶奶,奴婢嫁进来也有些日子了,奴婢想回嫁家一趟,请你应允。” 谨言听了眉头一挑,她竟然要在此时回娘家?是去报信,还是让她的父亲改玄易辙,重新投靠太子?再或者,是看这府里不安全了,所以要……躲一阵子? 谨言说什么也不会放她回去的,莫说自己打了她一顿,她回去了定是会告状的,就是她们关系融洽,也不可以,文氏就是公孙淳手里的一枚棋,有她在公孙府,文大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公孙淳临行前虽没说什么,但他的心思,她还是清楚的。 “你身子骨还病着呢,就是要去,也养好了伤再说,就这样子去了,你父亲母亲也会心疼不是?何必让老人家难过呢?”谨言也是一副关心的样子回道。 文氏听她不肯,知道再多说也无益,便狠狠地瞪她一眼:“顾谨言,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的。” 春红先是听她说要回娘家,眼中一喜,小姐只要回去了,就可以不要再来了,反正姑爷又不喜欢她,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只要……以老爷的权势,早一个老实本份的嫁了,应该还是可以的,何必非要呆在这里惹人嫌。 第407章 大惊小怪 可一听少奶奶不同意,立即就凉了心,她心里也是气,但也无奈,斗不过人家呀,只能忍着,偏偏小姐还在放狠放,那不是送把马子到人家手里,还让人割么? 春红怕她还继续说别的,拖了文氏就往外走,边走边哄道:“回去睡回吧,快快养好了身子,少奶奶可是说了,姨娘身子好了就让你回去呢?” 文氏终于走了,天际也开始发白,谨言像是失了力气般跌坐在椅上,突然就感觉孤寂无助起来,公孙淳此去应该是与侯爷汇合吧,侯爷是掌着大部军权的,上官家是军部首领,皇上若真传位于太子,必定也是留有一部份兵力交给太子的,那么真的要兵戎相见?那时,京城各府怕真是难逃劫难了,能保全的,怕只有相府吧! “再去睡个回笼觉吧,一会子我和琴儿收拾就成了,明儿不是说还要回娘家么?这个样子回去,五姨娘定会担心的。”丽娘心疼地劝道。 虽然睡不着,但谨言还是依言上了榻,却不知,一觉睡到了半上午,辰时过后琴儿才来叫她。 “少奶奶,紫秋过来了,说是您让她打今儿起,就在咱们屋里服侍着。”琴儿勾起榻缦,轻声对谨言说道。 “哦,让她进来吧,是前儿我跟她说的呢,你看,我都没记性了,一会子就忘了。”谨言连忙起身,却感觉一阵晕眩,定定神才稳住了,好在琴儿正在收拾榻边的香炉啥的,没有注意,不然,又得大惊小怪了。 内屋外,紫秋正等在正堂里,她一大早就起了,跟着郑氏和翠玉几个来了一趟,被告知少奶奶身子不舒服,又跟着那两个回去了,半道上才打了回来,心里有些担心谨言的身子。 这会子在外面听了少奶奶的声音还算好,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一会儿四儿端了莲子羹进来,见她又回了,有些诧异,笑道:“姑娘可是找少奶奶有事?” 紫秋笑笑,没有回答,却是看向四儿手上的粥:“这是送给少奶奶用的?” 四儿将粥放一小几子上,又从食盒里了拿出几碟菜,和小点心来,“夫人病了,稍了信来说是让少奶奶自己吃,她要歇着,所以,就把吃食拿回院里来了。” 紫秋见着就帮她摆,四儿忙道:“不用,不用,我来就成了,怎么能让你动手呢?” 紫秋感觉了四儿的疏离,只好收了手,眼睛却往屋里瞟:“少奶奶……身子不好么?” 四儿听了一笑:“哪有,只是昨儿晚上,文姨半夜闹了一阵,欠了磕睡,所以才起得晚了些,少奶奶身子好着呢?” 紫秋这才放了心,便静静地立在屋里等着。屋里棋儿几个忙进忙出的,大包小包地正收着,紫秋有些诧异,却没有问。 一会子谨言出来了,脸上带着丝倦意,看来,真是被文氏吵得难受了。 紫秋刚要上前行礼,谨言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情况有些变故。” 听得紫秋心里一阵,莫非是爷不同意?一时心情复杂起来,爷不会对她还有一丝留恋吧? 第408章 少一个是一个 就听谨言继续说道:“今儿让人把那个人请来看看,得赶紧着把你的事办了算了,夫人那我一会子去说说,应该是没啥问题的,这会子你也回去,该收的收,该送人的送人,明儿就嫁了吧!” 谨言此言一出,不只是紫秋,就连棋儿琴儿四儿几个全楞住,“少奶奶这是要将紫秋嫁了出去?还是……”一时间,她们有些懵。 紫秋却心情复杂的很,最后那仅余的一点点的希望也破灭了,看来爷……根本就一点也没将她放在心上的,也好,从此死了这条心,一心一意地跟那个人过日子去。 “那好,奴婢这就回去准备。”虽然不知道谨言为何如此急,但紫秋心里也巴不得快些出去也好,一腔柔情全付了流水,她不想再在这个府里多呆一刻了。 夫人今天气色好多了,见谨言进来,微微笑了起来,谨言在榻边坐下,问道:“娘,您看着好多了,头还晕吗?” “好多了,府里的事可难为你了。”夫人笑着道。 “无事的,弟妹也帮着打了手呢,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谨言拍拍夫人的手说道。 夫人听了一怔,就想要坐起来,谨言忙去扶,“怎么又去找她了,她不是正气着么?”夫人看来还是不喜欢张氏,怕张氏一沾手,又抢了谨言的掌家权,其实,谨言也就那一说,她只是不懂的就打发人问了张氏而已,好在公孙止也知道府里情况危急,劝过张氏了,张氏如今也不闹情绪了,谨言问什么就答什么,倒是没有为难谨言。 “反正等你病好了,这家还是得你当着的,我年轻,管不过来,我就那给您打下手的料。”谨言等夫人坐起,又端了玉米须煮的水给夫人喝。 天天坚持喝这个,夫人的血压应该是降下去了不少,身子看来轻多了,不似前几日一坐起便晕。 “你有事吧!”夫人瞟了她一眼,说道。 “娘你真是神了,一下就看出我的心事来,今儿确实是有事呢?我院里的紫秋,我想把配人算了,反正爷也……”谨言试探着说道。 夫人一阵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紫秋?她是不淳儿的……” 谨言就装作羞怯地低了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我不喜欢相公有太多的人了。” 夫人一听,大笑起来,伸手戳她脑门子:“你个小醋坛子,我还以为你不开窍呢,也好,少一个是一个,这事由你了,反正也只是个通房,连个正经身份也没有,配了就配了吧!” 谨言没想到夫人如此好说话,就连带着把琴儿的事也说了,“反正身边也不缺人,原是应过她的,现在也十六了,虽然是得力的,但也不能耽搁了她的终身不是?” 夫人了便怔怔地看她,半响才道:“淳儿走了?” 谨言便知道瞒不住夫人了,夫人在这府里活了大半辈子,又一直与京里贵妇们打混在一起,政治敏感性也是很强的。 “昨儿半夜就走了,二皇子估计也走了,娘,您快快好起来,咱们,去乡下庄子里住一阵子去吧!”谨言着实不想让夫人还留在京里,太不安全了,若真是侯爷和公孙淳主领着军队与太子作对,那京里首当其冲的就是上官府与公孙府了,就算太子肯给自己几分面子,也最多不会乱杀,但夫人他肯定是会控制的。 第409章 也不为过 夫人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她仰靠在枕上摇了摇头,笑道:“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就算丢了也不可惜,倒是你,带着婉姐儿回娘家吧,怎么着,你大姐也是太子妃呢,总不至于去相府抓人吧!” 谨言苦笑道:“我已让丽娘将婉姐儿送回去了,你放心吧,至于我,已嫁进了侯府,又怎么会轻易回去呢,我是公孙家的媳妇呢?” 夫人的声音就哽咽了,“你是好孩子,可是,我不想你受苦啊!” “咱们让弟弟带着弟妹们去乡下吧,您也跟着去,有弟弟们照顾您,我也放心,家里还有一大堆子人呢,您如今不是把家给媳妇当着么?我就给您看好这个家吧!”公孙止身为朝庭命官,不知道能逃过这一劫不,但公孙义是管着府外的产业的,就算去了乡下,也无事,躲得一个是一个吧! “你这法子倒是好,就依你,只是,我是不走的,这也是我的家,我绝不离开。”夫人眼神坚决,一副不容谨言再劝的样子。 谨言听着就着急,可是事情繁多,一样一样的都不容易。得快,却不能乱。 “那您先歇着,媳妇先去办事了,一会再来跟您商量。”谨言想着紫秋要嫁的那个人应该就要来了,便起身告辞。 路友贵家的和紫秋要嫁的那个刘忠几乎时同时到的,都在茶厅里坐着。 谨言回了院后,就在正屋里,先叫了刘忠进来。 刘忠一身黑绸长袍,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清秀,一看便是个知礼守矩的人,丽娘让他进来后,就便跪下给谨言磕了个头,低着头,目不斜视,谨言看着便喜欢,这样的人,配紫秋也不为过,看着也是个精明会过日子的,紫秋跟了去,应该不会吃苦。 谨言还是问了他家一些情况,诸如,家里几口人,父母年纪几何,有何产业等等。 刘忠一一答了,他也是公孙家的家生子,父母也在府里当差,只是在乡下管着庄子,他就在绸段铺里,年纪轻轻已经作到了副掌柜了,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如今正跟着止少爷呢,看来,家境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紫秋嫁过去,也可以住到乡下庄子里去,应该也可以躲过一劫吧! 问过之后,谨言对他道:“叫你来,你应该也知道是什么事,紫秋是个好姑娘,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刘忠听了便抬起头来,激动地看了谨言一眼,纳头就拜,其实他紫秋使人叫他来时,他还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紫秋是世子爷的通房,这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给人作通房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正室给整死了,要么就是受了寵升位做姨娘,就是配人,也是胡乱配着的,哪有……哪有真如了通房的心意,任其自选的。 刘忠按奈住心中的激动,磕了三个头才回道:“回少奶奶,小的一定会对紫秋好的,谢少奶奶恩典,谢少奶奶恩典。” 谨言便抬手让他起来,“你是在三少爷手下作事的吧,以后用心办差就好了。” 第410章 喜从何来 刘忠一听,心中更喜,少奶奶以后可就是掌家主母奶奶,她今儿肯如此说,就是在提点他,以后他也是少奶奶的人了,比在三少爷手下苦熬要容易上位得多,看来,少奶奶是真心对紫秋好的。 好生应诺后,刘忠便垂手告退了。 丽娘这才让路友贵进来了,路友贵看着四十几岁的样子,老实憨厚,一看就是个淳朴踏实的农民,不过,看着倒不像没见过世面的,进来后,先是跪下给谨言磕了头,神情很坦然,并没有畏缩胆怯,看来,管着大通的庄子也有年头了,进京来见主子也不是一次两次,早没了当初的生涩怯懦。 “快快请起,路管事,辛苦您了。”这人管着的,可是自己的产业啊,谨言越看是越高兴,好久没动过的财迷心思又跳动了直来,对路友贵可亲和得多了。 路友贵很平静地站了起来,几个月前,顾家大总管就去过一趟大通,告诉他大通的庄子大夫人陪嫁给了三小姐。 那时路友贵心里还在犯嘀咕,也不知道三小姐是个啥性情,好打交道不,后来,又听说儿子议的那个姑娘也跟着三小姐陪嫁到北靖侯府了,他心里就彻底的落了妥,有媳妇在三小姐跟前儿做贴身的人,那他路家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果然,三少奶奶这次就单单地先招了他这一家来京里,而且,还特地让他把儿子也带来了。 路友贵并不拘谨,只是恭敬地道了谢,立在那,谨言便问了他一些庄子里的事,平日里都种些什么,收成如何。 路友贵回道:“回少奶奶的话,大通那边的庄子良田有三百亩,山土有一百多亩,平时良田都种麦子和玉米,山地就种了些果树,大枣花生啥的,收成还不错,庄子里还养了些鸡鸭和猪,以前每年到了年节,都要送进府里去的,今年因着还是头年,就没来得及,不过,这会奴才已经把上次中秋的节礼补足,带来了。终归一年下来,那庄子收成能达到两千两银子的样子,奴才那里都有账记着,你要看不?” “这回就不看了,您还把帐拿回去,今儿请了您来,一是了解了解庄子里的情形,这二嘛,可就是要恭喜路管事了。”路友贵的回答有条有理,一听便让谨言对庄子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不过,谨言如今关心的还不是庄子里的收成几何,她只想快些把琴儿嫁出去就好,所以,她急着看路友贵的儿子,看他配不配得上琴儿。 “少奶奶折杀奴才了,您快别对奴才用敬语了。”又作了个辑,对又说道:“少奶奶,不知奴才喜从何来?”路友贵虽然有些隐隐知道,但还是不敢确实,毕竟少奶奶嫁到北靖侯府也不过半年时间,听说琴儿可是她最得力的,半年对于少奶奶来说,怕是地位都还没站稳吧,怎么可能舍得这么早就把琴儿嫁了,他以为,至少也得一年半后,等少奶奶生了孩子,琴儿才有放出来的机会。 第411章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虽然我是万般的不舍,但总还是不想误了琴儿,您那儿子今儿也带来了吧!”路友贵听了目光一闪,略为浑浊的眼睛里精光微现,看来,他也早就盼着儿子娶媳妇了。 “犬子正在外面侯着呢,奴才这就把他叫进来。”路友贵欢天喜地的出去了,一会子,带了他儿子路长青进来。 路长青十九岁的样子,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长得斯斯文文的,一双眼睛也是清亮得很,应该读过一些书的,看着一点也不像府里的奴才,倒像个读书郎,见了谨言,他微微有些羞意,却很有礼的跪下给谨言磕了头。 “你……可是念过书?”谨言拭探着问道,府里的家生子,若不是跟在少爷公子身边的,一般是没有机会读书的,以前在顾府里,顾知安身边可没见过路长青,府里其他几个庶出的兄弟身边的,她倒是没有注意过,所以,才有此一问。 “回少奶奶,奴才曾在顾府的私塾里念过六年,以前是跟着二少爷的,后来……”路长青低头回道,清亮的眼眸里微微有些痛惜,看来,他是个心气高的人,只可惜,生错了人家。 “你的字写得怎么样?一会子写几个给我看看?”谨言心里便有了主意,既然是要帮着琴儿,那就帮倒底吧,若是这个路长青真是读者的料,那她就给他脱了籍,送他读几年书,让他去考科举去,保不齐他高中了,琴儿也能做个正经的官家奶奶。 一时丽娘让人送了纸墨来,路长青当场挥毫,谨言拿来一看,下笔有力,字体规正,虽算不得上好,却也不错,便笑道:“如此看来,你也是个有才的,今儿你既然了,我把琴儿和你的婚事办了,二呢,再送你一个好,那就是给你脱籍,让你有了自由身,再好好念几年书,自乡试考起,以后能不能考取功名,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路长青一听错愕了半天,两重大喜压得他回不过神,自小他便喜欢读书,但却只是个家生的奴才,没资格念书,后来爹爹想尽了法子才托人让他去了二少爷身边做了书僮,他才有了机会念书。但终归只是奴才,只有服侍人的命,永远也别想着昂起头,直起腰来,堂堂正正的去读书,就算他做的文章与二少爷好又怎么样,就算他有志向有抱负又怎么样,奴才就是奴才,不可能出头的。 可今天,今天少奶奶竟然说还他自由身,还许他去读书,去考科举,一时间,路长青以为自己听错了,十九岁的青年,眼里激动地泛起了泪光,可怜巴巴地看向路友贵,路友贵可没听错,他也激动,不过儿子傻子一样,竟然还不快些给少奶奶磕头谢恩,他可真急了,骂道:“死小子,天大的好事呢,快磕头。”自己眼泪也出来了。 路长青才总算信了,毫不犹豫纳头就拜,那头磕得都冬冬响了。 琴儿也是他自小就喜欢的,那个女子贤慧温良,本以为还要等几天的,没想到,少奶奶这会子就要让他娶回去,路长青真有些喜晕呼了,一时快找不到了北。 第412章 她们和她一样 丽娘看他那傻磕,怕一会子琴儿见了心疼,忙上了前去拉他:“小路子,快别磕了,少奶奶这里也不作兴这个,你啊,好好念书用功是正经,将来出息了,再来报答少奶奶的恩情。” 路友贵带着长子路长青,那晚就住在了外院,谨言让他也别准备太多的东西了,非常时期,三礼六聘啥的也减免了,只是让人去了顾府,把琴儿的老子娘都接了过来,两家人在一起聚了下。 第二日,琴儿穿着早就备好的嫁衣,与紫秋一起,两对新人,就在轩院里,给谨言磕了头,请了夫人身边的朝去和杜妈妈几个来吃了一桌,就算礼成了。 紫秋临走时,谨言给她添了二百两银子的箱,还送了她一副金五事儿,再加上她在府里多年,自己也存了不少体已银子,所以,嫁妆倒也丰厚,只是她嫁时,郑氏和翠玉两个面上都不好看。 她们并不知道紫秋是自己自愿的,以为又是谨言想了法子赶走对手,原本都不喜欢紫秋,这会子却怀着兔死狐悲的心,两人都拿了件东西送给紫秋添香,口里虽是祝福的话一串串儿的说,眼里却是无限的同情之色。 紫秋看着却不动声色,任她们去同情把,她早已看得通透,是她们两个还沉迷在幻想里不能自拔,少奶奶是真心待人好的,她们得不到爷的寵,不能怪少奶奶,只能怪爷,爷是既无情,又专情的人,只是,她们和她一样,没这福气,爷的眼里只有少奶奶,她们若是聪明,完全也可以回头,走一条有希望的路,就算只是嫁个下人又怎么样,至少有人真心的疼,真心的爱,好过一辈子孤枕难眠,孤守空房的好。 翠玉和郑氏同情紫秋的同时,两人倒也觉得快慰,毕竟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了,如今最大的麻烦便是少奶奶,以前那个死了的大少奶姑在时,爷虽说也很寵她,但终归爷还是会进几个小妾的屋里的,如今这个太霸道,竟是专寵得爷连其他屋里都不踏进一步了。 再如此这般下去,她们几个还有活路么?眼看着她进门以后,就开始一个一个的收拾着,先是夏荷,再是孙氏的孩子,如今又走了紫秋,指不定明天就轮到自个了,越想越是心焦了起来,一时也无法脱解,两人便凑到了一起,暗中嘀咕,至于会出什么妖蛾子,谁也不知道。 谨言亲自送了琴儿出门,琴儿死拽着她的衣袖不此撒手,哭成了泪人。 谨言也觉得鼻子酸溜溜的,她是真的舍不得琴儿,琴儿心思缜密,做事稳妥,棋儿与她同是身边的人,却比她差了不只一点两点,所以,谨言出去时,一般都是带着琴儿的,因着她自己个性有些冲动,琴儿便会不时在身边提醒,不知道让她少犯了多少错儿,如今眼看着她嫁人离开,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可如今也只有放了她出去,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所以,谨言狠狠心,揪开她的手道:“今儿可是你的大日子,总这么哭是啥意思,不满意长青啊,那还来得及。” 第413章 穷哭个什么劲 琴儿被她说得又恼了,知道少奶奶只是打趣她呢,只是想着自今儿起就难得再见,心下凄凄不舍,也知道少奶奶是为了自己好才赶着将自己嫁了,可府里正是困难之机,让她一个人安全了,终是过意不去,无法之下,便只得哭了。 丽娘也在一边劝:“上桥吧,都过吉时了,以后想咱们了,就当这里是娘家,多回门子就成,也不是就此不见了,穷哭个什么劲呢?” 琴儿终于哭哭啼啼地上了路,谨言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桥,心里空麻麻的,好半天也没进屋,丽娘静静地守在一旁,等她缓过劲,才一起回了屋。 四儿几个心里自然也是不舒服的,也有些惶惶然,少奶奶这么快就打发了两个人出去,府里气氛紧张,她们也感觉出来了,只是少奶奶没有慌乱,她们也就更不能乱。 谨言回屋后,四儿便溜进了她的屋,见少奶奶神色有些发木,便沏了杯热茶些她:“琴儿姐姐以后还是可以回府里来当管事娘子的,对吧,少奶奶。” 谨言被她这话问得回神,笑了,也是,长青考中之前,琴儿还是可以回府当差的,路家看着也并不富裕,若是能回府里来,琴儿一个月的月例也不少,自己身边又多了贴心的人,只肖过了眼前的劫难,以后就可以再招了琴儿回,如此一想,心情又好了许多。 “你这几日都忙啥呢,常常见头不见尾的,再过一两年,也得给你找个人了。”心情好了,谨言就拿四儿打趣。 四儿听了便跺脚,“我还小呢,没到那时候,少奶奶真是不看重我,不是说让我去西圆里注意着么?前阵子一直也没发现啥,这两天倒是觉得有些可疑了。” 谨言正好喝一口茶进去,听了便放下茶杯:“你发现啥了?” 四儿听了便一脸的神秘,凑近谨言的耳边说道:“我发现,郑姨娘行为不检点。” 谨言听了大惊,当初紫秋也说过夏茶跟一个掌柜的有染,但其实,真正有染的是紫秋自己,如今紫秋已经嫁人了,她也不想再追究当初这事,不过,夏荷腹中的胎儿二皇子并不认,二皇子那人虽然滥情无状,但他贵为皇家子孙,他的血脉必定会很看重的,也不会随便在外面留下子嗣,他的女人太多了,又到处都是,保不定哪个女人就会怀了野种慌冒是他的。 所以,谨言倒是相信二皇子的话的,但夏荷死了多日,也不见那个奸夫的身影,如今又闹出说郑氏也行为不检,难道公孙淳就是个戴绿帽子的冤大头么?就是夫人,那样精明的人,管着这内院后宅,也绝对不可能半点察觉不到。 “你可看清楚了,这事可不能乱说的,会出人命的。”谨言谨慎地问道,四儿其实是个很仔细的,一般也不会乱说啥,她看着憨,其实内里精明着呢,憨的只是表像而已。 “看到两回了,不过,都很隐蔽,奴婢也是躲在冬儿屋里看到的,那个人穿着夜行衣,每次都是半夜时分潜进来,没呆多久又走了,看着像会武的,奴婢只知道是个男子,也不敢出去看究竟,看他们那们,像在谋划着啥事情。”四儿很慎重地回道。 第414章 算是失职了 谨言听了也觉得严重起来,听四儿这话的意思倒不是郑氏私情啥的了,这事可大可小了,如今府里情势危机得很,自己早就下了通令,不许她们几个与外界过多的联系,没想到郑氏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与人暗通消息? 她感觉事态严重,便想去夫人那,夫人比她有经验得多,如今府里男子就公孙止在,公孙义带着陈氏去了庄子上,她身为嫂子,也不好去找公孙止商量,只能找夫人了。 正要出门,就见孙氏身边的丫头杏儿过来了,给她请了安后,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便有些急,欲言又止。 谨言最近有些忙,自孙氏流产后就一直没去探忘过,作为主母来说,也算是失职吧,孙氏也是可怜,好不容易怀上了,却被人给时间害掉了,偏生丈夫还不体恤,连瞧都没去瞧她一眼,这些日子怕是也过得生不如死吧! “可是有事?”谨言脸上带了丝和暖的笑,语气也带着关怀。 杏儿一下子壮了胆,自孙氏肚子里的孩子失了后,孙氏没少骂她,当初便是她点了那香片的,杏儿自己也哀叹孙氏的命运,原想着孙氏得了寵,她们几个贴身的也能在府里有脸面一些,没想到,孙氏竟然是个没福的,以后怕是再也难有翻身的机会,她们跟着的几个这阵子可没少挨白眼。 “回少奶奶,孙姨娘她,好几日没吃啥东西了,奴婢实在担心,若是少奶奶有空,能不能……” 谨言可不想孙氏在这节骨眼上再出什么事,便道:“那我先随你去看看孙姨娘吧!” 谨言便带着丽娘起了身,杏儿高兴地跑去前面打帘子,只要少奶奶还肯管着孙氏,她们几个的日子应该就会好过一点。 谨言跟着杏儿进了孙氏的园子,几个小丫头正无聊地呆在屋廊下玩石子,见了少奶奶来了,吓得掉了石子起身。 再看院子里,东西乱丢,地上的枯叶也没清扫,谨言不由沉了脸:“你们很闲啊!” 几个小丫头互视一眼,立即跪了下来,谨言便对杏儿道:“这些个都是你手下的,你得管紧了才是,府里给她们月钱不是让她不来傻耍的,是让她们好好服侍孙姨娘的。” 说完,抬脚进了屋。内个丫头吓得头也不敢抬,一直伏在地上,等谨言走了,她们才松一口气,赶紧爬起来扫地的扫地,收拾花草的收拾花草。 孙氏面色苍白的睡着榻上,目光呆滞着,一点光彩也没有,若不是胸口还微微有些起伏,真以为她是个死了。 原本娇美得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如今却没有了半点生气,丰满的面颊也瘦了下去,看着令人心酸。 “姨娘,少奶奶来看你了。”杏儿在榻边轻呼。 孙氏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孙妹妹,孙妹妹,听见了吗?”谨言坐在榻边,叹了口气道。 孙氏眼皮动了动,眼珠转过来,定在谨言脸上,久久没有作声,但总算有了反应,谨言便对杏儿道:“姨娘有几日没有吃东西了?” 第415章 任你处罚 “回少奶奶,三天没吃立米了,只是喝了点水。”杏儿语带焦虑,看来,是真为孙氏着急呢? “不吃东西怎么能成?你如今把自己往死了逼,指不定有些人会多高兴呢,你非要做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么?”谨言听了便对榻上的孙氏说道。 孙氏的眼中骤然露出强烈的愤恨来,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挣扎着抬了抬头,却因太过虚弱无法坐起。 谨言便亲手去扶她,杏儿很见机地拿了个大迎枕垫在孙氏身后,孙氏微喘了口气,瞪着谨言说道:“少奶奶……难道不是那快者之一么?” 谨言笑了,轻轻帮她拂去额前一缕碎发,淡笑道:“可不是,你若不想让我这样的仇者高兴,那就养好了身子,重新振作起来,你好了,我们才难受呢?” 孙氏听了却是凄然一笑:“奴婢也知道少奶奶这是在激奴婢呢,只是,没了孩子,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爷……他心里根本没有奴婢,这孩子怕是奴婢今生唯一的一个了,偏生……”说着,声音哽噎起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那哭命的儿啊——” 肯放声大哭就是好事,哭完,结于胸间的郁气就会散一些,谨言总算松了一口气,对杏儿使了个眼色,杏儿了然地去了后屋。 孙氏直哭得昏天黑地,良久,才缓过劲来,谨言一直安静地坐在榻边,不时地给她递上一块帕子,孙氏也不客气,哭湿了谨带着的两块帕子。 杏儿端了碗小米粥进来,看孙氏总算没哭了,忙走过来道:“姨娘,哭饿了吧,用点米粥吧,奴婢才去新熬了过来的。” 孙氏虚弱地躺在榻上,冷冷地看了眼杏儿,便将头偏了过去,杏儿看了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姨娘,您要是还在怪杏儿,你就快些将身子养好了,有了力气,再来打骂杏儿便是,只要您肯好好用饭,杏儿任你处罚,决无怨言。” 孙氏仍是不理睬她,谨言便接过杏儿手中的碗,对孙氏道:“你是想让我喂你吃呢,还是杏儿。”说着,搅动碗里的粥,作热要挑了给孙氏喝。 孙氏一惊,忙挣扎着要起来:“快别,少奶奶,奴婢担当不起的,还是……” “还是奴婢来吧,多谢少奶奶了。”杏儿感激地看了眼谨言,接过碗去,跪在孙氏面前,一点一点地喂着孙氏。 “杏儿是个好姑娘,对你也是忠心不二的,那事吧,也不能怪她,你自个儿都不知道那香片有问题,她又如何知道呢,若她真是有心害你的,几百种法子都有,又何必自己动了手,让你拿了把柄去?如今能贴心贴心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找了,孙妹妹,你就惜福吧!”谨言笑着劝道。 孙氏听了便看着杏儿,杏儿终于忍不住眼泪直掉,吸了吸鼻子,孙氏瞪她道:“我可不吃你的鼻涕。” 杏儿听了扑哧一下又笑了起来,含泪带笑,一副娇憨可爱的样子。 孙氏见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原本就是美貌如花,这会子如雨后的梨花一般,更加的艳丽明媚了。 第416章 好生养着吧 谨言看了又在心里叹息,真是如花般绽放的女子啊,可惜了,怕是要孤寂终老于这深宅大院里了。 不过,再同情,她也不会好心到要将自己的丈夫分一半给别人的,谨言不觉得那就是自私,她可不是圣母,连老公也跟人分享,只是,这后院里的这些女人要如何处置才好呢,孙氏可比不得紫秋,孙氏对公孙淳用情至深,而且,以前孙氏也是得过寵的,又是姨娘的身份,再嫁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是公孙淳的面上也不好看,通房毕竟还是个丫头,姨娘便是小老婆,哪有将自己的小老婆再嫁了出去的,况且,孙氏定然也不肯出去的。 孙氏终于用完一碗米粥,谨言也总算放心了,“还是好生将养着吧,月子里别闹出病来了,以后就麻烦了。” 孙氏听了便低了头,那句月子里又勾起了她的伤心,悄悄抹了抹泪道:“谢谢少奶奶,奴婢知道了。” 谨言便起身要早,得去看看夫人了,还有,郑氏那事不能再拖,得尽快找夫人讨个法子。 见谨言要走,孙氏又挣扎着想要起来送,谨言便笑道:“你就别起来了,看看,这身子骨瘦得没有几两肉了,别一会子让风刮了去。” 孙氏便也不免强,仍是躺着,却眼睛亮亮的:“您放心吧,哭了这么一回,奴婢也想清楚了,您说得很对,奴婢若是就这么着死了,某些人会很开心的吧,奴婢怎么着也得留了这条命,为我那还没出世的孩儿报仇。” 谨言听得背一僵,好一阵才回过头去对她道:“总之快些好起来才是,府里最近也不是很安生,怕是有大事要出了,你再不好起来,别说报仇了,别又让人钻了空子,把你的小命都夺了去。” 说着,也不管孙氏听不听得进去,抬脚出了门,到了园子外,谨言才长舒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走着。 “少奶奶如今越发的聪明了。”丽娘似笑非笑的,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谨言听了心中一凛,偏过头来对着丽娘吐了下舌,丽娘被她这撒娇的动作弄的一阵皮酸,皱了眉道:“你不想我说就明说,不带这样寒碜人的。” 谨言听了便哈哈大笑起来,又眨巴眨巴眼问丽娘:“我当您这是在夸我呢?”说着,脚步便加快了些。 丽娘从后头几步便追了上来,“原就是夸你呢,我觉着这样才好,你总是瞎好心,那起子人哪是因了你的好心就能回报你好的来,你再老实下去,就只有吃亏的份。” 谨言就知道,只要是对自己好的,在丽娘眼里,就算是使了坏心眼,她也只会赞同自己,有时想想,自己还真算是有福了,有丽娘一样的,比亲生母亲还要疼自己的人陪着。 谨言确实是使了些心计的,她那些话,看着是在劝孙氏,其实便让挑着孙氏去找文氏报仇呢,如今文氏也应该知道她屋里的香片是怎么回事了,虽说最开始,香片是夫人给她们的,但夫人只是存了不让她们有孕的心思,在她有孕后,夫人又一再的言明,不让她点那香片,是文氏耍了招借刀杀人之计,利用夫人的香片和孙氏的糊涂,才害得孙氏流产的,加之文氏又是长得花容月貌,原就是孙氏最大的对手,新仇旧恨,只会让孙氏变得疯狂…… 第417章 一切都没准备妥当 就让她们两个去拼个你死我活好了,若是她们斗累了,想要出去,那就圆满了。 边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枫院门口了,就见朝云正慌张地往外走,见了谨言,心中一喜,忙行礼道:“少奶奶可算是来了,奴婢正要去找您呢?” “不是娘有啥事吧!”谨言听了也慌张起来,这会子夫人可只能好起来,千万别再把病体加重了才好。 “您跟奴婢来了就是。”朝云也顾不得多手,拉了她就往屋里去。 到了夫人房里,朝云让一干子的丫环婆子们都退下去了,只得她和丽娘两个在屋里服侍着。 谨言抬头一看,夫人竟是好好的端坐在屋里,气色看起来也不错,看来,最近吃的药加上保养的食物,让夫人病体好得蛮快的,只是夫人眉头深锁着,像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谨言刚要行礼,夫人便摆了摆手,指着对面的绣凳说:“你且坐下。” 谨言看夫人表情凝重,也不再多说,赶紧坐下了。 “宫里送了信来,皇上镔天了。” 谨言听了就一怔,暗叹道:“这么快?” 夫人凝了眸道:“是啊,以为还能撑一会子的,没想到……唉,一切都没准备妥当呢?” 谨言想着公孙淳自晚上走后便没了暗讯,他应该离了京城了吧! “淳儿如今正在东城外等你,你回去收拾收拾吧,趁着消息还没出来,跟着墨涵出城去与淳儿汇合,他会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的。”夫人拉了她的手说道,声音有些迫切。 谨言一听怔住了,头天晚上就出去了,怎么这会子还在东门,若是太子登基,首先要对付的怕就是他了,怎么还没走呢? 心里不由担忧起来:“娘,相公怎么还没走?还在东门做什么,再迟些,怕是要封路了吧!” 夫人听了便慈爱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说道:“二皇子的人马早就暗出撤出去了,淳儿安顿好之后又回来接你的,他是……不放心你啊!” 谨言听得心一暖,公孙淳原是想让自己回顾府的,想着在那边也是安全的,可能知道自己若是留在京城,断断不会丢了侯府回娘家的,所以,才派了墨涵来接她。 也是,既是夫妻,情愿同生共死,她也很想与他一道去,就算没本事帮他,保护好自己不让他担心也是好的。 “那您呢,您也跟着我去么?”谨言担心夫人,但夫人若真跟着去,只怕身体会受不了啊……但她更不愿把夫人留在京里独自面对危机。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府里还一大摊子呢,总得有个人守着吧,你放心走吧,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们小辈们都好了,我一个老婆子,无所谓的。”夫人起了身,准备进屋拿东西。 谨言一把拽住夫人:“娘,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不然,就算我们在外面,也不安心啊!” 夫人便停了步,回过头来站住,眼圈有些发红,却微笑着说道:“傻孩子,你以为真能都走得了吗?这府里府外的,早就有人盯着呢,先前是皇上还在,太子还有些顾及,如今皇上一镔天,太子再顺利上位,咱们府里就难脱劫难了,只盼着太子不会做得太过,对皇子还有些兄弟情义,不然……” 第418章 您不用逼我 谨言一听更急:“那您更应该走啊,百善孝为先,您在这里顶着,我们怎么能安心走,您若是不走,谨言也不走,就留下陪您。” 夫人也急了,沉了脸:“说啥傻话呢,能走一个是一个,过了今天,明儿你就别再想出去了,你想让爷们在外面过得不安生么?” “我不,您不走,我也不走,好歹我还有个太子妃的姐姐呢,说不定,我还能挡着一阵子,太子姐夫还能放过咱家呢?”谨言拉着夫人不肯松手,急得都快哭了。 夫人懒得跟她再说,拖了她便往后屋走,边走边道:“我这还有些东西,你给我收好了,带出去,那是咱们公孙家的宝贝,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谨言只得跟着夫人到了后屋,夫人的后屋里有个暗室,就在一排衣柜边上,打开暗钮,一扇门自衣柜后徐徐升起,夫人带着谨言进去了。 暗室里镶着夜明珠,里面摆设却很简单,夫人走近一处多宝格,伸手欲拉开一个盒子,谨言及时说道:“娘,别拿了。” 夫人怔了怔,仍是去拉盒子。 谨言上前一步按住夫的手,“娘,咱们出去吧,媳妇向您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这里的宝贝的,绝不让它落到外人的手里,除非,我死了。” “你带着不是更好么?有淳儿在,东西更不会丢。”夫人白了谨言一眼,当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仍是想要去收拾东西。 谨言对夫人跪了下来,抬头泪眼汪汪:“娘,我绝不走,就算您打死我,我也不走,你走吧,跟着墨涵,让他带您走,您走了,侯爷和相公才能安心,我留下与太子的人周旋,太子一定不会将我怎么样的,我与大姐的关系向来就好,如今大姐怀了身子,眼看着就要生了,太子若是登基,我大姐便会是皇后,她的地位无人能够憾动的,太子怎么着也得给大姐几分面子的。” 夫人便使劲想要将她拉起来,“你……你给我起来,你这孩子,太不听话了,你是想要娘……” “娘,您不用逼我,我说了我不走,谨言自进得侯府的门,娘一直如亲生女儿一般待我,娘,谨言自小在顾府里便受大夫人的欺负,自己亲生的母亲又只是个作小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谨言受苦,却不能做什么,娘,只要你,是一心一意要保护谨言,用你慈爱的心温暖着我,谨言一直不孝,没能好好报答娘,娘,您就答应谨言吧,让谨言留下,谨言保证会护着全府上下的。” 夫人眼圈一红,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好,好,好,我的好女儿,好媳妇,不愧是我看重的人,你起来,咱娘俩就都不走,爷们都在外面拼杀,咱们就帮他们守住这个家吧,咱们一起,等他们得了胜回来。” 婆媳二人手牵着手出来了,那个多宝盒里究竟是什么宝贝,谨言仍是没看,她不想看,既是公孙家的,迟早会传到自己手里,现在看了,只会徒增心理负担。 第419章 有我在 出了暗到,夫人又重新将门关好,谨言有些关心夫人的身体:“娘,您的头还晕不。” 夫人听着鼻子又酸,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多了,以后听你的,少吃油重的,多吃清淡,还有,喝你说的那个啥荷来着?哦绞股兰,对吧!” 谨言忙点头,问道:“药房里有绞股蓝没,此茶喝了还能延年益寿呢?” 夫人其实知道谨言如此不过是想要岔开话题,怕自己太过担心难过又会引发身上的病症,便也跟着她说笑,心里越发觉得慰贴,她此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得一个女儿,所以才特别疼婉姐儿和谨言。 “嗯,都听你的就是,不过,谨言,你不肯去,也带封信给淳儿吧,我怕他会……”夫人还是忍不住绕回了话头。 谨言听了心里微微抽痛,像是原本紧绷了的心弦上又被人用力扯了一下,微低了头,半晌她才平复自己的心情,“娘,我不写了,让墨涵带个信去吧,就说,让他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夫人自是明白她此时的心情,也不强求她,便与她一起去了东次间,墨涵正在屋里等着,一脸的焦急。 见了夫人和少奶奶进来,墨涵也顾不得行礼,对谨言说:“少奶奶,行礼收拾好了不,跟奴才即刻启程吧!” “墨涵,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我要和夫人在一起,留在府里,你跟世子爷说,让他和侯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谨言有些哽噎,好半天,才说完整这句话。 “少奶奶,这可不行啊,爷说过,无论如何也要奴才带你出去啊,您留在府里一定会很危险的,爷在外面也不放心啊!”墨涵急了,对着谨言跪了下来。 谨言心中虽悲,却也是暖暖的,公孙淳他,最舍不得的,怕是自己吧! “你走吧,天色不早了,再晚,只怕城门会关,你也出不去了,在外面,多顾着点爷的身子,让他按时吃饭,天冷加衣,啊!”谨言说完,便转身跑了出去,她怕当着墨涵哭,怕墨涵会告诉公孙淳自己很脆弱,怕公孙淳不安心啊! 夫人见谨言走了,便对墨涵道,“你快些去吧,就说,少奶奶回了顾府了,让世子爷放心就是,有我在,她不会出事的。” 墨涵无奈地起了身走了。 夫人在空空的东厢房里孤独地站了一会儿,良久,才抬脚走了出去,再出来,夫人眼里只有坚毅。 谨言跑出来后,就一个人躲在穿堂里好哭了一阵,丽娘和朝云其实看见了,但谁也不有上来劝她,她们知道少奶奶心里的苦,少奶奶其实也想跟着爷走的吧,只是,夫人在府里,她作为媳妇又怎生舍得,少奶奶是个心软孝顺的啊! 不一会儿,夫人出来了,她们两个便悄悄走近夫人,示意少奶奶在哭呢,夫人眼睛也是红红的,也没有走过去,她知道,当着她的面,谨言是不会哭的。 恸哭过一场以后,谨言心情平复多了,她还想着郑氏的事呢,擦了泪,整理整理自己的仪容,又回到正屋里。 第420章 能改变一个人 夫人也一脸平静地坐在屋里喝茶,谨言微笑着走近,似乎刚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 “娘,谨言有件事得跟你说说。”谨言思索着措词,她不知道郑氏在夫人的心里会是个什么地位,听说,郑氏曾经也怀过孩子,只是没怀住,六个月上就坏了,不知道是不是夫人下的手。 夫人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认真地看着她,一副聆听的样子。 谨言便将郑氏可能与外府的人有染之事说了一遍。 夫人听了非常震惊,冲口说道:“不可能,云玲是我身边过去的,她怎么可能……” 谨言听了便不再言语,夫人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的,但她也很相信四儿,四儿注意郑氏也有不少时间了,但郑氏原是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公孙淳成人时,夫人将郑氏送给他行成人礼的,按说,她的性情,夫人最是了解的,以夫人的睿智,一定不会看错人才对。 只是,环境和地位的变化是能改变一个人的,以现在的郑氏来看,谨言不觉得她值得夫人再信任,侍棋死时,说的那个字倒底是郑字,还是陈字,现在也不知道,她又想起了看守侍棋的两个婆子,自己原是说要去审的,结果遇到紫秋和琴儿的事,一时没抽出身来,一直不去审的,若是自那两个婆子口里能挖出是郑氏有问题,那么四儿的消息就肯定准确了。 正在想着,却听夫人果断地说道:“不过,这个时候,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给侯府带来危险。” 夫人如是一想,便对朝云道,“你去吧大总管请来,我得安排些事了。” 朝云依言去了,但没走出去多远,大总管竟然气喘吁吁的来了。 也不等朝云禀报,老远就喊:“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夫人和谨言听了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云和丽娘也是脸色阴沉,看来,事情提前发作了。 “夫人,不好了。”大总管跑了进来,一下只软在了地上。 夫人沉静地说道:“阿富啊,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只要天没踏,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吧,出了什么事?” 大总管听了夫人的话,脸上一片赫色,定了定神,对说道:“府外,府外来了好多官兵,把咱们府里牢牢围住了,就是小厮们出去采买,也是不许了。您……快去看看吧!” 谨言听了便说道:“娘,我和你一起去。” 夫人却摆了摆手道:“你一个刚过门不久的小媳妇儿,却那地儿做什么,外面定然都是些粗俗的军人,没得让那些人冲撞了你,我反正是老婆子一个了。” 转头又对大总管道:“二少爷呢?二少爷可有回来?” 大总管摇了摇头,说道:“一早二少爷送了二少奶奶回娘家去了,一直没回呢,可能去了衙里了吧!” 夫人听了便是眼一瞪,怒道:“他今日沐休,哪里要去什么衙里,再说了,他送老婆回去,为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真是胆子大了啊,我还没死呢,就当我挺尸了么?” 第421章 如今之计 谨言听夫人说的吓人,忙对大总管道,“大总管,您先拿些银子去,包几个包红,就算那些人不放咱们出去,也打听打听,看看这围府的命令是谁下的,由谁负责,咱们也好知道,是谁要对咱们府里不利啊!” 大总管觉得也对,却说道:“银子老奴去账上支就是,反正都有明账的,倒是少奶奶和夫人,有些东西该收拾的就收拾下,唉,怕就怕会……”没往下说,声音哽在喉咙里了。 不过夫人和谨言都明白那没说完的话是啥意思,怕就怕会抄家吧,想想也是,若是被抄了家,府里的人要怎么活啊,谨言就起起《红楼梦》来,诺大个贾府最后也是被抄了,那场景,也太凄凉了。 大总管走了,夫人和谨言怔了一会儿才有些回神,“娘,咱们去收拾下细软吧,兴许……” 夫人眼神端严地看着她:“我们去收拾,那下面的人不是更乱?到时侯趁火打劫的起了心,就算咱们能收拾一些,也抢不过那起子人去,如今之计,只能稳啊!” 谨言听了便觉得脸燥,她是怎么了,怎么比夫人还要患得患失一些了?夫人说得很对,此时就算心里再慌,面上也要装得沉稳一些,主子们自己先乱了,那下人们只会更乱。 朝云和丽娘脸上也透着惊惶,她们也是头回遇到这种事,不过,两人各自都是最忠心自己的主子的,主子既然没有慌,她们慌了也没用。 “夫人,还要不要去郑姨娘那?”朝云其实是心惶惶的,想找点事做才好,到了这地步,再去惩治郑氏很不现实。 “不用了,你和红霞几个到各个院子里去支会一声,就说外面出了乱子,上头派人来护着咱们府里呢,就大家不要慌,更不可以乱说乱动。”夫人冷静地对朝云道。 府里那两个庶子都走了,没有了一个可以主事的男子,当然只能以夫人为主心骨了,侯爷还在两个小妾在,公孙淳的小妾也有三个,她们一但乱起来,这府里就只会成了一锅粥去,稳得一时是一时吧! 朝云和红霞两个领命下去了,刚刚去了前面的大总管又跑了回来,这回倒没有开始慌张了,“夫人,刚才老奴找了那领头的,围着咱府里的是西山大营里派来了,不是禁卫军,也不是九门提督府的人。” 谨言一听大惊,看向了夫人,夫人果然脸色也更为严峻,太子下手好快,皇上驾崩的消息还没有放出来,西山大营的军队就进了城了,还如此快地就围住了北靖侯府,是想要拿了自己和谨言做人质么? “娘,我想出去看看。”谨言大惊过后,倒是不慌了,曾经死过一回的人,倒底是看淡生死一些,恐惧只会让人软弱。 夫人见谨言不似先前那样惊惶了,倒是有些动心,便道:“你跟在我后面看看吧,不要露面就行。” 谨言应了,夫人便抬脚先走,谨言忙对丽娘使个眼色,丽娘迟疑了一下,才伴在夫人身旁,跟着一起去前院。 第422章 收买人心么 一路上谨言在想,太子一不下个旨意来,二不说个由头,就这样莫名地把北靖侯府给围了,就算大家心知肚明,公孙府是二皇子的附属,也得给个说法吧,不然,在老百姓的心里也说不过去,新皇登基,最重要的不是收买人心么? 到了前院,看到几个杂役小厮们都慌乱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见了夫人和谨言来了,他们才过来行了礼,垂手站到一边去了,看来,还不算太乱。 大总管走在前面出了门,夫人和谨言跟着。 只见府门两旁排排站着两队军士,铁盔铁甲,各个手拿银晃晃的长枪,站得笔直挺立,一个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似九门提督府的衙役之流,谨言心里一阵肃然。 大总管小跑几步下去,与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谈了几句,那将军模样的人便傲慢地走上了台阶,对夫人拱手行了一礼:“见过侯夫人,末将刘云凯奉命保护北靖侯府,请夫人不要惊慌。” 还真是用的保护之名行监控之事呢,夫人脸上不由带了丝讥笑,“刘将军有礼了,不知将军是奉何人之命前来?这朗朗乾坤之下,我北靖侯府又为何要受此等规格的保护?” 那刘将军听得一怔,没想到夫人会问得如此犀利,他眉头一挑,傲气地一昂头:“末将大将军之命前来保护的,京城最近有判逆作乱,所以,大将军特调下官前来守护。” 西山大营大将军刘志原是皇上的亲信,一直不属上官首辅的管辖,自成一体,只听命皇上,他的军队长年驻守西山,也正是京城皇室的后援保障,只有京城发生重大变故时,才会进城来。 如今皇上去了,太子理所当然的接管了西山在营,刘大将当然是听从太子之命的。 夫人也知找一个部下多说也无益,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作不得主的。 “刘将军有礼了。”谨言突然上前一步,给那位傲慢的刘将军行了一礼。 那将军抬眼看到了位年轻娇美的夫人微笑着给他行礼,有些微怔,拱拱手,回了一礼。 那边大总管忙过来介绍,“将军,此乃我家少奶奶。” 那将军听了眉眼一抬,脸色却是和暖多了,“末将不知是世子夫人,无状了。” 谨言看他前倨后恭,有些诧异,不过,如此更好,她倒可以找找机会看看。 “将军多礼了,是本夫人无状才是,请问将军,若只是实施保护之职,那敝府上下出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您看,如今府里用度短缺,合府上下百多号子人,都要吃喝呢,总要采买些物什回来吧,不知……”说到这里,谨言顿了顿。 “府上少了什么少夫人只需支会一声便是,末将派了军士立马给您买来,如今城里不太安宁,贵府上还是少出去走动为好。”那将军却是回还得很快,一句话便将谨言的路给堵死了。 “嗯,那也是,既然将军想得如此周到,那本夫人也就放心了,只是……前日我家大小姐去了相府,今儿怕是得接了回来才是,不知本夫人能否回趟娘家呢?”谨言秀眉微蹙着,似在担心婉姐儿的安危。 第423章 此言何意 夫人听了便看了看她,不知她此言何意。 那将军听完眉头便皱了起来,有些犹豫和为难:“这……外面很乱,您真非要去的话,那末将就派人护着您去一趟吧,好在路程也不远……” 谨言没想到这位将军做事缜密得很,一点余地也不留,其实她哪里是想出去,就是想试探下,此种‘保护’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如今也清楚了,跟本就是软禁,府里人许进不许出,合府上下,一个也没想走,幸好墨涵走得快,不然,定然被抓了。 只是这么着,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是何用意?若真想拿了侯爷的家人做人质,就应该直接弄个名目,抓了她们就是,何必还弄这么一出呢,迟早是要拉下脸来的,这么着反倒让人心里存着一丝希翼。 谨言一脸懊恼,却又没有法子,秀眉皱得老高,那将军看了眉头微跳,迟疑了下又道:“夫人且先回府吧,若有何要求,尽管找末将就是,末将就算不能立办,也会去请示上意的。” 谨言听了只能点头,扶了夫人一起转回府去。 午饭时分,厨房的管事娘子果然来报,外面的官后将府里需要的青菜食才都买了送来了,连着姑娘媳妇用的针头钱脑都送了进来,一应生活用品,一样不少。 夫人听了与谨言相视一眼,心里稍安,看来,太子只是想软禁她们,并不想做得太过份。 谨言就开始担心在恭亲王府的二姐顾默言来,二皇子走了,肯定不会带上顾默言的,如今就连公孙家都被太子控制了,作为死对头的恭亲王府那就更不用说了。 只希望大姐能在此时保住二姐才好,想想那个二姐,虽然从前总是欺负她,其实也只是脾气坏了点,人也没坏到哪里去,就是上次文氏之事,还是她提点了自己呢? 大姐如今怀了孩子,皇后之位定是非她莫属的,而二姐的命运怕就难说了,原就不太受二皇子待见,如今二皇子自身都难保……唉。 草草在夫人处用了点饭,夫人有些头晕,谨言便服侍她歇了晌,自己回了轩院。 一进屋,就见郑氏,文氏和翠玉几个都来了,郑氏和翠玉一脸的惶恐,而文氏也有些惊慌的样子。 几个看谨言来了,难得都有致一同地看着谨言,又都恭敬地行了礼。 谨言想着刚好也要跟她们说说府里如今的形式,便让棋儿搬了绣凳出来,让她们三人都坐下了。 侍琴沏了茶上来,文氏先开了口:“少奶奶,奴婢们如今也没心思喝茶了,听下人们说,府外已经被官府围上了?是真的么?” 谨言很镇定地看扫视了她们一眼,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道:“确实如此,说是京里这会子有了判党,太子派来保护咱们府里的呢?” 几个作小的看谨言神色泰然,心里便稍稍安了一些,但文氏却不想信谨言的话。 “若只是保护,又何必派了西山大营的人来,这原是九门提督府的职责,应是九门提督府派人来才对,再才,这京里,光这条胡同,比咱北靖侯府官爵大的多了去了,为何又只保护咱们府里,其他府里却是自由得很?” 第424章 人心惶惶 文氏毕竟是世家小姐,果然不好打发,不过此时故意将她知道的这些情况当着郑氏和翠玉几个说出来,那用意就有些令人怀疑了。 “你是怀疑我的话?若是文妹妹不信,不防自己去外面问问。”都什么时候来,还在用心机,是想要挑起几个妾室慌乱起来,她好趁机出妖蛾子吗? “奴婢也不是不信少奶奶的话,只是奴婢惶恐的很,想回娘家一趟,不知家父家母在府中可是平安?”文氏难得的不与谨言争了,却是目露忧色,一副孝女的样子。 “这事我可以着人去帮你打听,不过,你想回去,怕是不易,府外那位刘将军说了,外面乱得很,府中之人不得随便出府。”谨言漆黑的大眼定定地看着文氏,很想看出文氏倒底在想些什么。 “奴婢……奴婢有办法回去的,只要少奶奶不加阻拦就是。”文氏被谨言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漂亮的大眼里却露出一丝骄傲来了。 谨言不知道她这自信来自哪里,那刘将军明明对自己很是客气,但却像堵棉花墙,你撞过去,受不了伤,却根本莫想推开他。 “哦?你有办法?说说看?”谨言故作惊讶,语气里带了丝兴奋的意味。 文氏脸色微红,却道:“少奶奶您只管说应不应吧,若是应了,奴婢就回去走一趟,也好打听些外在的情形,真有点事什么,少奶奶和夫人也好应对不是。” 她会这么好心肠?谨言眉眼不动,微微笑了起来:“那好,我且应了你,不过,你只能带了春红回去,人多了,怕是更不方便。” 文氏听了一脸欣喜,站了起来:“那宜早不宜迟,奴婢这就动身。” 谨言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文氏出了门,谨言便看了丽娘一眼,丽娘对她暗点了点头,尾随着文氏出去了。 郑氏和翠玉两个看了便面面相觑,却都很老实地没说什么,谨言便安慰了她们几句,让她们安心在院子里呆着,如今侯爷和世子爷都不在府里,只要他们两个都安好,府里的人就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的。 郑氏和翠玉两个听了虽然没有全信,但仍是安定了些,两个人便退了下去。 天黑时,公孙止与张氏夫妇也没有回来,外面却传来了皇上驾崩的消息,紧接着,便听到京城鼓楼里敲响了丧钟,立时,会城各家各户里便拆了府里的红色装点,一律换上素色白绢,挂满一厅堂楼涯。 合府上下充斥着一股哀伤的气氛,只是太子登基的消息一直还未传来,一些府里的老人心里便更是忐忑,他们心知北靖侯府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所以,人心惶惶是不可避免的。 就是如此了,外面的官兵也并未撤去,仍守在府里,只是灰色的盔甲上系了一根白素,以似哀悼。 谨言在钟响的第一时间便去了夫人处,夫人神情有些萎顿,谨言心知夫人身体并未痊愈,先前也只是在撑着而已,便更添了一份担心。 “莫怕,一会儿宫里就会来人,你我都身有诰命,都是要去宫里哭灵的,到时,你便可以看到你家大姐和二姐,还有……顾夫人,不知道你家老祖宗身子还康健否,要是能见着她,还能得些有用的消息。”夫人拍了拍谨言的手,安慰道。 第425章 意气风发 谨言听了眼里便亮了起来,或许,大姐能帮着劝劝太子殿下也是有可能的,毕竟,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只要二皇子不再与他争夺皇位,太子应该就可以放过公孙家一马的。 果然没多久,宫里便来信说,所有三品以上的命妇全都要去皇宫为先皇哭灵。 送走宫人,谨言立即回了一趟轩院,拿了两副厚厚的棉膝套子,一套给夫人戴上,另一套自己用了,又让朝云和丽娘两个准备好衣服,谨言又给夫人准备了些药,放在包伏里一起带上,这哭灵少则三天,多则半月,她怕夫人的身子受不了。 到了宫门口,谨言扶着夫人下了马车,丽娘和朝云两个拿着行礼包跟在后面。 宫门外,同时来的马车有不少,谨言眼尖,看到顾府的马车也停在了不远处,忙顿住脚。 果然不久后,大夫人扶着碧云的手下来了。 毕竟是亲家,夫人便让谨言扶过去打招呼。 大夫人虽然也穿着素服,气色却是很好,显得意气风发的样子,看人时,目光都是越过头顶的。 谨言过去先给大夫人行了礼,大夫人便看向谨言:“你气色不太好。”却故意没理睬夫人,像没注意到似的。 谨言忙笑了笑道:“母亲,我身子很好的,只是婆婆病体刚愈。” 大夫人像是这才注意到了夫人,干笑着道:“亲家母身体没有大好?呀,这可麻烦了,哭灵时,得熬通宵,不知道您扛得住不。”说着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哎,我的身子骨如今也大不如以前了,腰腿一到晚上就酸疼,好在我那大闺女懂得疼人,带了信来说,让我一进宫就去皇后那里坐坐。”说完,眉眼里都是傲色,看夫人的眼神里露出怜悯。 谨言眉头微皱,笑道:“大姐原就是个孝顺的,她肯定是最想着母亲的。”手底下却是将夫人抱得更紧了,回头眉眼都是笑的对夫人道:“娘,一会子您要是杠不住了,就睡谨言身上吧,谨言年轻,杠得住的。” 夫人其实也没怎么把大夫人的话放在心里,但看谨言维护自己,鼻子就有点酸,大夫人其实也还算好的吧,刚才同时下马车的也不只大夫人一个,京里不少命妇也是这个时候进宫的,可人家不是低头走装不看见,就是眼睛看到天上去了,再不就是避得好远,生怕挨了边,就是以前非常熟络的也是这样,一时世情冷暖,可见一斑。 大夫人听了便收了笑,冷眼看了看夫人,微颔首后走了。刚一离开公孙家的人,那边便围上了一大帮子人,热络地跟大夫人打着招呼,恭维的大一叠叠声起来。 谨言与夫人对视一眼,笑着往一边走去,尽量避开那些人。 宫门外早有小黄门在等着,也有几个府里的人与公孙府家的同时到宫门口的,但意外的是,那小黄门见了夫人和谨言倒是很恭敬地过来了。 “夫人和少夫人是北靖侯门上的吧!” 谨言忙点头应是,那小黄门躬身热情地给她们引路:“太子妃殿下吩咐,北靖侯夫人和世子夫人请往皇后慈宁宫去歇息,祭礼还有些时辰呢,二位先跟咱家来吧!” 第426章 他会踢你不 那边好几位听了面面相觑,心想,太子妃果然与北靖侯世子夫人姐妹情深啊,到了这时侯还很关照着北靖侯府,一时便又忐忑了起来,若是北靖侯府这次撑过去了,今天怕是白得罪人了。 慈宁宫里,皇后一脸哀凄,夫妻一场,皇上架崩,最痛的还是皇后。顾慎言挺着肚子坐在她身边轻言劝慰着。 一会儿宫人来报,说是顾夫人和公孙夫人同时到了。 皇后忙让宫人快请,慎言也站起来迎至宫外,大夫人和夫人见了太子妃忙跪拜下去,顾慎言身子不便,却又不愿看到自家母亲下跪,忙偏了身,抬手到,“快快免礼,娘亲,亲家婆婆,快快去来了。” 谨言看到慎言脸色红润,气度华贵,很是高兴,虽然文氏的事,让她心里生过一时的隔应,不过,大姐对她向来也好,她也相信那不是大姐自愿的,如是,等夫人和大夫人到了前面,她但亲亲热热地挽留了慎言的手道:“大姐姐,要生了吧。” 慎言见到谨言后,心里便是五味杂陈,不知是喜还是悲,复杂得很,但看谨言真切想询,又想起原先在娘家时谨言的好来,有些事,根本不能怪谨言的,她还是受害者呢,可是道理虽清,感情上却是怎么也过不去。 “三妹妹,脸色怎的如此差?病了么?”这几句话倒是出自真诚,以前见谨言总管得她虽不是最美的那个姐妹,但却是最光彩照人的那个,不在于她的长想,而是气质,她身上总是透出一股自信和洒脱的魅力,现在自信还有,只是脸色有些黄,不见了以前的红润。 “怎么都说我脸色差呢,我没感觉啊,身子很好的。”谨言笑眯眯地说道,小手很想去摸慎言的肚子,“大姐,他会踢你不?” 慎言听了脸色便露出满溢的母爱,看着圣洁无比,拉了谨言的手道:“你摸摸看?” 谨言有些害怕,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手底果然有震动,她吓了一跳,复又却得有趣,又将手贴了上去。 “真的会动呢,大姐,真的会动,好活泼的小宝宝。”谨言笑得见牙不见眼,这阵子府里太过压抑,她难得这么轻松地笑了。 “很喜欢吗?那你也怀一个吧。”太子的声音毫无预警地在谨言身后响起,吓得谨言忙讪讪地收了手,跪下去给太子行礼,还好太子不登基,不然,她得行大礼了。 人还没跪下去,太子双手已经托住了她,稳稳地扶着,不让她下拜,一旁的慎言却挺着大肚子附了下去。 太子没有松开谨言,却对慎言笑道,“爱妃不必多礼的,身子重,快免了吧。” 顾慎言原也只是做个亲子,听了便笑着起了身,“殿下怎么有空到母后这里来了。” “怕母后太过哀伤,就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三妹妹了。”太子松了谨言的手,笑着说道,皇上刚驾崩,宫里到处都挂满缟素,但太子与太子妃两个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哀伤之色,倒像是轻松写意了很多似的,是大局已定了么? 第427章 二姐姐可还好 谨言却不敢再言笑,就是装也要装出点子伤心来:“臣妇是来给先皇哭灵的,没想到大姐姐心疼臣妇,说是还要会子呢,就把臣妇接到这里来了。” “嗯,这里暖和一点,三妹妹也不多穿一点,一会子祭灵开始,得要几个时辰呢,你看你,脸色也不好,公孙淳没有好好待你么?”语气里透着关怀和一丝温柔,虽然后一句带着丝不满,但谨言却生不出其他异想来。 只好回道:“世子待臣妇很好的,可能是这几日过于操劳了些吧,无事的,臣妇向来身子好得很,多谢殿下关怀。”说着,脚步轻移向顾慎言,尽量使自己与太子保持有效距离。 太子脸色微黯,却没说什么,也很体贴地过去扶了顾慎言的手,“爱妃,今儿可好?” 顾慎言温柔地回望太子,微笑回道:“回殿下,臣妾很好,孩儿也很乖呢。” “那就好,咱们一同去见母后吧。”说着,扶了慎言往前走,谨言故意落在了后面,没有跟紧。 心里却想着,为什么大姐没有把二姐也请进慈宁宫来呢?二皇子跑了,皇贵妃娘娘不知情况如何?一会子得想想办法,去长寿宫一趟才是。 皇后正与大夫人说话,却连看了不愿意看夫人一眼,给大夫人看了坐,却让夫人立在一旁,谨言进去给皇后行了礼,皇后看她的眼神很冷,像冰刀一样刺向谨言,谨言心知那是因为公孙家的缘故,遂不以为意,等皇后半晌才说了声平身之后,她便自动自发地站了夫人囦身边。 太子却命人给夫人和谨言设了坐,谨言也懒得管皇后那刺人的眼眸,扶了夫人坐下。 枯坐了几个时辰后,外面哭灵终于开始了,皇后率先起了身,带着大夫人,顾慎言还有一帮子囦宫人往长生殿里去。 还在路上,皇后便泪流满面了。离长生殿不远的拐角处,长廊里,迎面走了一群人,谨言抬眸看去,正在皇贵妃娘,她身边跟着的可不就是顾默言? 两方人走近,皇贵妃娘娘还是上来给皇后行了礼,只是太度却不那么恭谨。 皇后只是在鼻间哼了一声,转头就往前面去了。 谨言看皇贵妃的脸色很不好,比之第一次见时憔悴了许多,怕是在担心二皇子的安危吧。 顾默言倒是变化不大,仍是一脸的冷清,目光只是在触到谨言里,微缩了缩,似是有话要讲,却无从开口,只好对谨言眨了眨眼。 谨言于是放慢脚步,故意走到队伍的后面,顾默言了松了贵妃娘的手,尽量也慢了步子。 夫人看了谨言一眼,目含笑意,自已随着队伍往前行了。 谨言走近默言,悄悄碰了碰她:“二姐姐可还好?” 默言牵了她的手,脸上仍是冷清清的,却在谨言手心里塞了个小纸团,谨言忙将纸团夹好,暗中收入袖袋。 长生殿里,白压压地跪了好多前来吊丧哭灵的大臣,男女各分一边,谨言快走几步,扶着夫人也在人群里跪下了。 第428章 与礼不合 大相国寺的和尚们开始念往生经,一干大臣扯了嗓子在嚎,哭得那是个肝肠寸断,比死了自己亲爹还伤心。 这边女眷们也是大哭着,谨言没见过皇上,对那位病了很久才死的皇上没点印像,当然哭不出来,倒是一干的宫妃嫔妾们真有哭晕过去的。 唉,有的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从此后要孤寂地老死宫廷,能不哭嘛。 几千号人哭,加上几百个和尚在唱经,一时长生殿里嗡鸣一片,谨言怕夫人受不了,尽量挨近夫人,让夫人的身囦子可以靠着自己一些。 足足跪了四时辰,中间也有宫人拿了饭菜来,都是冷的,夫人怎么也吃不下去,谨言强劝着,才用了一点点,到了晚上,天气越发的寒冷,夫人终于支持不住,浑身发起抖来,一探额头,正在发囦热,谨言急了,爬到前面去找顾慎言,结果哪里还见得到皇后和她的身影,想是慎言怀有身孕,皇后带她回宫歇着去了吧。 谨言急着又想要去找顾默言,皇贵妃娘娘看着在宫里还是有些势力的,又是公孙家的亲戚,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才爬几步远,一位宫装嬷嬷便走了过来,一鞭囦子打在了谨言身上:“皇大殡天,你不事哀恸,却在此扰乱秩序,是为大不敬。” 谨言被抽得背上火囦辣辣的,抬眸看她,有些眼熟,似是皇后宫里的嬷嬷,心里便很是诧异,皇后虽然不待见自己,但自己毕竟是个三品诰命,这位嬷嬷就算品阶再高,也无权打自己吧。 见谨言看着自己,那嬷嬷眼露凶光,扬手又是一鞭要打下来,谨言眼疾手快,手一抄,便将她的鞭囦子抄在了手里,就势一拖,那嬷嬷便摔在了地上。 跪在一旁的几个贵妇见此情景,忙移开了些,以策安全,谨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站了起来,也不管那嬷嬷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快步向贵妃走去。 皇贵妃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使了嬷嬷过来,谨言便对那嬷嬷道:“求嬷嬷想想法子,我家婆婆病了,很厉害啊,求您请个太医来吧。” 那嬷嬷见了便问:“可是北靖侯府的?” 谨言忙点头,那嬷嬷便挥了挥手,叫了两个小太监过来,帮着谨言去扶夫人,但人还没走出跪着的人堆,那边就又来了一行宫人,为首的直奔谨言而来。 “听说北靖侯夫人病了,太子殿下派奴婢来请夫人和少夫人去乾清宫休息。” 谨言听得一怔,为什么不是去慈宁宫,或者东宫也行啊,那里至少有顾慎言在,乾清宫可是皇上的寝宫,这……与礼不合啊。 见她迟疑,那嬷嬷又道:“太医已经等着了,少夫人,夫人看来病情严重,得赶紧医治才是。” 谨言看夫人已经晕过去了,没法子,只能跟着她们走了,那边皇贵妃的嬷嬷想拦,却因品阶低了好多,如今又是太子主持国事,倒底没有开口,悻悻地退到了一边。 跪在地上的贵妇们冷眼看着这一切,等谨言她们一走,便开始窃窃私囦语起来,先前冷落北靖侯家的人也开始糊涂了,明明皇后娘娘很不待见这两位,但太子殿下却是顾应有加,这……倒底是唱的哪一出? 第429章 挫败感 进了乾清宫,夫人立即被带到了某一个殿里去了,谨言想要跟着去,却被那嬷嬷挡了下来:“少夫人尽管放心,会有专人服侍北靖侯夫人的,太医乃年轻男子,夫人去了有诸多不便啊。” 谨言无奈,此时也不过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只能任她们安排了。 “少夫人跪了多时,不如去后殿先歇着吧,奴婢去给您弄些点心粥品来,你好好休息休息,明儿还要继续呢。”说得很体贴的样子,谨言只好跟了她绕到了后殿,这里有一张大大的龙榻,殿里烧着香,淡淡的桂花甜香,坐在边上的小榻上,谨言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眼皮一沉,竟是靠着榻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檀香味,有人在轻囦抚她的脸庞,谨言拼命地想要睁眼,眼皮却如坠了千金重物一般,怎么也睁不开,接着,感觉那人将自己轻轻抱起,放在了柔囦软舒适的榻囦上。 朦胧中,感觉那个人帮自己盖了被子,谨言扭动了下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良久,只感觉鼻间那抹檀香一直味散,似是就在身边,又似在伸手触摸不到的地方,谨言翻个身,一脚踢掉了被子,她原就是个睡觉不老实的,总喜欢抱着被子睡觉。 坐在榻前的人久久凝视着睡梦中的小人儿,偶尔她一动,他就有点心慌,怕她醒来后会用生疏的眼光看自己,他很不喜,虽然很想将睡梦中的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但他还是忍住了,她是不同的,从第一次在佛堂里见到她起,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不能用对其他的女人那样来待她。 她是狡赖如狐的小狐狸,看似爽直亲和,却最是倔强如牛,他想要的不是她的身子,他想要的是她的心,所以,他不能随便对她,不能对她不敬,更不能亵渎她,就算自己贵为太子,不,如今已是一国之君,最高权益的皇上,也不能不顾及她的意愿去侵犯她丝毫。 看她又把被子踢掉了,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容,原本阴柔的俊脸变成灿烂了起来,若是谨言醒来看到,一定会被他的笑容震到,那里竟然藏着心满意足后的小小幸福,他竟不知,自己的这份感情竟然有点点卑微,对,卑微,这个词他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可能用在他的身上,他生来高贵,自小便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别人在他面前表现卑微,但只有在她面,他会有这种感觉,自她第一次用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注视自己时开始,他就有了这种感觉。 她是顾府的一个小小的庶女,但他从未在她眼里看到过自卑,她一直就是那样的自信洒脱,那样姿意放纵,靠近她时,他阴霾的心里就被照进一道眩烂的阳光,温暖了他冷冻多年的心,他很想要得到她,但她眼里却没有他,被她拒婚,让他第一次有了挫败感,但他没有逼她,他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敌人,他必须隐忍,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了公孙淳。 第430章 新帝登基 无数个夜里醒来,想着她那一刻也许就正在公孙淳的怀里,他就恨得咬牙切齿,那个人,不止是他的对头死敌,更抢走了她,所以,他曾发誓,今生都不会放过那个男人。 将谨言抱在怀里的被子轻轻扯出,又温柔地盖在她身上,看看沙漏,已是子夜时分了,明日,大臣们就在拥他登基,他便要坐上地个最高的位置了,他不急,只要将二弟和那个消灭了,他会慢慢地让她爱上自己,从此,她就只能属于他一人了。 只要她高兴,就算皇后之位又如何?他照样能给她。 外面宫人在催,需要他去拜灵,他长身而立,却仍是回头,依依不舍地凝眸看她,她似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秀眉紧蹙着,小嘴微微嘟起,就像是在撒娇堵气,他忍不住附下身去,在她的脸颊上轻啄一口,倒底还是有些顾及,不敢触碰他最想念的美好,见她无意识地伸手拂了拂刚才被他吻过的地方,他莞尔一笑,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谨言醒来时,觉得神清气爽,睁开眼,触目所见全是金灿灿的黄色,不由有些傻眼,昨晚自己不是在等人的吗?怎么会睡着了,又如何会睡在了榻上,环顾四周,她差点没有跳起来,天,她竟然睡在龙榻之上,自己可不是后宫嫔妃,可没这资格睡在这里,掀开被子,正要跳下来,守着的宫女听到动静进来看。 见谨言赤着脚跳到了地上,吓得忙过来服侍她:“夫人,您会着凉的,快快上榻坐了,奴婢服侍你吧。” 那宫女,穿着考究,从头饰来看,品级并不低,却来服侍她一个小小的三品命妇,谨言哪里敢让她服侍,忙笑道:“请问姑姑,这里是乾清宫?” “回夫人的话,此处正是乾清宫,昨晚夫人在小榻上睡着了。”那宫女仍是执意帮谨言服侍着,谨言昨天的那套紫色丝袄因为挨打而弄脏了,宫女便拿了件绛紫色,撒花大摆长袄给她穿,那衣服制作极为考究,暗花底镶金丝绣三爪金凤花图,滚金边的披肩,下坠淡红流苏,细碎一溜圈儿,穿在身上显得高贵又端庄,再加上谨言独有的明妍洒脱的气质,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揉合在一起,反正一点也不冲突,和谐地统一起来。更觉得夺目亮丽了。 看怪了宫里各色美人的宫女看着谨言也怔了怔,由衷地赞道:“夫人,你可真美。”说得谨言耳根子发热,想着今天还是孝期呢,自己怎么能穿这个颜色出去呢,忙又要脱掉,想要换一身素服。 那宫女笑道:“夫人且放宽心,这是太子殿下让奴婢给夫人准备的,今日太子殿下就会登基称帝,各各宫里的娘娘们也只是头戴素花素巾而已,穿着只要不是太艳,就可,毕竟新帝登基也是普天同庆的寺喜事啊。” 太子今日登基!谨言被这个消息震住了,一旦登基,二皇子想要再推翻太子的统治便会被视为判乱了,公孙淳与侯爷所率的军队也会视为叛军,那时,师出无名,民心不向,很难成功啊! 第431章 不要乱走的好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一介妇儒,哪里能够阻止得了太子继位,人家原主浊名正言顺的继位人,二皇子啊,你好好的王爷做着就是,何必要争啊,弄得公孙家也跟着倒霉啊。 正发愣,那名宫女又要给她梳头,谨言从震惊中回神,忙老实地坐了下去,却道:“随便挽个髻就行了,千万别弄太张扬的发髻出来,一会子我要去找我婆婆的。” 宫女听了便笑了:“好吧,随夫人的意思就好,太子殿下吩咐过,要让夫人感觉在宫里就如在家里一样随意。” 谨言听得心中微暖,虽然太子以前对她怀有异想,但也从未逼迫过她,一直是尊重她的,再说,太子与大姐感情甚笃,傻子都能看出来,一会子太子称登,肯定就人册封大姐为皇后的,想到这个,先前为公孙家命运担忧的心又散了一此,她还是为顾慎言开心的。 顾慎言从小志向便是做一国国母,而且,她的个性,心胸,学识,才华都是做皇后的最好人选,而且又生怀有孕,若是一举得男,对稳固新皇统治也是很有用的。 收拾妥当,谨言便对宫女道:“姑姑,还请带我去我婆婆处吧,昨日婆婆病重,谨言竟然睡着了,真真不孝之至啊。” 那宫女听了便露出难色:“非是奴婢不带夫人去,实是奴婢也不知侯夫人如今歇在何处啊,昨日来哭灵的多是年纪大的夫人们,病了好几位呢,您放心吧,皇后娘娘都会妥善安置的。” 谨言一听越发的担心了,皇后甚是不待见夫人,怎么可能会妥善安置她呢,夫人原就有高血压,昨晚又受了寒,只怕病得更是重了,忙求了那宫女道:“求求您了,不管怎么着,找个人带我去吧,要不,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去找就成。” 那宫女见她态度坚决,又哀哀相求,只好说道:“此事奴婢也作不得主,夫人您先稍安勿燥,待奴婢请示了殿下再来回复您。” 说着,那宫人便要出去,谨言急了,太子如今怕正在准备着登基大典呢,哪里有空管自己这档子小事,忙扯了她的衣服,要跟着她出宫殿去,“你……你也虽问太子了,不若你带我去太子妃那边吧,太子妃定是知晓的。” 宫女为难道将自己的衣服从谨言手里抽出,劝道:“奴婢是乾清宫的宫女,便只听从太子殿下一人的命令,所以,夫人,您还是先呆着,奴婢去去就来,外面人多,很复杂,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谨言很无奈地松了手,等那宫女出去后,她便尾随而出,但殿门外却走来几名太监,将她挡了回去:“夫人,殿下有吩咐,您不能出乾清宫一步。” 原来,自己是被软禁了,什么感觉如在家里一样,在家里能没有出入自由么?太子他……他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现在就开始了对公孙家的惩治么? 谨言在乾清宫里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他们不会把夫人也关起来了吧,真的会请太医医治夫人吗?夫人会不会有事? 第432章 她从没如此委顿过 在殿里来回走了好几个圈,实在忍不住了,又想往外闯,两个太监又档了上来,谨言暗暗运劲于手,那其中一名太监腕脉抓去,孰料那太监甚是灵活,手腕一翻便轻轻滑了开去,谨言只碰到那人手骨,只觉骨节很是粗大,而且有些胳手,怕是个练家子,自己不过跟丽娘粗浅地学了几手,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只好打消了闯出去的心思,回了殿里。 先前那名宫女终于回来了,谨言忙起身迎了上去,急急地问道:“如何?可是问过太子殿下了?” 那宫女对谨言微施一礼,表情有些为难道:“殿下正准备登基,奴婢根本没能近得身去,所以……” “所以你没问他对吧。”谨言恼火地说道:“那太子妃呢,太子妃你也没找到么?” “太子妃殿下也正在服侍太子殿下呢,夫人还是稍安勿燥吧,一会子大典开始,太子殿下会召您去前殿与太子妃殿下在一起的。”那宫女眼里露出一丝笑意,不对,应该是一丝羡慕之色才对。 谨言便想,是大姐要被册封为皇后了,宫女觉得自己身为皇后之妹……所以才会……有这种眼神的吧。 看着殿外太阳升得老高,长生殿处唱经声,哭灵声仍在继续,谨言也不知道丽娘与朝云现在何处,昨日哭灵时她们两人便被分开了,若是丽娘在…… “姑姑,不知我的奶娘丽娘现在何处?还有,我家婆婆身边的贴身丫环可在服侍着她,我实是惦记,能否请你帮我叫了丽娘来?”谨言退而求其次,眼神乞求地看着那宫女。 那宫女微蹙秀眉,沉吟了会子才道:“那夫人先用了早膳吧,奴婢这就去帮您叫了您的奶娘来。” 她出去之后,几句小宫女便摆了早膳上来,很丰富,各种粥品便有六样,各色糕点六样,各色小菜六样,再加这补品,炖汤等等,摆了好大一桌,谨言虽然也饿了,但对着这一桌的早饭有些无语,她不过只是个世子夫人,三品诰命而已,这看规制,怕是妃位以上的人才能享用吧。 不由皱了眉,有些不知从何下筷的感觉。 边上的宫女便盯着她的眼睛,谨言看哪里,她们便将哪一种东西盛了放在她面前。 弄到后来,谨言只低头吃,再也不抬头看桌面了。 用过早饭,先前那位姑姑果然带了丽娘来了,谨言一喜,却看到丽娘精神有些萎顿,不由心中一惊,丽娘一身功夫,她从没如此委顿过,难道昨夜她受了什么苦不成? 丽娘见了谨言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昨夜在灵殿里,她离得远,但也看到有掌事嬷嬷拿鞭打谨言的情形,当时怒火中烧,原想着冲过去帮谨言的,但是人太多,而且四周都是禁军,夫人也在,她根本就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谨言挨打,好在,没多久,便有人带了谨言离开,但她却是担心了一晚,不知道谨言还会不会招到虐待。 如今再见谨言穿一身宫装,明艳照人,气色轻爽,便放了心,看那桌上摆的满满的早膳,丽娘不由咂舌,谨言所受待遇不差嘛。 第433章 用冷水泼醒她 “丽娘,你……你可好?”谨言有点激动地冲到丽娘身边,想问些什么,又碍于身边跟着好几个宫女。 “我很好,少奶奶呢,昨夜那人的鞭子可有伤了你?”丽娘心疼地揽住谨言,就想看她身上的伤。 那姑姑听了此话便是一僵,冷冷地看了丽娘一眼道:“这位大娘,你想看看昨日那位鞭打夫人的嬷嬷么?” 丽娘也冷眼回视她,眉头微挑:“若是让奴婢看见,奴婢会废了她一只手的。” 那姑姑听得嘴角勾起一抹沧凉的讥笑,闭了闭眼才道:“那我不防带了夫人和大娘去看吧,横竖大典还有一会子呢,夫人总闹着想出去,不如去看看戏也好。”说罢便往前走。 谨言疑惑地看了眼丽娘,也跟着出去,也没出乾清宫,只是在一间偏殿后的一间耳房里,远远地就闻到了股血腥味,谨言刚才吃得多了些,闻着便有些作呕的感觉。 耳房门口有人守着,见那姑姑来了,忙行了礼,那姑姑道:“人是醒的么?” “回姑姑话,才又晕过去了。” “那就再用冷水泼醒她。”那姑姑说完便往里走。 谨言就顿住了脚,那血腥味越发的浓了,她忽然有种预感,莫非昨日鞭打自己的嬷嬷被严惩了?似乎……好像自己也没重要到某种地步啊,何况,那人可是如今的皇后,将来的太后的人啊,那不是让自己平白的得罪了个大boss么? 丽娘却是不怕,见那姑姑进去,自己也抬脚跟进,那姑姑见谨言停住不动,回头冷笑道:“莫非夫人害怕?” 谨言听了便硬着头皮进去了,触目便是血淋淋的场景,一个小太监见她们进来,托着一个托盘呈了上来,托盘上盖着块黑布,那姑姑亲手将那黑布揭开,赫然竟是一只刚刚齐腕斩下的手,腕口正滴着血。 谨言吓得快要晕了过去,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以前只是看过电影里有这样残忍的场景,没想到今天活生生的看到了,她只觉腹中翻江倒海,嘴一张,便呕了起来。 丽娘忙欲将她扶出去,那姑姑却是伥然冷笑:“不看看是谁的手么?大娘刚才不是还要废了那人的手?” 说完将身子一偏,谨言便看到一个躺在地上的宫装女人,头发散乱,双目因疼能而紧闭,一只手托着自己的断碗,瑟瑟发拌,而那断腕之上仍是血流如注。 谨言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就往外跑,脚下的衣裙却被人抓住:“夫人,奴婢错了,饶了……饶了奴婢吧” 谨言只觉得自己浑身肉都麻软了,脚都不敢抬了,吓得伏在丽娘的肩膀上,胡乱说道:“不要怪我啊,不要啊,我没有要剁你的手,我没有,我没有。” 丽娘知道谨言惊吓过度,两手一抄便将谨言抱入怀里,愤怒地对那姑姑道:“这事与我家少奶奶无关,我家少奶奶更无权处置宫里的人,请你让开,我要带少奶奶出去。” 那姑姑却回头对屋里的太监们道:“听见了没有,夫人说放过嬷嬷了,带嬷嬷去上药止血吧。” 第434章 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小太监便去拖那断了手的嬷嬷,丽娘再不迟疑,抱了谨言便往外走,那姑姑立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丽娘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凄凉阴沉的笑,片刻后,便大步追了上去。 丽娘抱着谨言出来,却不知朝何处去,诺大的宫殿,来来往往的宫人,看着热闹,却陌生而冰冷,她突然有种无力感,谨言是她最在乎的人,曾经想过就此与她相依为命,渡过下半生,在公孙家,她虽是名义上的下人,但因着谨言对她的特殊态度,连着世子爷和夫人也高看了她一眼,对她很是敬重关爱,原想着谨言能就此平安生活下去,她的下半辈子也就有了依靠,可如今……世子爷在外成了叛军,谨言被困在了宫里,前路何去?她茫然不知。 “大娘,还是跟奴婢回乾清宫吧,一会子皇上会召了夫人去前殿的。”那姑姑却是追了上来,神态平静地对丽娘道。 谨言还处于极度惊恐之中,听到那姑姑的声音她便有些不自主的发抖,下意识便往丽娘怀里钻。 那姑姑见了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抬脚在前面引路,丽娘心知如此禁卫深严的深宫里,凭她的本事,带着谨言根本也逃不出去,只能跟了那姑姑回了乾清宫。 回到宫里,宫女送了压惊茶给谨言喝了,谨言才缓过一些神来,却仍是坐在椅上发呆,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丽娘担心地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那姑姑也站在殿里,却是冷冷地看着谨言。 过了小半个时辰,前面果然鼓乐声起,太子登基大典开始了,没多久,果然有宫人过来请谨言去前殿,谨言木木的,目光有些呆滞,别人叫她,她也不应,叫得声大了,她便揪住丽娘的衣襟不撒手,一副惊吓过渡的样子。 那姑姑见了眉头微皱起来,来请谨言的宫人便有些为难:“云姑姑,夫人这是……” “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受了凉了吧。”云姑姑冷静地说道。 丽娘见她空口说白话,便瞪了那云姑姑一眼,谨言分明是被她刚才施计吓着了,谨言虽然性情跳脱开朗,但心地慈善,那里见过那样血腥的事情,何况那云姑姑分明还故意说是为了谨言才剁人手的,更是增添了谨言心里的负疚,所以,谨言才会怕了吧,不过…… “可是,皇上说了,得快些请了夫人到前头去呢?这……这可如何是啊。”来请的宫人可就急了,谨言一副生人怕怕的样子,去了前面怕是会出状况的,今儿可是新皇登基大典啊,谁要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那就只是个死。 云姑姑就为难了起来:“公公,你也看了,夫人昨晚受了风寒,又受了些惊吓,真要去了前面,出了状况,皇上那里,你我都不好交待,不如,你前去照实了禀报皇上吧,就是夫人闹着不肯去就是了。” 丽娘一听怒了,这云姑姑摆明了跟谨言有仇啊?谨言哪里就闹了,如今北靖侯府正风雨飘摇,就靠着新皇能念在太子妃的份上能通融一些,不会做得太过,这姑姑却说谨言不肯参加新皇登基庆典,那不是把谨言和北靖侯府往风口浪尖上推么? 第435章 防患于未然的好 “姑姑……”丽娘怒斥道。 “丽娘,我怕,咱们回家,我要回家。”丽娘话还没说完,谨言似是被她严厉的声音吓住,扯着她的衣服就一个劲往她怀里钻,嘴里胡乱地嚷道。 丽娘怔住,睁大眼睛看着怀里撒着娇的谨言,张着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因为她分明感觉到谨言在用手指抠她腰上的肉,她定是又打着啥主意呢,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柔声哄谨言:“好,好,别怕,别怕,一会子丽娘带你回家,带你回家啊。” 那公公看着很无奈地对云姑姑说道:“看来真是不成呢,那也只能依着姑姑的意思去回皇上了。” 宫人走后,云姑姑似笑非笑地看着谨言,好半晌才道:“人都走了,夫人,别装了。” 谨言也笑笑自丽娘怀里钻出来,眼含讥诮地看着姑姑道:“姑姑不感激谨言么?谨言配合姑姑演了这么一出?姑姑定是不想让谨言去前面吧。” 那姑姑听完笑了,却冷冷地看着谨言道:“夫人你想多了,奴婢没那么多心思。”说着便往外走。 “请了你背后的真主子来吧,她想让我做什么,明说了就事,不要弄这么些个弯弯绕绕的,或许我和他可以合作,我只想要救了我婆婆和我一起离了宫去就是。”谨言不紧不慢地在云姑姑声后说道。 云姑姑脚步果然一僵,顿了顿后,又走了。 丽娘看那些小宫女离得远,便附在谨言耳边说道:“不如我去探探,看夫人在何处?是否安好,得了信,也让你好安心?” 谨言忙阻止道:“不成,宫里可比不得别处,又正是新皇登基之时,定是戒备森严得紧,你不要冒险了,待我想办法就是,如今是半点也乱不得,要小心,再小心。” 一上午就枯坐在乾清宫里,太子果然没有再来请她到前面去,谨言更是不想去,自已是公孙淳的老婆,新皇登基,能去前殿的只有他的妃嫔,让自己去是怎么一回事? 自已都嫁了人了,难道太子还有那个心思?谨言可没自恋到那个地步,地位越高之人,就越寡情薄信,不过是没有得到的便是最好的心理使然,有些事,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 大典仍在进行,偶尔有消息传来,说是皇上新封了以前东宫官邸的某某侧妃为贵妃,某某为淑妃,某某为贤妃,一边听到了好些人的名字,就是没有听到册封顾慎言的消息,不过,皇后之位是空着的,原太子妃仍是掌领六宫之职,虽没册封,却行使皇后之权,原皇后升为孝仁太后,原皇贵妃娘娘也册封为太妃,仍居长寿宫里,并未如众人所想那样,将皇贵妃打入冷宫。 谨言听得这些消息后又喜又忧,她越发地看不懂过去的太子,如今的新皇了,以前便只听说他如何的暴戾凶残,如何阴狠毒辣,就他对皇贵妃一事来看,又并非如传言中那样做绝,或许……是想要与二皇子讲和吧,若真地那样,倒是谨言最盼望的结局,毕竟兄弟相残,血流成何的事情,她是最不愿意看到的,而且,公孙府或许也因此而平安了。 第436章 一切从简 但为何没有封顾慎言为皇后呢?虽然不知道太子对慎言的感情如何,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太子是敬重慎言的,慎言在他心里也必定是有着超然的地位,宫里,皇后或许不是最得寵的,但皇后绝对是最爱皇上敬爱的,那样的后宫,才会安宁。 大典完后,自然是要宴请群臣,因着先皇的灵枢还没入土,自是不能太过奢华,一切从简。 谨言倒是不似先前那样紧张不安了,只是心里仍是担心着夫人,那云姑姑把着门不让她出去,连着丽娘也不许离开,又不肯帮她打听夫人的事,让谨言好不恼火。 总算熬到了晚上,新皇仍在处理事务,顾慎言却来了,她只穿了身普通的宫将,头饰也朴素简单,虽是挺着大肚子,步姿却是优雅端庄得很,气度雍容,云姑姑见了她很恭谨地行了礼,就退下去了。 谨言一见慎言进来,喜出望外,她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慎言,只是知道慎言也忙,自己也没自由,就是见一面也难,如今一见便是又喜又悲,起身就扑了上去。 “大姐,你可来了。” 顾慎言却脚步微微后移,看着谨言身上那套宫装便不错眼,谨言对宫装规制并不熟悉,丽娘也是,从没进过宫,哪里知道宫里的规矩,如今见慎言看着自己的穿着,就有些纳闷,自己怕是穿了不该穿的了。 “三妹。”慎言眼中的伤痛一闪即逝,却很快又温和地笑着,“等得无聊了吗?” “是啊,不过,恭喜大姐,皇上是想选个好日子封大姐为皇后呢。”谨言两言含笑,说得没心没肺,却让慎言听了心中一恸,神情黯了下来。 谨言明知道这事有蹊跷,但她仍硬着头皮往下说:“皇后册封大典礼仪肯定繁琐得很,姐姐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皇上是怕姐姐受不了那劳累呢。” 说话时,两眼笑成了月牙儿,一副为顾慎言开心的样子,“啊,姐姐若是生了宝宝,那就是如今的太子了,姐姐,我好想看到小宝宝啊,还有多久?快了吧?” 顾慎言眼里终于有些笑意,先前惊惶失望的情绪被谨言叽叽喳喳的话语抚平了不少,只是心底的那抹忧郁仍在,“还有三个多月吧,你呢?都嫁了好几个月了,有动静了没?” 谨言被慎言问得脸一红,撒娇道:“没呢,哪里那么快,我……我还小嘛,我不想这么早生。” 慎言便拿手戳她,“笨丫头,迟早是要生的,你府里那起子人又多,还不赶紧生了,也好固了地位。” 说到这,谨言便垮了脸,嘟着嘴道:“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天天惦记着,心都快要操碎了,也不见送个信回来,你说,没事他要瞎掺合啥啊,弄得人心惶惶的,合府上下快炸成一锅粥了。” 虽是抱怨的话,却也是在向顾慎言透露一个信息,就是她不想希望公孙淳站在新皇的对立面,这也是表明态度的意思。 顾慎言听了便叹了口气,“若是……妹夫肯好好地回来,我想,皇上应该……应该不会亏待他的。” 第437章 青安殿又在何处 谨言听了心中一喜,却也知道这事顾慎言做不得主,只是安慰她罢了,两人便又随便聊了些事情,谨言始终没有问默言的事,而慎言似乎在避免谈默言。 小半个时辰过去,慎言感觉皇上快要回后宫了,便起了身,谨言忙去送,走到僻背处,慎言突然抓了抓谨言的手,递了个小纸条给谨言。 谨言立即就想起昨儿默言也给了自己一个纸条,自已睡得晕乎,竟然忘了,早上起来又换了衣…… 她慌忙去找自己昨日的衣服,但衣服哪里还有,便问侍侯的小宫女,说是云姑姑使人拿去浆洗了,谨言立即又悔又愧,昨日夫人一病,她便慌了神,后来到了殿里后,明明精神也不萎顿,偏偏进来不久就睡了,自己平日里也没那么容易睡啊,何况还是在这么陌生的情境里…… 突然就想起昨日进来时闻到的桂花的甜香,夫人那时便是在香片里下药,昨天的香里,怕是也有安息香吧。 谨言便找了个背避处,打开慎言给自己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乾清宫青安殿”几个字,这是……是说夫人其实也就在乾清宫里,那青安殿又在何处? 悄悄告诉丽娘,丽娘想了想,便道:“一会子咱们找个宫女问问,再想办法去吧。” 谨言想,也只能如此了,正好服侍的宫女换班,有了空挡,谨言便跟着丽娘往外溜,一路上,竟然没有人发现,谨言心里便觉得有些不正常,但想见夫人的心思让她忘了这些,只管跟着丽娘往前走。 碰上有宫人出现,谨言便端起架子,装作贵妇的模样,一脸冷漠,那宫人虽然看她面生,但穿的竟是高品级的宫妃装,便不敢上前询问,反倒丽娘趁机上前问了青安殿的方向。 那宫人便老实地指了路,谨言和丽娘心中一喜,很快就找了青安殿,换班还未完,青安殿里守卫也没有谨言刚才呆的地方森严,谨言和丽娘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便进去了。 青安殿不大,殿里的宫人见谨言陌生,忍不住就盘问她,谨言也不想装,便说道:“我是北靖侯世子夫人,听说北靖侯夫人在此处养病?” 那宫人听了怔了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世子夫人,你弄错了吧,北靖侯可是正带着叛军呢。” 谨言一听,心都揪了起来,难道说,夫人只是被囚禁在青安殿?那云姑姑说,一定会让请了太医医治夫人的,原来都是鬼话? “那……请你让我见见我家婆婆行不?”谨言立即自头下取下一支玉钗来塞进那宫人的手里,反正钗子也是今儿早就云姑姑非让她戴着的,宫里的东西,应该价值不菲吧。 那宫人接过看了看,很快便塞进了袖子里,态度也和善起来,主动带了她们去见夫人。 夫人被关在青安殿后面的一间小屋子里,谨言进去时,一颗心快提到嗓子眼上,夫人缩在一张木榻上,榻上只有一榻薄薄地被子,眼眼紧闭着,脸色有些发青,只是一晚未见,眼眶便黑了一圈。 第438章 她是很想见自己么 谨言哭着扑了过去,抱着夫人喊:“娘,娘,你怎么了,娘,快醒醒。” 夫人双眼紧闭,任谨言怎么摇也没有醒,谨言吓着了,忙用手去控夫人的额头,好烫,正在发烧,谨言急了,对那宫人道:“请太医,快请太医来了,我婆婆她病得不轻啊。” 那宫人冷冷地退后一步,说道:“夫人,北靖侯夫人如今是被关压。” 是告诉她,夫人现在是犯人?没有资格请医问药? 谨言一时怒火中烧,分明就是欺骗,带夫人走时,明明说好了是要请太医医治的! “我要见皇上,带我去见皇上。”谨言气急地抓住那宫人的肩膀一顿乱晃。 那宫人被她晃得一阵头晕,好半天才说道:“这原就是皇上下的旨……北靖侯夫人这还是好的,有吃有住……” 是还有人比夫人的境遇更差吗?谨言立即想起了上官夫人,太子要对付二皇子,上官家才是他最大的阻力,那上官夫人定然也是被人关压起来了。 可是谨言顾不了那么多,她只要救夫人,夫人让她感受到浓浓的母爱,甚至比五姨娘还要疼爱她,她不忍心看夫人受一丁点的苦,不能。 “丽娘,你在这里看着夫人,我自己去找皇上。”谨言流着泪对丽娘说道。 那宫人倒是不拦她,任她向殿外冲去,谨言人还未走出多远,迎面便走来几个人,为首之人黄色滚龙袍紫金皇冠,身后却没设仪仗,只带几个侍卫和太监。 谨言眼睛一亮扑过去便跪拜在地:“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先前是听说谨言不知如何找到了北靖侯夫人软禁之处,心中一急,不顾正在宴请群臣,丢下一干子大臣们便急急地赶来了乾清宫,刚到青安殿外,就见谨言从殿内冲了出来,一脸惶急和泪痕,却在看见自己的一刹那,那泪眼迷蒙的美眸里竟然放出光芒,那样热烈耀目,让他的心情顿时大好,如刚喝过苦药的口中,倒入了一滴蜜糖,甜丝丝的,她……她是很想见自己么? 见她猛然拜倒在自己面前,小脸上如梨花带雨,又一阵心疼,忙弯腰双手去扶。 “三妹妹,快快起来,地上凉。”新皇声音很愉悦,还带着丝怜惜,听得身边之人全都一怔,皇上是太子时,便最是冷淡静漠之人,很少用此种语气跟人说话的。 谨言不肯起来,仰起泪眼,可怜巴巴的:“皇上,求您请个太医来给臣妇的婆婆医治吧,她……她昏迷了呀。” 果然是为着公孙家的人来求自己,皇上的心里吹过一丝凉意,微皱了眉道:“你先起来再说,别一会子自个也病了。” 谨言拗在地上不肯起来,天大地大皇上最大,既是他软禁夫人的,没他的命令定是谁也不敢请了太医来。 “求求您了,皇上,求求您,给谨言的婆婆请个太医吧。” 先前是自称臣妇,这会子一急便把闺名也叫出来了,太子听了无端又开心起来,“好,好,好,应了你就是,快快起来吧,谨言!” 第439章 要与朕为敌不成 周身之人又是了震,皇上竟然唤臣妻之闺名?于礼不合啊,可是……新皇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不好,谁也不敢当面说什么。 “谢皇上。”谨言可没顾及那么多,只听皇上应允了,便很是高兴,忙又要下拜,皇上却托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拜。 谨言惦记着夫人,行完礼,转身就想要回青安殿,皇上脸一沉:“你去哪里?” “臣妇……回去照看婆婆。”谨言回头说道。 “不许去,你跟朕回长安殿去。”皇上霸道地说道。 “皇上……”谨言顿住脚,眼神却是坚决:“臣妇与婆婆一同进宫为先帝守灵,婆婆生病,臣妇自然是要在榻前尽孝的。” 见她又自称臣妇,皇上心中更是不豫,但她的又句句是实,只好耐了性子哄道;“北靖侯夫人乃是罪妇,你再与她在一起不合适,难道你也要与朕为敌不成?” 谨言听了便皱了皱眉,冷静地说道:“臣妇从没想过要与皇上为敌,臣妇只是一介妇儒,不懂国家大事,臣妇只知为人子女者,应该孝敬长辈,长辈正在受苦,臣妇哪有偏安的道里。” 皇上听得一滞,心中生怒,又知她倔强得很,又是个不怕事的,副急了指不定就会当着臣下的面给自己脸子瞧,只好又哄道:“你且与朕回去,此处不适合居住的,朕应了你,定然会让人好生待着北靖侯夫人就是。” “那不如让我娘回北靖侯府得了,反正皇上您也派了许人守在府里呢,娘在府里养着,病也能好得快一些。”谨言眯了眼,突然转涕为笑,脸上泪珠还没干呢,亏她也笑得出来,还一脸的讨好样。 皇上忍住要去捏她那可恶笑脸的冲动,抿了嘴,半响没说话,让这丫头这么着求着,感觉……真的很不错啊。 谨言见他神色有些松动,便嘻笑着去摇他手臂:“姐夫,你就答应了吧,别让我娘在宫里呆着了,这儿的人都很陌生,使唤着也不称心,要是病不好,我又会天天吵着你,你看,你现在可是皇上呢,日理万机呀,哪有这闲功夫管这事呢。” 她难得在他面前撒娇,又叫起了姐夫,如从前一样调皮起来,皇上的心被她弄的麻痒痒的,对着那双亮晶晶,又满含期待的眼睛,他有些不忍,只好笑着看她:“放你婆婆婆回去可以,只是,你得留在宫里,你姐姐也有七个多月的身子了,你就在宫里陪陪她吧。” 谨言听他终于松了口,心中狂喜,只要夫人回去了,自己总有办法再也去的,保住夫人是最重要的。 忙俏皮地一笑,“谢谢皇上姐夫,谨言这就跟我娘说去。” 她一顿乱喊,一下子姐夫,一下子皇上,自称也是乱七八糟的,偏生这样才是自然跳脱,不似其他人,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一本正经,后宫之人要么便是媚眼挑逗,要么恭谨严正,很是无趣,哪像她这般自然姿意,便是心知她也是耍着小心思,也是喜欢的。 第440章 你却还是留下 皇上终是忍不住摸了下谨言的头,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去吧,一会子让云英引你回乾清宫去。” 说罢转身走了,谨言摸了摸手心的汗,大呼了一口气,才转身回了青安殿,虽然知道利用皇上对她的好感很不地道,可是,非常时期,她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只能这样了。 夫人仍昏迷不醒,谨言心酸地直掉眼泪,丽娘正不知从哪里打了盆水来给夫人探着脸,以求降下热度,好在太医一会就来了,给夫人下了针,说是风寒入骨,肝肾虚肿,得尽快用药。 写了方子,却无处拿药,谨言又自头上拔了根钗子递给身边服侍的宫女,求她们帮着弄点药来,那宫女倒是机灵,这位少夫人似乎很得皇上的心呢,刚才她们也瞧见了,她那般子胡掐胡闹,皇上不但不怒,反倒很喜欢,宫里能活着的都是人精,立马便看出里面有道道。哪里肯收谨言的东西,拿了方子便去领药了。 夫人终于醒来,睁开眼时,有些晕晕呼呼呼地弄不清状况,谨言轻声唤着:“娘,娘,我是谨言啊,你好一点了没?”声音哽咽着。 夫人黯淡的目光终于看到谨言,立即眼神一亮,激动地就要爬起来,谨言忙按住她:“娘,你病了,不要动。” 夫人颤抖地握住了谨言的手,吃力地说道:“回家去,谨言,快回家去。” 谨言忍不住留下泪来,夫人定是感觉到了危险,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她自个,却是自己的安危,“娘,一会吃点药,您好一些了,就送您回府里去,在府里好声养着。” 夫人听了便松了一口气,微笑起来,毕竟太过虚弱,又昏昏地睡了过去。 一会子药煎来了,夫人喝了药以后,又睡着了,谨言还想要再陪陪夫人,丽娘却坚决地对她说道:“趁夫人睡着了,快些送她回府吧,一会子醒来,你又不能根着一起去,没得添了伤心。” 谨言想想也对,便使人去找那云姑姑,皇上果然已经吩咐了云姑姑,她很快便遣人办了此事,临走时,也招来了朝云,回了府,有朝云几个服侍着,夫人应该能很快好转的。 流泪目送夫人离开,谨言老实地又回了乾清宫,却赫然看到顾慎言在殿里。 谨言忙笑着迎了上去,“大姐……” 话还没说完,毫无预警地,“啪”地一声,顾慎言扬手一巴掌打了过来,脸上一阵火辣,一阵阵抽痛的,不是脸,是心。 “为什么你不跟着回去?想留在这里做什么?路都给你铺好了,你却还是留下,你安的什么?”顾慎言一手撑着腰,一步一步逼近谨言厉声问道。 谨言还是第一次见到温婉的顾慎言发火,那目中的凶狠比之以前顾默言的冷利又可怕多了,她有些弄不明白,慎言为什么要打她,她要自己回府,为何不明说了,还要弄个小条子,转了好几道弯儿来,她们是亲姐妹不是吗?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妹! 第441章 在乎权势和地位 看着谨言眼里的震惊与委屈,慎言怒火更甚:“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天天装成一派天真单纯的模样来胡弄人,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这个样子。” 原来,她其实是不喜欢自己的吧,以前所谓的融洽与关爱,不过也是装出来的? “大姐究竟想要如何,不如明说了,何必在这闹给别人看。”谨言凉了心,不怒反笑,放下捂着脸的手,慢慢向殿内走去。 慎言见了更怒,自后面追了上来,斥道:“大胆,见了本宫也不行礼,你敢藐视本宫!” 终于是撕破脸了吗?谨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慎言,静立着,半晌她才拜了下去,“臣妇顾谨言拜见娘娘。” 只说娘娘,却没有封号,这原就是顾慎言的最痛,听得她如此明显的讽刺,更是怒不可遏,扬手又要打,谨言敏捷地起身向后一跃,笑道:“娘娘就算要下臣妇,也得有个理由,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还是少动气的好,这样对胎儿可不好呢。” 慎言被她说得一怔,低头看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母爱,抬眼时,却满眼的凄楚,“昨日新皇登基,封了那么多的妃嫔,却独独没有封我这个太子妃,你不觉得可笑吗?”脚步踉跄着后退,声音里也带着丝凄凉。 谨言微皱了眉,她也觉得奇怪,慎言早已是太子妃,又最先怀了龙胎,若是一举得男,怎么着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才是,何况,新皇能够上位,顾家可是出了大力气的,可新皇却没有封她。 “或许,是想等生下孩子后再封你为皇后,放眼这宫里,准还能越得过你去。”谨言还是有些不忍心看她伤心,不过,心里真的是很郁闷啊,她当不了皇后,关自己毛事啊,为毛要拿自己出气,难道自己长得像出气筒么? “你还在装?留下来就是想觊觎那个位子对不对?成天装得一付清高的模样,却在皇上面前行那狐媚引诱之事。”顾慎言终是对谨言吼了出来。 原来如此,原来慎言担心的,气恨的竟然是这个,谨言不由又笑了,自己哪一点显出想要当皇后的迹象了?她以为,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在乎权势和地位吗? “那是你在乎的,我对皇后的位置没有兴趣,何况,大姐,你似首忘了,我早就是公孙淳的妻子了,莫说做皇后,就是进这后宫……也不合适吧。”谨言淡淡地讥笑道,只是为了一个位置吗? 早在顾慎言出嫁之时,自己就拒绝了做太子侧妃,若自己真有那野心,何必等到嫁作他人妇之后再来吃回头草,有毛病不是? “那你为何不走?为何还要留在乾清宫里,有臣妇留在乾清宫的吗?”顾慎言又逼问道。 “臣妇这就听从娘娘吩咐,立刻离宫回府。”谨言真觉得顾慎言在胡搅蛮缠,既然你要缠,那自己也跟着缠好了。 回去吧,正是巴不得呢,回头看了丽娘一眼道:“丽娘,咱们回府了。” 第442章 反抗也是徒劳 丽娘正是求之不得,也没什么收拾的,牵了谨言就走。 “你……你站住。”顾慎言急切地在她身后喊道。 谨言无奈地站住。 你是故意的么?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不走,这会子把污水泼我头上来,说是我赶你走的,让皇上更加生我的气对不对?你真是好狠毒啊。 天下有如此不讲理的人么?为什么自己以前就没看出来顾慎言会是这样难缠的人呢? 谨言无奈地对顾慎言说道:“那就当臣妇是自己偷跑回去的好了。” 说着就跟丽娘一起往外走。 刚走出乾清宫不远,就听慎言身边的宫女在后面大喊:“不好了,北靖侯世子夫人跑了……” 谨言身子一顿,缓缓回过头去,四周的宫人已经围了上来,想要抓她。 丽娘手一摆,拉开架式,想要护着谨言逃离,谨言在她身后轻轻抱住了她:“丽娘,我们走不掉的,反抗也是徒劳。” 丽娘回过头,返身将她拥在怀里,安慰道:“别怕,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会护着你的。” 周围,不止是宫女和太监围了过来,还有大量的御林军,不过两个妇儒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来捉拿么?何况,两人根本就没的反抗的意志。 谨言和丽娘相拥站着,包围圈越来越小,谨言好笑地对为首的云姑姑道:“你就带五个人来就可以足够抓我回去,弄这么多人来,何必呢?” 云姑姑微勾红唇,阴戾地看着谨言,“北靖侯世子夫人身边藏有身武术高手,对顾娘娘不敬,意图谋害皇储,来啊,将其拿下,若有反抗,尽量生擒。” 言下之意便是不能生擒,死拿也可? 顾慎言,原来你早就设计好了,想要我去死?谨言心里一阵抽痛,曾经以心相交的姐姐,虽不是同母,但毕竟是同父吧,竟然狠毒如斯,那个位置,就那样重要吗? 宫人听了云姑姑的话竟然向后退去,御林军抽出雪亮的刀,阳光下闪着阴冷刺眼的光,丽娘也听清楚了云姑姑的意思,可是看这架势,分明就是要将她们就地处置啊。 “少奶奶,不能坐以待毕啊。”丽娘急切地对谨言说道。 谨言坦然地站到了丽娘身前,轻笑道:“云姑姑就是在等着咱们反抗呢,是吧,云姑姑,你……是顾娘娘的人吧,你的真正主子,是顾娘娘对不对?或者说,你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 云姑姑听了微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近谨言道:“我是谁的人一点都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希望你死的人不只一个就是了。” 手完,手一挥,御林军便挥刀冲了上来,丽娘究竟没能忍住,一把铜钱变成钱镖向扑来的御林军撒了去,谨言看了立即脸色苍白,忙抱住丽娘,在她耳畔道:“你自己逃吧,别管我了,逃得一个是一个。” 丽娘哪里肯听,几下便从一名御林军手里夺得一把刀来,挥刀将谨言护在身后,边嚷道,“要死一起死,我决不会丢下你。” 第443章 我就在你身边 可双拳难敌四手,丽娘一个人哪里能敌住如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终于,谨言背后被砍了一刀,立时血流如注,丽娘大恸,丢了刀,抱紧谨言就哭,四周刀光闪烁,谨言忙去推丽娘,嘶声叫道:“你快走吧。” 丽娘心知道自己一人斗不过,百般无奈之下,竟存了与谨言一同赴死的决心,任那钢刀砍向自己。 但就在此时,一个黑夜蒙面人,手持一柄长剑,如神灵一般从天而降,刷刷几剑便挑走了砍向谨言身上的长刀,如风一般卷到谨言身边,将谨言搂起。 这时,周围的御林军骤然增多,四周的院墙上也都站满了弓剑手,冷利的箭矢密密地对准场中被围的三人,谨言背部仍是血流如注,人却很清醒,被那人抱在怀里,她感觉踏实而温暖,虽然他是蒙着面的,但那双焦灼的眼眸里,心痛欲裂的眼神,还有那淡淡的清草香,就算是被血腥味环绕,她也能从中分辨出他的味道,昏迷前,她微张了口,轻唤:“相公……”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公孙淳的心一阵抽痛,他……好悔,以为只是一个引诱自己的陷井,以为那人不会真下了手伤害她,到底低估了他心,一个帝王,又怎么会儿女情长,作为帝王,他原就要心如钢铁的。 他也高看了顾慎言,以为毕竟姐妹亲情,就算她要帮助新皇,也不致于会真和杀害谨言才对,可是,因他料错得太多,因他在乎的太多,因他没有明白自己的真心,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在乎她,所以才会延误时机,才让那钢刀砍到了她的身上。 看到她身上的血,他才知道,原来,情愿那刀是砍向自己的,原来,情愿所有的痛都只在他身上就好,原来,最在乎的,是她。 新皇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他来投,他明知,投进来,他就没有生逃的机会,但在看到她受伤的那一瞬,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扑进来了,能跟她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吧。 一声相公唤得公孙淳心神溃痛,他一把揭过自己脸上的布巾,露出清俊的在容,轻抚谨言的眉眼,眼神温柔得腻人,“别怕,我就在你身边。” 可惜,谨言已经昏迷,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手指疾点谨言背后的几道大穴,帮她止住血,再扯了一块自己的衣襟,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这时,不远处又急急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新皇,围在公孙淳和谨言身边的人闪开一条道,皇上看到地上躺着的谨言脸色大惊,想要扑过去,却被侍卫劳劳拦住。 “皇上,有叛逆,您不能过去。” “让开。”皇上冷冽地说道。 “不行,危险,您不能过去。”侍卫寸步不让。 “大胆,再不让开朕杀了你。”皇上大怒,对那侍卫吼道。 “皇上,您不能过去。”顾慎言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挺着个大肚子,由两个宫女扶着。 皇上眯着眼看向顾慎言:“你……为何伤她?” 第444章 若她不嫁给自己 顾慎言平静地看着他,微笑道:“皇上,刀剑无眼,臣妾也没办法啊。” 公孙淳抱着谨言站了起来,讥笑地看着皇上:“她手无寸铁,完全没有反抗,刀剑怎会无眼,若不真刀实枪,是怕逼我不出来吧,如此阴险的诡计,利用女人,殿下您用出来时,一点也不觉得脸红?” 一旁的侍卫听他对皇上不敬,大喝道:“放肆,大胆公孙淳,见了皇上不跪,还如此出言不逊,真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么?你说得没错,若我早一步出现,她应该就不会受伤了吧。”公孙淳忧伤地看着谨言,脚步有些踉跄。 皇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两眼却上盯着公孙淳怀里的谨言,“公孙淳,快快将谨言交出来,她受伤了,得赶紧医治才是正经。” “你会好心医治她?笑话,刚才不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么?”公孙淳怒目看向新皇,嘴角带着讥讽。 “朕没想要伤她,你抱她过来,再挨下去,她会危险的。” 公孙淳看着谨言苍白的脸,心痛得揪成了一团,又气又愧,若是早一点出手,若是自己走时便带上她,若她不那么犟,若……若她不嫁给自己,都不会受这么些苦楚吧。 如今血虽然是止了,但她却虚弱得像只轻飘飘的蝴蝶,似乎随时都会飞走,离开的日子里,他每日里想的都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人那样的思念和担忧,原来相思真的刻骨噬心,以前不懂,只是没有可以相思的人,现在才知,她放着他身上的一缕情丝,不知从何起,攀攀缠缠,密密织织,结成了网,已将他的心裹得严严实实,一日不见,岂只三秋,心就像要干涸的死湖,见不着她,便会想,便念,会忧,会枯。 如今见着了,却是他害她流血,受伤,受痛,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已前的执着很无趣,谁当皇帝,谁继皇位与他何干?他又不想要做皇上,掌尽天下之权又怎么样?江山万里,富贵无敌那又如何?抵不得她嫣然一笑,抵不得她一声相公,来得真切,来得心动。 抬起眸,看到新皇眼里真真切切的心痛,如今自己想要带她走,根本不可能,就算闯得出去,她受伤的身子怎生承受得住那样的颠簸,罢罢罢,只能堵新皇不会真的伤害她吧。 “你……真的会救她?”公孙淳脸色冷峻,声音苍凉,若不是万般无奈,又怎么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交与他人。 “当然,朕乃天子,岂能戏言,快快将她送过来,朕保证绝不再伤她。”看着谨言痛苦地紧闭双眼,却不忘两手紧紧地抱着公孙淳的腰身,皇上的心如坠了大石般沉郁,额头青筋猛跳,却不能逼得公孙淳太紧,狗急了也会跳墙,若公孙淳真抱着谨言硬闯,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阻止势必会让谨言更受伤,放了,那先前的心血就白废了,公孙淳是二弟最得力的助手之一,能抓了他,就如二皇弟断了一只手臂一般,如今他初登大宝,必须尽快解决所有不稳定的因素,而二皇子,就是最大的顽石,只有消灭了二弟,自己才能算是真正的皇上。 第445章 我有个条件 “我且信你一次,只是,我有个条件。”公孙淳冷静地说道。 “什么条件!”皇上皱头跳了两跳,眼里戾气更盛,平生最不喜欢别人和他谈条件,公孙淳,若不是谨言,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许我一天看她一回,我要知道,你会不会真的医治好她。”公孙淳静静地看着皇上,温润的眼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皇上轻吁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应道:“可以,不过,你得放下武器。” 公孙淳微微一笑,丢下手中长剑,昂首抱着谨言走近皇上,一边的侍卫拔刀阻挡,喝道。 皇上手一挥,让侍卫退下,公孙淳抱着谨言问道:“送她去哪里医治?”他才不想将谨言放入别人怀里呢,就是送过去,也得他亲自抱着,虽然,明知道自己将谨言一放下,新皇便会派人将他捉拿,也许,只是,一切为了谨言,只不立即将他处死,他总有机会逃脱。 皇上自己一步向前,公孙淳在后面跟着,谨言又重新回了乾清宫,公孙淳一放下谨言,果然便立即有好几个武功高手将他围住。 公孙淳挑眉看皇上,说道:“你不用如此看重我,在谨言伤好之前,我根本不会对你动手,让这些垃圾退下吧,不要扰了谨言休息。而且,你这几个人,也制不住我。” 那几个身手高的侍卫一听,脸都黑了,公孙淳也太托大了,就算他是京城有名的文武双全,也不可能一人打败他们几个联手吧。 几个立即冲了上去,齐齐动手,公孙淳面带微笑,徒手空掌,只见他身形闪动,快如闪电,不过几招,便惨叫连连,几名高手全断了左腿,跪在了地上。 皇上大惊,警惕地看着他,喝道:“来人,抓住他。” 公孙淳皱眉,只是身形又一闪,一招便将皇上身边最贴身的侍卫制住,冷声说道:“我已说过,只想看着谨言康复,不要再逼我,而且,我也并不想伤你。” 皇上气得脸都青了,但他仍很镇定,淡淡地对公孙淳道:“你也伤不了朕,公孙淳,你是个人才,何必为二弟卖命,只要你肯投效朕,以往之事,朕既往不咎。” 公孙淳笑了,斜了眼看皇上:“我与恭亲王自小一起长大,他待我如兄弟,我又岂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皇上此话不如去和恭亲王爷说,臣……其实也并不愿意你们兄弟睨墙,我们夹在中间的臣子,实是难做的。” 皇上先是听公孙淳说前半句话时,很是气愤,但他后面的话却让他微微动容,其实,小时候,他与二皇子关系并不差的,只是,为了皇位的关系,皇贵妃地位日尊,野心也渐大,太子之位早定,她偏拾掇着二皇子起反心,与自己争夺皇位,至使兄弟二人面和心异,早就势同水火,如今再说和平共处,岂能容易。就算自己有这个心,二皇弟也不会相信吧。 “他若肯听朕的,又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你……如今打算如何?”皇上沉吟片刻后,问公孙淳。 第446章 何须要走 “皇上若肯放过公孙一家,又愿意拿出和谈的城意,臣倒是愿做一次说客。”公孙淳淡笑着说道,他真的很不想再争斗下去,很无趣啊,为了他们兄弟的事,自己何苦搭上性命,就算没有了爵位,失去了荣华又如何,只要家人平安,与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一样也是幸福啊。 皇上也笑了:“你想就此逃脱?” 公孙淳眼里便露出不屑来:“我若想走,又有谁能拦,就算千军万马,在这皇宫深院,我仍能来去自如,我既来得,就能走得,只是谨言在此,我何须要走?” 他的话狂妄之极,但皇上知道他有狂妄的本钱,皇宫里戒备森严,他仍是能进来救谨言,若非谨言受伤,他投鼠忌器,又怎么会束手就擒? “好吧,朕封皇贵妃娘娘为贵太妃,并一直善待之,就是想告诉二弟,朕非不想要置他于死地,二弟自小才华卓绝,若是肯回来帮朕治理国家,朕定以国士待他,如若负隅顽抗,朕会以叛逆之罪处治贵太妃,以及上官家几百口人,当然,你公孙家也不会例外,你……且回去跟他说说吧,谨言,朕再不会让她有事。”皇上认真地对公孙淳说道。 公孙淳听得动容,皇上此言可信度很高,虽然皇上还是太子时,便以阴狠著称,其实,公孙淳知道,那不过是二皇子刻意毁坏太子的名声制造出的谣传,太子自小心慈,不然,也不会容二皇子逐渐势大,到这个时候还不可收拾,而先皇的病,原也是二皇子和皇贵妃一手下毒使然,这些,他最是清楚,还是太子找到解药,才延长了皇上的生命,也才使得朝政稳定,并逐步夺回一部份兵权,皇上并非暴戾之人,若许,这场干戈,真能用平和的方式解决呢? “臣听从皇上吩咐,不过,臣想等谨言好转后,再走。”公孙淳也真诚地说道。 皇上不由欣慰地笑了,“你若能想通,那是最好,你公孙家也有几百口人在京城,朕相信,你拎得清轻重的,侯夫人病重,你……且先回府控母吧。” 公孙淳眉头一跳,心中不由惭愧,母亲病重他是知道的,只是心心念念的是谨言,又想着母亲在府里有人照料,谨言在宫里生死示卜,心急之下,便没去看夫人,倒是先来皇宫探妻了。 不过,先前听得情报,夫人是与谨言一同前往皇宫的,上官夫人已经被扣在宫中软禁,夫人也是如此,却不知夫人如何又会获准回府? “是三妹妹求朕放侯夫人回去的,侯夫人病重,她又怕宫里无人照料好侯夫人,便求了朕,她……倒是你们公孙家的好媳妇。”皇上的话带着酸味,公孙淳却是听得心中一恸,顾慎言并不待见谨言,她……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得让母亲回去吧,到了这个时候,她自己安危都难测,却想着先要救母亲,谨言,我又欠你一次情了,你要快好起来,我要用这一生,好好偿还你。 第447章 她怎么会怀孕 太医正在给谨言医治,背后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划了道口子,当时只是因激烈运动,血行很快,所以血就流得多,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大,包扎好了后,太医沉着脸出来,皇上也守在寝殿里,见了太医的脸色,心中一凛,神色便紧张起来。 “太医,世子夫人的伤情如何?” 太医忙叩拜行礼,抬了头道:“禀皇上,夫人只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只是……” 皇上一听伤情不重,就松了口气,但一听后了那句只是,他的心又提了起来,皱了眉问道:“只是如何?” 太医看了眼皇上的神色,犹豫了会才道:“只是少夫人……已有身孕,不好用药,许多药都不能乱用,怕对胎儿不好……” 太医还在细说,皇上像是被重物击中了一般,怔怔地退了几步才站稳,口里喃喃说道:“她……她怎么会怀孕?怎么会……不是……”再难承受那突然的打击,皇上竟是忘了就太医平身,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太医愕然地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皇上身边贴身的侍卫好心地对他说道:“太医请起,皇上……有事走了。” 太医茫然地起来,小心地问那侍卫:“可是……皇上并未明旨,夫人的身体怕是不好用医,下官可不敢拿主意啊。” 那侍卫也是惦记着皇上,忙转身追了出去。 谨言悠悠醒转,睁开眼,看到的仍是明黄色的纱帐,富丽堂皇的宫殿,抬目四顾,却不见那人的身影,心中一急,便唤道:“相公……相公。” 丽娘一直守在谨言身边,见她醒转,喜极而泣,握了她的手道:“少奶奶,你……可好些了?” 谨言听到丽娘的声音,心里稍安,她背部受伤,只能趴伏在榻上,这会子扭了头来看丽娘,开口便问:“丽娘,相公呢?不会被皇上抓走了吧?”说着就要起身,却是扯得背后伤口一阵刺痛,丽娘忙按了她躺下:“没有呢,爷回府看夫人去了,皇上并未抓他。” 谨言听了这才放心,迷迷糊糊地又想睡,那边云姑姑就端了药来,见谨言醒了,便笑道:“夫人,起来喝药吧。” 谨言很是厌恶这位云姑姑,先前正是她下令要杀自己和丽娘,这会子又来将好人,扭了头去懒得看她,心中不由悲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平息这场纷争,自己也好与相公一同回府生活,以前在府里,只觉得天天与这个斗,与那个争,很是无趣,如今想来,那样的日子才是精彩安定,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在一起,日子就算苦,也是苦中有乐的。 云姑姑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谨言的态度,将药碗放到小几上,后退了一步,对谨言道:“夫人身后伤口并不大,但毕须用药,才能好得快,不然,若是发热发药,那后果就严重了。” 是说怕伤口发炎吧,谨言想着还是起了身,身子是最重要的,犯不着为了堵气将自己的身子弄坏,只是她如今实在不相信云姑,谁知道她是不会弄点毒药给自己喝呢? 第448章 要为孩子着想 云姑姑倒是很知趣地退走了,谨言挣扎着坐起,丽娘端了药却向外走,谨言忙问:“怎么不给我喝?” 丽娘回头道:“你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不能乱喝药,我得拿了这药去问过太医才行。” 谨言听得一震,双身子?怀孕了?怎么可能?一股惊喜直串入心底,瞪大了眼问丽娘:“你……你说我怀孕了?怎么可能?先前……先前不是还吃过那种药吗?侍棋下的?” 丽娘笑着走回来,将药放下,慈爱地摸着她的头道:“是真的呢,一个多月了,你昏着时,太医探出来的,你别激动,好生休息,别动了胎气,我去问过药了来。” 那倒是,怀了孕就不能乱吃药的,谨言忙点头,见丽娘走远,又心急地问:“相公可是知道?” 丽娘已转了弯去,没听到她的话,谨言躺在榻上喜不自胜,相公若是知道,定会很开心的,还有夫人,夫人一直就盼着自己能给公孙家添丁,没想到就怀上了?她慢慢地抚摸着自己平坦地腹部,喃喃地说道:“宝宝,宝宝,娘一定要好好地,安全地,健康地将你生下来,决不让别人害到你。” “才一个月呢?他怎么会听得懂你的话。”顾慎言突然从围缦里走了出来,挺着肚子,幽幽地说道。 谨言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她,“你……又来做什么?难道还要杀我?” 慎言听了不由笑了:“你背后的伤不过只是皮肉受损,姐姐若要杀你,何必动那样大的阵式,一滴毒药便可以使你归天,三妹妹,你就如此看待大姐的么?” 谨言也知道那只是个圈套,是诱捕公孙淳的圈套,但那日顾慎言疯狂的眼神,加上恶毒的话语,谨言深信她不是装的,或者说,七分装,三分却是发自内心,新皇继位,身怀六甲,又以太子妃之尊,却得不到皇后的桂冠,慎言心里肯定是恨的,她一定是看皇上对自己太好,便起了嫉妒之心,想致自己于死地,当时,若非相公及时出现,或许,自己命丧黄泉了也未为可知,权力与地位的引诱下,很难保证人不会疯狂的。 “大姐还是好生养着的好,身子如此重,何必出来操劳呢,得多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了才是。”谨言一语双关地说道,人啊,不要太阴险,得为孩子积点德才是。 顾慎言听了脸色彩微变,眼中戾气一闪即逝,撑着腰走近榻边,她身后跟着的宫女忙扶了她坐下。 “如今妹妹你也是有了身子的人,不是也要为孩子着想才是么?若你真为孩子着想,就想法子早些逃出去吧,皇上……不会容得下你的孩子的。”顾慎言冷冷地说道,一点了不顾及身边的宫人,不过,能如此跟着她的,定然也是信得过之人。 “皇上为何容不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与皇上何干,他是公孙家的血脉,只须我的相公喜欢就好。”谨言不想与她起争执,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她很快地表明了心迹,自己是公孙淳的妻子,对皇上一点也不感兴趣,皇上如何,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她顾谨言,可不想做一个后宫女人,几百个人守着一个男人,争来斗去,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只能那个男人来寵幸,疯了才那样呢。 第449章 两个并不合适 “呵呵,你说得也是,只是,一会子皇上来了,你可也要如此说才好。”顾慎言眼里露出丝讥讽,脸上挂上自嘲的笑容,幽幽道:“只怕,你身不由已呢。” 说着,便起了身,让宫女扶着走了。 丽娘走后,很久一直未归,谨言不由很是担心,丽娘于宫中并不熟悉,会去了哪里呢,一时有女医来给谨言换药,背后的伤用过上好的金创药后,开始愈合,过了一天一晚,也不见丽娘的踪影,那云姑姑倒是不时地来看谨言。 谨言每每询问,她都装聋作哑,并不回答,这一天,晚膳过后,皇上来了,谨言心里一急,便自榻上坐起,想要给他行礼。 皇上面容有些憔悴,一见谨言要下榻,他三步并做两步,忙将她扶住,自己也坐在了榻边,这样的距离有些暖昧,谨言稍稍将身子向后退了退。 皇上便眼神一黯,叹了口气道:“你就如此厌恶我么?”他语气苍凉,竟是连自称也改了,俊逸秀气的脸上带着丝受伤。 “皇上,臣妇不敢。”谨言低了头,仍想行礼。 “是不敢吗?若是敢了,定然就是真的厌弃我了,对吗?你未出嫁之前,我便去顾府求娶你,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难道我堂堂一国之君,竟是比不过公孙淳一介武夫?”皇上有些愤怒和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的感情,当他听说谨言怀孕时,他有种被雷击的感觉,公孙府里,他是派了人的,一直就关注着谨言,原想着,只要谨言没有怀孕,他就还有希望,却没想到,那个棋子竟然暴露了。 不过十几天的时间,她……她竟然就有了身孕,叫他听了暴跳如雷,不过,有了也没关系,打掉就是,可没想到,她跟本就不肯喝药,竟然还让奶娘去试药? “皇上!”谨言有点无奈,她已嫁人,这是不可以改变的事实,皇上何必非要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来呢,这样,她就算想装迷糊也不成了。 “难道不是?谨言,为何当初你要拒绝我?难道,我真比不上公孙淳?”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一旦暴发,皇上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对谨言大吼着,她竟然还处处防备着自己?他有如被人掐住了心脉,呃住了喉咙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皇上……”谨言坐直身子,背后一阵揪痛,她真的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皇上眼里的沉痛也刺痛了她的心,皇上并不是坏人,也从未逼迫过她,对她也一直关爱有加,她一直就知道,只是,感情之事,哪是一两件事,一两句话就能说请楚的,喜欢了就喜欢了,不喜欢,再如何也是不喜欢,也许就是一瞬,就有了感觉,也许,一生在一起,也无法动心。 “皇上……我……不喜欢过后宫的生活,也……不适合后宫,您是九五之尊,天下大事都要由您操心,您的身份注定了,您会有后宫三千,而我……只是个自私又小器的小女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我所要的夫君,必须对我一心一意,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白发齐眉,一心相许,共渡一生,皇上,你明白吗?”谨言想了想,定定地注视着皇上,眼里没有逃避,今天他既是把话说开了,那她也可以跟他表明自己的态度,非自己讨厌他这个人,实是他们两个并不合适。 第450章 皇上,放手吧 皇上听了眼睛一亮,一把握住谨言的手,说道:“你的意思是,若我不是皇上,没有后宫,只要你一个,你……是否会喜欢我?” 皇上阴柔的脸庞因兴奋而变得柔和,狭长的凤眼里满是希翼,连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手也微抖了起来,谨言看着便有些不忍,但是……这种事情,是不能给别人半点希望的,不然,只会后患无穷,谨言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你是皇上,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所以,皇上,放手吧,我并不适合你,最美的风景就在你的身边,何必要去寻觅那不属于自己的一缕幽香,请珍惜眼前人的。” “我的眼前人就是你,你是说我不够珍惜你吗?是啊,我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强行将你娶进宫来,一步错,步步错,只是一点点的犹豫,就导致成现在的状况,不过,没有关系,一切还来得及,把孩子拿掉吧,谨言,我许你后位,做我的皇后,我的天下,只有与你一同分享,那才有意义。”皇上根本不理会谨言话里的真意,激动站了起来,状似疯狂。 “皇上,臣妇已是有夫之妇,请皇上慎言。”一股冰寒之气自后背爬上谨言的心,直至漫延至全身,不能再与他纠缠下去了,他如今天手握天下,生杀予夺,不过一句话而已,不说清楚,便是给他留了希望,拒绝得太狠,又怕惹怒了他,连着公孙一家都要倒霉,只是要说服他,怕是很难啊。 “朕是皇上,普天之下,全是朕的子民,朕要你,有谁敢反对?公孙家,朕会给他们一个好的结果,你想想看,公孙淳会不会为了保全公孙家族,放弃你呢?”皇上脸上又挂上了阴戾的笑容,眼睛里,是掌握天下的霸气。 “可你的理想便是做一代明君,不是吗?若为了个小小一女人,让臣子心寒,让百姓诟病,这,可不是您想要看到的,皇上,您还是我的好姐夫,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也没办法回转的,一个曾经的有夫之妇,又怎么可能位居后位,怎么能够统领后宫,于礼不合,世人不容啊。”谨言好言相劝了起来,她后背伤口有些麻痒,很难受,皇上就站在身边,实在连动一动都很不方便。 “我的理想么?是啊,是想做一代明君,可是,谨言,总会有法子的,只要你同意,那些,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为今之计,你先打了腹中胎儿,如何?”皇上以为谨言意有松动,不由又眼冒星光,激动地说道。 丫丫的,第二次要她打胎了,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她曾经答应过公孙淳,不管有多难,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谨言终于怒了,对皇上说道:“不可能,我不打掉孩子,若我腹中胎儿出事,我便死给你看。” 她又是一副撒泼无赖的样子做了出来,一点也不当他是皇上了,也顾不得什么形像不形像,耸了耸肩膀,又扭了扭身子,样子很是滑稽……可爱,完全像个不讲道理的孩子。 第451章 你还说对我好 皇上被她的话给怔住,原是气得想要吼她,一见她扭来扭去的那个样子,又忍不住想要笑,放低了声音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谨言没好气地答道:“挠痒,背后痒死了,你又不肯出去,丽娘呢,把丽娘还给我,这里的人一个一个的,笨死了,我不要她们服侍。” 皇上有些气结,却又很无奈,原就是喜欢她这种不做作,纯情爽直的个性,这会子她就像在跟自己的长辈面前撒娇一样,清亮的大眼时不时的嗔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并无厌弃之意,只是在发小脾气,却越发的让他心痒难耐,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掐了一把,虽然痛,却很爽快,下意识地就要去哄她:“好,一会子让人带了你的奶娘来,只是,你要听话,得好好养伤,孩子……还是不要了吧。” 谨言听他说让丽娘回来,心中一喜,又听他说还要打了她的胎儿,不要气急,张口就哭:“你欺负我,你要害我的孩子,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了孩子,我不要打掉,你……你还说对我好,全是假话。” 她说哭就哭,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了下来,湿了脸颊,也打湿了皇上的心,忙慌张地过来帮她拭泪,口里温柔地哄道:“那是公孙家的子孙,我不想让你生下来。” “那是我的孩子,我怀在身上的,我的血脉,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生下他来,谁也不能伤害他。”谨言也不躲避,任他去擦她的泪,弄急了,扯了他的龙袍去擦鼻子,弄得皇上的衣襟湿了好大一块,心却是暖暖的,伸了手去抚她的头,无奈道:“你别总是死呀死的,好,好,好,你想要留着,就留吧,只是……以后,你也要为我也生一个。” 他越想越开心,她越是在他面前放肆,越让他觉得亲近,不经意间,心里的话也吐了出来。 谨言听得一怔,一阵恶寒,皇上还真是自作多情啊,先拖着吧,只要他不逼着自己打掉胎儿就好,不过,还得争取一些福利。 “你不许让人给我乱弄药,我的胎我要是出了事,我就怪姐夫你,这里你最大,没有你的命令,别人也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上次……上次你还上好多人来杀我,差点要了我的拿去,你还说对我好,全是骗人的。” 她全然不顾礼仪尊卑,一味的撒泼耍赖,对他说话也不用敬语,还把未发生的事情全指责到他身上,偏生这样的她真实得很,眼里也是狡赖的灵动,皇上皱了皱眉,心却柔得要滴得出水来,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继续哄着她道:“好,我就让你好生地护着你,上次的事……是我疏忽了,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你就好好的养着吧。” 皇上终于走了,谨言一抹脸上的泪,扑的一下趴在了榻上,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要如何才能既让皇上对自己死心,又能保护自己和公孙家的人呢,真是很难啊。 第452章 刀剑无眼 没多久,丽娘果真回来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谨言差点又哭了,见到丽娘就一把抱住,“你……你没有受苦吧。” 丽娘也觉得心酸,那日拿了药去太医院,便被人抓了起来,关在一间黑屋里,饭菜供应倒是及时,就是不得自由,又惦记谨言,这几日过得就如在煎熬似的,这会子见了谨言神情还不错,背后的伤似乎也能动了,便放下了心来,只是,总呆在这宫里还真不是个事啊,要如何才能带了谨言逃出去呢? “孩子……没出问题吧,爷可是来过了?”丽娘低了头问道,以自己的实力,还真的难以有所作为,若是爷在,那还另说,爷的身手深不可测,只是,少奶奶如今怀着孩子,就算逃了出去,也不能跟着过那逃亡的日子,她必定是受不得颠沛流离之苦的。 谨言一听公孙淳的名字,神色便黯淡了下来,相公他……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呢,若是知道,定是会很高兴的吧。 “孩子好着呢,才皇上应了我,会让人护着我腹中的孩子的。”谨言安慰丽娘道。 一会子,云姑姑拿了饭菜来,丽娘当着云姑姑的面取了银簪一一试过,才肯让谨言吃,云姑姑倒是面不改色,只是一双美丽的大眼里,满是讥诮,静静地立在一旁守着。 “那被剁了手的嬷嬷,是你的亲人吧。”谨言突然开口说道:“所以,你恨我,你认为是我害了她,所以,明明皇上下的旨意只是诱我相公出来而已,你却故意指便那侍卫轻伤了我,到时,只说刀剑无眼,怪不到你的头上去,对吧。” 云姑姑脸色微变,看向谨言的眼里露出恨色,半晌才道:“是又如何,不要以为皇上寵着你,你就以后可以在这后宫里不可一世了,夫人,你还是老实点的好,不然,怕不止是刀剑无眼哦。”说着,便冷笑着走了。 谨言听了心中一凛,与丽娘对视一眼,正要夹进嘴里的饭菜便有点咽不下去的感觉。 “吃吧,无事的,我刚试过了。”秀姑安慰道,如今谨言已经是双身子,不吃饭可不行,得好好养着才是。 谨言听了便低头吃了。 到了晚间,谨言于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腹痛如绞,忙去喊丽娘,却见原本睡在榻前的丽娘已经滚到了地下,谨言一惊,忍痛爬了起来,下了榻去推丽娘,却见丽娘面色泛黑,闭着眼睛昏迷不醒,谨言吓得死命推她:“丽娘,丽娘,快醒醒,快醒醒。”可丽娘半点反应也没有,谨言便向她鼻间探去,还好,呼吸还有,看来,只是中毒。 腹中疼痛再次袭来,谨言无助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她闹得声音如此之大,竟没有半个人过来,不由感到越发的孤寂以心慌,大喊道:“来人啊,有没有人?来人,救救我。” 还好,只是上腹部痛如刀割,并不是小腹处,孩子……应该没事吧,可是,若自己也是中毒,如果再不来人施救,怕是连命也没有了,何况孩子。 第453章 人心便是最毒的武器 穿越以来,谨言第一次感了濒临死亡的绝望感,她捂住腹部,艰难地爬了起来,踉跄地往外走,总会有人发现她的吧,皇上不是说过,会保护她的么? 没走几步远,肚子里便一阵痛,她又不得不蹲了下来,那是什么毒?她只是吃过云姑姑送来的饭菜,当时丽娘还说查验过,没有毒的,不过,这可是宫里,丽娘也只是用了银针试的毒,很多高明的毒药用银针根本试不出来吧。 那云姑姑还真说对了,不只是刀剑无眼啊,人心便是最毒的武器,只要是存了心要害你,怕是有千百种法子来置你于死地吧。 谨言无法站起,强烈的求生欲让她努力地一点一点向殿外爬着,殿里点了几盏微弱的宫灯,殿外却是灯火通明,先皇还没有下葬,新皇也才登基,整个皇宫里,一边是哀悼先皇的讼经声,一边是庆祝新皇上位的喜乐声,两个异常相反的乐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却无人听到谨微弱的求救声。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爬了很久却无法到达殿外,没有一个人来帮她,以前怎么着乾清宫外也得有几个小太监守夜吧,此时却全然不见了,看来,他们就是要她孤寂地死在这大殿里,连着丽娘,和她腹中的小生命一起杀死…… 谨言渐渐痛得失去了力气,精神也开始涣散了起来,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双青色的绣花鞋慢慢走近,那鞋子看着有点熟悉,以前在顾府时,也常看到的,是顾慎言来了么?不对,她不穿青色,太老气了,难道是…… 谨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眼睛睁大一些,想要抬头看,那穿着绣花鞋的一只脚突然提起,对着她便踢了过来,谨言胸口被踢得一阵剧痛,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全喷在了那只绣花鞋上。 耳边便听到熟悉的冷笑声:“小贱货,原以为你嫁了,便不会再影晌我的儿女了,没想到,你的狐媚子的本事也太厉害了,竟然连皇上也迷惑住了,怎么样,毒药的滋味很好受吧,是不是很痛呢?” 果然是大夫人,谨言虚弱地睁开眼,躺在地上看居高临下逼视着她的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你……果然是不肯放过我的,当初在府里时,你就拿我娘来危胁,如今……终于是下手了。” 大夫人怒目圆睁,走过来对着谨言又是一脚,斥道:“你都嫁人了还要勾三搭四,你就和你那狐媚子的娘一个德性,最会引诱男人,慎言原本就该得到皇后的位置,就是因为你在,她才不上不下的呆在这是宫里,全天下的人都在笑话她,让她日日以泪洗面,我就是要杀了你,没有你,皇上定然是会封慎言为后的,小贱货,你去见阎王吧。”说完,脸上露出狰狞之色,自怀里又拿出一个小瓶来,走近谨言:“先前给你下的不过是慢性的,不能让你死得太痛快了,让你尝尝万虫噬心之苦,如今这个,便是最毒的鹤顶红了,只须一滴,你便可以一命乌呼,你该感激我的,毕竟母女一场,我便给你个痛快。” 第454章 你不能抱她走 说着,一只手便来捏谨言的下巴,另一只手便拿着毒药往谨言嘴里灌,谨言早就痛得没有了力气,却还是拼命的紧闭着嘴,咬紧牙关,尽量不让毒药进了嘴去。 “娘,你住手,不要做傻事!”外面突然扑进来一个人影,及时的打掉了大夫人手里药瓶,那瓶子便发出一声脆响,碎裂了,立即地板上冒起了一股白烟。 死里逃生的谨言抬了眼去看来人,却是惊住,竟然是好久不见的顾默言,没想到,以前在府里时,她们两个最是不对盘,争得也是最多,没想到,到最后,肯来救她的竟然是那个脾气暴烈性子清冷的二姐姐。 大夫人一把推开顾默言,对她吼道:“你疯了么?杀了这个贱货,你姐姐就能登上后位了,就恭亲王那里,若是能与皇上谈和,你的正妃之位也是指日可待,全是这个贱人害的,害得你们姐妹俩没有了幸福,不杀了她,难消我心头之恨,你快走,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一会子皇上发现了,你也会被连累的,快走,娘反正是活够了,只要你们好,娘不在乎。”说着就将顾默言往外面推。 顾默言却死死拽住大夫人的手,将她一起往外拖,“娘,你知道会招来杀生之祸,你还做?快跟我一起走吧,趁着没人,快逃吧,不然,整个顾家全会受连累啊,快走,娘,三妹妹若真死了,就算皇上不会对顾家怎么样,公孙淳,还有王爷全都会报复的,那时,顾家便会被灭门啊。” 大夫人一把甩开顾默言,对她吼道:“你快走,如今皇上正在宴请外使,无暇顾及,娘将这贱人杀了后便离开,无人知晓的。” 说着猛力推了默言一把,自袖里拿一把小刀来,疯了一般向谨言扑了过来。 眼看着那刀般要扎向谨言的胸口,顾默言被大夫人推倒在地上,想救却来不及了,痛苦地大叫道:“娘,不要啊。” 谨言嘴角含着丝微笑,眼神悠远地看着殿顶,喃喃地说道:“相公,谨言怕是要食言了,不能保护好咱们的孩子。”便缓缓地闭上了眼 预期的痛苦并没到来,却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撞击声,谨言心如死灰地睁开眼,有点不相信看到了情景,竟然是公孙淳,他正将紧张万分地将她自地上抱起,尽乎疯狂一般向外冲,顾默言及时拦住了他:“你不能将她抱走。” 公孙淳悲痛万分,此时哪见半点以往温文的模样,如地狱里的催命使者一般全身释放着阴寒的戾气,冷冷地对顾默言说道:“看在你刚才救过我娘子的份上,我不杀你,滚开!” “你不能抱她走,她中的只是慢性毒药,得快些去太医院解毒才是,而且,你若私自将她抱走,你先前调和皇上与王爷所付出的努力便会白费,皇上对三妹妹有多看重,我想必你是知道的,就算要走,也不能偷偷摸摸地走,公孙淳,别让我看不起你,别让三妹妹白白为你受了苦,你如今一旦出去,便是与皇上为敌,就算你不在乎你公孙家上百条人命,你难道想以后都带着三妹妹流离失所,过苟且偷安的日子吗?”顾默言冷静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如此冷静,倒让公孙淳对她生出一丝欣赏之色,不过,她的话却起不了作用。 第455章 女人的嫉妒心 他不相信皇上,皇上曾经承诺过要保护好谨言,可是结果呢?让她差点一香消玉陨,他得将谨言抱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走开,谨言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好她的。”公孙淳执着地抱着谨言往外走,顾默言急了,一把扯住谨言的一只手,对公孙淳道:“你可真是蠢笨如牛,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贵太妃的宫里,那里有太医,你不信皇上,不信我,总信贵太妃吧。” 公孙淳总算点了头,抱着谨言跟顾默言去了长寿宫。 奇怪的是,贵太妃没有去灵堂,也没有睡,秀眉紧蹙地在寝殿中踱步,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见顾默言领着公孙淳来了,眼睛一亮,忙迎了出来,问道:“怎么样,谨言还好吧。” 公孙淳没心思回她,急急说道:“娘娘,太医在哪?” 贵太妃见了也不介意,引着他们往内殿走,穿过一个长廊,进了一间小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医正坐在屋里,见了贵太妃进来,起身便要行礼,贵太妃手一摆,公孙淳自她身后将谨言抱了进去,放在榻上。 太医也不多言,开始替谨言诊治,不过片刻,便对贵太妃道:“万幸,中毒不是太深,此毒也是宫内常见,下官这就给夫人配药。” 贵太妃和公孙淳听便同时松了一口气,公孙淳坐在谨言身边,紧张地看着谨言,清俊的脸上尽是悔意,他不该相信皇上的,虽然早就知道皇上对谨言有想法,但总认为他还是会守礼,而且,心底里也对谨言很放心,谨言聪慧狡赖,总会有法子应付皇上,会拖到自己办完事后再来接她的,可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女人的嫉妒心有如此可怕,更没有想到谨言的嫡母对她如此痛恨,竟然对她下如此狠手。 他原与二皇子商议好了与皇上讨价还价的章程,也部下了后手,一旦皇上出尔反尔,不讲信用,便会大军反抗,虽然,他们都不想事情闹到那个地步,但是,还是留着后着保险一点才是。 原本他正与二皇子在议事,突然就感到一阵心慌意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军帐里就坐立不安,一种莫名的痛楚揪着他的心,让他不得一刻宁静,他便不顾二皇子的反对,突然动身回了城,运起轻功,百多里的距离,不过两个时辰的样子,便赶了过来,果然,一进殿便看到大夫人正要杀谨言,当时吓得魂都快去了一半,下手就没了轻重,一掌就大夫人拍了好远 如今见谨言双眼紧闭,小脸呈现黑紧色,一颗心就揪了起来,恨不得要撕了自己才好,总说要保护她,却总是让她陷入危机中,自己真是没用。 太医配了药来,给谨言服下,药醒的还需要一段时间,贵太妃正想问问公孙淳二皇子的事情,外面便晌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小宫女便急急地跑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来了。” 贵太贵也不惊慌,静静地看了公孙淳一眼,对那小宫女道:“请皇上进来。” 第456章 怎么容得下 皇上一身朝服,急急地冲了进来,看到榻上的谨言,便直奔过去,公孙淳手一档,拦住了他,“皇上,内子仍在昏迷,请勿打扰。” 皇上听得身子一僵,怒目看向公孙淳:“朕只是看看她,她……不会有事吧。” 公孙淳冷冷地瞪了眼皇上,语气很是不善:“她差一点就被顾夫人杀死了,又身中剧毒,您说,她有没有事?”语气里没有半点尊敬,神情也是清淡得很,嘴角带了丝讥讽,眼里却是怒意。 皇了听了神情一僵,眼中露出一丝愧色,对公孙淳道:“朕绝不会姑息伤害谨言之人,就算是曾经帮过朕的,那又如何,以为有功在身,便为所欲为,朕可不是软柿子,能任人揉搓。” 贵太妃听了脸上便带了丝笑意,对皇上道:“皇上,请坐,您不用忧心,世子夫人吃了解药,应该无性命之忧,只是……” 皇上和公孙淳听都一急,问道:“只是什么?” 贵太妃脸上一黯,对公孙淳道:“淳儿,谨言有孕了,如此受毒又挨打的情况下,不知胎儿……” 公孙淳听一阵头晕目眩,谨言有孕了?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然毫不知情,还傻子一样把她留在如此危险的地方,谨言,她……说过,要好好保护好他们的孩子,自己也说过的,可是……他的心就种快要撒碎的感觉,愧疚得无以复加。 皇上听了也是黯然神伤,谨言有多在乎那个孩子他也是知道,自己那样逼她,让她打掉孩子,她总不肯,耍赖撒泼,用尽方法,就是想要留住孩子,如今若是孩子再保不住,她怕是会更加伤心吧,又想起前些日子她说的话来:“我不喜欢后宫的生活,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 当时听着觉得她说得无理又可笑,如今想来,她也是怕吧,后宫三千,最得寵的那个也会是最危险的那个,就算自己想尽了办法要保护她,终是难以护佑周全,女人一妒嫉起来,是什么恶毒的法子都能用到了,或许,真不该将她留在宫里的,如她这般率性爽直的人,宫里……怎么容得下? 心里一阵酸痛,谨言说,只要他是皇上,他们就不可能,她……至少从没明明白白地说过,不喜欢自己吧,算了,再留下去,就是逼她将那几句话说出口了,自己不是连半点念想都没了么? “公孙淳,谨言醒后,你就带她回府吧,二弟那里,你让他回来,告诉他,我们是兄弟,我不愿意手足相残,只要他肯臣服于我,我愿意让他的王位世袭永替,也会给他一个施展才能的空间,这个天下,我一个人治理起来也太累了,叫他回来帮我。”皇上语气平和,连自称都改了,眼神有些飘远,说完这些话时,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一样。 一边的贵太妃和顾默言却是听得喜出望外,齐齐跪下,大呼“皇上圣明,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听了也觉得很欣慰,自他登基以来,虽是对贵太妃一直礼遇有加,但贵太妃却一直不肯对他下跪,在心里,是并不承认他这个帝王的,如今见向来高傲的贵太妃也臣服在他的脚下,心里便觉得松了口气,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再争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他与二皇子之间,其实也就是为了那口气,就看谁肯先退让了。 第457章 咱们回家了 如今既然能够化干戈于玉帛,自是最后,他刚登基,万废待新,天下也经不起战争的折腾,一个帝王,总是最希望自己治下和平安宁,百性安居乐业的,这原就是他的志向,所以,他上位以后,并未太逼迫王皇子一系的。 公孙淳听了皇上的话,自然也是感激涕零,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想通了,他片刻也不愿多呆,跪下对皇上磕了个头道:“谢皇上,臣这就带内子回府治病。”希望谨言肚里的孩子还能救得住才好,不过,就算没了,他们还年轻,还会有下一个的。 谨言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熟悉的纱帐,闻到熟悉的熏香,一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公孙淳温润的多情的双眼,正静静的注视着她,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身子微动,便感觉胸口一阵疼痛,不由轻呼了一声。 “谨言,怎么了?伤口痛吗?” 看到谨言醒来,公孙淳喜得一颗心就要蹦出来了,可是她身子太过虚弱,他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怕影晌到她,原就装得很辛苦了,可再一听到她的申吟,心便如被揪住捏了一把,好痛啊,伸手就要将她揽进怀里。 “淳儿,别碰她。”夫人站在榻边,及时打了公孙淳一下,说道。 公孙淳听了呐呐地手回手,心里却是急得如百爪在挠,恨不能就此将谨言抱在怀里,再不分开。 “相公,娘……你们……我这是……回家了么?”谨言总算有些清醒,仍是不可置信地喃喃着,仿佛做了个恶梦一般,不是大夫人正拿了刀来,要杀自己么?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一切都只是自己在做梦?可是身体的疼还是提醒了她,那不是做梦。 夫人眼圈一红,哭道:“好孩子,你辛苦了,咱们,全都回家了。” 一句回家让公孙淳百感交集,谨言……她的心没有变,皇上以后位相诱,她也没动心半毫,她将他的府弟,当成了自己的家,似这般情深义重的女子,若再不珍惜,怕是天地不容了。 “娘亲,娘亲,你病了么?痛痛吗?婉姐儿帮你摸摸可好。”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榻下晌起,婉姐儿小小的身子站在榻前,谨言就没看到,正眼泪汪汪的看着谨言,撇着嘴,一副要哭又极力忍住的样子。 “婉姐儿,你……你怎么回来了?”谨言想抬头看,无奈身上虚弱无力,提了力几次了没能动弹得了,婉姐儿一见就急了,叉了手对公孙淳道:“爹爹抱,爹爹抱婉姐儿。” 公孙淳看着就觉得鼻酸,伸手将她抱起,婉姐儿腿一蹬,便爬上了榻,像只小狗儿似的,几下便爬到了谨言身边,捧住谨言的脸便叭叽亲了一口,抽泣着道:“娘亲,是谁欺负了你么?爹爹说你痛痛,不能乱动呢,娘亲你要勇敢,不要哭哦。” 谨言早被她说得心窝都酸了,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婉姐儿,娘的宝贝……” 婉姐儿一听,忍不住就要往谨言怀里扑,公孙淳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起来,圈在自己怀里,怕她碰痛了谨言,婉姐儿急得两手乱挥,回头就去揪公孙淳的头发:“坏爹爹,婉姐儿要娘亲啦,婉姐儿帮娘亲擦眼泪啦,放开婉姐儿。” 第458章 不会有性命之忧 夫人在一旁也是泪盈于睫,轻咳了两声道:“谨言,你体内余毒未尽,又……受了伤,得好好休养,婉姐儿一会子娘带出去,明儿再来看你。”夫人是想给谨言夫妻一点私人空间,小两口也算是历经了磨难,该好好说些话才是。 谨言便想起夫人先前生了大病呢,不由问道:“娘,你身体怎么样,好些了么?” 谨言话还没说完,夫人又开始咳了起来,脸上泛起一片潮红,谨言看着就急,忙道:“娘,你……你快些回去歇着吧。” 夫人听了脸上便带了笑道:“已经好多了,也亏了你想了办法将娘送了回来,不然,娘这条老命怕也是丢在那宫里头了。”说着,眼睛就湿了。 当时她回来时,已经病去了半条命,幸亏谨言求了皇上,让她回了府,还好,先前守在府外的西山禁卫将里,还是有侯爷先前的部下,听说夫人病了,还是请了大夫来帮助医治,而且,朝云也是日日夜夜地守着,细心地服侍,夫人的病才渐渐好转,但倒底年纪大了,经不得病,身子比不得以前了,时不时的还会咳,咳嗽是最难断根的,吃了好几副药了,也不见好,如今谨言原就体弱,夫人实在怕自己这咳又感染了她,所以,看过谨言后,就想要离开了。 “娘,您这咳还得治呢,老人家,总咳终归不是好事,弄些川贝和梨,天天煎水喝吧,枇杷也行,都是清肺止咳的,您可不能大意了。”老人家的内府可经不得这么折腾,得好好保养。 夫人越听越觉得心酸,多好的孩子,去了一趟宫里,竟是差点连命都丢了,早知道那样,当初拼了命也该将她送出去的,虽然会生活苦一点,但毕竟没那暗枪暗剑,淳儿怎么着也会护着她,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前儿淳儿把昏迷谨言抱回来时,夫人伤心得差点没哭晕过去,又痛又悔,如今总算看她醒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可这孩子一醒来,想着的还是自己的身子…… “孩子,放心,娘听你的,先前你说过的那些保养方子娘用着呢,头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晕着了,好了很多,一会子娘回去就让朝云帮着煎川贝和梨,一日三餐地吃,我媳妇的方子向来比太医的还强呢。”说着,强挤出一丝笑来,伸手拍了拍婉姐儿,将她自公孙淳怀里抱了过去,转身走了。 谨言多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喘不过气来,突然就想起了腹中的孩子,自己中了毒,又被大夫人连踢了几脚,孩子……孩子不会…… 心里一急,伸了手就要去扯公孙淳,“相公,相公,孩子……孩子还好吗?” 她还是想起来了,公孙淳自谨言醒过来那一瞬就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她终于醒了,一条命总算检了回来,忧的就是怕她问孩子的事,孩子那天晚上就流了,原就中了毒,内腑都受了伤,又被大夫人毒打,怎么保得住,且太医也说,母体中了毒,胎儿就算不流掉,也会受影晌,生下来也会先天不足…… 第459章 杀子毒妻之仇 这几日,公孙淳衣不解带地守着谨言,自己也是恸彻心肺,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竟然就这样没了,顾家……杀子毒妻之仇,他公孙淳记住了。 见他半晌没做声,原本温润的星眸里浸着沉痛,清俊的脸庞也憔悴了轻减了,下巴上冒出不少黑黑的胡渣,谨言心一沉,微哑了嗓又问:“相公,咱们的孩子……学好么?大夫人踢过来时,我是尽力护着的,应该没的踢到才是,我的孩子,他一定会是很坚强很坚强的,他一定不会离开我的,对吧,相公。” 公孙淳再也忍不住,泪水弥漫了他的双眼,伸了手去,温柔地抚摸着谨言的脸庞,颤声道:“是的,娘子,你好好休息,咱们的孩子,他……一直很坚强呢,你要快快好起来,不然……”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那个残酷的事实,他怕她再也承受不住那样大的打击,一切,都等她身子好了再说吧,何况,他们还年轻,会再有孩子的,太医说了,谨言的身子很适合生孩子,以后,他们会有儿子,女儿,会有很多孩子。 谨言一听孩子没事,总算放了心,脸上绽开一朵欣慰的笑来:“相公,你说,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呢,我好想要个女儿哦,就像婉姐儿一样可爱,还可以,给婉姐儿作伴……”却是实在太累,说着说着就没了音,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嘴角还带着幸福的笑容。 看着公孙淳眼里,越发的刺眼和心痛,静静地在榻边又坐了好一会儿,帮她将被子又掖严实了,才歪在她身边眯上眼睛假寐着。 就这样时醒,时睡,一直昏昏沉沉的,过了半个月的样子,谨言的身子总算养好了一些,也能下榻了,脑子也越发的清醒起来,这些日子里,公孙淳白天在外面奔波,晚上就偎在她身边躺着,总盼望着她能早一日康复起来,宫里,皇上也是流水儿似的送了不少补药来,虽说没有亲自来看,每日里总要派了太监来探谨言的病情,弄得文武百官摸不清头绪,原以为公孙家就此会衰败下去的,却没想到,反而圣眷更浓了。 原以为,派了大队人马围了北靖侯府,那便是防着北靖侯叛乱的,如今想来,竟是为了保护北靖侯府呢,看那守在门外的将军对世子爷那态度,要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原本想要落井下石之人,如今反倒想了法来要来巴结了,就是上官大人府上,也比先前要热闹了起来,因为皇上虽然撤了上官大人的职,收了部份兵权,但却对宫里的贵太妃很好,品阶只是比太后娘娘稍次一点,地位也是尊崇得很,有宫里的贵太妃在,怎么着也得很上官府几分面子的,加之公孙家与上官家原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是姻亲,自然更加不会低看了上官家去,原以为这一场夺嫡之争会闹得血雨腥风的,结果,只是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二皇子身边最得力的几个都没什么事,看来,当今圣上也是个仁慈之君,不愿意手足相残啊。 第460章 出去走走 如此一想,老百姓反倒对新皇更加的拥戴了起来,京城茶馆酒肆里,议论新皇时,总要说到二皇子和公孙家,二皇子如今仍逃在外,没有回来,但公孙将军已经效忠皇上了,预料的血战怕是打不起来了,老百姓当然高兴,加之新皇又颁布了几条利民的法令,下了大赦令,对皇上的评价就越发的好了起来,倒是对在逃的二皇子有了指责之意,既然皇上是好皇上,又没有非要手足相残,又是正当上的位,二皇子就不应刻再行那叛逆乱党之事,应该臣服于皇上才对。 人清醒了,有些事情便觉得不对,身子总是不太干净,便开始着急了起来,这一日,公孙淳回来,便看到谨言歪靠在榻边发呆,原本清亮的眼睛茫然的盯着某一处便眨也不眨,他不由心一紧,大步走过去,轻轻将她揽进怀里: “娘子,今儿可好些了。”心痛地抚着她的秀发,公孙淳柔声问道。 谨言仍是木木的,他唤了两声,她似是没听见一般,公孙淳便低头在她前额亲吻了一下,颤着声音道:“娘子,要出去走走么?” 谨言总算有了反应,一颗清泪自眼角滑落,久久都没有说话,公孙淳急了,心里一阵恐慌,将她拥得更紧,“娘子,外面……天气很好,冬梅花开了,你要不要看看,要不,我帮你摘来回来插着可好?” 说着,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拦腰一把将她抱起,抬步就往外走,她在屋里窝的时间太长了,一个总是胡思乱想,他很怕她想不开,保不齐,出去看看天,看看树木花草,能舒缓下她心里的压力。 “不要,我不要出去。”谨言惊慌地揪住公孙淳的衣服,尖叫道。 公孙淳脚步一顿,却还是向外走着,谨言见就将头往他怀里死命地钻,哭道:“我不出去,我对不住我的孩子,我没脸见人,我不要出去。” 她终于知道了!谨言的话像刀一样绞着公孙淳的心,没脸见人的是他啊,他堂堂男子汉,自以为文武疯流,却连妻儿都护不住,算什么男人啊,谨言的泪打湿了他衣襟,更湿了他的心,让他痛得转不过劲来,“娘子……不是你的错,孩儿他……不会怪你的,不是你的错,是为夫没用,我说过,要护着你们的,护着我们的孩子了,可是……”公孙淳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滴滴打在谨言的脸上。 谨言伸手搂紧他的腰,伏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先是拼命压抑着,后来,干脆放声大哭,公孙淳走回榻边,抱着她,任她尽情痛哭,知道她痛,他也痛,可是悲伤不能压在心里,要释放出来才心,她肯哭就是好事,前几日她便神思恍惚,总一阵一阵地发呆,他便怀疑她是真道孩子没了,想要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看她越发的懒怠神思,他便急了起来,总想着用个什么法子开解她才好,总算现在哭出来了,他也松了一口气,但她的泪扔是在撕裂着他的心,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却没了,如何不痛…… 第461章 还会有下一个 夫妻二人正抱头痛苦,外现丽娘便进来了,一看屋里这情形,心里也是一阵哀伤,可又不得不报:“少奶奶,世子爷,夫人来了。” 谨言仍在哭,公孙淳却是一惊,夫人一直不知道谨言还有身孕之事,夫人身体不好,病体并未痊愈,若是知道谨言的孩子没了,怕是更添的哀伤,忙附在谨言耳边道:“娘子,娘不知道孩子的事,快别哭了。” 谨言听了忙抬起头了,但那泪哪是说收就收的,仍是眼泪汪汪,抽泣着,那边夫人忆经带了朝云进来了,朝云打了帘子一看,爷正在帮少奶奶擦着泪呢,这是又怎么了?正诧异着,夫人已经走了进去。 一看谨言在哭,夫人的心就痛,忙走了过去道:“孩子,这是怎么了?” 谨言听了拼命吸了口气,转过脸来,挤了丝笑容,对着夫人道:“没……没什么事,相公他……他欺负我了。”原是散娇的话,语气里却是含着沉痛,那笑容,看着就心酸,夫人便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呢,眼圈一儿,说道:“别瞒着了,宫里整日介送来的药我也看来,哪里有不明白的。”说着眼泪就来了,长叹了一声又道:“这都是报应啊。” 谨言听得一怔,忙过来拉夫人的手,夫人低头拭了下泪,又道:“这不怪你们,是娘,是娘做了错事,所以,天在惩罚娘呢。” 谨言听了更加慌了,夫人以前在公孙淳的各个小妾屋里都放了落地莲,为的就是不让她们有孩子,后来,孙氏的孩子也正是因着那落地莲而没了的,想来,夫人是为这事懊悔吧,不过,夫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好,怎么能让夫人背下如此重的心累呢。 “娘,我和相公还年纪呢,一定会再有孩子的。”谨言忙拿了帕子给夫人,安慰道。 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忍了泪道:“你这孩子就是窝人心,嗯,娘不哭,你们还年轻,这一个……没了,还会有下一个的,孩子,你不能天天在屋里窝着,得养好了身子才是,娘……就是担心你,这几日茶饭不香,你就快快好起来吧。” 谨言听了便点头,公孙淳看谨言总算转了颜,心情也放宽了些,扶了夫人道:“娘,咱们到外面去吧,这屋子里闷得很,到外面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三人刚便到了正屋,四儿几个烧了火盆来,正屋里也是暖烘烘的,侍琴又沏了茶来,给三个呈上,正说着话,外面老总来报:“三少爷使人稍信来了,说是暂时还不会来,要在三少奶奶娘家再住些日子。” 夫人听了便脸色一沉,冷笑道:“随他去吧,就是不回来,公孙家也不缺他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子孙。” 三少爷自府里被围后,便带着陈氏悄然溜着了,招呼都没打一个,那时,全府上下,气氛紧张得很,都怕新皇会对公孙家抄家灭门,他作为唯一一个守在府里的男子,不担半份应尽之责,自私地逃走了。如今看府里又平安无事了,倒是带信回来,由不得夫人不气啊。 第462章 不是个省油的灯 其实文氏也是在围府的那天就回了娘家,一直就没回来,如今她不回来,夫人倒是更加乐意,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回来定是要又闹事,正重要的是,如今谨言与淳儿感情正笃,无须弄个人来给谨言添堵,所以,夫人也一直没理睬,更没有派人去接。 老管家得了夫人的话,脸色微变了变,但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了,一会子郑氏和翠玉拉着孙氏一起来了,府里被围那阵子,她们三人倒是还算老实,孙氏一直在养着病,所以出来的得也少,郑氏在夫人回来之前,倒是努力地撑着整个家,算是出了力的有功之人,所以,夫人对她倒还算好,翠玉一直以郑氏马首是瞻,也跟着忙上忙下的,也算是立了功,出了力,所以,夫人回来后,倒是让她帮着管着府里的不少事情。 大家见了礼,因着是谨言久病第一次与大家见面,便没有立即退出去,几个人立在一边,陪着说话,郑氏初进来时,看到谨言眼睛还是红红的,神情甚是悲痛,眼里便露出丝了然来,翠玉帮着侍琴几个在沏茶端果品之类,全然仍当自己只是个丫头。 只有孙氏,神情虽然厌厌的不振,但看向谨言的眼里带了丝担忧,“少奶奶,身子可是好些了,万事不能太忧了,得养好了身子才是啊。”她语气真诚,想着自己绝望之时,也就是少奶奶肯去苦口婆心地劝她,如今少奶奶听说也是……同样也是失子之痛,同样也是被奸人所害,一股同仇敌忾之情油然而生,长而媚的大眼轻轻瞟了瞟一边的郑氏,嘴角露出不屑之意来。 谨言强笑着回了声谢,如今她也能体会孙氏当初的痛,当然对她的话也不加怀疑,只是孙氏看郑氏的眼光太过奇怪,若非自己是在宫里受的伤害,她还真以为会是郑氏搞了鬼。 郑氏也感觉到了孙氏的敌意,心中一紧,嘴角微抿着当没看见,仍是一派温婉贤淑的模样,对谨言也是虚寒问暖,只是眼睛不时地瞟向公孙淳,但少爷那双温润多情的眼睛此时只是心疼又怜惜地看着少奶奶,根本就没挟过她一眼,似乎不认识她一般,这些日子她在府里忙上忙下,将她的持家本事全都施展开来,就是大总管也是一再的赞许有加,为了不过就是少爷能多看几眼,没想到,她再努力也是徒劳,眼里仍是只有那个女人,顾家大夫人也是太没用了,怎么就没把她给弄死呢! 原以为顾谨言不会活着回来的,没想到,她还是回来了,只是失了胎,自己费了那样大的心力,仍没有杀死这个女人,天都不肯帮自己啊。 郑氏几个坐了会子正要告辞,就见刚才离去了大总管又急冲冲地跑了回来,肥胖的身子像阵风似的卷了进来,顾不得喘气,“夫……夫人,少……少爷,侯爷……侯爷回……” 不等他的话说完,公孙淳早已起身,如电光一般闪了出去 第463章 光空爵而无实职 夫人和谨言听了也是激动,忙起了身,急急地向前院走去,郑氏和孙氏也跟在后面,侯爷有好几月没有回来,夫人和公孙淳心里十分挂念,侯爷跟在二皇子身边鞍前马后的,是二皇子阵营里的中坚力量,公孙淳就怕老爷回来后,皇上不肯放过侯爷,交涉过好几次,皇上虽然应承不会对侯爷怎么样,但帝王心术,谁又能全然相信,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二皇子早死了那争位的心,却不敢轻易回京,自己的人马也不敢轻易放手,为的就是当成筹码,与皇上谈判。 如今侯爷既然回来,怕是那兄弟二人已经达成共识,这场纷争已经彻底解决了。 侯爷清瘦了很多,看来,这段日子在外面也是忧心劳累,过得并不好,夫人见了自然又哭了一场,侯爷看三个儿子里,只有公孙淳迎了出来,有些诧异,但也没有问,在看到谨言时,深邃的双眼里含着愧意,有些心疼地说道:“媳妇,苦了你了。” 谨言闻言大恸,眼泪止不住的双流,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看来,侯爷也知道她在宫里受的苦了。 侯爷却是知道,这一次二皇子与皇上这间能化干戈为玉帛,这个媳妇也是出了力的,尤其是救了夫人回府,自己却遭人毒手,实是坚贞可贵。 回到枫院里,老爷一身风尘仆仆,夫人让人服侍老爷去洗嗽换衣,留了谨言在屋里用饭,老爷出来后,又与公孙淳去了书房,父子两书房里密谈了许久才出来。 此时谨言才知道,侯爷被免去了官职,从此侄仕在家,不再参与朝政,北靖侯爵也由世子公孙淳承了,公孙淳也只是光空爵而无实职,二皇子也已回京,仍是挂着恭亲王的名号,只是管着礼部和工部,军队全都由皇上指定的人接手了。 二皇子一系如今全都失了权,但基本没有被治罪,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平和了,谨言也不想再操这份心,只是失子之痛让她对大夫人生了恨意,很想回去看看,当着老祖宗的面问一问大夫人,为何非要置自己于死地,自己根本就没那意思要做皇后的。 中午吃过饭,公孙淳便陪了谨言回来,谨言呆呆地坐了一会子后,对他说道:“相公,我要回趟门子,婉姐儿在五姨娘那叨扰了那么多日,总该去谢个礼的。” 公孙淳听得一震,心里就酸了起来,谨言她……还是放不下吧,回去一趟也好,如今皇上念在老相爷的份上,并未对大夫人如何此置,仍让她回了顾相府,只是让人看着,不得出府,也算是变相的软禁她了。 顾慎言仍在宫里主持着后宫,孩子已经快有临盆了,估计皇上也是在等她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有所举动吧,依公孙淳的性子只恨不能一剑杀了那顾夫人,只是,二皇子死死地劝着,说是大局未定,顾相一家的权势如今更是如日中天,而自己一系已经被打散,根本没有了力量,两相比较,此时去报复,无疑送羊入虎口,以卵击石。 第464章 于礼不合 所以,公孙淳一直忍着,如一只潜伏的猎犳,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如今听谨言这一说,他想了想,就陪她去吧,有些事情,她或许想当弄清楚,就算不能将大夫人怎么样,也要让她的父亲和祖父祖母清楚,以后大夫人如果怎么样了,也要让他们知道,大夫人是罪有因得。 准备好马车,公孙淳将谨言轻轻搂上了车,丽娘也跟在身边,拿了些礼物,那是要送给老祖宗和五姨娘的,谨言一路上沉默着,话并不多,只是快到顾府里,突然拉起公孙淳的手道:“我想把五姨娘接出来,咱们不是有一个小院子么,让她在那里住着吧,她也有年岁了,那个府里,她过得实在是……实在是太艰难了。”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噎。 公孙淳听得一怔,心疼地看着谨言,谨言之父身子康健,哪有夫在妾离家的道理,除非是被顾家大老爷休弃,否则接出府来是于礼不合的。 可是她的小脸上满是凄楚,泪眼盈盈,看得他又是了阵心酸,大夫人没有害死她,如今又回到了顾府,又被软禁,那种心狠又怨毒的女人,定然心会不甘,又会对谨言的娘亲下狠手,谨言的担心也是正常,只是……要如何才能说服顾家家主,放了五姨娘出府呢? 马车到了顾府门前,奇怪得是,往日人来人往,门庭若市的顾府大门前冷冷清清,并没什么人在,公孙淳扶着谨言下了车,守门的仆人见了忙迎了过来,“三姑爷,三姑奶奶,你们在此先等一会了,奴才这就进门去通报。” 谨言看着熟悉的娘家大门,心里一阵酸楚,这原是生养她的地方,应该是她最亲近最难忘的地方,却是这里面的人想尽办法要致自己的于死地,还……杀了她腹中的孩子,一时心激愤,有种想要砸碎那门前高高挂着的,写着顾府两个大字扁额的冲动。 公池淳感觉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心握紧了她,在她耳边说到:“娘子,一切有我,我会想办法接了姨娘出府的,若是正经路子不行,我就派人去劫了姨娘出来,住到咱们乡下的庄子里去,任谁也找不到就是,你要不喜欢在京里头住着,咱们就陪了姨娘一起到庄子里去,好不好?” 谨言抬眸看他,见他温润迷人的俊眸里尽是忧色,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又让他担忧了,便轻轻拍了拍了的手,凄然一笑道:“好,接不出来,咱们就劫了妻娘回去,只要姨娘不在这府里,我从此便不再踏进此门半步。” 一会子顾家大老爷自屋里迎了出来,不过半年时间,顾知儒显得苍老清减了不少,见公孙淳和锦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眼含愧疚,几步走上前来一手拍在了公孙淳的肩上:“女婿,辛苦你了。” 公孙淳躬身给顾知儒行了个大礼,又悄悄推了谨言一把,谨言抬头看父亲眼中隐隐有泪,心知大夫人的事也不能怪父亲,自己在家时,父亲还算是关照过自己的,便福身行了一礼,却是没有叫父亲,眼光迷离地看向别处。 第465章 束手无策 顾知儒知道女儿心中有怨恨,任谁被嫡母如此毒害过也会有恨的,不由更加心愧,声音轻颤着唤了声:“谨言,我的孩子。” 两行清泪便滑过谨言又颊,她偏过头去,不愿让父亲看见,人也跟着抽泣起来,却仍是未说话。 “孩子,爹爹对不起你,外面冷,先进屋去说吧,你姨娘听说你回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老祖宗……也在屋里等着你,身子不好,可别冻着了。”顾知儒不由也哽咽,女儿是自己的,女儿受苦,还是被自己的嫡妻加害,最难受的就是他了。 公孙淳便拉了谨言进了院子,顾知儒直接将谨言夫妇带到了老祖宗住的枫园。 王姨娘听见报说谨言回来了,早就到老祖宗屋里等着,如今正等在院子门外焦急地等着呢,一见谨言缓缓走来,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也不管长裙绊脚,磕磕绊绊地就扑了过来:“谨言,谨言,我的孩子啊。”五姨娘再也忍不住,哭着一把将谨言搂进怀里,伏头痛哭。 母亲的怀抱最是温暖安宁,谨言一扑进五姨娘怀里又是委屈又是伤心,也是失声痛哭,老祖宗身边的孙妈妈也迎出了院子,见这对母女哭得悲凄,想起大夫人所做的事情,不由也是伤心,跟着抹起泪来,大老爷和公孙淳两个大男人站在一旁就有些束手无策,外面风大得很,谨言身体初愈,公孙淳很怕她又惹了风寒,不由看了大老爷一眼,大老爷无奈,只好求助地看向孙妈妈。 孙妈妈也是老祖宗身边的老人了,哪里不知道大老爷的意思,忙收了泪劝道:“五姨娘,三姑奶奶难得回次门子,快别哭了,哭多了可是伤身子的,外面冷,咱们进屋说吧,老祖宗在屋里等着呢。” 五姨娘这才放开了谨言,心疼地拿了帕子帮她拭泪,见女儿形容消瘦,眼容子都陷进去了,又是一阵伤心,孙妈妈见此忙将人往屋里引,怕这二位再哭将起来又难止住了。 老祖宗如今身子也不由,自从听说大夫人在宫里对谨言下了黑手后,便一直忧心忡忡的,原就派了几拨人去公孙家探望的,无奈公孙家对顾家有气,并没让人进去,且谨言也一直昏昏沉沉着没有清醒,见着了也没法子说话,这会子听说谨言回了门子,才喜出望外来,谨言还肯回来,那一切就还有救。 谨言一进门,老祖宗也不等她行礼,就从椅上起了身,急急地过来拉住了谨言的手,上下打量起来,半晌,老祖宗的眼圈也红了,“孩子,苦了你了,顾家……对不住你啊。” 谨言原想要挣脱老祖宗的手的,但想着出嫁前,老祖宗还是很疼爱她的,那些嫁妆什么,还有对五姨娘的照顾,都多亏了老祖宗,大夫人的错,也不能怪罪到老祖宗头上去,便忍住泪,恭敬地行了一礼,唤了声:“奶奶……” 一声奶奶唤得老祖宗心酸不已,欣慰地拍了拍谨言的手道:“还好,还好,亏得姑爷救得及时,我的谨言还……活着,孩子,相信老祖宗,做恶之人是会遭到报应的。” 第466章 好生养着 老祖宗此话无疑在向谨言保证,不管皇上对大夫人如何处治,顾家也不会再容那毒害庶女的恶妇,谨言听了心里稍宽,顺着老祖宗的牵引,坐到了老祖宗身边的绣凳上。 大老爷屋里都是女人家,大老爷觉得说话不便,便扯了公孙淳去了书房。 屋里就剩了五姨娘和谨言,老祖宗说话便放肆多了,她看了谨言好一会儿,想了又想才道:“孩子……没了吧。” 这话正触到谨言的痛处,猛地抬起头来,眼泪又蒙上了眼眶,老祖宗看着就心疼,可是,有的事情必须要说,不然,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老祖宗活了大半辈子了,比谁都精,如今顾老太爷虽然还占着宰相的位罢,但皇上已经不太信任他了,皇上的心思老祖宗也清楚,不过又怕出了一个上官家而已,自古帝王便是最会过河拆桥,做那鸟尽弓藏之事,也是,自新皇登基,顾家因有从龙之功,在朝之地位便如日中天,皇上怎么能容许睡榻之则还有一只老虎,当然会尽力打城压的,加之,大夫人又干了那样一出愚蠢之至的事情,更是亲手送了一把快刀在皇上手上,让他更有了理由对顾家下手,如今皇上最忌讳的倒不再是以前的上官家和公孙家了,而是顾家。 老祖宗也想得通,顾家也富贵了上百年了,如今不求更贵,只就自保太平就好,而这自保的法子,如今靠在宫里的顾慎言是不成的了,老太爷也感觉到了风险,正打算着要辞官,所以,靠老太爷也是不行,如今能靠的,也就是眼前这个庶孙女了,皇上对此女态度暖昧,不然,也不会对大夫人之事发下雷霆之怒,只是,究竟会对此女如何处置,老祖宗也有些看不明白。 不过,至少是绝对不会伤害谨言,这一点,老祖宗看得很明白。 “没了,奶奶,谨言的孩子没了。”谨言轻声抽泣着道。 “没事的,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别伤心了,原就身子不太好,又遭了那大罪,快别再哭了,好生养着,还会再有孩子的。”老祖宗忙劝道。 谨言便收了泪,点了点头,就想着要怎样开口,提五姨娘的事,老祖宗就想着要怎样提顾家的事,两人一时都在思虑着,屋里竟静了下来,老祖宗的想法五姨娘还是明白了,只是,她也不好怎么跟谨言说,她心里也有恨,大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压迫着自己,她一直忍着,顺从着,却没想到,大夫人变本加厉,为了她自己的女儿就来害谨言,大夫人不死,五姨娘心头之恨也难消,虽然,老祖宗刚才也算是给了句保证的话,但毕竟大夫人还活得好好的,她活着,就是五姨娘心里的一根刺,所以,五姨娘也不愿意帮着老祖宗说话。 “奶奶!” “谨言!” 老祖宗与谨言几乎同时开口,谨言了怔,看着老祖宗道:“奶奶您就事就先说。” 老祖宗倒是心中一喜,看谨言那样子像是有求于自己,只要她还有所求,事情就好说多了。 第467章 看老天的安排 “孩子,你大姐……如今在宫里的情况你可知道?”老祖宗还是问了说来。 “不是说正在代产么?皇上对大姐还是不错的,奶奶不必太担心。”谨言在心里冷笑着,果然,老祖宗还是最关心顾慎言的,顾家……怕是就要靠顾慎言了吧,皇上一直没有下诏立顾慎言为皇后,这是顾家最为心忧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大夫人才对自己下毒手的吧,想不到,老祖宗又旧事重提了。 “唉,若是皇上想立慎儿为皇后,早就立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你母亲又……唉,糊涂啊,太糊涂了,她是在把顾家往死里拖啊。”老祖宗终是忍不住,眼睛又红了起来,“怕就怕等她生完后就会……就会进了冷宫啊。” 谨言听得一怔,皇上不是那狠心之人,顾慎言若是生了儿子,对皇上的皇位只会更加稳固,宫里最是讲究母凭子贵,就算不会封后,也不会打入冷宫的,老祖宗想得太多了,“不会的,皇上不是心狠之人,且若……她生了皇子,那便会是皇长子,母凭子贵,皇上不会对她如何的。”谨言到底还是对顾慎言有气,大夫人不过一介贵妇,在宫里若不是得到顾慎言的支持,又怎么可能那样顺利地毒暗到自己,还……带了刀去杀自己……原以为,她是个温婉的女子,却没想到心肠狠毒至如斯,她不止是要杀死自己,更是连着她自己的母亲也一同推入了深渊,皇后之位对她来说,就那样重要吗?重要到可以拿至亲亲人的生命去换? 老祖宗听了就叹了口气,“如今也就盼着她能诞下一个皇子啊,若是公主……怕是……” “奶奶,您就别担心的,这事咱们也做不得主,只能看老天的安排了。”谨言不想再与老祖宗谈下去,顾慎言是死是活与她无关,她没有要去报复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决对不会为她去求情什么的,真要那么做,她对不起失去的那个孩子。 老祖宗也看初谨言心里的不豫,只好也改了话题,说起婉姐儿来,“真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府里住了那么些日子,也没看她闹过,只是偶尔会说要娘亲,只要哄她说娘亲病了,不能来看她,她就不闹了,原想着还多留些日子呢,你们就接回去了,没她陪着,这屋里还真是冷清得很啊。” 谨言听了也笑了起来,“真是呢,她没有吵着您吗?我还一直很担心来着,倒是让五姨娘辛苦了。” 老祖宗听了就看向王姨娘,五姨娘一直温顺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老祖宗和谨言的谈话,没有插一句嘴,这会子见老祖宗看过来,她温柔地笑了笑,眼里却是一片凄苦之色,老祖宗见了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苦了你了。” 五姨娘的眼睛就红子起来,不过,仍是笑着,并没有哭:“您言重了,奴婢不苦。”怎么会不苦,婉姐儿在的日子里,大夫人总是想着法子折磨她,支使她做下人做的事,不让她一有刻的空闲,她无奈,才将婉姐儿送到老祖宗屋里来,自己只能晚上来看看婉姐儿,还好,老祖宗念着谨言的好,对婉姐儿护的得严实,不然…… 第468章 眼里容不得人 “老祖宗,谨言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老祖宗能答应。”谨言趁机起身,在老祖宗面前跪了下来。 老祖宗一怔,忙去扶她:“怎么突然行此大礼,有话好好说,快快起来。” 谨言执意不肯起来,殷切地看着老祖宗道:“老祖宗,谨言想……接王姨娘出去住一阵子,谨言心里害怕,想和……想和五姨娘在一起住阵子,请您一定要答应我。” 老祖宗没想到谨言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一时怔住,半晌没有作声,按说出嫁的女儿接了自己的娘过去住几天应该还是合礼的,只是……只是老祖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怕谨言接了五姨娘出去后,就此不再送王姨娘回来,而她在顾家最大的牵挂就是五姨娘了。 谨言见老祖宗半天没有吱声,便急了,扯了老祖宗的衣袖就哭:“奶奶,求您了,五姨娘她……她受了一辈子的苦了,就没过过安生日子,您就让孙儿在她跟前儿尽尽孝,住上十天八天的,好吗?求您了。” 五姨娘自被大老爷收了房后,确实没有过过安生日子,她……也是苦命人啊,大老爷其实是很寵她的,只是,那个人眼里容不得人,她便自已把自己关在小院里,十多年都没有出来过,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啊…… “你……接她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也得应了奶奶一个条件。”老祖宗想了想才道。 “什么条件?奶奶您尽管说。”谨言听了喜出望外,只要能把五姨娘接出去,对顾家,她的牵挂就要少了好多,至不再担心会有人虐待五姨娘了。 “我可以说服大老爷外放了王姨娘,但是,你得帮顾家一个忙。”老祖宗老浑的眼里闪着精厉的光芒,五姨娘是她手上的法码,她必需要掌握好,顾家如今风雨飘摇,她也是没有法子了,才用这样的手段。 “顾家原就是谨言的娘家,看奶奶您说的,顾家有难,谨言自然应该相帮的。”谨言看老祖宗眼光不善,但打起了太极。 “呵呵,有你这句话就好,我也知道,你恨着大夫人呢,我也不会替她求情,只是,你得在明日之前去宫里一趟,只要求了皇上立慎言为后,那五姨娘便可以从此跟着你去过日子了,顾家决不为难她。”老祖宗精明一笑,顺着谨言的话说道。 谨言听得一震,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愤怒地看着老祖宗:“奶奶,且不说谨言一介女子有没有本事说服皇上立后,您也太过偏心,慎言是嫡女,我虽是庶出,也是您的孙女,大夫人要害我,没有慎言的相帮,她能那样顺利?如今您还要我去帮她?帮一个杀死我腹中胎儿之人?您让我情何以堪?” 老祖宗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可她这敢是没有法办法的办法,趁着皇上对谨言还有情义,又对她有着几分愧疚,不让谨言去求,让谁去?她是再也找不出其他办法来了,若慎言能成为皇后,皇上怎么都要给皇后几分面子,善待皇后家人的,唉,那个该死的媳妇,她那是造得什么孽啊,若她不去干那么一出,皇上至少会让顾家荣归故里,只要老太爷脱离了朝政,不再主事,皇上就不会对顾家怎么样,还会厚待的,如今出了这么一出,唉…… 第469章 会给你一个交待 “孩子,就当是奶奶求你了,奶奶知道你的委屈,可是,你的父亲兄长都在府里,难道你真能眼睁睁看着诺大个顾家垮了下去么?”老祖宗声音颤抖地对谨言说道。 老祖宗都七十多岁了,颤巍巍拉着谨言的手,哀哀求着,谨言心酸不已,不忍心看她如此大所纪还为顾家操心,却更说服不了自己去帮顾慎言,只好撇过头去,看王姨娘,五姨娘自然也是怨恨顾慎言的,大小姐在家时还算温婉和气,比之二小姐来要亲和得多,对她们几个姨娘也算客气,却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倒是冷傲的二小姐出面救过谨言,谨言一看过来,五姨娘就知道她的意思,老祖宗的样子她也不忍心,可是……她还是劝老祖宗道:“老祖宗,您不要为难谨言了,这孩子并非心狠,只是……” 老祖宗听了握谨言的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突然就要向谨言跪下去,谨言和五姨娘同时吓了一跳,忙死命地托住老祖宗:“使不得,使不得,您这是要……折谨言的寿么?” 老祖宗却是执意要跪,谨言吓得自己先跪下了,纳头便拜:“奶奶,您不要逼我,皇宫可是吃人的地方,谨言实在不想再进去一次了。” 老祖宗浑浊的双眼里尽是坚决和哀求,“孩子,我也是没法子了,只能求你,你只要尽了力,办不办得到奶奶不怪你,哪怕只有一点希望,奶奶也不想放过的,你今天若不答应,奶奶就给你行大礼去。”说着,腿一屈,又要跪下去,谨言喉头一紧,哽咽道:“奶奶!我答应你,您起来吧,别再跪了,谨言受不起啊,您这是……您这是要把谨言往死你逼么?” 老祖宗这才站稳了身子,长吁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是太过为难这个孙女了,可除了她,还有谁能在皇上那里说得上话?顾相原是清流领袖,但文大学士在争嫡过程中,假意帮助二皇子,实则是新皇心腹,打了二皇子一个措手不及,如今皇上更是扶他替代顾相的位置,而他也在文臣里的名声水涨船高,一代新人换旧人,旧人不走,文大人始终难以达到最高地位,当然在朝中就处处与顾相作对,顾相在朝里的日子也越发的难过,加上皇上也偏颇于文大人…… 唉,只能对不起谨言这孩子子。 “奶奶知道对不起你,但你毕竟是顾家血脉,帮助顾家也是天经地义的,孩子,你做了好,奶奶会知道的,奶奶答应你,就算慎言做了皇后,大夫人,奶奶也不会给她活路,她做了错事,就得承担后果,放心吧,奶奶必定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话已至此,谨言只能应下,不过,五姨娘她想今日就带走,这个府里,她真是片刻也不想再多呆:“那奶奶,我就先回去了,五姨娘……今儿就跟谨言走吧,明日看到父亲立下的文书之后,谨言再进宫去。” 老祖宗听得心里一紧,没想到谨言也做得如此绝情,她竟是要自己父亲立下文书,准许五姨娘自由之身,自此可以不再回顾府,这是要与顾家断绝来往么?难道她的眼里只有母没有父?知儒……并没有亏待过她的,转头一想,唉,若不是自己刚才的相逼,她也不至于做到如斯地步吧。 第470章 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非要下文书么?你父亲……与五姨娘的感情你也清楚,你如此行事,对你父亲可是不公啊。”老祖宗眼神锐利地看了五姨娘一眼,沉了脸对谨言说道。 谨言不由冷笑,轻轻松开了老祖宗的手,冷冷地说道:“父亲少五姨娘一个,仍是妻妾成群,奶奶,真有感情,又怎么会任大夫人任意欺凌五姨娘,自古女子嫁人,不就要找一个好的归宿,一生有个依靠,被丈夫疼爱和保护么?父亲娶了五姨娘,又何曾保护过她,何曾疼爱过她,诺大个相府,不过是一座埋葬五姨娘美好青春的牢笼而已。” 这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但又句句是实,谨言如今也顾不得那许多,心里压抑的悲哀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想要发泄心中的愤懑和不满,更重要的是,她要将话说绝了,以绝了老祖宗的想要拿五姨娘来威胁她的意图。 老祖宗果然被谨言的话气得浑身发颤,没想到生养她的娘家竟被她说成是牵笼,哪一家的小妾通房不是与五姨娘这般的过着?她这也太过大胆放肆,太离经叛道了些吧,不过,就算再气,老祖宗如今也不能将谨言如何,哪怕重话也不敢多说半句,一切先等顾家平稳安定了再说,不过是个姨娘,走了就走了吧。 “好,好,我如今也不说你孝与不孝的话,你父亲自会与你理论,五姨娘的事,我应了你,明儿便让你父亲写了文书送去,就请你一定要履行今日之承诺才是。” 谨言听完,恭恭敬敬地给老祖宗又行了个大礼,不再多话,拉了五姨娘就走,五娘还想回自己屋里收拾东西,谨言叹口气说道:“娘,那些个阿物就不要了吧,女儿总会都给你置齐,女儿既然要带你出去,自然会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 其实谨言自始至终也没有问过五姨娘自己的意愿,只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和本心做了这件事,这会子将五姨娘拉出来后,才认真的看着五姨娘道:“娘,你……可会舍不得,我才都没有问过你的,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 五姨娘看着书房的地方,眼里就流下泪来,十几年的夫妻,老爷虽然也花心,但对她其实还算好,只是规矩便是这样,老爷有时并非不想保护她,只是力不从心而已,今日踏出此门之后,怕是再难见一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倒底还是有些不舍的。 “娘,谨言不能让你去见父亲,我怕,你一见之下又心软,便再不会跟着谨言走了。”谨言狠心地拖着五姨娘走,使了丽娘去叫公孙淳,自己头也不回就到了二门处。 “三姑奶奶,你就让我见老爷一面吧,我……不是舍不得,只是想做个了断也好啊。”五姨娘被谨言拖着,一步三回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在流,一路上的遇到府里的丫环婆子都是诧异地看过来,谨言狠狠心,紧握着五姨娘的手就是不松,也不管别人如何看她们母女,一个劲地就往回走,巴不得快些出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才好。 第471章 她真的要走了 谨言拖着五姨娘到了二门,就听见公孙淳在喊:“娘子,娘子。” 谨言回过头,就见顾知儒和公孙淳正大步追了过来,五姨娘一见顾知儒,哭得就更伤心了,再也不肯走一步,谨言只好停了下来,皱着眉看着渐行渐近的人,公孙淳也真是,不会自己先去了前门等着么?这会子把大老爷弄来了,五姨娘怕是又走不了了,当着老祖宗的面,自己能说出那绝情绝义的话来,可真对着父亲,还是说不出口的,倒底父女亲情天性,还是舍不得的。 顾知儒几步走上来,一把握住五姨娘的手,声音微颤:“你……你这是要走?” 五姨娘的手被顾知儒握着,娇美的脸上微微泛红,心愧地唤了声:“老爷……”眼睛躲闪着不敢正视顾知儒。 谨言在一旁看着就叹气,刚要说话,公孙淳就她一扯,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子,我们去那边吧。”说着拉了谨言的手就走。 谨言不放心,生怕自己一走,五姨娘又心软了,再回牢笼里去,怕是连老祖宗都会对她心生报复,那便就只有死的份了,所以,一步几回头,走开几步后就死拽着公孙淳的袖子,不步走了。 公孙淳无奈又寵溺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只好陪着她一起站着。 顾知儒紧握着五姨娘的手,眼圈微湿,仰头长叹道:“不怪你……不怪你啊,当初……就不应该收了你入房的,这辈子,我负你良多啊。” 五姨娘听得心一酸,抬了眸去看顾知儒,水雾弥漫的又眼闪着一丝欣喜,“老爷……奴婢……奴婢” 谨言见了就在不远处重重的咳了一声。 大老爷眉毛一挑看了过来,眼里露出一丝哀求之意,谨言立即噤了声,低了头去看脚低的石子路。 “真的要走吗?以后……还回来么?”顾知儒哽了声问五姨娘,当年五姨娘嫁他时,娇美如一朵盛开的水莲,清丽脱俗,又温良贤忍,从不与人争斗,偏生性情爽利不扭捏,他对她是有情的,只是大夫人太过厉害,总是想着法子迫害五姨娘,自己总是不太管内院里的事,总觉得大老爷门去管着妻妾间的小事很无趣,导致事情越发的闹大,五姨娘也对自己冷了心,自己住那小荷园再不肯出来见人,就是自己去了,也不肯服侍,屋里进了新人后,自己自然是懒得再去讨她的嫌,很少再去看她,如今……她真的要走了,才知道心还是会不舍,会……有空落之感的。 “老爷要多保重,奴婢只是个无关轻重的人,不值得老爷过多挂牵的,老爷肯来送奴婢,奴婢已经感怀于心了,奴婢……走了。”说着,五姨娘就要挣脱大老爷的手,大老爷哪里肯放,扯着她眼泪都流出来了:“你……你这离了府,又没个人照应着,还是别走了吧,我……我以后不会再让她欺负你了,我……舍不得你的呀。” 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谨言一旁都快急死了,五姨娘苦了一辈子,给人做小,受尽大妇的折磨,临了时,若为之争了一辈子的男人连一分感情都没在她身上,那这辈子活得可就太没意思了,还好,大老爷那话别非情情爱爱的,总也算是表达了他对五姨娘的不舍之情,想来,五姨娘也了却了心愿,走得也洒脱一些。 第472章 不想被她利用和欺骗了 果然五姨娘含泪的脸现露出一朵灿烂的笑来,就如雨后的初晴下娇艳的山茶,眩丽夺目,看得大老爷心头一颤,又将五姨娘拉近了一些,若不是谨言和公孙淳都在边上看着,他真想将她拥进怀里好生爱怜一番。 “老爷,有你这话话,奴婢知足了,奴婢跟着谨言,以后她会照顾奴婢的,老爷不必挂怀,若是老爷也想念奴婢时,尽可以去看奴婢的,奴婢……会等着老爷的。”五姨娘含羞娇笑,美丽的大眼里情意纠缠,看得大老爷的心里如猫在挠心,却也感慰心足,欣喜若狂:“你……你还是愿意……等我的?” 五姨娘含笑嗔道:“奴婢生是老爷的人,死是老爷的鬼,当然等着老爷的关怀啊。” 一句话说得老爷心情畅慰,拉了五姨娘向谨言走来:“孩子,你做得对,爹爹确实没有照顾好你姨娘,不过,以后爹爹将府里的事理清了,也会去姨娘那住阵子的,你……可不要嫌弃了爹爹才是。” 谨言没想到原该凄楚伤感离愁悲绪的一场告别会变成如今这副皆大欢喜的结果,惊讶的同时,也是一扫先前的郁气,心情变得欢快了起来,拉着顾知儒和五姨娘的手道:“爹爹,我会将姨娘安在外面的小院子里的,一应的生活用动绝不会少了姨娘的,你……有空就去看姨娘吧,喜住就多住些日子,这样子我就放心多了。” 公孙淳也是很高兴,她就怕谨言会做出太过的事情来,以后会被人骂不孝,人不能只孝了母亲,却忘了父亲,如今这样便是最好,也全了谨言的名声,外要说,也只会怪府里大妇太过苛责,小妾住不下去了才会离了府住到外院去,看来,那个院子的房契得放在谨言的名下去,这样,才不至丢了顾家的颜面。 几个又相互嘱咐了几句,临行前,顾知儒看着谨言道:“孩子,别太为难自个了,老祖宗的话你能做便做,不想去宫里,那就别去了,顾家,也是富贵了百年,真要衰败,也怪不得你的。” 谨言听了心里一酸,父亲……还是疼她的,原本愤懑的心也因父亲这句话还变得柔软了起来,父亲也是难吧,身为顾家长子,也担着兴家的责任,若真在他手上将顾家开垮了,父亲也会很难过的,他过怪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真要到了抄家清府的地步,将来生活便会无所依靠,他又是心气高的,定是不愿意伴着女儿过的,那时,怕是会风雨飘摇,流离失所也不一定呢,这样一想,却犹豫了起来,真的要去皇帮顾慎言吗?不,决不,那个假面阴狠的女人,她再也不想被她利用和欺骗了,也许,会有另一种救顾家的办法呢? “爹爹,谨言……会还尽的,只是……谨言会帮顾家,但不会帮她,她心里既然没当过我妹妹,那我也无需再拿热心去贴冷脸子,姨娘我接过去了,有空我会回来看您的。”谨言还是不想让父亲脸上太难看,说了句场面话,顾知儒心知她对娘家有气,不然也不会非要将五姨娘接走了,叹了口气看着公孙淳,“贤婿呀,以你后,你要多来走走。” 第473章 活得太没意思 公孙淳便寵溺地看了眼谨言,对顾知儒行了个礼道:“放心吧,我会带着娘子常来看望岳父的。”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公孙淳看时辰也不早了,就提出告辞。 把五姨娘送到小院里去安顿好,小枚一家将那小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听说是大少奶奶的生母,小枚态度就很恭谨,小枚的娘与五姨娘的年岁也差不多,两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小枚的弟弟虎子长得虎头虎脑的,调皮可爱,在一边跑跳着,皮实得很。 小枚的父亲老实忠厚,对小枚和虎子却很是疼爱,看着这普通又和亲热的一家,五姨娘刚离府的徨徨不安便渐渐消失,反倒觉得生活轻松真实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有小枚一家陪着五姨娘,谨言也放心多了,安置好五姨娘,公孙淳带着谨言回了府。 正是午饭时,夫人看着两人疲惫地回了府,诧异了半晌,“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亲家府上吃了饭才来呢?”说着连忙吩咐人去加菜。 侯爷没在家,唐氏抱着婉姐儿在喂饭,婉姐儿一见谨言回来,一溜就从唐氏腿上滑了下来,一头扑进谨言怀里:“娘亲,有没有带糖果果回来给婉姐儿吃?” 谨言一听就去掰她的牙看,用手括着她的小脸道:“不能总吃糖果果哟,牙齿里会长虫虫的。” 婉姐儿一听眼睛瞪得老圆,一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道:“长虫虫?呀,好吓人,婉姐儿不吃糖果果了,娘,你也不能吃,虫虫会咬小舌头的。” 谨言听了不由笑了起来,伸了手想去抱婉姐儿,公孙淳快一步将婉姐儿抱了过去,对谨言道:“小胖妞沉着呢,娘子身子还没养好,可不能劳累,闪着腰了可不好。” 婉姐儿一听不乐意了,两手将公孙淳的脸挤成一团,对谨言说道:“娘亲看爹爹,肉肉都鼓起来了,他比婉姐儿可胖多了,坏爹爹,婉姐儿哪里是小胖妞了,婉姐儿是小可爱,小美人,对吧,娘亲。” 童言童语赶走了谨言心里的抑郁,她亲昵地抱住婉姐儿的头,在她小脸上猛亲了几下,说道:“可不是么?爹爹是坏人呢,来咱们去吃饭饭去,奶嬷嬷喂你啊。” 唐氏如今本份多了,府里出事时,她一直跟婉姐儿在顾家,细心照料着婉姐儿,回来后,夫人和谨言都给了丰厚的赏赐,如今她也看出来了,少爷的眼里只有少奶奶一个,那正经的姨娘通房都没拿正眼挟过了,又怎么会对自己这样的人撇眼,以往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没有了那小心思,她倒过得坦然多了,全心全意地服侍着婉姐儿,只想好好护着婉姐儿,将来就靠着婉姐儿过日子去。 饭还没用完,老管家又气喘呼呼地过来了,“夫人,文家来了人,说是要见夫人和少奶奶。” 夫人听了脸色就沉了下来,看了谨言一眼,谨言神色淡然,眉眼都没抬一下。 经过了生死大难,她的心放平静了很多,也更加坚定了信念,对于公孙淳的小妾们,她是连装都不想装了,若公孙淳心里还有别人,她立马走人,那什么三从四德,女训女戒,都踢河里去,生命短暂得很,如果连一份完整的感情也得不到,那活得也太没意思了。 第474章 向公孙家显摆 夫人吩咐大总管将人带进屋里来。 来人是个管事婆子打扮,穿得也体面,却不是文氏先前身边跟着的,但也看得出来,在文家也是个有头脸的人,见了屋便对夫人和谨言,还有公孙淳全都行了礼,一看公孙淳也在,就笑了起来:“原来姑爷也在呢,这可正好了,我家老爷吩咐奴婢来请姑爷示下,大姑奶奶回去也住了一个多月了,姑爷是不是也该接回来才是,哪有出嫁之女总住娘家的礼。” 公孙淳听了便冷哼一声道:“是她自个儿要回去的,府里正值乱的时候,她就躲回娘家去,这会子看府里安生了,她又要回,当这府里是菜园子呢?” 那婆子似乎早知道公孙淳有这一说,笑了笑道:“姑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大姑奶奶可是请了大少奶奶的示下的,既是主母同意了的,回娘家住住也不算是坏了规矩,大少奶奶,您说是吧。” 谨言抬眸看了那婆子一眼,笑道:“府里当时风雨飘摇着,她作为一个姨娘,不但不想着帮我稳定府里上下人心,竟然还比下人都慌张,留在府里只会弄得人心惶惶,她既然要走,我自人便放了,原以为,文姨娘就此不再回府了呢?唉,若是皇上将公孙淳治了罪,也不知道文氏会不会去牢里探望探望相公呢?” 那婆子听了脸色有些尴尬,陪着笑道:“看大少奶奶说的,公孙家可是百年士族,又是皇亲国戚,皇上哪里会治罪呢,如今我家大人已是首相之位,清流之首,又有从龙之功,可是皇上跟前的重臣,皇上就是看在姻亲的份上,也会对公孙家照顾一二才是呀。” 这话既在向公孙家显摆,又在示威,意思是文家如今正红火呢,公孙家不巴结也就罢了,既然还不给面子,文氏回了娘家那么就,连个探望的人也没有,如今亲自上门来请你们去接,已经是退了一万步了,公孙家若是会做人,就该抬了轿子立即去接人。 说起来,文大小姐也是文大人心里的一根刺,当初嫁女不过也不过也是为了麻痹二皇子和公孙淳,让他们对他去了防备之心,宁可丢尽脸面将自己的嫡长女下嫁给公孙淳作妾,谁知女儿进了公孙府还受尽大妇的气,又不得寵,文夫人在家里没少念叨和埋怨,如今女儿还住在家里无人问津,更是伤了文大人的颜面,女儿又经常在他面前哭泣,要文大人给他作主,他堂堂宰相之尊,难道为了个小女儿来找公孙家的麻烦不成?若是正室还好,妾室原就没有地位,就算主母将其害死,文家也不能多说什么,所谓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女儿已经是人家的人,他们也不能过多的干涉的。 谨言听了这话不由冷笑,“妈妈这话说的,如此说来,公孙家逢凶化吉倒是文大人的功劳咯,明儿相公可得去给文大人致谢才是啊。” 那妈妈也没听出谨言话里的讽刺,仍是接口道:“致谢倒是不必了,都是姻亲,只请姑爷早些接了大姑奶奶回来就是。” 第475章 总是抵不过皇权 夫人听了终是忍不住,对那婆子道:“什么姻不姻亲的,我家亲家可是顾家,可没有文家,你回去对文氏说吧,她愿意回,就回,不愿意,那就在娘家多住着吧,谨言和淳儿事也多,府里才遇了事,也抽不出个空人出来,她若非要人去接,那就等府里事了了,再说吧。”说着,就端了茶。 那妈妈听了脸色黑如锅底,侯夫人说话太过份了,就算是文氏只是个姨娘,但怎么着也要看文大人的面子吧,如此说话,把文大人一家置于何地?……还端茶赶她走,草草行了个礼,那妈妈便转身走了。 那婆子走后,夫人便看了眼一直沉默着的公孙淳:“淳儿,如今文大人在朝堂上真的很得势么?” 公孙淳不知在想着什么,夫人一问,他微楞了下,才道:“皇上不过借文大人的势打击顾家罢了,娘,得罪了就得罪了,咱们家都到了这地步,也不在乎那些权势,只要……一家人和睦团圆就好了。” 说着,眼神无奈地看着谨言,温润的星眸里带着丝愧色,“娘子,也累了一天,回去歇着吧。” 夫人听了公孙淳的话也觉得无奈,不过想过来也是,再风光的家世又怎么样,总是抵不过皇权,越是位高权重,越是遭忌,整日在那风口浪尖上过日子,保不齐哪天就弄得合府没命的,还是现在这样好,老爷和儿子都闲散着,反正银钱也没少,平平安安的过着也好。 谨言心里闷闷的,想着文氏终归还是要回来,虽说公孙淳从没有碰过她,便名份仍是在的,如今她娘家得势,怕是回来后更加嚣张了,不是她不信任公孙淳,只是觉得又要开始斗来斗去,累得很。 于是神情厌厌的跟着公孙淳回了屋,棋儿见谨言回来,忙上来帮她脱披风,扶了她进去净面歇息,侍琴要服侍公孙淳也净面,他却只是送了谨言回屋后,就说有事,去了墨斋,谨言也没怎么在意,歪在小榻上歇着。 一会子四儿进来,神情有些紧张,谨言一看她那样子就是有话要说,便让棋儿和侍琴两个给自己炖点益母草去,屋里只留了四儿。 四儿蹲在谨言身边,拿了个布捶,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谨言的腰腿,附了身子说道:“少奶奶,我昨儿又看到有人去了郑姨娘院子呢,您不在家那会子,那个人可是来了好几回了,不过那时合府就郑姨娘最大,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谨言一听觉得脑仁更疼了,先前就觉得那郑氏有问题,因着去了宫里头,这事也就放下了,没想到她竟然变本加厉了,当真要在公孙淳的头上戴顶绿油油的帽子么? 转念一想又不对,郑氏若真私通外人,为何不趁乱卷了府里的钱财与人私奔就是,何必还要等府里的正经主子全回来冒这个险? 看来,说那个常来看她的男人是她的男人,是说不通的,那她究竟在暗中做什么勾当呢? “四儿,你去后院里看看,先前那守侍棋的两个婆子去了哪里?”谨言皱了眉头对四儿道。 第476章 有心事吗 四儿听了便起身往外走,谨言想着又不放心:“四儿,请丽娘去吧,你年纪小,那后院又多日不去人了,别一会子又出了什么事。” 四儿听得心一暖,甜甜一笑道:“好,奴婢请了丽娘一同去,奴婢也好奇呢,关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有人给饭吃了没,保不齐死了或者跑了呢。” 谨言正是担心这个,那两婆子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侍棋死的蹊跷,当初就没查清楚的,她总感觉自己在宫里的遭遇怕也跟府里的某些人能扯上瓜曷的,皇上像是对自己在府里的事情很是清楚,这府里怕就有皇上的眼线,这样一想,她心里便越发的不安起来,总觉着皇上不会那样轻易地放过自己和公孙淳,先前那些作派不过是要稳定大局,如此一思虑,又想着自己被老祖宗逼着明天非去宫里的事,就心烦意乱,一时又想起这事还没跟公孙淳和夫人说过呢,也不知道他们能同意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四儿领了命走了,谨言便歪在榻上假寐着,只觉得心烦意乱得很,却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是偎在公孙淳温暖坚实的怀里,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剑眉微拢,像是有心事。 谨言抬了手去抚他的眉:“相公,有心事吗?” 公孙淳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道:“娘子,我好像带你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恼人的地方,两个人过平静自在的日子。” 锦娘心中一暖,伸手揽住他的腰,让自己与他贴得更近一些,“好啊,我也想离开呢,只是,相公,离得开么?咱们都不是狠心之人,府里上百条人命,一家子的生活,哪哪都少不得你我啊。” 公孙淳将下巴贴在她乌青的发丝上,心里柔肠百结,文氏一直是谨言心里的痛,也是他的耻,有时,他真的想写下一封休书直接送进文家算了,或者,和离也成,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啊,他如今已是一家之主,为了家族,他不能肆意妄为,可这却又要让谨言承受不该有的痛苦,他很无奈,又很心疼。 “对不起,娘子,让你受苦了,放心,不管如何,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也……只对你一个好。”谨言窝心的话让公孙淳很是感动,他知道谨言心里在担心什么,经历了皇宫的事情之后,他也尝过了嫉妒的痛苦,也渐渐明白,真正相爱的两个人,中间是不能掺有任何杂质的,不管是小妾还是通,对谨言来说,都是伤害,就如……看到皇上对谨言深情款款时,自己心里的痛一样,谨言……曾经也很痛吧,他如今倒是有了个觉悟,若谨言真的大方贤达,任他讨小妾和通房的话,他会更加痛苦的。 两人起来后,公孙淳照例去点卯了,谨言起了榻,棋儿来给她梳头,看大少奶奶拿了朵绢花发呆,便问道:“奶奶在想什么呢?那绢花不是上回在太子妃那里得的么?” 第477章 皆大欢喜 谨言一听太子妃三个字就头痛,想着今天要不要进宫去呢?去的话又如何对公孙淳说?他会同意吗? 棋儿见她没有应话,便自顾自地唠叨,“那次您拿好几盒回来,奴婢记得您赏了我四朵儿,琴儿四朵,啊呀,也不知道琴儿现在过得咋样了,也不说来给少奶奶见个礼,说起来,也嫁出去两个月了,早该带了信回来才是,报个平安总行吧,让人心里老记挂着,不安呢。” 谨言也是有些想琴儿了,棋儿办事浮燥些,比不得琴儿稳重机敏,新皇初登大宝,来年肯定是要开恩科的,他那相公怕是在家苦读呢,琴儿哪有时间来京城啊,再说,大通那里消息也闭塞,琴儿怕还在家里忧着心呢,备着自己哪天投奔她去。 一时又想起公孙淳说要带她离开京城过二人生活的话来,心里甜甜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收拾妥当后,谨言去了正堂花厅,郑氏和孙氏两人都立在屋前等着,见谨言出来,忙上前来行礼,郑氏今儿打扮得很是明妍,与她平日温婉端庄的模样有些不同,谨言便细看了两眼,觉着她眼角眉稍都是笑意,也不知道有什么喜事,随口就问了出来:“郑妹妹今天看着气色很好呢,可明喜事么?” 郑氏抿嘴一笑,说道:“今儿是奴婢的生辰,奴婢正要请少奶奶示下,想请了老娘和哥嫂来乐合乐合一下呢。” 谨言听得也笑了,“那可真是喜事呢,不如一大家子在一起开两桌,把你娘家人也请了来,吃点酒,祝贺一下吧。” 郑氏听得眼睛一亮,附身就拜,“谢少奶奶,奴婢不想惊动太多人,奴婢只是个……” 谨言忙抬手道:“府里经了事,倒是多亏你辛苦操持,生辰开两桌席面也是正常,就算是借你的生辰冲冲晦气也好。” 说着,又让棋儿去拿了一套金三事的头面来赏了郑氏,郑氏千恩万谢地退到了一边。 孙氏在一边听着也是默默含笑,给郑氏福了福,长儿媚的眸子倒是露出几分真诚来:“祝姐姐生辰快乐,福寿绵延!” 郑氏也给她还了一礼,大家也算是皆大欢喜,都合乐得很,只是今天翠玉倒是没来,谨言便问郑氏,郑氏目光闪了闪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她昨儿说要当值,怕是睡晚了吧。” 谨言昨晚迷糊睡了,还真不知道是谁当的值,听了这话便转头看向丽娘,丽娘也是一脸的疑惑,说道:“昨儿是棋儿得侍琴当值呢,翠玉姑娘好久都不当值了,这还是少奶奶您说的,您忘了么?” 谨言想自己好像是说过这话,那会子不愿意通房丫头挨公孙淳的边,所以,没让翠玉当值了,让她回了西园住着,怎么这会子又说起当值来? 见郑氏也是一派莫名的样子,她也就没再问,孙氏和郑氏便都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丽娘便将谨言扯到里屋,神色严肃地说道:“昨儿我去看了,那两个婆子全没了踪影,今儿先查下册子,看她们是府里的家生子还是外头买来的,若是家生子,自然是跑不了的,外头买来的,也该有个来处,总能查出些什么来就是。” 第478章 总能怀上的 谨言听了便点了点头,对丽娘道:“今儿您先帮我让厨房弄两桌席面,就咱们院里的人,加上郑氏的亲戚,给她贺个生辰再说,只是,让四小心盯着点,看来的客人里都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对郑氏家里也不是很清楚,嗯,这事我得去问问夫人去,当年可是夫人将郑氏配给相公的,夫人定是知道她娘家情况的。” 丽娘听了便点头出去了。 谨言便带着棋儿去了夫人院子里,夫人身子仍是没恢复,还有些咳,谨言看着就担心,细细问了朝云夫人的饮食情况,听夫人说那雪梨也蒸了几回吃了,咳嗽也好多了,只是有些干,没有啖,谨言便放心了不少。 便跟夫人说起要进宫的事情来:“……五姨娘总呆在那府里我也不放心,谁知道大夫人哪天又放出来了,又掌了家,还不得整死她去?她受了一辈子的苦,就生了我这么个女儿,我……我又是个没用的,若是个儿子,她也不至于总看人眼色的,所以,谨言就将她接了出来,只是老祖宗便提了要谨言进宫求皇上的要求,说是顾家怕是会一朝轰塌,想着看看能不能让大姐当上皇后呢,她也是看瞧得起我了,我要有那能耐,还能在宫里被人毒杀么……” 夫人眉眼不动地听她继续说,只是眼里带了丝无耐和怜惜。 谨言接着又道:“我就是进宫去,见了皇上也不会求这个的,她哪里将我当成亲姐妹过,下那样的狠手,我的孩子啊……” 夫人听得一怔,“你说什么?” 谨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没有告诉夫人曾经怀孕的事,本是怕夫人知道了病体更加加重的,今儿怎么一说就漏了嘴了呢? 夫人果然惊得自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住谨言的手道:“你说什么,你……怀了孩子还……流了?” 谨言被夫人的样子吓到,忙道:“没有,没有,我……我才是说,婉姐儿在顾家也是受了苦的呢,娘,我才多大年纪,没怀上呢,不过,总能怀上的,对吧。”说着,原本哭泣着的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 夫人心里稍安,不过,仍是不大相信谨言的话,谨言见了便继续说道:“大夫人就是再有本事,那手也伸不进宫里头去,若不是大姐相帮,又怎么会出手害我?所以,今儿我就是进了宫去,也只求皇上给顾家一个妥善安置,她成不成皇后与我何干,再说了,我也就去这一趟,皇上哪里就是我能求得动的?不过是尽人事,安天命罢了。” 夫人看她一脸的苦楚,想着她也够大胆的,竟然将五姨娘自顾家接了出来,不过,倒更显得她孝顺,只是此一孝尽了,却没了彼一孝,父亲那一块总要有个交待,进宫与其说是因为老祖宗的协迫,不如说是她自己想对父亲尽孝吧,这孩子……也太难了,明明就对顾家有恨,却还是…… “你……想过没,皇上好不容易放了你出来,若是再……”夫人最担心的还是这一点,若谨言再被禁在宫里,只怕公孙淳真的会杀进宫去了。 第479章 怕是会更乱 “不会的,皇上初登大宝,最是在乎名声了,如今咱们家已经脱了罪,他再没什么借口留我在宫里才是,娘,你放心吧,应该没事的。” 夫人见她坚持,也知她是无奈,便只好答应了,只是又问:“淳儿可是知道?” 谨言听了就低了头,她一直还没想好要如何跟公孙淳开口,原想昨儿晚上说的,可自己睡迷湖了,一大早他又走了,没来得急呢。 夫人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没说,不由叹口气道:“这事你不能糊涂,淳儿再是喜欢你,怕也不喜你去……见皇上的,还是说清楚了再去的好,省得心里生了膈应,影响夫妻感情。” 谨言听了便低声应了,又在夫人屋里坐了一会子,公孙淳还没有下朝,那边丽姑却是急急跑来禀报:“少奶奶,翠玉姑娘死了,死在她自个屋里头。” 谨言一听,震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头去看夫人,夫人也是很惊诧。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夫人沉声问道。 丽娘躬身福了福道:“昨儿还好,还来给少奶奶请了安,行了礼的,白日里也有人看到她在园子里逛荡来着,因该是昨儿晚上,今儿临晨死的,就死在自个榻上,看着像是中毒而死。” 夫人听了便沉吟了会,对谨言道:“死就死了吧,不过也是个通房,这事不能闹开了,府里人心原就不稳,再出这么个事,怕是会更乱,我如今也没这精力管了。” 谨言听了却不赞同,翠玉一向与郑氏走得近,今儿早上问郑氏时,郑氏的神情明显你在说谎,而四儿又说,郑氏最近总与一个神秘男子勾结……怕是翠玉知道了郑氏一些事…… 她沉吟一会后对夫人道:“娘,府里越不稳,越不能出乱子,我看有人正是趁着咱们都精神不济时弄妖蛾子,若不治下来,以后怕是越发的猖狂去,再说,翠玉怎么说也是服侍过相公一场的,如此年轻就去了,总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啊。” 夫人听了便沉吟了一会,对一旁的朝云道:“去报大总管,让他请忤作验尸,并将西园的人全都控制了,把服侍翠玉的人全都拿了过来。” 朝云领命下去了,谨言也在屋里等着,公孙淳没有回,府里又出了这事,看来,今儿怕也去不了宫里了,也好,正好有些时间思虑,面对皇上时,该如何去说。 没多久,四儿拿了府里的奴仆名册来,递给谨言,谨言先是怔了怔,四儿怎么会当着夫人的面来交自己给她的差呢? 一抬眼,见四儿半眨了眨眼睛,小脸红扑扑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谨言立即明白,她必是看到翠玉死了,很快便联想到那两个守门婆子身上来,那两个婆子之事若与郑氏有关,那这两桩事里面必定会有关联。 谨言不由欣慰地对四儿点了点头,四儿如今比之先前要精明多了,以后她倒是可以替代琴儿的位置,自己也可以少操些心去。 第480章 跑不到哪里去 夫人不解谨言手里拿的是什么,谨言便将守门婆子跑了之事告之夫人,夫人听了果然沉思起来,对谨言道:“翠玉之死怕与那两个婆子也有关系,当初侍棋死得莫名其妙,原是要好好审的,只是府里空然遭了事,才阁下了,如今看来,这府里怕是真暗藏着祸害呢,谨言,你说得对,不将那闹事的人除了,咱们府里便不得安宁。” 一会子大总管来了,把忤作也带了来,忤作来报,翠玉果然是死于剧毒,只是那毒怪得很,是宫里常用的鹤顶红,此毒原是定下来,只能在宫里使用的,却不知怎么会出现在侯府里。 夫人听了脸色更沉了,一个普能的通房丫头竟然会被人用鹤顶红毒死,难道,府里有宫里头的眼线?翠玉又究竟做了何事,惹到了宫里的主子,让他不顾身份对个通房丫头下毒呢? 这时,丽娘又来请谨言示下,说是两桌席面已经摆好了,郑氏的客人也在前门候着,让大总管去迎人呢 所谓让大总管去迎人,也就是要察看郑氏家的亲戚是不是有问题,别过个生辰,再弄了那乱七代糟的人进府来,那就不好了,府里原就事多呢。 夫人一听这乱的,就有些头疼,谨言忙安慰道:“原也是我应下的,她说今儿过生辰,咱们不在府里头时,她又是用了心持了府的,所以,赏她个脸,给两桌席面让她一家子乐和乐和。” 说着又看向手里的名册,那那个婆子果然都是家生子,儿子女儿男人都在府里当差呢,要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应该说,根本不是跑了,怕是早就……被人弄死了,死人可比活人更来得安全。 夫人听了谨言的话也没说什么,便让白大总管先去了,服侍翠玉的丫头叫灵儿,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看着就是个老实木呐的,一进门,还没问她,早吓得缩成了一团,小脸苍白得紧。 夫人不由叹了口气,声音了放缓了些:“你主子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那灵儿听了哆嗦着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夫人后又立即低下去了,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夫人的话,奴……奴婢不知道,奴婢昨儿晚上睡死了,早……早上辰时过了才醒,忙去叫翠玉主子,进门去看时,她……她躺在榻上没动,奴婢又去推她,她……她就是没音……”说着,张嘴大哭了起来,眼里惊惧万份,“那……那就是死了么?一点气儿也没有,冷冰冰的,好吓人啊。” 谨言一听,便知道在灵儿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看来,昨儿那人行凶之时定是把灵儿给迷晕了,这灵儿看着傻呼呼的,定是什么也不懂。 便对那灵儿道:“你莫怕,你主子死了不关你的事,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怎么样你的,只是,我再问你一些别的事情,你好生回了,就放你回去,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那灵儿听了忙磕头,颤了声回道:“是……少奶奶您请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第481章 没有证据 “你主子最近都和谁走得近呢,有何异常表现没?”谨言沉吟了下问道。 那灵儿便想了想,皱了眉头回道:“姑娘平日里也就和郑姨娘走得近,没发现什么异常啊……哦,前儿像是跟郑姨娘吵了两句来着,后来,回来就有些不高兴,但也没什么的啊……” 谨言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定是翠玉与郑氏之间有了矛盾冲突,郑氏着人将她害了,不过,如今也没有证据,只是猜度而已,得想个法子让郑氏自己露了马脚才是。 “你可听见她们都说了什么?”谨言又问灵儿。 灵儿歪了头,想了一会子才道:“她们说得小,奴婢又离得远,听不清,只听得有说少奶奶……再就是两个婆子啥的,不明白她们说啥。” 一听这话,谨言便看向夫人,夫人眼里也是露出了疑惑,对那灵儿道,“你且回去,小心个些,一会子会派人将你主子埋了的。” 灵儿走后,谨言便对夫人道:“当初侍棋死时,那两个守圆婆子定会是知情的,一定知道是谁杀了侍琴,而如今,这两个婆子又突然失踪,她们又都是府里的家生子,一家一当的都在府里头,若说逃跑,是不太可能的,一定是有人趁咱们不在府里时,下手杀了她们,反正府里乱,少两个婆子也无关紧要,但她们没想到我会派了人查那两婆子……” 夫人听着微怔,疑惑着问:“你是在怀疑郑氏?” 谨言叹了口气看了夫人一眼道:“娘,我也知道,那郑氏原是你送给相公的,您也应该知道她的品情,只是……人心难测,遇事也会变啊,若是生了嫉妒之心,很多人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夫人听了也点了点头,对谨言道:“嗯,这事好生查下,若你没有帮手,可以跟淳儿说,他手里还是有些人手的,用那些人来查,要方便快捷得多。” 谨言听了就眼睛一亮,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只是……真让公孙淳插手进来,他会不会说自己是容不得人,故意要整治他的小妾啊……也好,正好用这个试试他对自己的心,若他还是在乎郑氏,在乎其他的小妾,那自己也好早些掐了这个情丝,死了那份心,与其这样屈辱着与小妾分享丈夫,不如走了干净,离开这个复杂之地…… 没多久,公孙淳终于下朝回来了,脸色沉郁着,像有心事,一进门,便先给夫人行了礼,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谨言。 谨言看他那样子像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又当着夫人不好说出口,便笑笑对他道:“今儿是郑妹妹生辰,一会子相公也去喝杯酒吧,我给她弄了两桌席面。” 公孙淳一听这话,脸更沉了,冲口就道:“她还想贺生?哼,好,让她好生吃了这顿再说。” 夫人和谨言听得都是一怔,正在想着要如何开口跟他说这事,这下他自个儿那是最好,也省了谨言的担心。 “淳儿,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呀。”夫人不解地问公孙淳。 第482章 除非我死 公孙淳冷哼一声,脸都快要绿了,对夫人道:“娘,这事您就别管了,一会子让她吃了这一顿饭,也算了了我与她这些年的情份,这个贱人,我终归是要将她拖出去活活打死的。” 谨言见他气得厉害,还真有些莫名其妙,看他又不想对夫人说,便对夫人道:“娘,既然相公心里有数,这事咱们也不必再查了,我看你也累了,先歇着呢,午饭我和相公去郑妹妹吃着,您就不用备我们的份了。” 夫人也知道他们小俩口有私话要聊,而自己也确实乏了,便点了点头,谨言和公孙淳一起辞了夫人出来。 路上,谨言将棋儿使走了,才小声问公孙淳:“相公,出什么事了?” 公孙淳的脸仍是黑如锅底,一个劲地往前冲,谨言便跟了过去,扯住他的衣袖:“相公,不是说咱们要一起面对的么?有什么事,你说来听听就是。” 公孙淳顿住脚,仰天长叹一声,将谨言搂进怀里道:“娘子,其实也没什么,为那种女人生气不值得的,只是,这事我竟然自己不知,要让别人来转告,实在有失体面啊,娘子,你以后……以后可要对我好,别人我不管,若是你也有……有那些个事,我不如死了干净。” 他忽然像孩子一样将头伏在谨言肩窝里撒娇,语气里有着深深的伤痛,谨言心里便有些明白,拍了拍他的背道:“你可是信我?” 公孙淳抬起头,清润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恐慌,“娘子,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只是我如今,总是怕……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看谨言脸色沉郁,他忙又道:“不是怕你会跟别人去,我不拿你和那贱人比,我是怕……怕我不够好,你会远走高飞,你会一个人悄悄地丢下我走了。” 呃,自己虽然是有过这个想法,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怎么……感觉到了? 看他眼睛里露出的那丝惶恐和依恋,谨言又觉得心软,故意嗔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嫁你这么久了,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离开你,再说了,我一个妇道人家,真要出去了,要怎么求生呢?快别乱说了。” 眼睛却有些飘,不太敢与他对视,公孙淳一见便急了,她的话他一句了没听进去,他知道,她在敷衍,忙双手将她的脸扶正,捧到自己跟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娘子,你听清楚了,你想要走,除非我死。” 谨言一听鼻子就酸了起来,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又胡说,别动不动就把个死字挂嘴里,我不爱听。” 公孙淳正色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我有妾,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知道,娘子,相信我,我会给你这样一个未来的,绝对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些个人……我总之是不会再碰任何一个,我如今也懂你的痛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咱们不求那荣华与富贵,但求能相亲相爱,携手共渡一生,好吗?娘子!” 第483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谨言听了他的话,心里酸酸的,很不好受,她确实想过要离开的,在这大家府弟里过得真的很累了,如果公孙淳没有那些乱花乱草呆在家里还好一点,文氏如今又要回来了,她那样的人,一回来指不定又会如何地去闹,还有郑氏,也不是个吃素的,孙氏更是让她很无奈,自失了孩子以后,就一副柔弱哀凄的模样,看着我见犹怜,唉,这么多人围着,她就算再有感情,也想要逃了。 公孙淳看出她的不豫,双手按住她的双肩,温润的双眼里满是焦灼和担忧:“娘子,不要离开我,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我的。” 谨言微垂了眼眸,不让自己与他对恃,公孙淳一急,抬起她的下巴道:“娘子,看着我,我知道,你不开心,因为……因为文氏她们你很不开心,我懂的,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就算……就算不能将她们全都打发了,最多养在府里就是,我决不会碰她们一下,你要我。” 谨言仍是不说话,公孙淳额头青筋都暴起来,摇着谨言道:“你的感觉我懂的,就如你……被皇上关在宫里时,我也体验过那种痛,所以,娘子,我不会再让你受那种痛了,就咱们两个一起过好不好,别你……你当她们是摆设就好。” 谨言听了终于动容,她和他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有着不同的思想道德观念,他自小接受的便是三妻四妾的教育,男子娶妾纳小乃是成功的表现,没想到,他能懂自己的心,这叫她如何不欣慰,总算不用言明,不用再费力的勾通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相公,你真懂吗?”谨言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公孙淳问道。 公孙淳郑重地点了点头,“懂,真的懂,以前没有经历,不了解你心里的苦,现在我终于懂了,正是懂了我才害怕,害怕你哪一天会离我而去,娘子,我舍不得你,没有你,这日子没法过。” 谨言听着就笑了,俏皮地一伸手在他高挺的鼻子上点了一下,趁他不注意,突然提群就跑,边跑边笑道:“那你要好好对我哦,不然,哼,我就跑掉,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公孙淳一听脸都黑了,几个跨步就抓到了她:“你再敢就一次试试!”两手就掐住了她的软腰,十指轻弹,顿时谨言便感觉受不住,腰肢乱扭,咯咯笑了起来,喘着气道:“相公……相公我……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哎啊,好酸啊。” 见她总算老实,公孙淳才放开了她,却仍是不放心地瞪着她看,谨言忙笑道:“相公,郑氏做了什么让你那样生气?” 公孙淳一听,脸又沉了下来,转了头不去看她,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谨言就笑了:“她每日就呆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做什么事让你生气呢?而且你又是一下朝回来就黑的脸,莫非她做了什么,还是别人告诉你听的不成?” 第484章 不得不信 公孙淳一听脸便红了,尴尬地捏了捏她的脸,无奈道:“就不能给你相公我留点面子么?” 谨言听得了一笑道:“莫非我猜中了么?”说着,歪了头斜着眼睛看他,“是谁告诉你的呢,我真的很好奇呢,相公,你一定吃了糗的对吧。” 公孙淳气得伸手就去戳她脑门子,眼里带了几分忿怒,“今儿去恭亲王府,王府可是当着一众好友的面告诉我,郑氏与宫中侍卫有染,呃,你不知道,那一众的同僚都快要笑死我了,我……我当时真的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娘子啊,我真的很受伤,你安慰安慰我吧。” 说着公孙淳就把头磕在谨言的肩膀上,一副耍撒娇无赖的样子,谨言差点被他这个样子笑死,不过,也知道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也火冒三丈,这不关乎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面子,男人最是受不了自己在同僚面前,因为女人而被人嘲笑,怪得不他一回来,那样子便像要吃人似的。 伸就摸了摸肩头的这只大脑袋,谨言却寻思道:“相公,你相信王爷的话么?” 公孙淳听了没有回答,说实话,他不是很相信,但人家连那侍卫之名都说出来了,还是皇上身边之人,也许只有皇上身边之人才会有如此胆量引诱侯府小妾吧,他还能说什么呢,再说了,恭亲王虽然有时很不着调,这种话也不会轻易乱说,会死人的,所以,他不得不信啊。 谨言也不是很相信,因为以郑氏对公孙淳的感情来看,她应该不会移情别恋才是,若说是想弄个儿子保下半辈子,那更不可能,因为自自己进门后,公孙淳就没有挨过她们的边,没有同过房,突然有了孩子,谁也不会相信的。那样做无异于找死,而且,郑氏真要喜欢上了别人,完全可以在府里混乱时机与那男人远走高飞,所以,也许郑氏真与那宫里的侍卫走得近,却不一定是他们所说的男女关系。 “相公,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郑氏看着不像那种人,真要与有染,她为何不趁乱离开?难道就不怕会露馅么?若被你知道,那肯定便只会是一个死字。”谨言很客观的分析道,虽然,也许正好可以利用这个名头治死郑氏,但她不想冤枉任何一个人,不过,郑氏有阴谋,那是肯定的,只是,要查出来,她究竟做了些什么事,目的又是什么? 不过,一说宫廷侍卫,她倒在回忆皇上身边常跟着的几个人,一会子去郑氏那里再仔细观察观察,保不齐就能找了一些蛛丝马迹来。 公孙淳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她:“娘子,你……为何要为她说话?她要是去了,后院不是又少了个人么?” 谨言微微一笑道:“你是想我吃醋,然后巴不得你的小妾通房啥的一个一个都出了死,我好鱼翁得利,对吧。可是,我会吃醋,但不想要设计害人,除非那人是害过我的。” 公孙淳听了若有所思,眼睛却是极亮的看着谨言,“娘子,你总是这样善娘明理。” 第485章 将自己当个人物 谨言听了对他一挑眉道:“不一定哦,说不定我还是会找她的喳,将她从府里赶走哦,不过,得是让她心服口服的证据才行,我不想她含冤离开。” 两人说说笑笑到了西园,守园婆子一见侯爷与少夫人都来了,忙笑着来行礼,另一个进去报信了,郑氏的院子稍有些靠后,公孙淳和谨言进了园子,一进去,谨言便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身披一袭粉白长披风,正微仰了头在看风中调零飘落的枯叶,长而媚的大眼如水洗一般清凌凌的,满含幽怨哀愁,如泣似嗔,娇媚的脸庞略显清瘦,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似是正在等着久离不归的人。 谨言见了便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孙氏这副模样自己见着都要起三分怜意,怕是故意等在此处,想引起公孙淳的注意的吧。 果然,她微抬了眸,看到公孙淳的那一刹那,那如水的眸子立即蕴满了情意,欢喜,幽怨,难过,爱恋,可真是一个情深似海了得啊。 “侯爷。”声音也是如歌一般轻扬婉转,还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和娇俏,提了群,急走几步,又似是才看到谨言,眼神微暗,玄然欲滴,敛了身形,恭敬地给公孙淳和谨言都行了一礼。 公孙淳便看了谨言一眼,对孙氏道:“天寒风冷,到屋里去吧,也不怕冻着么?” 孙氏听了眼露惊喜,微垂了头,娇羞地应了,跟着公孙淳和谨言身后往郑氏院里去。 郑氏正派了小丫环在院门口等着,一见公孙淳和谨言见个来了,那丫头忙上了行礼道:“侯爷,少夫人,郑姨娘早就等着了。” 公孙淳面无表情地先迈步走了进去,谨言回过头了看了孙氏一眼,看她自见到公孙淳后,那目光就没有错开过,不由又叹了口气,轻咳了声道:“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孙氏微怔,忙低头应道:“回少夫人的话,奴婢好多了,倒是少夫人得多多将养才是。”说着,眼里露出几分不屑来:“不过是个散生,也要惊动爷和您一起来,还真是将自己当个人物了。” 谨言听了便微微笑了笑,“府里有难时,她也是出了力的,这也算是奖赏她而已。” 孙氏听了便不再说什么,两人继续在后面走着。 郑氏正掀了帘子,守在厅堂门口遥望着,一见公孙淳大步先到,喜出望外,提了群就迎了出来:“侯爷大驾,有失远迎,奴婢该死。” 公孙淳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朝里走去,却是边走边说:“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啊。”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郑氏听得莫明其妙,起了身,正要跟过去,就看到谨言与孙氏一前一后联袂而来,忙又迎了过来,给谨言行了一礼,谨言笑着递上了一个礼品盒,说道:“这是老夫人送给你的,说是恭喜你生辰,她老人家身子不便利,就不来了。” 郑氏受寵若惊地接过,忙道;“奴婢不敢劳老夫人的大驾。” 第486章 有幸与您共渡生辰 屋里早已摆好了两桌席面,公孙淳一进去,所有的人便全都站了起来,忙过来给公孙淳行了,公孙淳脸上沉郁着一挥手,让那些人都退回去坐好。 谨言随后也跟了进去,一抬眼,便看到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坐于第二张桌子之个,那气质冷硬,穿着考究,一看便是个有身份之人,谨言不由多看了那人两眼。 那人见谨言进来,也是眼睛微亮,目光闪了闪后,便转过头去,似是不想与谨言对视一般。 谨言不动声色地坐到公孙淳的下首,第一桌便是特意留给公孙淳和谨言的,第二桌坐得满满当当,便是郑氏的家人,原也是府里的家生子,一般情形下,哪有资格与侯爷和少夫人同坐,一时间,他们全都低了头,眼睛都不敢乱看。 郑氏很是激动,眼里都泛了泪花,举了酒杯端到公孙淳面前:“侯爷,奴婢活了十八年,总算是有幸与您一起共渡生辰,奴婢……真的很开心。” 公孙淳的脸仍是沉着,却是想起多年以前,郑氏不过十四五岁,天真烂漫如花一秀的清纯,那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将他由男孩变成男人的女人,心里某些影像总是抹也抹不去,那种感情不是爱,但在听说她背叛自己时,也会痛,他有些不明白那究竟是份什么样的感觉,只是知道,他现在很愤怒,却又不是真的很想要杀了她,心情复杂又郁闷。 见她端过杯子,两眼泛着泪花,神情恭敬又小意,似是生怕他会不给面子,一抬眼,看到另一桌那位气宇不凡的男子正看了过来,公孙淳心中一噤,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王爷所说的那位宫中侍卫?好大的胆子,竟然明目张胆地进了侯府,还怕自己的绿帽子戴得不正么? 接过郑氏的酒杯,公孙淳一饮而尽,果然见那男人眼神微闪,将头偏了过去。 郑氏又过去给谨言敬酒,公孙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说道:“少夫人喝不得,你不向本侯介绍一下你的亲族么?” 郑氏虽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但仍是很开心,侯爷肯认识她的家人,那便说明他没有看不起她的出身和家人,肯与他们说话结交,那是莫大的荣寵啊。 忙走到那边桌子,一一介绍起来,郑氏的父母也在府里当差,公孙淳倒也认识,那自是不必介绍了,走到那冷硬男子面前时,郑氏稍顿了顿才说道:“侯爷,此乃奴婢之兄长,刘铭,如今在皇上身边当差。” 公孙淳听得一怔,心中更是气愤,兄长?郑氏明明便是家生子,世代便在侯府里生活,奴才之家怎么可能会有一位在宫里充当侍卫的兄长?再说,一姓刘,一姓郑,分明就是空口白牙的扯谎。 那冷硬男了起身对公孙淳抱拳一拱道:“北靖侯爷,您可能不认识卑职,但卑职是见过少夫人的,卑职如今正是皇上的贴身侍卫,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卑职原也是府上的家生子,但是幼年贪玩,偶有一天爬出围墙去耍,却是被人贩子抓了,原是卖去作苦力的,却遇到一位江湖异人相救,自此练就了一身本事,后来考了武举,得皇上赏识,得在东宫潜邸当差,前些时候巧遇不妹,才记起往事,得以找到父母亲人……”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顿了顿又说道:“如今才知,小妹得侯爷垂帘,已成为侯爷妾侍,谢侯爷对卑职一家的照拂与关怀,刘铭在此给侯爷行礼了。” 第487章 火冒三丈 谨言和公孙淳全被他这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是兄妹关系,那便不是戴绿帽子了,再看刘铭与郑氏之父的长相,还真有几分相似,公孙淳黑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是个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这与爱和不爱无关,只是面子问题。 公孙淳于是也拱了拱手,算作回礼,却是皱了眉问道:“刘兄不是第一次来本府吧。” 这话问得刘铭微怔,他自然不是第一次到侯府的,只是,以前全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正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现自己与郑氏原来是兄妹的,他幼时的记忆并不全,很模糊,后来,看到郑氏与自己身上有块同一样的银圈才相认的。 可是,他以他的身份,来过多次却没有正式拜访公孙淳或者老侯爷,着实也于礼不合,可是,那原就是秘密执行的任务,怎么能暴露呢,若不是妹妹为了在公孙淳心里添份,非哭着求自己今天来露面,他也绝不会来的,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正沉吟着,郑氏开口了:“回侯爷的话,大哥着实来过几回,也正是为了寻亲而来的,只是因为不确定奴婢一家是不是他的亲人,所以才不敢冒昧拜见侯爷,请侯爷原谅则个。” 公孙淳听了便横了她一眼,这话明显便是在为刘铭遮掩,看来,他们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但也必定没做什么好事,怪不得皇上对北境侯府了如指掌,怕就是埋了郑氏这根暗线吧,怪道她一个妾氏,又没得老夫人和谨言授权,竟然能够在那样危机的形势下,维持整个侯府不乱,如今看来,这个刘铭必定也是出过力的。 他如今真的很难猜度皇上的心思,不知他究竟对谨言还怀有何种想法,每次一想到这一点,公孙淳就觉得烦燥莫名,再一想郑氏可能是皇上的眼线就更是火冒三丈。 “啊,刘大人,如今可是五品带刀侍卫了吧。”公孙淳不动声色地说道。 郑氏一家听了,脸上都露出与有荣焉之色,刘铭倒是淡然得很,拱手对公孙淳道:“蒙皇上圣恩,如今卑职已是正五品之职,以后还表侯爷多多关照才是。” 公孙淳手一挥,说道:“好说,好说,不过,本侯在想,你即是郑家亲子,如今你已官居四品,而你父母兄妹却还是奴籍,这对刘兄以后的仕途可是很不利的,同僚里也会没有面子啊。” 这倒确实是刘铭一直头痛的事,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自已如今也有能力供养父母,可父母确是为人奴才,就是想尽孝,也很难做到,而且,被人知道自己只是北境侯府一个家生奴才之子,也确实并不光彩,若是…… “不若本侯今天就送你一个人情,将你父母弟妹的契书全送给你,自此让她们脱了奴籍如何?”刘铭正在沉吟,便听公孙淳不紧不慢地说道。 刘铭与郑氏一家听得全是一喜,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这对他们来说可确实是一个天大的人情,谁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啊,能站直了活,何必要屈着,刘铭没想到公孙淳一开口就是这么大一宗礼,站起身来,下摆一撩,单膝点地,给公孙淳行了个大礼。 第488章 她非不知死活 公孙淳一抬手,很随意的说道:“刘兄不必行如此大礼,本侯不过也是看着郑氏服侍多年的份上,给她这个恩典,如今你既是能官居五品,自然不能再有奴籍,郑氏,你了收拾收拾,明儿起,一并跟你父母跟了你兄长走吧。” 此言一出,全员背皆惊,这不是变相的休弃郑氏么?俗话说,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再退回娘家的道理,公孙淳是先给个甜栆,再打一闷棍,叫刘铭一时都难以招架,更无计可应对。 就是谨言听了,也是楞怔了一下,但随即一想,这倒是个最完美的法子,如今翠玉被杀,那两个婆子也是生死未卜,不知去向,而最大的嫌疑便是郑氏,如此处置,公孙淳真算是念了旧情的,若是在以往,只要查出证据,便可以将郑氏乱棍打死,就算她兄长是五品官员又如何,家生子早就签过死契的,生死由主家自断,皇上也不能干涉了。 郑氏手中的酒杯光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眼圈通红地看着公孙淳道:“侯爷……你……你要……休弃奴婢吗?” 公孙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明日起便脱了奴籍了,这不是更好吗?与你的父母兄长一起生活,可以改头换面,再行嫁人便是,如今公孙家也比不得往日的富贵了,跟着我,你也没什么好日子,我这是在给你一条好路子走啊。” 郑氏听了便哭了起来:“当奴婢不知道么,奴婢虽是贱籍,可也熟读女戒,女子从一而终的道理还是知晓的,奴婢既嫁与侯爷为妾,自当是服侍侯爷一辈子,哪有中途离开的道理?” 公孙淳听着就烦了,真是给脸不要脸啊,若不是看在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的份上,自己又如何会轻易的放过她,便宜她呢,她非不知死活,那就当着刘铭的面将那些事抖了出来算了。 “你还有脸说要服侍本侯一辈子?你当侯是瞎子,是笨蛋么?少夫人在宫里时,为何会被顾夫人毒害?你也出过不少力吧,尤其是你的兄长,皇上那时可是派了不少人手守住乾清宫大殿的,为何顾氏还能冲进去,为何她能行凶而无人制止?顾娘娘就算再有本事,也无权调配皇上的侍卫,这一点,刘兄你应该也清楚得很吧,如此便宜你们,算是看着这么些年的情份上,最大的宽容了,你……还有不满?”公孙淳将手中洒杯摔在了地上,怒斥着郑氏说道。 刘铭听了手就下意思抚着腰间挂刀,两眼惊怒地看着公孙淳,没想到自己私下违背皇上所作之事,竟然被公孙淳察觉了,此事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那真可能性命不保啊,皇上对公孙夫人的感情他最是清楚,若没有顾夫人下手杀人那一件事发生,可能皇上还会找了借口继续留公孙夫人继续在宫里的。 “刘将军,你自问能在本侯手里过三招吗?还是你要逼本侯将你擒了送到皇上面前去?赶紧着些,带着你的父母家人离开吧,这已经是本侯已经是最大的宽限了。”公孙淳冷笑着睨了眼刘铭握刀的手,讥诮地说道。 第489章 算是仁至义尽了 刘铭自然是知道公孙淳的本事的,那天在宫里就早已见过了,带着全家离开确实是公孙淳能给的最大的好处了,若再反抗,那便只有血溅当场了,估计就算公孙淳杀了自己,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皇上最恨亲近之人的背叛,只要公孙淳肯保持沉默,不再对此事追究,那自己便可以逃过这一劫,妹妹……一个人的幸福哪里比得过全家,何况公孙淳已然不待见妹妹了,再留下去也不过是独守空房,孤独终老啊,一样没有幸福可言。 刘铭很快便权衡出了利弊,冷声对郑氏道:“小妹,走吧。” 郑氏泪流满面的看着公孙淳,像没有听到刘铭的话一样,“候爷,奴婢跟了你多少年了,你可还记得,奴婢是你的第一个女人,奴婢也曾为侯爷孕有子女,你就……你就一点夫妻情份也没有吗?就这么……将奴婢弃之如敝屣?” 公孙淳听了眼里微微闪过一丝痛色,冷冷地看着她道:“若不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你以为,你还能活下去?本侯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如此处置你,本侯觉得愧对少夫人,你可明白?” 郑氏凄凉地笑着后退几步,转头看向谨言:“少夫人好手段,好计谋,进门不到半年,便将侯你的女人嫁的嫁,杀的杀,如今又要将奴婢赶走,如此,你便可以独霸侯府了,好笑侯爷,明明身边是一味品行不端烟视媚行之人,偏将她如珠似定的捧在手里……奴婢不甘心,不甘心啊,明明,奴婢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女人,奴婢的全福身心都交给了侯爷,可这个贱人,她一进门便将你的身心全都夺走……她……真的就那么好么?不过便是出身比奴婢强那么一点而已,也是个奴婢生的贱种啊……” 郑氏话还没完,公孙淳再也忍不住,拍的一巴掌将郑氏打倒在地上。 刘铭立即大步跨过来,扶住郑氏,对公孙淳道:“侯爷手下情,妹妹她……也是对侯爷你用情至深,在下代妹妹向少夫人陪罪,请侯爷和少夫人原谅则个。” 谨言却在郑氏里听出话音来,她也懒得理刘铭,走到公孙淳身边问道:“郑氏,你说杀的杀……这个杀人的是你吧,翠玉突然死在了屋里,如今尸骨未寒,你应该清楚她是如何死的,还有,那后完守柴门的两个婆子,也至今下落不明,你以为,你的手段就真的很高明,就不会有半点蛛丝螞迹被人寻到?原本侯爷已经放你一马,我便懒怠再说这些,如今你一再地污侮于我,你真当我是软柿子好捏一些么?” 郑氏听了这话便更是笑了,那笑容如被狂风催残过的娇花,凄确婉哀绝,看着谨言眼里便是既可怜,又可恶,还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郑氏心狠也就罢了,偏生还厚颜得很,明明是自己作的事,临了还要栽脏在自己身上,是想在走前在公孙淳心里给自己留下阴影吧,真真可恶得很。 第490章 我要生在好人家 “少奶奶自然是强悍之人,不然,奴婢也不会败得一踏糊涂了,翠玉之死,少奶奶也不用将其泼到奴婢身上去,孰是孰非,自有公论,奴婢只是不甘心啊。”郑氏仰天痛苦着说道。 谨言见她还在装,便自袖袋里拿出忤作的验尸单来,对郑氏道:“翠玉一个通房丫头,竟然有资格被人下了丹顶鹤,刘大人,你说奇怪不奇怪啊,不知道是谁有本事,能从宫里头拿出如此贵重的毒药来,你们别想又说是我啊,本夫人在宫里也是被人毒出来的,出府时,命都差点没了,这东西,本夫人没本事得道啊。” 刘铭听了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拖起郑氏道:“妹妹,趁侯爷还没改口,快些走吧。” 谨言听了就想笑,果然是作贼心虚了啊,不过,倒是比郑氏更懂得审时度势,再不走,就算公孙淳不改主意,自己也容不得郑氏了。 “走?哥哥以为,走了妹妹我还活着有意思么?”郑氏悠悠地叹了口气,对刘铭道,她颤颤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公孙淳,突然自刘铭的腰间拔出刀来,举刀便向谨言砍去。 刘铭吓了一跳,立即出手想阻,但公孙淳更快,只是手指轻弹,一碇碎银便直直地插在了郑氏的喉咙上,鲜血立即汩汩地流了出来,郑氏微抬了手,向公孙淳探去,脸上却是露出凄美的笑来,艰难地说道:“奴婢……就是……想……死在……侯爷……的手里,侯爷……再抱……奴婢一次吧。” 刘铭连连在郑氏身周点了几处穴道,却还是不能止住那倾泄而出的鲜血,郑氏就如一朵既将开败的花儿,渐渐的调零枯萎了下去,谨言觉得自己心里便像是堵了块软木一般,吞不进,吐不出,却又很难受,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么?郑氏曾经也是天真烂漫过的吧,也曾纯真善良过的吧,不过是被形势所逼,不过是因为嫁错了男人,不过是因为命运不济,出身为奴,女子……注定便要有如此悲惨的下场么? 她缓缓转过头去,眼里忍不住就泛出了泪花,心里没有半点得胜过后的喜悦,只有浓浓的悲哀,郑氏太痴,郑氏太傻,郑氏太固执了,明明就有一条阳光大道,她偏要钻死胡同,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送了命,值得么? 她又看向公孙淳,这一刻,她的心情除了悲伤也很复杂,她在看公孙淳会如何对待郑氏的最后一点可怜的乞求,若他真的去拥抱了她郑氏,自己会难过吗?会因为他的心里还留着郑氏的影子而难过吗?她不知道。 若他真狠心连郑氏最后一个要求都不肯满足,自己也会心寒吧……越想越纠结,她觉得自己快要成一个疯子了。 公孙淳还是伸了手,将郑氏抱在了怀里,轻轻抚了抚郑氏脸颊道:“何必这么傻,你也可以和秋凌一样的啊,同样可以找一个真心待你的男子嫁了的。” “我的心……只有那么大,再也……容不下别人……下辈子……下辈子……我要生在好人家,不会再给人作妾……了。”郑氏无限依恋地看着公孙淳,努力想要抬手抚摸他的脸,手到了空中,却再也无力继续,颓然垂了下来。 第491章 她还有将来吗 那双美丽温婉的大眼却仍微睁着,只是永远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公孙淳剑眉皱了皱,抬手将郑氏的眼睛蒙上,缓缓抱了她起来,刘铭一个箭步跨了过来,要自公孙淳手里将郑氏接过去,谨言看了便叹了口气道:“她想留在侯府的,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你就不要带她走了。” 说着又对公孙淳道:“以侧室的身份葬了郑妹妹吧,她……其行可恨,其情可悯,给她最后一个安慰吧。” 公孙淳听了感激地看了眼谨言,点了点头,将郑氏抱到榻上,平平地放好,又给她盖上了锦被。 郑氏的父母早被这突然如其来的事故弄懵了,这会子才回过神来,一时失声痛哭了起来。 刘铭也是悲痛地后退两步,过去安慰父亲了。 孙氏一直在冷眼旁观着,郑氏死时那一刹那,她突然也感到一阵心痛如绞,她从郑氏身上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将来,侯爷……对郑氏狠,又何曾对自己心软过,自少奶奶嫁进来后,他就没拿正眼瞧过自己了,好在自己如今老实,没有作小动作,不然,郑氏的下场又何偿不是自己的,一时,她内心迷茫又矛盾,再在府里呆下去……她还有将来吗? 如花的容貌,青春的年华,难道就此枯萎在这看得到,摸不到的幻想里吗? 孙氏怔怔地回转身,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退出了郑氏的院子,一时又想到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若孩子不死,或许自己还有一些希望,至少还有念想,就算苦熬,到了老了还有个寄托和依靠,如今呢,什么也没有了,侯爷再也不会给自己一个孩子了,现在的侯爷,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只想与少夫人白首携老,别的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的云烟,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不过,或者,郑氏比自己还强一点吧,侯爷对郑氏还算是心慈手软的…… 那个文姨娘听说也要回来了,都是她,都是那个自命不凡,却又心肠恶毒的坏女人,她毁灭了自己的全部希望,若不是她,自己还有个孩子,与侯爷还有血脉的牵绊,可如今…… 她一时悲从中来,又悲又恨,如失魂的幽灵一样,游荡在西园的小院里。 将郑氏好生安葬后,谨言看公孙淳神情有些萎顿,便安慰他道:“相公,这个结局是她自己选的,不怪你的,怪只怪……怪这个制度,为什么女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呢?” 公孙淳听得一怔,谨言经常会说一些有违世俗的话来,但细听却又是有道理的,谨言她……不是个狠心肠的人,但……也不能容下自己别的妻妾,可那样,却又不得不伤害了那些女子,说起来,那些女子也并没有错,错只错在自己的心里只存得了谨言,错……只错在自己当初就不该纳这么多妾室进来,既然不喜欢,又何必去害了她们的一生……如今还有个孙氏,今天在小院里看到孙氏时,他没来由的就一阵内疚,这要在以前,那是绝对不会有的,女人之如他,不过就是件衣服,喜欢时,便多穿两次,不喜欢,换一件新的…… 第492章 尽最后一份心 自从遇到了谨言,他才懂得了两情相悦的甜蜜,也尝到了嫉妒的苦楚,更懂得了爱情……只能是两个人的事,掺不得半点沙子。 如今是,若想同情那些小妾,势必就要对不起谨言,那是万万不能的,可是……如孙氏……她已经嫁给自己多年了,要如何安置她呢? “孙家妹妹,你想要如何安排啊。”谨言看他那神情也知道他正在为难,但这种事情还是早些解决了的好,她不想再看到郑氏死时那一幕的出现。 公孙淳抬眸看谨言,想了想试探道:“要不,也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 谨言摇了摇头道:“能这样自然是最好,但是,就怕她不情愿,她早就对你情根深种,那份感情也并不比郑氏差,你若逼得急了,我怕……她会走郑氏的老路,算了,还是先等等吧,你倒可以适当将她带出去,让她打开眼界,让她知道,这个世上,除了依附男子,还可以有很多的生活方试的。” 公孙淳听得眼都瞪大了,带出去?带到哪里?孙氏一个柔弱的女子,除了依附男子又还能怎样生话? 一个嫁过的小妾,又如何能在这个社会里生活得下去?不过,转念一想,谨言是在以已度人,假如换地而处,谨言怕是走就远走高飞,自食其力了,他知道,她有这个气魄和胆量,也有这个能力……所以,他才担心,谨言太过独立,太过坚强,这样的女子,浑身都散发着自强不息的魅力,怪不得,皇上和王爷都对她青睐有加,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啊。 “过些日子,我带她去乡下庄子里走走吧,总关在这高墙大院里头,看到的就是这方寸的天空,也许,换一个环境,便能换一个心情,更能换一种生活方式呢。”谨言抬头看了看窗外灰色的天空,悠悠地说道。 “也好,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等朝里的事情了了些,我们几个便动身,你不是说要去琴儿那里看看么?咱们一起去吧。”公孙淳被谨言的得议说得心情开朗了起来,高兴的说道。 谨言自是同意的,只是,有公孙淳陪着,也能安全一些的。 看看时辰,她又觉得头痛,答应过老祖宗要到宫里去一趟的,却怎么也对公孙淳开不了这个口。 默了半晌,谨言期期艾艾道:“相公,有件事得跟你说说,老祖宗让我进宫一趟,说是……求皇上放过顾家。” 公孙淳听得一怔,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凝了眼看着谨言,“你……明知道他不会放过你,你还要进宫去?” “我也不想去的,相公,可是,已经应了老祖宗,当是我为顾家尽最后一份心吧,成与不成,我都不管,只是意思意思就了,这回你在家里,我心里就有底,上回他将我留在宫里,害得……孩子没了,他还亏欠着我呢,这一欠他若再是那样……我便豁出去,大不了只是个死……” “胡说什么,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死,你非要去,我陪你就是,先递了牌子,就说你要去看顾妃娘娘,估计你一去,他立马便会要见了。”公孙淳急忙捂住谨言的嘴,不许她将那让他心痛的字眼说出来,眼瞳凝深如墨,“大不了,将你劫了出来,咱们远走高飞去,总不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 第493章 我陪你一起去 谨言听得笑了起来,轻轻偎进他怀里,半晌没有说话。 俩人正腻着,外面四儿打了帘子来报:“少夫人,文家送了文姨娘来了。” 谨言听得一怔,嘴角便带了一丝苦笑,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就算自己再不情愿又如何? “她来她的,只要我不理会她就是,娘子,你要信我。”那一抹苦笑刺了公孙淳的眼,他握紧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说道。 谨言挣开他的手,默默起身朝里屋走去。 公孙淳怔怔地看着谨言纤弱的身形,颓然地怔坐在堂中,如碉石一般,一动也未动。 谨言在里屋换行装,即是要递牌子,那便得换了诰命官服,将牌子递了在宫外等着,顾妃娘娘肯见她了,她才能进宫去。 谨言掐着指甲算日子,顾慎言怕是过些日子便要生了,得赶在她生之前找到皇上求情那才有用,不然,一旦顾慎言生的只是个公主,那顾家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文氏自大门进来,白大总管迎着,文家又派了文大公子亲自来送,白大总管觉着光自己来接,有些不妥,便使了人去请公孙淳,公孙淳听了很不耐道“让她直接回自己的院子便是,不过一个妾氏,能道还要劳动本侯去迎?” 一会子谨言整装出来,公孙淳紧张地迎上,眼底闪着碎星:“娘子,你这便要去?” “相公还是去迎迎文大公子吧,毕竟他是文家长子,代表的是文家的长辈,别让人家说咱们失了礼数。”谨言温婉的说道。 “我且会会他,你不能一人前去,娘子,我怕……”公孙淳急切地说道,若是顾慎言有起了什么坏心思,故意让谨言在宫外空等,外面天寒地冻,他怕她的身子扛不住。 “无事的,我且先恭亲王府,会了二姐一起进宫里去,那样她总会有些顾及的,再者,我可是去帮她的,她若再起坏心思,那便是自作孽不可活,若惹了祸事,那可怪不得我了。”谨言笑着安慰他道。 “你……要去恭亲王府?怎么不早跟我说,你……”公孙淳一听谨言要去恭亲王府,更急了,王爷的心思,他也看得出来一些,只是碍于两人关系太铁,有些事情,王爷不会像皇上那样做,他更不会说穿了,但毕竟人家有了那心思,便让他心里很不痛快,就像自己好不容易得了块稀世珍宝,总有人在伺机窥视着,弄得他神经紧张得很。 王爷碍于面子不好到府里来,就算来了,也只能在前院与他见面,只怕心底里还是很想再见谨言一面的,就最近那话里话外意思,也没少绕到谨言身上去,这会子谨言自已巴巴地送上门去…… “我陪你一起去,恭亲王府我去得多,比你熟,有我在,你也顺当一些。”公孙淳藏起自己那点醋意,一闪身,便进了里屋,侍琴忙服侍他也换了身官服,谨言摇了摇头,等他一同出来,便去了前院。 文家大少爷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自己亲自送了妹妹来,公孙家便只打发个管家来迎,半个主子也不见,太不将文家放在眼里了,如今文家的声望和权势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比之正在败落的北靖侯府要势大得多,平日里他文大公子若肯亲自拜会某个府上,哪一家不是恭敬,当他神一样的迎着,贡着,公孙淳,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若不是妹妹已经嫁残,名声早毁无法再嫁,他真想拖了文氏甩袖回去。 第494章 贞娴多年的梦 公孙淳陪着谨言走到垂花门时,正好碰到大总管接了文大少爷和文氏往院里来,两相迎面而来,连个避的地儿都没有,文大少爷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公孙淳道“还以为妹在工干呢,没想到,原来是在屋里陪老婆。” 公孙淳很坦然地看着文大少爷道:“文兄说错了,本侯并非你妹夫,本侯的舅兄是顾大人顾知言,文兄既是送本侯之小妾来的,应当走偏门进来才是,怎么走了大门?” 文大少爷被公孙淳一席话抢白得脸都红了,怒气冲冲道:“侯爷,你说话不要太过份,我小妹原嫁得亏,好好个嫡女给你做了小,你不怜惜也就算了,竟然还如此糟蹋她,太过份了。” 公孙淳听了便清冷冷地看向一旁的文氏,文氏自遇到公孙淳时,那双似喜含嗔的眸子便痴痴地凝望着他,一瞬一不瞬,但公孙淳自始至终,眼皮都没对她抬一下,这让她心里又气又苦,一声相公含在嘴里半天也没吐出来,尤其是看他那样温柔地扶着顾谨言出来,温润地俊眼眸里满是爱怜,心里更是嫉恨交加,一时又听他说自己不过是妾,没资格做他的夫人,更是恨,见他终于眼里有了她,嘴唇微颤着,欲诉还休,眼中水光粼粼,流转半,柔情满溢。 “你做我的妾,亏吗?”公孙淳声音低沉,语气淡淡地问道。 文氏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亏,当然是亏,她自小的梦想便是要做他的夫人,若不是无奈,被人设计,又怎么会甘心只做小,被顾谨言踩下一头? 文氏的泪终是流了下来,委委曲曲地低呼了一声:“相公——” “贞娴,告诉我,你亏还是不亏?”公孙淳难得的温柔地走近她,拿了帕子递了过去。 文氏小声啜泣起来,激动地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心里既甜又失落,相公怎么不亲手帮自己拭泪呢? “相公,贞娴自小便只想要做你的娘子,贞娴不愿做妾啊。” “那就是亏了,对吧,你……是不想做我的妾室的,对吧。” 公孙淳一脸的怜惜,让文氏心里一阵辛酸和甜密,颤声问道:“相公……贞娴自然是不想作妾的,贞娴想做妻啊,就算是平妻也成,那是贞娴多年的梦。” “你既不想再做我的妾室,那就不要做了吧,强扭的瓜也不甜,文兄,你也亲耳听到了,贵妹不想屈尊为本侯小妾,本侯立即便写休书一封,请将她带回去好了。”文氏话音未落,公孙淳便一脸冷漠地对文大公子道。 文大公子听得大怒,红了眼就一掌向公孙淳攻来,公孙淳轻描淡写的拂了拂长袖,一下就制住了文大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冷酷又邪魅的笑:“台兄这点子本事还是不要出来献丑了,今儿本侯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再惹本侯,不然,回家是缺了胳膊肘儿,可就别怪本侯没有知会你。” 说着手一推,将文大公子甩到了边,回过头对文氏道:“你且回去吧,我明儿便将休书送去文家,今儿我得陪娘子出府一趟,没功夫招待你们。” 第495章 死也要死在公孙家 说着,拉起谨言就往外走,这会子二皇子应该去上朝了,趁他不在,接了成墨言一起进宫就好。他现在心里很是烦躁,像堵了块破布,塞在胸膛子里,死卡在那,气都调不顺,正找不到出气的地儿,文氏兄妹就撞上来了,活该成了炮灰。 文氏看着公孙淳轻柔地扶着谨言往外走,一颗心便像要撕裂了一般,冲在他的背就大喊道:“你休想,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公孙家,顾谨言,一定是你,是你媚惑了相公的心,是你使了诡计,让相公将我赶走,你好独占相公,你……可真歹毒啊。” 这种话谨言听得已经够多了,公孙淳的个个小妾怕是都如此想吧,她们都是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好吧,所以郑氏不顾自家兄长的前途,配合大夫人对自己的行凶,而翠玉应该是与郑氏一起在自己的吃食里下过药的,郑氏怕败露,才会杀她灭口,至于孙氏……她很可怜,她虽没有对自己做过什么,但光那一双幽怨的眼睛,就能让自己过不安生…… 公孙淳看到谨言脸色又有些发白,握紧她的手道:“由她闹去,再闹我便让人将她打出去,娘子你别听她的就好。” 谨言苦笑着,没有说话,跟着他一起出了前门,公孙淳将她抱上了马车。 马车很快便到了恭亲王府,墨涵跳下马车去递贴子,恭亲王府的人对北靖侯府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门房立即就躬身请公孙淳与谨言一同进府。 默言听得谨言过来了,既喜又惊,谨言可是很少来看她的,自上回大夫人对谨言下过毒手后,默言就怕谨言心里存了恨,会连着自己也一并恨上了,所以,在谨言生命期间,她只是使了个心腹下人去看了,并没有亲自去。 这会子听说与公孙淳一起来了,忙迎到了二门,一看谨言削瘦的面容,心里便有点酸,上来就拉了谨言的手道:“三妹,你……可好了。” 谨言一直对默言的感情很复杂,顾家几姐妹里,默言是个另类,她高傲任性,敢爱敢恨,不失善良的本心,她怎么都不知道,在最紧要关头,真正救自己的竟然是自小儿便喜欢欺负她的顾默言,若没有默言的那番阻挡,只怕大夫人已经得手了,而自己也是作古之人了。 “好多了,劳二姐挂念,二姐,今儿妹妹是来求你一件事的。” 谨言边走边说道。 “三妹,看你说的,你还肯来姐姐这里,姐姐就很开心了,说话,什么事,只要能帮的,我一定做到。”顾默言笑着对谨言说道。 “我想去宫里,见大姐一次。”谨言迟疑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其实心底下,实在很不想见慎言的,只是…… “你……想见大姐?你……三妹,你真是个大度的人啊,你是怕她不想见你,所以才想我跟着一起去吧,好啊,咱们现要就动身,大姐要生了,她……现在过得也不好。”顾默言一听喜出望外,她真的不希望谨言与慎言两个从此成为仇人,大夫人眼看是没救了,若是大姐也……那顾家还真会就此萧条了去。 第496章 人心难测 “老祖宗非让我去一次的,二姐,咱们这会子就走吧,太晚了怕大姐又歇晌了。”谨言看着欢欣雀跃的默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以往在顾家时,默言是她最讨厌的一个,心里把大姐慎言看作是最知心的,没想到,如今两个姐姐倒是换了个儿,人心……还真是难测啊。 两人说着就要支动身,谨言便看向公孙淳,她知道默言与公孙淳在一起有点不自在,便试探着问道:“要不,相公你就留在王府里等我好了,我和二姐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公孙淳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跟在她们身后走着,经历过一次之后,怎么会让她再一个人去冒险?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她一人独自去面对,还是跟着的好,跟着放心,跟着有心人就会有顾及一些。 谨言知道他执拗,倒没再强求,三人同时往外走,还没出二门,恭亲王便自对面走了过来,看到默言身边的谨言,恭亲王楞怔了一下,有恍若隔世之感,不过,几月不见,她便形容清减,只是那又眼睛仍是清亮透澈,灵动中却又带了一丝苍桑,他不由心中一滞,某个被尘封的伤口又被撩动,紧抽了一下,但他只怔了片刻,便随既嘴角又带了丝懒散散的笑,摇动着手里的折扇,悠哉地走了过来。 “哎呀呀,阿淳,你来看本王就行了,怎么还带了夫人来,哎呀呀,默言,你快些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咱们一起聚一聚啊。” 公孙淳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不想轻易就让谨言走,如今皇上心中对恭亲王仍是有忌,恭亲王为了避闲,很少在外面走动,就是以前很亲近的几个臣子府里,他也很少去,如今要见谨言一次,还真是很难,所以,难得谨言来了,当然想留一留的。 “多谢王爷盛情,小妹今天来可是要请姐姐帮忙的,王爷不会舍不得吧。”谨言笑着对恭亲王道。 “能帮到三妹妹是姐姐姐夫的荣幸呀,哎,就是有事,也不在这一时,我可是好久没见过你们两口子了,来来来,先回去坐坐。”恭亲王不由分说便拦住路,不许谨言走,却是回头对公孙淳道:“阿淳啊,你反正是常来的,你若有事,本王就不留你了,你去忙吧。” 公孙淳听得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挑了眉就去拉谨言的手,“娘子,王爷不喜欢相公我在这里呢,你和我一同回去吧。” 恭亲王一听,忙给公孙淳作辑道:“得,阿淳,我错了,走吧,一会咱哥俩喝个小酒去。” 说着勾上公孙淳的肩,就把他往院里拖。 默言笑着拉了谨言的手往里走,谨言看着前面两个没正形的男人,心情好了很多,问默言:“二姐?王爷对你可好些了?” 默言神色黯了黯,随即又笑道:“嗯,比之以前,要好多了,而且……”说着便顿住了,脸上浮起一片红晕,谨言看着就喜,忙凑近了她问道:“而且什么呀,二姐姐。” 第497章 一个也没留下 “而且,他说,不准备再娶正妃了,这次回来后,后院的那些女人全都清理了,一个也没留下,说是要……以后跟我一生一世呢。”默言的声音几不可闻,原本清冷孤傲的脸上如今像染上了红霞,艳丽娇美,谨言看着就为她高兴。 以前在娘家时,与默言总是不对盆,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最危急的时候,救自己的会是这个常常欺负她的二姐姐。 二姐与恭亲王的婚事并不如意,恭亲王带着功利心娶了她,而二姐也并非心甘情愿嫁得他,原本以为,两人会成怨偶的,却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佳配,更没想到的是,以恭亲王疯流成性,又玩世不恭的性子,竟然肯为默言一人放弃整片森林,将百般收集回的女子全都散尽。 而默言,也在浮华去尽之后,沉淀下来,飘浮不定的心终于肯栖在了恭亲王身上,但愿从此二人相爱相亲,白头偕老。 “二姐姐,我真为你高兴。”谨言由衷地说道。 默言听了突然拉住了谨言,正色地看着她,眼神复杂中,微带一丝痛苦和绝决,让谨言看得心口一噤,不知道她会跟自己说什么, 默言转眸看前面两个伟岸的男子走得远了,才对谨言道:“一会子用过饭后,我会拉你出来,让妹夫先在屋里呆着,姐姐有事求你。” 谨言听得莫名,也有些慌,默言的神情太严肃郑重,她怕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姐姐有话何不现在就讲,妹妹若能帮你,一定会全力的。” “你别慌,不是坏事,不过,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会子,见了任何人都不要慌,不要逃,帮姐姐了了这桩事吧,以后,姐姐得了幸福,不会忘记妹妹你的好处的。”默言脸上有些郝色,但眼神却很坚定,她原就想找谨言的,只是一直不得空,今天正好谨言来的,虽然美中不足的是,公孙淳也跟着来了,但是,这机会还算是可以的。 “那好吧,不过,时间不能太久,我还得进宫去找大姐呢。”谨言无奈地点了头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应下也不合情理,但心里却是忐忑得很,总觉得会是麻烦事,不然,默言也不会如此苦苦相求了,好在,她知道默言并不会害她,心神也就安定了不少。 “大姐那你不要担心,方才我已经使人去宫里递了牌子了,大姐应该会见我的,而且,我已经支会了那人,吃过午饭后,我们姐俩再进宫,放心吧,不会耽搁了你的事的。”默言见谨言答应了,唇边便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颜,谨言看着凝了眸,这笑颜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不过,很美。 “二姐,你应该多笑的,看,你笑起来好漂亮。”谨言真诚地说道。 “比不过你哦,不过,我以后会常笑的,他……喜欢我笑。”默言听了眼神黯了黯,语气有点酸,不过,转颜又笑,难得调皮地说道:“多笑笑,生话会更顺畅的哦。” 第498章 我要做便做孙权 “是呢,笑一笑,十的少嘛。”谨言附合着说道。 两姐妹说说笑笑地进了花厅,恭亲王与公孙淳两个正在下棋,两边交战,杀气腾腾,谨言一进去,便听恭亲王说道:“你以为你是吕布么?哼,我是赵子龙,吕布又如何,三姓家奴,当不得大英雄的。” 公孙淳听得哈哈大笑道:“我才不是做吕布呢,我要做便做孙权,那个才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谨言听得一脸的黑线,不知道他们两下棋为何要说到《三国》里的人物里去,默言拉着她的手嗔道:“这还不要怪你,没事写那么个戏本子来,让王爷着了迷,常对着那书发呆呢。” 谨言听了就掩嘴笑了起来,嘟了嘴道:“二姐夫可真是的,当初可说过要替我保密的,怎么还是泄露了出来呀,真真不讲信用啊。” 那边恭亲王边下棋,便听到了这话,大声嚷道:“不算泄密啊,你二姐不算外人,她也很喜欢看三国呢,谁让你的故事这么诱人啊。” 公孙淳听了淡淡地看向谨言,眼里尽是寵溺,却也闪过一丝无奈。 谨言知他心思敏捷,定然有在吃飞醋了,当初,那三国写给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恭亲王时,并没有先过问他的,这男人,定然以为自己与恭亲王之间也有暖昧了,呵呵,也好,你有那么多的小妾通房,我总可以多几个追求者吧,气气你也好呢。 谨言顽皮地对公孙淳挑了挑眉,眼里挟了笑。 一会子到了饭时,那两个大男人仁杀得昏天黑地的,默言就在一旁请他们入席,谨言原想着要不要男女分席而坐,但默言一下就拉着她坐在了身边,嗔道:“又没有外人,你别扭个什么劲,以前在府里时,也没看到你如此重礼仪呢。” 恭亲王也跟着说道;“可不是,三妹妹,想与你同桌吃顿饭,还真是难呢,你就算是圆了姐夫这个念想吧,啊。” 这话说得暖昧,谨言尴尬着不知道如何回,而公孙淳立即拿眼瞪恭亲王,一个酒杯摔了过去,“王爷如今越发的没正形了,你再如是说,我以后都不带娘子来你府上了,而且,我家也不欢迎你去。” “哟哟哟,阿淳,你啥时候变成醋坛子啦,我不就是说了句实话嘛,你不也难得与我娘子同一席的么,两家人,四口子,好久都难见一面,是难得在一起的嘛。你可真是多心呢。”恭亲王不屑地一扬手,接过公孙淳摔过来的酒店杯,讥笑道。 饭桌上,恭亲王拼命地劝公孙淳的酒,公孙淳因着文氏的事情,心情也有些不顺,所以,也多喝了两杯,不过,还是想要要陪谨言进宫,也就适可而止了,酒过三巡,恭亲王扶了公孙淳去歇息,而默言便拉起谨言,对公孙淳道:“妹夫,我有些私房话儿要跟三妹妹说,你且歇歇,一会子再去请你。” 公孙淳也没做多想,便跟了恭亲王进了书房,在书房里的榻上躺下了。 第499章 只要肯付出心血 默言拉着谨言转到了一间阁楼,阁楼不大,装饰却很是精致清雅,临楼远眺,便可一览恭亲王府的景致,恭亲王府却实很大,园中楼台水榭林致错立,阁前翠竹葱郁,古木参天,各季花色返季开放,争香半妍,谨言暗想,恭亲王府的花园倒是比皇宫里的御花园还要精致漂亮,方才进园时,只能观得一偶,此时站得高,视眼开阔,纵不得观得全景,却也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这里美吗?”恭亲王慵懒的声音缓缓在身后响起,谨言没有回头,默言何时走的,她并不知道,但她明白,之所以带自己到这阁楼上来,定然是恭亲王有话要讲,她不知道恭亲王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按说,自己对恭亲王并无半点私情,她大可以不必在此呆着,但是,她想帮默言,想就此了了恭亲王心里那丝并不合宜的暖昧,而后,希望他与默言自此坦诚相待,一辈子相伴到老。 “王爷来了。”谨言没有半点惊讶之色,福身行了一礼,又转过身,看向园中的景致。 “这些返季的花,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栽培出来 ,这几个月无所事事,心思全花在这些花花草草上了,三妹妹可看出我的心血来?”恭亲王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失意,但更多的却是看穿世事的恬淡,语气也不似平素的懒散,倒像是个世外之人一般。 “嗯,看得出,王爷确实花了不少心血啊,能将这些花时都错改,王爷可谓神人。”谨言由衷的赞道。 “我只是想证明,世上很多事情并非不可能的,就算天时不合,地利不宜又如何,只要肯付出心血和努力,一样能办到。”恭亲王手了手中的折扇,凝眸看向谨言,眼神灼灼,墨玉般的星眸,如深不可测的幽潭,似乎要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 谨言听出他话里有话,却道:“王爷仍没有放弃那争位之心么?男人有雄心并非是错,但要看自己的志愿是否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若这种成功非要以百姓的困苦,血流成何为代价,就算成功了,那又如何,一样得不到快乐,我倒认为王爷如今生活得很是惬意,自在安宁,你不觉得比以前过得更轻松快乐了么?” 恭亲王听了唇边就勾起一抹苦笑来,叹口气,邪睨着谨言道:“三妹妹又何必如此曲解我的意思,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说着,转过身去,歪倚在阁栏前,眼神悠远,声音也如飘在风中的轻鸿,浮沉着有点不真实之感:“我的封地在蜀,那里沃野千里,粮米丰足,民风朴实,我知你并不喜欢京城的喧华,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远离一切烦忧,恣意恬淡的生活,而且,不会任何另外的女人插在我们中间,三妹妹,你可愿意?” 果然是要说这样的话么?就是躲也躲不过么?可是,心却像有些触动,谨言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蜀地是否与前世一样,前世的蜀地可是天府之国,正像恭亲王方才所言,那里民风淳朴,粮米丰足,景色奇特优美,在那样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还真是谨言心中所愿呢,可惜,相伴的人不对,那么,去再好的地方也会不对。 第500章 曾经有机会 恭亲王的心思细腻,他懂谨言,知道谨言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话,所以,他将前景描绘得很美,很诱人,而且,就连谨言想要以世俗礼仪的束缚为借口都堵住了,他说,世上之事,只要他肯付出心血,不管多难,他都能办到,哪怕与皇上为敌,与公孙淳反目,前面的险阴艰难他必定全都考虑到,并有了十足的克服的把握,不然,也不会在此时此地跟她说这样的话。 谨言扪心自问,跟着恭亲王走?舍得公孙淳吗?原意离开他么?曾经的誓言到哪里去了?为了与他对幸福的生活,所付出的那一切难道都要舍弃? 舍得么?早就问过千百遍了,答案一直都没有变过,还是舍不得啊,谨言也苦笑了起来,鼻子有些发酸,她转回头,定定地看着恭亲王:“若是在一年多前,你是如今这副模样,是如今这恬淡的心态,又肯对我说这一番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跟你走,哪怕天涯之外并非你说的那样美好,我也无怨无悔,但是,太迟了,王爷,你要珍惜值得珍惜之人,幸福其实就在你身边,不要看得太远了,远处的会是海市蜃楼,会是虚景,不值得的。” 恭亲王静静的凝视着谨言,眸不光华流转,情意盈盈,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对谨言的欣赏与喜欢,渐渐的唇边笑意漾开,眸中也带了笑,神色变得轻松了起来,良久,他才哑着声说道:“谢谢你,谨言,比我想像中的答案要好了很多,至少,你不是讨厌我,至少,我曾经是有机会的,只是,错过了,谢谢你今天了了我的心愿,自此之后,我会收拾心情,不再去肖想那不合时宜的东西。” 谨言唇边也绽开了一朵灿烂的笑颜,开心地说道:“不用谢,该说谢谢的是我,你让我知道,只要努力,肯付出,就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生活。” “如此说来,我们就不用谢来谢去了,来来来,三妹妹,咱们一起下楼去,拉了阿淳起来,再喝上他几杯,来个一醉方休可好?”恭亲王爽朗地笑着,心怀放开的他,变得更加俊逸潇洒,谨言由衷地为默言高兴了起来,这样的男子,他懂感情,懂放弃,能屈能伸,能舍能得,很值得默言真心相待。 下得楼来,默言见两人脸上都带了笑,心中一紧,期期艾艾地看着谨言和王爷,欲言由止,一双玉手不经意地就揪紧着自己的衣襟,向来爱整洁的她,竟然将身上的那件紫色绣青竹,镶红边儿的大摆开襟夹袄扯得皱巴巴的,王爷看着便寵溺地抚了下她的头,大声说道:“娘子,园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儿,除了迎春,其他全扯了吧。” 默言听得一震,眼里就泛起了湿意,感激地看了谨言一眼,颤着音道:“是,王爷,妾身这就使了人去扯。” 王爷听得哈哈大笑,见她真的要走,忙拉她入怀,柔声说道:“不忙,傻子,只是让你明白而已,以后,就放开了心怀吧。明儿个我便去请示母妃,立你为正妃,恭亲王府从今往后便只有一妃,再不接任何人进来,娘子,你可高兴?” 第501章 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谢王爷。”默言喜极而泣,躬身又要向王爷行礼,王爷叹口气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必王爷妾身的自称,自在些就好,你看三妹妹就从来不在阿淳面前以妾身自称呢,也是阿淳那家伙,如今都快成妻奴了,哪里敢在三妹妹面前托大呢。” “王爷你以后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的。”公孙淳却是慢悠悠地自屋里转了出来,白了王爷一眼,接口道。 “哈哈哈,阿淳,你这家伙太精了,以后可真不能说你坏话,难得一次就被你抓包了啊。”恭亲王哈哈大笑着说道。 公孙淳冷哼一声,过去拉过谨言,回头对恭亲王道:“王爷你自小到大,说我的坏话还少了么?”转过头又问谨言:“娘子,方才可曾歇息过,现在就去宫里吧。” 谨言点了点头,恭亲王听了眼神微黯,却也握住默言的手道:“不如咱们一起进去看看贵太妃娘娘吧。” 谨言听了感激地看了王爷一眼,她心知王爷也是担心自己进了宫之后可能会被扣或者有其他危险,跟着去,不过是想要多些护助罢了,以王爷如今和皇上的关系,王爷心里怕是很不愿意进宫的,竟然肯为了自己而去面对自己以前的对手,以失败者的姿态而对胜利者,那会很难受的。 几个坐了马车同时到了宫门处,宫人果然早就在门外守候了,见来人里多了恭亲王爷,那宫人稍稍诧异了下,但很快便恭敬行礼,引了几人进了宫。 王爷先带着默言去贵太妃宫里了,公孙淳不便进后宫,便在乾清宫外等,谨言先去拜见顾慎言,那宫人也见机,直接引了谨言进了慎言所在的坤宁宫。 因着皇后现在成了太后,搬去了慈宁宫,所以,慎言便进了坤宁宫,有着皇后的仪驾,却无皇后的尊荣,一直不明不白的,也没个份位,宫里人只称她为顾妃娘娘,为此,慎言很是恼火,也更是尴尬。 这会子她早就在宫里等着谨言了,对谨言的到来,她很是诧异,不知道自己曾经那样对待过她后,她为何还会来看自己,不过,也许是来看自己的笑话的吧。 挺着大肚子,顾慎言端坐在上位,看谨言被人带进来,她也没起身,只是冷冷地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妹妹。 谨言跪下行礼,口呼千岁,好半晌,也没听到慎言叫平身,不由微抬了头,看了过去,只见慎言正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她唇边就噙了丝嘲讽,说道:“娘娘不用奇怪,臣妇今天进宫,也是家祖所求,不然,也绝不会来打扰娘娘的清静的。” 慎言听了也是笑了,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楚,“起来吧,三妹妹,不用多礼。” 礼都行完了,而且是跪了半晌才叫起,却还要说什么不用多礼,顾慎言还是一如既往的假,谨言依言站了起来,淡淡地看了慎言一眼,也不罗嗦,直接说道:“臣妇既是应了家祖的话,自然是要用心来做这件事的,不管娘娘如何想,臣妇尽了本份就好了,还请娘娘代为通报皇上,就说臣妇在此等他。” 第502章 看她究竟想要如何 慎言唇边笑意更深,斜睨着谨言道:“三妹妹好大的口气,皇上如今日里万机,哪是你一个小小的侯夫人说见就能见到的,你真当你是个人物了啊。” 慎言明明知道谨言是来帮自己的,但她的尊严,她的骄傲都不允许自己接受这近乎施舍的帮助,成不成得了皇后,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寵爱,那是她顾慎言自已的事情,她不用一个情敌来帮自己,她还没有弱小到如此地步,就算是生了女儿,会被夺了妃位又如何? 最多就是个死字,得不到应有的爱情,她在这宫里生不如死,如今早就成了这宫里的笑柄,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若非腹中胎儿,她早就心如死灰了,这金壁辉煌的高墙大院,皇金铺就的康庄大道,走进来,却如坟墓一般的清冷孤寂,还日日活在勾收斗角之中,时时要防着被人使阴绊子,她……累了。 与其要别人的怜悯和施舍,不如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就算是死,她顾慎言也是要站着的,不要跪着。 “娘娘教说得是,臣妇狂妄了,既是如此说,那臣妇只好告辞,娘娘好生歇息,臣妇退下。”谨言听了倒觉得心情一松,不让自己见皇上那不是更好,自己原就是进宫来给老祖宗交差的,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但既然顾慎言拒绝自己的帮助,那更是求之不行,也省去了自己的很多麻烦。 “你确实狂妄,当本宫这里是菜园门么?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慎言见了谨言这态度很是恼火,她妒嫉谨言,但更恨她这副淡定从容,处世不惊的样子,而且,这一次的谨言与以往说话更让她生气,句句带刺,刺得她心火直冒,只想要撕破了谨言那张淡定的脸就好。 谨言听得苦笑,果然进宫不是个好差事,来了不是,要走也是自己的不是,只好静静的站着,也不回话,静待慎言看她究竟想要如何。 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看在慎言眼里更是惹嫌,“你给本宫滚出宫外去,不得本宫旨意,不得离宫。” 这话可谓混帐无理,但谨方仍是淡淡的,看了她挺着肚子的模样,什么也没说,便退到宫外去了,站在宫外比面对慎言要好多了,一看到慎言挺着的肚子,谨言心里便一阵一阵的抽痛,那个孩子,若是还在,应该也有几个月了吧,自己是疯了,竟然答应进宫来帮这个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而且,人家还半点都不领情,拿着热脸贴过去,人家还嫌脏,值得么。 谨言站在冰冷的殿外,寒冷的风如刀一般刮在脸上,飒飒凛冽,谨言双手抱臂,静静地站着,忍受着来往宫人诧异的眼光,一时好想公孙淳,希望他又能如天神一般突然降临了,带了自己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没多久,公孙淳没来,顾默言却来了,看到谨言站在殿门外,不由楞住了,过来问道:“三妹妹,大姐没起么?” “不是,娘娘在殿里呢。她罚我站在殿外,不得她旨意,不许离开。”谨言也懒得圆话,直口说道。 第503章 不知好歹 默言一听就炸了毛,怒道:“大姐这是要做什么,太不知好歹了。” 谨言听了也没阻止默言的怒气,只是静静地看着,抱胸看着远处正调零的枯叶。 默言一跺脚,便走进殿去,谨言也没劝她,仍是老实地站着,抬头仰望青白的天空,她突然觉得无趣得紧,再一次想要逃离这个世界就好,琴儿在庄子上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真想她啊,若是在自己的田庄里,种几亩庄稼,喂些猪羊,再种几块菜地,生活应该也很惬意的吧。 “三妹妹,你在想什么?”谨言正胡思乱想着,便听到皇上清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她听得一怔,忙回过神来,盈盈拜了下去。 “臣妇参见皇上。”谨言礼才行至一半,皇上已经双手托住了她,“三妹不必多礼,怎地不进殿去,倒站这里吹风呢?”皇上笑意吟吟,多日不见,谨言又清瘦了,他看着有些心疼。 谨言看了殿内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臣妇方才进去看望过娘娘,站在此处便是想等皇上。” 皇上听得眼睛一亮,但想起方才来时,在乾清宫见到的公孙淳,他的心立即又黯淡了下来,她来,不是因为想自己,只是有事相求吧,是为了顾慎言么?总这么烂好心,将来怎么在那个侯府深院里生活啊,公孙淳的女人也不少,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便多,太好心,只怕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滓都有剩的。 “既是等我,那便随我去暖阁坐坐吧,你看你,脸都冻红了,喝杯热茶,去去寒好了。”皇上说着便抬脚走,谨言看得诧异,忙问道:“皇上您不进去看看娘娘么?” 皇上顿住脚,无奈又心疼地看着谨言:“她分明就不喜欢你,你又何苦来讨她的嫌,怎么还不长让性呢?” 谨言听得微郝,红了脸,眼睛里却升起一团泪雾,颤着音道:“是不想来的,只是,家里大人求着,心里受不住,只好还是来了,皇上,她怕是就这几天要生了吧。” 皇上点了头,继续往前走,谨言只好小跑着跟在后面,一路上有太监宫娥看到,全都退避开来,只是那来不及收回的眼神里闪着惊奇和暖昧,让谨言看着心里好不烦闷。 进了暖阁,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松软服适,软壁里烧了火龙,所以,整个殿里暖融融的,很是舒服,谨言一进门便打了个喷嚏,鼻头痒痒的,她伸了手,摸了摸鼻子,感觉方才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再一遇上暖风,便有点鼻塞了。 一块干净的帕子递到她面前,谨言抬头看却,便触到皇上深幽的眸子,清亮亮的,带着丝怜惜和无奈,谨言默默接过帕子,捂了捂鼻子,嗡声说道:“谢谢。” “一会子让人烧了姜汤来,创了风寒可不得了,坐吧,在这里不必拘束,你来,定是有事找我,你说吧,能办的,我会帮你的。”皇上自己在软榻上坐了,指着对面的方榻对谨言说道:“你以前说过,当我朋友的,如今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是我的样子很吓人么?” 第504章 顾谨言的风格 “没有,皇上很亲和,臣妇……只是觉得,您如今是九五之尊,不敢太过放肆了。”谨言含笑依言坐下,只是身子欠着,也不敢坐全乎了,皇上不介意,不代表这里的宫娥不介意,人嘴两片皮,流言有时能杀死人的。 “呵呵,你再如此,我会将你留在宫里不放了的。”皇上眨着眼,清亮深邃的眸子里难得的透着狡黯的目光,谨言先是听得一震,差点没自软榻上滑下去,再抬眸看到皇上眼里的一抹促狭,唇边主绽开一朵美丽的笑颜来,皇上看着就凝了眼。 当初,就是这笑容拨动了他的心弦,只是,将她留在宫里的日子里,她就像一只被折了翼的蝴蝶,飞不起来,便少了笑,如今再看到,皇上的心便一阵发紧,像有根绳子缠住了心脉,使得血行不畅,陡然松开时,又觉得浑身舒泰,一时又觉得释然,谨言,确实不适合深宫的生活,宫里怎么能有这样恣意的笑? 怎么能如此没心没肺的活?方才还想公孙淳的女人儿,谨言会被人欺负,若是进了宫,别说是骨头渣滓,怕是连皮毛都会折磨得灰飞烟灭了去。 自己曾经想将她留在宫里,以为凭着圣上之威,能够好生护着她,可是结果呢?还不是差点将她害死,连她腹中的孩子……也没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恨自己呢。 “三妹妹,咳,这几个月,身子将养得还好吧。”皇上哑着声,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还好呢,谢皇上记挂。”谨言一听,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皇一的语气里带了丝愧意,她哪里听不出来,只是,那事也不能全怪了皇上,不过,皇上心里存些愧意也好,以后他在位久了,公孙家若有个什么事情……汗,谨言想到这里就想要抽自己的脸,拿别人的愧疚当筹码,那是她顾谨言的风格么? “好就好,好就好。”谨言回得太公式化,使得皇上也有些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一进气氛就有点闷,谨言也感觉到了,忙展了笑颜道:“皇上,您平日里国事烦忙,可要注意身体,多多休息,劳逸结合哦,下次谨言再进宫时,可不想看到如一个半老头子一样的皇上哦。” 皇上听得一滞,她这语气也变得太快了吧,不过……感觉又回到了以前,她会在自己面前耍赖,会放声大哭,会小花招耍尽……这才是谨言的真实样子嘛,是他喜欢的样子呢。 皇上故意一昂头,脸色沉下说道:“会像半老有头子么?不会啊,方才还有人夸我丰神俊逸来着呢,三妹妹,你眼神有问题了吧,跟着阿淳久了,人也会呆滞了。” 谨言听得扑次一声笑了出来,两眼笑得弯弯的,霎是可爱,“是么?嗯,还好啦,虽然没有我家相公俊,不过,也是翩翩美男子啦,怪不得,能迷倒后宫那么多的女子呢。” 再多又如何,没一个是你,皇上听得心中黯然,但好不容易轻松了的气氛,他不愿意打破,便微笑着说道:“是顾家老大人让你进宫的么?” 第505章 只是想离你近一些 谨言听得微怔,笑了笑道:“不是爷爷,是老奶奶,她……想求皇上给顾家一条退路,哪怕衣锦还乡也好的。” “是想请你来求我,让顾慎言做皇后吧。”皇上微挑了眉道。 谨言猛然抬头,老祖宗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她不愿意求这个,凭什么,那个人害了自己,还如此讨厌自己,自己要去腆着脸帮她,就因为自己是顾家人么? “你让她们死了这份心吧,顾慎言做过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尤其她对你做的事情,让我寒心,我没让她进冷宫已经看着顾家帮了我不少的份上了,她生不生儿子,这个妃位都保不住,我的皇后……必须是心胸豁达大度之人,不能如此刻薄心狠,否则,后宫不会安宁。顾家,我会给他们一条生路,就看他们自己如何选择了。三妹,我知道你放不下你父亲,放心,只要你祖父看得穿,我保你父亲一世平安。” 这话也算是说得够坦白通透了,谨言听了不由点了头,站起身来,身皇上拜了下去。 “谢皇上。”谨言由衷的说道,她今天来,要的就是皇上的这句话,既然皇上应允了,那她的任务也完成了,答应老祖宗保顾家一事,也算成功,只是要保顾家继续富贵荣华,她顾谨言也没这个本事,就算肯牺牲自己进宫来,皇家后宫争斗如此厉害,也不一定就能一直保下去,保况,她犯不着为顾家牺牲自己。 “皇上您忙,臣妇先退下了。”事情办完,谨言便想告辞,呆久了,怕引起非议。 “三妹妹,不要离开京城,放心吧,以后,我会只当你妹妹的,不要……因为怕见我,所以,离开京城,我只是……只是想离你近一些,在遇尔闲暇时,可以与你如现在一般,喝喝茶,聊聊天而已,别无他想了,而且,阿淳是个不错的人才,我会不计前嫌许他要职的,你……还是留在京城吧。” 皇上定定地看着锦娘,眼眸凝黑,微带了丝伤感和无奈,话语里,竟然是浓浓的不舍,还带着请求的意味,听得谨言心中一滞,鼻子就酸了起来,泪眼朦胧地看着皇上,好半晌,才‘嗯’了一声,唇边扯出一丝微笑。 皇上看了心酸不已,自榻上起身,走近谨言,伸了手抹她脸上的泪珠,笑道:“傻丫头,笑比哭还难看,明儿我下道旨,封你为长宁公主,以后,你就是我的御妹,看谁还敢轻视你,谁还敢欺负你,有了你这个身份,我给公孙家和顾家多些照顾,臣工们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谨言的眼泪流得越发的凶了,哭得泪眼婆娑,皇上看着便慌了,不停的帮她抹着泪,哄道:“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哭,你……若是还想要离京,那我也不拦着了,你喜欢过自由自在的日子,那就你去过吧,只是……能隔一两年,回来看看我么?” 谨言听了那泪就再也止不住了,拼命的摇头,抽噎着又说不出话,皇上都快急死了,拿着明皇的帕子不停地给她拭泪,见她摇头,以为自己的又错了,又道:“那……你就三四年回来一次也行。” 第506章 谈得很投机 谨言猛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不要……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我会心中有愧的,皇上。” 皇上听了松了一口气,终是忍不住,双手张开,顿在空中,半晌还是收了回去,很想要拥抱她,将她览入怀里,可是,怕吓到她,会将她推得更远,更远,远到自己触不到的地方,手,还是轻轻的放下了,只是,握紧成拳,谁说帝王可以拥有天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了天也,也无法拥有这个女子,权力再大,也不能逼迫于她,这,是何等的无奈与无助? “不要有愧,你知道要知道,我是寵着你的,是疼着你的……大哥哥就行了。”皇上脸上浮起一抹苦笑,又换了个帕子,帮她拭着泪,一会子,外面有宫人来报,说是恭亲王求见。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但随即消失了,拍了拍谨言的手道:“你二姐夫来了,你这样子出去,人家指不定又说我欺负你了,你是不知,他自外面回来,不怕我杀他,也不怕我免了他所有的爵,将他贬为庶民,竟然一进宫,便和我大吵大闹,说我害了你,” 谨言听得怔住,半晌,破涕为笑,说道:“皇上,王爷说,他的属地在蜀,那里民风淳朴,风景优美,如果我和相公有空,可以去他那里游玩的。” 皇上听得楞住,渐渐的,唇边就勾起一抹欣然的笑来,问道:“是么?他是这样说的么?那我有空了,也去蜀地看看,二弟他原就有经天纬地之才,我相信,他能将蜀地治理得繁荣强盛的。” 说着,自己率先走到暖阁门口,对外面的恭亲王道:“二弟,外可冷?进来暖和暖和吧。” 恭亲王听皇上的言语亲切,不由微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朗声答道:“这鬼天气是冷呢,皇兄,” 说着,人就进来了,不过,后面还跟着公孙淳,皇上见到一脸焦急地公孙淳,眼神微黯,但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公孙爱卿在外久等了吧,朕与谨言谈得很投机呢。” 公孙淳一听脸就黑了,皇上直呼谨言的闺名,这是很不礼貌的,而且,对他也有一定侮辱,但皇上语气平和亲切,并没有半点污辱地意思,他也就不好如何发作,只拿那双温润的眼眸默默地注视着谨言,看她小脸上泪迹未干,心中一紧,便大步走到了她的身边,当着皇上和恭亲王的面,不给皇上见礼,倒是先拿了帕子来拭谨言脸上的残泪,柔声道:“怎么又哭了。” 谨言微笑地看着他,想着刚才在顾慎言的殿外那孤苦无助的样子,这会子见到他,心中便安宁了很多,眼睛眨了眨,使命往皇上那边睃,公孙淳知道她的意思,想她可能是与皇上谈了些什么,触到了伤心的事才哭的,心中虽是疑虑,但此时此地不是询问的时候,也知道她担心自己对皇上不敬,会获罪,便转过身,对皇上行了礼。 第507章 文姨娘上吊了 皇上淡笑着一摆手道:“公孙爱卿,方才朕与谨言说好,她以后就是朕之御妹了,你呢,当然便是朕的妹夫,朕唤自家妹妹的闺名应该不算有讳礼数才是,你方才,脸色可是很不好看哦。” 公孙淳听得了怔,随便又给皇上行了一礼,脸上微郝:“臣无状,请皇上责罚。” “罚什么罚啊,没听清楚吗?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夫了,啊,我也可以称三妹妹谨言了,哎,这名字叫着舒服啊,哈哈哈,早就想唤一两声,就是不敢呢,怕阿淳会拿刀劈我呢。”恭亲王大笑着揶揄道。 公孙淳听了就拿眼瞪他,恭亲王一点也不以为意,冲着谨言唤道:“谨言妹妹,谨言妹妹。” 谨言听得也是一头黑线,向王爷伸出手道:“拿礼物来,妹妹哪里是那么容易认的。” 恭亲王看了随手摘下身上佩的一块通体透明白碧玉,递给谨言,皇上看得微怔,却没有做声,自己也从身上摘下一块与恭亲王差不多的一块玉递了过来:“谨言,这是大哥的,你要收好。” 那日与皇上和恭亲王相谈甚欢,皇上力劝公孙淳留在京城,并让他主管工部事务,公孙淳原是力辞的,但看谨言并反对,心里也明白,谨言对皇上的戒心定然是消除了的,如今皇上和恭亲王都当谨言的妹妹,又许了公主之位,只当自己两个回府,那圣旨怕是就会随后会到,既然住在京城没有了危险,而自己原也是有理想有报负,想做一番大事的人,有实事可做,自然比一个空头的侯爷头衔要强得多,也就变应下了。 两人辞别皇上,便一起出了宫,恭亲王被皇上留在了宫里,两兄弟还有话要谈,而顾默言仍在顾慎言的宫里劝着顾慎言,也就没有一同回来。 回到府里,大总管早就焦急地等在大门口,远远的看到马车来了,脸上露出喜色,马车一停便迎了上来:“侯爷,不得了了,文姨娘……文姨娘……她上吊了。” 公孙淳正好掀了车帘子,听了这话,脸便是一沉,皱着眉头说道:“没死吧?” 大总管被问得一阵愕然,好半晌才道:“没呢,没呢,被救下了,正请了太医来诊治呢。” “一个姨娘,有何资格让太医诊治,总管,你如今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公孙淳跳下马车,细心地牵了谨言下来。 大总管被公孙淳说得脸上一阵尴尬,拿了帕子拭着汗道:“老奴也是一时太急了,文姨娘又是今儿个才被文大少爷送回来了,若真出了什么事,主子们也不好交待,所以……” “没什么不好交待的,她自己不甘心给我作妾,那我就成全她,给她一封休书,让她回府去便罢了,她不回,自己要寻死,怪不得我。”公孙淳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嘴角带了紫厌倦之色,大总管也是最会识人眼色的,见之后便不再说声。 公孙淳拉了谨言便往老夫人屋里去,谨言却扯住他的衣袖道:“还是去看看文氏吧,你终归是要面对的,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如今人家的已是你的妾室了,休与不休,都尽量给她一个好的交待,躲着是不成的。” 第508章 别想着拿话来套我 公孙淳听了眼神一黯,回过头来,定定的注视着谨言:“我并非要躲着她,只是这会子我说什么,她都会怪到你头上去,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娘子,当初,为了二皇子,我确实是对不住你,不应该妥协,将她迎进门的,可是,现在,请你相信我,我会好生将此事办妥的。” 他的眼神清亮而坚定,谨言知道自己方才的话伤到他了,便轻轻一笑,点了头道:“我只是看她还年轻,不希望就此毁了她的一生,所以,相公,你还是平和些的好,就和离吧,总比休弃好一些的。” 公孙淳听得一怔,沉声道:“她不过是个妾室,凭什么和离?只有妻子才能和离……你,以后不许说和离这两个字了,别想着拿话来套我。” 这话可有些胡闹了,谨言不由好笑,很少看公孙淳撒小孩子气,伸了手指去点他的鼻子:“你自己的多想了,说的她呢,干嘛扯我身上来,我说的可不是气话,那两个字我不说了,但是,你自己考虑雨考虑,若用这个法子,文家也能接受一些,咱们家也不致于将人家逼急了去,少个敌人,终归是对自己好的。” 公孙淳听了便低了头,不再说话了。 到了老夫人屋里,老夫人身病情这两天好多了,但学是有些咳,不过,精神倒是比先前好多了,见公孙淳与谨言双双进来,脸上便带了笑意,谨言今天进了宫,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心里一直担心着,这会子见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心才一个砣才算落了下来。 小两口上前去给老夫人行了礼,说起了在宫里的事情,老夫人听说皇上认了谨言做妹妹,一是怔住,但随即便笑着点头,连连说好,一会子丫环来报,说文氏刚醒,又闹着要寻死了,老夫人听了抚额道:“她究竟想要如何,才回家一天就可劲的闹,再闹让她还是回娘家住算了。” “娘,我想将她休了,她总这么着,闹得家宅不宁的,儿子心烦,也惹得娘子难过,请娘应允了。”公孙淳皱着眉头道。 院里公孙淳的妾室走的走,死的死,老夫人最近的心情也不好,不管这几个女子她有多么的不喜欢,但终归是公孙家的人,看着人丁日渐减少,人老了心里便觉得凄凉,一听公孙淳说又要休妾,老夫人便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道:“她确实闹得不像话,可是,毕竟是你表妹,你还是用个温和些的法子吧,就这么着休了她,以后娘在娘家人面前,也会被人指责的。” “儿子与她实在没有感情,也过不到一块去,她进门后,儿子就没有碰过她,以后也不会碰她,她再呆下去,也只会是耽误了青春蹉跎了岁月,那也是害了她啊。”公孙淳无奈地对老夫人道:“要不,就和离吧,就给她这个体面了,只要娘子不在意,我就写了文书去文家,想来,文家应该会答应才是。” 老夫人听了便看向谨言,毕竟和离便是将文氏的身份抬得和谨言一样高,她怕谨言心里会不舒服。 第509章 你要是真想死 “我没事的,她能有个好结果,我也是愿意的,娘,您不用担心我的。”谨言赶紧表明态度。 老夫人听了这才话了心,站起身来道:“那便一同去看看她吧,跟她好生说说,她应该能想得明白的。” 于是老夫人和公孙淳带着谨言一起到了谨言的院子里,谨言还想要跟着公孙淳一起去后院,公孙淳却按住她道:“你就在屋里歇着吧,去了,又得被她骂呢,犯不着啊。” 谨言笑了:“我不去,她就不骂我了么?怕是一样的会骂吧,反正挨得也多了,不在乎这一次,她心里定然是恨我的,还是让我亲自去面对了吧。” 文氏屋里,几个丫环婆子正拼命的拖着文氏,文氏正奋力的挣扎着要拿头往墙上撞,正闹得热呼着,公孙淳一进去,便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扯住文氏的手,随手一带,便将她扔到榻上去了。 老夫人也走上前去说道:“你要是真想死呢,我现在就让人将你捆了,塞轿子里头,送回你娘家去,你要死,就死在娘家好了,可别脏了我公孙家的地方。” 文氏自进得公孙家的门后,老夫人一直便对她冷淡得很,不理不睬的,但也从没有大声呵责过她,只是不待见她罢了,可今日这话却是说得既严厉又无情,文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被震得睁大了泪眼,痛苦的唤了一声:“姨母……” 老夫人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她道:“你没有资格叫我姨母,自你以妾室身份进公孙家的门时,你应该就明白,妾乃为奴,就是断了与亲族这间的联系,我张家也是世族大家,文家也是家世清白,诗礼传世,怎么容得有女子嫁与人作妾,此等给祖宗脸上抹黑之事,你文家做得,我张家可是不认的。” 一番话说得文世又惊又怒又羞,简直无地自容,她心中,当初自己费尽心机想要嫁给公淳时,老夫人是很不愿意的,也一直不肯接纳她,如今老夫人如此无情,也只能说是她自己自食恶果,怨不得老夫人,可是,她作得,是老夫人的妾,怎么说也是半个儿媳,又是亲姨侄女,老夫人怎么着也得看点自家娘亲的面上,对自己照顾一二吧,可如今,老夫人是半点也不念与娘亲的血肉亲情,竟然要…… 文氏满脸苦楚哀怨,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老夫人目光虽冷,却还是微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回娘家吧,再在这里也没有意思,淳儿对你的如何,你心里比我还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苦非要留在这里,闹得淳儿和谨言不得安宁,你自己也痛苦难堪,于人于已都没有好处,你是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文氏听得震住,想起进府后公孙淳对她的种种,新婚之夜,同榻却片衣不沾,哪怕自己弃了女儿家的面子不要,主动于他,他也是郎心似铁,无动于衷,她自小自负才貌绝佳,心仪的男子却是对自己冷若冰霜,于女儿家言,她是半点颜面也无存,如果,他是个冷情冷性的人也就罢了,她还可以找个理由安慰下自己,偏生他对顾谨言柔情似水,铁指只为顾谨言而化作绕指柔,这让她如何容得下这口气,凭什么,又为什么,顾谨言哪一点又强过自己了,难道只因她是他的发妻么? 第510章 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一时间,悲愤满了心,放肆大哭了起来,老夫人说得也没错,再呆下去,公孙淳只会越发的讨厌自己,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与顾谨言两个夫妻恩爱,情意绵长,就如慢火煎身,钝刀割肉,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她,可是,回去吗?全朝上下,全京城的贵卿之家谁不知道自己早就是公孙淳的贵妾身份,再嫁,还有谁能要她,如她这种身份之人,如若被休弃回去,既是家族的耻辱,给家族蒙羞,又是家里的累赘和负担,爹娘疼爱她,爹娘在还好,还能有她一口饭吃,他日爹娘去世后呢,如今嫂子未进门,她还能过得下去,嫂子来后,又有哪个嫂子能容得下被休弃的老姑婆? 留下也是苦,回去也是苦,左右为难,前途茫茫,竟是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曾几何时,她是京城贵公子们钦慕的公主,是贵小姐们妒羡的对像,可如今呢,一文不值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是自己的任性将自己推向了死境,当初,怎么就会被公孙淳给迷昏了眼呢? 文氏突然张大了眼睛,原本柔弱的身子猛地自榻上坐立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对公孙淳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从小我们就是青梅竹马,我身份高贵,文家嫡女,对你一片痴心,放下正室嫡妻不做,屈身与你做妾,你却如此待我,将我逼入死境……,你很喜欢这个贱人对吧,好啊,我偏不走,就算今生我得不到你的心,我也不让你们好过,我痛苦,你们也别想要幸福。” 公孙淳无奈地摇了摇头,冷冷地看着文氏道:“没错,我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但我从未对你有男女之情,一直便当你是妹妹看待,正是因为对你太过熟悉,也很清楚你的为人品性,你喜欢的,在乎的只是你自己,你自小,便是集千般寵爱于一身,姨父姨母当你如珠似玉,京城里的王孙公子倾慕你者甚众,而你也颇负才情,便自太过,认为全天下的男子都要倾心于你,你才甘心,而我,便是那少有的几个中,对你没动心的男子,你便动了对我的心思,不过是要证明,你是最强的女子罢了,你所谓的感情,不过是太爱自己罢了,如今这种结果,全是你自己造成,怪不得别人。” 公孙淳的话,句句是实,却也句句诛心,让文氏哭得更凶,却也无力反驳,只是哭着道:“不是的,我是从小就喜欢你的,表哥。” 谨言默默地站在屋里,她终于明白了文氏的无奈,说到底,文氏的苦都是自找的,但这个社会对女子苛克,又何尝不是造成文氏痛苦的根源,如果,女子能够自由婚嫁,社会对再嫁之女能够宽容一些,那么,以文氏的家世与才貌,再加上她仍是冰玉之身,重新找到新的幸福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如此一想,她不由看向公孙淳,感受到她的目光,公孙淳也回过头来,看到了谨言眼里的一抹期待和怜悯,公孙淳在心里叹气,谨言还是太过善良了,难道她…… 第511章 新的开始 谨言移开目光,苦笑着问文氏:“若是,你给你换个身份,寻一个真对待你的男子,嫁去一个远离京城,无人认识人你的地方,你是不是又可以有个新的开始呢?” 文氏乃是哭着,只是哭的声音变小了一些,谨言心知她有些心动,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谨言知道,文氏也会成熟一些的,她上前拉住老夫人:“娘,咱们先走吧,让文妹妹自己想一想,想通了就好了。” 公孙淳听了也点了头,上前去扶老夫人,老夫人回头看了文氏一眼,嘱附下人给文氏做些点心,让她好生歇息。 文氏像个失了魂的人一般,怔坐在榻上,目光迷茫,丫头们也不敢惊动她,默默的陪着,有的便下去准备东西给她食用。 谨言送夫人回了屋后,与公孙淳同坐在屋里,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各自想着心事,好半晌,公孙淳拉住谨言的手道:“孙氏如今身子也养好了,你……我知道你有些法子,如果能如法炮制,也给她……” 谨言不由笑了,原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公孙淳心里都是清楚的,不过,没想到,他自己还提了出来……可是,孙氏待他是真感情,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劝说孙氏,毕竟对于孙氏来说,自己也是她的情敌啊,怕是还没有开口,人家就怀疑她的居心了。 看她为难,公孙淳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温柔的扶着谨言的头发道:“我知道难为你了,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去想法子,这些,都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该由我去解决。” 说着,便起了身,后院里女人的勾心斗角,他身在大家高门里,哪里不知道的,既然爱了谨言,就应该给她一个安宁纯净一些的环境,他想要她一心一意地待他,当然,他自己也得拿出诚意来,以心换心才是。 那一晚,公孙淳去了孙氏屋里,一晚未归,谨言碾转反侧,努力劝自己要信任他,强制自己不要多想,第二日,公孙淳没有来主屋,而是直接去上朝了。 而孙氏,却是红肿着眼睛来了。 孙氏一进门,给谨言行了一礼,谨言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隐约猜到她怕是做了什么决定,公孙淳的几个小妾,除了一个通房外,大多下场并不太好,自己也是女人,她们的遭遇她很同情,但如果因为同情便要与人分享丈夫,她自问自己不是圣女,做不到,所以,她看孙氏的眼神既同情又无奈。 “我今儿来,便是向夫人请求,准了我去慈济室修行。”孙氏倒也直接了当,红肿的眼睛里有着决绝和怨恨,谨言看着便叹气,小声问道:“是相公让你……” 一想又不对,公孙淳对孙氏应该还是有些感情的,再如何,也不会给孙氏这样一个结局才是。 “是我自请去的,与侯爷无关。。”说到公孙淳,孙氏的眼神更回幽怨了,她对公孙淳有情,还是割舍不下啊。 第512章 心已经不能放下他 “你还年轻,出家后,从此青灯古佛,耗费青春,不值得啊。”谨言语出真诚,她也知道,孙氏此时更怨的是自己吧。 “此处既然不能容身,常伴佛祖总比再嫁来得干净吧。”孙氏美丽的脸庞凄苦又无助,想来,她怕是怀着一腔怨气来的,出家决对不是她的本愿,但昨晚公孙淳肯定跟她谈过,要给她再找户人家嫁了的话,她无可奈何之下才来找谨言,她知道谨言心慈,也许,谨言能改变公孙淳的决定呢,但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他已经对你无情了,你又何必再留恋?男人的心一但变了,就很不值钱的,你何必为了一颗不属于你的树而放弃整个森林?退一步,海阔天空,指不定,你就能重新找到真心疼你的那个良人呢。”谨言硬着头皮劝道,她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在孙氏听来,不亚于猫哭耗子。 果然,孙氏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来,“夫人,到了此时,你又何必如此说,你不觉得这样太虚伪了么?请不要以胜利者的姿态跟我说话,你没来之前,侯爷对我是有心的,你是正室,他会更看重你,我明白,但不代表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谨言听得脸微白了白,是啊,自己没来时,孙氏可是最受寵的一个,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嫁之前,便知道公孙淳有一群小妾,到了如今,她的心已经不能放下他了,那便只能让其他的人伤心了。 谨言注视着孙氏,半晌没有作声,孙氏却又伤心的哭了起来,谨言的心也觉得闷闷的,很难受,她不能答应孙氏的请求,孙氏并无过错,也没有害过人,给公孙淳作妾不是她本意,她也是这个社会制度的受害者,一旦应下孙氏的请求,从此,苦难中的孙氏便会成为她和公孙淳心中的刺,一道道德上的沟壑,心灵的惩罚会永远难消。 “我不同意,此事万万不能,还是换个法子吧。”谨言认真的说道。 孙氏突然大笑了起来,纤长丰满的身子如花枝般乱颤,却更带了份凄美无助的绝艳,风情入骨,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谨言淡淡地看着她笑着,她知道,这个女子的心正在慢慢枯萎,制度与道德规范制约了她的心,让她看不透,也想不明白,所以,才会觉得自己的话是讥讽,是好笑,是虚情假意,一个再嫁的小妾,从来就只比风尘女子的名声稍好一点而已。 “你的心在不安吗?你是为独占了侯爷而不安吗?如果不是你,郑氏不会死,夏荷也不会死,翠玉也不会死,再嫁的那个又如何?她们从此只敢隐姓埋名,从此也抬不起头做人,所以,你的心受到遣责了,你想给我们一个你认为相对好的归宿是吗?可是事事又岂能都能如了你的愿?,世情如刀,刀刀催人魂,你不是再嫁的那个,你便不知道其中的苦,女训女戒你也没少读,列女传什么的,你肯定也看过,换作是你,你顶着被世人看不起的眼光过一辈子吗?”孙氏笑完后,声音有些沙哑,也带了丝凄厉。 第513章 我又能如何 “那你想要如何!”谨言被孙氏的话震得心神俱损,她一直以为,最好的法子便是让她们再嫁,给她们重新找一个丈夫,开始新的生活,却还是忽略了世情对女子的苛刻,忽略了孙氏自小就受到的教育在她心里的根深影响。 “我要如何?我又能如何?我要如何便能如何吗?”孙氏踉跄着向后退了退,身子有些摇晃。 “给你一个庄子,你住到庄子里去,庄子里的收成全是你的,名份上你仍是侯爷的妾,如此可行?”谨言叹了一口气道。 果然,孙氏眼睛一亮,却并没说话,谨言又道:“再给你两间铺子,一笔银钱,加上两房人,你在庄子上可以衣食无忧,哪里,你想通了,或是遇到了中意的人,你还是可以再嫁,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如若不同意,那你便再跟侯爷说吧。”谨言笑着又加了法码。 孙氏这对露了丝笑容,上前给谨言又行了一礼:“多谢夫人成全,夫人几时准备好店契地契,奴婢几时便搬走就是。” 从此后,她仍是公孙淳的妾,名声还在,既未休弃,又未有银钱傍身,确实是最好的安排了。 孙氏退下后,谨言有些疲倦,午饭时,她让侍棋给老夫人告了个假,自己躺在榻上休息,公孙淳撩帘而入,大步走了进来,看见谨言躺着,心一急,便坐到她身边,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娘子,哪里不舒服?” 谨言心里有些烦闷,他昨夜一晚未归,在孙氏屋里,虽然她也知道,他与孙氏并未发生什么,但一个晚上换来的结果,竟是孙氏与她的讨价还价,她觉得心累,这个男人,为何总在对待女人的事情上优柔寡断呢,难不成,他的心里其实是舍不得她们的? 公孙淳看谨言不太想理她,自己脱了靴子,上了榻,依在谨言身边,伸手轻抚谨言的脸颊道:“你呀,孙氏她……是来逗你的,她……只是要出口气罢了,那两间铺子和庄子,就当是她的嫁妆吧,她毕竟跟了我一场,由你说提出给她,反倒更显出你的大方来。” 谨言听得一怔,猛地回过头看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震惊,他说的若是真的,孙氏也太会演戏了些吧。 “是军中的一个将领,妻子过了,她过去做填房,年纪虽是大了些,但胜在人还厚道,又是以前见过她的,她也认识,我昨夜一提,她就应了,自你嫁过来后,我便基本没有碰过她了,她自然知道,再呆在府里,也会是守活寡,还会惹得大家不开心,便想通了。”公孙淳笑着拧了拧谨言的鼻子说道。 原来如此,谨言长吁了一口气,也是,孙氏的那番话有些还是出自真心的,所以,真真假假间,倒是让她没有看出来,这样自然是最好的,她满心里也为孙氏开心。 “明儿起,孙氏就住到岳母的那个小院子里去,她自那里出嫁,我跟岳母说好了,岳母认下了她为义女,免了她的奴籍,那将军祖籍山东,离京城也远,过去后,便是换了个身份了,除了将军本人,没人知道她曾经给我做过妾。”公孙淳边说,边将谨言扶了起来坐好,竟然拿了衣服来,亲手帮她穿。 第514章 如果有来生 谨言好不自在,忙握了他的手嗔道,“你做什么?” “服侍娘子更衣,然后,用饭,饿坏了我的娘子那可就是罪过了哦。”公孙淳嘻嘻笑着,手底的动作温柔而笨拙,自来便是别人服侍他,他哪里服侍过别人? 孙氏的事情总算是了了。 孙氏在月余后虽算不得风光,但也还是三媒六聘的礼数周全着嫁了,她给公孙淳做了几年的妾,这回终是要做正室嫡妻,上轿那一刻,掀开头盖,痴凝在一旁站着的公孙淳半晌,长而媚的大眼里蕴满苦涩和无奈,终是长吁一口气后笑了,悄声对公孙淳道:“如果有来生,我定要托生在富贵人家,要第一个见你,然后再好生守住……”语气里,全是怅然,却也带了一丝俏皮和调侃,而她那新婚夫婿,虽是长得五大三粗,性子却是豪爽利落,见此情形,不怒不嗔,只是爱怜地看着孙氏。 孙氏被那灼灼目光看得微窘,红霞半飞,也不等公孙淳回话,盖好红盖巾,垂首进了轿,鞭炮鼓乐齐响,谨言看着眉目间流传情意的两个新人,心中叹息,孙氏虽仍有不甘,但那夫婿却是真是她的良人,若干年后,她必定不会后悔今日之嫁,想到孙氏将来会有的幸福,谨言心中的愧意也消散了一些,毕竟,公孙淳原是她们的丈夫,是自己将她们的丈夫夺走了,她们只是弱女子,是制度下的受害者,并无过错。 嫁了孙氏后,谨言难得心情愉快起来,眉眼间又显现出以前的娇憨灵动,公孙淳看着眼里喜上眉稍,每每下朝回来,便首先进了正屋,有时谨言绣花做衣,他便拿了本书在旁边歪着看,夫妻间不再如糖似蜜,却是温馨自然,一般暖暖的情意流转其间,日子过得平淡而喜乐,婉姐儿每日都会过来给谨言请安,奶声奶气,行礼之时却是规矩端言,好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让谨言看得心中软软的,等她一直起身来,便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脸就贴了上去。 婉姐儿脸上那一派端肃恭谨立即消散怠尽,原形毕露地嘻嘻笑了起来,环住谨言的脖子道:“娘,娘,你说我乖不乖,像不像大小姐。” “什么像不像大小姐啊,你就是大小姐呢。”谨言拱着她的小胸脯子,拼命痒她,婉姐儿经不得痒,咯咯大小,小手乱拂,不小心将谨言发间的钗子勾下,扯乱了几丝秀发,公孙淳在一旁看着直摇头,伸手将婉姐儿抱了去,点着她的鼻子佯怒:“越发的没规矩了,把你娘的头发都弄散了。” 婉姐儿有些怕他,敛了笑,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后,也知道自己有错,垂着头,瘪了嘴跟谨言道谦,谨言不由嗔了公孙淳一眼,伸手要抱回婉姐儿,婉姐儿却是一缩,谨言一楞,以为她怕公孙淳骂,忙道:“这钗子原就戴着沉,正好婉姐儿帮我取了,这会子头都松活了好些呢。” 第515章 再生一个可好 婉姐儿听着眼里就带了笑,耸耸鼻子看了公孙淳一眼,分明便是在说,看吧,娘亲都不怪我呢,谨言看着她那可爱模样,又笑了起来,伸手还是想要抱她过来,实在是太喜欢婉姐儿那胖嘟嘟的懒肉肉,手感又好,想多搓揉两下才算满意,但婉姐儿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奶奶说,不能老让娘亲抱抱,怕娘亲累着,娘亲还我帮婉姐儿生个小弟弟呢。” 一说到孩子,谨言心头一痛,想起没来得及出世的那样,心情顿时黯然,公孙淳心中也是痛,却温柔将谨言耳畔秀发挽到耳后,眼眸凝深悠长,“娘子,那我们就如了婉姐儿的愿,再生一个可好?” 婉姐儿看自己一句话惹得娘亲不高兴,心下惴惴,跳下公孙淳的膝头,乖巧的伏在谨言怀里,小胖手抱住谨言道:“娘亲,婉姐儿没伴,你可要给婉姐儿生一个弟弟,还要一个妹妹哦,到时候,我就是大姐姐,他们全都要听我的话。” 小小的童言稚语,却像缓缓的温泉,轻轻抚慰着谨言的心,谨言含泪带笑,亲了下她的头道:“不怕娘亲有了弟妹,就不疼婉姐儿了么?” 自来后母便是如此,贤良的,在没自己孩子之前,会疼爱继子女,但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母爱便会转移,如若有着财产利益之争,那更再难和睦,而继子女也最怕的便是这个,婉姐儿虽是年幼,但早慧,且府中也自有那小心眼儿的在她面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影响她的心性。谨言很是担心这个。 谁知婉姐儿却道:“傻娘亲,你喜欢婉姐儿,也会喜欢弟弟妹妹,有了弟妹后,您会更疼我的。” 谨言不由怔住,她不知道是谁教了婉姐儿这一番话,不由捧着她的脸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本来就是娘的宝宝呀,奶奶说,娘是因为没有了弟弟所以不开心,那娘有了弟弟后,那就会开心起来呀,那就会更喜欢婉姐儿啊,傻娘亲,这么简单也不懂么?”婉姐儿一福你好笨的样子看着谨言说道。 谨言的泪终是笑着掉了下来,多么单纯可爱的孩子,便是人家再怎么挑唆她,她心里也是纯净如水,孩子最是干净简单,谁对她好,她明白的。 婉姐儿后来被唐氏带走了,公孙淳看谨言还有些怔仲,一抱拦腰将她抱起,在附身亲了她一下,声音温柔如蜜:“娘子,儿子可不是坐着就能有的哦。” 谨言听得大窘,这可是在白天啊,这家伙…… 由不得她反对,公孙淳已经将她抱入了里屋,一脚将门踢上,没多久,屋里一片旖旎之色,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间或传了出来,守在门外的丽娘和侍棋几个脸上都带了笑。 自那老夫人和谨言劝说过文氏一回后,文氏倒也老实了,不再闹腾,但也没说有什么打算,成日守在自己的院里老实呆着,不哭也不闹,来禀信的人说,她只是呆呆的坐着,很少动,也不再看书吟诗作画什么的,整个人,便像是陷入了冬眠期似的,谨言便吩咐人不要打扰她,想来,文氏应该是正在纠结,还有些事情没有想通吧。 第516章 怕是有了身孕了 这一日谨言坐在屋里,四儿高兴的跑来报信:“夫人,琴儿带着她的夫婿一同回来了。” 谨言一听喜出望外,忙让四儿去迎,琴儿进来时,谨言看着那妇人打扮,却脸色丰润红亮的人儿,恍如隔世一般,心头一阵欣喜悲苦交加,琴儿上来便要见礼,谨言忙托住她,“你如今早已不是我的婢女,不要再行那劳什子的礼了。” 琴儿却是坚持拜了下去,眼中泪水盈盈,“夫人,琴儿不管今生身份发生什么变化,您也永远是我的主子,琴儿不会忘了夫人对琴儿的恩德的。” 谨言一听便戳了下她的头道:“什么恩德不恩德的,你我亲如姐妹,快别说那些个生份的话来。” 丽娘也是在一旁骂道:“就是,出去了这么些日子,别的没长劲,这股子酸气倒是学得十成十了。” 琴儿一听,不由红了脸,她相公是个秀才,平时最喜欢读书,说话也有些吊书袋子,丽娘这是在打趣她呢。 谨言便问起琴儿怎么会突然回了京城了,琴儿的笑道:“夫人定是好些日子不问外面的事情了,新皇登基,为了选拔人才,加考一科呢,相公他要参考,自然便要上京啊。” 原来如此,最近谨言确实没有太管外面的事情,而公孙淳似也怕她心有忧思,也不将外面的信息说与她听,只让她好生在府里养着。 主仆再见,互诉情意,后来,琴儿又去拜见了老夫人,老夫人看琴儿过得好,心中也是宽慰。 谨言安排琴儿和她相住在府里,特辟了一块清静些的园子给她小两口,以便她相公好生读书。 这一日公孙淳回来,带给谨言一个令她震惊的消息,北边大丽国的使者来向皇上求亲,大丽国只是个很小的国家,一直是大锦的属国,往年间也不敢来求娶公主什么的,只是近几年,似是国中新皇励精图致,经过一番改革,国力强盛了许多,而大锦又经过了皇室内乱,皇上无心顾住大丽,也有那和样的意思,但宫中并无适龄的公主能嫁,而大臣们也不肯将自己的女儿远嫁那苦寒之地,恭亲王就出了个主意,让文氏进宫代嫁。 皇上先是并不同意,但后来他知道文氏仍是完壁,又想起谨言的难处,倒是同意了。 那一日,皇上派了文氏之母来给文氏说,文氏之母原以为女儿会不同意,结果,文氏二话没说,就应下了,这,也算是她最好的出路了。 文氏那一日便跟着文夫人走了,去了宫里,连声招呼也没跟公孙家的人打,走时,谨言原本想送送的,公孙淳却是拉住了她:“她心中有怨,你就不要去了,看见你,只会让她更伤心痛苦的。” 谨言一想也是,便没有去,只是着人帮着文氏清理她的东西,后来有人来说,文氏是哭着走的,眼里尽是坚毅和怨恨。 谨言没有管这些,她最近越发的感情懒怠了,又嗜睡,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心中便暗喜,怕是真有了身孕了,不过,先不告诉那个人,只说身子不舒服,让他难受几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