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锦绣:农家小厨娘》 第1章 初到异世遇极品 杜清揉着酸疼的脑袋,艰难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卧槽,这是哪?” 悬着横梁的屋顶,挂着蜘蛛网,屋顶的一角,破了个碗口大的洞,再一转头,意外的对上一双稚嫩的眼睛。 “你是谁?”杜清全身戒备,迅速往后退。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睡的是炕,这一退,又是朝着炕沿退的,结果只听哎哟一声,屁股着地摔下了炕。 “阿姐,你屁股摔成几瓣了?”稚嫩的小男娃,约摸只有五六岁,双手撑在炕沿,探出头,瞅着四仰八叉的杜清。 杜清郁闷了,想她堂堂小黑帮帮主,虽然帮派不大,但再怎么说也混个老大当当,竟然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真是没天理。 “喂,你叫谁阿姐,谁是你阿姐?”杜清从地上跳起来,揉着屁股狠瞪他。 小娃仰着脑袋,冲她眨眨眼睛,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去摸她的脑门,“阿姐,你是不是被王银凤打傻了?她拿石头砸你脑袋,外婆说,你有可能会傻掉,我不要你傻掉……呜呜!” 杜清被他哭的头疼,“行了,你别哭了,我没傻掉,就是有点记不清以前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是谁,你又是谁?” 小娃猛的收起哭声,跪坐在炕上,委屈的瞅着她,“废话!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弟弟,你叫苏桃,我叫苏天宝,这里是柳树村,是你家啊!傻瓜。” “我家?这怎么可能,”杜清觉得世界玄幻了。 “当然有可能,不信你自己看,”苏天宝指着窗户,示意她看外面。 杜清的确听见外面的吵吵声,拨开他的手,推开窗子,外面的景像,叫她眼睛越睁越大。 她看见什么了? 几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其中一个身形高大,傍大腰圆的女子,正双手掐腰,对着一个老阿婆谩骂个不停。 苏天宝也挤过她身边,委屈的小嘴巴又撅了起来,“王银凤那个坏女人,又在欺负外婆,我讨厌胖女人,等天宝长大,替外婆报仇,打死这个坏女人!” 杜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那……那个王银凤为什么要欺负你外婆?” 苏天宝皱起小眉毛,不满的看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外婆,那也是你的外婆,你居然连王银凤都不记得,不就是她抢了你男人吗?” 在苏天宝的一番解释下,杜清总算认清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的确穿越了,而且更悲催的是,她占了人家苏桃的身体。 小丫头被青梅竹马的情哥哥抛弃,在看见情哥哥跟王银凤拜堂之时,伤心愤怒之下,跟王银凤争执了几句,掀翻几张桌子,结果脑袋被开了瓢。 杜清看着空荡荡,仅有一张破桌的屋子,以及炕上仅有的两床被褥,再加上四面透风的墙,她好想死啊! “苏桃,你快去帮外婆,不然她会气出病的,”苏天宝摇着她的手臂,虽然心里明白,阿姐顶不上大用,可是总不能看着外婆一个人面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女人。 “你为什么叫我苏桃,我不是你阿姐吗?”杜清抱着即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只当古代短日游,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穿回去了。 “你不是说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吗?我这是在提醒你,”苏天宝人小鬼大,用一副不识好人心的眼神,瞪她! 就在这时,外面的吵嘛声越来越大。 王银凤扯开嗓子,骂道:“林阿婆,你快把苏桃交出来!她坏了我的好事,还把我家闹成那个样子,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她别以为躲在家里就没事了,砸坏我家的东西,毁了我的婚宴,这账我们得一笔一笔的算,你叫她出来!” 林氏弯着腰,一个劲的跟她们道歉,“银凤啊,我家桃儿不是故意的,她是太伤心了,再说,你不是把她头打破了吗?我看这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算了?”王银凤嗓门高了八度,“你说的倒轻巧,宋明德现在是我相公,苏桃她算老几啊,她有什么资格伤心?宋明德不要她了,我要是她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林氏佝偻的身形忽然弯的更狠了。 她替外孙女心疼。 宋明德跟她家苏桃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在没有跟王银凤成亲以前,这小子成天就往她家跑,殷勤的又是写情诗,又是念酸文。 还跟林氏说过,以后非苏桃不娶。 苏桃这丫头,心地善良,心思单纯,被宋明德吃的死死的。 一棵心都挂在宋明德身上,还立下誓言,非他不嫁。 这些事,林氏都看在眼里。虽然她不喜欢宋明德,但是孙女执意如此,她也劝不动。 可谁成想,宋明德今年春上,突然要跟王家联姻,正月定下的日子,二月就完婚。 宋家就在柳树村,而王家在关阳城很有两把刷子。 王家拥有的田地,细算起来足有五六百亩,城中还有两间做粮食买卖的铺子。 但是王家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王银凤。 从小惯的要命,一身的蛮力,会点拳脚。 长大以后成了关阳城有名的母夜叉,即便是入赘,也没几个男人敢钻她的被窝。 这不,宋明德凭着一张巧嘴,哄的王银凤心花怒放。 宋家敲锣打鼓,将宋明德送进了王家,做上门女婿。 为此,宋家得了十亩水田,二百两银子做为聘礼。 虽然这事听着不光彩,但是宋家的人一点没觉得吃亏,宋氏生了四个儿子,少一个,不是还有三个嘛! 跟随王银凤前来的三个女子,其中一个是她的丫鬟,另两个,是唯一能跟王银凤成为朋友的邻居。 当然,这里面巴结的成份多过真心,跟着她有肉吃嘛! 站在王银凤左边的女子,抄着手,冷哼道:“今儿,你们要么赔一百两银子,要么让苏桃过来,给银凤磕头认错,不过得磕满一百个!” “这……我家哪有这么多银子,银凤啊,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家桃儿现在还没醒呢,咋能让她磕头。” “我不管!”王银凤嚣张的嚷嚷,“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看我不把你家砸了!” 林氏捂着胸口,呼吸都不顺畅了。 苏桃是被苏天宝推出来的,然后他屁股一扭,跑回里屋,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苏桃尴尬的站在堂屋门口,瞅着院子里呆滞的几个人。 她扯开嘴角,呵呵的干笑两声。 这古装的衣服,她觉得可真别扭。 第2章 渣男跟贱人 王银凤一见她出来,心里的兴奋劲,就甭提了,冷嗤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林氏紧张的跑过来,抓着她的手,心疼的说道:“桃啊,你怎么起来了,脑袋还疼吗?别在这里站着,快点进去歇着!” 林氏知道外孙女的性子,担心她吃亏。 骂也骂不过王银凤,打更是打不过。 “外婆,我没事,既然人家是来找我的,我当然得站出来,您先到后面去,”前世的杜清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外面混迹,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都受过,硬是用自己的双手闯出了一片天地。 林氏惊住了,王银凤诧异的将她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 难道说,脑袋被敲了一下,性子也跟着转了? 苏桃将林氏拉到一旁,然后朝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院子里,在离王银凤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你闭嘴,吵死人了,大清早的都不让安生,你死了我都没死!” 王银凤愣了下,她还没吱声,在她身后的董芸却已经站了出来,“几天没见,你脾气渐长啊!怎么,是不是受刺激过度?” “那是,被男人甩了,肯定要受刺激,你们瞧,小脸白成这样,眼睛红的跟兔子眼似的,没少躲在被子里哭吧?”说这话的是王银凤的另一个帮手,孟小英。 “哭也没用,宋明德昨晚已经跟我洞房了,他还说,你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王银凤咬着最后几个字。 苏桃忽然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笑的那几个女人一脸的懵逼,“真是好笑,宋明德那种男人,也只有你能吃得下去,给我垫脚我还嫌他骨头太软呢!你跟他,真的是天生一对,我祝你们白头到老哈!” 王银凤双眼一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一个贱人,一个渣男,难道不是天生一对吗?难道他昨晚没满足你?不然你哪来的力气在这里吵架呢!”苏桃用手遮住半边嘴,笑的很贼。 王银凤脸白了阵又一阵,“胡说!” “我胡说?”苏桃打断她,语气咄咄逼人,“看看你,没胸没腰没屁股,脸蛋比我家石磨还糙,宋明德无非就是看上你的钱,亏得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我要是你,找根绳子吊死算了,真是蠢到极点!” “苏桃!你……你气死我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王银凤没想到自己居然骂不过苏桃,情急之下,卷起袖子就要冲上来打人。 王银凤身后的三人,同时闭上眼睛,心里那个幸灾乐祸。 如果这一巴掌真的打在苏桃脸上,绝逼能毁半张脸。只可惜王银凤的这一巴掌,根本没机会落下来。 苏桃在半空中抓住她的手腕,邪肆一笑,“想打架?不好意思,本姑娘今天没心情陪你玩!” 她猛的拽住王银凤的胳膊,一扯一推,巨大的力道,带着王银凤重重的摔倒在地,哎哟哎哟乱叫,“你们还愣着干嘛,揍她!” 林氏急的不行,“别打架,不能打架!” 苏天宝快速爬下炕,穿过堂屋,直接跑进厨房,抽出案板上的菜刀,跑回院子里,“阿姐,给你刀,砍了她们四个!” 苏桃看着塞进手里生绣的菜刀,满头满脸的黑线,这个弟弟,真是大活宝一个。 董芸等人,看见苏桃手里的菜刀,退缩了。 这个苏桃,好像变了一个人,她不会真拿菜刀砍人吧? 苏桃握着菜刀,拿在手里掂了掂,“砍哪呢?我最喜欢砍脖子,一刀划过去,血喷出来像喷泉一样,好看极了,不过那样会死的很快,不好玩,砍手也不错,或者把脚剁了,爬来爬去,也很好玩!”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菜刀咻的飞了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砰一声,落在王银凤的脚边,离她的脚面距离不足一尺。 王银凤当场吓懵了,两条腿跟中风似的,在那抖啊抖,只差没被吓尿。 林氏跟苏天宝并排站在堂屋门口,看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善良胆小,连大嗓门都不敢的苏桃吗? 丫鬟小梅是见情势不妙,急忙冲上去扶着王银凤,“小姐,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还是走吧,教训苏桃的机会多的是,咱犯不着跟她拼命!” “你……你等着,我制不了你,总有人能制得住你,哼!”王银凤嘴上骂着,心里却有了另一番计较,若是让宋明德看见苏桃泼妇的样子,肯定会嫌弃厌恶她。 苏桃握着木棍往地上一戳,一手掐腰,怒道:“带着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再敢来找我的麻烦,我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苏天宝一脸崇拜的奔到苏桃面前,“阿姐,你真厉害,我还是头一回看见王银凤被吓的屁滚尿流呢!” 林氏叹气,“桃啊,银凤这丫头好记仇,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你今后出门可要当心些。” “外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咱不用跟她客气,你放心,往后咱们再不用受别人的气,”开玩笑,她好歹也是穿越来的,凭嘛要受窝囊气。 林氏很欣慰看见她的变化,但同时也很担心,“丫头,那个宋明德……”她还记得,苏桃以前对宋明德的痴情,在知道宋明德要成亲那会,寻死觅活。 “咱以后不提他,一个渣男而已,不值得咱为他费神,外婆,我头有点疼,不记得咱家发生的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啥咱家会这么穷。” 岂止是穷,她身后的破屋子,总共只有三间,都是一丁点大的小房间。 屋顶歪歪扭扭,屋上的茅草松散,一阵风刮过去,屋顶就得掀没的了。 还有这院子,哪里是院子,三面院墙,倒的倒,塌的塌,院门的门楼也快要坍塌,两扇木门关起来,还留着三寸的缝隙。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房子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了,院子的地方全是落叶。 小厨房也是半露天式的,如果下大雨,根本没法做饭。 再看看墙角堆的柴草,也没多少,估计用不了两天。 “桃啊,你的脑袋要是疼的厉害,外婆去给你请个大夫,咱庄户人最怕就是生病,”林氏用围裙抹着眼泪。 “外婆,我脑袋没事,就是事情记不住了,您快跟我说说家里的事,我也好尽早为您分担,”虽然前世的她性情野蛮,可是从内心深处来讲,她很渴望家庭的温暖。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又或许前世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她回到了这里。 但是不管如何,现在要好好活着才行。 第3章 痞子邻居 林氏叹着气,慢慢说道:“还不是为着你爹娘,为了多挣钱,借了亲戚跟乡绅的银子,说是要去做买卖,进了一车皮子,想要拉到南方去卖,谁成想路上遭到劫匪,连人带货,都没了。” 林氏说到伤心处,用围裙捂着脸,失声痛哭。 天宝眼睛里也泛着泪花,“爹娘去世的消息传回来,大舅,二舅,还婶婶,就把咱家的东西都搬空了,房子也被乡绅家占了去。” 林氏擦掉眼泪,哽咽着接下去说道:“这里的老房子是我从前的旧屋,几年没住过人了,外婆不能看着姐们没依没靠,桃啊,往后咱别任性了,你爹娘不在,外婆活不了几年,你要好好带大天宝,知道吧?” “阿姐,外婆以前跟大舅过,昨儿大舅来这儿吵了,说是以后不再管外婆,也不让我们去找他,”天宝气呼呼的说道。 苏桃拉着林氏的手,“外婆,以后我跟天宝给你养老送终,宋明德就是个混蛋,就算他以后跪在我跟前,我都懒得瞅他一眼!” “你能这样想,外婆就放心了,其实这旧屋好好收拾一下,还是能住的,到时咱再把小厨房重新翻盖,虽然咱没地了,但是你过来看。” 林氏拉着苏桃,走到西院墙外,指着那一片荒地,对她说道:“这就是块荒地,上面都是碎石子,既不是村里的,也不是地主乡绅家的,我想着,咱自己一点点的收拾,种些玉米南瓜啥的,咱们三个的口粮就有了,回头外婆再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日子慢慢过,欠下的账总能还清。” “不用,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苏桃看着杂草丛生的土地,心里其实很想骂人的。 从林氏的口中,苏桃又搞清了一些现状。 除了破屋破地,一无所有的家当之外,还欠了不少的外债。 苏天宝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在林氏进屋之后,拉了拉她的衣襟,“阿姐,等我再长大些,就去城里挣钱,你千万别着急。” 苏桃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吐掉心里的郁闷,“不急,钱总会有的,只要咱们肯努力。” 乘着还有时间,苏桃又到门口看了看。 外婆老屋的对面,是一片河塘,其他村民的屋子,全都在河塘的北面,比邻而建。 老屋的三面都被水沟环绕,只不过水沟长时间没清理,全被杂草覆盖。 水沟将老屋跟杂草地围了起来,这要是到了夏天,还不得被蚊子吃掉。 站在门楼下,眺望远方,能看见隐在雾里的大山。 农历二月刚过,温度还是很低的,看着天气不错,林氏打算将老屋收拾一番。 “桃儿,你在家,把被子抱出来晒晒,我去挑水,”林氏迈着并不矫健的双腿,拎出两个木桶,拿起扁担对她说道。 “我去挑水,以后家里的重活,我干就行,”苏桃将头发用手指简单爬了一下,在脑后绑成个马尾,拿起水桶跟扁担,就往外走。 “阿姐,我跟你一起去,”苏天宝担心她找不到村里的水井。 出了家门,异样的眼光便如影随行。 要是搁以前的苏桃,是万万受不了这种眼神的。 但是现如今的苏桃,还会默默忍受吗? “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挑水吗?”苏桃狠狠的瞪回去。 孙安蹲坐在自家门口的石磙上,旁边还站着一只脚踩在石磙上的李铁柱。 他俩都是柳树村有名的小混混,偷鸡摸狗,大事不敢干,小事一直没断过。 而这个孙安的无赖劲,绝对是遗传,他娘孙氏是柳树村有名的无赖婆娘。 李铁柱长的又黑又壮,他跟孙安两个人,绝对的互补,一个鬼点子多,一个有把子力气,这两人经常合伙干坏事。 从天宝的嘴里,苏桃已将柳树村大多数人了解一遍,尤其是这两个人,天宝很怕他们,坏痞子,谁不怕? 孙安吐了口唾沫,痞痞的笑,“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昨儿大闹王家的苏桃吗?咋了,婚没闹成,脾气倒变厉害了,要是我没记错,你以前见了我,可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李铁柱附和着他的话,“兴许是受了刺激,你还不许人家吃一堑长一智吗?” 孙安色眯眯的朝她伸出手,“桃儿妹妹,宋明德就是个娘娘腔,我说你咋能看上他呢,不如跟我好吧,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的……” 孙安觊觎苏桃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苏桃又搬到他家隔壁,想想就兴奋。 就她家的破院墙,根本挡不住孙安。 要是晚上乘她睡着了,撬开门栓,嘿嘿…… 就在孙安的手快要靠近时,苏桃突然动了。 瞬间扣住孙安的手指头,朝相反的方向用力掰,直掰到孙安疼的跪在地上,嗷嗷直叫唤。 “是喜欢这样,还是这样!”苏桃狠狠的说道,将他的胳膊朝后面扭。 李铁柱脸上的笑意刷一下没了,猛的站直了身子,朝苏桃快步走过来,“苏桃,你居然会打架?” 苏天宝吓的躲到路边的大树后头,偷偷的冒个头,朝他们看过来。 苏桃又狠狠拧了下孙安的胳膊,在快要拧断之前猛的将孙安推了出去,跟正要走过来的李铁柱撞在一起。 “打是就是你们这等地痞无赖,这次是警告,我跟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少来惹我!”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们家没有成年男人,如果再示弱,肯定要被这帮人骑在头上拉屎。 李铁柱跟孙安撞在一起,两人都被震到了,也被苏桃的蛮力吓到。怔怔的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一度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你快打我一拳,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孙安忍着手上的疼痛,纳纳的拐了下李铁柱。 “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我看这苏桃八成就是受了刺激,要是见了宋明德,肯定立马打回原形!” “你说的不错,王银凤不是刚走吗?估计她也吃亏了,你等着瞧,宋明德很快就得被王银凤拖来!” 刚才发生的事,他们一家子都听见了,把孙氏兴奋的不行,因为有热闹可看嘛! 就在两人合计着,怎么报复苏桃的时候。 第4章 竹笋可以吃吗? 苏桃已经挑着水桶到了水井边。 村里就这一口大水井,有百年历史,看那铁轱辘就知道了。 柳树村上百户人家,都在这里取水吃。 幸好时间不早了,来这儿取水的人没几个,否则苏桃免不了又得跟人吵架。 实在是村里的婆娘们太闲了,闲着没事干,就总想找点乐子。 苏桃将水缸灌满,才放下水桶。 林氏扫过院子,又将里屋的被子抱出来晒晒,去去霉气。 见苏桃累的直喘气,便对她说道:“桃儿,你们都饿了吧,我去做饭,你到边上歇歇,中午咱吃玉米面糊,外婆泡的咸菜可好吃了,等着啊!” 天宝闻言,垂头丧气的坐在苏桃身边,“又吃玉米面糊,天天吃,顿顿吃,阿姐,你看我的脸,是不是快变成玉米色了?” 苏桃被他逗笑了,“好像是有点,要不下午咱去打猎怎样?或者到河沟里捉虾捞鱼?改善一下伙食。” “你会打猎?你会捉鱼?别骗我了,”苏天宝哪里肯信,阿姐以前只会拿针线缝衣服的好不好。 苏桃拎起他的衣领子,对他瞪眼,“就知道你不信,跟我来!” 她拎着天宝的衣领,连拖带拽的将他带出了门,顺手将廊檐下挂着的砍刀拿走了。 “这片竹林是谁家的?”苏桃指着屋子东边的竹林子问道。 苏天宝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我们家的吧,不过我知道菜园是外婆家的,但是怎么就剩一半了?” 老屋后面的菜园,是依着老屋的院墙修整出来的。 有一半被圈到隔壁去了,看样子是有人想占便宜。 苏桃抽出砍刀,挥着锋利的刀口,砍的竹叶纷纷掉落。 林子里的竹子,长的又密又小。 现在又是初春时节,竹叶还没长出来,但竹笋却不少。 苏桃用砍刀拨开地上松散的枯叶,发现地面上冒出不少的尖头,“天宝,快回去拿铁锹,跟篮子。” “哦,”苏天宝也不问为啥,扭头就往家跑。 等到天宝拿了铁锹回来,苏桃扔了砍刀,开始从土里挖竹笋。 可能是品种不好,挖出来的竹笋个头不大。 剥去厚厚的外衣,得到的竹笋,只有手指头粗细。 苏天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阿姐,你挖这个干啥,能吃吗?” “当然能吃,只不过这些竹笋太小了,天宝,你知道哪里有大竹林吗?” “那边啊,”苏天宝指着她身后的方向。 苏桃直起身子,朝那个方向看去。 围着柳树村的有片山脉,也就是之前她站在门楼下眺望的地方。 看着不远,但真要走起来,估计得半个时辰才能到。 “天宝,我想去山里转转,你在家要乖乖听外婆的话,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苏桃打定主意要进山。 大山里的宝贝可是很多的,就算打不到猎物,采些珍贵的草药,也一样能卖个好价钱。 苏天宝皱着眉,道:“可是你从来没进过山,咋能一个人去打猎,万一被老虎吃了怎么办?” 苏桃噗嗤笑了,“吃不了,我带上砍刀,老虎见了我还得绕路呢!” 苏天宝突然一拍掌,“我想起来了,金成大哥每隔两天都会进山一趟,阿姐,你可以跟他一起去,金成哥打猎可是很厉害的,咱们村谁也比不上他。” “谁是金成?”苏桃边说,边用铁锹挖开地下冒出来的小竹笋,要想让竹子长的又粗又高,非得这样清理不可,否则竹子永远长不大。 苏天宝歪着脑袋,想了想,“金成就是金成,菊花是他妹妹,你以前最喜欢跟她一起去城里,也不晓得城里有啥好的。” 正说着,张金成背着弓箭,腰上别着砍刀,从她家屋后的田梗上走过。 相比李铁柱跟孙安的痞气,张金成无疑要正直许多。 长的也很端正,准确点说,他是个从里到外,散发着庄户人气息的男子。 “金成大哥!”苏天宝跑到竹林边,对着他大喊。 张金成穿着灰布粗衣,还缠着头布,看见天宝,对他呵呵一笑,“你喊我作啥?莫不是想让我带你进山?这可不行,让林阿婆知道了,非得吵我不可!” “不是我要进山,是我阿姐,是她想跟你进山打猎,”苏天宝指着从竹林后面走出来的苏桃。 一看见苏桃,张金成脸色立马变了,原本坦然的笑容,变成了腼腆跟害羞。 “金成哥,你等着我一下,我回去拿东西,可我没有弓箭,我现用竹子做一个,成吗?”苏桃没在意他表情的变化,一手拖着竹子,一手拿着砍刀走到天宝身边。 张金成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真要进山?这不行,山里很危险的。” “没事,我能保护自己,你只管给我带路就成,等我认了路,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金成着急之下,连话都说不好了。 他可还记得,以前的苏桃,别说跟他上山,就连跟他说话都不肯。 有一回,他鼓起勇气,主动跟苏桃打招呼,竟还遭了她的白眼。 打那之后,张金成就不敢再跟苏桃讲话了。 苏桃摆正了神色,“金成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不是想要寻开心,我是真的想跟你上山瞧瞧,带不带我上山,一句话!” 张金成被她斩钉截铁的语气吓到,茫然的左右看了看,“哦,那我等你。” “我马上来,”苏桃冲他明媚一笑,丢下竹竿往家跑。 苏天宝蹲在小沟边,冲着张金成一个劲的笑。 “小家伙,你笑什么?”张金成索性也蹲坐在田梗上。 “笑你好傻,”天宝笑的更欢快了。 张金成虽然哭笑不得,正准备问他早上王银凤的事,换好衣服的苏桃,背着竹筐,便急急忙忙跑来。 “金成哥,我们走吧,快去快回,家里还有好多事呢,天宝,你别告诉外婆我进山了,她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找菊花,要到天黑才能回来!” “哦,晓得了,”天宝的眼神一直跟着她。 本以为阿姐会绕个路,因为中间隔了条水沟,水还不少呢,万一掉下去,衣服肯定要湿了。 哪知道,他眼睁睁看着阿姐,助跑了几步,然后就那么跳了过去。 第5章 松林遇男人 张金成也看傻了。 要知道,在古代可没有哪个女娃敢跨这么大的步,跟个男娃似的。 再看苏桃的打扮,有点……有点男不男女不女啊! 为了方便,苏桃把头发扎了起来,梳成个马尾。 乡下的女子,干活是不穿长裙的,只在裤子外面罩一个及膝盖的百褶裙。 苏桃整理了下腰间的砍刀,喘着气站在他面前,“走吧,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快些赶路。” “嗯嗯,走吧,”张金成赶紧爬起来,有点不敢看她。 其实他原本并不打算深入林子,就在附近转转,采些草药回去晒干,自己家里用。 但是既然苏桃这么说了,他哪里好意思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山脉行进。 张金成是男子,个子高,腿也长,走起路来,苏桃得小跑才能跟得上。 走过田梗,地里的油菜跟麦子,绿油油一片。 特别是油菜,已经开始长菜苔,还有一个半月左右,陆陆续续就能开出成片的油菜花。 行进的路上,张金成习惯性走的飞快。 等走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身后跟着的是女娃。 当他突然停下回头,差点被苏桃撞上。 “喂,你干嘛突然停下,”他们走的是窄田梗,两边都是油菜田,有点落差,她差点一脚踩下去。 张金成憨厚的笑道:“我以为你跟不上呢!” 苏桃没解释,这要解释起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不过她身子可真够弱的,她完全是靠着毅力撑到这里,看来这副身体急需锻炼啊! 到了林子边缘,就得穿越小路,再往上才是山路。 晴天的山路,好走很多,但是进了林子,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张金成观察着林子,提醒她道:“别光顾着看四周,一定要注意脚下,别踩着坑了,上了那个坡,道路更难走。” 这片山林,靠近外围长的是竹子,越往深处走,才能看见其他树木。 绕过一片野花地,前面是一片松林。 “我们歇会吧,实在是走不动了,”苏桃走不动了,她能撑到现在才叫唤累,已经很不错了。 “要歇也不能在这里,再往前走一段路,这片草地很多蛇,”张金成看了看四周,并不赞同。 “蛇?那我们还是快离开吧!”苏桃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蛇了。 无脊椎生物,扭来扭去的,好恶心。 大约走了一里地,他们已经进了松树林。 高大挺拔的松树,人站在树下,有时都望不到树冠。 “苏桃,这片松林被松叶覆盖,可能会找到很多草药,不过这得碰运气,我到那边去看看前几日下的套子,你就在这里,别走远,”张金成取下脚上绑着的匕首递给她。 铁制的匕首,样式也很普通,但是被磨的很锋利。 苏桃没矫情,接过匕首紧紧抓在手里,“你去吧,我不会走远,万一遇到打不过的野物,我可以爬树。” 张金成怪异的看她一眼,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出爬树这样的话。 等到张金成走远,身影被树叶挡住之后,周围静的只能听见鸟叫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苏桃顺了下马尾辫,又将领口紧了紧,开始在四周搜寻。 松叶底下确实有不少好东西,有很多蘑菇。 不过苏桃只敢挑她认识的松针菇,也许是最近没下雨的缘故,松针菇并不多。 苏桃想着,等哪天下过雨,再来捡蘑菇,肯定是大丰收啊! 她低着头,不知不觉就走了松林边缘。 忽然,一声清脆的树枝断裂声,传进她的耳朵。 苏桃警惕性很高,拽着竹筐,迅速躲到一棵大树后面,仔细辩别声音的来源。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声音的来源处,并不是张金成离开的方向,而是森林更深处,还是一片下坡地。 越是紧张,越是感觉什么都不劲。 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但苏桃就是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在无声无息的靠近。 无声无息? 那是…… “鬼……” 半个鬼字还没叫完,突然一道黑影朝她扑了下来。 紧接着嘴巴被什么东西捂住,阻断了她所有的声音。 还没等她看清扑在身上的是什么东西,整个人就朝着山坡下滚了去。 千钧一发时刻,她看见一张野性的男人脸。 野人? 尼妈,敢把她扑下山坡,管你是野人是野兽。 苏桃咬紧牙根,发了狠,双手揪着那人乱蓬蓬的头发,双脚也去勾他的腿,硬生生将他缠住。 男人挣脱不掉她的手,两人拉扯间,越滚越远。 苏桃身子瘦小,滚了几圈之后,她缩进男人的怀里。 谁让他将自己扑下山坡的,有危险,当然要让他顶。 山坡上分布着各种杂草和带刺的灌木。 这一路跌下去,情况可想而知。 “呸呸!”感觉滚动停止,苏桃用脚踢开他,吐掉嘴里的灰尘。 再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比叫花子穿的还要烂。 苏桃气的不行,爬起来质问他:“你这人发什么神经,跑来捂我的嘴,还把我推下山坡,你是不是有病!” “闭嘴!”那人不理她,趴在草地上,耳朵贴着地面。 “你在干嘛?”苏桃被他搞的一头雾水。 “趴下!”那人不由分说,再次拽住苏桃的袖子,按住她的脑袋,也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把苏桃气的,要不是角度不对,这拳头就得招呼他身上去了。 不过,直到此时,她有才空看清野人的样貌。 上身黑色绣着暗纹的衣袍,袖口紧紧束着,腰间一条同黑色宽腰带,衣袍的下摆及膝。 头发凌乱,简单随意扎起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寒风中散乱的飘着,这凌乱,有一半的原因是她刚刚抓的。 虽然乱是乱了点,但给人一种野性不羁的震撼。 五官精致,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犀利的黑眸阴骜冷漠,除了五官很醒目之外,他的胡子也很醒目,青色的胡茬,布满了半个下巴。 呃……其实有点小性感。 苏桃看的走神,差点忘了摔下山坡的仇,“喂,你放手啊,这样按着我的脑袋,算怎么回事,还有,把你的脚拿开!” 知道他在躲什么,苏桃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那人抽空转回视线瞄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第6章 爷要留纪念 为了不让这女人乱动,他架起一只脚,压着人家的双脚。 “你再嚷,信不信我点你的哑穴!” 男人不仅没有放开,反而冷冷的威胁,健硕的身子也越靠越近,胸膛都快抵着苏桃的鼻子了。 满满的男性气息,强行灌入苏桃的呼吸之中。 与之而来的,还有热热的体温,以及强而有力的心跳。 苏桃真不敢再动了,因为她怕再挣扎下去,会碰到某个不该碰到的东西。 忽然,一阵窸窣的声音从远处渐渐靠近。 “哎,你说咱们的城主大人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几个贼寇而已,至于派这么多人上山寻搜寻吗?” “这叫以防万一,关阳城位置复杂,三年前还是大渝国的地盘,要不是咱北梁的太子爷厉害,能让大渝割地吗?”另一人不满的说道。 “你说的我们都懂,可是我听说,最近大渝国动静不小,好像要派出一个什么边关大将,还是一等侯爷,是个顶厉害的人物!” “我也听说了,此人名叫公孙靖,岂止是厉害,听说他曾带领一万人的军队,打败南晋五万人马,三刀斩了关硕于马下,关硕你知道的吧,力大无穷,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这人唏嘘的声音,听的苏桃直撇嘴角,有那么厉害吗? 只听另一人似乎很赞同,“这就不怪咱城主大人紧张,公孙靖要是想夺回关阳城,重新占领大渝国的边关,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行了,别再啰嗦,赶紧办完正事要紧,寻完这片山林,也好回去禀报!” 几个人从苏桃跟那人的头顶踩过,因为他俩藏身的位置,刚好在坡边的一处凹地,紧紧贴着的话,正好挡住了两人的身影。 直到声音走远,那人才放开苏桃,坐到一边开始脱衣服,“你是这附近的人?” 男人的声音低哑而深沉,属于标准的男低音。 “这不用你管,”苏桃警惕的往后退开一段距离。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是善类,瞧他手上的长剑,沾了血的。 “爷不想管,可是你看见爷的脸,还知道爷出现在这里,你说……爷该怎么对你,”男人转头,用一双又黑又沉的眼睛看着她。 虽然这样的眼睛很迷人,很深邃,也很好看。 可是不知为何,苏桃看的胆战心惊,后背直冒冷汗。 难道这是要杀她灭口的节奏? 意识到有这一种可能,苏桃危机感爆增,一只手悄悄摸到匕首。 不管心里如何紧张,脸上却仍然尽力保持镇定,“大哥,您别开玩笑了,我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村姑,一没钱,二没色,三没志气,上有老,下有小,您杀了我一个,等于杀了我全家啊!” “你成亲生娃了?”男人怀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苏桃犹豫了那么刹那,最终还是摇了头,“那倒没有,不过我弟弟还小,您看要不这样好不好,您放我一马,今天的事我绝对不跟人说,就当咱们从没见过面,这……行吗?” 男人眼中露出一丝兴味的笑容,“在爷眼里,只有死人的嘴最严实,你说,爷能冒这个险吗?” 苏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男人不打算放过她了? 这可不行,刚穿越过来,总不能不明不白就死了吧! 苏桃紧咬牙根,突然握着匕首,朝男人刺了过去。 男人身影未动,在刀未落下之前,轻轻松松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冷声道:“想先下手为强?可你忘了自己的实力!” “实力?哼,实力可不仅仅是蛮力或是武功,”苏桃笑的狡猾,曲起一条腿,直逼男人的喉咙。 “雕虫小技!”男人再次挡下她的腿,满眼讽刺。 “是吗?那这样呢,”还未说完,她便曲起另一条腿,膝盖重重顶上男人的裆部。 一切都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快的不可思议。 这一下,撞的很结实,苏桃感觉到了。 于是,她看着男人的脸色渐渐变化,变的隐忍扭曲。 “你别动,再动一下,信不信我碾碎你的宝贝,让你一辈子不能人事!”苏桃逼近他,大眼瞪小眼。 她甚至能清清楚楚的看见男人眼睛泛出的血红光芒。 以及额头突起的青筋,心下有点慌乱,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男人眉梢微挑,又往下看着二人紧贴的地方,眼神慢慢变了,但语气却是无比的正经。 “都说边关女子行事大胆放荡,看来传言不假,但是爷对干瘪的小白菜没兴趣!” 苏桃气的脸蛋通红,“本姑娘对野人更没兴趣,自以为是!别想岔开话题,我在跟你讲条件,不是要勾引你,听着,你放我离开,从今以后各不相干!”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男人脸色微变,竟然很干脆的同意了,“爷可以放过你,但是得留点纪念!” 一刻钟后,张金成在松林边缘找到苏桃, “我的天,你跑哪去了?可把我急死了,”张金成急的满头大汗。 他去查看陷阱回来,发现松林里根本没有苏桃的影子。 想起先前差点撞上的官兵,他也不敢冒然的大声喊,只好在松林里悄悄寻找。 苏桃揉着发疼的脖子,有点迷糊,“我刚才……嘶!”她刚想说什么,可是一张口,嘴巴疼的厉害。 “你嘴巴怎么了?”张金成扶着她坐好,同时也看见她唇上的血印。 苏桃用手一摸,点点腥红沾在手上。 刚才发生的一幕……该死的混蛋,他说的记念,竟然是咬烂她的嘴唇。 在她感觉到疼的时候,脖子一疼,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桃,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张金成担心的问道。 他其实很担心苏桃遇上那几个官兵,万一……万一他们凶性大发,可就糟糕了。 “呃,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嘴巴磕破了,真的没事, ”她怎么能告诉张金成,这嘴巴是被人咬的。 张金成看她除了衣服有点脏,被划破之外,并不是很脏,便没有多问,“山里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地方,你得加倍小心,走吧!” 苏桃拍掉身上的尘土,整理腰上的砍刀跟匕首,忽然摸到腰上多了一把匕首。 第7章 逮到野猪吃肉 这一把,跟张金成送她的可不一样。 同样是黑色,但手感冰凉,手柄处刻着她看不懂的花纹。 抽出刀鞘,幽蓝色的寒光,亮瞎人眼。 “苏桃,你怎么不走了?”张金成发现她没跟上来。 “哦,这就来,”苏桃急忙将匕首藏好,让张金成看见了,她可解释不清。 不过这匕首,肯定不是那人无意落下的。 匕首绑在她的腰上,难道这是封口费?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给了她,那就是她的,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别想她再还回去。 初春时分,从山里往外跑的野物并不少。 漫长的冬季过去,它们急需补充体力。 张金成狩猎,有自己的行事方法。 一是设陷阱,然后定期过来查看,此举无异于守株待兔。 二是根据动物的粪便,进行追踪,然后再远距离射杀。 苏桃跟着他穿梭在密林之间,偶尔碰到迷路的野兔,野鸡,大些的猎物,比如野猪,野鹿,狍子什么的。 野猪比较常见,但是野性太大,很难捉住。 狍子倒是不错,但它们行动速度很快,即使看见了,也需要极快的速度才能追上。 一个时辰之后,张金成带着苏桃,趴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不远处,几只野猪正在林间的空地上打架。 “这种野猪的肉很好吃,不像其他地方的野猪,肉质很硬,只有龙脊山上才有这种猪,老人们叫它黑皮猪,不过它很凶,你瞧它的牙,”张金成小声的给她讲解。 “牙很锋利,它们打的那么凶,咱俩根本不能靠近,那咋办?”苏桃不敢莽撞,林间的野兽凶悍起来,能把一个成年男子顶翻在地,踩成烂泥。 张金成也很慎重,“成群的黑皮猪不能动,除非有一只掉队,咱们再等等!” “嗯,我明白,”苏桃说话的时候,无意牵动嘴上的伤口。 心里将那个敢咬她的大黑猪,骂了一遍又一遍。 敢咬她,哼!下次别让她再碰见,否则定叫他好看。 一直等到苏桃几乎快要睡着,张金成突然喊她,“快,快跟上。” “嗯!”苏桃背上竹筐,抓着那把黑铁匕首,跟上前面的张金成。 狩猎绝不是一般人想像的那么容易,尤其是在丛林里追着野兽奔跑。 两人一直追着受伤的黑皮猪跑了不下三里路,也不知是它跑累了,还是感觉到身后有人类在跟着。 它突然停下转身,露出尖尖的利牙,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吼声。 “你别过去,我来,”张金成抽出弓箭,瞄准黑皮猪。 嗖嗖嗖三箭飞射出去! 张金成的准头一般,但力度不小。 唯一的一箭射在黑皮猪的前爪上,造成的伤害不大。 黑皮猪怒了,甩着头,不管插在脚上的箭,而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快闪开!”张金成一把推开苏桃,自己也跟着滚到一边。 苏桃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树干上才停下。 还没等她爬起躲避,野猪竟然朝她扑了过来。 “苏桃,小心!”张金成离的远,想救也来不及。 苏桃也吓的瞪大了眼睛,情急之下,将手里的匕首,对着发疯的猪,狠狠掷了过去。 闭着眼睛的苏桃,只听见一阵杀猪似的叫声。 紧接着‘砰’一声,有什么东西撞上了。 张金成吓的心跳都快停了,跑过来蹲在苏桃面前,“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我没事啊,”苏桃放下捂着脑袋的手,她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我的天,你这刀法也太准了,”张金成看着离她仅两米远的死猪。 看样子是撞在树上了,一只眼睛扎着刀,只露了个刀柄在外面,不正是苏桃手里的那把吗? 苏桃有点哭笑不得,“我是蒙的。” 张金成哈哈大笑,“蒙也是本事,也是这猪倒霉,来,帮我一把,咱得尽快把猪背回去。” 这黑皮猪不足百斤,它可不像家里养的猪,除了吃就是睡。 张金成力气是真的大,也不用苏桃抬,一手抓腿,一手抓头,把猪扛肩上,就能下山了。 苏桃跟在他身后,一路小跑。 回去是抄的近路,下了山走上村子大路,好走很多,但离村子还有段距离。 看见张金成扛着野猪下山,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 &&&&& 进了村,几个在村口玩耍的小娃,嬉闹着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几个蹲坐在村口大柳树下的老头,抽着旱烟。 “金成啊,你这是从哪弄来的野猪,这么大的个头,就靠你一个人?”说话的是孙老头,孙安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厉害角色。 张金成憨厚一笑,“不是靠我,都是苏桃的功劳,要不是她,我可抓不住!” “你就胡扯吧!” 几个老头哪能相信他的话,一个手臂细的跟麻杆子似的姑娘,还能捉住一头野猪? 苏桃跟张金成也不解释,径直往家走。 张金成还让一个小娃,到他家,把他爹叫来。 张大棚正在家里扩建猪圈,听到小娃叽叽喳喳的叫唤,说是张金成扛了头猪回来,吓的他把手里的工具一扔,就跑了出来。 同时,心里还纳闷, 这咋扛了猪不往自己家跑,偏要去苏桃家呢! 苏桃轰走了看热闹的小娃,路过孙安家门口时,孙氏跟孙安都捧着碗,吃着晚饭。 看见张金成扛猪,孙氏惊的差点把手里的饭碗摔了,“这是咋回事,哪来这么大的黑皮猪,真肥啊!” 孙安满不服气的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被他撞上了,有啥可炫耀的!”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都能碰上,你咋就碰不上呢,这么大一头猪,那得吃多少天的猪肉,”孙氏气的拿筷子直戳他脑门。 苏桃正好从孙氏面前走过,想起一事,便停下脚步,“孙大娘,有个事我得提前通知你一声,我们家屋后的菜地,你占了多少,就得给我还回来多少,今天就算了,但是明天,如果你不主动还回来,那我只好自己动手!” 孙氏几步冲到苏桃跟前,指着她大声嚷嚷:“哎哎!你说的这叫啥话,怎么叫我占了你家的菜地,你少胡扯,我开挖那块地的时候,还是荒地呢!哦,现在挖好了,上了肥,你倒想要回去,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不可能?这可不一定,事在人为,不信等着瞧,”苏桃懒得在这里跟她掰扯。 说一百句,都不顶亲自行动来的重要。 第8章 渣男找上门 孙氏瞅着她走远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苏桃这丫头咋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可没见她敢这么跟我说话,还反了她了,老娘就不信,她敢跟我来硬的!” “娘,你别怕,明儿我跟你一起守,她一个人再能耐,也干不过我们两个人,看我不把她治的服服帖帖,”孙安盯着苏桃的屁股,心里那个痒啊! 要真能把苏桃治服了,往后的夜晚,他就不会寂寞喽! 这两人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却万万没想过,最后被收服的人,究竟会是谁。 还未走进家门,远远的,院门外很是显眼的站着一个男子。 穿着蓝色长袍,有几分儒雅。 皮扶白皙,五官俊秀,算不得俊美绝伦。 但如果跟张金成比起来,那绝对算得上美男。 “娘,小妹,快过来,有好戏看了,”孙安兴冲冲的叫来孙氏跟孙雁。 “不就是宋明德吗?这有什么好看的,”孙雁一点都不喜欢文绉绉的宋明德,但她更不喜欢苏桃。 原因很简单,苏桃比她长的好看! 孙安抄着手哼了声,“你今儿不在家,所以没看见苏桃那嚣张的脸,厉害的不得了,我现在等不及要看她被宋明德狠狠的虐死!” 孙雁不以为然,除了变的更狼狈,更不修边幅,她可没看出有啥不同。 苏桃也看见宋明德了,出乎她的意料,她感觉自己的心竟然有微弱的颤动。 难道是这副身体原本的主人,还残留着那么一点点留恋? “苏桃,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宋明德满脸温柔的笑容,快步迎上前,当看见苏桃一身狼狈的模样时候,眉心皱了起来,“你怎么弄的这么脏,还不快去梳洗一下,女儿家可不能弄的如此邋遢!” 他绝口不提王银凤来闹过的事,而且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他是昨日刚刚成亲的新郎官。 苏天宝依在门框边,黑漆漆的大眼睛,在两人身上来来看个不停。 苏桃压下心里的微弱颤动,面无表情的在宋明德面前停下,“对不起,我跟你不熟,以后请不要出现在我家,还有,让王银凤也别出现,我脾气不好,要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也许她能理解之前的苏桃,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文弱书生,但是现在的苏桃,看他一眼都嫌烦。 这种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光会念几首酸诗,就以为能勾引到天真无知的女娃,真是龌龊。 宋明德愣在那里,他想过无数次两人再相见的场景,却万万没想到,苏桃竟会这么对他说话。 要知道,以前苏桃总是跟在他身后,讨好他,取悦他。 只要他说几句贴心温柔的话,苏桃恨不得化成一摊水,任他践踏。 现在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如王银凤说的,受了刺激,性情大变? 苏桃根本没想到搭理宋明德,院里还有一头猪要处理,事情多着呢! 苏天宝在她经过身边时,冲她竖起大母指,“阿姐,你好厉害!” 苏桃拍了下他的头,“快去帮金成哥拿东西,晚上有猪肉吃。” “苏桃,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生我的气,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成亲的事并非我所愿,我也是被逼无奈啊,你应该最清楚我的心思,我对你,从来都没有变过,”宋明德跟在苏桃身后,急切的想要解释。 “我说你这个人可真够啰嗦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桃双手插腰,拦在他面前,不让他再进院子。 宋明德从没见过苏桃凶狠的样子,一时之间,被噎的无言以对。 苏桃叹了口气,伸手提起宋明德的衣领,朝外面拖,“我家现在很忙,你从哪来的回哪去,以后别登我家的门,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见没有!” 她像仍垃圾似的,将宋明德朝外面一丢。 宋明德可不是结实的庄稼汉,就他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差点被摔的吐血。 远处跑来一个矮胖的妇人,长相跟宋明德有几分相似,嗷嗷叫着就冲了过来。 “苏桃,你竟然敢打我儿子,”宋氏年过四旬,长的很糙,完全是个上了年纪的村妇模样,没半点风韵。 听人说宋明德回村,她左等右等不见儿子进家门,一打听才知道宋明德又去了苏家。 她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这不,还没走近,远远就看见苏桃对宋明德动粗。 宋氏越过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宋明德,不由分说就要朝苏桃伸出爪子。 “你们别打架,有话好好说,她婶子,快住手啊,”林氏冲上来,想要护着外孙女。 宋氏何等的野蛮劲,猛的一推。 “外婆!”苏桃还来不及去扶,林氏就被推倒在地。 上了年纪的人,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只听林氏哀叫了一声,坐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苏桃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窜,猛的转头,“疯女人,你敢打我外婆,找死!” 啪! 苏桃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直打的宋氏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才一屁股摔倒在地。 “外婆,你怎么样了,哪里疼,哪里不能动了?”苏桃紧张的蹲下身。 “别碰,腿不能动,可能是闪着了,歇歇就好,”林氏疼的脸色发白,却又硬忍着不喊出来。 张大棚来的迟些,一看苏家门前闹的这么凶,顿时又气又急,“宋家婆娘,你咋能干这种缺德事,林阿婆都多大年纪了,你咋能推她,万一推出个好歹来,你就等着赔银子看病吧!” 张金成放下猪,连汗都没来得及擦,便跑出来想将林氏扶起,但是见林氏疼的一动不能动,心知情况不妙,“林阿婆的腿可能是摔断了,得去找村长,他会接骨。” “我去吧,”张大棚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去搬救兵。 “好,快去快回,需要什么草药,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家里有没有银子,她都要给外婆治病。 林氏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桃啊,外婆真的没事,就是摔疼了,不用请村长。” 苏桃按住她的手,“有没有事,那得看了再说,金成,你帮我看着外婆。” “好,”张金成握着林氏的手,自己蹲下身,给她做个支撑。 苏天宝眼泪汪汪的站在一边,见苏桃站起身,他突然朝着宋氏的方向扑了过去。 “让你打我外婆,坏人!我要打死你!”苏天宝哪里是打人,挠痒痒还差不多。 第9章 你去死吧! 宋明德这时也觉得情况不妙,赶在苏桃之前跑过去抱住苏天宝,“天宝,外婆是不小心摔倒的,跟我娘没关系,你别胡闹。” 宋氏听到这话,底气也上来了,“就是,我被打了一巴掌,还没怎地呢,不过是推了她一下,就摔倒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兴许想讹人呢!” 余光瞄到苏桃走近,宋氏话到最后,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这个苏桃,不仅敢打人,眼神还这么可怕,弄的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娘,你别说了,苏桃,你别乱想,我娘也是关心外婆的伤势,你看要不这样,看病的钱我来出,你别再这样常好不好?”不知怎的,宋明德看着盛怒中苏桃的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 宋氏第一个反应,“这怎么行,她自己摔倒的,跟咱俩有什么关系,凭啥……” “娘,你闭嘴,这事我已经决定了,”宋明德声音带了些严厉。 苏桃一脸厌恶的看着这对母子,“你们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麻烦你们有多远滚多远,至于我外婆看病的钱,我自会一一跟你算,想赖掉,门都没有!” “苏桃,你怎么又凶起来,我都已认错,而且已经在跟你道歉,你还想怎样?”宋明德终于装不下去了,今天对苏桃的低头认错,已是他的极限。 “不想怎样,只要你从今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我就会非常高兴,包括你家里的母夜叉,还有这个疯婆娘,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不管以前的苏桃如何的喜欢他,都是过去的事。 现在,她对宋明德一家,除了讨厌,就剩厌恶。 宋明德看着周围讥笑的村民,脸涨成了猪肝色,“苏桃,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刺激,总之,我答应你的事,绝不失言,等到时机成熟,我一定纳你为妾。” 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 苏桃愣了下,接着冷嗤道:“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苏桃,你听我说……”眼见苏桃要走,宋明德突然心慌了,伸手去抓她。 “滚!”苏桃挥开他的手。 要怪就怪宋明德站的位置不好,宋氏正好站在他身后,加之苏桃力气又大,他一往后退,再被宋氏一绊,母子俩摔到一块,宋氏垫在底下,后背膈在石头上,疼的她哎哟哎哟直叫唤。 “哈哈!”围观的村民,实在忍不住。 这母子二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跤接着一跤的摔,像滚地虫似的,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孙家母子三人,也都挤在门边看热闹。 “活该,叫她狗眼看人低,送儿子入赘,还好意思炫耀,祖宗八辈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孙氏朝她呸了一口。 孙安却担心起来,“娘,我看菜园的事情,悬了。” 孙雁满不在乎的道:“不就是一块菜园吗?有啥可争的,给他们就是。” 孙氏伸手去揪她的耳朵,“说你不长心,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那是一块菜园地的事吗?” “村长,您快给林阿婆看看,她疼的站不起来,”张金成连拖带拽的把村长弄来。 按辈份算,村长是张金成的小叔,但实际上,张玉海只比张金成大几岁,前几年刚娶上媳妇,村长当的劲头十足。 早年间跟着江湖郎中,学了点皮毛医术。 重的看不了,伤风接骨这类简单的病,倒也能凑合着治一治。 “都散开,有什么可看的,天不早了,还不赶紧回家烧晚饭!”张玉海既然是村长,威严自然也是有的,见到苏家门前围了这么些人,便马上赶他们离开。 孙氏不屑的哼了声,拽着两个孩子,往家去了。 宋氏也拖着宋明德离开,万一真要他们赔银子,她可是一个子都不想掏的。 其他村民也陆陆续续的散开,只留下张金成等人。 张玉海蹲在林氏跟前,摸着她的腿。 “我外婆咋样了?这腿要不要紧,”苏桃拉着天宝,也围在张玉海身边。 张玉海又看了一会,摇摇头,“只是崴了,没伤着筋骨,我替你正一下,再躺个把月别下地,肯定能好。” 正了骨,张金成父子俩弄了块木板,把林氏抬进了屋。 张玉海临走时,再三叮嘱苏桃,别让林氏下地,否则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走到院里,看见横躺着的黑皮猪,好奇的问道:“这是哪来的野猪,还挺肥的,还有刀插在眼睛上,谁的手法这么准?” 张金成呵呵直笑,“老舅,野猪是苏桃猎的,您肯定想不到,苏桃那是深藏不露。” 张大棚也出来了,一拍脑门,惊讶道:“我还以为这野猪是你小子猎的,原来是苏丫头,估计得得百十斤吧?厉害,太厉害了。” 苏桃卷着袖子从堂屋走出来,“哪里是我厉害,不过是走运罢了,您几位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赶紧帮忙把这猪洗剥干净,咱们几家分分。” “别别,”张玉海直摆手,“你们猎的猪,我咋能要,等哪天苏丫头请我吃顿红烧肉,我就知足了。” 张大棚也道:“就是,猪肉我们哪能要,帮忙洗剥倒是可以,等你忙完了,请我们吃顿饭,这人情就算还了。” 他们几个大男人,哪能占苏桃的便宜。 但是乡下人又怕欠人情,请客吃饭,是再好不过还人情的办法。 苏桃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点头,“那好,明儿我烧一锅的红烧肉,请你们吃个饱!” “好,那张叔可就等着了,”张大棚笑声爽朗。 几个人分工合作,干的热火朝天。 眼看着天就快黑透了,等到完全黑下来,什么也做不了。 苏桃烧了满满一锅的热水,死猪也要烫,否则皮毛不好处理。 刮了毛,切下猪头跟四个猪蹄。 心肝肠肺这些取出来,搁到一边。 这些还需要再精细着处理,眼下他们只能就着微弱的光亮,把猪肚子剖开,简单的分割掉。 四个人干了一个时辰,才收工。 苏家小院里,全是血腥味。 他们三个临走时,苏桃将猪头跟四个猪蹄,还有一些肚货,全都送给了他们。 张大棚原本是不想收的,可禁不住苏桃硬塞。 想想也是,猪头跟猪蹄最难处理,林氏在床上躺着,苏桃一个人根本收拾不过来。 第10章 肉馅玉米饼 送走了张金成等人,苏桃关好院门,插上门栓,转身看着挂在一根横梁上的两扇猪肉。 “阿姐,晚上可以吃肉吗?”苏天宝站在廊檐下,眼巴巴的看着她。 “好!吃肉,”苏桃深吸口气,卷起袖子举起菜刀。 可是割哪块呢? 天色太晚,炖肉根本来不及。 “啊,想到了,咱们晚上吃猪肉香菜馅的玉米饼子,好不?” “嗯,那我给你烧火,”苏天宝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怜的娃,一天只吃两顿,上一顿还是玉米面糊糊。 说干就干。 苏桃从里屋翻出所剩不多的玉米面,想了想,倒出一半,总不能吃了这顿没下顿。 春天刚过,香菜其实有点老,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就该长苔了。 玉米面用少量的水和成面团,不能硬,也不能软。 否则不容易捏成形,因为玉米面本身没有什么粘性。 其实最好是加点面粉,增加粘稠度,这样做出来的玉米面饼子,才是最好吃的。 香菜跟猪肉都得剁成馅,厨房里的菜油瓶已经快要到底,盐也不多了,总之,他们的存货快要见底了。 再不想办法挣银子,真得挨饿。 苏天宝坐在狭窄的灶台后面,熟练的添柴草,“刚才外婆问咱俩在做什么,我告诉她,我们熬玉米面糊糊,嘿嘿,外婆要是看见你把菜油全倒完,肯定心疼死。” “银子是挣来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挣银子,我说的不对吗?”苏桃说的俏皮,手里也不停的忙碌。 玉米饼子可不好做,如果不是她上一世苦日子过的太多,哪里会懂得这些。 大锅里倒了一点菜油,等油烧的不再冒泡,玉米饼子就能下锅。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用锅铲去动它,稍一碰,肯定碎成渣。 所以说,贴玉米馅饼子,绝对是技术活。 饼子的香味飘出来,苏天宝狠狠吸了口气,“好香啊!” “想吃吗?可是不行哦,你得先送一个给外婆,等明儿咱把猪头骨炖了,给外婆补身子,当然,你也能啃骨头,”苏桃将出锅的第一个玉米饼子,用粗瓷碗装着,递给天宝。 “嗯!我不会偷吃,”苏天宝把手里的小树枝扔进灶膛内,双手就近在身上搓了搓,便去接碗。 苏桃忍不住的笑道:“急什么,等你送回来了,下一个饼子也能出锅。” 苏天宝捧着碗,小心翼翼的送到林氏床前。 见孙子如此懂事,林氏靠在床上,激动的直抹眼泪。 自从苏桃早上醒来之后,一切都变了,当然是变的越来越好,竟然还能吃上猪肉。 搁在昨天,她想都不敢想。 苏桃总共做了四个玉米饼子,个头都很大。 她跟林氏各吃一个,苏天宝一人吃了两个。 吃过晚饭,苏桃摸黑烧了些热水,三人简单洗了洗,便上炕睡觉。 大概是吃的太好,苏天宝夜里睡的又香又沉,结果尿炕了。 六岁的娃儿尿炕,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整个上午,苏天宝都撅着嘴,坐在院里的小凳子上,闷闷不乐。 乡下的清晨,空气带着湿意,还有层层薄雾围绕在田野间。 当苏桃睁开眼睛,看着布满蜘蛛网的屋顶,她郁闷的直叹气,看来这一时半会根本回不去,她还得在这里挣扎求生存。 林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昨儿张玉海临走时,给了苏桃一个单子,让她有空去城里抓点草药,或者上山去挖也行。 都是很常见的草药,并不难找。 苏桃打了一盆水,对着水做的镜面梳理长发。 为了图省事,她随意将头发辫成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肩膀两侧。 除了两截红绳,她再没有多余的首饰,连个珠花也没有。 不过没关系,现在这张小脸还挺好看的,虽算不得什么绝世美人,可这脸型,这眉眼,无一不精巧细致。 特别是这一双眼睛,透过眼睛,她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张扬跋扈,野性不羁的疯丫头。 这是她的眼睛,属于杜清的眼睛。 苏天宝正坐在廊檐下的板凳上,手肘搁在下巴上,睁着大眼睛瞅她,“阿姐,你别臭美了,看来看去,还不就是那个样子,你看我就好了,我可比你好看多了!” 苏桃噗嗤笑了,“你好看?好看吗?我咋没看出来,哦,对了,你尿炕很好看,画的图那叫一个美,要不要给你拿出去,叫旁人欣赏一下?” 苏天宝的小脸刷一下黑了,他好不容易把尿炕的事推到脑后,现在又被阿姐拿出来取笑,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苏桃看了眼他气呼呼的小脸,没再说啥。 洗了脸,将水倒在廊檐下的水槽。 水槽从廊檐下走过,再从院墙下的小洞,一直流到院子外面。 “天宝,等吃过早饭,我带你去捞鱼虾好不好?然后咱们再去挖竹笋,哦,得先把菜园要回来,家里没米没面,这可不行……”苏桃坐在狭小的灶台后面不停的念叨。 家里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没银子这些东西要怎么置办?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弄到银子才行。 “捞鱼虾?你会打渔吗?”苏天宝一脸的怀疑。 苏桃往灶膛里添了把稻草,“在河里打渔当然不会,但是咱们可以弄个小点的网,就在附近捞捞,虽然捞不到大鱼,可是捞点小虾小鱼,打打牙祭也不错嘛!” 苏天宝还是不相信,阿姐以前可是最不愿意碰这些东西,觉得太脏,而且还很腥。 苏桃也不解释,这小子鬼机灵的很,瞧他坐在那沉思的模样,指不定脑子里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农家的活,看着很简单,但只有真正去做的时候,才知道究竟有多难。 比如这玉米面糊糊,水多了,水少了,搅拌的次数不够,都有可能毁了一锅的面糊糊。 最好的成品是将面糊烧的又粘稠又不糊锅底,再配上可口的小咸菜,还是很好吃的。 当苏天宝捧着碗,稀里哗啦的喝着面糊时,顾不得嘴巴烫,一个劲的朝苏桃竖起大母指,“唔……姐,你做的……面糊真好吃,比外婆做的好吃呢!”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快点吃,”苏桃用筷子敲了下他的脑袋。 第11章 井边闹事 林氏早已吃完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她心里比谁都着急。 可是看着苏桃熟练的忙家务,一点都不叫苦叫累,她着急之余,也很欣慰。 转念一想,借这个机会让苏桃锻炼一番,兴许是个好事。 早饭过后,苏桃就洗涮完毕,又将小厨房收拾一番,这才拎了水桶,准备去挑水。 “桃啊,”林氏推开窗子,朝她喊,“桃啊,你过来,外婆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 林氏从炕头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里面赫然摆着几件绣花布料,“你把这个拿到集市上卖掉,换了银子买些粮食回来。” 这些刺绣的料子,是林氏打算救急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拿出来。 可她担心苏桃为了买药钱着急上火,这才拿了出来。 苏桃握着扁担,直摇头,“外婆,你还是收起来吧,就算我把它们都卖了,也不够抓药买粮食,所以我还是得另想办法,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这……”林氏拖着刺绣的手,迟迟没放下。 “别这那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还会跟您客气吗?外婆,从今儿开始,你就在家里好好歇着,我先去挑水,等会再带天宝出去一趟,”苏桃把扁担勾住两只旧水桶,再弯下腰将扁担放在肩膀上。 现在时辰还早,村里的水井围着前来挑水的婆娘。 当然,也有年轻的女娃,跟青年男子。 张金成远远的见她走过来,赶忙放下自己的扁担,“苏桃,你这是要挑水吗?你把水桶搁在这,待会我给你挑了送去。” “哟哟,不一样,真是不一样,张金成,你现在咋变的这样勤快?”说这话的是孙氏,眼神怪异的在他跟苏桃之间来回扫过。 宋明德他老娘也在,昨儿吃了个大亏,她一晚上都没睡着觉,越想越生气。 关键是,她根本想不通,这个苏桃现在咋变的这般厉害。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这不,看见苏桃春风满面的挑着水桶走过来,她忍不住附的孙氏的话,阴阳怪气的道:“孙雁她娘,看你大惊小怪,漂亮的女娃自然有人帮,谁知道人前人后都干了些什么,还好我家明德脱身的快。” 她话里有话,谁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不就是暗指苏桃行为不检,跟谁都有一腿,宋明德要是脱身的不快,绿帽子就得戴头上了。 张金成脸色有点黑,“婶子,你们留点口德成吗?不过是挑个水,至于被你们说成那样吗?” “今儿是挑水,昨儿你不是还送了人家一头猪吗?明儿你就得给她家上门做女婿喽!”孙氏说的欢快,笑的更欢快。 苏桃绕开张金成伸过来的手,到如今她才理解闲言碎语是怎样的伤人。 好在,她并不看重这些。 所以这些人的讽刺诋毁,根本伤不了她。 苏桃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笑着,“说的很热闹吗?要不要给你们搬几个小凳子,让你们在这里说个够?” “你嚣张个屁,还真当我们怕你,”宋氏被苏桃笑的有点心虚,昨儿被打的一巴掌还没消肿,所以她纯属于没事找事。 上了年纪的妇人,都是如此。 好像不说点闲话,嘴巴就痒的难受。 搬弄是非,东家长,西家短,恨不得搅和的对方鸡犬不宁才高兴。 相比宋氏的说话不经脑子,孙氏明显要聪明许多,她见苏桃走近,便不再说话,正好也轮到她打水。 苏桃走上石阶,看着宋氏正准备挑起的水桶,抬脚便踢。 连同孙氏刚刚打上来的两桶水,都被踢翻在地。 哗啦啦! 四桶水倾刻间,被倒了个干净。 苏桃眨眨眼睛,一脸无辜,“对不起啊,我刚才没看路,当然,如果你们不信,也可以说我是故意的,那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故意的,咋样,要不要跟我打一架?” 宋氏跟孙氏两人都傻了,谁也想不到,苏桃竟敢踢翻了她们辛辛苦苦打上来的水。 可是打架? 貌似这主意不怎么样,她们敢跟苏桃吵架,却不敢跟她打架。 以一对二,还打的那么轻松,她俩加在一起,是她的对手吗? 张金成也没想到苏桃会这么火爆,赶忙上前打圆场,“那个你们还是别吵了,我再帮你们把水打上来就是。” 张金成老实本分,再者,他不想苏桃树敌。 苏桃微挑眉梢,“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没话可说,那请你们让一让,我要打水,本姑娘忙的很,没空陪你们闲聊!” 苏桃挤开两个多嘴婆娘,站在水井边,悠然自得的打水。 虽然张金成主动提出帮她打水,可是她不想欠他的人情,欠多了不好还。 一直等到苏桃挑着水离开,宋氏才松了口气,“我的天,这臭丫头啥时候练的这么厉害,以前没见她练功啊?” 孙氏摇头,道:“兴许真是被砸坏了,性子大变,说到底还不是受了你家宋明德的刺激,不过我还是得说,幸好你们家没娶苏桃,否则你就等着下辈子遭罪吧!” “娘,你能不能不在背后议论别人!” 宋明德在家中排行老三,是爹不疼,娘不爱。 他上面的两个哥哥,大哥宋志成了亲,二哥宋明业刚刚定亲,大概年底就要完婚,剩下老幺宋明清,年纪跟苏桃差不多大。 从长相上来说,宋明清跟宋明德有五分相似,也算得上俊秀好看吧! 但是宋明清的性情跟宋明德不同,总结来讲,是更务实。 他一直在家种田,还承包了村里的一片水塘养鱼。 这说话之人,正是宋明清,他刚从鱼塘回来,经过水井边时,听见她们几个吵吵声。 宋氏似乎有点畏惧小儿子,赶忙打哈哈,“没有的事,我们就是在跟苏桃聊会天,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因为你哥的事,就让苏桃见不得人嘛!” 宋明清浓眉一皱,“娘,孙家婶子,以后别再议论苏桃的长短,我哥瞎了眼,难道你们的眼睛也瞎了吗?” 宋氏一愣,孙氏神神秘秘的偷笑。 苏桃拎起水桶,挂好扁担,面色冷然的看了眼宋明清,“行了,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们宋家的人操心,我也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你们若是犯了我,就别怪我跟你们玩命,大家都是穷苦人,嘴上留德吧!” 说完,她挑起水桶,走下台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12章 小沟里扒虾 宋明清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哎,明清,”张金成唤了他一声。 “有事?”宋明清收回视线。 张金成犹豫了片刻,才道:“你还是多劝劝你娘,昨儿我陪苏桃上山打猎,我看得出,她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样子,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干嘛非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呢!总拿出来说道,对谁也没好处不是?” 宋明清点了下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娘就爱说闲话,一辈子都毁她的那张嘴上, 劝也劝不得,呵,听说你们昨儿猎到一头黑皮猪,收获不错啊!” 他们几个年纪差不多,也都是一起长大的。 只不过,在长大之后,有人心思多了,便渐渐疏远开。 就比如孙安跟李铁柱,他俩花花肠子多,为人也不是很正派,宋明清很少跟他们来往,可能是看不惯他们的作风吧! “也就是苏桃走运,我帮她运回来而已,说真的,现在的苏桃变化好大,叫人另眼相看,”张金成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有点耐人寻味。 宋明清看着他,“我也瞧出来了,但我还是要劝你,别跟她走的太近,你可以不在乎流言,苏桃却不行,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张金成有点搞不懂他的意思,正欲追问,宋明清已经转身离开。 苏桃将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盖上木质的盖子,便准备带着苏天宝去捞鱼虾。 “天宝,你拿一个竹篮,我再去找个能做扒虾网的竹竿!” 这里的旧屋,很多东西都没有,更别说扒虾网了。 “阿姐,这个行吗?”苏天宝拖着一根长长的竹竿,跑到她面前。 刚才阿姐去挑水的时候,他就四处找工具了。 苏桃笑笑,“行,不过咱们还缺渔网,或者旧渔网也成。” “这个我也有,”苏天宝想起自己的宝箱,蹭蹭的又跑了。 他喜欢收集知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院子的一个角落,盖了个小棚子。 苏天宝扒出来的东西,可能是谁丢弃的渔网,烂了好几个洞。 苏桃找来针线,缝了好一会,才勉强能用。 这渔网也不是直接绑在竹竿上的,而是弯成一个半圆,再将渔网穿在半圆上,再做一个把手。 握着把手,可以将扒虾网送出一段距离。 房门屋后小沟最适合用这种扒虾网,反正小沟都很浅,面积也不大。 能网到的鱼,大多是鲫鱼,鲢鱼,不过都很小。 晒干以后用来做咸鱼干,是很下饭的。 小虾,河蚌,螺蛳也很常见,就是收拾起来比较麻烦。 做好了扒虾网,苏桃扛着网,苏天宝跟在她身后跨着篮子,跟林氏打了招呼之后,两人便穿过外面的院墙,朝着屋后的小沟走去。 经过屋后的菜园地时,苏桃想想,觉着不对劲。 “天宝,拿着渔网,看我拔光他们家的菜,”苏桃将扒虾网朝苏天宝手里一递,卷起袖子,跨过低矮的竹篱笆,跳到孙家的菜园地。 被孙氏占去的一块菜园,种着两垄大白菜,还有一垄长势正旺的香菜。 既然说了要把菜园地夺回来,就不能再等。 孙氏那个婆娘,你还指望她心甘情愿的将菜园归还吗? 苏桃手上的动作飞快,片刻间就已经拔了一半。 拔出来的菜秧,都扔在了孙家的菜地里。 也许孙家此刻没人在家,否则又怎会纵容她这般猖狂。 还真是没人在家,孙氏万万没想到,苏桃的胆子会如此之大。 在小沟边洗干净手,苏桃便带着天宝,沿小沟的方向一路扒拉下去。 刚开始两人也没网到什么,尽是些树枝枯叶,还有恶心巴拉的虫子。 不过随着两人技术渐长,网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一拃长的小鲫鱼,半透明的河虾,还有通红的小龙虾也有好多,小白鱼条子更是多的不得了。 苏天宝拖着篮子,直到快拖不动,才央求着苏桃回家。 “好吧,也不能一次全都扒完,明天再来扒,”苏桃扛起扒虾网,放到肩膀上,用手扶着,空出来的一只手,跟天宝抬着竹篮。 “阿姐,我衣服全脏了,”他何止是衣服脏了,全身上下都是脏的。 清晨的露水,小沟边的湿泥,从这里走一趟,咋可能不弄脏衣服。 尤其是苏天宝的布鞋,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苏桃直叹气,“看来今儿又得洗一盆衣裳了,不过我得先去一趟关阳城,待会你自己回家把脏衣服换下来,等我回来再洗,记着,千万不能叫外婆下炕,听到没有?” 苏天宝撅起嘴巴,“可是……我也想跟你上城呢!” “下次再带你去,乖乖的在家!” 在家门口的池塘,苏桃将所有的鱼虾,全都处理干净,才拿回家。 还有昨日挂着的猪肉,也需要处理。 苏桃将家里仅剩的盐,全都用上了,挑了些肥肉,练成猪油。 以后炒菜的时候,可以放一点,菜炒出来会特别的香。 至于肋条肉,最好还是先用盐稍微腌制一遍,以防天气回暖,猪肉变了味。 因为要进关阳城找商机,苏桃仔细想过了,还是得从美食上下手。 虽说她以前混黑道,但小时候尽苦日子,除了性子练野之外,这厨艺也是无师自通,精妙绝伦。 苏桃取了些上好的五花肉,刮皮汆汤之后,再切成块。 红烧肉的做法,多种多样,即便是普通的主妇,也能做出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 但是要论到天下无敌,苏桃自认她做的红烧肉,绝对能称得上一绝。 除了火候,这调料也是很重要的。 半露天的小厨房里,渐渐飘出浓浓的肉香。 古时的材料都是纯天然的,酱油,醋,生姜,全都没有加任何化工成份。 所以,苏桃用的得心应手,每倒一种调料,香味便会增加一份。 苏天宝的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寻着香味就飘过来了。 换了干净的衣裳,这一件也有补丁。 “这是……这是红烧肉吗?”苏天宝抱着廊柱,脑袋直往锅里伸,说话的时候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 “是红烧肉没错,但不能全让你吃了,可以让你尝尝味道,别靠那么近,哈喇子都快要流进锅里了,”苏桃挥手赶他。 “真的啊,现在可以尝吗?我好想吃!” “现在不行,肉还没炖烂呢,你去给我找个带盖子的小锅,待会我要装些红烧肉带走,”苏桃用铁叉,扒拉着灶膛里的火。 第13章 进城找商机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虽然她的小脸还脏着,可是怎么看,都觉得舒服。 “哦,我去问问外婆,”苏天宝跑起来,脚步都是飘的。 不一会,苏天宝就捧着个破旧的小砂锅出来了,“外婆让我问你,要这个干啥?你该不会是想把红烧肉送给宋明德吧?” 后面一句,显然是苏天宝自己加上的。 苏桃瞥他一眼,笑道:“你看我像傻子吗?把肉送给他?还不如喂狗呢!” 苏天宝装模作样的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随着红烧肉越炖越烂,诱人的香味飘出了小院外面,引来村里的几只狗,在苏家门外探头探脑。 苏天宝闻声拿着棍子跑到门口驱赶,“外婆说的没错,狗眼看人低,以前咋不见你们往我家门口蹭,现在闻到我阿姐做红烧肉了,就死乞白赖的不肯走,哼,想都别想!” 苏天宝拿着棍子赶它们离开,几个大狗夹着尾巴,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跑开了。 只留下一只不足一个月大小的小黑狗,它趴在地上,仰起头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苏天宝,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你是谁家的狗?我咋没见过你,哦,我想起来了,金成大哥家的母狗生了一窝小狗,可是你看起来不像他们家的狗,你的尾巴好硬,耳朵也是尖的,”苏天宝蹲下身,抚摸着小黑狗软软的毛。 苏桃从灶台后探出头,“天宝,你蹲在那干嘛呢?” “阿姐,我们养狗好不好?就养它,”苏天宝将小黑狗举起来,拿给她看。 “你确定要养它?万一它是有主的怎么办?你偷偷收留别人家的狗,小心人家上门打你的屁股!”苏桃幽幽的说道。 苏天宝撅起嘴,似乎很为难的想了想,“要是它的主人找来,我自己跟他说,反正我就要养它。” 小黑狗似乎也很喜欢天宝,围在他脚边,伸出舌头去舔他的鞋子,逗的苏天宝哈哈大笑。 苏桃笑了笑,没再纠结这个事。 等到锅里的红烧肉炖的收了汤汁,她便用小砂锅,盛起一大半,留下的一半,用碗装着,上面再盖一个碗。 这些留给外婆跟天宝,给他们中午吃。 包好了砂锅,苏桃看了眼隔壁孙家的院墙,心里也奇怪。 她拔了孙氏的菜园,这婆娘居然一声没吭,而且她家静悄悄的,明明挑水的时候还看见他们呢! 收拾好屋子,苏桃便背着包袱,嘱咐天宝看门,然后便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进城的人不少,也有赶着驴车,马车进城的。 这不,也是苏桃走运,竟碰上宋明清赶着马车,从她旁边经过。 他是去城里卖鱼的,马车上摆了三个大水桶,里面装着大半桶水,还有不少的鱼。 马的价钱比牛还要贵,一般人家肯定是买不起的。 这就相当于现代人买车,交通会很方便,而且还能运货,耕田也能用马。 总之,一匹马虽然抵得上两头牛的价钱,却还是很实用的。 宋明清因为要卖鱼,所以他非买马不可,他买的还是一匹母马。 “吁吁!”宋明清勒紧缰绳,拉住马,看着苏桃,“你这是要进城?” 苏桃不太想理他,轻嗯了声,又继续走自己的路。 “走去关阳城至少得大半个时辰,上来,我载你一段路,”宋明清慢慢的赶着马,跟着她的脚步。 苏桃抬头看了眼天色,走路的确费时间,何必跟自己的脚过不去呢,“那……谢了!” 宋明清淡淡一笑,等她跳上板车,才甩动鞭子,大声吆喝:“驾!” 虽然他赶车的技术很好,但是泥巴路凸凹不平,桶里的水难免会溅出来,弄的苏桃衣裳湿了很多。 “对不住啊,我习惯走快路,耽搁的时间太久,鱼就不新鲜了,要不你坐前面来?”宋明清没有回头的说道。 苏桃看了眼他身边仅有一半的座位,摇摇头,“不必了,快要到的时候,你把我放下来就行。” 出了柳树村,沿着一条大路,就能到关阳城,并不难走,就是耗时间而已。 宋明清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干嘛跟我客气,即使你跟我哥做不成夫妻,但是咱俩也在一个村里住着,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不算发小吗?” 苏桃有些搞不清他话里的意思,这个宋明清给她的感觉总是怪怪的,偏偏她又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难道这个宋明清跟她还有什么感情纠葛? 想到这一层,苏桃不免警惕起来,“当然算发小,可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长大了总是会会变的,呵呵!”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宋明清的侧脸,多看几眼就会发现,宋明清除了与宋明德相似的五分之外,比之宋明德更清秀俊逸。 虽是一身粗布短衣,但他的发髻梳的一丝不乱,衣裳也很干净整齐,一点都不像整日在鱼塘里打滚的渔夫。 “你在看我吗?”宋明清忽然转过脸来。 苏桃一时没能避开,直直的对上他的目光。 宋明清的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是不是觉得我比我哥长的好看了?” “前面就是关阳城,谢谢你带我一程,我自己进去就可以,”苏桃没接他的话,抱着砂锅便跳下马车。 宋明清看了眼只能看个影子的关阳城城门,“你别生气,我只是随口说说,上来吧,从这儿走过去,至少得一刻钟呢!” “别,我还是自己走,你快点进城卖鱼去吧,”苏桃将包袱往肩膀上提了提,往旁边让了让。 宋明清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情绪很深,“那好吧,要是回去的时候想做我的马车,就到城外的集市上找我。” “到时再说吧,你赶紧去卖鱼,”苏桃明显有点敷衍他。 直到宋明清的马车从苏桃旁边走过,她才大大松了口气。 明明就是个卖鱼的小子,可是给她的感觉,比那个野人还要危险。 说起野人,也不过是昨儿的事,她的嘴巴还疼着呢! 昨儿龙脊山里的官兵,看样子是为了搜寻他的。 也许是那位什么大将军的手下,前来探听消息。 这样的人她还是少惹为妙,若是沾上了,再想过安生日子,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第14章 又遇狂野男 快要进城门的时候,苏桃忽然觉得有人在喊她,转身去寻找,只见一个粉色的身影朝她奔了过来,劲头猛的差点把她撞倒。 “苏桃,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早知道你也要进城,我就跟你一起来了,”张菊花穿着一身招摇的粉色小棉袄,抱着苏桃的胳膊便不撒手了。 “呵呵,我也是临时起意,对了,你跟谁来的?”苏桃根本不认得她,只好打哈哈。 “跟我哥啊,他今儿要来卖山货,喏,就在那边!” 关阳城外散布着很多零星的集市,除了卖蔬菜果品,水产肉类,还有杂货山货,针头线脑啥的。 总之,比起城中专门售卖的店铺,这里的货物种类,无疑更多,价钱也更便宜。 所以不止乡下人喜欢在这里买东西,很多城中的百姓也喜欢到城外购买生活用品。 苏桃顺着张菊花手指的方向,看见的是正跟顾客讨价还价的张金成。 “菊花,你别跑远了,咦,苏桃,你也来集上了?”张金成做成一笔生意,一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苏桃冲他点点头,余光瞄见宋明清也已到了,正往路边卸货。 张菊花拖着苏桃,挤到张金成的摊位前,“哥,你别催我,待会我跟苏桃进城转转,保准不会走丢,不过你得给我钱,我想买珠花。” 张金成倒是大方,从怀里掏出还没捂热的十个铜板,交给她,“你别只顾着自己买,懂了吗?” 张菊花冲他眨眨眼睛,“知道啦,你妹妹是那小气的人吗?我走了。” 从头到尾,苏桃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张菊花拖走了。 张金成目送她们二人走远,却没发现,也有一双眼睛正不善的盯着他。 “喂,这鱼怎么卖啊?” “哦,这是今早刚打上来的鲢鱼,六文钱一斤,”宋明清忙不迭的收回视线。 进了城,街道两边林立的商铺,来往的软轿马车,以及各式各样的叫卖声,都让苏桃觉得新奇不已。 跟她在电视里看到的不一样呢! 苏桃不认得路,也不知道要去哪家酒楼,所以她只好跟着张菊花。穿过主街,拐进旁边的街巷时,张菊花忽然停住脚,冲她神秘的笑笑,“你快去看看吧,我替你挡着,听说这家米铺,现在就是宋明德打理,要我说,王家人这是引狼入室,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 苏桃哭笑不得,感情这小妞是为了给她行方便,也许从前的苏桃也是如此利用张菊花给他打掩护,再去跟宋明德私会。 见苏桃只笑不动,张菊花急了,伸手去推她,“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去,晚了碰上王银凤,又得吵架。” 苏桃一时不查,被她推了出去,撞在一个人身上。 街上行人多,撞到人也不奇怪。 苏桃还没看清楚撞到的是谁,便赶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 “对不起什么?” 似曾相识的低沉嗓音,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以及环在腰上的手臂,都让苏桃悲愤交加。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搂着自己的人是谁。 苏桃深吸一口气,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在大街上,不是在野地里,他肯定不敢对自己怎样。 拍掉男人的手,推开他的胸膛,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只一眼,她差点吸不上气。 这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做啥。 跟昨儿在野地里不同,今天他穿着一套藏青色锦绣长袍,腰间绑着同色系宽腰带,上面还挂着一块玉佩。 之前凌乱的头发,看样子也梳理过,虽然发型没变,但仍透着几分野性。 而让苏桃直吸气的,是他的眼睛。 男人突然逼近了她,“在看什么?” 苏桃眨眨眼睛,猛的回神,又退了一步,“谁看你了,我只是……我只是一时走神。” “走神吗?难道不是看见爷很惊讶?还是说,你打算去举报?”别看男人说着戏谑的话,可他的神情却认真极了。 就好像,他是很认真的在戏谑苏桃。 “举报什么呀,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天地良心,她可真没想过举报谁,她只想过自己平凡安静的小日子。 男人嘴角挂起淡笑,“你紧张什么,爷既然说了不会灭你的口,你的小命自然也会留着。”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感觉不妙的苏姑娘,脚步抹油就想溜了。 男人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苏桃的身影,才转身走进一处偏僻的巷子。 七拐八拐,竟然堂而皇之的进了一家名为宜香院的青楼。 “主上,您回来了,”刚一迈进青楼的大门,便有一身材曼妙的女子迎了上来。 “嗯,他们人呢?”男人面色冷然,跟之前面对苏桃时截然相反。 “他们都在楼上,主上这边请,青荷为您引路,”女子丝毫未受他冷然的情绪影响,只因她跟随主子多年,早已习惯他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既然主子对谁都一样,她也没有必要介怀。 青荷引着他走上二楼,顺便悄悄的打量主子的步伐。 白天青楼并不营业,大厅里很是安静。 此间青楼,跟别家卖肉的青楼没什么区别,关阳城里像这样的青楼,至少还有三家。 有一个爱逛青楼的城主,青楼这个行当,又怎会萧条。 所以,总结一点,这个宜香院并不起眼,到了夜晚,一样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走到一处雅间门口,青荷将房门推开,便闪身站到一边。 男子并未急着迈出去,而是在她身边停下,声音冷淡的道:“这里经营的不错。” 青荷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有太多的情绪表现出来,“谢主子夸奖!” 男子迈进雅间,青荷却未跟进去,而是在他进去之后,将房门带上。 “主上!”房中三人全体站起,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 这四人,无论是哪个拎出去,都能震慑一方。 但是能让这三人心悦诚服,甘心卖命的主子,却只有一个,就连大渝皇上太子也不及的一个人——公孙靖。 没错,这位衣着不俗,却总喜欢顶着一头乱发的男人正是公孙靖。 那个被人传诵了无数个版本,却无人真正了解的公孙靖。 那个实际上只率领不到一万兵马,却杀的南晋五万人马丢盔弃甲的狂野大将军。 那个传言中,不招整个大渝皇族待见,只因母妃出自草原部落的皇子。 第15章 男人味道 公孙靖是在草原出生,恰逢当年皇后政变,自此便被养在草原,直到成年才奉命回到大渝皇宫,受封一等爵爷,统领大渝五万兵马的大将军,当然他也是大渝最年轻的主帅,风头无人可比。 公孙靖扫了眼在座的三人,“坐下说话。” 三人相继落座,公孙靖自当做在上首位。 “主上,奴婢给你送茶水,”青荷端了茶水,迈着轻盈妖娆的步伐,得了公孙靖的应允之后,才推门进来。 她亲自端上来的茶水,自然非同一般。 坐在公孙靖左边的男子,一身月牙白长袍,端的是风流俊邪。 他端起精巧的茶杯,微笑着道:“青荷姑娘心思可真细腻,咱们四个坐了这么久,却不见你端这么好的菜上来,想来我们几人是沾了主上的光。” 青荷俏丽的脸蛋微红,头垂的更低了,“穆青公子说笑了,好茶需要时间泡制,青荷刚刚是准备去了,哪里敢慢待诸位。” 坐在公孙靖右边,长着大胡子,膀大腰圆的男人,不耐烦挥手,“一杯茶而已,啰嗦什么,你赶紧出去,我们跟主上还有话要说。” 青荷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被他这么一吼,只得尴尬的僵在脸上。 匆匆收拾了茶盘,便退了出去。 穆青忒不赞同他的态度,“看看你,粗鲁的莽夫,如此漂亮的美人,你也骂的下去!” 大胡子桌子一拍,怒吼道:“你闭嘴,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见个母的都得往上贴!” “胡子英,说归说,别拍桌子,主上还在这儿呢,就算拍桌子也轮不到你,”穆青虽在笑,但眼中还是多了几分冷意。 坐于公孙靖对面,身着淡蓝色长衫,摇着羽扇,颇有几分道骨仙风之气的雅士,呵呵一笑,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穆青说的对,主上在这里坐着,子英兄,你是该好好收一收自己的脾气了,再说,你这胡子是不是也该刮掉一些,难道你不觉得看着很扎眼吗?” 公孙靖端着茶杯,一副置身世外的模样,“无防,等你们吵完了,再谈正事也不迟。” 几人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不再言语。 只有胡子英摸着自己的大胡子,满不在乎的道:“那是你们没见过主上以前的模样,他那胡子比我的还长还密,主上说了,这叫男人气概!” 公孙靖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胡子,忽然想起两次遇见的姑娘,好像对他的相貌没什么反应,难道是因为没胡子? 穆青看了眼不停摇扇子的青衫男子,“司徒逸,你也别装了,三月的天气,你还假模假样的扇扇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谋士一样。” 司徒逸的扇子僵在半空,过了好一会才放下,“习惯使然,还是说正事要紧,主上,对关阳城的事,您有什么看法?” 公孙靖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深思,“冯家父子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俱,但你们可知道,关阳城表面上看,是冯家父子作主,实际上北梁派了人在此地镇守。” 穆青点头,“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光凭冯保生根本保不住关阳城,属下探查到,距此处五十里之外,有座军营,屯兵大约万余人。” “不错,从龙脊山穿插而过,只需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军营,这一点对我们不利,”公孙靖也发现了这点,昨天他在龙脊山出现,也正是为了此事。 “砰!”胡子义又拍桌子,粗气道:“这有何难,待属下领五千人马,将他们一网打尽,将军占领关阳城还不是眨眼之间的事,何需在此费心研究什么策略!” “莽夫,”穆青摇头小声嘀咕。 司徒逸淡雅一笑,“子义兄别急,如果强攻,势必造成一定的伤亡,将军这么做,只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这一点你不懂,但是要谨记在心!” “我怎么不懂了,我不过是看不惯主上委屈求全,窝身在这小小的关阳城,昨日还被人追赶,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太滑稽了,”胡子义刚刚燃起的气焰,明显消了很多。 穆青急道:“你又开始胡说八道,爷是为了勘察地形,再者,我们行军打仗,何时在意过滑稽二字,只要打赢敌军,什么样的办法都能用!” 在他们争论之时,公孙靖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宜香院楼下繁华的街道。 穆青等人继续争执,只有司徒逸摇着扇子,走到窗边与公孙靖并肩而立。 “主上有心事?可是为了朝中局势烦恼,属下听说太子殿下动作频繁,殿下要早作打算才是!”司徒逸是谋士,是公孙靖身边最器重的军师,他曾入京参加殿试。 跟状元失之交臂,却不是因为他学问不够,只因他没有一个坐官的父亲。 户部尚书之子,怎能屈居一介布衣之下,做个榜眼。 有一就有二,考生中不只一个官家子弟。 叫人气愤的事情,便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司徒逸本已打听到自己的成绩实至名归的第一,却从状元,降到了榜眼,又成榜眼降到探花。 成了全天下学子的笑柄,被人嘲弄,被人耻笑。 他心高气傲,一气之下,留下崭新的朝服,两袖清风的离开皇宫,在颓废的流浪,如果不是公孙靖出手,他早已因为欠人酒钱被人打死了。 但是对于公孙靖,他不只是倾尽心力的辅佐,更是为了有朝一日,亲自出一口恶气。 公孙靖转动着酒杯,微乱的发被冷风吹动,尽显张扬狂野的气息,“我在太子屁股底下放了个火炉,他当然如坐针毡,恨不得一剑砍了我,可他不敢,我手里的五万大军不会听从他的号令,所以他赌不起!” 司徒逸轻笑道:“主上够魄力,这一点让司徒最佩服,听说南晋有意跟咱们交好,想送一位公主过来和亲,消息是刚刚从南晋皇宫传出来,还没到大渝,总之,他们是有这个意思,估计他们是怕了您。” 他停顿了下,又接着说道:“皇上成年的皇子中,能迎娶公主的,无非就那么几个,太子是不可能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三皇子,他目前只娶了一位侧妃,而且他跟太子交好,是太子的死党,太子一定会极力为他争取!” “你想说什么?”公孙靖打断他唠唠叨叨的话。 第16章 逗逼三人组 司徒逸这个人,有时让他烦不胜烦。不张嘴就罢了,一张嘴就停不下来,比庙里的老和尚还啰嗦。 司徒逸表情僵了下,“我要说什么,您心里清楚,娶公主这么好的事,咱犯不着让它落在别人头上,皇上诸多皇子中,也不是只有一个三皇子最合适,我听说这位公主对主上仰慕已久。” “免谈!”司徒逸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公孙靖只两个字便回了他,干脆利落的让司徒逸直呼想吐血。 “男未娶,女未嫁,再说人家公主也不是长的像南瓜,你不防见一见,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呵呵,这话听着怪肉麻的,总之,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你还是考虑一下,南晋被你打怕了,如果你再娶了南晋的公主,南晋岂不就是咱们的领地吗?” 公孙靖还是不动声色,直等他说完了,喘过了几口气,才瞥他一眼,“既然公主这么好,本帅为你做主,你娶了便是!” “咳咳!”一直偷偷旁听穆青,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我说主上,其实您真没必要反对联姻,一个女人而已,娶了养着,又不耽误什么。” 司徒逸一拍扇子,头一回觉得穆青很顺眼,“此话不假,反正您身边也没有女眷,连个侍女也没有,再这样下去,流言纷纷,对您也不利。” 司徒逸苦口婆心,他感觉自己都快像个婆娘了,婆婆妈妈,唠唠叨叨,不是婆娘又是什么? 穆青憋着笑,阴阳怪气的道:“主上,您是不知道啊,在您身边,我们压力很大的,尤其是我,当然了,胡子义不在其中!” “为何我不在其中?”胡子义打仗是个厉害角色,但在其他方面,还是很迟钝的。 穆青古怪一笑,“自己慢慢领会去,说破可就不好玩了。” 司徒逸无语的直摇头,他在那说正事,这两人是一日不斗嘴就闲的慌,“你俩闭嘴,本军师在跟主上商讨正事,主上,您就别拿属下开玩笑了,公主一事,还是得慎重,如果让三皇子娶了公主,怕是对我们不利,不如……” “不如什么?”公孙靖似神游刚刚回来,转眸看着关阳城层层叠叠的屋顶,“只要拿下关阳城,他要跟谁联姻,你们觉得本帅还会怕吗?” 这种充满张狂霸气的话,也只有从公孙靖嘴里说出来,才不会让人觉得狂妄自大。 他有狂妄自大的资本,放眼整个大陆,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匹敌之人。 司徒逸感觉头疼了起来,“那您身边总要有个女人不是?难道……难道您看上关阳城的女子了?” 有这个猜测,也是因为他发现今日主上总是走神,跟他以往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 “你太啰嗦,不如本帅给你找个高僧,陪你参禅悟道,”公孙靖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调侃他。 司徒逸是真想吐血了,这帮人一个两个尽拿他开涮。 过了片刻,公孙靖走回主位坐下,“今日找你们来,可不是为了闲话家常,关阳城一事,本帅不想动用武力,这一点,军师说的不错,与其拼上将士的伤亡,不如用点其他办法。” “只要瓦解冯保生的城主地位,秘密除掉冯家人,一切就将变的简单很多。至于驻守龙脊山的北梁人,也不用跟他们硬碰硬,春天来了,本帅不想生灵涂炭,百姓们种点粮食不容易,关于他们,你们可有万全的解决办法?” 司徒逸努力克制自己嘴角的抽搐,轻咳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才道:“龙脊山腹地,地市复杂,他们驻守的地方在坡底,要么放火,要么等夏季暴雨到来,方可不费一兵一卒的解决他们。” 穆青摸着光洁的下巴,道:“现在才三月,离暴雨季节至少还有四个月,是不是太久了,我们可以等,将士可等不了。” “就是,一帮北梁流兵,何足为惧,主上若是肯派兵给我,我保证以最小的代价将他们灭了,”胡子义终于逮到说话的机会。 司徒逸感觉头更疼了,“两位副将,能声音小点吗?主上决定的事,你们二人还要再争执吗?” 公孙靖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冷眼一扫,属于主帅的凌厉气势表露无疑,“此事我已决定,穆青跟司徒逸回营,监管本帅的五万将士,别让他们荒废了操练,胡子义留下!” “是!谨遵主上命令!” 三人同时起身,抱拳领命。 不管平时如何争执,如何吵闹,该恭敬的时候,他们半分都不敢松懈。 司徒逸试着问:“要不要再给您留一队护卫,他们可扮作商队,或者贩……” 公孙靖厉眸一扫,司徒逸还未说完的半句话,又吞了回去。 主上的能力,他是知晓的,但作为属下,他也有自己的无奈不是? 操心主上的身心与身体健康,也是他的份内之事嘛! *** 另一边,苏桃拉着菊花,飞快的拐进一条人少的街道。 我的天,这个男人太危险了,比宋明清危险一百倍都不止,她得拜一拜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再遇见他了。 菊花正看的入迷,冷不防被苏桃一扯,差点撞上她的后背。 “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说真的,那个男人是谁?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我张菊花居然都不晓得,太不公平了!”菊花喋喋不休的在她耳边唠叨。 “我……我也不认得,就是个路人罢了,嗳,我听你的意思,关阳城里的事,你知道不少啊?”苏桃有意套她的话,对这个异世,她了解的太少了。 两人边走边说话,反正大部分的街道都是相通的,穿过去就成。 张菊花小下巴一仰,满脸自豪的说道:“那是,别说一个小小的关阳城,就连咱们大渝最年轻最有权势的公子,我也知道是谁。”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苏桃一边拖着她寻找酒楼,一边笑着接下她的话。 “说就说,咱们关阳城最有权势的公子,莫过于城主的儿子冯琰,长的也算一表人才,还未成亲,学识嘛,我就不知道了,可他品行不好,旁的不说,他这个人最好色,也最喜欢逛青楼,咱们关阳城最大的青楼就有他的相好。” 第17章 公孙靖此人 苏桃轻声问道:“那城主呢?” 张菊花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城主大人比他儿子还要好色,府里的侍妾姨娘多的不得了,只要是他看上的,甭管有没有主,都被他抢了去,你要当心,千万别被他瞧上!” “我长的也不好看,城主怎么可能看上我,”苏桃好笑着摇摇头。 古代纳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七老八十的老翁,只要他想,就能娶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张菊花一口否定她的话,“谁说你长的不好看,你要是不好看,那宋明德能喜欢你吗?虽然他最后还是娶了富家千金,可是我觉得他不会轻易放了你,等以后掌了家,再想纳你为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菊花,别在我面前提宋明德三个字,不管他以前咋样,以后这个人跟我再没有半点关系,谁稀罕做他的妾,我巴不得王银凤把他看管死死的,”苏桃醒来这两天,听了太多宋明德三个字,都快把她听吐了。 “不提就不提吧,你被那个混蛋伤透了心,恨他也是应该的,”张菊花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我接着跟你说啊,抛开关阳城,咱大渝最有权势最年轻的公子,非一人莫属,听说过一等侯爷公孙靖吗?” “好像听过……”不就是昨儿那几个官差口中不得了的大人物吗? 张菊花俩眼直冒红星,“嗳,你别这副口气啊,我告诉你,这个公孙靖可厉害了,不仅人长的俊美无双,而且手握重兵,且不说打赢了南晋的那场仗,光是他能统领大渝五万兵马,就连当今的太子殿下,都得看他的脸色,你说厉不厉害?” “是挺厉害的,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桃满眼的的疑惑,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张菊花都是个乡下小丫头,她从哪听来这么多八卦。 菊花冲她身后的某个地方努嘴,“喏,看见那边的说书先生了吗?天南地北,大事小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可有学问了。” 苏桃寻声看过去,映象中的说书人都是中年男人,说到兴起处,摸两把小胡子,没想到这位说书先生,竟是个年轻公子。一袭蓝衣长衫,一把翠竹纸扇。 相貌嘛!挺清秀的,一看就是个文绉绉的读书人。 苏桃回过头,瞅着菊花一副花痴的笑脸,顿时明白了,“原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听书是借口,看人才是真的。” 菊花个子比苏桃高挑,肩膀也宽厚,算是女娃中比较结实的,没想到她喜欢的类型,竟是这种文弱书生。 菊花红了脸,“你别胡说,喜欢听他说书,也不代表喜欢他这个人,外乡来的,不晓得啥时候就得走了,过客罢了。” “这话倒是真的,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挑个同村的男娃,离的近,以后照应起来也方便!” “唉,成亲的事,明年再说吧,我爹娘还算开明,经我同意才定亲。” 两人边走边说,菊花领着她,进了主街后面的一条街道。 古时的街道,大多铺着青石板,但这青石板也不是每条街道都能铺的,除了关阳城四条主街铺着青石板之外,其他的大街小巷,都是很寻常的土路,偶尔也有碎石子路。 穿着布鞋走在石子路上,很膈脚。 走惯了山路的百姓自然不在话下,瞧瞧菊花快步如飞就知道了。 “嗳,这里有家饭馆,看样子生意不太好,你要进去问问吗?”张菊花知道她要找酒楼,但主街上那些大酒楼,哪里会让她们进去,所以她就带着到了这里。 看时辰也快到吃晌午的时候,但这饭馆门口冷冷清清,伙计歪坐在厅堂的大桌边打盹。 “就这家,进去瞧瞧,”苏桃拎着包袱,整理了下衣服跟头发,挺直了腰迈过门槛。 两人站在厅堂里,那小二居然还没醒,柜台前也不见掌柜,整个饭馆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有。 张菊花一手掐腰,往小二面前一站,桌子拍拍咚咚响,“还睡哪!再睡就到晚上啦!” 小二迷迷瞪瞪的醒来,猛的一抬头,看见一脸凶相的菊花,吓的屁股直往后撤,结果掉下了板凳。 爬起来之后,赶忙堆起笑呵呵的脸招呼,“两位姑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本店即有便宜的吃食,也有休息的厢房,价钱公道,干净舒适!” “小二,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不吃饭哪,那你们叫我干嘛,真是的!”苏桃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打断。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有这样的伙计,这家酒楼生意能好才怪。 苏桃深吸一口气,眼神忽然就变了,抬脚踩在凳子上,“我们进来虽不是吃饭,却是有事找你们掌柜,快去把他叫来!” 小二被她吓了一跳,“叫就叫,这么凶干嘛!” “少啰嗦,赶紧去!”苏桃干脆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溜了起来,丢了出去。 小二跑去后院,叫来正在喝茶逗鸟的掌柜。 “两位姑娘,不知找我吕某人有何贵干?”吕掌柜倒是个坐做生意的,见人就堆起笑脸。 苏桃也不跟他废话,拿出包袱,将砂锅拿了出来,“我来不为别的,这是我自己做的菜,好与不好,怎么个好法,你先尝了再说。” 吕掌柜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小姑娘进店,不为吃饭,不为找事,竟是为了让他尝菜,这也未免太奇怪。 但是当砂锅的盖子掀开之后,浓郁的肉香,立刻将他的视线牢牢吸住,“这是红烧肉?” “没错,就是红烧肉,我知道红烧肉的做法,你们这儿也有,但是我做的红烧肉,绝对是关阳城独一无二,”苏桃将筷子递给他。 “好像是挺香的,”吕掌柜接过筷子,夹了一块,一看二闻三尝。 砂锅自是有砂锅的好处,盖上盖子,肉还在锅里慢慢煨着,走了一路,又耽搁了这么久,锅子还是热乎乎的。 猪肉入口即化,不油不腻,还有股子淡淡的甜香味。 吕荣歪着头,细细品了品,“你这红烧肉里头,是不是还加了香料?是哪几味香料,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加香料,真是失策啊!” 苏桃笑道:“香料加的不多,只因我家条件有限,没那么多的香料可以用,如果你肯花钱买我的配方,怎么做的,我自然会告诉你!” 第18章 现做现卖 吕荣听到她的真实意图,想了想,又将筷子放下,“这位姑娘,如果你想卖配方,不如到主街碰碰运气,你也看见了,我这儿生意冷清,都快做不下去了,哪里有钱买你的配方,再者,一道菜而已,就算它再美味,也救不了一家店!” 吕荣一家三代都是做饭馆生意的,到他已是第三代。 靠着祖辈留下的基业,他娶了亲,有了娃。 但现如今关阳城开饭馆的多了,他的小店位置也不好,菜色也没了特点,走下坡路也很正常。 为了支持这家店,他已卖掉一处房产,如果再没起色,他便打算转让出去。 苏桃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但她有点生气,语气也冷硬了起来,“生意不好就更得努力,难道你很喜欢做败家子?实话告诉你,这道菜的配方我打算卖你十两银子,你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 “一道菜当然救不了你这僵尸店,所以除了独门秘制的红烧肉之外,我再卖给你一个卤牛肉的秘方,也是十两,你别觉得自己亏了,我现场给你做一道鲜羊汤锅,这个配方不要钱,可它以给你带来巨大的利润,我不要你的分红,就当交个朋友。” 吕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要在这里现做?” “不错,你家厨房在哪?”苏桃起身将砂锅递给菊花,自己去找厨房。 “我带您去,走这边,”小二挑开跟后堂相连的布帘子,领着她去了后面。 老字号的店铺,后院都很大,回廊连着几间厢房,中间还有个院子,拐出去就是马棚跟后门。 饭馆的厨房就在回廊的东边,一个大厨,带着两个帮佣,正在里面忙活。 但因为没几个客人,厨子也很清闲,指挥两个帮佣在那择菜,洗菜,切菜。 不管哪家的厨子,都不喜欢陌生人进他的地盘,见小二领了个姑娘前来,胖厨子自然没好脸,“哟,三子,这是干什么?请个姑娘来,难不成咱要改生意了?” “王大厨,看您说的叫什么话,这位是……”小二堆着笑脸介绍,但他不晓得苏桃的名字。 “我叫苏桃,这位大厨,如果真要改生意,我看直接改宰猪场更合适,”苏桃懒得跟这胖猪理论,说完便推开他,直接走了进去。 两个帮佣有些好奇的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干活去!”胖厨子被苏桃顶撞了,心里自然不痛快,便将邪火发在伙计身上。 苏桃转回身,鄙夷的看他一眼,“瞧瞧你的口水,都快喷进菜里,也不知道客人吃的是你的口水还是你的菜!” “我怎么做菜不用你教,老子掌勺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苏桃突然抄起案板上的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住他的脖子,“人长的糙就算了,话比人还糙,三子,让你家掌柜开掉他,留下这两个帮厨我看刚刚好!” “这……这这……”三子冷汗都下来了,怎么进来烧个菜,还动上刀子了。 王大壮在这里干活已有好些年头,仗着资格老,就连掌柜的话也不放在眼里。 平日里对他们,更是吆五喝六,把自己当成二掌柜。 但真要把他开掉,饭馆就真得关门了。 王大壮似乎并不在乎抵在脖子上的剑,还有心情调侃,“小丫头,见过杀猪,不见得就敢杀人,这杀猪跟杀人可不是一回事,你知道从哪下刀子才能死的最快吗?” 苏桃冷哼道:“割气管最快,断了气管,挣不了几下就得气绝身亡,在我眼里,杀你跟杀猪没有区别,不过我手法不是很熟练,你最好别乱动。” 说着,她还将刀锋朝王胖子气管处抵近了几分。 窒息的感觉终于让王胖子慌了,“有话好好说,都在一个城里住着,何必搞的那么僵,既然你要用厨房,让给你就是。” 苏桃收了刀,却不忘警告他,“你别进来,让他们也都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来!” “行,我们走就是,”王大壮冲两个帮厨招了手,几人相继退了出去。 王大壮在院子里叫住三子,“嗳,这小丫头从哪来的,挺横的,以前咋没见过。”三子道:“我们也没见过,谁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进门还把掌柜骂了一顿,要我说,这小丫头的脾气,跟王银凤有的一比。” 王大壮吐了口唾沫,“王银凤长的太丑,除了少了点男人该有的东西之外,她就是个活脱脱的男人婆,这小丫头就不同了,像咱边关特产的辣椒,够辣,也够味。” 三子哼哼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她都敢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要是让她听见你的这些话,还不得活劈了你!” 苏桃关着厨房门,自然听不到外面两只苍蝇的嗡嗡声。 鲜羊汤锅,当然不是单纯的炖羊骨,再搁上煮熟的羊肉。 前世过苦日子的时候,尤其是冬天,最想喝一碗辣乎乎的羊肉汤。 但是红辣椒油熬煮出的汤,喝着太油,不如清汤好喝。 所以这鲜羊汤关键之处,就在这汤上。 苏桃在厨房里翻找了许久,才找到仅有的一把花椒。 古时的花椒还没种植,都是野生花椒,麻辣性自是不必多说。 饭馆的厨房除了大灶之外,还有用炭火烧的小炉子。 苏桃卷起袖子,找了个干净的围裙,先将花椒洗了一遍,沥干水份。 小炒锅里倒入菜油,烧的滚热再端到一边晾凉。 如果是滚油下花椒,只会将花椒炸糊,所以油温只能保持在八十度左右,才是最好的。 炸过的花椒加上花椒油,倒入高汤中。 厨房里有现成的炖羊排,倒也省了她不少的时间。 虽然是鲜羊汤,这高汤跟羊汤比例也得把握好,有些人受不了羊肉的膻味,有些人却对这膻味爱不释嘴。 小半个时辰之后,麻辣风味的鲜羊汤出锅了,一打开厨房门,麻辣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苏桃端着砂锅,在经过王大壮几人时,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好奇与窥探。 但苏桃不理,径直将锅子端到前厅大堂。 香辣的味道总是能飘出很远,这不,从门口路过的两个人寻着味道就进来了。 第19章 赚得二十两 吕荣一合计,既然有客人寻着味上门,倒不如让他们尝一尝,“两位,这是我们饭馆最新推出的新菜品,今日免费请两位品尝。” 二人中,个子稍矮的一人,显然经常从这里路过,看见端菜出来的是个姑娘,笑着调侃道:“吕掌柜啥时候请了厨娘?这菜莫不是厨娘做的?” 吕荣呵呵笑道:“哪里的话,这位姑娘是来帮忙的,二位请坐。” 菊花冲苏桃打了个眼色,然后将红烧肉也推了出去,“这盘红烧肉也是我家妹妹做的,这鲜羊汤可是关阳城独一无二的菜色,两位有口服了。” “嗯……这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我也吃了不少店家的红烧肉,却从没吃过这般好吃的,吕掌柜,这菜要是挂到菜谱墙上,我每隔几天就要来一次!” 另一人尝了鲜羊汤锅,也道:“这锅子麻辣酸爽,跟我平时吃的羊肉汤都不一样,喝一口下去,又鲜又辣,绝了!” 吕荣大喜,随便招咚了他们二人继续吃,随后便将苏桃拉到柜台边,跟她商量。 “苏姑娘,你说的价钱我同意了,二十两银子,一分不少,不过这卤牛肉跟鲜羊汤的配方,你得先写给我,咱们一手交配方,一手交钱。” “行,拿纸笔来,”苏桃也干脆,如果不是现在情势所迫,她不会要银子,而是要他的分红。 进来的时候,她看了墙上挂着的菜牌,这里的字跟繁体区别不大,她应该可以写的出来。 在她写字的时候,吕荣暗中观察她。 不管吕荣如何猜想,当看见苏桃并不工整的字时,再多的疑虑也打消了。 没见过哪家小姐,写的字这样难看,恐怕也只有乡下不识字的女娃,才能写出这样的字。 写好了配方,双方还拟定了契约,吕荣是怕她日后来找麻烦,还是立契约比较稳妥。 苏桃拿着沉甸甸的二十两纹银,心中盘算着要采购哪些东西。 临跨出门槛时,她好心多说了一句,“你家的大厨用不着了,这几样菜,那两个帮厨就能做,供着那么个祖宗,你看着闹心,客人吃饭也不开心,最主要的是,他太脏了!” 吕荣呵呵笑道:“你说的在理,以前是不敢,现在我有底气了。” 吕荣也有他的苦衷,哪个大厨,不藏着几样秘制的拿手菜。 王大壮的拿手菜虽然没招来客人,却也是他这里的招牌,以前是不敢开,现在有了这几样招牌菜,他真想立刻就将王大壮踢出去。 苏桃装好银子,拉着菊花的手,两人回到主街,“为了犒劳你陪我卖菜,我请你吃酥油饼!” “好好,没想到你一下赚了那么多钱,你得买两个酥油饼犒劳我才成,”菊花早就饿了,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看着苏桃只烧了几个菜,就赚了二十两银子,实在是叫她羡慕不已。 苏桃爽快的答应,“成,不过咱得先找家杂货铺,买些家用的东西,这样就能把银子换开!” 主街上的杂货铺子东西最全,便价格高。 张菊花对关阳城了如指掌,便领着她到城门口一家杂货铺子置办东西。 苏桃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店家答应买的多,送她一个竹篓。 除了油盐酱醋,还有大米白面,各买了十斤。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重的很,好在菊花力气大,否则真没法背去城门口。 菜种,黄豆种,玉米种,也买了一些,三月开春回暖,很多菜都可以种了。 那片山坡地,不适合种麦子,水稻,所以她打算种一半的玉米。 玉米要是种的早,加以保暖,能收获两季,等第一季玉米收了,就能在玉米地里穿插种上棉花苗跟黄豆。 这些都是前世,偷师学来的。 混迹黑道的小孩子,大多都是无家无父无母。 在底层活下来的人,无所不知。 至于还有其他应季的蔬菜,比如南瓜,黄瓜西红柿这些,再过半个月左右,就可以买菜秧,回家种植,不需要自己家再去种籽。 关于这个,她是从菊花嘴里打听出来的。 菊花好歹也是个能干的大姑娘,田里的,菜园里的,手头上的,她都能拿的起来。 在菊花的简建议下,苏桃又去扯了几尺布,纳鞋底,做衣裳。 多数的农家人都是自己在家做衣裳鞋子,买的太贵,闲着没事的时候,纳两针,就啥都有了。 两人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两人便出了城,菊花熟门熟路,要带她抄近道,说是穿过一条小巷子,就能看见她哥的驴板车。 走近巷子时,菊花突然哎呀一声,吓了苏桃一跳。 “你咋了?一惊一乍的!” 菊花摸到怀里揣着的十文钱,“我哥给的钱,咱俩没花出去。” 苏桃好笑道:“我当多大的事呢,过几天我可能还要进城,到时咱俩还作伴。” “好,那说定了,我用这十文钱,买两个珠花,咱俩一人一个,”菊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不矫情,不扭捏,也不懂得假客气,直来直往。 她这样的性子,并不讨喜。 在村里,除了苏桃以外,再没有其他女娃愿意跟她玩。 两人走进巷子,走了没多远,苏桃忽然警觉起来。 早市快要完了,巷子里的路人并不多。 在巷子的拐角处还有几棵背阴生长的槐树,这个季节,槐树已经开始发芽,遮住了一大片阳光,显得巷子里阴暗幽深。 “菊花,待会听我的话,别回头,背着东西先去找你哥,”苏桃小声的对她道。 张菊花不是没见识的姑娘,听出她话里带着的危险,“要不我挡着,你先跑,无非就是几个地痞流氓。”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开始搜寻四周是否有称手的兵器。 苏桃转念一想,她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遇着地痞流氓,究竟是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前面有个拐角,拐过去再说,”苏桃拉着菊花,忽然加快了脚步。 走到拐角处,两人贴着墙壁站住了。 “咦,人呢?” 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追到跟前,却发现路上没那俩妞的身影了。 “你们想找谁?”张菊花握着随手从地上捡的木棍,站到路中间。 第20章 地痞乞丐 站在最前面的乞丐,顶着一头不知多久没洗的鸡窝,睁着一双糊满眼屎的小眼睛,一笑露出两排褐色的牙齿,看的叫人作呕。 他当然不怕菊花,反而嬉皮笑脸的敲了破碗,“我们都是永安城里的穷苦人,上没半片遮阳瓦,下没半块铺床板,两位背了那么多东西,施舍点吧,就算积德行善,做做好事!” “哼,你们少来这套,别以为本姑娘真的好蒙,谁不知道永安城的乞丐也是地痞,如果真的要饭,就该到街边伸手去讨,而不是鬼鬼祟祟的跟踪我们,”菊花粗着嗓门,毫不畏惧。 苏桃找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握在手里,站到了菊花身后,“她说的对,看你们身上并无残疾,好手好脚的人,不去卖力挣钱,倒好意思拦着别人伸手讨要,我就算有银子也不会给你们!” 当先的乞丐,揉着脖子奸笑,“卖力挣钱那多辛苦,人活着不就为了一口吃的吗?既然伸手要到钱,又干嘛非得累死累活的去挣呢,瞧你俩穿的这么干净,这么好看,要是不肯给银子,今儿就别想走,弟兄们,围上去!” “想打架?没空!”苏桃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一手抓住菊花的衣领,将她拖到身后,同时抬脚便朝当先的乞丐踹了过去。 虽然她脚力还没练出来,但憋足劲的一脚,还是将那乞丐踹的飞出去,摔在两米之外,吃了满嘴灰。 同时围上来的几个乞丐,也遭上菊花的乱棒狂打。 苏桃在地上的乞丐还没爬起来之时,将匕首抵在他的喉咙上,冷冷的威胁道:“让他们住手,否则你今日恐怕就要见血了。” “住……住手!”二赖子原本就是个胆小怕事,欺善怕恶的家伙,真遇着刀架脖子的事,他吓的腿肚子都软了,“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子啊,您拿稳喽,可千万别抖。” “这可不一定,我手抖不要紧,关键是我这刀很快,只要轻轻划一个口子,你的小命可就难说了,”苏桃押着他,走到菊花身边。 二赖子都快哭了,因为这刀好凉,“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两位姑奶奶,您放了我,以后我们再不敢找您的麻烦。” “知道怕就好,”苏桃松开刀子,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跟对面的几人撞在一块。 菊花冲他们比划着拳头,暗示威胁。 苏桃懒得做这些事,用事实说话,比什么威胁都管用。 等到她们二人走出巷子,二赖子被吓跑的胆子又回来了,几人蹲在墙角商议。 “老大,咱不能凭白让两个小丫头片子欺负了,这要是传出去,咱在关阳城还咋混,还不得叫人笑死!”瘦的跟竹竿似的小喽啰,愤愤不平的骂道。 二赖子抬手赏了他一个爆栗,“什么叫欺负,那刀是没架在你们脖子上,大爷这叫能屈能伸,不懂别瞎说!” 另一个装坡脚的乞丐,问道:“那这事咱就这么算了?” “呸,她想的美,”二赖子吐了一口唾沫星子,满脸的邪气,“你们几个给我把招子放亮点,下次她们再进城,咱不跟她们来硬的,弄点软筋散,先迷晕了再拖走!” 矮瘦子一脸的淫笑,“对对,这个办法好,管叫她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还不随便我们折腾!” “咱兄弟们也该开个荤了,嘿嘿!” 几个人凑在一起,笑声又尖又贼。 却不知,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他们身后,逼人的寒意朝着他们靠拢。 二赖子嘀咕着是不是天气变了,咋突然变冷了。 瘦矮子正对着那两人蹲着,感觉头顶阴影飘了过来,四周顿时变的黑漆漆的,他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差点没吓的心脏爆裂。 “你们……你们是谁?” 他这一喊,其他人也赶紧扭头去看。 当看见两个板着脸,满眼阴鸷,好似从万年冰川之中挖出来的冰雕时,几人吓的全都往后缩,蹲靠墙角,防备的看着他们。 胡子义抱着剑,浓密的胡子在风中飞扬,听了他们的问话,哈哈大笑,“就你们这群瘪三,还不配知道我们爷的名字!” 他粗犷的笑声,吓飞了几十只鸟,那场面叫一个壮观。 二赖子仿若见了鬼,腿肚子抖的比刚才还要厉害,“两位好汉,不知我们几人哪里得罪你们,小的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们一命吧!” 二赖子不愧叫二赖子,该赖皮装孙子的时候,恨不得把脸贴在地上,给人家踩。 公孙靖抄着站在那,像一尊雕像似的,“把你们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二赖子愣住了,弱弱的问道:“大爷,您这是啥意思?” “少啰嗦,爷叫你们说,你们就得说,快点,迟了你们的舌头可就保不住了,”胡子义抽出小刀,在身上荡了荡,像磨刀似的。 他喜欢用宽大的弯刀,跟菜刀似的,穆青每次都笑话他,揣个大刀像杀猪的屠夫。 二赖等人吓的肝胆惧裂,抖的跟筛糠似的,但他反应快,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一定是他们说错话了。 “我们……我们错了,是小人们该死,犯了大爷的忌讳,我们该死!” 他一边说,一边抽自己耳光。 其他人都看傻了,二赖虽说平时胆小怕事,但也没这么怕,难道这两人身份不凡,又或者来历不凡? 傻眼归傻眼,眼见老大都自己抽自己了,他们哪敢含糊。 一时间,巴掌声传出老远。 公孙靖冷嗤道:“光是这样就够了?像你们这种地痞无赖,不见棺材不掉泪,胡子,将他们的胳膊全部卸掉!” “好咧!”胡子义答应的干脆,出手更是干脆,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那几人根本来不及逃走,眨眼间,几个人的胳膊就以古怪的角度扭曲着,疼的龇牙咧嘴,满地打滚。 卸胳膊虽不算最重的惩罚,但胳膊脱臼,疼起来很要命的。 公孙靖满脸淡然的站在那里,似乎眼前打滚的几个人,仿若不存在,“以后你们见了那两位姑娘,有多远滚多远,如果她们有麻烦,就到宜香院支会一声,听懂了吗?” “懂……我们懂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打她们的主意,”二赖抱着扭曲的胳膊,跪在公孙靖面前。 第21章 主上的心思 这样的人,不管穿着如何,光凭这一身的气势,就连他们见过的城主公子也比不了。 既是比城主公子来头还要大的人,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再不敢得罪。 公孙靖想了想,觉得还要补充一下,“不是她们,是她,胖的那个不是,但也不要去惹,爷的意思,你应该懂!” 胖的那个不重要,漂亮的那个才是关键。 “明白,小的明白,爷放心,以后她们二人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就算公孙靖不说,二赖也猜到了,想来这位爷的口味不会太重。 公孙靖掏出一锭银子,扔在他们脚下,“这些钱拿去接骨,今日只断一条胳膊,是你们走运,否则断的就是你们的脑袋,滚!” “是,我们滚,谢谢爷手下留情,”二赖拿了银子,带着几个兄弟连滚带爬,跑走了。 胡子义傻呵呵的笑,“爷,那位姑娘是谁啊,以前没听你提过,长的还不错,就是性子太辣,我觉着您还是找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就像青荷,虽然我不喜欢她矫情的样,但军师说了,那样的女人才适合主上!” “这话是军师教你的?”公孙靖挑眉问。 胡子义直挠头发,“没错,什么都瞒不过主上,刚才临出来的时候,军师特意嘱咐。” “他管的太多了,他要是喜欢青荷,爷可以为他做主,”公孙靖朝着街口的方向走,胡子义赶忙跟上。 “这是为啥?难道您真看上那小村姑了?” 他俩其实很早就来了,目睹苏桃出手制服二赖,也听到了苏桃训斥他们几人的话。 说实在的,这种性格的女子,胡子义还挺欣赏。 但欣赏归欣赏,真要选个当家主母,那是万万不能选她的,否则还不得天下大乱。 公孙靖走到集市的时候,摊位大都已经收了,也不见苏桃等人的身影,看样子应该是回去了。 胡子义见他不回答,着急的不行,“爷,您倒是说句话呀!你是喜欢那村姑,还是因为她跟咱的事,有什么关联?” 公孙靖收回目光,冷冷的回了他两个字,“你猜!”胡子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自家爷就是有急死人的本事。 喜欢个女子也如此叫人琢磨不透,可如果爷真看上那丫头,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探探? 胡子义的想法刚在脑子里成型,就被公孙靖打散了。 “爷的事,爷自己会去办,爷没有开口之前,你不准对任何人说起,司徒逸更不可以,如有违抗,你知道爷会怎么惩罚你!” 胡子义打了个冷颤,爷说的惩罚,比要他的命还痛苦。 曾因他不听号令,擅自出兵,爷没有打他板子,而是让他整整抄了一个月的佛经。 问题是,他大字不识一个,怎么抄? 这就好比秀才耍大刀,不对行啊! 胡子义缩着脑袋,不敢再言语。 反正爷的事,从来不让他们插手,就是不知道,爷会怎么对那小村姑。 另一边,苏桃跟着张金成的驴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回村里去。 宋明清赶的是马车,快速从他们的驴车旁边经过,在两车相遇的时候,宋明清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眼张金成。 相比他的阴沉沉,张金成坦荡多了,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咚。 却换来宋明清阴不阴,阳不阳的一句冷潮。 菊花气呼呼的道:“哥,你别理他,宋明清一直就这样,以为自己弄了个鱼塘就了不起,对人爱搭不理的,最讨厌!” 张金成见宋明清的马车跑的飞快,笑呵呵的道:“那也是他的能耐,你哥就没这个能耐,只能卖卖山货,苏桃,我明儿一早进山,你还要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我得在家把菜园地收拾出来,等几日再去,”苏桃有点走神。 菊花嘿嘿笑道:“哥,苏桃刚发了财,当然不需要再进山打猎,只可惜你尝到苏桃做的菜,实在是太香了!” “是吗?那改天我一定要尝尝了,”张金成将鞭子甩的啪啪作响。 说起这事,苏桃恍然想起要请他们吃饭的事,便对他道:“金成哥,晚上你跟张叔,到家里吃饭吧,再叫上村长,我还有事要跟他商量,菊花跟婶子也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张金成还没表态,菊花就先欢呼起来,“真的啊,那我们一定去,但是你放心,我们不会空手去的,嘿嘿!” 张金成哭笑不得,但又听到苏桃说有事商议,也不好拒绝。 就像菊花说的,如果他们一家人都去吃饭,肯定不能空手。 于是,余下的路程,张金成都在琢磨,要带什么东西好。 进了村,张金成先将苏桃送了回去。 天宝很早就在大门外等着了,眼巴巴的瞅着村子大路的方向,小黑狗就蹲在他脚边,一步都不肯离开。 看见驴板车朝他们家门口驶来,还有坐在板车上的阿姐。 天宝欢呼着跳起来,朝他们冲了过去,“阿姐!阿姐!” 小黑狗也跟在他身后跑,汪汪的叫着,尾巴摇的跟扇子似的。 “天宝,”苏桃跳下马车,及时接住他扑过来的小身板,“你跑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苏天宝在她怀里嗅了嗅,“好看啊,阿姐,你身上揣的什么。” “小东西,你属狗的啊,”苏桃用手指戳了下他的额头,从包袱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酥油饼,“这里有四个,送两个给外婆,别一个人全吃完了。” 她跟菊花出城的时候,在城门口买的,回程的时候,给张金成吃了两个。 除了吃的,还从城门口的药铺,抓好了给林氏的草药。 苏天宝捧着油纸包,打开之后,看见里面泛着油光,香味直扑鼻子的油饼时,口水都要泛滥了。 菊花也跳下马车,上前敲了下他的额头,“天宝,你只看见油饼,看不见我们是吧?” 苏天宝裂嘴,冲他们嘿嘿一笑,然后扭头就往家跑。 他现在可是很饿的,哪里有心情去理会他们。 那只小黑狗也跟在他后面,寸步不离。 张金成笑道:“天宝性子比以前活泼了,那只小狗你们养着吧!我家母狗过了一窝,正愁养不活呢!” “原来这狗是你们家的,早上它自己跑来,现在又不走了,不过这狗长的可不像普通土狗,”苏桃讶异道。 第22章 找上门讨打 张菊花接话道:“谁知道它跑去跟谁过窝了,我爹说,有可能是野狗,所以生出来的小狗崽子,成了四不像。” 她这话很糙,引的张金成侧目,“女儿家家的,又开始胡说八道,快点帮菊花搬东西!” “哦,”菊花被骂了也是笑呵呵的。 被自己亲哥骂两句,又不掉块肉。 血脉之亲的人就是如此,甭管是不是真的吵架,真的打架,转身的功夫,该和好的还是和好。 特别是到了一致对外的时候,绝对没二话。 林氏坐在炕头,透过开着的窗子,看见苏桃搬了那么多东西进来,吃惊的不行,“桃啊,这是从哪弄来的东西?” “外婆,这是苏桃挣来的,苏桃可厉害了,卖菜谱就能挣好多钱,”菊花放下竹筐,大声对她解释。 “啥?菜谱还能赚钱呢?”林氏还在疑惑着,就见张家兄妹俩放下东西要走了,忙招呼“菊花,金成,你们进来喝口茶再走啊!” 菊花走到院门口时,回头对她说道:“我们晚上还来呢,苏桃要请我们吃饭,您不让我们来都不行。” “好,都来,你们一家都来,再叫你小叔,晚上让苏桃好好准备一桌好菜,”林氏心里对他们一家也是很感激。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要是没有张家帮衬着,他们祖孙三个,还真熬不过来。 “嗳!晓得了!”张菊花大嗓门,答应的也干脆。 走出去的时候,正巧遇着孙家的人回来。 虽然张金成跟孙安处的一般,但是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见了面,总还要点个头,问个好。 “孙叔,孙婶,你们这是从哪回来了?”张金成是真心诚意的打招呼,也没有要窥探人家隐私的意思。 可是在孙氏听来,却有了另外一番意思,“我们当然是从城里回来,还不是说媒的非要在城里给我们家孙安说个媳妇,不看都不成,唉,耽误了大半天,田里家里的活也没顾上。” 张金成听出她话里有话,笑了笑,没应她的话,拉着驴车缰绳便走了。 可菊花就不同,她用古怪的目光看了眼正开门的孙安,“咱村又要出一个上门女婿?哎呀,婶子,嫁妆备好了吗?” 她这话,说的孙家一家人又尴尬,又憋屈。 憋屈的是,今儿媒人说的亲事,人家还真有这个意思。 是王银凤找人牵的线,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了,居然一个两个都没儿子,许是亏心事做多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但是孙家跟宋家情况又不一样,孙氏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指着他养老送终,咋可能让他去做上门女婿。 孙雁一向很讨厌菊花,见她如此埋汰自家哥哥,肯定气不过,“张菊花,你别话里带刺,自己嫁不出去,就见不得别人好,什么人哪!” 菊花也急了,“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我就算再嫁不出去,也不干那倒贴的事!” “你就是倒贴也没人要,长的跟老树皮似的,谁敢要你!”孙雁嘴巴也毒。 “我长的像老树皮,那你长的又像什么,鲶鱼精?”孙雁为了漂亮,故意在耳边梳了两撮头发,不正像鲶鱼的两条胡子吗? “你,你再说一遍!”孙雁气炸了。 她们两个小娃吵架,也没见苏桃掺和,所以孙荣贵跟孙氏都进了院子。 孙氏从院子侧门,去看了自家菜园。 她是不放心,出去这一路,担心了一路,谁知道苏家那疯丫头会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 到了菜园,一眼看到毁坏的几垄菜地,孙氏气的头发都要冒火了,双手也直发抖。 她冲回家,闷头就去找铁锹。 “你这是干啥?出了啥事?”孙荣贵见她神色有异,眼神追着她询问。 孙氏总算找到了铁锹,恶狠狠的道:“我要劈了苏家丫头,她把我家菜园地给毁了,这口气我死也咽不下去!” 还没等孙荣贵听明白,孙氏就已经拿着铁锹,拉开院门冲了出去。 门外,菊花正跟孙雁吵的不可开交。 张金成早已拉着驴子回家去了,菊花不急,反正家里有哥哥在,她迟些回去也无所谓。 孙安蹲在一边看热闹,也不知道他看的是啥。 孙氏冲出来,谁也不看,拎着铁锹就往苏桃家院门冲去,这一幕看傻了门外的三个年轻人。 “坏了,要出事,”孙安还没见他老娘发这么大的火,跳起来跟着孙氏后面,就追了过去。 后面追出来的孙荣贵,也紧跟着跑了过去。 乡里乡亲的,吵个嘴,来几场骂战,那也很正常。 可要是伤了人,被人报了官,那是要吃官司的,弄不好还得蹲大牢,这样的祸还是少惹为妙。 菊花跟孙雁晚了一步,但也很快就赶到苏家。 她俩赶到的时候,孙安正抱着孙氏的腰,拼了命的想把她拉住,“娘,您消消火,有话好好说,可不敢动铁锹!” 孙荣贵也气的直拍大腿,“疯婆娘,闹什么闹,不过是几垄菜园地,你要是打出了人命,我立马休了你,撵你回娘家!” 可这会孙氏正气头上,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胡乱挥着铁锹,哑着嗓子哭嚷,“我不管,我今天非要劈了她不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趁我不在家,就敢拔了我的菜园,苏桃,你个小贱蹄子,你还我的菜园地!” 林氏性情温和,跟邻里相处几十年,也很少有吵架红脸的。 见到这等阵仗,吓的脸都白了,“桃啊,你怎么能拔了她家的菜园,有话不能商量着说吗?孙雁他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人,这下坏了。” 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苏桃正在林氏屋里收拾着今天刚买的东西。 有人闹事,要打,要砸,她是半点都不慌不乱。 前世见过的打架阵仗多了,几个帮派的人火拼。 那阵势,那场面,跟拍电影似的。 这才哪到哪,有什么好怕的。 她安慰林氏,“外婆,如果我不去硬拔了她占去的菜园地,你想让她主动让出来,得等下辈子不可,再说,她来闹事,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没事的,我能应付,您就在这里坐着,别出来。” 苏天宝还没啃完酥油饼,眨巴着大眼睛看她,“阿姐,要我帮忙吗?我可以拿锅盖给你敲锣,给你壮胆!” 林氏本来还担心着,结果被他逗笑了,“你呀,少给我贫嘴,吃你的东西!” 苏桃笑了笑,“壮胆就不必了,你不添乱就算好的了。” 第23章 三斤猪肉 就在孙氏的大骂声中,苏桃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见她出来,菊花急忙跑到她身边,小声道:“你当心着点,这婆娘疯了,跟疯狗似的乱咬人!” “没事,我专治疯狗,”苏桃语气镇定自若。 孙雁看不惯她一副置身世外的样子,帮着孙氏骂道:“苏桃,你也太过份了,凭啥拔我家的菜地,这还有王法吗?你怎么拔的,怎么种回去,否则今儿这事还没完了!” 孙荣贵抬眼瞅了下苏桃,斟酌着帮腔道:“苏家丫头,你们家的困难,我们大伙都知道,可你不能因为自家的困难,就不让旁人好过,菜园的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你干啥来这么一出,搞的大家都不好看。” 苏桃抄手站在廊檐下的台阶上,从高度上,就比他们高了一截。 从气势上,更是将他们碾压的彻彻底底。 “商量?怎么商量,是你跟我商量,还是她跟我商量?你家你做得了主吗?”苏桃毫不留情的嘲讽,弄的孙荣贵即尴尬又难堪。 孙氏猛的甩开孙安,这会她也稍稍冷静了下来,但语气依然愤恨,“死丫头,这菜园地是我辛辛苦苦开出来的,荒废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你这会看见的就是一片荒草地,你有啥资格一声不吭拔掉我的菜,要我说你这丫头根本就是心性恶毒,难怪宋明德不要你,就你这副德行,这脾性,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张菊花悄悄撇了下嘴角,这母女俩骂人的话都一样,果真是一家人啊! 跟人对骂,切记急躁,正所谓:你气我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所以,苏桃还是那副略带慵懒的表情,“此话不假,如果你肯跟我商量着来,这菜园地要也好,不要也罢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又或者我给你点补偿,做为回报,这些我并不在意,可你偏偏把话说死了,既然你都不给自己留后路,我干嘛还要给你留面子呢?” 孙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你,你!” 孙雁也没料想到苏桃竟然变的这样厉害,“你这是强词夺理,自己做了理亏的事,还在狡辩,咱把村长请来,叫他评评理!” 孙氏一听这话不对,她是要找苏桃干架的,咱能把村长叫来,她可不能当着村长的面打架。 真是的,本来她是怒火滔天,举着铁锹过来打架。 就算打不到苏桃,把她这破家砸了也好啊! 现在院里围了这么多人,她是打也不是,不打心里又不痛快。 苏桃看了眼孙家人,提出一个和平方案,“这样吧,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要打架,我奉陪,虽然你们人多,但也未必讨到好处,不打架,我给你们点补偿,就算这事了结。” 孙安讥讽道:“你倒是会算计,先斩后奏,真的人是不可貌相,厉害啊!” 苏桃微微一笑,“承让,我这么做,也是你们逼的,说吧,要怎么办?” 孙氏用手杵着铁锹,刚才就已经在盘算着,“成,不打架也可以,省得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你给我五两银子,这事就了结,我不再找你家的麻烦!” 张菊花咋舌,“你抢钱呢,那么一块破菜园,总共才几垄地,你还真敢开口!” 惊讶的何止张菊花,就连孙家人也诧异极了。 那几块菜园地,还真不值什么钱,要不是上面种的菜可以吃,其实一文不值,因为土地是林氏的,又不属于孙家。 苏桃倒是没有感到意外,孙氏要是不逮住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估计太阳就得从西边出来。 “钱不可能,不过我昨儿弄到了不少野猪肉,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三斤野猪肉,就这么,你爱要不要!” 孙氏犹豫了,她不是不想要更多的东西,但她吃不准苏桃的底线在哪里。 苏桃微挑眉梢,“我不想要?那就算了,我正好也不想给你呢,三斤猪肉我自己吃也挺好!” “谁说我不要,不过三斤不够,你至少得给我十斤,否则这事没完!” “就三斤,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倒!”苏桃也跟她扛上了。 说完,便转身去小厨房忙碌。 晚上还要请人吃饭,她还得做菜呢! 她这一副不理人的态度,让孙氏满肚子的火没处发。 孙荣贵瞅着苏桃不想松口,只好站出来打圆场,“三斤就三斤,权当我们吃亏,以后住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 他这是提醒孙氏,报仇不急于一时,反正都是隔壁住着,总能把这亏给赚回来。 孙氏气的没说话,转头就走。 打架这事得双方都冲动,才打的起来。 光是她一个人挥着铁锹,苏桃那丫头却一动不动,还怎么打的起来。 苏桃从东屋拿了一吊腌好的猪肉,在孙氏离开之后,交给了孙荣贵,“孙大叔,就像你说的,这以后交往的时间也长,我这人脾气不好,隔着院墙,咱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如果我不好过,那咱大家都别想好过,我的意思,你肯定明白!” 孙荣贵心中一惊,苏桃这是警告他,别生事,也别招她,否则大家都别想把日子过好。 “是是,你说的大叔明白,只是娃儿她娘脾气坏,要是以后她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孙荣贵说出这话,那是放下架子了。 苏桃笑着点头,“好说,我这个人看着不好相处,其实最好相处,别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尺。” 直到走出苏家大门,孙荣贵还在琢磨着苏桃说的话。 孙雁气呼呼的道:“爹,你刚才为啥跟苏桃讨饶,你不是真怕了她吧?” 孙安也道:“我看她就是纸老虎,看着凶,其实一捅就破,我就不信,真要把她家砸了,她能反天不成!” “闭嘴,你们懂个啥,凭苏桃的心机跟脑袋,你俩加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还好意思在这里嚷嚷,跟人家多学学,不说别的,就说她能让你们亲娘栽一个大跟头,还没发出火来,这得是多大的能耐!” 孙荣贵越想越不简单,苏桃在拔菜园的时候,肯定就想好了后招,不简单哪! 孙雁根本不认同孙荣贵的话,心里憋着气,想着哪天一定要报复回去。 孙安的心思又不一样了,刚才看着苏桃神气自信张扬的模样,他心里那个痒啊! 看着与苏桃家相连的低矮院墙,他心里的鬼主意又冒了出来。 要不,就乘今晚去试一试? 第24章 炖鱼 孙家三人走了之后,苏桃就开始忙着晚饭的事,菊花也留下来帮忙。 但是她家没什么蔬菜,于是菊花又回去拎了半篮子的蔬菜过来。 除了红烧肉,苏桃还想做些别的菜,比如粉蒸肉。 这得现炒大米,将大米炒的像锅巴似的,再上始末碾碎,得来的米粉就是做粉蒸肉的配料。 还好有菊花在,否则苏桃一个人真是忙不过来,因为她家小院里啥也没有,更别说石磨了。 除了做菜,她还得兼顾给林氏熬药。 所以,她是真的忙啊! 既然忙不过来,她索性多做几样蒸菜,省得炒来炒去,耽搁时间。 张金成中途送了一条胖头鱼,足有五六斤重。 他怕送的晚了,鱼做不出来,所以着急忙慌拎着鱼就过来了。 菊花偷偷告诉苏桃,这鱼是前几天她哥在水塘里捉的,一直没舍得吃。 菊花说这话的时候,还冲她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桃笑笑,没有回应。 看得见的人情,总能还清,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么大的胖头鱼,自然是要炖汤的。 苏桃的做法跟柳树村普通人家炖鱼不一样,她先用面糊将鱼块裹了一遍,再上油锅炸,这样做可以让鱼皮变的酥脆爽口,下了汤锅,鱼块不容易散。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在面糊里再加鸡蛋,可惜他们家没鸡蛋,只能用面粉。 菊花看着苏桃熟练的炸鱼块,惊奇不已,“你这厨艺是啥时候学的,我咋从来没见过,还有这粉蒸肉,这凉拌香菜,还有这虾子……” “无师自通呗,吃的东西不就得靠琢磨嘛,有啥可奇怪的,你多用点心,准能琢磨出来,”苏桃将炸过鱼块的油从锅中舀起,这油还得留着炒菜。 “我可学不来,最讨厌做饭了,油星子溅到手上可疼了!” 卖豆腐的小贩每天上午下午,都会从村子里路过。 苏桃听见叫卖声,赶紧让天宝拿上几文钱,拿着碗去打豆腐。 天宝吃了两个酥油饼,这会有的是力气,得了姐姐的命令,领着小黑狗就跑了出去。 “你别准备太多了,少弄几个菜,”菊花怕她花钱太多。 “几块豆腐而已,也花不了几个钱。” 天宝捧着碗,飞快的将新鲜的豆腐送来,还好奇的扒在厨房边,不肯走,“阿姐,这豆腐要怎么做呀?猪肉炖豆腐,好不好?” 苏桃好笑的摇头,“不好,这豆腐我用黄豆酱跟猪肉豆爆炒,做出来的炸酱最下饭。” “听着就很好吃,”天宝肚子是不饿,可馋虫管不住。 炖鱼的香味已经飘了出来,离的近,闻着更鲜。 还有大锅里跟米饭一起蒸的粉蒸肉,以及用酱拌了大葱,蒸的河虾,这些香味夹杂在一起,苏天宝已经很久没闻到过了。 苏桃围着锅台转了一会,发现身后没了声音,回头一看,苏天宝竟然噘嘴哭了。 张菊花以为他是馋的,笑着调侃道:“哟,苏天宝,你这是干啥?有好吃的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苏桃走过去,用空着的左手揽住他的小肩膀,“咋了,是不是想吃肉?瞧你这出息,待会我盛碗鱼汤给你喝,成不?” 苏天宝把头埋在她怀里,声音有些哽咽,“我想爹娘了,以前过年的时候,娘也像这样,做一桌子的菜。” 也许是这副身体还有感知,苏桃竟也觉着心酸。 “别哭,爹娘都在天上看着你,只要你好好的,他们才能瞑目,知道吗?”苏桃柔声安慰他。 “他们说,爹娘是被人害死的,不会瞑目,要做冤魂呢!” 苏桃推开他,声音有些严厉,“你听谁说的?” 天宝见她脸色变了,有些害怕,喏喏的道:“好多人都在说,村里人都知道,爹娘就是被人害死的。” 天宝说完,便转身跑了。 苏桃眉头紧皱,穿过来的这两天,她根本没顾得上考证苏家爹娘真正的死因。 如果真是遭了劫匪,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等到家里的事办妥了,她再去寻找苏家爹娘出事的地方,做坏事的人,就该有应得的报应。“苏桃,你别多想,关阳城外其实挺乱的,都怨那个冯城主,我听人说,他还跟匪盗勾结,这人太坏了,你千万不能去报官,更不能莽撞行事,知道吗?”菊花有点担心她的冲动脾气。 苏桃收回心思,淡笑道:“家里的事情还一大堆呢,我哪有空自己给自己找事,嗳,你注意点火候,别把米饭烧糊了。” “哦,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菊花还真给忘了。 用柴锅做米饭,等锅里的水烧开之后,一定要把大柴撤掉,否则火候太大,米饭就会糊。 小火慢慢焖着,焖的时间刚好,米饭又软又不粘连。 苏桃掀开锅盖,用锅铲搅了下米饭,防止结底。 上面用竹笼屉蒸的菜,也得拌一下,这样才能更好的入味。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桃将熬好的药端了出去,临走时嘱咐菊花看着锅里的菜。 药是在廊檐下熬的,搭了个简易的小炉子,炭火是从灶膛里夹出来搁进去。 “外婆,喝药了,”苏桃用小碗装着药,小心翼翼的坐到林氏床边。 “下午感觉好多了,买的药喝完,就不用再买了,太费钱,”林氏心疼道。 苏桃用勺子搅动药汁,吹了吹,再递给她,“有病就得早治,否则轻的拖成重的,那才叫费钱呢!” 林氏接过药碗,略带浑浊的双眼,满满的都是心疼,“外婆这一病,家里的重活都落在你身上,我们家桃儿真是长大了。” “家里的活无非就是那些,谈不上重不重的,外婆,等明儿有空了,你教我做衣裳吧,我扯的料子,正好可给咱们三个做一身春衣。” 林氏一脸的欣喜,“好,只要你肯学,外婆巴不得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要不是家里出了事,你早该开始备嫁妆了,不过现在备着也不晚,桃儿,外婆问你,觉着金成咋样?” 备嫁妆,一般是爹娘长辈从很早就开始准备的事,嫁妆都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等到出嫁那天,全都拉上,才显得娘家大方,对女儿的重视。 “什么咋样?他很好啊,又能干,人也实诚,”苏桃没有往深处想。 第25章 家长里短 林氏试着再追问:“外婆的意思……其实是想给你说家亲事,就算现在不成亲,定下亲也是好的,金成这娃不错,早些定下,省得被别人抢了先。” 苏桃愣了下,显然很料到林氏竟然要想将她嫁给张金成。 虽说张金成确实很好,别说柳树村,哪怕邻近的几个村子,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好的年轻男娃。 可是她不喜欢老实巴交的张金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与身份,与地位,与外表都无关,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 这话苏桃不好直接说出来,便绕了个弯,“外婆,我的婚事不急,我还想多伺候你几年呢!这事以后再说,您可千万别跟张大叔提起,省得叫人家多心。” 林氏跟她提,可以拒绝,可要是张家长辈来说,那就不好回绝了。 “那好吧,我知道你是个主意的孩子,可也不能等太久,外婆就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林氏将空药碗交给她,语气有点惆怅。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担心自己看不到小辈成家立业的那一天。 苏桃怪责的说道:“您又胡说,就是崴脚罢了,休养几天就能好!” 张家人过来吃饭的时候,天擦黑了。 苏桃在堂屋点上油灯,摆上碗筷。 张玉海做为村长,当然也不能空手来,自己带了一壶酒。 也就是自家酿的米酒,三年窖藏,香味醇厚,劲头却不足,很适合自家人闲来无事小酌两杯。 菊花她娘也来了,一看就个温顺贤淑的妇人。说话声音也是柔柔的,性子跟张金成很像。 张氏见着苏桃很是亲热,还带了两双做好的鞋子送给苏桃。 其实这鞋子原本是给菊花做的,女娃的脚都差不多,再说,张氏也不好意思空着手来,当然得带些礼物。 “谢谢张婶,”苏桃大大方方的收下。 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不管做的好不好,都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不谢,等我空下来,再给天宝做几双,”张氏怜爱的摸摸天宝的头。 她家里的活也忙,所以一直没得空过来看一看。 “婶子,做鞋就不用了,我跟外婆都能做,倒是有件事,我想问问您,”苏桃站在灶台边揭锅盖,顺便转头问她。 张氏帮着她收拾小厨房,“你有啥不懂的,只管问我就是。” “现在不是天气回暖了吗?我想买几只鸡鸭回来养着,听菊花说,您家今年鸡鸭也没抱窝,过几天是不是要去买鸡鸭崽了?” 张氏眼露赞赏,“丫头,你真是长大了,知道操心养牲口,不像我家菊花,整天就知道打听那些有的没的闲事,下一个赶集,我打算去买些回来,你要是信得过婶子,我帮你代买了,买回来随便你挑。” 苏桃笑了,“我当然信得过婶子的眼光,要是真让我去买,恐怕连公母都分不清呢!那这样吧,您给我带二十只小鸡,十只小鸭崽,该多少钱,您跟我说一下,我先把银子给您。” 张氏直摆手,“给银子急什么,这点钱我还是有的,我家还要再喂两头小猪,你家要吗?” 苏桃看着破烂的院子,摇了头,“不要了,春上我得把院子跟房子重新翻修一下,而且外婆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太累,养些鸡鸭就够了。” “说的也是,慢慢来吧,日子总过一天一天过,”张氏真是越来越喜欢苏桃了,完全是一副婆婆看媳妇的眼神。 以前苏桃跟宋家小子走的近,她家跟宋家又住着隔壁,宋明德他娘是个难缠的婆娘,两家关系处的不是很好。 菜碗摆上桌,因为家里没成年男人,林氏又在炕上坐着,这招呼客人的事,不知怎的,就落在张金成头上。 “小叔,您上坐,爹,您坐这边,天宝,你也过来,”张金成十分熟练的安排众人入座。 张玉海是村长,不管年龄多大,这上位肯定是他坐。 其次就是张大棚,张氏还在厨房,菊花是小辈,只能跟天宝坐在下位。 等到张氏端着最后一盘菜过来时,理所当然的坐到了张大棚身边。这下情形就比较微妙了。 按理来说,菊花坐他哥身边,是再合适不过。 可这丫头非要跟天宝坐一起,于是四方四正的桌子,只剩张金成身边还有空位。 苏桃解了围裙,拍打身上灰尘,又洗了脸,理了下头发,这才进了堂屋,见他们都没动筷子,倒让她纳闷了,“叔,婶子,你们怎么不吃啊,这饭菜做好了不就是吃的吗?凉了味道可就变了。” 张玉海笑呵呵的朝她招手,“丫头,你是主家,哪有主家没坐下,客人先吃的道理,别忙了,快过来吧!” 张氏也笑眯眯的说道:“林阿婆的饭菜我已经送过去了,快来吧!” “嗳,谢谢婶子,”菊花走到桌边。 天宝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给阿姐让座,其实他想跟小黑狗坐一起吃饭,坐在大人中间,不习惯。 可是他刚一动,大腿就被一旁的菊花按住了,“小天宝,你要吃什么呀,我剥虾给你吃好不?” 张金成红着脸,朝里面挪了挪屁股,也不敢看苏桃,“坐吧,小叔还说要跟你喝酒呢!” 农家围着四方大桌的都是长条凳,别说两个人,就是三个人挤一挤也能坐下。 但要是没有关系的一对年轻男女坐在一起,那就有点意思了。 张氏偷偷掐了把张大棚的腿,低着头藏住自己的笑意。 张大棚也心知肚明,但又怕气氛尴尬,便笑呵呵的打圆场,“来来,都吃菜吧,苏桃啊,这是玉海家酿的米酒,喝一点没事,尝尝吧!” 张玉海将酒坛递给张金成,“你给苏桃倒上,别倒多了,她是女娃,可不能喝醉。” 菊花眼巴巴的瞅着,“小叔,也给我喝点呗,你家的米酒我只在过年的时候尝过,到现在我还记得那股子香味。” 张玉海呵呵一笑,“你呀,跟你爹一样,也是个馋鬼,行行,那就倒一杯。” 菊花喜滋滋的把杯子递了过去,张金成大概是觉得无奈,小心翼翼的给她俩倒了大半杯。 第26章 家中宴客 其实并没有多少,古代的酒杯,按着现代的度量方法,大概只有一两左右。 “我也想喝,”苏天宝看着几个大人都争着去喝米酒,以为那东西很好喝呢。 张玉海哈哈大笑,“臭小子,毛还没长齐就想喝酒,再等几年,等你成年了,叔一定给你备一坛好酒!” 其他人也跟着会心一笑,饭桌上的气氛也因此更加融洽。 苏桃做的菜,虽然样式新奇,但味道是绝对的好。 粉蒸肉,蒸够了火候,米粉融入了肉香,又吸尽了肥肉的油腻,两边都占了大便宜。 五花肉软的入口即化,米粉又鲜又油,用来扮饭吃是再好不过。 还有鱼汤,炖的汤汁奶白,营养都进到汤里了。 出锅的时候,撒点小葱,去了腥气。 至于酱蒸小河虾,那滋味就不用说了。 古时的河流小溪,也没有工业污染,河虾跟鱼也没用药养大,真正的纯天然,只要去了腥味,虾的味道比猪肉要鲜上好几倍。 虽说古时环境好,鱼虾很多。 但也不是谁去捞一网,都能来一个大丰收。 农家的活,不是看着的那般简单,很讲究技术的。 就比如最常见的种菜,种水稻麦子。 什么时候泡种子发芽,什么时候给水田施肥,什么时候播种最好。 种上了,还得注意田里的水。 水稻在灌浆的时候,千万干不得,要是干的狠了,长出来的稻谷都是瘪的。 种麦子的密度也很重要,期间还得注意虫灾病害。 老一辈的农家人,都是按照自己的经验,春种秋收,每一步都不敢做错。 张玉海很健谈,加上他又是村长,难免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 关上院门,说起关阳城的现状,他也是一脸愁容。 眼看地里的油菜跟买麦子长势很好,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春上肯定能丰收。 但丰收不代表庄户人的日子也能好过,万一贪得无厌的官家要增收税款,他们这半年又白忙活了。 张大棚喝了口酒,直叹气,“这个冯城主,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个老混蛋!” 张氏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老头子,你又喝多了吧?瞎胡说,叫人听见,可就闯大祸了!” 苏桃忽然拿过天宝的碗,又给他夹了些肉跟虾子,对他道:“宝儿,到房里陪外婆吃饭去。” “哦,”天宝乖乖应了一声,两腿一蹬,跳下板凳,带着小黑狗走了。 等他离开,苏桃才敢把话敞开了说,“今儿咱这儿没外人,也不怕叫人听去使坏,说真的,我感觉关阳城的天怕是要变了,至于怎么个变法,会不会波及我们,这还不好说,总之,有备无患,玉海叔,你应该组织村里的男丁,集体训练一下,自古不管是战争还是灾荒,最危险的都是咱们这样的穷苦人。” 张玉海面色严肃起来,同时也很赞赏苏桃的远见,“苏桃要是不说,这事我还真没想过,咱们柳树村应该有百十户人家,除了上年纪的,妇人,没成年的小娃,大概有三四十个能顶用。” 张大棚也感觉到他们说的事情不简单,但是转头看着脸色惨白的妻子跟女儿,又觉得她俩不适合再听下去,便对她俩道:“你们也进去陪林阿婆吃饭,去吧!” “哦,那我们也进去了,”张菊花虽然胆子有点,性子也怪泼辣的。 但遇着打仗杀人这种大场面的事,她还是有点害怕。 张氏就不用说了,她就是个本本份份的农家妇人,一听要打仗,腿肚子都在哆嗦。 堂屋里只剩他们四个,苏桃想了想,还是挪到下位去坐,倒不是为了什么避嫌,只不过她觉得这样说话更方便。 张金成见她不跟自己坐一块了,神情闪过一丝沮丧,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张大棚喝了口酒,才接着说道:“苏丫头,你有话就直说,我跟你玉海叔,都不是迂腐的人,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对,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是村长,要不要照做,最终还是我拿主意,”张玉海这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打仗真的会死人,遇着流窜的匪盗,屠杀整个村子的人,也不啥新鲜事。 苏桃给自己盛了碗鱼汤,一边思考,一边慢慢喝着,“其实也不算啥大主意,我就觉得,要真遇着乱世,首先,咱们设立放哨的人,这个地点一定得设在离村子十几里之外的地方,一旦有情况,可以放狼烟通知村里人,其次,咱们得找个隐蔽的地方,以做不时之需,龙脊山就不错,里面地势复杂,山高林密。” 张金成也吃的差不多了,刚才还一心想着苏桃做菜真好吃,可听到这会,再好吃的菜,也让他没了胃口。 他在龙脊山打猎已经有好几年,自认对山里的情况很熟悉,便提议道:“龙脊山确实很大,就算是我,要是不走熟悉的路,都很容易迷路,去年有一回,我就迷路了,后来找到一条小溪,顺着溪流才找到回来的路,要说隐蔽的地方,那个地方倒是有个山洞,挺大的,深不可测,我就在门口看了几眼,没敢进去。” 有些人以为山洞探险很好远呢!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真正人迹罕至的洞穴,危险随处可见,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 张大棚问道:“你做了记号没有?” “这是自然,出来的一路,我都在树上留了记号,想着以后有时间再去探探,兴许能找到稀罕的草药。” “还是让苏桃去看,她有主意,你去不行,”张玉海不知怎的,随着跟苏桃聊的越深,对她越是信赖。 张大棚笑着道:“你倒是不客气,她还是个女娃娃呢!” 张玉海反驳他,“可她还猎到一头黑皮野猪呢,论主意正,咱们这儿谁也比不得她,我这个村长可不是白做的。” 当官的,哪怕是个小村长,也是会看人的。 一个人是笨还是蠢,是好还是孬,看眼睛,一看一个准。 苏桃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玉海叔,您就别埋汰我了,这些也都是我听来的,要不然我哪知道这些事,而且我自己也有事情,想问问你们二位,就是关于修院墙跟房子的事!” 第27章 说亲事? “这个房子你们也看到了,院墙倒了一大半,屋顶也烂的不成样子,虽说战事得预备,可这日子也得过不是?所以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先把房子弄好。” 张玉海笑眯了眼,“我就说我没看错人,苏桃连修房子的事,都能操心起来,是个当家的料,放心,这事交给你大棚叔操办,他年轻那会净给人盖房子了!” 张大棚直点头,“不就是修院墙嘛,加上我和金成,再找两个帮手,最多不过四五天就能弄好。” 说着,他抬头看向屋顶,“你家这大屋的梁也需要修补,再多备些木料,到时候在西边给你盖个厨房。” 张金成连忙接话,“还有鸡笼也得翻盖,不然根本没法养鸡。” “鸡笼盖在里面,别盖的太大,到时候在院墙下掏个小洞,白天就让鸡在外面活动,要是怕鸡走丢,那就圈个篱笆墙,把鸡鸭圈起来养,”这话是张大绷说的。 苏桃听着他们的建议,感觉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要是没有他们帮衬着,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几人做了决定,找人的事,由张金成去办,找两个年轻人就够了。 木材的事,张大棚去操办,他可以带人去山上砍对,再用驴板车把木料拉回来。 木工的活,他其实也会一点,真要不行的话,再找个木工上门干活,按天数付人家工钱。 至于张玉海,他也没闲着,训练村里男丁的任务,他得负责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嘛! 一顿饭,吃的很温馨。 他们离开时,天都黑透了,冷风刮在身上,还挺冷的。 菊花抱着张氏的胳膊,走在前头,三个男人就在后面。 张大棚在苏桃家时,就把烟窝窝点上了,这会一边走夜路,一边抽旱烟。 “你们说苏桃这丫头的变化……是不是太大了?我怎么觉得不正常呢,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张大棚吐出一口浓烟,有点愁眉不展。 张金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爹,你瞎说啥呢,苏桃这是把事情都想开了,再不像以前钻死胡同,咱们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你倒好,竟往歪处想!” 走在前面的菊花,笑着回过头,“爹,瞧你,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哥哪里听得你说苏桃的坏话,他护都来不及呢!” 张氏也笑了,“别听你爹胡咧咧,抽烟把脑子都抽糊涂了,咱村不是有过中邪的人吗?成了疯子,整天对着门口的树说话,那才叫中邪,还是金成说的对,菊花这是想通了,人嘛,谁没个年轻的时候!” 张玉海很赞同这话,“没错,没错,想当初大哥追大嫂的时候,不也被人说成中邪吗?只要一有空,就守在大嫂下地必要的路上,一守就是一下午,等不到人都不想回家呢!” 菊花跟张金成还是头一次听说自家爹娘年轻的事,不由睁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张大棚老脸臊红了,“去去去,老大不小的了,还在小辈们面前翻旧账,咱不是在说苏桃的事嘛,别扯到我身上。” “好,不扯就不扯,”张玉海收起笑容,但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收不住,“要我说,你这是瞎操心,只要苏桃能好好的活着,比啥都强,对吧金成?” 张金成突然被点名,腼腆的笑了笑,“小叔说的对,我觉得苏桃现在这样挺好。” 张氏插了一句,“要是苏家丫头能一直这样,我也觉得蛮好,他小叔啊,逮到机会,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苏家丫头对咱金成是个啥态度,咱……后面也好张罗。” “直接问林阿婆不就好了,干啥要问苏丫头,”张大棚纳闷了。 张氏白他一眼,可惜天太黑,也看不见,“你懂个啥,要是苏桃不愿意,这亲事就算结成了,往后日子过的也不痛快,再说,现在是苏桃当家,这你都看不出来,笨喏!” 张大棚被戳了脑袋也不生气,反而一个劲的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他们夫妻俩感情很好,也正因为如此,才养出了一对优秀的儿女。 客人离开之后,苏桃收拾干净堂屋。 小厨房里温着水,正好可以洗脸洗脚。苏桃端了水送进林氏房内,看看天宝已经歪在炕头睡着了,“哟,这小东西衣服也没脱,就这样睡了,肯定是白天玩疯了。” 林氏摸着天宝的小圆脑袋,“他还小,早睡是应该的,你也别忙了,早些睡吧!” 土炕够宽敞,睡三个人绰绰有余。 “我不急,您先洗个脸,再泡泡脚,对骨头恢复很有好处,”苏桃将拧干的擦脸布递给林氏,随后又去拖天宝起来,给他脱衣裳,手脚也得洗一下,玩了一天,不洗该臭了。 林氏接过布,挪到炕沿,简单擦了把脸,“明晚不用再给我烧水泡脚,太麻烦了,咱乡人,不用那么讲究。” 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条件,天天晚上泡脚的。 柴禾得从外面背回来,有时得走好几里的路,才能背一捆干柴。 像他们家这样的情况,背柴更是一件辛苦事,谁让家里没有壮劳力,要背柴,只能苏桃去背,林氏这是心疼她。 苏桃给天宝脱了外衣,又脱了小棉裤,再给他盖上被子。 给小娃脱衣服,还是她头一次干,难免多费了点时间。 “泡脚麻烦什么,上了年纪的人,就该多泡泡脚,外婆,您别动,我来给您洗,”苏桃拖了个小凳子到炕沿边,蹲下来就要给林氏卷裤腿。 “哎呀!你放着我自己洗,昨晚就是你给我洗的,哪能总让你给我洗脚,外婆也不是不能动。” “没事,我说了孝敬您,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那是要有行动的,您就把我当成我娘,当成是她孝敬您的,不就行了嘛!” 苏桃脸上没有一点嫌弃,将外婆的裤腿高高卷起,又拖了个凳子过来,把木盆放上去,这样外婆就不用再也往炕边挪动,免得碰到受伤的腿。 林氏因她的话,泛起泪花来,结果越想,心越疼,忍不住抹起眼泪来了,“你娘跟你一样孝顺,嫁人之前就喜欢天天粘着我,嫁了人,三天两头还想往娘家跑,后来有了你,这才跑的少了,咱这儿有个风俗,坐月子的女人不能窜门,更不能回娘家。” 第28章 夜半偷人时 老人都爱回忆往事,越是年纪大,往事在他们心里越是清晰,就好像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似的。 叹了口气,林氏又接着往下说。 “偏也巧了,就在你娘坐月子的时候,我病了,在你舅舅家的炕上躺着起不来,这事被你娘知道了,她背着你爹,抱着还在襁褓中的你,偷偷去了你舅舅家,也不敢进去,怕招你舅妈不待见,于是就在门外的石磙上坐着,也就是这个季节,天怪冷的,一坐就坐了一个时辰,还是你舅舅从地里干活回来,硬是把她拉了进去,娘俩的脸都被冻红了……” 林氏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酸苦,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最清楚。 苏桃安静的给她擦脚,再轻手轻脚的将她的腿挪到炕上,盖上被子,柔声道:“爹娘在天上看着咱们,所以咱得更好的活着,您得健健康康的活着,天宝还小,难道您不想看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吗?” “天宝还不满七岁,外婆哪能活到他成家立业,不敢想哦!” “这有啥不敢想的,您要是高兴,过两年咱给他定个娃娃亲,您不就能看着他拜堂成亲了吗?”苏桃说的调皮,故意逗她笑。 林氏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又说胡话,咱连账都没还清呢,哪来的银子给天宝娶媳妇,这娶一房媳妇,得花不少钱呢!” 苏桃笑了笑,端起木盆在院子里倒掉水,小黑狗就窝在廊檐下,见她出来,抬头慵懒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睡觉。 苏桃也很累了,但是跑了一天,觉得身上脏的很,头发也是。 正好锅里的水还很多,她便舀了温水,端到另一边的屋子里,关了门窗,脱了衣服,擦净身子。 这副身体,她还是第一次细看。 皮肤还好,脱了衣服,就着外面的月光,仍能看清肤色雪白盈润,一点都不像农家姑娘,倒像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 身材也不错,该凸的凸,该细的细,跟她前世的身材差不多。 这一点,让苏桃很满意,好不容易穿一回,穷可以治,丑可就难治了。洗了身子,长发只能随意擦擦,没吹风也没有暖气,这么长的头的发要是洗了,还不得捂一夜,明天早上再洗也是一样。 临睡觉前,她又检查了一遍院门,堂屋门跟里屋门也插上了,这才回到炕上。 孙安乘着家人睡着,悄悄的摸到屋后菜园地,见四周无人,又摸到损毁的院墙。 根本不需要费劲去翻,轻轻一跨,就落到了院子里。 孙安也不是个莽撞的人,既然要半夜偷香,肯定得做一翻准备。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煮熟的肉,这是他晚饭时悄悄藏起来的,就是为了晚上的行动,万一遇着那条小黑狗,也不至于还没偷到人,就被撵了出去。 小黑听到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猛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摸进院子的人,紧接着整个身子都撑了起来。 “嘘!别出声,乖乖的趴下,这个给你吃,”孙安把肉递过去,引诱它。 小黑闻见肉香,狗头动了动。 但是它晚上吃的很饱,也吃了肉,所以这会并不是太眼馋,看着肉摆在眼前,也没有立马扑上去。 孙安见它不动,急的身上直冒汗,偷鸡摸狗的事他干的不少,可这偷人的事,还是头一回干。 也是他夜里憋屈的睡不着,年少容易冲动,尤其是在春天,这种感觉异常强烈。 看着小黑狗没动,孙安壮着胆子朝堂屋挪去,从脚边拔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子,便去撬门板。 苏桃累了一天,本来睡的很香,可是常年的黑道生活,让她活的比旁人更警觉,哪怕是熟睡之中,也得睁半只眼。 听见堂屋门有响动,她刷一下睁开眼睛,幽亮的双眸在黑夜中尤为醒目。 看了眼睡着的林氏跟天宝,她披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挪下炕,在黑暗中,摸到那野人送给她的匕首,别在身后,身子趴在里屋的门后面,透过门板上破掉的纸糊,看着堂屋里的动静。 孙安哪知道里面的人已经醒了,他正费劲的挑到门栓。 好不容易把门栓挑开了,又一点一点的将两扇门推开。乡下的木质门,只要推过的人都会知道,推起来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有些年久失修的门,声音更是刺耳。 孙安推一点,就要听一下里屋动静,生怕被人发现。 就在他快要将门推开时,小黑突然跳到他背后,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夜里狗叫并不奇怪,村里很多狗都会在夜里叫唤。 林氏喝的草药,可能有助眠的功效,她睡的沉,没有醒, 天宝更不会醒,翻了个身,砸吧着嘴,可能是梦到什么好吃的。 突然的狗叫,吓的孙安差点摔倒在地,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拔腿跑走。 翻过低矮院墙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头栽了下去,幸好院墙不高,否则他肯定要摔个半死。 胡乱摸了把脸上的土,他爬起来又跑。 苏桃悄无声息的跟在他身后,见孙安跳过小水沟,朝油菜田里跑去,便也跟了上去。 敢半夜撬她的门,这混蛋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要是不给他来点狠的教育,他真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 孙安在油菜地里狂奔,路过一处小溪时,累的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妈的,早知道带点毒药,先把它毒死算了!”孙安骂骂咧咧,恨不得把那只狗掐死。 苏桃诡异的笑了笑,将自己的外衣脱掉,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在子夜的月光下,这一身白衣,绝对够惊悚,接着又将头发打乱,披散在脸上。 “呜呜……呜呜……”期期艾艾的哭声,似是肝肠寸断一般,声音也是若有若无,在月黑风高之下听来,似怨似哀,似幽似叹。 “谁!”孙安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紧张的看着四周。 哭声戛然而止,荒野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就好像这声音从没来过似的。 孙安看了好一会,虽然没发现异样,但心思不一样了,听说以前这个地方死过人,不远处的田间地头,还有散落的坟地。 这里的人,喜欢把长辈的坟埋在田间,按着老话的意思,是想让去世的人保佑后辈。 第29章 就怕贼惦记 不过也有些同脉宗亲,花大价钱修建同脉宗祠,故去的人也有固定的地方安置。 他又坐回小溪边的石头上,想着等会再回家,以免被人发现。 一阵阵冷风吹的他直打哆嗦,忽然那个凄凄艾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竟然是唱起了不知名的曲调。 要问苏桃唱的是什么,其实是现代的一首古风曲子,咦咦呀呀的强调,要是换个场景,还是挺有味道的,可是三更半夜的在野外听起来,只剩惊悚了。 “谁?到底是谁?再敢装神弄鬼,信不信小爷砍了你,”孙安握着刀,满眼警惕的看着四周,可是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他啥也看不到。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从他面前飞快的飘过,快的他只看见一个影子,然后就不见了。 孙安抽搐了几下,接着哇哇乱叫,“鬼啊!有鬼啊!” 他转身就跑,却忘了身后是小溪,结果整个人跌进了水里,还好水不深,他挣扎着爬起来,又疯狂的奔跑。 孙安这一晚,可谓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肉没吃上,还弄的人不人鬼不鬼。 第二天,孙家人发现他的时候,他正俩眼无神的坐在院门外,整个人像傻了似的,问啥也不说,把孙氏急的不行,差点就要去请神婆给他驱邪。 孙家人闹翻了天,弄的鸡飞狗跳。 苏家这边,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 修房子的事,张金成一早就开始张罗,先是找人,然后又跟张大棚两个人上山砍树。 苏桃想要跟上去帮忙,被他俩拒绝了。 砍树是男人干的事,哪能让个女人跟着。 所以在忙好了早上的闲散活儿之后,苏桃便带着天宝,在屋后不远处的竹林砍竹子,树枝也行。 她得把自家的菜园围起来,还得将菜园边的小沟整理一番,方便日后浇水。 屋后的竹林长都是小竹子,砍起来不费劲。 天宝就负责把捆好的竹子拖到菜园,来来回回的跑,他一点都不喊累。 昨晚发生的事,苏桃对谁也没说,今早看见孙家闹腾的情形,想必孙安自己也不好过。 总共确了十几捆,苏桃才拿上斧头回家。 今儿天气不错,她出门的时候,背着林氏出来晒太阳。 老太太闲不下来,非要做衣裳,苏桃买回来的料子,被她铺在脚边,底下垫了张破席子,免得布料沾上灰尘。 苏桃回来喝了口水,跟林氏说了几句话,便又去了菜园。 将竹子砍成大约一米长,再用锤子定在土里,在空易生根的小沟边,定的是树枝。 天宝扶着,苏桃负责捶,两人配合默契。 孙氏跨着篮子,到菜园里摘菜,见他们兄妹俩在忙活,冷哼了声,也赌气去收拾被苏桃拔出来的菜苗,嘴里还念叨着,“真是糟蹋东西,这些菜还能吃呢,春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苏桃用沾了土的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泥土,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她的是闲的蛋疼,才会天天跟这个婆娘吵架。 孙氏收拾了一会,见苏桃没搭理她,胆子又大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听说你家要翻修房子了,你哪来的钱,不是说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吗?我倒是听说关阳城里的大户人家,喜欢给人签卖身契,你莫不是把自己卖了吧?” 早上张家父子从她家门口路过,说的那些话,她可都全听见了。 真是没想到,这个苏桃居然能挣回钱来,看样子,还不是一笔小数目呢! 她这是羡慕嫉妒恨呢! 凭啥她家儿子闺女都没本事,偏偏苏桃就有这个本事。 苏桃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您想的还真多,要是你那么想把卖自己的女儿,我倒是可以帮你们牵个线,你家孙雁比我好看,肯定能卖个大价钱!” 孙氏气着了,“我家雁儿当然比你好看,也比你精贵,我们可不缺那个钱,你少损人了!” “到底是你损我,还是我损你?搞搞清楚好不好?”苏桃的语气有点不客气了,忽然看见孙氏的菜园,韭菜长的不错,她又动起了心思,“嗳,把你家的韭菜根挖点给我,我家的菜园还空着呢,哟,你家的莴笋长的也不错,大白菜更是不错。” 孙氏真不知道自己是气还是笑,“你脑子有病吧,我凭啥要给你,实话告诉你,我家的韭菜那是全村也没有的,瞧瞧他们家那些长的跟草一样的韭菜,你还是找别人吧!” 她是疯了,还是犯贱,苏桃那么对她,她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呢! 苏桃站直了身子,眯起的眼儿,透着一股狡黠,“哦……你不想给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她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孙氏觉得古怪。 低着头想了一会,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苏桃偷拔她家菜园的事。 俗话说,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要是这无赖的小丫头真的乘她不注意,跑到自家菜园一通乱挖,她该怎么办? 这就好比,不怕贼抢,就怕贼惦记。 孙氏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愿意承认,可是对苏桃,她真的是有点怂了。 临出菜园时,孙氏狠了狠心,跑去挖了三排韭菜根,隔着围栏就扔给了苏桃,看她悲愤的样子,哪像扔菜,分明是扔刀子嘛! 等扔完了,一抬头,就见苏桃一双笑盈盈的眼睛,她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别这么瞅着我,那是我家韭菜多,正好空出菜垄,种小白菜!” 苏桃摸摸鼻子,没拆穿她。 心想,那三排韭菜根,能种多少小白菜。 这婆娘,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天宝不懂她们之间你来我往,说的那些话是几个意思,他跑过去把那些韭菜苗全都捡了起来,“阿姐,我们把这些种上吧!” 苏桃看那上面还有韭菜可以剪了吃,便对他道:“回家拿个篮子来,韭菜晚上炒了吃。” “哦,”天宝最听话,跑腿的活他最喜欢干了。 弄了围栏,苏桃按着林氏教她的法子,将韭菜根分开,再种到菜垄上,距离不能太密,否则以后韭菜长不大,底肥还得厚,种上之后,上面就得撒一层。 第30章 后悔药有的卖? 肥料是稻草灰加牲口肥,混在一起,堆在外面时间一久,经过下雨暴晒,随时都可以用。 只可惜她家没多牲口肥,草木灰也不多,这几天才刚搬来住,哪会有。 于是,苏桃又顺理成章的跑去孙家的粪堆,用铁锹装了整整一篓子,可把孙氏恼的不行。 其实苏桃也不故意要占她的便宜,如果有需要,她完全可以去张家弄肥料,只不过她不想担太多的人情。 孙氏就不一样了,打她一巴掌,再给一棵枣,这婆娘保准乖的很。 所以,在做晌午饭的时候,苏桃送了她家一大碗红烧肉,这下孙家人就算有再多气性,也被这碗红烧肉弄没了。 当然,苏桃也没忘了扒虾的事。 从菜园回来,她又带着天宝,后面跟着小黑狗,都快把柳树村所有的水沟扒了个遍。 期间两人还转到了宋明清的鱼塘,宋明清正往水塘里撒水草,见她来了,一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就堆满了笑脸。 “你俩这是干嘛呢?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宋明清穿着一身很常见的青色短衣,但因为人家长相俊俏,头发梳的也是一丝不乱,所以即便是最普通的着装,也让他看起来跟别的乡下汉子有很大的不同。 苏桃也没想到会转到他的地盘,尴尬的笑了笑,“我带着天宝四处转转,你忙你的,我们走了。” 天宝看着河塘里翻腾里的鱼儿,突然来了句,“这里有好多鱼,快下去捞!” 苏桃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这是人家养的鱼塘,是要用来卖钱的,笨蛋!” 天宝摸着被敲疼的脑门,十分委屈,“不捞就不捞嘛,你干嘛打人,真粗鲁!” 苏桃一手掐腰,摆出一副凶相,“臭小子,嫌我粗鲁了是吧?小心我把你当女娃养,明儿就给你扎辫子!” 宋明清满脸笑意的打断姐俩,“你想要鱼,直接跟我说,随便捞就是,我今儿不去集市卖鱼,明儿早上给你送两条。” “啊?不用,不用,我就是捞点小鱼小虾,大鱼可不要,你忙吧,我们得走了,”苏桃哪能要他的鱼,赶紧拖着一脸懵状的天宝,快步跑走了。 宋明清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眸光沉了下来。 李铁柱扛着锄头,走到他身边,在河塘边蹲了下来,一脸看戏的笑,“殷勤没献成?真是笨哪,白给的鱼都不要,旁人都说她变聪明了,我却没看出来,不还是跟从前一样笨!” 宋明清继续往河塘里撒水草,脸上的表情越发的阴沉了,“少在我面前说苏桃的坏话,她不笨,笨的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你们活该倒霉,孙安是,你也是,以后少招惹她!” 李铁柱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依旧笑着,“孙安确实自找苦吃,听孙雁说,这会还在床上躺着呢,这小子,真是不讲义气,要是带着我一起,哪会出这样的事!” 说到底,李铁柱是在生气孙安独自行动,竟然自己跑去偷香,也没叫上他一个。 那样鲁莽的闯去,不出事才怪。 只不过,他想不通的是,孙安咋会伤的那样重,还弄的疯疯癫癫,跟见了鬼似的。 就在李铁柱叨叨姑姑,说个没完的时候,屁股上突然一痛, 整个人猛的向前倾,他又恰好蹲在河塘边,于是只听噗通一声,李铁柱一头栽进了河塘里,吓跑了围在岸边吃食的鱼儿。 河塘水不深,乡下的娃又是在水边泡大的,所以李铁柱只是扑腾了两下,便在水里站住了。 抹了把脸上的水,李铁柱一脸怒气的瞪着始作俑者,“他妈的宋明清,你发疯?我说苏桃怎么了?你心疼了?醋劲上来了?有胆子你就去苏家提亲,没胆子就别我这儿装样子,哼!” 李铁柱虽然跟他的交往不深,可也不至于这么大了,还一脚把人踹进水里,小时候这样玩,那叫淘气,长大了再干这事,就是面子的问题了。 宋明清把剩下的青草都倒了进去,冷冷的看了眼李铁柱,啥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何止这事,他忍不下,还有另一件事,他更忍不下。 昨晚张家人在院子里说的悄悄话,他全听见了。 张金成? 他算个什么东西,凭啥跟他抢人,宋明德不行,他张金成更不行,苏桃只能是他的。 宋明清背着竹篓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宋明德坐在院子里,满面愁容,哪里像新婚不久的新郎官。 短短的几天,仿佛老了好几岁。 宋氏正厨房里忙活,宋家老头去了田里还没回来。 宋明清进了院子,还是理了他,“三哥,你咋有空回来了,三嫂能舍得让你回来?” 宋明德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有些生气,“我不回来干什么,晚上看她的脸色,白天还要看她的脸色,真把我成奴才使唤了吗?” 他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没好意思说出口。 新婚之夜,他能把王银凤办了,不过是借着酒劲,又喝了点壮阳的酒,新房里黑乎乎的,根本没看清多少。 可他不能每天都醉着吧?总有醒的时候,也不可能一进房就吹灯。 不吹灯,看着王银凤,他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偏偏王银凤那个女人,如狼似虎,压着他,把他剥了个精光,强迫他行房。 坚持了两晚,他实在受不了,就借口家里有事,跑了回来。 宋明清笑了笑,没接他的话,入赘嘛,总要付出代价的。 没人理他,宋明德心里又有一肚子的话,憋的难受。 迈进村子的那一刻,他就发觉得自己想念苏桃,想念她的温柔,她的善解人意。 只有跟温柔,又听话的女子在一块,才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男人。 咬了咬牙,宋明德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他想见苏桃,想听她的声音,想看她温柔的笑,即便那天她对自己动了手,他也还是想的紧。 泼辣不等于母老虎,一个是个性,一个是本性,绝不可相提并论。 宋明清没拦他,这个时候去闹一闹,未尝不是件好事,他可不相信苏桃真的完全变了,也许她只是把自己武装起来而已。 第31章 大舅找上门 宋氏从厨房出来,瞅见三儿子不在了,咦了声,“你三哥去哪了?这刚回来,咋就没影了?” “他出去办事了,娘,以后三哥的事,你少掺和,他连户籍都牵走了,轮不着你管,”宋明清舀了缸里的井水,准备洗脸,看见水面照出的脸,他自信的笑了,比起张金成,他可是俊多了。 宋氏听了他的话,满心不快,“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他再想撇清,那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血脉亲情,他是怎么也断不了的,等再过二十年,王家还不是你哥说算,真是没脑子!” 宋明清将头埋在水里,埋了好一会,才猛的抬头,脸上的水珠甩掉,用巾帕胡乱擦了下,眼神忽然就变了。 宋氏在后面叨咕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简单理了下衣服跟头发,便匆匆出门去了。 宋氏说了好一会,一回头发现人没了,气不打一处来。 宋明清故意去迟了一步,其实是想想宋明德用闹出什么,要是闹的过火了,他再出现。 哪知,他赶到的时候,宋明德连门都没进去,一个劲的在外面拍门叫唤。 “苏桃,你开开门行不?我想跟你说说,哪怕几句也好,”宋明德声音可怜极了,要是换作以前,苏桃听见这声音,一颗心立马就软了下。 可是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苏桃真的转性了,再不想理他? 其实宋家老三这是自作多情了,人家苏桃根本没在家。 她带着天宝捞鱼虾,正好就在外面的水沟里,把鱼虾处理了,也好拎着干净的回来。 结果走在路上,两人又跑去拾柴,走走停停。 等他俩回来的时候,宋明德已经敲了好一会了。 说来也不巧,先前也说过,林氏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大舅跟二舅。 这两家住在离柳树村不远的下塘村,流言总是起的很快。 听说苏桃又在闹了,醒了之后,性情大变,他们坐不住了,就想乘着赶集路过,前来瞧瞧。 刚到门口就瞅见宋明德跟叫魂似的,一个大男人,偏要搞的像个婆娘。 今儿来的,是苏桃的大舅舅林秋平,长相跟林氏有几分相似,年纪也不小了,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小儿子。 两个女儿年纪跟苏桃相仿,大的已经嫁人,小的还没说上婆家,至于小儿子,年纪比天宝大两岁,也是个顶会调皮的熊孩子。 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宠的可想而知。 古代同一个姓氏成亲,并不奇怪,同一个村里,同一个姓氏也不可能只有一家。 苏桃的外公外婆,就正好都姓林。 林秋平赶着驴板车,车上还坐着拿糖葫芦的男娃,正是他的宝贝儿子林栓子。 这几人在门口遇到了,彼此都挺尴尬的。 宋明德先是看了眼林秋平,然后又将目光移向苏桃,他等了这么久,可不能被人白白打断。 “苏桃,你总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好一会,天宝,快过来,”他脸上堆满和善的笑,冲天宝招手。 天宝哼了声,没理他,小下巴抬老高了。 苏桃一脸的不耐烦,“你在我家门口干嘛?谁让你等了,从哪来的回哪去,别挡着路!” 宋明德好面子,本已厚着脸皮又来找她,要是没旁人就罢了,偏巧后面还有个长辈看着,叫他的脸面往哪搁。 他当即沉了脸,“我不能来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还想咋地?” 苏桃真是觉得这厮忒不要脸,于是也放了狠话,“再跟你说一遍,赶紧走,立马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不介意再打断你的腿,滚!” “苏桃,这是咋了,有话好好说,别对人家那么横,”林秋平摆出长辈的和蔼,打断他们的对话,自认为要做个和事老。 苏桃从天宝口中隐约知道了这些亲戚的嘴脸,所以也没什么好脸给他们看,表情冷淡极了,“大舅舅来了,进来坐吧!” 大舅舅这个称呼是天宝告诉她的,不然她哪里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宋明德深深看了眼苏桃,愤怒的甩袖离开。好歹他也是个有脾气的,苏桃三番两次的给他难看,这面子要往哪搁? 苏桃看也没看他,开了院门,领着林秋平父子进去。 他俩走在前面,两个孩子就在后面。 林栓子看见天宝拖着的扒虾网时,嘿嘿的笑,“天宝,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借我玩玩。” 天宝躲开他的手,“这是我阿姐做的东西,你别碰,碰坏了明天就没用的了。” 天宝特护东西,尤其是自家的东西。 再说,他也不喜欢这个林栓子,一肚子的坏水,最喜欢拿别人的东西,乘着旁人不注意,就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 他娘也不管不问,还说这孩子想着家,知道有好东西,就往家拿,夸他有心机呢! 林栓子的蛮横劲上来了,不顾天宝的反对,一把夺过扒虾网,迅速跑开了。 他不是真的要拿着扒虾网去玩,他就是看不惯天宝护着东西不给他。 林栓子拖着扒虾网,在门口来回的跑,一点都不担心那扒虾网会不会被他拖坏。 天宝急了,“你快放下,这是我阿姐做的,你给我放下!”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天宝急的狠了,撵上林栓子,猛的一推,林栓子脚下被绊了,摔的结结实实,当场就哭了,“你打我,苏天宝,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爹,让我爹揍死你,呜呜……爹!爹!” 也亏他好意思,快十岁的男娃,居然也能坐在坐上耍赖,两条腿还一个劲的蹬着。 林秋平在院里跟苏桃聊的很不高兴,进来的时候,也只是问候了一声老娘,随即便出来了,拖着苏桃,问她借银子的事。 苏桃知道这几个亲戚的嘴脸,但欠了人家的债也是实话,再加上他们对外婆不闻不问,脸色当即也很不好看,“大舅,借你们的钱,都是有字据的,你还怕我们不还?见我们现在日子好过了一点,你就迫不及待来要银子,是不是太刻薄了点?我们也要活下去,也要糊口,要是我们三个真饿死了,这银子你们下辈子也别想要!” 第32章 上门要账 林秋平也没想到苏桃竟变的这么伶牙俐齿,大道理一个接一个,“丫头,我是你大舅,咋能真把你们往死路上逼,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我家的情况你外婆最清楚,你二妹眼看就到了嫁人的年纪,我们也得准备嫁妆不是?还有林栓,他想上学堂,这事我也张罗着,处处都是钱啊,你要是有了的钱,最好先还我,就算大舅谢谢你了!” “成,现在是三月,到年底之前,我一准把你们的钱都还上,你也别问我怎么还,要怎么赚钱那是我的事,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外婆把你跟小舅养大,你们对外婆真的不管不问?”苏桃问这话,并不是要让他承担什么,主要还是看不惯这种不孝子孙。 林秋平面色有些难堪,想了想,才说道:“哪能真的不管,只是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好的,我管你外婆,你小舅管你外公,现在你外婆非要留在这儿,家里的事她也不能管,这我不怪她。” 苏桃冷笑,“你凭啥怪她,我娘不也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吗?你真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说不管就不管!”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也有疑惑,好像一直没天宝跟林氏提过外公,难道不在了? 爷爷奶奶也不见人影,除了大舅,小舅,舅母,就没别的亲戚了? 林秋平脸色越发的难看,“你咋能这么说话,都嫁出去了,当然得由婆家管,当初我们都劝你娘,别嫁给你爹,一个孤儿,孤身来到咱们这儿,谁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一点家底都没有,咋能跟他过日子,可你娘不听,偏要嫁给她,这下好了吧,这才过了多久,连命都没了!” 过去的事,林氏都在刻意瞒着他俩,就算是天宝跟苏桃问起来,她也会搪塞过去。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提来干啥? 苏桃站起身,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赶人的意思很明显,“我爹娘的事,不用你们再提醒,我也麻烦你们,留点口德,人都不在了,说这些干啥?还嫌外婆伤心不够吗?大舅,你也是做爹的,要是你家儿女以后也这么对你,你心里能好过吗?做人别把事做的太绝,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 “你!你真是越说越没谱……”林秋平也气站起来,话没说完,就听见小儿子在外面哭嚎。 林秋平赶紧奔了出去,苏桃想了下,跑去把林氏的窗户跟房门都关上了,毕竟是她的孙子,万一叫她听见,又得提心吊胆。 “咋了?这又是咋了?栓子,你咋坐在地上,快起来,”林秋平奔过去一把抱起林栓子,一边给他抹眼泪,一边拍身上的尘土,心疼坏了。 天宝站在一边,眼泪巴巴的瞅着,也不敢吭声,小黑狗围在他脚边,时不时的摇遥尾巴。 苏桃跑出来时,就看见天宝孤孤单单的背影,脖子缩着,小脑袋耷拉着,一副等着挨骂的样子。 苏桃走过去,将他拉到身后。 一见着苏桃出来,天宝转身便抱住她,头埋在她怀里,也不吭声。 另一边,林栓子指着天宝对他爹告状,“苏天宝推我,他推了我,我不过是想拿他的东西看看,他就推了我,爹,你快看,我掌心都破了,好疼啊!” 天宝又朝苏桃身后,“我……我不是故意推的,是他抢我的扒虾网,我就是气不过。” 说着说着,他就要哭了。 林秋平一听他俩的话,气的用手指点着天宝,“要不是看在你爹娘不在的份上,我今儿非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他是你哥哥,你咋能打你长兄,连这点礼貌都不懂,缺少管教!” 天宝吓的彻底躲在苏桃身后,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苏桃对天宝那是真心实意的疼爱,真把他当弟弟看。 醒来这两天,也见不得他受啥委屈,所以此时此刻,她的愤怒可想而知道。 宋明清瞅准了机会,在苏桃还没开口之前,走了出来,“林大叔,你这是干什么,两个小娃打架,做长辈的劝劝也就罢了,天宝还小,你真咋能说那些伤人的话!”林秋平心里的火气消不下来,看见宋明清也没好脸子,“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宋家老三,你咋又来掺和,关你啥事!” 宋明清在不意的笑笑,“自然不关我的事,可我就是看不惯你欺负他们姐弟,做人总得讲点良心,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哼!不用你管,”林秋平没那么好的口才,也懒得跟他争辩,带着不满愤恨的眼神盯着苏桃姐弟,“天宝,过来给你哥哥认错,自己犯的错,就得认!” 林秋平自认这是教育孩子,姐姐姐夫不在了,这教育孩子,他也有责任的不是? 苏桃看也没看宋明清,挺直了腰杆,松开天宝的手,往前几步,走到那对父子跟前,迫人的气势让林秋平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大舅,我再叫你一声大舅,这是看在外婆的面子上,但是从今以后,我只会叫你林秋平,因为咱们两家没丁点关系了,你也没资格教训我弟弟,你连自己儿子都管不好,还想管我弟弟?真是可笑,快十岁的男娃,摔个跤就能哭,除了丢人现眼,我再找不出第二个理由了,至于他说天宝推他,就是推了又咋地,打不过就哭鼻子吗?孬种一个!” 苏桃毫不客气的回击,话尾还带了严重的辱骂,这是在打林秋平的脸啊! “混账!”林秋平扬起手就要打她。 宋明清脚步微动,似乎是想要上前保护她。 但是苏桃的动作更快,她一把捏住林秋平的手腕,声音冷如冰,“我早跟你们说过,没事别来招惹我们,钱的事,我自然会还给我,除此之外,再无瓜葛,要是不想闹的更难看,就带着你儿子离开!” 短短的时间,林秋平在苏桃心里的映像,已跌到负数。 她这个人,极其护短,尤其是身边亲近的人,更是见不得他们受半点委屈。 活着已属不易,何必再委屈求全的受气。 林秋平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可又找不出反驳的话,闷头拖着林栓子就要走。 第33章 别有居心的人 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小舅过几日可能也要来找你,说好的两边各养一位老人,现在你养了一个,他心里不痛快,我看你就连外公一起养吧!” 说了这几句话,林秋平心里舒服多了。 本来林家老太爷的事,轮不着他管。 他只管母亲,老爹归林老三管,可是见着老娘去了苏桃那,林老三的媳妇不干了,凭啥老大不养老人,他们却要养一个。 可是今儿看见苏桃对他的态度,林秋平气不过,他非得把这事捅了不可。 苏桃没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把两个老人分开,也亏他们想的出来。 她明白外婆的顾虑,也明白她为啥对外公的事只定不提。 都说老来伴,老了老了,谁不想老伴陪在身边。 “阿姐……”天宝怯怯的叫了她一声。 阿姐不说话的样子,让他有点怕。 现在的阿姐,太能干了,说话干事都很有气势。 “没事,一切有我,要是他们真敢不要外公,我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苏桃这话说的有点狠,恶狠狠的语气,就连宋明清都感觉到了。 “苏桃……你一个女娃,有事别硬撑着,还有我们呢,”宋明清笑容淡淡的看着她,语气有种说不上来的温柔。 “谢了,我可以处理,天塌下来,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苏桃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 中午,祖孙三个随便做了点吃的。 林秋平说的话,苏桃没跟林氏说,怕她伤心,船到桥头自然直,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吧! 张氏下午挑着两个竹篓,满脸堆笑的来了苏家。 “苏桃,快出来看看,瞧这鸡鸭崽多好!” “这么快,”天宝跟苏桃同时跑了出来,围在竹篓边盯着嫩黄的小鸡小鸭,瞧个不停。 林氏推开窗子,笑呵呵的招呼她,“还劳累你跑一趟,桃啊,快去给你张婶倒点水。” “嗳,”苏桃这是高兴的,连基本的礼貌都给忘了。 “没事,又不是外人,我要喝水自己倒就是,别麻烦,”张氏这是话里有话,林氏听出来了,苏桃却没听出来。 古时没有暖水壶,要喝开水都得现烧,要么就喝凉的。 苏桃聪明些,她中午做饭的时候,烧了一小锅开水,等到菜炒好了,再把小锅刷干净,将开水放在锅里,用木柴的余温把开水温着。 所以,她端给张氏的水,就是温的。 茶叶是好东西,普通的乡下人家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所以苏桃只倒了白开水,用粗瓷杯子装着。 张氏捧着水,越看苏桃越是喜欢。 苏桃送完了水,就蹲在竹笼边,询问养小鸡的注意事项。 张氏也不吝啬,细细的给她讲了不少。 鸡鸭都太小,这个时候最要精心养。 不能冻着,也不能过份的焐着。 吃的东西也得精细,粗糙的饲料吃过了它们消化不了,会吃死的。 苏桃把钱算给她,还非得多给十文钱,就算跑腿费,先前也说了,她不想欠张家的人情。 有了鸡鸭,林氏算是有活干了。 她让苏桃把对面的屋子收拾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这几十只小东西,晚上得跟他们睡一间屋子。 乡下黄鼠狼多的很,一旦让它们瞄上,这些鸡鸭可就难保了。 傍晚的时候,张大棚用板车拉着两棵树回来了,就堆在苏家院子里。 苏桃本想留他在家吃了饭再走,可他说什么也不干,哪能总在苏家吃饭,他们过的也不容易。 天黑透的时候,张金成带了两个人到苏家。 一看见这俩人,苏桃一直引以为傲的淡定,瞬间土崩瓦解。 张金成见苏桃满脸的错愕,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原本他是想从村里找两个帮工,价钱不贵,来去也方便,走几步就能回家。 哪里晓得,他今儿进城,竟碰到了一个熟人,也是很久没见的朋友。 按说胡子义跟张金成,应该扯不到一块去。 张金成现在就是个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乡下汉子。靠打猎,靠种地,养家糊口。 可胡子义就不一样了,他是公孙靖身边的一员猛将。 杀敌凶猛,力大无穷,以一敌百,属于力量派的人。 两人看似天差地别的身份,却在几年前,龙脊山一次意外中相遇。 说起来,还是张金成救了他一命,不然的话,就算胡子义活下来了,也是个残废。 至于这几人究竟是怎么碰上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只有一个人心知肚明。 公孙靖跟胡子义都换了普通的短衣,但两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根本不像长工。 再者,还有那天龙脊山里发生的事,苏桃知道这两人绝对不简单。 要是他们另有目地,会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这才是苏桃最担心的,她如今赌不起,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啊! “这……是你找的长工?”苏桃家的堂屋点了盏油灯,不是很明亮,油灯的原料是菜油,很贵的。 他们四个就围在方桌边,公孙靖自然而然坐在面对着门的上沿,苏桃坐在他对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桃的错觉,总感觉对面的人,用一种灼灼的眼神看她。 她怀疑的语气,让胡子义不爽了,粗声说道:“姑娘,你别瞧不起人啊,不就是长工的活吗?我们爷们在外面啥苦没吃过,这点小事,眨眨眼睛就能搞定的事。” 张金成呵呵一笑,替他们求情,“我可以负责教他们,他们俩人不要工钱,你管他们三顿饭就成。” 苏桃又看了眼坐在对面不吭声的男人,感觉有他在,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虽然这男人看着不好惹,她打心里也不想惹,可现实摆在眼前,绝不允许她退缩。 咬着唇想了下,她又道:“我只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你俩看着也不像缺钱的人,更不像卖力气挣钱的人,现在突然跑到我家说要做长工,对不起,这等好事,恕小女子无福消受!” 她拒绝的很干脆,不拖泥带水。 此话一出,胡子义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悄悄看了上座的人,等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今儿发生的事,让他摸不着头脑。 第34章 将军做长工? 先是主子非要在城门口等着,也不知在等什么,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随后又让他主动去找张金成。 要说他家主上真的是无所不知道,连他跟张金成那点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再然后,两人竟跟着张金成来了这里,要给人家当长工。 路上的时候,他实在是好奇,便问了主子,这一切是怎么算到的。 结果公孙靖回了他两个字,“猜的!” 胡子义差点被这话呛死,他家爷果然不同凡响,连这个都猜到,比神算子还要厉害。 对苏桃的拒绝,公孙靖眸光沉沉的,但是不难看出,他眼底有着一丝欣喜。 咋这个女人,他越看越顺眼呢? 不管哪个方面,都对他的胃口,对的严丝合缝。 张金成看这二位神色不明,又想到这人是他带来的,胡子义跟他处的也不错,便站出来给他俩打包票,“苏桃,你别多想,他俩就是在这里待几天,帮你干点活,出了事情我担着,你 什么都不用管。” 公孙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在夜里听来格外的动听,“你怕什么?不管怎么算,都是你占便宜。” 苏桃听到他这话,就有点生气了,“我占便宜?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俩是不是逃犯啥的,万一我沾上官司咋办?我还有一家子人呢!” 不同于她气呼呼的小脸,公孙靖依然是那副不笑不温不怒的脸,“这是我们的名帖,看过应该就能相信了。” 公孙靖从怀里掏出两个小本子,递给她。 名帖很多人都会带在身上,方便官差查看,通关过城。 苏桃狐疑的接过,却在摸到本子时,跟他的手碰到。 公孙靖笑了下,裂嘴笑的很大,一双黑如星辰的眼睛,贼亮贼亮。 苏桃白了他一眼,将名帖夺了过来,翻开之后,看见上面写的是云靖,京城人士,年岁二十四,做商营生。 见她看的认真,公孙靖的一双如黑夜般幽深的眼眸,闪着狡黠的光芒,“还满意吗?” 苏桃没听出他的话外音,将名帖递放在桌上,推给他,“好吧,留下可以,我管三餐,但不给你们洗衣服……” 开玩笑,做饭也就罢了,凭啥要她给男人洗衣服,肯定还有里衣啥的,多尴尬。 “你俩也不能住这儿,不方便,等工程完了,我还是会给你们结钱,白占便宜的事,我不干,谁知道哪天报应会来!” 胡子义倒是无所谓,“成吧,你管饭就好,金成兄弟,给我们找个睡觉的地方,累了一天,洗洗就睡了。” 公孙靖在他说完之后,瞪了他一眼,直把胡子义瞪的莫名其妙。 张金成也没打算让他们住在这儿,便提议道:“那就去我家睡吧,我家还有一间空屋,收拾出来给你俩睡正好。” 公孙靖没动,忽然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你家可有姐妹?” “有啊,我还有个妹妹,这会应该已经睡了。” “那就不能去,你那儿更不方便,既然我们是她雇的长工,理应睡在这里,这边的屋子是不是空着,快去收拾一下,再烧些热水,哦,我们还没吃饭,随便做点就行,”公孙靖后面的话,是对苏桃说的,说的那叫一个顺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跟苏桃有多熟悉呢! 不止是苏桃惊着了,就连胡子义也是一脸的纳闷。 之前问过,主上答非所问,还让他猜。 今天又是要给人家帮工,又是要住下,闹哪出啊? 张金成为难的视线在三人的脸上穿梭,“这不太好吧……” 两个大男人住在苏桃这里,他是一百个不放心,要是传出去,又是一堆的闲话。 苏桃怒瞪对面的男人,“我是请长工,又不是请大爷,这么晚了,要吃饭你们自个儿去做,住下可以,但是屋子自己收拾,我没空!” 公孙靖还是没生气,反而笑了下,没再坚持说啥,反而开始赶张金成离开,“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来就行。” 公孙靖又对胡子义使了个眼色,可怜这愣头青,领悟了好半天才明白自家主上的意思。 赶紧拖着张金成站起来,粗声嚷嚷要送他回去,搞的张金成一头雾水。 两人并肩走了,林氏跟天宝都已经睡下,于是堂屋里只剩苏桃跟公孙靖两人。 气氛又不对劲了,苏桃感觉对面那人的眼神变的比之前还奇怪,本来还挺宽敞的屋子,瞬间变的拥挤狭小起来。 苏桃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那个……你真要留下?” “怎么,不欢迎?”公孙靖的身子往前倾,本来他长的人高马大,两人离的就很近,这会离的就更近了,近到彼此之间的距离,只剩一臂,意思是,公孙靖只要一抬手,就能摸到苏桃的脸。 这个距离,让苏桃很不舒服,晃了晃屁股,将板凳往后挪,试图离他远点,“呵呵,这话怎么说的,你不是来做长工的吗?咱是雇佣关系,你要留下干活,我不反对,但是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初次见面,透过那几个官兵之口,猜测这人可能是那位大将军手底下的人。 如果真是如此,她更不想惹上麻烦。 关阳城现在是北梁的地盘,大渝要想将关阳城夺回,定是一场血战。 打仗最遭罪的,除了普通士兵,就属老百姓。 公孙靖似乎笑了下,在昏暗的油灯下,公孙靖的笑容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现在时机不对,以后你会知道,总之,现在你就当我们是长工,反正这家也进了,你现在想撇清关系,估计也不可能,不如顺其自然,你叫苏桃?” 公孙靖这话题跳的也太快了,搞的苏桃一头雾水。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反问道:“我的姓名是真的,你的却不是,没关系,我也没兴趣窥探别人的秘密,只要你不给我惹事就成。” 实在跟他待不下去了,苏桃起身朝外面走。 公孙靖摸了摸鼻子,随后也跟到了外面,“我们二人还未吃晚饭。” 苏桃白了他一眼,卷起袖子走到灶台边,“旁的没有,给你们烙几个饼子,将就吧!” “可以,”公孙靖不挑,吃什么都无所谓。 第35章 心痒痒 苏桃在灶台前忙活的时候,这家伙就站在她旁边看。 普通的衣衫,却挡不住他张狂不羁的气质,一双闪着灼热光芒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苏桃。 苏桃舀了三碗面粉,搁在陶瓷盆里,一手加水,一手揉面。 这么晚了烙饼子,她干脆多烙几个,吃不完的留到明天早上正好。 看着站在那的公孙靖,苏桃心里憋着不爽,尤其是想到这人之前毛手毛脚,还把她的嘴巴咬破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过来,帮我添柴加火,”苏桃语气不太好,想站着等饭吃,没门。 公孙靖抄着手,犹豫了片刻,才走过来。 啥话也没说,就坐到了灶台后面。 胡子义送了张金成离开,回到院子里,一眼就看见窝在狭窄土灶后面的主上,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要是让那两个人看见,该是什么反应。 主上此人,骨子里比他还大男人,烧火做饭,那是妇人干的事。 以前看见司徒逸亲自缝补衣服,都要嘲笑一番,说他女人气。 司徒逸却不以然,自己私密的东西,怎么能让不相干的女人动手。 主上不在意这些细节,所以他的贴身物件,有人洗便罢,没人洗,没有缝补,就直接扔掉。 有时行军在外,主上可以两三天不换贴身衣物,受主上的影响,他也是如此,司徒逸常说,他们二人臭味相投。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主上不洗澡,不换衣,身上也没有难闻的异味,不像他,两天不洗澡,就一股子馊味,一米之外的人都能闻见。 胡子义想着想着,思绪就有些飘远了,直到公孙靖喊他,才晃然回神。 “胡子,你发什么愣,没听见桃儿姑娘叫你去打水吗?”公孙靖瞪他,撇开脸,躲避呛人的烟。这灶膛里烧火咋那么呛人呢!烟熏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胡子义回过神,连忙应声,“哦哦,我这就去,主……呃,爷,那个您会烧火吗?” 公孙靖朝他丢去一记冷眼,“挑你的水,咳咳……”话未说完,他又被烟呛到了。 胡子义见主子情绪不对,拎着两个水桶就跑了。苏桃在锅里下了四个饼子,并在里面包了馅,是猪肉大葱的,包在饼子里面,绝对香。 贴好了饼子,在锅底加上水,便将锅盖上。 转身看见缩在灶台后面的男人,庞大的身躯,像是被挤压住似的,她好笑着上去拖人,“行了,刚才逗你的,快起来到一边去,我自己烧火。” 公孙靖顺着她的力道,拽住了她的手,站了起来。 苏桃的手很小,能完全包进他的掌心,带着一丝暖暖的柔软,直戳他的心脏。 苏桃脸也红了,等他站起来之后,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坐到灶台后的小凳子上,用铁叉扒拉开被他堵的严严实实的灶洞,没了通风的缝隙,这火怎么可能着得了。 公孙靖没有离开,蹲在她身边,盯着苏桃被火光映红的小脸,目光定定的像是粘住了一般,总也移不开。 他不是没见过美人,草原上,野性的,火辣的。京城里,娴静的,温柔的,娇俏可人的,应有尽有。 可是他看那些女人,心里没有半点波动,像看男人似的,压根没觉得对方是女人。 但是那天在山上,在他扑倒苏桃将她压在身下之时。 公孙大将军头一回知道了啥是女人。那身下软软的触感,身子软的像没有骨头。 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他从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喜欢。 不似其他女子,只有呛人的脂粉香,让他反感想吐。 当他凭着一时冲动,咬上那女子的嘴唇时,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脑袋里炸开。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从嘴巴传到全身,怎一个销魂了得。 于是乎,我们纯情不懂男女之事的将军大人,开了窍,有如醍醐灌顶般,知道自己这几年内心的躁动是为哪般。 二十四的年纪,在古代已属大龄青年。 呵呵!二十多岁的老处男人,终于要开荤了,而这个能让他开荤的对象,无疑就是眼前秀美娇俏,满眼灵气的小丫头。 有句话说,看对了眼,那是越看越对眼。 不管是喜是嗔,是怒是恼,都有属于她的另样风情,总也看不够。他没看够,可苏桃被他盯的很不舒服,斜着视线剜了他一眼,“你干嘛靠我那么近,不觉得热吗?快去堂屋待着,饭好了我自然会叫你。” 苏桃说这话的语气是自然流露,却带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娇嗔。 说老无心,听者有意。 公孙靖如山一样的身躯,微不可见的抖了抖。 连说话的声音都这么好听,真的是没救了。 满满一竹扁的猪肉馅料饼子,在公孙靖一双灼灼的黑眸下,总算完成了。 胡子义默默的将竹扁拿到堂屋,顺便拖走了自家主上。 真是的,一个堂堂的大将军,还是一品侯爷,居然屁颠屁颠的跟着人家小姑娘,脸皮厚的,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苏桃在公孙靖离开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被他盯着,让她感觉呼吸都不畅了,眼神忒火热,好像要把她烧着似的。 苏桃拍着胸脯,准备烧水,给那两位祖宗烧水洗脚。 胡子义将主子按在长凳上坐着,“主上大人,您得悠着点,别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快吃饼子,说真的,这丫头的手艺真不错,比咱府里的厨子强多了,等以后咱撵走冯家父子,夺回关阳城,请她去做厨娘咋样?” 公孙靖没理他,拿起白里带焦黄的面饼。 咬了一口,松软香浓,猪肉被剁的很碎,拌上香葱,比那些所谓的精致点心要好吃几百倍……至少公孙大人是这么认为的。 公孙靖吃完了一个饼子,又继续攻占下一个,根本不理胡子义的唠叨。 胡子义还以为自己说对了,说中了主子的心事,又继续叨咕,“主上,要我说,不管您是看上做厨娘还是做夫人,直接把人扛回去,往床上一扔,多省事,哪用得着在这里巴巴的给人家当长工,您不觉得很掉份吗?” 可不是掉份,以前他们是啥? 驰骋疆场,喝令千军万马,挥刀怒斩敌人首级,何等的肆意张狂。 再看看现在,真是搞不懂主上要想什么。 想想他手底下的将士,看中的媳妇,衣服一扒,被子一掀,被窝窝一滚,快活到天亮,这媳妇就成了。 第36章 无赖将军 公孙靖仍然不语,当他说的话都是放屁。 等到胡子义低下头,准备再拿一块饼子时,赫然发现饼子居然没了,只剩个干干净净的竹扁。 这下胡子义傻眼了,怔住了。 感情主上一直不吭声,就是为了解决所有的吃食,这是要报复他,还是存心不让他吃饱? “主上,您怎么也不给我留几个,”胡子义委屈了。 公孙靖懒懒的看他一眼,“爷觉得,你只说话就能饱了,何必再浪费粮食,再说一点,爷的女人,谁也没资格议论,你再啰嗦一句,爷将你吊起来,挂到城门楼上!” 苏桃刚巧进门,只听见最后一句。 没有旁人想像中的害怕,或者羞怯,而是微微一笑,“那你记得吊起来的时候,顺便把衣服剥了,让路过的姑娘们,都可以欣赏一番!” “你!”胡子义拍桌而起。 看不出来,这个弱不禁风的小村姑,也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终于有点明白主上的品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丘之貉! 公孙靖丢给他一记冷眼,立马浇熄了胡子义的火焰。 强权高压之下,胡子义闷闷的坐下。 公孙靖站起来,捧着一张讨好的脸,走到苏桃身边,“不用管他,他就是一介粗人,你找我可有事?” 苏桃还是不习惯跟他站的那么近,脚步往后退了一步,“那个……热水烧好了,你们去洗洗,不过事先声明,我这儿没有换洗的衣裳,你们自己解决!” “那就不换了,”公孙靖不以为意的说道。 行军打仗,不洗澡不换衣,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苏桃用嫌弃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几天没洗澡了?” 公孙靖很认真的回想,“也没几天,三四天而已,真的没事,我身上干净的很,不信你闻。” 说着痞气的话,做着流氓的动作,这厮还能一脸的正经,他是真不懂呢?还是装傻充愣。 “别!”苏桃慌忙用双手抵住他,“我才不闻,你臭不臭跟我有啥关系,反正……反正我水烧好了,你们爱洗不洗!” 公孙靖看着抵在胸前的一双小手,心里那个美啊! “既然你说了,当然得洗,胡子,跟我去洗澡,快啊!” 一句话,公孙靖用了两种声调。 前一种温柔至极,后一种凶神恶煞,听的胡子义嘴角直抽抽。 苏桃也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在哪,乘他说话的时候,赶紧收了回来,顺便在身上擦了擦,也不知擦的是什么,“喂,你们小点声,我家里人都睡着了,你们快去洗,我去给你们收拾屋子。” “好!”公孙靖应答的那叫一个干脆,听的胡子义嘴角抽的更厉害。 苏桃逃也似的,奔进东屋,点上油灯,开始给他们铺床。 虽然这个家很破很旧,但是林氏很爱干净,她也是。 天气好的时候,家里的被褥都要暴晒清洗。 只是新被褥不多,给他俩铺的也都是洗泛白的旧被褥,仅有的两床都铺上,两个大男人挤一挤应该够了。 苏桃顺手又将屋子收拾了一下,整体看着感觉好多了。 两个大男人在外面洗澡,苏桃也不敢再去院子,收拾了床铺,便匆匆回了西屋,插上房门,吹灭了油灯,缩进被窝里。 其实后来她转念一想,今日的行为不可谓不大胆。 村子里的人,以往也有收留过路客商的习惯。 毕竟出门在外,谁没有个不方便的时候。 但是他们家没有成年男子,再收留两个年青男子,怎么看都觉着不妥。 也许就连苏桃自己也不明白,她这一份好心,不过是出于对那个叫云靖男人的信任。 公孙靖很听话的洗了澡,在院子的角落,两个大男人洗澡也没有避讳。 回了屋子,看见收拾一番的土炕,公孙靖似乎很高兴,但是胡子义就比较悲催了。 “主上,咱俩睡一个被窝?” 公孙靖径自脱衣,普通的外衫脱掉之后,那一身健美的肌肉跟豆腐块似的,形状分明。 因为长年在军中的原故,肤色古铜,若是再流点汗,被太阳一照,再贞洁的女子,也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再说窄紧的小腹,线条优美的腰部,再往下,可就是裤子了…… 胡子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觉得有点憋屈。 同样是在战场拼杀,平时候练功也很勤快,为啥他的身材比主上差了那么多。 司徒逸曾评价过,胡子义的身材,壮如熊,却毫无美感,只配一个壮字。 公孙靖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身材,男人嘛,他又不是穆青。 脱了上衣,往椅背上一搭,便钻了进被子里,嗅着被子上萦绕的香气,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胡子义傻傻的站在那,“主上,您这是几个意思,我睡哪?” “自己找地方,爷不会让你靠近,”公孙靖左手枕在脖子下面,闭上眼睛。 胡子义更委屈了,可是主上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啊,否则难保主上不会把他扔出去。 重新穿好衣服,胡子义合衣在炕的另一头躺下。 好在他们是行军之人,露宿野外也是常事,没被子也不会做冻死,身体都练出来了。 这一夜,有人睡的沉,有人却辗转反侧。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苏桃便起床了。 先是查看笼子里的鸡鸭,确定它们精神不错,才放下心。 花了银子买的,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拉开西屋的门,对面的房门仍然紧紧的关着。 苏桃以为对面的人还没起来,两个大男人住在对面,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拉开堂屋门,急吼吼的小黑便冲了进来,对着她又是晃尾巴,又是围在她腿边转。 “小黑别闹,我快被你绊摔倒了,”苏桃笑着用脚将它挪到一边。 她每天都要清扫院子,将这个不大的院子,清扫的干干净净,所有的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 朦胧的清晨,鸟儿在枝头喳喳叫个不停,不远处还有接连不断公鸡鸣蹄。 苏桃扫院子发出的声音,让睡在东屋的两个人同时醒来。 第37章 你是大叔 胡子义扒在窗户缝隙,瞅着在院子里忙活的娇小身影,嘴里发出啧啧称赞,“主上,我有点明白你为啥喜欢这姑娘了,瞧这身姿,这小蛮腰,别说,比那些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强多了……” 胡子义还没感叹完,屁股上便被狠狠的踢了一脚。 要不是他臂力非凡,及时撑住了,这会就得冲出窗子趴在地上。 “以后再让爷听见这些话,爷直接废了你!”晨起的公孙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添了几分慵懒邪魅。 胡子义虽然力大无穷,骁勇善战。 可是在公孙靖面前,他只当得起一名副将。 公孙靖真要发起狠来,说句不托大的话,胡子义站都站不稳。 曾经有一次,他们与南晋一个名声极差的首领作战。 那人自撞枪口,正好骂了几句主上最忌讳的话。 当时主上神情就变了,用一双阴鸷嗜血的眼睛盯着对方,不笑不语。 直吓的那人掉下马来,屁滚尿流,狼狈不堪。 到今时今日,他还记得那种刺骨的弑杀寒意,比之地狱修罗还要叫人害怕。 胡子义赔上笑脸,“不敢了,属下再不敢胡说八道。” 两人穿衣起床,但是床铺谁也没整理。 两个都在大男人,当然不会干这等事,在他们的认知里,铺床叠被,那是女人干的事。 苏桃正准备去挑水洗衣,见堂屋门口,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 那个叫胡子的,嘴角咧的老高,对着她一个劲的笑。 至于另一个,还是那双灼灼发热的眼睛,好似要把她烧着一样。 苏桃小脾气上来了,把水桶往地上一搁,“你们去挑水,待会再去砍柴!” “我去,我这就去,”胡子义当然得抢在前面,笑话,他能让主子去干吗? 胡子义跑过去,拿了扁担跟水桶就往外跑。 公孙靖胡乱扒拉了下自己的长发,脸上挂着笑,“需要我做什么?事先声明,洗衣做饭这等事,我可不会,要是打猎砍树还可以考虑!” “那你去砍柴吧,别走太远,哦,还有,以后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苏桃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一副恨不能把人融化的眼神。 公孙靖朝他凑近了几分,“我用什么眼神看你?姑娘说的,在下不太明白。” 苏桃有些气恼他轻浮的语气神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干嘛非要靠那么近,他们不熟的好不好? 苏天宝揉着眼睛,衣衫不整的站在堂屋门口,看着背对着他的陌生男人,喃喃的问道:“阿姐,他是谁呀?” “没谁,他是金成哥帮我们请的长工,你睡醒了?外婆呢?快去把衣服穿好,鞋子哪去了,”苏桃边说话,边将他拉进了屋里。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等到天宝从屋里出来,苏桃去厨房重新舀了温水,端给外婆洗漱。 天气好,她便想着将外婆挪到屋外。就在她准备蹲下身,背着外婆出去时。 公孙靖推开门走了进来,二话不说蹲在了炕边,“我来背。” 林氏还没搞清这人是谁,就被他挪到背上。 公孙靖个子高,后背厚阔,背着林氏步子走的异常稳健。 苏天宝穿好衣衫,跟着走出来,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在公孙靖一动不动。 林氏也盯着公孙靖的背影,拉着苏桃一阵询问。 当知道他是金成介绍的长工时,起初是有点不相信。 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长工,瞧这一身的气度,倒像个当官的大爷。 苏天宝憋了好一会,终于按捺不住,跑到公孙靖面前,仰高了脑袋问他,“喂,大叔,你从哪来的?” 这人太高了,害他仰高了脖子看他,很累的好不好。 公孙靖在他面前蹲下,即使如此,还是比他高出半截,“叫大哥!” 苏天宝歪脑袋,不满的撅嘴,“明明就是大叔嘛,看你的胡子,好长呢!” 公孙靖不爽了,继续逗他,“胡子可以刮掉,快叫大哥,哄的我高兴了,带你去玩!” 可怜见的,苏天宝的小脑袋瓜子,哪能饶得过他,不过他还是朝苏桃看了一眼,向询问阿姐的意见。 苏桃有点鄙视公孙靖,明明就是大叔模样,还非得逼着人家叫大哥,真是自恋。 “别理他,快去洗脸,待会要吃早饭了,”苏桃走过去,将他拉了过来,顺便白了公孙靖一眼。 胡子义挑水飞快,来回跑了三趟,直到将水缸灌满,连水桶里面也存了两桶水,这才放下扁担。 林氏看的惊奇,“哎哟,这孩子力气真大,挑这么多水,连粗气都不喘。”看的越多,林氏越是怀疑他们二人的身份。 但是她现在身子不便,就算怀疑,也不好再去追问什么。 村里有张玉海,张大棚父子也会帮衬着,她倒是不是担心会招来坏人。 苏桃飞的烧好了早饭,熬煮了一锅稀饭,加上昨儿留下来的饼子,最后又去掏了些小咸菜。 虽然是清粥小菜,但公孙靖跟胡子义吃的倍香。 乘着苏桃不在,胡子义还对公孙靖小声称赞苏桃的厨艺。 无疑,这样的女人娶回家,男人享福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上台面。 公孙靖不只是行军打仗,同时他在朝中还有官职。 一旦夺回关阳城,务必坐上城主的位置,到时候迎来送往,与人交际也都是必不可少。 司徒逸提议他娶公主,并非只看中公主背后的势力,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认为,站在公孙靖身后的女人,一定要是知书达理,能将后宅管理井井有条的女人。 公主出身高贵,教养良好,才学见识肯定不会差。 这样的女子与公孙靖正好互补,一动一静,一弱一强,女主内,男主外,岂不是一桩美事。 胡子义的话,只换来公孙靖冷冷的一瞥,吓的胡子义直缩脖子,再不敢胡说八道。 吃过早饭,苏家小院里很快就忙碌起来。 林氏只管负责照看那些鸡鸭,天宝就跟在公孙靖身后,公孙靖到哪,他便到哪,两人竟然很有默契,把胡子义都撇到一边去了。 木材差不多已经备齐,长工也已就位。 张金成乘着天气不错,就带着他们制作土坯。 他只是简单的说了一遍,公孙靖跟胡子义竟然就能完全掌握,比他这个内行人做的还要好。 第38章 色贼盯上 制作土坯,都是选用黏土,再混上稻壳,或者切碎的麦秆。 再用特定的木筐,制成砖头的模样。 放在太阳底下晾晒,等到完成干透,就能像砌砖一样,将这些土坯一块一块的砌上去。 为了使房子能多用几年,屋顶用是的青瓦片,是挺贵,但是值了。 菊花过来帮忙做午饭,中午的时候又陪着苏桃进了一趟城。 吃饭的人多了,家里米粮肯定不够。 菊花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两个陌生人,很是好奇。 许是因为公孙靖衣着改变太大,她竟一时没认出来,只觉得这两人俊美非凡,不似村里的男娃,灰头土脸的。 苏家的动静,连孙家都惊动了。 孙雁一向眼高于顶,自然看到进进出出忙碌的两个陌生人。 尤其是在看到公孙靖时,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人家身上不放开。 乘着苏桃跟张菊花不在,从家里偷来最好的茶叶,泡了一壶她自认很香很正点的茶,送到苏家。 公孙靖不愧是人中龙凤,即使干着最不起眼,最脏累的农家活,也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一挥手,一投足,哪里像在破旧的小院里干活,根本是挥剑指挥千军万马。 “这位公子,我是苏桃的邻居,看你们干活挺累的,这是我刚泡好的茶,特意送过来给你们解渴!” 孙雁精心打扮过一番,穿了她最好的衣裳,头发梳成了今年关阳城姑娘们最流行的发型,脸上还抹了点薄薄的脂粉。 虽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勉强算得上清秀佳人。 胡子义饶有兴趣的停下干活的动作,手臂支在铁锹把上,眼神戏谑,“特意送来的,是送给我的,还是我大哥的?” 孙雁低垂着眉目,看了眼埋头苦干的公孙靖,娇羞的笑了,很聪明的没有点破。 胡子义笑的更欢了,“姑娘,你也看见了,我家大哥不喜欢喝茶,他干活的时候,也不喜欢旁人打扰,不如给我喝吧!” 不等她有所反应,胡子义拎起水壶,仰头就往嘴里灌。这哪是喝水,分明是牛饮。 只用了几口,一整壶茶就见了底。 “还不错,”胡子义将水壶扔回给她,粗鲁的用袖子一抹嘴巴,笑的露出八颗牙齿。 孙雁气疯了,胸脯一起一伏,可是又不便发作。 再看一眼,仍然对她不理不踩的公孙靖,心里更是气氛不已。 等到孙雁一扭一扭的离开,胡子义嗤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主上,我又帮你打发了一个。” “无趣!”公孙靖根本懒得理会。 还好这世上还有那么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女子,否则他真担心自己要当光棍了。 苏桃这一趟进城,发现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比如,城门口的乞丐。 见了她仿佛见了鬼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菊花不以为然,觉得是她俩上次将对方治的太狠,留下后遗症。 此番进城,是为了买米粮。 既然是买米粮,就很难完全避开王家的铺子。 这不,正当她俩打算讨价还价,买些白面时候。 王银凤从自家铺子走了出来,还是那副嚣张,趾高气昂的模样。 余光瞄见苏桃跟菊花,心里一阵冷笑,丢下手里的活,便走了过去。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啊,来买东西?咋不进我家的铺子,虽然我看你不顺眼,但是做生意嘛,我还是可以给你们最优惠的价格,省得你荷包里的银子不够,到时候丢人现眼!” 王银凤刻薄的话,听在苏桃耳朵里,却没多大波澜。 跟这种泼妇吵架,是最跌份的行为,不值当。 想了想,苏桃笑眯眯的开了口,“我的荷包有没有银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好奇,昨儿你家相公跑哪去了?我昨儿好像看见他了呢,趴在我家门口,痛哭流涕,跪着求我原谅!” “不可能,他昨儿哪都没去,你别胡扯!”宋明德简直成了王银凤的痛穴,戳一戳就痛的她要死要活。 苏桃还是笑着,“没有吗?那我昨儿是见鬼了?应该不会吧,麻烦你回家好好管一管,我家里穷,见不得乞丐在我家门口撒泼,哦对了,我家最近刚养了一条狗,万一误伤那就不好了!” 什么是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 菊花算是见识到了,不由的对她直竖起大母指。 厉害啊!这才是骂人的最高境界。 王银凤气的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她,可是更让她愤怒的,是宋明德那个混蛋。 他昨儿回村子的事,王银凤是知道的。 但她没想到,这个混蛋又去找苏桃。 虽说她对宋明德的感情也就那样,可那不代表宋明德可以背着她,私会小情人,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你……你等着,回头我再收拾你!”王银凤狠狠的撂下两句话,便气冲冲的回家了。 菊花瞧着王银凤走远,噗嗤笑了起来,“你真是厉害,三句两句,不仅整了王银凤,还顺带收拾了宋明德,这回有他受的了,这是不是就叫一箭双雕?” “算是吧,主要是被他们惹的太烦,阴魂不散,忒招人讨厌,”苏桃拉着菊花,继续去购买物品。 在她们未曾注意到的地方,站着一位身穿华服,面容虽俊美,但气质轻浮的年轻男子,“这姑娘是谁?本公子以前怎么没见过,想不到关阳城里还有这样漂亮的小娘子,暴殄天物啊!” 旁边的小厮谄媚的凑上前,“小人也不知,不过没关系,刚才跟她吵架的女子,小人认识,正是这家米铺掌柜的女儿,小人这就去询问,保准让公子满意!” 男子摸着下巴,色眯眯的眼睛,始终盯着苏桃离去的方向,“这事你务必给我办好,办好了爷有重赏,最近爷没了味口,正需要弄个新鲜的,给钱也行,硬强也行,总之,给我带进府,但是千万别让我爹看见,懂了吗?” 小厮快速的点头,“小人明白,公子放心,看她的打扮,也就是个小村姑,给她几十两银子,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两人商讨的十分投入,却没发现,蹲坐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名乞丐,忽然睁开正在瞌睡的眼睛。 第39章 美人心毒 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迅速朝另一方向跑去。 白天青楼不营业,小乞丐也不敢进去,只托门口的伙计带了个口信。 伙计并不敢耽误,因为宜香院与其他青楼不同。 来通报的,正是二赖子。 冯琰此人,二赖子最熟悉不过。 大家都是在城里混的,虽然一个混在天上,一个混在地上。 宜香院后园,青荷收到消息,出来见了二赖子,听了他的汇报,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指的人又是谁?”青荷收到的消息,是让她在宜香楼内,听到有关一个名叫苏桃女子的消息,便想办法通知主上。 但是公孙靖并未告诉她,苏桃是谁? 关阳城内的暗桩,据她所知,只有她一人是女子,这个苏桃从哪冒出来的。 青荷多了个心眼,心中也隐隐冒出几分不快。 二赖子瞅着一身清凉打扮,眉目妖艳的美人,心儿开始痒痒了,抓耳挠腮的说道:“那位大爷只让我报告她的消息,至于是什么意思,小的猜测,可能是那位大爷对这姑娘有意思,冯大公子好色,这姑娘入了冯大公子的眼,怕是没好事。” 青荷紧咬着嘴唇,感觉心里隐约泛起的疼痛,直觉告诉她,这个事不能让主子知道,绝对不可以。 想到这里,青荷脸上的表情变了,她冲二癞子妩媚一笑,“你做的很好,这个事我知道了,为了奖励你传递的消息,我请你喝酒,进来吧!” 说着,她便伸手去牵二赖子的手,也不嫌弃他的手,又黑又脏。 二赖子高兴的心花怒放,暗道自己得了桃花运,瞧这美人的笑脸,再瞧她握着自己的手,二赖子兴奋的飘飘然,神志不清的跟着她进了宜香院。 青荷背对着二赖子,眼角勾起一抹限狠的光芒。 二赖子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命,会断送在美人的手下,蛇蝎美人一词,他只听过,却未真正的见过,等他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才明白,啥叫最毒妇人心。 宜香院的后花园,一处僻静的小院子。 青荷丢掉手中的酒杯,看着倒地不起的二赖子,阴冷的笑了,“我倒是要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苏桃,究竟是谁!” 她有自己的亲信,查出苏桃的消息,易如反掌。 至于这个二赖子,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死也就死了,谁会在意? 一刻钟后,宜香院的后门打开,走出一个头包暗花布巾,脸色腊黄,身形瘦弱的妇人。只见她低着头,出了门之后,似无意的咳了几声,在看清周围没人时,便很快走出宜香院的后巷,没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苏桃跟菊花采买了好东西,可怜她的荷包,一点一点的瘪下去。 可是没办法,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 比如大米,白面,还有一些布料,哪一样都少不了。 之前她们去的那家吕家饭庄,也不知生意怎样了,苏桃打算去看看,日后还有机会合作。 还没走近,远远的就能看见吕家饭庄的招牌,门口很热闹,客人进进出出,三子点头哈腰的站在门品的台阶上,迎来送往。 “看来他们的生意不错,买了你的菜谱,他们赚大发了,”菊花撇了下嘴角,语气中带了点愤愤不平的情绪。 “就是要他们赚钱,要是吕荣倒闭了,我以后跟谁做生意去?”苏桃笑着说道。 两人走近时,三了眼尖发现了她俩。 看见苏桃这一身粗布衣裙,三子眼睛亮了几分。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还有的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 别看城里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们,走出来时总是光鲜亮丽,其实她们靠的无非是一身的华贵衣衫,水粉装扮,要是给她们换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衫,保准比村姑还村姑。 再瞧这苏姑娘,虽然穿着最简单,最粗糙的衣裳,可骨子里的美态,怎么都藏不住。 眉眼如画,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被她的眼睛一瞧,三子感觉整个人都在以颤抖。 深吸口气,三子平复了下躁动的小心脏,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这不是苏姑娘吗?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进!” “不用进去,我就在门口看看,生意不错啊,进项如何?”苏桃没进去,站在门口朝里面看。 三子笑着说道:“自从您卖了两个菜谱,店里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尤其是鲜羊肉火锅,瞧见那几桌的客人没?每隔一天就得来,他们说吃着过瘾,特别是这几天冷的很,吃羊肉锅子简直是享受。” 苏桃也笑了,“关阳城冬季冷,现在快要过了季,等到今年冬季,你们家掌柜还得大赚一笔,三子,你知道关阳城里哪个地方能买到香料,做菜用的香料,要最全的香料。” “这个啊,要说香料这个东西,咱这儿还真是不多,你想找的话,不如去药铺看看,关阳城最大的药铺,就在重阳街,叫慈仁堂,可大着呢,他们的掌柜是外地人,听说进货的路子多,所以他家药材最齐全,也挺公道的,”三子对关阳城很了解,平日里也经常替掌柜跑腿。 “那我过去瞧瞧!”苏桃拉着菊花从后街出来,菊花终于憋不住了。 “你要买香料还是药材?难道外婆的病还没好?” “不是,我买的是香料,不是药材,现在解释不清楚,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苏桃一边跟她解释,一边快速拉着她去找慈仁堂。 这个慈仁堂,并不难找,进了重阳街,走了十几米,就能看见高悬的匾额。 四扇雕花木门,六级台阶,门口还站着两个小童,对每个进出的客人,都报以微笑,服务的十分周到。 苏桃心中多了几分疑惑。这个慈仁堂倒是很有意思,竟能把一个古代药铺,做到微笑服务,品味不是一般的高啊! 菊花畏缩了,“喂,我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苏桃也不勉强,拍拍她的脑袋,“那你乖乖的在这儿等我,别乱跑,要是被人贩子拐去,我可不负责救你!” 菊花盯着苏桃的背影,嘴角狠狠的抽搐两下。 她怎么感觉苏桃刚才的动作,是她经常对苏天宝做的? 第40章 买香料 “姑娘是来买药,还是看病?”门口的小童很客气的询问,没有因她穿着简陋,就对她另眼相看。 “我来买药,也是买香料,”苏桃对这家店的好感,多了不止一点点。 “请跟我来,”左边的青衣小童徐进,对她作了个请的手势。 苏桃跟着他走进去。 一进入大堂,只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内部不仅宽敞,而且井然有序,排队的人都很安静。 一旁的屏风后,坐着两个看诊的老大夫。 老大夫的身后站着两名小童,负责领着病人去抓药。 徐进语气温和的给她解释,“我们这儿还可以代为客人煎药,要是伤的太重,留下住着也可以,出诊也行,不过有另加费用,姑娘若是想买药,我们这儿虽不能说样样齐全,却也能在大渝国数得上,不知姑娘要买哪几种。” 苏桃扫了眼柜台后面整齐划一的小方格,至少有上千个小格,看来他说的不假,这座药堂的确很大。 她报了做几种常见的香料,要想做卤菜,香料必不可少。 香料品种的多少,和配制方法,都决定着卤菜味道。 之前她转了一圈,发现关阳城的人好像没有吃卤菜的,仅有的卤牛肉,其实算不得卤菜,只要在锅里稍煮一番,加的调料,更是稀松平常,没有一种是特制的香料。 既然没有香料卤制,自然也没有一丁点卤菜的味道,所以根本算不得卤菜。 徐进听了她报的药名,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没有多问。 按照慈仁堂的规矩,只好不是买砒霜一类的毒药,伙计都不能多问。 “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抓药,”徐远请她坐到一边休息,随后便在柜台上提笔写下草药名称。 抓药的伙计看见单子时,也面露疑惑,这样的药方,怎么看都不像治病,真是奇怪。 慈仁堂的消息传的飞快,前面有了异常,后面的主事人很快就知道了。 伙计一边按方子抓药,另一边,已有人悄悄通知了后面的人。 与后堂相连的门帘被人挑开了,一只深不见底的狐狸眼露了出来,盯着坐在那一脸坦荡荡的苏桃。 “少爷,就是她说的方子,属下觉得方子没问题,可就是透着古怪,”一旁的徐远小声汇报。 狐狸眼收回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玩意的坏笑,“无防,又不是什么特别的药材,不像治病,因为这些药根本不是治病,倒像做菜,真是有意思,到药铺买做菜的材料,这女子很特别 ,本公子倒是很想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来。” “什么?您说她买药材去菜?哦,我想起来了,她进来的时候,强调自己买的是香料,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徐进感叹道。 狐狸眼男子摇着扇子,笑的狡猾,“没什么奇怪的,关阳城的菜品单调,想找特别的材料,只有从咱们这儿买,徐进,你注意着她,要是下次她再来,记得派人跟去看看,如果有潜力,本公子很有兴趣插一脚!” 真正有本事的经商人,靠的不是祖宗产业,快活的坐享其成,而是凭自己的敏锐去洞悉商机,出手还得快,否则让别人抢了先,失了先机,一切就都晚了。 能将慈仁堂做的与别家不同,此人的智谋,可想而知。 拿了香料,在徐进笑容满面的恭送下,苏桃离开慈仁堂。 只是这徐进的态度,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再热情的店家,也不至于热情成这样吧? 走在街上,苏桃问了菊花,可这个事,菊花也不知道。 慈仁堂这么高级的地方,她可没钱进去买药。 有了香料,苏桃便可以采买做卤的用料。 肉类太贵,她没钱买,但是其他的东西可以买。 比如鸭杂,爪子之类的,还有豆制品,花生。 这些价钱不贵,卤制起来也很简单,普通百姓也能买的起。 虽说现在还没到夏季,卤菜吃着并不算方便,但是她可以卖给酒楼饭馆,这个吕家饭庄就是个很好的销售渠道。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将秘方卖给吕荣。 有了生财的渠道,才能钱生钱,否则就是坐吃山空,那样的事,她才不要干。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城外走去,没有马车,只好步行,菊花期待着身边路过的哪辆小马车,能停下来,好心的带他们一段路程。 苏桃直言戳破她的幻想,“别做梦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万一碰上别有用心的人,我可不想再跟人打架,走就走吧,等我有了钱,一定立即买辆马车!” “别有用心啊,其实也不错啦,我不介意的,希望是哪家公子……”菊花笑的很荡漾。 “我看你是说书听多了,小妾那么好当的吗?”苏桃没好吃的白她一眼。 “小妾不好当,那你买马的愿望,岂不是更遥远吗?”菊花话说到一半,突然咦了声,“你瞧那是谁?好像是柳儿哎,呀呀,真的是她,哇哦,她现在过的可真好,还有丫鬟跟着呢!” 菊花惊讶嚷嚷了半天,发现身边没人回应,转头一看苏桃满眼的迷茫,恍然大悟,“我差点忘了,你失忆了嘛,肯定不记得柳儿是谁,她也是咱们村的,她家就住在村子西头,去年说了门亲事,许给关阳城一个城卫做妾,听说那个城卫月俸几十两银子,也不少呢,她现在可是发达了,过年回娘家探亲,那个劲儿,可牛着呢,看人不用眼睛,用下巴。” 菊花搞怪的学着柳儿的模样,对苏桃挑起下巴。 看她搞怪的模样,苏桃忍俊不禁,“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啥吗?两条腿的大公鸡!” 菊花噎住,“喂,我只是打个比方,不带你这么打击人的。” 她俩说话的声音都不小,引来柳儿的注意,见到是自己村里的熟人,柳儿眉宇间扬起一个骄傲的弧度。 “菊花,怎么是你啊,还真是巧,”柳儿带着丫鬟,貌似惊讶的拦在她们面前。 苏桃嘴角抽了抽。这位大姐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明明很早就看见她们了,偏要摆出一副夸张惊讶的样子,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第41章 小样跟她斗 菊花更是直接,“不巧啊,我们一早就看见你了,只不过没想跟你打招呼而已。” “是吗?”柳儿嘴角的笑容有几分牵强,“我还以为你们不想看见我呢!” 在柳儿的热情相约下,三人以及柳儿的丫鬟,进了一家名叫清风居的茶楼。 菊花笑呵呵的拖开板凳坐下,“苏桃,你快坐啊,柳儿又不是外人,不用跟她客气的。”菊花虽然粗枝大叶,但这并不表示她很笨。 要装谁不会啊,她也很会装呢! 苏桃并未说话,她跟柳儿不熟,留在这里喝茶,也不过是想趁机会打听一下关阳城的情况,听说茶楼是八卦最多的地方。 这个时间,清风居的客人很多,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有说朝政的,也有些书生打扮的人,慷慨激昂的编些酸词。 柳儿并不急着坐下,而是等她们都坐下了之后,才让身后的丫鬟走上前,掏出手帕。 擦了板凳再擦桌子,等到全部擦好了,小丫鬟极其夸张的扶着柳儿,“夫人坐吧!” 苏桃跟菊花二人,看的眼角直抽搐,人和人的差别啊,瞧瞧人家多会摆谱子,再瞧瞧她们俩,大包小包拎了一堆,跟逃荒似的,岂是一个狼狈可以形容。 只见柳儿坐下之后,轻抬手腕,像是要唤小二。 露出一截雪白的腕部,还有很显眼的一个玉镯。 “哇……”这一声惊呼,是从菊花嘴里发出的,只见她双眼放光的盯着玉镯。 柳儿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嘴上却不说,“呃……你在看这个镯子吗?这是我相公前几日买给我的礼物,好像挺贵重的,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我也就是戴着玩玩,小二,上一壶绿茶,再来一盘瓜子,一盘花生。” “好的,您几位稍等,马上来,”小二甩着抹布,快速的又擦了遍桌子,便匆匆去端茶了。 菊花摆出一副羡慕表情,“我们都知道你嫁的好,虽然是小妾!” 苏桃呛了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个菊花还真是可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果然,柳儿的表情僵在那里,一双不算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菊花,恨不得在她脸上戳个洞,“小妾怎么了,总比嫁给乡下人要好,你要是愿意,我也替你寻摸一个有官职的相公。” “别,就我这个长相,还是算了吧,”菊花直摆手,小妾这种活,她可干不来。 柳儿用挑剔的目光,将菊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随后才将目光放在苏桃身上,“这是苏桃吗?我之前一直没认出你呢,听说你前几日受了刺激,性情大变,不知现在好了没有?” 柳儿像是突然才发现苏桃的存在,惊讶的表情做的十足,叫人瞠目结舌。 幸好苏桃心理够强大,否则还真是吃不消。 “你能注意到我,真是我的荣幸啊,”苏桃直言不讳的戳破她的谎言,分明就是不想理她,干嘛要做出这一副表里不一的样子,这女娃看似精明,实则蠢的一塌糊涂。 自以为是的聪明,那不叫聪明。 柳儿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苏桃,你这在生我的气吗?你跟宋明德的事,我可没插手,一切的决定都是宋明德自己做出来的,谁让他贪图王家的富裕呢,你认识这样的男人,只能说明你遇人不淑!” 苏桃眨眨眼睛,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她根本不知道原先这三人之间有什么纠葛的好不好? 宋明德要贪谁,那是他的事,关她鸟事? 柳儿显然是误会了她的眼神,以为她正伤心难过呢,便赶紧煽风点火,“要我说,那个王银凤真比不上你,要不是仗着自己是家中独女,还有那几分产业,就算成了老婆,也没人肯娶她。” “先前我问菊花的事,你也听见了,虽说你现在名声不好,但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我娘曾嘱咐我,一定要帮帮你,遇到差不多的人家,给你牵个线搭个桥,咋样,你身边倒有个合适的人选,是我家相公的部下,人长的差了点,还是鳏夫,可至少你嫁过去能坐个正室,挺不错的吧?” 菊花捧着茶杯,刚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呢,就这么呆呆的包在嘴里。真是够了啊,这个柳儿究竟在说什么?她咋一句也听不懂呢? 要是搁以前,菊花一定迫不及待要为苏桃辩护。 可是现在……她余光扫了眼苏桃的脸色,发现这丫头竟然不怒反笑,还笑的很坏很痞,有点像之前拦下他们的一群小混混。 苏桃其实不是真的在笑,嘴角稍稍扬起一个弧度,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准确的说,她是在讥讽的冷笑,“柳儿妹妹这么关心我?” “这是自然,我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好歹也算半个姐妹不是?”柳儿瞅着她的笑容,不知怎的,心里有点慌慌的。 感觉这眼神很让人吃不消啊,莫不是真的摔出了毛病? “哦……原来做姐妹还能这样,可是我对做人家小妾一点都不感兴趣呢,虽说吃的饱,穿的暖,出门威风有面子,但……”苏桃笑的很坏,还故意停顿了下,她这一停顿,弄的柳儿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 “唉,可还是很抱歉,这年头小老婆不好当,在家里说话没份量,看人脸色,充其量,就是个生娃的工具,生了女娃遭嫌弃,生了男娃也不是你的功劳,除了一张脸嫩一点之外,我好像真的找不出做小妾的好处,哦,还有一点,你的……这个玉镯,要是我没看错,街拐角的路边摊,好像有的卖,十文钱一个,挺划算的。” 小样,跟她斗,嫩的不止一点点。 菊花苏桃,双眼直冒星星。 感觉桃子好厉害,这张嘴,比刀子还像刀子。 柳儿的脸一阵白过一阵,胸口的气都快要喘不匀了,“你,你胡说,长这么大,你见过什么好东西吗?我看是一样都没有吧,见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休要胡说八道,我相公可是本地的城卫!” 站在她身后的小翠,终于找到机会护主了,连忙帮腔道:“就是,我家老爷的月钱,你们一年也赚不到,花几个钱给夫人买首饰,这有什么稀奇的,大惊小怪!” “小翠,不可对人无礼,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叫人看了笑话。”柳儿不咸不淡的训了小翠一句。 第42章 狭路相逢 明着是训她,实际上是意有所指。 菊花气的小脸鼓起来,恨不得捏碎手里的茶杯,可惜她没内力,使出吃奶的劲也捏不碎。 苏桃歪着头,无声的直摇头。 与她们不远的邻桌,一个妇人背身坐在那,茶杯搁在嘴边,也不知在想什么,手中的茶杯空了都没发觉。 青荷跟踪这个名叫苏桃的女子,看着她进了清风居,又跟一个女子争吵不休。 到现在为止,她没看出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长相是不错,这一点,连她也不得不承认。 眉如远山,眸似水中月,最关键的是,她皮肤真是好,一身暗淡的衣裙,竟也没折损她的耀眼明亮。 可能这个苏桃并未注意,在她进来的时候,清风居大堂有不少都在看她,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青荷是宜香院的主事,这种眼神,她见的太多,自然明白女人的容貌对男人来说,是何等的诱惑。 难道主上真看中了这女人的容貌? 若真是如此,她不介意将之毁去,主上可以不爱,但绝不能爱上别的女人。 自从几年前,她见到主上的第一面开始,独占的狂想,便与日俱增。 主上的身边,只能有她一人。 苏桃正要继续损柳儿,忽觉后背有一阵冷嗖嗖的风吹过,当她转身朝后面看去,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青荷在她转身之时,早已将视线收了回来。 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她起身走出茶楼。 当走到茶楼旁边的巷子口时,身影一晃,便拐了进去。 巷子内闪出一人,在青荷走近时,朝她拱手,道:“阁主!” 青荷停下脚步,似无意的扫了眼身后,确定无人跟随,才小声的说道:“带着人在城外埋伏……” 苏桃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别看她现在成天想的是做菜赚钱,可这老本行也是一点都不 落下。 尤其是在异世古代,没背景,没武功,也没一个像样的特长。 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旁人眼里的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刚才的视线,让她觉得不舒服,这是长久以来,在黑道混日子留下的后遗症。 哪怕睡着了,都得睁着一只眼,谁知道从什么地方会蹦出来一两杀手,哪怕上大号,都得一手拿厕纸,一手拿砍刀。 起初,混迹黑道之时,她还是个小姑娘,活泼闹腾的天性总是有的。 但随着年纪增长,活泼的天性也被冷静警惕替代。 试问,谁能在经历无数次暗杀,斗殴,砍杀之后,还能保持什么狗屁的少女心? 不仅是脾气性子变了,练到最后,连眼神的好坏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比如此时坐在她面前的三个人。 菊花虽长相平平,但一双眼睛清澈干净,一眼望到底,喜怒哀乐很容易分辩。 至于这个柳儿,看似复杂,实则她比菊花还简单。 不就是想让她们羡慕嫉妒恨吗? 同村走出来的女娃,她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丫鬟伺候着。 且不说这浮华背后,究竟有多少真假,光是这份虚容,也够她在同村女娃面前显摆好几番。 没错,这丫头就是在显摆,还是很低级,很没技术含量的显摆。 苏桃收回警惕的心思,眼中带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扫了眼做作的柳儿,语气淡淡的道:“没吃过猪肉,并不代表没见过猪跑,是不是真的值钱,你去问问即可,我犯得着睁眼说瞎话骗你们吗?” 苏桃停顿了下,瞅见柳儿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估摸着,她是打肿脸充胖子,其实自己心里门清,便慢吞吞的接着说道:“其实呢,你过的好不好,跟我们真没多少关系,你要非说我们羡慕,我也没话可说,相比出卖自己换取荣华富贵,我更喜欢自己去挣,菊花,我说的对不?” 菊花猛的坐直,俩眼瞪的贼大,一个劲的点头,“对对,自己挣钱,我娘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我用自己挣的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谁也不管不着!” 她这番豪言壮语,倒让苏桃刮目相看,对她投去赞赏的目光,“那你想不想跟我做生意,我可以带着你哦!” 嘴上这么说,苏桃心里想的却是,她现在缺人手。 天宝那么小,顶多在家里帮忙喂喂牲口,有他在家,林氏也有人照看,她才能放心往外面跑。 村里的女娃,只有菊花跟她最熟悉。 男人虽然也可以,她不在乎人言可畏,却也不想给人凭添麻烦。 “桃子,你没骗我吧,你真要带我做生意?可是我很笨的,我怕做不好,而且我也不识字,”菊花激动的直搓衣角。 这个事也是苏桃突然之间想到的,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她肯定下来。 “不识字,我可以教你……”话一出口,苏桃才恍然回过神来,她说的太快了,看吧,对面的柳儿姑娘,用一种质疑加鄙视的目光看她。 柳儿一定认为她在吹牛,还是吹了个大黄牛。 柳树村根本没有学堂,上哪识字念书去? 苏桃轻咳两声,转了个弯,“我是说,我们可以请教识字的人,呵呵!” 柳儿一脸的不耐,“你俩年纪都不小了,不去操心嫁人,倒想识字,真够可笑的,我得回去了,小翠!” “奴婢在,”小翠低着头走上前,将手伸到她面前,任她搭着。 柳儿慢慢吞吞的站起来,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又顺了顺头发,最后丢给苏桃跟菊花一个轻蔑的眼神,便扬长而去。 在她走后,菊花长舒了口气,感叹道:“柳儿的变化太大了,这要是再过几年,走在街上,我根本不敢认她。” 苏桃轻笑道:“这人哪,都有两面,咱俩看见的,是她风光的一面,在咱看不见的地方,还不晓得是个啥样呢!” 菊花点头,“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妾不好当,要是碰上刻薄的主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是你说的对,要靠自己!” 苏桃笑了笑,忽然啊了一声,“该死,柳儿没付茶钱!” “这下完蛋了!”菊花愣愣的看着桌上空空的两个盘子,大部分都是她吃的,茶水基本是苏桃喝的,柳儿只喝了半杯茶,然后就走了。 “这下吃大亏了!”这是苏桃的心声。下次再遇见那个柳儿,非狠敲她一笔不可。 第43章 山上有商机 想她初到异世,好不容易赚了点钱,这几日也花的差不多了,现在兜中羞涩,她是真不想付茶钱。 本来也不是自愿来的,要怪就怪那个柳儿。 原以为她是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想想,她是打别人的给自己充门面啊! 苏桃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在小二的鄙视与旁人异样的眼神下,拉着菊花愤恨离去。 走在街上,苏桃一摸口袋,只剩不到十两银子。 其中还不包括工钱,材料钱。 两人不敢再耽搁,收拾好身后的竹筐,便开始赶路。 因为这一趟进城,时间耽搁的太久,菊花冒险拉着她抄近路。 既然是近路,便鲜少有人走,路况肯定是不好的,崎岖难走不说,杂草荆棘还多,要不是跟着菊花,苏桃铁定会迷路。 菊花习惯了走山路,步子又稳又快,只见她一手提着个棍子,走在前面,边走边敲打路边的草丛,借以驱赶草丛里潜伏的蛇虫。 春季正是万物复苏,植被萌芽的时候。 枯草的下面,隐藏着片片生机。 苏桃暗恼这具身子太嫩,要不是她咬牙强撑,根本追不上菊花的脚步。 “翻过这座山,走下去,就能到村子了,是不是近了很多?”菊花笑呵呵的指给她看,“不过山里危险,你一个人可千万走不得,尤其是晚上,不光是野兽多,听说还闹鬼呢,平时我一个人也不敢走,除非我哥带着我。” 苏桃停下来擦汗,抬头看了眼路边的植物。 这山不高,有点像高一些坡地,泥土混着石块,土地贫瘠,能存活下来的,都是生命力极强的树木草类。 “咦,这是……”苏桃这一扫,可不得了,她看见了什么? 花椒树?八角树? 还有很多,她认识,却叫不上名字的草木。 要是换成秋季,它们结了籽,一眼就能认识。 可现在是春季,好几种香料,都才刚刚开始冒新芽,她能认得已属不易,这还是前世闲着无聊,抱着本草纲目练出来的眼力。 菊花走在前面,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回头一看她没跟上来,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不就是草吗?不奇怪啊,都是野果子树,这一种我记得,秋天过后,会结好多小果子,不能吃,味道很重的。” 苏桃满眼的兴奋,连忙放下背篓,抽出脚上插着的匕首,“你别站着了,快来帮我挖,我要把它们全都带回去,种到屋后的小沟边,现在是春天,移载种植再好不过!” 虽然她没种过八角树,花椒树,也不晓得异世的香料树种植方法跟前世是否一样。 也许它们只是形状相似,生长习性却不同。 这片山上应该还有很多能做香料的树,所以就算种死了也没关系。 但要是种的好,勤加修剪,再加以移植,到时她就不用再花钱去买香料。 苏桃的兴奋可传不到菊花心里,她皱眉急的直抓头发,“咱俩没带铁锹,你可别跟我说,只用匕首就能把他们挖出来,那是不可能的,别看它们长的不高,可这根却深着呢!” “我知道很难挖,先在根的周围挖一圈深坑,就像这样,咱俩再将它拔出来,这种树很好活,损伤了根也没事,”苏桃蹲在那,将匕首深深的插进土里,沿着根的方向划拉。 菊花觉得她疯了,因为没看见苏桃买的香料,自然也不知道这树的用途。 她不肯走,菊花也只能帮着她一起捣腾。 两人整整折腾了半个时辰,也不是树根难拔,其实很好拔,下面都是沙土,拨开上面一层,再晃一会,就能拔出来。 之所以耽搁了半个时辰,只因苏桃贪心不足。 以至于,下山坡的时候,十几棵小树苗,是被菊花拖下去的。 拖着倒也省力,用青藤捆绑在一起,又是下坡路,省心省力。 下了山坡,便到了与官道相连的小路。 两人拖着小树,背上还有竹篓,满载而归。 她俩没想到的是,正因为她们二人临时改了回家路线,才避免了一场祸事。 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冯琰听说人没抓到,气的一脚踹翻了奴才,“混蛋!没用的东西,两个小丫头都抓不到,本少爷养你们何用?” “是奴才的错,没料到她们会改了路线,要不我们带人到村里去抓?奴才已经打听到,她俩都是柳树村的人,这回错不了,”郝二语气带着点阴狠。 冯琰清俊的一张脸,因为过度的放纵,显得有几分灰败,“过几日再去,这几日我爹正为城中的事烦着,我可不想触霉头,等风声过去,再去也不迟!” “是,那奴才派人盯着柳树村,要是那丫头进了城……”郝二贱笑道。 冯琰冷哼道:“进城是自投罗网,本公子自然不能放过她,赫二,关阳城中的情况,你要给我盯好了,城门口的盘查还得再严格,坚决不能让有心之人混进来。” 虽然冯琰对政事不敢兴趣,但他也不傻。 冯家与关阳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依相存,他绝不希望关阳城落到旁人手里,尤其是那个叫公孙靖的。 “哼!公孙靖不过是个莽夫而已,竟将我爹吓的夜不能寐,耍大刀的粗人,就凭他,也想攻占关阳城,可笑!”冯琰想到冯保生对他的告诫,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公孙靖可不就是个莽夫吗? 自小在草原长大,与豺狼野兽为伍,封了号,得了权势,仍然改不了野蛮人的习性。 对付这种人,又有何难? 郝二眼珠子转的飞快,连忙凑到冯琰身边拍马屁,“少爷说的是,那公孙靖只会耍大刀,要论谋略,他哪比得上少爷,照目前的情况看,他肯定不敢露面,藏着掖着,跟鼠辈没有区别!” 郝二能在冯琰身边长宠不衰,凭的就是一个机灵的脑子,一张巧嘴。 冯琰还就吃他这一套,谁不喜欢听好话。 另一边,苏桃跟菊花二人,好不容易回到家。 离的老远,便能看见苏家院子里,忙碌的几个人。 那个叫云靖的男子,站的很高,大概是为了打桩。 挺拔的身形,宽阔的脊背,窄紧的腰部,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能让人感觉到浓浓的男人气息。 第44章 想的紧 苏桃看见他,他自然也看见苏桃。 夕阳的余晖下,男人的脸,刚毅俊美。 每一条轮廓,都像刀削斧刻一般,冷硬到惹人心慌。 在苏桃看向他的时候,公孙靖也朝她看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眼神,太炙热,像一个小太阳,直勾勾的照在苏桃心上,把她整个人都烘的暖洋洋,从脚暖到头,结果就是,脸蛋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桃子,你,你脸咋这样红?”菊花扔下小树苗,直起腰喘气,转眼就看见苏桃顶着一张红透的脸,脑袋低着,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了。 她嗓门大,这么一叫,更让苏桃羞的要死,“没,没事,我就是热的,你累了吧?那赶紧把东西放下,晚上我请你吃饭。” “哦,”菊花还是很纳闷。 孙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的是孙雁。她胳膊上跨着个篮子,里面装着半篮子青菜,一抬头看见苏桃跟菊花,心里一股火气,蹭蹭往上窜。 “哼!”啥话没说,对着她俩重重的哼了声,扭头就走。 苏桃觉得好笑,“她吃错药了吗?还是我又得罪她了?” “得罪是正常的,哪天孙雁要是不生气了,对你笑哈哈的,那才叫奇怪呢,”菊花撇了下嘴角说道。 天宝在院里听见她俩说话的声音,举着双手便跑了出来,“阿姐,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之所以举着双手,那是因为他手上全是泥巴。不光是双手,脸上身上也是,全身上下,只剩两只眼睛,还在转呀转。 “你咋弄成这样?掉泥坑了?把这个拿着,回家再说,”苏桃走上前迎他,并将拖小树苗的枝条,塞进他手里。 天宝双手握着枝条,背上后背,又是皱鼻子又是咬牙,使出吃奶的劲,拖着树苗很努力的想追上苏桃。 小黑狗围着他,想帮忙却又找不到机会,最后瞅见垂在地上的枝条,便扑上去又是咬又是拽。 菊花走在后面,看的哈哈大笑,惹来天宝噘嘴瞪视。 胡子义正忙着搬土坯,见苏桃回来,嘿嘿的笑道:“天宝说的不错,你不回来,我家爷……呃,是我家大哥,吃饭都不香!” “闭嘴!”公孙靖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吓的胡子义缩了下脖子,捧着土坯走开了。 苏桃见他板起的冷脸,不仅不觉着害怕,反倒觉得十分有趣。 要是胡子义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估计要捶胸顿足,嚎叫几句。 也就她觉着主上有趣,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换作普通人,还不得屁滚尿流。 张金成手中握着铁锹,抬头看了眼公孙靖,顺着他的目光,又看向苏桃。 他是个耿直的人,只是不明白,为啥这个叫云靖的男人,一直盯着苏桃看。 林氏坐在廊檐下,身边放着个竹笼,她一边做鞋子,一边照看鸡鸭,见她俩回来,笑呵呵的说道:“你俩吃饭了没有?锅里还给你们留着晌午饭!” 苏桃撇了眼公孙靖,对上他火辣辣的目光,又赶忙收回视线,将背篓放下,对林氏笑了笑,“我们吃过了,本来是打算上午回来的,遇上点事,便耽搁了,中午饭是谁做的?” 林氏腿不好,上午在这里干活的只有张金成,那个叫云靖的,还有大胡子。 难道是他们三人之中的一个? 林氏笑的更慈爱了,“晌午饭是金成做的,手艺还不错呢!锅里有,不信你去尝尝!” 菊花呵呵笑道:“我哥很能干的,从前爹娘下地干活,就他在家里做饭给我吃,手艺早都练出来了。” 张金成被夸的很不好意思,低着头,转过身去,不敢看他们。 林氏是有意为之,这么好的男娃,要是能娶了苏桃,她死也瞑目。 而且又是在一个村里,张家人也都实诚,要是哪天她真不行了,把天宝托付给他们,自己也放心。 菊花更是知道自家老哥的心思,老大不小了,娶妻生子是早晚的事。 要是搁之前,这个想法,绝对不敢有。 以前的苏桃,她一点都不喜欢,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喜欢苏桃做她的嫂子。他们几人美好的憧憬,在公孙靖眼里,极为刺眼。 旁边的胡子义,下意识的看他一眼,当发觉主上眼神不对,气场越来越冷时,急忙跳出来打断他们,“不错个啥,他炒的菜,一点味道都没有,我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苏桃姑娘,晚上你可得给我们好好做一顿饭,不然的话,我们明儿哪来的力气干活!” 苏天宝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好不容易才把树苗拖进院子,听见他们的对话,小鼻子皱了皱,大声嚷嚷道:“阿姐,快去做饭啦,我要饿死了呢!” 林氏佯怒板起脸,“你阿姐才刚进门,让她歇歇脚,再说,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呢!” 苏天宝嘴巴噘的能挂起油壶了,“可是我很饿嘛!” 他真的很饿,就像那个大胡子说的,张金成炒的菜,淡出鸟来,跟水煮的没啥两样,舍不得放油,舍不得放盐,能好吃吗? 主食是玉米糊糊,因为又方便又快。 其实这不能怪张金成手艺差,大部分农家人过日子都是如此,油盐全都舍不得用,能省则省,他也是习惯了。 富人成天想着吃清淡,穷人只盼望着吃一顿泛着油光,香喷喷,鲜到骨子里的红烧肉。 别看公孙靖身居高位,他的生活习惯却是后者。 行军在外,吃的粗糙,根本没心思讲究精致,所以换个角度来讲,苏桃家的伙食,最对他的胃口,但张金成的手艺,只能呵呵了。 苏桃拿起挂在绳子上的巾帕,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顺手整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天宝撅起的小嘴,禁不住的笑道:“想吃饭可以,不过你得帮忙干活,先把我们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一下,拿到里屋,还有那几棵树,到屋后水沟边挖个坑种上,记得要浇水哦!” “没问题,阿姐,那你快些做饭,”苏天宝乐呵呵的找了铁锹,领着小黑狗,就跑了出去。 菊花站在堂屋门口,手指里捧着茶碗,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大碗水,放下碗,直打水嗝,“桃子,我先回家一趟,我得去看看我娘,我怕她在家里忙不过来。” 第45章 火辣辣的目光 她家也有好多家务事要忙,现在哥哥在这边帮忙,老爹去了田里,家里就只有老娘忙活,她跑了一个上午,怪不好意思的。 “行,你先回去,晚上过来吃饭,”苏桃顾不得歇脚,从绳子上扯下围裙,便要开始忙活。 菊花腼腆的笑,“不了,我哥在这里吃饭就好,我们就不来了,我走了啊!”说完,人就跑了,转个弯人影也没了。 她知道苏桃没钱了,好不容易买了粮食,咋好意思顿顿都要蹭饭。 公孙靖看了眼胡子义,后者会意,笑呵呵的跑到张金成身边,跟他闲扯蛋,瞎唠嗑。 “嘿,你今年多大了,定亲了吗?有没有相好的……” 张金成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聊着。 偏偏胡子义这人身板宽大,将他挡了个结结实实,根本看不见院里的情景。 公孙靖直起腰,从土坯间跳了出来,大跨步走到院子中间。 即使一身的泥巴,也不失他冷贵逼人的气魄。 林氏挺喜欢他的,见他走过来,赶忙笑着招呼道:“你也累了吧,快过来歇歇脚,喝点茶水。” 公孙靖对她点点头,随后又看向苏桃的方向。 只见她系着围裙,袖子高高的卷起,两条辫子垂在左右肩上,玲珑娇俏,一颦一笑,仿佛都能融化旁人的心。 其实公孙靖自己也不清楚对她是何时起的心思,只知道每回看见她,心里那一丝痒痒的感觉,就会越来越强烈。 公孙靖走到小厨房旁边的水缸,先是看了眼苏桃,又举起自己的手,示意他根本没法拿起水瓢舀水。 苏桃正拿着锅盖,打算做饭呢,见公孙靖走了过来,离她不过三步的距离,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要我帮忙?” 公孙靖被她似水的眸子电到,露齿一笑,“当然,除非你不怕我弄脏水缸!” 苏桃撇了下嘴角,不晓得他为啥笑的那样欢,这男人要么不笑,要么耍酷,成天顶着一张冷脸。 突然笑的这么灿烂,她很不适应的好吧!“你往旁边站一站,腰弯下一点,”苏桃放下锅盖,走到他身边,弯腰从缸里舀水。 干过这活的人都知道,充当水龙头,给人冲洗的时候,有些动作,很自然就会流露出来。 “哎呀,你不会把袖子往上卷高一点吗?胳膊上还有泥,这里也有,你咋连洗手都不会呢,”苏桃看他搓洗的十分马虎,忍不住用空出来的一只手,给他将袖子往上扯。 两人离的很近,近到只要公孙靖一抬头,就能看见她卷翘的睫毛,盈盈的水眸,以及从她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不知不觉,公孙靖看呆了,直到苏桃的一双水眸变成怒视。 手中的水没了,苏桃正要离开,转眼便看见公孙靖火辣辣的目光,弄的她一阵气恼,悄声嘀咕了什么。 公孙靖眨眨眼睛,看着已经离开的纤细背影,心里琢磨着她刚才说了什么。 若是他没有听错,应该是色狼一类的吧? 他是色狼吗? 公孙靖摸了把自己的脸,这张脸应该很正气,很有安全感才对,她怎么能看成色狼呢? 在转身之后,苏桃的心里也是很紧张的。 刚才离的近,她能很清晰的闻到男人身上散发的阳刚气息。 他干了一天的活,汗也没少留,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大半,按理说,应该很难闻才对。 可是,她好像完全没觉着难闻,反倒挺好闻的,有种属于男人的味道。 公孙靖洗干净手,深深看了眼苏桃忙碌的背影,随后走到林氏跟前蹲下,“天黑了,我背你进去!” 林氏看着眼前宽阔的背影,手里的活计停了下,“这,这怎么好意思,待会让金成背就好了。” 不是林氏推脱,而是相比才认识不到两天的男娃,她更信任张金成。 “无防!”公孙靖稳稳的蹲着,固执的不肯起来。 他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不善言词,说的多,不如行动来的实际。 林氏见他如此固执,无奈的叹了口气,一手撑着椅子,爬上他的脊背。 公孙靖将林氏背进西屋,放在炕上,便走了出来。 院子里少了个长辈,让他感觉舒服多了。 没错!这人虽然偶尔粗心,做事喜欢不拘小节,但是别忘了,他能统领五万大军,又岂是泛泛之辈。 他想跟苏桃说话来着,可是院里杵着个林氏,感觉就很别扭了。 公孙靖斜着靠在廊檐下的柱子边,手中不知把玩着一枚小石子。 胡子义正不知道还能瞎扯什么,只感觉身后有冷风逼近,紧接着屁股一屁。 张金成见他情绪不对,整个人像是绷在那,“你,你咋了?” “呵……呵呵,我没事啊,现在离天黑还早,你带我去打猎吧,不能坐着等吃不是?”胡子义干笑道。 “啊?这个时候去打猎?”张金成愣愣的看了看天色,貌似不早了呢。 “不打猎,抓鱼也行,我可是抓鱼的行家,走走,带我去你们这儿最大的湖,抓几条大鱼,”胡子义不由分说,拖了张金成就往外面走。 没办法啊!主上嫌他们碍事,再不走,难道等着主上飚火吗? 苏桃忙着揉面,准备蒸馒头。 面团是早上临走时,揉上的,天气冷,经过几个时辰的发酵,才能入锅蒸成馒头。 这样蒸出来的馒头,又软又有弹性,否则只能做死面锅贴。 她忙的热火朝天,哪会注意到某人阴险的小算盘。 农家的活,看着简单,做起来却不简单,哪怕是最简单的烧火做饭,洗衣扫地。 苏桃刚开始也摸不着门路,但是现在已经很熟练了,不仅是熟练,还做的有模有样,甚至比菊花她们做的还要好。 馒头想要做的有弹性,上锅蒸出来形状好看,这揉面的功夫就得下足了。 揉面很累人,苏桃站在灶台边,双手撑在面盆里,一下一下的翻着面团,一下一下的揉着,跟打太极拳似的。 “要不要帮忙?”公孙靖忽然靠近了她,歪着头,盯着她的一双手看。 这双手比不得养在深闺的那些小姐们,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第46章 白给的东西不要 苏桃的手略微粗糙了些,但是手指的形状很好看,细细长长的,却不是那种骨感的美,有些肉肉的,白白的,像刚出锅的水豆腐。 公孙靖忽地有些怀念这双手的感觉,这么纤细白皙,他的大手能够完全包裹住。 公孙靖看的入了神,连苏桃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喂,你站远一点,别碍着我干活,”苏桃语气是不耐烦的。 这人要干嘛? 帮忙?他会干什么?不添乱就算好的了。 公孙靖眨眨眼睛,黑如暗夜的眸子闪了闪,“我不碍着你,只是怕你一个人太累,要不你教我做馒头?” 按着司徒逸的说法,公孙靖这厮,要么不开窍,一旦开了窍,便是一骑绝尘而去,风沙滚滚,眨眼间就追不上了。 既然有了目标,当然是奋起直追,难道还要小火慢熬不成? 世事无常,谁知道等他熬好了,后面又会杀出谁。 这年头小人贼多,酷爱截胡的人更是多的不得了。 如果不是急的狠了,他能放下攻占关阳城的计划,耗在这里,当什么长工吗? 苏桃用很鄙夷的目光看他,“你到底有啥事?除了预支工钱,其他事都好商量。” 公孙靖盯着她一本正经的小脸,笑了,“你缺钱吗?这个给你。” 大将军身上的东西,随便哪件拿去当铺,都是价值不菲。 最便宜的一样,也抵得上苏桃一家一年的伙食费。 苏桃眯起眼睛,“给我?你没毛病吧,好好的玉佩,给我干嘛!” “你不是缺钱吗?不过是件小玩意,我身上还多的很,拿着,”给她玉佩,并不在公孙靖的计划之内。 原先对胡子义说的那番话,也是实话。 苏桃这个女人,很要强,也很独立,肯定不喜欢嗟来之食。 但公孙靖忍不住了,见她过的如此辛苦,做为男人,他肯定要挺身而出的啊! 其实他身上还有银票,可是怕她拒绝,所以只好换成玉佩。 苏桃看看玉佩,又看看他,然后默默的转身继续干自己的活,坚决不在理他。 “你不要?”公孙靖耿直的脑袋有点懵。 “我为什么非得要?拜托,我跟你不熟,”苏桃开始怀疑这厮是不是光长个子,没长脑子。 非亲非故的,她凭白拿人家的东西,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不得不说,桃子姑娘这想法很叫人不耻,她咋就忘了,头一回跟人家见面,就收了人家的匕首,这会还带在身上呢! 公孙靖的脾气不好,很暴躁,要是换作旁人这么说,他早横眉冷对,不把人冻死,也得把人瞪死。 可是这会对着苏桃别扭的小脸,他只觉得一颗心化成了她手里软棉棉的面团,任她搓圆捏扁。 公孙靖脑子转的也快,很快就想通这妞拒绝的原因,于是又动起了心思,“那我带你去打猎吧,春天山上猎物很多,要不打几头野猪回来给你养着?兔子也行,要不野鸡野鸭?” 苏桃正在灶台边的案板上,将面团揉成长条形,然后用菜刀将面团切成方方正正的块状,待会不用再捏形状,直接下锅蒸就好了。 听见公孙靖的话,前面的她没在意,谁不知道野猪好斗,且不说抓回头能不能喂得好,光是这猪圈,恐怕就得用铁笼子。 但是这野鸡野鸭,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龙脊山里的野鸡野鸭个头挺大的,跟家养的不同,它们的翅膀长,扑腾起来速度很快。 她在村里见过被驯养的野鸡,白天根本抓不到,要想杀了它们吃肉,非得头一天晚上,在鸡笼里将它们堵了。 苏桃会抓野物,但她不会抓活的,这是个难题。 所以公孙靖提议的时候,她心动了。 “今晚不行,我跑了一天,累的不行,要不明天一早再去?” 公孙靖心中欢喜的不行,脸上却表现的一本正经,“行,你随时想去,叫我一声便可。” 苏桃见他眸光闪闪的,有些不自在,“再叫上两个人吧,山里太大,我怕会迷路。” 公孙靖想了下,倒也没拒绝。 只他们两个,难免扎眼,再带两个人,到了山上找机会跟他们分开行动。 手里的面团已经摆下锅,苏桃顾不得再理他,赶紧将锅盖盖上,为了保存热蒸气,锅盖的周围都用抹布盖上,密不透风。 绕到灶台后面,便准备升火。 有些地方的灶膛,是安在前方的,蹲在那里烧火,站起来就能挥锅铲。 这样的设置,有好处也有坏处。 苏桃喜欢灶台跟灶膛一前一后分开的,只要添上大柴,是不用看着火的。 打火石不好用,但只要找到窍门,也不算太费事。 公孙靖已不是第一次看她干活,这时天已经有点黑下来,但见她绝美的小脸,被火光映的红通通。 长发微微凌乱,衣裙也有些脏,却显得无比真实。 哪个干农活的小妞,还能无时无刻的保持干净?这不是扯蛋吗? 第一锅馒头出锅,苏桃用主扁装着,上面盖上干净的棉布,然后再去蒸下一锅。 等到蒸第一锅馒头时,她将拌好的小鱼干,也放了进去。 这还是她前几天带着天宝从附近的水沟里捞上来的,别看都是小鱼小虾,好像很不起眼似的,也没几两肉。 可是等到晒干以后,加上大葱跟酱料,再切些干辣椒,下锅里蒸熟,绝对下饭。 光有蒸小鱼干还不行,晚上吃饭的人多,还得再做几个菜。 这个季节,蔬菜很罕见,最多的就是青蒜,可惜他们家菜园子里空空如也。 孙家的菜园子里倒是有,不过这孙氏防她防的紧,派了孙安看着,苏桃也不好下手。 说起孙安,这小子疯了几天,渐渐的好了。 毕竟是十几岁的男娃,又是在乡间长大的,那天也是被吓的急,否则哪会在家待好几天不敢出门。 他是出门了,也跟平常无异。 可不知道怎的,他不敢看苏桃,更别提跟她说话了,见着苏桃跟见鬼似的,老远就躲开了。 估计这娃心里产生阴影,啥时候会好,不敢说,留下疤是肯定的。 胡子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真带了两条大鱼,顶着一身的泥巴,比那鱼还要脏。 第47章 大叔还是大哥? 苏天宝蹲坐在门槛上,手里捧着阿姐给他弄的馍加酱,就是将馒头切成两半,中间抹上干虾酱,吃着倍香。 苏天宝已经吃完一个了,这是第二个,期间还分了一点点给小黑狗吃。 看见胡子义提着鱼进来,他双眼一亮,蹭的站直来朝他奔了过来,“哇,这鱼好大,你咋抓到的,下河捉吗?还是用鱼网?” 胡子义被崇拜的小眼神迷到,开始嘚瑟了,“胡爷抓鱼,哪用得着那些玩意,凭咱的一双手,足够了!” 张金成跟在后面,听到他的话,赶忙垂下头。 他能说胡子义这家伙吹大牛吗? 宋明清的鱼塘,被他当成没人管的野水塘,卷了裤腿就往下跳,他拦都拦不住。 苏天宝才多大,被胡子义一侃,对他更崇拜了,“大叔,你真厉害,以后你教我抓鱼呗!” “把这个拿去,让你阿姐晚上炖鱼汤,”胡子义还没乐到昏头,主上脸色不对,他只能讪讪的收回笑脸。 苏天宝把没吃完的馒头塞进嘴里,空出两只手就去接鱼,可惜鱼大重,差点没把他的小胳膊坠断。 公孙靖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鱼,冷冷的瞥了眼胡子义。 苏桃估摸着,每条至少都有六七斤重,再怎么看,也不像野水塘能逮到的鱼,“你该不会是从宋家鱼塘里抓的吧?” 胡子义洗手的动作一顿,“啥鱼塘?我只看见,反正那个地方也没人看着,捞就捞了,他还能咋地!” 典型的无赖作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公孙靖,胡子义没做山贼,真是屈财! 公孙靖对苏桃淡淡一笑,“鱼是他抓的,你甭管!” 他言下之意便是,主谋者胡子义,与其他人无关,人家若是找来了,也是胡子义一人承担。 苏桃古怪的看他一眼,这两人是一路货色啊! 既然是偷来的鱼,苏桃觉得,还是尽快毁尸灭迹为好。 两条鱼,一条红烧,一条炖汤,刚刚好。 苏桃握着菜刀,蹲在水缸边,利落的剔鱼鳞,再开膛破肚掏内脏。 鱼鳃也得去掉,鱼在水里,鱼鳃能过滤掉水里的杂质,所以这鱼鳃不能吃。 只见她手上动作飞快,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好了两条鱼,清洗干净,用木盆装着放在灶台边。 土灶台能利用的空间不大,要不是旁边放了个旧桌子,好多东西都没地方搁。 天黑下来,堂屋没点灯,只要林氏屋里点了一盏小油灯。 公孙靖摸着下巴,瞅着光线不好,那个小女人摸索着很不方便,于是招了胡子义,在院子里点了个堆。 反正有他们两人在,烧火的柴不用操心,没有了再去砍就是。 院子里燃着火堆,最高兴的莫过于苏天宝。 “阿姐!阿姐!我可以烤东西吃吗?”苏天宝盯着苏桃,俩眼在发光。 “你想烤什么呀,这鱼我是要炖的,那一鱼我是要红烧的,难道你还要再变几鱼出来?”苏桃看了眼燃起的火堆, 苏天宝小嘴瘪了,“那咋办呀,我们家也没芋头,啥都没有呢!” 苏桃最见不得他这副委屈的小模样,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叹了口气,她只好将前一日腌好,刚晾晒了一天的野猪肉割了一块出来,再切成薄片,“去烤吧,记得要翻面,别烤糊了。 ” 苏天宝哪里会烤肉,高高兴兴的捧着盘子跑到火堆边,交给了公孙靖,“大叔,你帮我烤,我分你一半吃。” 胡子义憋着笑,以他对主上的了解,这一句大叔,估计得惹主上不快。 果不其然,只见公孙靖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冷下几分,抬头瞄了眼苏天宝,语气不善,“怎么跟你说的,要叫大哥,我有那么老吗?” 苏天宝瞅着他的下巴,胡子应该是头一天刮掉的,过了一晚上,胡茬又冒了出来,还是很像大叔嘛! 可是为了自己的烤肉,苏天宝决定牺牲一点,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神情,“算了,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叫你一声大哥,快帮我烧肉啦!” 苏天宝拖着他的胳膊撒娇,丝毫没注意到,人家的胳膊,比他大腿还粗。 公孙靖心情好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这样才乖,以后都得这么叫!” 苏天宝乘他没注意,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年纪一大把,还要装嫩,羞羞羞! 公孙靖出身草原,烤肉对他来说,驾轻就熟,而且是熟的不能再熟。 但是草原上的烤肉,做法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新鲜屠宰的牛羊肉,也不用洗,割下来,用铁叉子往火堆上一架,烤到五六成熟,就可以吃了,也没有调料,顶多撒上一点盐巴,咬开之后,还可能冒血水呢! 中原人吃不惯,觉得太血腥,茹毛饮血的草原人却甘之如饴。 男儿的血性,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小娃也当狼崽子养,那牙口,比狼牙还锋利。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不懂生活,还不是生产物资匮乏造成的。 草原不像北方,即使一年四季,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处在寒冷的季节,可那剩下的三分二时间,足够他们种出粮食,蔬菜,水果。 除了这些,他们还缺盐巴,铁矿,布料等等。 所以,不管北方部落人如何的强壮,如何的能征善战,他们都无法强大起来。 大渝国君,也不是混吃混喝的帝王,至少这一代帝王,还是很懂得权横之术。 否则也不会有公孙靖的出现,一个从蛮夷部落走出来的皇子,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并且拿到五万大军的统领权,除了他本身的能力之外,皇帝的信任,也是很重要的。 苏天宝眼巴巴的盯着公孙靖手中的烤肉,看着肉片在火光的烘烤下,变的焦黄,上面还泛着油光。 这肉之前是腌过的,咸味自然就有了,即使不加调料,味道也还是不错的。 胡子义袖子一卷,粗声粗气的说道:“瞧我的,我可是有独家秘方,嘿嘿,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吃!”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又跑去哗啦了一块野猪肉,找了个木头架子,把肉吊起来,高高的悬在火堆上面,“这叫熏肉,根本不用沾火,用烟熏上一个时辰,那肉才叫一个香!” 胡子义边说边咽口水,以前在草原生活,他最爱吃烟熏肉,那个烟味,比他抽旱烟还要过瘾。 只不过草原上树木不多,部族人用的都是草,烧起来快,没有木料出的烟多。 第48章 你想多了 张金成也凑到了火堆边,不过他没有跟着他们几人一起烤肉,而是坐在那,若有所思的视线在胡子义跟公孙靖脸上来回穿梭。 公孙靖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烤好的肉,全都递给苏天宝,拍拍他的头,放柔了声音给他说道:“拿过去跟你阿姐一起吃!” 苏天宝眨着眼睛看他,点了点头,捧着盘子跑走了。 胡子义朝火堆里扔了几根木棍,“金成,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我看你憋一天了,要是不说出来,恐怕今晚连觉都睡不好,没事,你有啥想问的,有啥想知道的,尽管开口就是。” 他问了,并不代表他们就非得回答。 张金成面无表情的瞅着火苗,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没其他的想法,就是好奇你们的身份,老胡,我对你算不得有多熟悉,过了几年,好多事都变了,你们突然出现在村里,我起先怀疑过,现在更怀疑了,苏桃命苦,爹娘刚去世不久,家里还欠着账,她这样的女娃,再禁不得折腾了,我希望你们不要打她的主意。” 他也不是傻的,这俩人,尤其是这个叫云靖的,一整天,只要苏桃出现,他的眼睛就会粘在苏桃身上,走哪跟哪,这不是别有目地,又是什么? 胡子义忍着笑,干咳两声,道:“金成,你想多了,我们二人到此地,的确还有其他的事情没办,但有一点你得相信,我们没有恶意。” 其实胡子义想说的,对苏桃,某些人疼宠都来不及,又咋会对她有恶意呢! 公孙靖笑了下,睥睨的目光,扫过张金成,“她的事,便是我的事,再过几个月,你会知道我究竟是谁,以后她的一切,都由我罩着,你明白了吗?” 在这一瞬间,公孙靖全身气场散开,凌厉逼人的寒意,朝张金成扑面而至。 虽然他此刻还是坐着,但与生俱来,属于王者,属于草原霸主的气势,震的张金成目瞪口呆,要不是他及时收了气场,估计他会被自己憋死。 “咳咳……你,你到底是谁?”张金成按着胸口,有些不敢看他。 公孙靖挑眉一笑,笑的玩味,“一个闲人,闲着无事打打架,杀杀人,抢几个地盘,闹点大事出来,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够了。” 胡子义看着暗沉的天色,暗骂主上又开始装深沉,以前也装,但没装的这么彻底,变了,真的变了。 “喂,你们几个还要不要吃饭了,”苏桃解下围裙,瞅着围坐在火堆边的三个男人,语气不善。 公孙靖表情一变,刚刚的凌厉霸气,荡然无存,只剩灿烂的笑容,“这就来!” 胡子义嘴角直抽,主上最近变的不像主上了,像什么呢?胡子义突然瞄到趴在天宝腿边,蹭着他,对他卖萌的小黑狗。 嗯……他怎么觉得,主上的神情,跟这个……很像呢? 公孙靖显然不会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否则今晚胡子义就得被吊在树上过夜了。 饭菜摆上桌,很丰盛。 鱼汤炖成了奶白色,上面飘着一层小葱花。 红烧鱼煎的两面焦黄,加了酱油,颜色更好看了,挑开一点,鱼肉嫩白入口即化。 竹扁里的馒头,还热着。 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鱼汤,再配上一个夹着虾酱的馒头,虽然算不得丰盛,可这顿饭绝对香。 看胡子义吃的舌头都快被咬掉,就知道这饭菜有多好吃了。 公孙靖吃的也香,他从来都不是京城的纨绔子弟,吃的也不精细,但毕竟身世摆在那,偶尔讲究一下味道,也是不错的。 张金成跟他们俩人个同,他心里有事,有些食上下咽。 他越来越后悔,带他们两人来到柳树村,住在苏桃家。 可他哪里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左右的,该发生的,最终还是会发生。 苏桃给林氏盛了满满一碗鱼汤,送进了里屋。 这几日伙食不错,林氏气色好了很多,不像之前脸色腊黄,连腰都直不起来。 腿上的伤,虽说可以下地,但苏桃怕留下后遗症,硬是让她在炕上躺满一个月。 吃过饭,张金成临走时欲言又止,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能说什么呢?让他们离开?还是让苏桃小心他们? 胡子义帮着苏桃收拾碗筷,然后又主动收拾了院子,对于他这样一个大老粗来讲,干这些琐碎的小事,也实属无奈,谁让他上面还有个铁面主上呢! 家里住着个男人,感觉还是很不自在,比如洗澡这个事,怎么办呢? 以前她还能在东屋洗澡,可是现在东屋住了两个男人。 在西屋洗澡吧,林氏跟天宝都在,她洗不下去。 最后还是林氏提议,在西屋中间用床单拉了个帘子,才解决了问题。 夜里洗澡,洗头,等不得头发干,她就已经累的趴在炕上呼呼大睡。 林氏心疼的给她盖被子,这几天下来,就属她最累,这么小的年纪,就得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怎能不辛苦! 另一边,公孙靖的身边多了个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最普通的衣衫,都是暗卫悄悄送来的,神不知,鬼不觉。 别看公孙靖时常单独行动,但该注意安全时,他亦不会鲁莽。 暗卫这个东西,藏在暗处就好,给他送送东西,传递消息,仅此而已。 “主上,咱们还要待多久?”胡子义坐在炕头,忍不住问道。 “等房子盖好再走,不急于这几日,”公孙靖挑出几件衣服,闪身出了屋子,悄无声息。 胡子义紧跟而上,两人一前一后奔进山脚下的溪流。 在院子里洗澡太憋屈,还是在河里洗澡快活,虽然水凉了点,但对于他们来讲,冬天下河洗澡也是常有的事。 “嚯,这水太他妈的凉,”胡子义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好半天才冒头。一抹脸上的水,打了个哆嗦。 公孙靖也脱了衣服,露出一身健美的肌肉,全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 跳进水里,来回游的畅快无比。 “明日一早,我带她上山打猎!” 公孙靖丢下这么一句话,整个人便没进水里,看不见头。 胡子义正朝着身上泼水,听见这话,愣了好半天,愣是没领悟主上话里的意思。 第49章 尿炕了 打猎? 有什么稀奇的,他又没反对,主上干嘛特意跟他提起? 等到游了一个来回,公孙靖从水中站起身。 月光下,光滑修长的身形,野兽的狂野,惹人垂涎的线条。 幸好现在是深夜,否则叫人看见,还不得鼻血狂飚。 见胡子义还在那站着,公孙靖冷冷的瞥他一眼,从水中朝岸上走,“进山太麻烦,耽误时间,爷没那个闲功夫,今晚将野物赶到山边,找个地方藏着,嗯,野猪可以有,狍子也成,最好是多一点野鸡野鸭,她好像比较喜欢小猎物。” 胡子义僵在那,手里抓着的布,顺水飘走,只剩他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着。 主上这是几个意思? 要上山打猎,还得他先把猎物找出来,赶到山边? 不是吧? 显然,无人听到胡子义内心的哀嚎,因为空旷的野外,只剩他一个人还站在那,公孙靖早没了身影。 怀着万分憋屈的心情,胡爷走上岸,穿好衣服,带着匕首,摸进了深山。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进山打猎,不是一件难事。 有的时候,夜间打猎,比白天还容易些。 只要找到野鸡,野鸭的窝,再将它们一锅端了,不就成了吗? 至于野猪,不晓得是不是他运气很背,居然没找到。 但他爬到半山腰,在对面山下的一块草地上,捡到一匹马,脖子上还套着绳索。 管他是谁的,既然是他捡到,那就是他的。 胡子义高高兴兴的拦下马,将十几只野鸡鸭,放在马背上,牵着黑毛马,哼着小曲下了山。 走到山脚下,想了想觉着不对劲,又记起主上的话,只好返回山上,将所有的猎物都藏了起来,作了标记,等明天上山打猎,他再绕过来,把猎物全都放出来。 安排好了一切,胡子义高高兴兴的回了村子,闪身晃进屋子,轻手轻脚的爬上炕。 公孙靖在两人之间摆了张矮桌,否则他根本睡不下去。 次日一早,天气晴朗。 没有电的夜晚,天黑的早,睡的也早,所以苏桃早上起床神清气爽,头一日的疲惫一扫而光。 远处的龙脊山隐在震雾之中,看不真切。 从四周池塘,河面飘来的雾气,将整个山村都笼罩了起来。 空气湿漉漉的,在外面走了一圈,头发身上也会披上一层雾水。 苏桃惦记着公孙靖的话,要去山上打猎,所以她今天起的更早,也更忙碌。 小鸡崽还在竹笼里蜷缩着,早上温度低,还不能把它们弄出来。 但是鸡食,得先拌好。 它们还太小,所以饲料也得精细。 用玉米面拌着跺碎的白菜,或是莴笋叶,是它们的最爱。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把早饭做好。 早上熬煮稀饭,最是方便,而且还养胃养生。 昨儿她买了些麻豇豆,听老板说,产量不错,口感跟红豆差不多,但比红豆肉质更粘软。 不用太多,伸手抓一把,再加大半碗的白米,淘洗干净之后下锅加水。 大火烧开,再用小火慢慢煨着,否则容易糊锅,味道也不好。 苏桃将灶膛口清理干净,以防火星掉下来,引发不必要的火灾。 然后便拿着铁锹,水桶去了屋后的菜园。 在她离开院子时,公孙靖紧闭着的双眼,猛然睁开。 其实他早就醒了,盘膝坐在炕上打坐调理内息。 一旁的胡子义,还在呼呼大睡,呼噜声震的他耳朵疼。 公孙靖吐出一口浊气,双手一撑,跳下炕。 穿戴好衣物,拉开门走了出去。 堂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第一件家具,都擦的锃亮,摆放的整整齐齐。 供桌上摆着两个牌位,香烛已经烧完,剩下一点残渣。 公孙靖走到供桌前,盯着两个牌位,不知在想什么。 西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天宝闭着眼睛,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短裤,脚上也不知穿的是谁的鞋,走起路来,吧嗒吧嗒作响。 公孙靖饶有兴致的跟在他后面,想看他在干嘛。 其实苏天宝根本没完全醒,他是被尿憋的,林氏怕他再尿床,便揪着耳朵,将他赶下炕。 苏天宝闭着眼睛,靠着平日脊积累的感觉,顺着廊檐,走到院墙一角站定,拉下裤子,就要掏出小鸟。 公孙靖嘴角狠狠抽了抽,倒也没在这个时候阻止他。 他敢肯定,要是他这会突然出声,会有两个结果。 一是,苏天宝吓的一抖,尿到一半卡住。如果这小子真憋出问题,苏桃非得炸了不可。 二是,苏天宝手一抖,尿到裤子上,结果跟上一条没差。 公孙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堂屋门边,等着苏天宝尿完,提上裤子,转身往回走。 小家伙仍然闭着眼睛,根本没看路,直到撞上公孙靖。 “咦……怎么有墙?”他以为撞到墙了,伸手一摸,手感好像不太对。 公孙靖笑着道:“苏天宝,昨儿我怎么说的,还记得不?” 陌生的声音,吓的苏天宝立刻睁开眼睛,“啥?你,你说啥?”他脑子还糊涂着呢! 公孙靖一拍他的脑袋,“臭小了,穿好衣服,跟我去练气,睡懒觉,那是小娃娃干的事,难道你还没断奶?” 苏天宝被他的话刺激到,瞌睡虫全跑了,“你才没断奶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换衣服。” 他骨子里也有几分血性,只是跟着外婆阿姐在一起,他血性不起来。 苏天宝动作不慢,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从井里舀了水,简单洗漱一番,便站到了公孙靖面前,“走吧,咱们去哪练?” 公孙靖笑了下,没作声,带着他出了院门。 天还没大亮,四周静悄悄的,村子也很安静,只有少数的村民早起,在屋里屋外忙活。 公孙靖将苏天宝带到远处的水塘边,指着水塘对他道:“先顺着水塘跑二十圈,跑完了再来见我!” 说完,也不等苏天宝有所反应,便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苏天宝咬着嘴唇,有些不满的看着他,因为他不明白为啥要跑步,感觉没啥用啊! 可是那个男人不理他,自己闭着眼睛睡觉呢! “你不跑也可以,以后就等着被你阿姐保护,当个吃软饭的小男人似乎也不错,等长大成人,再让你阿姐给你寻个媳妇,从这个门嫁到那个门,连聘礼都省了!” 第50章 某人看呆了 公孙靖虽闭着眼睛,但听觉灵敏。知道这小子心中不服气,习武之人若是没有狠劲,学出来也只是花拳绣腿罢了。 苏天宝觉得这人很讨厌,好像是在笑话他。不就是跑步吗?他跑就是了,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要吃软饭。 小小的身影,围着水塘,开始一遍一遍的晨练。 这一圈跑下来,绝对不轻松,二十圈跑下来,怎么着也得有十几里路。 苏天宝初学乍练,跑到第十圈的时候,两条腿就已经迈不动了。 公孙靖不骂,也不凶他,每当他想放弃的时候,公孙靖就在一旁冷嘲热讽,他这个人话少,但字字珠玑,总能戳中苏天宝的痛处,可怜他一个小小的人儿,被公孙靖这头草原野狼,制的服服帖帖。 二十圈跑下来,小伙子两条腿都在颤抖。 苏天宝咬着牙,憋着眼泪,就是不肯哭出来。 公孙靖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你可千万别哭,太丢男人的脸,以后每天早晚各跑二十圈,半个月之后,在腿上绑两块石头,再跑半个月,会有人看着你,懂了吗?” 苏天宝很努力的将眼睛里的泪花憋回去,眨巴了几下。 他只当公孙靖要一直看着他练功,好吧,他倒霉的日子开始了。 但是他可以坚持下去,因为他不想吃软饭,他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阿姐的辛苦他看在眼里,生活艰辛他同样看在眼里。 现在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自然要扛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苏桃正在菜园里忙活,她没料想到,短短的一个早晨,天宝像是突然长大了一般。 前几日种下的韭菜苗,已经开始冒芽了。 经过一番收拾,菜园扩大了一倍,菜垄整理的清爽整齐。 洒下的小白菜籽,浇了几天的水还没有出芽,但是快了,只要天气够暖和,很快就能出芽。 她瞅见孙家的菜园里,莴笋苗长的不错,心一痒,又跨了过去,拿着铁锹开始挖莴笋苗。 乘着孙家人还没起来,她动作飞快。 挖了大概有二十几棵,才罢手。 收拾了一个菜垄,洒上草木灰,挖出土坑,将莴笋苗种了上去,虽然种的晚了些,但只要温度合适,她的莴笋苗还是一样能飞快生长。 为了保温保湿,她跑去砍了很多稻草,仔细的铺在菜垄上,将莴笋苗的根全部盖上。 要不是现在没钱没实力,她一定要搞个大棚出来,等到了冬天,想吃啥样的蔬菜都能种出来,那得多美啊! 苏桃从菜园回来,搁下铁锹,拍掉身上沾的露珠,看了眼大开的堂屋门,再瞧了一眼东屋的窗户。 也不知那两人起床了没有,可别耽误进山打猎才好。 公孙靖带着苏天宝从外面回来,只见前面一个走的稳稳当当,后面一个小人走的踉踉跄跄,俩腿跟抖筛子似的。 苏桃因为头发沾了露水,所以回屋拿了梳子,站在廊檐下,解了发辫,用梳子打理长发,看见他俩从门外进来,第一眼没瞧出啥,第二眼才看见苏天宝的异常。 “天宝,你腿咋了?” “没事,就是跑了几圈,有点累而已,歇歇就好,”公孙靖走近她,目光灼灼。却不敢说出苏天宝究竟干什么,这个宠爱弟弟的小女人,要是知道真相,肯定跟他没完。 男人的个子很高,即使苏桃站的位置高出一大截,可跟他一比,还是差了半个头。 少女黑发散开,精致的小脸,五官美的恰到好处,在朦胧的晨光中,带着几分朦胧的美。 唇红齿白,虽不是倾国倾城,却是越看越好看的小家碧玉型。 苏桃有点受不了他灼灼的目光,“那你们赶紧去吃早饭,不是说要去打猎吗?回来还有好多活呢!” 她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很正常,跟平时没有区别。 可是为啥,对面的男人,一双眼睛好似快要把她融化了,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公孙靖当然高兴了,他没经历过感情这种事,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去做。 他觉得这小女子对着他讲话的语气,有了不同,他竟隐约听出了娇软的味道。就像是……就像是对着他撒娇似的。 不得不说,公孙美男真是想多了,人家就是这个腔调,只是他想心里有鬼。 稀饭在锅里熬的粘稠香浓,特别是上面的一层,结了粥皮。 苏桃将上面的一层,盛给了林氏,这是最有营养的一层,比下面的米汤有营养的多。 胡子义起床之后,一声不吭,默默的吃饭。 一手端着粗瓷碗,一手拿着个馒头,一张嘴咬掉一小半,嘴巴忒大了。 事实上不是他在故意装深沉,而是他这会还没完全醒呢,脑子跟一团浆糊似,只知道吃饭填饱肚子。 果然,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全身的戒备都快找不着。 苏天宝今儿特沉默,安静的捧着碗,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闷着头喝粥。 公孙靖看他瘦小的身板,眼中划过一抹赞赏的目光。 小家伙志气还挺高,是个可造之才,血性有了,毅力有待加强,日后也不是泛泛之辈。 乘着天色还早,张金成领着他们进山打猎。 直到走进龙脊山里,胡子义才突然记起昨晚干过的事。 他拖着公孙靖走在后面,对他指了一个方向。 公孙靖会意,冲前面的两人喊道:“我们人太多,还是分开走,机会更大一点,胡子,你带金成兄弟走东边,你!过来,我们走这一边。” 这个你,指的当然是苏姑娘。 “这……” 张金成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胡子义上来拖走了,“这什么这,时间不等人,房子还没盖好呢,你难道不着急?” “我……”张金成回头看了一眼苏桃,他不放心留下苏桃,可这大胡子手劲忒大,他挣了几下都没能挣开。 苏桃早知道云靖这厮不简单,身份不简单,目的肯定也不简单。 当上山要的小路上,只剩他们两人时,有些话,也能摊开了说。 “你到底想干啥?虽然我打不过你,那也不代表我会任你摆布,居心叵测,难道我身上有啥重要情报不成?”苏桃瞪着队,目光犀利。 第51章 爷是全能 公孙靖笑着走上前,二话不说,夺了她身后的背篓,在苏桃还未来得及反抗之前,扣住她的手腕便往山上走。 苏桃被他这一连窜的动作弄的一头雾水,“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干嘛要拉着我,快放手啦,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能走!” 虽然是隔着衣袖,但从手腕处传来的温热与强硬,相互交替着刺激她的小心脏。 “山路不好走,很湿滑,我怕你摔倒,别乱动,”男人的声音醇厚,在寂静的山里回荡,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有点震动她的耳膜。 男人的手,真硬,像一把铁钳似的,扼住她的手碗。 男人的步伐也很快,大长腿一跨,她得快步两步才能跟得上。 男的身形高大,肩膀宽厚,像一堵墙挡在她面前,有一种叫安心踏实的感觉,在苏桃心里慢慢的落下生根。 就在苏桃一门心思的胡思乱想,神志不知飞到哪个角落时。 公孙靖拉着她走进密林,杂草丛生的地方,连落脚的地方都看不见。 但是有男人在前面探路,所有的危险,似乎都远离了。 “哎呀!”苏桃是被周围的小树枝划伤脸蛋,才恍然回神。 再一抬头,看着四周茂盛的松树林,以及弯弯绕绕的藤蔓,她心里发憷了。 毕竟只是小女子,内心再强大,也不代表身体强大,脖子一划,照样死翘翘。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公孙靖,听见她这一声叫,立刻停下脚步回头。 他这一回头不要紧,害的苏姑娘一头扎进男人胸前,撞的鼻子发酸,眼圈发红。 “你走路不看路的吗?”公孙靖看着她脸上的伤,说的话带着一丝责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切。 苏桃瘪着嘴,拍掉他伸过来的手,气呼呼的瞪他,“都是你,停下也不说一声,还走这样的路,你到底想把我带哪去!” 公孙靖俊朗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带你去打猎啊,爷有预感,走这边肯定大有收获。” “吹牛吧,你才来几次,金成哥不比你清楚?”苏桃鄙夷他。公孙靖笑容一滞,眼神有那么一点危险,“他算什么,爷会打猎的时候,他还没出世呢,让我看看脸上的伤。” “我没事,一点小伤,快走啦,站在这里万一有蛇怎么办,”苏桃躲开他伸过来的大手,她不喜欢跟男人靠的太近,尤其是这个男人,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公孙靖傲然道:“跟着爷,什么都不必害怕!” 苏桃愣了下,她怎么总觉得这男人意有所指,话里有话呢? 男人的眼睛很黑很深,像是深潭看不见底,幽幽暗暗。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公孙靖抬起手,用母指抹去她脸上的细小血珠。 粗糙的手指,与女人细嫩的皮肤相触,一股电流从二人相触的地方,闪电般的扩散至四肢百骸。 林间鸟儿啾啾叫,晨风从林间刮过。 撇去其他不重要的因素,光看画面,其实还挺唯美的。 “咳咳,天色不早了,还是打猎要紧,”公孙靖差点被吸了进去,转过身,俊朗的脸上竟然飞过一抹嫣红。 幸好无人看见,否则绝逼倒下一大票抽搐的人。 苏桃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到他的手指拿开,她感觉整张脸都烫了起来。 穿过难以落脚的杂树丛,公孙靖凭着过人的耳力,听到林中的杂乱之声。 胡子义只告诉他一个大概的方位,具体在哪,还得他亲自去找。 不过这样也好,多绕点弯路,多点时间,岂不美哉? 就在他们快要找到猎物所在地时,林中突然涌出四个黑衣人,手中拿着兵器,一双双阴鸷嗜血的眼睛,盯着他们二人。 “何人闯入?速速回避,否则格杀勿论!”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声对他们下令。 公孙靖步子往前一迈,不着痕迹的将苏桃挡在身后,全身的气场散开,战神的凌厉之气。 “你们又是何人?穿着一身黑衣,莫不是刺客?” 只是几个小人物,公孙靖并不放在眼里,他现在需要搞清黑衣人的身份,以绝后患。 领头黑衣人也不是寻常之辈,当他看清公孙靖眼里的杀意时,竟然感觉后背发凉,当下也警惕起来,“我们是谁,还轮不着你多问,既然你们不肯离开,便受死吧!” 高手过招,谁也没那个闲心多说废话。 四人以包围的姿态,将他们围了起来。 公孙靖背对着苏桃,紧握了下她的手,又迅速松开,“到边上等我,很快就好。” 苏桃见他自信满满,也不好说什么,很听话的退到一边,靠着树干观战。 四人当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先解决了男人,再将女人灭口,挖个坑,毁尸灭迹,这两人从世上消失了。 这四人的武功不弱,而且配合默契,围着公孙靖,杀的落叶乱飞。 苏桃头一次看公孙靖使用武力,第一回遇见,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她躲藏。 第二回在街上见面,完全就是个登徒子的模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人不仅内力雄厚,赤手空拳打在对方的兵器上,伤的竟然是对方的兵器,只见那闪着寒光的长刀,断成了两截。 再一拳打在对方的胸口,黑衣人便笔直的飞了出去,撞在几米之外的树上,震的半米粗的大树颤抖,枯叶掉了一地。 接着,另一个黑衣人,被公孙靖飞脚踹出,也像空中飞人似的,飞了出去,同样撞在树上,掉下来吐了一口老血,断气死翘翘。 苏桃看着看着,惊愕的双眼圆瞪,这人是李元霸投胎转世吗? 一拳能足以打死一头水牛。 而且更诡异的是,若将他跟胡子放在一起,旁人一定以为胡子力气更大,因为胡子块头大,公孙靖的身材,偏向于健美,却非绿巨人一类。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四个黑衣人就只剩一个还在喘气,其他的都成了死尸。 喘气的那个,正是之前发话的头领。 公孙靖似乎打的很痛快,等到收拳吐息过后,才忽然想起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小女人在观战呢! 当他回头,寻找苏桃时,本以为会看见一双恐惧害怕的眼睛。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多了几分欣喜。 这个小女人果然是他的绝配。 第52章 荡漾的眼神 “你不怕?”公孙靖走到她跟前,离的很近,近到只要苏桃一抬头,就能与他呼吸交融。 苏桃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急忙点头,“哦,怕,刚才有点怕,现在不怕了。” 她该怎么说呢? 前世见过的杀戮斗殴太多,偶尔还有很血腥,很暴力的拳脚搏斗。 骨子里,她并不排斥这种血腥的暴力。 但是就怕被人知道了,把她当成怪物。 出乎她的意料,公孙靖不仅不会将她成异类,反倒内心澎湃。 天作之合,良妻佳缘。 公孙靖拉着她的手,走到那头领跟前,抬脚踩上他的胸口,只听骨头断裂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 “你们是谁的人?埋伏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地?”公孙靖的声音又冷下几分,比之前还要阴寒。 “噗!咳咳,”黑衣头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感觉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别说动了,就连呼吸也困难无比,“我……我……” “嗖!” 黑衣人张着嘴,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一支黑色的羽箭,从他左边太阳穴穿插而出。 黑衣人死死的瞪着眼,似乎是死不瞑目。 就在箭声破空而来时,公孙靖早已抱着苏桃闪身退出几米之外。 苏桃也吓了一跳,这羽箭的速度比子弹还要快,如果再偏一点,她就得下去见阎王了。 公孙靖脸色冷的像是要滴下冰来,抱着苏桃的一只手,缓缓向上,覆在苏桃的头上,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埋住脸,“待会不要露脸,也不要说话!” 如果是他一个人,再大的危险,也断然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能随时抽身,这小女人却不行,不能害了她。 这一片林子较密,高耸的树冠,将天空遮住一大半,阳光只能透过树冠的缝隙,洒下几缕。 公孙靖抱着苏桃站立的位置,在一片树荫之下,这个角度可以很好的看清周围的一切。 但四周静悄悄的,除了偶尔飞过的鸟啊,似乎再没别的声音。 “已经走了。”这话不是公孙靖说的,而是他怀里的苏桃。 被男人闷在怀里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呼吸间全是他的男性气息,还有他强而有力的心路,再然后,是他坚实紧致的胸肌。 苏桃暗骂,这男人没事把胸肌长那么结实干啥! 这不,刚才撞的有点猛,鼻子好疼。 公孙靖收回视线,一低头,看见怀里的娇人儿,这一刻,男人狂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从不知道,女人的身子可以软成这样。 伏在他胸前的模样,乖巧依人,惹人怜爱。 “咳,你们二位……”胡子义是听到动静,才朝这边跑的。 结果就看见这二人,抱在一起,准确的说,是他家主上,将女人按在怀里,女人的表情r看不见,他只看见主上荡漾的眼神。 没错,就是荡漾的眼神。 胡子义在心里狂笑,呐喊。 司徒!你们快来啊! 快来看看主上春心荡漾的模样,百年……呃不,是千年不遇! 公孙靖眼中的冷意重新聚拢,淡淡一扫胡子义奸笑的脸,警告! 胡子义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害怕主上的报复。 张金成紧跟而来,自然也看见了,他不是个有城府的人,心里难过,脸上自然也会表现出来,“你们……” 苏桃听见二人的声音,就想退出男人的怀抱,怎耐男人无耻的按着她,不让她退开。 气急之下,她脑了一热,张嘴咬在男人的胸口。 “嘶……”公孙靖的反应有点夸张。 苏桃乘他松手之迹,火速退到一边,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愤恨的瞪他,“无耻yin贼!” 公孙靖用手按着被她咬过的地方,脸上的笑容灿烂的不得了,“刚才多有得罪,形势所迫,被他们看见对你不好。” 虽然他笑的很好看,可苏桃越看越生气,转开脸,决定跟他保持距离。 不是她保守,在现代,别说抱了,就是一夜情也算不得什么。 主要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前一世打打杀杀的日子,她过够了,这一世想过安稳的日子。 “我明白的,不用介意,”苏桃笑的很勉强,不敢跟他靠的太近。 幸好张金成也过来了,当看见四处散落的尸体时,一张脸惨白如纸,“这是怎么了?” “意外而已,你别多想,”胡子义沉着脸,上前查看尸体身上有无线索,可惜什么都没有。 公孙靖倒是不担心苏桃,至于这个张金成,似乎是个隐患,“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应该是仇杀,挖个坑把他们埋了,回去之后,不要多话,否则引来麻烦,你担不起。” 张金成被公孙靖冷厉的声音吓了一跳,木纳的点头,“我知道,我不会乱说。” 一下死了四个,都不是本地人,只要官府不来询问,他一定守口如瓶。 官府他们惹不起,一旦惹上,即使没有罪,也得脱一层皮。 张金成虽然害怕,但是为了家人,他不得不隐瞒。 他俩在附近挖了个大坑,埋下四人,清理了血迹。 张金成对于掩藏踪迹很有一套,他将四周的草地重新整理了一番,就算仔细去寻,也看不到异常。 四人各怀心思,继续深入林子。 这回有了胡子义带领,四人很快找到目的地。 “我的天,这里怎么会有马,还有这么多野物,”张金成惊呼着跑上前。 只见坡下的一块被树木围绕的空地上,一匹黑色的马栓在枯树干上。 好几只野鸡野鸭,也被栓了爪子,围在枯树周围。 公孙靖与胡子义走在最后,闻言,斜了他一眼,用眼神斥责他的愚蠢。 弄成这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寻常,你是真蠢,还是真的很蠢! 胡子义也委屈啊。 大半夜的,他抓这些小东西容易吗? 如果不栓着,那还不得跑了? 苏桃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正抓住两人‘眉来眼去’。 胡子义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急着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它们是自己跑来的,可能……可能是自己被绊住了。” 公孙靖气坏了,抬脚踹向他的屁股,大喝一声,“滚!” 第53章 小人心思 胡子义一脸委屈的捂着屁股跳开,对主上的恶行表示不满。 他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老爷们,突然开始卖萌,谁能受得了? “噗,哈哈,”苏桃没忍住狂笑。 见她笑了,胡子义卖萌更起劲了,“苏姑娘,你就收了吧,否则我就倒霉了,其实那马也是捡来的,其他的野物,都是我连夜抓来的,没用的钱买!” “我也没说不收啊,就当是你们交的伙食费好了,”苏桃看着好笑。 她可一点都不清高,反而爱财爱的要命。 钱财不能收,不代表东西不能收,而且还是她最需要的东西,送到手里,凭啥不要? 胡子义差点给她跪了,“幸好,幸好啊!” 回去的路上,张金成始终没说话,脸色深沉的很。 实在是这短短的两个时辰发生了太多的事,每一样都出乎他的意料,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他悄悄观察过公孙靖的气度,觉得此人不凡,却又不像坏人,可他们的目地又是什么? 难道苏桃有宝物不成? 这一点,他还真就猜对了。 苏家的宝物,已经快要被某人拐骗到手。 苏桃牵着马,一路上哼着歌往家走。 古代的马,可是很贵的,相当于现代一辆轿车。 马的好坏,跟车子的好坏成正比。 这匹黑马,虽说品种一般,但肌肉很紧,精神很好,应该是刚成年不久,在现代来讲,这匹马抵得上一辆十几万的轿车。 公孙靖送了她这么大的礼,中午做点好的,犒劳他们。 几只可怜的野物,被倒挂在马背上,早已没了扑腾的力气。 等到了家门口,相邻的几户人家全都探出头来。 穷乡僻壤的地方,突然有人牵了一匹马回来,难道不是稀奇事? 李铁柱正扛着锄头,准备下地除草,路过这边,他看的可不是马,而是走在后面的两个陌生男人。 “咦,这两人好像不是附近的,打哪来的……”李铁柱靠在路边的槐树下,锄头架在胳膊肘下,小声嘀咕。 宋明清背着渔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也看向苏家门口,不过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听说城里有悬赏,抓到通匪的奸细,奖赏二十两银子。”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引的李铁柱扭头瞧他,“啥奸细,啥通匪,你几个意思,我可跟你说,官家的事,咱小老百姓不敢招惹!” 李铁柱再混球,也不想跟官家扯上关系。 如今的关阳城城主,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官,不按常理出牌,有罪没罪,全凭他一句话,根本不跟你讲证据证词。 这样的官府,老百姓只恨不得躲远远的。 柳树村里前几年就出了一件叫人唏嘘不已的事。 村子北边的夏家,他家唯一的儿子夏满子,进城卖菜,不知怎的,惹了关阳城的一个衙令,被打了不说,还被迫陪了几十两银子,否则夏家的儿子就得一辈子待在牢里。 后来夏家人不服,跪在城主府门前递诉状,岂料又被打了一顿。 夏满子腿瘸了,再也干不了重活。 好在小的时候学了点手艺,否则真得饿死了。 这个事,村里人都知道。 于是柳树村的人,谈官色变。 宋明清脸上的冷意收起,似不在意的笑了笑,“你紧张什么,我也只是随口跟你说说城里的消息,城门口贴了好多呢!除了奸细,还有关阳城附近的山贼,跟我一起卖菜的小子,前几日就去举报了,我也是听他说的。” 李铁柱被他说的来了兴趣,“还真有人举报?他就不怕引火烧身?” 宋明清笑的无害,“当然不会,听他说是因为上面催的紧,不管是不是真的奸细,都会被抓起来,而且为了鼓励百姓都去举报,就算错了,也不会去追究,我打算明日一早去看一看,二十两银子,不赚白不赚,反正这两人也不是我们村里的,只是长工而已。” 宋明清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若有所思的李铁柱。 二十两银子,在小门小户眼中,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有了这笔钱,成亲的聘礼就有着落了。 李铁柱早看上邻村一个漂亮小丫头,就是对方要的彩礼太多,他们家出不起。 要是有了这笔钱,漂亮媳妇娶到手。 晚上炕头暖被窝,嘿嘿…… 李铁柱打定主意,拎起锄头,脚步就要往孙家去,走了几步,又停下。 如果找了孙安,跟他一起进城举报,这银子也得分他一半,那样的话,他只能赚得十两。 聘礼够了,成亲办酒席的钱却不够。 不行,二十两银子,绝不能再分。 李铁柱沉下脸,也不下地了,直接扛着锄头进城。 宜早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 他也不是傻子,进城先探探情况。 如果真如宋明清所说,再行动也不迟。 实际上宋明清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冯保生的确派了人在城中大肆搜索奸细。 他不仅要搅的关阳城动乱,更重要的是,他得找个借口,让国君派人支援,否则他夜不能寐,吃不知味啊! 被公孙靖这样一个人物盯上了,简直比死还难受。 宋明清站在鱼塘边,看着李铁柱匆匆忙忙的身影,勾唇一笑。 另一边,苏天宝围着黑马,转了三圈又三圈。 这马性情温顺,否则早尥蹶子了。 “要上去骑吗?”公孙靖笑呵呵的问他。 “我能骑?可我从来没骑过呢,”苏天宝眼珠子瞪到最大,不敢相信的问道。 “当然可以,”公孙靖掐着在他的胳膊,轻轻一提,便将他放在马背上。 马鞍完好无损,应该是今天被杀的四人留下的马,总算他们做了件好事。 “哇,好高,好威风!”苏天宝兴奋的俩眼发光。 可惜他还太小,脚尖够不到马镫,除非给他定做一个马鞍。 张金成回了苏家的院子,见苏桃拎着的野物,便提议给她重新弄个笼子。 屋后园子里的小竹子派上用场。 张金成领着胡子义,二人砍了一捆竹子拖进院子。 又在东边要修盖的院墙外边,圈了一块空地,跟里面的鸡笼相连,中间留个小门,方便它们进出。 野鸡野鸭都会飞,哪怕剪了翅膀,也能扑腾出几米的距离。 所以鸡笼的顶上,还得加竹篱笆的顶,直到把它们喂熟了,才可以放养。 第54章 欲擒故纵 张金成跟胡子义两人忙了一个上午,总算把鸡笼弄好。 昨儿制成的土坯,也需要时间晒干。 林氏的腿好了很多,扶着墙能走上几步。 张金成便给她做了一对拐杖,架在腋窝下,可以让林氏在院子里走动。 此举赢得林氏赞赏不已,直夸他心灵手巧。 苏桃中午宰了一只最肥的野鸡,她现在杀鸡手法利落,一人就能搞定。 一手抓住两中翅膀,顺便掐住鸡脖子,另一只手提菜刀,手起刀落,还能接住鸡血,回头放在锅里蒸一蒸,鸡血旺就成了。 杀鸡之前,她已经添好了柴,烧了半锅开水,将放了血的野鸡在木盆里烫上片刻,时间不能短,也不能长。 得烫的刚刚好,鸡毛才能容易拔掉。 每当干这些事的时候,她都很庆幸自己前世过的苦日子,否则还真就做不好。 说句应景的话,她还真就属于:下得厨房,入得厅堂,战会砍人,行商种田,全都不在话下。 古代的十项全能,是不是应该颁给她? 前几日从松林里捡的松菇,正好派上用场。 小鸡炖蘑菇,最家常的一道菜,只好炖的够味,不比燕窝鱼翅味道差。 苏桃围着灶台,忙的顾不上擦汗,小脸被烟熏的红彤彤。 一只宽厚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抹去她头上的汗水。 看她这么辛苦,公孙靖心中不忍了。 苏桃被他吓了一跳,身子撇开,避开他的手,并用狐疑的眼神看他,“你干嘛呀,我正做饭呢,别捣乱。” 公孙靖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突然心里涌起一股躁动,脱口而出,“这样的日子你觉着辛苦不?要不你嫁给我,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找丫鬟嬷嬷伺候你,咋样?” 苏桃手里握着菜刀,正跺着鸡块,乍一听他的话,差点切着手,怒瞪他,“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嫁不嫁的!我有手有脚,干嘛要别人伺候,闪到一边去,别妨碍我干活!” 其实公孙靖说完之后,有点后悔。似乎说的太早了,他刚才是冲动了。 但既然开了头,他肯定不会退缩。缩头缩尾的事,绝不是他会干的。 这个小女人他认定了,为免旁人插足,他得提前定下才行。 公孙靖做事一向果断,不喜欢拖泥带水。 下定了决心,他更认真了,“不是胡话,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嫁给我,绝不让你受苦,这一生,我只娶你一人。” 他说的越认真,苏桃看他的眼神越是古怪。 古时男人三妻四妾很寻常,有句笑话怎么说的来着。 说是农家汉子多收几袋粮食,都想着纳妾。 更何况是有身份,有实力的男人。 这个塞美人,那个送歌姬,用女人打通关系,一向是最方便的途径。 苏桃叹了口气,也用认真的目光看他,语气平静极了,“云公子,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哪怕你是天家皇子,也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是个小人物,拜托你别来打搅我的生活。” 她这话说的有点重,言词犀利,没给他留下余地。 公孙靖一双黑眸慢慢的沉了下去,仿若无底黑洞,叫人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如果换作其他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不死也得残废。 他公孙靖自认脾气不好,偶尔暴躁。 可是为啥面对这小女人气愤的指责,他哑口无言,失望是有的,不甘也有,就是没有愤怒,真是太奇怪了。 公孙靖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看他寂寥的背影,苏桃以为他被气着了,也许不会再理她,更有可能在一气之下,不再做长工,甩袖离去。 这样也好,她招惹不起的人,不如趁早断了,免得日后受伤的是自己。 苏桃收回视线,专心做自己的菜,下午她还要起锅,开始制作卤菜,眼下赚钱要紧,男女情爱哪有赚钱来的重要。 公孙靖闷闷的走出院子,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的站着,像一座山似的。 胡子义不会安慰人,也不懂得男女间的那点事,他也闹不懂苏桃的心思。 难道她在欲擒故纵? 这个词,还是从司徒逸那里听来的,说是有些女人最喜欢玩这样的把戏,想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胡子义无趣的摸摸鼻子,主上消失这几天,恐怕那两人已经得到消息,说不定已经在前来的路上,要是司徒逸在此,他完全不用操心主上的心情。 人心难测啊,哪有刀剑搏杀来的畅快。 锅里的鸡肉先是红烧,用大火爆炒,出了香味,着了色,再倒入松菇,翻炒片刻,加入一碗清水,小火熬煮。 野鸡比家养的鸡肉更紧致,所以需要小火炖的酥软,到时蘑菇的鲜香融入了鸡肉中,而蘑菇本身也吸收了鸡肉的鲜美,再加入青蒜调味,即可出锅。 苏天宝抱着廊柱,俩眼死死盯着正冒热气的锅盖。 苏桃洗了下手,走过去,戳了下他的额头,好笑的说道:“瞧你这点出息,还不快擦擦口水。” 苏天宝吸了一口气,“阿姐,你做菜越来越香了呢,而且我们每天都有肉吃,比村长家过的都要好,李二毛可羡慕我了,村里的小娃都羡慕我。” “有肉吃不算啥,等阿姐攒够了钱,送你去学堂,叫他们羡慕个够。” “学堂?阿姐,你要送我上学堂?学堂是读书的吗?”天宝眼睛亮闪闪的。 “当然是读书的,要想有出息,不读书可不行,一定得识字,知道吗?回头我找大舅问问,”苏桃早有送天宝去学堂的打算,不能荒废时间。 柳树村没有学堂,可能还得去其他大点的村子。 “读书就能有出息?那我还要考功名吗?我听他们说,考功名好辛苦的哦,”苏天宝问的天真,于他来说,读书是个很遥远的事。 张金成已经干了好一会活,走过来喝茶时,听见他们姐弟二人的对话,好笑着摇了摇头,“咱都是庄户人,考功名离咱太远,与其寒窗苦读,还不如踏踏实实的种地,现在官府盘查的松散,咱这儿附近不少荒地,我打算开垦出来,种些玉米山芋呢!” 第55章 学骑马 张金成干农活是把好手,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苏桃没再说啥,各人观点不同,他说的也不完全是错的。 毕竟庄户人陪养一个读书人不易,可以说是倾尽所有,寒窗十载,能不能考中还是两说。 万一屡考不中,不仅白白浪费了时间,还耽误了学习种田。 到时,高不成,低不就,整个家庭都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苏天宝对读书也没多少兴趣,只是觉得会不会很好玩。 响午饭摆上桌,其他人吃的很香,唯独苏桃跟公孙靖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苏桃不清楚公孙靖是不是在生气,也不敢贸然同他说话。 公孙靖的心情其实并不复杂,他只是很郁闷,他搞不清自己究竟哪一点不好,让这个小女人防备心如此之重。 一桌人吃着同样的饭菜,却怀着不同的心思。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下午他们三人又开始忙碌。 在三人的合力之下,地基已经打好,明天就可以开始盖房子,修院墙。 他们三人忙的热火朝天,胡子义跟公孙靖二人,力气大,一个人顶两个人,所以房子的进度,苏桃一点都不担心。 让苏桃惊喜的是,抓来的野鸡,有三只是母鸡,野鸭也有两只是母的,傍晚的时候,她在鸡窝里,捡到两枚鸡蛋。 野鸡蛋比家养的鸡蛋要小,蛋壳也要硬一些。 估计是被吓坏了,憋出了蛋,不然的话,应该还要等两天才会开始下蛋。 苏桃将两枚鸡蛋收起来,打算聚多了,再炒着吃。 苏家的东院墙边,是一块荒草地。 苏桃便将黑马栓在那,位置比较隐蔽,不走近的话,谁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栓着一匹马。 她从没养过马,只知道马好像得放养,像放牛似的,拉到青草丰盛的地方。 不过,她家屋子周围野草多的很。 苏桃便将栓马的缰绳放开些,好让它围着树,能吃到一大片青草。 直到天黑下来,公孙靖也没来找她说话。 吃晚饭的时候,连苏天宝都察觉出异样来了。 但他很聪明的没吱声,他跟大个子又不熟,说不说话的,跟他也没半文钱关系。 夜幕降下来,苏家小院里再次恢复宁静。 为了防止马被偷走,苏桃想将马牵到院子里,可这家伙居然死活不肯,扭着长脖子,跟她玩起了对抗。 “喂,老兄,你想干嘛呀,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现在闹情绪,难道你还想露宿在外不成?”苏桃站在马头前,跟它大眼瞪小眼。 黑马打了响嚏,马头歪到一边。 苏桃急的跳脚,“你还真闹情绪啊,别呀,这大晚上的,咱俩在这儿吹冷风,你干,我可不干。” “呵,”身后传来两声轻笑。 苏桃猛的回头,原来整个下午都没跟她说话的某人,“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难得见她露出一副小女儿模样,公孙靖当然不会错过,他慢慢走近,诚实的说道:“不好笑,但是很可爱。” 可爱?这是什么形容词。 苏桃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转回身,继续摸着马头。 公孙靖从她手中拉走黑马,“你既然知道养马跟养牛,有异曲同工之处,也该知道,它想出去放风,会骑马吗?” “不会,但我可以学。”她会开车,但是骑马就另当别论了。 现代人骑马,纯属娱乐,她总不能骑着马上阵打架吧! “现在学,我来教你,”公孙靖不由分说,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往河边走去。 苏桃满头黑线,哪有人摸黑学骑马的,真要学,明天也可以,不是非得现在。 可她不敢说,因为她感觉出某人强硬的气场,生气的男人不可怕,沉默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 离柳树村三里之外,有条小河,从龙脊山脚下经过,蜿蜒流向西方。 河面不宽,水草丰盛。 夜晚,月光照在河面上,折射出一道道流金般的光泽。 两人站在河岸边,还能听见村子里偶尔传来的狗叫。 感觉离的挺远,苏桃有点不自在,“喂,明天再学骑马不行吗?”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问了出来,夜深人静的,孤男寡女相处,不太好吧! 公孙靖霸道的将她拉近,弯腰抱着她,将她放在马背上,全程一句废话也没有。 马鞍很宽,足够容下两个人。 于是,公孙靖也随后跨了上去,一手轻揽着她的纤腰,另一只手握住缰绳,在手上打绕了个弯固定住,“准备好了吗?” 话音刚落,苏桃只听见他喊了声‘驾!’手中缰绳甩在马背上。 马儿吃痛,甩开蹄子沿着河摊跑了起来。 虽说这马不是优良的品种,但也不差,能承载两个人的重量,跑的步伐稳健,算得上一种好马。 马儿突然跑起来,苏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住男人放在腰间的手,身子也紧紧依着他的胸膛。 隔着厚厚的衣服,她仍然能听到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 一下一下的敲着她的背,一直敲到她的心间。 男人醇厚的气息,也将她包围。 从远处看,好像她缩在男人怀里,被他抱着一样。 事实也没差多少,公孙靖揽在她腰上的手,抱的很紧。 公孙靖生活在草原,会走路就会骑马,闭着眼睛,也能骑。 所以这会,别说一心二用,就算一心四用也没问题。 苏桃的脸蛋被冷风刮的有点疼,她抽出手,使劲揉了揉脸蛋,看向周围的景色。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离村子很远了。 “看懂了吗?马跟人一样,只要握着缰绳掌控的好,让它朝东,它不敢朝西,现在你来,记着,拉紧缰绳,它会停下……” 公孙靖将马赶到一处空旷的草地,开始给她讲解。 苏桃有点懵懵的,缰绳在她手里,好像有点咯手。 直到公孙靖讲完,跳下马,只留她一个人在马上,身后的冷风没有遮挡的吹向她,才将她神游的思绪拽了回来。 “慢慢来,不要着急,这匹马性子温和,只要不受刺激,你便不会有事。”孙靖就站在旁边,并不放心让她一个人骑在马上,紧急情况下,他一拳足以将马打倒在地。 苏桃点点头,试着拉动缰绳。 马儿刚开始走的很慢,很是乖巧。 走了一段路,苏桃胆子大了,轻拍马屁股。 第56章 一年之约 马儿便跑了起来,速度并不快,但是很颠。 这种速度,跟飞车比起来,差的远着呢! “呵呵!” 清脆悠扬的笑声,飘出很远。 公孙靖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看她长发飞扬,明亮的眉眼,借着月光,竟也能看的如此清楚。 这小女人竟也有活泼可爱的一面,真是让他爱不释手呢! 跑了一圈回来,苏桃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回。 从容的跳下马,潇洒的一甩缰绳子,牵着马儿走到公孙靖跟前,真诚的看着他,“我知道这马是你送的,谢谢,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交通工具,所以这马我收下了,但事先申明,你别找我要回报,我身无分文,没啥能报答你的。” 公孙靖盯着她明亮的笑容,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敞亮开来,“爷像那般小气的人吗?其实如果你同意,爷可以再给你配个车厢,毕竟你还想拉货,没有车厢,如何能做到,对吗?” “不用了,”苏桃摇头,果断拒绝,“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可以自己解决。” 这男人心思可不单纯,试问,她敢要吗? 公孙靖无奈的笑了,感叹道:“爷想做好事都做不成,如今的世道啊!” 苏桃被他古怪的语气逗笑,嗔怒道:“少来,我敢打赌,你绝对不是好人。” 两人顺着河岸往回走,苏桃牵着马,公孙靖负着手。 两人的背影从远处看,竟十分的和谐。 这好像是他俩第一次和平共处,一起心平气和的聊天,气氛很融洽呢! 公孙靖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好人?何以见得?” 苏桃白他一眼,殊不知,这一眼在公孙靖眼里,带着无尽的风情,“我说的好坏,并非寻常人眼里的好坏,是非黑白,不可一概而论,好人也有坏的一面,坏人亦有好的一面,而你,恰恰属于好人里的坏人,你到柳树村,在我家住下,要说没有目的,可能吗?” 公孙靖此人,并非外表看到的那般鲁莽,粗中有细,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这小女人话里的讽刺,他自然是听出来了。 “原来爷给你的印象,如此之差,”公孙靖忽然站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眼神真挚到爆,“那张名帖是假的,本公子姓公孙,单名一个靖,京城人士,至于年纪嘛,这个倒是没有错,如何,是否够正直?” 苏桃还真的吓到了,呆呆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她早就隐约感觉到云靖身份不凡,可她从未想过,这男人竟然是旁人口中谈论的焦点。 苏桃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那个……那个你说归说,别靠那么近。” 她的反应倒让公孙靖有些奇怪,这女人是不是反应的太过平淡? 过了好一会,苏桃才找回自己的神志,“那个……你真是公孙靖?” 公孙靖笑了,这样的反应才对嘛! “自然是,如假包换,”他从怀里摸出两块令牌,放在她的手中。 两块令牌,质地不同,重量不同,触手的感觉也不同。 一块是漆黑的玄铁,入手冰凉刺骨。 一面刻着两行小字,另一面刻的是只老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虎符? 另一块质地是纯金,金光闪闪,幸好是夜里,否则苏桃真担心眼睛会被闪花掉。 这上面刻的是三个大字,“赤侯令” 苏桃不懂大渝的官制,也不晓得这赤侯是个什么概念。 但是这两块沉甸甸的令牌,让她感到了无尽的压力。 公孙靖顺势握住她的手,将那两块令牌一并包裹住,“现在可以相信了吧?至少爷不是坏人,爷戎马半生,曾经以为天底下的女子都是一个样,惹人烦不胜烦,直到遇见你这小女人,爷不会说什么情话,只想说一句,爷要娶你,你是否答应!” 这男人表白都跟旁人不同,还真的是一句定乾坤哪! 苏桃从震惊中回神,对他的直白很无语,“说什么呢,我跟你总共才见过几次,相处不超过五天,坦白的说,我现在还不想成亲,嗳,你千万别说什么你可以帮我养家,除掉一切的麻烦,我想要的可不是做什么背后的女人,至少现在不想。” 遇上公孙靖这样极品的男人,苏桃也没傻到一口回绝。 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不是! 公孙靖愣住了,同时内心也有了一点矛盾。 虽然在他的观念里,女子就应该站在男人的背后,每日送男人出门,夜晚迎接男人归来。 典型的贤妻良母,都该如此的,不是吗? 但是眼前的小女人,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骨子里的倔强,眉宇间的自信,却也都是他所欣赏的。 公孙靖想像着她独挡一面,与他并肩而立的画面,好像也不错。 沉思了片刻,公孙靖扬唇一笑,“我们来个一年之约,一年之内,你可以尽情发挥自身所长,想做做生意还是其他的,都随你,如果一年之后,爷的想法没改变,你也看清了爷的真心,我们成亲如何?” 苏桃心中一动,这个提议好像有点意思,“那要是一年之内,你看中了别的人,又或者,一年之内,我有了喜欢的人,这个约定是不是自动作废?” 公孙靖笑容忽然冷了几分,“你想多了,绝没有这个可能,爷的眼光特别,其他女子入不了爷的眼,至于你,放眼天下,你还能找到比爷更好的男子?” 多么狂傲的语气,多么自以为是的神态,可偏偏在这份狂傲与自以为是中,苏桃看到了一丝可爱。 “好像很公平,那便试试吧!” 两人的一年之约,由此而成。 一年时间,足够公孙靖稳定关阳城的局势,建立属于自己的城邦,如一头雄狮,立于两国之间。 一年时间,也能让苏桃大展拳脚,即便不能成为有钱人,至少也能拥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做到这一点,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三日之后,苏家的院墙修了起来,盖的整整整齐齐,顶上铺了一层茅草,并用碎碗渣镶嵌在上面,可以防盗贼。 第57章 暗潮涌动 院门重新开了一个方向,朝着东边,对着东边的一整块荒地。 换了个方向,倒是方便很多,不用在意在邻里的目光,做什么都很自在。 苏桃打算将荒地全都清理干净,杂草小树全都铲干净,用并青灰洒上。 离坡下最近的地方,种上玉米,棉花,斜坡种上山芋南瓜。 再留一半的场地,做平日里家用。 扩大的院子,比之前大了一半,看着敞亮多了。 厨房也翻盖一新,按着苏桃的要求,盖的很大,足有十个平方,灶台修的也是又平整又好用。 修灶台是个技术活,张金成专门请了工匠来修。 灶台修的好,以后烧火做饭省力,也省柴火。 否则要是哪个地方修漏了,一烧火,整个厨房都得冒烟。 三间屋子,加固了主梁,顶上的茅草全换成了青砖瓦,真正的焕然一新。 第四天,张金成已经回去了,只剩胡子义和公孙靖二人,在忙搭草棚。 自打那天他俩谈过之后,苏桃使唤公孙靖,那叫一个顺溜,根本不跟他客气。 局势日渐紧张,别看公孙靖还在这里待着,外面的消息,他是一点没落下。 总之,这个男人强大的很变态。 既然他待不久,就得抓紧时间将房子修好,他是答应了苏桃,不插手她的事,但是不代表他可以看着女人受苦。 男人的事,自然还要男人来做。 李铁柱进城报官,本以为这事就算不成,也不会耽搁太久。 可他倒霉啊,进城找到掌管抓人的捕头。 人家临时有事,又不想放他离开,怕生出意外,便将他关进大牢,等到几日之后,衙役们从外面归来,那捕头还没想起来有李铁柱这么一个人。 还是旁人提醒,才猛然想起。 冯保生治下的衙门,混乱不堪。 既然抓人有奖赏,出了乱子就要受罚。 宁可错抓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底下的这些人,卯足了劲四处抓嫌犯。一时间,关阳城乱的不成样子,搅的百姓不得安宁。 更多的是无辜百姓,被抓进大牢关了起来。 李铁柱被关进大牢的时候,还是一头雾水,看着同样被关进的人,他顿时有种被骗的感觉,难道宋明清那小子故意诓他的不成? 牢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吃的都是残渣剩饭,喝的水也都是臭的。 好几个人挤在一间牢房,就连地上的稻草都有人抢。 直到第四天,李铁柱才被带出大牢,一路上浑浑噩噩,见着太阳,感动的直流眼泪。 关阳城的吏治比城主府的后院还要混乱,当官的更是贪得无厌。 “跪下!” 李铁柱刚被带进审问的厅堂,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坐着的人,只感觉腿窝处剧痛,双腿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 此处并不是县衙审问犯人的大堂,而是府衙私设的过堂。 坐在上面的人,便是关阳城的李捕头。 此人长的五大三粗,满脸胡子,没念过书,凭着一身武艺跟凌厉的手段,赢得冯保生的信任,坐了捕头之位。 关阳城的捕头,与其他城镇的捕头不同。 官职虽一样,但因为关阳城地域宽广,比得上一个小国,所以关阳城的捕头权利十分大,手下光是衙役就有两百余人。 除他之外,还有四个副捕头,分官其他城门。 李金海端了杯茶,慢慢的品了一口,“听说你要举报奸细,你是哪里人氏,你所说的奸细,又是何种模样?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是胆敢欺瞒,本官定不饶你!” 李铁柱早已吓的双腿发抖,根本不用他的威胁,“大人饶命,小的不敢欺瞒,小的是柳树村的,那两人前几天突然出现在村里,说是请来的长工,可是小人看着不像,长工根本不是他们那样,而且……而且他们好像还会武功呢!” 李金海黝黑的脸上,也没显露多少情绪,“那二人你真的没见过?” “没有,绝对没有,小人经常在城里找长工的活干,确实从未见过他二人,”李铁柱早已是满头大汗。也不敢再胡编什么,怕最后露馅,再把他抓起来。 李金海思索片刻,招手唤来外面的衙役,“你带几个人,跟着他前去抓人。” “是,”两个衙役抱拳领命,拖着李铁柱便往外走去。 李金海坐着没动,厅堂一侧的帘子被挑起。 一个文人打扮的老者走了出来,睁着一双细长的眼睛,小心谨慎的凑到李金海身边,“大人,咱们的大牢已经快满了,您看该如何处置?” “这么快就满了?”李金海摸着胡子,开始盘算,“既然人满为患,那就找几个有前科的,杀了顶罪,其他没什么过错的,让家人过来赎人,每个人头至少二十两银子,没有银子打断一条腿再丢出去。” “大人好计策!”文人老者笑呵呵的伸出大母指称赞。 李金海嗤笑道:“趁着形势大好,咱们该赚还是要尽早赚够银子,放心,我不会亏了你,还得仰仗王主簿在城主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王主簿笑眯眯的弯腰点头,“大人说哪里的话,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们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城主大人日理万机,没空管底下的小事,时局不稳,他自己也在疯狂敛财,再过几日,朝中派下来的人,便要到了,大人得早做打算。” “不知朝中派下来的是谁,”李金海老谋深算,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派下来的自然是皇子,北梁朝中仅有太子爷最受宠,他是皇后的亲生子,自然是不同的,其他几位皇子,身后没有家族的支持,不成气候,其中五皇子势力最为单薄,此次被派到关阳城的,也是此人,”王晏跟随冯保生十几年,对他的消息来源一清二楚。 “五皇子……好像没怎么听过,此人性子如何,可有党羽?”李金海为人粗中有细,比冯保生聪明许多,这也是王晏投靠他的原因。 王晏抚着花白的胡子,摇头道:“似乎没有,他母妃曾与当今皇后娘娘情同姐妹,后来一同进宫,五皇子母妃一族却日渐败落,生气五皇子不久,便英年早逝,香消玉损,五皇子被养在宫外,直到成年才被接回京城。” 第58章 都来蹭饭? 李金海皱起的眉,忽的松开,“原来是个没权没势的穷皇子,无防,来就来吧,顶着一个皇子的名头而已,何足为惧?只要公孙靖不来即可!” “公孙靖?”王宴神色一变,“只怕没那么简单,依我的推断,他现在定然隐在暗处,伺机而动,一旦他出手,关阳城危在旦夕!” 李金海有些不屑,“你们这群文人,就是太过危言耸听,他公孙靖再厉害,也不是神仙,是人都有弱点,都有破绽,若是朝廷肯将兵权交于我,定然叫他有来无回。” 王宴抱拳又开始恭维,“李大人有将军之才,屈居在此,也是龙困浅滩,总有出头之日。” 李金海笑的得意,与冯保生比起来,他的确是将帅之才,只是时机不对罢了。 柳树村里,苏家已大变样。 盖了马厩,修了宽敞的鸡笼鸭舍,院子也是焕然一新,种上一棵枣树,一棵香椿树。 公孙靖悄悄让胡子义弄来了碎石子,非将院子重新修整了一番,有了石子的铺垫,下雨也不怕沾一脚的泥。 与厨房相连的廊檐,也被拓宽不少,可以当做防雨的棚子使用。 有了房子,其次便是家具。 公孙靖此时的心态不同,他预定的小女人,就算要过日子,也不能太苦了不是? 在他将要离开之时,自然要给她准备些实用的东西。 于是,在公孙靖的示意下,胡子义不知从哪弄了一批家具,看着有点旧,反正也不像新的。 当苏桃问起时,公孙靖笑的灿烂,“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替我做一身里衣里裤,再做一双鞋,就当报酬。” 苏桃转念一想,他这种人肯定不缺钱财,自己若硬要给,反倒显得小气,做衣服好像也不错,正好拿他练手。 苏姑娘某些时候,很喜欢自我安慰。 家里的布料是现成的,蓝色棉布。 为了省布料,省时间,苏桃连夜赶制,上衣做成了背心,下衣做成了短裤,很省料子,也很凉快,夏夜穿再好不过。 至于鞋子,林氏有现成的鞋底,原本是打算拿到街市上去卖的。鞋样倒是跟公孙靖相差无几,但是苏姑娘不会做鞋啊! 林氏手把手的教,鞋子做出来,歪七扭八,不是很好看,勉强也能穿。 公孙靖笑呵呵的将鞋子揣进怀里,手工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胡子义在一旁暗暗鄙夷,主上曾经也是个挑剔的人。 衣服鞋子,都是京城第一绣纺出品。 现在可倒好,将就的没底线了。 看着修缮好的房屋,苏桃心里也很高兴,中午特意让苏天宝打了一坛子酒。 是本村人自己酿造的米酒,酒味不浓,度数也不高,埋在地下三年,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随后,她又宰了一只野鸭,炒了大米,碾磨成粉,拌在鸭肉里,加上油盐酱醋,搅拌均匀,上锅蒸到酥软,这是一道很有名的粉蒸鸭。 火候跟材料的新鲜度,都十分重要。 菜园里新鲜的莴笋挑几个最粗的,掰了叶子,去皮切成细丝,做成一道清爽可口的凉拌莴笋。 剩下的莴笋叶子,也不能浪费,切碎了拌上玉米渣,喂给小鸡们吃。 还有鸡蛋炒韭菜,咸肉炒大蒜,每道菜都是滋味香浓,做下酒菜再合适不过。 看着摆满一桌的菜,胡子义一个劲的擦口水,“我就不爱吃那些花里胡哨的宫廷菜,看着精致,可吃到嘴里,啥味也没了,哪有农家菜吃着过瘾,主上,您以后有口福了。” 别看胡子义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打着别的算盘。 要是主上娶了这姑娘,他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去蹭饭? 公孙靖坐在外面,正打磨着手中的一把弓箭,听到胡子义不加修饰的夸奖,他淡淡的笑了,“宫里的菜,摆出来是给人看的,你以为是让你吃的?” “这倒是,那些扭捏的大家闺秀,装模作样,吃饭像数米粒似的,看着就让人倒胃口,咱爷们在战场上拼杀,九死一生,活下来本就不易,若是再不能活的畅快些,实在是窝囊,”胡子义蹲到他身边。 此话说的不假,他们是武将,不是京城那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什么都要讲究。身在军营,敌人随时都能将你杀于无形,刀口舔血的日子,痛快的活着,才是血性男儿应该在意的事。 公孙靖眼神晃了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吆喝,“算卦!算卦!十卦九灵,不灵不要钱!” 听见这一声吆喝,胡子义的大胡子也跟着颤了颤,“主上,他们找来了。” 公孙靖神色平淡,并不言语。 两人在院子里都没挪动脚步,他俩不动,外面的两人可等不及了。 司徒逸摸着假胡子,手里攥着一面旗子,身后背着个蓝色布包,最显眼的是他头上的布巾,俨然是一副老道士的打扮。 但因他长相白皙俊美,怎么看都有点粉面郎中的意思。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扮作小童的穆青。 他个子稍矮些,骨架也更修长,扮作小童倒也挺像的。 “好像就是这户人家,你说主上真的在里面吗?”穆青没敢伸头去看,两人就靠在墙外,商讨对策。 司徒逸一双精明的眼珠子转个不停,“消息不会错,要不你进去问个路?” “我不干,”穆青直往后退,他才不要做出头鸟呢! 司徒逸仰天叹气,“主上果真体恤民情,我等自愧不如啊!” 他俩得到消息,主上居然一直住在一户村民家中,事先反常必有妖,他俩耐不住好奇心,便趁着有要事禀报,擅自前来查探。 当然了,主要还是窥探主上的秘密,他们很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主上的眼。 苏桃做好了饭,从侧门走出来,正打算牵着马儿到水塘边饮水。 刚一转过弯,就看见这两个奇装怪服的男子。 三人无意撞见,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司徒逸脑子转的飞快,当看清该女子的样貌时,心中便有了计较。 主上的眼光还真是独到,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竟也能看见这般标致的姑娘。 粉唇杏目,肤白貌美,绝丽无双,乌发如墨,俏丽灵动,仿佛山野间的精灵,别有一番风情。 第59章 生米煮熟饭 穆青没他的脑子,自然也没想到那一层,他直观的感觉便是,这小村姑长的真好看,当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对着你瞧时,再硬的汉子,也得化为绕指柔。 所以,他脸红了,竟有几分害羞。 苏桃对他们二人的审视多过欣赏,“你们……是谁?为啥在这里站着,有事吗?” 穆青心中荡漾,这小姑娘声音真好听,他红着脸,抢在司徒逸前面回答道:“哦,我们是外地来的算命道士,路过此地,不知可否讨一口水喝。” 这一路走来,他俩都是这一套说词,说顺嘴了。 司徒逸看了眼脸红的穆青,眉头微微皱起。 苏桃怔愣的看着二人,犹豫了片刻,想到家里坐着两个男人,胆子大了些,“可以,院子里有水,你们自己进去,家里有人在。” 说完,她便牵过马,一踩马镫,一个潇洒的跨步,骑在了马上。 这几日她越来越喜欢骑马,虽然有时两腿内侧被马鞍磨的有些疼,但适应了之后,慢慢也就习惯了。 骑在马上,看人都是俯视,居高临下的感觉,她很喜欢。 穆青眼露赞赏,想不到这小村姑的马术如此了得,像个练家子。 “咳咳!”司徒逸故意握拳轻咳,他可不想穆青这小子头脑发热,坏了他们的事,惹的主上不高兴。 真是没眼力见啊!从苏家出来,这姑娘肯定是主上在意的女子,其他人只有远观的份。 两人晃到门口,还没进去呢,胡子义大笑着冲了出来,差点没把司徒逸撞倒。 “呵呵,你俩总算来了,我还在想,依你们俩爱看热闹的性子,这么久不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绊住你俩的手脚,”胡子义双手按住司徒逸的肩膀,直把他晃的脑袋发晕,梳的一丝不乱的发髻差点散架。 穆青笑的有点幸灾乐祸,“我们是为了给主上腾出时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主上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灭了关阳城的守军!” 穆青率先在闯进院里,好奇的四下查看,越看越唏嘘,“这房子会不会太破了点?哇,还 有这么多牲口,又脏又乱,主上,您留在这儿就为了闯这些?” 司徒逸挥开胡子义的手,瞪了他一眼,并将算命的招牌丢进他怀里,大踏步进了院子。 跟穆青的想法差不多,这院子委实太破了些。 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也没有难闻的气息,但还是挺落魄的。 林氏推开窗子,一看外面站了两个陌生人,便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你们几位是什么人啊?” 始终坐着未动的公孙靖忽然站了起来,对她温和的解释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今日路过此地,顺道过来看看,外婆您歇着,他们不用招呼。” “原来是这样啊,远来都是客,让他们进来一起吃个饭,桃儿上哪去了?若是菜不够,再让她炒两个菜,”林氏看着两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觉得他们二人长的很是俊俏,看着招人喜欢。 “他们已经用过饭……”公孙靖回头瞪了他们二人一眼,暗骂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没啊,我们走了一路,肚子正饭着呢,”穆青嘿嘿一笑,脚步飞快的窜进堂屋,根本没听清主上说了什么。一看摆了满桌子的菜,眼睛都在冒绿光。 四人坐进堂屋,公孙靖在上,胡子义在下位,司徒逸与穆青分别坐在两边。 穆青举着筷子正要夹菜,司徒逸在底下踢了他一脚,直把穆青踢的一头雾水,“咋了?饭菜做好了,不就是吃的吗?你们还在等谁?” 司徒逸很想骂他的愚蠢,“这里是苏家,你说该等谁?” 穆青转眸看向公孙靖,“哦,对啊,这家的主人呢?做好了一桌子的菜,主人却不见了,怪哉!” 司徒逸极为聪明,看着公孙靖渐渐黑下来的脸色,心中便有了计较,“刚才我们遇见的姑娘,难道就是苏桃?” 公孙靖眼神淡淡的扫了他们二人,凌厉的视线冻的二人头发发麻,后背发凉,“苏桃也是你们叫的吗?爷的媳妇,你们该如何称呼,还用着得爷教你们吗?” 胡子义在这里待了几日,最了解情况,但他这会只顾着幸灾乐祸,巴不得主上狠狠整治他们二人,所以他只顾着笑,就是不插话。 穆青愣愣的转不过弯来,“主上,您……您私定终身?” “难道是生米煮成熟饭?”这回连司徒逸也淡定不了。 主上的动作为免太快了些,这才几日啊,不仅把人家姑娘拿下了,连名份都定下了,雷厉风行就的便是他。 “什么生米熟饭,我煮的饭没熟吗?”苏桃拖着在外面快要玩疯的天宝进屋,正好听见最后一句。 “咳咳!” “噗!” 有人差点喷了茶水,有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就连一向脸皮十分厚的公孙公子,也难得尴尬的转开视线。 天宝挣开阿姐的手,奔到桌边,挤在胡子义身边坐下,睁着大眼睛,看着两个陌生人,再一瞧他们的大胡子,乐了,“你们的胡子好假,快要掉了。” 原来那胡子是浆糊沾上的,喝水的时候沾上水,自然不牢固。 胡子义拍着桌子大笑,“叫你们装蒜,这回露馅了吧?真以为人人都有像我跟爷这样的大胡子呢,就你俩的下巴,光秃秃的,没几根毛!” 穆青囧的要命,用手扯了胡子,硬着头皮,不以为意的争辩道:“我没胡子是因为年纪小,还没长出来呢,哪像你,年纪一大把,不长胡子 相比他的尴尬,司徒逸淡定多了,他也摘下胡子,冲苏桃优雅一笑,“我们四人是朋友,刚巧在这里遇到,他留我们在此用饭,多有叨扰,还请姑娘莫怪。” 穆青此刻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既然是主上看中的人,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放肆,所以他站起来,抱拳对苏桃见礼,“穆青,见过嫂嫂,希望嫂嫂莫要见怪,我们三人平时耍嘴子习惯了,多有冒犯!”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之前在屋外遇见时,把她当成寻常姑娘,心中多了几分轻视。 第60章 天生一对 二来,他觉着主上看中的姑娘,一定是温柔贤淑,乖巧懂事,对他们男人之间的粗俗肯定不适应,唐突了姑娘不要紧,唐突了主上的心上人,后果那是很可怕滴! 司徒逸却不这么想,他会观面相,刚刚在屋外时,就已猜到她是主上看中的人,现在仔细这么一瞧,这姑娘秀眉间英气十足,双目灵动,一看就是个聪明果断的性子,绝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女人。 穆青的这一声嫂嫂,叫的十分响亮,弄的苏桃一脸的尴尬,“这位少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本姑娘还是孤身一人呢,你可莫要败坏我的名声!” 咄咄逼人的语气,呛的穆青一阵错愕,这姑娘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司徒逸低头装不认识他,避免受到牵连。 胡子义偷着笑,公孙靖眼神像刀子似的,直戳穆青,“她说的对,八字少一撇的事,不可乱说,坐下用饭!” 司徒逸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还是主上厉害,话里有话,说的那叫一个精辟。 当然是八字少一撇了,但已有一撇,这也是在间接告诉他们几人,他已决定的事。 穆青只得歉意的笑笑,闷着头坐下,不敢再多言。 苏桃瞪了公孙靖一眼,再一瞧满桌子的男人,便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瞧瞧外婆。” “不用去了,外婆已经用过饭,你坐这里,”公孙靖指着自己身旁的坐位,示意她坐过来。 家中的板凳都是长条形的,公孙靖坐了一大半,只留下一小半,如果她坐过去,难免要跟他靠的很近,苏桃虽不保守,但也不想跟公孙靖靠那么近,感觉很怪的。 “我不……” “哎呀,主上让你坐过去,你还傻站着干嘛,主上身边的位子,可不是谁都能坐的,”胡子义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了过去,按坐在公孙靖身边。 老胡乐呵呵的坐回原位,看着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样子,感觉真是般配。 司徒逸也细细的瞧过去,之前他还很担心,以主上的威严,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跟他并肩而坐。如今一看,他忽然想起那句老话。 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 他俩坐在一起,好像本来就该是一对佳偶似的。 苏桃与公孙靖坐在一起,坐下的一刻,她忽然放松了,之前的紧张感觉也没了,身旁的这个男人,好像总能给她安心踏实的感觉。 而这几日他的所做所为,也十分合她的心意。 不是非得赠与钱财,才能表达心意,相比钱财,她更在意男人的亲力亲为,不是有心,又怎会做到这一步呢! 苏天宝已经开吃了,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众人古怪的神色,“你们不吃吗?我阿姐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快吃呀!” 司徒逸对他温和一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苏天宝咬了一口鸭腿,满嘴的油,“我叫苏天宝,快到十岁了,大叔,你肯定很老,瞧你的胡子。” 司徒逸脸上的笑僵住了,“我这胡子是假的,你刚说的。” 苏天宝一本正经的纠正他,“可是你脸上有皱纹啊!村里的大叔脸上都有皱纹呢!” 小屁孩的一句话,让四个大男人同时惊悚,并且有了一致的动作,那就是摸脸。 其实司徒逸真的很冤枉,刚才只是笑容太深,额头的纹路出来了,再加上他本身比较瘦,不像胡子义,满面红光,笑起来脸上的横肉全都挤在一起,当然看不到皱纹了。 苏天宝呵呵的笑,他骨子里也很邪恶的。 苏桃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哪来这么多话。” 胡子义捧着酒壶,站起来倒酒,笑的那叫一个嘚瑟,“你们二位别在意,黄口小儿的话怎可信,他也就喜欢实话实说而已,司徒兄,虽然你年纪大了点,但饭还是要吃的。” 他们几人中,司徒逸的年纪的确是最大的,但也只是大了两岁而已,其次是胡子义,穆青最小。 司徒逸冷笑,“本公子一向心胸宽广,与你这等粗俗的匹夫,自然是不同的。” 公孙靖扬唇一笑,竟有几分危险的意味,“匹夫?” “呃……我说的是他,主上智勇无双,能征能战,能谋能文,”司徒逸可不敢得罪主上,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得罪主上的后果,是他不想看到的,指不定就给他派到哪去了。 穆青倒是不在意他们的互损,逗着天宝,“你不该叫大叔,日后是要叫姐夫的,来叫一声听听!” 他骨子里有几分放荡不羁,从前也是京城里的纨绔子弟,被公孙靖收编了之后,才有所收敛。 以前在京中,谁不知道穆家的二公子,是个风流倜傥,潇洒随性的美男子。 天宝眨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巴一瘪,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桃,“阿姐,他欺负我!” “你们到底要不要吃饭?”苏桃有点生气了,她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的菜,他们却只顾着互损对方。 穆青悻悻的低头,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司徒逸对苏桃温和的笑了笑,“我们几人平日里吵闹的习惯了,一时忘了形,苏姑娘莫要见怪。” 胡子义暗骂司徒逸不地道,他们几人之中,除了主上,就属他最腹黑,可每次好人都是他做。 公孙靖的冷目扫过他们几人,丢出一句话,“饭不是白吃的!” 司徒逸跟穆青同时停了动作,不过很快又恢复原样。 苏桃有些恼怒,悄悄用胳膊肘儿拐了他一下,示意他别乱说话。 一顿饭而已,她还是管得起,咋能开口就问人要好处呢! 公孙靖举手优雅的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低声道:“无防的,他们各有能耐,也该出些力。” 苏桃耳根子红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司徒逸赶忙接话,“靖兄说的对,我们自当出力。” “他已知道我的身份,无防,”有外人在场,司徒逸不能叫他主上。 此话一出,司徒逸跟穆青二人都怔住了。 知道了主上的身份,此事非同小可,很有可能招来灾祸。 第61章 无师自通 公孙靖哪能不知他们心里的担忧,“早晚的事,不过是提前告知,她可不是寻常女子。” 公孙靖言谈间透漏的骄傲劲,藏都藏不住。 苏桃伸手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碗酒,端起对着他们三人,“我与他有一年之约,具体是什么,你们不用知道,古语有云,英雄不问出处,本姑娘性子直,脾气偶尔很冲,这杯酒敬你们三人,若是日后有得罪之处,多多包含!” 她端起碗,一饮而尽。 那可是碗哪,一碗米酒下肚,就算是寻常男子,也咽不下去,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女人。 公孙靖眉头皱的很紧,用不悦的眼神扫过他们三人。 收到主上的警告,他们三个赶忙捧起酒碗,站了起来,对着苏桃举了下,也是一饮而尽。 同时,他们三人心里也直突突。 这位未来的将军夫人,可真有气魄,好爽之气,不比那些闯荡江湖的女侠差。 前世的苏桃本就是个豪爽的女子,只不过她的好爽收放自如,并不是世人眼中的母老虎。 至于酒量,前世很厉害,一斤白酒对她无碍,但这一世,还没试过,她心里也没底。 刚才是冲动了些,等到喝完,才开始后悔。 万一在几个男人面前出了丑,她的脸往哪搁啊! 公孙靖盯着她的脸,也提着心呢。他的小女人,即便有了醉态,也只能让他看。 还好还好,直到几人吃完饭,苏桃都很正常,除了脸蛋红了些,眼神有点飘之外,其他……都还好。 胡子义被撵去刷碗了,光他一个人,肯定不乐意,于是他又把穆平白无故拽走了。 司徒逸精通医术,比那些赤脚大夫的医术高了不止一点点。 所以饭后,为了避免被抓到洗碗,他主动提出要帮林氏看腿。 公孙靖拉着苏桃,拿上刚刚做好的弓箭,带着她去了门外的荒地,扎了个草人摆在那,教她练习箭术。 之前也说了,此酒后劲足。 当苏桃站在那,手里握着长弓之时,两条腿开始发软,眼神也跟着飘了起来,总觉得那稻草人在动。 “喂,你怎么扎的稻草人,你看,它在动呢!” “嗯,好像是在动,”公孙靖抄着手站在一边,其实早就发现她开始晕了,之所以不动声色的继续站着,就是想看她醉酒后的模样,应该很有意思。 苏桃泄气的放下弓箭,气呼呼的撅起嘴,“不玩了,它总是动来动去,我怎么射得中嘛,要不你去扶着!” 公孙靖眉梢微挑,让他去扶着,估计她射的就不是稻草人了,“手要稳,腰不能软,还有这里……” 他不只是用嘴说,还用行动表示。 这哪里是教箭术,分明是在揩油,而且揩的光明正大,让人一点都感觉不出猥琐。 苏桃这会脑子晕乎乎的,就算感觉到了,也是后知后觉。 一箭射出,偏了好多,连个边都没碰着。 公孙靖深知她此刻醉的厉害,忍着笑意,继续教导她,“想学箭术,千万急不得,静下心来,将它当成你最恨的人。” 苏桃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此刻只感觉两条手臂似有千金重,快要抬不起来了。 司徒逸隐在院门后,瞅着外面的一男一女,叹息着摇头,“主上果真是无师自通,追女人的手腕也比旁人高了好几个档次。” 胡子义掰了根竹篾子,站在他身边剔牙,嗤笑道:“那你是没瞧见主上受受挫的时候呢,这姑娘性子倔强,主上费了好一番功夫,要是换作别的女子,早巴上去了,哪用得着主上费尽心思的讨好。” 穆青走过去,白了胡子义一眼,“你这个粗汉哪里懂得追女人的乐趣,什么都不做,直进奔洞房的,那是野兽配种!” 司徒逸眸光闪了闪,对穆青的粗俗十分反感,“你闭上嘴,这话若是让主上听到,你就等着倒霉吧!” 公孙靖最后还是把苏桃抱进了屋睡觉,因为这姑娘站着都能睡着。 不过,他将苏桃抱了东厢房,睡在了他这几日的睡过炕上,盖着他盖过的被子。 话说,这位大将军骨子里十分霸道,独占欲十分的强,还有那么一点的坏。 这个坏,不是好坏的坏,而是邪恶的坏。 苏天宝也跑到林氏屋里睡午觉去了,堂屋里只剩他们四人。 “主上,事情都已办妥,只等鱼儿入网,听说此次北梁派了五皇子前来,此人势力不大,带的兵将也不会很多,应该不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穆青手指嫩白修长,摩挲着粗瓷茶碗的样子,与他俊秀漂亮的脸蛋,倒是很相衬。 司徒逸皱眉,“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这个五皇子凤云景我倒是有所耳闻,别看他病病秧秧没权没势,孤立无援的没人支持,能在北梁皇庭长大,他竟然还活着,岂不是怪哉?” 胡子义猜测道:“也许是他没有威胁,总要留几个没威胁的人,以免落人口实。” 穆青端着茶杯,送到唇边,沉声道:“不管他是否有势力,既然来了关阳城,我们就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要么半路截杀,要么到了关阳城,再暗杀。” 司徒逸摇头,“不妥,若是凤云景死了,北梁太子凤云夜,岂不是没了顾忌,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凤云景,杀不得。” 公孙靖挺直了腰杆端坐着,每当他们三人讨论一番之后,最后的定论,都由他来做,“派人盯着凤云景,暂时不要动他,凤云夜此人城府极深,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凤云景也是个厉害角色,穆青,留下一队暗卫,守在这儿,我们下午动身离开。” “司徒逸,你答应的好处,别忘了给她备下,”公孙靖也没忘了这茬。 “那是自然,主上的吩咐,我们哪敢不从,属下已从别处买了个七成新的车厢,等货到了,让穆青装好,”司徒逸微笑着道。 公孙靖很满意,这几人果然深知道他的心思。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动静。 “我去看看,”穆青快速窜了出去,不一会又跑了回来,“主上,外面来了一队衙役,是关阳城的衙役,难道是来抓我们的?” 第62章 祸事找上门 胡子义大掌一拍桌子,怒道:“敢来抓我们,我看他们活腻了!” 公孙靖淡淡的扫他一眼,“莫要在这里杀人,不吉利。” 司徒逸低头抚额,他该怎么说? 他们的主上,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杀人还要图吉利,这是什么逻辑? 穆青嘿嘿一笑,“我去会会他们,将他们打发走。” 司徒逸道:“仅仅是打发走还不行,为防止他们日后再来捣乱,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 杀几个衙役,不算个事,可杀了这几个,引得关阳城警惕,再派人查询,后患太多了。 就在此时,东屋的房门吱呀一声拉开了。 苏桃双目清澈,衣衫整齐,没有半点醉态的走了出来,“你们别掺和了,我去应付他们。” 她醒酒很快,闭着眼睛躺一会,睡着了再醒来,酒劲就没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她现在没权没势,遇到这种事,忍比不忍要好。 说的严重些,这就是个马蜂窝,没事别去捅他,否则后果会很麻烦。 公孙靖没有阻拦,目送她走了出去。 “主上,她真的可以?”司徒逸有点担心。 苏桃胆子再大,也只是个小姑娘,见到官兵,难道不该吓的畏畏缩缩,不知言语吗? 公孙靖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在他眼中,自己看中的小女人,可不是什么寻常小姑娘,更不会畏畏缩缩。 苏桃拉开院门,抢在他们进来之前,将他们挡在外面。 领头的衙役,也是李金海身边的副捕头,瘦瘦高高的,像个竹竿,那张脸也十分有特色,像极了古装言情剧里的胖头陀。 他身后领着三个衙役,最后面跟着低头缩着脖子的李铁柱。 瞧见门里出来的是个漂亮女子,陈老海一双细长的小眼睛,直冒绿光。 想不到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也能瞧见这般标致的美人。 陈老海色眯眯的笑了,语气那叫一个和善,“小姑娘,就你一人在家?” 苏桃被他粗劣的调戏手法恶心到,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家中有客,是我远房的兄长,几位官爷有事吗?” 她说话的声音平淡冷静,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不是个冲动的人,相反,某些时候,她很冷静,官军不能得罪,否则她以后就别想过安稳日子,除非她足够的强。 陈老海呵笑了一声,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我们接到举报,说是你家藏有奸细,此事非同小可,你让开,我们要进去搜查!” 陈老海可不管李铁柱的面子,他说的也是事实,李铁柱既然敢来举报,就得有心理准备。 苏桃一双明媚的眼儿扫向后面的李铁柱,目光冷了下来,“这位官爷,虽然我们只是小门小户人家,没权没势,可这擅闯民宅,也是犯了大渝的律法,我说的可对?” 陈老海深吸一口冷气,心里直犯嘀咕,这小丫头气势还挺足,孤身站在那,却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可是大渝的律法,他自己也不清楚啊! 不知道也无防,反正在这种乡下地方,他说的就是律法。 陈老海加重了声音,“混说!什么擅闯民宅,本官是接到举报,前来搜查,你让开!让本官带着人进去检查一番,如果你执意不肯让开,本官倒要怀疑你的动机,莫非你家真藏着奸细不成?” 普通人被他这大嗓门一吼,准得吓的腿软。 可是苏桃不仅没有退一步,反倒抄着手,斜着身子,依靠在门边,眼中尽是戏谑的笑意,“我家中有长辈卧床休息,若是被你惊扰,引得旧疾复发,又该如何是好?” 停下了,她语气一转,颇有几分无奈,又接着道:“其实啊,这事说起来,我真的是很冤枉,您也看见了,我家屋子破的不成样子,好不容易筹得几两银子,我就想着把屋子翻修一遍,可怜我没爹没娘,日子过的清苦,又请不起本地的长工,幸好碰见两个过路的大哥,他们好心帮我盖房子,怎知得罪了村里的小混混,这不,才招了你们前来找我的麻烦,说到底,你们是被人当枪使了。” 这一番话,她用了好几种情绪,跌宕起伏,声泪俱下,楚楚可怜。 再加上她长的绝美可人,配上这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让对面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哪还忍心严厉的斥责。 陈老海虽然表面色眯眯,内心也色眯眯,可他骨子里,还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你……你家真的这么穷困?”陈老海红着脸放低了声音询问,生怕再吓着眼前小美人。 苏桃一听,知道事情有转机,立马换上一副故作坚强的表情,“也不全是。” 陈老海眉头一拧,难道他理解错了? 苏桃瘪着嘴角,“虽然我爹娘去了,外婆还有病,弟弟年纪尚小,外面又欠着一屁股的债,连房子也被人霸占了去,可是我很坚强的,宁死也不做有钱的妾室,虽然咱都是穷人,可人穷志不能穷,您说是不?” 衙役中有个年青小伙子走了出来,对苏桃投去赞赏的目光,“姑娘真有骨气,我很佩服你,陈大人,我看咱们就别进去了,她也不容易。” 陈老海心里也开始犹豫了,他们虽然平日里霸道,但说到底,也是穷人出身。 再者,他们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难道还得恶言相向,拳脚相加吗? 这事他们可干不出来,而且也很丢人呢! 但是陈老海毕竟是块老姜,真要不进去,似乎也不行,于是他捏着温柔的嗓音,试着跟她打商量,“小姑娘,我们就进去看看,走个过场,这样回去也好交待不是?” “那好吧,你们小声点,别吵着我外婆睡觉,她心脏不好,”苏桃知道他们肯定是要进去检查的,但是经过刚才的话,这几人再进去,心情又是不一样了。 眼见她低着头让开一条道,像是受惊的小鹿,陈老海几人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十恶不赦的大恶棍。 几个大老粗,有点手足无措。 刚才说话的小青年,走在最后,狠狠的踢了李铁柱一脚。 第63章 丧尽天良 做为男人,最不耻的事情就是欺负女子,这个李铁柱,竟然丢了他们男人的脸,真恨不得将他暴打一顿。 在他们进来的同时,穆青跟司徒逸已经闪身进了里屋,堂屋里只剩下公孙靖跟胡子义坐着。 陈老海当了十几年捕块,看人的眼神也很毒,当看见公孙靖时,他眼神有一刹那的变化。 除了公孙靖,谁都没发现他眼中的震惊。 公孙靖稳稳当当的坐在堂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苏桃靠在堂屋门边,摊开手,对他们说道:“你们随意看吧,我家院子就这么大,好像也藏不下什么奸细。” 胡子义也抱着手,靠在堂屋门的另一边,“找奸细啊,那你们仔细瞧,我们像吗?” 陈老海此刻只感觉头皮发麻,恨不得从这儿消失,同时,他现在恨上李铁柱了,要不是他胡乱举报,事情也不会弄成这样。 公孙靖表情冷冷的,属于王者的威严尽显,“这里没有奸细,谁举报的,尽可找他,贼喊捉贼这个道理,你们难道都不懂吗?” 陈老海抹了下头上的冷汗,赶忙弯腰道歉,“是……是我们的错,两位一看就是普通的长工,哪里是什么奸细,此事我一定严加彻查,你们几个!” 他转过身去,目光尖锐的盯着带来的几上捕快,“这里只是普通的农家,没有什么奸细,将那个告状之人责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李铁柱猛的抬头看向陈老海,“我……只是怀疑,并没有说他们一定是奸细,大人,您饶了我吧,小人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他现在后悔的想撞墙,怎就听了宋明清的话,跑去告什么官。 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可惜无人听到他的求饶,两个捕块将他拖到外面,按在树上,就是一顿暴打。 陈老海站在那,冷汗早就把衣服浸透了。 苏桃眯起眼睛,狐疑的扫向公孙靖,用眼神询问他,‘他是你的人?’ 公孙靖扬眉一笑,‘真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面对他的坦然,苏桃却又不信了:‘这样的人也是你的暗桩?档次太低!’ ‘人不可貌相,他只是一个最低级的暗桩而已,’公孙靖咧嘴微笑。 外面的动静,引来村民的围观, 李氏从旁人嘴里听到自家大儿子被打的消息,连围裙都没顾得上脱就跑来了。 一看李铁柱被打的鼻青脸肿,顿时往地上一坐,嚎了起来。 “我的儿呀,你犯了啥罪,咋把你打成这样,老天爷啊!你快开开眼吧!” 李氏嗓门大,这一嚎,差不多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被她嚎来了。 孙家门口也聚了不少人,孙安拢着手,瞧着好友被打,愣是不敢出头。 孙氏是个爱看热闹的,巴不得事情越闹越大,在热闹可看,她才有舌根可嚼。 张玉海是村长,村里来了官兵,又打了人,他肯定是要出面的。 菊花,张金成,以及宋家兄弟,还有一大帮子见过,或是没见过的村民,都聚在苏家院墙边看热闹。 执棍打人的年青衙役,名叫王宏义,也是之前跟苏桃说话的那人。 他指着地上的李铁柱,气氛的对周围的村民大声说道:“此人谎报消息,无中生有,蓄意诬赖好人,打他二十棍,这是最轻的惩罚了,要是你们再阻挠,便将他抓进大牢,关个三年五载!” 一听说要关进大牢,李铁柱痛苦的叫声戛然而止。 李氏也不嚎了,眼泪一抹,爬起来便去扶儿子。 开玩笑,大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三年五载过后,成亲的年纪都耽搁了,岂不是要成光棍! 宋明清缩在人群后面,一双眼睛阴沉的厉害。 没想到事情竟变成了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玉海走上前,对着几人客气的行礼,“几位官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在他是初犯,年纪尚轻,阅历不足,就饶他这一回,乡下人养个儿子出来不易,几位高抬贵手啊!” 王宏义看着他,道:“我们老大说了,给他个教训,没打算把他怎么着,你们把他抬回去吧,以后当心着点,小心祸从口出!” “我们知道了,多谢官爷宽宏,你们几个快把他抬回去,李家嫂子,叫人去请郎中,给他瞧瞧,可别落下病根,”张玉海叫来村里的几个男娃,帮着李氏将李铁柱抬回去。 屋外这么热闹,苏桃当然要跟出来瞧瞧。 李氏正要跟着受伤的李铁柱回家,一转眼看见苏桃站在那,气不打一处来。 火气一上来,就把刚才捕块的叮嘱忘的一干二净。 “苏桃,你安的是什么心,我好好的儿子被你害成了这个样子,你这丫头心思也太歹毒了,丧尽天良啊!”李氏一边骂,一边用手指着苏桃。 她只知道李铁柱是在苏家门口被打的,而且他儿子失踪了好几天,肯定是被人陷害了,而这个陷害的人,自然就是苏桃。 张玉海黑着脸,挡在李氏前面,“你胡说什么呢,苏桃咋能害他,你也不想想你儿子是个什么料,偷鸡摸狗的事干了不老少,他手脚不干净, 惹上麻烦那是迟早的事,你要怪,就得怪你自己,子不教,父之过!” 李氏一向偏袒孩子,不管他是不是真做了错事,也一样护到底。 这种教育方法,后果可想而知道。 苏桃冷着脸,走到李氏跟前,顺便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借着大家都在场,她正好可以立个威。 “各位乡亲,我一向不喜欢主动招惹别人,不人犯我,我不犯人,但我不是软柿子,随意让人捏着玩,李铁柱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清楚,还有孙安,他做了什么,他心里也清楚!” 说到这,她将目光定在一旁的孙安脸上。 孙安心虚,也不敢看她,只顾着装缩头乌龟。 孙氏狐疑的看了眼儿子,难道说这几日他躺在床上,病病殃殃的,全是跟苏桃有关? 张玉海心里也有了计较,他示意苏桃继续说下去。 “有些事,我不点明,是为了给大家都留个面子,活着不易,好好过日子,不比成天勾心斗角的强吗?我今儿把话放在这儿,你们敬我一尺,我还诸位一尺,如果你们当中有谁敢私下里害我,那也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话说的,比较严重,还很严厉。 第64章 卤味生意开始 苏桃此时,已不像平时温和的模样,此时的她,有种叫人心惧的威仪。 围观的百姓,互相看了看身边的人,发现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畏惧的表情。 王宏义几人也被惊到了,这哪里是小村姑,分明是女将军嘛! 最后还是张玉海打破了现场冷凝的气氛,“苏家丫头也是为了你们好,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前她还跟我商量村里的安全,是你们心眼太小,容不下人,真要遇着事,你们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歹人,行了,都散了,都回家去吧!”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对苏桃,各人心里都有了自己的计较。 看来以后还真得离她远点才行,否则下一个挨打的,会不会就是他们? 李氏也走了,刚才苏桃的眼神太可怕了。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有刀子架在脖子上。 孙氏倒是没走,她身后就是自己家的院子,转个身就能进去。 宋明清从人群中走出来,“苏桃,铁柱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他是一时糊涂,想挣钱想疯了,听说你家房子盖好了,我那儿还有些半新的家具,你要的话,我去给你搬来,反正我家也用不着。” 虽然他的笑容很真诚,可是苏桃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谢谢你的好意,家具我现在不缺,够用就行了,”苏桃语气十分疏离。 “是吗?那你有需要的话,记得支会我一声,虽然我钱财不多,但是也能帮上你的忙,”宋明清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 公孙靖板着脸走到苏桃身后,瞅着比他矮半个头的小伙子,目光渐冷,“她的事,有我就够了,你还是顾好自己要紧。” 宋明清瞪着突然出现的男人,这一刻,他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你……你是谁?” “爷是谁,你不用知道,”公孙靖懒得再看他,当他的情敌,这小子还不够格。 当视线扫过王宏义等人时,吓的那几人腿肚子直打哆嗦。 他们自己也感觉到很奇怪,再厉害,他也只是个人而已,可为啥他们不敢看他,甚至总感觉后背发毛,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还有你们,最好别让爷知道,你们再来无事生非,找她的麻烦,否则,你们的下场,会很可怕!”公孙靖强大的气场散了出来,吓的孙氏直往后退,哪知被门槛绊倒了,摔的四仰八叉。 这回连张玉海也不敢吱声了,太恐怖了。 苏桃扯了扯公孙靖的袖子,有些不满他的插手。他一来,性质就变的不一样了,明明她自己就可以处理好的,不是吗? 宋明清咬紧牙根,压下从心底翻上来的恐惧,缩在袖子里的拳头,死死的攥着。 他悄悄的走了,混入人群里,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在走到无人的角落时,他突然面对墙壁站住了,一双毒蛇似的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似是要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砰!”一拳捶在墙上。 泥巴盖起的院墙,愣是被他捶出一个洞来。 “该死的,你们都给等着,不就是有官职吗?有啥不了起的,”宋明清心里有了一番计较。 他回到自己的鱼塘边,蹲在那,看着平静的水塘面,嘴唇紧紧的抿着。 或许,他得换条路,才能达到自己的目地。 不能再守着一片鱼塘,好男儿志在四方。 宋明清打定了主意,站起身下塘里捕了两尾最大的鱼,用草绳栓上,又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卸下板车,骑上马,进城去了。 他没读过几天书,也不可能考什么秀才进士的。 听说做官,不一定非得考功名,听说只要找对了门路,也一样可以做官。 李铁柱那个笨蛋,指了条明路给他,居然还给搞砸了,真是无药可救。 傍晚时分,司徒逸搞来了一个旧马车厢,公孙靖亲手将马车装了上去。 事情办好,公孙靖打算离开几日。 可他没想到,这一去,竟耽搁了很长时间。 苏桃给他们装备了干粮,是她自己做的包子。 白菜猪肉馅的大包子,包了十几个,还有她刚弄好的卤菜,也算还他们一点点人情,还一点是一点嘛! 她的人情,在公孙靖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分明是爱心干粮嘛! 所以出了村子,这包子就成了他一个人的,其他三人只有看着眼馋的份。 苏桃并不清楚他留下暗卫的事,她也没那个内力可以察觉到暗卫的气息。 苏天宝被勒令每天跑步,公孙靖给他定了标准,等到他回来之时,要给他考核。 可怜的小家伙,不敢不从,因为公孙靖说了,如果他偷懒,会有人敲他的脑袋。 他们一走,苏家小院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 在廊檐下搭的棚子,苏桃自己垒了个小灶,里面填的是自制的木炭,用来炖煮卤料。 前世她隔壁就是一家百年卤味老店,她站在窗口便能看见对方在院子里卤制卤菜,看的多了,也偷学了几招。 这一世,她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兴许靠着手艺赚钱,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听说头一锅卤料,一定得用大荤的肉料,将味道调出来,然后再日积月累。 老卤汤是做卤菜最好的汤底,但是这老卤,也是有讲究的。 一锅好的老卤,可以用上好几年。 需要不断的加新料,加高汤,还得用吸附力超强的肉料,将汤里的杂质吸出来。 总之,卤味各家各有不同,想要做出好的卤味,还得自己慢慢钻研。 她第一批做出来的卤菜,味道一般,没什么滋味,都给胡子义一人吃光了,他反正也不挑,有的吃就行。 第二次好一些,直到第三次,味道才开始变好,也就是被公孙靖他们带走的这一次。 今儿她要卤第四次,如果这次味道好,她打算弄到关阳城去卖。 不管外面再怎么乱,旁人也得吃饭不是? 不过这胡椒粉,防身还是很好用的,加上磨碎的辣椒粉,简直能叫敌人痛哭流涕啊! 这次她卤的有荤有素,荤的是整只的鸡,为了让鸡肉更入味,在入卤锅以前,她将鸡肉先行腌制过。 还有两只猪蹄,一个猪心。 素的是豆制品,每天从她家门口路过的小贩,现在已经习惯了,路过村子的时候,都会进去问询问,她要不要豆腐。 第65章 田地里嬉戏 次数一多,苏桃跟他也熟悉了起来,知道他小名叫小凳子,年纪不大,是家里的顶梁柱,他 们家一直做豆腐,他的手艺还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 小凳子做生意很实诚,从不缺斤少两,所以他的豆腐生意一直不错。 跟苏桃聊了几次,他也挺喜欢这姑娘。 一点不拿乔,待人温和友善。 不过之前那两个长工留宿在她家时,小凳子不敢跟苏桃说话,因为那男人太可怕了,看人的眼神,跟刀子似的。 今儿瞧见人都走了,他才敢进到院子里。 看见翻修一新的院子,小凳子赞叹不已,“苏姐姐,你家房子真好看,花了不少钱吧?” “嗯,差不多把手里的银子全都花光了,现在我成了穷光蛋,小凳子,今天的千张不错,给我来三斤,你家咋不做小片豆腐干,你这品种太少,太单调了,”苏桃跑到小凳子的板车前,挑挑捡捡。 小凳子被她说的一头雾水,“啥样的豆腐干,那得压更久哦,你要多少?若是要的多,我可以单独给你做。” 苏桃想了下,才道:“先给我做一批啊,我还没找着臭咸菜水,你走村窜巷的,知道哪家有吗?” 小凳子睁大了眼睛看她,“你,你喜欢吃臭咸菜?你不怕臭?” 臭咸菜,顾名思义,就是腌好的咸菜,走了味,在坛子里腐烂,天一热,再一捂,就成了臭咸菜。 有的人喜欢吃,有的人却是避之唯恐不及。 苏桃笑着道:“臭味谁不怕,但这臭也分很多种,就比如这臭咸菜,要是臭味别致,用它做出猪肉烧咸菜,那才叫一个香呢!” 这臭咸菜当然不只是做咸菜烧肉,她还要做其他的小吃,这个事先不能跟别人说,这是属于她的独家秘方。 小凳子抓了几下后胸勺,清秀的脸上写满了质疑,“有是有,那你要多少?” “嗯,先收几坛,我得挑味道,那些臭味不正的,我可不要,你可以带些样品给我,要是让我满意,我再付钱。” “要什么钱啊,臭咸菜都是别人家不要的,我给你弄来就是,”小凳子笑嘻嘻的说道。 拿上钱,小凳子又赶着他的驴板车,继续到下一个村子做生意。 苏桃小心的看着火,添了小柴,猪蹄不容易入味,所以要卤更长的时间,至于千张这种素菜,稍微卤一会就可以了。 苏天宝早上跑完了步,吃过早饭,就在院里握着树枝,在地上的沙盘上,写着字。 这是苏桃给他弄的沙盘,每天让他认五个字,再做些算术加减法。 这年头纸张太贵,沙盘也是一样,等她挣到银子,再将苏天宝送到学堂读书。 “天宝,待会写完了字,跟我去开垦荒地,过几天下雨,就得种玉米了,”苏桃拍掉身上的草屑子,拿起廊檐下的铁锹,准备下地。 “哦,我快写完了,”苏天宝踢了踢脚边的小黑狗。 小黑狗儿夹着尾巴爬起来,朝苏桃跑去,居然用牙咬着竹篮,拖起跟在她身后,往屋外走去。 苏桃也开始喜欢它,能听人话的小狗,实在是难得。 院门外的荒地,泥土里混着不少的树枝,以及碎石子,也不知道这些石子是哪来的,有些大个的,埋的很深,需要挖开才可以。 苏桃手手上带着手套,不然的话,以后她的手肯定很难看。 手套是她自己做的,用的料子是给公孙靖做衣服剩下的。 小黑狗摇着尾巴,围在苏桃身边,偶尔苏桃递给它一截树枝,它也晓得叼着树枝跑远再丢开。 “小黑,这里有蚯蚓哎,”苏桃挖开一锹泥巴,翻上来便看见几条大蚯蚓,想来这里的土质不错,整理好了,种出来的庄稼肯定不差。 小黑还没成年,见着蚯蚓,特兴奋,一会跑开,一会凑上去,用爪子戳戳它,看见蚯蚓靠近,又吓的跑开。 苏桃笑呵呵的看着它玩耍,宁静氛围,真的很好。 过了一会,苏天宝也跑了出来,他挖不动泥巴,于是就去捡地上散落的杂物,小黑围着他跑来跑去。 林氏的腿好了很多,能杵着拐棍,走到外面站一会。看着苏桃在干活,她忍不住寂寞,慢慢的朝外面走了过来。 苏桃一见她来了,急忙让天宝回去搬了把椅子。 林氏担心她干不好地里的活,出来指挥呢! “桃儿,你得顺着挖,这块地能分成四垄,从中间再铲条沟垄出来,对了,就这样挖!” 苏桃听从林氏的建议,挖的格外卖力。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到晌午吃饭的时候,这块地整了一半,斜坡的青草也开始冒了,到时还得再重新清理。 林氏心疼她太累,晌午饭三个人随便下了点面条。 面条是原先擀好,再晾干,等到吃的时候,直接下到锅里就成。 这几日伙食好,偶尔吃一顿简单的饭菜,也不错。 经过一个上午的卤制,卤菜终于可以出锅了。 乘着中午有空,苏桃打算进城一趟,赶着马车,来回已会很快。 苏天宝嚷嚷着要一起进城,苏桃欣然答应,如果不是必须留个人看家,她一定也带林氏进城看看。 装好了卤菜,苏天宝兴奋的挤进马车里,小黑不能带,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开。 路过村口时,碰见菊花正要下地。 这两天,他们一家都在地里忙活,她也没空再到苏桃家里找她玩。 苏桃挥着鞭子,将马车赶到她身边,放慢了速度,“菊花,我要进城,你需要啥东西,告诉 我一声,我给你带回来。” 菊花放下肩膀上扛着锄头,俩眼发光的摸着黑马的脖子,“桃子,你家的马真好看,比我家那头可漂亮多了,哎,你进城干嘛?” “进城有点事,傍晚就回来了,”苏桃没说卤菜的事,还没定下来,现在说不得。 “哦,那你快去快回,看这天色,可能会有雨呢,我啥也不缺,你快走吧!” 苏桃冲她点点头,一挥马鞭,黑马甩开蹄子,朝前奔去。 马车里一半的地板,铺了旧被褥,坐在上面不会太颠簸。 苏天宝怀里抱着锅子,一边掀开帘子好奇的看着外面。 第66章 合伙做生意 上了大路,经过一个村庄时,苏天宝惊喜的指着庄子里高高立着的两层小楼,“阿姐,阿姐,我听见读书声了,那个是不是学堂啊!” “哪里?”苏桃放慢了速度,转头去看。 县道的地势较高,能看见道路旁村子的全景。 的确是有读书声,是从村子里头一处青砖红瓦的房子里传出的,之前倒是没留意到。 “阿姐,你看见了吗?”孩子对新事物都很好奇,苏天宝扒在窗口,听着学堂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双眼写满了渴望。 苏桃心疼了,对这个弟弟,与他相处的越久,感情越是浓,“天宝,等咱们从城里回来,再顺道去问问束脩需要多少,阿姐会想办法。” 苏天宝垂下目光,“阿姐,不用问的,我每天在家里学写字也是一样。” 苏桃深吸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打气,虽然日子过的清苦,但前面的路,也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赶着马车进城,就是快,按着现代的时间算,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中午的城门,正是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 但是这一回,城门口盘查的好像更严格了。 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被强行检查。 苏桃排着队,等着进城。 当离的更近时,她这才发现,盘查的领头人,竟然是陈老海,站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是那几个。 陈老海起初没瞧见苏桃,冷着一张脸,对着过路的百姓厉声喝斥。 当轮到苏桃时,陈老海一抬头,瞧见是她,表情刹时就变了,“苏姑娘,是您啊,进城办事?” 苏桃微笑着点头,“想去做点买卖,要看车厢吗?” “不用,不用,您进去就是,宏义,快过来牵马,”陈老海高声吆喝,殷勤的让王宏义将她送进城。 走过城门,苏桃好奇的询问他,“你们这是干嘛?盘查的这样严格,难道城里又出事了?” 王宏义对她没戒心,听到她问,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昨晚城主大人的府上遭了窃贼,不知被偷了什么东西,连夜将我们捕头大人叫去训话,这不,我们就开始跟着遭罪。” “窃贼?什么样的窃贼敢去偷城主的家,除此之外,城里还有什么事发生?”苏桃不相信公孙靖没有其他的手段。 “有啊,今天早上,城主大人被气病了,招了城里好多大夫前去看诊,也不知是什么病,好像挺严重的。” “病重?他之前身体如何,是不是年纪大了,受了刺激,所以身体不济?”世上本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人为多过天意。 王宏义摇头,说道:“之前挺好啊,整个关阳城的人都知道城主大人惜命,府里常期养着大夫,听说他吃的菜,都得先试毒,哦对了,他还会武功呢,听捕头大人说,城主出身江湖。” 苏桃皱起秀眉。看来冯保生的病,来的不简单,说不定有什么内幕呢! 能在城主的位子坐稳,冯保生绝不是个简单的人。 将苏桃送进城,王宏义便回去值班。 苏桃直接将马车赶进后巷,停在吕家饭庄门口。 现在不是吃饭的点,饭馆门口有点冷清。 “天宝,下车吧,”苏桃将马车栓好,掀开帘子,让天宝跳下马车。 苏天宝坐的屁股疼,一下马车,赶紧揉了揉,抬头看见饭庄的大门,惊讶道:“阿姐,这是吃饭地方吗?好气派,肯定很贵吧?” 天宝没见过世面,难免土包子一点。 “不清楚,咱又不是来吃饭,快把砂锅拿上,要赚钱就靠它了!” “嗳,我来抱着,”苏天宝倒也不怵,欢欢喜喜的抱着砂锅,跟在苏桃后面。 三子正在清理大厅,吕荣站在柜台后面扒拉着算盘,从他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生意不错。 “咳咳!”苏桃捏着嗓子咳了几声。 “客官几位,吃饭还是喝茶……哟,原来是苏姑娘,快请进,”三子习惯性的招呼客人,一扭头,瞧见是苏桃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表情立马多了几分真诚。 “我不吃饭,也不喝茶,吕掌柜,我又来找你谈生意了,”苏桃直接走到柜台前,笑眯眯的看着吕荣。 “小姑娘又有生意照顾吕某?那真是太好了,快过来这边坐,三子,端壶茶过来,再带两盘点心,”吕荣客客气气的将苏桃引到一旁坐着,瞧见她身后跟着的小男娃,咦了一声,“这位小哥是……” “哦,他是我弟弟,叫苏天宝,在家里闲的发慌,就嚷着要跟我一起进城看看,”苏桃柔柔的笑着,将天宝拉到身边坐下。 吕荣极有眼力,在三子端了茶水过来之时,又让他出去买些小娃爱吃的点心。 苏天宝眨着眼睛,并不知道他们之间要谈什么,但是听说有好吃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吕掌柜不用这么客气,”苏桃怎能不懂吕荣心里的算盘,以为给她一点小恩小惠,自己便会心软,对他放下防备吗? 吕荣依旧呵呵笑着,“应该的,都是应该的,令弟还是小,正是爱吃爱玩的年纪。” 吕荣一个劲的跟她聊天,就是不提生意的事。 他不提,苏桃也不急。 天宝怀里抱着砂锅早就摆在桌上,吕荣一早就看见了,对比之前苏桃的习惯,他大胆的猜测,这砂锅里装的一定是新菜。 在遇着谈判时,谁先着急,谁就失了先机,所以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心急,得稳住。 可话又说回来,他是真的好奇这锅里装的是什么。 吕荣想像不出,一个出身乡下的小村姑,怎能做出美味的菜肴,难道做菜也要天赋不成? 苏桃清楚的看见吕荣眼里的贪婪,在心里笑了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三子很快将点心摆了上来,吕荣将点心统统推到天宝面前。 天宝没有立即上去抓,而是看了苏桃一眼。 “没关系,吃吧,吕大叔是好人,”苏桃温柔一笑,言下之意又夸赞了吕荣一番。 苏天宝高兴的抓过点心,狼吞虎咽起来。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当心噎着,”苏桃拿过茶杯,帮他倒了杯水。 苏天宝有了吃的,更安静了,所以的注意力都被桌上的点心转移。 第67章 合作发财 吕荣一会看看苏天宝,一会又看了眼苏桃,眼见他们姐弟二人你来我往,好像把他晾在一边,吕荣隐隐的开始着急了。 毕竟他没有苏桃那般的城府,能憋这么久已属不易。 “那个……苏姑娘……” “叫我苏桃吧,咱俩也不是头一次打交道,叫名字多见外,我也叫您吕叔,”苏桃笑的越发亲切。 吕荣呵呵笑了:“那感情好,我一看你的面相,就觉着亲近,日后有空,一定得到我家去坐坐,让你吕婶给你做几个好菜,虽然她的手艺不如你,可这家常菜,她是最拿手的。” 吕荣何等的精明,想攀关系,联络感情,他有的是法子。 苏桃笑着道:“好啊,得空了,我一定去,唉,今儿出门的着急,也没备下礼物,改下备上礼物一定登门拜访!” 吕荣见她说了这么久,还是没扯到砂锅上,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苏桃啊,你今儿进城……有事?” 苏桃将砂锅抱了过来,直接揭开盖子,推给吕荣,“这个叫卤菜,不用烧煮,做好了之后,切成片,供客人食用即可,天气渐渐暖了,火锅的生意会变的不好做,卤菜恰恰相反,越是天气炎热,越是能火。” 苏桃从桌上抽了一双筷子,递给吕荣。 砂锅里的卤肉,她已全部切好。刀功一般,切的不算好看,但也不差。 吕荣吸了口冷气,仔细瞅着砂锅,看了一眼,便接过筷子,夹了一块卤猪心。 火候掌控的很好,卤味完全渗入肉里,吃起来不仅有嚼头,卤味也很香。 “这又是啥?”三子寻着香味跑了过来,其实他一早就闻见了,只是没好意思凑过来而已,瞧见砂锅里的是肉,却又跟他平时见的做法不同,更加好奇了,“这肉好香啊,用什么方法做的?” 三子问出了吕荣心里所想,“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三子也是个人精,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抽了双筷子,夹了块卤鸡塞进嘴里,“嗯……鸡肉有点柴,但是味道不错。” 苏桃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对哦,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管是卤味,还是其他菜肴,这鸡菜都不能太柴。 农家的土鸡,只适合做红烧清炖一类的菜肴。 如果想做一道美味的卤香,或者其他风味的肉鸡菜肴,这鸡肉一定得嫩,好像有一个品种的肉鸡,吃的很多,长的很快,鸡肉也更嫩,就是不知道,这种鸡哪里有卖。 或者,她可以买回小鸡,自己养。 还有烤鸭,如果她能在院子里弄个烤炉,做一批烤鸭出来,是不是也一样能火? 可这烤鸭怎么做的呢? 烤炉又用什么材料去做? 一切的一切,都是大问题。 放下屠刀,拿起菜刀,好像也挺不容易的。 苏桃想着想着,思绪飘远了,直到吕荣叫了她两遍,才回过神。 “苏桃?你看这卤菜的方子,你打算怎么卖?” “这个……”苏桃收回飘远的思绪,笑容神秘。 吕荣整颗心都被她吊了起来,他深知苏桃说的没错,天气渐渐暖了,再过半个月温度上升,吃火锅已经不太现实。 而且这些日子,已经有人仿出了火锅,品种比他的多,味道也一再改进,渐渐的,他的店虽然客人不少,但是吕荣敏锐的感觉到,如果再没有新菜,他火爆的生意,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我没说要卖啊!”苏桃爆了个大冷门,眨着纯真的大眼睛,似是不明白吕荣为何会这样问。 若论起装傻充愣,她不输任何人,以前只是不屑于做而已。 吕荣大吃一惊,“你……你不卖了?这怎么可能,难道你想自己去卖?” 苏桃微笑着,眼睛盯着手中的茶杯,一下一下的摸着,“那倒也不是,我自己没店铺,除非去做地摊生意,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卤肉生意,吕叔,你也别紧张,我的意思是,方子不能卖给你,但我们可以合作,我将卤好的肉卖给你,你再卖出去。” 说完之后,她细细观察吕荣的神情,不放他任何一处。 吕荣皱起了眉,似乎没想到她会出这一招,跟以往不一样,但他隐约觉得,眼前的小丫头,一早就有预谋,而且每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实在是厉害。 苏桃见他不说话,也不着急,慢慢的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吕叔,你是不是觉得不平衡,觉得我在算计你?” 吕荣不说话,便是默认。 苏桃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会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你想过没有,生意场上本就是尔虞我诈,各为各的利益,真要论起来,我这也不能叫算计,我只是想把生意做大,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你不能用普通女子的眼光来看待我,否则咱以后还怎么合作,对不?” 吕荣神情有了一丝动容,可还是不相信,试着问道:“你没开玩笑?” “当然没有,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 吕荣缩起的腰杆慢慢挺直,“丫头,我没听错吧?你是想出来做生意?可你是个姑娘家,抛头露面,岂不是落人话柄,以后还怎么嫁人哪?” 吕荣的担心倒是真的,好比他家婆娘,整日只在家里操持孩子跟家务,外面的事一概不问,每天只要伺候好他跟孩子就够了。 他实在想像不到,一个女娃娃独挡一面,是个怎样的情形。 虽说他也挺欣赏苏桃这丫头,可这欣赏不代表赞同她的做法。 “你没听错,我是要做生意,能做多大,就做多大,姑娘家怎么了,男人可以做到的事,女子也一样可以,吕叔,你可别看不起女人,有朝一日,女子说不定可以顶半边天呢,”苏桃说到最后一句,自己倒忍不住笑了。 “说的好!”三子拍手叫好,一张腊黄瘦小的脸,堆满了笑意,见苏桃看过来,他腼腆的笑了笑。 苏桃倒是没想到,第一个认同她的人,会是三子。 吕荣瞪他一眼,“干你的活去,我们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 三子甩着抹布,乐呵呵的跑开了。 第68章 拐骗小娃的把戏 在他跑开之后,苏桃才瞧见坐在大厅角落的两个人。 过了饭点,客人已经所剩无几,所以这两个人端坐在那,显的很突兀。 背对着她的,是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脊背很瘦,被腰带勒出的精腰,好似风一吹就会折断似的。 坐在他身边的也是个青衣男子,与黑衣男子不同的是,此人面相紧绷,眉宇间英气逼人,腰上挂着一把剑,黑色的剑鞘露在外,苏桃盯着剑鞘多看了几眼,立刻引来青衣男子警告的冷眼。 苏桃不了解这个时代古人的着装含义,可是从他们两人的气度上看,青衣男子明显是护卫一类的人,真正的主子,应该是那黑衣男子。 吕荣见她又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丫头,你继续说呀,我还等着呢!” 他也想通了,只要苏桃不把配方卖给别人, 只要苏桃还跟他有生意上的往来,那么由谁来卖,区别都不大。 苏桃眯了眯眼,收回视线,“吕叔,是这样的,我每日给你提供卤肉,由你去卖,咱俩的账目,最好是按天算,您也是知道的,我现在很穷,如果你不给我结银子,我该没钱买原料了,等以后我还会开拓其他新菜,也是按这个方法去卖。” 苏桃想了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旁人模仿,其实这个事,担心也无用,实话告诉你,我的卤菜配方原料,有十几种,每一种的用量,只有我自己知道,旁人就算想去模仿,也做不出我的味道!” “与其对别人严防死堵,倒不如提升自己,人无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新,做生意嘛,没有一成不变的,咱得时时刻刻提着心,吊着胆,把步子走到旁人前面,否则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 苏桃的一番话,让吕荣在震惊的同时,又羞愧难当。 想他吕家祖祖辈辈都是生意人,竟没有一个刚出道小丫头的见解高深。 而他吕荣,更是一无是处。 在生意遇到困难时,不是另辟蹊径,而是自暴自弃,得过且过,要不是苏桃的出现,吕家百年的匾额,就得被他毁了。 “说的对,说的太好了,真的是……听你一席话,让吕某受益非浅,”吕荣直到此时,才真正对苏桃重视起来,“苏桃啊,以后吕叔就跟着你做生意了,你想怎么做,只管告诉我一声,我都听你的。” “别!”苏桃吓的急忙摆手,“你可千万别这么说,生意上的事说不好,盈亏都是常有的事,今儿赚了,明儿可能就亏了,我可不敢保证让你稳赚不陪。” 吕荣面色一正,“你把吕叔当什么人了,难道我做了十几年的生意,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我的意思是,往后咱俩合作,你有什么新货,都先紧着我,当然了,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咱俩是合作关系,说白了,就是系在一根绳子上蚂蚱!” 苏桃无声的笑了,“可以是可以,但俗话说的好,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咱俩虽是合作关系,不过这账目还是要分得清,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经你店里的生意,我不会再卖给旁人,我也想做大不是?” 捆绑在一起? 说说也就算了,谁能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世上的事,瞬息万变,还是给自己留条退路的好。 吕荣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苏桃这丫头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好吧,这卤菜我先订一批,试试效果,你不是缺钱吗?我先给你预支十两银子,也好采买些原料。” 苏桃惊喜不已,她正缺钱呢,及时雨啊!“吕叔,你拿个账本来,咱俩各立一本账,虽然是每日现结银子,可也得有个账目记着,方便日后查账。” “好好,你等着啊,”吕荣差不多已经摸清了她的做事风格,那就清清楚楚的记在本子上。 他起身去后台拿账本,留下苏家姐弟二人。 苏天宝吃的直打嗝,拍拍鼓起的小肚子,看向苏桃,“阿姐,我吃多了,下去玩玩,可以吗?” “去吧,别跑远了,要是被人贩子拐走,我可救不了你,”苏桃笑着吓唬他。苏天宝翻了个白眼,对她的吓唬不以为意。 这套骗小娃的把戏,他去年就懂了,现在经常拿来骗同村的小娃。 这就叫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苏天宝跳下板凳,开始在大厅里探险。 正好这时吕荣也拿了白纸过来,苏桃也没在管天宝,专心的跟吕荣讨论起来。 苏天宝在大厅里跑了一会,连后门都去看了,当发现没啥好玩的之后,又跑了回来,最终,他将好奇的目光对上坐在角落的两个黑衣人。 天宝眨着大眼睛,凑过去对着俩人一阵猛瞧,好像对方脸上有什么污垢一样。 青衣男子拧着眉,不悦的瞪他一眼,声音有些冷硬的斥责道:“小娃,你看什么看,到一边玩去,别在这里站着!” 苏天宝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手脚并用的爬到板凳上稳稳的坐着。 青衣男子错愕的瞪着他,“你怎么坐下了,我不是让你到一边玩去吗?你咋听不懂人话!” “无防,让他坐着吧,”一直未出声的黑衣男子开口了,声音弱弱的,有气无力,说一句话就得喘两口气,一张脸白的跟鬼一样,再配上他孱弱的身躯,丝毫不人怀疑他下一秒会不会晕倒。 苏天宝将目光移到黑衣人脸上,似乎是在研究他的脸。 黑衣男子微着看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家住哪里?” 苏天宝收回探究的目光,丢给他一个白眼,“你想套我的话呢?我才不会告诉你,我阿姐说了,你们这些喜欢打听旁人底细的人,都不是啥好人,我才不会上当呢!” 苏天宝属于偶尔没心机,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有心机的一类小娃。 加之最近苏桃给他洗脑,导致他的思想行为十分前卫。 这不,瞧他小大人的样,桌上的两个男人吃惊不小。 青衣男子怒了,一拍桌子,吼道:“小家伙,你胆子不小啊,我家爷问你话,那是看你顺眼,你可别不识好歹!” 第69章 骂的就是你 黑衣男子并未阻止青衣男子的怒吼,而是笑容可掬的看着苏天宝,想在他脸上看到害怕恐惧,甚至吓的哭出来。 可惜没有,苏天宝还是那副可爱呆萌的小模样。 他愣了会,然后手指着青衣男子,脸朝着黑衣男子,问道:“他是不是属炮仗的,我阿姐说,有一种人,属于炮仗,一点就炸,大叔,你离他远一点,不然会被炸伤的!” “噗!呵呵!” 这一声笑,是黑衣男子发出的,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笑过了,看着对面属下憋屈的脸色,他居然还添上一句,“沐英,爷一直没发现,原来你是属炮仗的。” 听见主子的调侃,沐英脸上愤怒的表情一收,居然挤出几分可怜委屈,“爷,您也跟着调侃属下。” 苏天宝嘿嘿笑了,一副奸计得逞的小模样,转头看着黑衣男子,“大叔,你的扇子真好看,哇,上面还有美人呢!” “咳咳!”黑衣男子握拳掩着嘴巴,一边咳,一边收起扇子,“小家伙,这不是美人图……”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美人图就是美人图,谁让他拿错了扇子,打开之后才发现不对劲。 苏天宝放过了扇子,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跳下板凳,跑到门口,好奇的看着从门口经过的人。 王银凤消停了好几天,不是她不想找苏桃的麻烦,只是这几日她把心思都放在宋明德身上了,两人已经成亲,下一步,当然就得生娃。 可这生娃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它得两个人一起努力。 可怜的宋明德,就他的小身板,哪经得起王银凤的折腾。 要不是王家人一直在用大补的药,替他撑着,他早经尽人亡了。 今儿王银凤心情好,忙完了店里的活,领着宋明德外出散步,顺便陪养下感情。 宋明德脸色不好,走在王银凤身侧,也是阴着一张脸。 可是王银凤不介意,谁叫宋明德长着一张俊俏的脸蛋,走在她身边,那是给她长了面子。 两人经过吕家饭饭庄门口时,正好被苏天宝看见。苏天宝自然认得王银凤,他一动不动的瞅着二人。 王银凤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扭过去找,“哟呵,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这不是那个小贱人的弟弟吗?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你在这里干啥?莫不是来吃饭的?” 王银凤满嘴都是嘲讽,说话的同时,还朝店里看。 苏天宝撇了下嘴角,不屑的哼了声,“不用你管,疯婆娘!”说完,还冲她扮了个鬼脸。 “你叫我啥?”王银凤听见这句疯婆娘,气的脸都青了,伸手就去拧他的耳朵,“臭小子,你敢再说一遍?” “哎呦,阿姐救命,阿姐救我!”苏天宝疼的龇牙咧嘴。 王银凤不仅凶的像母老虎,手力也大的跟母老虎似的。 苏天宝的小耳朵,哪里禁得住她的熊掌。 苏桃刚跟吕荣谈完了生意,收好账本,拿上了银子,正准备走呢,就听见苏天宝的惨叫。 “王银凤!你干什么?快放开他!”苏桃冲到门口,出手打落王银凤的爪子,拽过天宝,心疼的看着他的耳朵。 就这么一下,天宝的耳朵已经肿了起来。也不知耳膜伤到没有,万一伤着耳膜,可就麻烦了。 苏天宝嘴巴撅的能挂住油壶,声泪俱下的控诉道:“好疼,我的耳朵好像坏掉了,呜呜!” 苏桃搂住他,黑着脸瞪向王银凤,“你拽他耳朵干什么?要是力气大的没处使,你咋不去撞墙?真是手欠,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跺了你的爪子!” 王银凤抱着手腕,皱着眉,刚才被苏桃的一巴掌扇到,有点疼。 可是在听苏桃凶悍的怒吼时,她呆了呆,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凶呢! 王银凤下意识的回头,她想知道宋明德此刻是什么表情。 宋明德的确是愣住了,眼前这个满眼冷色,处在爆怒边缘的女子,真的是苏桃吗? 为啥每见她一次,都会感觉到她的变化? 在看到宋明德紧盯着苏桃不放时,王银凤狠狠的咬了下嘴唇,“你看够了没有,她比我还凶呢,你还看她作啥?”宋明德愣愣的收回视线,似乎自己也纳闷了。 以前他喜欢苏桃的温柔,现在苏桃也变的跟王银凤一样凶悍,可他为啥还是移不开视线呢? 苏桃对他们二人的事没有兴趣,拉着苏天宝便要离开。 王银风余光瞄见她要走,心一横,又拦了上去,“苏桃,你弟弟刚才骂我,想走可以,但你得让她跟我道歉,否则你们别想走出关阳城!” “天宝,你骂她了?”苏桃瞅着天宝。 “嗯,”苏天宝以为自己惹祸了,低下头,声音弱弱的。 王银凤得意的仰高了下巴,“我就说他骂人了,你偏偏还护着,这么惯下去,他长大以后指不定成个什么呢!” “那你骂她什么了?”苏桃不理她,继续问。 “我……我骂她疯婆娘,”苏天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好像又给阿姐惹麻烦了。 苏桃搂着他的肩膀,笑意融融的看向王银凤,“他没有骂错啊,你的确是个疯婆娘,难道不是?” “你!”王银凤气炸了。 有人忍着笑,满眼兴味的看戏。 宋明德拉住王银凤,“别闹了,好多人都在看着呢,何必跟一个小娃计较,走吧,跟我回家。”他嫌丢人,苏天宝不过是个小娃,王银凤真是脑抽了,居然能跟小娃计较。 “我不走!”王银凤一把甩开他,哪知甩的力道过大, 宋明德急步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觉得太丢人,宋明德的脸,像掉进染缸似的。 “你,你没事吧,”王银凤见他摔倒了,自己也吓了一跳,男人在外面都是要面子的,瞧瞧着宋明德阴沉寒意逼人的眼睛,王银凤有些心虚。 宋明德挥开她上前搀扶的手,自己爬了起来,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尘,低着头愤恨的拂袖而去。 王银凤瞧着他的背影,攥起的手,恨不得将手帕撕烂。 她猛的瞪向苏桃,那眼神恨不能将她活吞了似的,“你满意了?高兴了?做梦都能笑醒了?” 第70章 路遇坏人(一) 苏桃觉着好笑,“我满意什么?高兴什么?什么可笑的,我跟你很熟吗?别没事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别没事往我跟前凑,我最近心情不好,要是不小心误伤了,可别怪我!” “你!你好样的,嘴皮子越来越毒了,苏桃,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原来你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王银凤其实很想动作,可她心里有了顾忌。 一是地方不对,这是大街上,在这里打架,脸上不好看。 二是,上回她见识了苏桃的厉害,总觉得这丫头好像会武功,如果硬跟她打架,说不定会吃亏。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王银凤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去追宋明德。 吕荣一直站在苏桃身后,眼见王银凤走了,才走上来,“丫头,你咋跟王银凤交恶了,她野着呢,回去的路上,你多当心着点,别回的太晚,赶紧走吧!” “好,多谢吕叔提醒,”苏桃知晓他说的意思,想来王银凤下阴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关阳城人尽皆知。 苏桃牵着马,将马车赶到主街,采买了不少的原料,虽然是下午,但关阳城很繁华,哪怕是城门搜查严格,也挡不住商户的交易热情。 怀里有了银子,苏桃便想着置办些家用的东西。 菜刀需要一把新的,还必须得大,否则以后不好切骨头一类的东西。 锅子也买了两个,还有工匠自制的小炉子,添上两块木炭,或者煤,可以用来温水,或者炖些汤汤水水。 煤是很稀有资源,还没有广泛使用,价格还很贵,与其用煤,倒不如自己回家做些木炭。 天气渐渐转暖,该要做些春衣春鞋。 苏天宝怀里也没空着,阿姐给他买了一奶糖葫芦,还有几样糕点。 花生瓜子也买了一些,不过都是种子,春天种上,秋天收获,到了冬天就有很多花生瓜子吃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苏桃赶着马车往城门口走去。 守城的人还是那几个,见着苏桃,还是一样的热情。 苏桃唤了天宝一声,苏天宝立刻从车厢里抱出砂锅,里面装着还剩一半的卤肉。 “几位大哥,这里还有两只猪蹄,是我上午刚做好的,送给你们做下酒菜,天宝,快把砂锅递过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陈老海红着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为难着呢!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往后我进城的机会还多着呢,还有很多需要麻烦你们的地方,再说了,要是你们觉得过意不去,往后经常去吕家饭庄坐坐,他家的卤肉都是我送的,”苏桃笑眯眯的跟他们推销。 有了捕快做后台,吕荣的生意只会蒸蒸日上。 “大哥,这是苏姑娘的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王宏义走过来,从天宝手里接过砂锅,打开盖子,盯着卤香浓郁的猪蹄,顿时口水开始泛滥,“哇,好香啊,我能不能尝一块吗?” 锅里的猪蹄都跺成了小块,炖到了一定极限,猪蹄骨也很好切。 王宏义这会是真的饿了,又闻到猪蹄的香味,再不让他吃一块,非得急坏了不可。 陈老海虽然也闻见香,也很想尝一块,可他更好奇苏桃为啥会带着一个锅进城,“苏姑娘,这是从城里买的?关阳城啥时候有了这种菜,叫什么来着?” “卤肉,是用十几处香料制作出来的,天气热了以后,用下酒菜再好不过,”苏桃微笑着给他解释。 陈老海心里另有盘算,“原来是您亲手做的,那我们可真要尝尝了。” 城门口来来往往,有些过路的百姓也闻见香味了。 古代香料全是野生,自然香味浓郁。 不一会,苏桃的马车边就围了不少人。 大多数人都是好奇,因为这种香味,他们从未闻过。 王宏义手里的砂锅已经被其他人抢走了,一眨眼的功夫,卤肉就全被抢完了。 苏桃站到马车坐板上,居高临下的对众人大声说道:“诸位,你们刚才闻到的香味,其实是卤肉,这是用许多种香料,精心卤制而成的美味,从明天开始,关阳城中的吕家饭庄就能买到卤肉,数量有限,买完为止!” 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纷纷。 “哎,你去过吕家饭庄吗?好像不怎么有名。” “之前不出名,最近刚刚搞出个清汤羊肉火锅,味道不错,我去吃过几次,”一名青年男子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 “真的好吃?那改天我也去尝尝。” “没错,我也想尝尝卤肉的味道,闻着挺香的,就是不知吃起来如何。” 苏桃听见他们的议论声,很满意的坐下去。这效果,比广告还有效呢! 说到广告,她心中一动。 古时没有广告一说,城门口贴的都是告示,还有某某某的通缉令,再没有其他的。 如果她能让人画出几张广告,贴在城门口。 最好是浅显易懂,哪怕不识字的人,也能看明白是啥意思,到时候,吕家饭庄可就成了关阳城最热闹的地方。 只是她不懂作画,身边也没有一个懂的人,该找谁画呢? 陈老海悄悄冲着苏桃竖起大母指,能在乱世还想着赚钱的,心性非同一般哪! 回城的路上,苏天宝也坐到了前面,晃着小腿,手里握着小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甩在马背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 苏桃收回烦恼的心思,嘴角含笑的听着。 夕阳西下,春日晚景。 从官道下来,要经过几处少有人烟的地方。 突然,几个衣着散乱的年青男子从山坡上跳下来,拦住马车。 “吁!”苏桃急忙拽住缰绳,再定睛一看对面几人的架势,心知来者不善,沉声道:“天宝,到里面去,我不叫,你别出来。” 天宝瞧着她神情严肃,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乖乖的退了回去。 苏桃微挑秀眉,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看着几人,“哟,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你们要在这里拦路抢劫?” 虽说关阳城开始乱了,但是还没到贼匪横行的地步。 她这顶帽子扣下来,事情可大可小。 第71章 路遇坏人(二) 领头的年轻男子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一脸的痞子样,“谁说我们要抢劫?就算要抢,也得找个腰缠万贯的,就你,除了这辆破车,还有啥值得抢的!” 此人不屑的口气,惹得苏桃脸色骤变,“破车?你敢说我这是破车?” 她辛辛苦苦弄来的交通工具,还欠了某人的情,到了他们嘴里,倒成了不起眼的破烂货? 领头男子愣了下,又急忙摆正神色,挺直了腰杆,大声吼道:“你别插开话题,我们是来教训你的,谁让你太嚣张,得罪了人,除非你现在跪下来,跟我们道歉,否则今儿你就想从这儿过去!” “哦?我得罪人,得罪谁了?”苏桃不仅没有慌张,反而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这一群人,除了站在前面的两个,长的还算周正,其他的,都是歪瓜裂枣,根本无从下眼。 说话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短衣,像是做长工的,长相也很端正,可就是眼睛里的痞气,让人感觉很矛盾,一正一邪,就是不知他是故意为之,还是天生便是如此。 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是个穿长衫的男子,一看就不像靠力气吃饭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扇子,自以为很潇洒的扇来扇去。 一双耷拉的眼睛,一个劲的往苏桃身上瞄,色眯眯的样子,让人很想扁他。 长衫男子听见苏桃的问话,啪一声,合上扇子,对她摆出一个自认很帅气的笑脸,“姑娘,在下王越之,关阳人士,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堂姐正是王银凤,她对你很成见,其实这个事,也很好解决,只要你向她道个歉,我再去劝说一番,她肯定不会再跟你计较。” “哦……”苏桃恍然悟到了,“原来你们是王银凤派来的打手。” “正是正是,”王越之以为她明白了,于是笑的更猥琐,“看姑娘也不像凶悍之人,你俩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 他身边的青年男子,突然转过头,用质疑的眼神瞅着他,“王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说好的,给她一点教训,这事就完了,你咋还要跟她单独相谈,你想做啥?” “范新,这事不归你管,你想教训,我也不拦着,但是本公子的事,你也休想插手,”王越之满不在乎的回击。 范新怒瞪他,“你!” 苏桃有些莫名其妙,“哎,我说两位,你们要想吵架,麻烦站到一边去,别挡着路成不?” “你也闭嘴,”范新突然将矛头指向她,“刚才小爷说的话,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快点跪下道歉,我们也不为难你,立马放你过去,否则休怪我们心狠手辣!” 苏桃奇怪的眨眨眼睛,感觉这两人画风,完全不对。 对于上门找事的人,她真的是又无奈,又反感,“我也说最后一句,道歉不可能,王银凤那个女人,我见一次打一次,谁让她喜欢犯贱,自己找打,你们几个肯定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明说了吧,是不是非得打一架,才能摆平?” “你还会打架?”范新笑了。 “打群架不会,不如你们派个人出来,跟我单打独斗,要是我输了,给你们跪下认错,要是你们输了,也得跪下跟我道歉认错,怎么样,敢赌吗?”苏桃跳下马车,晃着马鞭子往前走了几步。 范新拧着眉,仔细的盯着她看了又看,之前他怎么没发现,眼前的小姑娘,除了穿着像村姑之外,其他地方没一处像个村姑的,而且她神色转动间,那股子痞气比他还重。 范新疑惑了,可他没问出来,当一个女人向你挑战时,哪怕明知道会输,也绝不能后退,更何况,他不可能输的。 “赌可以,但你别后悔,”范新上前一步,很明显是由他做代表。 王越之有点着急,“姓范的,我也是王家的少爷,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别忘了,你是王家长工,要是没有王家雇佣,你们早饿死了,这小妞本公子看上了,你想交差可以,但是不准打伤她,点到为止!” 苏桃了然一笑,原来这几人都是王家的长工。 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王银凤真会做生意。 范新本来也没打算把人打残,对一个女人动手,本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要不是王银凤逼着他们来,他才不干呢! 刚才摆出的一副嘴脸,主要是为了吓唬她,谁成想没吓唬住,只好动手了。 苏天宝担心阿姐受伤,掀开车帘子,瞅着外面,见着阿姐要跟人打架,他噘嘴了,万一阿姐打不过对方咋办?他要不要上去帮忙呢? “请吧,不用武器,只拼拳脚,不如换个地方,这里是路口,防着别人走路,似乎不太好,”苏桃笑的很坦诚,提出的建议,简直惊掉范新等人的眼珠子。 他们甚至怀疑,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居然主动要去人少的地方,难道就不怕他们群起而攻之? 苏桃将马车牵到村路旁的一处山间小道,找到一块平坦的地方,栓好马车,又将马车里的苏天宝拉过来,安置在马车边,让他坐在草地上,并小声的对他说道:“等着看好戏,阿姐给你收几个玩具,以后让他们陪你玩。” 苏天宝睁着大眼睛,根本没听懂她说的话是几个意思。 苏桃的武器有很多,比如公孙靖临走时,给她做的弓箭,用来狩猎再好不过。 还有公孙靖给她的匕首,防身用它,这种肉搏不适合,万一弄出人命,她还得担责任,怪麻烦的。 再来就是她手里的马鞭,之前她没注意,直到甩动时,才忽然发现。 此马鞭并非寻常的物件,材质她看不出来,便是甩动之间破坏力极大。 她估摸着,这也是公孙靖给她弄来的。 既然是他弄的,绝不是普通物件,或许可以做为她的常用武器。 但今儿是徒手搏斗,武器不能用,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范新其实没将她的邀架放在心上,甚至还在想着,要不要只用一只手,给她放点水,否则传出去名声实在难听。 第72章 路遇坏人(三) 苏桃拂了下两边肩上的辫子,活动了下手脚,慢慢走到范新跟前,两人最终只留三步的距离。 范新见她无畏自信的神色,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请!”苏桃淡淡一笑,就在笑容绽放之时,她突然动了,右手以刁钻的角度,直袭范新的脖子。 近身搏击,必须清楚明白的了解,人的弱点在哪。 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伤害。 在她出拳的瞬间,范新的一双眼睛,猛的睁大。 这速度……太快了! 范新并无高深的内力,做为贫苦人家出身的长工,他也没有机会拜师学艺,有些东西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有些是他偷师来的,总之,他的路数很杂,对付一般小毛贼没问题,但要是遇着真正的高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起来,范新与苏桃,属于半斤八两,都不咋地。 但范新有力气,苏桃这妞最近练的也是力气,再加上她腰身柔软,可以扭着不可思议的角度,滑的跟泥鳅一样,范新拿她没辙。 范新打不到,苏桃却可以,而且手段很毒,很阴损,每回都是冲着对方的要害攻去。 吓的范新急速回防,可是护得了下面,护不了上面,偶尔还会把他吓的浑身冒冷汗。 “阿姐威武,阿姐牛逼!”苏天宝拔了一束野草,举在手里,在那儿活蹦乱跳,高声叫喊。 牛逼这个词,还是苏桃教他的,曾经这话是用来形容公孙靖的,牛逼哄哄的男人! “停停!不打了,我不打了!”在又一交逃出阴损的招术之后,范新跳到一边,防备的护着自己下面,怒不可遏的瞪着对面的女子。他怕再打下去,自己下半生的好日子就没了。 “不打?那就是认输喽?”苏桃扬起嘴角,静立在原地。 范新气坏了,憋的一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是你耍阴招,太损!” “所谓兵不厌诈,不管白猫黑猫,能抓着老鼠的都是好猫,所以这不叫耍诈,这叫智谋,懂了吗?”傻子才跟他们拼实力呢,只要能赢,多阴损的招,她都会用。 王越之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他发现打斗中的女子,竟然比安静时还要好看,英气逼人,英姿飒爽,美的不要不要的。 “说的好,”王越之果断站在美人这一边,拍手叫好,根本不管范新会不会气炸。 范新的确要气炸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得认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输给一个小姑娘已经很丢人,要是再不认输,死撑着,他会更丢人。 “我……我输了,”范新也是有骨气的,道歉可以,让他下跪,却是很难,做为男人,上跪天,下跪爹娘。除此之外,就算腿打折了,也不可下跪。 苏桃对他投去几分欣赏的目光,“行吧,既然你这么干脆认了输,其他的赌注我可以不追究,认识一下,我叫苏桃,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想要跟他握手。 范新睁大了眼睛,瞅着伸到眼前嫩白的小手,不太明白她这是要干嘛,只好也学她的样子,伸出手,“那个……我叫范新,没爹没娘,孤儿一个,是王家的长工。” 苏桃将他的扭捏尽收眼底,呵呵笑了两声,主动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这叫握手礼,握了手,就代表我交你这个朋友!” 感觉到手心里温软的触感,范新吓的当场呆立,那只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居然有姑娘家这么……这么的放荡? 当着陌生人的面,握着陌生人的手? 这应该叫不检点吧? 苏桃只是握一下,便松开了,快的只用了不到三秒。 可是隐在暗处的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要不要报告主上?” “废话,当然得报,难道你敢瞒?若是事后主上知道了,你我性命难保!” 另一人沉默了片刻,叹息着摇头,“也不知主上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这女人可真是大胆!” “岂止是大胆,若是让主上知道,肯定大发雷霆,这个女子惨了,惹毛了主上,够她喝一壶的!” 世上的事,往往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结尾。 某人发怒是肯定的,最后谁完蛋了,那可就不好说。 王越之一颗心都系在苏桃身上,眼见着美人要走,他急的抓耳挠腮,拽过范新的衣袖,想要跟队商量个法子,看能不能将美人弄走。 哪知范新根本不想理会他,甩开他的手,领着自己的人,快步离开。 片刻之后,空旷的野外,只剩王越之一人。 “混蛋,该死的范新,你给本少爷站住!”王越之提起衣摆,边骂边追了上去,要不是怕打不过,他非暴揍范新一顿不可。 “我告诉你范新,你不过是我们王家养的一条狗,多养了几年,你倒是学会翘尾巴了,我看你还不如一条狗呢!” 王越之越骂越起劲,越骂越觉着不解恨。 他们来的时候是赶着马车,回去的路上自然也是赶马车。 可这马车,只给他一个人坐,范新在前面赶车,其他长工都跟着马车后面跑。 王越之自认为是少爷身份,怎么可能与长工同坐。 在此之前,范新已经被他骂惯了,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可是不知怎的,刚才那个女子的伸手一握,让他心悸不已。 王越之还没骂够,甚至到最后,还要罚他,要把他关进柴房,两天不准吃饭。 范新心里清楚,王越之是想逼着自己,去将苏桃绑来,任他糟践。 不过是饿几顿不吃饭而已,还死不了人。 跟在马车后面奔跑的几个人,也是憋了满肚子的火气。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楚的很。 范新在他们这一群人里头,也是个头头。 只可惜身世悲惨,一家人全死光了。 为了填饱肚子,不到十岁的小娃将自己卖进王家,做了长工。 说是长工,其实跟卖身的差不多。 没工钱,没自由,没尊严,过的连王家的狗都不如。 别看他平日里对王家人唯唯诺诺,到了外面,范新却是另一副模样。 只能说,他将自己掩藏的很好,真真假假,谁也看不透。 第73章 小生有礼 王越之骂累了,拿起水壶倒了杯水,正要往嘴里灌,突然马车紧急刹车,王越之没拿稳,茶水全倒在身上,胸前湿了一大块。 这下,王越之彻底炸锅了。 抬脚隔着门帘,对着外面狠狠踹了一脚,“你他娘的,想害死老子是吗?你们几个过来,把他栓起来,拖在马车后面!” “这……” 其他人站着没动,看了眼范新沉着的脸色,以及紧紧攥着的拳头,也许下一秒,那铁锤一般的拳头,就会砸到王越之的脸上。 王越之见他们不动,气的在马车上蹦跶。 最后,还是范新主动让手下人将自己绑了手脚,用一根绳子牵着,跟在马车后面,像牲口一样,随着马车移动。 只有这样才能平息王越之的怒火,才能安生的回到王家。 古时的农民起义是如何来的,看看范新的处境就知道了。 他有野心,有脑子,却懂得隐忍,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人所用,总有一天,他就会揭竿而起,成为一代乱世英雄。 苏桃看人很准,当她看见范新的眼睛时,便深知这一点。 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不可能默默无闻的小角色。 回家的路上,苏桃脑子高速运转起来。 她骨子里喜欢做老大,穿到这里,成了孤家寡人。 不管旁人怎么看,总之,她很想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 目前,不仅缺银子,更缺忠心对她的人。 她需要的忠心,是只对她忠心,属于死忠党一类的人。 这个范新,她看上了,不过还得动一番心思。 还没到村子,天空忽然飘起雨点,阴沉的厉害,看样子没多久,雨势就会加大。 “天宝,坐好了,我们得赶快回村子,”苏桃猛的一甩马鞭,马儿吃痛,撒开蹄子朝前跑。 车轱辘溅起了数不清的泥巴,此刻若是有人走在路边,指定会被甩一身的泥巴。 这个倒霉的人,还真有。 就在马车经过一处洼地时,甩起的泥水,溅到路边正在走路的一个人身上。 将他身上的白衣,溅成了花衣。 “喂喂,停一下,麻烦你停一下,”白衣男子一手举着一片大树叶,另一只手使劲的挥着。 苏桃勒停马车,看他被溅成了泥人,也觉着过意不去,“你想坐顺风车?” 白衣男子丢下树叶,双手握在一起,对着她弯腰鞠躬,“小生想去柳树村,可否麻烦姑娘带载我一程?” 瞅着他中规中矩的动作,苏桃一度以为自己遇见传说中的许仙了,“行吧,你坐上来,我们正好也要回柳树村。” “多谢姑娘,”白衣男子又弯着腰鞠了一躬,这才提起衣摆,双手抓着马车边缘,费劲的爬了上去。 苏桃没等他坐稳,甩起鞭子,马车又开始狂奔。 隐约间,她好像听见一声惊呼。 苏天宝盘腿坐在角落,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白衣男子,见他走进来之后,大概是怕弄脏了车厢,便把鞋子脱了,搁在靠近门帘的角落处。 又见他掏出手帕,粗略的擦了几下头上的雨水。 等到收拾好了自己,莫染才看向坐在对面的小娃,语气温和的跟他打招呼,“你好,我叫莫染,不知小兄弟尊姓何名?” 苏天宝茫然的眨眨眼,他没听懂。 莫染干笑两声,倒也不介意,想了想,换了个通俗的问法,“我叫莫染,是铜石村的教书先生,你叫啥名字?” 这回苏天宝听懂了,他朝天翻了个白眼,问个名字而已,至于说的那么复杂吗? “我叫苏天宝,外面的是我阿姐,她叫苏桃,我们刚刚从城里回来,咦,你是先生?”苏天宝说到后来,才抓住对方话语里的关键字。 “不错,小生正是铜石村的教书先生,小兄弟,你上学堂了吗?”莫染认真的攀谈,似乎很在意上不上学堂的问题。 苏天宝可没他那么正经,歪着身子,低着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回答,“没有啊,我家没钱,阿姐说,等挣到了银子,再送我去学堂。” 莫染不再说话了,一双好看的眼睛,深深的看着苏天宝,似是有点惋惜。 马车到达柳树村时,雨越下越大,苏桃坐在前面赶车,身上的衣服全淋湿了。 冰冰冷冷的挂在身上,很是难受。 下这么大的雨,村子里没什么人出来闲晃,偶尔一两只找不到家的小鸡,从路边窜出来,伸长了脖子,很快又跑远了。 苏桃直接将马车赶到自家门口,也不管车里的白衣男子要去哪里。 “天宝,快下来,”苏桃挑开帘子,伸手去拉苏天宝。 刚一抬头,意外的撞进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中。 先前没仔细看,倒是让她没想到,路上捡个男子,居然也能长成这样。 五官立体,气质出尘,当一双干净透澈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心肠再硬的人,也提不起劲来说狠话。 “你不下车吗?”苏桃拉下苏天宝,最终还是询问了他。 莫染挺直了腰杆,又对她抱拳弯腰,“多谢姑娘出手相助,小生想找本村的村长,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帮我指个路,要是有把伞借予小生,定当感激不尽!” 苏桃嘴角狠狠抽了抽,世界很大,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人一直弯腰,就他的小细腰,就不怕哪天一个不慎,折断了吗? “村长家就在后面,大门刷了油漆的就是,但是我家没伞,要不你在我家避避雨,等雨停了再去?”苏桃瞅着他文弱书生的模样,一看就是不禁折腾。 “也好,那就多有打扰,”莫染慢慢吞吞了下了马车,跟在苏桃身后,跑到门廊下避雨。 他不进来,苏桃也不强求,拉着苏天宝跑进堂屋。 林氏听见外面有动静,拄着拐棍走了出来,一见他俩淋的跟落汤鸡似的,顿时心疼的不行,“桃儿,赶紧过来换衣裳,瞧瞧这一身的水,再不换下来,就该感冒了,我再去厨房添把火,你俩洗个澡,再熬些姜汤,祛祛寒气。” 厨房的小锅里温着水,是用灶膛的余热温着,再添把火就能洗澡了。 “外婆,你帮天宝找衣裳,我去厨房添柴,外面滑,别把您滑着,”苏桃解了辫子,散着头发,并将外面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 随后便跑了出去,沿着遮雨的走廊,钻进厨房。 第74章 迂腐的木头 新盖的厨房,她还是很满意的。 不仅宽敞,采光也好,东西两边各有一个窗户,不管是早上还是傍晚,光线都很充足。 将窗子打开,东西通风,能让厨房保持干燥干净。 苏桃钻进灶台后面,抓了把干燥的稻草,塞进灶膛里,摩擦打火石。 她在附近砍了不少松树枝回来,松树叶子晒干以后,简直就是点火神器,只要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能在几秒之内,燃起熊熊大火,好用的不得了。 看着灶膛里火苗烧的旺,苏桃这才开始添其他的柴。 坐在灶膛口,就着温暖的火苗,苏桃舒了口气,刚才手脚都是冰凉的。 不经意的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院门廊下,瑟瑟发抖的在瘦弱书生。 莫染此时也冷的发抖,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倒春寒温度很低,跟冬天有的一拼,此时他身上只穿着两件单薄的棉衫,根本扛不住冷。 苏桃收回视线,继续往灶膛里添柴。 苏天宝是自己擦洗的身子,随后火速钻进被窝里,捂被窝了。 苏桃端了木盆,拿了衣服,进了东边屋子,插上门窗,开始擦洗身子。 之前每次洗澡都是晚上,这还是她头一回仔仔细细的看这具身子。 肤色很白,发育的也不错,前凸后翘,加上这段日子锻炼的多,在细腻之下,是紧致有弹性。 再看看这张脸,虽然没有那么的白,但是五官还是不错的,可以清丽,可以妩媚,动静皆宜。 美这个词是相对的,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美与丑。 再美的人,看多了,视觉疲劳,回头想想,也不过如此。 而且大多数的美人,只能摆在那儿看,当着画儿来欣赏。 坐着不能动,笑不能露齿,行不能露足,哪怕是吃饭喝水上茅房这等非做不可的事,也得小心翼翼,保持最佳的优雅状态。 试问,如果你看见一个天仙般的美人,端着架子坐在恭桶上,皱着眉,咧着嘴,你还能淡定吗? 所以啊,美是一种灵动,一种气质,一种风采。 反正在苏桃看来,这张脸够灵动,够气质,够风采,不管是身处菜园,又或是系着围裙,站在灶台间,都有自己的魅力。 洗过澡,换了身衣裳,长发也差不多快要干了。 当她出去倒水时,瞅见那弱书生还站在雨雾中。 他面对着朦胧的龙脊山,仿佛是一副泼墨的山水画,他的白衣黑发,便是其中最美的一笔。 莫染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回过身来。 眼前的女子,身着素雅蓝衣,一张绝美俏丽的小脸,不施粉黛,长发如墨,黑白分明的眼眸,正定定的看着他。 莫染心中一慌,赶忙垂下眼睛,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那。 苏桃好笑着摇头,真是个书呆子,“喂,你还要在那站多久,要不进来避避雨?我沏壶姜茶给你喝?” 莫染攥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的尴尬之色越发的重了,“这……这不好吧!” “你爱来不来,”苏桃懒得再跟他掰扯,跟迂腐的书生说话,等于对牛弹琴,永远不在一个频道。 她放下木盆,转身进屋,留下后悔不已的莫染。 “我……我也没说不进啊,就是客气一下嘛,”莫染低下头,小声的嘀咕,心里觉着不姑娘脾气真大,比他见过的姑娘家脾气都要大。 外面下雨,也不能做其他的活。 再加上天色也晚了,苏桃便想着赶紧把晚饭做了,不然很快天黑下来,什么也看不见。 院里养的野鸡野鸭,大概是下雨闹的,也不吃食了,全都缩进笼子里避雨。 小黑趴在廊檐下的狗窝里,百无聊赖的赏雨。 这窝还是天宝给它做的,用稻草铺在底下,四面用土坯围着,上面还有个盖,倒是挺暖和。 莫染顶着雨,跑进堂屋,虽然屋子不大,家具也不新,摆设也不多,但是收拾的很干净,井井有条,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这位苏姑娘,肯定是个勤快能干的好女子。 “外面站着的是谁啊?”林氏坐在里屋的炕上,看见屋里进来个陌生人,正想挪下炕出来瞧瞧。 家中没有成年男子,之前有个公孙靖住在家里,林氏还能放点心,现在公孙靖走了,又留下他们小的小,老的老,这万一进来个坏人,可怎么得了。 “见过阿婆,小生名叫莫染,是铜石村的教书先生,到这里是要找柳树村的村长,没想到路遇大雨,迫不得已在这里避雨,打扰阿婆休息,实在是抱歉!”莫染抱着拳,冲着林氏深深弯腰。 做为熟读诗书的人,对着长辈行礼,自然要规规矩矩,丝毫不能怠慢。 苏桃抱着木炭进堂屋,看他又开始行礼,嘴角再次狠狠的抽了抽。啥也没说,放下木炭又去了厨房。 苏天宝跑出去找小黑玩,林氏走出来,扶着门框站着,对他客气的笑了笑,“原来先生,快请坐,我家简陋,先生不要嫌弃才是。” “阿婆言重了,是小生打扰在先,”莫染又施了一礼,弄的林氏也不所措。 苏桃再次拎了简易的炉子进到堂屋,里面搁着烧的正旺的木柴,看着莫染没完没了的行礼,她实在忍不住了,“莫先生,这里不是私塾,也不是你们文人研读诗书的地方,你不用再行礼,这叫入乡随俗,懂吗?” 莫染眼睛一亮,轻轻的笑了,“苏姑娘说的在理,是小生迂腐了。” 入乡随俗这个词用的不错,难怪他以前到学生家中,总是把人家吓的不知道所措。 苏桃翻了个白眼,将炉子放下,增上新柴,再拿扇子将火扇的旺起来,上面摆上一只小铁锅,这也是她今儿刚买的,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她从厨房切了些生姜,熬了一点姜汤,端了一小碗给苏天宝,也给莫染分了一碗。 接碗的时候,莫染还是忍不住站起身,举着双手接过,又附增几句道谢的话。 苏桃在一旁腹诽,他也不嫌啰嗦。 重新将锅里的水清干净,倒入清水,再加一点猪油,她打算晚上煮面条吃,方便又省事。 面条家里有,再加几个鸡蛋,出锅的时候,撒点小葱,也是不错的晚饭。 第75章 假客气 眼见她在做晚饭,莫染更是局促不安,人家做饭了,他要是不走,人家还以为他想蹭饭吃呢! 莫染内心一直在纠结,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在纠结,苏家的其他三个人根本不知情。 林氏坐在炭炉边,接过苏桃手里的筷子,一边看着火,一边跟苏桃唠嗑。 当听说苏桃跟吕家饭庄生意谈妥之时,林氏惊讶不已,“没想到我们家桃儿这么能干,竟然学会谈生意了,那以后你岂不是天天都得往关阳城里跑?” “照理是这样没错,除非我找到帮工,不然的话,就得自己去送,不过没关系啦,有了马车,进城的速度快多了,一来一回也用不了多久。” “说起来,马车的事还真是多亏了靖小子,还是他想的周到,给你弄来了马车,这小伙子真不错,”相处几日,林氏越发的喜欢公孙靖,觉得他是个能担当的好男娃。 苏桃想到公孙靖走了有两日,回想起来,感觉好像走了很久似的,看着关阳城日渐紧张的局势,她心里也有了另一番计较。 生意要做,防贼的事也不能再延后,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尤其是在这种乱世,什么样的危险都有可能发生。 苏桃从屋里拿了五个鸡蛋,等到锅里的水沸腾,便将鸡蛋打进锅里。 林氏看的眼睛直眨,但是也没拦着,鸡下蛋不拿去卖,不就是用来吃的吗? 不给两个孩子吃,难道要等着偷嘴的黄鼠狼盯上吗? 林氏一转眼,看见坐的笔直的莫染,差点把他忘了,“那个……桃啊,你再去拿几个鸡蛋,莫先生是客人呢,咋能跟我们一样。” “不,不用,我不在这儿吃饭,我,我得走了,”莫染脸皮子薄,慌忙站起来,拿上东西就要往外走。 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苏桃忍着笑叫住他,“外面雨正大着呢,你要往哪去?过来吃碗面条,等到雨小点了,我再送你过去。” 莫染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抱着包袱,一张俊脸好像丢进油锅里的大虾,“这……这不好吧!” 苏桃哀叹,又来了,这货真是比女人还扭捏。 林氏慈爱的冲他招手,“莫先生不用客气,我们农家人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粗茶淡饭,先生莫要嫌弃才是。” 苏桃没办法,只好又去拿了几个鸡蛋,打在翻滚的汤里。 鸡蛋打下锅,千万不能用筷子搅和,否则很容易散开。 莫染别扭了一会,又坐了回来,心里感叹农家人真善良,明明自己家里也穷,却肯收留过路的陌生人用饭。 苏天宝饿的前胸贴后背,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锅中的滚起的面条。 路上发生的事,阿姐嘱咐过他,不能对外婆说。 苏天宝现在对阿姐万分信服,她说的话,肯定没错。 看着锅中的面条,苏桃忽然想起现代有一种手压的面条机,不用电,纯人工手压,压出来的面条直接掉进锅里。 要是她能设计出这样的机器,不管是自己用,还是卖给做面条的商户,肯定能大赚一笔。 这样的想法,刚在脑子里成形,就被她否定了。 现在腾不开手,胖子不是一天吃成的,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不过,她可以先做一个,在自己家院子里晒面条。 比起其他的主食,面条无疑更方便,更省事。 而且晒干以后的面条,可以保存一个月左右,要是附近村民想要购买,她还以为开发其他品种,比如掺了玉米面,南瓜糊的面条,只要配对比例弄好,想要做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莫染也饿了,摸着瘪瘪的肚子,闻着面香,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咕叫。 莫染觉得羞人,像个大姑娘似的,低头缩肩膀。 林氏呵呵笑道:“先生怕是饿了,桃儿,快盛一碗给先生。” 古时乡下的读书人,都十分受人尊敬。有学问嘛! 要是哪个村里出了秀才,也是不得了的事,往后就是神一般存在的人物。 苏桃瞅着莫染小媳妇的模样,觉得好笑不已。 她用大碗盛了满满一碗面条,上面还铺了两个鸡蛋,“喏,快吃吧,吃完了锅里还有,这可是野鸡蛋,你肯定没吃过。” 莫染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接过碗,对着苏桃跟林氏深深一鞠躬,“小生惶恐,阿婆跟苏姑娘的恩德,小生没齿难忘!” “行了,不过是一碗面,别搞的像欠很大一份人情似的,”苏桃灵机一动,心中有了另一番主意。 吃过香喷喷的面条,林氏听说苏桃买了许多原料,反正现在也睡不着觉,倒不如就着微弱的光线,将原料洗剥干净。 苏天宝也没闲着,很勤快的收拾了碗筷。 在屋里的炕上点了油灯,开始在沙盘上写写画画。 莫染是等着苏桃送他去找村长,但是见着苏桃一直忙个不停,他也不好意思追问,便在一边等着。 当看见苏天宝写的字时,他皱着眉直摇头,忍不住走上前,询问他,“你的字是谁教你写的?” “我阿姐,都是她教的,写的不好吗?”苏天宝抓着树枝,画的有点乱糟糟的。 莫染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这不是写字,是在画字,拿笔的姿势也不对,更不能这样坐着,脊背要挺直,手拿笔要稳,不能晃动,虽然你用的是沙盘,但也要像写字一样,一笔一画,半点马虎不得,”莫染老毛病又犯了,也坐到炕上,耐心的给他指导。 苏桃在廊檐下听的清清楚楚,心中想着,或许天宝上学堂有希望了。 她轻手轻脚的跑到林氏身边,小声跟她商量,“阿婆,咱送天宝上学堂吧?要是等凑够了钱再送,估计我一两年之内都凑不够银子,我去问问,看能不能用其他东西抵束脩,先让天宝 上学堂再说。” 林氏正坐在一个大木盆前,洗着苏桃带回来的猪耳朵,猪蹄子,还有一堆鸡翅膀,鸡爪子,听了苏桃的话,老人家其实没什么主意,“你看着办吧,往后这家都给你当着,外婆老了,管不动了,只能给你帮衬着,天宝是个聪明的娃,你想让他上学堂,外婆不拦着,先不说束脩的事,就是每天上学堂,下学堂,他自己能回来吗?你每天那么忙,哪有空自己去接啊!” 林氏神色有些黯然,说一句,叹一口气。 第76章 有这么好的事? 苏桃也拖了一个小凳子过来,坐着帮她一起洗猪耳朵,这玩意难洗的很,得用开水汤,才能将最外面一层皮撕掉,耳廓里面得割开了才能将里面的脏东西掏干净。 “送倒是没啥,反正我每天都得进城一趟,早上将他带去就行,至于接嘛,大不了再跑一趟,先让他上着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嘛!” 林氏不知怎的,神色更黯然了,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你看着办吧,再过几日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这些鸡鸭,还有菜园里的活,我都能干,你想挣钱,只管放手去干。” 苏桃点点头,察觉林氏眼神一直在飘,脸上的笑容也僵硬无比,她心生疑惑,“外婆,我们下午走了之后,家里来人了?” “来人?没,没啊,咱家能来什么人,你爹那边也没有亲戚,你舅舅他们……他们也不走了,”林氏欲言又止。 苏桃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大舅丢下的话,问道:“是不是小舅来过了?” 林氏神色一怔,眼里浮起泪花,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荡,“没事,你小舅就是过来看看我,没别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苏桃沉下脸,“小舅是不是要将外公送过来?他们见不得大舅占便宜,觉得自己吃了亏,所以不干了?” 林氏手一抖,差点被菜刀划着手,“哪有的事,他不敢把老爷子送来,就是说说而已,你一个人养家已经够累的了,他……他不能的。” 不能才怪,一看阿婆伤心的神情,苏桃已经猜到大半。 林老三此人她没见过,但是对照林秋平的表现,估计林家老三也好不到哪去。 苏桃叹息道:“阿婆,您不用担心,人家都说家有一宝,如有一宝,您跟外公就是我们家的宝,看小舅这个架势,外公在那里过的也不好,我看要不这样,明儿若是天晴了,我亲自去把外公接来,让你们老两口团聚!” 如果是她亲自去,肯定不能便宜了小舅一家,得给他们几分颜色看看才成。 苏桃骨子里的痞性又冒了出来,要是不狠狠整他们一顿,简直对不起他们如此费力的蹦跶。 林氏大惊道:“不行!这哪行,你负担够重的了……” “哎呀,就这么说定了,往后家里人多,也会更热闹,等挣够了银子,咱再把房子扩建,弄他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或者盖个四合院,好像也挺不错,”苏桃笑着宽慰她。 莫染坐在里屋的炕上,听的一清二楚。 心里涌现一股暖暖的热流,这位苏姑娘可真善良,真是个好姑娘。 莫染不知心里升起的暖流是什么,他只知道这种感觉怪怪的,似糖,似酸,似醉,似麻。  苏天宝奇怪的看他,“先生,您怎么了,脸好红啊,难道是伤风了?” “没,没有,”莫染尴尬的扯开嘴角,扯出一个更尴尬的笑容,“那个……天宝,你想上学堂吗?” “想,可是我家没银子,”天宝很喜欢拿笔在钱上写写画画。 “没银子也无防的,我去跟你阿姐商量一下,”莫染顶着一张熟透的脸,下了炕,又仔仔细细的整理了自己的衣着,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苏姑娘,小生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莫染走到堂屋门口,抱手对她鞠躬。 “好,你等下,”苏桃看他又施礼了,嘴角再度抽了抽。 林氏摆手道:“你去吧,剩下的活,我一个就能干。” 甩掉手上的水珠,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站起来。 两人走回堂屋,苏桃请他坐下,莫染很优雅的撩起衣摆,端端正正的坐下了,“苏姑娘,小生是想跟你商量下,令弟上学堂的事,小生看的出,令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如果不上学堂 ,总在家里学,怕是会耽误前程,小生是铜石村办了学堂,孩子不多,束脩也不贵,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是来村里找生源的?”苏桃恍然道。 “正是,铜石村百姓很少,全村只有三十户人家,能上学的孩子也仅有不足十人,小生想多找些孩子一起上学堂,多识几个字,总归是有好处的,”谈起正事,莫染脸上的红光褪去不少,表情严肃极了。苏桃垂下眼睑,“我原本也打算送天宝上学堂,只是我家中刚刚遭遇变故,欠了外债,房子也刚刚修过,银钱紧张,不知束脩需要多少银子。” 莫染轻轻的笑了,“姑娘不必担心,小生开设学堂,并非为了挣钱,只是想为百姓们做点事,小生不才,几次三番都没有考中举人,实在是惭愧。” “听你的意思,你开学堂不收束脩,那你吃什么?”苏桃问的直白。 莫染一脸清秀的俊脸僵硬了几分,“我……” “哦,我明白了,这是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全凭自愿,是这个意思吗?” 莫染重重点头,“不错,姑娘真是聪明,你可以先让天宝上学,没关系的。” “早上送,傍晚接吗?中午怎么办?离的远,中午接他似乎不太可能,”苏桃问出了心里的担忧,这儿离铜石村有段距离,关键现在家中就她一人,忙不过来啊! “这些不重要,要是你有空就去接送,没空的话,天宝跟我住一起,反正我也是一个人住着,不碍事,”莫染笑的很开心,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开心,只觉得能帮上她的忙,真好。 还有这么好的事? 苏桃有点不敢相信,但是看着莫染真诚的眼睛,这种不信任很快就打消,“好,明儿我就送天宝去铜石村上学堂,虽然没多少钱交束脩,但是你放心,我们不会白上。” 莫染挺直的脊背微微松下来,刚才他一直绷着弦,连他自己也不懂紧张个啥。 “苏桃!苏桃,你在家吗?”外面有人喊。 “是菊花来了,我家桃儿就在屋里呢,”林氏坐在廊檐下,第一个看见闻进院里的人。 菊花头上顶着一件破衣裳,快步跑进堂屋,一边甩着头上的雨水,一边对林氏笑,“阿婆,下这么大的雨,天都要黑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坐着,不冷吗?” “我把这些洗完就回去,你快进去吧,瞧瞧这身上湿的,让桃儿给你点上炭炉烤火,”林氏慈爱的笑着。 “嗳!”菊花响亮的应了声,便迈进堂屋。 第77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抬眼,看见堂屋里坐着的两个人,视线在莫染脸上停了片刻,而后,忽然害羞的红了脸,蹭蹭跑到苏桃身边坐下,拽着她的衣袖,小声问道:“桃子,他是谁呀?” 苏桃难得见她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打趣道:“他是谁,你自己问啊,人不都在这儿吗?干嘛要让我传话。” 菊花撅嘴,佯装生气的白她一眼,又偷偷看了莫染。 “小生……小生莫染,是铜石村的教书先生,”莫染愣了下之后才慌忙站起来,对她抱手施礼。 “你……你好,我叫张菊花,”菊花也傻乎乎的站起来,学着他的样子,抱手施礼,可是学的不像,样子搞笑极了。 苏天宝坐在里屋的门槛上,笑的前俯后仰。 菊花凶狠的瞪他一眼,又赶忙收回目光,对莫染嘿嘿的笑,“那个,让你见笑了。” 莫染摇头微笑,“姑娘言重了,小生施的礼是男子拜见礼,姑娘不用施这个礼。” 苏桃拽着菊花坐下,“男子施礼跟女子肯定不一样的,你别瞎学了,咱不是那块料,学不来大家闺秀的作派。” “你说的也是,让我扭来扭去的,我还不习惯呢,”菊花生性开朗,大部分时间都是疯疯癫癫的,像她这般心性的女子,其实在古代来讲,并不多见。 “你来找我干嘛?”苏桃给她倒了杯茶水。 菊花确实是渴了,捧着茶杯咕噜咕噜就灌了进去,放下杯子,用袖子一抹嘴巴,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外面下雨嘛,我又不想睡那么早,就过来看看你家忙的怎么样了,今儿下午,村里出了好多事呢!” 菊花就是来传八卦的,要不然她憋在心里难受。 很多的八卦,让苏桃感兴趣的,就三件事。 一是,柳儿回村探亲,是她一个人回来的,坐着马车,看着挺豪华的,其实还没苏桃的马车大。 在村里招摇过市,显摆的不行。 对于乡村出身的贫苦农家来说,柳儿也算嫁的很好,回村探亲带了不少的吃似的。柳儿娘便邀了村里跟她相熟的婆娘,到她家里吃瓜子,闲聊天。 菊花也去凑热闹,主要是为了吃。 结果她就听到,柳儿不知怎的,又提出要给苏桃说婆家。 当时菊花就在想,苏桃之前已经明确拒绝了她的好意,这女人咋还不死呢? 居然还有上赶着给人说婆家的。 菊花不明白,可在场的其他几个婆娘,心里跟明镜似的。 于是,从说婆家,延伸到口头讨伐苏桃。 说她怎么怎么的嚣张,怎么怎么的不可理喻,脾气又是如何如何的坏。 在柳儿娘的附和声中,这几个老婆娘讨论到最后,居然认为苏桃嫁不出去了。 菊花在一旁听的很想笑。她知道那个叫云靖的男子不是平凡人,从他看苏桃的眼神中,就能猜出,人家对苏桃动了心思,还不是一般的心思。 再瞧这群老妇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嫁不出去,好像苏桃连个鳏夫都找不到似的,难道不好笑吗? 最后,这几个婆娘觉得应该可怜那姑娘,居然还真敲定了一个她们都认为很合适的人。 是柳儿夫婿,城卫大人手下的一个伙头兵。 四十岁的年纪,还没娶亲,一只眼睛瞎了,只能在城卫手底下烧烧饭,劈个柴什么的。 她们认为这样的老男人,又是老光棍,还是残疾,或许甘愿入赘苏家,以后林氏跟天宝的生活都有了着落。 苏桃听到这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菊花气愤的扯她的辫子,“你还笑呢!要是真让柳儿领着那老光棍来村里,我看你怎么收场!” 莫染看着苏桃,目露担忧,纵然他不喜争吵,但是对这帮妇人的做法,还是不敢苟同,甚至隐隐的有些愤怒。 苏桃笑够了,拍掉菊花的手,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什么可烦恼的,她们那群人是闲着没事干,自己找罪受呢,唉,今儿刚打了一架,等过两在,她们皮痒了,再教训他们一顿好了,还有两件事没说,你继续啊!”“打架不妥,君子动口不动手,暴力不能解决问题,”莫染不赞同她打人,虽然她看上去像是有点武功底子,可那也不能仗着自己有武功,就去欺负人哪! 苏桃嘴角抽了抽,“你不去做和尚,真是可惜了。” 莫染脸上一窘,“小生说的是实话,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坐下来说清楚的好。” 苏桃懒得再跟他掰扯,催着菊花继续说。 菊花已从起初的花痴中醒过味来,虽然这小子长的很俊俏,说话也是柔声柔气的,可这也太没骨气了,还真跟庙里的和尚一个样。 菊花也没理他,说到第二件事。 宋明清变了,前两日还在家里打渔卖鱼,也不知怎的,今儿突然从外面回来,把鱼塘给了宋家老大管着,自己收拾了几件衣服,连马车也没带,徒步出了村子。 听宋氏说,宋明清要去做官了,还是在关阳城的李捕头手底下谋了个差事。 宋明清没功名,也没听说学过武,怎么就做了官? 实在是匪夷所思。 苏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分析,“要么是有人帮他引荐,要么是他自己找到机会,接近了李捕头,得到人家的赏识,机会嘛,不是自己争取,就是天上掉下来,不奇怪。” 菊花说的第三件事,倒是跟苏桃有了一点关系。 同村夏家的儿子夏满,腿被人打断了,一直就在家中待着,夏家人想给他说门亲事,这不,又扯到苏桃头上了。 这回倒没恶意,夏家老两口不是嘴碎的人,一直默默无闻的住在村里。 要不是儿子出了这么大事,估计村里一直没人注意到他们呢! 夏满没出事以前,也是个不错的男娃,长相端正,个子很高,身板也壮实,话不多,见着人也不会主动跟人打招呼,顶多点个头,憨厚了笑两声。 要是遇上哪家老阿婆挑不动水,或是板车上不动坡,他都会伸手帮个忙。 总之,从菊花嘴里,苏桃听到的是一个坚强善良的男娃,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78章 死人了 “你帮我传个话,以你的名义,让夏家人千万别来打我的主意,以后也不准村里任何人打我的主意,他们要是闲的很,我不介意给她们松松筋骨,”苏桃很反感到处给人说亲事,就算她嫁不出去,也不要将就嫁人。 想到将就两个字,她忽然想起已经离开的公孙靖。 一年之约,对他,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否则她也不会同意跟他定下这个约定。 “那柳儿说的人怎么办,要是她真把人带来了……”菊花想都不敢想,要真来个那样的人,她估计苏桃杀人的心都有了。 苏桃冷冷的勾起嘴角,“谁带来的,谁负责!” 这话有多种意思,看她嘴角的坏笑,菊花直打冷颤,感觉好邪恶! 莫染一直默默看着她们谈话,从她们的话里,他听出端倪,原来苏姑娘过的也不好,还一直被人欺压。 虽然他不主张动用暴力,可这是人家的事,再说这位苏姑娘似乎一直都被人欺负,想她一个弱女子,过的也不容易,反抗恶人无可厚非。 菊花最终还是带了莫染离开,张玉海是他小叔,由她带着莫染去找,再合适不过。 临走时,莫染又对着苏桃谢了又谢,两人也说好了,明日一早送天宝去学堂。 刚好,莫染今夜走不了,苏桃便提议明早送他一并回去。 莫染忽然很高兴,离开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送走了人,苏桃顶了一件旧衣服在,到马厩里喂了马,检查了绳子,又弄好了牲口,才回了屋里睡觉。 大雨下了半夜,下半夜雨便停了,第二天,开空放晴。 院子里湿漉漉的,不用清扫也很干净。 苏桃天一亮便爬起床,在脚上绑好铁块,穿了鞋子下床。 野鸡鸭在笼子里咕咕叫个不停,它们急着要出去撒欢。 苏桃将院墙边的石板拿开,放了它们出去。 黑马一早也按耐不住,苏桃简单洗漱过后,便拿上两个竹篓,将篓子挂在黑马的背上,牵着它去河边放马,同时还可以割些青草,给它存些口粮。 河边的乱石滩没什么泥巴,而且下过雨之后,河滩边的空气清新宜人。 苏桃将马儿赶到一处水草丰盛的地方,让它在那儿吃草,自己则拿了竹篓跟镰刀,开始割草。 过了一会,太阳冒出头,被河水反光,照的人眼睛花。 苏桃割了一篓子河岸上的水草,直起腰想喘口气。 抬眼时,发现不远处的上游河滩边,趴着个黑色物体。 黑乎乎的一坨,跟河岸的颜色完全不匹配。 苏桃心中一喜,“肯定是好东西,说不定还能捡到宝呢!” 她扔下竹篓跟镰刀,撒开蹄子就朝黑色物体奔了过去。 等跑到跟前,失望的不行,“我操,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是个死人,晦气,真的很晦气!” 死人她前世见了不少,所以也不怕恶心吓人。 于是她干脆蹲下身,将人翻了过来,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是个男人,身上穿的衣服,苏桃觉着有点眼熟,但是转念一想,短布衣衫遍地都是。 人有相近,物有相似,并不算奇怪。 可是当他将男人翻过来时,熟悉的一张脸,顿时吓了苏桃一跳。 “我的天,这不是孙安他老爹孙富贵吗?” 孙家住在隔壁,虽然平时交往的不多,可是每天进进出出的,总会偶尔碰见。 也说过几句话,这张脸,苏桃自然记得。 苏桃深吸了口气,视线下移,想要检查他的死因。 孙富贵身上的短衣,可能是被河岸的树村划破,烂的不成样子,全身也因为泡的太久而浮肿。 身上最大的一个伤口,是在腹部,不像刀子捅的,因为伤口很小,但是很深,有点像钢叉之类的利器,从前面贯穿到后面,流血过多而死,死后又被人抛尸到河里。 苏桃脸色沉了下来,这样的死亡状态,绝不寻常,孙富贵难道是被人谋杀的? 时隔几个月,柳树村再次出了谋杀的案子,平静的村庄又开始变的沸腾。 苏桃的爹娘被人所杀,具体是如何死的,谁也没有告诉苏家人。 这段日子苏桃一直忙着挣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如今看见孙富贵的死状,她恍然想到,自家爹娘死时又是何种惨状,究竟是谁害了他们,这背后有无阴谋。 就算只是意外的遭遇匪徒,她也应该替他们报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是吗? 孙家的顶梁柱倒了,孙氏哭的肝肠寸断,孙雁也受了很大的打击,没爹的孩子,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孙安自从得知父亲被人所害,一张双眼睛阴的能滴下雨来。 整整一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谁来也不见。 直到晚上灵堂搭好,孙氏让人把门踢了,才将他拖出来,硬给他披麻戴孝,押着他跪在灵堂跟前。 不管是古时的丧事,还是现代的丧事,皆可大可小。 按着孙富贵的年纪,也算中年丧命,他又是一家之主,肯定得大操大办。 孙家的亲戚都来了,村里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过来磕头上香。 按着柳树村的规矩,丧事不摆宴,来人磕三个头,奉上黄纸香烛,就可以了。 孙富贵的尸身就摆在孙家的堂屋,身上的孝衣是临时买的,他又不老,家中不可能备下寿衣。 身上的伤口也简单清理过了,肚子上的洞,被人用针缝上。 这些都是张玉海带着村里的几个老人,一同完成的。 孙富贵死于非命,按说是应该报官的。 但孙氏一直哭个不停,孙安又躲在屋里不出来,张玉海不能擅自做主,毕竟是人家的家事。 苏天宝坐在院子里,听着隔壁的哭声,一张小脸白了几分,眼睛里蓄着泪花。 苏桃搬了小凳子坐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头,“怎么了?为啥在这里坐着,天都要黑了,我去打水,给你洗洗睡觉好不?” 因为孙家突出了事,莫染临时决定停留几日,等到孙家的丧事办完再离开。 学堂他派人去通过了,让学生们休学几日,人命大于天嘛! 苏桃也没去小舅家,找了村里人将孙富贵的尸体抬回去之后,她便急着做卤味,又送到城里,忙了一个上午,在吕荣那儿吃过午饭才赶回来。 苏天宝扭过脸来看她,“阿姐,我害怕。” 第79章 情愫暗生 苏桃轻拥他的肩膀,安慰他道:“这有什么可怕的,生死病死那是人之常事,不管是谁,都得经历这一遭,只不过有的人提前去报道而已,办丧事也是为了死去的人,能走的风风光光,你看见孙家门口摆的纸人纸马,纸轿子了吗?说不定入了地府, 孙富贵还成了有钱人呢!” “地府?那我们的爹娘也在地府吗?”苏天宝问的天真。 “应该在吧,地府里头很复杂,生前心肠好的人,入了地府,阎王爷开恩,准许他投胎转世,若是心肠不好,就得在地府做苦力,很惨的,所以咱以后都不能做坏人,知道吗?”苏桃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超级没底。她算好人,还是坏人? 苏天宝垂下头,很烦恼的想了想,“那啥样的人才算好人呢?” 还真别说,苏天宝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深度。 坏跟好,其实是相对的。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呃……这个嘛,问心无愧就好,很多时候,你得跟着自己的心走,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其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没有答案的。 苏天宝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小鼻子皱的很厉害,“我都听不懂呢!” 林氏从门外进来,她也去烧纸钱了,毕竟都是一个村里住着,天大的仇也大不过人命。 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外婆!”苏天宝跑过去扶着她。 林氏欣慰的摸摸他的头,“天宝乖啊,外婆累了,你跟着阿姐在院里玩,外婆先去睡下了。” “外婆,你没事吧?”苏桃见她神情不对,也赶忙站起来。 林氏强撑着笑脸,对着她直摆手,“我没事,就是累了,我去屋里躺一会。” 林氏脸色很苍白,一直撑着无力的笑脸,直到进了里屋,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才突然垮塌下来。 摸索着坐到炕上,浑浊的眼睛又止不住的流眼泪。 看着孙富贵的惨死,她想到同样惨死的女儿跟女婿。 有啥能比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来的伤心呢! 苏桃站在院中,长舒了口气,在静默片刻之后,她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天宝,我带你去小舅家,咱把外公接来,让他们老俩口团聚。” “啊?现在去吗?可是很晚了,再过一会,天就黑了,走夜路不好吧,”苏天宝怕怕的缩着脖子。 苏桃不由分说的拽起他,“有啥不好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呢吗?走!” 对林氏随便编了个理由,借口说是找菊花。 两人手拉着手,去了马厩,套上车厢,苏天宝走在后面,将院门关上了。 苏桃赶着马车,路过孙家门口时,还能看见孙家堂屋里摆着的棺材,这也是现买的,孙家的天这回可真是塌下来了。 就算之前有点存钱,也被这一回耗尽了。 张玉海跟张大棚,蹲在孙家门口,两人都烦躁的抽着旱烟。 莫染也坐在旁边,离他俩远远的,因为他受不了这烟味,太呛人了。 看见苏桃的马车驶过来,张玉海放下烟杆,起身问道:“苏家丫头,都这么晚了,你赶着马车,这是要去哪?” 苏桃并没有跳上马车,而是牵着缰绳,走在一侧,“哦,我得去小舅家,把外公接来,明天一早还得进城,估计也没空,乘着现在有空,赶紧把事办了。” “接你外公?”张大棚也站起来了,一脸的惊讶,“这好好的,去接你外公干啥?莫不是你外婆病了?” “那倒不是,我是听说林老三对外公不好,我外婆最近情绪也不好,这不,又受了孙家的刺激,我想让她开心一下,”苏桃神色淡淡的解释道。 张玉海疑惑的问道:“那你是打算接你外公过来住几日,还是……” “当然是长住,他俩都那么大年纪了,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年轻的时候在一块,临老却分开,这也太残忍了,”苏桃心软,虽然偶尔会暴怒,狠起来也是杀人不眨眼,可是大多数时候,她觉着自己还是很容易心软的。 张大棚赞赏的笑道:“真是个好姑娘,你外公跟外婆,从前感情可好了,咱们村里谁不知道,你小舅那个人我也打过交道,是个没主见的,后来娶了媳妇,家里就由着媳妇当家,那女人脾气坏,最爱斤斤计较,你将外公接来也好,以后有什么难处,我们都能帮衬着点。” 张玉海也点头,“不错,看着孙家的事,我也觉着人活着不容易,能开开心心的,哪怕穷点苦点,这都没啥。” 莫染的心境一直在变化着,从最初的淡然,到后来的灼热,似乎也在印证着某些情愫的浮现。 眼前的姑娘真是好的没话说,如此善良的心地,独到的见解,连他都觉着惭愧。 苏桃看了眼院里跪着的孙安,正要收回目光时,却撞上孙安一双不明情绪的眸子。 这般冷鸷的眼睛,把苏桃吓了一跳,孙安好像变了,就是不知他这变化是好是坏。 苏桃跳上马车,“叔,你们在这儿坐着吧,我得去尽快赶去了,要不然可真晚了。” “嗳,你等会,我让金成陪你一起,你俩去可不成,最近乱的很,等着啊,”张大棚叫住她,随后急忙跑进孙家,叫来了张金成。 张玉海也道:“他说的不错,你俩独自去,我也不放心,让金成陪着也好。” 莫染站起来,“我也陪着一起吧,人多一点,有个照应。” 苏桃秀眉轻拧,“你?你确定是照应不是拖累?” 莫染脸一红,“当然是照应,小生也是男子。” 张金成急匆匆的跑出来,“苏桃,听说你要去下塘村?这么晚了,我陪你一起去。” 苏桃想起自己不认路,要是白天还可以问一问路人,天黑了,估计路上没什么行人,便点头,“那好吧,麻烦金成哥跟我跑一趟了。” 张金成从她手里接过缰绳跟马鞭,苏桃便退到车厢里坐着。 莫染不甘心,提着衣摆,硬是挤到车前另一边坐着。 第80章 小舅一家(一) “爹,小叔,我们走了,”张金成一甩马鞭,黑马撒开蹄子,朝前跑去。 这么快的速度,差点将莫染甩下去。 “喂,你慢点啊,”莫染紧紧抓着车门边缘,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掉下去。 “早去早回,当然得快了,要去下塘村还得经过一处荒野,越晚,过路的人越少,你要是害怕,就坐里面去,”张金成坐的稳如磐石,马鞭甩的更欢快了。 莫染直摇头,“我不进去,男女授受不亲,非君子所为。” 张金成讶然,这也叫授受不亲? 莫染待了会,又忽然想起张金成先前的话,“你,你刚才说经过一处荒野,那是什么地方?” “呵呵,能是什么地方,就是没人住,也没人去的地方,听说早些年埋了不少白骨,大家觉得那个地方不祥,总会避着些,”张金成笑的爽朗,看他的神情,一点也不像害怕的样子。 莫染是个文弱书生,看的书多了,对神鬼之事算不上相信,但也不得不信,古语不是还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信与不信,全凭自己一念之间,所以啊,古人也没说世上没鬼不是? 况且,莫染其实很胆小的,关于这一点,他自己不想承认。 “你是说,那里……那里有鬼?”莫染变了脸色。 “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老人说过,天黑下来的时候,千万不可提鬼这个字,这是忌讳。” 莫染十分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过了片刻之后,他果断选择钻进车厢。 苏桃见他钻进来,让原本不大的车厢,显得拥挤,于是她钻了出来,跟张金成并排坐着,“你跟他说了什么,把他吓成那亲,整张脸都白了。” “我没说啥,就是告诉他前面有一片乱坟岗,是他自己想多了,”张金成哟呵着甩动马鞭,过了一会,发觉身边的人没动静,转过头,瞅见她一脸的平静,狐疑道:“你不怕?”  “怕什么,怕鬼吗?”苏桃眯起眼儿,看着天边快要落下的夕阳,火红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鬼有什么可怕,人心比鬼更可怕,我连人心都不怕,又怎么会怕鬼,要是真遇上了,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地府而已,不过是死后去到的一个地方。 那些所谓的恐怖恶鬼,更多的是来自看鬼之人的心。 张金成震惊到无言以对,“你,你竟敢说这样的话,我的天!” 苏桃呵呵的笑,“跟你开玩笑的,人死了,烂成一堆骨头,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放心吧!” 苏桃说话声音大,传进车厢,吓坏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莫染对天宝唏嘘道:“你阿姐胆子可真大。” 苏天宝一张脸又白了几分,对他的话表示赞同,“她自次被人敲了一棍之后,就变的不一样了,天不怕地不怕,唉,再这样下去,谁还敢娶她。” 莫染看他一副小大人的嘴脸,顿时忍俊不禁,“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总会有人慧眼识珠,看到她的好。” 苏天宝嗤了一声,“我阿姐当然好了,只不过他们太笨,不晓得阿姐的好罢了。” “对,你说的对,”莫染垂下眼睛,掩去眼底的波澜,一张清秀的脸,变了又变,都快赶上变色龙了。 张金成一边赶车,一边给苏桃介绍附近地貌,苏桃听的认真,并跟张金成讨论起,啥时候再进山看看,找到那处山洞布置一下,并记好路线。 经过张金成口中的荒山时,张金成特意指给她看。 还真别说,要是再晚一点经过这里,是挺慎人的。 此处名叫黄梁坡,是个坡地,坡下方正对着村路,黑暗是像是一张大口对着过路的人。 坡下散落着棺材板,还有乱七八糟的白帆,坡上立着几棵枯树,站满了乌鸦。 这东西最是讨厌,不怕人,在看见你的时候,还会对着你呱呱乱叫,听着让人心烦。 莫染听见这几声乌鸦叫,吓的身子一震,头也不敢动,更不敢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 苏桃没有太过在意,像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寻常。 乱世之中,尸横遍地的情况也是常有的,几块尸骨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们的马车快要离开时,树上的乌鸦不知怎地,惊飞而起,有几只飞过马车顶上,那叫声跟鬼叫似的。 莫染吓的手心里全是汗,等到叫声远了,他长舒一口气,一抬眼,对上苏天宝嘲笑的小脸,真是好气又好笑,“你在看啥?” “没啥,”苏天宝只是一个劲的笑。貌似这位先生是个胆小鬼呢,往后的学堂日子,肯定很有意思。 马车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可以看见远处下塘村的轮廓。 比柳树村大,村口还有一处小茶馆,是卖给过路的客商。 这种地方没有客栈,但是有些农户,可以给过路的商人借宿,赚几个小钱,也给过路的人行个方便。 林老三的家,天宝曾经来过,可那时他还太小,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方位,苏桃就算来过,现在也不记得了。 张金成知道她受伤的事,便也没多想,跳下马车,挨家挨户的询问。 他离开了,苏桃也没闲着,她将马车栓在村子中央的一棵树上,便拉着天宝四处看看。 莫染也跟着下了马车,他还有其他目地,便没跟他们一道,而是单独去寻找本村的村长。 在经过一户人家的门口时,苏桃听见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又往前走了几步,院子里面的情形,她便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只见一个梳着妇人髻的黄脸妇人,正一手掐腰站着,另一只手指着蹲在地上的老头,妇人嘴里骂骂咧咧,说的都是方言。 那老头双手缩在袖子里,闷着头一声不吭。 不远处,一个稍年轻的汉子,坐在一堆玉米棒跟前,面无表情的搓着玉米,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两人,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院门外,一大一小两个男娃蹲在一起玩泥巴,大的约七岁,小的约五岁的样子,看见苏桃跟天宝停在自家门口。 两人嘻笑着冲他俩扔泥巴,一边扔还一边笑,那个调皮的样,活脱脱熊孩子两枚。 第81章 小舅一家(二) 苏天宝被泥巴团子扔中,黑着脸藏到苏桃身后。 苏桃也被砸中了,还好她个子高,两个小娃只能砸到她的腿。 “哎,你们俩个,为啥要打人?谁教你们的!”苏桃板起脸,厉声喝斥。 “要你管!”稍小的那个,不屑的哼了声,小下巴快抬到天上去了。 张金成问了一圈,也正好走到苏桃身边,“原来你认得,早说嘛!” “不是啊,我看到这里有人吵架,过来看看而已,”苏桃一愣,她只是随便停下脚步,哪里是认得。 张金成呵呵笑道:“我当你认得门呢,既然来了,还不快进去瞧瞧。” 院子里的人,终于注意到门外站着人,先前那掐腰妇人,一脸不耐烦的走出来,一手拎着一个小娃,将他们往后拖,边拖还边骂,“老娘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认识的人,别跟他们说话,不然哪天被拐了去,有你们的苦头吃!” “娘,我们没跟她说话,是她找我们说话的,”林狗蛋捂着耳朵,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小的那个也学着哥哥的语气,扯着妇人的衣袖撒娇道:“就是就是,是他们不要脸,停在我们家门口,要死了,肯定是到我们要吃的。” 苏桃眉梢微挑,她怎么觉着小的这个,语气有点像模仿大人的话。 周荷花面上一僵,但很快恢复如初,摆上那副子眼高于顶的表情,“你们几个是要借宿吧?借宿可以,但我家只有一间空屋,被褥都是齐全的,不过价钱要贵一点……” “不是借宿,我来找我外公,”苏桃冷冷的打断她。 周荷花猛然停下,睁大眼睛,将苏桃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恍然大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桃丫头吗?几个月不见,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要不是你说话,我还真认不出你,听说你被退婚了,还寻死寻活的,我看这不是挺好的吗?因祸得福哟!” 周荷花的语气那叫一个酸,特别是在看到苏桃比之前更漂亮,她心里那个妒忌啊! 这时,院子里的老头也听到苏桃的话,佝偻着腰走了出来,见着苏桃姐弟,一双换桌的眼立刻模糊了,“桃儿?是桃儿来了吗?” 听见这一声呼唤,苏桃不知是本尊的感觉还是她的感情,总之,她感觉到了这一声的悲痛。 “是,外公,我是桃儿,天宝也来了,”苏桃拉着天宝,走到老人身边。 离的近了,这才发觉,老人的眼睛浑浊的很厉害。 “真的吗?天宝,快给外公看看,”林老爹怒力想挣大眼睛,可是不管他怎么睁,也总感觉眼前模糊一片,于是他使劲揉着眼睛,直到把眼肯揉红了。 “外公,别揉了,”苏桃拉下他的手,心更酸了。 林老爹苦涩的笑了笑,“不揉了,再揉也不顶用,老了,眼睛不听使唤,你们快进屋,到里面坐。” 周荷花脸色难看的很,“哟,就这么进去了啊?我这主人还在这儿站着呢,你倒是很会假客气。” 林老爹面色一僵,退了两步,卑微的让到一边,“狗蛋他娘,两个孩子赶这一路不容易,让他们进去歇歇脚吧!” 周荷花冲他哼了声,不阴不阳的斜瞄了苏桃一眼,“快进去吧,站在门口,让人看见,还以为我这个舅母不让外甥进门呢!” 苏桃的脸上早已没了笑容,看这女人人架势,只怕外公在这里一天好日子也没过过。 现在还不到跟她闹翻的时候,苏桃忍下了这口气,一手拉着天宝,一手搀扶林老爹,又对张金成招呼了声,便率先走了进去。 周荷花落后一步,挑剔的目光张金成身上转了转,“这位小哥,你又是谁?咋跟苏桃一起来,莫不是她的相好?可我听说她刚被人弃了,你倒是不嫌弃啊!” 饶是张金成憨厚耿直,也不免因她的气愤不已,“你既是苏桃的舅母,便是长辈,我劝你还是积点口德。” 周荷花讥讽的笑了,“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说几句实话而已,哼,不爱听拉倒,儿子,咱们回家!” 狗蛋走了几步,回过头,冲张金成扮了个鬼脸。 张金成无语的摇了摇头,对这户人家教育孩子的方法,真是不敢苟同。 进了院子,瞧见苏桃已经拉着林老爹坐到矮凳子上。 林家老三见过张金成,见他进来了,赶忙扔下手里的活,站起身给他端凳子。 在张金成进来之前,苏桃可没这个待遇。 林老爹慈爱的将天宝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又捏捏他的脸,直说长肉了。 他问了几句,还是忍不住询问林氏的情况。 周荷花耳朵贼尖,在厨房里都听到了,跑到门口,阴阳怪气的讽刺道:“既然想了,何不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赖在这里不走,也不知道存的是什么心!” 林老爹面色陡然变了,忍无可忍的训斥她,“在孩子面前,你说的是什么话,儿子养老子,天经地义,养儿不孝,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想来也是周荷花平日里骂惯了,冷不丁被林老爹吼,有那么一会,她傻傻的站着,没什么反应。 但是片刻之后,她火大了,忘了手里还提着菜刀,就这么跑了出来,“林老三!听听你爹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养儿不孝了,什么叫天经地义了,你一碗水端不平,还好意思说我们?当初说好的,一家养一个老的,可现在呢,老大一家说不定正躲在家里偷着乐呢!林老三啊林老三,就属你最没用!” 她一番骂,将林家父子都骂了进去。 骂的毫不留情,唾沫星子飞溅,好像恨不能用唾沫把人淹死。 林老爹低着头,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林老三表情也不好,他跟林老爹一样,也是要面子。 平时在家中,他们都让着周荷花,由着她骂,由着她闹,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今天当着外人的面,这女人竟然一点脸面都不给他们留。 林老三这回也坐不住了,虎着脸瞪她,“你说够了没有,没看见家里来了客人吗?” 周荷花愣了下,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被相公骂了。 第82章 小舅一家(三) 当她意识到,刚才听见的并不是幻觉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敢骂我,林老三,你敢骂我,”周荷花像是疯癫了一样,手里的菜刀晃啊晃,“我……我今天跟你没完……” “好了!”林老爹颤抖着双手,一个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膝盖,“都别吵了,你们要是真的容不下我老子,那我就到关阳城要饭去,总归也饿不死!” “外公!”苏桃一直想着静观其变来着,可当听到林老爹犹如泣血一般的话时,她心酸的不行。 都说养儿防老,小的时候,爹哄儿子,捧儿子,背儿子,养儿子。 等到儿子长大,爹却老了。 干不动农活了,长期的辛苦劳作,还落下一身的毛病。 于是儿子开始嫌弃爹了,觉着老人只会吃闲饭,只会瞎唠叨,让他们烦不胜烦。 可他怎么就想不到,在他们还是小娃的时候,爹娘也一样嫌他们烦,可还是尽心尽力的将他们养大。 苏桃拉住林老爹的手,给他安慰,“外公,你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就算女儿不在了,还有两个儿子,如果他们不养你,那你就当他们也死了,我是家中长女,就该我如果照顾您!” 林老爹颤抖的手按着膝盖,震惊的看向她。 布满沧桑的脸,看着叫人更加心酸。 林老三面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说道:“苏桃,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们都活的好好的,你咋能咒我们死呢!” 周荷花刚才嚎了一嗓子,发现没人理她,又听见他们几人的对话,她心思转的也快,见着形势不对,当然要帮自家男人,于是附和道:“就是啊,你这丫头都么大了,咋还不会说话,他是你舅舅,他死了对你有啥好处!” 两个小娃蹲在廊檐的台阶上,他们不管大人怎么吵,只管玩他们的。 这两兄弟似乎盯上了苏天宝,时不时拿个东西去打他。 苏天宝记着苏桃说过的话,不跟小屁孩计较,所以就没理他们。 可是,他越不理,那两人越是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的骚扰他。 苏天宝忍无可忍,猛的转过头,用狠狠的眼神瞪他们。 狗蛋不怕,他是个厚脸皮的小娃,感觉苏天宝很好欺负,当然得一次欺负够本了。 苏桃没注意到小娃们的打闹,她此刻面色沉的厉害,看着林周氏得张狂的嘴脸,只感觉丑陋无比,“难道我说的不对?既然你们活着都不想养老人,还不如死了呢,死了好歹还能图个念想,老话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就等着看,三十年之后,等你的两个儿子长大,将你们赶出家门,到时我一定提一挂鞭炮,到你家门口放个够!” “你!你咋能这样说话,我两个娃儿还小,你可别胡说八道,再说了,也不是我们不养,要是老大养老太太,我们肯定会养老头子,可如今是他反悔在先,怎么能怪我们,”周荷花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不孝顺,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林家老大身上,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苏桃冷笑,“不养就是不养,找那么多借口干啥,人在做,天在看,我刚才的话三十年之后还会做数,善恶到头终有报,将来是下地府的十八层地狱,还是上天做神仙,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周荷花终于绷不住了,“我说苏丫头,我咋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是在咒我们,你可真够毒的啊,不盼着我们,倒盼着我们下地狱,有你这样的亲戚吗?” 苏桃笑的讽刺玩味,“你还真就说对了,我就盼着你们下地狱呢,至于亲戚,不好意思,从今以后,我不认识你们,再告诫你们一句,子不教,父之过,这两个孩子你们如此教育,长大了恐怕也难成大器,你这不是对他好,而是害他,将来他是会恨你的。” “好啊,你咒完了我不算,竟然还敢咒我儿子,你爹娘不在,我看你才是欠教育,”周荷花握着菜刀,怒气冲冲的就要扑过去,扬起的手,眼看着就要落在苏桃眼上。 “住手!” 同时三个声音,两个来自院里,一个来自门口。 张金成本来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他们吵架。直到周荷花抓着菜刀,扑上来打苏桃,他吓了一跳,可是他离的较远,想阻止也来不及。 另一个惊讶的声音,是林老三。 门口那个,自然就是莫染。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下塘村的村长。 那是个很老的老头,头发全白了,脊背也佝偻着,与莫染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是他们全都鞭长莫及。 苏桃冷眼瞅着周荷花扇过来的手掌,头一偏,轻易躲开。 她是躲开了,周荷花却没能刹住车,连人带手,笔直的撞向堂屋门口的台阶。 这一下,摔的很结实。 脑袋磕在台阶的棱角,菜刀从手里掉下去,还好她走运,没有被划伤。 “狗蛋他娘,你咋样了,快起来,”林老三吓傻了,呆了片刻之后,急忙冲上去想将她扶起来。 林老爹静静的坐在一边,没动弹,也没说话。 “哟,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好好的说话不行吗?干啥要动刀子,”老村长拄着拐棍,走进来。 莫染看了眼端坐着的苏桃,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周荷花摔的真不轻,被林老三扶到板凳上,歇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红着眼睛,直指苏桃,“你!你干的好事,竟敢摔我,好的很哪!” 苏桃淡淡的笑了,“舅母怎么能怪我呢?我坐这儿可是一动没动,分明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我不过是往旁边闪了下,也是你自己没收住脚,难道要我不动弹,坐在这儿任你打吗?抱歉,我没有这个兴趣,这一切都是你自找自受!” 笑看着周荷花快要气疯的脸,苏桃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还是省点力气吧,自作孽不可活,在我身上,你绝对讨不到好处,言归正传,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既然你不想养外公,那我今儿就将外公接走,以后都不用你们负责。” “欠你们的银子,到了年底我会一并送上,但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日后不能以任何借口,找两位老人的麻烦,不管是钱还是人情,都不可以,你同意吗?” 第83章 关你屁事 周荷花忘了身上的疼,愣愣的看着苏桃,“你说真的?你真要养两个老的?” 苏桃目光如炬,“自然是真的,你若是答应我的条件,今儿咱们就在这里立个口头约定,这位是下塘村的村长吧?” 苏桃将目光移到门口的老者身上,想着应该是村里很有威望的长者。 林老三回来神来,赶紧跑进堂屋,端了两把椅子,客客气气的送到二人跟前,“老村长请坐,这位公子也坐吧!” 莫染扶着老村长慢慢坐下,随后自己优雅的撩起衣摆,端端正正的坐在老村长的后面。 周荷花根本没空理会进来的两个人,满心都在盘算着苏桃的话。 她当然想把老头子扔给苏桃,可她也是个谨慎的人。 苏桃自己都要过不下去了,她咋能又要接一个老的回去呢? 难道这老头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又或者,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周荷花是个不肯吃亏的人,想到这些种可能,她决定要问清楚。 “那个苏丫头,你做为孙女,养自己的外公,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话你得说明白了,你为啥非要养老头子,”周荷花的语气,瞬间变的温柔无比,丝毫看不出之前两人差点大打出手的样子。 苏桃哪能不知道这妇人的心思,自以为很会算计,其实她还差的远着呢!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周荷花,“你说为啥?或者,你想听啥,难道你认为外公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藏着什么秘密不成?我得警告你一句,算计的太多,小心把自己也算进去!” 周荷花脸上的温柔骤然消失,“你这话啥意思?我怎么算计了?不就是问问嘛,看你紧张的,难保心里没鬼!” 林老爹终是气不过,老眼含泪的看着林周氏,“狗蛋他娘,你说这话也不怕亏了心,她一个没出阁的小丫头,还能有你会算计?孩子孝顺,接我去过几天,这份心意我领了,人就不去了,我在这里挺好的。”周荷花腰身一挺,正要发怒,被林老三死死拦下了。 苏桃知道老人家的顾忌,宽慰他道:“外公,你别怕拖累困难什么的,现如今我家的日子好了,不在乎多您一个,再说你跟外婆在一起几十年,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开,再者说了,您跟我们一起住,家里也好有个照应,我打算送天宝去学堂,往后我也得时常往外面跑,把外婆一个人留在家里,您放心吗?” “丫头,你……你哪里能挣钱,莫要安慰我了,外公不想给你添麻烦,”林老爹不相信她的话。 搁谁身上也不能相信,她才多大呀,怎么能挣到银子。 张金成适时替苏桃说话,“林老伯,苏桃说的没错,她真的很能干,我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您得相信她,家里的房子已经重新翻修过了,苏桃还要做生意呢,这往后的日子肯定是越过越好。” 莫染也接过了话,“老伯,我是铜石村的教书先生,您连我也不信吗?苏姑娘仁善大义,她既然亲自赶来接您回去,自然是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您都该亲眼过去看看,眼见为实。” 林老爹那张写满沧桑的脸,总算有了一丝笑容,“那,那我就过去看看,要是跟你们说的不符,我还是得回来。” “爹,您真要去?”林老三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 周荷花暗暗掐了他一把,脸上堆起了笑,“看什么看,这不正好老两口团聚了吗?不过,苏丫头啊,你做的是什么生意,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小舅没本事,连老婆孩子都快养不起了,要是能做个小生意贴补家用,那可就太好了。” 苏桃冷冷的看她,眼神比之前还要冷上三分,“我做什么生意,关你屁事,树要皮,人要脸,你刚刚在院子里骂我外公的话,我可全听见了,我劝你一句,莫要做的太过份,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我虽然不是兔子,但你若是把我惹毛了,烧你的房子不至于,但我会暴打你一顿,让你三天下不了床,不信的话,可以试试!”周荷花反驳的话已经滚到嘴边,当视线触及到苏桃冷下的黑眸时,不知怎的,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窜上来,直达头顶。 这样的眼神,她可从来没见过,却莫名的感到心惊。 林老三也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懦弱胆小的外甥女吗? 莫染看着苏桃突然冷下来的目光,浓眉慢慢皱起。 虽然这位妇人说的话不妥,呃……是很难听,但是苏桃威胁人家,还要打人,这也是不对的。 莫染很想出声安抚苏桃,更想对她说道说道。 可是看着苏桃不笑不语,冰冷的神色,他吞了下口水,根本不敢靠近。 苏桃要是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想法,恐怕要暴打的人,还得再加一个。 她从来不是软弱可欺的主,相反的,在偶尔的必要情况下,她可以杀人分尸,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之前一直放任周荷花的喋喋不休,不过是在等待契机。 老村长轻咳了几声,将众人的心思,都拉了回来,“林家三媳妇,你平日里在村里的口碑,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做媳妇的,不孝敬老人,还整天大呼小叫,指使他干这个,干那个,还有林老三,不管老大家如何,你养活自己的亲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林氏一族的祖训,你都忘了吗?” 老村长也是个人精,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用余光看向院子里的众人。 林家老三蹲下身,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周荷花撇了下嘴角,有些不以为然。 苏桃目光沉沉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老村长心中惊异,凭他几十年的阅历,竟然看不透一个小丫头。 老村长轻抚了把全白的胡子,接着说下去,“其实你们平日的所作所为,我老头子全都看在眼里,这些都是家事,旁人也不好插嘴,如今苏家出了个孝顺的孩子,你们夫妻二人,再不安份,就别怪我动用村规!” 苏桃惊讶了,原来还有村规这种东西。 第84章 夜路惊魂(一) 周荷花一听村规两个字,讪笑道:“您老别把话说的那么严重,我们就是在讨论,又没别的意思,我也没说啥……” 周荷花的声音越来越小,话又说回来,她刚嫁进林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几年过去了,她会变成这样,跟周老三的窝囊,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既然如此,这事就定下了,林老爹就跟着苏桃回柳树村,但要是哪天苏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你们还是养给他养老送终,不然的话,我们整个下塘村的人,都不能同意!”老村长说话掷地有声,声音浑厚有力。 苏桃看向他的手脚,这位老村长年轻的时候,应该有些来头。 “我苏桃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我外公以后不用你们管,从今以后,你们若是有心,逢年过节去看看他们,也就是了,外公,您还有东西要收拾吗?我们得赶快回去了,不然外婆一个人在家,该要担心了!” 林老爹回头看了眼住过的屋子,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可收拾的,也就两件旧衣裳,你们等等,我这就去拿。” 周荷花见他站起来,往屋里走,也跟着站起来,抬脚就要跟进去。 苏桃猛的站起身,一把揪住周荷花的衣领,将她往外面拖,“你出来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这哪里是说话,分明是要收拾她。 张金成跟莫染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林老三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动弹,他知道自己窝囊,不敢动手教训媳妇。 可这婆娘也的确是太猖狂了,苏桃要是真能把她吓住,于他来说,兴许是好事呢! 周荷花几乎是被连拖带拉,不管她如何挣扎叫喊,抓着她衣领的手,像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苏桃一直将她拖到院门外,手一甩,将她扔到墙上靠着。 目光阴冷的看着她,“其实我很想揍你,很想扇你两巴掌,但是看在两个小娃的份上,我可以饶了你这一回,如果再有下一次,让我听见你对老人不敬,对我小舅指手画脚,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苏桃此时的模样,比在院里子还要凶恶上百倍。 周荷花被她吓住了,呆呆的睁着眼睛看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何反应。 林家的吵闹,引来邻近的几户人家开门,探出头来看。 当看见一向刻薄的周荷花被人制押着动弹不得,所有人都傻了眼。 苏桃决定给她一个更严重的警告,“不怕告诉你,自打前些日子昏迷醒来之后,现在的苏桃,可不是从前的那个。” 她突然摸向腰间,一挥手,玄铁的匕首闪着寒光,扎进木质的大门中,入木六分,只余一个手把在外面。 周荷花大惊失色,哆嗦着嘴唇,“你……你会使刀?” 苏桃笑的有几分邪魅,“我不光会使刀,我还会武功,所以你最好别惹怒了我。”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苏桃收了逼人的气势,走到门边,将匕首拔了出来,留下一个深深的刀痕。 林老爹也收拾好了东西,张金成跟莫染陪着他一起走出来。 苏天宝恨恨的瞪了那两个小娃最后一眼,就在大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使了个小动作,给他俩一人一个爆栗。 现在的苏天宝,跟半个月之前,弱不禁风的瘦小娃,可是大不一样了。 打在两个熊孩子头上,也够他们疼一阵的。 但是他俩呆住了,直到苏天宝等人等上马车,才回过劲来,腿一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荷花也被吓的不轻,傻愣的坐在院子里,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哭闹。 林老三见她神情不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嗳,荷花,你咋的了?” 周荷花动了下,却没说话。 林老三的后背似乎更弯了,见媳妇不动弹,只好先去哄两个娃儿。 周荷花是被苏桃的匕首吓着了,心有余悸。 万一那刀再偏一点,扎到她身上…… “老三,我跟你说,以后咱离苏桃远点,有事没事,也别去找他,我说的,你听见没有?”周荷花心有余悸,她现在恨不得以后都不再看见苏桃,就算看见了,也得离她八丈远。 林老三闷闷的点头,他能有什么意见,这个家,他说了又不算。 张金成赶着马车,一路狂奔回柳树村,经过黄梁坡时,苏桃无意的又看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怎么瞧见光亮了。 车厢里坐了三个人,林老爹,天宝还有莫染。 人多了,走夜路也不是那可怕。 莫染是万万不敢坐在前面的,但是马车也挤不进去那么多人,苏桃正好可以坐外面。 夜路很黑,张金成赶的也很小心,在经过转弯时,他放慢了速度,提醒苏桃,“抓好扶手,小心别掉下去。” “你不用担心我,看好路,天黑别看错了。”苏桃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来的时候,她便发现一路上有很多小叉道,若是不看仔细,很容易拐进叉道。 天上的月亮躲进云层中,只有一丝惨白的余光,洒在大地上,将这暗夜渲染的更加诡异。 张金成心中慢慢沉重,“苏桃,我怎么觉得今晚太安静了,好像不太对劲。” 苏桃也有这种感觉,她本身对危险就很敏感,自从经过黄梁坡之后,她便感觉到了,沉下声,低声叮嘱张金成,“你赶你的车,其他的不用管,过了这段路,前面就好走了。” 她抽出匕首,庆幸自己带着家伙,可惜弓箭没有带来,要不然还能再增加点胜算。 马车渐渐驶进一条林间小道,两边的树木十分茂盛,青一色的白杨树。 树梢上刚刚冒出新叶,不是很茂密,但是在晚上看来,依然黑洞洞的,谁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 “谁!” 一声厉喝,突然出现马车前面。 与此同时,张金成紧急拉住缰绳,苏桃紧握手中的匕首,一旦情况不对,她会立即出手,解决掉潜在的敌人。 里面的人一个不防,撞在车厢壁上。 天宝一上车就睡着了,林老爹将他抱在怀里,莫染坐在另一边,恰好挡住了他飞起的小身板,否则他准得撞一头的包。 第85章 夜路惊魂(二) 张金成努力的想看清拦路的是什么人,可是他只看见黑色的一团。 苏桃按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多话。 “怎么停了?还没到吧?”莫染不明真相,挑开帘子朝外面看。 林老爹阅历丰富,急着道:“桃儿,你快进来,外面危险。” 苏桃回身,“你们放下帘子,都别乱动,外公,不用担心,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张金成深吸了口气,稳下自己的心神,看向黑影,“这位大侠请行行好,我们就是过路的百姓,急着赶回家,车上老的老,小的小,别为难我们成吗?” 黑影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想要我们不为难,也成,把那个女子留下,你们就可以过去,不然的话,明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忌日!” “什么?你……你们是山匪?”张金成大惊失色,握着缰绳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 黑影笑的更张狂了,“算你小子识相,今日也算你们倒霉,本来不是堵你们的,可谁让你们倒霉了,遇着我们黑风寨的人,正好我们寨主缺位夫人,那个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做我们的压寨夫人,貌似不错!” 苏桃不慌不忙的跳下马车,往前走也几步,“不是堵我们,想必今夜有贵人会路过此地,既然是埋伏,却又要抓一个无辜的路人,你们就不怕事情败露,留下隐患吗?” 那人似乎怔了下,一双阴鸷的眼睛,紧紧盯着苏桃,“你很镇定,不像普通的村姑,说!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如果你们此时不将我们放走,恐怕你们等的大鱼,会受惊游走,到时你们得不偿失,亏的会更大,”苏桃还有话锋一转,放柔了几分,“我要是你们, 就赶紧将无关的人放走,继续潜伏,等待真正的大鱼,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 “姑娘好胆识,连山匪都不怕,想必也不是一般人,既然如此,你觉得我们应该放你离开吗?万一你跑去报官,我们岂不是自找麻烦,”黑暗的林中,又走出一人。 此人身形很高,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 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是能感觉到她周身笼罩的阴暗气息,此人不简单。 “苏桃,快点回来,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别逞强,”张金成急的满头大汗,很想上去将她拉回来。 苏桃没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人,“你说错了,是我不想自找麻烦,举报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村姑,我只想过我的平凡日子,你觉得我会去举报你吗?” “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奸细?” “奸细?呵呵,”苏桃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见过哪个奸细,拖家带口的出门?我明白,你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奇怪,按着常理,我应该感到害怕,或者躲在男人身后哭哭啼啼,这样才符合大多数女子的做为?抱歉,我这个人胆子一向很大,而且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你们今儿放我们过去,往后各不相干,可要是你们打其他的主意,我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会搅的你们永无宁日,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 跟土匪讲道理,也不是不可行,那得看怎么讲,对方是谁。 既然拦路者不是普通的土匪,那么讲道理这个法子,或许可行。 在苏桃说完之后,山匪首领并没有马上做出表态。 死寂的氛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不动,苏桃也不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张金成吓的不敢喘气,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一阵冷风吹来,冷的他直打颤。 莫染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让一个女子挡在他的前面,不是君子所为,他应该走出去,挡在她的前面才对。 可是……他怎么挪不动脚呢? “呵,有意思,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村姑威胁,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我已经没有不放你们的理由,”黑衣头领一挥手,拦在路中央的两个持刀人退到一边,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苏桃没敢松气,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悔。她小声催促张金成,“快,快赶车啊!” “哦,好,我这就赶车,”张金成手忙脚乱的跳上车,驱赶着马儿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苏桃也随着马车而走,当经过黑衣人身边时,她转头看过去。 “呵,山不转水转,姑娘这么看着我,难道是不舍?不过没关系,等小爷空下来,一定前去拜访!” 离的近了,苏桃才看清他眼里的暗光,戏谑阴邪,眼角向上挑,很特别的桃花眼。 即便他蒙着面,但苏桃依然可以肯定,线人很妖孽,骨子里很风流的妖孽。 苏桃暗骂,活了两世的人,还被人调戏,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 直到马车快要回到柳树村,张金成依然不相信他们会如此幸运,竟然毫发无损的从山匪手里逃脱了。 “感觉这一切像做梦似的,太吓人了,”张金成用袖子狠狠的抹了把额头。 苏桃隐在黑暗中的表情,有些凝重,“往后咱们出去进来,都要格外小心,平时要更加低调,金成哥,明天下午,咱俩去一趟山里,我估摸着,离战乱不远了。” “好,我都听你的,”张金成想不佩服都不行,苏桃的沉稳果断,超出了他的想像。 马车赶到苏家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拐角处的院墙边,站着个苍桑的身影。 苏桃一惊,高声喊道:“外婆,你怎么在这儿,外面多冷啊!” 林氏快急哭了,看见他们总算回来,又气又欣慰,“你们去哪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想急死外婆吗?” 林氏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苏桃跳下车,冲到她面前,扶住她的手,“外婆,我们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你快过来看看,马车里的是谁。” 苏天宝紧跟而下,麻利的跳下马车,“外婆,我们去下塘村接外公了,外公也跟我们一起回来了,以后都不走了。” 苏桃白他一眼,“你真是多嘴,让外婆自己去看多好。” 苏天宝笑嘿嘿的,“我没想那么多嘛!” 第86章 将军宠妻 这时,林老爹在颤颤巍巍的掀开帘子,在张金成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站定了之后,抬头看着几个月没见的老伴,难掩激动之情,“你……你最近过的好不?听说脚崴了,现在可好些了?” 林氏抹去眼角的眼泪,佯怒瞪他一眼,“谁让你来的,我在这儿好的很,不用你的惦记!” 苏桃笑着道:“您二老有话进去说成不?外面很冷的。” 苏天宝高高兴兴的,一手牵着林老爹,一手牵着林氏,往家走去。 孙家院里还是灯火通明,守灵的人,还在院子里坐着。 苏桃谢过张金成跟莫染,便牵了马,回马棚。 为了犒劳它跑了这么一路,又给马儿喂了些青草。 检查了一遍院门,廊檐下小锅里的卤料,也得将火看好。 要想卤肉的味道好,这卤汤的好坏,是关键。 她没有老卤汤,只能自己去做,而且这一锅卤料,会一直用下去,中间不能停火。 水少了加水,卤料少了加料。 肉料傍晚的时候已经全部洗好,为了节省时间,苏桃打算凌晨就起来卤制。 而且不能放在同一锅,像猪蹄,猪耳朵这些,难以煮到酥软,只能先行卤制。 素的卤制口,需得另外起锅卤制。 她自己做了两个炉子,里面加上木炭,上面放着砂锅,即使不安火,也不用担心糊锅,或者水烧干。 厨房里的小锅温着水,苏桃打了些温水送进西屋。 “外公,您快洗洗脚吧,天晚了,早些洗过了睡觉,明儿才有精神。” “丫头,你快放着,我自己来就成,”林老爹已将屋子看了个遍,当听说这些都是苏桃一手找人盖出来的,当即惊愕的合不上嘴。 林氏也道:“桃儿,你快去歇着吧,这一天下来,你可是最累的了,明儿上午还得跑关阳城,那个卤肉,明儿我起早把它们放进去卤制,你就不用起来,多睡一会。” 这事林老爹也听说了,“桃儿啊,我都听你外婆说了,其实外公身体好的很,既然你把我接来了,我们就得同甘共苦,你别把所有的事都往自己身上的揽,往后菜园的活,地里的活,有我跟你外婆呢!” 苏桃浅浅笑了,“那好,以后咱们四个人,有福同享,有肉一起吃,从今儿开始,我跟天宝搬到东屋去睡。” 老人家想要伸手帮忙,苏桃不会拦着。 这不光是他们的心意,也是他们做为家中一份子,想要做的一点贡献。 若是真让他们啥也不干,坐着等吃等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得急出病。 好在,家中的活不重,田地也不多,权当给他们锻炼身体了。 以后提高一下家里的伙食,给他们增加营养,再加上心情舒畅,两位老人家的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 苏天宝帮着她搬被子,林氏也跟着过去铺床。 家里的两个火炕,面积大,也宽敞。 苏桃跟天宝,一人睡一边,中间还能放一个小矮桌。 两边屋里各添了一张大桌,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摆设。 炕头做了一排横拒,可以搁些衣裳。 收拾好一切,林氏也回屋去了。 苏天宝在路上睡了一觉,这会倒是很精神,想到再过几日就能去学堂,兴奋的不行, “阿姐,要不我就住在学堂,等到学堂里放假,我再回来,这样你就不用来回奔忙去接我了。” 苏桃背对着他,脱下外衣,只着素色里衫。 古代的里衣她穿着不习惯,后来有了钱买布料,便自己做了两件。 胸衣加短裤,再加一件长袖睡衣,睡觉穿着再舒服不过。 吹熄油灯,躺进被子里。 苏桃长舒了口气,回想起今儿一整天发生的事,只觉得世事无常,在异世活着艰难,可她不会轻易认输。 夜风冷嗖嗖的从龙脊山深处刮过,摇的树枝沙沙作响。 在深山之中的竟然有一丝亮光,影影绰绰的透出来。 此地是一个天然洞穴,被人刻意布置了一番,简单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一个俊朗刚毅的男人,稳稳的坐在上方,目光冷鸷的看着下方跪着的黑衣人。 “你是说,有人拦下她的马车,还要掳人?”男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洞穴之中,令人胆寒心颤。 黑衣人惊的直冒冷汗,“属下亲眼所见,好在苏姑娘冷静以对,似乎跟他谈妥了,对方才放人,但依属下所见,此人不会轻易罢手。” “那就灭了他们,多大点事,”一个邪魅的身影从另一处入口走了进来,赫然就是穆青,而坐在上位的人,不是公孙靖,还能是谁。 公孙靖连一个余光也没施舍给他,沉声道:“再加派两个人,盯着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除非必要,否则也不要现身,即便现身,也不可让她知道,明白了吗?” “是,属下明白,”王英冷汗流的更猛了。 主上这要求可真是奇怪,也好有难度,凭那个女子机敏的警觉,想在她不知情之时出手,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英弯着腰退出去,他与另一个同伴,负责保护苏姑娘的安全。 每日都要向主上汇报苏桃的情况,他们二人不能同时离开,必须留一个人在柳树村。 穆青对主上追妻的手段,佩服不已,与其说他在追妻,倒不如说是养妻更为合适。 别看他们似是离开柳树村,可是柳树村里发生的事,全都在公孙靖的眼皮子底下。 就连孙富贵的惨死,公孙靖也注意到了,但他并没有干预,那个小女人喜欢自己动手解决麻烦,他不介意做那个背后之人。 “主上,前夜我们的人探进冯保生府上,他却暗地里摆了我们一道,此人实在不简单,”说起正事,穆青脸上的玩味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正经。 公孙靖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走到洞口,看着夜幕下的关阳城,“他能活到现在,自然是不简单,杀他容易,想从他手中兵不血刃的夺走关阳城,却得费一番周折,今夜再派人前去,务必让他自己走出来!” “是,我这就去安排,明日一早,关阳城将十分热闹,”穆青邪邪一笑。 第87章 让她做诱饵 公孙靖紧皱的眉头,却并未松开,“派去查探凤云景的人可有消息?” “暂时没有,此人行事十分隐蔽,属下猜测,他可能已经到了关阳城。”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凤云景潜伏这么多年,他的隐忍本事,连爷都自愧不如,尽快找到他,爷要见他一面,北梁的水该要搅一搅了,或许现在是个很不错的契机!” 穆青抱拳道:“主上英明,北梁太子虽不是昏庸之辈,但据可靠消息,此人好战喜功,狂妄自大,且手段狠辣,五皇子凤云景与他恰恰相反,病病秧子一个,心性十分和善!” 公孙靖冷笑,“有些人的恶,是藏在心里的,所以,爷的想法改了,与其除掉凤云景,倒不如借力打力,想必他也很想跟爷合作。” “殿下就不怕养虎为患?”穆青沉声问道。 公孙靖回身,神态自若,“太子凤云夜若是继位,日后三国定是生灵涂炭,而凤云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正在此时,外间有人来报。 “主上,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让她进来,”公孙靖眸中有疑惑,他并未招见其他人。 “是!”侍卫领命出去。 穆青脸上的严峻瞬间收了回去,玩味一笑,身子转了个圈,走到一旁的椅子边坐下,等着看好戏。 他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 主上身边的女子不多,除了青荷,跟主上说过话的,不超过五个。 穆青猜的没错,从外面盈盈走来,着身一袭粉紫长裙的女子,正是青荷。 看的出,她精心打扮过了,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发丝未乱,衣裙也是完好无损,这女人该是下了多大的心思。 穆青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并没有错过她脸上隐藏欣喜。 “青荷见过主上,”女子微微福身,端的是风华无限,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都像是排练无数遍似的。 公孙靖仍是冷着一张脸,“你来做什么?本侯传信给你了吗?”穆青瞅着青荷突然惨白的小脸,笑的更玩味了。 “没,没有,主上没有传信给奴婢,是奴婢擅自做主,想要见主上一面,因有要事汇报主上,”青荷低着头,缩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揪着袖口,差点搓烂了。 “何事!”公孙靖似是不耐烦,连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想多说。 青荷深吸口气,缓缓抬起头,一双盈着水光的美眸,定定看着坐在上位的男人,“主上曾让奴婢留意关阳城中一个叫二赖子的乞丐,日前奴婢得到消息,二赖子打听到,冯琰有意绑架一位名叫苏桃的姑娘,冯琰此人十分好色,只要是他看上的人,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青荷只将话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说,而是看着公孙靖的神情。 虽然公孙靖依然端坐在那,可是穆青敏锐的感觉到,山洞中的温度越来越低,寒风阵阵,好冷啊! 青荷却并未察觉到,也许是她潜意识里,将这一点忽略掉了。 只当主上并不在意,心中甚是欣喜,“依奴婢看,冯琰此人不足为惧,倒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让那女子做诱饵,引出冯琰!” 穆青很识相的抱着椅子,迅速后退,以避开主上的即将爆发的怒火。 公孙靖目光沉沉的盯着青荷,“此事不可,再另想他法!” “为何不可?奴婢觉得机不可失,只要冯琰再杀犯下抢夺民女的罪名,我们便可以大做文章……”青荷见主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顿时心花怒放,只以为自己得到主上的赏识,至于那个叫苏桃的女子,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村姑,让她做诱饵,那是抬举她了。 可是青荷哪里知道,这个在她眼里,无关紧要,甚至可以随便拿来利用的小村姑,正是她一心倾慕的主上大人,最不能碰触的逆鳞。 青荷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等她说完,却发现四周静的有些奇怪。 美眸一转,对上公孙靖森冷的眼神,心中一颤,难道她说错了什么? 公孙靖释放的气压,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青荷额上的冷汗,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心脏处像是受到了挤压,让她喘不上气。 如果不是跟着公孙靖时间太久,她早已站不住了。 “主上恕罪!”青荷重重的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实她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难道是她说了不该说的? 还是她一早便猜错了,不该提出那个建议? 公孙靖眼中的冷光没有任何的波动,“青荷,做好你自己的份内之事,本侯身边不留擅做主张的人,若再有下一次,你可自行了断!” “是……青荷知错。”青荷心中震惊,主上居然想要她的命,难道真是为了那个女子? 不会的,肯定不是这样。 主上不喜欢下面的人随意揣测他的心思,一定是这样。 穆青把玩着手里的扇子,余光扫见青荷眼底的精光,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她又如何能明白,主上这般心性的人,是不可能将事情的真相随意说出来。 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要懂得察言观色,可要是掺杂了个人的感情,分析出来的意思就有了偏颇,朝着相反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关阳城中流言四起。 是谁先传出的,无人知晓,只知道在短短的半日之内,流言传遍了关阳城的大街小巷。 就连说书的,唱曲的,讨饭的,全都说的兴致勃勃。 城主府内,冯保生坐在床上,听着下面的人汇报,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不断的抽搐,想必是气的狠了,在努力克制。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姑息,一定要严加惩处,将那些恶意诽谤之人抓获归案!”说话之人名叫刘济,是冯琰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关阳城的点狱官,官职位于四大捕头之上,掌管关阳城中的刑事。 “不错,依小人之见,将那些带头之人,统统抓起来,杀鸡儆猴,有了前车之鉴,看他们还敢不敢胡乱造谣,”另一人也站出来附和他的话,此人掌管关阳城户籍和吏制的官员,名叫张谦。 第88章 没用的东西 除了他们二人,屋里还有大小官员五人,他们都是冯保生的亲信,否则也不会被招集至此。 冯保生坐在榻上,身上还盖着棉被,庞大的身躯,占了床榻的一大半。 听着他们越争越乱,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之时,冯保生手里的茶杯突然飞了出去,砸中张谦的脑门,当场就见红了。 张谦捂着脑门,吓的缩着脖子,躲到一边。 冯保生掀开被子,手脚麻利的从榻上下来,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只知道拿俸禄,拍马屁,关键时刻,没一个顶用的,要是真抓了造谣的刁民,本官如何在关阳城立足!” 想想就来气,才半日,居然整个关阳城都在传言他私通大渝,与大渝朝廷勾结,意图做反贼,弃了北梁,转投大渝。 叛国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旦百姓们认定他有不臣之心,关阳城的民心就会不稳,他再想守城,已是十分危险之事。 刘济眼珠子转的飞快,“大人,依下官看,刁民不可不抓,若是不抓,百姓们只会以为您有所心虚,不敢辩驳,可也不能只抓百姓,咱们可以找几个替死鬼,让他们承认污蔑之事,如此一来,大人的嫌疑便可以洗去!” “不可!”张谦不赞同,“此法风险太大,万一那帮刁民临时变卦,岂不是着了敌人的道,大人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再者,去年税赋已经让百姓有了怨言,此时更不敢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再生事端。” 刘济不悦道:“那你说怎么办?只会反驳,却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难道你要去说教不成!” 张谦老脸憋的通红,他哪里有办法。 刘济手下的一名副官站了出来,“大人,下官有一计,不知能说不能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有话快说!”冯保生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下官以为,刘大人刚才的主意可行,但不能明着来,可以悄悄的进行,让百姓心中害怕,自然再不敢乱说!” 冯保生忽然停了脚步,“去办吧,本官做了城主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人这般骂过,他们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人吗!” “下官这就去办,”刘济抱拳应声。 冯保生手里握着的不仅是官兵,还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势力,用他们去做杀人截货的事,再合适不过。 此时,在城主府的另一边,冯琰此刻还在榻上与一名女子缠绵。 这女子是他昨夜带回来的青楼女子,与他相好一整夜。 青楼女子虽说不干净,可是相比自家院里的小妾们,那可是风骚无比。 良家出身的女子,过于呆板,在榻上让他不过瘾。 所以他府中虽然我娶了几房小妾,可他还是喜欢到青楼找女人过夜。 “公子这是怎么了?奴家让公子不满意吗?”妖媚的女人,衣衫半褪的趴在冯琰胸前,身若无骨,好似一汪水似的。 冯琰看着帐顶,长舒了口气,他怀中的女子可是宜香院的花魁香莲,被他留了两晚,新鲜劲差不多已经过去了。 这会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在街上偶遇的小村姑来了。 玩的女人太多,他想要的是不一样的风情,貌似那个女人就很不错。 打定了主意,冯琰坐起身,掐了下怀中女子的小脸,“美人,爷给你一个在攀龙附凤的机会,如果你能帮爷搞定一个女人,爷就帮你赎身,让你做本公子的第五房小妾,如何?” 香莲娇嗔的捶他一拳,不轻不重,给他挠痒痒而已,“冯少爷果真是风流胚子,奴家才跟了你两夜,便玩腻了奴家,也太薄性了吧?” 冯琰笑的很色,“本公子对你,当然没玩够,只是本公子看上的小女子,是个倔脾气的小贱人,你办法多,替本公子分忧解难,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香莲是个聪明女子,知道什么是自己该要的,什么是不该求的。 冯琰好色,整个关阳城的人都知道。 在这种人身上,只能捞钱,不能贪恋他的情。 “呵呵,香莲已经是公子的人,自当为你做事,既然她是个村姑,不如乘她进城的时候,下点药,如此一来,公子的好事,岂不是顺手就来?” “这个办法好,还是你够聪明,”冯琰暗恼自己之前太笨,怎么就忘了下药这个办法。 青楼之中,多的是让女人心甘情愿的药,只要来上那么一点,纵然她是贞洁烈女,也得乖乖臣服于自己身下。 冯琰越想越兴奋,伸手推开身上的女人,跑到门口,招来门外的赫二,让他去盯着城门,只要那个女人出现,就立即通知他。 关上房门,冯琰一脸淫笑的爬回床上,“美人儿,再跟爷好好温存一番吧!” 不出片刻,屋中又响起一片淫声秽语。 回到柳树村的清晨,天刚刚亮起,苏家的小院里已是一片忙碌。 林老爹昨夜睡的好,早上起床之后,精神也好的不得了。 想必是长久以来的牵挂落下了地,心中的石头放下,自然心情舒畅。 林氏的腿脚也好的差不多。 两人都很心疼苏桃,所以一早便起床在院子里忙活开了。 野鸡鸭在笼子里急的直叫唤,林老爹将它们放了出去。 看见鸡笼门开了,当先一只公鸡,便一头冲了出去,在外面散养的篱笆笼子里跑来跑去,兴奋的不行。 之前买的小鸡仔,长的也很快,但是还要在笼子里待上几天。 看着家中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像,林老爹笑的合不拢嘴,也开始给自己找活,“我说老婆子,这些小鸡,得单独给它们盖个鸡笼,要是跟外面的野鸡关在一起,准得被它们啄。” “你想做啥,只管去做就是,跟我说干啥,嗳,你小点声,两个娃儿还在睡觉呢,”林氏系了围裙,站在炭炉边,一手提着锅盖,另一只手拿着锅铲,查看锅中的卤肉。 她成天在旁边看着,苏桃也跟她说过卤肉需要注意的地方,所以就算苏桃不在,她也能替她看火。 第89章 箭法突飞猛进 林老爹若有所思的摸了把胡子,“那我就在大鸡笼的旁边,再盖个鸡笼,等吃过了饭,我就去砍竹子。”老爷子说的兴冲冲,感觉浑身的劲像使不完一样。 在林老三家的时候,他根本提不起力气。 老三媳妇看他的眼神,嫌恶到了极点,老爷子恨不得天天躲着。 苏桃在屋里听见他们的对话,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一夜无梦,睡的好,精神也好,加上她这几日有意的锻炼,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发生变化。 她不懂古时的内力是怎么回事,公孙靖临走时还教了她修习内力的方法,似乎有点成效。 她凝神在自己的丹田处,好像有点热,攥起的拳头也更有劲了。 看着墙上挂着的弓箭,她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一定要乘机练一下箭法才成。 挥刀剑似乎不是她的强项,弓箭轻便,更重要的是,练好了弓箭,她可以猎到更多的野物。 深吸一口气,苏桃爬起来穿好衣服。 长发梳成两条发辫,垂在身体两侧。 公孙靖给她的东西,都被她收起来了,万一丢了可不好。 清清爽爽的出了门,站在堂屋门口,笑呵呵的对着两位老人打招呼,“外婆早,外公早!” 林氏用围裙擦了下手,慈爱的看着她笑,“我们家桃儿越长越水灵了,瞧瞧这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她突然说这个,弄的苏桃满脸通红,“外婆,您咋说起这个来了,我天天在外面跑,没晒黑就不错了,早饭烧了吗?外公想吃什么?稀饭还是面条?” 林老爹手中拿着扫把,“吃什么都行,要不还是煮点玉米面吧!” 老爷子是担心家里困难,白面大米什么的,可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 在林老三家中的时候,也是两顿稀的,一顿干的,早晚都是煮的玉米面,就着咸菜吃。 苏桃笑了笑,“外公,吃的事情不能马虎,只有把身体养好了,才能干活不是?所以咱家以后,一日三餐,都不能随便了,我去煮稀饭,再蒸几个鸡蛋。”“这不行吧……”林老爹一听说,她还要煮鸡蛋,张口就要阻止。 林氏已经习惯了,白他一眼,“没事,咱家桃儿会挣钱,我们两个以后就等着享她的清福吧!” 林老爹还是不太习惯,可他不做饭啊,所以这决定权,也不在他手里。 苏桃简单洗漱,古代没有牙刷,她只好用盐清洁口腔。 厨房里,干草木柴一应俱全。 苏桃舀了半碗米,再加一些麻豇豆,淘洗干净,下到锅里,加上小半锅的水,上面再搁一个竹子做的蒸筏,洗了五个鸡蛋,用碗装着,放在蒸筏上。 家中的小咸菜就在菜柜子里,隔了一晚,她总觉着不新鲜,还得放在锅里蒸一下。 盖上锅盖,苏桃走到灶台后面,拿出火钳,去到外面的炭炉子里,掏出一块烧的正旺的木炭,夹到灶膛里,省了打火的麻烦,添上干草,没一会就能着起来。 清晨温度低,坐在灶洞前烤火再舒服不过。 慢慢的往火里添着柴,等到大锅顶上开始冒热气,她便抽了大柴,只余几根烧了一半的小柴,慢慢将稀饭煨着。 苏桃将灶洞口打扫干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外面走去。 林老爹已经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林氏也拿出换洗的衣裳,打算先泡一泡,再拿去洗。 “外婆,我去外面放马,衣裳搁在那放着,等我回来再洗,”苏桃边说边回屋拿上弓箭,准备去牵马。 林老爹叫住她,“桃儿,要不还是我去放马吧?我年轻那会也是养过牛的。” 苏桃笑着道:“我去就好了,您在家里帮着外婆,哦,外公,隔层孙家出了事,您最好去看看,别落了人家的口实。” “嗳,等吃过了早饭,我便去瞧瞧,孙富贵也是个没福的人,好不容易养大了孩子,自己却死于非命,”林老爹说着,便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女婿,苍老的脸上,堆满了浓浓的哀伤。 苏桃勉强勾起一个笑容,也没说什么。 有些伤疤不是说好就能好的,失去骨肉的痛,恐怕是这两个老人一生的遗憾。 苏桃架好马鞍,骑上马背,轻拍了下马屁股。 马儿也憋了一晚上,等出了村子,速度便开始加快。 苏桃坐在马儿颠簸的背上,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景物。 在经过田野小路的时候,田间一个灰公的身影闪过她的眼前。 苏桃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抽出身后弓箭,想也没想,搭箭拉弓。 竹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速度太快,连她自己也没看轻究竟有没有射中。 “走,过去看看,”苏桃催动马儿,一点一点的接近弓箭落下的地方。 田梗边的小沟中,正躺着一只已经咽气的灰兔,而她的箭,插在灰兔的肚子上。 看着这一幕,连她自己也惊呆了,难道她练成百发百中的箭法了? 为了印证真假,她抽出箭,再将你寻找猎物。 可能是她走运,居然又碰到一只正在毁坏庄稼的野猪。 每天春秋两季,野猪都会下山偷吃村民的农作物。 凶悍的野猪,常常让农民头疼不已。 眼前这只野猪,离苏桃至少有三百米,它正用嘴拱着地里的大白菜。 似乎察觉到有人类的气息,黑皮猪抬头四处查看。 苏桃屏息凝神,想着刚才那一箭的感觉,深吸了口气,拉满弓,竹箭射出。 呃……偏了,那箭射在野猪的脚边。 可这还是惹怒了好战的大家伙,只见它哼哼两声,身子往后一撤,接着就像疯了似的朝她冲了过来。 苏桃吓了一跳,被野猪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远处,两个隐在暗处的人,看着一人一猪的场面,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办?要不要前去帮忙?” “不可,主上说过,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能现身!” 先前那人怒了,“你什么眼神,难道这还不算危急?一个弱女子对上野猪,你觉得她有胜算?” 后者不慌不忙的回道:“主上看中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第90章 相濡以沫 换言之,如果这女子连一只野猪也斗不过,根本不配成为他们的主母。 苏桃在看见野猪冲她跑来之时,翻身上马,猛的一抽马屁股,黑马也吓到了,马蹄子扬了两下,蹬蹬的朝前跑去。 “该死的,难道先前那一箭真的是走运?”苏桃在马上气的要想骂人。 转念一想,或许也不是巧合也说不定。 难道是她刚才的方法不对? 脑子里快速转动,将自己放出的第一箭,再温习了一遍。 苏桃再次沉下气息,稳住自己狂跳的心脏,拉弓回身,瞄准狂奔而来的野猪。 这一箭,用了她八成的力气,只见暗色光芒一闪,箭羽再次飞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她只听见野猪痛叫的嘶鸣,庞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一边,接连滚了好几圈,撞到无数的小树,才停下来。 幸好她有意将野猪引出农田,否则现在的情形,一定惨不忍睹。 苏桃牵着马,又走了回来,看清她的箭正扎中野猪的脖子,扎的鲜血直流。 因为脖子处有咽喉,此处受伤,野猪不能喘气,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呵,原来箭法的妙处在这里,之前我少是自信,”苏桃恍然明白自己缺的是什么,看来她很适合使箭,不过她的臂力有待加强。 等到臂力足够强,再换一把更强劲的弓箭,想必威力会十分强大。 野猪太大,苏桃只好做了个简单的木筏,把野猪拖上去,让黑马拉着,往家走去。 躲在暗处的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主上难得在意一个女子,他们也不想让主上再孤身一人,所以这个女人的成长,至关重要。 苏桃这回没走村子大路,而是绕到后面小路,直接进了自家院子。 “外公,外婆,你们快出来,”苏桃栓好了马,拖着木筏进院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老爹还在菜园里忙活,听见她的声音,还以为出啥事了,拎着铁锹就进来了。 一看院里死掉的大野猪,脸上的表情,简直被雷劈的一样。 “这……这是哪来的?难道是捡的?”林老爹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当然不是,”苏桃用袖子抹掉脸上的汗,笑的灿烂。 她之前猎过一次野猪,所以林氏立马就想到了,但是她的震惊一点都不比林老爹少,“桃儿,你……你碰上野猪了?受伤了没有,快叫外婆看看。” 当瞧见苏桃身上并没有受伤的迹像时,松了口气,“你一个人出门,怎么杀死它的呀?太危险了,下次可不敢这么干了。” “就在山脚下,是它自己倒霉,碰上我了,”苏桃跑去舀水,洗了把脸,感觉好多了。 林老爹蹲在野猪跟前,当看见野猪身上插着的箭时,指着它问苏桃,“这是你的箭?” “嘿嘿,我刚刚练成的,还不错吧,”苏桃知道这事不好解释,再说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便转身跑进东屋,却叫苏天宝起床。 林氏看了一会死猪,见老头子还蹲在那,气呼呼的上去拍了他的脑袋,“你还看啥,还不赶紧磨石,把它收拾了,尽量别让村里人看见,咱家桃儿之前也猎到过一头野猪,要是再让村里人知道她猎到野猪,肯定得把她当怪物看了。” 林老爹捂着脑脑,不仅没有因为老伴的巴掌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知道了,我这就去磨刀,你别总动不动就打人,让孙儿们看见多不好。” 老人家一笑起来,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 林氏哼了声,转身去看卤肉锅。 林老爹跑去关上院门,开始找工具收拾野猪。 虽然他年纪大了,力气不足,可这收拾野猪的活,还是难不倒他。 头几年,他还帮着村里人杀年猪呢! 苏桃回到屋里,把弓箭挂起来,转身看着撅着屁股,睡的香甜的苏天宝,坏坏一笑的跑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落在他的屁股上,“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苏天宝从被子里仰起头,被打的有点懵,“再睡一会嘛!” “睡你个头,赶紧起来去跑步,他临走时给你布置的任务,又忘了吗?”苏桃打开柜子,给他翻找衣服。 苏天宝一个激灵,从炕上跳起来,“对啊,我得去跑步,衣服呢,阿姐,我的衣服呢?” 苏桃嘴角抽了下,看来公孙靖的一句话,比她十句话还要管用。 苏天宝拎着裤子,汲着拖鞋,半闭着眼睛就跑了出去。 他尿急啊,睡着的时候硬憋着,一醒来,才感觉涨的不行。 要是阿姐再晚一点喊他,估计就得尿床了。 他跑到院子里,正想冲出院门外,找个避风的地方,解决掉。 猛的,一大团黑色的东西冲进他的眼中。 “哇,这不是黑皮猪吗?哪里来的?”这一吓,他的瞌睡虫全跑光了,连尿都忘了。 林老爹刚磨好了刀,打算把野猪皮剥下来。 这玩意皮太厚,不像家猪容易烫,所以只能把皮剥了,只留骨肉。 听见苏天宝的惊呼,林老爹话语中带着骄傲的给他解释,“这都是你阿姐的功劳,你小子可得加把劲,不然长大了,可就得吃软饭喽!” 林氏从厨房里的探出头来,“死老头子,又在胡说八道,赶紧弄吧,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她看见老头子脱了厚衣,又开始担心她的身体。 “知道了,老太婆!”林老爹虽上说着不耐烦的话,可是他脸上的笑容从来就没断过。 苏桃铺好了床,站在窗口,看见院里的两个老人。 他们相濡以沫了一辈子,哪怕生活困苦艰难,还是一样的笑着应对。 人这一辈子,能找跟你一起享福的人很容易,可要是想找个与你几十年如一日吃苦的人,却是不容易。 锅中的稀饭做好,林氏招呼他们都先过来吃饭。 苏桃将小桌子搬到院子里,摆上四个小凳子,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饭。 煮了五个鸡蛋,有两个是苏天宝的,他正在长身体。 其他的三个,一人一个。 苏桃知道,如果她不吃,两个老人是肯定不会吃的。 即便一人一个,林老爹也还是舍不得吃,直到把稀饭吃干净,那鸡蛋还在他碗里。 当看见天宝意犹未尽的小脸时,林老爹就想把鸡蛋塞给他。 第91章 小娃打架 苏桃拉下他,“外公,在咱们家里,没有人是特殊的,天宝也不会吃您省下的东西,我得让他懂得什么是孝顺,再说了,咱家不缺鸡蛋,以后每天早上都能吃得到。” 林老爹想起,同样的情形,要是搁在林老三家中,却又是另一番样子。 通常两个孙子吃的都是最好的,他做为爷爷,不可能眼馋两个孙子的鸡蛋,可是那周荷花,却像防贼似的,让两个孩子背着弟弟吃鸡蛋。 所以狗蛋兄弟两个,要是正吃着鸡蛋,看见爷爷来了,就往马上把鸡蛋塞进嘴里,好像生怕爷爷会抢他们的鸡蛋似的。 林老爹心中感叹,桃儿自己还是个孩子,可是他相信,苏桃一定能把天宝教的很好很好。 苏天宝一抹嘴角,“外公,我每天都能吃两个鸡蛋,阿姐中午还烧肉呢,所以你不用留给我吃,等我从外面跑步回来,咱俩去小沟里捞虾,我阿姐做的虾酱可好吃了。” 林老爹笑开了花,“好好,外公以后都听你们的,不过外公不能陪你去捞鱼虾了,这么大一头野猪,得赶紧收拾了才行,中午让你外婆做一锅红烧肉。” “哦,又能吃红烧肉喽,”苏天宝欢跑着跳起来,朝外面跑去。小黑紧紧跟着他,摇着尾巴,寸步不离的跟着。 苏天宝在荷塘边跑步,小黑也跟着他跑,偶尔停下来在水塘边东看看,西瞅瞅。 清晨,有几个妇人,荷塘边洗服。 还有几个小娃,也在荷塘边的空地上玩耍。 瞅见苏天宝一圈一圈的跑,李二毛一脸痞相的跑过来,“苏天宝,你干啥呢?莫不是你家 驴子死了,你阿姐把你当驴子呢!” 李铁柱还在床上躺着,李二毛跟天宝差不多大,身上穿着打补丁的旧衣裳,看样式,就是李铁柱穿剩下的,随便补补,再给他穿。 脚上的一双布鞋,大脚趾都露了出来,他也无所谓,等到天气再热一点,直接脱了鞋子,光脚在外面跑。 再瞧他的脸,脏兮兮的,估计好几在没洗过脸了,就算洗了,也是随随便便捧些水冲一下。 他跟苏天宝站在一起,形成很鲜明的对比,显的苏天宝又白又干净。 苏天宝没理他,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跑过去。 小黑紧跟着天宝,在路过李二毛身边时,冲他汪汪叫了两声。 李二毛骨子里的坏性又上来了,回身唤来两个小伙伴,其中一个,是宋家老大的儿子,比他们几个都小点,但是他最喜欢跟着李二毛后面玩耍。 “宋槐,你快过来,把那只狗给我逮来,我们把它杀了烤着吃,我分你一只狗腿!”李二毛学他哥哥,偷鸡摸狗的事,也干了两件。 村民家里的鸡鸭,他不敢偷,但是偶尔从某家的鸡窝里掏两个鸡蛋,或者干脆去树上掏鸟窝里的蛋,在寻个没人僻静地方,点上一堆柴火,把蛋烤熟,一起分了吃。 去年冬天,他们还烤了一只没人要的野狗,但是他们几个不会烤,最后还是找来了孙安跟李铁柱,几个人从家里偷了小锅,点上柴火,煮了一锅狗肉汤,可惜佐料不多,味道不怎么样。 宋槐愣愣的看着甩起尾巴跑走的小黑,一脸的为难,“它太小了吧,剥了毛皮,也没几两肉,要不咱留着年底再烤它?” 李二毛看了眼一身干净的苏天宝,心里愤愤不平,伸手照着他的脑袋,就给了他一巴掌,“等你娘个头,你现在就去打死它,不然的话,我就告诉你娘,你家死掉的小鸡仔,是你玩死的!” “别啊,我也没说不干,”宋槐怕他告密,家里的小鸡仔,是他好奇之下,偷了一只拿出去玩,结果才玩了半天,那小鸡仔居然两眼一翻,软软的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宋愧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就去追小黑。 苏天宝跑的不快,小黑跑的也不快,没一会宋愧就追上了。 他下手也狠,手里的木棍,对着小黑便扔了过去。 小黑背对着他,没发现危险靠近,被木棍打中后背,疼的它跳起来,呜呜的叫唤。 苏天宝正好跑远了,没听见它的求救。 宋愧见机不可失,又捡起木棍,朝小黑撵了过去。 小黑的腿脚没事,眼见打人的家伙又来了,缩着尾巴,就朝另一边跑去。 它跟苏天宝跑的不是一个方向,却是正好冲着李二毛过来了。 “嘿嘿,来的正好,”李二毛搓着双手,张开膀子,准备拦住小黑。 宋愧还有个妹妹,刚刚会走路,也没大人看着,平时就跟着李二毛,宋愧身后玩耍,她此刻正站在李二毛后面。 “哥……哥,狗狗……狗狗,”吐字不清的奶音,白嫩的小脸,这个宋小月,倒是挺可爱的。 李二毛眼神一变,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个小东西,要是他站在这儿,小黑狗冲过来,很有可能会伤到宋小月。 “娘的,真倒霉!”李二毛转身抱起宋小月,火速跑到路边,将她放在那,叮嘱道:“你别乱跑,就在这儿等我,听见没有?” “哦,”宋小月奶声奶气的应了声,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两个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使劲的甩了甩。 李二毛重新跑过去,可惜时机已经错过,小黑又跑了。 这时,苏天宝正好跑了过来,“你们在干嘛?为啥要打我的狗!”苏天宝怒气冲冲,小胸膛剧烈的起伏,拳头也紧紧攥起。 李二毛丢给宋愧一个眼色,让他继续去追小黑,自己则拦住苏天宝,嬉皮笑脸的说道:“不干啥,谁让它刚才咬我来着,给它一点教训。” “小黑没有咬你,你们别打它,”苏天宝看见宋愧拿了棍子,追着小黑打,顿时又气又急,伸手就去推李二毛。 李二毛还以为他这一推没多大劲,所以也就没在意。 哪知,苏天宝的力气竟然变大了,他只感觉胸口一痛,身子向后退,却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苏天宝!”李二毛气的不行,指着他怒声道:“你竟敢打我,看我怎么你收拾你!” 李二毛一个挺身,从地上窜起来,张着双手,就冲苏天宝扑了上去。 第92章 臭小子找死 与他一同玩耍的,还有一个小娃,是李二毛的小跟班,眼见自家老大要揍人,肯定是二话不说冲上去帮架。 苏天宝被李二毛压在身下,想反抗爬起来,可这李二毛坐在他肚子上,压的苏天宝动弹不得,同时一双手还在乱挥着,苏天宝只好先护住头。 另一个小娃,背着李二毛,一屁股坐在苏天宝的腿上,压着他,不让他乱动。 “汪汪!”小黑跑到远离宋愧的地方,看着小主人被压,急的直叫唤。 在荷塘边洗衣服的妇人,都听见声音了,可她们谁也没在意。 农家的小娃多,闲着没事干,成天聚在一起斗架,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男娃打打闹闹,长的才健康。 所以,这种小娃间的斗殴,从某些方面来说,也是大人纵容的,只要不见血,不打断腿,大人一般是不会管的。 热闹的场面之外,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辆简陋的马车,正在慢吞吞的朝村子驶来,赶车的马夫,一双细小奸恶的眼睛,盯着路边呆萌的宋小月。 苏桃正将装好的卤肉搬上马车,准备去镇上送货,马儿牵出来,还没套上呢,就隐约听见苏天宝的惊叫声。 她心中一急,直接牵着马儿,便奔过去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干啥打架!”苏桃冲上去,二话不说,拎着李二毛的衣领将人提起来,另一个小娃,也被她用脚踹到一边,再一看地上躺着的苏天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 只见苏天宝早上刚梳好的头发,散的跟鸡窝似的,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身上的衣服像是从灰尘里捞出来的一样。 “天宝,快起来,”苏桃心疼的不行,一把将苏天宝从地上提溜起来,“给我看看,伤在哪里了!” 苏天宝强忍着不哭,倔强的小眼神,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见他不说话,苏桃刀子一样的眼神,不停的朝李二毛身上丢,“你说,你为什么要欺负苏天宝,今儿不说个理由来,信不信我把你吊在树上打!” 李二毛被她吼的一愣,瞅着眼前一脸凶神恶煞的女人,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这怎么能是苏天宝的姐姐呢?那个苏桃不是这样的啊! 苏天宝低下头,之前他还跟阿姐说,李二毛他们现在对自己很好,也愿意跟自己玩。 其实他说谎了,李二毛要是看见他手上有的吃的,才会跟他玩。 宋愧从一边跑过来,他胆子倒是挺大,冲上来,站到苏桃面前,扯着嗓子嚷道:“李二毛让我们抓住小黑狗,要请我们吃狗肉,苏天宝不让,抠门的家伙,不就是一只狗吗?苏天宝,要是你同意把小黑给我吃了,我们以后就带你玩!” 李二毛汗了,这真是狗一样的队友。 苏桃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走到宋愧跟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哟!照你的意思,我们家小黑合该被你吃,回头我还得感谢你,那要不要给你包个大红包啊!” 她戳脑门的手劲有点大,宋愧被她戳的直往后退,没几下,额头就红了,“我……我没这么说,呜呜……你打人!” “闭嘴!”苏桃一声厉吼,吓的宋愧哭声戛然而止 李二毛看着小弟被打,觉得面子过不去,“不就是一条狗吗?他不是抠门又是什么!” 苏桃走到他面前,这回不戳他的脑门了,而是冷冷的看着他,“狗是我们家的,我不想让你吃了它,如果这也叫小气,那么我问你,若是我看中你家的鸡了,是不是也可以抓来吃了!” 李二毛被她眼中的冷光扫到,竟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在我眼里的,你家十只鸡还比不上我家小黑呢,李二毛,从今以后,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我家天宝,我真会把你吊起来打,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苏桃语气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李二毛吓的后退一步,“你!你敢!” “我不敢吗?”苏桃笑的有几分邪气。 一旁洗衣裳的婆娘中间,就有宋愧的娘亲,听见儿子哭,起先没在意,但是过了一会,发现儿子哭个没完,她从水塘边站起身,朝这边一看,顿时火冒三丈,撒开蹄子奔了过来,“宋愧,谁欺负你了?这额头是咋了,红成这样!” 宋愧拉着鼻子,用袖子胡乱擦掉鼻涕,指着苏桃跟她娘告状,“是她,是她打的!” 其实苗兰也不是很护儿子,主要是,她见不得苏桃这副嚣张样子,“苏桃,你凭啥打我儿子,你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娃,你……” 苗兰还没骂完,就听见女儿的哭声从另一边传来,她转头看去,瞬间吓的魂飞魄散,“小月!” 一声嘶哑的吼叫,惊飞了老树上觅食的鸟儿。 其他婆娘都被苗兰这一声惨叫,吓的丢了手里的衣服,再定睛看去,就只见苗兰一阵风似的追着一辆马车,宋小月的哭声,正是从马车里传出来。 苗兰的脚步哪里追得上马车,况且那马车像疯了似的,跑的飞快。 其他在家的村民,听见动静,也慌忙跑出来,有两个年轻人,拔腿就去追。 可惜还是赶不上,人腿哪有马腿快。 这一幕变故,把众人都惊呆了。 “这是抢孩子啊!”不知谁惊呼了一句。 苏桃握紧拳头,转头对苏天宝叮嘱,“天宝,你在这儿别乱跑,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跑到马跟前,飞身上马,没带马鞭,只好用手狠狠一拍马屁股。 众人只觉得有风刮过,再定睛一睛,原处哪还有苏桃的身影。 也只是眨的功夫,苏桃已经越过瘫软坐在地上的苗兰。 那几个拔腿去追的年轻人,也很快就被她超过。 苏桃骑在马上的背影,英姿洒脱,纤瘦的腰身,飞起的长发,这一幕,美的叫人心神荡漾。 看见这一幕的,不止那几个婆娘,也不仅仅是柳树村的人。 还有回到村里的宋明德,以及他身边坏寸步不离的王银凤。 以及,坐在马车里,刚刚驶进村的两个人。 坐在马车中的男子,弱不禁风的身子,苍白的脸色,但是一双眼睛,却精光四溢。 第93章 车下救人 “爷,前面的女子,似乎有点眼熟,我们好像见过!” 男子虚弱一笑,“是前几日吕家饭庄的女子。” 沐英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啊!属下当时就觉得她不一般,看来是深藏不露,爷,我们是否要在此地逗留?” 马车中的男子正是凤云景,公孙靖一直寻找的人。 要说这两人的智谋,绝对是半斤八两,当公孙靖以为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凤云景已经到了关阳城内。 当公孙靖派人在城中暗暗查访他之时,他又悄悄出了城,扮做书生的模样,四处游走。 但公孙靖也不是吃素的,连续两次被他逃走,也摸到了门路,所以此刻搜查他的人,已出了城。 凤云景本来也没想躲,只不过他很好奇公孙靖此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以他的情报网,虽然很难打听到公孙靖的行踪,但是结合已经探听到的情况和自己的推测,似乎柳树村这个地方,苏家的小院,别有一番意思。 “今日天色已晚,你去见一下本地的村长,就说我们是外乡来的客,想找个地方借宿,”凤云景的声音弱弱的,好似随时都会喘不上气。 沐英虽然是个粗人,但跟着主子许多年,对方主子的心思也猜到一二。 当即将马车拉到路边,找了棵树栓着,便去寻村长了。 另一边,苏桃骑着马,因为没有拖累,速度自然比马车快。 只见马车刚刚从西边的路口驶出村子,苏桃便已追到马车边,“快将马车停下,我饶你一命,否则你就等着死无全尸吧!” “你做梦,你再敢紧追不放,我便让人把那小丫头从马车里扔下去!”细眼贼人恶狠狠的威胁。 苏桃眼睛瞟向马车里,这人赶着马车四处抢孩子,肯定不只一个人做案,马车里面一定还有一个同伙,帮着他控制小娃。 苏桃眼中寒光一闪,拍了拍身下的马儿。 这黑马是很普通的品种,也没有多少灵性,但不知是不是苏桃的错觉,她总感觉黑马能读懂她的心思,慢慢的朝马车靠过去。 苏桃把缰绳套在马头上,脚下一蹬,整个人弹跳而起,朝着马车顶扑了过去。 赶车的贼人吓了一跳,居然还有这等不要命的人,还是个女子。 “驾!”他死命的甩着鞭子,马车越跑越快。 苏桃趴在马车顶上,稳住了晃动的身子,突然伸手,揪住那贼人的头发,狠狠的一扯,贼人吃痛,赶车的动作缓了一拍,马车速度慢了下来。 苏桃抓住机会跳到车门处,乘着那人的头发还在她手中,一脚踹向他的屁股,直接将人踹到地上,这么快的速度摔下去,不死也残。 苏桃连个余光也没施舍给他, 抓着缰绳,慢慢的将马车的速度降下来。 就在马车快要停下之时,她突然感到身后一道寒风逼近,下意识的身子闪开,一把小刀擦着她的脖子,险险的滑了过去。 一击不成,苏桃再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腾出一只手,扣住此人的手腕,一带一甩,将人甩出了车子。 马车在不远处停下,她回身掀开车帘,只见宋小月趴在车厢地板上,额头手臂都有擦伤,还好不严重。 柳树村的人,差不多全都出来了。 几个妇人陪着苗兰,怕她想不开。 宋家老大被人从地里叫回来,当得知女儿被人抢,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打了苗兰一巴掌,然后便红着脸往家跑,想要去牵宋明清留在家里的马。 王银凤站在一边,一副局外人的模样,站在一边看热闹。 宋明德很是着急,毕竟是他的侄女,只要他回来,总是跟在他后面,跟着三叔三叔。 那么可爱的小人儿被抓走了,想想就觉着心痛的不行。 张玉海是跟着沐英一起来的,走在路上,听说孩子被抢的事,他也吓了一跳,哪里还顾得上招待凤云景。 就在他正准备一边派人去报官,一边招集村里的青壮年,骑着马去追贼人的时候,只听身边的人一阵惊呼。 张玉海回头去看,顿时也睁大了眼睛。只见,远远的有辆马车从西边的村口,驶了过来。 马车前面坐着一个身形纤瘦的身影,怀中抱着一个萌萌的小女娃,朝阳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竟有几分圣洁的感觉。 一匹黑马走在她旁边,没人牵着,也没有乱跑。 除此之外,马车的后面,还绑着两个人,看样子伤的不轻,满头满脸的血,腿脚像是断了,却还是被拖着走。 “小月!我的闺女!”苗兰惊叫一声,拨开身前的人,朝着孩子扑了过去。 她跑到跟前,想要从苏桃怀里抱出女儿。 可谁成想,宋小月偏开头,小脸埋进苏桃怀里,看也不看自己的娘亲。 “小月,娘亲在这里,快到娘亲怀里来,”苗兰知道女儿是受了惊吓,又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不要!”宋小月连头都没抬,在苏桃怀里晃着小脑袋,声音闷闷的。 苏桃轻咳了声,对怀里的小东西很是无奈,“宋家大嫂,孩子刚刚受了伤,再说刚才的情形太危险了,她还没缓过劲来,你再等等吧!” 这时张玉海跟宋家老大也冲了过来。 张玉海把人跟马车都看了一遍,宽慰苗兰,“小月她娘,孩子回来就好,你别着急,苏桃,这两个人是……” 苏桃将怀里的小家伙挪了个位置,然后跳下马车,一手拖着小月的屁股,就这么天天要来了的站着,颇有时尚辣妈的风范,“他们就是刚才的贼人,你差人将他们送到县衙,把这马车也带去,这是物证呢!” 张玉海目光微闪的看了下她的动作,若不是苏桃年轻太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小月的娘亲呢,“好,我这就派人送他们去衙门,你有没有受伤呀?” 想想都后怕,他可从来不知苏桃还会武功。能凭一己之力,追上两个人贩子,拥有普通武功的人,可能还做不到呢! “我没事,不过我得赶着进城送货,”苏桃为难的看着身前的小家伙。 张玉海也知道她最近忙的很,“宋志家的,快把你女儿哄走。” 第94章 嘴上要积德 苗兰吸着鼻子,好说歹说,宋志也一起上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允诺她,晚些时候再去找苏桃,小丫头才松开手,不情不愿的回到苗兰怀里。 苗兰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想起先前自己对苏桃的恶言相向,惭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苏桃,我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她腿一弯,抱着孩子就要跪下去。 宋志没拦,比起失去女儿的痛,跪一下救命恩人,也无可厚非。 张玉海则是秀欣慰,宋家的人,也不全是白眼狼,至少还有几个知恩图报的。 “不必跪了,”苏桃虚扶了下苗兰,阻止她下跪,面色肃然的看着她,“以后嘴上留心着点,多一个敌人,对你没好处,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帮衬的日子还长着呢!” 此话一出,先前跟着苗兰一起嘲讽过苏桃的妇人,都低下了头。 其实她们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就是嘴贱了点,这会看见苏桃救了宋小月,再想到苏桃跟宋家的仇恨,她们忽然觉得,这苏桃肚量真大,换成旁人,谁会冒着凤险,管这破事。 “切,神气什么,不就是救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王银凤不知何时站到宋明德身边,很不爽的捅了下宋明德的腰间。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苗兰脸上闪过一丝怒容,她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当场便翻脸了,“我说老三家的,你说的这是啥话?难道你想看着小月出不成!” 王银凤浓眉一拧,本来心中就不快,这会更不爽了,“哎!我说什么了?你女儿有没有出事,跟我有啥关系,你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看你们都是瞎了眼,也就是她苏桃走运,你们还真当她打赢了两个贼人,救了宋小月?哼,依我看可不一定,也不瞧瞧她这副小身板,别说救人,恐怕自己都难保!” 她也死也不相信,苏桃何时涨了能耐,竟能徒手跟贼人搏斗,还把那两人打成那副模样。 谁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你闭嘴!”宋明德涨红了脸,回头狠狠的瞪她。 在王银凤要发火之前,他快速转开了脸,再对上苏桃之时,脸上的表情换成了温暖的笑,“苏桃,你别往心里去,她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是怎么抓到人的?没受伤吗吧?” 见他热络的样子,苏桃只觉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的要命。 苏桃冷冷的目光扫了眼宋明德,“不劳你们费心,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 “你!”宋明德心里那个苦涩。 现在的苏桃变了好多,变的更加耀眼,也更有魅力了。 要说从前,他对苏桃顶多就是喜欢,觉着这姑娘长的真漂亮,娶了她回家,赏心悦目。 可现在不同了,他对苏桃多了几分倾慕。 王银凤把他的眼神看在心里,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尖锐的疼痛,却比不上她心里的痛。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以为嫁给宋明德,一切就变的不一样了,从今往后,宋明德眼里心里,只会住着她一个人。至于那个苏桃,就让她见鬼去吧! 可谁成想,她得到宋明德,苏桃却变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她那个弟弟王越,也对苏桃念念不忘,坏了她的好事。 苏桃没空理会他们两个,牵着马儿往回走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栓在路边大树边的马车。 很低调的马车,前面坐着个赶车的车夫。 虽然他们穿的都很普通,但是苏桃从他们眼神中,还是看出了与众不同。 凤云景坐在马车里,当察觉到外面有视线看过来时,微闭的黑眸慢慢睁开。 在某一时刻,凤云景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但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苏桃领着苏天宝往家走,在经过孙家门口时,看见孙家开始清理院子了。 再过一天,就是出殡的日子,该来的人也来的差不多。 莫染是个热心的好青年,一直无偿帮助孙家。 同时,他也没闲着,从下塘村寻到两个学生,柳树村也找到几个,这其中就包括宋愧,李二毛,还有张玉海家的大儿子,张之芸。 挺有意境的名字,据说张玉海请了先生给他起的名字,对这个儿子,张玉海也是寄予厚望,比天宝还要小上两岁,竟然也被张玉海送去上学堂。 莫染看见苏桃走过来,对她抱拳弯身,“苏姑娘,听说刚才你救了一个小女孩,姑娘真是侠肝义胆,女中豪杰……” “停!”苏桃皱起秀眉,打断他,再让他说下去,估计她中午都不用吃饭了,“夸奖的话就不用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回铜石村?” 她琢磨着赶紧把苏天宝送去上学堂,省得成天在村里,跟李二毛他们瞎鬼混。 莫染俊脸一片通红,“小生想下午便走,还要回去收拾一番。” 苏桃皱眉,“下午走个屁,明天一早,我进城送卤肉的时候,顺便将你们送过去,省得你自己走回去!” “小生怎好麻烦姑娘,小生自己回去就行,姑娘那么忙,不必为小生的事烦烦恼,”莫染头垂的更低了。 “就这么定了!”苏桃丢下这句话,拖着苏天宝就跑,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缝上他的嘴,真是比唐僧还啰嗦,要是哪天时空混乱,这家伙真碰上唐僧,估计三丈法师也对他崇拜不已。 莫染愕然的看着走远的身影,似乎在这个女子跟前,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奇女子。 苏桃回家的时候,林老爹跟林氏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林老爹已经将马车收拾好了,只等着苏桃回来,就能套上马,赶车走了。 林氏洗过碗,又坐在院子里洗衣裳。 早上猎黑回来的野猪,已经剥了皮,剖开了肚子,林老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那,手边拿着菜刀跟斧头,先将肥瘦相间的肉剔出来,排骨,大骨头,还得另割放到一边。 “外公,外婆,我进城去了,要是回来的晚,中午饭你们自己先吃就好了,外婆,别舍不得吃肉,咱家肉够吃呢,哦,还有个事,明儿天宝要去学堂了,外公,您挑些好肉,让外婆腌一下,明儿让先生一并带过去,”苏桃脚步不停,一边回屋拿东西,一边说着。 第95章 路遇青荷 林老爹慢慢的直起腰,“你只管去忙吧,先生那儿有我们操心着。” 林氏也道:“桃儿,中午我多烧几个菜,叫先生过来吃个饭。” “成啊,这些小事,你们俩商量就好,不用问我的意见,等今儿的菜钱拿到,我再去买一匹布回来,给外公做几身新衣裳。” 林老爹一听这话,立马急了,“哎哟,这可使不得,我这衣裳还能穿,桃儿,可别花那冤枉钱。” 苏桃笑了笑,也没说买,也没说一定不买。 走到外面,见苏天定正在门外边蹲马步,“天宝,你乖乖的待在家里,若是来了陌生人,一定得小心着点,最近坏人多,多长几个心眼,记着了没?” “哦,那你自己也小心点,”苏天宝姿势没变,只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今日关阳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城门外零散着许多小商贩,摆着各家的农产品,也有一些小玩意。 还有收皮毛的皮货商人,龙脊山中猎物众多,加之此地离草原不远,很多草原上的特产,也会拿到这里贩卖。 但都是小东西,像牛马羊市,都在城内。 苏桃又在门口遇见陈老海,才一日不见,陈老海竟然憔悴的不行,两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吁!”苏桃拉停了马车,“喂,陈大人,是不是昨夜城里又出事了?” 陈老海正坐在桌子边喝茶,瞧见是她,硬了堆起了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唉,你说说,我们当差的,挣几个月钱,有多不容易,提着脑袋给上头的人办事,要是事情办好了,上面的人,顶多夸赞两句,可要是事情办不好,挨骂挨罚,那都得我们受着,难哪!” 王宏义正站在城门边,检查过路的人,远远的也看见苏桃的马车停下,他很想过去跟她说几句话,可是上午进城的百姓很多,大家排着队,都等不急了。 苏桃笑了笑,“你们的身后可是关阳城的百姓,就算不为银子,也该为百姓着想。” 陈老海眼珠子转了转,起身走近她,小声的对她说道:“今儿上午,城里接连出了三起杀人案,还没找到真凶,消息被封锁了,姑娘进城的时候,可千万要当心,若是遇着了麻烦,可以差人来告诉我一声。” 想了想,陈老海又觉着不妥,“我还是让王宏义送你进城,你一个人实在是不安全。” 陈老海正要开口唤王宏义过来,这时城门里走出一个人。 “陈大人,城门处如此繁忙,怎么能随意抽调官差!”男人的长相可算得上清秀,以前那身卖鱼郎的衣裳,已换成了县衙差人的打扮,此人正是宋明清。 穿了长衫的男人,从气度上便大有不同。 腰杆挺的更直,眉间的神情也更自信了。 陈老海看见他,立马沉下了脸,“你来做什么?” 宋明清知道陈老海看不上他,眼中的阴沉一闪而过,又很快消失,快的很难让人察觉,“李捕头吩啥在下过来问一问,关于城中的杀人案,陈大人可有头绪,城主大人催的紧,若是再没有新的线索,城主大人恐怕要怪罪了。” 陈老海气的憋红了一张脸,对这个宋明清他的确是看不上。 只因前几日,李大人在外遇袭,这个宋明清刚好路过,救了李大人一命。 这原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李金海给他几两银子也就打发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宋明清竟然能在李捕头身边谋了个差事。 虽然没有官职,可他现如今是李金海身边的红人,凭着一张巧嘴,总能得到李金海的信任。 “此事才过去一个早上, 况且我手底下的人都被派了出去,城门这里也不能放松,实在腾不出人手,宋兄如果闲着没事,可以留在这里帮忙看守城门!” 宋明清冷笑了声,“在下还有其他的事,看守城门这么重要的事,在下可胜任不了,陈大人还是自己好好看着吧!” 看城门,说白了不过是看门的狗,这种低人一等的事,他才不干。 他转向苏桃,“苏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听说你跟吕家饭庄在做生意,正好我也有事需要过去一趟,方便载我一程吗?” 苏桃目光淡淡的看他一眼,便转开视线,“不方便,对不住了,我先走一步,驾!” 什么叫正好?当她是无知少女呢,世上巧合的事情若是多了,那便是人为。 况且宋明清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她一点都不想跟此人打交道。 宋明清眼神阴沉的看着马车远去,直到马车的身影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扮,还是不够份量吗? 看来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区区一个府衙小仆,已不能满足他的渴望。 苏桃赶着马车进了城,甩了甩脑袋,将刚才满心的郁闷甩了出去。 虽然今日城门口盘查的很严,但街市上依然很热闹,来来往往的马车也不少,幸好关阳城的街道够宽,两辆马车并排而行,完全没问题。 苏桃是个很懂得让行的人,遇着有马车驶过来,都会避一下,多生事端,对她屁点好处都没有。 今天也是一样,当看见前面有个裹着大红色轿帘的马车驶过来时,她将马儿往旁边赶了一点,空出来的宽度,足够那马车过去。 就在两车快要相遇时,暗红色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了,车中的女子,本是无意的一撇,当看清前面的人是苏桃之后,漂亮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嫉恨。 为了这个女子,主上已经对她不再信任了,从龙脊山回来之时,主上也没有再派任务给她,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个女子,她少了许多接近主上的机会。 “童儿,让前面的马车让开,一股子腥臭味,熏的本小姐睁不开眼睛,”青荷用手帕捂着鼻子,嫌恶的扫了眼苏桃身后的车厢,据她所知,这个女子竟然做起了卖菜的活,如引行径,怎能跟主上相配。 年轻小童点了点头,大声冲着对面的女子喊叫,“喂,那个谁,快将你的马车退到后面,别防碍我家小姐出行!” 第96章 原来你有身孕啊 苏桃愣了下,茫然的回头瞧了眼,让她退到后面,退哪去?后面根本没有地方可退,难道要她退到城门口去不成?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两车已经遇上,并且将路堵死了。 年轻小童见她没动,更生气了,“你是聋子吗?叫你退到后面去,这么脏的车子,也好意思赶出来,快快退走!” 苏桃秀眉皱起,怔愣的神情,有点萌萌的,“脏?我的马车哪里脏了?是你眼睛有问题,还是畜生的眼睛有问题?而且这么大的地方,足够你们过去了,你不过,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小童平时跟着青荷,自以为尊贵,古人对身份尊卑分的很清楚,一看苏桃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不是什么上等人,小童自然很鄙夷,听了她的话,气的头顶快冒烟了,“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马车里坐着的是谁?跟你说话那是给你面子,别不识好歹!” 苏桃玩味的笑了,也不急着过去,身子往后一靠,一条腿还搭在车上,“哦?你那马车里坐着的是谁?难不成是个身形肥大的猪?要不然,这么大的地方,她竟然走不过去!” 两辆马车因为堵了路,除了行人能挤过去之外,一些推小车的,挑担子的,全都过不去,远处还有几辆马车,也急的不行。 众人也现场的情形,也都看在眼里。 人家明明已经让开了,有的人却偏偏要拿乔,分明就是故意的。 “嗳,小兄弟,你这马车往前赶一赶就能过来了,干嘛非得拦在这里,我还急着要去卖菜呢!”一个挑担子的中年汉子着急的说道。 “就是,要赌气随便找个地方赌去,别把路堵了!” “太不像话了,这车里到底坐的是谁?这谱摆的也太大了吧!” ………… 议论声越来越大,马车里的青荷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原本是想给那个苏桃一点羞辱,让卑微的退到一边,好出一出她心里的这口恶气。 可她没料想到,苏桃这个女人竟如此难对付,还真是一块硬骨头。 就在众人议论声中,暗红色的车帘慢慢掀开了。 青荷的脸还是很漂亮的,一双媚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五官也很好看,能在青楼混的,长的能差吗? 普通百姓看见青荷,还是很惊艳的。 当然,赶着旧马车的小姑娘,也很漂亮。 青荷用柔弱似水的眼神看着众人,“青荷对不住大家,实在是小女子闻不了那马车里的味道,所以才想让这位姑娘将马车赶远一点,没想到招来这位姑娘的反感,青荷在这里给姑娘陪不是了!” 苏桃眉头一皱,看着对面女子没几分诚意的道歉,心中明了,原来是个会装的。 果然,周围的百姓对她心生几分怜悯,在看向苏桃的时候,也多了几分谴责。 不过是让个道的事,她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青荷忽然捂着嘴巴,做出一副欲呕吐的模样,柔弱的小脸更是惨白了几分。 于是,众人对她的话,又信了几分。 “这不是宜香院的青荷姑娘吗?怎么在这里挡着路,哎呀,美人这是怎么了?”一个轻挑的男子,拨开挡路的百姓,挥着扇子,自认为很潇洒的走到青荷面前,笑的那叫一个荡漾。 青荷刚刚还是一派镇定的小脸,骤然间多了几分尴尬,“刘公子……” 她没法否定,这位刘公子是她的常客,她虽不卖身,但也得时常应酬他们。 苏桃笑了,故意提高了音量,“宜香院的姑娘还会恶心,果然真是天下奇闻,嗯,看在姑娘如此难受的份上,那我就让开吧!” 哗! 围观的群众眼睛亮了,一束束探寻的目光,射向青荷。 百姓们心中首先想的是:哇!这么美的女子,居然是青楼出身。 然后又是哇的一声,青楼女子怀了身孕,孩子是谁的? 青荷脸上的难堪已经没法遮掩了,而那个说漏嘴的男子,还是一脸茫然,只感觉眼前的美人突然变的好可怕,像剧毒的蝎子。 “青荷姑娘,你这是……” 青荷咬着唇瓣,藏在袖中的手,已握紧了一枚毒针,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小童,我们走!”朝苏桃丢下一个阴毒的眼神,青荷快速的回到马车上,放下帘子,隔绝了百姓的视线。 “是,小姐,我这就赶车,”小童也知道情形不对,急忙甩着马鞭,赶着马车离开。 苏桃忽然站起来,朝围观的人大声喊道:“诸位诸位,我这马车里的卤肉,可是要送到吕家饭庄的,新品种,天下一绝,其他地方绝对吃不到,大家要是不信,可以到吕家饭庄看个究竟!” 呵呵,如此好的推销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青荷,被苏桃雷的手中毒针差点伤了自己。 她现在有点明白主上为何会看上苏桃了,这个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 但这不代表她就可以配得上主上,在她心里,这世上谁也配不上。 吕家饭庄的生意最近莫名其妙的火了,之前的清汤羊肉火锅,现在的卤肉,吃着方便,不用烧,也不用热,做下酒菜再好不过。 此举有人喜,有人愁。 喜的自然是得了好处的人,愁的自然是关阳城内的酒楼同行。 早已有人注意到苏桃,在她赶着马车前往吕家饭庄的人,竟有好几拨人都在打她的主意。 这其中,也包括冯琰的相好。 总之,要是细细数起来,岂止是多,简直是乱,就是不知这么多人撞在一起,会是怎样的搞笑场面。 苏桃将马车直接停在吕家饭庄的门口,跳下马车,拍了拍黑马的头,鼓励它一下,这家伙也挺辛苦。 三子迎出来,“苏姑娘,你终于来了,我家掌柜快要急死了,你要再不来,他就要派人去寻你呢!” “找我?找我干嘛,难道还怕我不给他送货不成!” “您误会了,自然不是担心这个,是有一笔大订单,要找你商量,”三子跑去接过缰绳。 吕荣从店里听见动静,小跑着迎上她,“苏桃啊,你总算来了,快快进来,有大事找你商量!” 第97章 不干也得干 苏桃细细琢磨了下,大订单,无非是哪个大户人家办事,需要大批的卤肉。 三子招呼伙计,过来卸货,并将砂锅全都搬进后厨。 吕荣新雇了个账房先生,所以算账的事,不用他费心,只等三子在后面将卤肉过了称,再把银子算给苏桃。 “事情是这样的,关阳城有个老员外家要娶媳妇,定下三十桌酒席,还特意跑来预定我们的卤菜,三十桌可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店里要用,估计怎么着也得上百斤了,你能做的出来吗?”吕荣担心的就是这个。 苏桃眼睛看着桌面,沉思了片刻,看来做酒席是个很不错的出路,光是靠吕家饭庄的生意,她永远也发不了财。 “能,只要你敢拓宽生意渠道,我也能扩大规模,多雇几个人的事,但是我有个条件,”苏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吕荣跟她打了许多次交道,心中很明白,小丫头是不肯吃亏的,可他也没办法,没有苏桃,这笔生意是做不成的,“你说吧,只要别太过。” 苏桃微笑着道:“肯定不过,卖给酒席的卤菜,我跟你对半分!” 吕荣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无奈的摇头笑了,“我当初真是没看错你,比我还会做生意,你就不怕我拒绝,到时大家一拍两散?” “你不会,酒席的生意只要开了头,后面就会源源不断,即便分给我一半,你也会大赚一笔,吕叔,你应该知道,我的志向,可不仅仅是小打小闹,说不定我会做大渝第一女商人呢!”苏桃笑的自信,有生意不做,那是傻子,所以她料定吕荣不会拒绝,当然这也是她打开另一条商路的大好机会。 “好好,等你成了大渝第一女商人,我吕某也有跟人吹嘘的资本了,”吕荣将她当成合作伙伴,心态很快就摆正了。 那位要娶媳妇的老员外,定下三十桌酒席,可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肯定要备下更多的酒菜。 吕荣给苏桃列下一张单子,上面详细记录了所需的卤菜。 担心苏桃身边的银子不够,吕荣特意多支了她一些银子,用以筹备原材料。 为此,苏桃还写了一张收据给他,有关钱财的事,还是得小心谨慎。 白纸黑字写上,免得日后大家扯皮。 苏桃收好银子,还没来得及离开吕家饭庄,就见有客人络绎不绝的前来购买卤肉。 吕荣按着苏桃的主意,将卤肉摆在店门口卖,要什么,称什么,要多少也随客人而定,价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因为这个举措,吕荣赢得了不少的叫好声。 吕家饭庄的生意也蒸蒸日上,名气跟口碑都打了出去。 有几个客人认出苏桃,便笑着上前跟她打招呼。 苏桃很大方的跟他们攀谈,一点都不扭捏,在有意无意的攀谈中,很多人也都猜到,这卤肉的配方,一定是在她手里,否则吕荣为何不自己做来卖。 一番交谈下来,苏桃这个名字,已在百姓中间开始流传。 这年头长的好看的小姑娘,都去给富人家做小妾了。 长的不好看的,也都缩在家里,到了年纪,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从这个门嫁到另一个门。 像苏桃这般,即有长相,又很聪明,经商之道丝毫不比男人差,更难得的是,她不是那种盛气凌人,粗嗓门,行为粗鲁的女子。 总的来说,苏桃立在那,像是开在一片青翠之中的一朵鲜艳的蔷薇花。 坚强,独立,即使在寒风中,也能傲然独立。 苏桃在一片友好的恭维声中,赶着马车出了后巷。 关阳城最大的肉铺的老板,跟苏桃也混熟了,这么漂亮,又爽快的小姑娘,谁不想跟她做生意。 见到苏桃到来,屠四用身前油腻的围裙,擦了擦手,笑呵呵的迎上来,“苏姑娘,今儿要多少肉,我都给你留着呢,全都是最好的,猪蹄,猪心猪肝,还有这猪耳朵,全都是早上刚宰的,可新鲜了。” “苏姑娘,我也给你留着两大盆呢,紧着你挑,”卖鸡鸭的贩子外叫毛子,估计是他成天跟有毛的待在一起,这名字也很应景。 与他摊位紧紧相连的,是个卖鸡鸭的摊位。 原先生意一般,但是在经过苏桃的指点之后,将鸡鸭的内脏分开了卖,包括鸡翅膀,鸡爪子。原本这些都是不能分的,鸡爪又没肉,老百姓才不会要呢! 可是自从苏桃定了他所有的鸡爪,鸡翅膀之后,鸡贩子也学精明了,少了一个部份,价格就一样了。 苏桃想到两日之后的喜宴,“我得跟你们说一下,后天丁员外府中要办喜宴的事,你们知道吗?” 屠四一边给客人割猪肉,一边抽空回她的话,“知道啊,那个丁员外,喜好张扬,丁府的管家,在我这儿也定下不少的猪肉,我今儿收摊之后,就得再去收几头猪回来!” 毛子眼珠子转了转,“苏姑娘,这个事连你都知道了,该不是你也要做丁家的生意吧?” 苏桃笑道:“你猜对了,而且量还挺大,我琢磨着,我得从你们这儿进货,可是听你们的意思,是不是后天的货都被丁府包下了,这可怎么办哪!” 屠四惊的一怔,他觉着苏桃的话很不对劲,“这个……其实也不是全包了,但是……”要是丁府没找他们送货,他们倒是可以接下苏桃的生意。 “我们就是怕数量不够,”毛子也搓起了双手,那张略带猥琐的脸,站在一堆鸡鸭中间,怎么看都叫人啼笑皆非。 苏桃微微勾了下唇角,美眸闪着精明的光,“没什么好为难的,我又不是让你们推掉丁府的买卖,但是你们也得满足我的需求,不如你们去收购别家的货?再转手卖给我,如何?” 屠四干了几十年的杀猪生意,还是第一次听到买猪肉也要收购。 这可不是收粮食,收皮毛,万一中间耽搁,猪肉坏掉怎么办? 所以屠四低着头,装模做样的在那磨刀。 毛子也退后一步,一脸为难的说道:“我这儿地方太小了,再进几百只鸡鸭,估计就得炸窝,要不你再找找其他人?” 第98章 狐狸心动了 不是他不想帮,实在是帮不上啊! 苏桃早料到他们会这样,但她没打算放过这两人,“不行也得行!” 屠四跟毛子一脸错愕的看着她,这还有带逼迫的? 威逼过后,苏桃又给他们解释,“让你们收购,当然不是收购整只的,屠四,你可以去跟你的同行谈谈,包下他们的猪蹄等等,毛子,你也能去跟你的同行洽谈,方法也是一样的,而且我告诉你们,往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俩要想把生意做大,就得听我的,否则你俩一辈子都只能干这屠宰的活!” 见他俩还在犹豫,苏桃再次放了狠话,“你俩要是不同意,不肯跟着我一起干,当心我再去捧其他商户,到时把你俩的摊位挤掉,让你们没生意可做!” 屠四倒吸了口凉气,毛子也是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亲娘哎,这丫头到底是做生意还是做土匪,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这也忒可怕了。’ 屠四跟毛子有退路吗?没有,半点退路都没有。 他俩注定要跟着苏桃一起打拼,听她的话,把生意做出去,而且势必要跟别人做的不一样。 苏桃拉着货,又去了杂货铺,又买了一口砂锅,再加一个铁锅。 香料也得再买一些,所以苏桃又去了关阳城中,最大的药铺:慈仁堂。 或许是她上一次前来,买的东西太奇怪,所以药铺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她。 苏桃径直走进去,还是掏出那份单子,让伙计照样抓三份。 徐进已不是普通的伙计,升了官,做了慈仁堂的管事,他一眼就看见苏桃站在柜台前,看了眼伙计抓药的抽屉,想了想,还是饶到后面,推开一间屋子的门,“少爷,先前买香料的那位姑娘她又来了,这回买的量比之前还要大,您要去见见吗?” “好啊,本少爷倒是很想见识一下,会经商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狐狸眼的美男,缓缓从躺椅中站起来,放下手中的书,朝外面走去。 徐进赶忙让开道,头低低的垂着。 自家少爷的心思太难捉摸,他跟了少年十年,也没摸到脉门,只能偶尔模棱两可的猜中一两次。 苏桃此刻正靠在柜台边,百无聊赖的等着伙计抓药。 可她怎么觉着,今儿的药,抓的那叫一个慢,她等的都快睡着了。 就在她迷迷瞪瞪,脑袋快要垂到柜台时,一阵冷风呼呼的刮了过来,瞬间将她惊醒了。 只见一个身着暗红色长衫,衣上还绣着张扬的牡丹花的男子,风姿万千的走了出来。 再往上,看向他的脸。 五官精致如画,最特别的是他的一双眼睛,典型的狐媚男。 苏桃在心里腹诽,这货要是打定了主意勾引人,恐怕无人能抵挡,但这些人里头,并不包括她。 对于这种爱招蜂引蝶的男人,她嫌恶的成份,多过欣赏,别问为什么,总之就是不喜欢。 正因为不喜欢,苏桃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不善。 洛天眉头一挑,这女人与旁人似乎不同,看到他的第一眼,居然没有任何惊艳的感觉,甚至眼底深处,还有几分厌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眼睛有问题? 越想下去,洛天越是觉得很有这种可能,这样一来,他心里也就平衡了。 洛黎走近她,看了眼柜台后面,故作忙碌的伙计,唇角荡起一抹妖媚的笑,“在下是慈仁堂的老板洛黎,对姑娘的药方很好奇,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这药方究竟有何用处?” 苏桃往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眉间神色不耐,“我问你,我带来的药方用吃死人吗?” 洛黎愣了下,诚实答道:“不会。” 苏桃再问:“可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洛黎眼中的兴味浓了几分,“也不会。” 苏桃也笑了,但这是嘲讽的笑,“既然都不会,那我抓多少,跟你有关系吗?” 犀利!太犀利了! 徐进悄悄后退,跟他们拉开距离。 心里默默为那小丫头默哀,敢这么跟洛黎说话,岂止是勇气可嘉,简直是自己往墙上撞啊!洛黎缓缓的笑了,笑的摄人心魂,“姑娘真是快人快语,的确是我唐突,其实我是好奇,姑娘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狐妖美男眨眨眼,再眨眨眼,眼角魅色一挑,风情万种,语气中带着点委屈可怜。 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看了这一幕,都得小心脏乱跳,把持不住。 慈仁堂大厅里,传来阵阵的抽气声。 就连徐进也是一脸的震惊,自家少爷对女人,一向是无往不利,在京城不知有多少女人因此芳心大乱,拜倒在他的红衣之下。 徐进又要为苏桃默哀了,遇着这么一个妖孽,尼妈也得还俗啊! 可惜啊可惜,徐进的默哀刚进行到一半,他默哀的对象,拎着打包好的药材,甩袖走人了,顺便还丢下一句,‘我不好这口!’ ‘我不好这口’‘我不好这口’…… 这五个字,不仅雷了徐进,也同样雷了洛黎。 他虽然看着很风流,骨子里也挺风流的,但人家还是干净的,所以他没听懂这五个字的意思。 仔细琢磨了好几遍,也没搞懂,但是这女子对他的态度,他可是琢磨到了,似乎很有趣啊! 有时男人太优秀了,也很无奈,比如洛黎。 曾经,他的目标,除了赚钱,还是赚钱,在生意场上,将对手打的落花流水,看着他们倾家荡产,很痛快,很过瘾。 可是渐渐的,他看着堆满了一屋子的金银财宝,忽然发现,这些死物,其实并不好看,又凉又重。 于是这两年,他一直四处流走,各地的分店都要去转一转,寻找些有意思的人或事。 一直到今天,他总算体会到了久违的快意。 “你,去给本公子打听她的住处,越快越好,”洛黎猛的回身,吓的徐进差点心脏病发。 “这……这,这是为何?少爷,您不是还在收购两家酒楼吗?”徐进结巴的厉害,冷汗冒的也厉害。 “本公子问你,本公子长的美吗?”洛黎微笑的看着他,可他的笑在徐进看来,忒吓人。 第99章 谁来相救(一) “美……”徐进硬头皮回答,让他夸一个男人美,实在是考验他的定力,似乎……他有点明白刚才的五个字,他也好想说,‘我不好这口’ 洛黎笑的更媚了,“本公子长的很美,还有着数不清的财富,又怎能被一个小村姑娘拒绝,此事天理不容,所以……你还愣着干什么!” 说到最后洛黎的脸色猛的阴沉下来。 “是是,小的这就去打听,不出半个时辰,准给您打听来,”徐进顾不得擦汗,火烧屁股似的跑了出去。 洛黎身子一转,红衣裙摆在身下铺开,美的动人。 另一边,苏桃赶着满满当当的马车,已经准备回村了。 但是让她奇怪的是,为啥在惊过主街时,有那么多人要请她吃饭? 这不,又有一个富态的中年大叔,冲她招手。 “这位姑娘,本店有上好的佳酿,姑娘赏个脸,进来一叙可好?” 苏桃恶寒,大叔,您能别笑的这么猥琐吗?“对不起,我还有事,急着赶回,麻烦让让路!” “嗳,急什么,时间还早呢,我的福海酒楼,可是远近闻名,正好在下也有一事要跟姑娘商议,相请不如偶遇嘛!”中年大叔没有让开的意思,好像非请她吃饭不可似的。 苏桃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谁跟谁偶遇啊? 忒重口味了吧? 就在这时,不远处另一家酒楼也出来一个瘦高的老头,也是一样的话,可还没等苏桃应声,先前那富态大叔不干了,两人话不投机,很快便争执起来,吵的不可开交。 苏桃眼神一滑,乘着他们不注意,溜了。 好不容易出了城,又跟陈老海等人打了招呼,就在她以为不会再有麻烦时,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又撞到了她。 一个身着粗布素衣的妇人,坐在路边,似乎受了伤,正一脸痛苦的一下一下揉着脚,一个年纪更轻的小丫头陪着她,听见马车滚动的声音,一脸惊喜的跑上去,拦下苏桃的马车。 “姑娘,你能不能载我们一程,我家大姐崴了脚,不能走了,我们还得赶几十里的路去外婆家,请您行行好,带我们一段路,”小丫头说着说着,眼里都已蓄起了眼泪。 那素衣妇人也是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桃,好似她不帮忙,便是犯了多大的罪过一样。 可苏桃是一般人吗? 活了两世,各色各样的人,她见的太多了。 虽然搞不清这两个女子的目地,但她能感觉到,这俩人不寻常。 “不好意思,我们可能不同路,而且我的马车里装了很多货,没地方腾给你们,现在才中午呢,这条路上还会有很多马车经过,你们可以慢慢等,驾!”说着,她就要赶动马车。 “不行!”小丫头红着眼睛,干脆跑到马前面张开双臂,“这位姑娘,你怎能见死不救,我们只跟你到你的村子,到时我们姐妹俩再寻其他的办法离开,可你不能将我们丢在这儿,现在坏人那么多,万一遇上,岂不是……” 苏桃眯起眼,眸中精光闪过,忽然笑了,“那好吧,本姑娘也做一回好人,你们可以上来。” “谢谢姑娘,”小丫头高兴的谢过她,飞快的奔到青衣妇人身边,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姐姐,你慢着点,小心脚。” 那妇人走到苏桃跟前,无力的对她盈盈一拜,“多谢姑娘仗义相救,我们姐妹二人感激不尽。” 苏桃在心中冷笑,自己哪点像仗义相救了,分明是你们逼的好不好。 心里这么想,脸上可不会表现出来。 “无防,你们快上来吧,我也急着回家,哦对了,受伤的坐在里面,没受伤的可以坐在外面。” 等她们坐上马车,苏桃吆喝一声,将鞭子甩的响亮。 刚刚进到马车内的青衣妇人,还没坐稳呢,马车猛的一晃,差点没将她甩出去。 青莲在心中狠狠的咒骂,原本她还对这女子有所期待呢,能让冯琰另眼相看,还成天惦记着,肯定是个绝世的大美人。 哪知,当看见苏桃时,她心里失望极了。 美是美,但是很粗鲁啊,哪有半点女人的样。 腹诽归腹诽,她依然会办好冯琰交待的事,对于男人,她再了解不过。 像冯琰这种人,惦记着,无非是因为没得到,一旦让他得了手,肯定再无新鲜感。 马车不停的滚动着,三个人,三种心思。 在马车的颠簸中,青莲偷偷的从后面掐了婢女一把。 小丫头收到主子的暗示,悄悄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纸包,紧紧的攥在手里。 当马车要经过一处野花盛开的小道时,小丫头忽然惊呼道:“哇,这里的景色好美,快看,那是什么?” 在她说话的同时,手臂扬起,手中的纸包被她捏碎,白色粉末从她手里飘出,只在呼吸之间,那白色粉末已飘到苏桃跟前。 说时迟,那时快,苏桃余光瞄到不明物体,第一个反应是闭息。 她闭的是够快,但粉末这种东西,是不可全部躲避,她吸入了一点。 小丫头见目地达到,眼中得意闪过,伸手就要去抢缰绳。 苏桃发了狠,猛的咬了下舌头,嘴里的腥甜味,让她清醒了几分,身子一让,避开小丫头的同时,将她踢了出去。 没空管她滚到哪里,苏桃警惕身后这个。 青莲袖中突然掉了一把匕首,隔着车帘,刺向苏桃。 一切来的太快,苏桃再度闪开,但这一次没那么幸运了,刀子刺中肩膀。 若是此时苏桃回头,定能看清这个名叫青莲的女子,眼中盛满了嗜血的冷光。 “拦下他们!” 朦胧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声音不好听,让她厌恶。 同时,她也在心里将此事的始作俑者咒骂一百遍,居然能搞如此厉害的迷药,她只吸了一点啊…… 她手上没了力,松了缰绳,黑马紧急停下,将苏桃甩了下去。 青莲看着拦住马车的一帮人,似乎很失望。 冯琰瞅着昏倒在路边的少女,心疼的跟什么似的,这个青莲,居然敢违逆他的命令,明明让她只下迷药,先把人撂倒,再带回去,喂那种药,可谁让她动刀子的?伤了美人,可真是伤了他的心哪! “你们几个,快把她抱起来,”冯琰指挥着下人。 第100章 这祸嫁的高明 青莲收起多余的神情,堆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走下马车,来到冯琰身边,“公子,奴家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心中妒忌……” 冯琰恍然明白了,原来是女儿家的心思,因为他,青莲吃醋了。 冯琰脸上的表情阴转晴,“莲儿何须自贬身份,本公子对你的心思,自然是不同的。” “公子要说话算话才好,”青莲羞涩的低下头,手中早已没了匕首。 一阵阴寒的冷风刮过,在场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好冷啊! 前去抬苏桃的两个仆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 只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快的不可思议。 冯琰惊的回头去看,只看见一道黑影从天上飘过,吓的他直往后退。 大白天的也能见鬼? 青莲没有回头,所以她见证了另一件诡异的事。 原本躺在地上的苏桃,竟然不见了,四处寻找,竟看见一个身披黑色披风的男人,将她抱在怀里。 在看到此人的面容时,青莲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震了下,有什么东西要破胸而出。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刀削斧刻般的脸,一双比暗夜还要黑沉的眼睛,如一汪深潭,虽冷的能冻死人,可是也一样惹人沉醉。 薄唇的形状好看极了,唇角有些上挑,让人很想……很想亲上去。 男人身形很高,宽大的披风迎风张扬,无与伦比的狂野霸气,将在场所有人的气息都掩盖的渣都不剩。 此时的他,与之前在苏桃家中的假长工,从气息上已变的完全不同,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的长相,估计旁人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冯琰在他面前,连个挑梁小丑都算不上。 香莲忽然觉得呼吸困难,猛的用手捂住胸口,感受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轻轻的开口,“这位公子,她受伤了,要不还是我扶着呢!” 她单纯的以为黑衣男子,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根本不可能认识苏桃。 公孙靖冷冷的扫了眼对面的几人,轻轻一挥手,突然捅上来几个人,眨眼就将冯琰带来的人,横扫在地。 公孙靖手下的近卫兵,随便一脚,也能将这帮乌合之众踢的胸骨尽断。 冯琰被一阵冷风惊醒,紧张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你……你是谁?为何出现在关阳城境内,你可知道我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冯琰的威胁,半点份量都没有,好像一个冷笑话。 香莲觉得很难堪,悄悄往旁边挪动脚步,她想跟冯琰拉开距离。 公孙靖性感的薄唇边,挂起一抹嘲讽的浅笑,“哦,你是谁?” “本公子是关阳城主的儿子,你得罪了我,休想在关阳城混下去,现在报上名字来,再给本公子赔礼道歉,或许本公子还能大方的饶你一命,给你一条活命的路!” “笑死我了,老大,原来你也有被人威胁的一天,我今日算是开了眼,”穆青从后面风华无限的走了出来,俨然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当然,那得首先忽略掉他手里的剑。 香莲眼前再次一亮,这个男人生的好俊俏,干净白皙,五官美的恰到好处,一身淡蓝色长衫,飘逸脱尘,这是一个清爽干净的美男啊! 只见他走到冯琰身边,似鼓励的拍拍他的肩,力道不重,却差点将冯琰压的瘫软在地。 “你小子,很有前途,继续啊,”穆青眼中的邪恶坏笑,怎么也藏不住。 公孙靖收紧了手,将怀中的人抱紧,带着警告的冷光扫过穆青,“废话那么多,赶快解决掉,我先走一步!” 怀中的人肩膀还在滴血,他可没那个心思在这里看戏。 想到怀中佳人受伤,公孙靖临走时,如冷箭般的目光,将冯琰扎了个遍体生寒。 就连穆青也觉得冷风嗖嗖的刮,好冷哪! 惹怒主上的代价,岂是这些蝼蚁能承受的。 公孙靖手一扬,披风裹住苏桃,脚下一点,飞身上马,只一个瞬间,两个人就已消失在原地。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啊! 穆青饶有兴趣的在冯琰面前走来走去,最后目光落在视线飘忽的香莲身上,“哟,这里还有个美人呢,你在看什么?难道刚刚离开的人,有本公子帅吗?” 他突然凑到香莲面前,吓的了美人一跳。 “我……我没有看,公子莫要误会,奴家跟这事没有关系,奴家只是一个苦命人,公子何必为难奴家,”香莲越说越小声,低垂着头,肩膀还在微微抽动,要是换个眼光低的男人,肯定舍不得为难这样一位美人。 穆青笑的很邪,“哦?照你这么说,倒是我们不对了,可我们这儿十几双眼睛,难道都会看错不成?哎呀,眼睛还真有点疼呢!” 冯琰早已被现场的变故,弄的一头雾水,外加一身胆寒。直到公孙靖离开,他才觉得能呼吸了,被吓跑的魂魄也回归了。 “你们到底是谁?在本少爷的地盘放肆,却不敢报上名字来,莫不是害怕本公子掀了你们的老窝?”冯琰骂着骂着,心里的那股子霸道劲就又回来了,再一看地上躺着的若干人,更是怒火中烧。 穆青眼珠子转了转,邪肆一笑,“看在你这么想报仇的份上,本公子可以给你透露一点,知道山贼吗?知道黑风寨吗?算了,听过作罢,山匪可不是你们能惹的,还是省省心吧,顺便提醒你一小下下,以后别打那姑娘的主意,否则你会死的很惨很惨。” 穆青临走时,对着美人抛了个媚眼,惹来香莲姑娘一声嘤咛。 潇洒如风的背影渐渐远去,还牵走了那辆破马车。 冯琰暗沉的目光一收,转身手一扬,响亮的巴掌,打在香莲的脸上。 男人下了狠手,那个力道直接将香莲打的跪在地上。 “贱人!敢当着本公子的面,跟男人勾勾搭搭,不愧是宜香院的花魁,倒是本公子的错,没能满足你,来啊,将她拖下去,好好照料一番!”活该香莲倒霉,冯琰正愁着怒气无处可发,她倒自己撞到枪口上来了。 第101章 香莲的下场 香莲很冤枉,她不想撞的。 忽然,她想起那个蓝衣男子临走时的眼神,难道……难道他是故意的? 这位美人,总算聪明了一回,可惜还是晚了。 冯琰是个混蛋,他的手下,跟他成天混在一起,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一窝子的混蛋。 眼见着有美人可以享用,几个人顾不得身上还有伤,搓着双手,一脸淫笑的靠近香莲。 虽然此处不是办事的好地方,但他们不介意,大不了将人拖到无人的树林里。 主子的吩咐,他们不敢不从。 赫二来迟一步,没能首先享用美人,他人用过的,他又不想再沾,心中懊恼不已。 本来按着计划,他是要在后面接应少爷的,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少爷回来,只好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 眼见着少爷情绪不对,赫二小心谨慎的凑上去,“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没得手?没关系,咱再其他的办法……” “啪!”赫二话没说完,便换来一个耳光。 冯琰阴恨的死死的瞪他,“没用的废物,本少爷问你,黑风寨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本少爷从没听你们说过!” 赫二在心里嘀咕,您也从来没问来啊!每天除了美人,哪还关心其他的事。 “这……这个让小的怎么说,关阳城外的山匪太多了,那个黑风寨偶尔出来作乱,抢个大户,抢完就跑了,官兵衙役曾经追过几次,可他们太狡猾,全都藏进深山,听说山寨也在深山里,外人进不去,而且黑风寨的寨主武功很厉害,打不过啊!” 具体的情况,赫二也不清楚,城主大人也不怎么关心,只要这帮人别太过份,偶尔给那些有钱富绅一点教训也无不可,只要别惹在冯保生头上。 “放屁!”冯琰又一个巴掌挥起,打的赫二眼冒金星,“一帮山贼给有多大的能耐,是你们太没用,传本少爷的命令,让李金海带两班人马,再从军中抽调一队人马,让容校尉带队,本少爷要灭了黑风寨!” 想他冯琰,做为关阳城最有权势的男子,怎能被一伙低贱的山匪欺辱,若不能除掉他们,这口气他如何能咽得下去! “是,小的马上安排下去,”赫二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联想到府中传出的消息,老爷子身体不行了,关阳城的城主之位,迟早会落在冯琰头上,他得巴住了冯琰,以后城主府大管家的位置,也就非他莫属。 香莲跟她的小丫头,是被人丢在宜香院后门的,后院打杂的老婆子发现了她。 好歹也是花魁,这张脸还能赚钱。 香莲浑身脏污,小丫头也只剩半条命,可惜她不是香莲,没资格得到上好的药材,只能用些便宜的药,随便治一治,就算绑住了双腿,肯定也瘸了。 青荷坐在香莲房中,眼神平静的望着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子,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主上竟然亲自去救她,她何德何能! 床上的女人被身下的疼唤醒,一睁眼,对上青荷的眼睛,吓的她一阵哆嗦,“青……青荷 姐,我尽力了,那个女人被我刺伤了,可是……可是后来有人救了她,我,我没办法。” 青荷美艳的脸上,慢慢展开一抹笑容,“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想多了,这事以后莫要再提,你好好休养,等养好了伤再接客,但是你也知道,今日之事很容易被人传出去,一旦你的名声毁了,价牌是要降的,宜香院中三等妓子,你是知道的。” 香莲惊的一个哆嗦,她如何能不知道。 每家青楼的妓子,都有等级。 她是花魁,是个特殊的存在。 她可以自己挑选客人,不喜欢的客人,青荷也不会勉强她。 可以说,做了花魁,她是所有姑娘中,最自由的一个,得到的钱财也是最多的。 再往下,是一等妓子,有价就可以买到,但她们的价钱往往很高,长相也是楼内数一数二的美人。 二等妓子,则要差一点,但也算有身价的。 最惨的是三等妓子,每个青楼中,都有许多三等妓子,她们往往是年老色衰,再不复以往的美艳,再有就是那些长相平凡,也无才无艺,只能满足最低等的男子。 香莲被玩的如此惨,要是传出去,那些有钱的公子老爷,一定会嫌弃她脏,不会再进她的香房。 “姐姐,我求求你,这个事你一定要替我瞒过去,等我伤好了,还是一样可以接客,”香莲不是傻子,能做上花魁,也不是光凭着美貌,望着一脸淡漠的青荷,她心中嫉恨,“姐姐……我会变成这样,你心知肚明,那个男人如此厉害,若是让他知道此事……呃!” 青荷脚步一晃,逼近她,一手扼住香莲的喉咙,“凭你也敢威胁我,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你的小命,在我眼里轻如蝼蚁,你若识相,便乖乖的留在这里,接你的客,兴许你还能活的久些!” 青荷手一松,奄奄一息的女子像一块破抹布,被丢在床上。 离开房间,青荷吩咐人好好看着她,如果香莲再敢不听话,她不介意将人毒哑了,接受只需一副身体跟张那脸。 苏桃觉得自己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这一觉睡的很沉,连个梦都没有做,深度睡眠,再加上周身暖暖的,一种安心的感觉,像一张网将她牢牢的包住。 她睡的像个死猪一样,却愁坏了床边的几个人。 司徒逸平举着双手,急的满头大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主上火急火燎的将他招来,说是有人受了重伤,非要他火速赶来不可。 可怜他正在军中吃午饭,嘴里的饭粒还没咽下去呢,就被人拖走了,一路上他不知死了几回,下了马,还没站稳,又被人拖着走了,胃里残留的粮食,已在路上全吐了。 他觉得快死的不是那人,而是自己。 还没完呢! 进了隐在山洞后面的一处简易院落,他刚一迈进来,又差点被那个坐在床边,双眼通红的男人,吓的心脏骤停。 他的主上啊,这才多久没见,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第102章 折磨人的活计 公孙靖根本不管他是否还活着,厉声一吼,“还不快滚过来,她受伤了,伤在肩膀,刀口很深,快啊!” 司徒逸深吸两口气,总算缓过劲来,揉了揉被震的发疼的耳朵,往前走了几步,总算看见床上闭着眼睛,脸色红润,根本不像流血受伤的女子。 原来真是她! “主上,您让开一点,容我检查一下伤口,”司徒逸看着坐在床边,像座大山似的男人,很无奈。 您坐在这里,占了大半个床尚,请问我要站哪里? 公孙靖黑着脸转头,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睛的女子,他的角度与司徒逸不同。 在司徒逸看来红润的脸色,可在他看来,却是太苍白了,好惹人心疼哪! 青莲的消息,在传到他手中时,他又秘密派人去调查了一番,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竟然让她受伤了。 天知道,当他看见苏桃滚到地上,肩膀还在流血时,有多想将那两人的脑袋捏碎! 或许在平淡之前,那种疯狂的感觉并不强烈。 而在那一刻,他感觉到心有什么地方正在崩塌,这个倔强的小女人,真真切切的进了他的心。 公孙靖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却没有走远。 司徒逸在心中偷偷抹了一把冷汗,顶着主上锐利似刀的眼睛,坐到床边,一只手抬起,又放下,然后又抬头,又放下。 如此试了几次,他抽着嘴角,无奈的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不是他要反反复复,而是每当他的手抬起,靠近苏桃时,身后的冷气,便嗖嗖的往他脖子里窜。 当他收回手时,冷风又回去了。 第一回,他以为是错觉,于是又试了第二次,结果还是一样,当第三次伸过手去的时候,司徒逸不想承认,他内心有那么一点点恶作剧。 公孙靖发现了,全身的冷气暴涨,“很好玩吗?看来你最近过的很悠闲!” “没……没有的事,主上,您想太多了,我只是在犹豫从哪里入手,她伤的是肩膀,我是不是应该把衣服脱下来?”司徒逸说的很是小心,生怕说错一个字,又换来一声狮子吼。“不行!”狮子吼晚了几秒,还是狮子吼。 司徒逸觉得耳朵嗡嗡作响,震的他头晕,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主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不解衣服,我怎么处理伤口,要不我把眼睛蒙上?” “不行!”这回狮子吼声更大了。 开玩笑,闭着眼睛,岂不是就得用手摸? 要是摸错了,怎么办? 绝不能忍! 穆青从外面回来,怀着好奇的心思,也晃了过来,但是看见一脸便秘的司徒逸,他很聪明的选择离门最近的地方站着,随时能跑路。 司徒逸叹了一声,复又站了起来,于是就出现了开头一幕。 “主上,要不您亲自动手,我在后面给您指导,您放心,我们绝不偷看,您有不懂的,问我一声就成。” 公孙靖一身的冷意褪去几分,眉头邪肆一挑,“这样也好。” 岂止是好,简直是正对他的心思。 不管是男人女人接近,都让他不爽,那还不如自己动手,反正一年之后,这小丫头就是自己的媳妇,提前看一下而已,应该没多大问题。 想通了这一点,公孙靖内心坦荡多了。 走到床沿,将帘子放下,阻挡那两人的视线。 穆青摸了摸鼻子,慢慢靠近司徒逸,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对他的安慰。 司徒逸淡淡的扬眉,眼中诡异的精光一闪而过,穆青心中一抖,某人眼神不善,是要拉个垫背的? 他俩在那眉眼传情,帐内却又是一番光景。 如果此时,帘子是开着的,如果此时外面那两只能看见,他们一定会惊掉下巴。 因为他们英明神武,威风八面的主上大人,竟然脸红了。 公孙靖此刻岂止是脸红,从头到脚都是红的,手心里也便汗。 他从未靠近过女子,更别说还要脱人家的衣服。 手指刚一触上腰带,他就开始心慌了。 腰带解开,衣衫往两边散开,露出里面的内衫。 公孙靖不可能见过女子的内衫,可他还是觉着这内衫很怪异,中间一排有盘口,他只敢解了上面的两颗,试较将她的肩膀露出来。 这个任务很艰难,比他打过的任何一场仗,都要难。 好不容易,剥完了衣服,可是又不对了。 伤口似乎在后背,他还得将人翻过来。 没敢再犹豫,他不知将清心咒语念了多少遍,闭着眼睛,伸出双手触到女子柔软的腰,缓慢而又坚定的将她翻过来趴着。 “呼!”某人长出了一口气。 女人的肩膀线条精致,皮肤白皙,嫩的可以掐出水来,所以就显的伤口很狰狞。 公孙靖周身的温度又开始猛降,如果那两个人现在这里,他不仅要捏爆他们的头,还要千刀万剐了他们。 “热水端来!” 公孙靖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来,将外面的两个人惊到差点跳起来。 “来了来了,”司徒逸猛推了下穆青,将他推到水盆边。 热水已经换了好几遍,就等着主上大人开尊口呢! 穆青不敢迟疑,也顾不得追究司徒逸的陷害,赶紧屁颠屁颠的端着水,走了过去,谄媚rt的笑,“主上,热水来了。” 公孙靖从里面伸出手,将水盆接了过去。 穆青只听水声哗啦啦,努力睁大了眼睛,想想透过帘子看看里面的情形。 他实在是好奇,主上什么时候会照顾人了。 公孙靖的确是不会,下手不是轻了,就是重了。 两寸长的伤口,被他压的冒了血,他一收手,热水滴在伤口上,看上去更糟糕了。 睡着的人儿,嘤咛一声,秀眉微微皱起。 公孙靖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此刻的苏桃,衣衫半解,肩上的衣服已被剥到后背,长发凌乱的散在床上,怎一副撩人心魂的美画。 公孙靖觉得身上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似乎很紧绷,很难受。 司徒逸悄无声息的飘到帘子后面,伸了一只手进来,“主上,快敷药吧,再耽搁下去,她伤口会发炎的。” 其实他更想说,再耽搁下去,主上,您会爆血而亡。 第103章 我小,你别骗我 一柱香过后,三人终于都走到外面了。 公孙靖宽大的袍子,其实看不出什么。 但是狡猾的司徒逸,风流的穆青还是一眼就看出了。 男人眼中的炙热光芒,能骗得了谁啊! “派人通知家中了吗?”公孙靖站在冷风问道。 “已托人说了,但是……”穆青欲言又止。 “她需要在这里修养一夜,明日再送她回去,让张玉海去说,他算是个挺沉稳的人,有前途。” 司徒逸瞄了眼主上,又迅速收回目光,心中已有了计较。看来主上要陪养张玉海,有公孙靖的看中,张玉海离飞黄腾达不远了。 穆青哦了一声,看来这个事,他要亲自去一趟,主上的意思,无非就是这个。 传令神马的,太没诚意了。 穆青离开,只剩公孙靖跟司徒逸。 一阵冷风吹过,司徒逸硬是打了个冷颤。 公孙靖慢慢的开口了,“你说她的马车,是不是可以改进一下,太不经用了,嗯,厢用硬木,车轴也需要动一动,至于那匹马,去马场里挑一挑,看是否有一模一样的,别让她看出来 。” 司徒逸脸上抽搐的厉害,“主上,让她知道也无防,苏姑娘其实挺精明的,你未必能骗得了她。” 公孙靖丢给他一记冷眼,“她知道是一回事,爷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蠢!” 他甩袖而去,留下一脸懵呆的司徒逸。 蠢?他哪里蠢? 他可是大渝最年轻,最有智谋的军师,才学无人能敌! 怎么可能会蠢呢? 其实司徒逸不该纠结这个事,只因他还是个无情无欲的孤家寡人,不懂也是很正常的。 要说穆青这小子办事还是挺靠谱的,不仅亲自去找了张玉海,还很隐晦的告诉张玉海他的身份。 张玉海拖家带口的,冒险的事,他并不想做,但他会看人,公孙靖此人气度不凡,身份更是不凡,就是不知他对苏桃到底是真是假。 张玉海硬着头皮去了孙家,想了好半天,才编出一个很瞎的理由。 “林叔,林婶,今日城中突然戒严,城门封闭了,苏桃没能出得来,不过你们别担心,她已在城中住下,明日一早,城门开了,就能回来。” 林氏满脸的担心,“我家桃儿不会出事吧?我听说最近城里挺乱的,她一个女儿家,要是住客栈,会不会不安全哪?” 林老爹也担心,“要不还是我去找一找吧,求他们给我开门,我去陪着她。” “不用不用,其实她是拖宋明清捎来的话,那小子还是不错的,你们不是跟吕家饭庄做生意吗?听说就是住在他家,吕老板是个正经商人,家中妻儿都很和善的。”张玉海硬着头皮说谎,感觉头皮都要硬成壳了。 林氏虽然没在说话,但心里还是很担心。 苏天宝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在他的对面,坐着一身蓝衣的穆青。 一大一小,面对面坐着,可是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苏天宝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脸上没啥表情,看的久了,小模样有点呆呆的,要不是他偶尔还要眨眨眼睛,穆青一定以为,他被点穴了。 又看了一会,穆青实在忍不住了,试着张口问他,“小家伙,你在看啥?我的脸上有灰吗?”他问的声音,很是温和,不敢得罪了他,主上未来的小舅子,得罪不起。 苏天宝慢慢皱起眉,小脸摆的是一本正经,“你们把我阿姐弄哪去了?” 穆青一怔,随即笑了,逗他道:“你阿姐在城里住下了,今夜回不来,难道你不信?” 苏天宝双眼冒火,“信你就有鬼了,那套小把戏,骗小鬼去吧!你快说,不然我叫小黑咬你!” 小黑蹲在苏天宝脚边,一见小主人生气了,立马站起来,竖起耳朵,龇牙咧嘴的对着穆青,似乎就在等着小主人的一句话,就能冲上来,扑上去咬一口肉下来。 穆青狠狠抽了下嘴角,“你不是小鬼,难道是大鬼?本公子好心来告诉你,你居然还不信,反正你阿姐明天就能回来,到时你再问她就是了!”“骗人,我阿姐肯定被你绑架了,呜呜……我可怜的阿姐,”苏天宝忽然脸色大变,想到可怜的大姐,被人关在小黑屋里,哇哇大哭。 “天宝怎么了?”林氏寻声望过来。 穆青吓了一跳,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讪讪的对他们笑,“没事,他刚刚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苏天宝用含着泪水的眼儿,斜视他,发觉这人笑的好讨厌,于是小嘴一张,哇呜一声咬住穆青的手。 “嘶!”穆青疼的直抽气。 这奶娃娃劲儿可真大,要不是看在他背景雄厚的份上,他早将人甩出去了。 “臭小子,居然敢咬人,谁教你的,难道是你阿姐?”穆青也不容易将自己的手,从他嘴里解放出来,再一看,居然冒血了,小狼崽子,牙口太好了吧! 苏天宝呸了两口,嫌他的手脏,“那你告诉我,我阿姐到底去哪了,是不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穆青眼睛一亮,决定把责任推到另一个人身上,“小子,本公子可以跟你说实话,但你不能出卖我,做人得讲义气,懂吗?” 苏天宝重重哼了声,显然是对他讲的所谓义气,不以为然。 穆青悻悻的笑,“好吧,本公子在你面前的确没什么义气,但这事绝对跟我没关系,你姐跟我家主子在一起呢,安全问题你根本不用担心,明儿肯定能把完好无损的送回来,所以啊,你要怨,也千万别怨我,我可做不了主。” 苏天宝若有所思的皱起小鼻子,“你说真的?没骗我?你家主上是不是大个子?” 穆青呵呵的笑,“自然是,以后你得了这么个姐夫,将来前途无量!” 苏天宝鄙夷他,笑的好难看,好像拐骗小娃的大骗子。 龙脊山内,入了夜,气温很低,湿度也很大,飘下的雾将所有的一切都洒上一层水雾。 公孙靖原本是在隔壁处理公务,后来觉着心神难安,于是就让人将所有的公务都搬到卧房内,离床榻不远的书桌,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睡着的女人,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心安。 第104章 共睡一榻 傍晚的时候,他亲自喂了一遍药。 没想像的那盘艰难,这女人睡着了居然还晓得喂药,让某人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可他是个纯情的男人,没搞懂这份失落感是从哪里来的。 静静的夜,床榻上的人,静静的睡着,窗子缝隙刮进来的风,吹的油灯闪了下。 忽然,榻上的女人动了,只见她使劲拽了拽被子,想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公孙靖一听到动静,便立刻抬头。 当看见女人像个蚕蛹似的,裹成一团,他静默了片刻,忽然觉得手中的笔再也握不住了,他很困,很想安安静静的躺一会。 扫了一眼,简陋的屋子,除了床,还有一张桌子,四把骑子,一个盆架,除此之外,就只剩他跟前的这张书桌了,似乎没有能让他睡觉的地方。 要是司徒逸此刻听到某人的心声,定要捶胸顿足,吐出一口老血。 主上啊,您怎么忘了,除了主卧,小院里还有几间客房呢! 显然,公孙公子现在是完全记不起来了,所以他心安理得的脱了鞋子,躺到床上。 身子紧紧贴着床沿,黑如暗夜星辰的眼睛,紧紧盯着账顶。 他平时也不怕冷,所以这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这会全被那女人裹了去。 那就这样睡吧! 公孙公子努力安慰自己,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身边还躺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夜,静的一塌糊涂。 账内的床榻上,只闻两人呼吸,一深一浅,一重一轻。 公孙靖躺了一会,最终还是忍不住翻了个身,脸朝着床里面,一双眼睛像是能透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睡熟的女人。 喝了药,苏桃睡的更香了。 朦胧中,只觉得好冷,过了好一会,身边有了点点暖意传过来。 她一点点的,朝着热源靠过去。 终于,热源就在她手边,她伸手抱住,脑袋依在热源最有力的地方。 虽然夜太暗,看不见公孙靖的表情,但是从他加重的呼吸中,就能听出,某人似享受,似痛快的纠结。 美人在怀,柔软的身体,沁人的馨香,就那么毫无保留的充斥进他的胸腔中。 “呼!”公孙靖长长的吐出一口憋闷的气,眼睛始终盯着账顶,藏在被子下的手,却悄悄的探入女人脖颈下,再轻轻一带,女人在完全嵌入他的怀抱,没有一丝缝隙。 亚当用肋骨造出了夏娃,她便是他的肋骨,坚硬又柔软,将脆弱的心脏包裹住,守着他的心。 有人穷尽一生,也寻不到属于他的肋骨,一旦寻错了那根肋骨,他就会像一根刺,扎着肉,膈着心。 公孙靖不懂什么是喜爱,就如他此刻摸着自己心跳的地方,感受着砰砰的狂跳声,那么铿锵有力。 公孙靖自小习武,有着草原人特有的警觉,所以他很少睡的深沉。 但是这一觉,他一直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感觉神清气爽,身上好像有着使不着的力气。 心满意足的公孙靖,慢慢的转头,想看一看怀里的女人如何了。 哪知,这一转头,却刚好对上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 别看苏桃脸上没什么,其实心里那个五雷轰顶啊,差点将她炸的遍体鳞伤。 回想一下,她被一个陌生女子划了一刀,然后又吸了一点迷药,最后的记忆,停在滚落马车的那一刻。 可是……可是这个公孙靖是怎么回事? 他俩居然还躺在同一张床上,靠的如此之近,不对,岂止是近,这男人将她抱着,跟连体婴似的,两人之间没有半点缝隙。 一切都似乎都已精止,气氛安静的很诡异。 苏桃脑子里也在飞速的转着,她努力的回想,要是寻常女子遇着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呢? 一哭二闹三上吊? 还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非礼,再让他负责? 想到那种场面,苏桃狠狠的抽了下嘴角,太丢人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照她昨天熟睡的程度来看,公孙靖也没对她做什么,否则她根本不可能醒得了。 既然没发生,那就当没事吧! “早啊!”她诡异的问好,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她高兴了,某人却很不高兴,“如果不是我,你还能笑的出来?” 古怪的反问句,愣是把苏桃问住了,这厮想问什么? 见她愣住,公孙靖心情更恶劣了,假如今日睡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这女人是不是一样能笑的如此甜美!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公孙靖怒火中烧。 烧啊烧,快要把他烧焦了。 身子一翻,将祸害的女子,压在身下,双手撑在她两侧,目光冷冷的盯着她,“除了我,你的床上再不能出现其他的人,记住没有!” 苏桃怔怔的看着他,心想这厮发什么疯,难道她非得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是正常的? 见她还是不说话,某人更不爽了。 冷冷的目光下移,移到微张的粉唇上。 昨日失血,粉嫩的唇瓣,有些干,但是形状极好,微微的翘着,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骨儿,惹人采摘。 心里想着采摘,某人还真就这么做了。 唇瓣相触,一个冰似火,一个软似水。 水与火的碰撞,注定会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天雷勾地火,火星撞地球,怎一个惊字了得。 苏桃活了两世,留了两世的初吻,竟然……竟然就这么没了? 脑子一懵,手便不听使唤,苏桃握拳挥动,速度不快,某人却没有躲开,一只眼中招,被迫无奈的从温软的女子身上闪开。 公孙靖捂着眼,脸色阴阴的,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深深的看着苏桃,那眼中的怨念,也在慢慢堆积。 “呃……谁让你不躲开的,我只是想吓吓你,仅此而已,”苏桃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以为他会躲开的,那么一个牛逼哄哄的男人,咋会躲不开女子的拳脚呢? 尤其是看他此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有些后怕,这人不会一怒之下,将她掐死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她怕什么呢? 这男人强吻……呃不对,是偷吻她,作为女人,难道不该自卫吗? 这样一想,她平衡了,索性往床榻一躺,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第105章 某人脸红了 公孙靖愤愤的瞪了她好一会,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解释吗?怎么解释? 好像是情不自禁,根本没法解释。 既然不能解释,那就闪人吧,等他想清楚了再过来看她。 公孙靖憋着一肚子的郁闷,等他奔到外面时,湿冷的山风也没能将他内心窜起的火苗吹下去。 小院的后方,是一处平坦的空地,公孙靖将此地改成了练武场,以训练他带来的数万士兵。 没错,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院,荒芜人烟的龙脊山深处,已被他利用了将近一半。 此处是龙脊山的腹地,想进入这里,有一条捷径,从水路也可以直达,但所有的路,都被公孙靖封住了,所有的消息通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当然,并不是五万人马全都在这里,胡子义单独带了两万人,在龙脊山的另一处。 在龙脊山脉绵延无尽,想藏住五万士兵,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并不是贪恋兵权的人,但也不是粗枝大叶的人,兵权握在手中,无论何时都不要放手,这是老皇帝给他说的,他的虎符与命同在,整个大渝无人不知。 当然,他也有限制,那就是永生不得夺权,这也是老皇帝立下的皇命。 他,公孙靖,注定就是一个为大渝卖命的人。 这是后来,司徒逸点破的。 在众人捧着奉承着,将公孙靖高高抬起,说着皇帝如何信任他,重视他,交给他五万人马,这是其他皇子眼红不来的好事。 但是司徒逸与对面对面而坐时,脸上没有半点开心,反而替他不公。 皇上是重视的人,其实是太子,他将太子放在公孙靖之后,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公孙靖身上,又将他送去战场,无论怎样的危险境地,公孙靖都挺下来了。 可是到头来,回到皇庭,他得到的,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虚名。 以至于他的风头更甚,太子底下的几个皇弟,已将目光全都对准了公孙靖,明里暗着的绊子,不知有多少。 再反观太子,静静的坐在太子,宫里,跟百官讨论政事,学习治国之道,连孩子都有了。 太子的长子,那可是未来的皇太子。 公孙靖有什么? 空荡荡的侯爷府,因他长年在外,荒废的一塌糊涂,府中只有几个老仆打理,更别说什么侍女小妾。 不仅如此,因他没空跟朝中的人交涉,真正的孤家寡人。 所以,当公孙靖要来夺取关阳城时,司徒逸嘴上不说,心里却有着另一番盘算。 要是能就此在关阳城驻扎,将五万大军留在此地,建城池,修农田,一个小国就此诞生。 公孙靖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底下整齐有序的帐篷,突然提气,“都愣着干什么,等着太阳晒屁股吗?赶紧的,操练起来!” 这一声吼叫,带了几分内力,传出很远,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见底下的帐篷,抖了抖。 司徒逸跟穆青也被震醒了,两人心思不同,想的原因也不同。 穆青想,难道主上欲求不满?所以才发火? 司徒逸想的是,主上定是受刺激了,定是那女人醒了,可她是怎么刺激了主上呢? 两人各怀心思,匆忙穿好衣服,稍微整理了下,便拉开门冲了出去。 等他俩赶到演武场时,正看见公孙靖怒火冲天的折磨底下的人,可怜的小兵们,被训的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其实公孙靖很受护手底下的兵,他们不是木偶,他们是有血有肉的身躯,哪家不是爹生娘养,死了可就没了。 所以公孙靖平时对他们的训练,很残酷,很严格。 在生活上,他也不是个苛刻的主上,军中的伙食不错,没让他们饿肚子,每月的俸禄也会按时发放,总之,放眼整个大陆,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对待士兵的将军。 所以,这几万人对公孙靖已不只是敬佩,而是打心底的认同他,唯他马首是瞻。 可以这样说,即便他没有手中的虎符,这些人也会听从于他。 认是他公孙靖三个字,而不是一块死牌子。 这个事,也是司徒逸暗中怂勇底下的人,将这个想法慢慢渗透,几年下来,他们早已认准了公孙靖。 “主上,精神真好,生龙活虎,”穆青抱着双臂,站在冷风中,潇洒不在,冷的直吸鼻子。 司徒逸眼睛最尖,当看见青了一只眼睛的公孙靖,吓的猛然睁大眼睛,“这……这是……” “你这什么这,见鬼了?”穆青一脸的不爽,被窝里多舒服,他还在回味呢。 “的确是见鬼了,难道是我眼花?”司徒逸不是不信,而不敢信。 公孙靖迎着升起的朝阳,朝他俩走了过来,阴沉的脸色,脚下生风,给他俩的感觉,怎么有点像是要杀人灭迹呢? 公孙靖又怎能不知他们二人心中的想法,他顶着一只青黑眼,他也无奈啊,总不能蒙着面吧? “看什么看!” 又是一声怒吼,震的那两人齐齐往后仰。 穆青这下也看到了,他笑的很欠扁,“主……主上,您这是演哪出?” 公孙靖背在身手拳头,渐渐攥紧,“爷撞门了,你有意见?” 噗! 司徒逸在心里喷血,这话谁也不相信,可他们不敢不信,这就是权威。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您要不要敷点药,兴许能消的快点,”穆青因为要忍着笑,所以表情很是扭曲。 “滚!”公孙靖抬脚踹了过去。 穆青快速跳开,逃之夭夭,“我滚,我这就远远的滚开。” 司徒逸低着头,往旁边挪了两步,想乘机溜走。 哪知道,他步子还没迈开呢,公孙靖凉凉的声音就飘了过来,“送些早饭过去,然后送她回去,算了,还是爷亲自送吧!” 这话像是对司徒逸说的,又像是他对自己说的,还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司徒逸在他走后,轻轻的笑了,看来那女人真是主上的克星,独一无二的克星哪! 主上的脸,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偶尔受点小伤,而那个让主上受伤的人,早已惨死在他的剑下,成了孤魂野鬼! 第106章 别小瞧人 推开门,公孙靖犹豫了下,才迈进一只脚。 本以为会看见一双愤怒的眼睛,岂料,他对上的,是一双布满笑意的眼。 饶是公孙靖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她这个眼神雷的不行,这女人难道刺激受多了,脑子不正常了?前一刻还打了他,下一刻,就能对他和颜悦色? 苏桃已穿好衣服,肩上的伤,在扯动的时候,让她皱眉。 可那怎样,这种小伤,咬咬牙就能挺过去了。 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这副身子没受过多少伤,也适时候好好锻炼一番。 至于她为什么会笑,不过是因为看见公孙靖青黑的一只眼,配上他冷硬的表情,难道不搞笑吗? 她是现代人,没那么多的贞洁观念,不过是亲一下,看了下身子,又没少块肉,再说了,这男人长的俊美,身材又好,她不吃亏。 这样一想,苏桃更开心了,见他愣愣的站在那,微挑秀眉,“你站那儿干嘛?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公孙靖噎了下,他该要说什么?哦对了,要送她回去,“你伤在肩膀,要不再住几天?” 心里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变了一个味。 当话出来之时,公孙靖恨不得咬掉舌头,真丢人哪! 苏桃将他拘谨别扭的神情看在眼里,好笑的说道:“这可不行,家里少不了我,而且明天我还有一笔大生意要做,万万不能耽搁,否则影响声誉。” 她已经完全不生气了,有什么能比看这别扭的男人,更有意思的? 公孙靖负手站在原地,听见她说还要做大生意,眉头紧紧的皱着,“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做什么生意,推了去,等伤养好了,再做就是!” 苏桃暗叹,大男子主义的人,真是要不得,瞧瞧这霸道劲。 她无奈叹息,“难道要让人家改掉婚期,喜宴延后?” “有何不可!”公孙靖说的一本正经,不过是让不相干的人婚期延后,他分分钟就能搞定,大不了,动用暴力。 见他这么固执,苏桃有点不耐烦了,脸上的笑容不见,冷冷淡淡的看着他,“可你个头,我还得靠它打开局面呢,你别给我添乱,我有计划,不用你帮忙!” “你!”公孙靖周身的气息突然冷了下来,一双如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要是换作旁人如此跟他说话,他早将对方的头拧下来,垫在脚下踩着。 “顽固不化!”苏桃站起来,气呼呼的瞪他,脚步一旋,人已绕过他,朝外面走去。 两人都是倔性子的人,真要相处,难免磕磕碰碰,夫妻之间的相处,本就是如此,要是一开始就十分契合,也不能保证,五年十年之后,这份契合会变了味。 公孙靖吐出一口气,在她经过身边时,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女人,你气什么?爷还没生气呢,你倒是很厉害,伤口不疼了?给我瞧瞧!” 苏桃感觉到手腕处的温度,这男人的手,像铁钳似的,夹的她根本抽不出,“不疼了,你这儿的药不错,给我带一点,我回去自己擦。” 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那一件,伤口处,肯定破了很大一个洞。 公孙靖不是不想给她找衣服,而是他这儿也没女人的衣服。 军中就连做饭洗衣裳的,都是男子,他的衣服,苏桃根本穿不上。 其实,公孙公子心底深处,不是没想过这个事,可惜有贼心没贼胆,他怕自己脱得下,却穿不上。 公孙靖深吸一口气,抓着她的手下滑,握住了她的手,“就算急着回去,也得吃了早饭再走,现在还早着呢!” 他拉着苏桃走出去,从小院的另一边饶了出去,后面是一个更大的院子。 院子一侧有个很大的木棚,三面有墙,摆了五六张桌子,一旁还有几口超级大锅。 几个身穿兵服的男人,正围着灶台,朝那锅里加着什么。 察觉到她心里的疑惑,公孙靖小声给她解释,“这是爷平时吃饭的地方,像个大食堂,也的确是个大食堂,来这儿吃饭的人不多,都是爷的直属手下。” 苏桃心中略有感触,这个公孙靖,身处高位,却能与士卒同甘共苦,这样的人,怎能不赢得崇敬。 公孙靖看到她眼中流露的赞赏,便知自己做对了。 原本是要让人端了饭菜送去,可是就在刚刚,他心头一热,想让她看看真实的自己。 公孙靖拥有侯爷的身份,有着皇子的血统,他可以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他同样也能站在最低等的百姓中间,与他们同吃同睡,同上战场,同战斗。 曾经,司徒逸提醒过他,他身为主帅,不该如此随便,以防在将士们眼中没了威信。 要是让京中的小姐们看到,只怕会嫌弃的掉头就走。 穆青跟司徒逸也坐在棚内,吃着最简单的早饭,白粥,就着小咸菜,手里还攥着一个白面馒头。 他们的伙食,与所有人一样,没有任何特殊。 当看见公孙靖拉着苏桃走过来,两人心中各有计较。 穆青等着看好戏,女人嘛,就算不嫌弃这些吃食,突然看到这么多男人聚在一起,肯定会红着脸,转身跑走。 司徒逸的目光,却是定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在心里感叹,主上动作可真快,这就拉上了?莫不是这女子太随便? 歪想的萌芽,随着不断的猜测,越来越茁壮的生长。 导致他再看向苏桃时,目光多了几分警惕跟轻蔑。 他俩的心思,公孙靖根本不关心,只一心感受手中的柔嫩,轻轻一笑,“敢进去吗?” 苏桃转头看向他,“有什么不敢进的!” 小阵仗而已,这男人也太小看她了,她从十几岁开始,就在男人堆里打拼。 苏桃甩开他的手,从容不迫的走了进来,目光扫过几张桌子,最后落在穆青跟司徒逸所坐的桌子上。 与其他的桌子有区别,看来这是他们几人专用的。 “我可以坐下吗?应该可以,”她走过去,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坦然自若的坐了下来。 公孙靖攥了下手,似乎还能感觉到她的柔软,转念一想,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幼稚。 第107章 主上,您有原则呢? 公孙靖轻咳了声,找回自己的霸气,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主上!”除了苏桃之外,所有人都站直了。 “不必行礼,都坐下吃饭吧,”公孙靖脚步不停,走到唯一空位坐下。 一名小兵,捧着餐盘,将白粥如此馒头送了过来。 公孙靖也不看那两人,伸手拿了一只碗,送到苏桃面前,又递给她一个馒头,“吃!” 苏桃哭笑不得,这人搞的一副别扭的样子做啥?她自己有手,也没求他帮忙。 想归想,苏桃还是接过了馒头,咬了一口,挺硬的,而且还是凉的,再喝一品粥,也是温温的,半不热。 盘子里的小咸菜,干巴巴的,看不出是什么,她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靠!这也太难吃了,这也叫小咸菜? 司徒逸一直留心她脸上的神情,见她皱起脸,嫌弃的吐出咸菜,心想她终于装不下去了。 之前那副吃苦耐劳的模样,也是装给别人看的吧? “苏姑娘吃不下去吗?军中的伙食的确差了些,主上吃习惯了,苏姑娘也要慢慢习惯才是,”司徒逸脸上的笑的温和,可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怎么听都带了点嘲讽的味道。 公孙靖未曾抬头,但突然紧绷的手臂,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快。 当然不是对苏桃的,他是嫌司徒逸话太多,烦人的很。 苏桃怎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索性放下碗筷,似笑非笑的瞅着司徒逸,“我吃不下去,跟伙食差不差的没关系,我是对你们这儿的伙头兵的厨艺不敢恭维,这馒头太硬,小咸菜估计是去年的吧?我还真看不出是用腌制的,居然能腌成这样,他也是个人才。” 不远处的大锅边,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中年大叔,听到这话,脸红了厉害,握紧了勺子。 司徒逸脸上的笑散去几分,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强辩道:“行军打仗,本就很苦,谁有心思研究吃的东西,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公孙靖放下碗,冷冷的看向他,“你今天话太多!” 他的女人,不管怎么样,都轮不到他来多嘴。 苏桃目光不移,“你又错了,正是因为日子过的很苦,才更要讲究吃的东西,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如果我让你一天三顿吃糠咽菜,你觉得你还有力气在这儿跟我吵架吗?白痴!” 听见她凶悍的话,司徒逸忽然回想起,他曾过吃一顿苏桃做的饭菜,哪怕只是青菜,她也做的惹人垂涎三尺。 那位中年伙头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慢吞吞的蹭过来,“这位姑娘,这小咸菜是我做的,用的是野菜,可能是盐放的多了,我怕太咸,又用水淘了一遍,然后又觉得太淡,呵呵,后来我觉得太烂,就把他们晒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咸菜做的好不好吃,可他也不是专业做厨子的,在当兵以前,他就是个农民,做饭的活还是现学的。 因为军中吃饭人多,有的时候,饭菜都是一锅煮出来的,只求速度快,不求味道好。 况且主上也从未提过,他便以为自己的手艺还凑合,至少他们都能得吃得下去。 苏桃被这老实巴交的汉子逗笑了,这哪是做小咸菜,这是做猪食呢! “说实话,你做的饭菜的确不好吃,同样的食材,我做出来的,可比你做的好吃多了,这叫厨艺,既然做了厨子,就得学习厨艺,和当兵打仗是一个道理,干一行爱一行,知道不?”苏桃忍不住纠正他。 看的出,这人是个老实巴交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下属,想必这位大叔还成天惦记着上战场杀敌呢! 司徒逸眼中有什么闪过,穆青笑的更玩味了,而公孙靖,则是默默的坐着,一副纵容的姿态。 “小人明白了,是我不用心做,”中年汉子有所感悟,但是又一想,他就是想做,也做不出来啊,“要不您教我厨艺吧?看得出您也是个精通厨艺的人。” 苏桃美眸一转,一个大胆的点子,计上心头,狡黠的美眸,转到公孙靖脸上,见他低着头,便伸手拽了下他的袖子,“喂,跟你商量个事,要是我给军中提供酱菜,或者,我还能送些卤肉来,再或者,你们这儿缺男人衣服不?我可以办个加工场,专门给你们生产。” 公孙靖诧异的看着她,这妞把主意都打到他身上来了,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赖,“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也不怕把自己撑着。” 苏桃冲他讨好一笑,“我可以雇人哪,再说了,我也不是提供几万人的食材,我可以适量的做一批,能改善多少是多少,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的多,至于衣服,我可以找村里的妇人,让她们在家中做,我去收再卖给你们,省得她们成天的闲着没事干!” 司徒逸嘴角抽了抽,这女子说话真够犀利的。 穆青一拍大腿,“这办法好,赶快进行吧,赵伙头做的小咸菜,我都快吃吐了。” 公孙靖瞪他一眼,“你听她瞎掰呢,如今是个什么世道,她大张旗鼓的弄这些东西,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树大招风,一旦苏桃在柳树村的所做所为传了出去,麻烦可不小。 穆青无话可说了,撇了撇嘴角,低着头,缩成一团。 苏桃却不想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做生意不冒险怎么行,于是她说了一句,“不是还你吗?” 公孙靖怔在那,俩眼发直的看着她。 不是还有你吗? 这话听在他耳朵里,怎么感觉有点撒娇的意味。 难道这女人真的是在向他撒娇吗? 公孙靖大男子主义的小心思,蹭蹭的往上窜,瞬间溢满整个胸腔,豪气的一拍桌子,“你说的对,有爷给你撑腰,谁敢在你的地盘上放肆!” 司徒逸无语的抚额。主上啊,您还有原则吗?为啥这女人一句话就能让您改了方向,之前还不想暴露行踪,这下可倒好,为了一个女人,要占村为王了。 穆青还是一直抽着嘴角,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犯了癫痫病。 第108章 敢在爷的头上动土 苏桃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这男人某些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公孙靖看见女人的笑,瞬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了。 靠!想他活了二十四个年头,为的是什么? 为保大渝安定? 扯蛋!保的不过是皇庭那些家伙的荣华富贵而已。 所以这一次,他要随心而为,不再受那些莫须的名利所累。 苏桃是真的打算做军中的生意,公孙靖也不敢克扣她的钱,而她也不想占公孙靖的便宜,按着市价给他就行。 吃过早饭,在一众将士的目送下,公孙靖领着苏桃走了。 新换的马车,虽然看着没什么改变,但苏桃还是一眼就出来了,就连马也不同了。 她心知肚明,肯定是公孙靖这家伙让人换的。 心中暖意升起,这男人,粗中有细,虽然有时很大男子主义,但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不是? 公孙靖亲自护送,但是身后还是跟了几个人,得牵着马,不然主上怎么回来? 苏桃坐在马车里,透过偶尔飘起的车帘,她可以看见公孙靖的侧脸。 “我的脸好看吗?” 男人醇厚的嗓音,突然出现,吓了苏桃一跳。 苏桃难得羞涩一回,别开脸去,“也就一般般,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没比别人多一个!” 公孙靖很邪性的笑了,“那是你没看仔细,要不我停下来,让你细细看一遍?” “流氓!”苏桃真的害羞了,这男人痞起来,简直无人能敌啊! 也难怪,第一次遇见,就敢亲她的嘴,要是换作旁的女子,还不得一头撞死。 公孙靖十分喜欢她满脸羞红的样子,放声大笑,中气十足的笑声,惊飞了林间的鸟儿。 他们走的并非原来的路,而是另一条小道,绕了些路,但是路况更好。 路边是深山,只需走几步,就能隐藏踪迹,最适合伏击或者暗杀。 所以一般人不敢从这里走,尤其是人少凌晨或是夜晚。 苏桃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喜忧参半,有好的一件事,就得有坏的一件事。 这不,刚行了一笔大生意,还没等她高兴几回,又遇着拦路找麻烦的了。 但是这回有公孙靖坐在前面护着,她出奇的安心,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镜。 “前来的马车听着,我们寨主最近缺钱花,你们留下钱财,我们立马放你们过去,绝不伤害你们的性命,要是宁死不交钱,那也别怪我们心狠手辣,都是提着脑袋混饭吃的,早死早超生!” 约有十个人,拦在路中央,最前方用一棵倒下的树挡着,阻止马车前行。 公孙靖心情正好呢,被这几个人一拦,当即就冷了脸,一拉缰绳,停住了马。 不愧是千金难寻的好马,此黑马,非彼好马,不仅更懂人性,而且前蹄超大,这一蹄子踩下去,不死也碎成渣。 “你们又是什么人?敢这里拦路抢劫,让开!”公孙靖怒声斥责。 黑眸中爆发的摄人冷意,吓的山匪齐刷刷的后退一步,脸也白了,腿也抖了,手里的刀差占握不住了。 其实,公孙靖还没完全爆发出杀意来,这会不过是吓唬他们,要是杀意爆发而出,准得将他们吓的屁滚尿流。 当先那人似乎有些畏惧,但还是硬挺着不动,“我们不要性命,要的是你钱财,虽然你看着挺厉害,可是我们人多,你未必能赢得了,还是将钱财交出来,大家好聚好散!” 苏桃挑起帘子,看向对面的数人,她是觉得这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当看见那几人狼狈的样子时,真的很难相信,他们是山匪,衣服破烂,像是划烂的,还有几个受了伤,身上衣上都是血迹,这分明就是刚刚拼杀完毕,留下的残兵败将而已。 公孙靖怒不可遏,多好的机会,他跟车里的小女人说说笑笑,岂不美哉。可这几人竟然跑出来叽叽歪歪的打扰,还说的没完没了,真是够了。 只见他身影一闪,人已从马车窜了出去,眨眼间便落在那些人面前。 谁都没看见他是如何出手,下一秒,他已擒住先前说话之人的脖子,动作又快又狠,根本不给对方任何的反击机会。 “等一下!”苏桃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令她不舒服的皱眉,“你先别急着杀人,他们并不是十恶不赦,先放开他们再说。” 眼见那人快要翻白眼了,苏桃只能抱住公孙靖的手臂,让他放人。 好好的人命,不能说没就没了。 公孙靖不爽她为别的男人求情,重得的一甩,将人甩到一边,一手拉着苏桃,走到横在路中央的大树边,只用一只手,就将大树拖了起来,再运气一掌,硬生生将树打飞了,落在山崖下。 这一手,看的几个小喽啰眼珠差点掉出来。 力大无穷,这人是神仙转世的吗? 苏桃也汗颜了,这男人就不会用些正常的手段吗? “咳咳!”地上的人苟延残喘,出气多,进气少。 “你们是哪个山寨的?为何要在这里拦路抢劫?”苏桃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既然我们打不过,你们走就是了,算我们倒霉,”地上的人,挣扎着爬起来,招呼后面的小喽啰离开。 公孙靖冷眼一瞪,“今日算你们走运,日后再让爷碰上,定不会再放过你们!” 苏桃对这几个贼人没有多少恨意,他们没有上来就抢,还是这样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也许是遇到什么劫难了,迫不得已为之。 至少在他们逼到绝境之时,还能保持最后一份良心,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罪不至死。 苏桃扯过公孙靖,“算了啦,快些送我回去,家里还有好多事呢!”最后看了眼几人离开的方向,他们钻进了深山中,不知为何,她觉得此事不简音,这几人跟她的联系,似乎也不止于此。 公孙靖将她送回村子,一路上想来想去,总是觉得对她不放心。 所以,他打算回去之后再添一队人过来,暗中埋伏。 苏桃怎能不知他的想法,可她接受不了,一想到几十个人隐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一言一行,她就觉着浑身不舒服,别扭的厉害。 第109章 欠收拾 两人在村口争执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公孙靖松口了。 他让隐在暗处的两个人,现身做公开的护卫,跟着她,一边保护她的安全,一边还能帮她干些体力活。 如此一想,公孙靖越发觉得这主意不错。 他亲自带出来的暗卫,忠诚与武功都不必担心,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苏桃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但是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她还得对外婆解释一番。 马车经过孙家门口时,孙雁正从屋里走出来,怀里跨着个篮子。 孙家的人刚刚办完丧事,整个家中都弥漫着沉重的气氛,孙雁的小脸也瘦了许多。 她前脚迈出门槛,一抬头,正看见公孙靖俊美有形的侧脸,那一瞬间,她只感觉一颗心慌乱的不行,像是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 棺材已经运走,孙家表面上看,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真正是个什么样子,恐怕无人知晓。 苏桃挺同情她的,便对她打了声招呼,“孙雁,早啊,家里还好吗?你娘呢?” 孙雁似乎没想到苏桃会主动跟她说话,呆了下,一双红肿的眼睛犹疑不定,“我娘在家里睡觉,哥哥进城去了,谢谢你的关心。” 孙雁的声音温柔似水,还带着一点点忧伤,再也没有往日的盛气凌人,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受惊的小动物,那畏缩的肩膀,消瘦纤弱。 苏桃眼中露出诧异的眼神,但很快便想通了,家中突遭变故,谁能不改变呢? “唉,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得节哀顺变,要是想找活干,可以到我家来,都在一起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有隔夜仇!” 孙雁紧咬着唇瓣,听见苏桃的话,本还想说什么,可是一抬头,马车已经从她身边过去了。 原来公孙靖根本没有停下,只不过放慢了速度而已。 孙雁站在那,红红的眼睛,沉着不知名的情绪,跨在胳膊上的手指,紧紧的攥着,骨节都泛白了,还没察觉。 苏天宝今天起了个大早,阿姐一夜未归,他心里也担心着呢,谁敢说他不懂事,他跟谁急。 “小黑,你说我阿姐还能回来吗?”小小的娃儿,很没安全感,他所剩的亲人不多了,阿姐更是他的依靠。 小黑舔了舔爪子,抬头望了他一眼。 莫染站在院里,他原本是打算今儿一早带苏天宝离开的,可是到了苏家才得知,苏桃一夜未归,说是在城门关闭,回不来。 他心里莫名的有些不高兴,闷闷的,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样不妥,一个女儿家,彻夜未归,是要自毁名节的,他有必要劝一劝苏桃,做生意赚钱固然重要,名节也一样重要不是吗? 可他哪里知道,他等来的不仅是苏桃,还有一个可怕的像是要吃人的男人。 “吁!”公孙靖大手一扯,马儿乖乖的停下苏家门口。 “阿姐!”苏天宝惊喜的站起来,朝着马车跑过去。 小黑也跟着跑起来,可它跑到黑马跟前,摇着尾巴看了一会,竟汪汪的叫了起来。 苏桃跳下马车,接住苏天宝扑过来的小身子,“干嘛这么热情,哟,这咋还哭了呢!” 她一摸苏天宝的脸,可不得了,这小子居然掉起猫尿了。 公孙靖鄙夷的看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哭个什么劲,把眼泪收回去!” 略带责备的语气,愣是把苏天宝吓住了,最后一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硬着被他憋了回去。 “哼!不用你管,坏蛋!”眼泪是缩回去了,但是苏天宝满心满肺的愤恨,好讨厌的人,居然敢把阿姐拐走,他决定了,从今天开始,非得一天到晚讲他的坏话不可。 公孙靖颇有兴趣的笑了,“我是坏蛋?臭小子,给我过来!” 公孙靖手一伸,像拎小鸡仔似的,轻轻松松的将苏天宝从苏桃怀里拽了出来。 敢抱他的女人,那脑袋搁哪呢?眼泪往哪擦呢?那手搂着哪呢? “嗳!”苏桃正要心疼几句,就见公孙靖似笑非笑的眼神。 “苏姑娘……”莫染很努力的无视公孙靖,硬逼着自己将注意力放在苏桃身上,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额上的冷汗,还是不停的冒。 公孙靖怎能不冒冷气,这小白脸是哪来的,暗卫的人为何没有禀报于他,如此大的疏忽,他定要严惩不贷。 隐在暗处的两个人,直呼冤枉,他们完全没觉得莫染对主上来说,是个威胁。主上如此繁忙,他们怎敢拿这种小事去回禀。 “他是谁?”公孙靖手上还拎着苏天宝呢,这姿势还真是搞笑。 苏桃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转向莫染,“先生今天要走了吧,再等一会,我上午还得进城一趟,你等着,我顺路送你们过去。” 莫染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脸色越来越黑的男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我……我不急,这个人是谁?他为何会跟你在一起,你昨夜还好吗?” 公孙靖眉头拧成了麻花,周身冷气爆涨,连苏天宝都感觉到了,他灵机一动,大喊一声,“阿姐,这个人要冻死我,阿姐,我好冷!” 苏天宝那个可怜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孙靖把他怎么着了呢! 苏桃哪里得这话,气呼呼的冲上去,使劲拍公孙靖的手,“你抓着他干啥,这样吊着多难受,快放开!”公孙靖的胳膊跟铁皮似的,把她手都拍疼了。 “这小子欠收拾,”公孙靖瞄见她发红的手心,不情不愿的放了手,随即一双如火炬般的眼睛,又瞪向莫染,“她跟谁在一起,管你什么事,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否则爷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追悔莫及!” 莫染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脚下一软,身子冷不丁的靠在门上,这个男人岂止是可怕,简直是恶魔。 苏桃气的直跺脚,“公孙……云靖!你说够了没有,他就是个教书先生,你一巴掌就能把他拍死,干嘛非得揪着人家不放,真是的,我拜托你,收收脾气成不?” 公孙靖被她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通,一双幽暗的眼睛,直直的对上她的眼睛。 第110章 挥之不去的人 苏桃看着他的眼睛,吸了口冷气,这男人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莫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莫染拍着胸口,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这位……这位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对苏姑娘绝没有非份之想,我只是关心一下。” 公孙靖脸沉的厉害,深深的看了眼苏桃,转身便走。 他的部下,已在不远处等着,见主上往回走,急忙跳下马,对他行礼。 公孙靖翻身上马,再没有看苏桃一眼,策马离去。 孙雁躲在拐角处,她刚刚偷听了,也看见男人离去的背影。 不知不觉,她的手指抠进了土墙中,指甲弄翻了也浑然不知。 苏桃真是个蠢货,男人都是霸道的,她竟然在云靖面前,公然袒护另一个男人,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无法接受,关乎男人的尊严。 “哼,你不懂得珍惜,是你没福气,连这种男人也能放过,苏桃啊苏桃,你就等着后悔吧!” 孙家的变故,更让孙雁坚定了要拿下公孙靖的想法。 殊不知,公孙靖这尊大佛,岂是一般人能触碰的。 不是他认定的人,别说搞定他,哪怕只是单纯的触碰,也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苏桃有点心慌慌的,公孙靖这人太难琢磨,也或许是她神经大条,反正她是没觉着自己错在哪。 说白了,她是担心公孙靖再吼几句,莫染眼珠子一翻,被吓破了胆。 苏天宝跟她并排站着,无聊的揉了揉鼻子,“阿姐,他真小气,你别跟他好了,换个人好吧!” 苏天宝感觉这会脖子还疼着呢! 哼!敢欺负他,等着吧!看他咋报复回来! 苏桃屈起手指,敲了下他的脑袋,“说什么胡话,你给我好好上学堂,要是敢在学堂里胡闹,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天宝撅嘴了,“阿姐有了男人忘了弟弟,我好可怜,没人疼,没人爱,爹,娘,你们在哪……” 苏桃嘴角抽了抽,她才离开一晚上,苏天宝这小子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成精了?莫染一直被忽视,好在他很有风度,即使心里再着急,也不敢上前去质问。 终于,当苏桃要进院子时,总算想起了他,瞅见莫染满眼的焦急,她还以为人家急着要回去呢! “不好意思啊,光顾着说话了,你稍等,容我先进屋换身衣裳!” 莫染在她经过身边时,叫住了她,“苏姑娘,小生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你……问了什么?”苏桃真的没记住。 莫染的脸更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小生是问你,昨夜去了何处,与什么人在一起,你是姑娘家,名节比什么都重要,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免得惹人闲话。” 苏桃深吸一口气,忍下一掌将他拍飞的冲动,“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 “我,我是担心你,”莫染俊俏的脸,再添上一双楚楚怜人的眼睛,分明就是极品小受嘛! 苏桃感觉不对,往后一跳,“嗳!你搞什么,你干嘛担心我,咱俩没关系的,闪开,我得进屋去!” 一个啰嗦和尚向她表白,跟拍惊悚片似的,忒吓人了。 苏桃想从他旁边绕开,谁知道这小子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胸膛剧烈的起伏,“我……我可以娶你,苏姑娘,你跟我成亲吧!” 这下连苏天宝也差点惊掉下巴,搞什么,阿姐啥时候这般抢手了。 莫染脆弱的小心脏,像是被狠狠敲了一棍,有些疼,有些闷。 他错了吗?他也是好心哪! 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得救苏桃,不然她跳下火坑,可如何是好。 林氏跟林老爹,都去了菜园,廊檐下的小灶,正煮着卤肉,满院子里都飘着卤肉香。 顺便得说一下,穆青那小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将她马车里的肉一并送了回来。 否则现在她真得急死了。 苏桃快速回屋换了身衣裳,清理了伤口。 药很灵,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要动作不大,便不会太疼。 重新洗漱,梳了头发,又将脏衣服抱出来,准备拿到水塘边洗干净。 要是让林氏看见她肩膀上的伤,肯定要问个不停。 路过院子时,她又看见莫染那副哀怨的眼神,好像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苏桃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快速的走了出去。 苏天宝已经不在门口,肯定又是跑去远了,苏桃径直朝着水塘走去。 这水塘里,是有菱角的,春季到了,菱角秧开始陆陆续续的冒出绿芽。 柳条垂在水面上,也已冒着柳芽儿。 村子的道路两旁,槐树叶最为茂密,再过一个月,槐树花就要开了。 苏桃径直走到水塘边,边走边想心事,所以没注意到水塘边立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她,身上披着暗紫色披风,看上去挺瘦弱的,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 束起一半的长发,用碧玉的簪子固定在头顶,剩下的一半,垂在身后。 “咳咳!”冷风吹过,那人就开始咳个不停,身子一颤一颤的,好几次差点掉进水塘。 “小心!”眼见他身子一晃,就要朝水里扑去,苏桃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 猛然相对,男人孱弱的脸,苍白的脸颊,微弱的呼吸,以及淡然暗伤的眼神,精致如画的眉眼,给人一种如兰如竹般的清雅高贵,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她见识过司徒逸的风采,也见过穆青的潇洒,还有狐狸男的妖媚。 看过的美男多了,一般的美男,她还真看不上眼。 对于这样的人,苏桃先是觉得自己的眼神太唐突,一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还抓着人家,顿时有种罪恶感,猛的放开手,“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抓着你的,我是怕你摔下去。” 孱弱美男,勾起苍白的嘴角,无声的笑了,“在下知道姑娘的好意,该要道歉的是在下才对,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呵呵,不谢,”苏桃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刚刚的惊艳也消失不见,眼前浮现一张冷漠刚硬的脸,挥之不去。 第111章 扩大生意 神思不宁的她,根本没发现,这人正是昨日她看见的坐在马车里的人。 她端着盆,蹲到水塘边的跳板上,再没看岸上的人一眼。 凤云景望着她纤细的脊背,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难道他的魅力减弱了?居然只换来对方一个眼神。 苏桃清洗衣服上的血迹,破了个大洞的衣服,肯定不能穿的,但是布料还可以用,或许她能改个睡衣穿。 她不理凤云景,凤云景也不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洗衣服。 渐渐的,他发现女子有一双很漂亮的手,像珍珠般的莹润,指甲很干净,没有染色,没有修建,呈现最自然,最原始的美。 等到苏桃洗好了衣服,凤云景还在那里站着,连姿势都没动过。 苏桃有些奇怪,但是没过问,关她屁事。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是漂亮的男人,越不能轻易招惹。 她可以淡定的走开,凤云景却淡定不了,忽然一阵猛咳,身子也不停的摇晃,他摇晃的弧度,刚好是苏桃离开的方向。 “嗳,你这是……”苏桃无语的看着突然朝她靠过来的男人,本能的想往后躲,可不知怎的,竟没躲开,被他靠的很准。 “对……对不起,在下不是有意的,实在是体力不济,”凤云景无力的喘着气,似乎很难受,整张脸都白了,身子软软的倚着苏桃,很巧妙的使力,既让她躲不开,也不至于压到太多。 苏桃黑了脸,她不喜欢跟人靠的太近,尤其是男人,“你的家仆呢?不是应该跟着你吗?怎能让你独自出来。” “他去买药了,还未回来,”凤云景好像很难受,额上冒出冷汗。 “那你这样也不行啊,要不我扶你到路边坐一会?”苏桃也不好直接闪人,只能硬着头皮强撑。 凤云景微微点头,“在下能不能向姑娘讨碗水热水喝,如果太麻烦的话,那便算了,我可以自己撑一撑。” 他说的极为可怜,低着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好吧,我扶你去我家,等你的家仆回来,再让他过来接你,”苏桃将木贫挪到另一侧,用一只手端着,空出来的一只手,搀扶凤云景。 男人虽然看着瘦,其实还挺沉,特别是腰身,又细又紧致。 凤云景察觉到放在自己腰上的小手,眸光闪了下,脸颊飞起两团红晕,在苍白的对比之下,很显眼。 躲在暗处的沐英,一直处于抽搐状态。 他一直在这里,主子却说他去买药了,他上哪买药去?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他隔多久去寻主子合适呢? 苏桃搀扶着凤云景,这一幕,又被孙雁看见了。 “砰!”孙雁手里的鸡食盆掉了,吓的小鸡们四散逃走。 她觉得脑子不够用了,刚走了一个冷面美男,这咋又来一个病弱美男,苏桃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心里涌起一股不甘心,孙雁硬是扯出一个笑容,快步朝他们走了过去,亲热的问道:“苏桃,这是谁呀?是你家来的客人吗?” 苏桃没什么表情的斜了她一眼,“不是,是个过路的。” 不同于她的冷淡,凤云景却笑容可掬的跟她打招呼,“姑娘你好,在下云景,从外乡来的,路过柳树村,身子不适,便想多停留几日,等养好了身子再上路。” “啊,你,你好,我叫孙雁,公子您身体不好吗?要不要紧,”孙雁受宠若惊,这么美的男子对她温柔言语,谁能受得了。 苏桃忽然放开凤云景,“既然你能说话了,还是自己走吧,哦,她家也有热水,孙雁,快去倒杯热水给这位公子。” 苏桃惦记着家中还有一堆活,再美的男人,也不能当饭吃,而且还很危险。 不等二人说话,她捧着木盆便走。 等到看不见苏桃的背影,孙雁眼含春,光的望着凤云景,“公子要喝水吗?我家里正温着呢!” 凤云景脸上的柔和笑意骤然消失,“姑娘的好意,在下不敢领。” 孙雁咬着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又是一个难堪,这些男人莫不是疯了吗? 苏桃有什么好的,之前跟宋明德纠缠不清,现在又跟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声誉败坏,村里人谁不说她下贱至极,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俊美男人的关注! 苏桃回到家时,林氏老两口已经回来了,肯定是要抓着苏桃好一阵询问。 苏桃只好岔开话题,“外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呢,明儿有一场宴席,需要上百斤的卤肉,我等会进城将原料拉回来,再雇佣几个人帮着清洗,卤肉的土灶,还是不够,外公,您能再弄个土灶吗?” 林氏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了,“上百斤?我的老天爷,你从哪找的生意?” “自然是跟吕老板合作,人家要办喜宴,卤肉也是特色菜,他们吃的就是一个新鲜,只要咱把这笔生意做成了,赚大钱的日子也就来了,所以啊,这回多置办些东西,哪怕多花些钱,也是值的,”苏桃给他俩吃一棵定心丸,好让两位老人家放心。 林老爹抽了两口旱烟,“桃儿想做的事,外公当然支持,只是咱们从哪请人,请多少人,给他们多少工钱合适?这个你可得拿准了,否则容易得罪人。” 苏桃明白外公说的有理,村里的人好面子,要是给的钱少了,他们心里肯定要埋怨苏家太抠。 给的多了,难保她们日后不会拿乔,再次再请他们做活,只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样吧,让张婶跟菊花过来帮忙,还有宋家大嫂,我觉得她也不错,至于其他的,不如问问张婶,她对村里人较为熟悉,卤制的活,我们自家人就能干,这是秘方,不能外传,”苏桃说道。 林老爹点头,林氏也跟着点头,“那我下午便去寻她们,砌灶的事交给你外公就成,泥瓦匠的活他最拿手,保准给你砌个又好用,又省柴的灶。” “不错,你只管指挥,剩下的事,我们都能给你撑起来,桃儿,天宝要去读书,你准备的咋样了,”林老爹是看见坐在院里的莫染,忍不住询问的。 谁能受得了,那么一个大男人,一脸哀伤的坐在那,整个人像打蔫在,没精打彩。 第112章 小人做老大 苏桃直叹气,“待会把天宝找回来,将他们送走,外婆,咸肉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弄好了,还给他们装了些大米跟鸡蛋,”林氏说道。 “行,我去瞧瞧卤肉,外婆,你记着找人的事,还有,问一问咱们村,有没有哪家愿意的将卖大白菜的,有多少收多少,”苏桃起身去查看了卤肉的情况,锅盖刚一掀开,一股喷香扑鼻而来。 林氏惊讶道:“你还要收白菜?莫不是也要拿来做菜?” “嗯,先收几十斤,我做一批拿去试试,”苏桃用筷子戳了下猪耳朵,感觉能戳得穿,就证明猪耳朵可以起锅,“外婆,小凳子还没将臭咸菜水给我送来吗?” 林氏是越听越糊涂,根本不晓得她要干什么,索性也不问了,“还没呢,早上他路过一趟,说了再等两日。” 凤云景脚步很轻,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当他站到院子里,苏家的几个人以及还在暗然神伤的莫染,才注意到他的到来。 “这位是……”林氏觉着眼睛不够用了,最近来的男娃,长的都很俊俏,跟他们一比,宋明德连根草都不如。 “在下云景,路过这里想讨口水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凤云景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紫袍飘动,姿态美如墨画。 这么漂亮的男娃,用这么恭敬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林氏哪里受得住,赶忙笑着起身,“方便,当然方便,一碗水而已,你等着,我去给你端来。” 林氏满脸的热情,还给他端了个凳子,只不过,当云景看见那凳子的破烂程度时,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 苏桃敏锐的捕捉到,“嫌弃啊?那你便站着好了,我们乡下人家,都是如此,比不得乡绅地主。” 听她话中带刺,凤云景也未生气,脸上仍旧挂着苍白的笑意,“姑娘言重了,在下并未嫌弃,只是一时没习惯,其实这里很不错,你很会持家。” 持家两个字,让苏桃小脸一红,不自在的别开眼去。 林氏捧着水碗出来,见他还在那站着,奇怪道:“你咋还站着,快坐下歇歇,瞧着小脸白的,真是病的不轻。” “当然病的不轻,风一吹就倒了嘛,”苏桃不痛不痒的插了句,她才不傻呢,这人从水塘边开始,便若一直扮着弱不禁风的少年,明明自己可以站得住,却偏偏要靠在她身上,目地也太不单纯了吧! “胡说什么呢,病了就是病了,咋能装出来,云景是吧,快过来坐着,”林氏略带斥责的训了苏桃几句。云景这副孱弱的样子,最能惹人心疼,简直就是老年妇女杀手。 最后的几个字,是苏桃心中所想,她冷哼了声,不在看他,起身忙自己的了。 院门外的荒土坡,已经清理了一半,林老爹这两日便打算种上玉米和其他农作物。 菜园里也是生机勃勃,种下的小白菜,已长的葱葱郁郁。 林老爹重新修整了菜园的篱笆,菜垄边的小沟也被林老爹种上茭瓜,再洒一点菱角苗,等到了秋天,就有菱角吃了。 苏桃拿了自制的竹网,拎上水桶,无视院子里的两个男人,准备出门去找苏天宝,临出门时,最后又看了那两人一眼,随后又抬头看了眼她家的门楼,考虑着要不要换个门楼,家风不顺哪! 等到院里没了苏桃的身影,云景也放下茶碗,自始自终,其实他没有喝一口,也没有坐下,“谢谢阿婆赠水,云景感激不尽。” “谢什么谢,不就是一碗水嘛,你住哪啊?有地方睡吗?中午饭在哪吃,要不要到我家来吃饭,中午有好菜,让我家桃儿给你炒两个菜,我家桃儿的手艺连饭店都没的比,”林氏真是越看他越喜欢,漂亮又干净的美男,谁不喜欢呢! 凤云景的脸红了几分,似乎带了点羞涩,“阿婆盛情,云景不敢不从,那中午便打扰了,咳咳!” 说了没两句,他又开始咳了。 “莫先生也一起来吧,”林氏笑眯眯的看着莫染。 好看的男娃多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听到自己的名字,莫染急忙对她施礼,“小生要赶回去上课,就不麻烦了。” 林老爹重重的咳了两声,隐在烟雾后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家老太婆,“快去看看锅里的卤肉,再过一个时辰,苏桃还要去送货呢!” 林氏转回身,冲他哼了声,“刚刚不是已经翻过身了吗?你啰嗦个什么劲,还快去把昨儿腌好的肉翻一下,看看有没有进盐。” 林老爹握着烟杆,在台阶上磕了磕,似乎是有点生气了,背着手进了堂屋。 莫染跟凤云景早在他俩争论时,便悄悄出了门。 莫染与凤云景站在一起的画面,堪称唯美,只是这两人的气氛有点不对盘。 莫染心里堵着气,以往的客套礼仪也不见了,愤愤不平的质问道:“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怎么会跟苏桃在一起,你不知道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吗?别给她找麻烦,她已经够辛苦的了。” 凤云景眸光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我想你误会了,在下只是前来讨碗水喝,并无其他心思,告辞!” 莫染哪里是凤云景的对手,只用了几句话,凤云景便摸到他的脉门。 苏桃是在村子中央的稻谷场,找到苏天宝的。 这小子居然双手掐腰,站在石磙上,对着底下的一众小喽啰训话。 “你们都给我听着,我阿姐说了,要是你们再敢欺负我,阿姐不会放过你们,所以你们要乖乖听我的话,不准欺负我,也不准不听我的话,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听见没有!” “苏天宝,你说话悠着点,我才是这里的老大,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便让你加入我们,”李二毛心中不服气,怕苏桃还好说,让他听苏天宝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 宋愧拉着妹妹,站在李二毛身后,很赞同,“就是,你阿姐厉害,那是你阿姐的,又不是你的,要是你阿姐做我们的老大,还能凑合,至于你,还是算了吧,比我胆子还小呢!” 第113章 小萌娃 “宋愧,你敢再说一遍!”苏天宝最近胆子大了,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所以他励志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是首先,他要征服李二毛等人,不然还怎么做老大。 宋愧才不怕他,“我就说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啊!你就是胆小鬼!” 苏天宝气的脸颊鼓起,像青蛙似的一鼓一鼓,跳下石磙,挥着小拳头,一副要跟宋愧干架的劲头。 宋愧打架是个外行,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冲过来,吓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一退,将宋小月露了出来。 呆萌的宋小月,咬着手指头,两条羊角辫在风中荡啊荡。 见着苏天宝冲过来,甜甜的唤了他一声,“哥哥!” 这声音甜的像糖,但是听在苏天宝耳朵里,还很酸,像极了糖葫芦,他最怕酸了。 “你干什么?谁是你哥哥,宋愧才是你哥哥,他在你后面呢!”苏天宝在离她还有两步远时,吓的跳开。 宋小月甩开宋愧的手,朝着苏天宝张开手臂,“哥哥抱!” “我不是你哥哥,你别过来,”苏天宝像见鬼一样,扭头便跑,感觉宋小月更像是洪水猛兽。 “哥哥抱!”宋小月不依不饶,满场子的追他,可怜她的小短腿,根本追不上,跑了没两下,便扑倒在地上,摔的满脸灰,“呜呜……哇……疼,好疼呀!” 小小的粉衣人儿,哭的撕心裂肺,声嘶力竭,除了宋愧,所有人都把耳朵捂上,受不了她的魔音。 宋愧硬着头皮冲过去,想把她抱起来,“好不好了,哥哥抱,哥哥给你拍干净,快起来,看看身上脏的。” 昨天小月受了惊吓,差点被拐跑,回家之后,宋愧可惨了,被他爹狂揍一顿,让他从今天开始,只要出了门,一双眼睛不准离开小月。 “不要不要,不要你抱,你轴开,”宋小月不断推着他的手,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魔音不减,震的宋愧头晕。 李二毛也黑着脸跑过来,“小月不哭,二毛哥带你去抓鱼好不好?要不抓小鸟?” 村里的小女娃少,大多是男娃,他们这一群男娃中间,也就只有宋小月是女娃,所以这几个娃,平时对宋小月那是有求必应,宠惯的不行。 宋小月躲开他的手,一双布满泪珠的眼睛,紧紧盯着苏天宝,“也不要你,我要他抱抱,我要哥哥抱抱!” 宋小月张开双手,朝苏天宝讨要抱抱。 苏天宝的脸色,跟吃了大便一样,攸地将双手背到身后,“不干,你又不是我妹妹,我干嘛要抱你,就不干!” 他现在看宋小月,就跟洪水猛兽似的,只有躲的份,哪还敢往跟前凑。 苏桃正好在这时过来了,瞅见宋小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模样怪可怜的,“天宝,你是男子汉,不能欺负女孩子,快把宋小月抱起来哄哄。” 苏天宝嘴巴撅的能挂油瓶了,“我又不会抱。” 宋愧受不了,从后面掐住宋小月的腋下,将人提起来,快步冲到苏天宝跟前,一把将宋小月塞给他,“多抱几下就习惯了,扶好,别让她掉下来!” 宋愧给他摆正了姿势,完全不顾苏天宝憋屈的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宋小月不哭了,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天宝。 忽然,就在苏天宝也怔愣的空档,宋小月撅起粉嫩嫩的小嘴巴,吧唧一口,亲在苏天宝的脸上。 轰!苏天宝跟被雷劈似的,手一松,宋小月掉在地上,幸好他个子不高,宋小月掉下来后,还能稳稳的站住。 可是苏天宝悲催了,眼睛浮上泪花,转身就跑了。 苏桃无语的摇头,这叫什么事?早恋还是应该给他定个娃娃亲? 李二毛跟宋愧也泪奔了,为毛小月要亲苏天宝? 那是他们的妹妹啊,竟让苏天宝占了便宜,简直太可恨了。 宋小月站在原地,一脸无辜的咬着手指头,一转眼,看见苏桃,一脸甜笑的朝她奔了过去,“姐姐!姐姐!” 苏桃看着扑进她怀里,抱着她腿不撒手的小萌娃,满脸黑线,“小月,姐姐有事呢,你回家去好不好?” “不好,跟着姐姐,”宋小月揪着她衣角,用呆萌的大眼睛试图萌化她。 宋小月绝对有缠死人的本事,说好了要跟着,一路上便死死抓住苏桃的衣角,不紧不慢的迈着小短腿,不管身后的李二毛跟宋愧怎么哄怎么劝,就是不松手,谁要是敢对她来硬的,便又是一通鬼哭狼嚎。 不得已,李二毛跟宋愧也跟在苏桃后面。 见他俩跟上来,苏桃干脆将随身带着的东西,都扔给了他俩,“快去捞鱼虾,能捞多少便捞多少!”她弯腰将宋小月背了起来,照这小丫头的速度,估计她得走到天黑了。 李二毛望着手里的鱼网,宋愧看着面前的水桶,他俩心思都是一样的,头一个反应是掉头就走,可是这个念头只闪了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因为他俩不敢。 在苏桃的威逼之下,两人任劳任怨的跟着苏桃,在她的指挥下,一路走,一路用鱼网在水沟里捞来捞去。 天气回暖,小沟里的鱼虾也多了起来,特别是小龙虾。 刚开始,李二毛捞着小龙虾,随手就给扔了,也没几两肉,还不好吃,喂鸭子也不行,这个季节的鸭子还不能吃小龙虾呢! 直到苏桃出声制止,让宋愧跑回去再拿了一个水桶,将小龙虾另放。 “你要这些干嘛,都是壳,也不好吃,我娘说,烧这个可费油了,”李二毛嘴上叨叨咕咕,手里的动作不停,拽回鱼网,拎到岸上,开始挑捡能吃的东西。 宋愧跟他蹲在一起,也埋头挑捡。 苏桃闲闲的站在那,“你俩要是听话,晚上到我家来,我请你们吃好东西,保准让你们吃到停不下来!” 她背上的小丫头已经不在了,转到了苏天宝的身边。 他们一行人,田梗边遇到苏天宝,小月一见着他,又张开双臂,想要他抱。 苏桃巴不得将宋小月丢出去,所以不顾苏天宝的反对,硬是将宋小月塞给了他。 苏天宝一脸的苦相,身边站着个小不点,死死的抓着他的手,掰都掰不开。 第114章 送去学堂 李二毛一听苏桃要请他们吃饭,真的是受宠若惊,但是要让他们听话,感觉又有点丢人,所以他没吱声。 倒是宋愧很高兴,满口答应下来。 小沟里藏着不少的好东西,连着河边的浅水洼,有泥鳅,有河虾,大大小小的铺满了水桶,一个个都在桶里蹦跶。 宋小月空出的另一只手,抓了一只小龙虾,这丫头胆子大。 当看见一只全身通红的小龙虾,爬到她脚边时,小姑娘不仅没害怕,反而还咯咯的笑,一捏着小龙虾的胡子,将它提起来,看它挥舞着爪子,笑的好不开心。 于是苏桃明白了,感情这丫头也是女汉子一枚。 凤云景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几人的身后,紫衣飘飘的模样,很快引起了宋小月的注意,一双眼儿直勾勾的盯着人家。 凤云景看了眼呆萌可爱的小丫头,破开荒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颊,“你叫什么名字?是一个人来的吗?” “抱抱!”宋小月眼冒红心,张开双手,就朝人家扑上去。 宋愧捂脸,他不想承认这丫头是他妹妹,简直太丢人了,跟谁都自来熟,要是被人拐,可真不关他的事。 凤云景愣了下,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他从没抱过小娃,也不知该如何抱。 可是看着宋小月期待的小眼神,他有些不自然的伸手,圈着她的小身子,顺便拍了拍她的后背,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嗯,这样应该就对了。 宋小月眨巴着眼儿看他,好像跟她想的抱抱不一样,小丫头歪着脑袋想。 宋愧黑着脸跑过去,用胳膊夹着宋小月便走。再任她胡闹下去,可就不止丢人那么简单了。 “下来,我要下来,哥哥坏,”被人夹着的感觉很不好,宋小月最讨厌了,一个劲的拍着哥哥的手,吵闹不止。 凤云景看着这一幕,淡漠的眼中,多了几分暖意。 苏天宝皱着眉,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问道:“你来找谁?” 凤云景看着他的脸,跟苏桃有几分相似,淡淡一笑,“我是云景,不找谁,随便看看,你们这是在干嘛?水里有什么吗?” “水里当然是鱼虾啦,这你都不知道,真笨,”苏天宝毫不留情的嘲讽,他最近眼睛可毒了,只要是出现在阿姐身边的男人,他都得多看两眼。 凤云景好脾气的仍旧笑着,“我只知鱼虾在江河中,这小沟的水如此浅,怎么会有鱼虾呢?” 苏天宝见他不信,指着被宋愧丢下的两个水桶,“不信你自己看就是,没见识真可怕!” 苏桃早已接过李二毛的鱼网,自己动手,站在小沟边缘,捞鱼虾。 凤云景瞧了眼埋头苦干的少女,她竟不怕脏污,卷起袖子,用自己的手扒开淤泥,将网里的小鱼小虾全数掏出。 凤云景的眼睛始终没有闲着,一会是她布满脏泥的手,一会是她被溅上泥巴的裤腿。 他有洁癖,虽不是很严重的那种,但他很讨厌脏的东西,他身上的紫袍,一旦坐上马车,立刻就会被他丢掉,等到再次下车时,又会换一件新的。 日上三竿时,苏桃从外面回来了,刚换的一身新衣裳,又被弄脏了。 林氏已将卤肉都准备好,用砂锅装好,摆上马车。 林老爹也喂了马,确饱马儿能跑得动。 莫染等在门口,林氏给他准备的东西,他本意是不想要的,但林氏坚持,他无可奈何。 当看见那个云景跟在苏桃后面一起回来时,莫染为苏桃的轻浮生气,很想说教一番。 可是这女子,看也不看他,径直绕开他,进了院子。 凤云景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莫先生,好好教书育人,将来桃李满天下,也是你的功德。” “不劳云公子费心,小生所做之事,只求无愧于心,不求留方百世,”莫染毫不客气的回击,这会他全然忘了自己本该是个心性淡漠的人。 “好一个无愧于心,这世上的事,风云变换,是非不能一概而论,你求的无愧于心,不过是给自己的安慰罢了,”凤云景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 莫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云公子的话,小生受教!” 苏桃交待了林氏要怎么处理小鱼小虾,必须下锅中煮熟,再放入太阳底下晒干,煮虾的时候,可以放一些香料,去腥提鲜。 小鱼干也是一样的做法,她配好了香料,林氏只要加进去就可以了。 林老爹昨儿处理的野猪肉,中午可以做一顿好吃的,林氏叮嘱她快去快回,等她回来吃饭。 苏桃点头应下,领着苏天宝,催着莫染,让他俩先上马车。 莫染本想陪她坐在外面赶车,但被苏桃拒绝了,跟他坐在一起,是一种折磨。 他们离开的时候,凤云景已不在外面站着了,这人神神秘秘的,绝不简单。 苏桃赶车很快,才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便赶到了铜石村,一路上太颠簸,差点颠坏了莫染。 铜石村比柳树村繁华多了,村口盖了一间大祠堂,后面竖着两块牌坊。 莫染开办的学堂,正是从祠堂里划分出来的一个单独小院子。 从祠堂的侧门进去,推开门之后,是个四方的小庭院,收拾的很干净,廊檐下摆着两盆青松,修剪整齐。 推开正屋的门,里面摆着十几张小矮桌。 “这里便是读书的地方,天宝,你今晚住在这儿,明日还有早读课,走吧,到我房间去看看,”莫染拉着苏天宝,对苏桃微微笑道。 苏桃肯定要进来看一看,不然她怎能放心! 两侧的偏屋,一间是莫染的住处,很小的一间屋子,一张书桌,一张床榻,简陋的书柜,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另一侧的屋子,是给那些离家较远的孩子夜宿的地方。 莫染解释道:“我担心木床睡不方便,就请人盘了炕,阴冷天气,孩子们可以烤烧炕取暖,这里是厨房,平时只有小生,还有外面看门的老伯,轮流做饭。” 莫染将苏天宝留在房里,带着苏桃去看了厨房。 还是简陋,但是很干净,碗碟摆的整整齐齐。 苏桃看了一会,便走了出来,“你收拾的不错,今晚我不过来接人,明天晚上再来,顺便再给你带些蔬菜,马车里的腌肉,得挂起来,要尽快吃掉,哦,还有,这个给你。” 她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伸到莫染眼前,“这是我家天宝的束脩,我也不知道够不够,反正你收下吧!” 第115章 城主府秘事 莫染的脸色有些难看,“这银子我不能收,你送了我不少东西,有这些就够了,银子你拿回去吧!” “拿着!”苏桃不由分说的拽过他的手,直接将银子塞进他的手中,“这是你该得的,再说了,这钱也不是全部给你的,天宝在你这儿吃住,自然是要交钱的,而且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也挺贵的,等我挣到了钱,再补些银子给你。” 莫染觉得脸好烫,攥在手心里的银子,咯的好疼。 他没再坚持,默默的将银子攥在手心里。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收取束脩,是一件让他难堪的事,因为交给他束脩的人,是个让他在意的女子。 苏桃走的时候,苏天宝可怜兮兮的靠在门边,嘴巴撅的能挂起油壶了。 听到先生说晚上要在这里过夜,他起初还挺高兴,可是看见阿姐走了,他心里不舍。 莫染与他并肩站着,搂着他的肩膀,与他一同看着远去的马车,半响叹了口气,“你会长大,你阿姐也会嫁人,你要学着独立,知道吗?” 苏天宝低下头,揪着衣带,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闷闷的坐在门槛上。 苏桃也挺不放心的,但是交通不便,万一碰恶劣天气,她肯定是来不了的。 马车进了城,苏桃直奔吕家饭庄,先将卤肉送了过去,半点不敢耽搁,急匆匆的奔去屠四那儿。 今儿材料必须全部到位,整个下午,肯定又是一番忙碌。 屠四还在做生意,瞧见她来了,高兴也有,担心也有,匆匆给客人称了肉,算了钱,便急忙迎上来,“丫头,你可算来了,今儿比平时迟了些,我还担心你放我鸽子呢!” 毛子也不管摊位前站着的客人,手里抓着一只鸡,火急火燎的从篮筐上跨了过来,“苏姑娘,你再不来啊,我这儿连生意都没法做了。” 他是心急的,突然收了那么多的鸡爪等其他鸡杂,整整几大盆,摆在后面,占了地方不说,他心里没底,万一苏桃临时反悔,他绝对陪的裤子都没了。 看他们紧张的样,苏桃笑了,“瞧你们这点出息,多大点事,我这不是来了嘛,快,把东西给我瞧瞧。” “嗳!”屠四高兴的回去拎水桶。 足足七个大桶,光是猪蹄,就点了五个水桶,又重又沉。 毛子也搬了四个大盆,“都是早上现收的,绝对没有隔夜。” 苏桃蹲下身,检查货物。 在猪蹄里面挑挑捡捡,拎出两个成色不一样的猪蹄,直接甩在屠四的摊位上,只听砰的一声,猪蹄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吓的屠四肥胖的身子直抖。 苏桃没说什么,只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轮到毛子了,这小子胆更小,干脆自己蹲下来,主动挑出不新鲜,混在里面的鸡爪。 “下不为例,否则你俩等着,敢糊弄本姑娘的人,还没出生呢,”苏桃拔出匕首,在屠四眼前晃了晃。 看着那明晃晃的匕首,屠四吓的眼睛都不敢眨。他虽然是杀猪的,但是刀子从来是往猪身上捅,可不敢往自己身上招呼。 苏桃却绕过他,径直朝他身后摊位走去,手起刀落,两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便到了她手里,“这两块肉,算是赔偿了,原料的钱,我一分不少,现在就算给你。” 说完,她朝毛子的方向扫了一眼,比划了下手里的刀。 毛子盯着那刀,摸了半天,最后只好将自己留下的鸭血旺,全部给了她。 苏桃笑眯眯的收下东西,临走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俩一眼。 等到马车离开,附近摊子的人,好奇的很,“我说屠四,你这么个大老爷们,咋被个娘们吓住了,要不是我们亲眼看见,还以为你被人调包了呢!” 屠四没好气的瞪他,“你懂什么,那小姑娘背景深着呢,不然她一个小丫头,能在这关阳城内混的风生水起?” “背景?你是说她背后有人撑腰?不会吧,要真有人撑腰,她还用卖菜?”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总之,你们最好别惹上她,”屠四不敢说太多,想起昨夜出现在他房里的男人,直到这会,他还心有余悸呢。 那人没问什么,也没说什么,只提了一句跟他做生意的苏桃,屠四还没蠢到以为来者跟苏桃有仇,肯定是怕他们欺负苏桃,提前来警告的。 能悄无声息的闯进他家,半点动静都没有,要是对方真要他的命,估计他在睡梦中就去见阎王了。 毛子也有一样的经历,他想的更长更远。 苏桃有这么厉害的靠山,要是跟着她混,说不定真能混出个样子。 毛子抄着手,蹲在凳子上琢磨。 看着狭小的摊位,他打算扩充门面了,还得大批量收购苏桃需要的东西,这棵大树,他得抱住了才是。 关阳城中,看似平静,实则内乱已在悄悄的酝酿。 冯保生纵容下属,在城上胡乱抓人,闹的人心惶惶。 他抓的都是无业游民,街头乞丐,卖苦力的汉子,他觉得这种人死不足惜。 此举自然会引来百姓的愤恨,当冯家的轿子从路上走过时,总会遇到许多莫名妙的偷袭。 有扔菜叶的,有扔牛粪,狗屎的,最绝的是,当冯保生的小妾从巷子路过时,一桶粪水不知从哪倒下来,淋在轿子上。 那小妾虽然坐在轿子里,却没能幸免,粪水顺着缝隙淋到她身上,吓的她尖叫推开车帘,结果染了更多的粪水。 回府之后,洗了十遍,还是觉得有味。 洪保生知道之后,当然不会在跟她同房,于是这小妾悲催的失宠了。 第二个失宠的小妾,是洪保生最喜欢的,那腰,那脸蛋,那胸,每晚都让他欲罢不能。 可是就在今儿下午,他忍不住要进小妾房中,与她缠绵之时,竟听到不堪入耳的淫声秽语,怒火冲天之下,冯保生回去拿了剑,踹开门冲进去,看也不看,对着床上的两个人一阵疯狂的砍杀,场面惨不忍睹。 还没等他平静下来,一群人呼啦啦冲进屋内。 看见床上的惨状,以及冯保生满脸满身的血迹。 有人吐了,有人尖叫,有人捂脸逃走。 第116章 公孙靖的弱点 唯一镇定的人是管家,他跌跌撞撞的扑进来,不敢靠近,站在五步之外,痛心的大声说:“老爷,您……您怎么能杀了九姨娘……” 老仆泣不成声,噗通跪在地上。 冯保生颤抖着看向床上的人,曾经美艳的女子,被斩断了手脚,肚子破了个大洞,肠子流到了床榻上,脖子被划断,只有一张脸没有伤,她正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着冯保生。 “啊!啊!”哐当一声,冯保生扔了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老爷……”管家刚要去扶他,冯保生一把将他推开,摇晃着冲了出去。 另一边,冯琰也在听到了动静,当他提着裤子赶来时,九姨娘的尸体还在屋里,愣是没人敢动她。 死的那么惨,肠子肚子都出来了,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分明就是死不瞑目,而她房里根本没有姘头,只有她一个人。 冯琰站在门口,没敢迈进去,“呕!”闻到屋子里的血腥味,看着女人的惨状,让他想起当初九姨娘在自己身下,是何等的妖媚。 两厢对比之下,冯琰更是吐的一塌糊涂。 “少爷,您别在这儿了,奴才扶您回去,老爷刚刚在前院昏倒了,这府里的事,还得您拿主意,”赫二搀着他,将他拉起来。 “让人把尸体抬走,找个荒山埋了,这院子封起来,谁也不准进,告诉下人们,今天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我割了他的舌头,”冯琰双眼阴狠。 “是,奴才这就去办,您先回去歇着吧,”赫二眼珠子转了转,脸上依旧恭敬。 即使冯琰再蠢,也察觉到了现如今的行势,对他们父子俩,是非常不利,根本就是有人想要针对他们。 他派去剿匪的人,惨败而归,死伤惨重。 这个事,他还没来得及跟父亲说,是他不敢说,现在的冯家,正在风口浪尖上,再折腾几回,就彻底完蛋了。 赫二内心很不耻冯琰此人,他爹的小妾,只要有姿色的,他一个都不放过。 这个九姨娘,分明就是他们父子二人的玩物。 九姨娘出身风尘,也是个有心计的人,周旋在父子俩中间,愣是没让冯保生发现端倪。 就在前几日,九姨娘突然找到赫二,说她怀了冯琰的孩子,让冯琰想办法,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冯琰正为这事犯愁呢,他爹那个年纪,肯定生不出孩子的,九姨娘怀孕的事,一旦被冯保生知道,后果不敢想像。 这事只有冯琰跟赫二知道,谁知还没等冯琰想出办法,九姨娘就死了。 冯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望着帐顶,半响之后,他呵呵笑了,“真是天助我也,看来我冯琰的好运就要来了!” 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对他来讲,不过是换一道菜吃。 赫二垂着头,站在床榻前伺候着,听见笑声,垂着的眼,闪过狡猾的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还是拥有上百下人的城主府,冯保生错手杀死小妾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的一个时辰,便被传的纷纷扬扬。 传到最后,变成冯保生疯魔了,错手杀死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因受不了打击,冯保生病情加重,连床都下不了。 百姓们齐声高呼,恨不得买挂鞭炮去放。 远在柳树村的凤云景听到消息,放下手中的书本,摇头轻笑,“本王小看了那个男人,原以为他只是一个莽夫,没想到,耍起计谋来,也是一个顶十。” 沐英跪在炕边,捧着精致茶壶,替主子倒茶。 凤云景昨夜留宿在张玉海家中,但他用的东西,都是自己随身带着的,包括这一套茶具,无一不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爷,公孙靖再厉害,也没法与公子相比,公子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沐英这话不是纯粹的夸,他是真觉得自家主子,是天上的神,无人可比肩。 凤云景还是摇头,“你不必奉承我,我与他,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比如他现在有了短处,有了弱点,唉,本王还挺替他惋惜的。” “王爷的意思是……那位苏姑娘,已成了公孙靖的弱点?”沐英震惊。凤云景笑的云淡风清,“难道不是吗?一个小村姑,住在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被人抓去,成为威胁公孙靖的把柄,就算不被人抓去,与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在一起,于他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沐英脑子里回想起苏桃倔强的小脸,不由自主的想替她说话,“其实苏姑娘挺坚强的,也很有主见,属下看的出,她是个很努力的姑娘,说实话,这样的女娃,现在很少见到了,公子所见过的女子,无一不是官家的小姐,出入有婢女软轿,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美味佳肴,没事了,琴弹吟诗,扑蝶绣花,王爷可曾见过她们为了生计而努力?” “不是属下夸张,若是将她们放在苏姑娘的生活环境里,只怕她们一天都活不下去,就像那水塘边的蒲草,脚踩着淤泥,却可以出淤泥不染,直挺挺的立在水中,风吹不倒,雨打不低头,冬去春来,只要有根,她们就能存活,王爷细想一下,这样的女子,真的不好吗?” 凤云景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疑惑的看他,“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咬文嚼字了?” 沐英是不吐不快,“王爷,属下是为了您好,也知道您的性子,不如……” 他欲言又止,不敢说下去了,小心观察着凤云景脸上的神色。 凤云景留在这里,无非是为了打探公孙靖真正的心思。 既然查出他是真的看上这个小村姑,他们何不顺水推舟,让公孙靖陪了夫人又折兵。 凤云景眼前也浮现苏桃倔强的小脸,有忙碌的,有骑在马上洒脱的,还有替人出头时,英姿飒爽的…… 她长的并不强壮,如果不说话,你完全看不出她是个怎样的姑娘。 沐英见他不说话,陷入沉思,觉得有戏,“王爷,您不是最讨厌官家小姐吗?嫌她们做作虚荣,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那么这位苏姑娘,以您的眼光看,她跟您投机吗?” “跟她投机?沐英,你在开玩笑吧,本王与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到她满手泥巴,凤云景只觉得身上很痒,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第117章 热闹小院 沐英嘴角抽了,对主子的比喻,他无语极了。 又不是让他选谋士,还要同谋? 另一边,苏桃赶回了马车,刚好还能赶上中午吃饭。 他们一家人,一心想着下午的活,愣是将请凤云景吃饭事,给忘到了脑后,就是可怜了凤云景,无辜的饿了一顿。 苏家三个人坐在一起,边吃饭,边商议着下午请人帮忙的事。 请人的事,林氏已经跟张金成在商议好了,张金成给他们定了个大约的价格,做一个下午,给五十文钱,绝对不少。 林老爹又砌好了两个土灶,老人家闲着没事,又将靠北边的院墙收拾出来,跑去砍了几棵树,在河边割了些茅草,打算再盖一个棚子,以防下雨的时候,没地方做卤肉。 苏桃很庆幸,当初在修建院子的时候,将院子扩大了,否则现在肯定连身子都转不过来。 吃过午饭,林氏催着苏桃去睡了会午觉。 跑了一个上午,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苏桃确实很疲惫了。 关了房门,小心的插好,她才敢脱掉外衣。 “嘶!”颠簸了一个上午,伤口有点轻微的撕裂。 清洗过后,上了药,冰冰凉凉的,感觉舒服多了。 疲惫的躺在炕上,苏桃长长的舒了口气,脑子里闪过公孙靖阴沉的脸,那家伙阴晴不定,因为一点小事,居然拂袖而去。 昨夜还对她动手动脚,早上还敢那样对她,转个身就不认人了,果然啊,男人都是不靠谱的。 同一时间,公孙靖此刻也正躺在榻上。 被褥里还残留着不属于他的气息,淡淡的馨香,想到昨夜他的被子,盖在苏桃的身上,头枕在他的枕头上,公孙靖心痒痒的。 他呼出一口气,扯过被子,盖在脸上。 其实早上的事,他早已不气了。 之所以黑着脸转身离去,也只是因为,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拧断小白脸的脑袋。 倔强的女人,哪里知道,为了她,公孙靖忍着杀人的欲,望,回到营中,狠狠虐了穆青一顿,可怜的穆青,发誓要报复回去。 司徒逸轻拍他的肩,宽慰他,小不忍,则有大祸! 苏桃睡了一觉起床,又恢复了精神。 听见院子里熙熙攘攘的动静,急忙穿衣下床。 她家院子里一番忙碌的景像。 张氏卷着袖子,身上围着大围裙,从腿岔开,坐在一个大木盆前,手里握着菜刀,正在刮猪蹄毛。 在她对面,坐的是苗兰,两人说说笑笑,一点都不耽误干活。 宋小月蹲在她脚边,无聊的用木棍戳来戳去。 除了她俩,孙氏竟然也在,察觉到有人看她,抬头望去,瞧见苏桃站在那,她挺尴尬的。 原本她不好意思过来干活,还是张氏一个劲的劝说,再者,她现在家中比较缺钱,不用出远门,还能挣到零花钱,有这样好的事情,她咋能不心动。 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阿婆,苏桃觉得面熟,但又不记得在哪见过她们。 “姐姐!”宋小月一见着她,甜甜的唤了两声,迈着小短腿,朝她这边走来。 她一喊,其他人也看见苏桃了。 “哟,苏桃起来啦,”张氏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张婶,你们忙吧,需要什么东西,跟我外婆说就好了,”苏桃笑着走过去,看了眼她们收拾好的猪蹄。 每个人的心思都不一样,有的人想过来混时间,混到了晚上,就可以拿银子走人。 有的人,比如张氏跟苗兰,她俩干的就很认真,每个猪蹄都刮的干干净净,挑不出一点毛病。 张氏给她介绍了另外两个阿婆,其中一个是夏满的娘,就是那个断了腿的男娃,之前柳儿还提议将苏桃说给此人呢! 夏满母亲很显老,头发花白,满脸的沧桑,见到苏桃走过来,抬起头对她温和的笑了笑。 孙氏瞄了眼夏满娘的眼神,心中鄙夷,苏桃现在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人家厉害着呢,咋会看上一个瘸子。 另一个老阿婆,是李铁柱的奶奶,一张脸好像枯树皮,但是眼睛却格外有神,自打进了苏家的院子,就一个劲的乱瞄,左看看,右看看,要不是不好意思,估计她很想进到屋里看看。 苗兰手里的活不停,一面笑着对苏桃说道:“妹子,你这脑子是咋长的,居然能想到做这样的生意,又雇了人,又置办这么大的家业,真能赚很多钱吗?” 苗兰现在对苏桃好了不少,救了她的女儿,那可就是他们家的功臣。 李阿婆笑呵呵的插了一句,“这还用说,肯定是要赚大钱的,要不然她一个女娃娃,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吗?” 夏氏白她一眼,“你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女娃娃怎么了,就许他们男人在外面跑,还不让我们女人当家吗?”看不出来,夏氏的思想还挺开放的,跟她的年纪真的不相符。 李阿婆咦了声,“你还问怎么了,当然是名节重要,女儿家没有名节,谁还敢娶!” “李阿婆,你少说几句,”张氏心里着急坏了,这个李家阿婆,平时就是嘴快,要说坏心眼,其实也没有,她就是这样的人。 林氏从外面回来,刚好听到她们的话,当即冷下脸,“抛头露面就是没有名节了?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盼着别人点好呢!我家桃子的夫婿,一般人我们还看不上呢!” 张氏一个劲的对李阿婆使眼色,到别人家里帮工干活,嘴上还不肯闲着,她还想不想干了! 李阿婆嘴巴撇了撇,“我也没说什么,瞧把你们急的,老祖宗传来的话,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林氏瞪她一眼,随即朝苏桃走去,“桃儿,你别听李老婆子胡说八道,当她的话都是放屁就成了,我们家桃儿的夫婿,肯定是人中之龙!” 林氏说这话是有根据的,这几日在他们家转来转去的男娃,可不都是人中之龙吗? 苏桃微笑,“那是肯定的,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抛头露面也没啥不好的,一辈子躲在男人后面,说不定哪天他讨个小妾回来,就把你扔一边了,可有了事业那就完全不同了,要是男人对我不好,不用他休,我自己就能把他休掉,带着银子,带着产业,我依然可以过逍遥的日子!” 第118章 菊花的亲事 “说的好!”菊花从外面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的靠在她肩上,“桃子,我决定了,以后我都跟着你混,你也带着我赚钱好不好?我给你打下手,给你做帮工,带我一个!” “死丫头,又胡说什么呢,别跟着瞎闹,”张氏轻声呵斥她。 “哼,咋就是胡闹了,我不想嫁人,我要跟苏桃一起做生意赚钱,才不要这么早就嫁人!”菊花气呼呼的顶回去。 苏桃震惊的问道:“什么嫁人,你要嫁人啦?”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订亲的事,菊花可真是气坏了,“还不是我家大姨,非要给我说一个他们村里的男娃,长的好丑不说,说话还结巴,个子还没我高呢!” 前两日菊花被硬留在家里,张氏的大姐便带了男娃来到张家,让菊花相一相,若是相中了,年底就能嫁过去。 来之前吹的怎么怎么好,家里有老屋,十几亩水田,两头水牛,爹娘健在,家中姐妹都已出嫁,只剩他一个还没着落。 张氏夫妻俩一听,这条件不错啊,便欣然同意了。 哪知,把人领来了,不只是菊花傻了眼,菊花更是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她大姨一口。 张大棚跟张氏起初也是不同意,可是张家大姨的一张嘴太能说了。 除了长的不好之外,那男娃再挑不出半点毛病,性子也温和。 菊花性子火爆,要是嫁个跟她性子一样的,还不得闹翻天。 在足足说了两个时辰之后,张大棚倒也放下了,只要对他女儿好,长相什么的,又不能当饭吃。 张氏心里总有些别扭,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他俩不同意,那是他俩的事,轮不着菊花反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祖宗的规矩。 张氏听着菊花的抱怨,脸上挂不住,抄起手边的一根棍子,就朝她打去,“闭嘴,婚姻大事,哪轮得着你决定!” 菊花躲开棍子,缩到苏桃身后,不服气的反驳,“我就要自己定,你们要是再敢逼我,我就……我就离家出走!”“死丫头,你还反了天了,”张氏气的要站起来去打她。 苗兰拉住她,“张婶,打又不解决问题,坐下说,这里还要干活呢!” 张氏狠狠瞪了菊花一眼,又坐了回去,“死丫头,这事还真轮不着你插手,只要我跟你爹定下,择好了日子,把亲事定下,我看你怎么反对,再敢胡说,我把你关在家里,锁起来!” 菊花听到这话,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你们太霸道了,那么丑的一个人,凭啥要我嫁给他,难不成你们就为了他给的聘礼?” “闭嘴,我跟你爹是那样的人吗?你咋就不想想,人不能靠着脸皮过一辈子,再好看的人,看久了不也就那样,一张脸,一个鼻子,两只眼睛,有啥不能过下去的,”张氏一肚子的火还没消下去,这会又要往上窜了,“我跟你爹成亲那会,根本没见过面呢,不也照样过来了嘛!” “张婶,婚姻是大事,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征得菊花的同意,成亲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别弄的跟打架似的,您说是不?”苏桃明白老辈子的想法,都是如此,不能说他们不对,也不能说他们全对。 林氏也道:“就是,我家桃儿说的对,菊花要是真不喜欢,嫁过去不也是天天吵架吗?难道你想让她以后怨你恨你不成?” 苗兰也跟着说道:“我同意林阿婆的话,当初我也是看过宋志,跟他说了话,觉得心里满意,才同意这门亲事,否则我才不干!” 苗兰当年也是村里的一只花,上门求亲的人可不少。 宋志是她自己看上的,要不然苗家未必同意这门亲事。 宋家有四个儿子,那就是四份负担,宋志又是老大,成了亲之后,免不了要帮衬着家里。 负担这么重,要不是看中宋志,她能干吗? 张氏刚才是气的狠了,说的话有点不过脑子,她何尝不想女儿幸福,可这菊花说话也不经脑子,尽挑让她生气的话说。 苏桃拉着菊花去了厨房,她还有些好些事情要做呢! 菊花气呼呼的靠着厨房门,低头玩着自己的袖子,宋小月迈着小短腿,也跟了过来,大人们说话的时候,她就乖乖的坐在一边,听话的不得了。 小丫头走路的时候,像极了不倒翁,明明就着好像就要倒下去似的,却偏偏能稳住。 “姐姐,小月肚子好饿,”宋小月跑进去巴着苏桃的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奶声奶气的声音,谁能拒绝? “呃……”苏桃四下看了看,外婆把厨房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罩着竹扁,扣着中午没吃完的菜。 两口铁锅,也被刷的干干净净。 她现在上哪给她找吃的,要不煮两个鸡蛋? “我好饿,真的好饿,”宋小月抱着她的腿摇晃,小声的嘟囔。 “小月怎么了?怎么会饿肚子,中午没吃饭吗?”张菊花跑过来,蹲在她跟前,捏了捏她的鼻子。 “肚子饿饿,”宋小月记不起晌午吃了啥,就算记住了,她也说不好,只知道此时肚子饿极了。 苏桃扭头找了一圈,“看来看去,能吃的好像只有鸡蛋,“小月乖,你在这儿等着,我做葱油饼给你吃。” “葱油饼?你还会做葱油饼哪?”菊花光是听这三个字,口水就要泛滥了,苏桃的手艺,在她垂涎已久,之前做的玉米饼,就很好吃。 “吃饼,我想吃饼,”宋小月也不知道葱油饼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好饿。 苏桃拍拍她的小脑袋,“你想吃,就得把我放开啊,这样抱着我,还怎么做出来。” 宋小月不情不愿的松开她的腿,一双眼儿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菊花,过来帮我烧火!” “哦,这就来,”菊花也忘了要去干活的事,卷起袖子,就生灶台后面钻。 苏桃从里屋拿了三个鸡蛋,厨房里有现成的香葱,跺碎了之后,跟鸡蛋面粉搅拌在一起,再加水搅成面糊。 鸡蛋跟面粉的比例必须刚刚好,要是鸡蛋放多了,摊出来的饼子,没了粘性,反而会有些硬,面粉太多也不好,饼子不蓬松。 宋小月巴在锅台边,一步也不肯离去。 第119章 收购大白菜 苗兰过日子也挺抠门的,一天三顿,吃最多的是玉米面。 玉米面是个好东西,早晚皆宜,小半碗玉米面,能熬煮出半锅玉米面糊糊。 省下的粮食跟麦子,可以拿去集市上卖掉,贴补家用。 村里人种的田地,有的是自家祖上留下的田,但是这些田,收获了之后,也是要交税的。 有的人家,田地是从富户绣绅那里租来的,税负更高。 还有的人家,干脆跑去有地的大户人家,做长工,拿月钱,这样既省事,又不用负担任何的税。 乡下人过日子不容易,能省则省,像苗兰这样的年轻妇人,遍地都是。 “菊花,别把火烧大了,用小火就成了,”苏桃系上围裙,用抹布将锅里的淡淡擦干,脑子里琢磨,要是能搞个平底锅就好了,就是不知关阳城的铁匠铺子能不能做出来。 “知道了,”菊花将灶膛里烧的正旺的木柴抽出来,用脚跺了两下,把前面烧着的部份跺下来,这样就能很好的分离。 只是她这个办法太野蛮,苏桃很少用。 苏桃试着铁锅里的温度,感觉差不多了,倒入两小勺菜油。 这里不是大豆的产区,苏桃注意过田里的庄稼,大多都是油菜跟小麦。 所以这菜籽油,也是最常见,每家必备的食用油。 只是这油烧的时候比较麻烦,必须等着锅中的油不再冒泡,上面飘着淡淡的烟,才能开始炒菜,否则炒出来的菜,会有一股子味道。 苏桃等到油锅降了一点,才开始放入面糊,沿着锅沿往里倒,再用锅铲,迅速将面糊朝两边摊开,这个过程最考验技术,要是做的不好,鸡蛋饼摊出来,绝逼会成一个圆团。 浓郁的葱香从厨房里飘出来,不仅馋了厨房里的两个人,还有外面的几个妇人。 “你们家做什么呢?咋这么香,”李家阿婆深吸一口气,一双小眼睛,一个劲的往厨房里看。 张氏笑着说道:“好像是摊饼子,还加了葱,真是香。” 苗兰也闻到了香味,然后她开始找女儿,“小月,宋小月,你又跑哪去了?” 厨房里,菊花从灶后面探出头,瞅着巴在灶台边的宋小月,“小月,你娘在外面叫你呢!” 宋小月看了她一下,没理她,转回头,又继续盯着锅里。 苗兰不放心,站起来,四处找女儿,想了想,直接朝厨房去了,“宋小月,你在这儿干嘛呢,娘喊了你好几声,你咋不知道答应一声呢!你这孩子,真是的!” “来,尝尝,”苏桃第一锅葱油饼已经出锅了,她揪了一块,递给宋小月。 一见着有吃的,宋小月直接忽视她娘,乐呵呵的接过饼子,连吹一下都来不及,直接就往嘴里塞,“唔……烫烫!” 苗兰又好气又好笑,跑过来一手掐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探进她的嘴里,“你是饿死鬼投胎啊,中午又不是没吃饭,咋就这么馋呢!” 说着,又转向苏桃,“妹子,真是不好意思,小月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小月,快走了,跟娘出去!” “不要!”宋小月使劲甩开她的手,直往后退。 “你这孩子!”苗兰急了。 苏桃拦下她,“兰姐,就让她在这儿吧,我做了很多饼子呢,待会端给你们尝尝!”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苗兰本性也是个要强的人,听到苏桃这么说,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苏桃脑子反应很快,忽然想起一事,“兰姐,我问你个事,你家是不是种了两亩大白菜?” “是啊,都是我自己开荒地种出来的,”苗兰很能干,有点泼辣的性子,开荒地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人感觉很轻松似的。 “兰姐,我想跟你商量下,你将所有的白菜,都卖给我,你拉到集市上卖多少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你,你看成吗?”这也是她突然想起来的,记得昨儿去扒鱼虾的时候,看见村子西边,有一大片田地种上了白菜。 宋愧说是他家的,还说他家的白菜,品种很特别,口感很好。 苗兰瞪大了眼睛,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你要买我家的白菜?” “不错,而且是全部买下!” 苗兰呆了好一会,才消化掉,“你买那么多白菜,该不会是自己家吃吧?”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用处,你只管卖给我就好了,其他的事不用操心,”苏桃当然不会告诉她白菜的用途。 “行,你想买,我就卖给你,按着批发价给你,比市场上便宜两成,你啥时候要,”大白菜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只是苗兰一直在观望,原本打算过几日,砍些拉到关阳城试试,现在有人要全部买下,她求之不得呢! 苏桃想了下,道:“你啥时候送来,我啥时候要!” “那我明天陆陆续续的给你砍些送来,这么多白菜,我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全部砍掉。” “你看着办就好了,嗳,我还想问你个事,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买大缸的吗?我家里的酱缸肯定不够用,我得再买几个。” “不就是酱缸嘛,这是小事,你需要多少,跟我说,我娘家的村子,就是专门做缸的,什么样的缸都有,水缸,酱缸,土陶的,应有尽有。”苗兰一拍胸脯,说的那叫一个豪气。 苗兰这人,属于直性子,比菊花还要直。 她看着不顺眼的人,翻过来倒过去,都觉着不顺眼,说人家的事非,在背后议论。 可一旦她看着顺眼了,又不同了。 苏桃跟她定好了缸的数目,她定了十口缸,这么大的数目,苗兰想着,得让人去通知一下。 她连活也顾不上做了,跑回去通知宋志,让他去一趟岳母家。 林氏她们在院子里,也都听到了苏桃要十口缸的事,纷纷惊讶不已。 “桃儿,你这是要腌什么呀,要那么多的缸,”林氏瞅了瞅自家的小院子,看来院子还是小了。 “外婆,您就不用管了,我家的活越来越多,以后可能还要麻烦各位,外婆,我外公呢?” “哦,他刚刚还在外面呢,这会也不晓得去哪了,”林氏朝院子外面努了努下巴。 第120章 喷你一脸口水 苏桃早已将葱油饼摊好,菊花跟宋小月两个,蹲在厨房里,抢着吃。 院子外面的坡地,林老爹每天干一点,收拾了一大半,为了抢时间,他先种了玉米,临近斜坡的地方,他打算种红薯呢! 红薯种的好不好,跟技术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些现在都是林老爹操心的事,苏桃完全不用管了,全涪放权给他。 跟泥土打交道的老人,对田地有着很深的执着。 以前在林老家里,成天看着儿媳妇的脸色,老人家哪怕再喜欢种地,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感觉到了自由畅快,而且苏桃对他又孝顺,又肯让他分担,让老人觉得自己还有用,让小辈们需要。 凭着这股子劲,林老爹的身体越来越好,说话底气也足了,也不会成天咳个不停。 没事的时候,就在菜园里,荒地上转转,想着种些什么好。 家里的马,也大多都是他牵着去放。 老俩口分工合作,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外公!”苏桃跑到他身边,蹲下身,帮着他一起清理地上的碎石块。 “桃儿,你来这儿干啥,这点活,外公一个人就能干了,快去歇着吧!” 苏桃笑着道:“外公,我不是来帮你干活的,我是想问您个事,要是我想修一个这样的炉子,您看能不能做出来。” 苏桃拿树枝,在地上比画。 林老爹也跟着蹲下,“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灶。” “这不是灶,这叫烤炉,外公,我想再开发一样美食,等这个做出来,我就能在关阳城打出旗号了,到时,咱起个响亮的名字,让别人一听,就能想到咱家做的好东西,”苏桃笑嘻嘻的看着自家的小院。 还是小了啊,等赚了钱,再把房子翻盖,弄成个四合院,要是条件允许,还可以盖成两层楼,就是没钱哪! 林老爹蹲在那,一直研究着苏桃画的东西,根本没听见她说是啥,过了好半天,老人家才开口,“桃儿,这东西非要不可吗?那你打算把将这灶安在哪?” “当然是院子,防止有人剽窃我的创意,外公,您慢慢研究,我现在也不着急,还有啊,咱们要开始收购果树,比如桃树,梨树,只要是果树,都可以。” 林老爹越来越搞不懂她了,但是他相信孙女的能干,“成,外公最近给你打听着,其实这事你问问小凳子,他走村窜巷的,知道的肯定比我们多。” “对啊,我怎么把他忘了,”苏桃一拍大腿。 说曹操,曹操便到,这还真不能在背后说人。 这不,她刚说到小凳子,小凳子便赶着驴板车,拐了进来,见着苏桃,小伙子更高兴了,“苏桃,你快过来看,你要的臭咸菜水,我给你找来了,这么多呢!” “真的啊,”苏桃快步跑过去。 只见小凳子的板车上,摆着几个黑乎乎的大坛子,每都有她的怀抱那么粗。 坛口挺脏的,长了霉,落了灰,也不知搁了多久。 “你快掀开闻闻,我觉得挺臭的,这里头的咸菜水,都烂的不成样子,不过你放心,没生蛆,盖的严实,要不是你要收,这几坛咸菜水,就得拿去喂猪了,”小凳子将坛口掀开。 哇靠! 苏桃惊呼了声,真尼妈的臭啊! 扑面而来的臭味,差点没将她熏的晕过去。 “我的天,这味道可真够臭的,简直臭飘万里了,”连她都受不了,更别说旁人。 这不,臭味很快飘到院子里。 “哟,什么东西这么臭,林婶,你家粪坑没盖好?”李氏用衣袖掩着鼻子。 张氏觉着不对,“我闻着像什么东西坏掉了,莫不是你们家腌的肉,臭了?” 林氏也觉着奇怪,“没啊,我们家的肉,昨儿才腌上,咋会臭呢!” 苏桃听见他们的议论,很努力的憋着笑,“你快把盖子盖好,不然人家真以为我家粪坑没盖好呢!” “好咧,”小凳子笑呵呵的将盖子盖好,臭味总算小了很多,“你看这些够了吗?我可是全部按着你的意思去找的。” “目前是够了,这些你总共花了多少钱,我把银子给你,”苏桃说着就要去掏钱。 小凳子抓了几下后脑勺,“呃,臭咸菜没要钱,不过这些坛子花了一点钱,没关系啦,你不用给我了,就当我送给你的,以后我还指着跟你赚大钱呢!” 苏桃知道小凳子是个很实在的人,说了不收,就不是假客气,“是你自己不要银子的,可别说是我不给你钱,明天下午,你送给豆腐干过来,一定要很薄很小,大概这样。” 乡下卖的大多是豆腐,至于豆腐干,倒是有人做过,晒干了之后,可以用来炒菜。 小凳子的手艺是祖传的,很多技艺他也都会,但就是觉着做豆腐干卖不出去,所以就没做了,只卖豆腐,或者豆油皮。 “那你大概要多少?”小凳子也不含糊,很干脆的应下。 “呃,先做个二十斤左右,这玩意也不能现做现卖,还得腌些时日。” “成,我现在就回去做,走了啊,”小凳子将坛子搬进院子,随后跳上板车,说走就走。 凤云景姗姗而来,刚走过拐角,差点跟同样从拐角处出来的驴板车相撞,吓了沐英一跳,要不是主子闪避及时,他定会一堂将那驴子拍到一边去。 “少爷,您没伤着吧?”沐英吓出了一头冷汗,赶忙上前查看。 “没事,”凤云景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小凳子也吓坏了,跳下车,跑上前给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人不是有意的!” 沐英不耐烦的赶人,“行了,你走吧,下回赶车的时候,多看着点,这幸亏是遇到家主子好说话,要是换作旁人,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是小人的错,下次再也不敢了,小的告退,”小凳子当然知道他们不好惹,看他们的衣服就知道了。 苏桃走过去,猛的一拍驴屁股,“小凳子,你不是要走吗?还愣在这儿干嘛,赶紧走啊!” 那驴子被苏桃拍直叫唤,驴头还是冲着凤云景叫的,结果喷了他一脸的口水,那驴子喷完了口水,还眨着眼睛,一脸呆萌相的盯着他瞧。 第121章 想偷师? “我……我先走了,”小凳子一看情势不妙,也不道歉了,赶紧拖着肇事毛驴火速逃离现场。 沐英很慢很慢的转头,瞅着自家主子僵硬的脸,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主子,您……您还好吧,要不回去洗洗?” 凤云景岂止是脸僵硬了,整个人都僵硬了,手里的扇子被紧紧的捏着,发出咯吱的响声。 “那个,驴子口水不脏的,多洗几次脸就好了嘛”苏桃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随后拍一下,哪注意到那驴子突然转过脸去。 凤云景还是不说话,眼睛盯着面前的某处,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悲愤! 没错,就是悲愤! 垂下的眼睛,点点的火光在蔓延。 沐英狠狠瞪了苏桃一眼,都是她干的好事。 苏桃无辜的撇了下嘴角,小声嘀咕道:“有什么嘛,不就是口水嘛,又不是驴粪!” “打水!洗脸!”凤云景突然抬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桃,好像恨不能在她脸上瞪出个洞来! 苏桃呆了下,才反应过来,“哦,洗脸……洗脸,你跟我来。” 好歹也是在她家门口出的麻烦,的确应该到她家洗脸。 院子里坐着的婆娘们,瞅见苏桃领着两个男人进来,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个个唏嘘不已,急不可耐的向林氏打听。 张氏是见过这两人的,“你们可别瞎说,这两个人,是过路的客人,在村长家借住,听说是那位公子身体不便,留下来修养几日,跟苏桃可没关系!” 林氏也道:“他俩昨儿也来了,就是四处看看,我家桃儿也不认识他们,同龄人在一块,说几句话,这也没啥。” 孙氏低着头,没说话,在凤云景等人走过时,悄悄抬头去看。 凤云景身上一件外衣,是她们一辈子赚不来的。 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张菊花也见过凤云景,知道他在小叔家中借宿,不过这个人神秘的很,他借住的屋子,谁也不让进去。 听她小叔说,屋里的摆设好像都被换过了,真看不出,那么小的一辆马车,居然能装下这么些东西,真是奇怪。 但她之前见到的凤云景,神情都是淡淡的,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总体来讲,还是挺温和的,跟眼前这个想要杀人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凤云景谁也没看,跟在苏桃身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走一步,是何其的艰难。 终于进了屋,苏桃跑去给他打了温水,用的是她的木盆。 凤云景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扔掉扇子,袖子都来不及卷,双手捧水就往扔上泼。 一连泼了十几下,才停住。 “换水!”冷硬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切!有那么脏吗?”苏桃不情不愿的又去重新舀了些清水。 两盆不够,凤云景足足洗了五盆水,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满意,很勉强的样子,“算了,只能这样,巾帕!”公子爷身子不动,朝后面伸出一只手,看也不看苏桃。 苏桃要抓狂了,重重的迈着脚,扯了块白布递给他,“没别的了,这是我用的,你爱用不用!” 凤云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巾帕,没有马上接过。 沐英心里紧张的要命,“这个不……” 后面的行字还没说出来,凤云景竟然接过了巾帕,仿若无事的擦起了脸。 苏桃是没觉着有啥,顶多她不用了,再换一块就是。 沐英忽然觉得心中凉凉的,他有些搞不懂自家主子的心思了。 擦过了脸,其实凤云景心里还是很别扭的,将手里的巾帕,朝苏桃一扔,转身便在炕边坐下,“你之前说过的话,是否还记得?” “啊?我说了什么?”这人跳话题跳的也太快了吧? 凤云景忽然不说了,用一双比黑夜更深的眼睛看着她。 沐英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他想起主子饿肚子的事了。 挺丢脸的一件事,不过他得换个说法。 “苏姑娘,你上午答应请我家主子吃饭,中午却没有派人来请,难道你想反悔吗?” 苏桃微张着嘴巴,“不是吧,就为了吃个饭,你俩搞这副表情?” 她早上说了吗?就算说了,也只是随口说说的,瞧瞧他俩现在这副模样,搞的好像她欠了万八千银子似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凤云景的眸光更深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咳咳!”苏桃快被他雷死了,“好吧好吧,不就是一顿饭吗?今晚就吃,可以了吧?真是的,还有人上门讨要请客的,你俩真是绝了!” 沐英很想说,这跟他没关系啊,完全是主子的意思。 凤云景没有挪动的意思,稳稳的坐上了她的炕,又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本书,静静的倚着空窗,看起书来了。 沐英朝角落里站了站,眼观鼻,鼻观心,不声不响。 苏桃嘴角抽了抽,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妇人们,已将所有的材料洗好,林氏在院子里烧起了灶,烧了一大锅开水,准备汆汤。 去掉血水跟一些杂物,汆汤这个工序非常重要。 张氏,苗兰,夏氏都先回去了,林氏将工钱给了她们,三人高高兴兴的收下,直说以后有活再找她们。 孙氏跟李家阿婆,都在磨磨蹭蹭的不想走。 她俩惦记着偷师学艺,想看看这卤肉究竟是怎么做的,小样!心思都不单纯,谁不想学会了手艺,自己回去赚钱。 苏桃根本不用背着她们,她的卤料都是事先装好的,只要放锅里放就成了。 下卤肉的活,只能是苏桃跟林氏两个人做,没走的两个人,都围在锅边往里面瞧。 “这锅里的佐料真香,加的什么呀,”李阿婆伸的脖子都要长了。 孙氏没说话,抱着手看了眼苏桃,要是苏桃不高兴,她立马就走。 林氏有些不高兴了,“你说加的是啥,不就是香料,难道你闻不出来?” 李阿婆皱着枯树皮似的脸,笑的有几分狡黠,“我也不是长了狗鼻子,我哪能都闻出来,嗳,是不是那个小布包里的东西,给我瞧瞧!” 第122章 谁去打小报告? 老太婆的手贼快,嘴里说着话,手就朝锅里伸了去。 “啪!”苏桃冷着脸,用筷子狠狠敲了下她的手。 “哎哟,我的手,苏丫头,你咋打人呢,下手还这样狠,我不过是想看看,瞧你那小气劲,不给看说一声就是,”李阿婆捂着手,愤愤不平。 孙氏往后面缩了缩,以是搁以前,不等李阿婆动手,她就先上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身后没了男人做靠山,总感觉矮人一截。 苏桃眼神更冷了,“我凭啥要给你看呢?秘方这种东西,要是你的话,你会给别人看吗?哼!看来我得放个话出去,你记得告诉那些想打我家秘方的人,他们要是敢下手,就做好断手断脚的准备!” 李阿婆被她凶狠的眼神一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连话都说不出了。 孙氏这会很庆幸自己刚才没往前凑,果然,苏桃这丫头现在惹不得,千万不能去招惹。 林氏笑了笑,也没理他们,继续手里的活,将猪蹄往锅里加。她算是想明白了,做人不能一味的退让,你退一寸,她们进一尺。 苏桃见效果达到了,脸上的冷意一收,多了几分温和,“其实只要你们诚心跟着我干,就算没有秘方,你们也能赚着钱,比如,我可以收购你们自家种的萝卜青菜,豆角,或者红辣椒,哦,要是你们哪家有多余的泡椒,都可以卖给我,往后我家里的活会越来越多,说不定你们每天都能挣点零花钱,一百文都不成问题。” 打一棍子,再给一颗糖。 先放狠话,吓吓她们,再用利益诱惑。 屋子里,沐英注意到主子的眉头舒展开了,难道他在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姓苏的姑娘,还挺厉害的,居然懂得威逼利诱。 凤云景撇了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防。” 沐英走上前,看了眼院子外面的人,以防被她听到,压低了声音,“主子,这姑娘很有心机,不是一般人。” 凤云景也朝外面看了一眼,优雅的笑,“没有心机之人,如何在乱世生存。” “可是这样的心机,您不觉着……太危险了吗?属下觉得,身为女子,还是要知书达礼,坦诚大方,您说是不?”沐英在心里咆哮。主子啊!您可千万别跟她搅和在一块,公孙靖这人,一旦疯起来,妖魔鬼怪都得躲远远的。 凤云景轻轻的翻了一页书,神情无比的惬意,“你说的女子,是众人眼中的形象,若本王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人生还有什么什么乐趣!” 沐英嘴角抽了抽,感情您是为了乐趣,就怕到时候,把自己陪了进去,尸骨无存哪! 苏家小院里,苏桃跟林氏整整忙了一个时辰,才将所有的材料入了卤锅。 这一忙,苏桃又把凤云景给忘了,要不是回屋打算换衣服,一开门,看见里面坐着两个人,她还真没想起来。 凤云景一看她的眼神,就明白自己又被人忽略了,想他凤云景何等的风华绝代,只要出门在外,有多少佳人,只为求他一见。 难道真的是虎落平阳,被当成了路边的野花? 苏桃总算知道不好意思了,“那个,你们等着啊,我这就去做晚饭。” 她飞也似的跑了,留下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 凤云景拿书的手僵了几分,沐英则是很努力的憋着笑。 自从跟随主子身边,他很少见到主子吃瘪,还是在同一个人身上,连续吃瘪。 凤云景一记冷眼扫过,沐英讪讪的收回笑,“主子,您别在意,她家里那么忙,忘了也正常。” 此话一出,凤云景好看的脸,黑了几分。 “呃,属下说错了,肯定是这姑娘太粗心,要不我去告诉她您已经饿了一天?” 又是一记冷眼,比刚才还要冷上几分,“你再多说一个句,本王让你永远闭上嘴!” “吱呀!” 就在凤云景警告完毕之时,房门开了。 宋小月探头探脑的走进来,她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她要找苏桃,可她娘不让,于是她就偷偷跑出来了。 屋里的两个男人再次怔住了,凤云景还好,还算淡定,他一向如此,风雨不尺,雷打不动,跟公孙靖完全是两种性格的人,但与在凤云景相比,公孙靖无疑更爽朗,更易相处。 凤云景此人太深,表情淡淡的一张脸,眼睛深不见底,你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沐英觉得这娃挺可爱,笑呵呵的走上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小丫头,你是哪家的,你来找谁呀?” 宋小月看着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嘴巴微微撅着,双手抱着门,不进来,也不出去。 “小丫头,你咋不说话呢,来,大叔抱抱,”沐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笑的很畏缩,他是用了平生最温柔的笑,嗯……是他自己以为的。 握剑的大手刚伸出来,房门突然被推开。 之前房门刚开了一条小缝,沐英又刚好站在门后面,门一推,他肯定要遭殃,被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桃也不看地上的人,弯腰抱起宋小月,戳了戳她的小额头,“你咋又跑来了,你娘不知道吗?” “我想吃你做的饭,我娘做的不好吃,”小月奶声奶气的说着,也不敢看她,低着头。 “来吃饭可以,但是要跟你娘说一声,不然她该着急了,走,我带你去找你娘,”苏桃抱着宋小月便要出门。 “我陪你一起,”凤云景忽然开口了,绕过坐在地上的沐英,连个余光也没留给他。 苏桃走在前面,心里琢磨着从后面跟上来的人,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这一切,都被隐在暗处的两个暗卫看见。 在此之前,他们没敢靠的太近,那男人身边的护卫,看着有点蠢笨,其实厉害着呢! 内力武功都在他俩之上,否则凤云景也不敢只带他一人出门。 为了不让沐英察觉,他们躲远了些。 当他俩看见苏桃与一个陌生男子走在一起,看着背影气度,并不比主上差,他俩只觉得头皮发麻,想到主上生气的后果,更是恨不能自己挖个坑,躺进去算了。 “嗳,我在这里看着,你回去通知主上,”袁七捅了下身边的人。 第123章 自恋的家伙 “你去,我在这里看着,我腿有点不舒服,不能用轻功,”盛之平抱着腿,一脸的痛苦。 袁七想骂人,“你少来,刚才看你还能追野鸡,这会倒疼了,我看你就是不想回去面对主上的怒火!” “你不也是,还说我呢,”盛之平瞪了回去。 “唉,主上发火太可怕,我情愿跟敌人拼杀,也不想回去面对主上的怒火,”袁七根本都不敢想。 主上如此在乎苏姑娘,要是知道有人想挖他的墙脚,呵呵! 他俩最后靠着猜拳这输赢,输的那个人,回去禀报主上,顺便承受一下主上的怒火。 凤云景走在苏桃身后,落在她身后三步之内,不远不近的跟着。 天色微暗,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烟味,天边只残留着点点红光。 从凤云景的角度,好似看着她走入晚霞之中,那背影如此纤细,步伐如此轻盈,长发如此飘逸,随着她的走动,脚踝边的裙摆轻微的荡起,像舞动的荷叶。 在某一时刻,凤云景看着她的背影,看的入了神,觉得这世间再美的风景也不过如此。 可是一阵冷风吹过,他猛然惊醒,再抬头时,眼中只剩清冷。 村子的路上,还有零零星星回家,或是有事外出的村民。 张玉海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远远的看见凤云景,赶忙朝他走了过来,“云公子,你这是从哪来,我正要回家呢,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现在不了,等用过晚饭还要前去打扰!”凤云景的语气,不冷不热,不温不火。 “哦,”张玉海瞧了下已经走开有段距离的苏桃,“公子是要在苏家用晚饭?” “不错,苏姑娘请在下吃饭,不好推辞。” 苏桃脚闪了下,背对着他,嘴角狠狠抽了抽。说谎不打草稿的坏人,简直比鸡贼还鸡贼,忒可恶了。 凤云景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样,一双晶亮的黑眸闪了闪,眼里的笑意蔓延到脸上。 张玉海看的惊奇,“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您随意就好。” 这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张玉海头疼啊,他们柳树村到底是怎么了,大人物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张玉海离开之后,凤云景快走了几步,追上苏桃,“你在躲我!” 不是疑问,是肯定。 苏桃嗤笑,“我躲你?我为什么要躲你,笑话!” 她越是这样说,凤云景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如果不是刻意躲着他,为何都不敢看他,难道这女人是怕公孙靖误会? 难道她对公孙靖有了心意? 想到这个可能,凤云景的心情刹那间暗了几分,“你躲着我,无非是因为公孙靖,你别瞪着本公子,实话实说而已!” 苏桃真的在瞪他,这人脑子有病吧? 凤云景这个人,偶尔很自恋,这样的人,绝不会承认自己猜错了,“看在你请本公子吃饭的份上,本公子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公孙靖早有了婚姻,娶的是他国公主,不日就将完婚,他对你并不是认真的,与其越陷越深,倒不如乘早拔出来。” 苏桃感觉到心中某个地方震动了下,有些酸,有些苦涩,“那又如何?我跟他的事,用得着你管吗?多此一举!” 凤云景明显能感觉到她渐渐冷下来的小脸,不知为何,心中长起一股叫做不悦的情绪,“本公子并不想多管,只是本公子见不得有人妄想飞上枝头,奉劝你一句,收起痴心妄想的心思,好好过你的日子!” 苏桃猛的停下脚步,三秒之后,她突然转身,抬脚朝凤云景踹过去。 对于讨厌的人,让他闭嘴的办法,就是打的他闭嘴为止。 凤云景也不是泛泛之辈,身子轻盈一闪,便轻而易举避开了,“你怎么动手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女人真是粗鲁!” 只有男人才会三言不合,动手开打,她还是女人吗? 苏桃将宋小月放到一边,攥着拳头,一阵猛烈的攻击,像雨点似的,朝凤云景身上招呼。 苗兰跟宋愧出来找宋小月,正准备前往苏家看一看呢,谁知竟看到苏桃跟人打架,还是那位贼好看的云公子。 凤云景没出手,只一味的防卫。苏桃攻的又快又急,要不是他轻功了得,只怕这会早已鼻青脸肿。 沐英一直悄悄跟在身后,十几米外发生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同时心里纠结的像是揣了一团乱麻。 还以为该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情意绵绵,这咋还打上了呢? 他究竟要不要上前拉开他们呢? 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要是拉开了,主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当然了,他犹豫的前提是,苏桃根本不是主子的对手,否则他哪能如此悠闲的想东想西呢? 别看凤云景闪的云淡风轻,心里可是对苏桃的身手,有着些许的惊讶。 看不出来,这女人竟然会拳脚功夫,而她并没有内力。 在没有内力的催动下,还能将拳脚功夫使用的炉火纯青,怎能不叫人惊叹。 相比凤云景的云淡风轻,苏桃可就急坏了,再这么打下去,她根本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亏本的买卖,她会干吗? 绝不! “不打了!跟你打架不公平,除非你不用内力,”她收回原脚,怨恨的瞪着他。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凤云景真拿她没办法。 这种无力感,他已很久没遇上过了。 “我有内力,为何不用?你若有,也可以用!” 苏桃忽然觉得他的脸,很欠扁,她要是有内力,不早用了吗? 公孙靖交给她的办法,也只是提升了一丢丢而已,勉强能让自己的身体变的轻盈,但是跟高手比起来,差的不要太多。 苗兰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见他俩还在对峙,忍不住上前劝说,“两位有话好好说,干啥要打架,苏桃,这位公子远来是客,你莫要冲撞了贵客。” 苗兰也是为她着想,怕她得罪了贵人。 他们庄户人,可不敢得罪有钱的公子,他们一根手指头就能灭了庄户人。 苗兰微微眯了下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打不过,不代表她一定吃亏。 苏桃放下拳头,朝苗兰说道:“兰姐,小月刚才跑我家去了,我怕你着急,想抱她回来,跟你说一声。” 第124章 她是故意的 “姐姐抱,”宋小月不肯在娘亲怀里待着,朝苏桃伸手,想让她抱。 苗兰又好气又好笑,“你就是个小白眼狼,连娘亲都不要了!” 宋小月撅嘴,“娘做的菜不好吃,小月要吃姐姐做的菜。” “死丫头,有的吃你还挑三捡四,老娘把你养这么大,我容易吗?”苗兰也没纠正她的叫法,按着年纪,小月该叫她一声姨。 宋小月最后还是死活要跟着苏桃走,弄的苗兰满脸尴尬,总到别人家吃饭,这人情她该要怎么还哪!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家之后,让宋志打些新鲜的鱼,送到苏家。 宋愧其实也想跟着去,可他没有宋小月的厚脸皮,拉不下那个脸。 于是,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苗兰回家去了。 宋志送的也快,小半个时辰之后,便提着两尾鲤鱼送到了苏家。 宋小月也不理他,屁颠屁颠的跟在苏桃身后,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宋小月是苏家的人呢! 宋志瞧见女儿不理自己,心里那个酸哪! 他疼爱女儿,比对宋愧还要疼爱,眼见着养了几年的女儿,投向别人家,他除了酸以外,还有点妒忌。 “小月,跟爹爹回家好不好?爹晚上给你逮蛐蛐玩,晚上咱家也有鱼吃,让你娘炖鱼给你喝,可好喝了,”宋志轻声的哄着女儿。 宋小月手里正抓着卤鸡爪啃着呢,甭说鱼汤,就是红烧肉,她也看不上,“不要,我今天不回去,我要跟姐姐睡。” 宋志感觉自己受伤了,“小月啊,你是爹娘的闺女,咋能在别人家待着呢,要是喜欢,明天再来也成,但是晚上绝对不可以,万一遇着坏人,把你从爹娘身边抢走可怎么办,你说对不对?” 宋小月歪着头想了想,还是坚决的摇头,“坏人来了,姐姐会把坏人打跑的。” 不怪小不点对父母不信任,在遇到危险时,她看见的是苏桃,自然将她当成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 “宋志啊,我看你还是别劝了,她这会肯定不愿意走,等吃过晚饭,哄着她睡着了,我再把她送回去,”林氏也挺喜欢这个呆萌的小丫头。 宋志怪不好意思的,“你们家这样忙,我们还是总是麻烦你们,婶子,明儿你家有什么重活,告诉我一声,我过来帮忙。” 要钱他没有,但是出力气,还是可以的。 林老爹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同一个村子住着,不用那么客气,要不你也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我家饭菜都做好了,那林叔林婶,我先走了,小月就麻类你们费心了,”宋志哪里肯留下吃饭,临走时又看了眼宋小月,这丫头啃鸡爪正啃的上瘾呢,根本不看他。 宋志揣着受伤的小心灵,回家去了。 “老头子,快去把马喂了,我去看看鸡笼,”林氏每晚都要数一遍家里的鸡鸭。 村里村外有很多流浪的野猫野狗,饿极了也会捕食家养的鸡鸭,也有黄鼠狼,乘夜潜进笼子偷吃。 林老爹应了声,裹紧身上的衣服,出了门。 沐英端端正正的坐在堂屋里,眼观鼻,鼻观心。 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在练什么高深的武功,可实际上,他不过是在发呆而已。 主子去了厨房,当然不是做饭,他也不知主子在干嘛,总之,主子将他一个人留在堂屋。 想着厨房里的两个人,沐英觉得头皮麻的厉害。 与他同样头皮发麻的,还有苏桃。 本来她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油烟扑面,已经很累了好吧? 可是为毛这个男人要站在厨房门口,也不说话,只用一双黑的看不见底的眼睛看她。 大锅里蒸着米饭,她觉得蒸出来的米饭,更软更香,而且还不会产生锅巴。 只要在锅筏下面多添点水,蒸饭的同时,还能再蒸几样菜,省得再去炒了。 家中有现成的卤肉,切点装盘摆上就可以了。 苏桃切了一盘猪耳朵,一盘鸡爪,还有一盘卤牛肉。 品种不少,份量却很少。 开玩笑,她明儿还得送货呢,都吃完了,她还送个屁呀! 这个季节蔬菜很少,农家的菜园里,最常见的是韭菜,小白菜,大白菜,芫荽,菠菜这些。 当然了,青蒜苗也能当菜吃,就怕有的人吃不习惯,味儿太大。 苏桃手里切的,正是青蒜苗,她挑的都是最嫩的蒜苗,搭配上咸肉一起炒,又香又下饭。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这位洁癖的美男,出丑! 不仅有青蒜苗,还有芫荽,也是味道很重,韭菜也是,吃到嘴里,很长时间都抹不去那股子韭菜味。 凤云景又不是没长眼睛,哪能看不见。 之所以跟着她,不过是想看一看,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凤公子难得对一个东西好奇,太早失去,岂不是太无趣了。 苏桃切好了青蒜,将蒜叶跟蒜白分开,待会炒的时候,也要分开,蒜叶容易熟,蒜白却要多炒一会。 咸肉是第一次猎到的野猪肉,经过两三天腌制,再晾晒五六天,就可以吃了。 野猪肉的味道,跟家养的猪,有着明显的区别。 野生猪肉口感更劲道,肥的少,骨头也更有嚼劲。 苏桃喜欢将所有的材料都配齐,再轮流下锅炒,只要在灶膛里添一根大柴,根本不用看着火。 韭菜当然是搭配晒干的虾米炒,先将虾米入锅,用大火快速翻炒几下,滴上几滴酱油跟醋,绝不可以放多,否则颜色太深,炒出来的菜就不好看了。 芫荽当然是烫过之后,加入油豆腐皮凉拌。 滴上几滴麻油跟干红椒,以及蒜瓣,很简单的做法,做下酒菜是再好不过的。 苏桃一直怒力的让自己专注做菜,努力的不去想凤云景刚刚说过的话。 以公孙靖的身份,他有婚约,还是个一国公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她有什么资格质疑,反对?甚至找他兴师问罪! 不会的,好歹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公孙靖那样的人,的的确确不适合她。 “你在切什么?”凤云景冷不丁出手,吓了苏桃。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她早已切完了菜,再下一刀,切的就是自己的手指头。 第125章 特殊待遇 “呃,刚才走神了,”苏桃眨眨眼儿,背过身去,不想让凤云景看见自己的窘迫。 她走回灶台边,握着锅铲准备炒菜了。 凤云景莫名的很生气,“你不想面对,不过是懦弱罢了,公孙靖的婚事不由他做主,关阳城即将大乱,如果你愿意,本王可以带你回北梁,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 这话说出来,连凤云景自己都惊住了。 这真是他说的吗? 他为何一定要带她离开呢? 难道真是为发给她一个定定,别说苏桃不信,就连他自己反思的时候,都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靠谱。 苏桃放下锅铲,深吸了一口气,再回头时,清澈的眼中,只剩平淡从容,“我不会跟任何人离开,你是什么身份,我也不关心,人各有命,你的命只怕也不好过,与其白费心思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还不如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出路。” 凤云景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你知道本王的身份?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公孙靖早已告知了她? “我不知道,是你自己说的,你自称本王,又想让我跟你去北梁,难道你不是北梁的皇子吗?”苏桃快速的翻炒锅中的咸肉,声音隐在油烟中,显的有几分缥缈高深。 “还有呢?”凤云景听她这样的解释,提起的心,忽然放了下来。 “还有?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北梁的皇庭我又不了解,你也别告诉我,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还不想那么早的死呢!” 凤云景笑了,淡紫色的长袍,微微的飘动着,“其实你很聪明,比很多名门出身的女子都要聪明,只是可惜了出身。” “可惜?我倒不觉得什么可惜的,出身名门的女子,除了每天关在闺房里,足不出户,还能干什么?哦,还能弹琴写诗,到了出嫁的年纪,要么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为了彼此的利益,要么送给某个位高权重的人,做了小妾,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她们的命运何其悲哀。” 在她的说话声中,一盘香喷喷的大蒜炒咸肉出锅。 苏桃将菜碟放在大锅的锅盖上,锅盖有热度,可以防止炒好的菜冷掉。 凤云景的心境早已不如先前,他心里有着些许的震惊与茫然。 原来他自诩的看破,却不如她一个小村姑看的透彻。 苏桃抽空回身看了他一眼,见凤云景的脸隐在黑暗中,带着几分暗然,“我说的不过是自己的观点,你也别往心里去,归结一句话,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谁都别想干涉!” 凤云景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半响之后,他笑了,笑的一刹那,犹如百花绽放,美的叫人心神荡漾,“你的话,我记住了。” 转身,飘然而去。 苏桃被他弄的莫名其妙,“神经,一会阴,一会晴,阴晴不定啊!” 半个时辰之后,堂屋里点上了油灯,除了进了学堂的苏天宝之外,所有人都到齐了,围坐在桌边。 宋小月坐在苏桃身边,看了看桌上的人,忽然仰头问道:“天宝哥哥在哪?” 林老爹笑着道:“小月啊,你天宝哥哥去学堂了,现在不能回来。” “小月乖,快点吃饭,阿婆待会送你回去喽,天黑了,小雀儿要回家哩,”林氏伸手将宋小月拖到自己身边坐着。 “这位公子,别介意啊,我们家平时随意惯了,也不知道两位喜欢吃什么,都是些家常菜,快吃吧,”林老爹招呼凤云景吃饭。 沐英是完全不介意,握着筷子吃的飞快。 心里也在感叹,农家做的饭菜,看着不咋地,可这儿味儿真是没说的。 特别是这些个卤肉,味道很浓,卤的酥软,猪耳朵只要轻咬几下,猪蹄也是入口既化,却又恰到好处的不会太软。要是再配点小酒,吃起来肯定更爽。 凤云景看着沐英狼吞虎咽的模样,俊眉微微皱起。 难道他平时很苛刻吗?竟将他饿成这样,分明是在丢他的脸。 沐英察觉到主上不善的目光,讨好的笑笑,“主子,您不吃吗?再不吃菜就要凉了,人家苏姑娘忙了半天,您可别浪费人家的心意啊!” 沐英不怕死的调侃,他似乎忘了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桃捧着碗,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凤云景,这家伙筷子举了半天,却一样菜也没夹,“怎么了?很难吃吗?” 冷冷的声音,尾音拖的尤其长。 凤云景尴尬了下,“没有,我……我还不是很饿。” 沐英差点把头埋进饭里,主子是真的不饿吗?当然不是,他是洁癖又犯了,不喜欢跟人家同桌吃饭。 几个人围坐,筷子在盘子里夹来夹去,对凤云景来说,简直是最残酷的折磨。 苏桃当然知道这厮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很恶劣的想着,要是哪天把臭豆腐端到凤云景面前,不知这厮会不会被熏的想自杀。 林氏觉得气氛不对,先吃完了饭,拉着林老爹一起送小月回家了。 宋小月吃的直打饱嗝,冲苏桃挥挥手,一脸的不舍,其实她心里还惦记着苏天宝呢。 等到他们三个走了,堂屋里只剩凤云景三人。 沐英忽地站起来,“主子,您慢吃,我吃饱了,出去消消食。” 又走了一个,堂屋里只剩凤云景跟苏桃。 这下子,气氛尴尬了。 苏桃索性放下碗筷,“想的多,受罪的是自己,我们家的人都很干净,你确定不吃?” 凤云景举着的筷子,最终还是放下了,“我吃不下!” 苏桃在心里叹气,她也知道有洁癖的人,是一种心病,强求不得,就算他勉强吃下了,也会很不舒服。 “算了,我去给你下碗面,等着,”苏桃实在受不了这厮,一逼被她虐待的样子,不就是一顿饭嘛,早点让他吃了,早点离开。 家里的面条是现成的,事先擀好了之后,拿到外面晒着,她本来还想做干拉面,拉成长条,挂起来,可以保存很久,但是她现在没时间,手里的活太多了。 她从卤锅的炉子里夹了几块烧的正红的炭,弄了个小炉子,用小火煮面条。 为了就着光亮,她干脆将小炉子搬进堂屋,将大桌上的菜收拾进了厨房。 第126章 吃醋的男人找上门(一) 不过为了防止桌面被烫坏,她还在下面弄了个垫子。 凤云景静静的坐着,看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心底深处有股暖意慢慢的升起。 有多少年了,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无论春夏秋冬,还是过节热闹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热闹,那是别人的,而他,有的只是清冷。 苏桃也没看他,来来回回的往厨房跑。 厨房里做晚饭剩的小白菜还有,她又去切了些小葱,再拿两个鸡蛋。 等锅里的水开,她舀了些猪油。 是她之前炼好的,将最新鲜的猪油,放在锅里干烧,慢慢的油脂会渗出来,猪油也会慢慢的变小,直到最后,被炼成猪油渣。 苏桃用筷子在锅里搅了搅,打入鸡蛋,放入面条,等到面条被顶的往上翻滚,再加入小白菜,香葱。 渐渐的,面香飘了出来。 凤云景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苏桃,偶尔也会飘进锅里,从锅里飘出的蒸气,将她的脸隐在朦朦胧胧之中,看不真切。 “好了,可以吃了,你的碗在哪?”苏桃也不看他,只朝他伸手。 “哦,”凤云景眼睛被她的手闪了下,似乎有点粗糙,但手形很好看。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摆到了凤云景面前,上面还有两个鸡蛋。 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其他的原因,凤云景觉得眼睛酸涩,眼前雾蒙蒙的。 苏桃可没兴趣看着他吃饭,厨房还没收拾呢!明儿一早还有很多活,今晚得早点睡才行。 凤云景不愧是贵族出身,即便此时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依然不动摇他优雅的本质。 公孙靖走进来的时候,凤云景吃完最后一根面条,见着来人,他不慌不忙的搁下筷子,推离了碗,抽出随身带着的帕子擦嘴。 “坐吧,”凤云景收起帕子,朝着他抬了下。 以主人之态,一切做的都是那么随心自然。 公孙靖的脸色早已黑如锅底,他静静的站在堂屋门口,并没有进入,高大的身材,将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凤云景,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凤云景这句话,说的天衣无缝。 公孙靖身上的冷意又加重了几分,“离开这里,别跟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玩?是公孙靖将军在玩,还是本王在玩?”一句话点破了两人的身份,他故意加重了身份。 苏桃收拾完厨房,正要往堂屋走,一时不查,撞在公孙靖的后背。 熟悉的气息,唤醒了她的记忆,公孙靖怎么来了?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脚步往后一撤,就要跟他拉开距离。 谁知道,脚步刚拉开,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公孙靖一拖一拉,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腰,不让她退开。 “喂,你干什么,快把我放开,”苏桃慌了,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公孙靖这是在给她难堪吗? “别乱动,”公孙靖的呼吸渐渐的粗了,一双凌厉的眼睛,也在冒着红光。 某个不知道深浅的小女子,还在不停的挣扎,完全没预想到,男人此刻是怎样的隐忍。 凤云景这会填饱了肚子,也有底气了,清冷的眼儿,看着公孙靖,“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话先将她放开再说!” 莫名的不悦,特别是看着公孙靖揽着苏桃的那只手,凤云景生平第一次对人的手如此厌恶。 公孙靖抱着苏桃,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凤云景,你若想与本侯为敌,本侯奉陪,但这个女子,你若敢打她的主意,本侯会让你生不如死!” 公孙靖很少以一等侯爷的身份自称,这一次,他要让凤云景清楚明白,自己对苏桃的认真。 凤云景神色微怔,半响之后,他缓缓一笑,“公孙兄,你想多了,本王路过此地,顺便进来看看而已。” 他转动视线,最后看了苏桃一眼,脚步沉稳的走到他们二人跟前。 公孙靖揽着苏桃,带着她后退,把路让了出来。 凤云景藏在身后的手,渐渐攥紧,脸上却依然云淡风清。 他不会想到的是,他今日一退,退的不只是几步的距离,更是退出了无限的悔恨。两个男人对峙的时候,苏桃早已不再言语,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在凤云景离去之后,苏桃猛的甩开公孙靖的手,快步走开,她现在只想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他们将她当做什么了,可以争夺的物品,还是男人之间的筹码? 不管这个筹码有多么让人羡慕垂涎,苏桃都不想卷入其中。 公孙靖站在原地,黑眸中阴鸷的火光微微闪动。 一阵冷风逼近,苏桃来不及闪开,下一秒,身了已被人带起,裹在宽大的披风之中。 他是骑马来的,飞身上马,眨眼之间,农家小院里,只留下小黑茫然的立着。 主子又将人拐跑了,势必要有人留下收拾残局。 司徒逸跟穆青已达成默契,两人轮澈跟随主上……收拾残局。 今晚正限轮到司徒逸了。 当林老爹跟老伴回来时,就看见一个笑容和蔼的年轻公子,站在自家门外。 见着他们二人回来,司徒逸抱手行礼,“小生司徒逸,见过林阿公,林阿婆。” 林氏跟林老爹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疑惑。 林老爹上前问道:“你找谁?” 林氏想起来了,“这不是上回跟云公子一起来的公子吗?你是来找我家桃儿的?” 司徒逸笑的很柔和,“还是阿婆记性好,不过我不是来找苏姑娘的,是我家主上找她有事,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两位不必担心。” “你家主上?”林氏有点紧张,什么人能称为主上啊? 司徒逸笑着点头,“不错,那位云公子正是我家主上,他的身份再过不久就可以公之于众,但是现在还不行,不过您二位不必为苏姑娘担心,我家主上很护着她,如果不出意外,苏姑娘便是我们的主母大人。” “你说什么?”林氏睁大了眼睛,一时没法接受,感觉头晕晕的,身子站不住就要往后倒。 “老婆子!”林老爹吓的急忙将她抱住。 司徒逸也吓住了,赶忙将林氏抱进屋里,又给她诊了脉,确定无事,只是受惊过度,休息片刻就会没事。 第127章 吃醋的男人找上门(二) 要是林氏出点意外,苏桃还不得把账算在主子头上,主子肯定算在他头上。 回想起主上来之前发生的事,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原本他们一行人,正在商讨最后的方案。 冯家父子气数已尽,关阳城民怨四起,拿下关阳城指日可待,但目前最麻烦的是驻扎在龙脊山脚下的北梁人。 只拿下关阳,固守关阳城,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 关阳城外,都是平坦的空旷之地,易攻难守。 其实公孙靖已有了更完善的办法,他打算在关阳城外,每隔五里,设一处防御工事。 但在此之前,需要搞定很多潜在的威胁。 众人正商议到关键之处,司徒逸手下的两名谋事,吵的不可开交。 正在这时,派去保护苏家的暗卫,悄悄回来了。 回来的是袁七,他跪在议事厅门口。 公孙靖冲他招了手,袁七战战兢兢的跑上前,附在公孙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说了什么之后,袁七火速退开,他退的位置恰好是一张桌子的后面,既不会显的很突兀,又能很好的隐藏自己。 不愧是暗卫,这隐藏的本事,做的天衣无缝。 还没等司徒逸等人多想,砰的一声,议事厅里粉尘四溅。 一张硬木桌子,被某人拍成了碎渣。 “咳咳!”碎木渣组成的灰尘,呛的一屋子人疯狂往外面奔跑。 公孙靖红着一双眼,从议事厅里冲出来,另一只手还揪着袁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就不见了。 司徒逸深知他的性子,没办法,只好匆匆骑上马,追去了柳树村。 林氏靠在被子上,双手还有发抖,“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啊?” “在下司徒逸,您可以叫我司徒,我是谋臣,阿婆,我知道主上的身份对你们来说,肯定难以接受,但是缘份这种东西,既然来了,谁也挡不住,我家主上虽说脾气不好,但绝对是一个专情专心的好男子,主上不愿意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林氏仍是满眼的担忧,“可是自古以来,结成亲家都要门当户对,我家桃儿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最清楚,你别看她平时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其实她骨子里很倔强,比起嫁给富贵人家,我更希望她嫁个平凡的男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你说是不是?” 司徒逸笑了下,“阿婆,您说的我不能完全认同,我倒是觉得苏姑娘性情高傲,让她平凡一生,估计连她自己都不会甘心,她与我家主子,有性情上极为互补,而且您慢慢观察就能发现,我家主子的脾气,只有苏姑娘能制得住,换作其他人,恨不得远远的躲开,哪里敢靠近。” 公孙靖发狂的时候,真的是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饶是他们,在公孙靖身边待这么久,还是一样适应不了。 林老爹握着老伴的手,轻轻的拍着,“你别也操心了,咱家桃儿有主意。” 林氏疲惫的闭上眼睛,她偶尔会感觉心力憔悴,要不是还有两个孙儿,恐怕真的难熬下去。 且说另一边,公孙靖靖将苏桃抱上马,一路飞奔,进了山,七拐八拐的,又弃了马,一手抱着她,运起轻功,在树林之间穿梭。 冷风迎面灌入,即使裹着披风,苏桃还是冻的牙齿打颤。 为了不使自己掉下去,只好圈抱着男人的腰,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 公孙靖的轻功了得,抱着一个人,一路从山下狂奔而上。 真正的轻功,并非可以凌空而起,或是点在树叶上,感觉不到重量。 其实轻功的奥秘,在于将人的气息,提升到一个高度,在轻松跃起的同时,不会感到下坠,也不会累。 苏桃不知道别人的轻功是怎样的,她只知道,公孙靖抱着她这一路,除了心跳加快,呼吸粗了些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不适。 终于,公孙靖抱着她落了地,并扯开了披风。 刚离开他的怀抱,眼睛能看到外面了,苏桃便被冻的打了个冷颤。 公孙靖解下披风,将她牢牢的裹在他的披风内。 虽然光线不好,但苏桃仍能感觉到某人不悦的气息,手上的动作,也有点的粗鲁。 “嘶!疼!”这家伙扯到头发,苏桃忍不住痛呼。 男人的手慢了下来,动作也轻柔不少,声音闷闷的说道:“知道疼就好!” 没等苏桃明白他的话,公孙靖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前。 漆黑的夜路很不好走,底下坑坑洼洼,再加上她身上裹着的披风太大,差不多在脚边拖着,要不是公孙靖拉着她,肯定要摔好几下。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苏桃气呼呼的问道。 因为有点冷,她脱口而出的声音,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软。 听在公孙靖耳中,无比的舒畅。 伸手一扯,苏桃又到了他怀中,被他半抱半拖着往前走。 男人的身材高大,苏桃身子娇小,远远的看去,根本瞧不出公孙靖怀里还有个人,还以为这是一个人走路呢! 而苏桃靠在他怀里,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安心。 难怪女人都喜欢强壮的男人,以前她不懂,现在有点懂了。 大概是她前世的男人,看着都太弱,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勉强跟他们在一起,让她觉着像是在跟小弟弟相处,完全没有受宠的感觉。 无论再强大的女人,骨子里都会渴望男人呵护,苏桃也不例外。 内心的强大,与外在的强大,并不完全相同。 走了一段,路面平坦多了,公孙靖却依然没有放开她。 大约走了一柱香,在几棵大松树的后面,竟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晚上看山洞的入口,着实挺吓人。 黑洞洞的,站在洞口,还有一股股冷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偶尔还能听见山洞里传来奇怪的叫声。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你不说,我不进去,”苏桃脚步往后撤,死活不肯再往前。 公孙靖似乎叹息了一声,“你不是要寻找可以避难的山洞吗?这里正合适,基本的东西,都已给你备好,五六十个人,住半个月都没有问题。”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最近事情太多,具体有没有说过,她也不记得。 第128章 吃醋的男人找上门(三) 可是这男人不仅记住了,还将一切置办好,到底是他太细心,还是自己太粗心了? 公孙靖拉着她走进去,便放开她的手,走到一边,摸索着什么东西。 突然被他放开手,在一片漆黑之中,苏桃听到了自己心跳声,后背凉凉的,她……害怕了。 公孙靖点上油灯,山洞里有了一丝微亮的光线。 但这还不够,他端着油灯,走到山洞中央,收拾了一堆事先备好的干草树枝。 木柴燃烧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苏桃摸索着走过去,蹲在火堆边,捡起树枝,慢慢的将火堆聚拢起来。 山洞里越来越亮,苏桃揉了下眼睛,在适应了光线之后,这才扭头朝四周看了看。 山洞的顶不高,大概有三层楼房那么高,深处有风吹进来,应该有缝隙。 公孙靖给她弄了个火把,拉着她朝里面走。 走了几十步,前面就成了死路,只有细小的裂开的缝隙。 公孙靖沉声道:“这里地势很高,很开干燥,也很安全,上面的缝隙,我找人看过,不会渗雨水进来,只要在门外用树枝堵上,晚上也不用担心野兽偷袭,刚才带你上来的山路,你记着,路虽然难走,但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 “啊?我刚才根本没看清,要不待会下山的时候,你带着我,我自己走下去?”苏桃为难的说道。 “今夜不走了,明日一早再送你下山,我有话跟你说。” 黑夜中,苏桃看不清公孙靖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暖了几分。 “又要过夜?不行,我得回去,”之前已经夜不归宿一次,再来一次,她真的不要见人了。 公孙靖不由分说的拉住她,将她带到火堆边,拥着她坐下,却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坐在了他的腿上。 其实,苏桃很想说:你的腿还不如地上坐着舒服,太硬,太膈人,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坐在地上呢! 可她不敢说啊,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回去做什么?给那个病秧子做饭?” 某人恶狠狠的语气,而且是对着苏桃的耳边说的,让她一度很担心,这厮会不会一怒之下,咬掉她的耳朵。 公孙靖见她缩着个脖子,也不狡辩,更生气了,圈在她腰上的手也更紧了,“你是猪吗?蠢成这样,凤云景此人,无利不起早,你难道看不出他停在柳树村,就是为了跟你套近乎,再借此打击我!” 苏桃很想嗤之以鼻,很想说,她好歹也有几分姿色,为啥不能猜测一下,凤云景是看上她了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 荒山野岭的,孤男寡女的,惹毛了这头野兽,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想通了这一点,苏桃堆起讨好的笑,伸手抚着他的胸口,“那个……你别生气嘛,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给他做饭的,是他脸皮太厚,硬要赖在我家里,可怜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你应该找他算账。” 公孙靖眼中的怒意消散了几分,似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又努力摆起冷厉的脸,这表情实在是诡异,“他的账,爷一定跟他好好算,但是你……” 男人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紧跟着暗下来的还有苏桃的眼睛。 醇厚的男性气息,窜入她的鼻腔,满满的侵占了她的呼吸。 唇上微凉的触感,更是让她心跳加快,一双小手攥成了拳头,握在胸前,试图阻挡他的靠近。 但是男人的力气,又岂是她能撼动的。 她越是挣扎,公孙靖抱的她越紧,紧到快要将她镶嵌在身体里。 苏桃脑中忽然闪过凤云景跟她说过的话,当时她可以骗自己,她不在意,她跟公孙靖本就是约定关系,在约定期间,他有未婚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此时此刻,她被公孙靖圈抱着,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一股酸涩从心间蔓延开来,无法抑制。 她可以接受男人不爱自己,却不能接受做一个白痴,做什么第三者。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狠,重重的咬上他的唇。 公孙靖不是不防,而是故意任她咬,片刻之后,他慢慢的从她唇上离开,临了还不舍的圈着她的唇瓣吮了一会,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嘴唇还在冒血。 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小脸泛着粉粉的红色,一双眼儿像是浸在水中,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咕咚!”公孙靖喉咙重重的滚动了下,黑眸慢慢的开始冒火。 苏桃感觉到身子底下有什么不对劲,羞愤之下,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色痞!还不快放我下来!” “不放!”固执的男人,还是个刚刚开了一点荤腥的固执男人,要他现在放手,还不如直接阉掉他。 看她气鼓鼓的脸,公孙靖很想伸手云戳一戳,“你在气什么?我还没找你兴师问罪呢,今夜要不是我突然出现,你是不是还要留他过夜!” 苏桃听到他质问的语气,脑子里又在盘旋着凤云景的话,顿时觉得很委屈,很恼火,“我留他过夜又怎么了,我跟你有关系吗?抱歉,我们没关系,所以请你不要抱着我,轻薄我,要是实在憋的狠了,赶紧找你的未婚妻去,虽然婚前同房不合礼,但是想必她不会在意,早点把事儿办了,皆大欢喜!” 公孙靖愣住了,怔怔的看着她,好半天没理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请原谅他的迟钝,情窦初开的大男人(在古代,他这样的应该算老男人了),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哪里懂得揣测女人的心思。 苏桃见他不语,以为他是默认了,更是又气又急,双手胡乱的揍他,用牙齿胡乱的咬他。 内心再强大的女人,在对的男人面前,总是能褪下所有的伪装,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暴露出来。 苏桃便是如此,在公孙靖面前,她忘了自己在人前的模样,也忘了应该当做什么都在不意,冷冷的转身离去。 她心里有气,这股气包含了很多。 比如,她莫名其妙的来了异世,又莫名其妙的担下许多人的生死,再莫名其妙的遇到很多人。 异世的生活很累,她一直表现的无所畏惧,也并不是毫无弱点,只是她将心里的弱点藏的很好。 第129章 吃醋的男人找上门(四) 公孙靖不声动色的任她抱,任她发泄,到了最后,他强硬的将苏桃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热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身上。 林间的风从洞外呼啸而过,要是一个人留在山上,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但要是身边坐着公孙靖,估计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恨不得前仆后继。 苏桃打累了,脑袋靠在他肩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公孙靖的大手,放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这动作与他冷硬形象实在不符。 苏桃一时没忍住,双手也抱上他坚实的腰,在他怀里笑的不可自抑。 想来想去,她恍然醒悟过来,凤云景如此卑劣的招术,她怎么就上当了呢? 以公孙靖的心性,谁敢勉强他? 而他又何须在自己面前隐瞒,他这种人,不屑于做两面三刀的事。 凤云景这厮着实可恶,挑拨离间! 苏桃是暗暗将凤云景恨上了,她是小女子,有仇必报,睚眦必报。 从他怀里直起腰,苏桃定定的看着他,“凤云景说你有了未婚妻,还是一国公主,公孙靖,你很好,竟敢欺骗我,怎么,觉着耍着我很好玩吗?” 公孙靖眉头一皱,“什么未婚妻?我哪来的未婚妻?” “难道不是吗?这可是凤云景亲口告诉我的,他的消息,会有错吗?”苏桃心里有那么一丝丝雀跃,凤云景啊凤云景,此仇不报,我就不姓苏。 公孙靖的眉头越皱越紧,暗骂:该死的凤云景,爷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竟敢造这种谣,他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哪来的未婚妻。 哦,他想起来了,宫中的确传出消息,可那关他屁事,公孙靖没点头,看谁敢将人塞给他。 抱住撅嘴耍脾气的小女人,公孙靖以他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哄道:“凤云景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他那个人精明的像狐狸,满嘴冒泡,你想啊,他出现在柳树村,无非是为了离间我们二人的关系,至于他最终的目地,以你聪明的脑子,肯定能想到。” 公孙靖将怀中的人儿捧高,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苏桃心中仅剩的那一丁点别扭,全都不见了,“这是自然,挑拨离间的事我见的多了,如此低级的还是第一次遇见,刚才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你,无风不起浪,苍蝇不盯无缝的,公孙靖,他说的事,是不是有了一点影子?还是说,你也打算娶个公主做正妻,然后再打我的主意?” 公孙靖有点佩服她了,“没有的事,你休要听别人胡说八道,爷应了你,便是唯一的,如果不是真心对你,爷还会在这里吗?” 苏桃暗暗鄙夷,这男人又开始傲娇了,“你说的唯一是什么意思?” “唯一就是唯一,还有什么意思,你往哪想呢?”公孙靖好笑着道。 苏桃心中叹息,两人纠结的根本不是一点,她慢慢沉了脸色,“公孙靖,我要的是唯一如果你给不了,或者承诺不了,最好现在告诉我,省得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公孙靖也收起玩笑的神情,握住她冰凉的手,“我说的唯一便是唯一,一言九鼎,就算我死了,誓言依然不变!”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不是想要的,又为何要留在身边,给自己添堵。 苏桃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公孙靖,你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违背的誓言,我会亲手杀了你!” 她虽是笑着说的,可是公孙靖丝毫不怀疑她会真的下手杀了他。 那又如何,果断狠辣的女人,他喜欢。 “好,但愿你能等到那一天,”公孙靖笑了。 男人坚毅的轮廓,被火堆映的很深刻。 这一夜,苏桃还是没能下山。 因为这厮居然连床都准备好了。 是用旧木板搭的床,睡着挺咯人的。 公孙靖便将她抱到自己身上,让他趴在自己胸膛。 这下不冷了,苏桃睡的很香,公孙靖却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痛苦又甜蜜的折磨,只有男人才懂得。 一手揽着怀中的女人,闲来无事,他脑子琢磨开了。 既然是他看中的,并且认定的,是不是该早点结束无聊的一年之约。 早点把人拐进洞房,上了炕,脱了衣,滚成一团,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再生几个娃……貌似很不错。 于是,公孙公子一整晚都在想着歪点子,越想越兴奋,结果天亮了之后,这厮精神忒好。 苏桃是被林间的鸟叫惊醒的,还没等她扭动几下,身下传来的痛呼声,彻底惊醒了她。 揉了揉眼,向下看去。 正对上某人兴奋的眼睛,再一看二人睡觉的姿势,苏桃脸红了。她竟然趴在人家的胸膛上面,双手双腿,全都缠着人家。 挣扎着从他身上爬起来,胡乱扒拉了下头发,“那个……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她睡在里侧,公孙靖睡在外侧。 那么高大的身躯,想要从他身上爬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苏桃顶着一张快要熟透的脸,想要不碰着他的身体往下爬,根本不可能。 正懊恼间,一抬头,看见他戏谑的眼神,苏姑娘气愤了,出手狠狠拧了两下他的胳膊。 “嘶!你要谋杀亲夫?”公孙靖坐起来,抱住她的腰,稳稳当当的将她放到地上。 苏桃红着脸瞪他,“什么亲夫,你休要胡说八道,我还是单身呢!” “单身?”公孙靖显然不喜欢这个词,脸色有点黑,“你单哪门子的身,与我共处两夜了,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苏桃脸皮也厚了,“共外又怎么样,咱俩啥也没发生呀,外面那么多花美男,我干嘛要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树林,我还要好好选呢,哼!” “花美男?谁是花美男?”公孙靖开始磨牙了。 “噗,哈哈!”苏桃抱着肚子笑的不行,“你猜啊!” 原来跟他斗嘴,也是很不错的消遣,看着那张冷硬的脸,变换出无数的表情,实在是过瘾。 公孙靖冷冷的眯起眼,回去之后,定要让司徒逸去查一查,将这个花美男纠出来碎尸万断。貌似大渝没有姓花的,难道是北梁人? 第130章 某人后悔死了 回去的路,是公孙靖骑马送她的。 与其说是送她,倒不如说是见凤云景更恰当。 清晨的村庄,不少村民都已起床,有的扛着锄头往地里去,有的赶着自家的鸭子,鹅,往水塘边,田野间放牧。 赶集卖山货的人,也已收拾妥当,准备往城里赶。 菊花一早便将家里的活干完,打算跟随苏桃进城做事。 张金成背着弓箭,打算进山打猎,他打算再去找一找山洞,昨儿听说附近的一个村子,夜里遭了贼匪,等这一季的在庄稼收割,他们也得寻个藏身的地方。 苏桃坐在公孙靖身前,被他圈抱着,从村子外面走进来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妇人们惊讶的同时,还偷偷的观察公孙靖。 当发现公孙靖长相俊朗,气度不凡,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很重的贵族气息之时,她们除了妒忌,就只剩嫉妒了。 “嗳,你们快看,这苏家丫头真是胆大,竟然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败坏门风,女儿家的名名都不要了!” “岂止是抱在一起,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他俩一起从外面回来,肯定是厮混了一整晚,我的天,这丫头真的是不知廉耻。” “要真的厮混一晚上,还有什么名节可讲,说不定连身子都破了。” 几个婆娘凑在一起,议论声不大,全是跟苏桃不熟的生面孔。 苏桃本不想在意,可就怕传到林氏耳中,气坏了她。 想到罪魁祸首就坐在身后,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掐在他的腿上。 公孙靖夸张的吸了一口凉气,附在她耳边,语气带着几分暧昧的道:“又想做什么?这里坐着不舒服?” 苏桃转开头瞪他,“你少贫嘴,本姑娘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听听她们都说了什么,拜托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省得被人看见,又说我水性杨花!” 公孙靖笑着捏了下她粉嫩的脸颊,再一转冷目,扫过那几个嚼舌根的婆娘。 他杀过的人太多,他的剑沾满了鲜血。 这样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他的一个眼神,岂是一群无知道婆娘可以承受的。 有人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有人吓的冷汗直冒,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 有人哆哆嗦嗦握不住手中的竹竿,结果不小心打在自家牲口头上,吓的它们四散逃开。 公孙靖策马故意行动她们跟前,脸上的冷意夹杂着几分没有温度的笑,“她败坏门风,她跟我厮混,她彻夜不归,跟你们有关系吗?爷的女人,是你们可以评论的?” 他冷冷的声音,像一把刀,扎在几个婆娘身上,不仅是害怕,还很疼。 公孙靖继续慢吞吞的说道:“爷不会杀你们,能死在爷的手上,你们还不够资格,但你们要小心了,刚才的话,爷不希望再听见,来人!” 他状似随意的抬了下手,隐在暗处的袁七跟盛之平,像幽灵似的,落在一边。 “见过主上!”两人单膝跪在路边。 “以后你们二人不必再做暗卫,留在这里,做她的伙计吧,如果有谁乱嚼舌根,只要别弄死,随便怎么处置,”公孙靖眉间竟多了一丝笑意,“可以丢进河里,也可以吊起来鞭刑,总之,折磨到他们不再废话为止!” 几个婆娘集体后退一步,再度看向公孙靖与苏桃之时,简直跟见鬼似的,尖叫着撒腿就跑。 袁七跟盛之平不由自主的嘴角抽搐。 让他俩上阵杀敌,或者暗杀突袭,都没问题。 可是让他们威胁几个不懂武功的妇人,简直不要太丢人好不好? 苏桃也是满脸黑线,不满的抗议,“公孙靖,我不要他俩做伙计,你也不要留他们二人监视我,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她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不管是不是好意,都让她觉着很别扭,难怪她最近只要一出门,都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似的。 公孙靖扫了眼跪着的二人,“是她不留你们,听清楚了吗?” 绝对是暗语,袁七两人听懂了,苏桃眨眨眼睛,只听懂了一半,她不明白公孙靖想要干嘛。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因为自从她进家门后,这两人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她不放。 袁七二人比她还痛苦不堪,主上的做风,跟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 如果不能说动苏桃将他们二人留下,他俩的下场,比打扫茅房还要惨。 公孙靖没能进入苏家,在门口时,就被苏桃赶走了。 关于这个事,袁七二人心里无比的雀跃,主上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简直不要太过瘾。 公孙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了张玉海家中。 张玉海正坐在院子里编笼子,冷不丁的一抬头,看见自家门口站着这么一位大神,吓的好半天回不了神。 还是宋小月胆子最大,她歪歪扭扭的走到门口,使劲仰高了脖子,看公孙靖的脸,也不说话。 “小月,快回来,”宋愧快步跑上前,从后面掐着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不要,不要,”宋小月扭着小身子,朝公孙靖伸出手去。 公孙靖一脸嫌弃的皱眉,“你做什么?” 这么个小不点,居然不怕他,还想让他抱,真是可笑! 除了苏桃,他再不想抱其他女子。 “抱,抱抱!”宋小月不依不饶,她只是觉得这位大叔很高,她也想长的高高。 “不行,”公孙靖冷声拒绝,丝毫不因为她的呆萌而心软。这世上除了苏桃,他再不想抱其他人,小女娃也不行,他没兴趣。 张玉海被孩子的吵闹惊醒,急忙站起来,手足无措的迎上去,“您……您找谁?” “他是来找我的,”凤云景从屋里走出来,紫色衣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经过张玉海身边时,凤云景十分温和的笑了,“张大哥,这几日多有打扰,我们也该走了。” 沐英跟在凤云景身后,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路过张玉海身边时,递给了他一绽金子。 是金子,不是银子。 “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好好的守住你的口,将来的好处肯定少不了,”沐英此刻一本正经,跟平时嘻笑的样子迥然不同。 张玉海捧着金子,心中百感交集。 第131章 抢吧! 他不是个贪财的人,但只要是人,谁能不喜欢金子呢! 这么大一锭金子捧在手里,他只觉得心都被烫化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猛然回神,跑进屋想要把金子藏起来。 可是藏哪呢? 张玉海在屋子里转了好半天,最后在屋子的一角挖了个坑,弄了个小罐子,把金子放进去,再仔细的将土掩埋好,上面用柜子遮挡。 村子的一边,公孙靖跟凤云景站在一处。 从远处看,风卷起二人的衣摆,身姿飘然,有股子出尘的仙气。 可要是离的近了,听见他们二人的对话,保准会惊掉一堆人的下巴。 “凤云景,你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吗?本侯以前真是小看了你,编瞎话的本事,叫人叹为观止!” 别看公孙靖此刻说话的声音很正常,周身的气场也没有什么变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忍的有多辛苦。 “怎么是瞎话,本王从不编瞎话,听说南晋的公主,已在路上了,只等你拿下关阳,公主就来跟你完婚,呵!坐享齐人之福,真是好福气,”凤云景苍白的脸,现在更苍白了,轻盈的身子在寒风中,好像随时都能飘走似的。 这回轮到公孙靖脸色不正常了,“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不管从何处得来,事实就是事实,本王还是要跟你说一声恭喜,”凤云景没有笑,一双晶亮的眼睛,依旧深不可测。 公孙靖眉头深深皱起,他明白凤云景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看来大渝皇庭的那些人,闲的蛋疼,想要找他的麻烦,试图控制他吗? 凤云景似乎还觉着刺激的不够,又添了一句,“听说那位南晋的公主,是个有名的美人,自然与你草原上的相好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这样的美人,娶回家,摆在那当个花瓶欣赏,似乎也不错。” 公孙靖不正常的脸色已恢复最初的淡然,“花瓶更配你!本侯这就提议南晋的公主改道去北梁,貌似你还没有娶正妃,虽然看你的样子,活不了太留,好歹也要留个遗孀不是!” 凤云景的脸刹那间白的跟纸一样,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看公孙靖的样子,不像开玩笑。 他猛然惊醒,打草惊蛇,失策啊失策! 现如今南晋的公主还未到大渝,随时都可能有变数。 也难怪大渝的人要瞒着公孙靖,一旦被他知道,他这种疯子,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都怪他沉不住气,再等上两天,南晋公主进了大渝皇庭,到那时公孙靖再想将人撵走,就不那么容易了。 公孙靖盯着他越来越弱的气息,心里那个得意,“现在想明白了?本侯还得多谢你提醒,日后喝喜酒,本侯一定给你留个最佳的位置!” 公孙靖哈哈大笑,张扬的拂袖而去。 凤云景站在荷塘边,脚下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被风吹起的河塘,一圈一圈的水波,朝着他脚下扑来。 沐英抱着披风,站在远处,犹豫了好半天,才战战兢兢的走上前。 “主子,这里风大,还是进马车吧!” 沐英微微仰头,声音闷闷的道:“沐英,你说……我们将公孙靖暗杀了如何?” “这个……这个……”沐英额上直冒冷汗。 凤云景似是叹息,“不行吗?可是本王真的很想杀了他,活了二十几年,他现在是本王最恨的人,超越了太子。” 沐英额上的冷汗更多了,“主子,您现在杀不了他,也不能杀,要是杀了他,谁跟你一起对付太子,得不偿失的事情咱不能干,不如再等等,等到关阳城落入公孙靖手中,您也接收了城防卫的精兵,咱们再杀他也不迟。” 凤云景又是重重的叹息,感觉他一辈子的叹气,都快用完了,“还要再等,可是本王真的忍不下去了。”看着公孙靖嚣张的脸,得意的笑,言语间的笃定,让他万分的不爽。 沐英嘴角抽了抽,“您要是真的忍不下,不如用点心,把苏姑娘抢过来,属下觉得这姑娘真心不错,既聪明,又懂大局,只是可惜了,没念过书,没学过琴棋书画,日后在京城走动,怕是有点麻烦。” 凡事有好有坏,有利有弊,这世上哪来十全十美的人呢! “休要胡说,”凤云景突然变了脸,声音严厉。 沐英悄悄偷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觉得主子的脸红了,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的。 苏桃回到家,觉得林氏跟林老爹表情都很凝重。 林氏将她拉进房里,关上房门,“桃儿,你跟外婆说实话,那个公孙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外婆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要是他敢欺负你,霸占你,外婆就是死也不会答应!” 在林氏看来,公孙靖完全就是个强势霸道的男人,苏桃性子烈,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会抛下家里的人,跟他离开。 “外婆,看您说的,什么霸占,这话从哪说起,我跟他出去,是有事情商量,您也知道最近外面乱的很,山匪官兵都在盯着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您仔细听我说,我昨夜已经找好了藏身的地方,今天下午回来,我带你们走一遍,关键时刻,把命保住,比什么都重要。” “桃儿,你说的可真的?可是……可是咱家的家业咋办?还有你弟弟,你几个舅舅呢,”林氏被她的话吓到了,哪里还记得追究她彻夜不归的事。 苏桃很理解老人的心思,生死攸关的时候,骨肉亲情连着,她怎能不管他们。 “这样吧,我明儿去一趟下塘村,跟他们提前就一声,看他们是否愿意,”说是这样说,但依她对两个舅舅的了解,他们未必能舍得下家。 林氏紧张的抓着她的手,“孩子,外婆知道你两个舅舅刻薄,对你们姐弟也不好,但是你想想看,人活在世上,要是没了亲情,岂不就成了孤家寡人,外婆不希望你们姐弟两个将来没有亲人,要是真到了知战乱的那一天,你一定不能忘了两个舅舅,就算外婆求你了。” 苏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好,我答应您,一定保住舅舅一家的性命。” 林氏舒了口气,握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撒开。 第132章 丁府的喜宴 苏桃也对林老爹说了实情,老人家也是见过世面的,苏桃一说,他立刻便明白了。 其实苏桃心里很清楚,这场仗能不能打的起来,在于两个人的决定。 这两人捏着数以万计的性命,但愿他俩不要冲动行事。 只有处在最底层的人,才能完全了解什么是命如蝼蚁。 两军交战,最惨的是百姓。 将领们,大手一挥,成千上万的士兵冲锋陷阵,谁又管过他们的死活。 林老爹原本打算跟着苏桃一同进城的,主要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前去承办宴席。 可是看到家里又多了两个人,苏桃又强硬的将他留下,林老爹只好放弃了。 今天的货,一辆马车没有装下。 菊花便将自家板车弄来,一并用来装卤肉。 袁七跟盛之平彻底沦为苏家的小工。 苏桃想着,他俩既然不能走,那就干活吧,她只要按着市价付给他们工钱,就不算占他们的便宜。 袁七二人好想挠墙,原来他俩只值长工的价,简直不要太侮辱人。 不过想起主上还当过苏家的长工,他俩立刻平衡了。 跟主上比起来,他们这点工钱,还真是挺多的。 苏桃赶着一辆马车,袁平赶着另一辆,菊花坐着苏桃的车,盛之平坐着袁平的车,一行四人快马加鞭的往关阳城赶去。 上了官道,很明显能感觉到来往的马车多了。 但凡是像模像样的马车,都配了好几名随行的下人。 有些还带着护卫,个个跨刀,一脸戒备的盯着周围的一切。 袁七将速度放慢,对苏桃提醒道:“今日不太平,你当心着点,尽量别与旁人发生争执。” “我知道,”苏桃点头。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小心的避开风头,才能达到自己所要的目地。 在经过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时,苏桃将速度放慢了。 她平常所见的马车,一般是由一匹马牵引,但这一辆马车,却多了一匹马,不仅如此,他的马车也比寻常的大了一倍。外面裹着金色的防雨绸布,四个角垂着金色的穗,坐在前面赶车的车夫,双眼冒着精光,气息沉稳,额上青筋突突的跳动。 高手啊! 苏桃心中一凛,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的赶着马车,只想尽快离开。 在紧张之下,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格外醒目。 “桃子,你咋了,脸色不对啊,”菊花见她神不对。 “没事,可能是风吹的,”苏桃心不在焉的解释,就在两车交汇时,她不由自主的朝马车看去。 对面的车帘被吹起,她只看见一双眼睛。 是个女人的眼睛,很深很暗,不只是阴暗那么简单,当她看在你身上时,只会让你觉得身陷泥沼,无法自拔。 “喂,你又怎么了,”菊花重重的一巴掌拍在苏桃肩上,才让她恍然惊醒。 活了两世,能让苏桃畏惧的人不多,能让她失神的也不多。 这个女人, 竟然占了两样,不简单,绝对不简单。 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苏桃将路上的事暂时搁到一边,领着两辆马车,直奔丁员外的家。 倒是挺热闹的,大门外摆了一溜排的酒席,一直延伸到街口。 大红的灯笼也挂了上百个,门楼上的红绸布,大红的喜字,无不昭示着主人家的身份。 四扇大开的府门,站着六七个迎宾的小厮。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已经有宾额陆陆续续的赶来。 见到苏桃的马车驶来,迎宾的小厮一看她的打扮,便知是来送货的,一脸不耐烦的上前驱赶,“哎哎,你们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后门,所有的菜都由后门进,这里是前门,哪是你们能进的,快走快走!” 苏桃没跟他们纠缠,眼下送菜要紧。 袁七跟盛之平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狗眼看人低的,尤其多,真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他俩对苏桃却是刮目相看,之前见她在主上面前,那是绝对的强势,本以为她骨子里就是个只会强势泼辣的女子,没想到还挺能屈能伸的。吕荣一早就等在后门处,见她来了,差点喜极而泣。 “我的小姑奶奶,你总算出现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得亲自去找你了!” “你找我做啥?喜宴不是中午开吗?现在不是还早着,我这些都是熟食,切一切,摆上筋就能端出去了,真不知道你急个什么劲,”苏桃不以为意的跳下马车,招呼后面的两个男人过来卸货。 吕荣擦了擦头了的汗,跟在她身后,一脸担忧的说道:“你不知道,这边临时出了点变故,听说京城要来个大人物,丁家人慌乱的不行,大人物的菜要单独上,必须提前拿去,检查过了,才能上,你要是再不来,他们就该取消卤的几道菜了。” “大人物?京城来的?哪个京城,”苏桃问道。 “还能是哪个京城,当然是北梁的卞城,得罪不起,你赶紧把卤肉都弄进去,嗳,这两位是谁?”吕荣觉得袁七两人很眼生。 苏桃解释道:“他俩是我雇的伙计,你也看见了,我一个女子,总不能天天干这些体力活,以后呢,我只负责指挥,具体的事,还得他俩来办。” 吕荣呵呵笑了,“你也雇起伙计来了,看来真是我老了,跟不上你的路子,行了,废话不多说,抓紧时间干活吧!” 苏桃点头,转身对袁七二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俩先搬。 菊花提了菜刀案板,随后也跟了进去。 进了后门,苏桃不得不感叹,丁府的后院,真的很奢侈,地面铺的是青石板,每块都经过打磨平整,清理的干干净净。 后院虽然连厨房,洗衣房,但是收拾的很干净,风景树都是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 一旁的墙头,竟然还种着玫瑰,大红色的玫瑰,被养的很好,估计得有几十年了,否则不会伸出墙头。 半敞开式的厨房里,人头攒动,厨子跟打下手的人,穿的衣服不同,分工也不同。 外面洗菜的,切菜的,收拾碗筷的,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苏桃看着看着,觉得很有意思,于是询问身边的吕荣,“这些都是丁府的下人?” 第133章 丁府的喜宴 吕荣摇头,“当然不是,你仔细看,那些没穿统一服饰的,都是从外面请来的,听说是一家名叫洛阳楼的饭馆,他们那里不仅提供专业的厨子,还有打杂的,招待客人的,就连舞姬d,戏台子也有,反正只要请他们来,一切烦恼他们都能帮你搞定。” 苏桃咂舌,“还有这么先进的服务行业,真是奇才!” “还真叫你说对了,听说洛阳楼的生意,遍布各个国家,除了酒楼,还有什么药房,漕运马帮,总之,他们的经营方法跟咱的不一样,很多新鲜玩意,你不是去过慈仁堂吗?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慈仁堂的伙计,真的是与众不同,”吕荣啧啧称赞。 虽说他也懂得顾客至上的道理,可是他做不来低声下气的跟人打交道,所以说,洛阳楼的经营者,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才。 苏桃觉得很有意思,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会会这位别出心裁的老板。 袁七跟盛之平,将马车里的在砂锅全都搬了出来。 按着苏桃说的,在厨房里自行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摆上案板,准备开始切菜摆盘。 盘子这类东西,苏桃不可以随身携带。 正好三子也在,吕荣便让三子帮着苏桃准备。 三子跑了一圈,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苏桃见他空着手回来,奇怪的问道:“是没有,还是没人给你?” 三子懊恼的说道:“我连句都插不进去,更别说问他们要东西了。” 洛阳楼来的人,不仅是分工明确,每一道工序都做的一丝不苟,哪怕只是分捡碗碟的小事,也有两个人专门看着,以防有的人混水摸鱼,又或者乘机下黑手什么的。 这样一来,若是出了事,一层一层追查下去,也很能快查出谁动的手脚。 菊花急道:“这可怎么办,我们得赶紧把卤肉切出来才行,否则待会肯定忙不过来。” “我去抢,看他们敢不给,”袁七撸起袖子,更像是去打架的。 “抢你个头,”苏桃骂道,“人家办喜事呢,你敢去捣乱,以后我在关阳城还怎么做生意,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他们要,菊花,你先把卤肉切好,记得一定要的漂亮,等我拿回盘子,再一起动手摆盘。” 几个人被她一骂,也不敢吱声,谁让她现在是当家的。 三子领着苏桃去到厨房旁边,那是一间临时空出来的小仓库。 里面不仅有厨房需要的东西,还有很多喜宴要用的东西。 门口摆了张桌子,两个负责看管库房的人,一个坐在那执笔记录,另一个来来回回的跑,负责给前来领物品的人拿东西。 苏桃赶到的时候,前一个领香料的人刚刚离去。 “苏姑娘,就是他们,我好说歹说,可他们就是不给我们分开菜碟,还让我们自己去准备,说他们这里的菜碟本来就不够,根本不够再分给我们,”三子气愤的告状,浅意识里,他将苏桃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厉害角色,只知道,跟她告状,才有扳回一局的可能性。 他这一嚷嚷,引起坐着伙计的注意。 “怎么又是你,不是早跟你说了,没有多余的碟子,你干嘛非在这儿浪费时间,有那个闲功夫,已经前去买来了,哦,顺便提醒你们一声,要是买的话,一定得去汝瓷坊,还得选这种花色,不然你们的菜可是没法上桌,上不了桌,所有的损失,都得你们自己承担!” 不耐烦的语气,挥手赶人的动作,看的出来,这人在洛阳楼有一定的地位。 苏桃忍着暴跳的脾气,挤出一个笑容来,“咱们大家都是为了丁府的喜宴,你这里肯定还有多余的菜碟,又何必非让我跑去外面购买,这一来一去的,多耽误功夫,再说,耽搁了喜宴,你也担待不起吧?” 瘦伙计扬出一张讥讽的脸,“哟,你还反过来威胁我了,小姑娘,你是头一次做喜宴的生意吧?我们洛阳楼的名号,你肯定没听过,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快点走开,我没空陪你吵架!” 后面又有前来领取物品的人,一个不耐烦的摆手,后面的人拥挤而上,硬生生的将苏桃跟三子挤开了。 万事开头难,做生意也是如此。 头一次做生意,人家觉得你脸生,跟你不熟,也对你不信任,犯不着为了你冒险。 此人掌管着库房,他也怕万一回头数目对不上,跟上面的人没法交待。 所以,能省则省。 “苏姑娘,要不……咱们还是走吧,”三子一脸为难的看向苏桃,他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哪怕是将他们的掌柜叫来,洛阳楼的人还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个洛阳楼,抵得了上百个吕家饭庄。 苏桃眯起眼儿,突然上前,拨开前面正要领东西的两个人,‘砰!’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溅起的灰尘,呛的那瘦伙计直咳嗽。 三子额头青筋直跳,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乘着苏桃不备,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以便躲开风暴圈。 “我再说一遍,将我们需要的东西,统统拿来,否则谁也别想好过,本姑娘就在这儿站着了,”她大步一跨,越过桌子,走到库房门口,将里面正在发愣的小伙计提溜出来,扔到外面的地上,随后拖了把椅子,大咧咧的往那一坐。 包括三子在内的众人,全都傻眼了,这是唱的哪出啊! “你,你这是要耍无赖?”瘦伙计腾的站起来,怒目瞪着她。 苏桃呵呵冷笑,“我给了你脸,可你不要啊,一个小虾米也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真当我是吃素的吗?不好意思,我改主意了,你还得给我跪下道歉,否则今儿谁也别想好过!” 哼!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僵持下去,她损失的不过是卤肉,洛阳楼损失可就大了。 瘦伙计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好啊,你竟敢搅了洛阳楼的生意,既然如此,可别怪我们对你动手!” 瘦伙计转身招呼了几个负责现场秩序的打手,他们是洛阳楼训练出来的,身手还都不错。 洛阳楼根据他们的武功,定了不同的价格。 第134章 别在这儿闹事 瘦伙计能叫得动的,自然是最低等的打手。 可即使是最低等的打手,他们自诩对付苏桃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们几个上,不用手下留情,这小丫头不教训一下,她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瘦伙计觉得面子过不去,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威胁,还指着他的鼻子骂,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桃抄着手,慵懒的靠在门框边,一双美眸,淡定的看着围过来的几个男人。 那几个人见她淡定的像个没事人一样,也为难了。 本想吓唬一番,让她知难而退,再怎么说这里是丁府,在人家喜宴上闹事,管事的也饶不了他们。 袁七跟盛之平像一阵风似的,飘到苏桃跟前站着,两双冷到骨子里的眼睛,淡淡一扫,“敢动她?你们有几个脑袋!” 这话是袁七说的,他们在厨房那边左等右等,不见她回来,又听人说这边闹事了,直觉告诉他俩,闹事的人绝对跟苏桃有关。 事实证明,他俩的猜测一点没错。 有苏桃在的地方,真不是一般的热闹。 那几名打手,见到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是不是练家子,看他们的底盘就知道了。 走路无声,气息沉稳,双拳有力,凝气之时,额上青筋突起,这明显是高手的标志。 几人更犹豫了,压根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回身跟那瘦伙计商量,“石头,要不还是算了吧,还有一个时辰的,接新娘的轿子就要出门,别在这个时候给主家添乱。” 石头正是这位瘦伙计,他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真要出了事,主子肯定不会饶了他,现在眼看着有台阶可下,他只好顺着台阶往下爬,“哼,看在丁府的面子上,今儿不跟你们讲较,赶紧让开,我们要办事。” “那我要的东西呢?”苏桃坐着没动。 “给你们就是,”石头心中暗生愤恨,他在洛阳楼干了有十年,好不容易从伙计升到小管事,刚威风没多久,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他怎能不记恨。要说石头这人,属于两面派。 在上司跟前,他那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在下属面前,他又端得起,放得下,所以他才能如鱼得水,总是占得看管库房这样的美差。 看管库房自然是美差,可以中饱私囊不说,活又轻松,还能让很多人看他的脸色。 苏桃将凳子挪了个地方,却没有离开,“袁七,你在这儿站着,负责领取我们需要的东西,他要是敢少给一个,你扇他一巴掌!” 石头吓的心中一跳,“你还敢动手?”本来他还想借机敲诈她一回,没想到这丫头如此狠辣。 苏桃冷哼,“只要你不犯贱,我自然不会动手,可要是你想犯贱,我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身边有打手就是不一样,她现在底气备儿足。 袁七跟盛之平两人,却一个劲的嘴角抽搐,敢情他俩轮为打手了,这是得有多悲惨啊! 石头忍着愤怒,硬着头皮,将他们所需的东西,全都一一发了下去,记了数目,还让苏桃按了手印。 等到他们离开,石头看着手印,又盯着上面的数目看了好一会。 忽然,他得意的笑了,拿起毛笔,在数目上加了一笔。 三子扛着竹篮,里面装着崭新的青花瓷碟,心中对苏桃佩服极了,这事要是搁在吕荣头上,肯定是一个劲的说好话,说不定还得塞银子,憋着一肚子的火,跟人家讨情面,想想都觉着窝囊。 还是苏桃厉害,愣是叫那人将一肚子的气憋了回去,无处可发。 有了菜碟,三子跟菊花都忙了起来,苏桃也卷了袖子,系上围裙,上前帮忙。 袁七二人帮不上,让他俩握剑杀人还可以,切菜还是算了吧! 但是苏桃也不能让他俩闲着,打打下手,摆摆盘子,她让人弄了些可做摆盘的东西,教他俩摆盘。 袁七满心的不解,悄悄跟盛之平抱怨,“你说她是不是没事找事,菜不就是拿来吃的吗?摆那么好看做啥?还弄这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作画呢!” 袁七捏着手里的红萝卜,不情不愿的用刀削着。 盛之平则用筷子将切好的卤肉,摆成一个圆形,还得在中间点缀一个用胡萝卜做成的花。 为这个事,苏桃先前骂过他一回,骂他摆的不认真,不懂得艺术。 盛之平起初也觉得无聊,可是摆着摆着,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所以袁七说的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袁七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继续抱怨道:“唉,我是个拿刀杀人的暗卫,再这么削下去,再这么跟着她,只怕再过不久,我这拿剑的手,真就得改为拿菜刀了。” 这话倒是让盛之平听进去了,“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你不记得主上说过什么吗?” 袁七停了动作,回想了下,“主上说过,让我们做她的护卫,不必再做暗卫,也就是做她的长工。” 盛之平瞟他一眼,“你现在才想到吗?好好练吧,以后咱俩就得靠这个过日子了,其实不杀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袁七脸色沉了下来,“我们是主上的暗卫,就算死了也是主上的兵,你怎能有这样的想法,亏你自小训练,也曾誓死效忠主上,我们活着,便是主上手中的剑,永远不能懈怠!” “这个我比你清楚,但是现在不同了,主上将我们给了那个女人,既是主上的命令,我们必须遵从,她让我们放下剑,做厨子,你敢不做吗?” 袁七想到那女人的固执跟强势,紧绷的双肩,垮了下来,“不敢,她比主子还难伺候,落在她手里,我们前途堪忧!” “你们在说啥?” 苏桃冷不丁的冒出来,愣是将两个常年活在黑暗中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没,没啥,”袁七瞅着她似笑非笑的脸,总觉得瘆的慌,她该不会是听到了吧? “我们在讨论,这样摆盘行不行,”盛之平比他以淡定些,端起刚刚摆好的盘,拿给苏桃看。 “还行,有待加强,以后我们还得做宴席的生意,所以你的摆盘技术一定得练好,”苏桃瞄了一眼,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第135章 猪蹄是见面礼 袁七瞪眼,“你还真打算让我们一直干下去?” 盛之平犹豫了下,也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本身是做什么的,虽然有主上的命令,我们保护你的安全,没有问题,但是……做厨子,只怕我们二人胜任不了。” 瞧瞧他说的,多有深意,相比袁七的直接,盛之平真是个人才。 苏桃的视线在他俩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她笑了,“正是因为你们的身份不能暴露,才要做厨子,等到你俩做的天衣无缝,再没有人怀疑你俩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成功,懂了吗?” 两人相视一眼,懂了吗?好像有那么一点懂,又不太懂。 苏桃被他俩一脸茫然的模样逗乐了,“不懂的话,再做一段时间,你们自然就懂了,快点干活吧,喜宴很快要开始了!” 留下两个纳闷的男人,苏桃转身回,继续切肉。 菊花切肉的动作明显没有她的好看,也没有她快。 只见苏桃手中的菜刀,跟闪电似的,刷刷几下,就将猪蹄跺的整整齐齐。 再握着菜刀一铲,切好的猪蹄便到了菜碟子里,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菊花惊呼道:“桃子,莫不是你之前学过刀法,不然咋切的这么快,还切的那么漂亮,我可不敢像你那么挥菜刀,万一切着手可就得疼死了。” 苏桃笑着道:“这有什么,你回家多练练,厨子手里的刀功,都是练出来的。” 切猪蹄得用刀跺,偶尔也会被震飞的猪蹄,有些小块的,苏桃也不去捡,叫人看见了不好,因为洗过的卤肉,味道就变了。 除非是大块的猪蹄,她才会去捡。 这不,她刚从锅里拿出个还热乎的猪蹄,利落的下刀跺,只听沉重的声响,一块猪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外崩去。 “哎呀!”似乎有人中招了。 苏桃抬头看去,第一眼,看见的是鲜艳的红,跟丁府外的喜色不同,这是暗红,但依旧很招摇。 顺着满眼的红,再往上看去,精美的瓜子脸,妖媚的一只眼,呃……另一只眼被捂住了,所以她只看见一只狐狸眼。 不过,此时的狐狸眼,正充斥着熊熊怒火,而这怒火的目标正是她。 妖媚的男人,总是能吸引女人们的目光。 这不,妖孽刚一出现,厨房里的婆娘们,一个个全都扒在厨房门口,眼冒红心,嘴流口水。 有的手里攥着锅铲,有的抓着一把菜,有的连看火都给忘了。 苏桃觉得嗓子有点干,眼珠子转了转,咽了下唾沫,乘着没人注意,别过脸去,充当隐形人。 厨房里这么多人,他肯定是不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是的。 洛黎手里捏着猪蹄,还是猪蹄尖,恨恨的看着背过身去的女子。 徐进今儿是跟着少爷来这里办事,准确点说,是他打听到苏桃会在丁府的喜宴上出现。 回去跟少爷一说,少爷竟然要亲自到丁府喝喜酒。 他心里也纳闷,少爷虽然爱财如命,但是像丁府这样的人家,少爷根本不屑于前来。 可谁知,刚来没一会,少爷竟然被一块猪蹄袭击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那位穿水蓝色绣花小裙女子干的,这女子徐进自然认得,不正是少爷念叨了几天的人。 可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这女子竟然还要装糊涂。 “少爷,您别动怒,她肯定是见着您,不好意思,”徐进很淡定的垂下眼睛,不温不火的说道。 洛黎阴着一双眼,掏出手帕,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块猪蹄包了起来。 然后,扬唇一笑,不知惊艳了多少人的眼。 苏桃瞄见他的动作,眼皮直跳。 袁七也注意到了红衣男子,对他的装扮,嫌弃不已,一个男人竟穿的跟娘们似的。 洛黎在众人的惊艳声中,步履款款的朝苏桃走去,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喂,你干什么?”袁七想要阻拦。他跟盛之平的任务,除了做长工之外,还有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看着一切靠近苏桃的男子,为主上杜绝一切情敌。 洛黎看也不看他,笑眯眯的走向苏桃,在距离她还有三步远时,停下了脚步,将手里帕子摊开在她眼前,一脸温柔的说道:“姑娘,我的猪蹄掉了!” 这绝对是历史性的时刻,至少苏桃是这么认为的。 她不清楚其他女子碰见这一幕,该有怎样的反应,是含羞带臊的接过猪蹄,对他报以感激一笑,还是干脆将他扑倒非礼一番。 总之,她是笑的不可自抑,要不是一手撑着桌面,她非得笑趴在地上不可。 还有比这个更好笑的吗? 菊花还在为洛黎的美貌痴迷,见她笑的快抽筋了,感染作用下,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再一看洛黎举着猪蹄,那猪蹄下面还垫着一块上好的丝帕,简直不要太好笑。 事实证明,笑声也是可以感染的,不消片刻,整个后院都沉静在一片笑声中。 徐进也没忍住,少爷自以为撩妹的把戏,今日不仅碰了壁,还弄巧成拙,栽了大跟头。 不错,以往洛黎总是用这招,美人掉了东西,捡起来还给人家,顺便再赠送一个温柔似水的笑,保准能将美人迷的七荤八素,不知今夕明夕是何夕。 只不过是把香帕,变成了猪蹄,差距真就那么大? “哎哟,我……我不行了,我肚子笑的好疼,你快把猪蹄收起来,要实在不行,你啃了也行,就算我送你的,呃,它跟你还挺配的,就是你比较白,它有点黑,”苏桃靠在墙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洛黎的脸慢慢的黑了,他有点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不是帕子,也不是他的笑容,更不是他无与伦比的容貌,而是这个猪蹄。 “很好笑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两次了,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栽了两次,两次都是莫名其妙。 还是前一日,他才明白苏桃那句话的意思。 “你比较好笑,送你一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以后别再用这招骗姑娘了,这就是你的报应,”苏桃很毒舌的损他,一看这货就是个风流种,祸害的姑娘不在少数,早该有人收拾他了。 第136章 捂脸中 洛黎以很慢很慢的动作,缩回手,在众人的注视下,竟然抓着那块猪蹄,缓慢而优雅的啃了起来。 这回轮到苏桃错愕了,果然不是正常人,不走寻常路啊! 但是不得不说,这厮就是个祸害,能将啃猪蹄的动作,做的充满诱惑,引人入胜,不是祸害,又是什么。 “很不错,味道很香,” 徐进捂脸转身,对着墙角一阵狂挠,他可不可以不承认洛黎是自己的主子。 平时勾搭小姑娘也就算了,好歹长的美,身材好,更重要的是,家财万贯,哪个女人不想跟他有牵扯,回头弄个小妾当当,几辈子都不用愁了。 所以,往日徐进除了管理药铺,就属替少爷挡桃花最忙碌了。 但是今天,连他都快要受不了了,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对方又是什么人。 人家小姑娘对你明显没兴趣,还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潇洒模样,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他。 苏桃嘴角抽搐的厉害,清了清嗓子,“拜托,你要啃猪蹄,能不能换个地方,挡着我光线了。” 噗! 不知谁的下巴惊掉了,又不知谁的自信被踩成了碎渣。 洛黎握着猪蹄的手,死死的攥紧,又逼近了她一步,似笑非笑的道:“为何你会觉得本公子挡着你的光,难道本公子长的入不了你的眼?看不出来,你眼光还挺高,只是别忘了,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就你这副长相,本公子停在这里,是你的荣幸!” 洛黎另一只手拿着把扇子,说话的同时,他将扇子伸出去,试图挑起苏桃的下巴。 明目张胆的轻挑勾引,低沉呢喃的语气,换个女子,恨不能扑上去,撕碎他的衣服,将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最好是个强壮的雄性,比如胡子义那样的,壮的跟熊似的,要是压在狐狸美男上,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苏桃脑子里恶劣的幻想着,不知不觉,她的神情变的很诡异。 洛黎是什么人,百花丛中飘过,片叶不沾身。 对女人的眼神他见多了,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她是白痴吗? 袁七忍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开洛黎,“这位公子,你说完了吗?今日是丁府的喜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干活!” 盛之平不阴不阳的插了一句,“要卖弄风骚,最好换个地,这里不合适。” 苏桃连忙点头,“我这副长相,真不值得公子驻足,要不你去前院,那边有很多妙龄小姑娘,再不然,你换件衣服,上台唱戏去吧,貌似你很适合唱青衣。” 洛黎微微眯起眼儿,“你是在说本公子长的像女子?”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苏桃真的很讨厌不男不女的人,只要一想到这样的他,被胡子义压在身下,肆意玩弄的情景,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洛黎脸色越发阴沉,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你们都什么眼光,本公子如此俊美,是你们不懂得欣赏,哼!还有这猪蹄,真的很难吃!” 洛公子手一扬,猪蹄被他随手一甩,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对着苏桃的脸,笔直的飞了过来。 苏桃身子一侧,那猪蹄越过她,往后飞去。 “哎哟!”被击中的人,是个满脸雀斑的年轻妇人。 笑起来,一嘴的黄牙。 只见她喜滋滋的捡起猪蹄,然后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还不时的对洛黎投去暧昧的笑,好像她啃的不是猪蹄,而是洛公子的脸蛋。 洛黎觉得胃中很不舒服,他想吐。 他啃过的东西,还沾着他的口水呢…… 苏桃快笑岔气了,见洛黎杀人一般的眼睛看过来,她淡定的掏出新做的口罩,戴在脸上。 菊花也有一个,是苏桃进城之前给她的,只说必要的时候戴着。 洛黎眼神微变,目光收拢,静静的盯着她脸上的东西,挂在耳朵上的,不同于一般的面巾,好像挺方便的。 某人奸商的本质,又很快暴露了。 这么简单的东西,他根本不需要询问,回去让人照做一个就是了。 苏桃也不晓得洛黎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忙着跟菊花二人,将几十盘卤肉弄好,只等着上菜的时候,全部端上去。 手中的活忙差不多了,菊花想看新娘子进门,便好说歹说的拖着苏桃去了前院。 路过库房的时候,苏桃无意中扫了一眼,坐在那儿的石头,也正好朝她看过来,石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只是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院已是一片欢腾,所有的回廊都挂着红灯笼,红绸布。 两人挤到丁府的前院,正厅的门正对着丁府大门,中间隔着一个很大很宽敞的院子。 院子的西边,连着一处花园,修建的很漂亮,假山荷塘,小桥流水,无不一处不是精致的。 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苏桃朝正厅看去,只见正厅里只摆了一张桌子,落坐的客人也不多,个个都是非富即贵,其中坐在最上方的竟是个女人,看不出年纪。 瞧着皮肤,保养的很好,不见一点皱纹,头上梳着飞凤髻,身上穿着华贵的牡丹花罗裙。 无论是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还是那一举一动,无不昭示着她的身份不凡。 苏桃扯了扯菊花的袖子,小声的问她,“哎,那里面坐着的人,哪个是丁府的老爷?” 菊花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去,“那个啊,胡子很长,长的很猥琐的,就是丁府的老爷,去年刚办过六十大寿。” 苏桃仔细看去,那老头正坐在贵妇身边。 也难怪菊花形容他长的很猥琐,的确是很猥琐,瘦瘦的,弓着背,低着头,好像挺忌惮身旁的贵妇,但是一双老眼,又忍不住朝贵妇身后的婢女瞄去。 贵妇不愧是贵妇,身后的婢女,长的水灵灵,那脸蛋,那腰身,绝对是美人胚子。 从菊花的口中,苏桃又得知丁老头的下方,坐的是他的大老婆,年纪跟他差不多大,只不过年老色衰,保养的不好,满脸的皱纹。 今儿结婚的是她的大儿子,也是未来丁府的接班人。 第137章 谁来捣乱? 这样看来,丁老婆子肯定是个厉害角色,否则混不到今天这一步。 其余的几个人,应该是本地的富豪,还有一个当官模样的人坐在贵妇的另一边,但中间却隔着一个人。 苏桃看见那人时,那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也朝她看过来。 戏谑眸子,闪着不知名的光芒,见苏桃也在看他,那人嘴角一咧,竟然笑了,刹那间,仿若千树万树玫瑰花开,妖艳的不得了。 苏桃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语的转开视线,对于这种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男人,真的没有半分兴趣。 正胡思乱想着,听见唱礼的在人高声宣唱。 丁府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一阵接着一阵,好像放不完似的。 这里的鞭炮,严格意义上,并不能叫做炮仗。 它是用竹节做的,将竹节中间掏空,塞上易燃的东西,灌入灯油,再埋一根引线,将口子封好,等到点燃的时候,引信被点燃,燃烧到竹节的内部,竹子爆炸,产生巨大的声响,竹屑飞溅,威力也挺大的。 “快看,新娘子来了,”菊花抓着苏桃的手,激动的直跳。 苏桃心里没有半分波动,实在不懂她激动个什么劲。 余光无意的一扫,又对上洛黎含着诡异笑容的眼睛,顿时只觉得身上一麻,刚刚消下去的寒毛又立起来了。 洛黎对于门外的骚乱,也没有兴趣,他此刻只想逗弄苏桃,很想将她惹毛了,逼急了。 此时,喜宴的菜已经陆陆续续的摆上了,除了最主要的几道菜之外,其他的都已就绪,只等新人拜过堂,下令开席。 在苏桃的鄙视中,洛黎旁若无人的徒手抓起桌上的猪蹄,眼睛不离苏桃,就那么笑眯眯的啃起猪蹄来了。 他这种行为,在正式场合,是非常不合规矩的。 喜宴也没开始,主人家还没动筷,他竟然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丁老爷用一双小眼睛,看了看洛黎的手,又看了眼上方坐着的贵妇人,瞧见她没有皱眉,便放下心来。 洛黎他是得罪不起,坐在上方的贵妇,他更是得罪不起,只要这两人不反对,他又怎么会介意呢! 苏桃也瞠目结舌的看着洛黎的一举一动,随性随到他这个地步,也真是千古第一人了。 洛黎准确的接收她眼中的震惊,他很满意。 笑着扔掉猪蹄,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崭新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起手来了。 旁边的贵妇将懒懒的目光从门外收回来,含着笑意的看着洛黎,“洛公子饿了吗?” 洛黎也笑了下,“不是很饿,只是闻着卤味不错,忍不住尝了一块,夫人也要尝一尝吗?” 他拿起筷子,从容的夹了一筷猪蹄,放在她的碗中。 后面的两名婢女,脸色微变。 一个陌生男子的筷子,怎能给她们夫人夹菜,还是猪蹄这种粗鄙食物。 她们正犹豫了着要不要上前,替夫人将碗里的猪蹄拿掉,哪知夫人竟然柔声开了口。 “以洛公子的口味,能得到你赞赏,想必真的是美味,不过咱们还是再等等,新人就要进来了。” 洛黎微微笑道:“本公子差点忘了这出,丁老爷,你不介意吧?” 丁老头赶忙起身,对洛黎抱拳道歉,“洛公子说哪里的话,是老夫怠慢了,洛公子随意,随意就好。” 这两位都是他不能得罪的主,来一个也就罢了,竟然一下子来了两个。 刘济坐在那,一双精明的眼,在几个人身上转来转去。 他代替冯保生前来祝贺,如今的城主府,表面上看,已由冯琰接手管理,事实上到底是怎样,外人是无人知晓的。 在这种关键时刻,冯保生依然没忘了拉拢关系。 丁府不仅是关阳城的有钱的富户,更重要的是,他与京城某个高官人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济想起冯保生曾告诉他的,京城有个姓萧的名门望族。 曾是北梁开国皇帝的功臣,历经三代在朝为官,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北梁境内,根基都非常深厚。 如今的萧家家主,是萧家的长女,未出嫁,而是招了夫婿入赘,其中关系较为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现如今萧家的当家人,是萧家长女萧月芸,也是个厉害角色。 刘济打听到今天喜宴上,嫁给丁家长子的新娘,正是萧府的一个庶女。 像这样的庶女,整修萧府上下,至少也有十几个。 按理说,这种小事,根本不用萧月芸亲自出马,可她却出现了,并且堂而皇之的坐在丁府的上座,其中的深意,引人深思。 “新人到!立中堂,执百手,跨火盆,着平安驱灾!”唱礼的司官高声宣读。 随着唱礼的声音持续不断,现场也热闹起来。 菊花的小女儿心性,完全暴露,满眼冒红心的盯着人家看,还一个劲的想要往前挤。 苏桃不肯,前面都是一群小娃,跟在新人后面,抢着媒婆扔出来的果子花生什么的。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只看得出身形,应该是个娇滴滴的小姐,瞧那走路的姿势,连蚂蚁都踩不死。 再看新郎,长的不算俊美,顶多称得上五官端正,跟丁老头不太像,至少不像他那么猥琐。 新郎也是满面喜气,牵着红绸的另一头,小心翼翼的拉着新娘子往前走。 在他们的身后,陪嫁的丫头老妈子,或捧着,或抬着,价值不菲的礼物,跟在新人后面。 丁老夫人盯着那些个陪嫁,眼睛都要笑没了。 她悄悄捅了下老爷子,示意他看看那些个陪嫁。 丁老头笑着点点头,可他看的却是陪嫁丫头,丁府里的婢女,都被丁夫人换掉了,剩下的都是没有姿色,极其平庸的粗鄙女子,他虽然老了,可是嘴巴还是很挑的。 “新人入堂,拜父母养育,拜宾客盛情,拜夫妻恩爱,着天公之合,度百年之好!” “慢着!” 在一片喜气之中,这一声带着愤怒恨意的叫声,显得尤为突出。 苏桃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啊没想到,多么狗血的一幕,竟然叫她碰上了。 孰是孰非,要怎么闹,她不关心,她只关心她的银子,可千万别打了水瓢。 第138章 这下完蛋了 菊花突然抓住苏桃的胳膊,一脸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身雪白的长衫,黑发用簪子挽起一半,剩下的一半垂在身后,衬着一张苍白伤心的脸,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心疼。 而菊花之所以紧张,完全是因为这人她认识。 苏桃努力回想,也恍然大悟,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关阳城,见过的说书先生吗? 还真是狗血到家了,说书的穷先生,竟然跟丁府未过门的小姐有关系,真真有意思。 刘济坐着没动,一双精明的眼睛,瞄瞄这个,瞅瞅那个,他们当官的,最喜欢看鹬蚌相争,最后他这个渔翁得利。 坐在上方的萧月芸也没动,端正的坐在那,不愧是一家之主。 洛黎更不会动了,他从头到尾都是在看好戏,视线偶尔朝苏桃的方向看去。 在他看来,苏桃比这喜宴上的热闹有意思多了。 最紧张的莫过于丁老夫人,她蹭的站起来,对府里的管家示意,让他们赶紧将人拖下去,只要过了今天,随便怎么处置一个穷说书的,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丁老头眯起的眼睛,闪过一道冷光,“来人啊,将他带下去,程儿,继续拜堂!” “老爷放心,我就去处理,”丁府的管家应声,赶紧招呼几个下人,冲过去便要将穷书生绑起。 “你们别过来!”穷书生厉声喝斥,这时众人才注意到他手中抓着一个瓶子,“你们谁都别过来,否则我就它摔了,让你们全都中毒,不得好死!” 一听说有毒,所以有人的表情都变了,吓的纷纷往后退。 因为院里的人多,混乱之中,就连洛阳楼的护卫也没法阻止。 苏桃跟菊花站的位置,刚好在廊下,不知怎的,被众人一挤,她俩不仅没被挤到后面,反而被挤了出来,突兀的站在场地中央,离那疯书生,只有十米之远。 十米远吗?当然不远! 有武功的人,眨眼间就能缩短这十米的距离。苏桃觉得自个儿点子太背,好好的来做生意,也能遇着麻烦,她不想的,她无奈的,她不想自找麻烦的。 洛黎忽然注意到,在苏桃出现的同时,他身边的贵妇人气息有那么几秒的乱。 方允之手里还抓着瓶子,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女子,显然也愣住了,“你们走开,不关你们的事,玲儿,你说句话啊,难道你真要嫁给他吗?” 新郎丁晏愤怒的盯着方允之,“你是从哪冒出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玲儿也是你叫的,现在滚出去,本公了可以不计较,否则你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苏桃很想插一句,自己怎么给自己收尸呢? 方允之攥着药瓶的手,一点一点收紧,骨节泛白,眼中泪花翻涌,声音如泣血,“是你们逼她,玲儿根本不想嫁,是你们丁家,萧家,将她逼上这条路,玲儿,你快过来,我带你走,有这瓶药在手,他们不敢阻拦!” 看见有人想靠近,方允之不退反进,“你们知道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吗?是蛊,轻如烟雾,细如尘埃,可它却能在空气中飞行,只要沾到人的皮肤,立刻就会钻进去,顺着你们的血脉,爬到你们的心脏,再一点一点的啃食掉,不信吗?不信的话,你们尽管试试!” 方允之已经陷入疯狂了,他手中的瓶子,究竟装的什么,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冒险上去抢夺。命只有一条,谁不怕死? 苏桃拖着菊花,也悄悄的往后退,这根本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想赚钱而已,绝不想卷入什么纷争。 “你说谎,蛊虫是千金难买的东西,你一个穷书生,你从哪弄来的,我看你根本就是虚张声势,”丁晏也怕了,身子往后退,连身边旁的新娘都忘了。 洛黎眯起眼,盯着那瓶子看了好一会,随即暗暗勾起一抹笑容,身子懒散的往后一靠。 萧月芸看了他一眼,“洛公子看出端倪来了?那瓶子里装的并不是虫蛊,我猜的对吗?” 洛黎呵呵一笑,“不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本公子虽然是卖药的,却没有透视眼,夫人还是自己看吧!” 萧月芸审视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但是很可惜,洛黎就是一只修练千年的狐狸,想从他身上挖出有用的东西,做梦去吧! 一直站着不动的新娘子,突然揭开了盖头,一张描绘精致小脸,很美,却没什么灵动之气,感觉像个没有生气的雕塑。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她慢慢的回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方允之,“你走吧,我不会跟你离开,我现在已是丁家的媳妇,已嫁为人妇,不再是你认识的萧玲儿。” 平静直白的语气,更像是在沉述一个事实。 方允之身子一软,跪在地上,痛哭道:“玲儿,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我知道萧家的势力,你我都无法抵抗,可是你真的甘心从此以后,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从此再无天日的熬下去吗?”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不愿意,方公子,我是萧家的女儿,一生的路都早已被定下,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阻止,别再执迷不悟了,走吧!” 苏桃觉得这萧玲儿沉静的不像在成亲,反倒像快要入尼姑庵,剃度出家。 “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方允之像是彻底被人抽干了气,双眼无神,但手中的瓶子依旧攥的很紧,嘴里呢喃着。 菊花躲在苏桃身后,哭的稀里哗啦,终于,她忍不下去了,推开苏桃,冲到方允之身边跪在他面前,“方公子,你这是何必呢,她都说了自己的选择,你别再追究了好不好?走吧,我带你走。” 她想要伸手去拉方允之,可是她哪拉得动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男人。 眼见着拉不动,菊花急着回头,“苏桃,你别站着了,快帮我把他拉起来啊!” 这一声苏桃,惊醒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 苏桃更是惊出了一身寒毛, 这个菊花也真的,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她想低调都不行,这下完蛋了。 第139章 强扭的瓜不甜 萧月芸眼中的光芒收拢,视线在苏桃脸上看了又看,也不知心中在计算着什么。 洛黎刚才都要睡着了,菊花的这一声喊,让他烦躁不已,真是个会惹麻烦的女人。 还有丁老头,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苏桃身上搜罗的好几圈,他府中的小妾众多,好像还没有这种,要是能弄来玩玩也不错。 丁老夫人太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货色,她狠狠了拧了下丁老头的大腿,要不是场合不对,她早发火了,同时,她看向苏桃的眼神,也越发恶毒起来。 苏桃站着没动,不是她不肯帮忙,实在是她看不上方允之这样的男人,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不算,还哭的鼻涕眼泪一把,她做为女人都觉得看不起他。 菊花却是心疼的不行,她喜欢方允之可是喜欢很久了,早在第一次关阳城中遇见他,便被他儒雅风趣的说书风格吸引了,打那之后,她每回进城,都要听一回他的说书,为了能有钱给他捧场,她没少攒银子。 “方公子,你这样又算什么呢?她不想跟你走,强扭的瓜不甜,别在这里闹了,”菊花边说边抹眼泪。 方允之跪在那,双目涣散,“生无可恋,生无可恋,啊!” 他突然嚎叫一声,手中的瓶子高高举起。 变故只在一刹那,苏桃突然动了,谁都没看见她是如何动手的,等到众人回神之时,方允之已被踢到一边,而他手里的瓶子也换了个主人。 苏桃鄙夷的看着地上碳瘫软的男人,“没出息,有本事跪在这里求她跟你走,就没本事奋发图强,等你混出个人样,能跟丁家对抗了,再来让她后悔,岂不痛快?” 不等众人插嘴,她又猛的转向萧玲儿,语气带着几分怜悯,“我要是你,绝不甘于成为别人的牺牲品,看似高尚无私,可惜了,谁会感激你?真是愚蠢至格,你可千万别说什么没有选择,被迫接受,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屈服在命运之下,不过怯懦罢了!” “我不是!我是为了萧家,你一个外人懂得什么,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萧玲儿活像一只被惹炸毛的鸡,嘶扯着嗓子叫嚷。 苏桃不顾旁人的异样眼光,冷笑道:“你敢说不是为了富贵嫁给他的?鬼才相信,无聊透顶,三子,过来把他扛走,婚礼继续,你们还没洞房呢!” 她只关心她的银子是否能拿回来,旁人怎么样,真的跟她没啥关系。 这回轮到洛黎嘴角抽搐了,真是个奇葩女子。 一旁萧月芸锐利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悄悄对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领悟,点点头,从一侧偏门离开了主厅。 洛黎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只是浅浅的笑了,身子慵懒的坐在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三子从人群中挤过来,跟菊花两个人将人弄了出去。 丁宴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但是场合不对,眼下成亲的事更重要,还有满堂的宾客要接待。 收拾一个穷说书的,随时都可以,就让他多活一日好了。 丁老头轻咳了两声,站起来主持大局,“各位不好意思,家中出了点小状况,不过没关系,大喜的日子,我们丁氏一族是有气度的人家,不会跟一个无名小卒计较,婚礼继续,来啊,快上菜,乐师快快奏乐!” 他这么一吆喝,外面的唢呐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宾客们也重新拿起筷子,个个笑逐颜开的吃起了宴席。 一切都仿佛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插曲,谁也不敢拿出来讨论。 刘济一双精明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萧月芸,看见现场的气氛又热络起来,刘济端起酒杯,笑呵呵的说道:“萧夫人,这杯酒,本官敬你,夫人不远千里,将萧府的女儿嫁到我们关阳城,不仅是有缘,更是有心哪!” 萧月芸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在酒桌上那也是有游刃有余,刘济是冯保生身边的红人,萧月芸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刘大人客气了,关阳城富庶,京城的千金闺秀们,无比羡慕,丁府更是百年旺族,能嫁进丁府,也是我们家玲儿的福气。” 多么漂亮的一番话,将丁老头捧到了天上。 丁老头也高兴,摸着胡子,自豪的说道:“要说富庶,我们丁府不敢当,但要说旺族,我们丁家还是算得上的,要不是祖上避世,将丁氏一族迁到关阳城,如今的丁家,那也是响当当的家族!” 萧月芸掩下眼中的不屑,抬起脸时,又是满满的笑意,“那倒是,丁公子一表人才,又是仪表堂堂,日后定会大有所为。” 说起儿子,丁老头更是得意,“不瞒夫人,我家宴儿马上就要参加春试,等他考了功名,肯定是要在关阳城中谋取一官半职。” “如此甚好,丁公子年轻有为,那我们家玲儿也是真的有福气,”萧月芸笑容可掬,这个时候,根本看不出贵妇的姿态。 刘济笑呵呵的吹捧道:“刘公子知书达礼,为人豁达,洁身自好,在我们关阳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男儿,只是如今关阳城有些动乱,人心惶惶,还不知朝中对关阳城是个什么态度,真是叫人揪心哪!” 萧月芸又怎能不知刘济是在变相的打听朝中的风向。 刘济虽是官,却无法真正的了解京城皇族们的心态,眼看着关阳城越来越乱,城主府外强中干,冯保生也早已不复年轻时的勇猛果断,人老了,后辈不济,这才是一生最大的悲哀,因为之前辛辛苦苦攒下的财富与地位,都将不复存在。 萧月芸始终淡淡的笑着,丝毫看不出当家主母的自傲,“京城中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会知晓,不过近日几位皇子似乎很活跃,年轻人嘛,总想着做一番丰功伟业,听说五皇子已到了关阳城,刘大人没见过吗?” 刘济暗骂萧月芸是个老狐狸,说了等于没说。 凤云景的行踪连冯保生的人都寻不到,他又怎么能找到。 但是面子上,刘济可不敢跟萧月芸对着来,听说她的嫡女嫁与太子为妃,虽然只是侧妃,但这其中隐含的玄妙,不足为外人所道。 第140章 规矩就是规矩 “夫人说的是,几位皇子都是人中之龙,我北梁大国,肯定会蒸蒸日上,至于五皇子,下官还在派人寻找他的行踪,唉,城主大人病中,所有的事都落到了下面的人身上,下官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刘济奥懊恼的直摇头。 萧月芸笑道:“能者多劳嘛!本夫人还有一事想询问刘大人,待会可否单独与大人商谈?” 刘济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连忙点头,“自然可以,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那就这样说定了,本夫人在悦阳楼落脚,”话说到这里,不用再点明。 刘济连声称是,心里却很复杂。 萧月芸的意思是要单独见他,也就是避开冯家父子,这是要做什么? 另一边,苏桃乘着人多,重新回到后院,刚一拐进来,就看见菊花跟那位方允之一同坐在那。 两人坐的小凳子,远远的看上去,有点滑稽。 菊花正安慰着方允之,一抬头见苏桃回来,急忙站起来,朝她走过来,“苏桃,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桃又看了眼方允之,而他也正好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一般的灰败,像是没有生机的冬天,人说,哀莫大于心死,应该就是他这样。 菊花将苏桃拉到一边,不安的搓着袖口,“桃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给他找个落脚的地方,他现在不能回去,丁家的人不会放过他,要是现在回去,他这条小命就没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只要躲几天就好了,过了这一阵,丁家的人消了气,或许就不会为难他了。” 苏桃皱起秀眉,面色严肃,“找个地方落脚可以,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丁家的人始终不 肯放过他,你打算怎么办,就他这细胳膊细腿的,经得住几下折腾?” “那要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他去送死,要不我把他藏起来,再不然,把他送走,桃子,你一定要帮帮我,”菊花急的快哭了,现在的菊花,哪还看的出以往的泼辣勇敢,活脱脱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姑娘。“你别急,等今天的事情办完,我跟他谈谈,这是他的事情,你征询他的意见才行。” 菊花吸了吸鼻子点头,“那好吧,前面开宴了吧?我们是不是还要等他们吃完,才能离开?” 苏桃想了想,“应该不用,咱们只提供了卤肉,其他的东西都不是我们的,让洛阳楼的人自己去收,咱们走!” “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他们人多,让他们收去,我去要银子,”苏桃想到洛黎那张欠扁的脸,以及风骚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肩膀。 她本来想找三子,再让三子带她去找吕荣,谁知三子告诉他,吕荣正在前面吃酒席,喝醉了,丁家是让洛阳楼承包的宴席,所有喜宴上的开销,都得去找洛阳楼的人要。 苏桃暗恼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想早点赶回家,她只好又去找那个看库房的石头。 瞧见来人,石头得意的笑了,“什么,要领银子?宴席不是没结束,现在怎么能领银子,再等等吧!” 石头捧着茶杯,眯起眼,懒散的坐在那晒太阳。 他的活都忙完了,等到宴席结束,所有的东西清洗过后,再入库房,清点完毕再拉回洛阳楼就好了。 苏桃压下心里蹭蹭升起的怒火,要不是为了银子,她一定敲碎这丫的脸,僵硬着脸对石头扯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可是我只负责送菜,其他的事都跟我没关系,你只要把银子给我就成。” “那也不行,规矩就是规矩,要是每个人现在都来找我要银子,岂不是乱套了,”石头不耐烦的摆手。 就在苏桃考虑要不要掀翻他的桌子,再将他的脸按在地上一通乱踩时,身后冒出来一个娇脆的声音。 “这位姑娘,我家夫人有请,跟我来!”傲慢到极点的声音,冷冷的,凉凉的。 苏桃回头,这人她是见过的,那位贵妇人身后的婢女。 果然是京城大户人家出来的,瞧这一身的打扮,再瞧这气质,丝毫不输大户人家的小姐。“你家夫人?你家夫人为什么要找我,我好像不认识她,”苏桃平静的沉述,那位贵妇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打心里的不喜欢,这样的人她一点都不想招惹。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家夫人招见你,那是你的福气,快点跟我走,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柳青冷冷的丢下话,大概是料定了苏桃一定会跟上来,转身便走。 可是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动静,一回头,只见那女人竟然又跟男人在吵架。 苏桃现在没拿到银子,她是死活也不肯走的,万一洛黎那混蛋诓她怎么办。 “喂,你瞧见没有,本姑娘忙的很,你快点把银子给我,否则耽误了本姑娘的事,你吃不了兜着走!”苏桃将桌子拍的咚咚作响。 桌上的灰尘都被她拍起来了,全落在石头的脸上。 躲在暗处的袁七跟盛之平二人,嘴角抽搐的厉害。 主上知道她贪财吗?又或者,难道主子就喜欢她这副贪财的嘴脸? “别拍了,快住手!”石头看了那婢女打扮不俗,大人物他不敢得罪,万一真耽误了事,那他可就麻烦了,“行了,我怕了你,等着,我把银子算给你,不过你跟吕老板是合伙人,他的银子是你一起带走,还是他单独来取?” 三子听见有他的事,急忙跑过来,“我家老爷说了,他跟苏姑娘的银子对半分,你将原先该我家老爷的银子,分出七成,给苏姑娘就可以了,我家老爷就是这么交待的。” 原本这银子,吕荣也能一并领走。 可他心疼啊,要是银子到了他手里,再分出一半给苏桃,他舍不得。 为了眼不见为净,就让三子在这里等着,苏桃的银子,直接从账上分走就可以了。 石头拿出算盘,抽出账本,噼里啪啦的算上了。 柳红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她是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在府中,连几位姨娘见着她,都要客客气气的,出了府门,外面的夫人小姐们,见了她无不是巴结讨好,试图跟萧家攀上关系。 第141章 我要这个 到了关阳城,她们几人更是眼高于顶。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她手上的一个镯子,都能让丁府的婢女们羡慕半天,个个奉承讨好她。 何曾受过别人冷落,莫视。 “你太过份了!”柳红气冲冲的跑回来,伸手就要推苏桃。 本想推她一把,让她撞在桌子上,知道得罪她的后果,再跪下给自己认错。 哪知,她推出去的手,竟然落空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啊!”一声惨烈的叫声,惊动了整个后院的人。 而石头正坐在桌子后面扒拉着算盘,等他抬头时,只看见一个漂亮的脸蛋正对着自己扑过来。 他来不及闪躲,被扑个正着。 两人摔到一起,柳红把他压在身下,竟外的是,她的胸正巧压在石头的脸上。 要是换个受害者,比如洛黎,比如凤云景,肯定是一副很暧昧很后续的画面,袭了美女的胸,还被压了,是个男人都得偷着乐。 这是苏桃的想法。她早就闪到一边去了,闲着无事,便开始天马行空的幻想开了。 但事实是,石头不仅长的丑,瘦小的跟个鸡仔似的,还有点猥琐,比如他此刻,脸贴着美人的胸,惊慌失措爬起来的时候,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时不时的飘向柳红的脸前,手感真他妈的好,比最棉花还要软,比豆腐还要嫩,难怪他身边的男人,成天幻想着成亲。 要是能天天晚上抱着这么软的身体睡觉,那该是多美妙的事。 “啊啊啊!”柳红惊叫着爬起来,像是身上染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使劲的拍打,她根本不敢看被她压着的男人,她怕自己会吐,那是个丑男人,她之前看过一眼,很丑很丑的男人。 在他们萧府,连扫地的小仆都比他好看。 柳红拍的手都红了才停下,一双含着泪光的眼睛,委屈的瞪着苏桃,“你……你为什么要躲,都是你,都怨你,害的我摔倒,你这女人心肠真是狠,真是恶毒!” 苏桃惊呆了,这关她老什么事? 洛黎悄无声息的站到她身后,故意缩着身子,将自己藏起一半,玩味的笑,“她在骂你,难道你被骂傻了吗?不知道还嘴,刚才跟我吵架不是挺厉害的?” 苏桃对于他的神出鬼没,已经无感了。 不只是他,公孙靖,凤云景等人都喜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别人身后,难道只是为了显摆他们的轻功有多么厉害? “我为什么要跟她吵架,你被疯狗咬了一口,还得咬回去吗?”她转身,瞅着还在神游的石头,厉声道:“喂,你还没回魂?快点把银子给我,本姑娘的耐心快被你耗尽了,我再说一遍,你要再耽搁,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主子们手底下的人,仗着有点权利,就敢横行霸道,故意刁难,说到底,这是人的劣根性在做怪。 石头没有注意到洛黎,他这会也被吓的不轻,怕事情闹大,只好赶紧扒拉起算盘。 其实他们的效率是很高的,否则也不能在洛阳混。 这不,有了苏桃的最后通牒,不肖片刻,一百两银子便递到苏桃面前。 这一百银子包含了她的本钱,那些猪肉,加在一起也是很贵的。 她跟吕荣平摊,是刨去成本,再平分。 所以,说法上也是一半,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个平分法。 柳红被忘在一边,她不敢相信,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没人理她,也没人关心她一句,还有夫人的吩咐,她也没办到,要是这样回去,夫人肯定要责罚她。 柳红咬着嘴唇,也没空追究自己摔倒的事,上前几步,拦下要离开的苏桃,忍着要撕碎她的愤怒,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位姑娘,刚才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再不自量力,我家夫人身份尊贵,说出来吓死你,绝不是你一个小村姑能得罪的,我家夫人要见你,是你一辈子修不来的福气,要是夫人高兴,给你的赏钱只多不少,我劝你最好别犯倔,跟我走一趟,你不吃亏!”苏桃瞅了瞅她,又瞅了瞅手里的银子,那模样好像是犹豫,竟有几分可爱,“你说的只是可能,没说一定给,我可不想白干,算了,我还是走吧!” “不行,你不能走,”柳红急了,她没想到这小村姑竟然如此难搞,“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走!” 苏桃再次停下脚步,将赤果果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我要这个!” “你要我的镯子?”柳红护住手腕,不敢置信的瞪着她,明目张胆的贪婪之人,她还是头一次碰见,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苏桃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舍不得?啧啧,不是说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吗?咋这么小气呢,不过是个镯子,算了,不要也罢,看来你口中的萧府也不过如此!” 周围有不少围观的下人,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窃窃私语。 萧府是怎样的,他们只是道听途说,谁也没亲眼见过。 所以,在传闻与眼见之间,人们往往会偏向于眼睛看见的。 丁府里的婢女也捂着嘴偷笑,她们也很讨厌柳红等人趾高气昂的模样,到了丁府,又是嫌弃这个,又是嫌弃那个的,好像不管什么都入不了她们的眼,实在是讨厌。 柳红耳朵不聋,那么多人嘲笑,等着看她的笑话,将她心中的憋屈逼到了极点。 猛的用力扯下手上的镯子,像丢垃圾似的,丢到桌子上,故作无所谓的道:“不过是个镯子,这只是我平时戴着玩的,上不得正式场合,既然你这么想要,那便赏给你好了!” 苏桃笑眯眯的拿过镯子,看了眼正努力扮傲慢的女子,她笑的更欢了,“菊花,快过来,把它拿去当了,换了银子,买些吃的用的,送给关阳城里的乞丐。” “哦,现在就去?”菊花愣愣的接过镯子,一时之间,压根不明白苏桃究竟在干什么。 洛黎却是听明白了,挥着扇子,笑的风情万种。 打人专打脸,羞辱人,也专挑痛处来。 这女人真是有意思。 第142章 别熏着夫人 苏桃眼睛盯着快要崩溃的柳红,笑容更大了,“当然是现在去,省得待会有人反悔了。” “你……你是存心的吧!”柳红气疯了,她本以为这村姑拿了她的镯子,肯定是要戴在手上,炫耀给别人看。这样的话,她还比较能接受一点点。 可她竟然要把她的镯子当了,给叫花子买吃的,这不是在侮辱她吗? “是又怎样,在你学会尊重别人之前,你根本不值得别人尊重,”苏桃越过她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来,换她催促了,“还不走吗?” 柳红的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攥着,恨不得将指甲掐进肉里。 洛黎又消失了,谁也没看见他是如何离开的。这人要是晚上出没,估计很多人都要以为是见鬼了。 萧夫人已经离开了丁府,柳红刚才已得了主子的命令,让她直接带着苏桃前去悦阳楼。 苏桃怀里揣着银子,心里无比的踏实。 她走了之后,袁七悄悄跟了上去,留下菊花跟盛之平收拾东西,再将马车赶到悦阳楼接她。 袁七的跟踪技术,还是挺强的。 但是进了悦阳楼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息不同寻常。 有高手潜伏在楼内,但是并没有杀气,应该是有人带了护卫。 柳红一路上都没有跟苏桃说话,闷不吭声的将人带到萧月芸所在厢房。 萧月芸出门,排场比得上皇亲国戚,她包下了整个二层,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婢女,一个嬷嬷,三个小厮,负责养马,看管东西。 明着的护卫,带了至少有十个。 两个守在二楼的入口,两个守在萧月芸的门外,其余的分别守在悦阳楼的各处。 就连厨房也有人看守,以防有人趁乱下毒什么的。 她所住的屋子,所用的东西,全都换过了。 被褥枕头,茶杯水壶,茶叶点心,就连熏香也是自己带的。 苏桃一身布衣,被柳红领着上楼。 从上楼,一直到进入厢房,没少受人的白眼。尤其是那两个老嬷嬷,估计跟着萧月芸的时间长了,有地位,有胆子,在她眼里,苏桃根本是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又脏又臭。 “这是谁呀,怎么也不换件衣裳,就来见我家夫人,哎哟,这身上是什么味,真难闻,柳红,赶紧带她去洗一洗,夫人刚从丁府回来,累的很,别熏着夫人了,”老嬷嬷顶着一张擦了厚厚白粉的脸,挑剔的眼神在苏桃身上看了又看,真的是没一处能看上的。 听到苏桃被人损,柳红心里畅快了一些,笑着福身,“王嬷嬷说的是,她是刚刚从厨房出来的帮佣,不懂咱产的规矩,我这就带她去洗洗,只是这换衣服恐怕不成,粗布麻衣,就连咱们府里最下等的婢女也不会穿。” 王嬷嬷点头,“这倒是,那就带她去洗洗,待会站在门口,别离夫人太近。” 苏桃翻了个白眼,无语到了极点,“你俩说够了没有,爱见不见,本姑娘忙的很,洗你个头!” 王嬷嬷愣住了,“你……你竟敢说粗话?” “我不光会说粗话,我还会打人呢,你要试试吗?真是搞不懂,明明是你们找我来的,现在我人来了,又满意这,不满意那,你们到底想干嘛?难道真是闲的蛋疼,找我的麻烦?”苏桃骨子里的痞气又冒了出来。 守在门外的护卫,手已按在剑上,冷着脸紧紧盯着苏桃。 “放肆!这是哪来的野蛮人,在夫人门前,竟然出言不逊,你……”王嬷嬷是彻底听傻了,她在萧府这么多年,教导过萧府婢女,就连萧府的小姐,也教过几个,还从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柳红见识过苏桃的毒舌,心里承受能力强多了,她赶忙按住王嬷嬷,悄悄在她耳边低语,“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真的是夫人叫她来的,还是先让她见一见夫人,等出来之后,再教训也不迟。” 王嬷嬷抖着一张扭曲的脸,“还不快进去,想让夫人等你吗?真是没规矩,进去之后,别站的太近,离远一点,夫人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多余的废话不要说!也别尽想着讨要好处,虽然我们夫人心善,时常做善事,但像你这等粗鲁野蛮的人根本不配!” 苏桃没再跟她们争辩,浪费口水,她侄是很想知道这位萧夫人找她来,究间是要干什么。 推开门,屋里的暖意跟熏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她有点不适应,味道太重了。 是药三分毒,哪怕是最寻常的熏香,闻的太多,浓度太大,都会让人产生依赖,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上瘾,长年累月下,瘾跟毒在身体里残留多了,后果可想而知。 王嬷嬷见她站在门口中不进去,便伸手将她往里面推了一点,在萧月芸的示意下,关上了门。 萧月芸此时依在软榻上,身上盖着精美的锦缎被,一双慵懒的眼儿,在苏桃脸上转了又转,“站在那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这边坐下。” 萧月芸懒懒的抬起一个手指。 苏桃看了眼旁边的桌子,挑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倒不是记着外面那位老太婆说的话,她是不想闻熏香。 萧月芸竟然将熏香搁在软榻的边上,离的非常近,从香炉里飘出的一缕烟雾,被她吸去了大半。 苏桃看着她迷醉的样子,感觉很不舒服,难道熏香真让人成瘾,像吸大烟那样? 如果真的是上了瘾,那么这熏香里一定加了什么东西。 萧月芸的确还没吸够,所以一时半会没有理她,而是靠在软榻上,缓慢的用一只手扇着熏炉上的烟雾,好让自己吸的更多。 苏桃眼中的疑惑越发的重了,“萧夫人很喜欢闻熏香的味道?” 萧月芸的眼神很像醉酒,朦朦胧胧的,有点飘,听见她的问话,呵呵一笑,虽然她年纪不小,但胜在保养不错,这么一笑,倒是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熏香可是个好东西,能提神醒目,夜里点上安神香,一觉睡到天亮,次日起床神清气爽,下雨天可以点除湿的熏香,夏天可以点驱蚊虫的熏香,总之,熏香的用途,简直太多了,我们萧家有最好的香料,都是从各地收购来的,京城也有一家香料铺子,那可是大渝最大的香料店。” 第143章 老剧情 萧月芸也不知怎的,竟跟她说起了香料生意。 说了片刻,才忽然想起自己叫她来的目地。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何方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人?”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调查我?”苏桃笑容有些冷,莫名其妙的被叫来,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开始打听她的身份,好像很不简单哪! “呵!”萧月芸睁着醉意朦胧的眼,“本夫人若是想调查你,何需叫你来,找个人去查一查就好了。” “既然可以查到,你干嘛又要问我,”直觉告诉她,一切都很不对劲。 “你很警惕,是不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萧月芸忽然坐直了身子,双目咄咄逼人的盯着她,“快说,你父母究竟在何处?” 苏桃试图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只是很可惜,这女人醉的快,醒的也快,“我自然是本地人,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得了病,去世了,我是跟着祖母长大的,有问题吗?” 萧月芸眯起眼,“你父亲姓什么?你又姓什么?” “我姓苏哪,我爹当然也姓苏,还有问题吗?” “你家中还有何人?” “还有个弟弟,跟着我长大的,还有祖母跟爷爷,”苏桃想起林氏告诉她,父亲是从外乡来的,并不是柳树村本地人,而且也没听说他家中还有亲戚。 所以她特意强调祖母两个字,在关阳本地,祖母可以是奶奶,也可以是外婆,算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萧月芸眸中光芒锐利,她并不怀疑苏桃说的是假话。 她料定以苏桃的出身,根本不敢对自己撒谎,而且只要她派人去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萧月芸正因为自信过了头,错失了扼杀苏桃的最佳时机,从而导致她将来的万劫不复。 “问完了吗?我……我能走了吗?”苏桃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故意露出几分怯懦的神情,双手搓着衣角,有些不安的看向身后的房门。 这样的表现,萧月芸很是满意,胆小又没见过世面,肯定不是她要找的人。 “嗯,你走吧,出去别乱说,你从没见过我,我也从没见过你,要是被本夫人知道你在外面乱说,后果是你承担不起的,这锭银子赏你了,”萧月芸恩威并施,纤纤素手一指。 苏桃早瞄见桌上摆着的银锭子,那应该是五十两的银锭子。 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她刚才也不会突然装胆小。 “谢谢夫人,我一定不会乱说的,”她尽量将贪财的本质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 快步跑过去,捧起银锭子,藏进袖子里。 对萧月芸连声道谢,高高兴兴的跑了出去。 外面守着的王嬷嬷跟柳红等人,都没有离开。 里面的谈话内容,她们并不知道。 当看见苏桃一脸兴奋的跑出来,以柳红对夫人的了解,肯定是得了赏银。 柳红在她快要下楼梯时,追了上去,“你站住,我问你,你是不是得了夫人赏银?” “是又怎么样,那是夫人赏给我的,跟你有关系吗?”苏桃夸张的护着衣袖,想要将手背到身后。 柳红扫向她的袖口,“果然是得了赏银,你夺了我的簪子,这银子你必须给我,就当是赔我的簪子!” 柳红知道夫人大方,赏给她们的银子都是十两二十两,这个女人特意被夫人招来,肯定是有话要问她,赏银肯定不少。 “什么簪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该不会是你自己把东西弄掉了,故意诬赖我吧?好端端的,你又怎么会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一个陌生人,这不合理啊!”苏桃往后退了一步,试图避开她,余光瞄向她的身后,几个护卫,还有那个老嬷嬷,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柳红没抢到,又被她的话气到,急的直跺脚,“明明就是你威胁我,否则我怎么可能把随身的东西给你,你这女人脸皮真厚,你是泼皮无赖吗?快给我!” 见她又扑了过来,苏桃再次挪了动了下脚步,身后就是楼梯。 这一闪一扑之间,柳红悲催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好在楼梯不高,摔下去也死不了,顶多弄一身的伤,或者断手断腿。 可就是姿势有点难看,头朝下,双脚朝上叉开,里面的亵裤都露了出来。 梳的一丝不乱的发髻,也乱成了鸡窝,再搭配上青肿的脸,流血的鼻子,怎么看都挺搞笑的。 王嬷嬷惊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她朝苏桃跑过来,张嘴就要骂。 苏桃伸手挡在她脸前,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你是不是又想说,我不应该躲开,我得站在这儿任她打,这样她就不会摔下去了?” 王嬷嬷愣住了,她是想这么说的来着,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苏桃翻了个白眼,“拜托,老剧情了,我用脚后跟都能猜到,不过为了让你死心,我还是得回你一句,本姑娘没那么好心,她摔成什么样,都跟我没关系,本姑娘的一根头发,她都比不上!” 天底下的有钱人都是一个德行,自以为是,特别是像萧家这种大户人家,他们觉得惩罚下等人都是应该的,没有公平可言。 “你!”王嬷嬷被她堵的无言以对。 眼睁睁看着她走下楼,从摔倒的柳红头上跨过去。 她很想让护卫将人拦下,再好好教训一番。 但是不行啊! 她又没有得罪夫人,难道就以柳红的事将她抓起来,毒打一顿吗? 夫人临行前曾说过,在关阳城行事,必须低调,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柳红这回伤的真是不轻,一个时辰之后,脸上的淤血全都显现了出来,整张脸看上去,像掉进染缸似的。 她将苏桃恨进了骨子里,以后别再叫她碰上,定不会放过她。 相比她的怨恨,苏桃此刻高兴坏了。 怀里揣着萧月芸给她的赏银,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眼下她必须扩建房子,还有再招几个手下,这种时候,光有钱还不行, 你还得有人,才能过下去。 说到人,她忽然想起,之前王越之带着的范新拦住她的去路,还妄想将她掳走。 第144章 敲晕他 她看人一向很准,就像她不喜洛黎跟凤云景二人,一个狡猾如狐狸,亦正亦邪, 一个深藏不露,看着像是没有牙的老虎,其实他只是蛰伏在暗处,等着随时给敌人致命一击。 这个范新,很有骨气,也很硬气,但不属于愚忠的一类,哪怕是卖身做了长工,也依然保持着自己的行事准则。 出了悦阳楼,菊花跟盛之平都等在那,袁七还没有出来。 走近了,苏桃才发觉,这两人的气氛有点不寻常。 菊花板着个脸,拦在车厢前面,盛之平一脸冷意的站在旁边,眼睛死死盯着她身后的帘子。 苏桃一脸狐疑的走过去,“这是怎么了?你们在玩谁是木头人?” 盛之平冷冷的瞟她一眼,“什么木头人?” “不是玩游戏,那你俩大眼瞪小眼的是在干嘛?”苏桃再度问道。 “谁跟她瞪眼了,是她不知好歹,让一个男人牵了鼻子走,”盛之平愤愤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苏桃。 原来他们刚到悦阳楼外面,准备等着苏桃出来时,一个不认识的青衣小童,跑到车前,说是要找方允之,并递给他一个香囊。 方允之一见那香囊,死灰般的心又活了过来。 小童悄悄跟方允之说了什么,在那小童离开后,方允之竟然提出不走了,他要继续留在关 阳城,哪怕是远远的看着爱人,也心甘情愿。 盛之平心想,你不走那正好,反正也不关他们的事,省得再给他们找麻烦,要是让主上知道苏桃又带了个男人回去,还不定怎么发火呢! 可是菊花不同意,她拦着马车,不让方允之离开,她担心丁家的人加害方允之,可叹方允之看不清,还以为爱人回心转意,要跟他双宿双飞呢! 三个人,三种想法,僵持不下,就这么一直僵持到苏桃出现。 “呃……”苏桃满脸黑线的抚额,要不是看在菊花的面子上,她会管方允之的事吗?他死了都跟她没关系。 可这方允之简直比莫染还要顽固,比莫染还要惹人讨厌。盛之平的做法是对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又不是圣人,没必要管一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方允之掀开车帘,看着堵在门口的菊花,眼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了,不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菊花,你还是让开吧,我真不能跟你们走,我还有很重要的事,非做不可。” 菊花回身,一把将他推进去,气愤的吼道:“你是傻子吗?她根本就是在骗你,丁家的人根本不可能放过你,你现在去就是送死,而且是死无全尸!” 方允之眼中溢满了伤心之色,“即使是死无全尸,我也认了,玲儿还在等我,请你让开!” “我不让,我不会看着你去送死,”菊花的身形挺壮的,她堵着门,方允之又不敢用手去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盛之平也很恼怒,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男人,他真想一剑杀了。 苏桃被他们吵的头疼,手一抬,下令道:“敲晕他!” 她话音刚落,盛之平便已动手,那动作快的,可不是一点点。 方允之连个抗议都没能发出,人就已经倒了下去。 菊花还想伸手扶住他的,苏桃动作更快,走过去将人往里面一推,也不管他有没有撞到脑子,“走啦,我们去采买些东西,赶紧回家了。” 菊花带来的板车,由袁七赶着。 在路上,苏桃将扩建新房的事,跟盛之平说了。 他俩现在贼可怜,苏家没空屋子让他俩睡,他俩更不敢在苏家住下,要是让主上知道了,还不得把他俩撕了。 所以他俩到了夜里,还得恢复暗卫的身份,隐在暗处。 暗卫的工作,很单调也很无聊,倒是跟着苏桃后面经商,还挺有意思。 既然苏桃提议重新翻盖房子,盛之平大胆的提议,将房子扩建成山庄的样式,正好苏家所在的位置是村子的最东边,隔壁是孙家,只有将孙家挪走,再将原先的地块重新规划,弄成一座山庄不是一件难事。 苏桃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她不是不想扩建房子,关键是她手里的这点钱,根本不够啊! 盛之平深知她与主子之间的约定,便提议,她可以一点一点的盖,不一定非得一下子盖起来。 两人一路商量着,时而争执,时而赞同对方的观点。 让苏桃惊奇的是,盛之平竟真有几分经商的头脑,他很有计划,所提的意见,都很中肯。 “看不出来,你还有做商人的潜质,做暗卫真是埋没了你,”苏桃跟他开着玩笑。 被她赤果果的夸赞,盛之平倒是不好意思了,“我们都是从众人中选拔出来的,几百人才出二十个,又从二十个人中,挑出十个,隐在主上身边,除了武功,其他方面我们也都学过。” “哇,照这么说,你们很值钱啦?”苏桃惊呼。 公孙靖身边才十个人,却派了两个人专门守着她,也许还不止这两个,那家伙阴晴不定,很多事情都瞒着她。 “这是自然,能够留在主上身边的,都是千里挑一,对主上忠心不二,姑娘能得主上的看中,最初我们只是尽责……”盛之平她跟聊的挺投机,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我明白,以我的身份,你家主上能看中,别说你们觉得奇怪,就连我自己都接受不了,麻雀飞上枝头这种人人都羡慕的事,并不是人人都能承受起的,我说了,也许你不信,相比伸手可得的财富地位,我更喜欢自己去挣,那怕是抢,因为那是劳动所得,拥有的心安理得。” 盛之平侧目看她神采飞扬的模样,他更能理解主上的心情。 因为他们也是从低层爬上来的,在训练营中,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能爬到这里。 看似残忍,实则必然。 刀光剑影的厮杀中,不是被人杀死,就是将别人杀死,容不得一丁点心慈手软。 主上也是,在被皇帝接回皇宫之前,主上在草原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进了宫之后,并不受人待见,冷眼嘲讽每天都能碰见。 但是主上全部忍下了,老皇帝想让他带兵打仗,他同意,但是立下了条件。 第145章 无聊的女人 两厢权衡之下,老皇帝同意了。 既能多能一个为国拼杀的猛将,可保边境无忧,又不用担心他会夺权篡位,这么好的事,老皇帝怎么可能不同意,他心里高兴着呢! 自然面子上也要做足,让别人看着,好像他很宠爱公孙靖,让他手握兵权,威风无边。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帝跟公孙靖私下的约定,并不为外人所知。 太子久居深宫,没上过战场,哪里知道公孙靖出身入死,有多么危险,他只看到手握兵权的威风,以及对他皇位的威胁,肯定是要心生警惕,伺机给他下套。 所有的一切,公孙靖看在眼里,心中有着自己的计较。 他看的清,他身边的人自然看的清。 司徒逸一直谋划着让他脱离大渝,穆青也在暗中培植自己势力,他们对公孙靖忠心不二。 盛之平也一直跟随公孙靖,有好几次在京中拦下了对他的刺杀。 他不喜欢京城的小姐们,觉得她们太弱,跟着主上只会拖他的后腿。 对苏桃,他起初也有这个担忧,但是看见苏桃这么努力,他便想起主上刚刚起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艰难。 盛之平心有感慨,“苏姑娘,我家主上是个很固执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这一辈子恐怕 都不会变,如果你跟他比肩站立,就得把眼光放的更长远,眼下虽然你什么都没有,没关系,一切都可以积累,我只是想提醒你,时间不等人。” 苏桃心中一凉,她何尝不知时间的宝贵。 以她一无所有的处境,想要成为财富的霸主,岂止是难,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的我都明白,顺其自然吧,该是你的,始终是你的,”苏桃眺望远方,眼光放远,那得放多远啊! 不知怎的,她眼前忽然略过萧月芸的脸,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 “小盛子,你替我查件事情,一个月前,我爹娘做生意的路上,被人谋害,这件事始终没有人过问,连尸体都没有找回来,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隐情,但我想,再怎么样也该将他们的尸首带回来,入土安葬不是?” “可以,给我一天时间,”盛之平肃着一张脸,他明白刚才的一番话,已让眼前的少女有了不一样的气场,一种更大的气魄。 回程的路,遇见王家的车队,并不意外。 王家是经营米铺的,虽然可以让人送货上门,他们只管坐在家里收货就成,但是王银凤他爹是个精明抠门的老家伙,他会亲自带着人,带上马车,下去收购粮食,因为是上门收购,能将价格压低两成,遇着顽固的人,还会威胁加逼迫。 散户卖粮食的,都是穷苦的农家人,怎敢得罪他们。 这一次,他们头一天就出门了,去的地方有点远,但收获还不错,整整两大车玉米加稻谷。 因为现在是春季,油菜跟小麦还没有成熟,水稻也是去年陈的,王家人便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哄骗农户。 以往都是王银凤她爹亲自下去收,偶尔也会让柜上的管事下去收,宋明德嫁进来之后,这事便落到他的头上,王老爷子又担心这家伙中饱私囊,便让王银凤随行,所需的银子都揣在王银凤兜里,宋明德只落得个跟人讨价还价的权利。 迎面遇上,宋明德身子一震,眼神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苏桃转动。 王银凤眼神突变,凶狠的揪住宋明德的耳朵,“看什么看,老娘在这儿坐着呢,你还要看那狐狸精是不是?信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 王银凤下手极重,一揪一扯,差点没把宋明德耳朵扯下来。 “你发什么神经,快放手,”宋明德也怒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在家里关上门被打也就算了,可这王银凤变本加厉,越来越过份了。 王银凤不仅不松手,还加重了力道,故意挑衅的看向对面的苏桃,“我就是发神经,怎么了?没让你娶她做小,你不死心是不是?” 两车交汇,王银凤拔高了声调,故意说给苏桃听。 无聊的女人! 苏桃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王银凤只感觉自己的拳头打在棉花上,不仅没伤到对方,还憋了一肚子的气。 眼看着苏桃的马车远离,她将怒火全发在宋明德身上,又是掐又是拧。 宋明德实在是受不了,狠狠的推了她一把,王银凤一时不防,被推下了车,摔在路边。 因为马车还在走动,王银凤摔下去的时候是胳膊着的地,只听咔嚓一声,好像是手臂骨折了。 宋明德也吓坏了,他只是顺手一推,没想害她。 急忙叫停了马车,跳下去将王银凤扶起来,“娘子,娘子,你还好吧?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是刚才路面太颠了。” “快,快我进城找大夫,还愣着干嘛!”王银凤这会疼的脸色都变了,哪还有心情跟他理论。 “哦,你别急,我马上带你进城!” 宋明德一个人搬不动王银凤,王家的伙计帮着他一起抬,费了好大劲,才把王银凤塞进马车里。 断了手臂的人,哪能挪来挪去,就算要挪,那也得把胳膊固定住。 等到王银凤躺进马车,她那只骨折的手臂,已经严重变形,二次伤害可比第一次摔跤更惨。 “她那只手十有八九废了,”盛之平小声的对苏桃说道。 “这么严重?”苏桃诧异。 盛之平点头,“一般的大夫,接不好她的骨头,只会耽误时间,骨头错位太久,偏的太多,不废才怪!” 苏桃瞅着王银凤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眨了眨眼睛,“那也是她咎由自取,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走吧,我还得去看看天宝。” 盛之平点头,挥动马鞭。 进了铜石村,盛之平按着苏桃的吩咐,将方允之扔下了马车。 菊花跑上去将人扶起来,使劲拍了拍他的脸,把他叫醒。 “这,这是哪里?”方允之靠在菊花身上,看着陌生的村子,陌生的地方,一脸紧张的问道。 苏桃冷冰冰的站到他面前,“铜石村,离关阳城十万八千里,你也别想着回去了,在这里安心等待着吧!” 第146章 居委会大妈 话音刚落,学堂里跑出来一个人影,“阿姐!阿姐,你终于来了!” 苏天宝一头扎进苏桃怀里,脸贴着她的小腹,死死的抱着。 盛之平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开,“男女有别,站着说话就好,别抱来抱去的。” 其实这也是主上吩咐的,他只是照例执行,杜绝一切异性的接触,这是主上的原话,苏天宝虽然小,但也算异性不是? 苏天宝莫名其妙的被人揪着衣领,提到一边,看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他也是一脸的警惕,“你们是谁?为啥跟我阿姐在一起!” “他俩是我们家请的长工,帮我干活的,你们先生呢?”苏桃看着一天一夜未见的弟弟,除了脸脏了些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先生……他在里面,”苏天宝不知想到什么,表情有点古怪。 苏桃转身看着方允之,“菊花,把他带进去,这几天让他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那太好了,”菊花很高兴,她不敢将方允之带到柳树村,要是让她爹知道,还不得把她打的屁股开花。 方允之还想抗争,“我不住这里,你们送我回去吧,我……” “你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将你丢进山里,让你自生自灭!”苏桃突然变了脸。 方允之吓了一跳,他只是个柔弱书生,要是被丢进山里,片刻都活不下来。 盛之平跟着苏桃身后,在经过方允之身边时,阴冷的视线扫过他,这是警告,不知死活的男人,如果现在换成主上在这里,还不得将他跺成十八块。 苏桃迈过门槛,瞅见院子里很热闹,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男孩,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莫染一身青衣长衫,洗的很干净,好像还烫过了,衣服除了有点旧之外,看着还挺整洁。 此时,他正站在廊檐下,对一名妇人说着什么。 那妇人哭哭啼啼,怀里还抱着幼儿。 苏桃又走近几步,才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莫染轻声劝那妇人,“周家大嫂,还是别吵架了,对娃儿不好,夫妻之间多点忍让,多点宽容,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那妇人听到他这话,哭的更伤心了,“这不是吵架的事儿,家里都那么穷了,他还要纳小妾,还跟人谈好了价钱,等到麦子收割,就要纳小妾过门,您说这日子要怎么过!” 莫染叹息,“身为女子,该要守着女戒女训才是,七出之条里,善妒也是一条,周家大嫂,你该看开一点,家和万事兴,要是你真的接受不了,我替你去劝劝周大哥,让他以后对你好点?” “莫先生,我是想让你劝劝我家相公,让他别纳妾,你怎么反倒说我犯了七出之条?” 莫染还是一脸和事佬的神情,“你相公纳妾,于情不合,于理却是无可厚非,不过要是你坚决不同意,我还是可以试一试,能劝则劝,实在劝不动,也只能听天由命。” 那妇人脸色好些了,“您是铜石村的先生,又是秀才老爷,在我们村德高望重,您说的话,我相公一定会听的。” 苏桃有点听不下去了,敢情莫染还兼任居委会大妈的责职,她快步走上前,在莫染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拖到身后,无奈又无语的看着对面的妇人,“你还知道他的是教书先生呢,我看你干脆给他改个名字,就叫莫大妈算了,去把你相公叫来,我来跟他他说!” 妇人一双狐疑的眼睛,在苏桃跟莫染之间转来转去,“我们村里哪家夫妻吵架,哪家娃儿不听话,都找莫先生,也不是我一个人找,嗳,姑娘,你真能替我解决麻烦吗?” 苏桃烦躁的瞟她一眼,“让你去你就去,能不能解决,你看着就是!” “那好,我这就去,”妇人将怀中的婴儿朝莫染怀里一塞,转身就跑走了。 莫染似乎也习惯了,很顺手的抱着那娃儿,看那动作绝不是一两天能练出来的,瞧见苏酒桃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他也知道不好意思,“那个……你们快进来坐。”苏天宝跟在苏桃身后,一步都不离开。 等到菊花等人全进来,莫染瞅着坐在屋里的几个人,他只认得菊花,其他几个都不认识。 再一看方允之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他怎么了?” 苏桃瞄了一眼,不以为意的道:“哦,他刚刚想破坏人家的喜宴,还要带走人家新娘子,此等不合情理的事,我肯定要阻止,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她是询问莫染的。 “那是当然,”莫染满脸的义愤填膺,“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女子成了亲,与夫君同为一体,你怎能妄图带走她,难道要让她背负不耻的骂名,一辈子抬不了头,见不得人吗?” 一个书生突然发怒,就好比真把兔子逼急了,真的跳起来咬人,这画面绝对的好看。 方允之被骂的脸通红,低垂着眼睛,谁也不看,“我与她情投意合,她是被被迫嫁进丁府,就算要背风骂名,我也要将她带走,否则她这一生就毁了。” 莫染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下苏桃,他不了解其中的内情,刚才骂人,也是气急了,只要是跟伦理道德相左的事,他全都看不惯。 苏桃清了清嗓子,瞄了下其他几个人,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在她嫁人之前,情投意合,那是人之常情,可她既然答应了成亲,那就表示她已经放下过去,心甘情愿的做一个谨守妇道的好妻子,好媳妇,莫先生,我说的对吗?” “对,苏姑娘说的在理,”莫染郑重的肯定,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肯定苏桃,“她既已成亲,你也该放下,让她好好的过日子,而不是再去打扰,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换个说法,放下过去,你就解脱了,于你于她都好。” 苏桃乘机说道:“这样吧,他暂时住在你这里,让他干点杂事,你管他吃住,你再慢慢开导他,佛不是也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了他,等于救了那姑娘,救了那一家人,这得是多大功德,是不是这个理?” 第147章 别多管闲事 莫染拧眉沉思,“你说的也对,可他好像不愿意。” “他当然不愿意了,他还想继续破坏呢,到时候那姑娘要是寻死觅活,再搅的一家人不安宁,可就是你的责任了,”苏桃一本正经的拍拍他的肩膀。 “为什么是我?”总算莫染的脑子还能正常运转,他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 苏桃笑的很奸,“因为只有你能劝得了他,这个任务当然是非你莫属,加油,我看好你哦!” 袁七跟盛之平纷纷转过身去,不让人发现他们的脸是黑的。 方允之无精打采,像只斗败的公鸡,也像没有灵魂的木头人。 坐在莫染怀里的小娃,不哭也不闹,在莫染说话的时候,还把沾了口水的手指,在他脸上戳来戳去,啊呜啊呜的叫着。 离去的妇人,很快就回来了,跟在她后面进来的是个中年汉子。 挺着个肚子,下巴高高的仰着,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而那妇人站在他身边,缩着肩膀,耷拉着脑袋,两人完全是两种风格。 中年汉子看了眼屋里的人,在苏桃身上停了片刻,最后又看向莫染,“莫先生找我来,究竟有何带?有话快说,我还得下地干活呢!” 莫染笑呵呵的站起来,“周家大哥,事情是这样的,听说你打算春收了之后,再纳一房小妾……” “这是我的家事,就不用莫先生操心了,”周姓汉子打断他,精明的眼儿扫过自家娘子,阴冷冷的视线,吓的那妇人恨不得缩进洞里去。 “这当然是家事,纳妾本身无可厚非,但要是因为纳妾,惹得你们夫妻不睦,那就不妥了,再者,如今盗匪横行,眼下还是保重性命要紧,”莫染很坦然的迎上他的视线。 周姓汉子冷哼一声,“是谁告诉你,我们夫妻不睦的?是她吗?”他一把揪住妇人的衣领,像拖牲口似的,将他拖到身前,“死婆娘,我不过是娶一房小妾,碍着你什么事了,我是短你的穿,还是断你的吃喝了?你接连生了两个丫头片子,不让我纳妾,难道还想我们周家断后吗?” 生了丫头的女人,根本没有底气争辩,周氏接连生了两个女儿,身子又不好,婆婆对她整天骂骂咧咧,她也只敢跑到莫染这里说几句,一是抱怨,二是想阻止相公纳妾。 苏桃不着痕迹的释放冰贵逼人的气势,声音缓慢而有力的说道,“她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等于是在鬼门关走了两趟,你不仅不心疼她,还对她恶言相向,生了女儿又怎样,女儿养的好,也是你们夫妻二人的财富,再者,生儿生女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老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自己种了什么,田里自然长出什么,那你说,是种子的原因,还是田的原因?” 好直白的一番话,除了还在神游的方允之,其他人纷纷转开脸。 袁七跟盛之平二人,刚刚已经转了半圈,现在又转了半圈,好嘛,居然又转到苏桃眼前来了。 莫染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可是看着其他人的表情,也明白了不少,“你……你这是女子,是妇道人家,怎能什么都往外说!” 苏手两手一摊,“我说什么了?难道不是种瓜,不是种豆,还是不能说田啊,种子什么的,我看是你们想多了吧!” 抵赖,厚颜无耻的抵赖! 周大郎阴着一双眼,死死瞪着苏桃,吼道:“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管吗?” 苏桃也回瞪他,“你吼什么吼,要不是今儿遇上了,你以为本姑娘有那个闲情逸致,管你的破事,今儿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敢纳妾,敢打老婆,我便废你的一条腿,你要是不服气,跳着一条腿,纳妾去吧!” 周大郎瞪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锤子似的拳头举起,“臭婆娘,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欠收拾!” 他挥着拳头,冲上前,眼看着拳头就要朝苏桃砸下。 袁七脚步一闪,在他逼近之时,已拦在苏桃前面,轻飘飘的扼住周姓汉子的手腕,“你再叫她一声臭婆娘试试!” 开玩笑,未来的主母被叫臭婆娘,别说主上会气的杀人,就连他们也无法容忍,这是打他们的脸好不好? 别看周大郎块头大,拳头大,肚子更大。在袁七面前,他连个蚂蚁都不如。 袁七轻飘飘的一挥手,周姓汉子被甩出三米之外,跌在地上,因为身形庞大,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相公!”周氏吓的惊呼,抬脚就要扑过去。 “站着,”苏桃冷冷的声音响声,看了眼地上的人,再瞧了眼周氏,她没有忽略掉周氏眼底一闪而过的隐晦,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就在刚刚袁七用轻功拦下周大郎之时,苏桃无意中发现周氏眼中并没有震惊。 袁七的武功深不可测,周氏之所以很淡定,要不她自己就是个高手,要么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苏桃慢慢走过去,靠近周氏,“这位大姐,他对你们母女并不好,何不让我的手下,将他暴打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 周氏低着头,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男人,“现在打了,以后怎么办?我是个苦命的女人,我不想更苦命了。” 她的意思,苏桃明白,今儿打了,等他们都走了,这个姓周的,还不把他们母女往死里整,图一时之快,只会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苏桃眯起眼儿,定定的瞅着她,“我觉得吧,要想不受男人欺负,你只能变的更强大,而不是躲在屋里抱着女儿掉眼泪,你掉再多的眼泪,他也不会心疼,只会觉得你很烦。” “强大?怎么强大?我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妇人,娘家人都不在了,两个女儿还小,我能怎么样,”周氏也看躺坐在地上的男人,转身看向院子外面的天空。 “臭婆娘,老子被人打了,你还站在这儿说一堆废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周大郎从地上爬起来,吐掉一口血沫子,双眼阴恨的看着自家婆娘。 周氏打了个哆嗦,整个人不安到了极点。 第148章 协议达成 菊花看不过去了,冲上来指着周大郎的鼻子,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家让你老婆当你的受气包,你要是真有骨气,就去打回来,没有本事,就好好受着!” “要你管,你算老几,”周大郎猛的推倒菊花,还想上去踩一脚的时候,袁七站了出来,接在菊花前面,手指一动,点了周大郎的穴道,回身对菊花说道:“你继续骂吧,他除了嘴能动,其他地方都不能动!” “真的啊,”菊花本来也没摔疼,高高兴兴的爬起来,拍了拍屁股,跳到周大郎跟前,指着他又是一通噼里啪啦的咒骂。 方允之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过他很快又垂下眼睛,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苏桃扯了下周氏的袖子,拉她到院子里,苏天宝已经跟院里的小娃们玩在一起,见她走出来,兴奋的跟别的小娃介绍,“这是我阿姐,我阿姐可厉害了,又会赚钱,长的也好看,谁都比不上!” “真的吗?那我长大了娶你阿姐好不好?”苏天宝身边跟着一个五岁的小男娃,嘬着手指头,眼巴巴的瞅着苏天宝。 “不行!”苏天宝一口否决,“看看你,这么大了还在嘬手指头,长的又黑又丑,我阿姐才不会看上你!” 那娃儿把自己的手指头从嘴里拿出来,看了看不远处的苏桃,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我不嘬手指了。”说着,还有模有样的用手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 苏天宝嫌弃的往后退,“你真恶心,我记得你刚才尿尿没洗手!” “我忘了,”那娃儿一脸无辜的瞅着自己的手,也没觉得有多脏。 院子不大,所以苏桃是能听见他们对话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幸好她一直很注意苏天宝的卫生教育,哪怕是玩泥巴,也要玩干净的黄泥巴。 不准他吃手指头,不准随便掏屁股,不准掏脚丫,不准坐在地上,不准到处乱滚。 三天洗澡,每天洗脚洗脸,饭前饭后要洗手。 很多小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要是小的时候不在意,长大了很难改掉。 周氏知道她是苏天宝的哥哥,笑着称赞道:“你把弟弟教的很好,长大了肯定有出息。” 苏桃笑道:“你也可以,女人不是天生就得依附男人,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你家相公之所以能骑在你头上,就是笃定你不敢跟他吵闹,不敢跟他和离,他将你吃的死死的,你如果不反抗,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他的拳头之下,要是他强行纳了小妾,你觉得你跟你的女儿,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你说和离?”周氏睁大眼睛,满脸的震惊。 “怎么,我说错了?你们怕和离,不就是怕那些闲言碎语吗?”苏桃当然不会鼓励她和离,古代的女子,嫁了人,等于给自己判了死刑,一辈子都不敢上诉。 “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跟他和离,和离了之后,还怎么做人,我会被人戳破脊梁骨的。” “那你想翻身吗?”苏桃又问。如果周氏回答的模棱两可,这个事,她不会再管,一个没有骨气试图站起来的古板妇人,不值得她多废口舌。 周氏紧紧握着双手,终于敢抬头迎上苏桃的目光,“想,我知道你有办法,我虽然不能跟他和离,但我不想两个女儿跟我受苦,我婆婆对两个孙女也不好,嫌她们是丫头,甚至……甚至他们还想卖掉一个女儿。” “只要你下定决心,我可以帮你,要不要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我住在柳树村,等你想好了,可以去找我,”她不想跟摇摆不定的人合作,那样会惹来很多麻烦。 周氏回头看了眼正在咿呀学语的小女儿,再看一眼用一双腥红眼睛瞪着她的周大郎,“不考虑了,这个男人恨不得杀了我,我早知道今天回去免不了一顿毒打,如果不是你们拦着,他现在就会动手,我伤了不要紧,可是我的女儿怎么办?” 周家老太太,根本不可能帮她带孩子,都要卖孩子了,又怎么会管孩子的死活。 周氏的大女儿,才三岁,两个孩子年纪相近,她进来之前,是将大女儿放在邻居家帮忙照看,原本是想着请莫染帮她说几句公道话,被打她认了,但是纳小妾,她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哪知道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没有退路了,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桃叹了气,“好,既然你下定了决心,我可以帮你,让这个男人不能再祸害你,但首先,你自己要站起来,我有事需要你去做,给你个任务,收购各家的蔬菜,不管多少,你先收统一收,再送到柳树村给我,我会按着重量,每斤能你三文钱的提成,这事你能做成吗?” 周氏惊愕的瞪着她,“你要收购蔬菜?什么样的蔬菜?很多吗?” “只要是蔬菜,我全都要,最好是萝卜,大白菜,青蒜,要是能收到冬天腌制的冬腊菜,还有肉质比较松软的鸭子……”苏桃又细细的跟她说了很多,周氏起初还有点不相信,可到了最后,还是被她说动了。 “你放心,我们村很多人家都以卖菜为生,村里种蔬菜的人家也多,附近几个村子也有不少种蔬菜的,这事包在我身上,”周氏被她说的热血澎湃,骨子里的血性全被激发出来了。 要是她有了赚钱的路子,能够赚到钱,让两个女儿过上好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哼!等她有了钱,看那死老婆子还敢不敢对她挑三捡四。 苏桃给了她一串铜板,一千个铜板,做为她的本钱。 为了以示公正,两人拖莫染写了份协议,两人都按了手印。 莫染在写字的时候,不停的用余光看向苏桃,好像每次见她,都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这个女子,越来越能干了。 只是,她也有担心的事,“苏姑娘,要是我家男人对我动粗,抢我的银子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周大郎长的又高又壮,拳头跟锤子似的。 苏桃咬着唇瓣,为难的目光投向袁七二人。 第149章 宣传画 盛之平性子更沉稳些,明白她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在所有人都没防备之时,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弹进周大郎的嘴里。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周大郎的穴道已经解开,他捂着喉咙,想要将药丸吐出来,可惜了,那滑不溜丢的东西,顺着喉咙一直滚到肚子里,凉凉的,味道很怪。 盛之平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可以抑制你体力的暴躁之气,只要你动怒,或者发火,毒药的药性就会发作,腹部剧痛难忍,不信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周大郎怎么可能轻易相信,看着周氏那个黄脸婆站在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指着她,“好你个臭婆娘,联合外人,坑你自己的相公,你他妈还是人吗?今儿我要是不打死,明儿你还不知道怎么祸害我呢!” 他怒火冲天的挥着拳头,想要冲过去打人。 步子刚迈出去,还没走两步,忽然一股剧痛从腹部蔓延开来。 周大郎腿一软,跪在地上,疼的冷汗直冒。 “大郎,你……”周氏还是有点心疼的。 盛之平还是那副表情,“他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半年之后,他要是能改掉坏脾气,我会把解药给他,否则他会肠穿肚烂而亡!” “这……”周氏绝对没想要他的性命,要是大郎真死了,她就得成寡妇。 苏桃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啦,你没听清吗?只要他不再乱发火,不再动不动就要打人,心平气和的过日子,这毒便不会发作,所以要生还是要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周氏迟疑着,最终也没走上前扶他,而是跑过去将女儿从莫染怀里抱了出来,“今天谢谢你们,我现在就去张罗收购蔬菜的事,明天一早,我会去柳树村找你们。” “你可以找一个伙伴,等到生意做大了,也不怕入不敷出,眼光要放长远,”苏桃笑着对她说。 周氏点头,沉寂已久的自信心,慢慢回归,想当初她没成亲之前,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能干,因为家里穷,嫁妆不多,婆家人都看不起她,娘家更是对她不闻不问。 守着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贤惠有德的祖训,也没过上好日子。 眼下,她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两个女儿,为她们努力,就是她后半生的目标。 从苏桃进入铜石村,再到周氏重拾信心,走出私塾,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却改变了一个女人的命运,不可思议。 周大郎被盛之平拖着丢到外面,又警告了一番,便不再管他。 莫染收回视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苏姑娘,还是你厉害。” “这是自然,能讲道理的人,咱们就跟他讲道理,讲不了道理,那就只能动用非常手段,这个人交给你了,他属于木头脑袋,来硬的不行,除非把他敲傻了,我把他交给你,暂时别放他离开,”苏桃指着摆出一张死人脸的方允之。 菊花刚刚还在兴奋的脸,瞬间没了血色,“方公子,你在这里好好冷静冷静,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方允之知道自己走不出去,也不想搭理任何人,沉着一张脸站起身,“我睡在哪?” “我这里房间并不宽裕,我的床也很小,要是方公子不介意,可以跟孩子们睡在一起,孩子们睡的是炕,冬暖夏凉,很不错的,”莫染一脸浅笑的说道。 “谢谢,”方允之谁也没看,低着头走了出去。 “方公子!我帮你铺床,”菊花追着他,也离开了。 眼下屋子里只剩袁七,苏桃还有莫染。 袁七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很稳当的坐在那,说什么他也不可能出去的,要是让主上知道他放任苏桃跟莫染单独相处,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莫染,你会作画吗?”苏桃突然抛出一个问题,弄的莫染一头雾水。 “会,就是画的不好,难登大雅之堂。” “我不用你登大雅之堂,我要你画的东西,只要是个人都能看的懂,也就是粗浅易懂,你明白吗?” “不明白,”莫染茫然的摇头,他能画人物,画风景,画山水,难道这些不是粗浅易懂的吗? 苏桃纠结的瞪他一眼,“真笨,你拿纸笔来。” “哦!” 莫染拿了纸笔,也替她研了墨。 袁七跟苏天宝也好奇的走过去。 “你挡着光了,”苏桃一脸漠然的指着袁七。 “哦,那我闪开,”袁七悻悻的摸了下鼻子,站到盛之平身边。 苏桃不太会用墨作画,若是换成油彩,兴许还可以。 但她可以用简笔画的形式,将景物画出来。 苏桃边画边说道:“这个叫广告,也就是宣传画,最好是用防水的纸跟墨,这两样东西,我会让人替你弄来,画的越多越好,可以让过往的商客,带到各个地方,扩大影响力,只是我还没想好名字,你有什么好提议?” “嗯?”莫染正专注的看她作画,当她的笔尖停下,他才听见最后一句,“你要起名字?可你连店铺都没有,起了名字要怎么办?” 苏桃不爽的白他一眼,“没名字怎么了,谁规定了没名字就不可以起店名,要在每张画下面注明店铺的名称跟地址,这个事你要是一个人完成不了,可以让那个傻呆帮你,抵消他在这里吃住的费用。” 莫染瞄着她狡黠的眼神,好笑着道:“上门都是客,我怎么好意思让客人做事,我一个人画,就是速度慢点,只要你不催就好。” 袁七眉头皱起,他怎么感觉不对劲,笨书生说话的语气也太温柔了。 “什么客人,他哪里是客人,总之,你照我说的话去做,明儿一早,我会让人送天宝回来上学,后天再来讨要你的画作,”寥寥几笔,苏桃已经画好了,并用她歪歪扭扭的字,在下面注明了。 一张纸上,画着两副图。 一副是各种香料入锅,将看似普通的猪肉,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卤肉。 另一副,是将新鲜洗剥干净的鸭子,放下土壁炉灶内,经过炙烤,并加入很多佐料,成为香喷喷的烤鸭。 当然了,这只是她脑子里的想法。 第150章 爱心美食(一) 跟袁七等人看见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阿姐,这个是鸡还是鸭子,还有点像鹅,”苏天宝指着那只似鸭非鸭的东西问道。 这一问,弄的其他三个想笑不敢笑的人,再也忍不住,别开头去偷笑。 “要你多嘴,”苏桃赏了苏天宝一记爆栗,“这是鸭,烤鸭,真不懂欣赏。” 莫染笑红了脸,轻柔的从她手里拿过毛笔,“还是我来画吧,我这里也有颜料,可以调一下。” 一柱香之后,栩栩如生两道菜,跃然于纸上。 按着苏桃的吩咐,又在下面写了两道菜的名称。 莫染提议,“卤肉两个字不好听,不如叫四季香卤,至于烤鸭,当然也不能直接叫烤鸭,可以加两个前缀,香酥烤鸭。” 苏桃俩眼放光,“不如直接叫天下第一鸭,如何?” 其他三人,包括苏天宝在内,齐刷刷的对她投去鄙夷的目光。 一只鸭子,也好意思叫天下第一鸭,她也不怕闪了舌头。 “不好听吗?我觉得蛮好,多霸气,让人一看就记住了,记住之后,肯定有人不服气,嚷嚷着试一试,生意来了,”苏桃越想越美。 莫染倒是第一个赞同,“你说的也有道理,让人过目不忘,才能吸引别人的目光,好吧!我这就写上。” 捧着莫染的画作,苏桃越看越满意,仿佛看见无数的银子朝她飞奔。 公孙靖在尽量让夺城之事,在平静中进行,为的不仅仅伤亡少,更多的不想因战乱,影响百姓的生活,一旦百姓颠沛流离,谁还有心思做做生意。 只是一道鸭子的名字,已经很霸道了,苏桃要的店名,可真是没办法了。 苏桃让袁七弄来颜料跟纸张,他是从哪弄来的,没人知道,苏桃也不管,反正他们做暗卫的,暗路也多。 众人回到村里,林氏已经做好了午饭。 蒸了一锅馒头,热腾腾的馒头用竹扁装着。 又蒸了一碟小咸鱼,配上刚出锅的红烧肉,整整一大盆。袁七跟盛之平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们做暗卫的,经常带着干粮在身上,干粮无非就是馒头肉干,冬天太冷,馒头硬的跟石头,夏天太热,馒头捂馊了,也一样要吃,否则没有力气,还怎么搞潜伏。 吃过饭,袁七两人又不知道潜哪去了。 苏桃关上院门,把银子掏出来,摆在桌子上,笑嘻嘻的对两位老人说道:“外公,外婆,不用等到过年,我现在就能将欠下的银子还给舅舅他们,等还完了银子,咱们一点点的再把房子扩大,最好能盖一座山庄。” 林氏老夫妻俩看着摆在桌上的银锭子,一直揉眼睛。 林氏心里很不安,“桃儿,你赚这么多的钱,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万一被人惦记上怎么办呀?” 苏桃笑着道说:“不会的,您没看见我现在出门都带着手下吗?他们两个武功很高的,在公孙靖让他俩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看来那位公孙公子对你是真心的,桃儿,你好好的对人家,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对了,要不然你做几个菜,让袁七送过去,别让人家凉了心,”林氏也是过来人,知道男人是要疼的,长久不去心疼他们,再热的心也是要凉的。 苏桃想到肩上的伤,想到夜晚相拥的两个人,俏脸红了,“那好吧,我晚上做一点,让袁七送去。” 她今儿路过绸缎庄的时候,一时没忍住,买了不少上好的料子,当然没想通,现在明白了,她其实也想回报一下公孙靖,欠人情的滋味不好受。 公孙靖已在筹备杀冯保生,让他的人潜入城主府,不出两天,城主府的人即将大换血。 冯保生的名声已毁,杀了他,百姓不会有任何的抱怨,在援兵过来之迹,司徒逸将进入城中,公孙靖也会高调的进入,但城中只留司徒逸坐阵,公孙靖需要拦住援兵,光靠穆青等人还不够。 傍晚时分,苏桃从带回来的材料中,挑选最上等的猪蹄,打算做一个红烧猪蹄,一个干烧鳝鱼。 鳝鱼是小月他爹送来的,这丫头在村口的时候看见苏天宝回来了,死活不回家,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苏天宝身后。 宋志感觉自己的老脸都快没了,只好拎着几条鳝鱼,一碟大河虾送过来。 鳝鱼吃的人不多,因为看着像蛇,又长年缩在洞里,捕捉不易,只有穷人家才会想尽办法,捕捉两条鳝鱼,改善伙食。 可是穷人家舍不得用调料,一般都是清蒸,结果可想而知,蒸出来的鳝鱼,虽然肉质很嫩,但有股子土腥味,并不好吃,总的来说,鳝鱼仅仅是果腹的食物。 苏桃想起前世吃过的干锅鳝鱼,只要做法对了,鳝鱼比普通的鱼肉还要鲜嫩。 想着公孙靖吃到香喷喷鳝鱼肉的情景,苏桃心里乐开了花。 她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是不是表示对他有好感,只知道想到那个人,心里暖融融的。 林氏也不敢下手去弄鳝鱼,还是林老爹卷了袖子,按着苏桃说的方法,将鳝鱼头剪掉,从头剪下去,将鳝鱼剖开。 其实鳝鱼肚子里没什么,很好清洗。 洗过之后,再剪成母指长。 林氏坐在灶下烧火,苏桃系上围裙,将准备好的酱料,葱蒜,花椒等调料一一摆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刚洗好的鳝鱼,还是会黏黏的,必须用猛火快炒,再用酱料跟香料入味。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将红烧猪蹄做出来,炖起来需要更多的时间,当然得先做,否则一时半会也炖不好。 厨房里传出的香味,惹的躲在暗处的袁七跟盛之平两人,直咽唾沫。 “其实吧,主上挺有福气的,并不是每个当家主母,都能做出一桌子好菜,司徒先生不是常说,民以食为天,吃的好,一切才能好,”袁七抬头望着头顶的蓝天。 盛之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苏家的方向,听见他的话,嘲讽道:“那也是主上的福气,跟你我可没关系。” 袁七翻了个身,“这可不一定,主上将我们俩留在她身边,从今以后咱俩都得听她的,所以说,咱俩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第151章 爱心美食(二) 盛之平古怪的扫他一眼,“你想太多了,主上其实很小气,不信你晚上等着看。” “看什么?” “当然是看胡子青能否抢到你送去的菜,要不要打个赌?” 袁七赶紧摇头,“不要!”开玩笑,没有悬念的事,他干嘛要赌,这个盛之平骨子里还是很腹黑的。 一个时辰之后,苏桃走到院子外面,对着空气随便比划了下,然后便进屋了。 “我先去了,夜里来换你,”袁七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闪身掠过空旷的山林,几个起落,便已落在苏家院子里。 苏桃手里捧着砂锅,并用篮子装好了,递给他,“都弄好了,你记得让他快点吃,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特意提前将菜全都抄起来,鳝鱼最后是在砂锅里干烧,蒜跟葱都是最后放的,为的就是配合吃菜的时间,否则捂的太久,佐料都会蔫掉,既难看,又不好吃。 袁七使劲咽了下唾沫,忍着不去看手里的菜,“您放心,一柱香之后,这菜必然出现在上主眼前!” 苏桃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是为了感谢他,也没别的意思,你可别添油加醋的乱说话,否则明儿家里就没你的饭了!” “明白,小的告退,”袁七闪身离了院子,往龙脊山深处奔去。 公孙靖已在部署刺杀冯保生等人的事,调遣人马阻拦北梁军队的事,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龙脊山深处的营帐中,围坐着十几个人。 除了司徒逸等人,还有几名副将。 在这些人中,一个身穿小号盔甲的女子,尤为醒目。 “主上,属下自愿带兵前打先锋,”女子野性十足,长相算不得绝美,皮肤有点黑,剑眉斜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果断清冷的光芒,只有在看向坐在首位的男人时,女子的眼中才会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情愫。 “凌副将稍安勿燥,怎么排兵布阵,主上自有决断,”司徒逸就是个笑面虎,别看他说的好听,实际上,他是间接的否定凌凤出任先锋一事。 公孙靖没有看凌凤,暗沉的眼睛盯着手中的地图,声音低沉,“先锋一事,本帅另有安排,凌副将跟着穆青,明白绕道右翼,没有本帅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是,属下领命,”凌凤没有露出半点不满的情绪,她太清楚公孙靖的行事风格,既然他说了另有安排,一切只要按着他的部署去做,胜利就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正说着,外面的传令兵站在门口禀报,“主上,袁七求见!” “让他进来,”公孙靖仍旧看着手中的地图沉思。 要想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岂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精密的部署,一步都不能错,否则牵一发动全身。 “属下见过主上,”袁七捧着东西进来,瞧见屋里坐着很多人,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说。 公孙靖抬起头,看见他手中的东西,紧皱的眉峰渐渐散开,“这是什么东西?” “呃,这是苏姑娘给您亲手做的菜,让属下送过来,”袁七顶着众人疑惑的视线回答。   司徒逸浅笑,“苏姑娘真是有心,知道主上胃口不佳,特意做菜送来,果然是贤惠!。” 胡子义跳出来,“锅里的是什么菜,盖的这么严实,我一点都没闻到,让我瞧瞧呗!” “不行!让你尝了,主上还能吃吗?”袁七捧着砂锅,躲开他的手,快步跑到公孙靖跟前,将砂锅放下。 公孙靖看着黑漆漆的砂锅,眼中的冷意已化的所剩无几,整个人散发着暖洋洋的氛围,“你们都出去吧,今儿的议事到此结束,吃过饭我们再议!” 凌凤眯起眼,凌厉的视线紧紧盯着案桌上的东西,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主上什么时候请了新的厨娘?” 凌凤是公孙靖手下为数不多的女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是暗卫之一,因为有些任务需要女子。 凌凤的身手也不错,至少不在袁七之下,其性格冷漠,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她心中唯一的温暖,是对公孙靖的。 袁七跟凌凤一起执行过任务,对她也较为熟悉,见她问了,微笑着解释,“怎么能是厨娘呢,这可是我们未来的主母大人。” 凌凤面色一变,她似乎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整个人如同处在冰窖,眼中的阴鸷狠辣一闪而过,不客气的质问:“主母大人?我们何来的主母大人,袁七,你脑子有病吗?” 袁七狐疑的看她,对凌凤不善的语气感到奇怪,“主上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该娶亲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凤垂下眼睛,“属下只是担心主上被有心人利用,毕竟主上的身边,不是谁都能近得了!” 公孙靖不喜跟人接触,尤其是女人,她是唯一一个能近得了主上之身的女子,虽然只是单纯的靠近,她也认为自己跟其他人不同。 公孙靖冷冷的视线扫过他们,“爷的事,不用你们操心,都出去吧!” 胡子义摸了摸鼻子,不愿意走,“主上,您真要一个人独享啊?” “不可以吗?赶紧滚!”公孙靖不客气的赶人,那小女子单独给他做的饭菜,他能分给其他人吗?做梦! 凌凤看着公孙靖脸上少见的温柔,心中别提有多难过了,气愤的站起身,狠狠瞪了袁七一眼,转身出了营帐。 其他人都被撵走了,唯独司徒逸坐着没动。 公孙靖也不管他,此人一向不走寻常路,脑袋跟别人长的不同。 掀开锅盖,喷香的味道瞬间扑鼻而来。 “好香,苏姑娘的厨艺又精进了,”司徒逸看了一眼砂锅里的菜,然后垂下眼睛,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的味道很淡,淡的无味,他也好饿啊! “她的厨艺一向不错,昨日跟我谈的生意,我觉得可行,军中将士的伙食,的确太差,淡的无味,跟猪食似的,虽然咱们行军在外,并不讲究口福之欲,但是吃的好,将士们才有信心打仗,不是吗?”公孙靖眼中流露的柔情,让司徒逸直打冷颤。 第152章 我要去会会她 “属下也觉得可行,苏姑娘要是真能改善军中伙食,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司徒逸咽了唾沫,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冒着热气的干锅鳝鱼,红烧猪蹄,好像还搁了酱料,闻着有股子酱香。 公孙靖瞟了眼伸长脖子的人,指着面前的两道菜,挑眉问他,“你也饿了?想尝尝味道?” 司徒逸艰难的别开脸去,装模作样的看向外面,“不饿,早上吃的挺多,现在还不饿。” 公孙靖嗤笑道:“那就算了,爷一个人全吃了。” 营帐外,凌凤叫住刚刚走出来的袁七,将他领到一处坡上。 两人并排站着,坡下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几名副将正带着几各士兵,分成几个方阵进行训 练。 袁七见她不说话,疑惑的看向她,“你叫我来,难道是来吹风的?有什么话就快点问,我还有其他事。” 凌凤身子未动,眼神也没转开,仍旧是一脸的冷意,“你们刚才说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因有事离开了一阵,没想到回来之后,竟凭空多出来一个所谓的主母,真是好笑。 袁七的神色严肃不少,“不是女人,是未来的主母大人,凌凤,注意你的称呼,主上的性情你是知道的,既然是他认定的人,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当然要无条件的服从,况且我觉得苏姑娘是个很不错的女子,与主上在一起,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凌凤突然转头,双眼腥红的瞪着他,“你胡说!主上需要的是能为他分忧,能与他并肩作战的女子,而不是只会做几道小菜,讨他欢心,躲在男人身后寻求保护的女子!” 袁七眸光深沉,“凌凤,你的心思我明白,但这是主上的选择,我们只能服从,再者,适不适合,只有主上自己最清楚,我们不能代替他的想法。” “你少废话,我是不会让这样的女人,害了主上,你告诉我她在哪,我要去会会她,”凌凤藏在身后的拳头,紧紧的攥起,她无法容忍主上身边再多出一个女人。 袁七摇头叹息,“没有主上的命令,你没有任何理由去见她,凌凤,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主上身边的一员副将,上阵杀敌才是你的使命,至于主上的终身大事,轮不到你插手!” 袁七的话也重了。凌凤在意主上,超过了上下级的感情,在军队中,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感情容易左右决断,现在的凌凤,正是犯上这样的一个错误。 袁七离开之后,凌凤唤来自己的亲信,让人查找苏桃的事。 一个时辰之后,当得知苏桃的出身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姑时,凌凤恨不得一掌拍死她。 就连她站在主上身边,都觉得自惭形秽,她一个小村姑,凭什么心安理得的享受主上的关注与疼爱。 现在她脱不开身,只好再让她嚣张两天,等到这边的事情一完结,再去会一会,定要让那个女人知难而退。 另一边,苏桃也忙的不可开交。 次日一早,她先是带着盛之平,赶到下塘村,将欠下的银子还了两个舅舅。 看着到手的银子,林家兄弟都有着怀疑,觉着苏桃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本想追着她询问一番,却被盛之平挡下。 有了盛之平这尊冷面佛,普通人根本不敢接近苏桃。 按着苏桃的规划,她打算再将房子扩大。 西边不能扩建,除非孙家搬走,后面是菜园地,东边虽是荒地,但刚刚种上玉米,都是老爷子的心血,也不能动,那就只有扩建北边。 对于苏家扩建房屋,村里的人只敢小声议论,可不敢当着她的面说。 以前没有两个护卫,光是苏桃一个人,就已经很难对付了,现在又出来两个厉害的帮手,谁还敢跟苏桃做对。 为了使房屋更巩固,苏桃花了大价钱,买了青石砖。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砖料,因为技术能力的有限,这些青石砖只是被简单的处理过,不是很光滑,需要用石灰加粘性的材料进行填充。 古代没有水泥,但是古人都用糯米浆加石灰还有一些植物汁液混合搅拌。每个时代所用的材料都不同,张大棚以前在城中做过泥瓦匠,知道一点。 因为石料挺贵的,苏桃手里的钱,还远远不够,但是可以先把院墙盖起来,有了牢固的院墙,才不怕贼寇。 这回苏桃弄的动静有点大,院墙拉起来之后,光是一个院子,就有三百多米,门楼处做了个瞭望台,可以观察外面的情景。 瞭望台做的很高,上面盖成一个小屋的模样,袁七跟盛之平总算有地方待了。 公孙靖也没闲着,自家未来的小娘子要盖房子,他能坐视不理吗? 知道这小女人不喜欢接受他的出手相助,公孙公子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在苏桃的钱财快要用完之时,他乘着夜色,让人拉了整整三车石料跟木材。 估计是公孙公子担心苏桃的安全问题,三天之后,胡子义带着人悄悄潜入柳树村,整整一百名士兵,在苏家人惊愕的眼神中,以风一般的速度,将原本需要十天才能完工的院墙,修建完毕。 比原先苏桃预计的面积还要大,整整占了半个柳树村。 第二天一早,柳树村人的从睡梦中醒来,瞅着拔地而起的苏宅,个个震惊的嘴巴合不拢,一度以为自己见鬼了。 山庄围墙的高度也超过两米,普通人根本跳不进去。 苏天宝看着自家高高的院墙,高兴坏了,他最喜欢带着小黑沿着院墙跑上一圈。 林氏对公孙靖的做法,打心里的高兴。 要是公孙靖直接给银子,别说苏桃不会接受,就连她也会对公孙靖的为人产生质疑,他们家虽然穷,但还是有骨气的。拿了人家的银子,失掉的不仅仅是面子,还有尊严。 苗兰送来的酱缸,以及周氏他们弄来的蔬菜。 林氏找了村里的妇人清洗腌制,林氏在腌菜方面,也是个行家,在跟苏桃商议之后,两人配合着,腌制泡菜。 苏家院里打了一口井,井边铺着青石板,一条同样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延伸到主屋门口。 第153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为院子太大,不可能全铺上青石板,而且现在也不能全盖上房子,于是苏桃就让菊花弄来很多容易生长的花卉,做了个简单的小花园。 一排大酱缸摆在院子的一侧,西边的院墙下,林老爹已将烤炉重新搭好。 周氏跟苗兰负责采购原料,因为他们需的鸭子,必须肉质够嫩,但鸭子这种牲口,实在是很难打理。 一整套流程下来,烤鸭的价格也非常高。 烤鸭用的木料,都是经过晒干处理的果木。 小凳子最擅长四处找东西,他寻来的材料都很不错。 第一锅烤出来的鸭子,苏桃切了给众人品尝。 刚刚出锅,自然是又香又酥脆,让众人赞不绝口。 莫染的画作也全部贴到关阳城各处,为此,司徒逸也出了一份力。 他的画功,比起莫染来,高了不止几个档次。 将画制成模板,用来印刷,方便大面积推广。 因为信息渠道的限制,所有的货源只能采用预定的方式。 刚开始是两到三天,后来延期到了十到十五天,销量越来越好,供不应求。 吕家饭庄已被苏桃摒弃,其实也不算摒弃,吕荣还是要做饭庄的生意,苏桃的志向更高远。 于是就在关阳城的主街道上,盘下两间店铺,打通了之后,做为暂时的根据地。 在苏桃忙忙碌碌的时候,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冯家父子被人暗杀,死的不明不白,也没人追究。 公孙靖在此时带人与北梁的部队开战,刚开始只是摩擦,后来演变成对阵撕杀。 虽然离关阳城有几十里,但战争波及范围很广。 直接导致来往的客商减少,而且大多数外地客商,都先用船只做为交通工具。 这也让苏桃看见另一个商机,那就是船运。 从这个时候开始,苏桃的生意从小打小闹,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洛阳楼正式跟苏桃合作,承办各种大大小小的宴席,还加了歌舞表演。 说到这个事,还得再提一提洛黎这家伙。关阳城中有两家青楼都是他开的,起初只是做皮肉生意。 后来在苏桃的鄙视以及建议之下,才改做单纯的歌舞。 当然,也不能只是歌舞,苏桃还给她们编了新式的曲子,让原本庸俗的节目,变的让人看了耳目一新。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知道的人不多。 苏桃将城中的店铺交给菊花看着,这丫头除了脾气坏点,在方允之的事情上脑子不正常之外,在生意方面还是有点脑子的。 除了菊花,苏桃还将吕荣店里的小三子拐骗过来。 光是菊花一个人,肯定撑不起一个店面,小三子是跑堂的,嘴皮子溜,脑子活,有他打点,菊花坐阵,《苏记美食铺》算是正式站住脚跟了。 柳树村里,林氏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从村里请来的几个婆娘,颇有几分管事的劲头,就连林老爹都被她调动起来。 林老爹坐在烤炉前,专门负责看管炉火。 因为是壁挂式炭火烤炉,需要不停的翻动,中间的火势最旺,两边的火势稍弱一点。 林老爹也是摸到了门道,烤制的技术越来越好。 两位老人忙前忙后,虽然不用给他们工钱,但是苏桃很孝顺,给林老爹买上好的烟叶,给林氏做几身新衣裳。 苏天宝安下心做学问,莫染的态度有点奇怪。 总是不等苏桃来接人,隔一天放学,就主动将苏天宝送回来,每次看着苏桃时,总是又脸红,又冒冷汗,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桃是他的克监管,不然他怎么见着苏桃就像中毒了似的。 “苏桃,这是送给你的桃子,刚从树上摘的,很甜很脆,”莫染捧着一个小篮子,送到苏桃面前。 再瞧他一脸的羞涩,反观苏桃坦荡的神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俩人性别调换过来了呢! “桃子好吃,可甜了,”苏天宝手里捧着最大的一个红桃子,嘎嘣嘎嘣的啃着。 “嗯,好好吃,”宋小月站在他身边,手里也捧着个桃子,是苏天宝留给她的,学着苏天宝的样子,也啃的备起劲。 苏桃看着满满的一筐桃子,觉着不接不太好,“那就多谢了,那个……你走的时候,带上一只烤鸭,刚出锅的。”她不想欠别人的,更不想欠莫染的。 她又不傻,这文弱书生眼里满满的情意,她想忽略都难。 见她接了自己送来的桃子,莫染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你不用谢我,一点水果而已,要是你喜欢吃的话,过两天我再送些过来。” “呵呵!”苏桃尴尬的笑了笑,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家也没明着说什么,要是她断然拒绝,倒显得自作多情。 苏桃拎着桃子进院子,刚刚在院里干活的妇人,都已经走了,苏桃很庆幸,要是让她们看见了,还不知会传成什么样呢! “哟,莫先生来了,快进来喝茶,”林老爹跟莫染也挺熟的了,每回他来,两人总要喝上几杯,有时留的太晚,莫染也会留在苏家。 天气暖和了,睡的地方也不用太讲究。 苏家新盖的院子,多了两间屋子。 放杂物的屋子,不过林氏收拾的很干净,摆上一块木板,再铺上两床新被褥,睡着也一样很舒服。 苏天宝现在单独睡一间屋子,这是林老爹要求的,孩子大了,不能总跟姐姐睡一个炕,不太好。 苏桃的屋子她自己布置了一番。 因为是一个人睡,她还是选了床,特意从城中买回来的大床,铺上她自己做的床单被罩。 巧合的是,宰杀的鸭子很多,她让人将鸭绒全都留了起来,经过反复清洗晒干,还用草药浸泡过,不会生虫,也不会有异味。 盖着自己亲手做的鸭绒被,既安心又温暖。 除上床上用品,桌椅板凳,衣柜梳妆台,都是她自己画的图纸,找人定做。 为了防潮,又让人特殊处理过。 屋子里装了窗帘,墙上刷了勾兑的白灰,有点像乳胶漆,但是比那个更安全,同样加了防蚊虫的草药汁,让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药香。 地上铺着白玉石,挺贵的,但想着铺了之后,比泥巴地面好太多,苏桃一咬牙,一跺脚,硬是铺上了。 第154章 战乱(一) 她喜欢将自己的小窝,弄的舒适温馨。 莫染谢了林氏的茶,站在苏桃的房间门口,不敢进去。 他是男子,怎能随意进出女子的闺房,于礼不合。 苏桃正打算坐下来,写下后面的规划,见他愣愣的站着,像尊门神似的,只好出声询问,“那个……你还有事?” 莫染下意识的迈动脚步,想要走进去,但是下一秒又把脚缩了回来,“没……没事。” 他顶着一张红的像煮虾子似的脸,嘴上说着没事,可是那一双眼睛分明就是欲言又止。 苏桃握着笔,垂下眼睛,“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说,要么永远别说。”对付文弱书生,真够让人头疼的,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我……”莫染被她严厉的语气吓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深吸一口气,“我想……” “嗳,这不是小莫吗?你怎么在这儿,啥时候来的,”袁七突然窜出来,打断他没说完的话,揽住他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莫染被他吓了一跳,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泄的渣也不剩,“我……我刚来一会,想跟苏姑娘说几句话。” “你跟她有什么可说的,还是跟我聊聊吧,走,我们到外面去,慢慢聊,”袁七最后几个字尾音拖的特别长,别有一番用意。 莫染那小身板,哪抵得过袁七,被他一扯一带,像拎小鸡仔似的,拎出了院子。 袁七将他带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懒懒的靠着一棵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说吧!” “说什么?”莫染一头雾水,被他拎到这里,还没缓过劲来呢! “说你原本想说的话,说你没说完的,我正好闲的很,可以替她听一听,”袁七现在这副模样,像极了欺负弱小的恶霸。莫染比他矮了一个头,身形也瘦弱很多,要是换个女装,以他柔韧的背影,估计谁也不能怀疑他是女子。 “你……你怎么能这样,”莫染急红了脸,“我……我的确有话要说,可那是跟苏姑娘说的,干嘛要跟你说,我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莫染转身要走,袁七轻轻的抬手,扣住他的肩膀。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能让莫染再也迈不出一步。 袁七戏谑的笑道:“瞧你急的,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小子,别说我没警告你,有些话,你可以对其他姑娘说,却唯独不能对苏姑娘说,因为她不是你能肖想的,明白了吗?” 莫染急出了一身汗,“不用你管,我知道你是谁的人,你听命于那个人,自然为他说话,可我不是他的属下,我不需要听他的!” 袁七笑的更欢了,玩味的道:“看你这人,脑子还有点用,既然知道我是谁的人,就该知道有些人你得罪不起,否则将来死无全尸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苏姑娘既没有嫁人,也没有与你家主子有婚约,我为何不能跟她求亲,你们……你们这样的行为与强盗无异,小生要去告诉苏姑娘,让她认清你们的真面目!”莫染义愤填膺,他向来以理服人,从未跟人动过手。 “强盗?”袁七笑了,半响才开口道:“小先生,你可能还没搞清楚,如果我们是强盗,里面的那位姑娘,更不是省油的灯,你呀,有朝一日,见到她的真面目,别被吓死就好了。” “不用你告诉我,小生长着眼睛,自己会分辩,”莫染愤怒的甩开他,也不知是袁七松了手,还是他这回的劲大了,竟真的甩开了。 再回到苏家门外,看着苏家院子里焕然一新的景像,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很没用,除了识得几个字,会写诗,会作画以外,再无一点用处。 要不再等等,等他夺了功名,再来求亲? 对,他得提升自己,才能配得上苏桃,否则两手空空的前来提亲,算怎么回事? 想通这一点,莫染重新燃起斗志,抬头挺胸,昂扬阔步的转身走了。 袁七摸摸鼻子,有点纳闷。 盛之平走过来,瞅了眼莫染离开的方向,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啊,不过是提醒他,庙太小,容不下里面那尊大佛,本来是想打击他的,不过这小子也不知想到什么了,好像还挺高兴。” “这些事不要再管了,主上那边局势不稳,传话过来,让我们带上他们进山躲几天,”盛之平神情严肃。 袁七猛的站直,“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盛之平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他,“主上不是神,无法预测到所有人的行踪,有人想趁火打劫,还记得这龙脊山附近的贼寇吗?” “我明白了,”袁七收起玩世不恭的脸,神色凝重起来。 两人找到苏桃商议。 这几日,苏桃已陆陆续续往山上运送了不少东西,还找了一条相对近的小路,虽然很难走,但近了很多。 事不宜迟,她这两日也感觉到四周不寻常。 一场风景正在酝酿,掀起的是狂风暴雨,也是血雨腥风。 苏桃让人将张玉海找来,当听说要今夜要上山躲避流寇,张玉海神情比苏桃还要严肃。 “我刚刚听到消息,离铜石村不远的几个村子,都在夜里遭了山贼抢劫,我正要过来找你,只怕他们今夜,最迟明天,就会赶到咱们村子,”张玉海没经厉过这么凶险的事,一想到无数个手拿长刀的贼人,围攻村寨,他身上一阵一阵的冒冷汗。 相比他的恐惧,苏桃显得沉稳多了,“他们想趁火打劫,但也不排除乘机制造混乱,关阳城他们攻不进去,只好在普通百姓身上下手。” 张玉海紧张的问道:“你是说关阳城是安全的?那我们要不要进城躲躲?” “不可,眼下时局紧张,关阳城随时都有可能关闭城门,无论我们能不能赶得上,都不能进去,关阳城再大,也容不下更多的百姓,而且一旦城门关闭,关阳城这是一座孤城,太危险了,还是进山吧,张叔,你赶紧招集村里的人,我们乘着天没黑,带着人赶紧离开。” 第155章 战乱(二) “那要是他们不愿意进山怎么办?” “你只管将路子摆出来,要不要跟我们走,随他们的便,要是留下来做了山贼的刀下亡魂,可就不关我的事了,”苏桃有心救人,但林子大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有人舍不得家业,有人对她不信任,这都可以理解,她只能尽力而为。 战争哪有不死人,她能做的是减小伤亡,而不是保住所有人的性命。 张玉海沉重的点头,急匆匆的走了。 苏桃看着满院子的家当,其实她也舍不得,“袁七,你们二人赶紧将院子里的东西收进地窖,记得做好掩护,别让人看见了。” “好,”袁七转身就走。 苏桃看了眼暗沉的天色,离开院子,去了后面的菜园。 经过老两口辛勤的劳作,小菜园生机勃勃,整齐的让人赏心悦目。 林氏老两口正在菜地里忙活,种了两垄的莴笋长势很好,林氏蹲在那,剥了莴笋根部的叶子,以便莴笋可以长的更好。 “外婆,外公,有件事跟你们商量,”苏桃站在篱笆外,“今晚我们可能要进山过夜,你们别忙了,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捡重要的拿,其他的全部放进地窖里,我会让人布置好,不会被山贼发现。” 林老爹直起腰,放下手里的水舀,满眼的震惊,“你是说……山贼要来了?” “是,”苏桃神色凝重。如果是她一个人,再大的危险也不怕,可是现在她真的是上有老,下有小,半点也马虎不得。 林氏也停下手里的活,“不会吧,咱家的日子刚刚好过一点,咋就遇上山贼了。” “听村长说,有几个村子已经遭了灾,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去避一避,如果没事,咱们再回来!” 林老爹收了水舀,朝她走过来,“我们都听你的,需要怎么做,告诉我们一声就计。” 林氏抱着新鲜剥下来的莴笋叶,也走了过来,犹豫了问她,“桃儿,你能不能去接一下你两个舅舅,事关人命,咱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 “嗯,我亲自去接,你们先收拾东西,如果我没回来,让袁七先带着你们进山,这么多人,一趟也走不完,”苏桃还没冷血到不管两个舅舅的死活。 众人分头行动。 林氏收拾东西,林老爹跑去将所有的鸡鸭,全捉进竹笼里,放进了地窖,又在笼子里备上饲料。 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牲口,可不能便宜那些贼人。 袁七肯定不能让苏桃一个人跑去下塘村,若是中途出了变故,他以死谢罪都不够。 他要跟,苏桃也没反对,非常时期,那些所谓的‘我能行,我可以’,都不是自强自力的表现。 两人火急火燎的赶到下塘村,在林老三家门口停下时,正遇上赶着老牛要出门的林家老三。 瞧见苏桃,林老家脸色不太好,前两日他去了一趟苏家。 本想蹭点好处,当看见苏家院子里的肉货时,差点把眼珠子瞪下来。 他在那等了好半天,最好林氏只拿了些腌过的野猪肉给他。 回来之后,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又被老婆埋怨一通,这会又看见苏桃,心情当然不好了。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的门槛太低,可不敢让你跨,”林老三没好气的说道。 苏桃跳下马车,拦下他,“我现在没功夫跟你打嘴仗,外面正在打仗,这个事你应该知道,夜里待在村子里已经不安全了,我在山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可以暂避灾祸,现在,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进山避祸!” 林老三冷笑了下,“避祸?还打仗?苏桃啊,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谣言,就算真的打仗,离我们还远着呢,你瞎操什么心,还进山,你没搞错吧?” 且不说他的家当,光是这头牛,就值不少钱呢。 他用苏桃还的银子,买下这头牛,难道要让他舍了牛,跟着苏桃走吗?简直是天方夜谭! 苏桃瞥了眼老神在在的老黄牛,“你可以找个地方把牛藏起来,眼下时间来不及了,附近有几个村子已经被山贼光顾过,后果你应该想的到,如果你不走,山贼真的来了,别说牛,就连性命恐怕都保不住,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林老三这回不笑了,他的确听到过风声,可他没在意,现在被苏桃这么一说,也觉着心里没底。 可他舍不下老黄牛,可也不敢让老婆孩子冒险。 苏桃着见他不动,急的不行,真想一棍子敲醒他,“现在给你一点时间想清楚,我还得去找大舅,一柱香之后,我在村口等你们,如果你们不去,我也算仁至义尽,要真出了事,你可别怪我没提醒!” 苏桃说完,也不管他做何感想,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袁七在她说话的功夫,已经去找了下塘村的村长,可惜效果不佳。 下塘村的老村长骨子里很保守,年纪大了也不敢冒险,他只说自己的村子,不用外人操心,等入了夜,派人在村子外放哨,要真有山贼进村,再撤退也不迟。 苏桃真想骂他一通,等他们发现了,为时已晚,山贼一般都是骑马,这速度可想而知道。 既然劝不动,苏桃也不再多做解释,好心提醒他们,夜里要警惕,出了事,得赶紧敲锣,叫醒全村人,人多一点,兴许管点用。 到了林秋平家里,也没说上几句。 林秋平对苏桃的不满,跟林老在如出一辙,当听说他们的来意之后,林秋平满脸的自负,说什么也不肯跟他们走。 他们家昨儿死了一只鸡,今晚正好炖了吃。 一家人都馋的很,眼见着鸡在锅里炖着,这会哪肯离开。又见苏桃来了,还以为她要蹭饭,林秋平连门都不让她进,直接在院子外面就将她赶走了。 苏桃最后还是留下一句话,还是之前对林老三说过的那句,她做到问心无愧,其他的,无能为力。 一柱香之后,林老三带着周荷花跟两个娃,出现在苏桃的视线里。 林老三冷着脸,警告苏桃,“我可是把他们娘几个交给你了,若出了什么事,看我怎么找你算账!” 第156章 战乱(三) 袁七脸色沉了下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是好心接你们去避难,你们要是不愿意去,也没人逼你们,怎么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林老三被人反驳了,气的不行,“是她带去的,出了事,我当然得找她,有你什么事,你算个什么,不过是她请的长工,就是个下人!” 苏桃脸色也冷沉了下来,“小舅,你说话注意点,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不跟你计较不是因为怕你,你别得寸进尺!” “不去了,不去了,我哪也不去,真是的,这叫个什么事,搞的好像我们求着她似的,”周荷花听见苏桃警告的话,当即就要反悔。 苏桃瞥了眼她的穿着打扮,嘴角直抽。 敢情她以为是要走亲戚的,居然穿的这么花哨,胳膊上挂着个包袱,里面装的鼓鼓囊囊,好像都是衣裳。 苏桃收回冷凝的视线,身子往后一靠,“不走算了,反正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声,等你们真的命丧山贼的马下,我会给你们收尸的,也不枉我们亲戚一场!” 袁七嘲讽一笑,“好,我们走,好心当作驴肝肺。” 林老三瞅着他们还真要走,顿时觉得不对劲了,跑着冲上去拽住马车,“嗳嗳,你们等下,桃啊,小舅不是那个意思,小舅是怕他们娘三个给你添麻烦。” 他心里的算盘打的响亮。 就算苏桃不待见他们娘三个,那不是还有老头老太太吗? 两位老人总不能看着在孙子受欺负,再说了,跟着苏桃一起去,苏家那么多好吃的,这三人有福了。 周荷花一脸不情愿的被塞进马车,坐在马车里头,心里憋着一股气。 袁七相貌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不能跟公孙靖那帮人比,要是跟普通人比,他绝对能称得上俊美无双。 周荷花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从马车里欠出身子,靠近前面的两个人,故意跟苏桃套近乎,“苏桃啊,舅妈问你点事,你刚才说的山贼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山贼呢,他们真的会杀人吗?”周荷花装的一副无知少女的模样,余光不停的瞟向袁七。 苏桃揉了揉鼻子,本来不想搭理她,可是看在路上很无聊的份上,还是决定逗逗她,“山贼就是山贼,原本是人,可是成了山贼之后,他们就不是人了,而是魔鬼,他们不仅杀人,还吃人呢,要不然他们哪来的食物,所以啊,你最好小心着点,现在唯一能保护你的人,就是我了,要是得罪我,后果是怎样,你应该想得到吧?” 周荷花瞪大了眼,“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把我送给山贼?苏桃,你也太恶毒了吧!” “没错,我就是恶毒,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兴许我还会留你一条命,”苏桃越逗越起劲。 周荷花猛的放下帘子,缩进马车里,抱着两个孩子,瑟瑟发抖。 她终归只是个乡下妇人,没见过世面,也没遇过什么危险的事,被她这么一吓,没尿裤子就不错了。 袁七好笑着夸赞道:“故事编的不错。” “怎么是编故事呢,人的本性,虽然是善的,但那是没有被逼到绝境,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隐藏心底的恶,就会被激发出来,我们称之为万恶之源,”苏桃说的很黑暗,却笑的很轻松。 袁七古怪的看她一眼,好像自从他来到苏家小院,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子。 也难怪主上会看中她,与别的女子相比,苏桃无疑是最特别的。 一行人回到柳树村,盛之平已带着苏天宝,已经林氏老两口进了山,还有其他几个村民也跟在他们身后。 苏桃跳下马车,跑进自家院子里。 周荷花还没见过苏家新盖的小屋,下了马车之后,一头钻进院子里,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将小院的翻个遍。 最后,她竟跑到苏桃房间里,这里翻翻,那里看看。 “我的亲娘哎,苏桃啊,你这屋子可真好看,”当看见飘飘扬扬的窗帘时,周荷花阴阳怪气的道:“你这丫头真不会过日子,这么好的料子,竟然用来做窗帘,太浪费了,快弄下来,做几身新衣裳也是好的。” 乡下人连穿的衣服都没,哪省得将料子挂起来,只是为遮窗户? “住手!”苏桃对她的行为,真是无语又恼怒。 她一把拍掉周荷花的手,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拖到门外,“我的屋子,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跟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现在,你们娘三个在院子里等着,哪也别去!” “不看就不是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周荷花不服气的甩掉她的手,转身就走。 她的两个儿子,在院子里也没歇过。 能钻的地方,全都钻了一遍,连厨房都去看了一遍。 菜厨里剩的几块小咸鱼,都被他们掏了出来。 苏桃懒得再管他们,她得收拾东西,重要的全都带在身上。 不过,她也想了。 等到将所有人安全送到山上,她还是得回来。 那群人找不到猎物,不排除放火烧房子。 与其被动的等着他们上门找麻烦,倒不如暗中埋伏,将他们干掉,以绝后患。 天黑渐晚,在周荷花叨叨姑姑的不满声中,一行人往山上转移。 与此同时,袁七已得到消息,有一伙贼寇,已在往这边赶,目的不明。 进山的路不好走,特别是黑了之后。 周荷花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又是抱怨选的什么路,又是埋怨苏桃在害她。 山里的天黑的更早,说话的功夫,四周就已陷入黑暗。 袁七跟在众人身后,将上山的痕迹掩盖掉。 听见周荷花的喋喋不休, 恨不得将她的嘴封上。 苏桃完全没在意,她现在想着别的事。 林老三的两个娃,小的被张金成背在身后,大的由周荷花牵着走。 山路越来越不好走,周荷花累的喘不过气,身上的新衣裳已被树枝挂的不成样子,她气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走了。 “累死老娘了,我看你们都是成心的,想看我出洋相,黑漆抹乌的,这还怎么走啊!” 第157章 战乱(四) 苏桃走在队伍的中间,抬头看着黑洞洞的山路,心情也不好,“你吵吵什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轮得着你吵吵吗?再敢吵吵,就把你丢在这儿,让你自生自灭!” 周荷花本来就是一肚子气,一听她这话,蹭的从地上跳起来,“你敢让我自生自灭?来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你小舅的?你这丫头心肠咋这么毒呢!” 苏桃冷冷的扫她一眼,径直绕过她,继续赶路。 菊花他娘经过她身边时,想了想,还是安慰道:“她舅妈,再忍忍吧,再走小半个时辰,应该就到了,比起丢了性命,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菊花从后面赶上来,不爽的冷哼道:“装什么娇贵呢,苏桃也没拿刀逼你跟着,还不是你自己怕死,要是不想跟着上山受罪,你回去就是!” “菊花,这位大嫂只是累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走吧,还是赶路要紧,”方允之跟在菊花身后,他是被菊花接来的,上山的路对他来说,实在是吃力,所以他能理解周荷花的抱怨。 莫染回了铜石树,苏桃派人去传了话,不过这小子离不开他的私塾,不愿意跟他们走,他自己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 “哦,我们赶路,你小心着点,扶着我吧,”菊花最听方允之的话,他的一句话,比张氏十句话都要管用。 张氏看着菊花的背影,难过的叹息,他们都能看出方允之看不上菊花,偏偏菊花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认准了一件事一个人,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周荷花眼见所有人都不再搭理她,径直上山去了,气的直跺脚。 可这山上哪里能随便跺脚,到处都是树根野草。 “嘶……”周荷花不知踩中了什么,差点崴了脚。 狗蛋见大家都走了,有点害怕,拽着周荷花的袖子的,哀求道:“娘,我们快跟上去吧,这里好可怕,万一有野兽怎么办?” 周荷花往四周一看,阴森森的,黑漆漆的,静悄悄的,确实挺可怕。 “走,我们追上去,他们别想把我们丢下,”周荷花拖着儿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了上去。 山洞前,因为有了人烟,有了火光,看上去叫人放心多了。 林氏一直站在洞口,焦急的等着,“这咋还不来,天都黑成这样了,可千万别遇上危险。” 林老爹坐在一块石头上,往火堆里添柴,“行了,你别再左一句右一句的说个不停,吵的我脑袋疼,天宝,过来烤火。” “外公,我肚子饿了,能烤个馒头吃吗?”苏天宝拉着宋小月,两人并排坐在一截木头上,两人意外的和谐。 “行,外公这就给你拿,”林老爹回到山洞里,掏出一早准备好了干粮,都是昨日蒸出来的馒头,虽然是准的,但只要放在火上烤一烤,就会很香。 李二毛跟宋愧还有几个村里的小娃,坐在不远处。 李二毛有点不爽苏天宝跟小月坐的那么近,他用胳膊拐了下宋愧,“嗳,你妹妹咋都不理你,反倒跟苏天宝混在一起,你快去把她拉过来,不然以后她都不认你了。” 宋愧双手撑着下巴,连脖子都没动一下,“跟着苏天宝咋了,跟着他有好吃的,小月嘴馋,要不你给她弄点吃的?” 李二毛摸摸肚子,他也饿呢,可是大人们都在忙着布置山洞,根本没空理他们。 林老爹拿了几个馒头,瞧见不远处的几个小娃也在眼巴巴的看着,笑呵呵的朝他们招手,“你们几个也过来,一人一个馒头,慢慢烤。” 李二毛刚刚还在不爽呢,听到有吃的,快速爬起来,朝他奔过来。 宋愧心里鄙视李二毛,可他管不住自己的腿。 几个小娃围在火堆边,一人拿了个冷馒头。 宋小月那份,自然是由苏天宝代替烤。 苏天宝像个小大人似的,指挥着其他人,“别离火太近,那样会烤焦的,记得要翻面啊,要是有个平底锅就好了,我阿姐做的油煎馒头片,可好吃了。” 宋小月闻到馒头的香味,急的直咽唾沫,“要吃,我要吃馒头。” 宋愧听见妹妹要吃,赶忙从自己的馒头上拽下一块,递给她,“喏,吃吧!” 苏天宝瞥了眼宋小月手里的馒头,在心里冷哼,烤的黑乎乎的,跟炭似的,还好意思拿出来给人吃。 他将自己烤好的馒头,用刀子削掉最外面的一层,将里面软和的揪下来,“小月,吃这个,刚才那个别吃,会把牙咯掉的。” 宋小月奶声奶气的哦了声,乖巧的接过苏天宝递给她的馒头,至于自家亲哥给的,则是直接还给了他。 宋愧看着被退回来的馒头,那个心酸哪! 被自家小妹无视也就算了,还嫌弃了,再这样下去,他家小妹是不是就要成了苏天宝的妹妹? 宋愧愤怒的瞪着苏天宝,恨不得在他脸上瞪着个洞来。 苏天宝自从上了私塾,性子倒是沉稳多了,觉得跟宋愧站一块,像大人在看小孩子,他自己是大人,宋愧他们就是小娃。 李二毛平时没少干烤肉的活,他正专心的烤着东西,听见山下有动静传来,急忙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苏桃带着人总算赶到了山上,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离了火堆,普通人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林氏心疼的拉着她,“你们咋才来,天都黑了,外婆担心死了。” “山路难走,人又多,还有几个不识相的家伙,自然就慢了,”苏桃解释道。 “来了就好,咦,荷花,你这是怎么了?”林氏看见一身狼狈的周荷花母子三人,相比其他人的衣着完整,周荷花简直像遭了贼寇似的。 周荷花恨恨的瞪了眼苏桃,“还能怎么了,你得问问你的好孙女,带的什么路,真是的,要早知道这么遭罪,说什么我也不来。” 林氏苦心劝道:“夜里上山,的确不好走,其他人不也走上来了吗?快过来歇歇脚,吃过晚饭,早点休息吧!” “那我们得在这里待几天啊?”周荷花看着简陋的山洞,里面还有好多人,有的围在火堆边,有的在忙着铺床,还有的在附近砍树,看样子是准备搭个床铺。 第158章 战乱(五) 之前苏桃过来准备时,已考虑到人员太多,夜里休息,白天吃饭等问题。 所以她在这里备了粮食跟干草,棉被倒是没有多余的,工程量太大。 山洞的深处,用树枝做了隔断,里面的碎石也被清理出来,堆在外面做挡风墙。 苏桃手里攥着匕首,回身看了眼山下,可惜天太黑,树林太密,啥也看不见,“最多五天,最少三天,如果你不想待,随时可以走人,没人逼你留下!” 苏桃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情也跟着变差,不想在多废口舌。 林氏劝着一肚子不满的周荷花离开,带着张氏等几个婆娘,准备大家的晚饭。 村民们带了大锅,众人聚在一起,当然是吃大锅饭。 几个妇人揉好了面,男人们垒起土灶,小娃们打来山里的溪水。 馒头已在锅里蒸上了,再煮一锅肉汤,加点青菜。 条件虽然简陋,但能让大家不饿肚子,还有肉吃,除了周荷花之外,其他人都很满足。 吃饭的时候,菊花坐在方允之身边,看他一脸忧愁的盯着山下的某个方向,“嗳,你咋不吃呢?这里吃饭的人多,你要是不抓紧点,都被别人抢去了。” 说着,菊花夺了他的碗,站起来跑去又给他盛了碗汤。 “喏,快点吃,回头我替找个睡觉的地方,我家带着被褥,到时分给你一床。” 方允之没啥表情的接过碗,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知玲儿她怎样了,她住在关阳城里,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菊花有些不高兴,“她有夫家,有家丁,还有那么多人护着,哪用得着你操心,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方允之不喜欢她这种语气,“再怎么说,我也跟她相识一场,关心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不要无理取闹!” 纵然菊花听了许多次他伤人的话,可还是忍不住心酸难过,她也是人,也有血有肉,也会心疼的好不好? 方允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中,对菊花的伤心难过视而不见,“要不明天我还是下山去看看吧,菊花,你让苏桃的人送我下山可以吗?” 他一个人不敢下山,让他说书可以,打架可不在行。 “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到山上,你干嘛要自己去找死,外面有多乱,你不是不知道,也许你连城门都进不去,”菊花忍着心酸劝他。 “所以才让你找苏桃,她身边的人都很厉害,只要有他们护送,我一定可以平安到达关阳城,”方允之的语气很坚定,眼神更坚定。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不好意思,你要下山,可以自己走下去,我的人没那个义务护送你!”苏桃冷冷清清的声音,让方允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有些惧怕苏桃,不敢看她的眼睛。 “桃子,”菊花急忙站起来,却又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苏桃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冰冷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方允之,“方公子,你想去找你的相 好,我不拦着,眼下我们的人手很紧张,谁也没那个闲心陪你做那些无聊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方允之猛的抬头,眼神中带着怨,“我是要找人,事关性命,你怎能说这是无用的事,小生原以为苏姑娘侠肝义胆,想不到你竟如此自私,既然此地不欢迎在下,在下离开就是!” “方……” “别管他,”苏桃拉住想要追上去的菊花,对她盲目的痴情很生气,“你傻了吗?他一心一意为他的相好,在他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为这样一个人冒险不值得,他不是想念情人吧?让他去好了,不管是死在路上还是死在贼人的刀下,都跟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这话她已经憋了好久,之前顾念她是初恋,没有点破,不成想这丫头越陷越深,变的毫无底线了。 苏桃骂的声音有点大,不少村民都听见了。 张氏脸色有点难看,为了这个方允之,她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点用都没有,真不知道那样一个说书人有啥好的。 张金成沉着脸走过来,“菊花,你今天要是敢去追他,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断了腿,哥养你一辈子,可你要是非得跟他,你下半生就得毁了!” 张金成是个性情温和的年轻人,能把他逼的发火,也是这个方允之太奇葩了。 菊花低下头,缩着脑袋不敢动了。 哥哥骂她,苏桃也骂她,这两人都是她最怕的,她现在还没胆子跟他俩争辩。 已经走出几米的方允之,垂着的手紧紧攥起,今日的羞辱,他恨不得刻在心上。 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这些人都要针对他? 玲儿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人,即使她嫁了人,也并不妨碍他爱护玲儿的心,跟其他人都没关系,他只想守住自己想要守的。 事情已闹到不可调节的地步,方允之想不走都不成了。 可是下山的路好黑,他刚刚踏出几步,便感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手里没有火把,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在哪。 林子里传来奇怪的动物叫声,在夜里听来格外慎人。 “扑!”好像有什么从他头顶飞过。 方允之走到第五步,脚下绊到树根,狼狈的摔在地上。 双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可是掌心下是什么东西? 软软的,滑滑的,好像还在动。 “啊!”方允之吓的直往后缩。 菊花站在寒风中,想追下去看看,可是又不敢,心里急的跟什么似的。 苏天宝吃饱喝足,带着宋小月出来看热闹,“菊花姐姐,你为什么站在这儿?被罚站了吗?” 苏天宝在私塾里被罚站了几次,也被打过手心,先生要教他规矩,不听话就要挨打。 看菊花的架势,分明就是被罚站,感觉好可怜。 “不关你的事,你俩一边玩去,”菊花气呼呼的赶人。 苏天宝不仅没走,还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跟她并排站在一起,连站的方向都一样,“你这个位置站着不好,要不要换个方向,喏,看那边,哇,有火光哎!” 菊花皱着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离的太远,只能看见红色的火光在不停的跳跃,还有滚滚的浓烟,染红了一片天空,“难道是着火了?” 第159章 战乱(六) “好像不是我们的村子,是别的村子呢,也许是山贼来了,”苏天宝板着脸,难得认真严肃。 苏桃从后面走出来,身上背着弓箭,腰里揣着匕首,后面跟着袁七。 他们要下山一趟,山上暂时还是安全的,山贼想要摸上山,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玉海已组织了年轻力壮的村民守夜,每个人都挑了称手的兵器。 盛之平被苏桃留下了,她不想有后顾之忧。 苏桃走到菊花身边,看她一脸的委屈,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留在这里,要好好守着,不能出现任何差池,明白吗?” 菊花从她眼中看到了凝重,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桃子,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你只管下山去吧!” 苏桃拍拍她的肩,转身带着袁七,摸着黑往山下走去。 经过方允之所在的地方时,苏桃连个施舍的余光都没留给他,如果不是看在菊花的面子上,她早将人丢下山去了。 “哎,你们等等,你们是要下山吗?可不可以带上我,”方允之好不容易才等到有人下山,急忙挣扎着站起来。 苏桃脚步不停,“我们下山办事,没功夫带着你慢慢挪,你想下山,摸着走就是,再见!” 说话的功夫,苏桃二人已经窜出很远,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方允之攥紧的拳头,指甲狠狠的陷进肉里,今日所受的羞辱,比那日在丁府还要多。 他也是个男人,也知道羞耻。 苏桃没心思管别人,她一心只想赶紧回到柳树村。 袁七见他神色不对,提醒道:“我们现在回去,也只能隐在暗处,我已经派人通知了,缓军至少一个时辰之后才能赶到,在此期间,你不能擅自行动!” 苏桃脸色紧绷,“看看情况再说!” 她不敢给出承诺,因为她无法确定,在看见那伙暴徒的时候,还能不能忍下去。 两人一路飞奔回村。 因为是悄悄潜回,两人没有走大路,而是悄无声息的在村屋中间穿来穿去。 村里还有几户人家没有离开,有的是因为舍不得家里的牲口跟房子,也有行动不便的,无法跟着众人上山。 苏桃二人七拐八绕的,悄悄潜进一户点着油灯的人家。 “这个是……”苏桃没来过夏满家,只是路过的时候,注意过他的破屋子。 从外面看,夏家的屋子除了破,还是破。 低矮的院墙,歪歪扭扭的茅草屋,刮一次狂风,恐怕就得变成一片废墟。 袁七也盯着夏家院子,“好像不对啊,你看出他家的院子有什么不同了吗?” “没有吧,就是一个普通的院子,”苏桃看向院墙下,空荡荡的院子,没觉出什么不同,就是挺干净的,干净的有些过份,也许是夏家人比较爱干净呢? 袁七又仔细的看了一会,神情越来越不对,说出一个让苏桃震惊的话,“这院子里布了阵法。” “你没开玩笑?”要是换个场景,苏桃一定以为他在开玩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小院,怎么会有阵法。 “当然不是开玩笑,司徒先生精通阵法,我曾在战场上见过他布下的阵法,庞大的阵法,可将数以千计的敌军控制其中,小型的阵法,也可以保护家宅,依我的眼光来看,夏家院子里的阵法,应该只是障眼法,用来迷惑敌人。”袁七懂的不多,布阵是门高深的学问,他能说这么多,也属不易。 苏桃没学过阵法,自然看不出,而且在此之前,她丝毫没有注意过夏家,所以,她不信。 “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接应,如果我遇到麻烦,你将我拉回!” 说话的同时,苏桃已经跳了下去,袁七根本来不及抓住她。 苏桃刚一落进院子,脚还没站稳,只感觉脚下的地面在晃动,像是地震似的。 她心道不妙,脚尖一点,飞速跳到另一处,落下之后,倒是没有地震了。 再回头看向刚才的落脚处,没什么特别,只是一块平地。 她松了口气,从没接触过阵法,自然无法理解其中的玄妙。 就在她准备进入夏家的主屋时,眼前的景像忽然有了变化,一片雾蒙蒙的,竟然凭空飘起了雾,而且这雾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她淹没其中。 被一群白雾包裹的感觉很不好,像是被人断了五识,即便有危险逼近,也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反应跟判断。 以苏桃的角度,她是陷入一片白雾之中。 可是从袁七的视角来看,苏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四周也根本没的什么白雾。 袁七很是心急,他想着要不要下去帮她一把。 不行!他不能离开,两个人行动,必须有一人放哨,否则一旦外面有人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苏桃额上的冷汗,慢慢的从光洁的额上滑落,掉在的地面上。 幻象,一切都是幻象。 她仔细回想起落入小院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其实阵法这种东西,说白了,只是一种借用特殊工具,以便达到迷惑敌人的一种手段。 恐怕在她落入院子之时,就已中了迷药,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随着她越来越靠近夏家的主屋,迷药的药性也在发生着变化。 懂得运用阵法的人,除了精通药理,还精通……机关术! 苏桃猛的睁大眼,狠咬了下舌头,疼痛使她保持短暂的清醒。 攸地,耳边有破风而来的声音。 刀剑相碰的声音,呼呼的风声,雾气缭绕之下,似乎还有水声。 众多声音夹杂在一起,想要分辩危险,何其艰难。 “够了,夏满,你给我滚出来!”苏桃躲开暗器,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她不过是好心来看看夏家人需不需要帮助,又不是来闯阵的,早知道他们家人这样厉害,她瞎操什么心。 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又在慢慢变化。 白雾退去,混沌的感觉也随之远离。 苏桃的眼前渐渐变的清晰,入眼的,是破旧的木门,原来她已到走到门边了,如果不是刚才的感觉太过真实,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吱呀! 沉旧的木门,在苏桃眼前打开。 第160章 战乱(七) 昏暗中,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轮椅上,因为他的脸隐在黑暗中,所以苏桃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从若有似无的清冷空气中,还是隐约能感觉到此人的疏离。 这种疏离,是对外界一切事物的远离,并不是针对某个人。 苏桃收起匕首,目光同样冰冷,“你就是夏满?” 轮椅上的男人抬眸,迎上她的目光,静静的回了一个字,“是。” 苏桃站在那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直到远处传来喧闹跟马蹄声,苏桃才率先打破彼此的沉默,“你爹娘应该也在屋里吧?既然你的院里布了阵法,一般人也闯不进来,你好自为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直到她离开小院,身后也没有任何动静。 袁七在外面接应她,两人藏到一处小竹林后面。 “外面什么情况,山贼这么快就来了?”苏桃趴在他身边。 袁七神色有些凝重,“来了一伙人,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山贼,人数很多,你在这儿待着,哪也别去。” “嗯!”苏桃应的有点心不在焉。 袁七闪出身了小竹林,现在只有苏桃一人藏在暗处。 袁七去了哪里,苏桃根本看不见。 静静的竹林里,安静不过是片刻。 “到这边搜,挨家挨户都要搜查!”一个粗狂的声音,在竹林外响起。 苏桃所在的小竹林,只是村里一处闲置的杂树林,因为竹子长的太快,多年累月,才会形成一片小竹林。 白天看着不显眼,夜里一片漆黑,很容易藏人。 那人请示的对象,是一个坐在马上,脸蒙着黑布,只露一双眼睛在外的男子。 苏桃看见此人的眼睛,立马想起第一次去下塘村,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劫匪。 同样是裹着一身黑衣,同样是一身的杀戮之气,尤其是眼睛,阴暗的如同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似的。 这种人,要么常期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要么整日与杀戮作伴,手上沾了数不尽的鲜血。 那人阴暗的眼睛,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扫过竹林。 不知是不是苏桃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人知道她的藏身之处,因为在他的视线经过时,停顿了几秒。 苏桃屏住呼吸,努力平息自己的存在感。袁七那小子也不晓得死哪去了,要是再不出现,她可就要完蛋了。 先前的小喽啰从远处跑来,跪在马上之人的脚下,“头领,前面有个小院子,好像有人。” 那人应该是这帮贼匪的头领,“搜,全部都要搜,反抗者杀无赦,若肯求饶可免一死,全部带走!” “是!”小喽啰挥舞着铁锤,吹着口哨,招呼其他人朝夏满的屋子奔去。 苏桃在他们的队伍后面,看见几辆运载活人的木笼子。 里面关的应该都是他们沿路捉来的百姓,其中不乏老人孩子。 战乱年代,买卖活人的生意是很多黑心商家赚钱的渠道。 看样子,这群山贼是想做人贩子的买卖了。 马车从苏桃所在的林子走过,最后一辆马车经过时,苏桃无意中扫见那辆马车的一角,蜷缩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是个女娃,头发凌乱的遮住脸,身上的衣服不知是被扯烂的,还是被烂的,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 她缩在马车的一角,小小的一团,很不起眼。 浑身笼罩着绝望的死亡气息,如果不是呼出的热气,只怕她会被人误认为是死人。 在马车快要走过时,始终低着头的少女,突然抬头,朝着苏桃所在的位置看过来。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恨意,那样冷,那样狠,好像恨不得撕碎眼前的一切。 苏桃忍不住哆嗦了下,她丝毫不怀疑这女娃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连刚才那个头领都没发觉,竟让她一眼看穿,如果不是碰运气,那么…… 女孩的视线只停留了瞬片刻,便已离开,重新低下脑袋,恢复了之前的姿势。 一阵冷风吹过,惊醒了苏桃,马车已经消失。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苏桃眯起眼,调动全身的戒备。 “主子,是我,”袁七早已在心里默认她是主子,只不过平常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随便叫出来。 苏桃松了口气,“你查看的如何?他们来了多少人?是否有援军?” 袁七跑了一路,气息丝毫未乱,“不超过三十人,援军暂时没看到,他们应该是单独行动,一路走一路抢,我们是继续监视,还是离开?” 苏桃沉思不语,片刻之后才道:“今天离开,过不了多久,他们还得回来,敢不敢干掉他们?” 袁七惊了下,“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袁七心里那个汗哪,他虽是暗卫,但大多数暗卫都是单独行动。 杀人没问题,但在杀人的同时,他可不敢保证苏姑娘的安全,主上要是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同意。 袁七犹豫了,“要不还是再等等,我已通知主上,也许主上很快就会派人来。”这话他说的很没有底气,主上现在正忙着杀敌,能不能收到消息,什么时候才能派来援军,他不敢打包票。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主上一定不会放任苏姑娘身处危险之中。 “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我也没说硬碰硬,现在敌在明,我们在暗,还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他们,”苏桃脑子飞速的旋转,“这样……他们现在去夏家,咱们也去,暗中除掉一个是一个,走!” “哎!”不等袁七反对,苏桃便已跳起来,从竹林的另一边摸了出去。 两人回到夏家小院时,已有几个人被困在阵法中。 领头的黑衣人,端坐在马上,所有的表情都被藏在了面具之下,根本看不出情绪。 苏桃抽出弓箭,“袁七,如果他们追出来,我会将他们引入竹林,你伺机暗杀,在此之前,你得离我远点,我们分开埋伏!” 静静的听她布置完毕,对于她的冷静果断,袁七早已见怪不怪,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一点点的被她征服。 第161章 战乱(八) 苏桃选好了隐藏地点,架起弓箭。 院子里,几个山贼像是中了疯魔病,一个个捂着脑袋,四散逃窜。 院子外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是中了邪。 “头领,咱们要不要一把烧了这里?”猴三不敢上前,退回来询问骑在马上的男人。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寨,竟也藏龙卧虎,烧了多可惜,这样的人才,不为我等所用,实在是可惜,你带几个人从后面包抄,摸进屋里,弄晕他,其他多余的,全部杀掉就好了,”黑衣头领嘴里说着残忍的话,脸上却在笑着。 猴三点头,“是,你们几个跟我来!” 他带着几个人顺着院墙,朝着夏家后院摸了过去。 苏桃屏气凝神,拉开弓箭,对准走在最后的一个人。 “嗖!” 一支冷箭破空而出。 “啊!”那人只来及发出一声沉闷的尖叫,捂着喉咙的手,已被鲜血浸染。 喉咙不好射,但唯有射中喉咙,才能第一时间制止他的呼救。 “怎么了?瞎叫什么?”黑暗中,猴三朝后面看,啥也没瞧见,院墙外长盛极好的野草将尸体掩藏。 另一人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兴放是有人踩到狗屎了,那些野畜生都喜欢在院墙外方便!” 猴三讽笑,“哼,他妈的,懒驴上磨屎尿多,你们一个个都能我把朝子放亮点,头领要活的人,要是让他跑了,你们就等着被砍头吧!” 被猴三一吼,剩下的几个人顿时噤声,谁也没有注意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苏桃压低自己的呼吸,安静的与四周合为一体。 在转过拐角时,她又成功解决掉两个人。 柳树村每家的屋后,都会种些竹子。 猴三等人在钻进小竹林时,听觉被竹叶的沙沙声扰乱。 等他们发觉时,加上猴三,只剩下三个人。 “咦,他们人都去哪了?咋就剩我们三个了?”猴三找不见人,有点着急。 “兴许是害怕了,偷偷溜了回去。” “他们几个胆子小,害怕着了道,不去算了,咱们几个若是立了功,老大肯定会奖赏。” 猴三想了想,他们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苏桃收起弓箭,从隐藏处爬起来,悄悄朝他们摸过去。 夏家的屋后,也有个小院子,很小的一个院子,四周用篱笆围起来,想要爬过去,一点都不难。 猴三安排一个人望风,他跟另一个人,爬进去院子。 留下的一个人,看着四周黑乎乎的一片,有点害怕,总觉得有点阴森森的。 苏桃乘着其他人已经离开,一个健步扑上去,手起刀落,割断那人的喉咙。 温热的血,喷涌而出。 刚刚被隔断喉咙的人,并没有完全死透,为了防止他挣扎,苏桃将人按在地上,掀起他的衣服蒙住他的脸,死死的按住,直到那人不再挣扎,苏桃才将人放开。 跳进院子里的两个,还没发现自己的帮手被处理掉了。 苏桃趴在墙头,抽出弓箭,“嗖!” 几滴温热的血溅到猴三的脸上,他愣了下,一时没搞清是什么情况。 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下脸,凑近了看,才发现脸上的温热液体是血。 “这……这……”他赶紧转着脑袋寻找自己的同伴,却只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苏桃一手撑着院墙,跳入院中,在猴三回过神,想要反抗之前,一刀将人解决掉。 猴三临死之前,发出一声尖叫。 黑衣头领眼神迸发出一道危险的光芒,“来人,给我放火烧!” 一把火烧了,不管夏家的院子里有什么,也抵挡不了火攻。 袁七守在竹林里,远远看见他们要点火,骂了几句脏话。 用火攻,是要把他们逼出来,果然很狡猾。 苏桃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破了后门,冲进屋子里。 与她想像不同的是,夏家的屋子从外面看上去不起眼,可是进了屋之后,给人的感觉却与众不同。 不似其他的茅草屋,又阴暗又潮湿,还有一股子腐败气味。 夏家的屋里,刚一进入,扑面而来的是暖暖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香味。 苏桃挠了挠手臂,觉得有点痒。 她顾不得多想,快步绕到前屋,只见夏满安静的坐在方桌边,桌上点着油灯,而他,捧着一本书,看的好像还挺认真。 不知为何,看着他,苏桃又觉着身上有点痒了,她忍不住挠了两下,“喂,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坐在这儿,你没听见他们嚷嚷要放火了吗?” 夏满抬起眼,目光有那么一刹那的深不可测,不过很快便消失了,换上的是标准的农家男娃的眼神,“我现在也逃不出去,他们要放火,那便放吧,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大不了。” 消极的语气,颓废了无生机,好像随时都能等着死一样。 “那你爹娘呢?”苏桃忍着要揍他的冲动,左右环顾。 小小的几间屋子,也藏不了人吧? 夏满警惕的往后退,“他们现在很安全,不管苏姑娘费心,现在你可以走了,夏某的事,不必姑娘操心。” “你跟我一起走,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苏桃往前一步,紧紧盯着他。 夏满眼中似乎有愤怒一闪而过,“姑娘逾越了,命是我自己的,走与不走,也与姑娘无关,你赶紧离开。” 他似乎特别固执,像极了铜豌豆,死活戳不烂。 苏桃比他还要固执,“命是你的不假,可自从我踏进这里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我想死,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夏满最讨厌被人逼迫,按着轮椅的手在慢慢收紧,浑身紧绷,“苏姑娘是在胡搅蛮缠,你我虽然在同一个村子住着,但彼此并不熟悉,夏某不相信姑娘仅仅是好心,苏姑娘若是有所图,还请明示!” 前面的火已经烧了起来,从门楼开始,还有人往院子里扔火把,暂时还没烧到主屋,但浓烟已经蔓延过来了。 苏桃忍不住笑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由不得做主!” 她伸手要去抓人,夏满身子往后一躲,避开她的手,“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上很痒?钻心的痒,虽然你极力忍着,但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第162章 战乱(九) 苏桃神色微变,“你给我下毒了?什么时候?” “在你潜入我家前院之时,就已中了毒,你再次潜入后院,毒上加毒,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自己的手腕。” 苏桃猛的掀起袖子,只见手腕的脉门处,有一团黑紫,顺着手腕的血管,往上蔓延。 “你已中毒,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你必死无疑,只要你离开,我可以给你解药,”夏满似是料定她肯定会同意,已伸手入怀,准备掏解药。 苏桃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突然抬头,朝夏满露了一个阴森的笑,“捉了你,一样可以得到解药!” 她不再犹豫,在夏满还来不及后退之前,一把敲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彻底敲晕。 既然说不通,也只好让他闭嘴。 夜雾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扛着一个比她体积大上很多的东东,飞速的在山野间奔跑着。 袁七也没闲着,顺手解决掉几个小喽啰,重新隐到暗处,等待黑衣头领的追击,他再一网打尽。 可惜了,这位黑衣头领,竟然很有头脑,追了几步,赫然命令部下撤退。 他们并未离开,而是跑到苏家的院子里,停下做休整。 他们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因为一个个都死的莫名其妙,搞的人心惶惶。 “头领,今晚的事太蹊跷,猴三都被算计了,我们该怎么办?”守在头领身边的人,名叫裘大力,也是黑衣头领身边的得力助手,与猴三地位差不多,他们后来在废墟中,发现了猴三的尸体,死相很狰狞,像是被人暗害。 “他们人不多,否则也不会使阴招,在这里等着,天亮之后,再给我一家一家的搜,这个村里应该还有人没走,抓住了,就是我们的人质,哼,看他还怎么躲,最好抓几个小孩,女人也行,”黑衣头领手中抓着肉干,眼睛盯着地面,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股子狠劲,好像咬的不是肉干,而是某个人的脖子。 裘大力摸着下巴,色眯眯的问道:“老大,咱们抓回来的犯人里头,有几个长的还不错,今晚要不要给您挑个好的,让您爽快爽快?” 黑衣头领眼睛一眯,突然踹了他一脚,骂道:“妈的,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你想爽快,老子割了你的种,让你慢慢爽快去!” 暗处的危险,无时无刻不在威胁他们,这种时候能分心吗? “是是,小的知错了,老大,您慢慢吃,小的去给你准备点热水,”裘大力揉着屁股,心里不服,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苏桃躲在暗处,看着一群人在她家院子里吃吃喝喝,有几个还跑到厨房里翻找,连最后的几个鸡蛋都被搜了出来,幸好她提早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藏到了地窖。 其中一个小喽啰,踹开了堂屋门,举着火把跑进屋里。 他发现了苏桃的房间,因为有些东西藏不了,所以只能留在那儿。 小喽啰看着满屋子的女子用品,兴奋的尖叫,引来其他几个小喽啰围观。 “哇,这屋里住的一定是个美人,瞧瞧这屋子里的摆设。” “何止啊,你们闻闻这床单,真是香!” “这还有呢,不晓得有没有肚兜。”可能是有人打开了她的柜子,苏桃只来得及带走几件衣服,有的旧了,或者不怎么穿的冬衣,还留在柜子。 听着那群人下流调笑的话,苏桃恨不得冲上去,一刀砍了他们。 袁七感觉到她周身气场在变化,赶忙安抚,“淡定,千万要淡定,你别把他们当人就好了。” 苏桃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道:“我屋里的东西都不能要了,这些人必须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敢摸我的东西,断他一只手,再砍掉一只脚,让他们爬出去!” 袁七抖了抖,感觉一下子冷了好多,“那个……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再等等,主上的援兵应该很快就到了,要不咱先把他弄走?” 袁七指的他,自然是被苏桃劈晕的夏满。 估计是苏桃下手忒重,夏满昏的很彻底。 苏桃眼睛盯着院子,趴着的身影一动未动,“不行,这群人我一定要自己收拾!” 她眼珠子一转,狐疑的回头盯着夏满一直看。这小子身上的解药,她刚刚服用过,要问她是怎么猜到哪瓶是解药的,一切还得归功于夏满的小心计,他昏迷的时候,手里攥了好几瓶子,只漏了一个瓶子没有抓在手里。 结果不是很胆显吗? 夏满不想她好过,于是她故意在夏满的脖子上,又加了一掌,让他彻底昏死过去。 “你在干什么?”袁七见她在夏满身上动手动脚,吓了一跳,这女人是要借机行凶吗? 苏桃不理他,在夏满身上摸了半天,将他身上所有的药瓶,都搜了出来。 花花绿绿的一堆,没有标识,但每个瓶子的样式都不同。 袁七也惊到了,“这个夏满,究竟是什么人?他竟然懂得制药。” 药瓶上没写名字,袁七也不敢冒然掀开盖子去闻,那样的举动很傻,很天真。 苏桃还是不理他,将几个瓶子摆到一处,仔细研究其中的差别。 一般来讲,毒药跟解药都有一定的规律,不可能全是同在类型的瓶子。 “试试这个吧,”苏桃最后挑了一个长颈瓶子。 袁七问:“这瓶是毒药?” “不知道啊,所以才要试试,”苏桃回答的十分理所当然。 她抽出一只箭,在顶端抹上药,搭在弓上,在袁七还没来得及阻止之时,就已射了出去。 苏桃也没笨到射向院子里的人,她对准的是在门外站岗,溜到墙角撒尿的小喽啰身上。 “混蛋,敢在我家院子外撒尿,让我逮到,非阉了他不可!”苏桃觉得好恶心,恨恨的骂。 袁七嘴角直抽抽,再看向中箭的人。 捂着中箭的腹部,刚想跑回去通信,迈出去两步就砰然倒下,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再也没起来。 苏桃惊呼,“哇,想不到这小子捣腾出来的药还挺厉害,以后你们行军打仗,根本不用动手了,直接用毒药,多方便!” 袁七汗颜,“姑奶奶,你以为制药是那么容易的事,千金难得,依我看,这位夏公子,绝不是普通人,他的来历有待查验。” 第163章 战乱(十) 苏桃低头继续捣腾那些瓶子,似漫不经心的说道:“能是普通人吗?普通人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银子弄原材料,而且你看他的腿,是真的瘸了,根本不可能离开院子,肯定是有人在帮他,也不晓得他爹娘哪去了,上山的时候也没见着他们。” 山坡下,苏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有人发现了,苏家的地窖。 说来也是巧合,有两个耳朵尖的人,听见鸡叫,于是寻着声音找了过去,结果就发现了藏在玉米林里的地窖。 想当初苏桃建地窖,为了建个大地窖,便将地窖安在玉米地里,在下面掏了个洞,用石头堆砌上,只留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地窖口,上来下去,都必须借助梯子。 这一伙盗贼,正愁没好菜填饱肚子,发现地窖,一个个红了眼,恨不得立马跳下去。 第一个跳下去的人,发现里面摆了好多已经做好的卤肉,还有烤鸭半成品,还有很多肉食。 尖叫声引得院里的人,纷纷放玉米地里跑去。 黑衣头领没动,做为土匪首领,他需要比其他人冷静。 苏桃跳起来,一双充血的眼,死死盯着玉米地里的情景,“我操,他们洗劫我的地窖,奶奶的,我要跟他们拼了!” “别冲动,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再置办……” 袁七话还没说完,原地哪还有苏桃的影子。 苏桃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群贪婪的贼人,她心里燃起一把火,蹭蹭的往上窜,从脚烧到头,要是用透视眼看,她现在一定是个正在燃烧的活人。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潜力,也是无穷尽的。 苏桃如一阵旋风似的,窜到玉米地的尽头,脚下不停,摸到那群人身后,拍了拍前面的男人,用玩味的语气问道:“找到好东西了?” “是啊!也不晓得是哪个蠢货藏的,叫我们兄弟找到了,哈哈!”那人正处在极度兴奋之中,压根没发现身后多出来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兄弟。 苏桃阴阴一笑,“我就是那个蠢货!”那人笑了一会,已感觉到了不对劲,再一听后面的话,吓的腿一软。 他刚要回头看,一把冰凉刺骨的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苏桃笑更阴了,“我家的地窖,藏的都是我家的东西,我这个人很抠门,谁想霸占我的东西,我会让他死无全尸!” 说着,她手起刀落。 她胜在速度,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挑个最佳时机下刀,又快又准。 刀口离喉咙,只隔了一层皮肤,这么短的时间,谁能反应过来? 只可惜,这一刀下去,惊动围在地窖边的其他几个人。 “你是谁?” “这还是个小姑娘,看来咱爷们今晚很走运哪!”一个男人色眯眯的盯着苏桃看,重点在她的胸前,腰部流连。 苏桃手中的刀还在滴血,躺在她脚边的人,捂着喉咙,想要将喷血的洞堵上,可惜为时已晚,他只有挣扎断气的份。 “本姑娘刚才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敢偷我家的东西,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去,”苏桃忽然动了,身影快速冲进那几人中间。 匕首虽小,但胜在精短,可以随意挥动,再狭小的空间也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几个喽啰见她来真的,而且地上死的那个人,让他们想起猴三等人的死状,难道这女人也是刺客之一? 四个人将苏桃围在中间,杂乱无章的想要伤到她。 他们毕竟不是顶尖高手,一群小混混,学过简单的脚拳,只有一两个武功上乘的家伙。 袁七躲在暗处,本来想冲出去的,后来想想,又觉着不对,还是躲在暗处,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就好。 打斗声很快引来其他山贼,苏桃杀了三个人之后,打斗起来,有点吃力。 一脚踹趴正前方的一个人,反手一个巴掌,扇在后面一人的脸上,另一只手的刀,插在一人的脸上。 混战,实打实的混战。 “我当是谁在捣乱,原来是个小姑娘,”凉凉的声音响起,黑衣头领走到十米之外停下,一双灼热的眼睛,对准了苏桃,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苏桃一个弯腰,握着匕首,横扫一人的腰部,划破了他的裤子,在肚子上留了一道伤口。 袁七手中的石子以刁钻的角度射出,击中那人的膝盖,令他站不住,跪在地上,苏桃补上一脚,踢中他的头部。 解决掉了围在身边的几个人,她才有喘息的机会。 真正的武力值,是在拼杀中换来的。 虽然她累成了狗,可是身体每个部位,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快,痛快的酣畅淋漓。 黑衣头领刀子般的眼睛,扫过袁七所藏的位置,“里面的那位,可以出来了,再躲下去,也没意思。” 袁七面无表情的站出来,走到苏桃身后站着,“阁下好眼力!” “哼,你们杀了本寨主这么多人,想想吧,在你们临死之前,给你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袁七感觉到他的气息非同寻常,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阁下带人屠村杀人,你们做了这么多恶事,还不许别人反抗,真是谬论!” 黑衣头领抬起下颚,张狂无比,“我等既是山贼,干些杀人抢货的勾当,无可厚非,不抢不动刀子的山贼,还能称之为山贼吗?” 苏桃冷笑,“强词夺理,照你这么说,我杀了你的人,也是他们该死,我的地盘,你的人凭什么插足,我的货,我就是扔水里,也不会给你们,今日你们不止侵占我的院子,破坏我的屋子,踩坏我家的田地,无论是哪一项罪名,都能让你们死一百次了!” “哈哈!”黑衣头领张狂的笑声,震的林间的鸟儿四散逃窜,“小丫头,上次本寨主就已说过,放你一马,再遇上,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突然张开如鹰般的手掌,凝聚一股真气在手中,眼中尽是森冷的杀意。 “你退后!”袁七压下心底的震惊,飞身迎了上去。 苏桃也没闲着,乘他俩打的你死我活之迹,迅速解决余下的小喽啰。 她体力有限,又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体力不济,手腕已渐渐脱力,到了最后,刀刺入对方的身上,只是皮肉之伤。 第164章 自立为王 有人潜到她身后,趁她不备偷袭,一掌将她拍出几米之外。 “噗!”内脏受损的滋味,并不好受,苏桃吐了一口血,用袖子抹了下嘴角,吞咽下翻滚到嗓子眼的血腥味。 在她落下的背后,是关着俘虏的几辆马车。 “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他!”一个清冷饱含恨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苏桃抹掉嘴角的血,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身后,对上一双平静的眼,苏桃却从她的眼中看到恨,蚀骨的恨意,正是先前她注意过的小丫头。 苏桃没有问多余的话,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冲到牢笼跟前。 只听见铁器相撞的声音,震的人耳朵发疼。 她将所有的牢笼都打开了,既然要放,当然是全部放掉,人多力量大。 在苏桃跑回来之前,那瘦弱的小丫头,身子腾空而起,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黑衣头领扑了过去,快如闪电。 黑衣头领见她掌袭来,抬手迎上。 砰! 强大的两股内力,从两手掌相触的地方绽开。 离的较近的几个人被震翻在地。 袁七没事,但也惊讶她的暴发力,这小丫头不得了啊,小小年纪,内力惊人,光有天赋都是不可能的,难道是借助药物? 黑衣头领脸上的黑布被震飞,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很难想像吧? 一个十恶不赦的山贼,手上沾着数不清的鲜血,竟然长着一副俊秀的脸,如果不是处境不对,衣着不对,任谁都无法将他与山贼联系在一起。 袁七再次震惊,他认识此人,还在京城中见过,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做了山贼,他想干什么? “你是秦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你们走不出这里,”秦牧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开始紧张了,这小丫头,明明抓她的时候,没有反抗,也没有使用任何武力,本以为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没想到,竟让他看走了眼。内力强悍到如此地步,再对下去,他定然撑不住。 秦牧突然挥出另一只手,照着少女的面门打了过去。 这是明目张胆的偷袭,果然是下三滥的人,用的都是下三滥的招数。 “卑鄙!”苏桃骂了声,弯弓搭箭,一支冷箭毫不犹豫的发出。 既然是偷袭,不如大家一起玩偷袭好了。 秦牧挥出去的掌风,被迫收了回来。 高手过招,决胜只在一念之间,更何况只有他们二人彼此最清楚。 秦牧根本不是这小丫头的对手,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胎,居然让他碰上了。 秦牧正要收手退开,谁知那小丫头突然凌空一个跟头,硬生生的用翻身带起的脚劲,踹中秦牧的胸口。 秦牧吐了一口老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脚步晃了晃,一屁股跌倒之后,再也没爬起来。 “咕嘟!”袁七咽了口唾沫,很是后怕。 这得是多么彪悍的内力,多么彪悍的身手,以她的力气,胡子义都不是对手,再说内力,他跟穆青加起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可她怎么会被囚在牢车里,以她的掌力,分分钟都能拍碎牢车。 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袁七伸长了脖子,看见跑在当前的一个人时,无比纠结的松了口气,这援军来的会不会太是时候了。 仗打完了,人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们才来。 苏桃没管其他人,那些从牢车里跑出来的百姓,已经四散逃开,有的就近找了个村民家里躲着。 苏桃谁也不看,径直走到那姑娘跟前,还没靠近她,前面的人影,忽然笔直的倒下,苏桃赶忙上前一步,接住她倒下的身体。 “喂,你醒醒?难道是内力透支?袁七,你过来给她把脉啊!” 袁七又看了眼渐渐逼近的一队人,随后才朝着苏桃跑过去,蹲下身,粗略的摸了下她的脉门。 他的手还没碰上,突然被人掐住腕处,那力度跟铁拳似的,夹的他冷汗直冒。苏桃也注意了,想不到这姑娘昏迷了还有如此大的戒心。 袁七甩掉她的手,站起来,“还有力气伤人,暂时死不了。” “你过来帮我一把,将她带到我房里去,”看她怪可怜的,苏桃不忍将她放在外面,再说人家还救了她的命呢! 袁七直摇头,“不行,绝对不行,我碰一下脉门,都恨不得把我掐死,要是抱她,还不得一掌劈了我。” 苏桃真想跳起来骂他,“真没同情心,照你这个心性,以后别想再找到媳妇!” 没人帮忙,苏桃只好亲自将她抱起,幸好这小丫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抱着倒不重,可她搞不懂了。 这么弱小的身体,是如何爆发惊人力量的呢? “吁!”凌凤勒住缰绳,冷着一张冰山似的脸,从马上跳下,动作干净利落。 袁七瞅着走近的凌凤,不知为何,对她喜欢不起来,但应有的礼节不能少,“属下见过凌副将!” 凌凤微微点了下头,“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这里情况怎么样?” “基本已经解决了,不过还有很多尸体没有收走,要不你让人将村里所有的尸首,收缴起来,也许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袁七侧头看着已经离开的苏桃,暗暗松了口气,他有点不敢看这两人对上的情景。 凌凤神情倨傲,“辛苦你了,拼死保护一个无用的人,回头我跟主上请示,调你回去,总在这里做保镖,算怎么回事!” 袁七很不喜欢她对苏姑娘的称呼,“凌副将,苏姑娘是主上在意的人,况且她并非无用,在你来之前……” 凌凤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一脸的不耐,“我没功夫听你说她的好话,一个出身卑贱的小村姑,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伺候男人很有用,你跟她相处久了,被她误导,有失公允,我不怪你,下面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插手!” 袁七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中叹气。 凌风对苏姑娘的敌意越来越重,在两人没有正面冲突爆发之前,他啥也做不了啊! 第165章 我没有名字 苏桃将小丫头抱进屋里,亲自给她脱了鞋,“那个,你先在这里歇着,我去外面看看,待会给你烧点热水洗个澡。” 小丫头闭着眼睛,一动没动,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苏桃回到院里,瞅着一片狼藉的小院,恨恨的跺脚,“这群王八蛋,袁七,还有没有活口了?” 袁七刚才外面进来,“还有两个,让百姓揍了,不过还活着。” 被放出来的百姓,见着漏网的山贼,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断。 苏桃沉声道:“把他们带过来!” 袁七本来想提醒她凌凤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微微点了下头,“好!” 两个被打很惨的小喽啰,被袁七一手一个提溜到苏桃面前。 他俩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刚一跪下,便赶紧磕头求饶。 “我们错了,我们有罪,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我们就是打杂的,还没来得及干坏事,就被您逮到了,求求您网开一面,以后我们一定弃恶从善,再不干坏事了!” …… 两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苏桃烦躁的踹了他们一脚,吼道:“哭什么哭!要是个老爷们,就给我爬起来,为你们犯的错恕罪,我家院子的情景你们也看见了吧?快去收拾,要是收拾的不干净,你们就死定了!” 两个小喽啰吓的连滚带爬的跑去找扫把,找簸箕,好像身后有鬼追似的。 苏桃看向袁七,“里面的小丫头,我暂时收留了,不过她还没醒,估计今晚我不能离开了。” 袁七点头,“主上派来的援军已经到了,他们会负责这里的安全,您可以安心休息。” 苏桃没再说什么,转身又进了屋。 摸出油灯又点上一盏油灯,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没有被人碰过的衣裳,摆在小丫头的枕头边,轻声对她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衣服在这里搁着,我去厨房给你烧些热水,待会你洗个澡,换身衣服,如果身上有伤,我再带你去医治!”“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床上的小丫头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 干的开裂的嘴唇,无神的双眼,瘦的只剩骨头的身板,让人看了很心疼。 苏桃深吸一口气,冲她眨眨眼睛,“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当然得对你好,这叫一报还一报。” “可是……你的报比我的多,”小丫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动。 苏桃想了想,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救了我,不过是顺手,而我对你好,好的太多了?” 小丫头点点头,眼中写满了不信任。 苏桃现在可以肯定,她之前生活的环境,没有信任,没有关心,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她身边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带有目地性的。 否则她不会将与人之间人友好,计算的这般清楚。 “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可就大错大错了,在我看来,我的命比什么都值钱,哪怕是死不了会受伤,都是很严重的事,所以呢,你救了我的命,现在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明白了吗?” 小丫头晦涩的点点头,显然不太能完全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苏桃继续说道:“我已经烧了热水,你要是可以起床,就先起来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你的伤好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小丫头面色沉了下来,一层一层的冰,很快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苏桃感觉到周围温度的下降,想不到这丫头性情如此冷,她试着问道:“你不想走?” “我没有家,”小丫头苍白的脸上,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一双暗淡无神的眼神,转向窗外,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 “你叫什么名字?”苏桃有些不忍,也许是因为她的前世,对孤儿特别心疼。 “我没有名字。” “呃……”苏桃微惊,“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给你取个,你跟我的姓,就叫苏离,离别的离,怎么样?” “苏离?”小丫头看向她,一双被雾气包裹的眼,在冷漠的背后,多了一丝温度。 苏桃伸手理了下她的留海,“等你哪天想起自己的名字,想要改回去了,再和我说,在你 不想离开之前,我就是你的姐姐,以后跟着我。” “我……我真的可以吗?”苏离有些不确定,虽然她还没有成年,可是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她见多了人性的冷漠贪婪,丑陋卑鄙。 她身边的亲人,无一不是为了各自的目地而利用她。 苏离直起身,张开双手,拥着苏桃,将头埋在她的胸口,声音哽咽,“姐姐……” 苏桃鼻子有点酸。 人活一世,有太多的情非得已,在她力所能及的时候,做些随心所欲的事,也不枉她拼尽全力也要挣得做为人上人的资本。 凡事都得讲一个缘份,她与公孙靖相遇是缘,穿越到异世也是缘,现在跟苏离相遇,可能也是一种缘份。 至于苏离为何会依赖她,可能是雏鸟情节,其中的具体原由,恐怕无人得知。 袁七将烧好的热水送进来,“主子,外面已经清理干净了,要不您先休息?”袁七这话说的言不由衷,其实凌凤想要见她,目地是什么,不言而喻。 苏桃轻拍了苏离的背,“你先自己洗澡换衣服,待会我去给你做些吃的,现在我得去外面看看,你从里面将门插上,知道吗?” 苏离缩在苏桃怀里,点了点头,但是在看向袁七时,刚才还平静的眼,瞬间变的阴寒无比。 袁七暗暗心惊,这样的眼睛,他只在狼身上见过,这小丫头的眼睛…… 苏桃细心试好了水温,替她关上房门。 她刚一转身,便正对上一双锐利如刀般的眼睛,好似要将刀剖开仔细研究一番似的。 凌凤坐在上位,双手端正的搁在桌子上,腰板挺的笔直。 她的坐姿根本不像女人,十足的男人样。 “坐吧!”凌凤手一抬,指着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苏桃站着未动。四方桌子,上位是主位,左右两边是侧位,下方是下位。 每个位子,都有特殊的含义。 第166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本来她坐哪都无所谓,可是她感觉这位身穿黑衣的女子,是故意让她坐侧位,有点压她一头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苏桃朝她走过去,在凌凤以为她会坐下,眼中露出得意之色的时候,苏桃转了个方向,走到堂屋门边,双手抱臂,靠着门,曲起一只脚,眼神慵懒的看着她,“有话就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有人冷嘲热讽,更不喜欢无端的猜测试探!” 凌凤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然后她无声笑了,“你有几分意思,难怪主上能看中你,不过你的身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既没有身份,也没有背景,更没有武功,这样的你,也配待在主上身边?” 凌凤说到最后,嘲讽的笑了起来。 也许是她自己都觉着匪夷所思,她家主上是何等的人物,一代枭雄,怎能跟一个无权无势的村姑相提并论,尤其是在经过今夜之后。 连几个山贼都对付不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凌凤自动忽略袁七说的,她只以为那些山贼都是袁七杀的,而眼前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小村姑,顶多只会害怕而已。 饶是苏桃料想到总会有人质疑她,贬低她,看不起她,可她还是觉得挺难过。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的背景,站在权利最底端的人,只能凭着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的往上爬,这种感觉,又岂是那些含着金汤勺的人能明白的? 苏桃在笑,她笑的很狂妄。 凌凤皱眉,似是不能理解她为何发笑,难道这女人不仅一无是处,连脑子都有问题? “够了!你在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主上不需要你这种女子陪在身边,如果你识相,尽早离开主上,我会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可以先斩后奏,杀你,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你最好认清楚事实!” 苏桃笑够了,歪着脑袋,回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我先解释一下你之前的话,我家主上如果需要有身份,有背影,可以帮到他的人,那么,他便不是我认识的公孙靖,再者,你说的几个条件,那是选属下,喏!就像你这种,难道不是吗?” 简直傻逼,公孙靖选老婆,又不选部下,用得着那些条件吗? 凌凤一噎,被堵的无从反驳。 抛开她对苏桃的偏见,不得不说,这女人说的不算全对,也不算全错,但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她绝不允许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霸占主上的视线。 苏桃抢在她开口之前,接着说道:“还有呢,你以为杀我很容易?呵,我不得不说,有些人在自以为是,站的位置高了,久而久之,便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得,可她忘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有些话,我只说一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想杀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我跟公孙靖的事,也轮不到你插手,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副将,不是其他什么人!” 苏桃最后一句话,戳中了凌凤的痛处,她眼神一变,放在桌上的双手,突然攥紧。 跟着主上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想过跨过那一步。 主上行军在外,她曾以为主上也会需要女人。主上的军中没有军妓,她一定能寻到机会。 只要能陪主上一夜,哪怕是没有名份,她也认了。 可是没有,主上从来没有碰过她,连服侍也没有,主上从来不让任何女子靠近。 她曾经以为主上本性如此,不喜女子近身。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她心里还好受些。 可是她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主上竟然看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姑。 这样的落差,让凌凤觉得羞辱,她无法接受。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女人使了狐媚手段,或者某种蛊虫? 凌凤怒极,砰的拍桌而起,“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本将军上阵杀敌,你只能捧着针线绣花,如果你真有能耐,可敢跟我比试一番!” “比试?呵,”苏桃冷笑。她当然不会笨到跟她硬碰硬,如果是前世,以她的身手,是不需要退缩的。可是现在,她根本来不及修习武功。 “你怕了?”凌凤讥讽的笑,“说了那么多,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还不是一无是处!”她以为苏桃是不敢应战,要是比耍嘴皮子,她的确不如这个女人,可若是论拳脚,就连袁七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苏桃回了她一个更轻蔑的笑,“自古拼拳脚的都是莽夫,就算我打赢了你又能如何?你家主上需要一个跟他拼武功的媳妇吗?白痴!” 难道她跟公孙靖成亲,还得打擂台不成? “你!”凌凤又被堵的无话可说。她心里清楚,主上是个骄傲的人,他不需要女人的保护。 袁七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审视的目光在她们二人脸上扫过。 他没想到,凌凤与苏桃的对峙,苏桃竟然不输半分。 他很同意苏桃的话,主上的确不需要一个强悍的女人,换成是他,也不喜欢,更何况上骄傲的主上。 袁七警告的看向凌凤,“主上的事,不需要你多嘴,你只要尽职尽责,完成主上的吩咐即可!” 凌凤恨恨的瞪了一眼他们二人,视线最后又定在苏桃脸上,“我说的话,不会收回,不配就是不配,即便是主上问起,我也会这么说,袁七,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百里挑一的暗卫,别辱没了暗卫两个字!” 凌凤气愤的离去,在走到门口时,苏桃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跟公孙靖的事,也轮不到其他人插手,要是有人不自量力,非得挑战我的极限,不好意思,本姑娘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不信的话,尽管来试!”她又不是软柿子,谁想捏都来捏一把。 凌凤冷哼了声,虽然惊讶于她的气势,但转念一想,不过是自壮声势,纸老虎而已,不足为惧。 袁七在凌凤走后,想了想,觉得要说点什么,“主子,凌凤本性不坏,她的性情一向如此,还请您看在主上的份上,不要与她计较,她是军中的副将,有一定的威望,现在战事紧张,一切以合为贵!” 第167章 你太吵 “你的意思是,让我容忍她继续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还是我得继续听她的不恭之词?”苏桃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袁七心中一惊,好可怕的眼神,“不好意思,本姑娘没那个心胸,也没那个气度,难道你没看出来,是她一直在挑衅?袁七,你现在是我的人,别忘了自己的立场,对于搞不清立场的人部下,本姑娘消受不起!” 今晚发生的事,已让苏桃清醒了不少。 纵然公孙靖对她很好,或许是一心一意,但那又如何? 他身边的人,能接受一个出身卑微的女子吗? 靠人不靠己,她迫切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不是想着依附男人。 袁七心中一惊,抱拳跪在地上,“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人在安逸的环境待久了,难免懈怠。 袁七也是,在苏桃身边过了一段时间的安逸日子,便忽略了她是个怎样的人。 “不必了,你的责罚,本姑娘受不起,”苏桃不再理他,转身进了屋。 夜里,袁七顶着风暴,敲响了苏桃的窗子。 苏桃跟苏离睡在一张床上,也许是这一夜太累了,也许是身边的苏离给了她安全感。 苏桃睡的很熟,以至于没有听见敲窗子的声音,倒是她身边的苏离,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一张充满精光锐利的眼睛,没有一点温度,只有在看到身边熟睡觉的女子时,才有了一点温度。 袁七敲了几下,听见里面没有动静,想到苏桃之前对他的冷淡,也不敢再敲了,正准备离开,身后的窗子悄无声息的开了。 “何事?”冷漠如冰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平静的像一条直线。 袁七本是属于黑暗的人,可他还是被苏离吓了一跳。 以他的内力,居然没有听到苏离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她开窗子的声音,这丫头是鬼吗? “何事?”苏离又问了一遍,依旧是那个冷漠的音调。 袁七咽了下口水,将信封递给她,“这是刚刚送来的信,是主上寄来的,你交给苏姑娘!”苏离垂下眼睛,看了眼他手中的信,面无表情的抽走了,后退一步,安静的关上窗子,屋里再没有半点声音。 袁七眨眨眼睛,暗暗摇头。主子捡了个怪胎,貌似还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怪胎,也不知是好是坏。 苏离回到床边,将信放在苏桃的枕头边,并没有叫醒她,而是脱了鞋子爬上床,躺在苏桃身边。 过了一会,又伸手替她盖好被子。 第二日是个不错的天气,风和日丽。 春天已经过了一半,太阳出的很早。 苏离很早便醒了,身上的伤口数不胜数,可她并不在意,依旧躺着一动不动,为了不打扰身边睡着的女子,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 被关在地窖里的鸡,习惯性的开始叫了。 苏离皱眉,她想捏碎鸡的脖子。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苏离的眉头,皱的更狠了。 “砰……”房门被敲响的同时,苏离的身影已从床榻上消失。 凌凤正打算一脚踹开门,冷不防迎上一双冰冷没有温度的眼,“你是谁?” 凌凤昨夜没有见过苏离,更想不到她会从苏桃屋里走出来,难道是她的亲戚? 都说穷人亲戚多,还真是不假。 “苏桃在哪?让她赶紧出来,主上昨夜传信给我,让我送她去营中,不能再留下,”凌凤没有将苏离放在眼里,她探不出苏离的内息。 发生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的内力深不可测,二是,她根本没有内力。 鉴于她是苏桃的亲戚,凌凤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她在睡觉,你闭嘴!”苏离的话很简短,而且听的出她很少说话,语音有些生硬。 凌凤深吸一口气,愤怒之色难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闭嘴!” 相比她的愤怒,苏离的表情仍是一副冷冷的,“你太吵!” 凌凤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朝她的脸挥了过去,“滚开!” 就在凌凤的拳头快要接近时,苏离的动作快过闪电,轻而易举的接住她的拳头,“你太吵!” 凌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眼前这个看似营养不良的小丫头,竟然面不改色的接下她的拳头。 要知道,她的拳头一般人根本受不住。 如果刚才她的拳头真打在苏离的脸上,一准能将她打的飞出去,碎掉几颗牙,其力度可想而知。 “你究竟是谁?”凌凤试了几次,想抽回拳头,可是不行,这小丫头的拳头,硬的像铁。 “滚!”苏离不想跟她废话,空出来的一只手,飞速袭向凌凤的脖子。 凌凤侧身躲过,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人便不能动了,只有眼珠了可以转。 苏离收回手,似是很满意,终于不吵了。 她回了屋,关上房门,走到桌边坐下,看着床榻上还在熟睡的人,那双冰冷的眼中,总算多了几分人类的温度。 袁七从外面回来,还没走进堂屋,就看见凌凤像个木桩似的站在那,“你在这儿干嘛?” 凌凤心中的怒火快要将她从内而外的焚烧殆尽,可她只能用一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着袁七,除此之外,她身体其他地方,根本无法动弹。 袁七见她还是不动,只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实在是她的眼神太过锐利,弄的袁七有点发怵,“你……你该不会是被人点了穴吧?” 凌凤那双喷火的眼睛,真的快要喷出来之来了,双眼圆睁,眼球都快要爆出来了。 袁七其实很想笑,实在是她的样子太搞笑,鼓鼓的,像极了青蛙。 可他没胆子小,凌凤此人记仇,手段又狠辣,能不惹还是不惹为妙。 “你别急,我这就给你解开,”袁七挥手,点了她身上几处,但是……“呀,这是什么点穴手法,我居然解不开。”他又试了几次,还是没能解开,到底是谁这么变态,不仅点住了凌凤,手法特别,连他都解不开。 袁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个……一个时辰之后,你的穴道会自己解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袁七闪身出了堂屋,留下一肚子闷火的凌凤。 第168章 谁给你的胆子 苏桃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这一觉睡的又沉又香。 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坐起来,一抬头,对上一双清冷的眼,以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有点吓人。 四散奔走的脑子,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苏离,你醒这么早?怎么不叫醒我,”苏桃边说边穿衣。 坐在桌子边的苏离,一动不动,只眨了下眼睛,勉强算是回应,当然这是苏桃心里的解释。 苏桃差不多已经习惯她的不搭不理,径自说道:“待会我去地窖拿些吃的出来,给你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再送你上山,你还有弟弟,还有外公外婆,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苏离仍旧不说话,只是在她苏桃要离开时,忽然站了起来,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这个行为,让苏桃想起宋小月,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应该都是这个模样。 苏桃背着身,拉着她的手,拉开房门,还没迈出去,说对上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她疑惑了,“这是……” 苏离从她身后走出来,伸手在凌凤身上点了几下,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她吵!” 凌凤刚刚试了很多次,想要冲破穴道,可是都没用。 她不傻,相反的,她小的时候习武,师傅总说她天赋不错,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 一直以来,在同龄人之中,凌凤都觉得自己出类拔萃,没人能跟她并驾齐驱,万万没想到,今日她会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中,还是苏桃这女子身边的人,一定是她们串通好的羞辱她,一定是的。 凌凤解了穴道,怔怔的站在那,眼睛死死盯着苏桃,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个洞来。 苏离身子一闪,挡在苏桃前面,比寒冰还要冷的眼睛,迎上凌凤的视线。 “哼,既然你已经起来了,那就跟我走吧,我家主上想见你,”凌凤语气傲慢。 苏桃淡淡的看她一眼,便转身拉着苏离往外走,“我们还没吃早饭。” 凌凤气坏了,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惦记着吃早饭,果真是个不知危险的蠢货。走了几步的苏桃,忽然回头,带着笑意的眼睛,直直的射向凌凤,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似的。 有些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威慑敌人,有些人则需要大吼大吼,恨不得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全部表现出来。 这就是上位者,与下位者的区别。 苏桃只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就能秒杀凌凤,其中的差别,人尽皆知。 袁七站在院里,身后还跟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小喽啰, 堂屋里的对峙,袁七看见了。 对于凌凤,他越发觉得是个祸害,下一次见到主上,他一定要提出来,否则若是凌凤对苏姑娘下手,主上的怒火,他不敢想像。 “主子,昨夜给你的信,看了吗?” “信?什么信?” “主上给您的信,昨晚我见您睡着了,便让这位……小妹妹替您收了,”袁七还不知道苏离的名字,也没敢随便喊,深不可测的小丫头,得罪她一点都不好玩。 “哦……我待会再看,给你介绍一下,她叫苏离,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你们别欺负她,”苏桃起床的时候并没有注意枕头,可能是睡觉的时候滚来滚去,信被压住了。 “不敢,不敢,”袁七嘴角抽搐,谁欺负谁啊? “我们去做早饭,你从地窖里拿些东西上来,”苏桃拉着苏离要去厨房,转眼瞧见那两个小喽啰,“他们俩个……” 袁七以为她又忘了,赶忙解释道:“他们两个是昨晚仅剩的小山贼,您说了让他们打扫院子,您看……现在要怎么处置?” 苏桃觉得袁七很有管家的风范,“袁七,以后你就是我的管家,负责管理家里日常事物,至于盛之平,让他任教头,负责宅子的安全,至于这两个……” “主子饶命,我们也是被逼的!” “对啊,我们是被逼上山的,而且我们还没来得及杀人呢,求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两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桃正要说什么,身后突然卷过来一股冷风,等她再一睁眼时,凌凤居然握着把剑,要杀了他们二人。 “慢着!”苏桃声音响起的同时,只听‘铿’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她的剑上。 袁七第一时间朝苏离看去,只来得及看见她收回脚,而另一边,凌凤手中的剑被打偏了。 凌凤不甘心,还要再杀,再次被袁七挡了下来。 袁七恨不得敲碎这女人的脑袋,“你疯了吗?在主子面前杀人,谁给你的胆子!” 凌凤冷笑,“她是你的主子,不是我的,别说她根本没有成为主母大人,就算她做了主母,我也不会承认,她没有资格,这两个人是山贼,我杀了他们,没有错!” 袁七恨恨恨的瞪着她,“是与不是,轮不到你质疑!” 苏桃笑了,笑的很冷,“你承不承认,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与他的事,用得着你承认吗?你算老几?之前我还觉着我与公孙靖并不一定非要做夫妻,因为我对他还没有完全的喜欢,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很认真的跟他相处,你不是要带我去军营吗?我拒绝,我要去前线!” 凌凤握着剑的手,骨节在发白,全身都在颤抖,她好想杀了这女人,一剑刺穿她的胸口,让她再也没法嚣张起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 袁七对于当管家,没啥意见,反正主上将他丢给了苏姑娘,死活都是她的人,做管家好像还有点地位,总比长工要好听,“那个……您还是三思后行,前线暂时去不得,主上给您的信,您还是看看吧!” “我知道,先做早饭,你们两个……去打水,还有,玉米地里昨晚被你们踩坏的玉米苗,全部都给我补种上,听见没有!”苏桃懒得再理会一个傻逼的女人,冷眼扫向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喽啰。 “是是,我们这就去!” 两个喽啰刚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还没回魂呢! 刚才那一幕,差点将他俩吓出尿来。 苏桃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你俩叫啥?算了,既然以后跟着我,以前的名字就不要再用了,你们随我外婆的姓,你叫林甲,你叫林丁,听见没有?” 第169章 他们也是人 两个小喽啰一个劲的点头,虽然这两个名字听着很怪,但他们不敢表现。 林甲个子稍微高一些,肤色很黑,五官很紧凑,像是挤在了一起,总的来说,这副尊荣,看着就不像好人,也难怪他能做山贼。 林丁身子圆圆胖胖,个子又不高,加上他穿的很多,从远处看像个球,近处看,还是像个球。 苏桃将苏离带进厨房,袁七火速送来粮食跟柴草。 凌凤离开了院子,不知道去了哪。 袁七站在厨房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主子……昨晚那个瘸子咋办?” “你说夏满?”苏桃刚舀了水,打算先把锅洗一下,“他怎么了?” 袁七满脸黑线,“属下昨晚给他找了个地方休息,您看……是将他送回家,还是……”您昨晚将人丢在外面,要不是还有他记着露宿在外会死人,估计那位夏公子就得死翘翘了。 “送什么送,他的命是我救的,既然他那么想死,说明他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性命,那么从现在开始,他的命也是我的,你去把他带来,”苏桃厉声道。 “是,属下这就去找他,”袁七还没离开,苏桃冷幽幽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袁七,你应该清楚自己现在是谁的人,我需要的是忠诚不二的属下,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放你离开,要是你自愿留下,从今以后,你就只有一个主子,即便是公孙靖!” 袁七慢慢低下头,“属下明白,从今以后,属下只忠于主子一人!” 主上将他们派来之时,便已说的很明白。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苏桃不会介意他是否忠于她一人,也许他仍旧可以对主上忠诚,现在看来,再也不可能了。 苏桃此人,对部下的管理,与公孙靖并无不同。 夏满昨晚被敲的狠了,醒来之后,看着陌生的帐顶,陌生的屋子,他只惊了一下下,很快便恢复那张死水般的脸。 袁七推门进来,见他已经起床,“我家主子让你过去一趟,走吧!” 夏满一声不吭,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他摆布。 回到苏家小院,厨房的烟囱飘出了阵阵炊烟,浓浓的面香溢满了小院。 因为时间紧迫,苏桃只来得及烧一锅开水,打了面糊,做了一锅面疙瘩。 加了十几个鸡蛋,跟一些猪油,临出锅的时候,撒上一点小葱。 担心不够,她又用面糊加韭菜,摊了两锅鸡蛋饼。 苏离坐在后面帮她烧火,她很聪明,苏桃只教了她一遍,居然就学会了,而且技巧掌握的很好,火热不会太猛,也不会太弱。 苏桃揪了一块刚刚出锅的鸡蛋饼,递到苏离嘴边。 苏离抬头看她,视线有些模糊。 “快点张开嘴,有点烫呢,”苏桃催促道。 苏离笑了,张开嘴,咬下鸡蛋饼。 虽然是很淡的笑容,但仍旧惊艳了苏桃的眼睛,多么漂亮的小姑娘,可惜了这浑身的冷意。 苏桃也笑,“这样才乖嘛,以后跟着姐混,吃香的,喝辣的,谁要是欺负你,姐一定削死他!” “嗯!”苏离郑重的点头。她以后也会保护姐姐,不让任何人欺负姐姐。 其实苏桃心里明白,苏离的身世一定很残忍,否则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记得第一眼看见苏离的时候,只觉得她活在黑暗的地狱之中,一双眼睛,嗜血残暴。 她杀人的时候,毫不手软,看见鲜血似乎还有一点兴奋,这绝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苏桃做好了早饭,只叫袁七跟夏满过来吃,连那两个小喽啰都分都到一碗,就是没有凌凤的份。 凌凤坐在苏家外面的石磙上,啃着干硬的馒头,闻着苏家院里传来的面香,闻一下,啃一口干粮,瞧那股子狠劲,好似将馒头当成了苏桃。 几个小兵也捧着干粮,可是一颗心全飞进厨房里。 他们很想跟凌副将提一提,就算不吃面,喝一口汤也是好的,哪怕是用汤泡馒头,也比只啃硬馒头强吧! 可是看着凌将军黑沉的脸色,小兵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凌凤怎会不知他们的想法,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厉声吼道:“看什么看!别忘了你们是谁的兵,有的你们吃就不错了,还敢挑三捡四,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是兵,不是农人!” 凌凤带兵一向霸道,惩罚部下,手段也狠。要不然以她一个女流之辈,怎能坐上副将的位子。 一众小兵被她训了,纷纷低下头,即便有怨言,也只能在心里,谁也不敢逆了她的鳞,否则吃苦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农人怎么了,他们这些小兵,哪个不是从农人出身,看不起自己的出身,这样的人,还配做一个合格的小兵吗?”苏桃站在门口,冷嘲道。 凌凤现在简直将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不用你管,他们是我的兵,轮不到你管!” “你说错了,他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你的兵,”苏桃目光严肃的扫了眼或蹲或坐,围成一圈的小兵们,他们有的才刚成年,还很稚嫩,可能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哪天上了战场,小命就交待在那儿了,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很欣赏公孙靖的做法,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再小的兵,也是人,他们的性命也值得珍惜。 在苏桃说完之后,围在那儿的一群小兵们,眼前湿润了。 他们不在乎吃苦,也不在乎牺牲,征兵的第一天,那些人就告诉过他们,进了军中,便不能怕死,怕死的人一定会死,反而是那些不惧死亡的人,更能活的长久。 凌凤看见她手底下的人表情变了,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她突然站起来,一把扔了手里的馒头,“你们几个,是想造反吗?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全部都给我跑圈,谁再敢违抗本副将的命令,军法论罪!” 她毕竟是首领,小兵们再不情愿,也不敢公然违抗。 一个个低着头,委屈着脸,万般不舍的丢掉手里的馒头,有一个小兵想将馒头偷偷藏起来,被凌凤看到了,她三两步跨过去,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直接将人踹倒了。 第170章 夺兵符 苏桃看不下去了,不顾袁七的阻拦,挡在了凌凤面前,气势丝毫不比她弱,“他们手里的都是粮食,是农家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糟蹋粮食,还有,我之前就说过,他们是你的兵,可他们也是人,今儿在这里,你不再是女副将,你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疯女人!” 凌凤恶狠狠的盯着她,怒极反笑,“呵!真是可笑,我身为将领,处罚手下的兵,天经地义,他们跟着我,就要听我的命令,你有本事,也做这个副将,抢了我手里的兵符,让他们兵命于你,我自然不能再说什么!” 苏桃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忽然笑了,“好啊,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的交出兵符,我怎么能不如你的意,苏离,替姐姐好好招呼招呼客人!” 真以为她不知道吗? 她捡到一块宝,一块举世无双的宝贝。 凌凤这女人如此猖狂,却被苏离治的动弹不得,想想都兴奋。 苏桃话音刚落,苏家小院里便飞出一个身影,如一阵风似的刮过袁七身边。 凌凤猛的睁大眼睛,刚要拔剑反击,试图阻止之前的悲剧。 可惜,她还是晚了。 剑还没拔出来,整个人便不能动了。 此时此刻,凌凤整个人的表情,搞笑极了。 双目圆瞪,嘴巴微张,脸上的愤恨之色还没有褪去,惊恐之色刚刚浮现。 一只手握着剑鞘,另一只手握着抽出半截的的剑柄。 苏桃满意的笑道:“不错,将她摆到门口,当个摆设也不错。” 苏离将手里还没吃完的鸡蛋饼,塞进嘴里,空出一只手,还真的将人搬走了。 袁七看的目瞪口呆,他也感觉到了,苏桃还真是捡到一个怪胎,还是一个武力值爆表,只听她一人命令的怪胎。 有了苏离,这个女人以后岂不是会更猖狂? 不过转念一起,还好他现在已经是苏家的管家,也算自己人了,主子一定不会拿他开刀。 凌凤还真的被摆到了苏家门口,张着的嘴巴,因为没有合上,过了会,流下口水来了。 袁七看不过去,好心替她擦掉口水,结果换来凌凤恶狠狠的仇视。 袁七心里一怒,索性也不管她了,“你也别看我,那个苏离点的穴道,我根本解不开,而且就算我能解开,我也不会解的,谁让我现在没骨气,跟了新主子呢!” 他故意说反话,凌凤这个女子,他实在是不喜欢,以前不喜欢,现在更不喜欢了,已经差不多是讨厌了。 苏桃摩挲着手里的令牌,好像公孙靖之前也给过她一个,跟这个不同。 复杂的视线看向一众呆愣的小兵们,她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兵符在我手里,那我就由于做你们的老大好了,是不是饿了?想吃好吃的?都进来吧,我再给你们做两锅面疙瘩。” 听见她的话,小兵们起初没敢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然后,有一个人动了,再然后,大家都一窝蜂的往苏家院子里挤。 苏桃命令袁七,将地窖里所有的鸡蛋,全部掏出来,又将还没有卖出去的卤肉也给他们切了,整整两大锅疙瘩汤,全被他们吃完了。 上百号人,也不敢进堂屋里坐着,全都蹲在院子里,埋头猛吃。 吃着吃着,有个愣头愣脑的家伙,忽然很担心的问身边的人,“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顿?” 话一出口,立刻招来一堆人围攻。 苏离搬了个板凳,坐在廊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打闹,清澈的大眼睛里,冷的能掉下冰渣来。 她一个眼神扫过去,正在吵闹的小兵们,立刻不敢吭声了。 苏桃将厨房交给林甲跟林丁,那俩个小喽啰,其他的活干不好,洗个碗,打扫卫生还是可以的。 再说,苏桃也打算陪养他们,做个杂役也不错。 苏桃出了院子,见众人眼神怪异,不由的问道:“怎么了?你们还没吃饱?”也得亏她家存粮多,否则还真经不住他们这么吃喝。 “没……没有,”刚才那个呆头的小兵,急忙低下头,打死也不敢说了。 苏桃若有所悟的笑了,又怎会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是不是担心我会让你们去送死?” 她的话一问出来,所有小兵都低下了头,当然也有不怕死的,站直了身子,目无惧色的望着她。 苏桃揉了揉鼻子,转身走到苏离身边,袁七立刻会意,跑进去给她端了个凳子。 苏桃与苏离并排坐着,除了身高之外,两人坐在一起真的很和谐。 “我之前说的话,你们也许没听明白,我说的是,由我做你们的老大,不是什么副将,也不是什么统领,只是你们的老大,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堂主,或者帮主什么的,因为我打算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你们就是本帮主的开帮元勋,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 这回不止小兵们震惊了,就连袁七也是一脸的震惊,唯有苏离神色未变。 有个胆大的小兵,顶着风暴站起来,鼓足了勇气,质疑道:“您对我们有恩,我们可以护您安全,这也是主帅交待给我们的任务,但是我们始终是主帅手里的兵,我们的兵籍还有军中,如果此时跟你离开,等同于逃兵,我们都是誓死不做逃兵的人!” 他的话,引来所有人的附和。 的确如此,他们接到命令,是到柳树村保护一个叫苏桃的女子。 可事情的进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眼前的女子,不仅制住了他们的副将军,夺了兵符,还要让他们叛变,不管凌副将对他们如何,他们始终信奉公孙靖。 苏桃对他们的举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如果刚才你们一点质疑都没有,便同意了跟着我,或许我会不高兴,因为我不需要随时都能叛变的兵,袁七,你过来,告诉他们,你家主上临走时是怎么说的。” 袁七差点没站稳,主上说了什么?主上只让他们留下来保护她而已。 接收到苏桃警告的视线,袁七只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他又不会游泳,下船就等于送死啊! 第171章 我可以保护你 但是想到主上对苏姑娘的纵容,以及认定了她的身份,给她这一百个小兵,主上应该不会生气。 想通了这一点,袁七顿时有了底气,反正出了事,还有主子给他撑腰。 “的确如此,我曾是主上身边的暗卫,”袁七掏出作为暗卫营的手牌,在众人面前展示,“主上曾交待过,见苏姑娘,等于见过主上,你们有疑问,可以等见了主上,再询问!” 说到这,袁七忽然想起昨夜的信,“主子,你快点把信拿来,我觉得主上一定另有安排。” 苏桃眨着眼,想了想,好像也对。 她还没未,苏离已经快速跑了回去,将信拿了出来,交给苏桃。 苏桃拆开信,看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开头处的夫人请启四个字,落款处夫君呈上,她笑了。 “主子,信上究竟说了什么?”袁七着急啊! “自己看,”苏桃笑着将信丢给他,丢了之后,又有点后悔,袁七岂不是会看见开头落款的八个字? 可是给都给了,咋还能要回来。 袁七倒是没注意那个称呼,让他震惊的是,他们今日所做的一切,居然都被主上猜到了。 但也不是一模一样,主上只在信中说。 这百人的队伍,可供夫人差遣,夫人若想将他们纳入麾下,自然也可以,不用告知于他。 信的结尾,还说了让她好好在军营中待着,等着未来夫君凯旋而归。 袁七看完了信,又呆滞了片刻,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苏桃虽然心里很甜密,但还是要暗骂公孙靖的腹黑,这家伙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好让她尽早成就一番事业,不用等到一年之期,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袁七看了眼,眉目含羞的苏桃,撇着嘴角,轻咳了几声,拉回众人的视线,“这是主上的亲笔信,上面还盖着主上的私印,若是不信,你们可以传阅看看。” 说着,袁七还真将信递了下去。 小兵也没几个认字的,但还真有那么几个识字的。 还有几个认得主帅的私印,因为某些时候,要防着有人假冒主帅颁发命令,公孙靖不希望自己的兵,除了人什么也不认得。 袁七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始做动员,“既然是主上的意思,你们就该无条件遵守,主上说了,你们这些人任她差遣,所以都别纠结了,以后她想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好了!” 像尊门神似的凌凤,她虽然身体不能动,但耳朵又不聋,听见袁七的话,她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嫉恨。 主上将这些小兵给她的时候,可没说要把他们交给那个女人。 一定是袁七在胡说八道,他想帮那个女人,一定是的。 信传的差不多了,苏桃示意袁七将信收回来,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凭证,万一哪天有人找她的麻烦,她也好弄个证据出来不是? “既然你们都看见了,那咱们就来谈谈编制的事,都吃饱了吧?”苏桃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让人感觉很温和。 众人不清楚她想干什么,犹豫了一会,才纷纷点头。 “好,现在分成五排站着,每排二十个人,从这边开始报数,”苏桃要开始整顿了。 既然是她的兵,要怎么编排,她有自己的方法。 袁七惊讶的看着她指挥近百人的队伍,丝毫不乱,井井有条的将他们排好队,并从中挑了几个人做队长,每个队长又配了一名副队长,管理二十人的小队。 不仅如此,她还给每个人定了月俸的标准,立了功有额外奖赏,犯了错,也有相应的惩罚。 暂时还没有定好帮规,也没定下帮派的名称。 夏满坐在轮椅上,他的神情,从最初的淡漠,到后来的震惊。 最后,他抓着轮椅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子,竟然连排兵带队都能做的这么完美。 以他阅遍群书的眼界来看,纵然是当今的几位较为出名的将领,也没有一个如此带兵的。 如果说,每个天才都有一定的疯魔症,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无疑是一朵奇葩。 苏桃安排好了一众小兵,提拔了五个小队长,其中就有之前站出来质疑苏桃的。 他叫刘恒,是个性情耿直的男人。 他本以为说了之前的话之后,苏桃会对他记恨在心,可没想到她不仅没有记仇,还提拔他做了小队长,简直是峰回路转。 大家刚刚接触,他们还不知道这位新老大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桃当然不会白白给他们闲着,转眸瞧见苏离静静的站在那,她忽然有了主意,“小离,以后你负责教导他们好不好?将他们打造成精英部队。” 苏离定定的看着她,平静的说道:“我可以保护你!” 苏桃心中一暖,搂住她的肩膀,“我当然知道小离能保护姐姐,可是你想想看,要是你能将他们全都变成厉害的人,再遇上人多的时候,也不用你亲自出手,你只需要指挥就好了,是不是很威风?” 苏离眼中有一丝茫然,“我不会。”她的意思是,她不会教别人。 苏离说话简短,也只有苏桃能听明白。 “没事,你想教什么便教什么,只要把他们调教的以一敌十,最好是以一敌百,变的跟你一样厉害就够了,”苏桃摸了下她的头。 安顿好了这五个小队,苏桃带着苏离跟袁七,骑着马,去了下塘村。 那两个舅舅,她虽然不待见,可好歹也是亲戚,要是他们出了事,她做为下辈,也该为他们收尸不是? 苏桃的猜测没错,下塘昨夜也遭了山贼,林家两兄弟虽然都保住了一条命,但伤的不轻,躺在家里不能动弹了。 他们受的都是皮外伤,骨折的地方,苏离跟袁七二人,替他们矫正了。 眼下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看着他们养伤,普通的郎中也不可能出城为他们医治。 不过今苏桃意外的是,她快要离开下塘村的时候,意外碰上洛黎。 这男人还是一身风骚的红衣,他也不怕着装太招摇被人抓了。 见到苏桃,洛黎也很惊喜。 第172章 踢他下马 别的女子见了他,总是恨不得巴着他不放,偏偏这个苏桃,油盐不进,每回与她交锋,看似洛黎占了上风,实际上他赔的一塌糊涂,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洛黎越挫越勇,每回见着她,都要逗一逗她,看她着急上火的模样,他心里才能平衡一点点。 “哟,苏妹妹,你怎么在这儿?是专程来等本公子的吗?”洛黎穿着一身红衣,端坐在马上,被风吹起了衣摆,划出妖冶的弧度。 洛黎如果是女子,绝对的倾国倾城,可惜他是男子,长着一双祸害的脸,干着敛财的勾当,实在是外表光鲜,内里无耻。 苏桃也坐在马上,这是公孙靖偷偷给她换的那匹马,虽然她身高比不了洛黎,好在她的马,比洛黎的马高,于是乎,她跟洛黎的身高平了。 “本姑娘不是巫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倒是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你想发战乱财,还想从百姓身上捞一笔银子不成?”苏桃可没忘了这家伙的本性,再加上他手底下的产业之中,有药铺有医馆。 洛黎笑的风华绝代,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睛,“在苏妹妹心里,洛某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小人吗?” 苏桃郑重的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你一向无耻惯了,你知道饕餮这种生物吗?不仅残暴,还很丑陋!” 噗! 袁七憋着笑,转开脸去。 苏离没笑,不动声色的盯着洛黎,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死死的锁着他,只要他有异动,苏离会第一时间捏断他的脖子。 饶是脸皮厚比城墙的洛黎,也有龟裂的时候,“苏妹妹的毒舌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今日本公子有事在身,改天你我都有空了,咱们再来讨论无耻跟丑陋的事。” 洛黎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苏离,他是被苏离眼中的冷意吸引的,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苏桃身边,连审美都变的有问题。 苏离见那个男人看向她,眼中突然射出一道寒芒,寒芒似剑,如果不是洛黎有几分内力底子,准会吓的全身颤抖。 好凌厉的小丫头,苏桃这女人是从哪里挖来的怪物,跟她一样的怪。 苏桃注意他身后跟着几个背药箱的小厮,驱马拦下他,“我也跟你一样,很忙,没有空跟你瞎扯,你是不是带了郎中?” “是又如何?”洛黎摆出了高傲的模样,看的人很想扁他。 苏桃深吸一口气,不想与他计较,“你可以为百姓医治,但不能要银子,免费义诊,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洛黎愣了下,接着大笑不止,“你要收拾本公子?用什么收拾?” 调戏,赤果果的调戏,无耻的调戏。 “放肆!”袁七眼神一变,猛的抓紧缰绳,只等主子一句话,他定将此人打下马去! 苏离虽然不怎么明白那个男人的话,但是她能感觉到苏姐姐生气了。 苏姐姐生气,后果很严重。 众人只看见一道影子飞速闪过,再一定晴看去,一个小丫头竟然单脚立在洛黎的身前,脚踩着马头,一只手扼住洛黎的脖子,将他稍稍提起来一点,屁股悬空了。 袁七心中震惊。我操!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变态高手,连他都没能看清苏离的动作,简直太打击人了。 苏桃也惊了下,她没打算让苏离出手的,小丫头真的很维护她。 其他的震惊都不算什么,谁都不会明白洛黎此时的心情。 想他如花似玉的美男,风姿妖娆,一颦一笑都能引来无数美人的垂涎。 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以如此难堪的姿势提了起来,不用照镜子,他都能猜到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 洛黎的脸黑了,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你放手!”他眯起眼,冷意慢慢聚拢,死死盯着扼住自己脖子的小丫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苏离的脸色比他还冷,不过是她一直都没变过的表情,冷冷的说了两个字,“道歉!” 洛黎恍然明白了,她是为苏桃出气,苏桃这女人果然生来就是要跟他做对的,找个帮手都这么变态,“你不放手,本公子如何道歉!” 苏离冷眸眯了下,片刻之后,真的放手了,“道歉!” 洛黎眼神闪过一丝危险的冷光,突然抽出随身携带的扇子,在扇面打开之时,爆出十支短剑,朝苏离刺去。 “洛黎,你个卑鄙小人!”苏桃自然听到他们的对话,没想到洛黎这厮,不仅无耻,还不讲信用。 苏离重重的跺脚,她原本踩在马头上,马儿哪经得住她这么一踩,马蹄无法承受,跪在地上。 洛黎的招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阻挡,幸好他反应快,撑着马背就要跳起来。 苏离忽然冷笑一声,就在洛黎飞身而起的时候,她甩出一个横踢,重重的踢在洛黎脸上。 苏离的一脚,比之袁七等人,还要重上几倍。 瞬间,洛黎被踢下马,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是脸朝下摔在地上的,溅起一片灰尘,等他再爬起来的时候,苏桃很不给面子的抱着肚子笑翻了。 只见他原本干净白皙的脸蛋,沾满了灰尘,因为磕到了鼻子,流了鼻血。 红红的鼻血,红红的鼻子,还有红肿的半边脸,这个模样,能不搞笑吗? “少主,少主,您没事吧!” 几个小厮急忙跳下马,连跌带爬的奔到他跟前。 再一看他的样子,其实都很想笑的,但他们不敢笑。 洛黎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羞辱,他坐在那,一双桃花眼狠狠的瞪着苏离,如果眼神能杀人,苏离早已被捅成马蜂窝了。 可惜啊!苏离根本不鸟他,冷冷的看他一眼,转身走回苏桃身边。 苏桃揉了揉她的小辫,水润的眼眸一抬,“洛公子,你今日要是肯义诊,可是帮了百姓的大忙,他们被山贼抢,已经很可怜了,哪还有银子付你的药钱,倒不如做个好事,救人于危难嘛!” 洛黎推开身边的人,从容的站起来,掏出手帕,擦掉脸上的血跟泥土,“今日我应了你的话,但是你记着,你欠三件事!” “我欠你三件事?你这人也太会算计了,做好事还要报酬,真损!”苏桃按住还想出手的苏离,十分鄙夷的说道。 第173章 休整 洛黎恨声道:“本公子今日受此大辱,没有好处,本公子为什么要帮你,你觉得本公子像好人吗?” “洛黎,你要搞清楚,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积德行善,等你死了,兴许能修成神呢!” “不必,相较做神仙,本公子更想入魔,干脆点,本公子只要求你三件事,答不答应,给个准确话!” “一件,并且不能违背道义,你也不能勉强,否则自动作废!”她绝不会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万一这厮提什么无礼的要求呢! 洛黎暗暗咬牙,真恨不得一口咬死她,说了等于没说,“可以,你的要求,本公子都答应你,哼!咱们走着瞧!” 洛黎别扭的甩动衣袖,本来是想甩出一个飘逸的弧度,奈何衣袖脏了,甩动之下,只有灰尘扑扑的往下掉。 袁七担忧道:“主子,依属下看,那位洛公子不是个善茬,要是他提些奇怪的理由,您是 答应还是拒绝呢!” 苏桃嗤笑,道:“难道你看不出来,那家伙是要找个台阶下吗?” 袁七默了,他还没真没看出来。 “洛黎此人,本性不坏,就是贪财了些,他既然能带着人进村治病,便说明他在意的不是钱,可他这人,挺别扭的,大概是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所以他得找个台阶,行了,别管他了,咱们得商议另一件事!” 按苏桃的想法,她自然不可能随他们去军营中,躲避战乱。 既然现在有了人手,她觉着是不是可以清理一下流窜在这附近的贼寇。 袁七听了她这个主意,还是很反对的。 她刚刚接收这百人的队伍,还没磨合,如果此时带着他们打仗,会发生什么,很难想像。 最后,在两厢权衡之下,苏桃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得先去一趟前线,见一次公孙靖,跟他分开那天,弄的不愉快,眼下他正处在九死一生之的危险之中,再怎么样,她也得先见见他,在这段时间里,她正好可以将这百人队伍重新训练一番。 在离开之前,她带着苏离回了趟山里,因为考虑到山下的小兵们,需要后勤保障。 苏桃便让他们回村里住了,苏家的院子够大,可以搭些帐篷,给他们住下。 本来苏桃是打算让苏离留下,训练他们。 但是苏离死活不愿意离开她,小丫头一根筋,脾气上来了,谁说也不管用。 盛之平只好自愿承担起训练小兵们的任务,其实凌凤此人练兵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这群小兵们,现在迫切的需要提高战斗力。 关于团队作战,苏桃又将主意打到夏满头上。 夏家老夫妻并没有跟随上山,至于送去了哪里,只有夏满知道。 所以村民下山之后,苏桃将夏满留在了苏家,反正他家被烧成了灰烬,根本无处可去。 其实夏满心里憋屈啊! 原本他已全部计划好了,谁知道半路窜出来一个苏桃,打乱他原本的计划,现在更是被困苏家院子里,想走也走不了。 临离开前,苏桃命张金成跟张玉海帮忙收粮,又派袁七去了一趟关阳城中,通过熟人,运了不少的粮草回来。 其实屯粮这个事,苏桃一直在做,大部分的粮食,她都存在关阳城的店铺仓库。 眼下,她有近百的小兵们养活,这些粮食自然也派上用场了。 再有,就是苏宅的扩建。 苏桃跟盛之平商议之后,确定下来一个方案。 他们一边训练,一边改建苏宅。 至于原材料,所需的树木,他们可以自己上山去砍,青砖红瓦,也不必操心,盛之平有信心可以搞定。 苏桃过意不去,留了五百两银子给他。 家中的生意还要继续做,否则没有生意来源,岂不是坐吃山空? 林甲跟林丁二人,被苏离整了一顿,乖的不得了。 留下他们二人帮着林氏跟林老爹干活。 盛之平也从队伍中挑出五个人,一边分担后勤,一边帮他们做生意。 菊花还在关阳城中,张大棚一家,都被苏桃请来了,帮着料理生意。 往后生意越做越大,苏桃也不可能全部亲力亲为。近百人的队伍,驻扎在村里,苏桃也不敢放松警惕。 当晚,就有村民跑来跟她抱怨,说是有个小兵调戏自家闺女。 苏桃集合队伍,打算杀鸡儆猴,彻底改掉他们散乱的性子。 黑夜中,苏家院子外,四周点着火堆,有看热闹的村民,也有玩耍的孩童。 因为有了士兵驻扎,村民们胆子大多了,他们大多还不了解这群人,如果正常还好,可要是不正常,后果绝对是很可怕的。 苏桃站在石磙上,苏离举着火把,就站在她身边,袁七站在另一侧,盛之平站在后面一点。 林氏老夫妻俩都被安抚在家,叮嘱他们不要出来。 苏天宝趴在门缝后面,偷偷的朝外面看。 苏桃沉着脸,看了眼站的笔直的五支小队,“你们组队已有两日,感觉如何?是不是过的很舒服,吃的好,睡的好,练的又少,偶尔还能在村里蹿来蹿去,调戏一下人家姑娘,说几句玩笑话,过的很惬意,是吗?” 她将尾音拖的很长,凌厉的目光,扫过底下的众人。 不知为何,她说话的时候,脸上虽然没什么怒意,可是众人还是忍不住心惊胆寒。 凌凤又被点了穴,还是搁在苏家门口,谁让她不听劝,苏离嫌她烦,点了很省心。 听见苏桃对小兵们的训诫,她不屑的冷哼。 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乡巴佬,以为嚷嚷几句,就能管用了吗? 她以为带兵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呢! 凌凤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看出丑,等她将百人的队伍带入死亡之境,到时不管主上再怎么维护她,也无济于事,这个女人,必然成为五万将士的公敌。 苏离似是察觉到凌凤讥讽的目光,冰冷的目光,朝她扫了过去。 凌凤正暗自得意,冷不防撞上苏离的眼神,吓的心脏一抖。 真是该死,她怎么忘了那女人身边还有一个强敌,小丫头不除,留着她,绝对是个祸患! 苏桃锐利的目光,定在领队的刘恒脸上,“五个小队长全部出列!” 第174章 肯定有猫腻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每个队首都走出一人。 “报上姓名!” “刘恒!史正天!娄武!卫廖!江田柱!” 苏桃神色严肃的看着他们五人,“我只问你们一遍,今日调戏民女的是谁?让他站出来。” 五人之中,只有刘恒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 五人之中的卫廖迟疑了下,站了出来,“回帮主的话,是属下小队中的王小二!” 卫廖回身瞪了眼队伍里,一个长相跟小鸡仔似的小兵,“王小二,出来!” 王小二现在知道害怕了,畏畏缩缩的垂着脑袋,跟乌龟挪步子似的,一点一点挪了出来。 还没走到苏桃跟前,噗通一声,跪下了,“帮主饶命,帮主饶命,小的就是一时冲动,不是真的要调戏她,帮主您饶了我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桃扫了眼站在那儿的卫廖,与刘恒一样,也是个挺有骨气的汉子,但这远远不够。 卫廖也上前几步,与王小二并排立着,抱拳道:“帮主,此事属下也有责任,还请帮主盾在他并未造成伤害的份上,饶他一次,属下一定严加管教,绝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苏桃没有直接回应她,冷眸在底下众人的脸上快速掠过,将他们的情绪都看在眼里。 的确,只要不是真的发生强,暴,单纯在语言调戏几句,训诫几句以做惩罚,也就够了。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改不了散慢的陋习,他们永远成不了最精英的队伍。 “你觉得这是小事?”苏桃清冷的声音,在夜里听来,格外幽深。 卫廖心中一震,有点明白了,“属下不敢!”他们已成了这个女子的部下,万万不能再做出违逆之事。 苏桃冷哼了声,忽地,她的眼神变了,“你们是不是也觉得调戏女子,不过是小事,那本我倒想问问各位,如果被调戏的,是你们的妹妹,是你们的姐姐,是你们的亲人,你们做何感想?是任他为所欲为,还是将他痛打一顿!”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苏桃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不止是惊了众人的心,更是震撼了他们的思想。 这个问题,貌似他们从未想过。 刘恒这时站了出来,“帮主,如果是属下的妹妹被男子调戏,属下定将他打断腿,扔到烂泥沟里!” “说的好!”苏桃拍了下手,再看向其他人,“你们都听见了吗?现在你们说说,他该如何处置!” 卫廖暗骂自己不明是非,他家中也有姐妹,他生平也是最恨轻浮的男子,曾经就因为有个无赖调戏他妹妹,他将人暴打了一顿,被人找上门,家中待不下去了,他才会投军。 今日,不过是换了个角度,他竟然还想包庇王小二,实在是该死。 卫廖突然跪下,“帮主,属下失责,自愿领罚!” 苏桃还是很满意他的觉悟, “虽然暂时还未立军规,但并不代表你们可以逃避处罚,听着,卫廖疏于监管,罚二十军棍,王小二调戏民女,责罚三十大军棍,另外,让他亲自去找人家姑娘道歉,在对方家中干十天的苦力,以后再有这种事,也按此标准惩罚!” “是!”众人异口同声,再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盛之平带着他们散开,苏桃跳下石磙,经过夏满身边的时候,朝他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跟进来。 推开院门,在苏天宝的脑门上拍了下,“又偷听?明儿开始,就在村里,让莫染给你上课,学业不能荒废,知道了吗?” 苏天宝撅着嘴,“可是我想打仗,阿姐,你带我去打仗吧!” “等你啥时候能打赢小离,再来找我,”苏桃头也不回的说道。 苏离正好经过苏天宝身边,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袁七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选择从文吧,从武这条路,估计你永远也走不出来。” “我不信!”苏天宝气呼呼的追上苏离,“我要跟你比试!” 苏天宝只知道苏离的武功很厉害,但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他是压根没有概念的。 “没兴趣!”苏离冷冷的丢给他两个字,绕过他便要往前走。 苏天宝不服,再次追上她,“我阿姐说了,只要我打赢你,就带我去打仗,你是不是不敢了?哼,我也是学过拳脚的,不信你看!” 苏天宝摆出两个姿势,倒是挺标准的。 苏离挑了下眉梢,难得有了一点点恶趣味,双手负在身后,定定的站着,“能推得动,就算你赢!” 她也是难得说这么多话,对苏天宝,虽然没有太多的亲近,但是看在他是姐姐亲人的份上,她没有过多的排斥。 “真的?你没有骗我?”苏天宝以为她在逗自己玩。 “当然!”苏离面色冷然。 “嘿嘿,要是输了,你可不准赖账,”苏天宝搓着双手,一脸的兴奋。 一柱香之后,他累成了狗,什么方法都使了,明招暗招,甚至连挠痒痒这样的招术都用上了,可还是不管用,苏离简直像是长在地上,纹丝不动。 苏天宝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不想爬起来。 苏离还是那张冷脸,连眼神都没变过,“还想试吗?” “你!”苏天宝还想反驳,可他没话可说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袁七,摸着鼻子,笑着走过来,在苏天宝跟前蹲下,“你斗不过她的,别说你了,就连我跟盛大哥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你阿姐刚才那么说,就是为了断掉你打仗的念头!” 苏天宝垮了双肩,垂头丧气,“为啥你们都这么厉害,肯定有猫腻!” 袁七也觉着奇怪,他站起身,对上苏离的冷漠的眼睛,“其实我也觉着奇怪,我们自小也是刻苦修练,却没能达到你的程度,是不是太诡异了?难道你习武的方法有什么特别吗?” 苏离冷漠的眼神一刹那间,有了细微的变化,但是很快又恢复她原本冷漠,只不过比之前刚才更冷了,“与你无关!” 丢下冷冰冰的四个字,她转身进了堂屋,在苏桃身边坐下。 只有在苏桃身边,她眼底的冷意,才能消融几分。 第175章 这女人太黑 苏桃跟夏满一直在讨论布阵的事,夏满肯定是不愿意,布阵是很麻烦的事,她以为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呢! 苏桃只好退而求其次,“你不想设计大的阵法,不如编几个适合围攻的攻击阵法,你也看见了,外面的小兵实力太弱,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我觉着,还是让他们练习布阵,这样可以减少伤亡!” 眼见夏满还要拒绝,苏桃神色一冷,“你敢!” 她怒了,苏离自然也跟着怒了。 被两双冰冷似剑的眼睛盯着,这样的感觉可真是糟糕透了。 夏满被她俩盯出了一身冷汗,握着轮椅的手,也在不停的冒汗,“我……我也没说不同意,我可以先画阵法,让他们试着练习,不过能不能有效,我可就不清楚了。” 苏桃满意了,“这还差不多,哦,对了,我已经让人去采购草药,你最好炼制些迷药,太过狠毒的药,就不要练了,我怕你走火入魔,你既然会治毒,是不是也会医病?” 夏满的脸色越来越黑,他感觉自己快要成为苏桃的附属品,今后的人生都要被她压榨,没好气的愤然道:“不会!我只会毒人,不会治人!” 苏桃当然不会相信,“别骗我了,你们学毒术的,首先要学的肯定是治人,否则怎么能掌握毒药的用量,相辅相成的道理,真以为我不懂吗!” 夏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真是入了狼窝,这女人太黑了。 气急的夏满,硬是将轮椅转了个方向,不想再理她。 苏桃不再刺激他,转而看向莫染。 莫染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听的津津有味,忽然见他们不说了,又瞅见苏桃如狼似的眼睛盯着他,他懵了,“怎么了?你为啥这样看着我,我……我可是啥都不会。” 苏桃嘿嘿的笑,“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定个帮规,以后我的帮派要扩大,没有规矩可不成,他们虽是帮众,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支强大的军队,你懂了吗?” 莫染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后怕的往后缩了缩脖子,“私养军队,可是犯法的,你不是要造反吧?” 他反应迟钝了些,直到此时,才隐约感觉到,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 “私养又如何?我只说他们是帮众,又没说他们是军队,除非你去告密,你会吗?”苏桃脸上笑盈盈,但她的笑脸,叫人怎么看都很慎人。 “不会,我当然不会,不过前提是,你不能造反啊,”莫染抹掉额上的汗,他觉得这女人好可怕,以前对她的那点瞎想,都不晓得跑哪个角落去了。 “不会就好,否则哪天等你醒来,突然发现自己睡在棺材里,可就不好了,”苏桃见他脸色惨白,急忙转了话题,“现在讨论一下帮规的事……” 等到莫染跟夏满二人,从堂屋里出来,两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个苏桃就已经很可怕了,现在又多了个比她还可怕的女魔头,他俩只觉得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临睡觉前,林氏将苏桃拉进房里,她现在也知道,苏桃已不再是她心里的小姑娘,她现在做的那些事,老人家是没法理解的。 如果让她说,她一定不能同意苏桃整天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 “桃儿,外婆现在很担心你,外婆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嘛,可是桃儿,你别忘了自己是女娃,凡事还是得悠着点,别太逞强了,”林氏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 林老爹坐在一边,敲了敲烟斗,“老婆子,你就别胡想了,咱家苏桃不是凡人,她做的事,你不懂,就别乱猜,她有本事,有能力,想做大事,孩子,外公支持你!” 林老爹见识多一点,看法自然不同。 林氏瞪他一眼,“你闭嘴,孩子整天在外面跑,你不担心,我担心,这几天晚上,我都没睡好觉,刀剑不长眼,万一……” 林氏说着说着哽咽了,她是妇人,见不得打打杀杀。 虽然他们今儿回来的时候,那些贼人的尸体已经被清走了,听说是挖了个坑,埋人村外。 她没见着尸体,却看见玉米地里的血迹,真的是很吓人。 苏桃反握住林氏的手,“外婆,我知道您在担心我,可是我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您放心好了,我的命硬着呢!” 林氏被她逗的哭笑不得,“又说傻话,性命宝贵着呢!你以为死了还能活?” 苏桃笑而不语,她能说自己就是死后穿越的吗? 林氏又叮嘱了她几句,才不放心的放她离开。 苏天宝晚上是跟袁七睡的,盛之平在外面,与小兵们睡一起,谁让他是教头呢! 新盖的房子有炕,可以睡下很多人。 苏天宝坐在被窝里,看着袁七脱衣服。 袁七本来已经脱一半了,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又穿了回去,反正他已经习惯穿着衣服睡觉。 苏天宝见他不脱了,觉得很奇怪,“袁大哥,你要穿着衣服睡觉吗?可是你的衣服好像有点脏,你都不用换下来洗一洗吗?” 袁七的脸色有点黑,即便不用隐藏,他也喜欢穿一身黑衣,这也能看出来脏不脏? 与他不同的是,莫染一直是白衣,在山上折腾了一晚上,白衣还是白衣,只是有点皱,“袁大哥,要不你将衣服换下来,我替你洗好了。” 他大概也猜到袁七不会洗衣服,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洗衣服,能将衣服的洗的干干净净,再放到大太阳底下晒干,这个过程,他很享受。 不知怎的,袁七听到他这话,表情有点古怪,“不用了,我明天自己洗!” 让一个男人帮他洗衣服,还有里面贴身的衣服,感觉很别扭。 莫染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坚持道:“你不用在意,我在学堂也经常替学生们洗衣服,你瞧我的手,都洗出茧子来了。” 莫染将手伸到袁七面前,很白很修长的一双手,他是没看出来哪里有茧子,跟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相比,算得了什么。 “不用,真的不用,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衣服,”袁七觉得再不说清楚,还不晓得产生怎样的误会。 第176章 跟你无关 “哦……”莫染没有多想,过了一会,又盯着他的手瞧,在袁七还没得及反应之时,将他的手捉到眼前,“哇,你这手……咋这么多茧子,好像戴了一层手套,不难受吗?” 莫染用自己的手,摩挲着袁七的手心。 袁七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硬是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练武,很正常,快点睡觉吧!” 他身上的衣服,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最后纠结了下,还是裹着衣服躺到床上。 幸好天宝躺在他俩中间,如果没有苏天宝,估计袁七宁愿睡到外面去。 袁七心里的纠结,莫染是不清楚的。 他按部就班的脱掉外衣跟裤子,整整齐齐的叠好,摆在床头,连鞋子也摆正了,鞋口的位置正对着床。 可能是被烛火照的,莫染的脸有些红,像染了一层胭脂。 “袁大哥,我吹灯了。” “嗯,”袁七转过身去,用背对着他。 莫染没多想,欠身吹灭了油灯。 没了灯光,只剩下三人的呼吸,还有躲在廊檐下,还没入睡的小黑狗,偶尔汪汪两声。 天宝还没睡着,左右看了看,还是觉着莫染身边更舒服些,于是他像个蚯蚓似的,将被子往莫染身边拱。 “天宝,你这是干啥?不困吗?”莫染仰起头问道。 “你这儿好香,他那儿味道不好,”因为他阿姐喜欢干净,苏天定当然也喜欢干净的地方,袁七都不晓得多少天没洗澡了,哪有先生的味道好闻。 莫染听了他的解释,忍不住笑道:“别胡说,袁大哥跟先生不一样,我是从文,他是习武,等你练一身的臭汗,就明白了。” 苏天宝眨眨眼,嘴角快咧到耳朵去了,困意来了,哼哼了几句,便睡着了。 莫染见他睡着,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替他掩好被子。 袁七虽然背对着他们,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逃出他的感观。 要命了!那个男人居然笑的像个女人,难道文人都是如此? 好像不尽然,他记得司徒公子并不是这样。 另一边,苏桃房中,苏离安安静静的坐在桌边,看着苏桃进进出出,一会端来热水,一会又去拿巾帕,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双崭新的拖鞋。 见苏离看过来,苏桃笑眯眯的将一双红色的拖鞋递给她,“快拿着,这是外婆新做的,因为之前不知道你会来,所以这是我的,你先穿着,等回头我再给你做两双新的。” 苏离从没穿过拖鞋,她一向只穿方便练武的硬底鞋。 看着手中绣着桃花的鞋子,她有些爱不释手。 苏桃见她喜欢,也放心了,拉着她坐过去洗脚。 两人共用一个盆,她亲自替苏离脱了鞋。 相处这两日,她也发现了,苏离除了武功厉害,其他方面一窍不通,可以说,她在生活上,是个小白痴。 苏离直到双脚沾了温热的水,才将视线从鞋上收了回来。 她看着两人秀气的脚,挤在一个盆里,看着苏桃弯下腰,替她搓脚,不知怎的,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着哭了起来。 苏桃听到动静,抬起头,“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苏桃搁着水盆,将她抱在怀里。 苏离不喜欢哭,也从未哭过,这一次的哭,可能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流泪。 只抽了片刻,她便破涕为笑,轻轻的唤了苏桃一声,“姐姐。” 苏桃微笑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给你洗脚,感动的哭吧?” 见她不说话,苏桃无奈的笑道:“这算什么,天宝尿床还是我给他换的裤子呢,既然说了你是我妹妹,我一定将你当妹妹看待,要是谁敢欺负你,姐姐一定替你揍扁他!” “小离会武功,能保护姐姐,”苏离头一次笑的这么灿烂。 苏桃虽然对她的身世好奇,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境遇,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苏离不愿意说,肯定有她不愿意说的理由,苏桃不会勉强她。 两人笑嘻嘻的洗了脚,苏桃还替她梳了辫子,可惜手艺不精,除了会梳个马尾,以及简单的发髻之外,其他的都梳不好。 两人一直说到很晚,大部分是苏桃在说,苏离在听。 经过这一晚,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次日一早,苏桃是被院子外的吵闹声惊醒的。 盛之平已经带着队伍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训练,袁七一早起来之后,也去了。 莫染拿了个扫把,在院子里扫地,一边教导苏天宝背古诗。 苏天宝拿了个簸箕跟在他后面,走三步念一句诗,倒是挺和谐。 林氏老两口,在厨房忙着做早饭。 张金成爷子俩一早也来了一趟,他们得进城去采购做卤肉的原料,还得再筹买鸭子。 之前苏桃跟他俩说过,再出去办事,得多带几个人。 袁七便将刘恒给了他们,有刘恒在,顶得上好几个小兵了。 所有人都有活干,唯独凌凤闲着没事,半夜穴道解开之后,她自己找了个地方睡觉,一早起来,就要找苏桃。 被苏离拦在外面,凌凤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拆她的骨,喝她的血。 周荷花带着两个娃,站在远处看热闹,她坐在小凳子上,因为昨儿所有人都很忙,没人有空理她,她也不敢自己回去,就在苏家住了下来。 当然了,她还不知道自家相公受伤的事,苏桃正打算今天差人送她回去。 凌凤双眼通红的瞪着苏离,“臭丫头,你要是再敢点我的穴,我非杀了你不可!” 苏离的眸光仍旧冷淡,“随便!” 凌凤气的要吐血,“你究竟是什么人!” “跟你无关!” 凌凤咬牙切齿,“你不肯说,莫非你心里有鬼,难道脸色是细作?否则你怎会出现在这里,以你的武功,那群山贼是你的对手吗?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意图不轨!” 苏离还是那句话,“跟你无关!” 凌凤真的吐血了,憋了两天的内伤,又怒火攻心,不吐血才怪呢! “好,你有种,我说不过你,你让开,我要见那个女人,她偷了我的兵符,私自挪用,今日她若是不给我一个交待……” 第177章 诡异的镇子 “不然如何?”苏桃揉着眼,一脸惺忪的出现在门口,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凌凤对她的形象鄙夷到了极点,想到主上根本不可能看上这样的女子,她心里的底气更足了几分,“不然我会将你带到主上面前,让主上定你的罪!” 就在她以为苏桃会生气,会跳脚之时,只见那个女人盈盈一笑。 “好啊,那我们一起去,待会吃过早饭就出发,你记着自备干粮,大概几天能到?” 凌凤忍下心里的愤怒,故意道:“马不停歇,需要一天一夜!” “我的马很宝贵,是你家主上送的,我很珍惜,所以还是慢一点吧!”苏桃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也不管凌凤是否会被气死,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凌凤怎能不气,她知道那女人就是为了故意气自己。 没事,等到了主上面前,她一定将这女人的恶行,全都说出来,好让主上看清她的真面目。 苏桃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服,又厨房找了些调料,万一路上没地方住宿,在野外也不至于饿死。 苏离啥也不用收拾,她反正也不操心这些。 莫染拖着扫把,走到她房间门口站着,“你真的要出远门?可是外面很危险,你……”他隐约知道苏桃要去哪,他心里很难过。 “嗯,非去不可,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你就留在苏家,一般的小毛贼,不敢进来,真的遇上山贼,我新招的那些兵,也不是吃素的,尽快将帮派改出来,等我从外面回来,咱们再找个好地方,正式将帮派建起来,以后封你个银钱使,”苏桃笑着拍拍他的肩。 莫染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面前的女子,已褪去初见时的稚气,眉宇是尽是洒脱与张扬。 可正是这样的一种风情,更叫人无法移开眼睛。 其实苏桃的容貌这些日子还是有变化的,眼睛更大了,下巴更尖了,鼻子更挺了,五官拼凑在一起巧夺天工。 也许是他们这些人天天与她在一起,对她的改变没有过多的在意,可只要仔细去看,定能察觉出,这女人每天都在变化,而且是越变越美。 莫染努力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你不用太照顾我,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回家了,也许……也许我们没有机会再见。” “你要回家?你家在哪?我还以为你真是孤家寡人呢!”苏桃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人,不过也对,他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莫染脸有点红,“当然不是,我的确没什么亲人,爹娘很早就已经过世,但我上面还有祖父母,之前他们就已传信来,让我回家,我家在京城。” 后面的话,莫染没再往下说,回到莫家以后,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意的过日子了。 “该你承担的责任,逃避也没有用,也不是真的没有机会再见,也许哪天我也会去京城呢,再不然,我的生意做到了京城,到时你可要尽地主之宜,替我张罗呢!” “好,”莫染脸上的笑容总算正常了很多。 他一直在犹豫,在回与不回之间徘徊。 他也想过,只要苏桃说一声,让他留下,他一定义无反顾的留在这里,哪怕再也不能回京城,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苏桃说的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得往前看。 几人收拾妥当,快马加鞭的赶路。 凌凤跟在他们身后,一双阴毒的眼睛,时不时的扫向苏桃。 可惜,每次都被苏离警告,弄的凌凤憋了一肚子的火。 四个人,四匹马,一路飞奔。 晌午时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能在路上吃些干粮。 沿路走来,时不时能看到拖家带口逃避灾祸的百姓,以及被摧毁的村庄。 傍晚时分,他们已经离关阳城有段距离了,眼见不宜再往前走,袁七便提议找个地方住下来。 这是个小镇,名叫曲镇,很小的一个镇子,只有一家简陋的客栈。 因为战乱,又因为曲镇位置很偏僻,方圆几十里都没有村落,交通不便。 客栈很空,房间倒是不少。 客栈的小二,领着他们上楼。 “几位客官,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那小的可得提醒你们一句,入了夜,可千万别到处闲逛,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门,我们这个镇子不太平,特别是几位女客官。” 苏桃皱眉,“哦?是从外面来的贼人,还是你们这个镇子本身很乱?” “都不是,总之,你们听我的就对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天一亮赶紧走吧,”小二推开一间厢房,领着他们走了进去,点上油灯。 很小的一间屋子,只有一张床,不过睡两个人是够了。 “我去另一边睡,”凌凤自然不愿意跟苏桃同处一室,她冷着脸转身走了。 小二赶忙追出去,替她开了另一个房间。 袁七走到窗口,推开窗子。 从这里可以看见隔壁的一处宅子,宅子里面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再看向左边的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一个个行色匆忙,好像都在急着回家,可是并没有下雨。 “” 袁七关上窗子,心里已经有了一丝警觉,“这个镇子的确不太对劲,主子,要不我还是隐到暗处,保护你们的安全。” 苏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摇头道:“不必,有苏离在我身边,不会有事,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袁七一想也是,论武功,他还真不是苏离的对手,“那我待会让小二送些晚饭跟热水上来,你们就别下去了。” 袁七退了出去,苏桃在他身后,关上房门,回身瞧见苏离一脸的凝重,“小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进镇子之前,苏离还是好好的,可自次踏进这个镇子,苏离的小脸便越来越凝重。 苏离茫然的看着她,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苏桃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试着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镇子?” 苏离想了想,还是点头。 苏桃再问,“这个镇子有危险的东西?你怕吗?”如果连苏离都感到害怕,那事情就严重了。 苏离犹豫了下……摇头。 苏桃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事的,我们这么多人,来什么也不怕,别忘了你姐也不是好惹的,行了,别再想了,吃过了饭,抓紧时间休息。” 第178章 窗外有人 过了一会,袁七亲自端来了饭菜,当然没有凌凤的份。 三个小菜,两盘素,一盘肉丝,还有几个馒头。 袁七关上门,坐了下来,三个人边吃边商量,“主上,属下刚刚上来的时候,发现镇上所有的商铺都关了门,连行人都没了,而且更奇怪的是,甚至听不到猫狗的叫声,整个镇子太安静了……” 袁七话未说完,忽然他凌厉的目光瞪向房间的窗户。 因为他坐着的位置,正对着窗户,所以窗外有什么动静,他最先发现。 “怎么了?”苏桃见他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转身向后看去。 “刚才窗外有人,”袁七神色越来越凝重,连苏离都皱起眉。 什么人能避开他跟苏离的警觉,出现在外面? 如果不是他看见黑影,根本发现不了。 苏桃也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一路从外面进镇子的时候,就已觉得此地很邪门。 有哪个镇子,是建在山包上的?从远处看,分明就是一个坟包。 当然了,也可以说他们是为了将地势做的高一些,以防夏季的时候洪水泛滥。 但是曲镇的地形,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坟包。 而且进镇子的路,七拐八绕,期间没有一条岔路。 进了镇子之后,你会发现,所有的商铺,都建的一模一样,有几处常年被青苔包围,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再说这个镇子的人,看着挺正常,但几句话说下来,让人隐隐觉着得别扭。 就说刚才的小二,脸很白,比一般人都要白。 苏离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阿姐,我们走,离开这里,马上!” 袁七没有说话,他不敢拿苏桃冒险。 苏桃沉吟了片刻,点头同意,“好,我们现在就走,反正包袱也没拆开,袁七,你去通知道凌凤,我们即刻就走,到山里找几棵树睡觉也是一样。” 要是搁以前,苏桃一定不相信什么神鬼。可现在有她这个例子在,不信也不行了。 “好,”袁七放下筷子,他们谁也没有心情吃饭了。 袁七拉开房门,走到隔壁敲门,“凌姑娘,我们今夜不能在此住宿,必须马上离开!” 凌凤一脸怒意的拉开房门,“天都黑了,要走你们走,我要留下!” 袁七神色平静,“此地不干净,我们还是离开的好,你应该感觉到了。” 凌凤正要发火,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不是冲动的人,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要是没有足够的城府,她早死一百次了。 “走就走,哼!都是你们惹出来的事!”心里同意了,可嘴上不能认怂。 四人说走就走,丝毫不犹豫。 客栈里除了他们,还住着几个过路客,听见他们要离开的动静,全都探出头来看。 一个中年汉子,手里提着酒壶,粗声粗气的嚷道:“大晚上的,你们还要在山里过夜不成?瞎折腾个什么劲,明日一早我们一起赶路岂不是更好?” 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两个面容猥琐的男人。 “想必是这几位小娘子害怕了,难道你们也听到曲镇的传说?嘿嘿,哪里有恶鬼,几位小娘子若是害怕了,可以过来跟我们哥俩挤一挤,我们哥俩护着你们,就不用怕了。” “没错,我们哥俩命中带煞,恶鬼见了我们都要绕道走,小娘子若是跟着我们,夜里只管安心睡觉,嘿嘿!” 苏离一记冷眼扫过去,锐利的眼神,顿时吓的那两人后退好几步。 与凌凤房间相连的一间屋子,也打开了,走出来一男一女。 都很年轻,女子还梳着辫子,应该是没有成亲。 那男子也许是担心别人误会,所以赶忙冲苏桃几人抱拳,“这位姑娘,在下与妹妹刚刚住下,也觉得此地不对劲,你们是真的要走吗?可否带着我们一起,人多一点,也好有个照应。” 那女子温婉一笑,柔声道:“我们兄妹二人,武功不济,但是刚才我哥哥也发现窗子外有人偷窥,这里是二楼,外面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哥哥说这里不安全,可是我们二人也不敢单独行动,所以……”苏桃本意是不想带着他们,但是这个凌凤,似是察觉到她的想法,赶在她开口之前,同意了他们留下。 加上这对兄妹,他们一行六人,下了楼。 店小二正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听见有人下楼,每个人身上还背着包袱。 店小二表情有点诡异,“几位客官这是干什么?这么晚了,还不洗洗睡下,难道要连夜赶路不成?” 苏桃很讨厌他说话的语气,冷声道:“腿长在我们身上,想什么时候离开,与你无关,开门!” 袁七丢了一两银子,足够付他们的房钱。 几人出了门,那对兄妹也牵了马,跟在他们后面。 交谈中,青衫男子报了姓名。 “在下楚丹青,这位是我的妹妹楚婉儿,不知姑娘尊姓闺名?”楚丹青长相不错,属于清逸干净的一类,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一看就是大家公子。 大家宅出来的,眼力也不一般,他一眼就看出,对方一行人之中,能做主的,是那个英气逼人,却不失女儿家柔美的女子。 苏桃为了方便赶路,穿的是一身自己改过的暗色对襟长裙。 虽然她梳着简单的长辫,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她是女儿身。 对于楚丹青的眼力,凌凤很不屑,明明她才是这里唯一的女将军,这男人真是无用,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苏桃淡淡的笑道:“我姓苏,这个是我妹妹,他是我的表兄,至于那个一脸别扭的女子,她是丫鬟!” 凌凤猛的回头瞪她,“你说什么?” 苏桃微笑,“难道不是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凤可不就是她家丫鬟。 楚丹青也是个聪明人,看出那名丫鬟与苏姑娘之间,并不和谐,不过这些都是别人的事,他不会多问。 几人走的不快不慢,眼看着快要出镇子。 走在苏桃左侧的苏离,突然转头,盯着路边紧闭的店铺。 苏离带着杀意的眼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了的。 袁七心中一凛,“我们快走!” 第179章 入梦 楚丹青神色也凝重了,“小妹,快点跟上,别掉队!” 在跑出几百米之后,苏桃没忍住回了头,看向先前苏离注意过的地方。 只见昏暗的夜色下,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也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苏桃心中一惊,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没有一点人类的温度,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幽灵。 可奇怪的是,她只看见一双眼睛,其他的竟然什么也看不到。 苏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疑惑。 出村的路很平静,平静的有点过。 六人快马加鞭,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已离曲镇有段距离。 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地势较高,而曲镇的四周地势又较低,所以从他们所站的位置,隐约可以看见曲镇的轮廓。 袁七检查了下四周,“我们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也别点火堆了,免得引来野兽,各自找棵树休息吧!” 凌凤第一个寻找,而且是挑了一棵最大的槐树,飞身而上。 苏离拉着苏桃,也飞身上了一棵树。 苏桃看着并不宽的树干,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里改造一下。 砍了几根树干,选了个三角形的树杈,将树枝垫在上面,用树皮捆好,再铺上几层树叶,宽度刚好够两个人并排躺着。 苏离背靠着主树干,脸上虽没有过多的表情,便眼里却有一丝暖意。 苏桃拍拍身边的位置,“小离,快过来睡,幸好我还带了一条毯子,刚好可以当被子盖。” 她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可是带着不少好东西,看着不大,但五脏俱全。 苏离嘴角扯出一个笑,挪了挪屁股,两人并排躺着。 凌凤抱着手臂,靠在树干上,看着苏桃弄的床,嗤笑道:“丑人多作怪,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出来干什么!” 楚丹青的视线在凌凤跟苏桃脸上掠过,也学着苏桃的方法,给自己搭了上一张床,“呼,真是不错,以后再露宿野外,也不怕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了。” 他虽然没言明帮着谁,可他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凌凤愤恨的瞪他一眼,转开头,不再对着他们。 楚婉儿没有她哥那般洒脱,她是真正的大小姐,扭头看着四周,不满的跟楚丹青抱怨,“哥,这树上有好多虫子,万一我睡觉着了,虫子钻进衣服里怎么办?” “你身上不是带着膏药吗?涂一点在身上,虫子就不敢近身了,”楚丹青闭着眼。 楚婉儿撅着嘴,不满的哼哼两声,过了一会,又叫了起来,“哥,这树会不会有蛇?我听说蛇也是会爬树的,万一蛇乘我们睡觉了,爬上树怎么办?” “那你在树干上也涂点药,不就行了,”楚丹青干脆扯了衣服,盖住脸。 楚婉儿见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又扭头看向苏桃二人,见她们盖着毯子,“喂,你们两个人睡,不会很冷,可我的衣服很薄,你们能不能把毯子给我,要不我用银子买你们的也行。” 苏离睡的一侧,正对着楚婉儿。 一直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苏离很烦躁,冷冷的喝斥,“闭嘴!” 楚婉儿再次碰了壁,心里那个不爽劲就甭提了。 随着夜深人静,四周更是静的诡异。 苏桃不知道自己何时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旁边有人推她,才缓缓醒来。 刚睁开眼,便对上天空惨白的月光。 “姐,别睡!”苏离悄声对她说道。 苏桃直起身,跟她并排靠在树干上。 苏离指着不远处的楚家兄妹,“你看。” 苏桃起初没看出有什么,那对兄妹,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坐着的那个,不停的扭动,眼睛还紧紧闭着,不知道也做了恶梦,还是睡的不踏实。 躺着的是楚丹青,他的情形跟他妹妹一样。 袁七所在的那棵树,已没有了人。至于凌凤,苏桃没功夫关心她。 “小离,你看见袁七了吗?” 苏离指了指远处,“他很早就醒了。” 苏桃看见袁七站在陡坡边缘,一动不动的看着曲镇的方向。 半夜里,一个人不动不响的站着,怪渗人的。 “姐,他没事,”苏离拉着她的手,怕她担心。 不一会,袁七走了回来,神色凝重,“你们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苏桃从树上跳下去,走到他刚才站着的位置,苏离没有走过去,在她身后三步的距离站着。 虽然是深夜,距离曲镇也挺远的。 但苏桃还是看见了,镇子里竟然有人头攒动,似乎都在互相追逐,隐约间可以听到嘶喊声,尖叫声。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站在镇子门口的人,正朝他们这儿看过来。 袁七也走到她身后,“以我的判断,这个镇子的人,有可能是中毒,也有可能中了某种巫术,传说某些村落,有古老的巫术,以人血,或是刚出世的婴儿献祭,如果被施了巫术,就会丧失本性,被人操控,而有一种血祭的巫术,每逢子夜时分,那些中了巫术之人,都要吸食鲜血。” 苏离轻声开口,“那几个人被咬断了脖子。” 袁七怕她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就是我们在客栈里碰到的几个人,今晚恐怕都已成了某柴人的食物。” 苏桃一颗心也跟着越来越沉,她不了解什么巫术,但她知道前世有人得了变异的狂犬病,跟这个有些相似。 所谓的巫术,很有可能就是某种病毒扩散。 “那他俩又是怎么回事,”苏离指的是楚氏兄妹。 袁七摇头,“我是一直没睡着,所以没有入梦,他们两个应该是陷在自己的梦里了,之后会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苏离走到楚氏兄妹熟睡的那棵树下,抬脚狠踹了一下。 树干剧烈晃动,将那两兄妹丢在了地上。 楚丹青哎呦哎呦的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僵硬的脖子,“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掉下来?” “再不醒,你们就将永远睡下去了,”苏离冷冷的丢下话,便走回苏桃身边。 楚丹青皱眉回想自己之前的梦,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梦里经历的事,像极了真实发生的,他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假。 如果不是突然摔下来,他恐怕真的会一直做下去。 第180章 她欠揍 楚婉儿后来醒的,醒的时候,眼角还挂着眼泪,整个人萎靡不振,像是失掉了精魂。 楚丹青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朝苏桃他们走过去,当看见曲镇的景像时,也吓了一跳,“幸好我们提早出来了,难怪这个镇子的异样从来没有人知道,待在镇子里的人,早就死了,能离开的一早就跑了,也不会回头去看,可是难道就没人管吗?” 袁七摇头,“现在是战乱时期,谁有功夫管他们。” 苏桃一直在沉思,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这里有没有可能被某些人利用,或者用来养死士 ,要知道这些人如果放出去,后果难以想像。” 袁七眼神忽地一变,“你说的对,否则他们不会凭白无故的放普通人进去。” 苏桃这事不好办,眼下他们没有人手,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现在进去,无疑是打草惊蛇,“先搜集信息,等做好了准备,再将这里一锅端吧!” 袁七点头,“好,我这就通知下去,让他们尽快查清曲镇的事。” 楚丹青狐疑的视线一直盯着二人,“你们不是普通人吧?” “不该你问的,不要多问,”袁七冷下脸警告他。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只得连夜赶路。 凌凤是被最后叫醒的,谁也不知道她之前经历了什么,只是她醒来之后,眼神很不对,之前她看向苏桃时,眼中尽是嫉恨,可是现在,她一声不吭,只用阴森森的目光偷看苏桃。 好在是夜里,她的变化,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众人翻过一座山梁,上了县道,让人感觉正常多了。 林间也有鸟叫,远处也有野狗咆哮。 天蒙蒙亮时,他们在一处小溪边停下休整。 袁七从河里捞了几条鱼,又逮到一只野鸡,在河边剥洗干净,交给了苏桃。 “哟,看不出来,你对收拾野物还挺在行的,洗的很干净,”苏桃笑着表扬他。 袁七的脸有点红,“我到上游去洗一洗。” 苏桃见那河里有刚刚冒出的荷叶,便让苏离去摘了些过来,将野鸡抹上调料,用荷叶包好,又在干净的地上挖了个洞,放入荷叶鸡之后,再将土填埋回去,在上面堆起木柴。 几条小鱼也用调料腌制过,苏桃在火堆上搭了个架子,可以很方便的烘烤小鱼。 楚丹青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的动作,“你经常远行吗?看你的动作应该是的。” 见苏桃不理他,又继续说道:“不过你烤野鸡的手法,我倒是从来没见过,难道是某个地方的风俗,还是独门秘方?” 苏桃瞥了他一眼,还是没理。 楚丹青悻悻的摸了下鼻子,被人不待见的滋味真不好受。 楚婉儿的精神已恢复了些,心里憋着气,正愁着没地方发,看见苏桃对自家哥哥爱答不理的态度,顿时冒火了,“喂,你是聋子吗?没听见我哥哥在跟你说话,一点教养都没有。” 她看见苏桃双手都被烟灰熏黑了,更是嫌弃的不得了。 女儿家的手,就是另一张脸,怎能随便弄脏呢! 昨日她随哥哥出镇子,还以为眼前的女子是什么女侠之类的,没想到会是个杂役。 “婉儿,不许胡说!”楚丹青冷下脸喝斥。 楚婉儿撅着嘴,不满的憋回气。 苏桃没有生气,跟这种没脑子的富家小姐生气,不值当。 她不生气,不代表苏离可以忍。 小丫头踢起一块小石头,正中楚婉儿的嘴巴。 苏离的脚劲可想而知,当场就当楚婉儿的嘴踢出了血。 “呜呜,唔疼……”楚婉儿捂着嘴,一蹦三丈高,眼泪跟血齐流。 楚丹青也惊到了,“婉儿,你怎么了?”他训斥归训斥,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可以训两句,可他万万不下手打她。 楚婉儿捂着嘴,哭着用手指苏离,“唔唔……” 楚丹青阴沉着脸,看向苏离,“小丫头,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她虽然有错,训几句也就罢了,你竟将她打出血,她是女子,若是毁了容,你担待得起吗?” 楚丹青本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平日里张扬自傲的性子自是不会少。 只因昨夜多亏了他们救命,他才对苏桃始终保持微笑,当然了,这其中也不排除他很欣赏苏桃的英气洒脱,与他平日所见的故意都不一样。 可是一旦遇着事情,他还是会暴露本性。 苏离脸上的冷色更重了,“她欠揍!” “你!你太过份了!”楚丹青握着的拳头攥紧,他不会动手打一个小丫头,当然了,他也并不知道苏离本事,否则他一定不敢随便尝试。 苏桃一开始就不喜欢这对兄妹,自以为身份高贵,表面上看,好像对他们有多亲和,实则不过是为了突显他们的平易近人,瞧见楚丹青训斥苏离,她也怒了,“她说的不错,你妹妹的确欠揍,到底谁没有教养,楚公子自己慢慢去想吧,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已经出了曲镇,两位还是自行上路吧!” 她不客气的赶人,也是摆明了不打算请他们吃早饭。 凭什么要请他们吃? 那个楚婉儿不是嫌弃她的言行举止吗? 千金大小姐想要干净,何不自己去弄吃的,又或者,她可以不食人间烟火。 楚丹青的本意自然是不想走的,眼看着野鸡小鱼都要熟了,香味都已经飘了出来,这个时候离开,实在是折磨人。 可他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自己再留下,拖着还在呜咽的楚婉儿,“我们走!” “不要,我要吃东西,凭什么我们要走,大不了给他们钱,让他们把吃的让给我们,”楚婉儿嘴上的血,抹了药之后,止住了,可是嘴巴肿了起来,看着挺搞笑的,她肚子饿,又流了好多血,现在头昏眼花的。 楚丹青看了眼面带嘲讽的苏桃,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要他们的钱,如果他真掏了出来,一定又被他们羞辱一番,只好安慰妹妹,“再忍忍,说不定前面不远就有村落,到时我让人给你做做鸡汤,再洗个澡。” 楚丹青好说歹说,将楚婉儿拖走了,两人骑上马,沿着县道往前走。 苏离收回目光,“姐,我不喜欢他们。” 第181章 猪吃的是什么 “我也不喜欢,好在他们走了,但愿不要再遇上他们,”苏桃也算明白了,苏离的心性纯天然无污染,这一路走来,她的感觉很准,她不喜欢对方,肯定是有原因的。 袁七回来的时候,见没了楚家兄妹的身影,也没多问,不过是同路,又不是同伴。 野鸡快要熟的时候,苏离蹲在火堆边,小脸都被火烤红了也不肯离开,眼巴巴的盯着。 现在的她,总算有了点同龄人该有的气息。 “应该可以吃了,小离,快帮我将这里清理出来,”苏桃笑着招呼苏离帮心。 苏离一听说可以吃,兴奋的从地上跳起来,直接用内力将地面震开。 热气腾腾的荷叶被拿了出来,掀开荷叶,里面的鸡肉松软香嫩,比烤出来的要嫩上很多。 苏离啃的津津有味,连骨头都嚼了个干干净净。 野鸡很大,足够他们几人填饱肚子。 虽然很不待见凌凤,但同路行走,总不能他们都在吃,只她一个人在看。 苏桃撕了一块鸡,又拿了一条野鱼,用荷叶包着,走过去递给凌凤,“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凌凤阴沉着脸,接过荷叶,默不作声的吃着。 不同于其他人的吃相,她是很平静的在吃,看不出吃的很香的样子。 苏桃用自带的铜壶,在火堆上烧了一壶开水,她不许苏离喝凉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是要喝热水,对女儿家有好处。 四人吃饱喝足,踩灭了火堆,继续赶路。 直到走了近两个时辰,才看见一个小村落。 他们赶路很快,估摸着楚家兄妹也有这里歇脚,就是不知现在有没有离开。 袁七问道:“要不要在此歇一歇?” 苏桃摇头,“现在还没到正午,一旦歇下来,会耽误很多时间,我们身上还有干粮,再不行打猎也可以,在野外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就是,希望天黑之前,能赶到能住住宿的地方。” 袁七也是担心她吃不削,其实他本意也是抓紧时间赶路。 又行了一路,天黑的时候,袁七估算着时间,再有一天,差不多就能到卞阳城。村落很小,大概仅有十几户人家,比柳树村小了一半,进了村也没看见什么青壮劳力,都是小娃跟妇人,还有就是老人。 个个面黄肌瘦,双眼无神。 看见陌生人,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 同样是好奇,可他们脸上的好奇表情,让人怎么看都感觉很别扭。 袁七对她解释,“附近的青壮劳力,都被征去当兵了,所以村子里只剩老幼妇儒。” 这个村子已经没有村长,袁七找了一圈,只找到一家可以收留他们的村民。 这个家里只剩一个年青妇人带着一岁多的孩子,空出来的一间房子,可以让给他们睡,但是没有多余的被子。 妇人名叫翠儿,年纪真的很小,按着当地的风俗,这女人顶多十七八岁的样子。 苏桃万分庆幸自己带着毯子。 袁七很好解决,他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藏在暗处还能保护了她们的安全。 倒是凌凤,跟她一起睡,苏桃还是有点不放心。 翠儿家中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他们几人只好自己去打猎。 借用翠儿家的锅灶,烤了些野味,他们自己留一些,剩下的送给了翠儿一家。 入了夜,三人关了破旧的房门,打算休息。 凌凤站在角落,苏桃这才发觉,她一整天都没有说话了,鉴于她的本性,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喂,你还好吧?怎么不说话呢?”苏桃逼近她。 凌凤始终低垂着对,见她靠过来,好像很不自在,将头转到另一边,“不需要你操心!” 苏桃眯起眼,“这不像你的性格,要是你想打架,我随时奉陪,想吵架也可以,但是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很不对劲,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术?” 凌凤突然抬头,目光凶狠,“我没有!你少在那瞎猜,我只是不想跟你废话,与你多说一个字,我都嫌恶心!” 苏桃微微一笑,“这样才对。” 她转身回到残破的土炕上,清扫了一块干净的地方,从旁边的柜子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破被褥铺在炕面上,总比睡在冰凉的炕上强多了。“小离,快过来睡下,你睡哪一边?” “这里,”苏离示意她往里面睡,如果凌凤也过来睡,她便可以搁开凌凤与姐姐。 苏桃想到苏离警觉性,也没有多想。 妇人家穷的连油灯都没有,夜里苏桃被尿意憋醒,想要爬起来去上茅房。 她一动,身边的苏离便醒了。 苏桃拍拍她,“你别动了,我去外面小解,一会就回来。” 苏离点点头,目送她拉开门出去。 山里的夜晚还是挺冷的,而且这个小院的院墙的残缺不全,站在院里就能看见通往村外的路。 摸着黑上茅房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也不敢随意找个地方解决,谁知道袁七隐到哪去了。 好不容易就着月光,解决了生理需求,苏桃又摸到水缸边,舀了水洗干净手。 远处的传来几声夜莺的叫声,还有猫头鹰咕咕的叫声,听着有点凄惨的感觉。 就在她刚要回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好像是从猪圈那儿传来的。 这妇人家中的猪圈,只养了一头很肥的小猪仔,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来的好东西,竟能把猪喂的又白又胖。 可是听着动静,又不像猪叫。 苏桃本来不想管闲事,可是走了两步,最后还是没忍住,如果有潜在的危险,还是得尽早发现的好。 越靠近猪圈,响声越大,味道也越重。 等她靠近猪圈,伸出头去看时,肩膀忽然一重。 “主子别怕,是我,”袁七及时出声。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苏桃压低了声音,拍着胸口直喘气。 “要是有声,肯定会惊动其他人。” “你也听到动静了?”苏桃还没来得及看见猪圈里面的情形,“也许是我想多了,可能这里的猪,都喜欢夜里进食。” “我们到这里的时候,这猪根本没喂,猪槽是干净的,我看见那个妇人,临睡觉前,用铁锹往猪槽里加了猪食,声音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味道,你不觉得闻着很恶心吗?”袁七也没敢往里面看,他担心晚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第182章 自作孽 苏桃赶忙捂住鼻子,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那股恶心的味道,好像更重了。 袁七对她摇头,“别看了,我已经猜到了,回去再说。” 苏桃也没敢再看,同他一起回了他们先前睡觉的屋子。 进了屋,发现苏离已经醒了,坐在炕上,在她旁边的凌凤睡的跟死猪一样。 “点了穴,”苏离解释道。她是担心姐姐一直没回,根本无心睡觉,偏偏身边这个女人,一直用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盯着她,苏离觉得很讨厌,干脆点了她的穴道。 苏桃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你做的很好,对付她不用手软,这个女人现在很不正常,等到了地方,咱们再把她丢出去,再不管她了。” 袁七四下看了看,也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只好站着说话,“外面那些猪,吃的是死尸。”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神情更是镇静,以至于让人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你在开玩笑吧?”苏桃脸色白了几分。 袁七郑重的摇头,“不是开玩笑,死尸的味道,我不会弄错,他们这里很穷,人吃的东西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东西喂猪在。” “可是……可是他们从哪来的死尸,用这种东西喂出来的猪,还能食用?”苏桃感觉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寒毛一根根的竖的笔直。如果不是抱着苏离,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袁七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死尸……也许是之前曲镇弄来的,先前咱们路过的村子,也没有进去看过,难保他们不是一伙的,至于这些用死尸喂养出来的猪,他们肯定不会自己吃,卖出去能换钱,不是一样吗?” 苏离知道她在害怕,反身抱着她,“姐,你别怕,小离会保护你。” 苏桃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心里叹息,如果公孙靖在这里就好了,真正的安全,或许只有他才能给自己。 “砰砰砰!”就在三人都被无形的恐惧包围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姑娘,你们睡下了吗?”这声音赫然是那个村妇翠儿。苏桃看了眼袁七,两人都很谨慎,刚才出去之时,分明已经睡下,怎么现在又来敲门,难道是发现他们了? 苏桃站在门后,没有开门,“已经睡下了,你有事吗?” 外面静了会,才听见翠儿的声音,“是这样的,我家娃儿夜里饿了,我起来给他做了点吃的,做的有点多,浪费怪可惜的,所以想着将剩下的送给你们。” 苏桃心中的狐疑更甚,“不必了,我们不饿,你们自己吃吧!” “这样啊,那便算了,”翠儿似乎打算走了。 苏桃被她弄的很紧张,听见她要离开,心中松了口气。 走回炕边,屁股还没坐稳,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紧接着,窗外亮了。 翠儿的声音再次出现在窗外,“几位,还是出来说话吧,村长有话跟你们说。” “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冲进去,将他们拿下,”说话是个年老的声音,如果苏桃没记错,应该是之前跟他们说过话的老人。 袁七握紧拳头,“主子,你们先走,我拦着他们。” 他站了一会,忽然身子晃动,“不好,我好像中毒了。” 袁七试着提了下内力,内息却如石沉大海,根本毫无反应。 苏桃闻言一惊,“这怎么可能,我们一路走来,都很小心,也没碰过不该碰的东西,难道是吸入的毒?” 袁七面色难看,“有些毒药是需要几种混合,单独一种不会有效果。” 苏离忽然指着凌凤,“她!” “她怎么了?”苏桃看向闭着眼睛的凌凤,前一夜她从梦中醒来,就已经很不对劲,难道凌凤身上带了毒? 苏离慢慢用手拽下凌凤腰上的一个香囊,这个香囊在她身上一直挂着,因为不是突然出现的东西,所以他们都没注意,“里面被换了。” 苏离很自责,她也是刚刚想到,之前她只觉得香囊的味道不对,可她没往那方面想。 “砰砰砰!”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苏桃站起来,抽出弓箭,“小离,解开她的穴道,我倒想搞清楚,这女人是真疯还是似疯。” 苏离点头,走过去在凌凤身上点了几处。 她刚退回原处,凌凤便睁开眼睛了,双目清明,根本看不出惺忪的模样。 “说吧,你究竟想干什么?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苏桃不理会外面震耳欲聋的敲门声。 凌凤缓缓坐起来,嘴角勾起一个狡诈的弧度,“你猜!” 苏离眸光一眯,伸手拎起屋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嗖的一声扔了过去,直接砸在凌凤的身上。 凌凤没能躲开,看她行动很迟缓,想必她自己也中了毒。 苏桃嗤笑,“自作孽,我们死了,你也离死不远了,小离,待会紧紧跟着我,袁七,你在前面开路,我们冲出去,尽量朝山里跑,咱们的马肯定也活不了,只能往山里走。” 凌凤嘿嘿的阴笑,“你们跑不了的,她说了,要活捉你们,让你们,尤其是你,最适合做她的血奴。”她被苏离砸的狠了,笑了几声,便口吐鲜血,可她依然在笑,整张脸看上去格外恐怖。 “闭嘴!”苏桃恨不得掐死她,但现在还不行,她必须将这个女人带到公孙靖面前。 她与公孙靖还有很多问题,在她还不完全了解公孙靖的情况下,不能擅自杀了凌凤,再怎么说,凌凤也是公孙靖身边的副将。 可是现在不杀,并不代表,以后不杀。 她要当着公孙靖的面,亲手杀了这个女人,如果公孙靖阻止,她便能看清这个男人所谓的情意,到底值几个钱。 “砰!”残破的木门没两下便被砸开了,两个面色阴狠的中年男人,举着火把,狠狠的瞪着他们,“以为躲在里面,就能没事吗?既然到了这里,你们再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袁七冲过来,抬脚踹中那两人的肚子。 他虽提不起内力,但基本的拳脚功夫还是有的,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门口的两人被踹翻在地,袁七握着剑冲了出去。 苏桃拉着苏离,紧跟在她身后。 第183章 他来了 苏离的内力也尽失,不过她的拳脚功夫,不比袁七差,持剑挥去,砍掉一个人的脑袋。 苏桃手中攥着匕首,站在她身侧,护着小离的身后,防止有人偷袭。 凌凤乘乱,从窗户逃了出去,藏到了暗处。 三人一路冲到了院子里,随后被便几十个村民,团团围住。 他们看向苏桃三人的眼神,像是在看货物,而不是在看人。 “别让他们跑了!”不知谁叫了一声。 袁七正准备大开杀戒,突然后背一痛,一枚泛着蓝光的暗器,扎中他的后背。 他动作一顿,被两个人找到破绽,被菜刀砍中肩膀,鲜血立刻染湿了半边衣裳。 “袁七!”苏桃听见他的闷哼声,心中着急。 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着了道。 “主子小心……”袁七刚想提醒她,暗处有人,一枚暗器从暗处飞射而来,袁七用余光瞄见那枚暗器的出处,是个不起眼的角落。 电光火石之间,袁七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暗器就要没入苏桃胸口,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只听兵器相碰的声音,异常刺耳。 苏桃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自己就被揽入一个温热宽厚的怀抱。 “是你?”她心中一喜,说不出的激动,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揽着自己的男人,可惜只能看见他坚毅的下巴。 “主上!”袁七心情也很激动,打死他也没想到,主上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来的这么及时,如果再没有援军,他真的不敢想像后果。 公孙靖因为彻夜赶路,身上披了一层夜露,青色的胡茬,泛红的眼眶,显示了他这一路赶的有多匆忙。 但是此时此刻,他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抱在怀里之时,所有的愤怒瞬间消散,砰砰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总算不再空虚。 公孙靖的身后跟着五个同样披着黑色披风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面具。 袁七心中震惊,他深知这五人的身份,如果是他们是主上的暗卫,他们这群人,就是主上的影子,也就是影卫,轻易是不会出现。 十个暗卫也抵不上一个影卫,现在一下来了五个,可见主上此行有多凶险。 公孙靖用披风裹着苏桃,从头裹到尾,不让她露出一丝一毫。 鹰一般凌厉的眼神,冰冷的盯着围住他们的村民,“全杀了,一个不留,将这里处理干净!” “是!”五名影卫齐声应喝。 根本看不见他们是如何出手的,只有影子在人群中间穿梭在,随着一声一声的惨叫,他们杀人真跟割韭菜差不多。 饶了袁七杀人无数,见惯了砍人头的,可还是因为眼前的场景感到震撼,这些人让他们做暗卫的,情何以堪哪! “主上!”凌凤一声惊呼,也不在暗处躲着了,边滚带爬的冲到公孙靖面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也没想到主上会突然出现,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因为她不确定主上刚刚有没有看见是她放出的暗器,如果主上知道,又会怎么处置她。 可是刚才很混乱,也许主上根本没有看见,也许…… 凌凤咬着唇,身子颤抖,“主上,属下保护苏姑娘不力,还请主上责罚!” 先下手为强,先认了错,不管那个女人如何诬陷,她也已取得先机。 公孙靖目光冰冷,看着她仿佛看着死人,“来人,废掉她的武功,将她一并带走!” 公孙靖的声音威严,整个人的气场无比强大,他只是站在那,就能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是!”一名隐卫快速掠过来,在凌凤想要反抗之时,一掌拍在她的天灵盖。 废掉武功,等于废掉手脚,还没定罪,就已给了她处罚,凌凤怎能甘心。 “主上!您不能这样对我,是那个女人故意陷害,想要对付我,”凌凤趴在地上,尖叫着声声嘶力竭,她不甘心哪! 公孙靖一抬手,拖着她的隐卫停下了动作。 公孙靖面色森冷的看着她,指尖夹着一枚暗器,说出口的话,如同地狱修罗,“凌凤,你身为副将,本帅一向待你不薄,对你带兵的瑕疵,本帅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实上,你并没有能力领兵,此次行动也是你自动请缨,临走之时,本帅是如何跟你说的?” 凌凤趴伏在地上,抬起头眼睛含着泪,仇恨的瞪着他,已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主上,您误信了这个女人,她根本是想奈你的兵权,她都干了什么你知道吗?她私自留下我的兵,将他们变成她的私有,她这是谋逆啊!” 被公孙靖抱着的苏桃,实在是受不了,微微推开他一点,挣扎着要把脑袋露出来。 她的动作让公孙靖不满,刚刚抱一会,这女人就要推开她了? 搁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下她的腰。 苏桃俏脸一红,扭头羞恨的瞪着他,但是她忘了两人的距离太近,她这么一瞪,完全是将自己的唇,迎上男人的性感的嘴唇。 苏桃感觉心在发麻,然后整个人都麻麻的,呼吸间都是男人醇厚的气息,紧紧贴着的身子,也传递着男人的热度,她的脸越来越红,感觉嘴巴有点干,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结果惹了麻烦,抱着她的男人,眸光更深,呼吸更重,心跳更快,身上的热度更甚。 公孙靖身子一僵,眸光在加深,全身的热度都在飞升。 灼热的眼睛,紧紧锁着她,暗恼地点不对,眼前这帮讨厌的人,他恨不得一脚全都踹走。 “放开她!”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二人之间旖旎的气氛。 公孙靖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根本没看地上的凌凤,凌厉的目光扫向握剑指着他的小丫头,“你是谁?” 苏离感觉到此人气场强大,哪怕她恢复了一些内力,可是跟他对峙,仍然觉得呼吸困难。 苏桃担心小离冲动,急忙握着她的剑,安抚她,“小离别担心,他虽然长的像坏人,可他真不是坏人。” 公孙靖挑眉,眼中闪过一抹不悦的情绪。他长的像坏人吗? 苏离小脸还是一片凝重之色,“姐,过来!” 她还是很担心,所以她把姐姐拉过来。 第184章 相拥 “哦,”苏桃也觉得两人这样抱在一起不太好,正好从公孙靖怀里出来,哪知身子刚动,就按了回去。 公孙靖一脸的霸道,“待着别动!” 苏离气的双目圆瞪,袁七拍拍她的肩,让她别冲动。 五名隐卫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全部解决掉那些村民,真的一个不留,这是为了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没有什么残忍与否的问题。 公孙靖傲然的看她一眼,想跟他抢人,小丫头,还太嫩了点。 凌凤刚刚一番愤慨的话,本想换来主上对苏桃这个贱女人的厌恶,可她没想到,主上竟然还有心思那个女人调情,这让她恨不得扑上去撕碎那个女人的脸。 “主上!凌凤对主上忠心耿耿,纵然有带兵不当的罪过,可是主上,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别有用心,您不能被她欺骗!” 公孙靖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个冰冷的眼神,“你该闭嘴了!” 苏桃因为挣不开他的怀抱,心里又对凌凤讨厌至极,也学着他的动作,在公孙靖腰上掐了一把,但是手感忒差,这男人腰上的肌肉咋这么硬呢! 公孙靖邪魅的一挑眉梢,冷硬的表情,多了一丝邪恶,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你想做什么?” 苏桃斜瞪他,“我之前就跟袁七说过,等见到了你,再杀她,一个三番四次想杀我的人,本姑娘对她绝不手软,如果你舍不得,我可以再考虑考虑!” 说是考虑,可她的眼神却是一点都不友好。 这男人叽叽歪歪说到现在,只让部下将凌凤带走,可没说要怎么处罚她,难道是想包庇她不成? 想到这种可能,苏桃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窜。 公孙靖呵呵一笑,大手按着她的脑袋,将人再次按在自己怀里,“要算账也得回去再算,此地一片血腥,你确定要在这里跟她算账吗?我赶了一夜的路,三夜没睡了,你真的忍心?” 公孙靖何等的繁忙,为了腾出时间,三天打了两场仗,将北梁军队打的认怂,他才有机会乘他们喘息的空档,一路飞奔过来接她。天知道,当他看见密报,说这不听话的女人带着三个人要来找他时,公孙靖是又喜又忧。 曲镇那个地方,他清楚的很,只不过一直没腾出手来收拾他们。 为了更快的赶到这里,他累坏了两匹马。 谁成想,刚一落脚,就看见那惊险的一幕,只有他自己了解,看见暗器朝苏桃射去之时,他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凝固了似的。 苏桃嘴巴撇了撇,心里虽然还是很不服气,但最终还是没忍心,窝在他怀里没再动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安静下来,公孙靖扬唇一笑,大手一挥,重新用披风将她裹住,“将这里烧了,凌凤带走,袁七,带着小丫头跟上!” “我不用带!”苏离倔强的瞪着公孙靖,心里很不服气,她也很强,也可以保护姐姐,不需要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公孙靖懒得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揽着苏桃的腰,跃到马上,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抱着女人,狂奔而走。 凌凤已攥不紧拳头,只余一双眼睛,嫉恨的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公孙靖怀里裹着苏桃,快马加鞭的跑了有一个时辰,停在一座山庄。 他的马刚停下,山庄的门便打开了。 “公子请进,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开门的一名老仆气度不俗,穿着打扮也不似一般的下人。 公孙靖只看了他一眼,便跃下了马,直接抱着苏桃走进山庄。 苏桃好奇之下,掀开披风的一角,看向外面。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山庄里面层层叠叠的建筑,红砖白瓦,错落有致。 “这是哪儿?”其实她很想下来自己走,这么好看的庄院,不看看可惜了。 “穆青的别院,先去睡觉,”公孙靖脚步未停,快速的在院内穿梭。 苏桃看了眼天色,折腾了大半夜,天都要亮了。 公孙靖抱着她钻进一间厢房,反正穆青这个别院人很少,房间大多都是空的,只要能睡觉就成。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个地方,怀抱着小女人好好睡上一觉。苏桃还没来得及抗议,人就已经被压下了,连外及都没来得及脱下。 男人长手长脚,全部压着她,脑袋搁在她脖颈处,热热的呼吸,沉重的身躯,压的她想翻个身都不行。 “睡觉!”公孙靖闷闷的声音吹在她细嫩的皮肤上。 苏桃听出他话语里的疲惫,心一软,也不再挣扎了,柔顺的依偎着他。 原本她已睡了半夜,不是很困,也许是因为公孙靖在身边,她所有的防备都暂时搁下了,身子从内到外的轻松,对他没有理由的信任。 她很快也睡着了,身子软下来,脑袋也不由自主的朝他靠过去。 两人不知不觉间,呼吸交融,脸贴着脸。 苏桃睡梦中,大概是被他的胡子刺到了,眉头皱了皱,鼻子里发出几声不满的哼哼。 公孙靖眯了片刻,被她的哼哼声惊醒,幽暗的黑眸一睁,入眼的是女子柔美的睡颜。 他还不知道是自己的胡子惹的祸,于是故意拿下巴在女人的脸上蹭了蹭,结果苏桃脸上竟被他蹭出红印子来了。 公孙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有点扎手。 冷硬的轮廓慢慢回暖,俯身在她脸上亲了几下。 又觉着不过瘾,一口较在苏桃水嫩的唇上。 女人的唇,软的跟豆腐似的,好似他再稍微用力一下,就会将她两片唇咬破。 公孙靖以他平生最大的克制力,憋回很想咬一口的心情,辗转轻轻的含吮着。 缩在被子底下的手,也没老实,轻而易举的解开苏桃的腰带,探入里层。 也是一样的软嫩,以他带着厚茧的手掌摸在上面,还真是有点揉虐的意味。 公孙靖越摸越上瘾,越亲越舍不得离开。 直到将两片唇吻的红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顺着优美的脖子往下,在形状优美的锁骨处流连往返,印出好几个红色痕迹。 直到身下的人儿受不住他的骚扰,硬是从他转过身,用背对着他,公孙靖才不得不停下动作,躺下去深呼吸,努力平复。 第185章 绑了拜堂 苏桃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身上像是压着千斤巨石,弄的她喘不过气,还有什么骚扰着她。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她试着动了动身子,根本无法动弹。 稍稍转头,刚巧对上男人坚毅的下巴。 意识到自己的脸颊很疼,她很快便明白了,他的下巴才是罪魁祸首。 她以为男人还在睡着,想要报复一下下,于是她凑上去,一口咬住公孙靖的下巴。 “嘶!”公孙靖从睡梦中醒来,下巴一痛,正要抬手攻击始作俑者。 拳头是攥起来了,不过很快就改了个姿势。 他翻身,猛的压住,在他下巴上作乱的女人。 苏桃感觉到他醒了,赶忙松开口,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但脸上努力堆起气愤的表情,“是你扎的我太痛,你看,肯定都红了。” 她指着自己的脸,凑给他看。 公孙靖目光灼热,看的不仅仅是她的脸颊。 因为之前他只记得解开腰带,不记得再将腰带系上,于是随着苏桃半起身的动作,衣服散开了,露出里面粉色的小衣。 鲜艳的红,雪白与粉色之间,形成鲜明的对比。 公孙靖忽然觉得自己能憋这么久,没有将她办了,真的很亏,反正早晚都是她的人,倒不如早些将她娶回家,盖一床被子,钻一个被窝。 想到往后的日子,夜里都有香软的身子可以抱,可以干点男人该干的事,每天早上醒来,还能看到此等美景,公孙靖脑子开始飞速转动,事不宜迟,他得早点行动才是。 苏桃见他不说话,还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的某个地方瞧,她低下头一看,顿时冒火了,“你是色狼!” 她慌忙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羞恼的眼睛。 公孙靖勾唇一笑,身子往下坐了一些,敞开的半个衣襟,露出暗色的胸肌。风光无限,这男人耍起帅来,真能要了女人的命,性感的一塌糊涂。 “夫人,是你自己睡觉不老实,弄开了腰带,怎能怪我,”公孙靖耍起了无赖,笑着戏谑。 苏桃艰难的将目光从他胸前移开,一对上他的眼,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一番,“胡扯,你要编瞎话,也得看对什么人,你以为我会那么好骗?还有,谁是你夫人,本姑娘还是单身呢,别乱扣帽子,影响本姑娘的声誉!” “声誉?你还要什么声誉,”公孙靖的眼神忽然变的很危险,身子慢慢倚近她。 “当然得要,本姑娘年芳二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大把的人想求亲呢……”她说的很起劲,压根没感到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公孙靖突然掀开被子,在她的惊呼声中,整个人压了上去。 “你,你干什么?”苏桃大惊失色,这样压着,两个人只隔了单薄的衣物,可以忽略不计的,难道他要坦诚相对? 公孙靖笑的邪恶,微微低下头,两唇快要碰到,“你说我要干什么?”他发现早上留下的印记已经很淡了,既然这女人一点自觉都没有,他不介意再加深一下彼此的了解。 苏桃眼睛瞪到最大,她忽然想起之前说的腰带,这厮还敢抵赖,分明就是乘着自己睡着,意图不轨,她坏心的想,如果此时她抬腿踢,不晓得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公孙靖见她眼珠转个不停,一脸的狡黠,心知这女人又在想什么歪点子,于是将腿挪了挪,可以压住她的同时,还能限制她的活动,“你说……如果现在有人闯进来,你的名誉还剩下什么?” “你……你什么意思,”苏桃艰涩的咽了下口水,紧张的嘴皮子发干,她发现这个男人的思维,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头脑去考虑。 特别是被他压着的身子,除了热度,还有……还有云里雾里的雷鸣闪电,正一闪一闪的骚扰着她。 公孙靖眸光变深,低头在她唇上嘬了一口,邪笑道:“你说呢!” 公孙靖是真的想把她办了,衣服一扯,往地上一扔,该干的全都干了。 可是地点不对,时间不对,也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天知道,他硬生生的忍了回去,有多伤人。 成亲的事非得抓紧了,再抓紧,最好明天就办,否则他真的不敢想像,再憋几回,他会不会得内伤。 苏桃不敢动了,因为月黑风高,乌云压了顶。 “待着别动,”公孙靖忽然沉声说道。 撑在她身侧的手一松,整个人覆盖了上去,吻突然变的粗暴。 苏桃闭着眼睛不敢看,努力让自己的脑子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公孙靖终于安静了下来,临了还在她唇上狠狠亲了几下。 身上的重量消失,苏桃闭着眼睛,朝床里面缩,扯过被子,一把蒙住脑袋。 可是不一会,她不得重新露出头来,这样的场景实在是羞人。 公孙靖靠她身后轻笑,慵懒的模样,活像一头短暂吃饱的雄狮,“不喜欢?” “滚!”苏桃气闷的吼道,气着气着觉得有点憋屈,眼眶忽然热了,紧接着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公孙靖听着她的呼吸不对,长手一捞,将人拽了回来,“怎么哭了?” 男人的声音有着事后特殊的磁性,好听极了。 可苏桃还是想哭,她觉得自己憋屈啊,没成亲呢,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完了。 公孙靖搂着她,将她的脸贴在自己胸口,呼出一口气,“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苏桃无声抽噎猛的一停,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如果不是你非要等什么一年之约,老子早就将你绑了拜堂,”公孙靖霸道的说道。 其实想想,他更憋屈,明明第一眼就看上的女人,也是他唯一认定的女人,偏偏非要跟他搞什么一年之约,为了稳住这倔强的小女人,他只得同意,以至于现在求得不得,他感觉自己真的快疯了。 苏桃俏脸一红,有些羞涩的垂下视线,“你个疯子,哪有人拜堂是靠绑的。” 公孙靖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不用绑?随时都能成亲?”去他的一年之约,公孙靖现在恨不得将她立马办了。 第186章 早晚被人卖了 “哎呀,不跟你说了,快点起开,我饿了,”苏桃现在脑子乱乱的,根本没法考虑。 “我也饿,”公孙靖哀怨的看了眼自己的身子下面。 苏桃猛的将他推开,跳下床,看见床边摆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公孙靖拉住她,“别急着出去,我让人送些衣服跟热水过来。” 公孙靖唤了外面的下人,不一会,热水跟崭新的衣服都送到的隔壁。 富人家的厢房跟沐浴间,有个小门连接着,下人们送水并不需要经过主人的屋子,因为沐浴间本身有一个门通往外面。 苏桃硬是将厚着脸皮,想要一起挤起沐浴间的男人,推了出去,这男人每见一次,脸皮便会厚几分,她真的不敢想像,再来几次,这男人会无耻到什么地步。 关于这一点,苏姑娘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想开荤的男人,跟开了荤之后的男人,完全不是一码事。 恐怕在那之后,她不是自己进去洗澡了,而是被某人抱着进去的。 管家准备的衣服,跟她之前穿的完全不是一码事。 太花哨了,而且太过繁琐,裙摆长及脚踝,袖子也是又长又宽。 不过很显身材,也很衬的皮肤。 淡淡的蓝色,上面绣着银色的小花,腰带是白色。 她洗完了,披散着长发走出来,一脸的别扭。 公孙靖正靠在床榻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上衣已经扔了,光果的上半身,就那样暴露在苏桃的眼前。 那肤色,那轮廓,那高低有致的肌肉。 苏桃觉得手心好痒,痒的不得了,忍着恨不得冲上前抚摸的冲动,怔怔的站在那。 公孙靖听见动静,睁开眼,瞧见他的小女人,换这一身纯净的水湖蓝裙,他眼神晃了不止一下下。 若说好看的衣服,总能给女人增色不少。 可是这小女人,连普通的粗布衣衫都遮不住美貌,更何况是换这一身飘逸的裙子。 尤其是胸前袒露的一片雪白颜色,更是让公孙公子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蹭蹭的往上窜。 “是不是很别扭,我也觉得很别扭,能不能找管家要一身男装,赶路好些,不然骑马的话……” “马上换!”公孙靖不等她说完,便果断决定。 他怎能让自己的女人,穿着裙子坐在马上,想着裙摆飞扬的画面,他简直想抓狂。 最终,他俩从屋子里走出来时,苏桃已是一身男装,只不过比起公孙靖身上的衣服,从型号上要小了很多。 苏离很早就守在院子里,见他俩走出来,一眼看见姐姐身上的男装,她愣在那,“姐……” 苏桃很用力的甩掉公孙靖的爪子,走下台阶,站到苏离面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也可以去找刚才那位大叔,让他给你也弄一套男装,是不是很方便?以后在外面,我们就以男装视人,好不好?” “嗯!”苏离笑着跑了。 公孙靖来到她身后,有些不满,“她是哪里来的?” “从山贼手里救下来的,你别对她有敌意,小离很听话,只是心智还不是很成熟,”苏桃担心公孙靖不待见苏离,主动拉住他的手,目光带着恳求。 “你救她,还是她救你?傻丫头,早晚被人卖了,所以你以后还是跟着我,比较安全,”公孙靖很不给面子的打击她。 “跟你着安全?别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呢,”苏桃不想承认,跟在他身边,自己真的很安心,她要是承认了,估计这男人尾巴就得翘到天上去。 公孙靖一边拖着她往外面走,一边跟她打趣,“哦,爷打什么主意,你倒是说说看,除了将你绑上榻,爷好像也没别的主意了。” 苏桃捂脸,决定不理他,跟一个满脑子坏思想的家伙聊天,怎么着都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两人走到前厅时,管家已将饭菜摆上了桌。 苏桃虽然肚子饿到爆,可是她还没饿到眼昏,那个站在饭厅一侧,正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公孙靖的女子是谁? 老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领着几个下人,恭迎公孙靖到来。 而那个少女,便是站在管家的对面。 “公子,您快请用膳,饭菜都已备好,就是不知您喜欢吃什么,若是不合胃口,老奴再去更换,”老管家只招呼了公孙靖,至于他身边的苏桃,不是他不想招呼,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为了避免出现尴尬,只有失礼了。 公孙靖微一点头,脸上的神情已恢复了冷漠,只有在苏桃跟前,他才会卸下冰冷的外衣,在外面,他依然是冷面修罗。 老管家是为数不多几个知道公孙靖身份的人,穆青交待下来的话,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万万不敢怠慢。 他是知道,可那个少女就不晓得了,她早上的时候,站在二楼的闺房,刚巧看见抱着一个人进入山庄的男人。 那样的气度不凡,那样的容貌轮廓,那样的傲然眼神,哪个少女见到公孙靖还能淡定得了。 眼看着那人就要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进去,她心中着急,想要上前问候一声,可谁成想,紧张之下,踩住了裙摆。 “啊!”惊叫了一声,眼看着少女的身子往前倒去,好死不死的,刚好要倒向公孙靖的方向。 少女心中顿时一喜,要是那个男人能接住她…… 公孙靖眼神一寒,揽着苏桃的腰,脚步一闪,眨眼间已走进饭庄,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苏桃早将那少女脸上的表情看在心里,手段很低级,对付一般男人够了,偏偏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本就不是正常男人。 “表小姐,你没事吧,快来两个人,”老管家面色不太好看,这位表小姐是家中的亲戚,名叫楚媛。 原本要去京城穆宅,因为最近路上不太平,暂时在庄内避难,过些日子会有人来接她。 此地的别庄,是穆青早些时候置办的,穆青家中的情形比较复杂。 穆家是京中是百年旺族,分支很多,像这位表小姐,也是姻亲之一。 “好疼……”楚媛真的摔疼了,她这细皮嫩肉的,随便磕一下碰一下,青了肿了的,都是不得了的事。 第187章 针锋相对 她看人极准,常年练出来的眼力,刚刚那个男人,分明就是身份不凡,那样的男人不是最该怜香惜玉的吗?怎么偏偏对她视而不见,反倒对身边那个少年呵护备至,难道他们是那路关系? 楚媛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很会看的眼色,在大家族生活,没这点本事,早被人欺负死了。 在婢女扶她起来时,她偷偷朝饭厅看了一眼,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刚刚那个男人,竟然在给那少年夹菜,太不可思议了。 苏离过来的时候,正遇上要被架走的楚媛,她换了男装,可惜个子太小,还没长开,看着也是个小少年的模样。 楚媛看了他一眼,并没将他放在心上,可是在收回视线时,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这少年的眼神好冷好冰,根本没有一点人类的温度。 苏离最讨厌扮柔弱的人,这个女子给她的感觉也不好,所以苏离丢下一个警告的眼神,才走进饭厅。 苏桃见她来了,笑着冲她招手,“小离,快过来吃饭。” 苏离自然而然的走到她身边坐下,苏桃已将盛了汤的碗端到她面前,“先喝碗汤暖暖胃,休息的好吗?眼睛怎么红了。” 苏离冷硬的脸上多了一抹柔和,看了眼对她排斥遥公孙靖,摇摇头,“我没事,没睡好而已。” “怎么会没睡好,是不是他们给你安排的屋子不好?”苏桃一直担心她的身体,她早已将苏离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苏离看似冷硬坚强,其实她的内力很脆弱,她只是习惯用冷硬保护自己罢了。 “一个人睡,不习惯,”苏离捧着碗,慢慢的将汤喝掉,忽略掉那一道快要杀人的眼神。 “我……”苏桃正要说什么,就被公孙靖阻止了,“待会吃完就要赶路,天亮之前能到军中。” “哦,对啊,我们待会要赶路,小离,等到了军中,姐姐再陪你睡,”苏桃担心她一个人没法适应。 公孙靖眸中怒光炸现,该死的小丫头,明明比谁胆子都大,竟然跟他的女人扮起可怜,还要挖墙角,他好不容易夜里能抱着心爱的人睡觉,他容易嘛! 苏离乘着苏桃不注意的时候,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公孙靖,她没有太多的语言用形容,只知道她现在很讨厌这个男人,抢她的姐姐,好像自从他出现,姐姐就被他霸占了。 苏桃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捧着碗,狐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忽然,眼前的碗高了截。 “专心吃饭,吃完了好赶路,”公孙靖声音很冷,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可言语间透露的关切之意,还是很明显的,一个真正面冷心热的男人。 看在他这么细心的份上,苏桃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被占便宜的事。 袁七是最后来的,本来他是不敢在主上身边坐下的,还是苏桃强硬的下令,他才敢坐下。 “主上,凌凤闹着要见您,”袁七搁下碗,试着说了一句,本来他也不想管,可是凌凤总在闹,也不是个事。 公孙靖仍在继续往苏桃碗里夹菜,对袁七的话不动声色。 袁七见主上不理,心里很忐忑,只好看向苏桃,希望从她脸上能看出什么。 还是没有,苏桃的神色跟公孙靖如出一辙,两人不愧是能走在一起的人,某些方面真是像。 苏离不高兴的放下碗,冷漠的吐出一个字,“杀!” 袁七一愣,小丫头这是要挑事? 苏离不管袁七作何感想,她只将挑衅的目光投向公孙靖,“杀了她!” 见公孙靖也不吱声,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苏离心中得意,扯了扯苏桃的袖子,“阿姐,她该死!” “嗯,该死,”苏桃正津津有味的啃着鸡腿,也不知他这鸡腿是用什么做的,又香又酥,还不油腻,跟她在家中的做法完全不一样。 “阿姐,杀了她,”苏离又挑衅的偷瞄一眼公孙靖,言下之意便是:你不让杀,无非是舍不得,我得让阿姐看到你的真面目。 苏桃抱着鸡腿,后知后觉的发现气氛不对,水眸在苏离跟公孙靖脸上看来看去,感觉这两人好像在针锋相对啊! 她想试着伸手摸摸苏离的脑袋,手一伸出去,满手的油腻,又悻悻的收了回来,“呵呵,那个你们也赶紧吃饭啊,别光我自己吃,你们也吃,食不言寝不语,知道吗?” 既然手脏了,她干脆用手抓了一个鸡腿,塞进苏离嘴里,轮到公孙靖的时候,某人下意识的想逃,身子往后倾,可是敌不过苏桃的快手,一个鸭头被准确的塞进他的嘴里。 袁七偷偷瞄着苏离跟公孙靖的表情,出奇的一致,像吞了毒药似的。 他心中好笑,可又不敢真的笑出来,于是很努力的憋着,“呃,两位主子,属下吃饱了,先下去准备马匹。” 袁七一路狂奔到外面,看着四周空荡荡的,终于不用忍了,扶着园中的假石,狂笑不止。 跟着苏桃在一起,主上脸上的表情真是越来越多了,也越来越有属于人的气息。 他笑的太投入,以至于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咦,这不是袁兄弟吗?”楚丹青正跟妹妹从外面进来,远远的见到一个青俊的男子扶着石头在笑,觉得有点眼熟,有点像之前在路上遇见的人,可这眼前的画风,有点太偏了吧! “呃……”袁七跟变戏法似的收了所有多余的表情,等到再转过脸时,又是之前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楚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从曲镇出来之后,他还以为这两人在路上被人当肥料了呢! 想不到,他们不仅没受伤,还完好无损的到了这里,运气也太好了吧? 楚丹青已经不计较之前闹的不愉快,他乡遇故知,虽然也没多么亲近,但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所以他很热情的给袁七讲了路上的经过。 也是这两人走运,遇到一个镖队,他们经常走这一带,都是一群见过各种危险,胆子头脑一样不缺的能人,两人付了一笔银子,便放心的跟着他们一路走到了这里。 镖队为了赚银子,多带他们二人一程,赚了钱他们自己就分了,自然乐意。 第188章 咬他 楚婉儿在路上依然挑三拣四,可是那群人只当她在放屁,根本没人理她。 一个娇惯的小丫头,不过是个纸糊的,被吓了几次,再不敢胡搅蛮缠了,一直到穆青的别院,一路上还算乖巧。 至于他们为啥会进别院,说白了,都是裙带关系,之前也说了,穆家旁支太多,楚媛跟楚丹青都是穆青的表亲,路过此地,哪怕穆青不在,他们也可以随时进来休整。 楚婉儿不是很乐意见到苏桃姐妹二人,但是转念一想,这里是表哥的别院,表哥不在,她也算半个主人,苏家姐妹顶多是借宿的过客而已,不管从哪一方面看,她都比这两个女子的地位高上许多。 这样一想,楚婉儿心里舒坦多了,傲慢的看着袁七,“你家主子在哪?带我去瞧瞧,我表哥不在,我自当代他招呼一下客人。” 袁七嘴角狠狠抽了抽,她算哪门子主人,好不容易从死亡地带逃出来,就不能安份一点吗? “苏妹妹在哪?快带我们去,几日不见,还挺想念她们的,”楚丹青倒是挺喜欢苏家姐妹的,离开之后,回想之下,越发觉得苏家姐妹很真实,不像他身边的名媛千金,一个个虚假的要命,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整日只看他们装模作样的扭来扭去,实在叫人作呕。 有些人便是如此,说的话不好听,做的事也不讨人喜欢,可只要是有脑子的人,事后都能回过味来,这叫真性情! “这个……”袁七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心里腹诽,这样的话,您最好别在主上面前说,否则死的太难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呃……不对啊!他好像根本没提醒过。 老管家还以为他们是旧相识,便主动给他们指了路。 袁七本来要跟去的,迈出去的脚步又缩了回来,是非之地,他还是远离的好,喂马,喂马要紧! 楚家兄妹还没走过饭厅,迎面便遇上已经出来的三人。 楚婉儿一直是心高气傲的,楚家的势力,再加上穆家,让她贵族小姐们中间,混的如鱼得水,巴结她,奉承她的人络绎不绝。 自然也有那些自诩名门公子,青年才俊,或者是哪家的世家公子,无一不是对她心生爱慕 ,想要跟楚家说亲的媒婆,快要将楚家的门槛踩烂了。 她不是一个都看不上,只是总觉得那些男子差了那么一点,不够让她心动,不配让她以身相许。 可是在看到公孙靖的那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值得的,她一直要等的,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他站在那,气宇轩昂,风姿卓越,五官似精雕细琢,没有半分瑕疵,再瞧他这一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哪怕是自己的表兄,以及她见过的皇子,都没有一人能及得上他的气场。 这个男人非富即贵,且身居高位。 楚丹青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惹不得,所以他赶紧将惊喜的目光定在苏桃的脸上,亲热的喊她,“苏妹妹,看来咱们真是有缘, 在这里也能碰上,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楚丹青喊完了之后,才忽然发现四周气场不对,怎么突然变冷了呢! 公孙靖此刻内心是压抑的,这是从哪冒出来不知死活的小子,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娘子,作死也不是这么个作法。 苏桃倒是没感到什么异样,反正站在公孙靖身边,温度一向很低。 所以她回了楚丹青一个冷冷淡淡的笑容,“我跟你可没缘,总能碰上的,也可能是仇家也说不定。” 公孙靖那么大一个家伙在那摆着,即便楚丹青想忽略,也似乎不太可能,“苏妹妹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是仇家,这位是……” 公孙靖怒的眉毛都要烧着了,“既然你的眼睛是摆设,不如干脆挖掉,省得睁着眼说瞎话。”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楚丹青气的涨红了脸,本来看在此人气度不凡的份上,他还想结识一二,没想到竟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再怎么说他也是北梁很有威望的家族。 “字面上的意思,”公孙靖拉着苏桃要离开,再待下去,他会忍不住一掌拍死这个男人。 苏桃总算看出异常来了,偷偷拐了下公孙靖的胳膊,“嗳,你干嘛对人家那么凶,好歹也是个赏心悦目的帅哥,你不待见,可我待见哪!” “帅哥?”公孙靖挑眉,眼神很危险。一个小白脸而已,哪里帅了! 苏桃被他捏疼了手,疼的直抽气,“喂喂,你捏疼我了,放开啦!” 公孙靖心中怒气一散,暗恼自己太粗心,急忙松开手,将她的手摊在自己的手心里查看,“疼了吗?有没有伤到骨头,刚才怎么不吱声。” 他的力道,他自己最清楚,连石头都能捏得碎,更何况是女人的手。 苏桃瞅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暖暖的,“你还好意思说,你就是个大醋坛子,吃的还是莫名其妙的醋,一点意义都没有。” 公孙靖抬头看她,浓眉紧皱。 苏桃觉得他这个表情有点呆萌,突然很想逗逗他,伸手拉住他的衣襟,将他的脑袋拉近,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对他道:“他能跟你比吗?你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也得相信本姑娘的眼光,是不是?” 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故意咬了下他的耳朵,很暧昧很旖旎的举动,幸好这家伙身形够高,将她完全遮挡,除了站在苏桃身后的袁七跟苏离,其他人绝对是看不见的。 被咬的那一刻,公孙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摊水,再加上她前面的话,公孙靖忍着想将她抱起来狠狠亲一口的冲动。 天知道,他忍的有多辛苦。 不过,这女人说的话,还真对他的胃口。 一个楚丹青的确不够看,他不爽,是因为单纯的不爽而已。 楚婉儿一直站在哥哥身后,原本想着以她的美貌,是个男人都会第一眼看见她,只要那个男人看了她,而她自然就能顺梯子上,对他介绍自己,博得一个好印象。 可她等啊等,一直等到他拉着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要离开了,那个男人也没看她一眼。 第189章 心存歹毒 还不止呢! 她也认出,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正是之前对她恶言恶语的苏姓女子,粗俗野蛮,不知礼数,真的是粗陋不堪。 那种乡下丫头,怎么会攀上眼前这位公子。 楚婉儿一时没忍住,从哥哥身后走了出来,语气不善的拦在苏桃面前,因为心里憋着一股怒气,说出口的话,也十分难听,“原来是苏姑娘,要不是哥哥认出了你,我还真没想到会这里遇到你,这么好的宅子,你一定从来没住过,我们楚家像这样的宅子,多的很,以后你要是在乡下待腻了,可以到北梁京城来找我,这里虽是北梁跟大渝的交界,但我们楚家的势力,是你想像不到的。” “婉儿,休要胡说!”楚丹青面色一变,想制止也来不及。 楚家是北梁的名门望族,而穆家则是大渝的隐世豪门,因为两家两国交系尚好,很多世家联姻,现在恰逢两交战,某些时候彼此的关系很尴尬。 一个弄不好,被扣上私通的罪名,一旦被人举报,重则满门抄斩,绝不是开玩笑的事。 楚婉儿还没说够呢,被哥哥一吼,顿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又没说错,你干嘛不让我说,她不过是个农家出身的小村姑,这一点我又没说错,穆青哥哥的私宅,要不是有人带她进来,她这一辈子都别想看一眼!” “啪!砰!” 楚婉儿正骂的兴起,冷不防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像秋风中的落叶,摔出十米之外,撞在花坛上,掉下来的时候,吐了一口血,半天都没爬起来。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愣在那,包括楚丹青在内,根本来不及施救。 苏离神色清冷的收回脚, 一声不吭的走回苏桃身边,朝公孙靖丢去一个嘲讽的眼神,似是在说,看你多么没用,还是我比较厉害。 公孙靖不动声色的转开视线,其实他是不屑于出手,哪怕是用脚踢,也不想。 苏桃咂咂嘴,左右看了看,装出一副欣赏花的模样,她看不见,她什么都看不见。 “婉儿!”楚丹青虽然也觉得妹妹说的太过份,可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总不能看见着她受伤。 老管家也吓了一跳,他知道公孙靖的身份,肯定是楚家惹不起的,可是楚家也是穆家的姻亲,看着楚婉儿的伤势,估计伤的不轻,这可怎么办。 楚媛因为不甘心,所以匆匆换了一件衣服,擦了药,又带着两个婢女赶来了。 她先看见的是楚丹青,“二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呀,婉儿,你这是怎么了?” 楚媛面上担忧,其实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她不过是楚家的庶出,地位一般,可眼前这对兄妹就不一样了,嫡亲的楚家子嗣,在楚家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楚媛自诩美貌,可她也仅有美貌可以拿来利用。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美貌这种东西,其实是最靠不住的,过了最美好的几年就成了人老色衰的妇人,男人还是会一样将你抛在身后。 所以,她此次离开北梁,想要到大渝京城去找姑姑。 楚丹青将妹妹抱起来,目光深沉的看了眼楚媛,“你怎么也在这儿?” “呵,媛儿只是在此地暂留而已,没想到会遇上二哥跟婉儿,早知道你们也出门,我就该跟你们同路了,”楚媛笑的很淑女,很端庄,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婉儿受伤了,我得抱她去休息,”楚丹青深知这个妹妹心机很重,所以即便她很会做人,也始终不讨人喜欢。 楚丹青冷冷的目光看向苏家姐妹,刚开始的喜悦已荡然无存,“苏妹妹,奉劝你一句,该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否则招了太多的麻烦,我怕你应付不来,小小年纪,动不动就伤人,长大如何了得!” 如果不是看在苏桃的面子上,如果不是苏桃身边的那个男人,他一定不会放过苏离,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毒,实在是叫人气愤。 苏桃脸色也拉了下来,“楚公子,你也得管好自己身边的人,俗话说祸从口出,她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嘴,今日能招来麻烦,明日就能招来杀身之祸,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出手,否则她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不长脑子不要紧,可别心存歹毒!” 楚丹青微愣,他倒是没想到苏桃会如此说,难道是他看错了,这个苏桃根本不像他看到的简单? 公孙靖冷笑了下,“她说不错,如果换成是我出手,你们兄妹二人已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了,不会说话,以后都别说话了,今日看在穆青的面子上,你们才能侥幸留下命,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老管家在旁边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位爷的身分不简单。 他们穆家是大渝的隐世名门,穆青本是穆家嫡出的公子,可是在大夫人去世之后,嫡出的被排挤,地位反倒不如庶出。 所以穆青早年便已离家,凭借出众的经商头脑以及穆家老太爷对他的宠爱,在两国都有不少产业,后来跟随公孙将军,入了军营。 他们这些在穆青别院伺候的下人,与穆家关系不大,都是穆青自己的人,但是老管家略有不同,他是穆家老太爷留在少爷身边的人。 既然是老太爷身边出来的,没点眼力见怎么行。 老管家见情势不对,赶忙站出来打圆场,“都是小事,几位都是府上的贵客,何必较真呢,楚公子,老奴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您还是抱着小姐赶紧过去吧!” 楚丹青见老管家神情不对,似乎很紧张,心中便也有了几分了然,抱着楚婉儿快步离去。 苏桃眼瞅着好戏落幕,便想离开了,公孙靖也是这个意思,一个小小的别院,实在没什么值得他多待。 苏离更是一刻都不想待,这里的人全都很讨厌。 楚媛见他们要走,心中着急。 她五官也很好看,比起楚婉儿,少了份骄纵,多了份温婉,身着一袭淡粉色长纱裙,站在那,跟身后成片的桃林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几位这就要走吗?请问你们是要去哪,如果是去大渝的京城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不可以跟你们同路,也好有个照应,”楚媛似乎完全忘了刚才公孙靖对她的漠视,笑盈盈的看着他,眉目含羞带怯,好不勾人。 第190章 吓唬人是不对的 一个隐卫从外面匆匆而来,公孙靖眉头一皱,对苏桃耳语了什么,便跟着那名隐卫往山庄门口而去。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楚媛一眼,如果面前是匹马,他兴许还会看一眼,但要是个女人,还是算了吧!他对搔首弄姿,自作聪明的女人,没有半分兴趣。 楚媛眼睁睁的看着公孙靖离开,漂亮的眼睛蕴着两汪泪水,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怜惜。只要那个男人回头,一定会被她的眼神打动。 可是……可是…… “别看了,你这一招对普通男人管用,对他不管用,”苏桃冷冷嘲讽,她琢磨着,是要扇她几个耳光,还是踹上几脚。 感觉不太好,消灭了这个,以后还会其他的,总不能所有对公孙靖爱慕的女子,她都将人咔嚓了吧?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成了杀人狂魔,想想都觉着很恐怖。 楚媛回过身,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的阴毒嫉恨。 “哇!”苏桃夸张的叫,身子朝苏离靠近,“妹妹,瞧见没有,这就叫变脸,还是很高深的变脸,这种人咱千万不能跟她做朋友,否则哪天被她害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 苏离撇着脑袋瞅了她一眼,发觉姐姐脸上没有怒意,才放下心来,重重的一点头,“她很丑!” “是很丑,人家说心灵美才是真的美,像她这种女人,顶多是蛇蝎美人,看久了会让人觉得恶心,因为她的心是黑的,踩上一脚,会弄脏咱们的鞋子,”苏桃觉得这样也挺好,与其一巴掌拍死了,倒不如慢慢耍着玩,反正这种女人也不会死绝,今天有她,明天也会有别人。 “我不要踩她,虫子踩死了,会溅出绿色的肠子,我不喜欢,”苏离被引着,说了不少话, 好像自从跟了苏桃,她是一天比一天开朗。 苏桃憋着笑,“我也不喜欢,还是你这样的小丫头最可爱。”她在苏离粉嫩的小脸上捏了捏,手感真是好,比她的脸蛋还好,“哎呀,我家小离在脸上长痘痘了,回头姐给你弄个去痘的面膜敷一敷。”痘痘? 苏离一脸茫然的摸向自己的脸,然后又指向对面的楚媛,“可是她的脸上有好多痘痘呢!” 楚媛大惊,慌忙用手帕捂住自己的脸,眼中溢满了羞愤的泪珠儿。 她这痘痘,是到了这里之后,水土不服引起的,这两日正按着大夫的方子,往脸上涂抹,可惜见效不快,又因为要出门见客,她不得已用厚厚的脂粉将脸上的痘痘盖住,刚才回去换衣服,照了镜子才发现,痘痘似乎更红更肿了。 可是她万万没料想到,这姐妹二人,竟公开嘲讽她脸上的痘痘,这让视容貌为生命的楚媛,怎能容忍。 她偷偷掐了下身后的婢女,楚媛是个很有心计的女子,别人带婢女是为了充门面,可她挑的婢女,多多少少都会些武功,对付一般人绝对是够了。 一直站在她身后,长相稍胖的婢女,始终阴着脸。 得到主子的示意,她一个闪身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苏桃的脸甩了一个巴掌。 这一切虽然来的太快,但苏桃跟苏离又岂是一般人。 楚媛看着苏桃要挨打,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她甚至已想了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万一那位公子问起来,她该用什么表情。 楚媛激动的抱住双手,就差冲上去补一刀了。 可是就在她激动的不能自已,心提到了嗓子眼时,局势突然发生惊天逆转。 她看到了什么? 她的婢女竟然被一脚踹飞了出去,而那对姐妹,正用阴沉沉的眼神看着她。 楚媛惊出了一身冷汗,用仅存的理智想要解释,“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动手,这奴才擅作主张,我……我一定会教训她。” 苏离冷冷的逼近她,刺骨的冷意,冻的楚媛嘴唇发白,浑身发抖。 好可怕的少女,跟从地狱爬出来似的。 楚媛受惊过度,双腿发软,身子一晃,坐在了地上,“我……我……” 苏离低垂着眼睛,如同看蝼蚁似的看着她,“想害我姐姐的人,全都死了,你会是下一个吗?” 苏桃抄着手,慢慢走过来,拍着苏离的肩膀,“小离,姐姐怎么告诉你的,吓唬人是不对的,万一吓出病来,回头咱还得给她医治,等她真的不知死活,撞到枪口上,再收拾她也不迟,走了,此地太阴煞,还是早走为妙。” 苏离丢给楚媛,一个冰冷的警告眼神,随着苏桃的身后,离开了。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楚媛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小姐,你怎么样……”刚才受伤的婢女已经爬不起来了,另一个婢女,一脸后怕的蹲下身,想要将她扶起来。 “啪!”楚媛反手甩了她一个耳光,愤恨的瞪着身前的地面,一双眼睛充斥着阴狠,“没用的东西,刚才怎么不见你们出手帮我。” “小姐,那两个女子很厉害,咱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动手很吃亏,”彩月捂着脸,低声解释道。 楚媛挥开她的手,自己爬了起来,“你去给我打听,那个男的是谁,他们要去哪,我要矢全部的事,还有,楚婉儿不是受伤了吗?让她好的慢一点,我不想那么快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 “是,奴婢这就去办,不过小姐,要想笑到最后,您现在必须得学会隐忍,身为女子不能太强势,像刚才那姐妹,就算真的有男人喜欢,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时间久了,男人根本受不了,”彩月是楚媛的心腹,虽然楚媛脾气不好,怒极了也会对她们动手,但楚媛心情好的时候,对她们出手都很大方。 再者,楚媛此人心气高,也很聪明,说不定日后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呢! 她们跟着楚媛,图的无非是银子跟权势。 楚媛端庄的站在那,深吸几口气,很快便平复下自己的怒气,嘴角勾起一个妩媚的笑,“你说的对,是我太操之过及了,男人嘛,都图个新鲜,真要过日子管理家宅,又怎会选那样的女子,一无所知,狂妄自大,手段残忍,你去看看彩云的伤势如何了,顺便再告诉他,我需要人手。” 第191章 主上最近火气大 “奴婢知道了,这就去办,”彩月也是心思通透的人,楚媛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而楚媛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她并不清楚,她只会通过迷信联络对方。 楚媛整了整衣服,摸了下自己的脸,“哼!我看上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楚丹青本意是要尽快回京城,可事与愿违,楚婉儿的伤势加重,新伤未愈,她又自己作,跑去外面结果染了风寒,烧了三天,差点烧成个傻子。 可是楚丹青手中的事也不容耽搁,只好将楚婉儿留在此处养病。 楚媛乘机肯求他,带着自己一起进京。 楚丹青想着反正是顺路,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楚媛也挺乖巧,便同意了。 两人原本是要乘船进京,却被告知河运被封,他们只能乘马车前往京城穆家。 在途径一座小城时,又因为战乱被困。 而此地正是两军交战被波及之处。 在此期间,楚媛也得知了公孙靖的身份。 天知道,在她看到密信时,是何等的激动。 这样的男人,分明就是为了她而生,凭她楚媛的美貌跟智慧,才是最能配得上公孙靖的女子。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忽略了自己的身份, 她不过是个庶出女子,按着北梁的风俗,如果是嫁与身份相当的人家,只能为妾,除非嫁一个身份地位都低上许多的人家,才能做正妻。 但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门当户对这一说,真以为是摆设吗? 楚媛回想起公孙靖那气宇轩昂的模样,再想到他统领数万精兵时,所向匹敌的气场,心里犹如小鹿般,跳个不停。 楚丹青一心扑在如何回尽早去京城的心思上,对楚媛的小动作并不知情。 而与此同时,苏桃跟着公孙靖已到了军中。 这一路,公孙靖像长在她身上似的,到哪都将她带着,吃饭睡觉也是寸步不离。 苏离这一路可真是气饱了,讨厌的人霸占了姐姐,害她想跟姐姐说一句话,都要看他的脸色。 袁七静静的站在远处,一边看守凌凤,一边憋着笑,看他们三人唱戏。 苏桃偶尔也被公孙靖缠的烦了,带着苏离逃走,但是不过一个时辰,准被公孙靖抓到,并重新带在身边。 南明平地,位于北梁边界,曾是大渝跟北梁的交界处。 一处平原地带,设了一座小城防。 原先是个小城防,后来随着两地经商的人越来越地,小城防也在不断的扩大。 但是管理不善,导致南明这里很乱,属于三不管的地方。 北梁军队一路被逼退到了这里,不愿再后退了,于是固守南明。 就像一个蹲在自家院子门口,随时都准备扑上来反咬一口的疯狗,如此情形之下,公孙靖自然不能放任这样一个危险物品继续留在南明。 他的本意,是要将北梁军队,赶出南明,一直赶到南明山。 南明山是龙脊山的发源地,山并不高,但全是山石,根本不适合居住,也不适合屯兵驻守。 巨大的山石,矗立在那,像个高耸入云的大门,中间有条峡谷。 只要将北梁的军队,赶到峡谷的另一头,公孙靖便可以在此设一个关卡,彻底阻断北梁军队的进入。 除非他们爬上几百米悬崖,才有可能再次进犯。 因为苏家姐妹都是男装,所以进了军营中,也没引起多大反响。 倒是公孙靖的态度,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传说是真的?他们主帅真是个断袖? 苏桃走着走着,忍不住扯了下公孙靖的衣袖,低声对他道:“喂,你不觉得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奇怪吗?” 公孙靖不语,冷冷的瞥了眼正朝他们看过来众人,只一个眼神就让他们闭了嘴,“不用理会他们。” 他牵着苏桃,旁若无人的走进营帐。 帐中已坐了几个人,司徒逸,胡子义赫然在列。 见到他们二人牵着手走进来,众人都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们,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眼前出现幻觉了。还是司徒逸最先反应过来,脸上荡天一个柔和的笑容,“苏姑娘,您总算来了,若是再不来,主上估计得染上相思病了。” 胡子义大大咧咧的笑嚷:“不错,主上最近火气大,我们想了好多办法,都不能让他消火,整日烧的我们好可怜,这下好了,我们总算得救了。” 其他几人对苏桃并不熟悉,见她一身男装,又听了司徒逸对她的称呼,心知她是女扮男装,还是主帅在意的人,他们不敢不恭敬。 被这么多人盯着,加上公孙靖又偷偷的挠她的手心,苏桃难得脸红了,害羞了一下下。 公孙靖又是一记冷眼扫过去,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主帅大人忽然换了一张温和的笑脸,转头询问身边的人儿,“要是累的话,先去后面的营帐歇息,晚点我再过去找你。”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是天黑时分,营地里燃着篝火,公孙靖担心她累了。 苏桃摇头,他的担心实在是多余,走这一路,公孙靖始终将她抱在怀里,风吹不着,累不着,除了太颠之外,根本一点都不累,但是想到他们可能要讨论军机秘密,她待在这里不合适,便道:“虽然我不累,但还是去外面吧,你们慢慢聊。” 她转身要走,脚步还没迈出去,又被公孙靖扯了回来,“既然不累,就在这儿陪着我,外面那么黑,你出去不安全。” 带着心爱的女人在身边,他空落落的心才能完整,这是公孙靖几日以来总结下来的经验,所以他半点都不想离开自己的女人。 苏桃知道这厮执着起来,有时会很幼稚,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胡子义身边的人,呆呆的用胳膊捅了下胡子义,“喂,我眼睛没坏吧?那个人是谁,他真是我们主上大人?” 另一个人也使劲揉了揉眼睛,“除了脸一样,身材一样,其他的好像都不一样,难道是我们主上大人被人调包了?来的这个莫非是奸细?” 胡子义嘿嘿的笑,“你们这群没老婆疼的老光棍,当然不能理解有了老婆的人是个啥样的心情!” 第192章 眼睛是个设摆 先前那人见他一脸的嘚瑟,嗤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就有人疼似的,咱们几个要是老光棍,你就是个没人要的万年光棍,也不晓得是谁晚上嚎叫!” “喂,你别血口喷人哪,我胡爷可是纯情的很呢,”胡子义老脸臊的通红,夜夜画地图这事,也只有跟他住同一个帐篷的同伴晓得,因为一早起来床湿了一大半,他又不好意思把被子抱出去晒,更别说拿出去洗了,于是乎几天下来,他所住的帐篷里,气味难闻的要命,大家找来找去,最后掀开他的被子,这才真相大白。 公孙靖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瞎闹什么,谈正事!” 司徒逸也呵呵一笑,“还是谈正事,这里还有小姑娘在呢,你们几个大老爷们,也该注意着点!” “小姑娘?”先前说话的副将,是个长相粗狂的汉子,名叫段一雷。 他将目光放在苏桃身上,这位是女的,他们自然知道,主上难得对一个女子动心,他们这些人心知肚明,要是搞不清是男是女,还不得乱套了。 胡子义也瞪大了眼睛,“对啊,谁是小姑娘,难不成是他?可他不是少年吗?” 胡子义大手一指苏离,这位怎么看都是个性情冷漠的小少年,从头到脚,没一处像个少女,除了长相跟皮肤。 不过没发育的少年,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苏离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你的眼睛是个设摆,不如挖了去!” 司徒逸掩着嘴笑,“的确是摆设,早该挖了。” 胡子义眼睛还是瞪的老大,“喂,你们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明明就像个少年嘛!怎么能是我眼神不好,你们说是不是?” 他转头问其他人,结果没人理他,纷纷转开头去,充当隐形人。 胡子义尴尬了,回头见苏离一双不善的眼睛,只好呵呵,干笑两声,“那个……小妹妹,对不住啊,实在是你……长的太那个了,不是哥哥眼神不好,不过你放心,以后在这里哥哥照着你,谁要是欺负你,胡哥替你打回来!”苏桃憋着笑,决定不插手,苏离也该多与旁人接触,而不是只围在她身边。 公孙靖也不吭声,拉着苏桃坐在主位上,拿了些糕点给她,又给她倒了些热水。 两人坐在那,岂止是和谐,分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任由他们闹去。 司徒逸还是偷着笑,他能看的出来,这个跟随苏桃而来的小丫头,是个深藏不露的主,胡子义说这话无疑是自己打脸。 “不必!”苏离冷冷的视线,从胡子义脸上滑走,又落在司徒逸脸上,“你笑什么!” 司徒逸突然被点名,还有点莫名其妙,“没有啊,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微笑,笑不好吗?” 司徒逸发现这小姑娘的眼神,不是一般的冷,而是从里到外的冷,仿佛她这个人生来就是如此冰冷,像泡在冰窖里,从来没离开过似的。 “你已经很老了,笑多了,只会更老,姐,你说对不对?”苏离不傻,她只是不喜欢想的太多,可一旦她开始思考,她是很聪明的,是友善的嘲讽还是故意的讽刺,她一清二楚。 司徒逸正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听了这话,当场喷了。 苏桃忍着笑,飞快的点头,“没错,他的确很老了,听说太瘦的人,老的更快,脸皮太薄嘛!” 苏离也跟着点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所以还是别笑了。” 苏离飞快的撵起桌上的一枚花生米,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迹,弹了出去,点住司徒逸的穴道。 司徒逸正提着一口气,还没放下来,整个人便被定格了。 他是个书生,书生哪!让他舞文弄墨行,打架杀人,肯定是不行的。 平日里在军中,他也是受人尊敬的军师,谁敢点他的穴。 胡子义左右看了看,然后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小丫头,你点了他的穴道?喔,你的武功很厉害嘛!” 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点穴,而不被他发现,能是一般人吗? 苏离依旧冷淡的看他一眼,没理会他,径直朝苏桃走过去。 公孙靖也丢了一记冷眼过来,他面前的桌子,只够坐两个人,你这小丫头想往哪挤? 苏离垂下身侧的拳头,狠狠攥起,心中挫败,虽然她武功很厉害,但是她打不过公孙靖,比气势,也输了一大截,否则她一定把姐姐抢过来。 苏离心里憋着一股气,姐姐身边坐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到左侧的一个位置上,而这个位置,正巧是司徒逸的。 胡子义目瞪口呆的看着苏离挤到司徒逸旁边,据他所知,司徒逸这家伙爱干净,还是很严重的那种,从不跟人同杯喝水,同床而眠。 他身上的衣服,别看都差不多,其实他每天都换,而且是从里到外都得换一次,因为他每件衣服全都相差不大,所以不知情的人根本不清楚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在军营中,有洁癖的人,其实是不招人喜欢的。 司徒逸自己也怔在那,当然了,他被点了穴,不怔也得怔。 苏离不理会他的震惊与别扭,怡然自得的坐了下去,看见桌上没有筷子,直接用手抓着骨头啃,又徒手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嘴里灌。 苏桃瞅着司徒逸越来越黑的脸色,有点过意不去,“小离,给他解了穴道,别把人憋坏了,不然你就得养他一辈子了!” 苏离一听说要养什么一辈子,赶紧在他胸口点了几下,给他解开穴道,她可不要白养人,她很穷的,自己还要靠姐姐养呢,咋能再多养一个人。 司徒逸只感觉胸口停滞的气息,突然转动起来,他捂着嘴,狠狠了一声,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哪知一抬头就对上苏离好整以暇的目光,“你有事?” 别怪苏离太过小心,没有武功的男人,在她眼里,弱的跟白痴一样,她还真担心自己刚才出手重了,万一把人废了可咋整。 司徒逸也是个聪明人,一看她的眼神,便猜到小丫头此刻的心思,他有些气结,“没事,点个穴而已,还死不了!” “那就好,”苏离放心了,又继续啃自己的骨头。 第193章 这不是真的 司徒逸盯着她油腻腻的手,油腻腻的嘴,觉得有点反胃,“喂,小妹妹,没人教过你,吃饭该用筷子吗?你这样太随便了。” 他掏出帕子,丢给苏离。 “我会用筷子,但是啃骨头不能用筷子,”或许是这里的气氛很好,苏离放下了心中的疏离,话也多了起来,“不然你用筷子啃给我看?” 苏桃也捧着大骨头在啃,听到苏离的话,差点笑喷了,“哎呀,司徒公子,我们姐妹二人,都是粗俗的乡下人,没什么可装的,吃饭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太讲究,那是用膳,不是填饱肚子!” 司徒逸默了,这对姐妹还真是蛇鼠一窝,也不知苏桃从哪找来的极品,居然跟她的性子一模一样。 不过,他真的很老吗? 司徒逸纳闷的摸了摸下巴,有些心不在焉。 公孙靖开始跟众人讨论正事,胡子义也是边吃边跟他们争论,他的吃相居然跟苏离一模一样。 他们争论的主要事情,便是如何攻占南明。 之前也不是没有攻过,但守城的将领,是个软硬不吃的老东西,是北梁很有名望的老将军,善于用兵,他麾下有几员猛将,几番交手下来,公孙靖的人虽然没吃亏,但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公孙靖并不赞同大规模进攻,硬性拼杀,讨不到什么好处,伤亡还很大。 “属下建议从上游阻隔他们的水源,不出七日,定能让他们开城投降,”一名副将高声嚷嚷,他们在一起都已习惯了这般的处事风格,除非是有外人在场,否则根本用顾忌什么。 胡子义连连点头,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嚼着肉,“没错没错,断水源,要不我去断吧?” 司徒逸正努力让自己远离身边的小丫头,听到胡子义愚蠢的话,忍不住训斥,“吃你的东西,动脑子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他意有所指,说完之的,看了看身边也一样正在啃骨头的苏离,其实他很想教一教她餐桌礼仪,毕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还是可以改造的。 苏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含着鄙视,很深的鄙视。 “小丫头,你那是什么眼神?”司徒逸不淡定了,被一个小丫头鄙视,貌似很没面子,可他忘了,他一向随性坦然,很少去较真,今儿的表现一点都不像他自己。 苏离又丢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在她看来,司徒逸真的是弱不禁风,她一个巴掌就能将他拍死,对于这样的男人,苏离是很不喜欢的,因为在她的认识里,男人就该像公孙靖那样,才能保护姐姐。 次一点,也可能像对面的那对黑熊,至少能扛揍。 至于眼前这一个,只能让她很鄙视了。 司徒逸见苏离根本不搭理他,有些气结,而对面,几名副将已陷入争吵,吵着吵着,又是拍桌子,又是掐腰嚷嚷,恨不得用自己的大嗓门压死对方。 而公孙靖此时又在干什么呢? 借着桌布的遮挡,人家正揩油呢! 苏桃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也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低声道:“你别乱来!” 公孙靖面上装的若无其事,正经的要命,“乱来什么?夫人,不如我们就在此地拜堂成亲可好?” 苏桃瞪他,“成你个大头鬼,前面还在打仗呢,你咋能有这个心思!” 她可没兴趣搞什么战火纷飞的婚礼,惊喜没有,惊吓还差不多。 公孙靖不以为意,“那又如何,在哪里成亲都是一样,况且,有数万将士见证,难道不好?” 公孙公子是等不得要吃肉了,一整天脑子里啥也没琢磨,尽琢磨怎么样才能更快的吃上肉。 苏桃觉得跟他无法沟通,无语的转开脸去,顺便拍掉他再次爬上来的手。 公孙靖却不依不饶,“夫人,要不司徒逸去准备,反正他的军师一职也是个闲差。” 司徒逸嘴角抽了抽,他耳力不错,一字不差的将这两人的对话听了个遍,不是他非要听,而是这两人根本无所顾忌。 试问,军师真的是个闲差吗? 主上,您哪只眼睛看见我闲着了?为了这场战事,我都快愁白了头,您倒是真好意思说这是闲差。 苏离也听见了,她气鼓鼓的瞪着公孙靖,“姐,不能成亲!” 她声音很大,于是所有人都听见了。 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其他人全都处于震惊之中。 胡子义最先跳起来,手舞足蹈,“主上,您……您要成亲?啥时候,哪天啊?日子定了没?在哪办?” 公孙靖忽地冷下脸,“你兴奋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郁子义完全不理会他的冷脸,依旧兴奋着,“当然有关系啦,我还等着喝他个不醉不归,还得闹洞房呢!” 主上是什么人哪,要是能闹主上的洞房,嘿嘿! 胡子义在心里奸笑,搓着双手,脸上一片猥琐之色,看的人作呕。 公孙靖浑身的气势一变,冷厉之色尽现,帐篷里的温度突然降了好几度,“再说一遍,你想干什么?” 森冷的语气,配上冷酷的表情,足以把人吓的双腿发软。 胡子义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嘿嘿的干笑两声,“主上,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属下……属下是为您高兴,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公孙靖冷着脸,转移视线,瞪着苏离气呼呼的小脸,身上的冷意再次释放,“她成亲,关你什么事!” 苏离不惧怕他的冷脸,阴狠的回瞪他,“我不喜欢你!” 公孙靖冷笑,“无所谓!” 苏离气结,憋了一会,又道:“姐姐也不喜欢你!” 公孙靖愣了下,接着贼笑,“她喜欢!” 苏离睁大了眼,怀疑的看向企图做缩头乌龟的苏桃,“姐姐,这不是真的。”她感觉自己的爱,要被抢走了,一种即将被抛弃的恐慌感,让苏离的脸上布满了哀伤。 苏桃心里咯噔一下,她最受不了苏离被抛弃的可怜小眼神,让她有种罪恶感,于是她很勇敢的点头,“对,不是真的,姐姐还是最喜欢小离。” 苏离脸上的神情刹那间,云开雾散,笑的阳光明媚。 第194章 我讨厌他 可是坐在苏桃身边的公孙靖,脸上的表情可就不好看了,“你说什么?” 故意拔高的音调,威胁的眼神,以及从他身上散发的刺骨的寒意,都让人恨不得退避三舍,哦不对,是退避十舍。 苏桃呵呵干笑两声,凑近他,压低了声音,“小离很脆弱的,你别跟她较真嘛!” 公孙靖气结,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来那小丫头有哪里脆弱了。 “你们都出去,今天的议事到此结束,”公孙靖开始赶人了。 苏离当然不肯走,胡子义磨磨蹭蹭的,也不想离开,他好几天没见过主上了,想的很呢! 司徒逸本来要自己走的,但是主上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司徒逸明白过来,这是要让他帮忙的意思,让他帮忙,无非是带走苏离小丫头。 司徒逸真的不想管,可是碍于主上的威严,万一日后找他的后账,可就麻烦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小离啊,你也累了,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他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并摆出最柔和的笑容,只要是个女的,肯定都没法拒绝。 可是苏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依然盯着苏桃,根本不理他。 司徒逸摸摸鼻子,对着公孙靖耸耸肩,表示他很无奈。 公孙靖烦了,“小丫头,我与夫人有话要说,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同意,不准随便进来。” 苏桃想抗议的,营中好多人呢,她不太想跟公孙靖睡一起,被人瞧见了,多不好。 可是她抗议的声音,被公孙靖用手劳劳的捂住了。 苏离一见他出手,顿时急了,“你放手我姐姐,否则我不客气了!” 胡子义差点拍手叫好,这得多大的胆子,才敢跟主上叫板,反正他是不敢,所以他现在有点佩服这小丫头了。 公孙靖面色不改,甚至更冷了,“这里是我的地方,你觉得你能打得赢我?如果我是你,最好乖乖听话,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怎么可能伤害她,出去吧,让他俩带你去营中转转,想找人打架,还是怎样,都随你的便!”苏离愤恨的瞪着公孙靖,瞪了好一会,然后跺着脚,气呼呼的跑走了。 她一走,剩下的两个人,自然是有多快跑多快。 当营帐里只剩公孙靖与苏桃时,气氛就很暧昧了。 “咳咳,”苏桃扯下他的手,轻咳了两声,有点不敢看他,屁股一个劲的往边上挪。 公孙靖笑的有些玩味,忽然伸手,在她错愕的眼神下,将她抱了起来。 议事厅的后面是一间十平米的休息室,也是公孙靖的起居室,前面讨论的累了,就到后面休息,要洗澡的话,也有小兵专门送过来,所以营帐的角落里摆着大水桶。 公孙靖径直将她抱到唯一的一张小床上,说是小床,是真的很小,大概一米二的样子,她一个人躺在上面,倒是挺宽敞,可若是公孙靖庞大的身躯躺在上面,刚刚好。 但要是两个人的话,她就得睡在公孙靖身上,否则一准被他挤成肉饼。 “刚才为什么那样说,”公孙靖将她放在床榻里面,困的紧紧的。 “啊?哦,我是随便说说的,哄一下小离嘛,你也知道她其实很可怜的,我又不是说真的,”苏桃呵呵的笑,可惜这笑太假,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她能怎么说呢? 说她其实骨子里对公孙靖的感情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想一想,这里可是古代,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根深蒂固的观念之下,哪个男人能免俗。 即便公孙靖现在不想纳妾,那也很难说以后日子长了,过的腻味了,想寻求刺激,再动起纳妾的念头。 到那时,她被困死死的,走不得,逃不得,再失了自己的心,岂不是很悲惨? 退一步,就算她真的相信公孙靖,可以一生一世对着她一个人,与他举案齐眉。 可是他身后的一切呢? 她只是个没权没势的小村姑,真的站到了公孙靖身边,恐怕会给他招来无数的嘲讽。 这是她在看见楚家兄妹时,脑子里真切浮现的想法。 虽然她也懂得必要的礼数,但毕竟不是真正生活大宅院的人,她不确定自己可以习惯大宅院的生活,会有勾心斗角,阴谋鬼计吗?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准再说,我们二人早已绑在一起了,什么也分不开,知道了吗?”公孙靖将她牢牢的困在身前,呼吸相缠,手脚相交,好不亲密。 他认真的神情,苏桃能从他眼中看到不容质疑的笃定。 也许……她该试着相信一次。 营帐外,苏离坐在一块石头上,低着头,抱着剑,自己在那生闷气。 她又被赶了出来,这种感觉很讨厌,她不喜欢,她想发泄。 司徒逸从袖子里抽出扇子,有点无聊的晃了下,犹豫着还是决定开导她一番,“小离啊,你不该感到难过的,相反的,你应该替他们高兴才是,有人保护你姐姐,难道不好吗?” “我也可以保护她!”苏离慢慢的抬头,眼中的寒意尽现。 司徒逸噎了下,“你虽然有点武功,但你未必能一直保护她,再怎么说,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再者,以后他俩会成亲,会有小娃娃,你想想看,有个小娃娃喊你小姨,感觉是不是很神奇?” 苏离皱着眉,还真的开始想了,“可是我讨厌他,没有他,我也能给姐姐一个小娃娃,我可以去偷去抢,女人生孩子是很疼的!” 她曾经看过要生孩子的女人,那一幕让她时至今日,依然记忆记忆犹新。 司徒逸噎的更狠了,这是什么逻辑,“那个……自己生的,跟偷来的,那是不一样的,等你再长大些,成了亲就会明白。”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开导,而是在普及男女之事,压力挺大哦! “我不会成亲,男人都是混蛋,没一个好东西,我要守在姐姐身边,”苏离握着剑柄的手,死死的攥紧。等到哪天那个男人变坏了,她一定会杀了他,再把姐姐带走。 司徒逸抹了把汗,“这……这未免太偏激了,世上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好人跟坏人之分,不能一概而论。”他可不是混蛋,他一向洁身自好,小丫头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叫他在郁闷死了。 第195章 刺客 “没有分别,你也不是好人!”苏离看着他的眼神中,藏着几分去讽刺。 “什么?我不是好人?”司徒逸哭笑不得,“你从哪看出来我不是好人,真是的,本公子一直在劝说,一直在开导你,难道你没发现吗?” “反正你不是好人,”苏离一脸的嫌弃。他讨厌弱弱的男人,手无缚鸡之力,弱的跟女人一样,还成天大道理说个不停,是个讨厌的坏人。 司徒逸忽然明白了,跟她似乎说不通,小丫头的脑子长的有点偏,他伸出手,“唉,算了,本公子不跟你争,只要你别钻牛角尖,也别再去触碰主上大人的底线,就行了。” 他伸手,是要摸一摸她的脑袋,就像……就像揉宠物的主人。 苏离眼神一寒,猛的一把掐住,捏的是他的脉门,“你干什么?” 司徒逸的脸瞬间白了,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你……你快放手,我的手要废了。” 胡子义一直站在远处看热闹,这会见到司徒逸痛苦的样子,不解围也不行了,“嗳嗳,小丫头,动动嘴就行了,可千万别动手啊,你要是想打架,可以来找我,胡爷奉陪到底。” 胡子义试图掰开她的手,可是结果不明显,小丫头的手劲竟然比他的还大,像铁钳似的,纹丝不动。 苏离本来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捏了一会,便松了手,“是他太烦人!” 可怜的司徒逸,后来是被人架走的。 胡子义干笑两声,“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要不要去军中看看,想找人打架也行。” 胡子义很想跟她切磋一下,最近闲的发慌,身边能跟他打架的人,几乎都被他打 遍了,没劲透了。 苏离冷冷的刺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打架,那是无聊的人,打发时间用的。 她现在不无聊,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斗得过公孙靖那家伙。 夜里,苏桃窝在公孙靖怀里睡的香甜。 两个人睡,她安全感爆增,睡的又沉又香。 公孙靖单手揽着她,另一只后持着她的腰。 乘她睡着的时候,偷偷从衣摆下溜了进去,摸着她的小腰。 心中感叹,这腰长的真是好,不仅是细,而且很紧致,软软的却柔韧性十足,手感好的不得了。 都是女人是水做的,那是因为女人被男人搂进了怀里,那软的不可思议的身体,能不变成水吗? “咚咚!” 外面传来阵阵密集的锣鼓声,那是军中紧急集拿锣鼓声。 公孙靖的眼神瞬间变的凌厉,再不留恋,飞速坐起身,几下便套上盔甲,拿上长剑,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眼熟睡的人儿,俯身在她脸上印下一个吻,随即大步离去。 苏离也醒了,她的警觉性一点都不低。 所以公孙靖迈出营帐,看见她站在门口时,一点都不惊讶,“看好她!” “知道,不用你多说!”苏离也冷着脸,如果不是他俩长的不像,旁人肯定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兄妹关系,因为他俩的表情实在是太像了。 “主上,有人偷袭左营!”胡子义身着整齐的盔甲,面色肃然的跑过来。 “有多少人,可有缓军,带了什么武器,防范他们下毒,派人在暗处盯着,”公孙靖一边走,一边询问下达命令。 苏离索性搬了把椅子,守在营帐前,一双冰冷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公孙靖的背影。这个人好像比她想的还要更厉害,她心里纠结了,要怎么才能战胜他呢? 深更半夜,军中喧闹了起来。 一队一队的小兵们,从苏离眼前跑过。 她不动如山,跟个雕像似的坐在那,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一名副将匆匆跑来,“主上在里面吗?我找主上有要事!” “不在,早走了!”苏离不动如山,看都没看他。 副将纳闷,有些不相信,“你确定,没有骗我?可是刚才明明有人说,主上往这边来了。” 大晚上的,公孙靖就一个人,也不在营帐中坐阵。几个副将都在寻他,公孙靖在营中忙来忙去,有事想寻他同,确定有点难度。苏离终于抬头看他了,只是那眼神很不友善,“啰嗦!说了不在,就是不在!” 副将被她瞪的莫名其妙,不过他之前见过苏离,知道她是未来主上夫人带来的亲人,惹不得。 问不到主上的行踪,又被训了一通,副将摸摸鼻子,悻悻的走了。 过了片刻,司徒逸又来了。 他的手好不容易不疼了,刚睡下没多久,便被嘈杂声惊醒。 北梁人偷袭是常有的事,他们经常派一两人马,要么放火,要么放毒,手段极为卑鄙。 如果不是他们将粮草马匹马看的紧,这场战事早败了。 而这个看守粮草的任务,公孙靖交给谁都不放心,只好让司徒逸亲自处理,因为这得靠智慧,而不是靠蛮力。 “你坐这儿干嘛?”司徒逸现在看着苏离,有点后怕了。 苏离没理他,继续一动不动的坐着。 司徒逸看了眼她身后营帐,猜到了大半,他真是搞不懂了,苏离这小丫头咋那么死脑筋呢! 与此同时,营帐中的苏桃已经醒了,看着帐外来来往往的黑影,她也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情形之下,她也睡不着了,索性穿了衣服爬起来。 可是就在她穿好衣服,想要走出去时,帐篷突然被人划开,一个黑影滚了进来。 她心知不妙,迅速捂住嘴,借着身前桌子的遮挡,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论武功,她不及苏离,而这个能突破重重阻碍,冲进营帐中的刺客,绝对不是小角色。 她不能冒险犯险,一旦她被抓住,成了人质,公孙靖可就难做了,而人质,是她最不想干的。 那人似乎也在查探帐中的一切,当阴冷的视线在桌子上停留时,苏桃吓的差点心跳停止。 不知是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还是那人想要找什么,竟然朝着她的位置走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靠近之时,苏桃心一横,知道不能再躲,抄起手边一个东西,朝他扔了过去。 同时,自己朝外面滚。 第196章 你很烦 那人手中的剑闪过一抹寒光,手一挥,挡开扑面而来的东西,身子如箭般朝她扑了过来。 人在生死存亡之时,最能调动身体里的潜能。 苏桃便是如此,在刺客的剑刺来之时,她的腰身以诡异的角度转了个弯,硬生生的偏了几寸。 刺客也是大惊,本以为必杀的一招,没想到竟被她躲开,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看着好像没内力,也没什么武功,实力却不弱。 公孙靖为了她能睡的舒服,便拆了她的发髻,现在的苏桃,俨然是一副女子装扮。 帐内的动静,虽然不大,但以苏离的耳力,还是很快便察觉到了。 她身影一闪,钻进了帐内,留下还在跟她说话的司徒逸。 “咦,怎么突然走了,”司徒逸本想走进去看看,但迈出去的脚步又停下了,他没武功,就算有危险,进去了也是白搭,可能还要靠别人救,所以,还是算了吧! 苏离钻进帐内的瞬间,手中的剑鞘已飞出,击向刺客的前胸。 那人睁大了眼,试图躲开,可是对方动作太快,力度又大,双重夹击之下,他只能躲开重点部位。 而苏离的剑招,又岂是他能躲得开的。 剑虽未打中他的要害,却也伤了他。 那人见时机不对了,转身便要逃走。 苏离是个直性子,此人既然要杀姐姐,她又岂能放过,“姐,你在这里待着,我去追他!” “小离!”苏桃本想叫住她,让她别去,夜黑风高去追,绝非上策。 可是她刚开口,帐内哪还有苏离的影子。 司徒逸原本是打算离开了,可是他刚走了几步,就见两道影子先后闪过,后面那道影他看着有些眼熟。 苏离追着那人,一直追到军营之外。 她也是微微诧异,没想到此人轻功还挺厉害,居然能被她追这么久。 越过一处陡坡,忽然失去了刺客的踪迹。 苏离快速蹲下,悄无声息的掩藏自己的气息。 敌不动,我不动。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只要那个人稍微动一下,她立刻就能立刻查探到对方的位置。 所以这个时候,不动是最好的掩护方式。 苏离曾经为了伏击对手,在草丛里潜伏了三天三夜,跟周围的一切融入一体,连路过的动物都将她当成了同类。 但凡事总有意外,就比如现在,打死她也想不到,那个弱不禁风的老男人,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打乱她的一切计划。 也是司徒逸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居然让他误打误撞,找到了苏离的藏身之处。 跑了这么远,司徒逸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喂,你怎么在这儿蹲着,那个刺客呢?” 听到声音的一刻,苏离很想掐死他。 司徒逸一屁股坐到她身边的草地上,往日的风采,已荡然无存,“你……你怎么不说话,你在这儿干什么?要是刺客不见了,就赶紧跟我回去,擅自离营,是很危险的。” “你闭嘴!”与苏离厉声呵斥同时出现的,还有两枚闪着寒光的暗器。 苏离冷眸一眯,手从腰间划过,几枚银针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对方藏身处打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只来得及拽开司徒逸,挡开其中一枚暗器,而另一枚,则没那么幸运了。 只听两道痛呼声同时响起,一个自然是隐在对面的刺客,而另一个自然是司徒逸,暗器射中他的胳膊。 苏离仔细听着对面的呼吸声,确定那人已死,这才半拖半拽的扯着司徒逸离开。 “疼,好疼,你别拽了,”司徒逸疼的脸都白了,他虽上过战场,可没受过伤,公孙靖手底下猛将众多,根本轮不上他。 胳膊的疼倒在其次,因为另一只胳膊在苏离手中拽着,他只感觉那只胳膊也要废了。 苏离的手劲大,一拳打在牛头上,都能将牛打的口吐白沫,更何况是司徒逸这细白胳膊。 “喂喂,小丫头,你轻一点,我……我可以自己走。” 司徒逸很努力的想为自己争取点喘息的空间,可事与愿违,苏离不仅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回到军中,苏离二话不说,冷着脸将司徒逸拖到军医处。 “来个人,他受伤了,中毒了,快给他医治,”苏离难得为另一个人着急,倒不是看中他的性命,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公孙靖的部下,她关心司徒逸的性命,无非是裙带关系,不想让姐姐为难。 司徒逸已经迷糊了,隐约听到中毒两个字,心中顿时了然,难怪他感觉头晕晕的,心也凉凉的,半个身子都麻了,还以为是失血过多呢,原来是中毒。 中毒……呵呵……中毒? 他猛然惊醒,不敢置信的去看自己的伤口。 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头更晕了,眼前更花了,苏离的后胸勺也变成四个。 “我……我会不会……死?”挣扎着说了一句话,司徒逸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 苏离根本不理他,瞅着军医帐中,人来人往,忙的要命,根本没人有空搭理她。 没办法,她总不能随便将人丢下。 于是,苏离又拖着司徒逸走了。 真的是拖,以她的臂力,拖司徒逸,说的好听点,是拖人,说的不好听,就是拖条死狗。 苏离也不晓得能去哪,最后竟然转到了伙房。 想着伙房里的东西也挺齐全,而且这个点伙房没什么人。 苏离心一横,将人丢在灶洞口,那里有火,比较亮。 丢下人,她也不管司徒逸是不是还在喘气,径直去找东西。 先找刀子,太长不行,太宽太厚都不行,最后找到一把剔骨刀,试了试,手感还不错。 然后,她又跑去弄了炭炉子,将剔骨架在火上烤。 热水炉子上有,现成的。 再有,就是酒了。 她从灶旁的草堆里找到一壶已经开封的白干酒,之前她瞄见有人藏在这里,虽然只瞄了一眼,但那也足够了。 准备好了一切,她拖了个凳子,坐到司徒逸跟前,脸上没啥表情的对他说道:“待会我要给你挖掉暗器,你忍着点,找个东西咬着!” 司徒逸有气无力的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你……你会看病?” “不会,”苏离如实回答。 第197章 受伤 司徒逸差点一口气上的来,“你……你就不怕将我治死?” 苏离还是那副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变过,过了好一会,才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死不了!” 虽然暗器上有毒,但真的死不了人,顶多麻痹上一阵,只要将伤口附近的皮肉处理干净,不出几天,就能好。 当然了,之前她点了司徒逸胳膊上的几处大穴,阻止了血液流通,起到了关键作用。 司徒逸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能一个劲的苦笑。 苏离看着剔骨刀的温度差不多了,不再迟疑。 用牙咬开酒壶盖,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喷了一口,在司徒逸的伤口上。 酒接触到伤口,疼痛可想而知道。 所以,在剧烈的疼痛之下,司徒逸根本没心思计较洁癖的事。 还没完呢! 苏离将剩下的酒,一半灌入司徒逸的口中,剩下的将伤口洗干净。 接着,她拿起剔骨刀,逼近司徒逸。 辛辣的酒入喉,火热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部。 司徒逸觉得整个人都暖了,也舒服一些。 正当他松了口气时,就见一把长长的,带着弯度的刀靠近。 “这……这不是剔骨刀吗?你要干什么?”司徒逸惊恐的瞪大眼,这种形状独特的剔骨刀,他怎会不认识。 看见那带着弯勾的形状,司徒逸只觉得刚刚升上来的暖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离不看他,另一只手抓起一根木棍,塞进他嘴里,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手起刀落。 刺客的暗器是带着倒勾的,挖掉暗器的手法也与寻常不同。 换个人,司徒逸可能更惨。 苏离使刀的手法,绝对不是那群白痴军医能比的。 比最小的伤口,挖出暗器,刷刷几下,便将伤口两边的嫩肉剔了干净。 等到一切结束,司徒逸早已疼的晕了过去。 苏离才不管他有没有醒着,找出从军医那儿顺来的止血药,给他敷上,再用刀将他的衣摆撕下一块,包扎好伤口。 最后,还很好心的将他交给一名小兵,再送去军医那儿。 要是再发烧,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军医处的人,见到送来的伤者是军师大人,吓的说不出话来。 再一看他的伤口,人人都在抹冷汗。 苏离弄了些水,洗干净水,走回苏离所在的营帐,发现姐姐并不在里面。 她吓了一跳,追出去的时候,遇上正要来寻她的胡子义。 原来在苏离走后,公孙靖便回来了。 当知道有刺客潜入时,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怕的不行。 为了以防万一,便将苏离带在身边,因为他觉得将她放哪都不安全,只好放在他随时都能看见的地方。 苏离本想追过去,但走了几步又绕了回来,她决定回去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去跟公孙靖抢人。 另一边,公孙靖揽着苏挑端坐在马上。 袁七也骑着马,随在后方。 一名副将站在另一侧,对主上将苏离带着的举动,他并不赞同。 难道这个女人弱成这样?都不敢一个人独处? 先前营帐中议事,他并未参与,自然也不知道主上是如何看中这个女子,只以为恃宠而骄,不知进退。 此人说起来,还是凌凤的亲戚,跟她是一个地方出来,只不过他们二人虽一个姓氏,却并不亲近,只是同宗的亲戚。 那也足够了,在军营中,数以万计的人里面,有个亲人,那种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此人名叫凌云,年约二十有三,长相倒是不错,除了穆青跟司徒逸,在军中,他是仅次于公孙靖的美男子。 但是他生性风流,与穆青不同,他的风流是真的。 时常在青楼里过夜,相好的女子,都是青楼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凌云坐在马上,一双善于蛊惑女人的眼睛,时不时的瞟向苏桃的方向。 眼见远处战火纷飞,已进入尾声,公孙靖待不住了,低声对苏桃叮嘱,“你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回。” “不要去追,前面地势崎岖,我担心他们会设埋伏,所以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苏桃抓着他的手腕,有些不放心,不知为何,她总有不好的预感,说不上是什么不好,总之,心很慌乱不安。 对她的关心,公孙靖很受用,笑的很欢,“夫人放心,为夫还没笨到掉入陷阱,稍等片刻,为夫去去就回!” 公孙靖从马上跃起,身后的披风被风鼓起,像船帆似的。 袁七留在原地,按道理说,他应该追上去,不能放任主上一个人放去,可是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对。 他现在是苏桃的部下,再者,他若是去了,留下苏桃一人在此,主上肯定更担心些。 凌云将他们二人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嗤笑道:“袁七,想不到才短短两个月,你就已倒戈,倒是很忠心哪!” 他言语里的讽刺,傻子都能听出来。 袁七皱眉,狐疑的看他一眼,“凌副将,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别忘了你是谁的人,难道真要跟随一个女子?呵,真是替你感到羞耻,”凌云的话看似,是对袁七说的,实则是暗指苏桃没本事。 苏桃此刻全部的心思都在公孙靖身上,懒得逞一时口快,所以她并未搭理凌云,一双眼睛正焦急的盯着远处的人群,想要分辩公孙靖在什么位置。 有些人,有些事,只有到了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才能显现出最本质的模样。 就比如她对公孙靖的心思,到了这个时候,苏桃才恍然顿悟。 原来不是她不在意,也不是她不喜欢,只是时机未到,她没发现而已。 就像潜伏在身体里的病毒,被某个因素引发,才会爆发出来。 袁七本来还担心苏桃会忍不住爆怒,现在看她一副担忧主上的模样,便放心了,没什么能比主上的安危更重要。 凌云见这二人都不理自己,阴阴的视线又扫过前方的战场,忽然笑了,“记得去年,主上也曾与北梁的军队交锋过,当时领兵的是一个年青小将军,看着小,气势倒是不弱,竟能与主上对战两个回合,主上对他也挺欣赏,最后,主上无意挑了他的头盔,没想到小将军竟然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她的美跟凌凤可不一样,那是真正的美人,有刚有柔,如果不穿那一身铠甲,绝对是个端庄柔美的大家闺秀……” 第198章 某人的矛盾 凌云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下,似乎想查看苏桃的反应。 袁七则是浑身肌肉紧绷,他在考虑,要不要制止凌云说下去。 凌云冷笑了下,盯着苏桃的侧脸,继续说道:“知道最后结局是什么吗?主上竟然放过了她,饶了她的性命,要知道,主上在战场上,是从来不手软的,没想到,主上也有怜香惜玉的时候,听说今日偷袭的领头人,正是这位美人小将军,呵呵,旧友相逢,应该别有一番滋味。” “凌云!你说够了没有,”袁七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他对苏桃的了解,别看这女人平日里大大咧咧,好像很大度的样子,其实她比谁都小气。 主上好不容易说服了人家,急着要成亲,万一在这档口,生出什么意外,估计主上活剥了他们都有可能。 凌云笑的邪气,“怎么,我说错了吗?” 袁七无从反驳,凌云说的是没错,可是他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好像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感觉怪怪的。 其实凌云也是个聪明人,他没有明着说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要怎么理解,全看听的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苏桃半垂着眼睛,谁也不知道她此时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凌云也不再说什么,点到为止即可,说多了反而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慢慢静了下来。 公孙靖骑在马上,领着一队人马,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苏桃收起多余的心思,以她对公孙靖的了解,凌云说的那些,根本就是挑拨离间,对,就是挑拨离间,他肯定只是为了凌凤报仇而已。 凌凤被带回之后,一直关在军营的牢中,还没来得及处置。 公孙靖策马奔到苏桃的身边,拖着她的马,“可以回去了,今夜之事已经完结。” 凌云忽然问道:“主上,可有抓到领头之人!” “嗯,就在后面,你将人带下去,明日再审,”公孙靖本想跃到苏桃的马上,可最终还是忍下了,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不能做的太过,所以他此刻的神情也是冷的。 大晚上,不让人睡觉,忧人清梦,他自然恨的牙痒痒。 凌云还不罢休,根本不理会袁七的暗示,“主上,为何不杀了她,留着或许是个祸患,此人还上除掉为好。” “留着她还有用,你不必多管,只要看好人既可,”公孙靖不再停留,带着苏桃快步离去。 袁七落在后面,恨恨的瞪了眼凌云,“你玩够了没有,你姐姐是咎由自取,在路上一直想要谋害苏姑娘,如果不是凌凤歹毒,她不会沦为阶下囚,这一切怨不得旁人,你刻意针对苏桃,又有意引导她误会,要是让主上知道了,谁也保不了你!” “呵!”凌云毫不在意的冷笑,“我有引导吗?要是真有什么,那也是她自己猜测,主上不是最讨厌无理取闹,自作聪明的女人吗?” “凌云,你并不了解主上,也不了解苏姑娘,今天你所做的一切,有朝一日,不要后悔才是!” “我后悔,我悔在没有代替姐姐前去柳树村,如果是我去,在一切发生之前,早已扼杀掉所有的可能,”凌云不相信一个小村姑有什么能耐,从他的角度看,无非是姐姐心软,没有下狠手,阻断这个攀龙附凤的女人接近主上。 袁七叹息,跟凌云无法沟通,反正他已尽力劝了,仁至义尽。 次日一早,军中秩序井然,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相信昨夜发生的事。 血流成河,尸首遍地。 这一切,都已被清理干净,就连血迹都未曾留下。 苏桃依旧是在公孙靖怀里醒来的,虽然那个凌云说的话,她一直耿耿于怀,如同嗓子里卡着一块骨头,咽不下,吐不掉,但她没有质问公孙靖。 一是,不知如何开口询问,问的不好,容易问岔了。 二来,截止到此刻,以她对公孙靖的了解,他绝不是喜欢拖泥带水,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假如他真的有意于谁,一定直接表示,再不然直接将人扛走,根本不可能搞什么暧昧。 综上所述,她暂时还是不问为妙。 她悄悄的起身,不惊动身边的男人,下榻穿好衣服,依旧是男装,都是按着她的尺寸准备的。 瞧见一旁的桌上多了几样东西,苏桃笑了。 多了铜镜跟梳子,竟还有一条白布,想必是给她裹胸用的。 记得昨儿睡下的时候,公孙靖还一直反对她裹胸,说是束起来,对身子不好。 想不到才过一天,他又改了主意。 要说公孙公子的心思,那是很矛盾的。 一会忧心她裹的太久,导致呼吸不畅,要是裹小了,岂不是亏大发了。一会又见不得她穿着男装,挺着胸,在那么多男人跟前转来转去,一想到那个场面,他恨不得将所有人的眼睛都挖下来。 于是乎,权衡之下,便给她寻了一种较有弹性的布料,既不会太紧,又能束住胸。 收拾整齐,将长发梳成马尾,对着铜镜看了看,铜中的人儿,有点雌雄莫辩的味道。 苏桃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男人,被子滑到腰际,袒露着健硕的胸肌,形状极美,线条分明,绝对有让女人尖叫的本钱。 回想昨夜她极力抗议男人脱衣睡觉,某人却不理她的抗议,三下两下便将衣服脱掉,扔在一旁,大手一捞,将她锁在怀里,硬是将她的脸,贴在炙热的胸前。 耳边尽是他砰砰跳动的心脏,有力而强壮。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姿势太别扭。 可是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她睡的特别香。 出了营帐,毫无意外的看见阴沉着脸,站在那的苏离。 小丫头昨晚生了一夜的气,到了后来,根本不晓得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心里不痛快就是。 天刚蒙蒙亮,便爬了起来,跑到公孙靖的营帐前守着。 “小离,你起来这么早做啥,干嘛不多睡一会,瞧着小脸,都有黑眼圈了,”苏桃是越发的心疼她,昨夜苏离的保护,让她感动。 小丫头缺乏爱,别看她武功很高,其实她根本没有安全感。 第199章 幸福的一餐 苏离听见苏桃关切的话语,眼里的冷意在慢慢融化,但还是不够,她着急的抓着苏桃的手,“姐,我们离开好不好?我想回村子。” 没错,她就是没有安全感,公孙靖太霸道,她担心苏桃慢慢的疏远她,到最后根本不理她了。说到底,还是没有安全感。 “我们才刚来,现在就走不太好,要不再多留几日,你可以在军中找人玩耍,听说这附近 还有集市,要实在闷的话,我带你去玩,可好?”苏桃知道她的担心,边说边拉着她朝伙房走去。 苏离一个劲的摇头,“不要,我只想回去……这里不安全!” 她忽然想到这个理由。 “怎么会呢,昨夜是意外,有公孙靖在,这样的意外,不会再发生的,小离饿了吧,姐姐给你做饭吃,荷包蛋好不好?”苏桃半拥着她。 伙房里的人都在忙碌,几个大老爷,光着膀子,挥汗如雨。 几口直径足有一米的大锅,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两个小兵抬着跟法脚盆差不多大小的木盆,正要往锅里倒粮食。 苏桃看了眼那个木盆,真的是什么都有。 有豆子,有玉米碎,还有菜叶。 伙房并不只有这一个,每个伙房都备了好几口大锅,得保证几百人,甚至上千人的用饭。 他俩刚往那一站,就有人轰他们离开。 “走走走,别在这里站着,防碍干活!” 一名老伙夫,拿着锅铲赶人。 苏离本来就很生气,正愁着一肚子火没地发,拳头一攥,就在发火。 苏桃拉住她,拍拍她的肩膀,她比苏离更了解军中的生活,因为都是大老爷们,说话粗犷,很随意,并非一定是恶意。 “这位大叔,请问有没有空的小炉子借一个给我,”苏桃摆着最友善的笑,她不仅有给苏离做早饭,还想给公孙靖做一顿早饭,这家伙肯定没有好好吃饭,腰都小了一圈,她一摸便感觉到了。 握铲子的老伙夫,听见她的话,更烦躁了,“这哪有什么小炉子,你以为是城中酒楼呢,都说了,别在这儿站着,伙房也是重地,闲人不得擅自进入,赶紧离开!” 苏离全身紧绷,拳头握的更紧了,一副要冲上去跟人干架的势头。 苏桃知道快拉不住她了,只好拽着苏离走了出去,“小离,他们真的没有恶意,你想一想,万一混进去一个刺客,在锅里下毒,岂不是会全军覆没?所以他们的严厉是有必要的,此路不通,咱们再想别的办法,早上给你做煎蛋好不好?” “嗯,”苏离闷闷的点头。 两人在军中转的有点头晕,幸好碰见胡子义。 这家伙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很有路子,为人又豪迈,喜欢跟人交朋友。 一刻钟的功夫,便找齐了苏桃要的东西,并送到了主上的营帐中。 不过他也不是肯吃亏的主,既然东西是他来的,蹭一顿早饭不为过吧? 苏桃笑了笑,也没拒绝。 三人围着炭炉,折腾早饭。 炭炉里面烧的自然是木炭,没有烟,火力还很旺,做起饭来很方便。 胡子义弄来的小锅,很好苏桃的心意。 在锅里倒了油,等到油温差不多了,便开始打鸡蛋。 别以为荷包蛋做起来很容易,做熟容易,可要想做的又香又嫩,形状完好,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吃两面煎,还是一面煎?”苏桃用小木铲,翻动平底锅中的鸡蛋,询问胡子义。 “随便啦,能吃就行,”胡子义搞来一筐鸡蛋,军中并不缺伙食,公孙靖对粮草一事十分重视,所以军中的伙食还是不错的,只是伙夫们手艺太差,煮的很猪食一样。 要不是前段时间,有源源不断的泡菜送来,估计他们要吃吐了。 苏桃拿出带来的调料,在鸡蛋上面撒了一点,香味立马飘了出来。 “好看,”苏离的小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胡子义两只眼睛跟铜铃似的,瞪的老在,“真的好香,可以吃了不?” 他说着便已经行动,徒手就要去抓。 “啪!” 苏桃用筷子敲了下他的手,“急什么,再去拿些熏肉过来。” 她敲的也不疼,胡子义嘿嘿的笑,从桌子上拿来整块的熏肉。 苏桃用刀子削下来几片熏肉,搁在桌里,用油煎着。 熏肉的香味加上调料的香味,不仅勾住了这两人的味觉,还勾醒了公孙靖。 他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听着外面传来的说话声,淡淡的笑,从嘴角一直蔓延到整张脸。 有女人在身边就是好,多幸福! 头一锅的鸡蛋跟熏肉,都被苏离跟胡子义瓜分了。 苏桃又立马开始做下一锅,有了经验,做起来就是快。 等到公孙靖洗漱干净,从里面走出来时,苏离已经吃饱了,而胡子义属于吃多少也不会饱的一类。 见到主上出来,而且眼神很不善,胡子义心虚的捧着盘子,爬起来跑路。 苏离自然不会走,她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公孙靖。 公孙靖也是,眼神比她的还冷,这两人冷到一块去了,而起因,正是坐小炉边忙活的苏桃。 严格来说,这两人都属于缺乏温暖的人,而苏桃正是能给他们温暖的来源,当然要争了。 “吃饱了还不出去?”公孙靖在苏桃身边坐下,对苏离虎视眈眈。 “不出去!”苏离眼中挑衅,一副我不出去,你耐我何的模样。 苏离好笑的拍拍公孙靖的脸,“你别老是对小离那么凶,她还小呢,饿了没?正好这一锅可以出炉了,拿个碗过来。” 公孙靖在心里腹诽,她还小呢!心眼比谁都多。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乖乖去拿了碗。 公孙靖本就是不拘小节的人,不该计较细节的时候,他绝不摆什么架子。 所以,他就地蹲坐在苏桃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碗,大嚼大咽,吃的那叫一个香。 苏离在心里鄙夷,也不知具体鄙夷什么,反正就是非常鄙夷就对了。 公孙靖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暖的,从他开拔军队到现在,这是他吃的最暖的一餐。 “你吃了没?”他身旁还在忙碌的小女人。 第200章 切磋还是斗殴 “没有啊,”苏桃正专注的煎鸡蛋,她煎的越来越漂亮。 公孙靖夹了块鸡蛋,送到她嘴边,“吃!” 苏桃抬头看他,忽而一笑,顺从的就着他的筷子咬下鸡蛋。 公孙靖笑的很荡漾,心里乐开了花。 喂了第一口,然后便喂上了瘾,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 苏离悄无声息的出了营帐,阴沉着脸,撅着嘴,对地上的石子撒气,狠狠的踢飞。 “哎呀,谁偷袭老子!”一声暴怒。 凌云一身威武的铠甲,威武的从营帐中走出。 谁知祸从天降,竟然被人偷袭了! 苏离见自己踢到了人,冷冷的说了声抱歉,转身便要走。 凌云见她面生,又想起昨夜见到的苏桃,猜测她是苏桃带来的人,眼中闪过一抹戏谑,以他阅女无数的眼光来看,眼前的小少爷,分明不是个小姑娘,只不过发育迟缓而已。 “踢了人就想走,是谁教你的?”凌云长相不差,又是一身铠甲,配上他风流倜傥的笑容,绝对迷煞少女少妇们的眼睛。 苏离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惊艳迷恋,“我已经说过抱歉,你耳朵不好吗?” 她的反应出乎凌云的意料,“呵,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谁给你的胆子,知道我是谁吗?” 苏离讨厌这个狂妄的家伙,非常讨厌,所以她脸上的神情更冷了几分,“让开!” 凌云也冷下脸,他是军中的副将,掌管后防营,何时对一个小丫头低声下气过,“没规矩的丫头,这里是军中,岂容你放肆,你就不怕我让人将你抓起来,关进牢中?” 关她的想法一闪而过,又被凌云扯了回来。 凌凤被关,他何不将这个小丫头也关起来。 苏离觉得他就是个疯子,她不想理会,绕过他便想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凌云脚步一闪,拦住她的去路。 动手太没品,他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小丫头动手,让小兵们看到,还不得笑死。 “让开!”苏离周身的气场已变,目光凌厉如剑。 凌云嘴角勾起邪笑,“我不让,你又能怎样,让那个女人出来救你吗?” 苏离觉得自己忍无可忍,累积了两天的怒火,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爆发。 凌云还在得意呢,只感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他根本来不及躲开,鼻子就被狠狠的揍了一拳,打的那叫一个结实,鼻涕鼻血齐流,倾刻之间便已糊了满脸。 凌云被打的倒退好几步,才勉强站住,“你……你敢动手打人?哼,小丫头,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他只当刚才那一拳是自己没防备,根本没有想过是自己实力不济的原因。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找死,”苏离站在那,衣袖无风自动,调动全身的内力,聚集于双掌。 凌云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震惊的看着她的双手,看似娇嫩的拳头,怎么有种让他惧怕的感觉呢? 苏离不再给他犹豫的时间,握着双拳,脚跟着地,借力弹起,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凌云大惊失色,企图扭动腰部,以便躲开她的攻击。 虽然那双拳头并未打到他,但是他隐隐有种感觉,要是真的被击中,后果绝对很严重。 苏离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想躲开她的拳头,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见她愣是将拳头在极速运转之时,调转了一个方向,追着凌云的胸口而去。 这回凌云躲不开了…… “噗!”当拳头击上胸口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要爆开了,好猛的一拳,这么小的丫头,哪来这么大的劲。 还没完呢! 苏离还没打够,怎能就此罢手。 附近路过的,或者听到动静的,全都跑来围观。 有些认识凌云的小兵,简直看傻了眼,一度以为他们看错了,眼睛出问题了。 那个一向趾高气昂,整天用鼻孔看人的凌副将,竟然被人揍了,还是一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喂,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拉架?”几个小兵挤在一起商议。 另一个直摇头,“我不去,你要去便去,反正我是不干,凌副将不是自诩武功高强吗?我们这些人哪能插手。” “没错,咱们还是闪远一点的好,以免伤及无辜。” “可咱们都看见了,要是明儿他来找咱们的后账,可怎么办?” “不会吧,要不还是派个人去找主帅,找袁七,他刚刚还在这儿转悠呢!” 袁七以前时常跟在公孙靖身边,很多人都认识他。 真正属于公孙靖身边的人,其实都很调低,像凌支姐弟这样的人,事实上根本算不得公孙靖的亲信。 最后还是有人跑去公孙靖的营帐,向他禀报了此事。 公孙靖倒是不急不缓,带着苏桃姗姗来迟。 他本意是要拉着苏桃的,但是被她避开了。 两个大男人牵手,难道看着不奇怪吗? 苏桃听人说苏离打架,她并不是很担心,在这军营之中,除了公孙靖,就连胡子义都未必是苏离的对手。 最到苏离,是对方倒霉。 “这是怎么了?”公孙靖悠然的站在那,余光扫见凌云的狼狈,连睫毛都没动一下。 “回主帅的话,是……是有人在斗殴,”先前汇报的小兵,犹豫着解释。 “哦,斗殴?”公孙靖似嘲讽的冷笑,“凌副将,是吗?” “小离,过来,”苏桃朝正打的欢快的苏离招招手。 凌云此时被揍的真惨,整张脸,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青的,紫的,红的,混在一起。 苏离也是够狠,大概是觉得他这张脸很讨厌,所以专门对着他的脸狂揍。 除了脸,凌云身上的伤,估计也不少,只不过被衣服挡着,看不见而已。 “主帅,是……”凌云忽然无从反驳。 难道他要说,苏离出手打他,而他竟无法还手,所以被揍成了这样? 当然不行,如果那样说,他的脸往哪搁? “是什么?”公孙靖自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静等凌云的解释。 “是切磋,属下与他切磋武功,拳脚无眼,并非斗殴,”他是话中有话。 第201章 伤上加伤 拳脚无眼,言下之意便是,他伤有了脸上,而对手也没讨到好处,伤在了身上,不过是看不见而已。 “要切磋,到演武场去,不要随便在外面,容易伤着人!”公孙靖冷冷的瞥了眼凌云,眼神中有着警告。 凌云震惊了,公孙靖这话,分明是在偏袒苏家姐妹,当着众多将士的面,竟然可以直接忽视,难道他要是非不分? 苏桃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凌副将,小离不懂事,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她不是胆小怕事,不过是想息事宁人,要是她跟苏离一样,动手打人,估计人家看待她们姐妹二人的眼神,肯定很诡异。 凌云根本不想接受她的道歉,但是当着主上的面,他不得不敷衍的点点头,然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蹒跚而去。 苏桃拉着苏离,不理公孙靖,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小离,告诉姐,是不是他欺负你 了?” 苏桃在问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阴沉。昨夜见到凌云的眼睛,她便猜到,此人心术不正,小离年纪还小,纵然武功再高,心智未必能斗得过他。 “欺负?没有,不过他这个人很讨厌,一直拦着,不让我走,姐姐,我是不是给你闯祸 了?”她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感觉并不强烈,唯一担心的,便是给苏桃惹麻烦。 苏桃摇头,“闯祸也不怕,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不用管那么多,先打回去再说,我们姐弟三人都不是软柿子,出了事,有姐给你兜着!” 苏离笑了,“嗯,我懂了!” 苏桃安抚好了小离,偷着问了旁人凌云的营帐,悄悄找了过去。 她掀开帐窜,走进去时,凌云正背对着门口上药。 是脱了上衣在抹药,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苏桃看见他身上的伤,嘴角抖了抖,看来苏离真没手软,打的这一身青紫,触目惊心。 凌云听见身后有动静,转过身来。 当看见来者是苏桃时,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就转为意味深长的笑,“真是稀奇事,苏姑娘竟然来看凌某人,难道是担心凌某人不治身亡?” 苏桃站在门口,没有走近,听见他隐含调戏的话,心中升起一股厌恶,“哼!收起你那恶 心的嘴脸,真以为我们姐妹二人好欺负吗?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最毒妇人心,我这个人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总结一下,我是很记仇的,还很护短,你觉得我还能来干什么?” 凌云一愣,看了看她的双手,又探了下她的内息,内力很微弱,手上也没有利器,“难道你要赤手空拳的对我施暴?虽然本公子受伤了,但你未免太自信,与其说来报仇,倒不如投怀送报来的坦白!” “我对你投怀送抱?”苏桃简直要笑死了,“你觉得你跟公孙靖相比,差的是一星半点吗?我干嘛舍弃他,投你这棵烂草,脑子有病,还是眼睛有问题!” “你!”凌云很想反驳,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那你究竟来干什么!” “当然是报仇了,”苏桃微笑着,慢慢走近。 她走的很慢,一点一点的逼近。 “你别过来!”凌云腾的站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这女人不是来找他套近乎,也不是求着他消气,更不是关心慰问,她是来接着揍人的,“我当然得过来,否则怎么能让你长记性呢!” “你根本打不过我,”凌云提起内力,想要护身保命。 苏桃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打不过,不代表教训不了你!” 她突然抄起身边的椅子,朝着凌云的脑袋砸了过去。 凌云没想到她会使用直接粗鲁的招式,根本没有技巧可言。 他因为受了伤,躲避肯定慢,所以只能用胳膊硬生生接下。 只听咔嚓,好像是什么断裂,凌云猜测是椅子断裂。 “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爽?”苏桃笑的很阴,“哦,忘了告诉你,我刚才是用椅子尖角砸的,不是椅子腿哦!” 看似只是抱了个角度,事实上,被伤过的人都深知其中的差别。 要是脑袋撞在椅子棱角,那是会死人的。 所以,这断的不仅仅是椅子,还有凌云的胳膊。 “啊!你这泼妇,竟然使诈,你们姐妹真是恶毒,我一定要向主上告发,你们……你们二人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凌云捂着胳膊,疼的跪倒在地,嘴巴却不肯认怂,还在叫嚣。 “这就叫恶毒了?哼,以我对小离的了解,若不是你太过份,她根本不屑与你动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奉劝你一句,要想活的更久,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否则不久的将来,你会死在自己的一张嘴上!” 苏桃又狠狠踢了他一脚,挥开帐帘离去。 外面守候的小厮,是凌云的侍从。 他刚才不敢进来,直到苏桃离开,才颤颤巍巍的走进来。 在外面已经听到里面的动静,见少爷还在地上坐着,他想上前将他扶起,可又怕少爷发火,“少爷,您……您怎么样了,要不要给您寻个军医回来。” “嗯……”凌云咬着牙,硬是抱着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脸痛的变了形,双眼通红,看上去十分狰狞,“不必了,这点小伤,本公子自己能医好,你出去,看好门口,没有本公子的同意,谁也不能进来,听见没有!” 最后一句,他是吼出来的。 小厮吓的连滚带爬,跑出了帐中。 凌云在桌边坐下,忍着钻心的疼,试着摸了下胳膊。 “啊!”剧痛让他大叫。 不仅是骨折,根本是断了。 “该死的女人,等你落到本公子手里,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云拿了块布塞住嘴巴,将断掉的胳膊,慢慢的掰到桌子上,好让手心撑住桌子。 短短的距离,痛的他全身被冷汗浸湿。 斗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滴在桌子上。 “咔嚓!”骨头归位的声音。 可还是不够,他找出一块木板,用牙撕了一块布,将胳膊固定住。 一柱香之后,凌云神色如常的走出营帐,吩咐门外的小厮,“到军医那去拿点治骨伤的药,回来你自己看着煎,不得借他人之手,我去去就回。” “是,小的这就去。” 第202章 悲剧的司徒逸 凌云包着一只胳膊,谨慎的离开主营地,走到后方专门关押犯人的牢房,“主上吩咐我过来看看犯人凌云。” “可有主上的手谕?”看守犯人的牢头,没有让路。 公孙靖治军严谨,非一般军中可以比拟的。 凌云阴沉着脸,“难道本副将的话都不管用了吗?只是看看而已,又不是要将她带走,你废个什么话!” 凌云懒得再跟他废话,推开牢头,直接闯了进去。 “凌副将,你不能这样,如果你执意如此,下官便要禀报主上了!”牢头叫嚷着,追上他。 凌云的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副将面前叫嚣,主上日理万机,怎会有空管这种小事,识相的,就给我闭上嘴,否则你等着为自己收尸吧!” 牢头被他眼中的杀意惊到,吓的腿软,怔怔的站在那。 凌云大步朝里面走,路过防守最严密的一间牢房时,他原本没在意,可是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站在牢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蜷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的犯人,嗤笑道:“原来你真的被俘,待遇好像还不错,这一次是失手还是有意呢?” 一直将头埋在双膝间的犯人,慢慢抬起头来。 虽是一身狼狈,可是那张脸跟气质,还是在的。 这是个女子,身上的铠甲已残破不堪,头发凌乱。 当她抬起头时,清冷的眉眼,精致的五官,以及眼中一闪而逝的英气,还是给了凌云不小的震撼。 但是不过片刻之后,女子身上的英气,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冷淡然的韵味。 “不关你的事,凌小将是来看凌凤的吗?”女子对凌云的称呼,带着轻蔑,曾经的手下败将,这样的称呼不足为奇。 凌云也没生气,从昨天开始,他生气的次数太多了,这点讽刺的功力,比那个女人差的太多。 他呵呵冷笑:“我来看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身为在阶下囚,滋味一定不好受,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们主上大人就要成亲了,不得不说,你这样的步伐,太慢了!” 刚刚还一派淡然清冷的女子,忽然睁大了眼睛,全身紧绷,双拳紧握,“你在骗我,是想诱供我吗?哼!这个伎俩很卑劣,公孙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他怎么可能成亲!” 想到那个男人挺拔的身姿,霸气的一举一动,女人清冷的眉眼,稍稍软化了些。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找到一个能配得上公孙靖的女人,一定非她莫属。 而她,亦是如此。 那些只知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无用书生,怎能成为她的男人。 唯有公孙靖这般,立于天地之间的男人,才是她的良配。 凌云脸上的嘲讽之色更重了,“我骗你?呵呵,你可真会自欺欺人,你不光会自欺欺人,更加不了解男人,主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连我都不清楚,你又怎会知道,奉劝你一句,自信是好事,过份的自信,是白痴的行为!” “你所说全是真的?”女子脸上的镇定,终于没了。 再刚强的女人,在面对感情问题时,都只是女人而已。 “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问一问,主上此次从外面带回来两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其实都是女子,其中有个叫苏桃的,正是主上要娶的女子,这一对姐妹,魅惑主上,也许是主上从未经历过女子,才会被她们蒙骗,真是可怜哪!” 言尽于此,凌云不再多说,往里面走去,留下一脸灰败的女子。 凌凤有点痴傻了,这也跟之前在曲镇受的蛊惑有关,谁都不知道她当时梦见的是什么,也不清楚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被押回来之后,凌云一直没能见她一面,现在看着凌凤蜷缩在牢里的样子,他有种感觉,凌凤彻底废了,再没有用了。 凌云在牢门站了好一会,本想跟凌凤说几句话,可他试了几次,不管说什么,凌凤也毫无反应,整个人呆呆的,傻傻的,像个白痴似的。 离开的时候,凌云从刚刚那女子的牢房前路过,发觉她已经不在了。 凌云扬唇一笑,不在就好。 苏桃是从胡子义口中,得知司徒逸受伤的,于是便带着苏离前去看望。 昨夜发生的事,太多太乱,如果司徒逸是因为她,受到牵连,她也过意不去。 她俩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司徒逸还在榻上躺着。 伤口感染,他高烧不退,身边有小童照料他的起居。 “我家公子已睡下,不知两位有什么事?”小童是个清秀少年,个子不高,人也瘦瘦小小的。 “他伤势如何了?抓药了吗?”苏桃不便走近,就站在远处看。 小童点头,客气温和的回答她,“已经喝过一副药,烧了几个时辰,刚刚才好了些,伤口换了药,大夫说没有大碍。” 小童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一个劲的埋怨。 大夫说了,公子的伤口开的太大,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疤痕难免会留下。 尤记得,当时军医看见公子的伤口时,震惊的眼神,小童仍然历历在目。 “有什么大不了,一点小伤而已,”苏离小声的滴咕,在她看来,真的只是小伤,如果伤在她的身上,根本不用休息,该干嘛干嘛。 苏桃没听见她的话,看着没啥事,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公孙靖是个醋坛子,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公孙靖营帐里待久了,还不得气个半死。 苏离走出去没多久,找了个借口又溜了回来。 小童正在熬药,看见她又进来了,防备的盯着她,“公子已经睡下,小哥若有事,等他醒来再说也不迟!” “不用你管!”苏离径直走到床边,想要解开司徒逸的衣服,看一下伤口,她相信自己的技术,可是他怎么会严重了呢?所以她要亲眼看看。 “你干什么!”小童见她竟然要解公子的衣服,吓的扔了扇子冲了过来。 苏离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张着嘴,一脸呆傻的站在那。 第203章 太残暴了 小童眼睁睁看着苏离解开了司徒逸的外衣,又扯了他的内衫,从肩膀上剥下来,露出半个身子。 呃…… 美人衣衫半解,似露未露。 这样的场景,绝对能叫人流鼻血,而且是大流特流。 司徒逸因为不习武,所以身上没有过多的肌肉,更多的是一种精致的美,像画家笔下勾勒出来的线条。 肤色较白,肤质很好,若是暴露在阳光下,绝对是盈白如玉,肤若凝脂,美不胜收。 再往上,搭配他同样白皙的五官,淡粉色的嘴唇,比女人还要卷翘的睫毛。 美人卧榻,又是衣衫半解,让人分分钟化狼的节奏。 可惜了,他碰到的苏离,小丫头心智尚未完全开启,还不懂得欣赏美男。 在她眼里,只觉得司徒逸太白了,也很弱,跟个娘们似的,跟美这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苏离动作有些粗鲁的扯下他胳膊上的纱布,瞅着他伤口有点红肿,似乎还有流脓的迹象。 苏离秀气的眉头,皱的更狠了,“怎么会发炎呢?” 她的手法绝对没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家伙身体太弱,没抵得住炎症,还包的那么紧,暴露在外多好。 小童听见苏离小声的嘀咕,稍稍放下心来。还好不是色魔,只是为他家公子治伤的,可是为毛他觉得很怪异呢? “我给你解穴,你去替我找些东西过来!”苏离冷声对小童说道。 小童说不了话,只好眨眼睛,以示自己同意。 苏离在他胸前点了两下,小童只觉得胸前卸了一口气,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 按着苏离的要求,小童找来锋利的匕首,点燃的炭火,针线以及干净的开水。 小童看着针线,满腹疑惑,其他东西还好理解,可这针线是干什么用的,难道她想帮公子缝补衣服不成? 苏离不管他的疑惑,将匕首在火上烤了烤,便要去割开还没长好的伤口。 “你……你要干什么?”小童吓的抬起手指,颤抖着指向她。 苏离没理他,飞快的割开红肿的伤口。 “嘶……”司徒逸原本睡的就不安稳,这下可好,被人从梦中折腾醒了,意识刚刚回拢,伤口的剧痛就让他恨不能再度昏过去。 他想动,苏离干脆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再疼也只能忍着。 “伤口溃烂,暗器上的毒,比我预想的要厉害,如果不将腐肉割去,伤口根本无法愈合,昨夜光线不好,没有完全清理,现在必须再割一遍,”苏离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割的不是人的胳膊,只是一块豆腐而已。 司徒逸真的要吐血了,受伤的胳膊已经麻了,又麻又疼,那种感觉还不如让他昏死过去呢! 苏离刀子用的很顺,只见刀子在她手中飞舞,根本看不到是如何下刀的。 司徒逸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浸湿了,头发也是,被打汗水打湿,贴在脸上,配上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好一个病美男,叫人忍不住想扑上去揉虐一番。 小童早已不敢看了,可他更不敢阻止,伤口被剥开,鲜血不停的留,他真担心公子血流成河。 好不容易快要挨过去了,司徒逸艰难的转过头,当看见苏离手里的针线时,再度吓的浑身颤抖。 还真要拿针线将人缝起来? 这丫头,太残暴了,太可怕了。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伤口缝合,好的更快,”苏离没说完的是,这样很省事啊!虽然难看了点,以后肯定要留下更大的疤。 重新包好了伤口,苏离终于有有时间松一口气了,“那个……看在我为你治伤的份上,你受伤的事,别告诉我姐姐!” “你说什么?”司徒逸猛的坐起来,整张脸因为震惊,都快变形了。 苏离以为他不同意,当即变了脸色,“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跟我姐姐告状,后果自负!” 她有一百种让司徒逸生不如死的办法,就看他想怎么个死法了。 丢下一句威胁,苏离气呼呼的离去。 司徒逸震惊过后,提着的一口气,陡然放下,一脸的颓废,“小谷子,你说本公子做人是不是很差劲?竟然沦落到向人告状的地步,可笑吧?” 他怎么可能向苏桃告状,刚才震惊,不过是因为不相信苏离能这样怀疑他,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小谷子挠挠头,“可能是他不了解公子的脾气,公子何必跟他计较呢,看他的年纪,比我还小。” 司徒逸挫败啊,扭头看了眼自己被包的跟蚕茧似的胳膊,真的是哭笑不得。 本来这胳膊可以不留疤,他身边有去的药,可现在不留都不行了。 另一边,公孙靖的议事营帐中,气氛很紧张。 公孙靖脊背挺的很直,端坐在正位上,冷酷的目光盯着站在营帐中的女子,“听说你终于肯开口了,那便说吧,本帅的时间很宝贵,没空听你的废话,所以你最好真的有话说,否则本帅不会再留你!” 女子原本坚强的眉眼,瞬间软化,眼中更是蒙了一层水雾,“你想杀了我?” 她这话问的极为沉重,再搭配绝望的神情,简直是一副被人抛弃的模样。 公孙靖冷笑,“不杀你又能如何?或者拿你去换被罗晋俘虏的人?你觉得罗晋会同意吗?如果你敢亮出你北梁公主的身份,可能还有点用,但世人只知道,北梁有个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名叫云鑫,可并不知道她就是北梁的三公主凤云鑫。” 按排位来算,凤云鑫还是五皇子凤云夜的姐姐,只是大的不多,反正也不是一个娘生的, 差一两个月很正常。 凤云鑫此人较为神秘,就如公孙靖所说,北梁人只知道军中有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她是北梁人的传奇,可是凤云鑫是谁,还真没什么人记住,谁让她的母妃,只是皇宫一个粗使丫头,北梁皇帝误打误撞宠幸了她,这样的女子即便生下公主,也是个不叫人待见的。 凤云鑫能活着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在她自己也争气,在亲生母亲死了之后,做了皇后的女儿,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第204章 你的男人?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宫中秘闻,不为外人道知。 这也是凤云鑫分公主的身份,必须低调的原因。 凤云鑫脸上有些难看,“你何必对我冷嘲热讽,别人不知道我的情况,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如果我能张扬自己的公主身份,又何须在这里被你绑着,公孙靖,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就要成亲了?” “别岔开话题,如果你继续说这些没用的,那么你可以回去了,”公孙靖懒得跟她废话,以他的做风,肯定也不会用一个女人要挟罗晋,但这个凤云鑫留着,比杀了好。 “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你在心虚对吗?”凤云鑫上前一步,余光瞄到营帐外的影子,忽然笑了,“公孙靖,你就是在心虚,不想杀我,偏又要找些没意义的借口,几次三番的俘虏我,不过是为了证明你的本事,好让我心服口服,但这些远远不够,公孙靖,要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你以为光凭武力能够吗?” 公孙靖浓眉皱起,“你在说什么,来人,将她带下去!” 两名侍卫掀开帘子走进来,架着凤云鑫便要将人拖走。 突然, 凤云鑫像是疯了一般,撞开那两人,整个人朝公孙靖扑了过去。 公孙靖原本是坐在桌子后面,两人距离并不是很远,又因为隔着棹子,他以为凤云鑫根本跳不过来,于是便失策了,慢了一拍,后果便是,他被凤云鑫扑在身下。 苏桃掀开帘子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副女上男下的姿势。 公孙靖第一时间甩开凤云鑫,根本没管她会不会被甩飞,爬起来立马扯掉外衣,丢在地上,再一看苏桃黑沉的脸色,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云鑫被甩的不轻,掉在地上,吐了一口血,然后自己爬了起来,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只不过这笑容看着有点狰狞。 苏桃在走进来的一刻,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做为一个合格的妻子,关起门来,怎么闹都可以,但是当着外人的面,要是大吵大闹,岂不是着了对方的道? 所以,她深吸一口气,继而淡淡的笑着,“相公,在审问犯人?我是不是不该进来,要不我还是出去吧!” 一句审问犯人,定下了凤云鑫的身份。 “怎么会呢,过来这里,”公孙靖瞅见她脸上的笑,心里突突的跳,他怎么觉得这笑很假,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呢? 凤云鑫心痛的看着公孙靖骤然变化的脸色,心里像是被人一遍一遍的抽着鞭子,疼的她快要呼不出气来。 一直以为这个男人天生性情冷酷,对谁都是如此,除了一张冷脸,没有温度的身子,再不会有其他的表情。 可是她错了,公孙靖的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比如现在,他脸上的笑容,眼中的温柔,都是一个正常男人会有的,却不是对着她。 苏桃笑容满面的走近他,一只手伸到后面,在他的腰上狠狠掐了下。 随着她掐的越狠,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的灿烂。 公孙靖没敢拦着,任由她掐,半拥着她的身子,轻声哄着什么。 凤云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知是内伤严重,还是被刺激的,“你是女子?真是看不出来,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我是谁!” 公孙靖身边出现的女人,凤云鑫全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她培养的暗中势力也很强。 “你可以滚了!”公孙靖对这个不识相的女人,烦不胜烦,他怎么就相信了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她根本屁事都没有,完全是来找麻烦的。 “你别吵,这是我跟她的对话,你坐那边去,不许随便说话,”苏桃硬是将他推到原来的位子上坐着,属下她的麻烦,她会自己解决,躲在男人身后,一向都不是她的习惯。 公孙靖知道她心里肯定不痛快,也不敢再反对,以免今晚的福利没了,一想到晚上不能再抱着她睡觉,公孙靖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苏桃拖了把凳子,坐到凤云鑫的对面。 轮长相,细细看来,苏桃并不比凤云鑫差。 只不过凤云鑫出身皇家,属于皇室的高贵气度,是独一无二的,除此之外,凤云鑫心思更深,更难猜测。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是谁对我来讲也不重要,有人觊觎我的男人,说明她有眼光,如果只是单纯的欣赏,我并不在意,但……”说到这儿,苏桃的目光忽然变的锐利如剑,“但要是有人想挖我的墙角,抢我的男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论手段,我也不是没有,想试的,尽管来好了。” 公孙靖此刻拼命压抑着心花怒放,激动的屁股底下像是长了刺,快要坐不住了。 他的小女人咋就这么可爱呢! 那句我的男人,他听着咋就这么顺耳呢! 更别提那股子霸道劲,简直可爱死了,他恨不得冲上去抱着她狠狠亲上几口。 可是他不敢啊! 想不到他公孙靖也有畏首畏尾的一天,果真是因果循环吗? 凤云鑫也被她的惊到,不过转念一想,这女人无非是仗着公孙靖的宠爱,才敢威胁她,如果没有公孙靖,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哼,你的男人?据我所知,公孙靖依然单身,你倒是很会朝自己脸上贴金,不知羞耻,”凤云鑫想起来有人曾向她禀报过,公孙靖身边最近时常出现一个出身卑微的村姑,当时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难道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那名村姑? 这个想法在她脑子里闪过,凤云鑫陡然睁大了眼睛,她有预感,自己猜对了。 公孙靖本身就不是寻常男子,他会出奇不意的看中一个村姑,并不奇怪。 苏桃也在笑,“他是不是单身,我们有没有成亲,跟你关系都不大,因为在我们之间,你是个外人,还是个一点都不重要的外人,我跟他的事需要向你一五一十的汇报吗?再说成亲这事,他倒是成天在我耳边念叨,但是我这个人很有原则,不是那些耳根子软的女人,听到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所以……我还没答应他。” 第205章 打蛇打七寸 苏桃咧嘴笑,笑容很大。 都说打蛇打七寸,这戳人痛处,当然也要挑最痛的那一点戳。 比如现在,看着凤云鑫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摇摇欲坠的身子,她很满意自己达到的效果。 公孙靖此时已完全不敢插嘴了,火力全开的女人,光芒刺眼,而且很灼热,他有点畏惧了。 “你……你骗我,这不可能,”凤云鑫痛苦的眼神,瞄向公孙靖,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难道公孙靖真能容忍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如此嚣张吗? 这根本不是公孙靖的行事风格,也不是一个男人喜欢的。 凤云鑫无法理解,再给她一年的时间,她也无法想通。 谁让她生长在皇宫之中,在宫中,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每天想的都是如何讨好男人,让男人高兴了,愉悦了,才能得到男人的宠爱,在宫中才能有更高的地位,他们的孩子才能获得更多的权利,将来争得那座龙椅。 苏桃挑着眉梢,笑的妩媚,“不可能吗?”尾音上扬,余光看的却是公孙靖。 公孙靖被她的声音惊到,手心里全是冷汗,“自然是,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听见了吗?”苏桃好笑看着如同遭受重大打击的女人。 凤云鑫脑子里嗡嗡的,苏桃后面的话,她根本没有听清。 将一头雄狮驯化成温顺的羊,看似不可能的事,居然在她眼前发生了。 凤云鑫后来糊里糊涂的回了牢房,坐在冰冷的地上,她抱着腿,一声不吭,像个死尸似的,一坐就是一整天。 营帐中,凤云鑫走后,苏桃脸上的笑容立马垮了下来,身子一软,窝进椅子里。 公孙靖见她情绪不对,急忙扔下手里的公文,大步走过来,不顾她的反抗,将人抱进怀里,做了之前不想做的事,狠狠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 “哎呀,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呢!”苏桃嫌弃的用袖子擦去脸上的口水,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也没啥威力,在公孙靖看来,跟抛媚眼差不多。 “娘子,要不咱们就在此地成亲如何?让司徒逸去张罗,他这个人虽看着像个慢吞吞的书生,但干起正经事来,还是很靠谱的,”公孙靖心中有愧疚,特别是听凤云鑫辱骂她没名没份的时候,心中的愧疚更加强烈。 “大敌当前,净想这些做什么,昨夜他们前来偷袭,难道你就不想反击?” “知我者,夫人是也,”公孙靖爽郎大笑。 罗晋未必能想到,他会如此快的反偷袭,此时正是反攻的最佳时机。 “既然如此,你还是好好的准备今夜的事情要紧,别抱着了,我去给你做午饭,”现在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做些无理取闹的事,一切都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跟他算账。 公孙靖心里那个暖和劲,就甭提了。 有妻如此,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入了夜,军中人来人往,依然热闹。 凌云站在自己的营帐门口,神情凝重的看着眼前走过的士兵。 以他多年的行军经验判断,今夜肯定有行动,可是却没有通知他,下会的议事,他也没有参与。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主上要将他排挤在外。 凌云招来随身的侍从,“你去探探今夜究竟有何事,务必尽快告诉我!” “是!” 不出片刻,侍从一脸颓丧的回来了,“小的什么也没探到,他们不肯说。” “不肯说?”凌云从椅子上站起来,阴沉着脸在屋里子踱步,“不肯说就表示今夜有行动,好,很好,你出去吧,没有本公子的命令,不准进来!” “知道了,”侍从低着头退出去。 凌云在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回到桌前,掏出纸笔快速写了什么,叠好塞入一只小竹桶,冷眼看着外面的忙碌,嘲讽一笑,“有去无回,不知这个礼物如何。” 公孙靖亲自带着一百人偷袭,此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亲自去。 胡子义留下看守营地,司徒逸因为受伤,所以急调穆青前来,最晚明日一早便能到。 苏桃本以为他所谓的偷袭,是派别人前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要以身犯险。 对于公孙靖的这个举动,她是不赞同的。 身先士卒固然好,可一军主帅,担负着指挥跟稳定军心的作用,如果他有什么意外,让这数万人如何是好? 为此,她也曾试着劝阻,但效果不佳。 公孙靖心中也有自己的担忧,与北梁的战争,拖的太久,他已不能再等下去。 每拖一天,军心便涣散一分,虽然军中无人敢抱怨,可是他作为一军主帅,不能再坐以待毙。 知道苏桃是担心他的安全,这一点他是清楚的,解释了好半天,告诉她此行是重要偷袭粮草,要是能杀了罗晋最好,杀不了,便放几把火,绝不会恋战,天亮之前,一准回来。 苏桃心知根本拗不过他,只好给他准备了些干粮揣在怀里。 让苏桃意外的是,公孙靖临走时,竟然将两块令牌都塞给了她。 抱着两块沉甸甸的令牌,苏桃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都太好笑了。 男人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她,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临出发前,苏桃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离开营地的一路上,公孙靖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袁七跟在他身边,心中满是疑惑,他估摸着绝对是好事,还是主上盼望以久的好事,否则主上不会笑的这般……荡漾。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全速前进!”公孙靖握着长刀,大吼一声,震的林间的鸟儿四散逃走。 苏桃这一夜始终静不下心来,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躺下不过一个时辰,便重新穿戴整齐,走出了营帐。 本想去看看苏离睡了没有,因为公孙靖的霸道,她跟小离分开睡,小离睡在隔壁的小营帐中。 苏离也没睡着,她警惕性高,营中不太平,公孙靖又离开了,她全身的戒备都调动起来,耳听八方,一点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她的耳朵。 第206章 主上被抓 这一夜过的格外漫长,苏桃只觉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早知如此,她就该跟着公孙靖一起行动,也省得在这里坐卧不宁。 伸手摸向怀里的两块令牌,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 凌晨时分,天边隐约有光线透来,随着春季尾声的接近,夜晚越发的短了,白天来的也早,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司徒逸不放心,拖着受伤的胳膊走了出来。 苏离瞧见他,莫名的有点心虚,不自然的转开头去,没看他。 “听说你受伤了?看样子伤的还不轻,怎么回事?”苏桃只知司徒逸受伤,当时也没在意,在军中受伤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是此时看司徒逸惨白的脸色,好像挺严重的。 听到苏离的问话,苏离脊背一僵,偷偷瞪了司徒逸,像是在警告他。 司徒逸忍俊不禁,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几声,“纯属意外,您在这儿站了多久?怎么不去休息?”怕她再继续追问,司徒逸只能僵硬的转开话题。 “唉,哪里睡得着,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可是你瞧瞧,还没影子呢,我真担心……”苏桃现在满心都是担忧,哪里有心思管他的伤势。 司徒逸也随着她的视线,一起望着远处,如果主上回程,一定是从那个方向回来,“也许途中遇到突发情况,这种事很常见,不是每件事都能预料到,您在这里等着也没用,不如养好精神。” 不得不说,这厮很会安慰人,说的全在点子上。 “躺着又睡不着,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苏桃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现在睡不着啊。 司徒逸正要再说什么,就见站在苏桃后面的苏离,突然抬手,点了苏桃的睡穴,以她身子软下来时,及时接住。 苏离临离开时,得意的看了眼司徒逸,虽然啥也没说,可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司徒逸觉得好笑,也真的笑出了声,真是个小丫头,还没长大。 苏桃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她一直做梦,梦里的图像原本不清晰,可就在她想要置之不理的时候,图像忽然变的清晰起来。 只见一个满脸鲜血的人,跪在地上,一只胳膊无力的垂着,像是被打断了,而他面前的地上,满满的全是血。 苏桃站在远处,因为一种不知名的渴望,她想要靠近,想要看看那人的脸,可无论她怎么走,都无法走近。 明明是近在咫尺,偏又好像遥不可及。 她声嘶力竭的叫着,想要靠近,想要抬起他的脸。 可是渐渐的,周围的景物在变化,在倒退,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后拖,在挣扎之间,快要看不见的时候,她看了那个人的脸。 “啊!” 苏桃猛的跳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姐,你怎么了?”苏离担心的看着她,用袖子替她擦去额上的汗。 苏桃看着身边的一切,才恍然惊觉,“我没事,只是刚刚做了一个梦,小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看着帐外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很好,真的很好。 苏桃心中一惊,垂在床榻上双手,猛的颤抖。 苏离低下头,“现在是正午,他,没有回来。” “什么?还没回来?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苏桃从榻上跳起来,连鞋都穿,便要往外面跑。 跑了几步,又猛的停住。 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慌,不管发生了什么,出现什么意外,都要想办法解决,慌乱失措,没有任何作用。 她深吸几口气,狠狠咬了下舌头,疼痛让她迅速冷静。 转回来,安静的穿好鞋袜跟外衣,长发也梳好,确认没有任何不妥,才停手。 “小离,待会不管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要出手。” “嗯,我明白,”苏离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来变去,可是她能感觉到姐姐对公孙靖的担心,姐姐担心了,她也会跟着担心,不管她再怎么讨厌那个男人,现在只希望他能快些回来。 两人走出营账,很明显能感觉到营中气氛凝重。 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苏桃深吸一口气,唤来站在不远处的胡子义,“叫他们都过来,我要在这里议事!” “您要议事?您议什么事呀?”胡子义也担心,但没有他们的严重,他相信主上的实力。 苏桃冷冷的瞥他一眼,“我为什么不能议事?现在公孙靖不在,你觉得我没有能耐主掌议事吗?还是你觉得会有其他人代替公孙靖的主帅一职?” 咄咄逼人的语气,锐利如炬的眼神,纵然他比胡子义矮了一头,可是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冷清气势,还是展现淋漓尽致。 胡子义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了,眼前的女子,一点都不像在主上身边温柔巧笑,系着围裙,围着锅台煮饭的妇人。 这样的气势,比起凤云鑫更甚,那个凌凤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 最后一段话,是胡子义自己胡乱丫丫的。 也只有他,在此时此刻,还有心思瞎调侃。 穆青一个时辰之前已经赶到,胡子义找来的时候,他正司徒逸营帐中商议。 公孙靖身边有他们在,即便没有令牌,也不必太担心叛变的问题。 “主上的事,你怎么看?可否要派人去营救,派多少人合适?”穆青已得到最新情报,他虽然很多时候不太靠谱,但真正遇到事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司徒逸半靠在椅子上,胳膊上的伤已经不太疼了,只是伤口太狰狞,连他自己都不敢看,“现在情报不明,先派一队人去搜寻,主上应该是躲了起来,没有被抓住。” “你确定?万一真被抓住了,该怎么办?”穆青想到这儿,重得的捶了下桌面,恨声道:“主上的行动一向保密,这次怎么会失手,其中一定有阴谋。” 他没敢说的是,军中出了奸细。 司徒逸比他淡然多了,“在军中没有绝对能保密的行动,即便没有奸细,有心人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分辩,没什么奇怪的,主上应该也料到了,而且有所防范,罗晋此人的心智不比你我,甚至不比主上差,他未必料不到主上会反偷袭,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胡乱猜测,眼下稳定军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207章 真的很没份量 穆青冷哼道:“我看你无非是想护着那对姐妹,军中不留女子,这是规矩,主上带头破坏规矩,你不阻止也就罢了,竟还帮着他一起胡闹,你知道我到军中之时,外面那些士兵是怎么说的吗?” 司徒逸不想听谣言,“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你我不可再继续谣传下去,这几日军纪一定要严厉,凌云那个人,你派人多看着,粮库这边,我也会加强看管,以防有人乘机作乱。” 穆青沉下脸,“我知道,你受伤了,费力的事交给胡子义去办,我先去外面看看。” 穆青刚要转身,迎面差点撞上要闯进来的胡子义。 “你干什么呢?不看路的吗?”穆青心里不爽,语气也很坏。 胡子义揉着脑门,也同样不爽的瞪他,“你个臭小子,明明是你不看路,咋还怪胡爷身上,离开主上几日,脾气见涨啊!” “你!” “好了,都闭嘴,”司徒逸头疼极了,“子义,你来这里做什么?外面情况如何了?” 胡子义恨恨的瞪了眼穆青,绕过他,走到司徒逸桌前,“外面没啥,主要是那位醒了,嚷嚷着要议事,让你们都到议事厅去。” 穆青因为主上失踪的事,已经心焦不堪,本来他对苏桃还是挺有好感的,可是自从知道她住进了军营中,并且凌云也因为她入了狱,他便心中不快。 这会听到她竟然大胆的提出议事,穆青只觉得可笑至极,“呵,她要议事?她是副将还是监军?主上失踪,她还能睡得着,难道是要让我们都去吃饭吗?” “穆青!”司徒逸陡然严厉起来,“你过份了!” 他做为旁观者,看的最清楚,主上是什么人,他的心思谁能左右,一旦有人能左右他的心思,便说明这个人入了他的心,永远都不可能拔去。 庆幸的是,苏桃并不是恃宠而骄的女人,相反的,她依然是她,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她都没有改变过。 主上也是个人,他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他也要成亲生子,做为下属,他们能做的,仅仅是祝福而已,他们没有任何立场,去质疑,去嘲讽那个女子。 穆青嘴巴撇了个不屑的弧度,转过身背对司徒逸,嘴上虽不再说,可心里依然很气氛。 纵然胡子义再粗的神经线,也感觉到情况不对劲。 他茫然的挠挠头,“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刚刚说苏姑娘提出议事,她知道主上失踪的事?”司徒逸头疼的问道。 “知道啊,那个苏离的小丫头,贼精着呢,她肯定告诉了苏姑娘,这两人不好对付,咱们是实话实说,还是编个瞎话骗她们?”胡子义问的很傻。 司徒逸也是这么想的,这个办法真的很傻,“挑不重要的说,细节部分别让他们知道。” 穆青又哼了声,“让她们知道?女人家,除了哭哭啼啼,还能做什么?” “好了,待会见了她,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她没有错,你又何必冷嘲热讽,”司徒逸冷漠的目光刮了个一眼。 穆青不置可否,他又不是爱计较的男人,又怎会跟女人一般见识。 在司徒逸的授意下,他们几人,加上几名副将,包括凌云也在其中,全都聚集到了议事营帐中。 胡子义左右看了看,觉得气氛不对,不过也很正常,主上下落不明,他们能正常才怪。 司徒逸虽然表面上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才晓得,此刻坐在这儿有多尴尬。 凌云的坐姿最为随意,跟散了骨头似的,斜窝在椅子里,一只腿还翘着,整个一副混不吝。 穆青低着头,捧着一杯茶,估计他根本没尝出这茶是个什么滋味。 苏离站在苏桃身后,她懂得看人的脸色,这几人对姐姐的态度,她全部记下了,他们最好祈祷,以后别犯在她的手里,否则哼哼…… 苏桃很理解他们的心情,不待见她也属正常,如果他们不问好坏,对她笑脸相迎,她可能还要怀疑对方的忠心。 她不说话,众人也不开口,这种时候,谁先开口都不好。苏桃的手搁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随着她敲桌子的节拍,不间断的敲打着,众人的心情也跟着一起一落。 司徒逸暗暗心惊,还好他没得罪这女人,以他毒辣的眼光来看,这女人真的腹黑起来,比起他们的主上,绝对是当仁不让。 凌云身边的一名副官,犹豫着看了看众人,忍不住开了口,“军师大人,眼下我们都很忙,既然招了我们前来,又什么都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另一人也一脸的不快,“对啊,我们还要练兵,还要巩固防御,可没功夫在这里坐着喝闲茶!” 司徒逸温和一笑,“两位弄错了,招你们前来的不是我,是苏姑娘。” 还没成亲,也不好称呼夫人什么的,只是这‘姑娘’二字,听着真的很没份量。 先前说话的副官,这才不情不愿的将目光放在苏桃身上,“一个女人家,也敢招我们在这里议事,太儿戏了。” “就是,耍我们玩呢,如果没事我们可要走了,苏姑娘要真的闲着无聊,还是多到伙房转转吧!” 凌云忍着得意的笑,假装揉鼻子,对那两人打暗号。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公孙靖不在,军中也轮不到一个女人指手画脚,别说他死也不会同意,就是其他副将们,也断然不能容忍。 穆青皱起眉,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说的有理,可他还是觉着很不舒服。 “什么叫女人家,主上的人也是你们能议论!”胡子义拍桌而起。 他怒的是这帮人对主上的蔑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再怎么说,现在的苏桃也代表了主上的脸面。 凌云终于坐不住了,也跟着站起来,嗤笑道:“哟,你这是站哪边的,我们就事论事,苏姑娘是吧,我们都很忙的,你到底有什么事!” 司徒逸看了下苏桃,只要她求助,自己一定会替她出头,但是有一点他必须承认,打仗是男人的事,有危险也是男人的事,至于女人,还是躲在男人身后就好。 第208章 大惊失色 可是苏桃根本没有看他,脊背依然挺的笔直,仿佛对超脱了似的。 他猜的也不错,此时的苏桃也跟超脱了差不多,置身世外了嘛! “找你们来,是要商议一下,你们主上失踪的事,眼下军中没了主帅,军纪不可乱,如果有人乘机作乱,直接绑了,不听劝的那就杀了,以儆效尤,派人寻找主帅的事,也不宜再耽搁,明里暗里都必须派人,我的意思是,明着派一队人,暗里也要再派一队,具体意思,你们是懂的, 就不必我细说了,此事交给穆青去办,其他人不可过问!” 苏桃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不急不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过程中,没有征询他们的意思,也就是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已经确定了方案。 在她说完之后,好一会,营帐中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凌云打破沉默,他有些哭笑不得,想反驳又无从下嘴,最后只得讪笑着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谁呀?你有什么权利差使我们,还有,主帅失踪的事,你一个女人家操个什么心,要怎么救,那是我们这些做部下的事,跟你无关!” 穆青也深深的皱眉,他的心思跟凌云肯定不同,但看法是一样的,只是…… 苏桃觉得她最近忍性真的很好了,一直忍着这个凌云,在她面前放肆,始终没有动他。 可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耐心,非得逼着她发火是吗? 她慢慢的站起来,走到凌云跟前。 苏桃个子在女人中间也算的,但是凌云再怎么说也是一员猛将,身高肯定是不矮。 两人面对面站着,凌云本以为自己一定是占上风的那个,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悲催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女比了下去。 “狂妄并不是坏事,过份的狂妄就是自寻死路,我的决定,用不着你同意,你只需要去执行,当然了,如果你不想执行,也可以,到牢里去待着,”苏桃笑的很冷,略显苍白的脸色,十分僵硬,那是她拼命克制身体里的暴虐因子的结果。 凌云脚步踉跄了下,竟然倒退一步,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吓到了,他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认输,“你有什么权利关押我……” “没有吗?那这个呢,”苏桃冷笑着从怀里掏出那枚虎符。 “这……这怎么可能……”凌云大惊失色。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是震惊不已。 虎符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主帅竟然将它交给了一个女子,还是没成亲的女子,他就不怕这女子拿了兵符,干什么出格的事吗? 司徒逸也吃惊不小,不过他还是最镇定的,“苏姑娘,兵符不是随便之物,既然主帅将它交给了你,还请你务必好生保管,万不能落到他人之手,至于你的命令,我会说服他们去办。” “说服?你觉得我还有那个时间,等着你慢吞吞的说教吗?”苏桃一撩衣摆,重新坐回椅子上,这回的气势又变了,属于上位者的气场,无可比拟,“刚才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一遍,在公孙靖回来之前,此地由我监督,谁敢不服从命令,格杀勿论,穆青,此地防守需要重新制定,你跟司徒逸留下,胡子义!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等着本姑娘踹你出去吗?” “呃……我?”胡子义正听的起劲呢,根本没弄明白现在是个啥情况。 苏桃冷眸一眯,紧抿着唇,双中的杯子猛的丢了出去,正中胡子义的门面。 杯子不大,水也不热,只淋了胡子义一脸一身。 要是搁在寻常,胡子诉暴脾气,还不得一跳三米高,掳起袖子跟人干架。 可是今儿,他突然蔫了,缩了缩脖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苏桃眼中的冷光转向凌云跟其他两名副将,“你们呢!” 那两人互相看了看,心里都在纳闷,这女人怎么突然改了气场,现在的样子好可怕,跟个女魔头似的。 苏桃见他们不语,冷哼一声,“看来你们是不想走,小离,送他们一程!” “是,”苏离嘴角的笑容很邪,她搓着双手,等不急要出手了。 她憋了好久,如果不是姐姐之前的嘱咐,她早将这几人打的吐血,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她又怎么会手软。 那两人瞅见一个小丫头竟握着拳头,朝他们走过来,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你,你想干什么?别再过来,再过来就别我们不……啊!” 不客气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两人防御的姿势还没量出来,就被苏离一手提一个,从营帐里丢了出去。 苏离的力气大,这一丢,直接丢出去十米远,撞在另一处的营帐,结果乱的一塌糊涂。 司徒逸吞了口唾沫,这小丫头越来越暴力了,跟着苏桃在一起,还真没学到什么好。 苏桃微微一笑,转向呆愣的凌云,“你呢?” “我?我就不用了,先告辞,”凌云转身便要走。 “那怎么行,小离,也送他一程!” “好,”苏离阴阴的笑,在凌云快要靠近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拖到外面,对着他的屁股,狠狠的踹了一脚。 凌云被踹倒在地,受伤的胳膊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结果悲剧了。 只听咔嚓一声,胳膊彻底碎成了渣。 还没等他爬起来,背后重重的被踩了一脚。 苏离居高临下的盯着他,“想死的快一些,就尽管来找我,收拾你,很容易!” 凌云咬着牙,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整张脸都青了,再挤不出一句话来。 营帐内,呆怔的不止司徒逸,还有穆青。 “现在来说说你俩的事,对我的做法有意见吗?” 她的声音,在司徒逸跟穆青听来,怎么听都觉得挺渗人。 “没……没有,您说我们去做就是,”司徒逸觉得胳膊上的伤口更疼了,他得远离这对姐妹才是,否则苏离随便一个挥手,就能让他伤上加伤。 苏桃说道:“今夜,最晚明夜,他们肯定有行动,此次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在此期间,你们得抓紧时间寻找公孙靖,以他的本事,一定躲在某个地方,暂时不会有危险,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解决眼前的麻烦。” 第209章 烧粮草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罗晋想抓住主上,并非易事,以主上的智谋,想要脱困并非难事,至于您说他们会有行动,属下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此番定然损失惨重,根本没有精力再来偷袭我们,”司徒逸就事论事,他很相信主帅的实力,既然是主帅亲自出马,对方一定很惨。 苏桃摇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是我,一定会乘对方防不胜防之迹,烧掉他们的粮草,眼下是焦灼状态,这是最关键的办法。” 公孙靖见她神色不对,忽然坐直了身子,“您什么意思?”为毛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苏桃邪邪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天黑之后,你给我挑几个人,我要去北梁军中。” “不行!”司徒逸激动了,而且是激动的满脸通红,“你……你只能在营中待着,想怎么着都行。” 他真要崩溃了,主帅不见,他可以不慌不乱。 敌军来袭,他也能淡然应对。 可是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犯抽了,她以为自己是刀枪不入的铁人吗? 在这里折腾也就罢了,她还要……还要去搞什么偷袭。 要是主上回来,发现她不见了,那个场面,他想想都觉得心儿颤。 司徒逸觉得头疼,越来越疼了。 苏离闷不吭声的站到姐姐身后,对司徒逸的咆哮很厌恶,所以她用一种冷森森的眼神看着他。 司徒逸接收她的视线,气不打一处来,“她要胡闹,你也要盲目跟从吗?你们这对姐妹真是无可救药,反正这事我不同意,你们想都别想!” “小离跟着姐姐,姐姐去哪,小离便去哪!” “噗,咳咳!” “咳咳!” 两声咳嗽,不是同一个人发出。 前者是司徒逸,他是被气的。后者是穆青,他是忍俊不禁,能让司徒逸发飙,他还真有点佩服这二人。 司徒逸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帮忙也就罢了,竟还敢偷着乐。 苏桃叹了口气,走上前拍拍司徒逸的肩膀,“放心啦,我又不是冲动之人,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如果情况不对,我会立刻回来,绝不恋战。” 苏离也走过来,拍着司徒逸另一边的肩膀,“这里很讨厌,小离要结束这一切,你不行,太弱,回去歇着吧!” 苏桃觉着不对,“他可不能歇,他还得看着粮草呢,穆青,你给他多派些人,人手我不用,就我跟小离两个就行,人多了反而坏事,需要的东西,我们自己会准备。” 苏桃打算炸了对方,所以人手真的不用多,只不过她还缺很多材料。 说完,她便拉着苏离,跑出了营帐。 整整一个白天,两人都在各个营帐中穿梭。 哪里都跑遍了,终于找齐了做火药的原料。 两人躲在营帐中,捣腾着危险品。 苏桃小心翼翼的配比,这个东西她前世做过,有一定的经验,只可惜条件太差,做的不精致,弄的像个炮仗似的。 但她改进了下,用棉絮做外壳,像战争时期的炸药包,浸了油,背在身后,需要的时候点燃就可以,燃烧起来效果很好。 她做了两个,跟小离一人背着一个。 又从军医那边弄了些迷药跟其他的东西,弓箭背在身上,苏离的暗器一直都在袖子里,没从拿下来过。 司徒逸本来还想着,晚饭时候再去找她谈谈,哪知道那两人一早就跑了。 司徒逸心里那个慌啊,那丫头怀里还的揣着虎符呢! 苏桃二人一路走走停停,进入深山中,掩藏行踪。 这一切,对她们二人都不是难事,尤其是苏离,入了林子,她简直如鱼得水。 哪里能走,哪里有陷阱,她全都一清二楚。 快要接按北梁军营的时候,两人停了下来。 她们身处密林之中,从这里根本没有路下去,中间还隔着一条水路,防守十分严密。 “姐,咱们怎么办?”苏离只会行动,不会部署。 “他们的粮仓根本不在这里,经过昨夜的事,一定会转移,现在首要任务,得先找到粮仓,”苏桃趴在一截枯树后面,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帐篷。 “我去找,你在这里等着。”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苏桃抓住她的胳膊。 苏离笑了,“我只是去打探,又不是潜入,不会有事,你别乱动,我去去就来。” 苏离的动作确实很快,还没等苏桃看清,人就没影了。 苏桃重新趴回去,放缓自己的呼吸,整个人跟夜色融入一体。 过了大约一刻钟,有一队巡逻的小兵从她跟前路过。 大概有十个人左右,四周都是林子,要防的不仅是人,还有野兽。 一行人走走停停,甚至还在苏桃的藏身之地驻足。 苏桃始终不兽慌乱,沉着呼吸,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他们走远。 一阵沙沙声,将她惊动。 “姐,别怕,是我回来了,”苏离从远处飞跳而到,轻轻的趴在她身边,“我已探清楚了,这附近有个山洞,他们定是将粮草放在山洞里,外面派了重兵把手。” “倒是个好地方,”苏桃冷笑。 山洞的确是个好地方,只要在洞口派人看守,一旦双方打起来,动静立马就会传到营中。 而且这四周都是水,那山洞外面也一定有水。 既然有水,就不怕敌人放火。 苏离领着她,顺着密林潜入山洞所在之处。 当看见此处的地形时,苏桃只觉得老天爷在玩她。 这一片陡峭的石壁是什么东西?光滑的壁虎都爬不上去。 更可恶的是,有些地方因为水源充足的原因,还涨着厚厚的青苔。 苏桃咬着唇,皱眉沉思。 苏离坐在一边,不去打扰她。动脑筋的事,当然要交给姐姐,她只负责行动就好了。 正在这时,巡逻而归的一队小兵,正从她们脚下路过。 苏桃眼前一亮,办法有了。 “小离,跟我来!” 两人从密林边上悄悄的朝着最近的营帐靠近,看着四下无人,苏桃在外面放风,苏离潜进去,敲晕了里面的人,并偷了两套衣服。 换好了衣服,又在脸上抹了些灰,苏桃脊背一挺,重重的咳了两声,调整好声调,对苏离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 第210章 潜水行动 两人摸出营帐时,外面人来人往,小兵们穿梭不止。 “小离,他们今夜果然有行动,”苏桃二人窝在一处角落,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苏离点头,“被你猜中了,那个人应该就是罗晋!” 苏离指着不远处,个头不高,身上的盔甲也不特别,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个小角色的男子。 这个罗晋的形象,倒是有些颠覆她先前的认知。 狭长的眼睛,精光四溢,看的时候,像两盏探照灯似的,锐利无比。 苏离盯着那人周围的将士,似乎都对他很恭敬,但也不排除敌人故布疑阵,“还是再等等,咱们必须确定了之后才能行动。” 两人猫在暗处,等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温度也在不断的变化。 阴沉沉的,没过片刻,乌云竟然飘了上来,眼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操,不会这么背吧? 居然在这个时候下雨,成心玩她吗? 苏桃恨的要骂天,可是转念一想,天不能骂,万一再来几个响雷,几道闪电,那可就真的作死了。 想着腹诽着,还没等她俩有所行动,天空就开始掉下雨点子。 而且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她俩身上的黑衣,被雨水浸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苏桃还是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一抹脸上的水花,恨声道:“不能再等了,小离,咱前行动。”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炸药包都浸了油,不然那就真的自寻死路了。 即便如此,她俩的行动还是补拖慢了。 好不容易移动到储藏粮食的山洞附近,悲催的发现,守卫又增加了。 一队人马匆匆而来。 “将军有令,今晚务必看好粮仓,不得有任何闪失,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谁,都不能进入,违者格杀勿论!” “是!” ………… 苏离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雨水,担心的问道:“姐,咱们怎么办?可是要硬闯?” 苏桃吐血,“硬闯个屁,就算能闯进去,怎么点炸药包?怎么退出来?” 她瞄见底下的水潭,计上心来,“下水游过去,你能憋多久的气?” “很久,游过去不成问题,姐,你呢?要不我一个人去吧?” “要去一起去,行了,别在这里磨叽,早点干完早点收工。” 两人挑了处茂密的草丛,钻入水中。 “咦……”苏离脚踩着水底,觉得触感不对,“姐,你小心些,他们在水底也埋了暗桩。” 水潭不深,如果人在上面行走,就会踩到水底的暗桩,可要是沉入水底潜过去,他们料定没人能憋这么久的气。 苏桃也感觉到了,“小离,用这个。” 她从岸上的芦苇里,拔了根带着空心的草,叼在嘴上,“这个东西,可以护着我们游一半的路程。” 苏离点头,接过草管,叨在嘴里,慢慢的潜入水下。 夜晚的潭水,有些冷,还很黑,潜在水底,绝对不是一件快活的事。 为了不弄出水花,两人行动的很缓慢。 到了水潭中间,两人弃了草管,憋着气,快速又谨慎的游到对岸。 水潭的另一边,全都是光滑的石壁,根本不可能上的去。 除非游到洞口,那里有平缓的地方,可以爬上去。 但是那里重兵把守,还没等他们露头,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呼!”苏桃钻出水面,背靠着石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平复了片刻,发现水面上没有小离的影子,她急的不行。 “小离,小离?你在哪?”不敢大声呼叫,她只能将声音压的很低。 就在她想要再次潜下去寻找苏离的时候,水面忽然被分开,苏离嘴里咬着一条鱼,冒了出来。 苏离将鱼从嘴里拿下来,吐掉嘴里带着腥味的水,笑嘻嘻的看着她,“姐,我刚发现,那边也有一个小山洞,这里过不去,不如我们到那边瞧瞧。” “也好,先把身上弄干,”在潭水里泡着,怪冷的,不只是冷,她们现在是又饿又冷。 顺着苏离指的方向,两人又游了过去。 惊奇的发现,苏离的山洞,在一处小瀑布的后面,这后面别有洞天,是一处朝天的洞窟,里面生长着繁茂的草木,一条小溪流从石缝底下穿过。 延伸出来的石壁,遮住了雨,有一半的地面还是很干燥的。 水帘遮盖下,后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引起外面的注意。 两人爬上去,苏离查看了下四周,才走回来,“姐,我们在这里生火取暖,再做些吃的,这里下风口,不会有气味传出去,而且上面的洞很高,看不到烟雾。” “嗯,那你去找柴火,我来准备生火,”苏桃脱下炸药包,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又沉又重,北梁军中的制服,可真的不怎么样。 还好她们是直接将衣服套在外面的,只要脱掉外面的衣服,再将自己的衣服烘干,就可以了。 苏离一边查看四周的情况,一边捡拾木柴。 苏桃找了些干燥的草,堆在起,掏出打火石,摩擦了片刻,在石块上敲打。 这些小活看似简单,其实都是技术活,想要做的好,也不容易。 零星的火苗将开燥的草点燃,苏桃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将火苗吹大。 为了使烟雾降到最小,她必须将火堆弄成一个圆锥状,顶上留着很大的空隙,所有的柴火都围在四周。 “小离,快过来,把衣服烘干,”苏桃朝蹲在水边的小离招手。 苏离蹲在那,要么不动,要么突然爆发。 等她起身的时候,手里提着两条大鲤鱼,笑的灿烂,“姐,这里好多鱼,它们肯定是被困在小溪里了,又大又肥。” “那不是正好,给咱们填饱肚子,”苏桃脱掉外衣,用树枝架起来,围在火堆边,又做了两个架子,分别给苏离烘烤衣服,还有烤鱼。 苏离不会收拾,苏桃便让她坐到火堆边取暖,自己则拿着短刀,走到溪水边,刮洗鱼鳞跟内脏。 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瀑布的声音。 苏桃随身总喜欢带香料,比如辣椒粉这东西,关键时刻,还能当武器用。 第211章 将他们炸上天 所以,这烤鱼她做的还是很好吃的。 瞧苏离吃的狼吞虎咽,便知道了。 “小离,你吃慢些,别被鱼刺卡着了,”苏离朝火里丢树枝,瞅着苏离接连啃了两条鱼,被辣的小嘴通红。 身上的衣服,因为接触了火堆,被烘烤的直冒热气。 熏的她们二人,像刚从锅里捞上来似的。 “好好吃,”苏离嘴里念念有词,啃完了鱼骨头,随手一扔,也没看扔到哪去了。 “快擦干净手,待会我们还有行动呢,”苏桃微笑着,眼神无意中扫到被她扔远的鱼骨头,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她丢下烧火棍,站起来跑上去查看。 “姐,怎么了?”苏离不明所以的问道。 苏桃没回答,蹲在那,趴开草丛,找了根棍子捅了捅,发现土质很松,居然被她捅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对面还有光线透过来。 苏桃靠近了,眯起一只眼,向里面看过去。 苏离还是一头雾水,无聊的拨弄着火堆。 “哈!”苏桃惊喜的叫了起来,什么叫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不就是吗? 再牢固,再严密的防守也有疏漏,更何况是山洞这种地方。 很多未知的因素,都能成为致命一击。 苏离一脸奇怪的看着她,抿着嘴也不去询问,姐姐要告诉她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了。 过了一会,苏桃直起腰,重新坐到火堆边。 现在就差退路还没有着落,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行动,她跟苏离两人的性命都很宝贵,不能随意拿去冒险。 火堆里燃烧的木头,噼里啪啦作响。 苏桃抬头看了下头顶的山洞,计上心来。 “小离,你能不能跳上去,再弄根绳子,从上面放下来,咱们撤退的时候就从上面离开,怎么样?” 苏离抬头仰望足有三层楼高的洞顶,“不会找了,你看这里有好多藤蔓,借助它们就能爬上去,不过我得去看看,上面的情况。” 苏离说着,便站起来,试着拽了一根藤蔓,感觉挺牢固,便开始往上攀爬。她加了内力,爬起来飞快,几个呼吸之间,便一跃到了山洞顶端。 苏桃觉得这事还是挺可靠,便掏出匕首,走到刚才的小洞跟前,一点一点的将洞口清是的大一点。 并不是所有的岩石都会松动,能够敲得动的,都是沙质被风化的石块。 她只有两只手,还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只好挑着能挖的地方。 等到苏离从山顶下来时,她已经掏出脑袋大小的洞,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洞的另一边。 那是一间看守人员休息的地方,位于山洞的外侧。 他们看到的光亮,是洞里点燃的油灯,用来照明用的。 “小离,两个炸药包,一个得安在内室,先点那一个,另一个放在洞口。” 看着躺在木床上年轻的小兵们,苏桃挺于心不忍。 打仗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没有对错,只因立场不同,他们也是爹娘养大的。 她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给他们跑出山洞的时间,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这个洞我可以钻过去,”苏离比划了下洞口的大小。 苏桃皱眉沉思,“可是你怎么逃出来呢?”她不放心,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进去,而不是看着苏离进去。 “姐,放心吧,这点小困难,算不得什么,到时我可以混进他们的人里面,你在外面接应我就成,”苏离不在意的笑笑。 “那好,我也会乘乱在洞口接应你,等你出来之后,再点引信,如果你不出来,姐绝不会点,”苏桃抓着她的手,机会可以再找,但要是苏离受伤,或者再也出不来,她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苏离巴掌大的小脸,笑容很灿烂,“没事啦,一点小事,很快就能搞定。” 她重新裹上弄来的衣服,在脸上抹了黑灰,活动了下身子,先将头塞进去,再一点点的缩起骨头。 她骨架子小,又会缩骨,比这个再小一些的洞,都很钻进去。 苏桃看着她平稳落地,没有惊动任何人,一颗心才稍稍落地。 乘着无人注意,她用荒草将小洞口堵上,万一苏离跑不了,还能透过这个洞离开,以防万一。 踩灭火堆,她也迅速换好衣服,将炸药包裹在身上。 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她唯一能最快点燃炸药包的,是这个叫火折子的东西。 类似于旱烟做的卷纸筒,制作起来并不难。 但这个东西不能进水,需要用的时候,先要点燃,再将其吹灭,留下零星的火苗,等到需要用的时候,使劲吹,就能点燃。 苏桃仔细用刀鞘将吹灭的火折子套住,留下一点缝隙,以防没有空气,它会熄灭。 潜入水中的时候,她需要小心的举着,所以她只能靠着石壁行走。 水底下又湿又滑,很不好走,一个不小心,就得摔倒。 等她走回之前浮上来的岸边时,又悄悄靠近了些,无声无息的潜伏在那,等着苏离的讯息。 刚刚暖和的身体,又被浸的透心凉,好在她之前填饱了肚子,有力气支撑。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雨下的小了,不多会, 总算停了。 苏桃松了口气,可是心里却很着急,已经过去好一会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苏离的消息,难道小离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闪过,吓的她打了个冷颤,扶在石壁上的手,猛的收紧,如果他们敢伤害小离,她定要弄出几吨炸药,将他们炸上天。 “轰轰!”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惊飞了苏桃的胡思乱想。 她眨了眨眼睛,朝洞口的方向看去。 守在洞口的人,脸上都有着震惊。 有人在奔跑,有几个领队要手下进去看看。 可是接二连三的轰隆声,以及山洞的坍塌声,山石掉落的声音,吓的他们只敢往外跑,哪还敢进山洞里面查看。 一时间,洞口乱成了一锅粥,有几个慌不择路,或者被撞倒,掉到溪水里的人,也不要命似的,往对面游。 水性不好的人,游到一半,便被方底的暗桩刺中,疼的尖声嚎叫。 因为之前下过雨,水流暴涨,苏桃必须扶着石壁,踩着一块高出的石头,才可以勉强将脖子以上的位置露出水面。 第212章 提着心吊着胆 更何况是那些游到水中央,又不太会游泳的人,所以也有直接被水冲走的。 慌乱之中,有个小兵不知怎的,竟然误打误撞,游到了苏桃所在的地方。 苏桃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自然发现了他的出现。 “你!”小兵还没来得及呼喊,胸口猛的一凉,他低下头,只看见一个黑色的刀柄,插在自己的心口上。 “生死有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可是我不想死,所以只有你死了,入了地府也别怪我,一切都是命,安息吧!”苏桃捂住他的眼,拔出匕首,将人推进溪水里。 黑暗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具尸体从他们中间漂过。 苏桃悄悄的摸上岸,乘乱将炸药包放进石壁,一处松动的缝隙中,并趴伏下来。 洞中的灰尘开始往外面扩散,时不时便有石块掉下来,砸中逃跑的人。 苏桃终于看见苏离了,因为她跟其他逃难者不一样,她跑到水潭边,四下张望。 苏桃掏出火折子,点燃引信,确认不会有误,便站起来朝着苏离跑过去。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她们不对劲。 “他们是刺客,抓住他们!” 那些逃走的小兵,又转回来,拦住他们的去路。 通往水潭外面的路,更是围的水泄不通。 “小离,快入水!” 苏桃跑过去,接住苏离的手。 苏离举着剑,砍杀围过来的人,身上溅了不少的血。 两人跳入水中,岸上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她们,一个接一个的全都往水里跳。 她俩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回到先前休息的地方。 甩掉累赘的衣服,一人攀住一根藤条往上攀爬。 刚刚起步,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震的地动山摇,不断有石块从山壁上落下。 “姐,你要是小心了,别被石头砸到,快往上爬,他们追来了,”苏离心中发恨,拿过姐姐的弓箭,提起内力,几下便跃到了洞顶。 蹲下来,拉满弓箭,对着下面想要爬上来的人,一通扫射。苏桃动作虽然不比苏离厉害,但也不差,有苏离的保护,眼看着就要爬上来。 “姐,小心!”蹲在那的苏离,突然大叫。 苏桃心知不妙,也不敢往下看,攀住另一根藤蔓,借力跳了过去。 再一点点,就能安全了。 耳边突然有冷风吹过,不知怎么的,她下意识的朝左边挪了一寸。 紧接着后背剧痛,巨大的惯性,差点让她抓不稳藤条。 “姐!”苏离吓坏了,心中发狠,手中的弓箭拉到最大,嗖一声。 箭头直接贯穿底下那人的身体,将他拖出好几步,定在石壁上。 可想而知,苏离这一箭的力度,有多么可怕。 苏离看也不看下面的人,扔下弓箭,一把抓住即将掉落的苏桃,用力将她拖了上去,并砍断所有的藤条。 “姐,你怎么样?”苏离抱着她,吓的小脸都白了。 “没事,这里不安全,快点离开要紧,”苏桃强忍着后背钻心的痛,她感觉那箭应该没有穿透身体,扎在了后肩甲骨上,不动还好,一动痛的不得了。 苏离将她翻过来,扯开伤口,看见整个箭头都没进了皮肉里,流的血并不多,“姐,我背你离开,等到安全了,再替你治伤。” 苏桃闭着眼,按着心口,重重的点头。 苏离弯下腰,将她挪到背上,心里自责又愧疚。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刚刚姐姐不是挪了那一寸,这箭就会射中她。 苏离不懂得太多的情感,她只知道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 可是看着苏桃中箭,她有将这座军营彻底掀翻的冲动。 当初她躺在囚车里,纵然有满身的力气,也不想逃走,只因她觉着世上再没有能让她守护的人。 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新的目标,她绝对不能让姐姐有事。 她们落脚处是山洞,也是一个石坡,背着一个人想要摸着黑下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加之山路又很滑,苏离几次差点滚下去。 她死死咬着唇,不顾艰难困阻,直到将嘴唇咬烂了也不知道。苏离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往哪里走,她只记得大渝军营的方向,所以不管前面有河还是有山,她都义无反顾的跨过去。 天亮时分,两人倒在大渝军帐外,被巡逻的人发现,禀报了司徒逸,一时间营中大乱。 司徒逸这一夜,可谓是提着心,吊着胆。 担心苏桃安全的同时,也莫名其妙的担心那个黄毛丫头,以她莽撞的性子,可别坏事,万一杀红了眼,后果不堪设想。 当听到属下禀报,她们二人回来了,他提着的心陡然放下,直嘀咕,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任务能不能完成都是次要,只要她们活着回来,万事大吉。 可是当他看见两人一身伤痕,出气多进气水少的躺在床榻上,尤其苏桃的背上,还挺着箭,司徒逸只觉得眼前模糊,头晕的厉害,快要站不住了。 穆青跟胡子义也闻声赶来,他们二人昨夜也都没睡,一个迎敌,一个前去寻找主上的下落。 迎敌的,累了一夜,刚要躺下,便被人叫了起来。 找人人,也是跑了一夜,不过当听说苏桃受伤了,胡子义吓的腿都软了,他无法想像主上知道之后的表情,那个时候,他一定要出去躲一躲,不过首要任务是得保证她是活着的。 两人在营帐门口碰头,刚要进来,又收到紧急密信。 穆青打开,快速看了一遍。 “上面写了什么?是不是主上有消息了?”胡子义认的字不多,伸着脑袋看,也看不明白。 穆青合上信,眼神十分怪异,“北梁的粮仓被炸了,昨夜发生的事。” 说完,他看向营帐中,透过晃动帘子的缝隙, 可以看见在里面躺着的人。 难道真是他看错了,有用的人,并非只有男人才可以,女人也行? 穆青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他之前讨厌苏桃,也并非全是讨厌他这个人,最主要的还是她擅自留在营中,干扰主上行事。 抛开营中的事不提,两个女子冒险闯进敌营,炸毁敌人的粮草,即便是他,也未必能做的成功,又何况是两个女子。 第213章 干的漂亮 胡子义摸着下巴,惊愕的嘴巴也合不拢,“你的意思……”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完蛋鸟,他感觉真要完蛋鸟,主上啊,您究竟在哪? 两名军医立在床榻旁边,犹豫着不敢下手。 在拔去箭头,就必须隔开衣服,这本来也没什么,军中的将士受伤,都是这样做的,有些直接撕了衣服,光着身子呢! 可这是个女子,又是主上在意的人,他们真怕主上回来之后,会挖了他们的眼睛。 司徒逸着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她治伤啊!难道要看着伤口恶化吗?” 王军医一脸的为难,“当然不是,我俩是考虑着,要不要蒙上眼睛,那个……我们可是听说主上的脾气,要是亵渎了苏姑娘,只怕……” 司徒逸气的拍桌子,“怕你个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性命攸关,还说什么男女之防,救人要紧哪!” 穆青掀开帘子进来,看了眼榻上气息微弱的女子,“要不还是我来吧,她的箭必须割开皮肉,才能将箭挖出来。” “不行!”苏离从另一侧的床上坐起来。 她并没有受伤,之所以昏倒是因为太累了,睡了一会,已经好很多。 司徒逸几步冲过去,麻利的动作,跟他温吞的形像一点真不符合,“你逞什么能,屋里有这么多人,用不着你操心,小小的箭伤而已,你真当军医都是吃闲饭的吗?” 两名军医被骂的垂下了头,他们忙都要忙死了,连吃闲饭的时候都没有呢。 苏离推开他,“你们手脚太笨,都转过脸去,过来一个军医,去拿一壶烈酒来,刀子,火烛,止血药,快一点!” 最后她急的吼了出来,看着姐姐气若游丝,着急的快要哭了。 司徒逸看着她坚定的小脸,忽然觉得很无力,黄毛丫头真是难以沟通。 对她的手艺,也不敢恭维,瞧瞧他现在的伤口就知道了。 两名军医被她吼的吓一跳,连忙去准备她需要的东西。 不一会,所有的东西都备齐了,苏离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并让胡子义守着门口,谁也不能放进来。 苏离将刀子在火上烤了一会,随后握着酒坛,咬开盖子,自己喝了一大口,暖了身子,填了肚子。 撕开后背的衣服,将剩下的酒,倒些在伤口上。 “嘶……”苏桃动了下,是疼的。 “姐,你别乱动,很快就好,”苏离握着刀,眼神异常冷静,刀子在她手中飞快。 如果是司徒逸站在这里,一定郁闷死了。 因为苏桃背上的伤口,跟他的比起来,真心让他气到吐血,什么叫天壤之别,眼前这个就是,难道苏离跟他有仇? 没过多义,苏离冷着一张脸便走了出来,看着那两名军医,“现在去熬药,治外伤的药,别熬错了,你们亲自看着,要是出了问题,我一定杀了你们!” “是,是,我们知道了,”两名军医被她的冷眼吓到,真够可怕的,也不知这小丫头吃什么长大的。 司徒逸还想再问什么,可苏离已经转身走了回去。 穆青拍拍他的肩,“算了,她说没事,应该就是真的没事了,相信她,你再操心也没用。” 司徒逸叹气,他也担心主上回来之后会发疯。 一个疯子遇上另一个疯子,场面肯定很可怕。 胡子义见他俩都在唉声叹气,嘀咕道:“咱们不是应该庆贺一下,他们的粮仓烧了,支撑不了多久,咱们胜利在望了!” 司徒逸瞟了他一眼,这一眼里,有着太多东西,然后他便叹着气走了。 胡子义被他弄的莫名其妙,“他又怎么了?一副死人相。” 穆青也拍拍他的肩,叹气道:“你还庆祝呢,他们没了存粮,一定举兵硬战,又是一场恶战哪!” “打就打,我们还能怕了他?”胡子义摩拳擦掌,憋屈的日子过了太久,他已等不得大干一场了。 傍晚时分,苏桃还没清醒,让众人又惊又喜的事情发生了。 公孙靖带着偷袭的队伍回来了,少了三成士兵。他也是一身狼狈,但不是像他们猜测的,因为被埋伏所以躲了起来,他是绕道去了南明的后方,阻断了北梁军队的退路。 这一仗干的漂亮,可惜还是有伤亡。 公孙靖心里惦记着很多事,当然也惦记着自己的小女人,可惜事出突然,他没机会发回消息,心知有司徒逸在,军中不会出问题,便放心的去了。 胡子义远远的看见主上坐在马上,快速跑进军中,他觉着大事不妙,寻了个借口,带着一队人,跑去前线守卫。 穆青倒是没想跑,他觉着胡子义那是胆子小,主上再生气,又能怎么样? 司徒逸是跑不了,不过他借病躲在营帐中,只在营帐门口迎接了下主上,然后便躺了回去,一副自己病的很重的样子。 公孙靖下了马,有小兵过来牵马。 看着四周气氛不太对劲,他抓住那小兵,“本帅离开之后,军中出了什么事?” “回主帅的话,的确出了些事,您还是问问军师大人吧,”小兵觉得事情太多,他不知道要报告哪些,也怕自己说不好,所以还是交给其他人去说吧。 穆青站在营帐门口,见他阴沉着脸走过来,双手抱拳,“主上,您总算回来了,可把我们担心死了,以为您在途中遇到危险。” 公孙靖狐疑的在看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苏桃呢?” “哦,这个啊,她受了伤,在里面修养,是因为……”他还没说完,眼前哪还有主上的影子。 穆青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便跟了进去。 苏离还躺在另一侧的小床上,看见步伐如风的公孙靖走进来,猛的坐起来,一脸戒备的瞪着他。 公孙靖根本不看她,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床榻,上面躺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因为伤在后背,所以她没法仰面躺着睡觉,也不能侧着,只能这样趴着,可是趴的久了,口水就会顺着嘴角留下来。 公孙靖用粗糙的手指,抹掉她嘴角的口水,动作轻柔的好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宝贝。 第214章 秋后算账(一) 专注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小脸,一刻也没有离开。 “她是怎么受伤的,”公孙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感到害怕。 穆青是感觉到了,还有四周渐渐冷下来的空气,以及主上周身萦绕的森冷杀意,连他都心惊不已。 “回……回主上的话,苏姑娘昨夜带着苏离,两人偷袭了北梁的粮仓,今天早上才回来,”穆青越说声音越小,小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因为主上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全身肌肉紧绷,搁在床榻上的手,将木板捏成了碎末。 “你们在干什么?”公孙靖咬着牙冷声问。 穆青心中一惊,抱拳跪下,“属下等人没有拦住,请主上责罚!” “责罚?呵,让她们两个女子偷袭粮仓,穆青,本帅要你们何用?不如你们几人卷铺盖回家种地,总好过在这里丢人现眼,”公孙靖突然转过脸来,腥红的眼死死瞪着穆青,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一个洞。 穆青不敢再说了,他现在终于明白榻上这个女人,对主上的重要性,是他低估了,还好他醒悟的不晚。 如果还是保留着刚到军营中的心思,对苏桃冷嘲热讽,恐怕主上不会顾念朋友之情。 公孙靖无力的摆摆手,“你们现在都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将苏离也弄出去。” “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出去,你照顾好姐姐,”苏离冷着眼站起身,没什么大碍,睡在这儿无非是为了保护姐姐。 公孙靖总算正眼看她一次,“多谢你救她。” 罗晋此人何等的阴险,公孙靖比谁都清楚,他的军中有多难闯,公孙靖甚至不敢想像苏桃身陷危险的情形。 苏离的小脸比他还冷,“你不用谢我,我救她与你无关!” 公孙靖嘴角很不合时宜的抽了下,小丫头嘴巴太直,他感谢一下都不行吗? 姐姐跟相公哪个更亲?真是的。 难道他以后跟娘子相处,还得看这小鬼的脸色? 这个想法在公孙靖脑子里闪过,又被他拽了回来。 不是可能,是一定。 苏天宝还好一点,他至少是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孩子,不会过多的依恋姐姐。 可是这个苏离,真叫他头疼。 苏离走出帐外,仰头看着晴朗的天空,长长的舒了口气,她心里也在庆幸,姐姐没事,真好。 穆青与她并肩走着,不时的看她,眼中写满了狐疑,“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本名叫什么?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 一个突然出来的小丫头,跟一张白纸似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像个迷似的。 苏离冷冷的看他,“关你什么事!” 穆青愣了下,不是被吓的,而是吃惊,他哭笑不得,“小丫头,你还真是有性格,我是主上身边的人,而你是她身边的人,于情于理,我都该知道你的底细,我可警告你,我有很多种方法能查到你的底细,如果你有什么隐瞒,可别怪我到时揭你的老底!” “随便!”苏离酷酷的丢下两个字,也不看穆青铁青的脸色,转身便要离开。 穆青愣了好一会,随后笑了起来,“真是个有意思的丫头,喂,你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穆青追上她,想问一问昨夜的情况,现在北梁军中戒备森严,他们能探到的消息不多。 苏离走了一段距离,见他还跟着,心中烦躁,握拳朝他攻了过去,“你闭嘴!” “喔!”穆青险险的躲闪过她的拳头,只差一点点,那看似粉嫩没有威胁,实则力大无穷的拳头,就要砸中他俊挺的鼻子。 “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苏离冷冷的瞪他,随即离开。 穆青宝贝似的摸着他的鼻子,小声的嘀咕道:“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武功厉害嘛,嘚瑟个什么劲。” 穆青完全是心中不爽,自己练了十几年,自认武功不差。 可是刚才那一拳,他知道小丫头让了几分,否则他根本躲不过去。 胡子义从角落里走出来,嘲讽他,“什么叫不就是武功厉害,就你的武功,在她手底下,过不了十招,这丫头逆天了,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武功好都是练出来的,这丫头小的时候肯定吃了很多苦,遇到苏桃之后,因为她的一点温暖,所以才对她掏心掏肺,其实小丫头很单纯,幸好碰到的是苏桃,要是换个人,那可就祸福难料喽!” 胡子义鄙夷的瞅着他,“你就会阴阳怪气的说话,改天小爷我一定得跟苏离搞好关系,让她帮我揍你!” 穆青继续嘲笑,“你又溜回来了,不怕主上对你发火?刚才我可是看着主上走进去的,而且还说了大致的情况。” 胡子义紧张了,“真的啊,那你有没有仔细观察一下,主上是个什么心情,他会不会大开杀戒?” 穆青笑道:“难说,主上这个人,不发则已,一旦全面爆发……” 后面的话,穆青说不下去了。 他估摸着,主上绝不会忍下这口气,最有可能遭殃的,应该是北梁军队,具体的说,应该是罗晋。 远在北梁军中的罗晋,莫名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着下面脸色沉重的众将士,他怒火中烧,桌子拍的咚咚作响,“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干什么?让你们看好粮草,你们全都死了吗?居然让两个人偷袭得逞,简直丢尽了我们北梁的脸!” 下面一从将士,被他训的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土里。 一名副将站起来,抱拳说道:“将军,此次敌人的偷袭,用的是一种我们没有见过的方法,属下查看过,有点像炮竹一类的东西,但制作方法又全然不同,属下担心……” “担心什么?”罗晋瞪着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有话一口气说完,别吞吞吐吐!” “是,属下明白,属下只是担心假如他们真的做出更多的武器,只怕我军难以抵挡。” “你是说,这种能开山碎石的武器,他们还会做出更多?不只是拿来炸毁我们的粮仓,他们还要炸人?”罗晋坐不住了。 “有这个可能,”另一名副将也站起来,不无担忧。 第215章 秋后算账(二) 罗晋陷入沉思,“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强攻,能胜则胜,实在不能胜,那就只有退兵。” 他也是个爱惜将士的首领,如果公孙靖真的制出了新式武器,只怕到时候,他的将士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将军,我们何时强攻?” 一名军师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我们所剩的粮草只够支撑五天,在此期间,可以从附近调运,但也仅够回程的路上所用,所以最多三天,我等必须返程!” 罗晋拍案而起,“好,大家准备一下,今日休整,明日整军迎战!” 大渝军中,公孙靖脱掉外衣,静静的侧身而躺,脸朝着苏桃。 他刚才仔细看过伤口,不得不说,苏离处理的很不错,箭矢是倒钩形状,想要挖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万幸,箭上没有毒。 女人衣衫半解,整个上身仅着围着一件肚兜,光洁的后背藏在被子下面。 公孙靖想起穆青说的,心知她们肯定奔跑了一夜,苏离又是背着她,指不定身上还有其他地方也受伤了。 看着女人睡的很熟,公孙靖色胆包天,掀开女人身上的被子,打算检查一下。 都说女人最美的地方,其实不是胸,也不是后背,而是腰。 尤其是趴睡的姿势,更能体现女人腰线的美。 楚腰纤细掌中轻,不盈一握,却又不失紧致。 公孙靖看着看着,有点痴了,连身边的人儿醒来也不知道。 苏桃是被他炙热的目光惊醒的,刚一睁开眼,还有些迷糊,微微转了下头,便看到公孙靖一脸色相的盯着她的身子。 视线再往下,看着自己光果的后背。 苏桃这一刻还是没有太大的反应,毕竟她不是古人,只是看了下后背,难道她要跳起来,大叫色狼,再赏他一巴掌吗? 无聊,看一下又不是少一块肉。 可能苏姑娘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不在意,并非因为之前的想法,要是换个男人,她还能淡定得了吗? “你看够了没有?不知道这样很冷吗?”“啊,”公孙靖俊美的脸,闪过一抹不自然,但是他脸皮够厚,很快就坦然了,痞痞的笑,“没看够,还没看全呢!” 苏桃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行为很无语,“你还更无耻一点吗?” 这男人就是双面人,在外面一个样,在她面前又是另一个样,可叫人蛋疼的是,两个面都很极端,让她有点怀疑这厮是不是精神分裂。 公孙靖笑的更邪恶了,“可以,想试试吗?” 苏桃气结,无力的趴了下去,不想看他,也不想理他。 别看她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实际上,她现在睡着都能笑醒。 真好,他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没受伤,也没出意外。 但是公孙靖显然对她的淡定不买账,重新躺回她身侧,盯着她小小的脸,目光柔的能滴下水来,“有没有想我?” 苏桃不答,懒洋洋的眨着眼。 “不想?”公孙靖靠近了她,捉住她的小嘴,用了点力的咬着,包裹着。 直到将那有些苍白的唇咬的鲜红欲滴,才肯罢手。 “伤口还疼吗?”手指抚在伤口的边缘边,想碰又不敢碰,连声音都变的沙哑。 受伤的人,其实心里是很脆弱的,在外人面前还好,可以憋着委屈,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在自己人跟前,那份坚强瞬间能掉的渣也不剩。 “疼,”软软的一个字,带着怯懦,带着委屈,听在公孙靖耳朵里,快要将他的心融化了。 他伸出头,想抱她来着,可是无从下手,只好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又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想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以后别再冒险,那些都是男人干的事,你得相信你的男人,这点小事,只是时间问题,绝不是能力问题,懂了吗?” “不懂,我只知道,我不会躲在任何的身后,那不是我要的,”苏桃又倔强了,她从来都不是温室的花朵,靠着温暖的保护才能活下去。 公孙靖叹气,真是说不过她,“好吧,以后有冒险的事,爷带着你一起,成了吗?” 苏桃咧嘴笑了,“这还差不多,你杀人,我替你磨刀,你埋尸,我帮你填土,呵呵!”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觉着好笑。 公孙靖哪里用得着她磨刀填土,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有些大男子主义,他觉着男人保护女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没有质疑的余地。 “唉……爷输给你了,”公孙靖往下躺了躺,又觉着不舒服,干脆将自己脱的精光,掀开她的被子,一点一点的钻了进去。 苏桃瞪眼,“你干什么呢?” “睡觉啊!”公孙靖答的理所当然。 苏桃感觉到属于男人的身体,在紧紧贴着她,顿时小脸红的像苹果,“睡觉就睡觉,干嘛脱的这么干净,男女有别,你到别的地方睡去!” “不去!”公孙靖干净利落的否决,一边还示威似的,往她身边拱了拱,要不是碍于她现在不方便,他早将人揽进怀里。 中途,军医送了药过来,公孙靖扶着她喝下药,又哄着她睡着。 看着怀里的人儿,沉沉的睡去,公孙靖脸上的笑意瞬间变了,冷酷的像是腊月寒冰。 他无表情的穿好衣服,步伐沉稳的从营帐中出来。 “通知所有将领,过来议事!” “是!”守卫的小兵抱拳应声,火速的跑去通知众人。 因为苏桃受伤了,公孙靖便换到司徒逸的营帐中议事。 这下,司徒逸也不好再装了,面色坦然的爬起来,坐在左侧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众人一个一个走进来。 在此期间,公孙靖已将他离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有谁对苏桃说了什么,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真以为他离开了,便对营中的事不知情了吗? 怎么可能! 他的隐卫是吃素的吗? 公孙靖只是坐在那,强大的气场,便令在座的众人窒息。 他森冷的眼,扫过底下的众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司徒逸比较淡定之外,其他人心里都很忐忑。 第216章 秋后算账(三) 有些明了的人,一看这架势,便知主上这是要找后帐了,原因便是之前有谁得罪过苏姑娘。 不明了的人,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吓的脸色发白,全身颤抖。 凌云也在其中,他属于后者。 在公孙靖面前,他哪还有什么气场,弱的跟小鸡仔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至于他身边那两个,之前也跟着凌云一同质疑苏桃,他俩现在的心情,就跟丢在油锅里,反复煎炸似的。 之前说的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害怕。 公孙靖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冷哼了声,放在桌上的大手突然重重的拍了下去。 只听桌子断裂的声音,眨眼间,一个好好的桌子,就已碎成了粉末。 苏离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又面无表情的坐下,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也不看碎裂的桌子,不看众人的脸色,淡定自若的坐着。 穆青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司徒逸觉得胳膊上的伤口又在疼了,心里更是怨念,她来干什么?小丫头心计还挺重,肯定是要报复。 公孙靖也没看苏离,“很好,都没有话说是吗?那好,现在一个一个的点名,穆青!” 原本懒散坐着的穆青,吓的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主……主上!” “你有什么说的?”公孙靖冷冷的看他,眼中有着失望。 “他嘴欠,冷嘲热讽!”苏离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淡定的模样,好像那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穆青想吐血,小丫头,还真是跟他有仇,不忘了落井下石。 但他现在顾不了,眼看着主上脸色越来越黑,他得赶紧解释啊! “主上,属下不是对苏姑娘不敬,其实属下是担心苏姑娘的安全,在军中实在不安全,属下不太会说话,言语间可能过激了点,但属下完全是出于好心,绝无讽刺的意思!” 他着急的朝司徒逸使眼色,指望这厮能替他说几句好话。 司徒逸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真是蠢哪,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是主上的媳妇,你担心个什么劲,自己往枪口上撞,完蛋了吧? 穆青还没领会司徒逸眼神的含义,便又听见主上森冷的声音。 “你觉得军中不安全?”公孙靖说话的声音很慢,非常的慢,一字一字像是敲在穆青的心坎上。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穆青窘了。 “四十军棍,先记下,等此次战役胜利,自己去刑堂领罚!” “是,属下遵命,”穆青松了口气,四十军棍在他看来是最轻的惩罚了,虽然有可能在榻上躺半个月。 公孙靖收拾完他,又将锐利的目光定在凌云头上。 这个凌云遭的罪也不小,胳膊废了,他自己也知道,正想着找个机会从军中逃走,只是他没想到公孙靖会这么早就回来。 现在公孙靖要找他算帐了,他只恨自己没早点离开。 “凌副将,关于军情泄露,你有什么话说?” 凌云猛的跪下,“属下不知主上是何意。” “不知道吗?哼,要不要我将你与罗晋通信的证据拿出来?” 凌云大惊失色,他既然敢行事,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怎么可能被主上知道了,还拿到证据了呢?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凌云心一横,沉声道:“属下觉得,主上偏听偏信某些局外人,主上已被真相蒙蔽了眼睛,看不到我等的忠心,凌云跟随主上多年,竟然敌不过一个女人的谗言,主上这样做,是让我等众将士心寒吗?” 一声声的质问,声嘶力竭,只有低垂的眼睛,才泄露了凌云怨毒的真实情绪。 公孙靖依旧淡定的坐着,“好,很好,本帅原本打算将你悄悄处置,给你留个全尸,现在是你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既然如此,来人啊,将证据拿出来,让他死个明白!” 一丝微风从众人眼前飘过,再回神看时,公孙靖身边多了一个从头黑到尾的人,从上到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公孙靖的隐卫,穆青跟司徒逸是见过的,胡子义粗神经一个,见过也忘了。 他们虽见过,却对主上的隐卫知之甚少。 凌云是最震惊的,回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他大胆的猜测,公孙靖的隐卫,应该是江湖中,朝堂上,人人闻之色变的血祭十八旗。 听说血祭十八旗总数有十八个人,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所有见过的人都死了,没留一个活口。 而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万夫不档之勇。 每一个拎出去,都是最顶尖的杀手。 如果他们合起来,将是一支最可怕的军队。 看着隐卫献上的东西,凌云很没骨气的腿软了,不仅是腿软,很快全身都软成了滩烂泥。 公孙靖将手中的信件,扔到他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凌云一脸灰色的磕头,“属下甘愿一心,只希望主上能念在姐姐一片忠心的份上,将她放回原籍。” “可以,就依你所言,”公孙靖不是小气之人,凌凤之错,他另有处罚,废去武功,送她回凌家,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谢主上开恩,”凌云重重的磕头。 两名侍卫进来,将人拖了出去。 凌云的账算完了,就轮到那两名副将了。 “主上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两人一起跪下哀求。 “你们罪不至死,下去领六十军棍!”公孙靖摆了下手。 “谢主上开恩!”能保住命,他俩已经很开心了。 等到帐中只剩他们五人时,公孙靖森冷的视线,扫过他们几人的脸。 苏离觉着戏看的差不多了,站起来便要走。 公孙靖叫住她,“小离,你们偷袭粮仓用的是什么?” 苏离站住,回头,“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你不想说!” 苏离不惧的迎上他的目光,“都一样,姐姐说了,火药伤亡太大,不能随意使用!” 胡子义没见过他们炸粮仓的情形,不是很相信,“你不会骗人吧?能有多大伤亡,不过是炮竹而已。” “哼,想试试吗?只要一点点,就能将你炸成肉末!”苏离冷笑着道。 第217章 没个正形 “试就试,有本事你现在做出来,只要你敢做,小爷我就敢试,”胡子义拍胸脯叫嚷。 苏离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白痴行为,懒得再理会,“你想试,自己找个山崖自己跳下去,效果差不多!” 甩下这一句,她便快步离开。 穆青看着她的背影,啧啧叹息,“小丫头有个性,我喜欢!” 司徒逸忽然觉得他浅笑的脸,很刺眼,“你最好别去惹她。” “哟,看来你吃过她的亏,该不会你胳膊上的伤就是她做的吧?”穆青一脸痞笑的问。 “好了,都吵什么,现在说说正事,”公孙靖沉声打断他他的争执,“罗晋肯定不会再等,大战在即,你们都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此次是最后一战,最许胜,不许败!” “谨遵主上之命!”三人站起身,抱拳应声。 公孙靖解决了一下这两天积压的公务,便匆匆赶回苏桃身边。 睡的太久,苏桃觉着身子都要散架了,便自行穿好了衣服,打算出去看看,她伤的是后背,又不是腿,并不妨碍走路。 还没走出门,就见公孙靖寒着一张脸回来了。 见到她,脸上的冰雪瞬间融化,只剩柔情蜜意。 “怎么起来了,你受伤了不知道吗?快回去躺着,需要什么我去给你弄,”公孙靖哄着她往回走。 “不要,我都躺很久了,想出去走走,我的伤不要紧,只要不碰,一点都不疼,”苏桃一副小女儿的娇态,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公孙靖本来还是坚决不同意的,可是敌不过她撒娇,只好依了她,上前拥着她的身子,“不能走远,就在附近转转,要是不舒服了立刻告诉我。” 苏桃笑着点头,想不到这个男人细心起来,真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两人走了营帐,众小兵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打心底佩服苏桃。 能将他们的主上驯服,岂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两人走上一处矮坡,公孙靖指着下面的地形,给她讲解下面的布防。苏桃想起在北梁军营的事,便跟他商讨起来,“我昨夜用的是火药,这东西威力太大,我不建议使用,可是如果你需要用它来攻破城门,倒是可以用。” 公孙靖摇头,“我看过你用的配料,觉得可以换一种方法,也能将南明城门攻破,你之前的担心是对的,打仗固然残忍,但还是要尽量减少。” 即使没有见过,他依然可以想像出火药的威力,能将山洞炸塌,能是一般东西吗? 苏桃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明白就好,“那你打算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击败北梁军队?” 公孙靖自信一笑,“方法多的很,只要他们敢硬拼,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苏桃瞪他,“你尽吹牛,那个罗晋挺厉害的。” 她想起昨夜见过的罗晋,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主上!”胡子义从坡下气喘吁吁的跑来,“主上,朝中有圣旨传来,您快去接圣旨吧!” “圣旨?”公孙靖心中纳闷,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圣旨到来,“传圣旨的是谁?” “是三皇子,他亲自来了,”胡子义抹了把汗。 公孙靖面色更沉了,“你先回去,我速速就来!” 苏桃见他神色不对,以为有什么麻烦,“你还好吧?朝中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公孙靖拉着她一边慢慢的往下走,一边挑着在简要的说给她听,“朝中的事从来就没有消停过,太子,三皇子,一直对我虎视眈眈,皇上年迈,还好我手中有兵权,也不常在京中跟队们打交道,他们即便想对我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苏桃自然知道皇宫里的勾当,“那此次这个三皇子到来,肯定别有用心,你得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别被他左右了。” 苏桃最担心的就是他的脾气,火一点上,随时都会爆炸。 公孙靖笑了下,“夫人放心,有你在身边,为夫一定不会动手伤人!”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公孙靖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苏桃娇嗔的瞪他一眼,“又没个正形,谁是你夫人,别瞎叫!” 两人说说笑笑,回来的时候耽误的时间有些晚了。 一个老太监斜着眼,满脸不爽的站在营帐门口,见他们一同回来,老太监的眼睛在苏桃上定格了很久,大概是研究她是哪家的小姐,什么底细。 公孙靖脸上的笑容一散,冷戾重回,“你在看什么!” 老太监被他的冷声吓了一跳,不过好歹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这点心性还是有的,“老奴见过大将军,老奴是在想,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位官家的小姐!” 苏桃冷冷的瞪着老太监,这阉人一定是故意的,看她一身的穿着,是男装,根本不是女装,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说明他之前有过了解,肯定也知道她出身村姑。 老太监没想到,一个无权无势的黄毛丫头也敢对他瞪眼,顿时气的不行,冷哼了声。 公孙靖微微抬起下巴,倨傲的道:“与你有关吗?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阉人过问,圣旨呢?” 老太监气的脸都青了,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宫里宫外哪个人不想巴结他,讨好他。 偏偏这个公孙靖,每次见着他,都没好脸色。 “圣旨不在老奴手里,三殿下在里面,侯爷请吧!”老太监阴阳怪气的说道。 公孙靖没理他,侧身对苏桃说道:“要么你先回去歇着。” “不要,”苏桃摇头,她现在回去哪里能安心。 公孙靖笑了,摸了下她的脸,“那好,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在公孙靖进去之后,有眼力见的小兵,赶忙给她端了凳子过来。 老太监见她竟然敢坐着,而自己却是站着,当即脸就黑了。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杂家面前摆谱!” 苏桃冷幽幽的瞅他一下,“不然呢?我陪你一起站着?不好意思,我身子不适,不能站的太久。”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老太监抖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她,绝对是气的。 第218章 扇她一个耳光 苏桃目光懒懒的将他上上下下瞟了个遍,“你不是太监吗?” “噗,你……你找死,”老太监气的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动。 阉人的身份,是太监们一辈子都不想提起的痛,平时叫的好听点,都称他们为公公,或者总管,其实总管也不是在官职,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你说什么?”公孙靖寒着一张脸,掀开帘子走出来,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的穿着跟气度,倒是像个皇家子弟,可是满眼的轻浮,却泄露了此人的本质。 老太监压根没想过公孙靖会为了一个女人, 得罪他,所以眼见着公孙靖脸色不对,还以为他是因为这个女人的不恭敬生气,于是气焰就更嚣张了。 “大将军,您可要好好教训这个女子,老奴是皇上身边的人,代表着皇上的脸面,现在她对老奴不敬,也是对皇上的不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大将军的身份,皇上已为您另择贤妻,”老太监当然能看的出,他们二人有关系,可是在宫里待的久了,他根本不相信男人跟女人还有感情这一说,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随着他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公孙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苏桃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容更大了,惊奇的问道:“这位公公,你能代表皇家的脸面?原来一个阉人就是皇家脸面,本姑娘受教了。” 她直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气的老太监恨不能冲上去扇她一个耳光。 但他也自知说的话有漏洞,他一个阉人,是男人的耻辱,连男人都不是,又怎能充当皇家的脸面。 “好了,别再吵了,李公公,此事是你的不对,在外你只是个奴才而已,怎能当着大将军的面乱发脾气,”一直笑意盈盈的男子,站出来打圆场。 他在说话的同时,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苏桃。 以他毒辣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个一身男装的女子,不是个简单软弱的角色,瞧这一身的气度,比之京城的官家女子也不输半分。 再说这脾气,还真挺辣,很有个性。 公孙靖察觉到他的眼神,不爽的哼了声,走到苏桃身边,将人藏在自己的身后,“三殿下,本帅给你最后一个面子,如果这老东西再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休怪本帅杀他封口!” 李公公被公孙靖眼中的杀意惊到,看来他的猜测不错,不对,他的猜测还是太保守了。 公孙靖何止是在意这个女子,他根本是将这女人捧在了手心里。 李公公低着头,拢着袖子,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苏桃捂着嘴偷笑,“你别那么凶,李公公也许不是那个意思,他还说你要娶什么公主呢,唉!看来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公孙靖慌了,一手揽着她,手劲贼大,眼睛警告的盯着李公公,“什么公主,如果再让本帅听见谣传,你也别回去了,留在这里做肥料吧!” 甩下这句话,公孙靖揽着苏桃离开,他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女人。 三皇子龙珏见两人走远,玩味的笑着,“看来咱们都猜错了,石头动了凡心,也能练成绕指柔。” 李公公不屑的冷哼,“依老奴看,公孙将军只是没见过更好更优秀的女子,才会对一个浑身泥巴味的乡下丫头情有独钟,殿下不如替他多挑些妖媚女子,还怕他不乱吗?” 龙珏直摇头,“李公公,你不懂男人的心思,有些男人,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女人如同对待玩物,然而另外也有些男人,一生只动一次情,一次就是一辈子。” 李公公脸上有难堪之色,不过很快便无影无踪,“殿下说的是,老奴受教了,可是殿下此次的目地。” 龙珏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皇兄都当本殿下是个白痴,那本殿下就坐这个白痴好了,哎呀,在京城闷了这么些日子,总算能找些乐子,走,咱们四处转转!” 龙珏的长相并不出众,也没什么架子。 在京城中,他就是闲散皇子,还未封王。 龙珏没有母族的背景,也没有在朝拉拢,不过他平时大多跟在太子身边,像个跟屁虫,姑对太子讨好恭维。 其他几个皇子,根本不会将他看成威胁,横看竖看,他也没那个气度。 至于朝中大臣,对他也是连连摇头,不成大器,不成体统。 久而久之,龙珏的行为越来越放肆。 时常帮着太子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跟太子一丘之貉。 李公公垂下眉眼,不冷不热的说道:“殿下别忘了临出宫时,太子殿下的嘱咐,您是来军中学习军务,最好是尽快融入这里,太子殿下需要殿下的辅佐,三殿下可不要让太子殿下失望才是!” 龙珏伸展着双臂,前后晃来晃去,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你觉得公孙靖的身边,是谁都能融入进去的吗?他这个人很谨慎,太子哥哥的期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李公公为难道:“这可不行,太子殿下吩咐过,老奴一定得跟着殿下才是,再说,殿下身边也离不开伺候的人。” 龙珏玩味的笑,“随你的便,现在本公子要去找乐子了!” 龙珏像个游客似的,在军中转来转去,李公公跟在身后,另外还有几名侍卫,两个小厮,一同跟随。 这样一个队伍,倒是挺强大。 苏离端坐在一块石头上,一手杵着剑,一只腿曲起,踩在石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演武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 大概是苏离的气场太强大,也有可能是她脸蛋太稚嫩。 总之,小苏离吸引了无聊的龙珏。 他溜达到苏离身后,与她并肩站着,并不说话,一同看着底下训练的士兵。 他不说话,苏离也根本不会理他,只当他是透明的。 过了一会,龙珏觉得不爽了,转身瞅着她娇小的脸蛋,雌雄莫辩啊! “喂,你也是这里的小兵?为什么不下去训练,而是坐在这里!” 苏离不答,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第219章 这个老阉人 龙珏不爽了,“本殿下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难道你是聋子不成!” 李公公看不过去了,“大胆,哪里来的野蛮人,不知道跟殿下说话要行礼吗?还不快跪下!”李公公说着,便要伸手去推她。 手还没挨到,便被苏离一把擒住,反手一拧。 “啊啊!我的手,”李公公只觉得自己的手要断了,疼的他直翻白眼。 “住手!”龙珏怒了,再怎么说他也有皇族的基因,骨子里高傲分文不少。 几名侍卫想上前,苏离却已放开老太监,冷冷的说道:“你们太吵!” 龙珏紧抿着嘴巴,怒火在胸中燃烧,“你究竟是谁?”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小子的来历定然不简单,而且他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苏离,”大概是不想他们再继续纠缠,她说了自己的名字。 “苏离?”龙珏回想了下,这个名字没听过,也许是物有相似,人有相同罢了,“你可知凭你刚才的行为,本殿下就能将你治罪!” 苏离终于还是站了起来,因为她觉得这几人太烦了,她想清静一会都不行,“随便!” 龙珏气恼不已,正要让人治住她,给她点颜色看看,一转身,竟看见公孙靖披着黑色披风,大步流星的走来。 “三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公孙靖又岂会不知他们在故意找茬,要是找别人也就算了,可是他们找上苏离,他不想管都不行。 “将军来的正好,”龙珏指着苏离,“你手下的小兵,可真是不得了,见了本殿下,不行礼不说,态度还很恶劣,以前只听说你治军有方,有些言过其实!” 公孙靖扫了眼淡定的跟尊雕像似的苏离,嘴角抽了抽。 在他看来,小丫头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这几人早已躺下了。 “殿下又何必跟一个小兵计较,这小子本性便是如此,本帅看他武功不错,可以做先锋,便将他留在军中,至于礼数,在战场上,讲礼数可不行!” 公孙靖这话明显带着偏袒跟维护,还有意无意的讽刺了龙珏不懂兵法。 李公公抱着胳膊,恨恨的瞪着公孙靖,“公孙将军这样说,老奴可不敢认同,看看老奴这手,难道将军便要这么算了吗?” “呵,”公孙靖笑的很邪,“不是本将军有意袒护,实在是无奈,实不相瞒,她身份特别 ,是我家夫人最疼爱的妹妹,我家夫人的脾气,连我都要退让三分,要是将她惹火,只怕……” 李公公简直要笑了,“将军不是在开玩笑吧,您尚未娶亲,哪来的夫人,即便她是您的夫人,自古夫唱妇随,身为妇人,更要懂得三从四德,贤良淑德,您怎么能退让畏妻呢!” 看着公孙靖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龙珏居然有些相信他说的话了,可是他无法相信那个女子有什么本事,能让公孙靖退让,难道他看走眼了,那女人其实是个母老虎? “信与不信,是你们的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公孙靖笑了笑,不再理会几人疑惑的神色。 苏离心里却打着小算盘,公孙靖走了,她可以去看姐姐了。 李公公眼见小丫头要走,立刻便要命人将她拦下。 龙珏摇摇头,在没搞清具体情况之下,还是得忍一忍。 苏离跑到营帐中,瞧见姐姐坐在床榻边,手里捧着件外衣,专注的缝补。 “姐,”苏离撅着嘴,凑上去坐在她身边。 苏离放下针线,揉了下她的脸蛋,微微笑着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肚子饿了,军中的伙食还是不错的,要不让人给你单独做饭。” 苏离有些沮丧的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人欺负你,是谁?”原本只是猜测,可是看着苏离暗然的神色,苏桃心里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窜。 苏离还是摇头,“我没惹事,我一直忍着呢!” 她是想说,自己听了姐姐的话,没有在军中惹事,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对她,她都忍着,只因她不想给姐姐添麻烦。 而且吧,她也觉着那些冷嘲热讽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偶尔她很不喜欢别人说姐姐的不好,比如刚才那个老太监,真的很讨厌。 苏桃又怎会不知道她心里的难受,“跟我走,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欺负你!” 她二话不说,拉着苏离便走了出去。 苏离也不怕,她也好想让姐姐教训那几个人。 两人走了一圈,没找见龙珏等人,反倒碰见司徒逸。 绑着一只胳膊,还能透着一股清雅风采,这个司徒逸是个实打实的美男子。 “你们……在干什么?”司徒逸问的很小心,因为他怎么觉着这姐妹二人,神情不对啊! 苏桃没理他,抓着小离询问,“刚才欺负你的人,是不是那个老太监?” “嗯,他很讨厌,还要用手碰我,被我折断了手,”苏离如实回答,虽然那个老太监只是想叫她,可是在她看来,那就是碰。 苏桃气的胸口起伏,“这个老阉人,不要脸,司徒逸,你看见他们去哪了吗?” 司徒逸刚才听着苏离的话,心里也升起一股叫做愤怒的情绪,“应该去了演武场!”他如实回答,没有犹豫。 苏桃拉着苏离,快步朝演武场走去,那脚步快的,连后背的伤都忘了。 “姐,你慢着点,”苏离担心她。 苏桃现胸腔憋着火,哪能慢的下来。 穿过篱笆隔开的大门,只见龙珏领着几个人,在场中走来走去,偶尔还大笑。 苏桃沉着脸,径直拉着苏离朝他走过去,“三皇子,我们来比试如何?” “什么?你要比试?”龙珏转身看着黑沉着脸的姐妹二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错,就是比试,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有了恩怨,自然要用武力解决,”苏桃阴笑着朝那老太监看去。 李公公的手腕刚刚抹了药,用绷带绑着,虽然还很疼,但他不能去休息,主子没歇着,他一个奴才哪能歇着。 手上的伤,弄的他心情暴躁,看见罪魁祸又来了,他岂能放过二人。 第220章 好玩吗? “殿下,答应她!也好让看看,谁才是强者。” 龙珏笑的很坏,“要怎么个比法呢?” 苏桃抬手拍在苏离的肩膀上,笑看着他,“强者为胜,我这边只有一个人出战,殿下那边,可以随意挑选,如果落败,就得再换一个人,直到全部比完为止!” “姐,太麻烦了,让他们一起上吧,这个老太监第一个,”苏离笑的狂妄,指着一脸阴毒的李公公。 “我?”李公公瞪大了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可是……”可是他武功不怎么样啊,只是一点拳脚功夫。 苏桃讥讽的道:“既然要比,除了殿下之外,所有人都得上,如果我妹妹输了,我自会顶上,难道你的地位比殿下还高?” 李公公急的满头大汗,“你……你别血口喷人!” “那就比吧!”苏桃笑的邪恶。 苏离也是一样的冷笔,这两姐妹越来越像了。 远处,公孙靖与司徒逸并排站着。 司徒逸瞅着一脸淡定的在主上,有些纳闷,“主上,您就不担心苏姑娘的伤口?” “苏离不会输,那几个小喽啰怎会是苏离的对手,”公孙靖腹黑的要命。如果不让苏桃发了心里的火,憋出内伤怎么办! 司徒逸无语的摇头,心中不满。 小离再强,也是个小丫头,他们咋就这么放心呢? 演武场中,龙珏已经站到了一边,他对自己的侍卫还是很有信心的,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否则他也不敢只带这几个人,只身来到南明。 至于李公公,他很狡猾的躲到几名侍卫后面,他才不要第一个上,他得最后一个,说不定都不用打了,他也不相信一个小丫头的武功,再厉害,还能打的过宫中侍卫。 苏离没有强求,反正都是要解决的,就让他再多快活片刻。 “来吧!”苏离冲他们招招手。 几个侍卫,举着剑,朝苏离攻了过来。 几人将苏离围在中间,企图将她困住,一人一剑,足以将她砍成无数片。 苏离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他们中间,身子灵巧的躲闪。 迎面劈过来的剑,不是刺中同伴,就是被卸了力,总之,没有一剑能刺中苏离。 龙珏看的皱眉,再转头盯着并未着急的苏桃,他忽然明白了,战圈里的小丫头,根本是在逗弄他的侍卫们。 就像猫抓了老鼠,不急于吃,先玩够本了再说。 苏离将几个侍卫耍的团团转,直到苏桃喊她,“小离,天色不早了,赶紧收拾了他们,我们好回去吃饭!” “好!”苏离嘿嘿的笑。 手上招式陡然变的凌厉,震落他们手中的兵器,一个扫膛腿,加入内力,直接将他们打出几米之外,落下的时候,个个抱着腿,痛叫着,估计是断了。 片刻之间,站着的人,就只剩李公公了。 老太监看见这个架势,哪里还敢跟她动手,哆哆嗦嗦的想跟她讨个人情,“小姑娘,我就算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禁不住你的拳头,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计较了成不?” 苏桃不耐烦的走过来,“还跟他啰嗦个什么劲!” 她手起掌落,呃……还没落下,那老太监居然跪在地上,抱着头痛哭求饶。 苏桃嘴角抽了抽,她还没下手呢,“看在你年迈的份上,这一顿打记下了,如果再犯,我便将你扒光了衣服,挂在树上!” 李公公吓的一个哆嗦,做为太监,他最不敢的就是让人看见自己的身体,那是禁区,想不到这女人竟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旁边的龙珏也满脸黑线,还真是个‘不拘小节’的女人,公孙靖的品味,他真是不敢苟同。 苏离看着瘫软在地的老太监,觉得很恶心,“姐,我们走吧,还要吃饭呢!” 言外之意便是,再看下去,她该吃不下饭了。 一场闹剧,以完胜收场。 “有意思,”龙珏摸着下巴,满眼兴味,相比这里的精彩,宫里的日子真是无趣透了,整天勾心斗角,只为了夺更多的权,占更多的位置。 倒是这里的人,很简单,尤其是这对姐妹,直爽暴力,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公孙靖眯着眼,冷冷瞄着龙珏脸上的神情,很碍眼,他得找个机会,将这几人送走才行。 司徒逸轻抚着飘起的长发,看着走过来的姐妹二人,他不是第一次发现苏离的不同,只有在苏桃身边,小丫头才像个正常的孩子。 离开苏桃,简直就是个会移动杀人的武器。 苏桃早知道公孙靖站在这儿,走近他,仰头凑上去,盯着他的眼,“戏好看吗?” “出气了没?”公孙靖反问,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有意无意的让她离苏离远一些。 苏桃没忍住笑了,“我怕再玩下去,那老太监直接翘辫子了,说真的,我这样对他,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公孙靖叹息,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不觉得晚了点吗? 想归想,说可不能这么说。 “无防,反正这一路回京城,危机四伏,他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当然不是问题,他会让那老太监死在半路上,省去了后面的麻烦。 “那就好,我还担心他回去告状,”苏桃伏在他怀里,亲昵的蹭了蹭,身体还未恢复,她现在有些累了。 公孙靖的一颗心被她蹭的化成了一汪水,“玩累了就回去休息!” 他索性弯腰将她抱起,大步往回走。 司徒逸还来不及抚额,眼前突然冒出来一张冷冰冰的小脸。 “那个人是皇子?” 苏离问的没头没脑,也得亏司徒逸脑子转的快,只是这靠的太近,他有些不适应。 司徒逸朝后退了一步,才回答她,“对!他是三皇子,刚到营中,以你单纯的脑子,还是少惹为妙。” 苏离忽然不说话,皱着一张小巧的脸蛋,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这么安静,倒让司徒逸不适应了。 “喂,小丫头,你又在胡想什么?” 苏离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里居然蒙了一层水雾。 这个发现,让司徒逸差点失态的跳起来,他是不是眼花了? 第221章 三件事 “嗳嗳,你别这副表情啊,要是让你姐姐看到了,她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苏离眨了眨眼睛,那一层水雾消失不见,“别让姐姐知道,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自己处理?你有什么事?喂,小丫头,说话不能只说一半啊,”司徒逸最终还是失态了,跳着脚喊她。 他有预感,小丫头心里藏着事,还不肯跟苏桃说,那就一定是很严重的问题。 司徒逸忐忑了,这个事他真的不跟苏桃讲? 万一真出了事,苏桃真的会将他扒光了挂在城门上。 主上会救他吗? 不会,肯定不会。 想想那个场面,司徒逸死的心都有了。 最终,他咬咬牙,说服自己,以苏离那单纯的脑子,肯定会走极端,还是将这个问题丢 给苏桃比较保险。 晚上,司徒逸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跟苏桃说话。 他说的并不清楚,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 苏桃也是听的稀里糊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小离的身份不简单哪! 就是不知那位三皇子殿下,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还真让她说中了,龙珏寻了个机会,将苏离单独拦下了。 “我问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苏离警惕的盯着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请你让开,我要休息了!” 她这个态度,龙珏更肯定自己的猜测,“呵,你会需要休息吗?一个杀人工具,只懂得如何杀人就够了,父皇是这么告诉你的吧?做为培养了十几年的苗子,父皇正四处寻你呢!” 苏离眼神一变,双拳紧握,“你想如何!” 龙珏听到这话,忽然笑了,“我想的很简单,你替我做事,我便守着你的身份,不让那个女人知道,否则的话,你觉得她会留一个杀人恶魔在身边吗?” 苏离眼中的恨意越来越重,“你卑鄙!” “呵,你还知道卑鄙这个词,我以为你只会杀人呢,看来这个女子教了你不少东西,让你有了人性,可是你别忘了,你从小学的就是如何忘掉人性,如果让父皇知道,你的逍遥日子从此就到头了,父皇不会放过你!” 苏离死死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脸上瞪着一个洞来。 两人站在那,任凭狂风吹过。 过了很久,苏离浑身的劲一散,再没了刚刚的杀意,“我只替你做三件事,如果你不答应,我会杀了你,再将你丢进山崖!” 龙珏知道她不是恐吓,真将她逼急了,对他没有好处,“好,我答应你,现在我给你第一个任务,去将北梁公主救出来,送去我的营帐!” 苏离站着没动,“你要她做什么!” “这你不用管,只要去做就够了,这一点对你来说肯定不难,也不违背你的本心,去吧,本殿下耐心不多!” 苏离咬着牙,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听了他的命令,回去换了夜行服,潜入牢中,将凤云鑫偷了出来。 她的能力毋庸置疑,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将凤云鑫丢进了龙珏的帐篷。 龙珏算了下时间,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看来父皇秘密培养的龙隐卫,真是厉害。 据他所知,龙隐卫总共只有五个人,潜伏在宫中的有两个人,保护皇上的安危,其他三个,都在外面执行任务。 曾经因为一次意外,他有幸见过苏离,那时她根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小五。 龙珏摸着昏迷的美人,早就听说北梁的公主凤云鑫是个美人,还很有个性,又懂得行军打仗,在女人中,实属异类。 龙珏玩腻了温顺的女人,现在想换个类型玩玩。 他从桌上拿了水壶,站在那,将冰凉的茶水,全部倒在女人的脸上。 “啊,啊!”凤云鑫被刺激的惊叫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她吓的不轻,“你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 龙珏扔掉茶壶,笑着蹲下身,“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夜得好好陪陪我,咱们来玩一个鱼水之欢的游戏,将我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大胆,你可知道我是谁,混蛋,敢对本宫无礼,你……你罪无可赦!”凤云鑫颤抖着骂他,心里却在思索着怎么逃走。 她不能失身,绝对不可以,这个男人她根本没见过,她怎能被一个无赖侵犯,一个公主若是失身,不只是名节不保这么简单。 “哦?你是公主?那又如何,本公子玩的就是公主,再说了,你进了大渝的军中,还指望能活着回去吗?既然生死难料,倒不如在临死之前享受一下人间极乐,岂不更好?” 龙珏不可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样的行为太傻,他可不想留下什么后患。 凤云鑫彻底的慌了,“我不要,不要,来人哪!救命,救命!” 这里毕竟是军中,住的都是帐篷,隔音效果不好。 龙珏还真怕她的叫声,将其他人引来,于是他冲上去,捂住凤云鑫的嘴,空出另一只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凤云鑫哭泣着挣扎,拼了命的挣扎。 可惜,她虽会武功,但龙珏也不差,他索性点了女人的穴道,连哑穴也一并点住了,虽然做起来未必能过瘾,但保险点重要。 想到凤云鑫的身份,龙珏还是很兴奋的。 能将一国公主压在身下,想想都觉着很痛快。 龙珏将人抱到自己的榻上,扯到那一身脏了的外衣。 女人眨眼间便被剥的精光,全身白生生的躺在榻上。 龙珏邪邪一笑,无视她愤恨的眼神,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若是伺候好了本公子,兴许本公子能将你娶回家,公主的身份又如何,不怕告诉你,本公子的身份绝对配得上你!” 凤云鑫身子不能动,只有一双眼睛瞪到最大。 身上陡然一凉,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龙珏也脱光了自己,抱着她软嫩的身子,滚进了床榻里侧。 就在快要水到渠成之时,外面突然响起阵阵鼓声。 龙珏兴致顿时减了不少,“外面怎么回事!” “回殿下的话,似有敌军来犯!”侍卫在帐外回报。 第222章 婚礼(一) 箭在弦上,可苦了龙珏。 “知道了,本殿下这就去,”前方有战事,龙珏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他也没那个心情,他得去前线看着公孙靖。 凤云鑫不敢相信自己逃过一劫,看着龙珏快速穿好衣服,头也没回的跑出了营帐。 她顾不得许多,咬烂了舌头,冲破穴道,身子从榻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唔……”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勉强穿好衣服,拿了把短刀,划开帐篷钻了出去。 龙珏太粗心,根本没想过她还能逃走。 等到他从外面匆匆回来之时,发现营帐空了,询问外面的侍卫,根本没人看见。 回到帐中,他又仔细查看,发现帐篷被划烂了。 心中猜测凤云鑫肯定已经逃走,这下可遭了。 此事若是让公孙靖知道,他没法交待,为今之计,也只有隐而不报。 只要他不说,苏离那丫头肯定也不敢到处张扬。 另一边,罗晋突然改变的策略,连夜大举进攻大渝的军队。 双方人马在南明城外交战,打的昏天黑地。 公孙靖用兵如神,加上在此之前罗晋的营中出了粮草不济的情况,军心不稳,军威不震,与公孙靖的铁骑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天亮时分,这场战役也接近了尾声。 最后,罗晋在部下的拼死保护下,才逃出南明,然而此时,他身边只有几千人活了下来。 罗晋受不了打击,自杀而死。 公孙靖领着百人的队伍,进入了南明城中,余下的队伍,都在城外驻扎。 南明百姓有如惊弓之鸟,但是当公孙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南明的街道上之时,百姓们还是沸腾了。 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妙龄少女的有钱人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公孙靖。 以他们的想法,这位大将军威武不凡,俊美无双,他占领南明,以后肯定也是一方霸主,这样的男人,身边缺不了女人,后宅越大越好。 于是,在进驻南明的第二日早上,一批又一批的美人被送到了城主府外。 公孙靖是暂居于此,他并不打算在南明驻守,住进来也是为了让苏桃好好休息一番。 原先的城主早已携带家眷,溜之大吉,在他们住进来之前,这里一直空着,罗晋也根本没心思享受,现在便宜了公孙靖等人。 南明城主府占地十分宽广,府中亭台楼阁,奇石林立,仅是花园就有四处,最大的一处跟皇家园林似的。 府中的婢女留下的有不少,还有几个之前老府主的姬妾,也被无情的抛弃了。 她们本以为在城破的那一日,她们将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可是万万没想到,进入城主府的会是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 几个美貌姬妾,心里乐开了花,打算在这个男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争取也混个妾室当当。 总之,在公孙靖进入南明城主府的一刻,各路人马,各怀心思,都将目光放在了公孙靖身上。 然而此刻的公孙靖却在,马不停蹄的操办着另外一件事,一件他再也等不起,非办不可的事。 “给你三天,三天之后,本帅要见到一个最大规模,最大排场的婚礼,有问题吗?” 司徒逸觉得头皮发麻,“没……没有问题。” 开玩笑,能没有问题吗? 三天办一个婚礼并不难,可难就难在,要让主上大人满意,还得最大排场,那么请问,多大的排场,才能达到主上的满意呢? 司徒逸为了这个事,整整一夜未睡,提着心,吊着胆,开始张罗成亲的事。 他又没成过亲,根本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 只好找了南明当地上了年纪的礼官,让他们帮忙一起出主意。 胡子义跟穆青都在军中,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只有袁七能帮着他做点事。 司徒逸干脆从军中调了十几个兵士,帮着一同布置。 好在,只要有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三天之后,在司徒逸整整瘦了一圈之后,婚礼如期举行。 这个事,公孙靖是瞒着苏桃的。苏桃这几日也在操心着苏离的身世,所以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猫腻,直到第三日的清晨,她被公孙靖从被窝里拖起来。 迷迷糊糊中,几个婆娘在她身上一阵捣腾。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铜镜中的人,吓的一大跳。 “这是干什么?为啥给我穿喜服?” 一个婆子笑眯眯的说道:“穿喜服当然是为了成亲,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苏桃站起身,跑到门口,一拉开大门,入眼的一片红色,一片喜庆之色,迷了她的眼睛。 “姐,”苏离也破天荒的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裙子,是一件长裙,她从没穿过长裙,感觉很别扭,走路的时候都怕绊倒。 “快进来!”苏桃将她拉进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努力平复着狂乱的心跳。 苏离一脸的不自在,扯了扯裙子,气呼呼的说道:“还不是那个人,真烦人,非让我穿这个,他还派人去接爷爷奶奶跟天宝,今天应该就能到了。” 苏桃惊愕的瞪大眼,公孙靖竟然背着她做了这么多事。 “我得静一静,”苏桃不是后悔,而是事出突然,她有点接受不了,怎么感觉是被逼上梁山似的呢? “姐,要不你别嫁他了,我带你走吧,咱们去京城,去北梁,”苏离又想拐人了,她真的不想公孙靖以后都霸占着姐姐,她也一样能保护姐姐,难道不是吗? 几个婆子一听这话,当即白了脸,赶忙过来劝阻。 “小姐啊,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大将军这是在意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您怎么能走呢!” “是啊,多少姑娘求都求不来呢,您可是不知道,一听说大将军要成亲,南明城里的姑娘都要哭死了。” “岂止啊,我听说还有上吊自杀的呢,还有人巴望着能进府做个小妾,总之,乱的不行,您现在要是走了,她们肯定高兴坏了,您一定要做个厉害的夫人,震住她们才行!” 正说着,新房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苏姑娘在吗?小女子想跟您谈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很甜很脆。 第223章 婚礼(二) 苏离走过去,打开门,冷着脸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奴家是城中周记绸缎庄的小姐,听说大将军要成亲,毛遂自荐想来伺候夫人,做个贴身婢女,”那女子穿着一身婢女的衣服,想必是使了银子混进来,这里毕竟不是公孙靖的府邸,管理有疏漏也很正常。 女子刚一说完,旁边又挤过来一个妆容妖艳的女子,“奴家也想做夫人身边的婢女,奴家会的东西可多了,吹拉弹唱无一不精,可以为夫人跟将军解闷呢!” “我也是!” “还有我!” ………… 眨眼间,房门外就被好几个姿容各异的女子包围了。 这个场景倒是把苏桃吓了一大跳,搞什么鬼? 苏离黑着脸,想要将她们赶走。 苏桃从后面走出来,身红嫁衣,长发未梳,散在身后,随着她的步伐轻扬飞起。 她身材高挑,站在一众女子面前,也毫不逊色,淡淡的冷目一扫,属于上位者的气场瞬间秒杀了那几人,“你们都想做本夫人的婢女?” 她唇角微微勾起,看似漫不经心。 众女子心情激动,根本没去想她笑容背后含义,齐声应是。 苏桃笑容更大了,不急不缓的说道:“想做本夫人的婢女,也不是很难,每日鸡鸣时分起床,打扫庭院,倒恭桶,扫茅房,还得准备一日三餐,洗衣喂牲口……” 她还没数完呢,已经走了一半的女子。 “哦,对了,我这个人比较体谅下属,所以洗衣必须是全府上下所有人的衣物,煮饭自然也是全府上下,可能有一两百人,不过这些都没关系,要是你们累趴入下,府中会给你们几两银子,做为养老之用!” 说到这儿,又走了一半的女子。 最后还剩下三个女子,看那模样,像是会干活的,不像有钱人家的小姐。 苏桃秀眉一挑,“你们几个能同意我的条件?留下安心做婢女,不再肖想其他的?” 几个女子脸上的神情各不一样,有的心虚,有的在思考,只有一个女子满眼的坚定。 “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人狠起来,我自己都害怕,小离,告诉她们,前一个想勾引我家相公的女子,最后怎么样了?” “好像已经死了,在牢里待到死,那天我去看了一眼,全身长满脓包,有的地方还生了驱蛆虫,挺可怜的,”苏离嘴上说可怜,但是语气中绝没有半分可怜,好似这样的事情再寻常不过。 剩下的几名女子听的脸色骤变,累死累活不算,还要受罚? 不会吧,看着眼前一身红嫁衣的女子,也不像穷凶极恶的母老虎,真的如她所说,不择手段的对付想挖墙角的女人? “我们不干了,我得回家。” “我家中也有事,先告辞了!” 倾刻之间,人都走光了。 在不远的将来,有人提及公孙靖的夫人,都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更别说贴上去做公孙靖的侍妾。 有那样一个大夫人在,谁敢往上贴! 苏桃心里愤愤不平,那厮真会给自己找麻烦,干脆将他毁容算了。 苏离能感受到姐姐心里的愤怒,“他不是好人,姐姐,你别嫁他了,不然以后肯定会被烦死!” 几个婆子脸黑的厉害,怎么这小丫头总想着挖墙角。 “新娘子别再磨蹭了,吉时就要到了,快过来上妆吧!” “是啊,别让大将军久等!” 几个婆子力气也大,拖着便将她拎走了。 苏离气呼呼的看着,束手无策,闷着头走了出去,在外面瞎游荡。 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找个清静的地方待着。 “军师大人,您看这样行吗?” “再往左一点,再上一点,”司徒逸抬着头,正叮嘱侍卫挂喜布。 也没看四周,脚步慢慢的往后挪。 苏离也一样没看路,于是这两人便撞在了一起。 司徒逸一回头,看见小丫头换了一身粉色裙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苏离因为心里有事,对他更不待见了,“看什么看!” 司徒逸被她震的身子往后仰,“你挺适合穿红衣。” 提到身上的衣服,苏离心里更不爽了,“可我不喜欢,我只喜欢黑色!” “小丫头,脾气怎么这样大,谁又惹你了?”司徒逸好脾气的问道。 吵架得两个人吵,那才叫吵架,可要是只有一个人在吵,另一个人像团棉花似的,还怎么吵的起来。 苏离像是泄了气似的,“我没事,你忙你的吧!” “等等,”司徒逸抓住她的手腕,对还站在梯子上的人说道:“你一个人搞定吧,我还有事!” 说完,便拉着苏离去了后园。 梯子上的仁兄,傻眼了,“喂,军师大人,您怎么走了,我一个人怎么搞定啊?” 后园中,司徒逸整理了下衣服,抽出扇子,啪一声打开,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说吧小丫头,谁又惹你生气了,又或者,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跟我说说。” 他真的很好奇,看似简单,又并不简单的小脑袋,每天到底装着什么。 苏离撅着嘴,扯着身旁的花草,“姐姐要嫁人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她以后不会再疼我了,我讨厌公孙靖!”提到公孙靖三个字,苏离恨的牙痒痒。 “咳咳,”司徒逸收了扇子,四下看了看。 可千万别让主上听见,否则他麻烦就大了。 “别这么武断,成了亲,她还是你姐姐,而且你想想看,主上大人每天事情那么多,还要到处打仗,他们二人也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你机会还是很多的。”司徒逸说了一会,发觉他说的好像有点偏离,好像哪里不对劲。 “可是姐姐以后会有小宝宝……”苏离的情绪还是很低落。 司徒逸嘴角抽了抽,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苏离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听,继续说下去,“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而且是离开很久的一段时间,姐姐一定会把我忘了,等我可以再回来的时候,姐姐的眼里肯定再也看不到我了。” “你要去哪?”司徒逸下意识的急问。 第224章 婚礼(三) 苏离抿着嘴不答,眼睛看着池塘中游来游去的鱼,眼神很空,背景萧索。 司徒逸伸出手想安慰她,手伸在半空,又放不下去了,“不如你将自己的事跟她清楚,就算她帮不了你,主上也能替你想办法,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本公子深藏不露,很多事说出来吓你一跳。”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吹牛,别看司徒逸一副书生打扮,好似弱不禁风。 实际上,他有自己的路子,也有自己的势力,抛开公孙靖不说,他也是江湖上惹不起的人物。 但是苏离显然并不相信他,“不必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解决!” 她站起身要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扭头看他,“你是个不错的人,可惜太柔弱!” “呵!”司徒逸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武夫,难道要练的跟胡子义一样,才叫男人吗? 苏离的话,萦绕在司徒逸耳边,久久散不去,总是时不时的从他脑子里跳出来,让他几欲抓狂。 公孙靖正在另一侧的房中,穿着喜服。 袁七跟在身边,替他整理着装。 本来这些事会有婢女来做,可是公孙靖不喜欢,于是袁七又晋升为小厮。 “爷这个样子还行吗?”公孙靖有些不确定。 袁七有点想笑,可他不敢,只好尽力忍着,“当然行,主上的风姿无人能及,待会夫人看到您,肯定惊艳无比。” 这个答案公孙靖还是很满意的,“老夫人来了吗?” 袁七知道他指的是谁,“应该快到了,您放心拜堂之前,一定能赶上,只是属下担心您这边怎么办?” 娘家有人来,婆家这边又如何是好? 公孙靖眼中划过一抹冷色,“不必,两位老人家坐在堂上就行,还有三皇子也给他个上座,其他的人,不重要!” “是,属下知道了,”袁七低下头,不再多说什么。主上家中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也略知道一些。 苏天宝来的时候,府中已经很热闹了。 林氏老两口第一时间去看了苏桃,原本苏桃也没多想,可是看见林氏,眼睛不自觉就红了,鼻子发酸,只想哭。 苏天宝也进去看了姐姐,一段日子不见,这小子个子蹭蹭的往上长,面容也略有改变,褪去了稚嫩,现在倒有些青俊的意思。 在屋里听了一会他们的谈话之后,觉得无聊,便去了院子。 他跟苏离交谈不多,可是彼此还是很友好的。 苏离见着他,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友好。 “嘶,”苏天宝疼的龇牙咧嘴,“二姐,你的手劲好大。” 苏离笑了下,“是你太弱了,男子汉别像司徒逸那般,你要学武,学更厉害的武功!” “可是我想考状元呢,我想做官,莫先生又称赞了我的功课,”苏天宝骄傲的像她炫耀。 苏离皱眉,“都跟你说了,别像司徒逸,像个娘娘腔,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娘娘腔? 正要走过来的司徒逸,在听到这三个字时,差点崩溃。 想他绝世风华的一个美男子,居然被她说成了娘娘腔,司徒逸感觉自己要晕了。 苏天宝也觉得跟她无法沟通,“二姐,不如你带我上街吧,我想去城中玩玩。” 苏离也觉得在这里待着不舒服,便点点头,“好,我们上街。” 二人从后门离开了府,走在南明的街道上。 苏天宝怀里有银子,是外婆给他的,让他防身用的,不过也可以用来买东西。 苏离也有钱,是苏桃给她的零用钱,她不知道自己拿着钱干嘛,但是姐姐给,她便拿着。 两个脑子都不怎么灵光的人,就这样在街上闲逛。 苏天宝好歹还有个还价的脑子,苏离却不管,看中的东西,直接丢下银子就走,于是这两人街上闹的不小的乱子。 看到一家酒楼,苏天宝提议进去坐坐,他还从来没进酒楼呢! 苏离没意见,进就进呗! “哟,两位客官,要是吃饭还是住店哪?”小二话说的很漂亮,可是脸上并没有殷勤。 看他们二人的穿着,也不像有钱人,年纪还这么小,搞不好是来蹭吃蹭喝的。 苏天宝会摆架子,往空桌子上一坐,“我们饿着肚子,当然是吃饭,给我们来几个小菜,再来一壶酒!” “酒?这个不太好吧……”小二缩着腰,站在两人身边,看了又看,一个小娃,一个小姑娘,他们要酒干嘛? 苏天宝一拍桌子,“什么不好,让你上你就上,啰嗦什么!” 要问苏天宝为啥突然学会张牙舞爪了,还不是这一路上,那些侍卫将他捧的。 开玩笑,主上的小舅子,谁敢得罪? “快点上酒菜!”苏离也觉得这小二很讨厌,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她脸上的冷意,不用拍桌子,就能让小二吓的掉头逃走。 不得不说,这两人在某些方面还挺像的,看他俩相处就知道了。 苏天宝看了看四周正在吃饭食客,皱着眉头,对她说道:“二姐,他们看着咱们呢!” 这句二姐,苏天宝叫的贼顺口,左一遍,右一遍的叫,丝毫不觉着烦。 不过苏离也很受用,当人家姐姐的感觉也不错嘛! 她侧着身子,扫了眼周围的食客,眼神带着警告。 接触到她的眼神,众人不由的心惊。 一个小丫头,眼神居然带着杀意,真不简单。 楚家兄妹恰巧也在此住宿,两人下楼的时候,楚丹青一眼便认出苏离,惊喜的喊她,“小妹妹,真的是你啊,本公子还以为看错了呢!” 苏离冷淡的扫他一眼,便低转开视线,没理他。 倒是苏天宝说话了,“你又是谁?” 他逼人的语气让楚丹青心中不喜,但他是个懂得隐藏自己情绪的人,笑容依旧,“这位小兄弟是……” “我是她弟弟,你还没回答我,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认识我二姐?” “她是你二姐?那苏姑娘是你大姐了?”楚丹青还不知道城中大办特办的喜事,就是苏桃跟公孙前的婚礼,否则他哪还能在这里坐着。 “你要干什么?”苏天宝一脸警惕的瞪着他,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眼前的男子,不像个好人,更别说他身后跟着的女人了。 第225章 婚礼(四) 楚媛猜测到苏桃肯定也在这里,那么传言就是真的,公孙靖也在这儿,难道…… 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楚丹青一撩衣袍,在他俩的旁边坐下,“小兄弟,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与你大姐也算有过几面之缘,大家都是熟人,哦,这位是妹妹,楚媛,一起坐下吧!” 苏离盯了下楚媛,她跟苏天宝的感觉一样,都不喜欢这两人,偏偏他俩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厚脸皮的坐下了。 小二端了酒菜上来,瞅见桌上又多了两个人,他认得这两位是店中的客人,身份很尊贵,立马又变了一张脸,“楚公子,原来您认识这两位,早说嘛,还要不要再添一点酒菜了?” 楚丹青大方的挥手,“再来几个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他们的这顿饭,我请了。” 苏天宝跟苏离都没吭声,有人请客,他们干嘛不应,不吃白不吃。 楚丹青见他们也没个感谢,心里有些不屑,真是没教养, 但脸上仍是笑容不间断,“你们二人在这里,是不是苏姑娘也在城中?” “那位公子呢?”楚媛突然插了一句,惹的苏天宝跟苏离一起瞪她。 楚媛被瞪的莫名其妙,“怎么了,我不能问吗?” 苏天空嘿嘿一笑,“也不是不能问,只不过我们不喜欢罢了,看见今天城中很热闹了吗?那是因为我姐要成亲了,至于对象嘛,你们猜?” 苏天宝也学坏了,苏离则是没有吱声,不停的吃着菜。 楚媛当即脸色大变,突然站起,“这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成亲呢!我怎么不知道!” 苏离凉凉的看她,“他们成亲,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你是谁!” 楚媛脸上一阵难堪,见食客中已有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更是又羞又窘。 楚丹青厉声道:“快坐下,这里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楚丹青想起公孙靖的身份,那是他们惹不起的一个人,还是不惹为妙。 苏天宝抱着一只鸡在啃,看这二人的脸色,心里偷乐,“你们要是真的想见,可以去看看嘛,就在原先的城主府,布置的可好看了,讨一杯喜酒喝嘛!” 苏离看了眼二人,然后倒了杯酒,递给楚丹青,“喝酒!” 楚丹青一愣,看了她一下,“你请我喝酒?” “对,你别去了,不能捣乱!”苏离还是想保护姐姐,婚礼非进行不可,她就不允许有人捣乱。 楚丹青嘴角狠狠的抽了下,“你们二人真是极品!” 楚媛委屈的扯了下他的袖子,“哥哥,你让我去吧,我只是去看一眼,绝对不生事,再说了,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眼下不是应该跟他打好关系吗?夫人也是这么交待你的,你可别忘了。” “不用你提醒,我怎么做事,不用你教,”楚丹青甩掉她的手,神情厌恶。 楚媛似乎更委屈了,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只是想去送一份祝福,这有什么错?” 苏天宝偷偷冲苏离招手,苏离不明所以的将脸凑过去,“嗳,咱们让她去,肯定有好戏看!” “要是毁了婚礼怎么办?”苏离担心。 “没事,有姐夫在呢,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苏天宝对公孙靖还是很有信心的。 苏离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行吧!” 苏天宝坐直了身子,“看在你们请我们吃饭的份上,就带你们去观礼好了,但事先申明,别搞出什么麻烦,我姐夫这个人,脾气很坏的。” 楚媛面上应是,心里却很不屑,“不会的,我们就是去看看,再送份礼而已,你们慢一点吃,我上去换件衣服,穿这一身素服可不好。” 楚媛起身快步上了楼,招来婢女,快速的给她换妆。 为了突显自己的特别,她特意换上一袭绣着牡丹的红色长裙,再梳一个端庄的发髻,配上最名贵的首饰,美艳不可方物。 “小姐,您平日里的妆太淡了,需要将妆容再化的浓一点,”婢女给她建议。 楚媛看着镜中的自己,摇摇头,“不可,我就要让这红衣衬的脸色发白,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不过为了保持神秘感,需要戴上面纱才行。” 戴面纱不是为了遮掩什么,而是吸引别人的目光。 欲遮还羞,欲露未露,都说美人衣衫半解才是最美的,戴面纱也是如此。 当楚媛再次从楼上下来时,立刻吸引了无数狂蜂浪蝶的目光,实在是她这一身红衣太招摇。 宽腰带,束着不盈一握小腰,步伐行走间,初摆飘荡,牡丹花飞舞,怎能不叫男人们眼神发光。 楚丹青见她这一身打扮,有些不悦,“哥,可以走了。” “你怎么穿成这样?”楚丹青不悦的道。 “这样不好吗?难道我要穿一身黑衣,或者毒素白吗?”楚媛不高兴的道。 楚丹青说不过她,“唉,你别自作孽就好,待会别乱说话,我已命人准备了礼物。” 苏天宝眼神邪恶的盯着她的衣服,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离眼中的冷意更重了,要是他俩敢捣乱,后果绝对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龙珏在城中逛了有一会,正要回去参加婚礼,正遇上从酒楼里走出来的楚丹青等人。 楚丹青认识他,急忙给行礼,“草民见过三殿下,不知三殿下在此,真是罪过!” 龙珏的目光从苏离脸上再到苏天宝,楚丹青,最后落在楚媛身上。 好一个风姿妖媚的小美人,瞧这如花的容貌,纤细的身段,真的是极品哪! 先前因为战事的耽搁,他没能得到凤去鑫,进了南明城,他发现城中的青楼姿色太差,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像青楼那种地方出来的女人,喝喝酒,唱唱曲,还可以。 陪他睡觉,解决他的需求,还是算了吧! 所以龙珏一直处于无从发泄的境地,这会看见一个小美人,自然管不住自己。 “在外面不用多礼,这位是……”龙珏目光灼热的看着楚媛。 “哦,这位是草民的妹妹,名叫楚媛,”楚丹青也是个男人,三皇子眼里的东西,他自然明白是什么。 第226章 婚礼(五) “楚媛,这是当今的三皇子,还不快见礼,”楚丹青真担心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再给他捅出什么篓子来。 不过眼前倒是一个机会,以楚媛的身份,想嫁个身份高贵的人,几乎不太可能,但是楚媛聪明,又有手段,这一点连楚丹青都不可否认。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她待在三皇子身边,兴许还能混个侧妃当当,哪怕不是侧妃,侍妾也行,那样一来,他们楚家可就大不一样。 楚丹青算盘打的响,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楚媛娇羞一笑,微微弯下膝盖,对着龙珏摆出最淑女,最端庄的笑容,“民女楚媛见过三皇子!” 龙珏赶忙上前,实实在在的扶了一把,“楚姑娘无需多礼,这是在京城外,没有那么繁文缛节,姑娘不如叫我三公子,这样亲切些。” 楚媛很注意保养,所以她不光有着聪明的脑袋,漂亮的脸蛋,还有着软滑的肌肤,刚才临出门时,又特意抹了些香露,现在的她,从头到脚,都是香喷喷的,男人只要摸一下,便爱不释手。 龙珏此时便是如此,扶着楚媛的一双玉手,舍不得松开,身体里某些不安生的东西,正在翻腾着。 楚媛笑的更羞涩了,“民女不敢。” 苏离从后面走出来,一脸的不耐烦,“说够了没有?到底走不走啊!” 龙珏脸上尽是不悦之色,对苏离的无礼,他已经忍了很久,只不过他现在动不了,终有一日,他定叫这小丫头,眼下还不能跟她闹僵,他还有两件事需要她去做。 小丫头虽然不招人待见,可是能力还是不错的,那日将凤云鑫放走,竟然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 龙珏哪里知道,以司徒逸的脑子,公孙靖的手段,凤云鑫逃走之后,已在他们的监控之中,不过是用了一招欲擒故纵的把戏,用凤云鑫可以钓出更多的大鱼。 说到凤云鑫,还有一人不得不说,那便是凤云夜。 这厮实在是腹黑,在两军交战之迹,这小子居然玩起了隐身,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罗晋也找不到他,可又不敢对上面的人说皇子不见了,只好一直瞒着。 凤云夜此时还不知道公孙靖成亲的事,不是他的消息来源不够宽广,而是他根本想不到,在如此繁杂的战事中,公孙靖这家伙居然还能想着成亲入洞房,果然不是一般人会干出来的事。 且说龙珏一行人到了城主府,老太监不在,但是龙珏还是要将排场摆足,他是三皇子,怎能叫人看清。 “恭迎三皇子殿下!”袁七带着几名侍卫,快步走出来迎接,没办法,谁让他是管家呢! 龙珏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嗯,吉时可到了?” “回殿下的话,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开始,殿下请进,主上已给您安排了上座,”袁七不敢怠慢这位祖宗,主上看不起他,是一回事,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可千万不能给主上找麻烦,尽量供着他就是。 “带路吧!”龙珏一甩衣袖,眼底有着不屑,再大排场又能如何,不过是他们龙家的一条忠犬,现在他们龙家还要依仗他,面子自然是要给足的。 楚媛跟着龙珏,觉得备有面子,瞧瞧那些站在一边的女子,能她投来的羡慕眼光,楚媛满意极了。 她今儿这一身衣服,也很打眼,几乎一进院子,便成了众人眼中的亮点。 楚丹青有些担忧,今儿是公孙靖的大日子,在他的婚礼上出风头,真不是一件好事。 龙珏大摇大摆的走到正厅,在主位上坐下。 他一坐,林老爹缓过神来,觉着不对,赶忙站了起来,对他弯腰作揖,“草……草民见过三殿下。” 林老爹哪见过什么皇子皇孙,他连县官都没有见过,刚才没站起来,是吓坏了。 龙珏先前倒是没注意他,现在再瞧过去,一身朴素的农家老汉,看不出半点出彩的地方,龙珏隐隐的有些不高兴,“你是谁?为何会坐在这里。” 主位有两个,中间隔着供桌,一左一右,本来也是公孙靖安排的。林氏则是坐在林老爹下方一方,也算是个主位。 公孙靖可不管龙珏怎么想,在他看来,两方长辈中,只有林氏夫妇了,怎能不给他们安排在上座,至于龙珏,那是不情不愿才安排的。 可龙珏绝对不会这么想,在他看来,一个农家老汉跟他并排而座,实在是对他的侮辱。 林老爹听出这位皇子是不高兴了,吓的急忙跪下,“草民……草民苏桃的外公,冲撞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楚丹青跟楚媛坐于右侧的椅子上,两人也算有些身份,袁七心想总不能让他们站着吧,只好安排了位子。 楚媛娇娇一笑,“殿下,不知者无罪,既然这位老伯是苏姑娘的外公,殿下还是莫要生气,免得乱了喜宴的氛围。” 楚丹青也笑,不过他说的话,比楚媛说的要大体很多,“殿下,这是民间的风俗,待会叩拜的时候,是要拜长辈的,否则不吉利。” 龙珏嗤笑,“民间的风俗要遵从,无可厚非,可是要让本殿下与一个老农坐在一起,皇家威仪何在?” 楚丹青建议道:“要不给他另安排个坐位?” 楚媛看了眼正厅中柱子的位置,娇笑着抬手一指,“不如就在那柱子底下,给他弄个凳子,老人家腰背不好,靠着柱子才能坐的安稳。” 林老爹哪敢跟他们争辩,连连弯腰作揖,自行去搬了个矮凳,靠坐到了柱子边。 楚媛大概是觉得老人的坐姿很好笑,忍不住对龙珏说道:“殿下,您快看,那位老伯的样子,像不像庙里的佛像,就是这一身衣服不搭配。” “楚媛,休要胡言!”楚丹青本来就事论事,怕龙珏不高兴,才顺了他的话,可是楚媛越说越过份,难道她真以为有了龙珏撑腰,便可以肆意妄为吗? 楚媛还真是这么想的,皇子跟臣子哪个大? 当然是皇子大了,公孙靖再牛,到了三皇子跟前,还不是臣子? 第227章 婚礼(六) 她跟着龙珏走进来,自然也要顾及他的面子。 再说了,哪怕不是皇家,而是他们这种普通人家,那也是要讲礼数的,一个农家老汉,没背景没身份,怎么能坐在城主府的正厅,没让他出去就不错了。 这个时候的楚媛,完全忘了,这是人家的婚礼,她根本没有权利质疑。 苏离对两位老人家的感情不是很深,但是她这个人也极其护短,关起门来,怎样都成,但是到了外面,谁欺负她家里人都不行。 这不,她大步流星的走进正厅,一抬头,没看见林老爹,还以为他出去了,正想离开,一转身只见林老爹缩在柱子底下。 双手拢在袖子里,两手搓着旱烟西杆,估计是烟瘾犯了,又不敢在这里抽,只好拿出来过过干瘾。 “外公,你咋坐在这里?”苏离朝他走过去。 林老爹还没说话,楚媛倒是先开口了,只不过这次面对苏离,客气多了,“小妹妹,你有所不知,按着大渝国的规矩,平民百姓是不能跟皇子殿下坐在一起的,你外公也觉得这样不好,自然要另找个座位。” 要说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并没个标准。 可要是说起,男人讨厌什么样的女人,倒是有几点可以参考。 一是丑女,不管是那种第一眼见着就丑,还是那种看久了觉得很丑的,在不同的人眼里,外貌丑的,都称之为丑。 二是太聪明,太能干,比男人还要厉害,这样的女人只有个别没用的男人能喜欢。 三是自自以为聪明,不知天高地厚,还有点自作聪明的女人,尤其让人讨厌。 龙珏起初是觉得楚媛这女人不错,长的不错,身材不错,脑子也不错,带在身边当个玩物也不错。 可他也是门精的人,在皇宫里混了这么久,不精行吗? 从楚媛刚刚的几句话中,龙珏已知她是个怎样的人,说不上讨厌,但也说不上有多喜欢。 但是直到她这几句话蹦出来,龙珏彻底的黑了脸。 真正的自以为是,便是她这样的。 说假话也不看看是对谁,苏离虽小,可她是个什么性子,看她的眼睛就知道了,你在她面前说瞎话,这不是自打嘴巴子吗? 因为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她这是瞎扯,林老爹一个乡下老汉,怎会知道那么些皇家的规矩? 果然,苏离的小脸沉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在一点一点的攥紧,盯着楚媛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 楚丹青是看出来了,忙站起来打圆场,“都是小事,小事哈,而且婚礼就要开始了,闹起来不好,要不林老伯还是坐过来吧!” 楚丹青在和稀泥,当然也不能让林老爹再坐原先的位子,他便亲自搬了凳子,将位子往下挪了一点,“老伯,您坐这里,这个位置正正好。” 林老爹是个憨厚耿直的,以为他是在客气,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坐这儿挺好,这个位置坐着挺舒服,小离啊,过来外公这边,叫我看看你!” 林氏夫妇心肠都很好,知道苏离命苦,他们家中也就两个孩子,几个人相依为命,现在又多了一个苏离,也不用为口粮操心,林氏夫妇是真心的接纳了她。 苏离朝他走过去,蹲在他脚边,眼眶都红了,弱弱的喊了声,“外公。” 林老爹慈爱的笑着,摸了两个她的头,小声对她道:“咱不跟他们闹,马上要行礼了,闹起来不好,不吉利,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不对?” 苏离点点头,“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姐姐,她能忍吗? 也就这一次了,过了今天,看她怎么收拾楚媛这个女人。 祖孙俩说了会话,苏离便站了起来,走回正厅中央时,伸手食指,指了指楚媛,冷声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楚媛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到,不过也只是一瞬而已,她就不信,有三皇子护着,这小丫头还真能对她如何,“小妹妹,我可没招你,你不能仗着有武功就欺负人。” 瞧她这话说的,言语的攻击不算欺负,身体的攻击就算欺负了? 苏离可不管她那一套,“我就仗着怎么了,记得今晚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别让找见!” 苏离是真打算今晚收拾她的,听婆子们说,今晚姐姐要跟公孙靖洞房。 就是睡一张床,还不让他们打扰,她晚上闲着没事,肯定要找些乐子。 打人最能让她痛快,尤其是打一个她讨厌的人。 楚媛哼了声,头扭开,撇到一边去。 苏离离开后,楚丹青不无担心的道:“小媛,你等会出城去吧,我在城外有个别院,你暂去避一避,那丫头你惹不起。” “哥,你也太胆小了,我就不信她敢公然对付我,三皇子,您说呢?”楚媛虽不在意苏离的威胁,可还是想探探龙珏的口风。 龙珏见识过苏离的厉害,扇子一合,笑的有些玩味,“是与不是,你试过不就知道了,当然,要是怕了,你可以同本皇子一个房间,本皇子倒是可以保护你。” 他这话说的极其隐晦,先激将,再哄骗。 睡与不睡,倒也不重要,夜里临幸个女人,似乎也不错,可他也想看热闹。 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纯粹将楚媛当成了诱饵。 楚丹青有些着急,“小媛,你怎么越发不懂事,今夜你必须离开,不得在城中逗留!” 楚丹青拿出大哥的气势,只差没让人压着楚媛离开了。 “知道了,我走就是,”楚媛垂下眼睛,不再跟他争辩,这个时候她要保持自己的风范才是。 楚丹青看她的眼神,便知她根本不会乖乖离开,便打算好了,等到婚礼一完,便主动让人将她送走。 还没到吉时,楚媛借口出去透透气,离开了正厅,一路走走停停,也不敢去询问公孙靖的下落。 瞎猫撞上死耗子,竟让她钻进了苏桃所在的院子。 看着大门敞开着,她好奇的探头去看了看。 只见满布喜字的屋内,梳妆台前端端正正的坐着个女人,身着大红嫁衣,用金线绣出凤凰图案,底下是牡丹花开,这也是南明本地的风俗。 第228章 婚礼(七) 为了这件绣衣,司徒逸差点逼死了几十个绣娘。 因为时间太赶,现做是不可能了。 他便让人挑了件最上等的红嫁衣,然后命几十个绣娘轮班倒,总算赶得上。 再瞧她这一身的首饰,都是南明城中最好的。 公孙靖命人将城中最珍贵的首饰都买下来的,司徒逸先过了一遍,剔除掉那些说寓意不好的,还有些品相差的,再让苏桃自己挑。 她挑的是成亲当日佩戴的,剩下的都给她装进首饰盒了。 苏桃心想,如果不是怕她嫁土气,估计公孙靖想用金子将她裹了。 公孙靖的确是提过,可是苏桃想到那一身的金灿灿,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 再说这满屋的红绸布,百子图案的被子,鸳鸯枕头,哪一样不精致?不奢侈? 楚媛站在门口,看的眼都红了。 她是走在路上,从女人们口中听说了婚事的仓促,本以为是公孙靖不在意,细节上肯定也很马虎,可没想到公孙靖竟为她做到了这般地步。 苏桃并没有戴上盖头,她打算鞭炮响了再戴,免得把自己捂的憋闷。 林氏出去忙了,只留下一个婆子陪她,刚才也出去了,外面顶热闹,除了她,谁能待得住。 觉得身后有道刺刺的光芒,她回过头来,跟楚媛嫉妒的眼神相撞。 楚媛倒也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娉婷的站在那,“苏姑娘很意外吗?我是跟三皇子一同来的,想不到山庄一别,你我会在这里相遇。” 苏桃笑的不冷不热,“酒客都在前面,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楚媛笑着往里走,边走边打量屋里的一切,神态已变的挑剔,“你们公孙将军只用了三天,便准备好了一切,他咋会这样心急呢,莫不是你们之间有了什么,公孙将军迫不得已?” 这个想法从她脑子里闪过,她便觉得有这种可能。 秦子成婚,否则怎会如此仓促呢? 苏离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她,腰靠着梳妆台,双手抄着,一点都不像个新娘子该有的模样,只一句便堵了她的嘴,“关你什么事呢?” 楚媛脸上的笑容一僵,“的确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好奇,好奇你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喜欢。” “你的好奇又关我什么事呢?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于我于公孙靖,你就是个路人,小姐,自作多情也不是你这样的,很没品,懂吗?”苏离毫不留情的讽刺她,骂人也能纾解心底的不快,她现在就在纾解多余的情绪。 好像真挺有用的,骂了几句,她感觉舒服多了。 楚媛要是知道她心里咋想的,估计得气疯了,“路人吗?” 她高傲一笑,故意挺了挺自己的脸,摆弄了下自己的裙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苏桃一脸满意的点点头,“你这身材真心不错……” 她说了上半句,楚媛还是很高兴的,自己的身材怎样,光自己说好还不够,光男人说好,也不够,要她在意的情敌说,那才是最好的。 可是紧接着苏桃的下半句,就让她傻了眼。 “你这身材真心不错……要是去做妓子,生意一定很火,要不要我替你操办?” 楚媛傲娇的模样立马就垮了,怒了急了,“你,你什么意思,你在侮辱我,苏桃,你也太歹毒了!我是楚家的小姐,身份不知比你尊贵多少,你凭什么如此羞辱我!” “难道不是吗?”苏桃平静的挑眉,“你一脸骚味的进来,无非是想乘机勾引我家相公,不过是想卖身,说你是妓子,都侮辱了妓子的职业道德,至少她们出来卖,是明面上的,而你呢,藏着掖着,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啊,司马昭之心,你这是自欺欺人!” 这一通骂的也爽,心儿畅快。 苏桃甚至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个女人留下,哪天她心情不好了,再把她拉出来,狠狠骂一顿。 楚媛脸都青了,她再厚脸皮也经不住她这样说,鼻子一抽,眼睛一红,泪珠儿就要滚下,“我承认,我确是喜欢公孙将军,那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你根本配不上他,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还是离开的好,免得让他成为世人的笑柄!” 苏桃头一歪,笑的很邪恶,“可他就是稀罕我,怎么办呢?” 楚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跟这样的人吵架,真是叫她抓狂。 如果苏桃此时冲过来打她,又或者跳起来骂她狐狸精,她还有自信掌控。 可是这女人油盐不进,脸上竟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有点像无赖地痞,不跟你讲道理,也不在意你那一套,完全不按套路来。 “现在稀罕,不过是图个新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等过几天,你人老珠黄了,男人总会变心,到时你只有哭的份,”楚媛也是豁出去了,狠话一句接一句,可惜都戳不到苏桃的痛处。 苏桃笑了,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那你过几年再来勾引他试试啊,或者你死皮赖脸的跟着,我是不介意,我对你很有兴趣!” 她说我对你很有兴趣的时候,就像男人调戏女人,说‘小娘子,我对你很有好感,留个姓名吧!’ 楚媛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她开始觉得这个苏桃不正常,因为正常的女人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结果来。 苏桃很不淑女的伸了个懒腰,“你还有没有事?公孙靖可能就在前院,你要见见吗?” 楚媛更是瞪大了眼,哪有她这样的,她这样说,反倒让楚媛心生疑惑,觉得这女人保不齐憋着什么坏呢! 她还真是冤枉人鸟,人家苏姑娘真的是好意。 生活太无聊,有某些个白痴给她当调味料,有啥不可以的咧? 没错,以楚媛的这等段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最终,楚媛狼狈的跑走了,别说遇见公孙靖,就连苏桃都没搞定,更是被打击的信心大减。 楚媛魂不守舍的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苏天宝也不知从哪窜出来,小脸板着,悄无声息的站到她身后,然后冷不丁拍拍她的肩膀。 第229章 婚礼(八) “啊!”楚媛正在想心事,这一拍差点吓的她丢了魂。 苏天宝嗤笑,胆子真小,原来也是个纸糊的,“喂,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楚媛心中有着对苏桃的怨恨,对眼前这个小鬼,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你管,小鬼,你家大人没教你要懂礼貌吗?站在别人身后一声不吭,还故意吓我,太恶劣了!” 苏天宝嘿嘿的笑了,笑的别提多纯真,“我家没大人,我爹娘都死了。” “哼,难怪了,”楚媛冷哼。 “可是你不也没教养吗?我刚看见你进了我大姐的屋子呢,你想干嘛?”苏天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变少。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小子以后也是个腹黑的主,笑面虎一个,跟苏离是两种样。 被一个小娃这样问,楚媛悲愤极了,“我干嘛要回答你,让开,我要走了!” “哦,那你走吧,”苏天宝接的很顺口,完全一点问题都没有。 楚媛也没往心里去,在她经过苏天宝身旁时,一股奇异的香,飘进她的鼻端,她也没在意,裙摆飞扬的走了,背影那叫一个漂亮。 苏天宝笑的很欢,甚至咯咯的笑出了声。 “你给她用了什么?”苏离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他身后。 “二姐,你都看到了?” “废话!”苏离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这点小伎俩,能瞒得了她? 苏天宝不好意思的揉了下鼻子,“其实也没啥啦,我前些天捉了个黄鼠狼,师傅教我提料黄鼠狼的屁,我觉着好玩,便做了点。” “你塞她袖子里了?”苏离眼神还是冷的,但语气温和了些。 “要怪就怪她动机不纯,穿那么花哨的裙子,塞颗药丸根本看不出来,而且那药丸很快就化了,会沾上她的衣服,洗都洗不掉,”苏天宝是跟夏满学的,觉着好玩,便在家里自己鼓捣。 夏满也不管他,只要他别毒着自己就行。 苏离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苏离还以为她会生意,或者觉得他的法子不好,吓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哪知到了最后,苏离拍拍他的肩膀,来了句,“给我也弄一颗。” 她想让龙珏也变成臭味熏天的家伙,最好是沾在他身上,永远洗不掉的那种。 “好咧,这个没问题,我包袱里还有,”苏天宝对自己发明的东西,宝贝的很,随身带着的。 外面响起一阵鞭炮声,公孙靖在部下的簇拥下,迈着大阔步,满脸堆笑的跑来迎亲了。 苏天宝也凑上去,挤在前面。 这里不兴堵门,不过为了活跃气氛,苏桃还是给公孙靖出了个难题,否则便不给他开门。 难题也不难,就是让他跟苏离比武。 赢了便可以进来迎亲,输了的话…… 苏桃也是为了解开苏离的心结,知道这丫头一直对公孙靖不爽,何不借此机会给她一个发泄机会。 要说苏桃也真是疼这个妹妹,连相公都卖了。 当然了,苏桃也很想看看,这两人相较到底谁的武功更高一些,能高出多少。 公孙靖的武功,自然很厉害,苏离也不差。 一听说要比武,公孙靖的部下一片唏嘘声。 想着一个小丫头,怎能跟主上较量呢?主上一拳挥过去,还不把小姑娘打的哭爹叫娘? 胡子义跟穆青都不吱声,反倒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大喜的日子,也不会见血,是智慧跟力量的较量,两人都不会下狠手,怎么赢也是个问题。 最不情愿的,应该是公孙靖了。 他想早点抱上媳妇呢,这个时候打什么架啊? 瞧他这一身的喜服,要是扯坏了可怎么办。 要不说关键时候,男人也会犯迷糊,竟担心起衣服来了。 苏离早就想揍他了,一听说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他打架,兴奋的眼睛发光,摩拳擦掌。 公孙靖无奈,只好脱掉外面的衣服,还好里面也是红色里衣,衣襟前摆一掀,架势摆出来了,“速战速决!” “好,”苏离握拳,步伐一动,快如闪电的朝他攻过来。 公孙靖身影未动,只在她快要靠近时,才堪堪的闪开。 没打到他,苏离的拳头落在树干上,只风树干猛烈晃动,倾刻之间,树下站着的人,掉了一身的树叶。 可是他们顾不上啊!能让一棵大腿粗的树,打的剧烈晃动,这小丫头的拳头到底是有多厉害啊! 就在众人唏嘘惊叹的时候,公孙靖跟苏离已交战几十回合。 苏离攻,公孙靖躲,攻的又凶又猛,躲的从容随意。 苏离急了,他总是不出手,搞的好像她在欺负他,“喂,你再躲下去,我们打到天黑也绝不出胜负!” 苏天宝忽然来了句,“不如你们比拔河,不伤和气,又能比出个胜负。” 小家伙真是个天才,普通人拔河,比的是纯力气,可是有武功的人就不同了。 他们比的是力气,却又不全是力气。 苏离收拳,“好,我们就比拔河!”她也不想耽误姐姐的婚事,再打下去也没意思,拔河的确快上许多,不过得找个结实的绳子。 有人火速送来粗麻绳,这是浸过油的,结实耐用。 两人各执一头,苏天宝跑去中间划了个线。 公孙靖咋能不急,这俩小子,根本是在给他找事。 不过公孙靖这人便是如此,心里再急,脸上也不表现出来,你看他的脸,还以为他根本不急呢! 部下们也来了劲,两边各站了一个队伍。 胡子义跟穆青,很不厚道的站到苏离这边,小丫头孤零零的,总要有人支持不是? 有几个年轻小将,也凑过来站到苏离这一边,一双双晶亮的眼睛,盯着苏离清冷的小脸,直放光。 司徒逸过来时,入眼的便是这一幕,他内心很愤恨,什么时候了,居然搞这个,这是要闹哪出? 苏天宝喊了声开始,苏离跟公孙靖便各自卯足了劲。 两人面对面站着,双脚微微拆开,绳子缠绕在手上,单手拽着,眼睛直直的,劲儿全在脚上呢。 场面一下就火爆了,喊加油的震聋了司徒逸的耳朵。 司徒逸一脸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真是一群不着调的家伙,再看小离认真紧绷的小脸,此时的小丫头,真是漂亮的招眼。 第230章 抱着拜堂 公孙靖再怎么说也是成年男子,苏离再强也是个丫头。 男人与女人天生的差别,有时没法改变。 在苏离不情不愿的眼神下,最终还是公孙靖快速赢了。 他将绳子一扔,抓过喜服套在身上,在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止之时,便一脚踹开门,奔了进去,并将其他人都关在了外面。 喜婆想说这不合规矩,可是被公孙靖的眼神一瞪,愣是不敢说话了。 走进内室,公孙靖一眼便看到端坐在梳妆台边的女子。 虽然她蒙着盖头,看不清面容。 可是公孙靖就觉着自己能看清,而且是非常清楚,她的一颦一笑,她发怒的时候,她害羞的时候,哦,应该还有一种风情,他没见过呢,但是马上就可以见到了。 原谅憋了很久的公孙将军,此刻那点猥琐却不下流的想法,睡自己的媳妇天经地义,既然是天经地义,早点睡,早点快活了有什么不对? 公孙公子甚至在谋划着,明儿一整天都不出门了,什么敬茶都免了,吃食也让人送来,明一天两夜都在床榻上渡过了。 他越想越美,越想越遥远,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喜婆终于忍不住了,“将军大人,您该背着新娘出门了。” “哦,对啊,”公孙靖像是突然清醒,可是脸上傻乎乎的笑容,丝毫遮不住。 他缓缓走到苏桃脚下,单单膝跪在她脚边,以一种虔诚的姿势握起她的手,“娘子,为夫带你出去拜堂如何?” 苏桃真是被他搞的又感动又想笑,她轻轻点头,“嗯。” 红盖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了动,荡起旖旎的弧度,看的公孙靖手心痒,心儿痒,恨不得现在就取下来,看看他家小娘子娇羞的模样。 可是他不能啊,现在不是取盖头的时候,他忍着,咬牙忍着。 然后伸出手去,将她抱了起来,不是背,而是抱。 喜婆也不敢作声,什么规矩,什么礼数都是浮云,这位根本不按你的路子走。 她跑上前将门打开,走在前面领着他们出去。有人放了鞭炮,有人在嬉笑,还有人说着恭贺的话,可是苏桃什么也听不见,只有男人砰砰的心跳声,传入她的耳中。 外面喧闹的人也都停下了,征征的看着这两人,有羡慕,有祝福,当然还有人不爽。 不过苏离的不爽,已经不在是姐姐要离开她,嫁给公孙靖了。 她是在不爽公孙靖的武功,竟然比她厉害。 刚才两人交手,她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出来,公孙靖没有尽全力,有所保留,大概是为了不伤着她。 但是对于苏离来说,他的保留,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司徒逸是个人精,瞧着她气鼓鼓的小脸,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与主上的路数不同,就算你再修练五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苏离突然转过脸来,气呼呼的瞪他,“不用你操心,这是我的事!” 司徒逸瞅着她不领情的小样,有些气闷,“本公子也没空管你,只是劝你不要给自己找罪受!”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小姑娘,不去想着打扮自己,不会绣花弹琴,却整天想着跟人比武,你说她是不是犯抽了。 苏离恨恨的瞪他,此时的她根本想不到,刚刚还说互不相干的两个人,晚上就被迫绑在一起了,真的是同甘共苦啊! 公孙靖目不斜视的抱着苏桃走到正厅,喜炮已经响了一茬又一茬。 苏天宝乐颠颠的走在前面,给他们提着灯笼,一路上享受别人的注视。 他忽然想起村里的宋小月,这些日子学堂又恢复了学业。 莫公子将学堂搬到了柳树村,反正苏家的院子,真成了深宅大院,再开辟几间屋子出来做学堂,也没啥。 村里所有的小娃都被领到了学堂里,连嘬着手指的宋小月也坐了进去, 可惜这小丫头没啥念书的天份,莫染教的东西她哪里听的懂,完全就是凑数,她哥也是,没啥天份。 于是宋小月每天嘬着手指,百无聊赖的坐在苏天宝身边,一会玩他的书包,一会摆弄他的毛笔,有时还会弄的满头满脸都是墨水。 苏天宝就想着,回去的时候,多带些好吃的,堵住这丫头的嘴,好让她乖乖坐着,别捣乱。 想的太入神,迈过门槛的时候,差点绊倒。 胡子义吓的魂都没了,小祖宗哎,这个时候你哪能分心,要是真摔着了,灯笼掉在地上,意头可就不好了。 苏天宝心儿也跟着颤了颤,最终还是稳稳当当的走了进去,胡子义抱着他,用手里的灯笼将正厅中所有的灯烛都点燃。 胡子义抹了把汗,任务完成,他干脆提着天宝的衣领,直接将人拎了出去。 公孙靖进正厅之前,眼神还是暖的,那是一种暖到心里的暖,渗透了全身每个细胞,将他身子里潜藏的冷意,融化的丁点不剩。 娶了媳妇,能不暖吗? 可是在抬头看到高堂位子上坐着的人时,暖意瞬间凝结,咯嘣咯嘣的要结冰渣子了。 穆青之前进来瞄过一次,也觉得不妥,试着劝了一次,可是老人家不敢,怕得罪了皇子,五皇子也不吱声,摆明了是不想跟下等人坐在一起。 可穆青是个心思敏捷的人,他就知道主上进来之后肯定要坏事。 光是主上坏事还不够,要是那位掀了红盖头,看见这一幕,还不得气的跳脚。 穆青朝后面跟进来的司徒逸直打眼色。 赶紧想办法啊,眼看着主上的怒气值在飙升,再飙一会,就得冲破房顶了。 司徒逸俩眼一翻,靠在门边,悠然的打开了扇子。 傻了吧?这个时候怎么管?谁上去,谁触霉头。 悠闲的司徒公子,似乎忘了身边也有个一点就着的小炮仗。 苏离两眼冒火的看着一脸笑意的龙珏,再看看委屈窝在角落里的老两口,全身的气息都在往拳头上聚集。 她快步走进去,经过司徒逸身边时,终于惊醒了这位悠闲的主。 “啪!”扇子一合,“坏了!” 他也跟着跑进去,笑着打哈哈,“林老伯,怎么坐那儿去了,你们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两位老人家请到上坐去。” 第231章 楚媛的臭(一) 穆青会意,时间不等人,急忙指挥几个侍卫,干脆架着两位老人,将他们请过去。 公孙靖脸色阴沉的站在那,连他身边的苏桃都感觉到了,“发生什么了?” 公孙靖心中一凛,“没事,一点小事,他们座位没排好,你不用担心,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苏桃点点头,她也知道今儿有多乱,出点错,也没什么奇怪的。 穆青的举动,可把两位老人家吓的不轻。 高堂另一侧的位子上,摆着两张圈椅,给他们两位老人家一人坐一个。 司徒逸乘着空隙,急着抓住苏离的手腕,低声安慰着哄着,“别冲动,冲动不得,想想你阿姐,忍一下。” 苏离拳头紧紧的攥着,那拳头硬的像铁,手腕也是硬的像铁,司徒逸暗暗心惊,小丫头劲儿忒大,一拳下去,龙珏还不得死翘翘。 要说司徒逸的担心,不无道理。 苏离现在受制于龙珏,还没到非至他于地不可的地步。 可是这人哪!都有自己的极限。 龙珏就是在一点一点的将她往极限逼,他根本想不到,极限的结果便是玉石俱焚,要是知道会是这样,龙珏绝对不敢再逼她。 他是皇子的命,苏离的命,能跟他的命比吗? 仪式在龙珏的不悦,林氏老两口的惊吓中,进行了下去。 好似皆大欢喜,新人也该送去洞房不是? 可是这公孙靖就喜欢跟旁人不一样,他宠媳妇,也疼媳妇。 送进洞房的,那是为了让女人成为后院的女人,今后相夫教子,男人的事,外面的事她都管不着。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在屋里等着男人归来。 公孙靖一琢磨,那样的日子,他也喜欢,可他更喜欢媳妇有能耐,有本事,哪怕是在人前,也给他挣面子。 因为他从不将女人看做男人的附属物,就像他家的小娘子,狠起来不比男人差,脑子灵活,更是不比男人孬。 这样的女子,他干嘛要养在院里,不让她抛头露面呢!当然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得顺着媳妇的心意,媳妇要闯出一番事来,他能不依着吗? 于是乎,公孙公子的后半生,专干宠媳妇的事了。 为了让众人觉得他媳妇与众不同,公孙公子便当着众人的面,揭了盖头,拉着她在众宾客前敬酒致谢。 当盖头掀开的一刻,有人嫉妒,有人惊艳,有人乐颠颠。 她本身长的就很美,只不过寻常不在意自己的穿着,也没有精心打扮,这一打扮起来,怎一个美字了得。 楚丹青的惊艳跟龙珏的惊艳感觉又不一样。 楚丹青那是纯粹的惊艳,他很会看人脸色,一瞧公孙靖护妻的样,哪敢多看,就怕那人瞬间翻脸。 龙珏的惊艳有着赤果果的遗憾,这么漂亮,性子又野辣的小美人,他怎么没下手呢? 有些女人像花,闻着香,看着漂亮,可是摘下来不久便枯萎了。 要是花多了,也容易看花了眼,也就不觉着稀奇了。 有些女人像温水,暖暖的适合放在家里,男人在外面怎么玩,女人都温顺的待在家里,做一个贤妻良母。 可是如苏桃这样的女人,像调味料。 你说这做菜,没了盐能行吗? 有了盐,没有油的润滑,能行吗? 有了盐又有了油,如果再加点辣椒,刺激一下,是不是很爽呢? 苏桃便是如此,看似不打眼,随处可见,偏又缺她不可。 苏桃是不管他人怎么想,她早想揭开盖头,视线被挡住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所以取下盖头,苏桃首先看的是林氏老两口,“外公,外婆!” 公孙靖看着她小女儿的模样,心儿也软的跟什么似的,“要不你先过去坐一会,我去外面瞧瞧,再过来领你出去?” “嗯,”苏桃有点害羞,因为她的腿儿有点软,不是怕,也不是喜,而是莫名的腿软。 被一个虎背熊腰,满眼热切,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男人盯着,好像你就是一盘散菜,就等着他品尝似的。 她虽然没经历过云雨,可正常的男女之事,她还是懂的,以公孙靖这等姿态的男人,那方面绝对很牛逼。她真担心自己的小命,明日不晓得还在不在。 公孙靖招呼龙珏入座,他是皇子,肯定不能与旁人同桌。 只能与亲属同桌,否则也不能让皇子一个人坐不是? 于是这一桌人便定下了,龙珏,楚家兄妹,林氏老两口,苏离,苏天宝,以及公孙靖跟苏桃。 楚媛此时只觉得身上很不舒服,附近好像有什么味道怪难闻的,她一直搜寻着,却没发现味道是哪里发出来的,只好用手帕捂着口鼻。 楚丹青也闻见了,跟楚媛的想法一样,只以为是什么东西臭了。 林氏老两口哪敢跟皇子坐在一起,死活不干,左右推脱,非要去外面跟客人们同桌。 要是搁在平时,苏桃肯定不会为难老两口,可今儿场合不同,是她的婚宴。 如果他们老两口不坐这儿,岂不是让人看低了自己的出身。 她虽出身农家,那又如何? 一个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已是无可奈何,若是再自卑,岂不是更悲哀了。 苏桃知道两位老人不自在,便凑在他们身边,低声安抚。 公孙靖觉得她此时的模样,美极了,像个贤淑的小娘子,跟她平时泼辣的模样截然不同。 有人看着觉得好,有人就得嫉妒。 楚媛看着英武不凡的公孙靖,再瞧瞧笑的一脸幸福的苏桃,心里那个嫉恨藏都藏不住。 眼看这男人跟她没啥关系了,不仅如此。在她看来,要是公孙靖找个身份高贵,或者第一美人什么的成亲,她心里可能还好受些。 可偏偏,人家看上一个村姑也不稀罕你,岂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再说,她坐在这儿,穿的这么好看,描画着精致的妆容,是要来出风头的,可现成呢,成了某些人的陪衬。 楚媛心中的嫉恨,加上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使得她胸腔中的怒火直往外冒,阴毒的目光对准了林氏老两口,没办法,谁叫整张桌子,就属他俩最好欺负。 第232章 楚媛的臭(二) “苏姑娘!”仔细分辩,她叫的是苏姑娘,而不是公孙夫人。 人家都成亲了,你却称呼人家是姑娘,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楚媛要找的事,当然不只于此,她还没说完呢。 赶在旁人阻止之前,她站起来,素手指着林氏老两口,讥讽着道:“苏姑娘怎能将他们安排在这里坐着,别忘了,三皇子还在这儿呢,你这不是在打三皇子的脸吗?” 她一席话,让在座的人都变了脸色。 楚丹青只恨自己蠢,为什么要带她来,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干的最蠢的事。 龙珏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说这女人真的自以为是,刚刚的事就不说了,现在大家都已经坐了下来,公孙靖夫妇还在这儿呢,不看僧面看佛面。 哪怕龙珏心中不喜,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吃一顿饭而已,他犯得着跟公孙靖过不去吗? 谁看不出来公孙靖这厮一双眼睛都是他家小媳妇,人家又刚刚拜了堂,这个时候捣乱,那真是蠢到家了。 苏离跟苏天宝就不说了,两人忍的很辛苦,要不是……哼! 苏离只恨自己笨,刚才找个地方把这女人打晕绑了,扔到臭水沟里多好,哪还有这一出。 苏桃那是震惊,同时也想到了,外公跟外婆在这儿,绝对不止这一次受辱,先前肯定还有,否则两位老人家不会一个劲的推脱,不肯坐在这儿。 公孙靖看着娘子暗下来的脸色,也恨不得早些将这女子一掌拍出去。 楚媛还以为自己说了之后,会有人吭声,但是看这一圈人,她脑子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没错,人只有在面临终极危险之时,才会格外冷静。 “我……我只是怕殿下受委屈,”她小声呢喃,虽小声却足以让在座的众人都能听到。 低着头,攥着衣角,一副她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要说这楚媛也是聪明的了,苏天宝心里偷着乐,她会激动成这样,跟那些药不无关系。苏桃缓缓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几口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面带笑容的看着她,“楚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好像没有请你,哦,你是来送礼金的吗?顺便送一份祝福?可是你这样的祝福,我们真的消受不起,烦请你还是走吧,我们还要开席!” 她已经说的很客气了,这是她的婚宴,她不想搞砸,等过了今天,看她不整死这丫的。 楚媛低着的脸,一阵难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赶出来,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楚媛咬着牙,恨不得将一嘴的银牙都咬碎了,再抬起头时,变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公孙夫人,刚才是我不对,我只是想到宫中的礼仪,怕怠慢了三殿下,不是有意对两位老人不敬,对不起啊!” 哭着道歉,表情够了,语气够了,说的话也够漂亮了。 还把龙珏扯了进来,摆明了要拿龙珏当垫背的。 她知道,说了这话那女人绝对不敢再赶她出去,她自己弄了个梯子,那女人顺着梯子下就是,她肯也不想把事情搞糟。 苏桃这会虽然还在笑,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丫头是气的狠了,而且非常狠。 公孙靖知道该自己上场了,“楚姑娘,以你的身份确定不该坐在这儿,一,你不是亲属,二,你也没身份,楚公子,我说的对吗?” 还是他牛逼,戳到了重点。 就是啊,你凭什么赖在这儿呢? 楚丹青可以说是朋友,他毕竟也是楚家的公子,在江湖上商场上都有一定的威望,是能跟着龙珏混的,可是楚媛呢?她有个屁身份。 这个时候,楚媛肯定要恨龙珏,为啥不早点宠幸她呢? 一直默不作声苏天宝,突然开口了,“啥东西这样臭,二姐,你闻到了吗?” 苏离心里跟明镜似的,依旧的面无表情,“闻到了,好像是从她那边传来的。” 这丫头也是直接,伸手直指楚媛。 苏天宝立马跳起来,奔到楚媛跟前,对着她闻了又闻。“你干什么!”楚媛吓了一跳,不过这眼中有惊慌,也有解脱,她的困不是解了吗? “你身上好臭,真的好臭,”苏天宝捏着鼻子,一只手还在眼前扇了扇,很努力的将她身上的气味传到更远。 这下,楚丹青也闻到了,他根本没来得及表态,就被楚媛身上那股子骚臭味弄的几欲作呕,“你,你身上沾了什么东西,咋这么臭!” 龙珏也闻到了,眼中有嫌恶之色,他再不会碰这个女人了,竟然这么恶心人。 “这不是,我也不知道,肯定是谁害的我,”楚媛急的都快哭了,她脚步直往后退。 可是没人会相信她,随着她激动,裙摆飘动,臭味越飘越远,外面的人都闻见了。 “将她拖走,扔出去!”公孙靖彻底烦躁了,挥挥手。 袁七憋着气,快速冲过去,啥话也不说,点了哑穴,直接就将人拖了出去。 楚丹青也不敢管了,得罪这几位,他能活着走出去就错了。 所以说,这寻常人哪,到了关键时刻,首先想到的是保住自己,而不是去拼命护那些个不相干的人。 要不是寻常人呢?比如公孙靖这等厉害又专情的主,事实恰好相反。 楚媛不能说话,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可是路过院子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一个又一个的人,捂着鼻子,嫌弃的看着她,好像她是大粪,她是一泡牛屎一样。 纵然楚媛再聪明,再心思通透,再会算计,她也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对于美,对于面子,那是看的比命还重。 今儿这一遭可不就是要了她的命吗? 等到了府门外,袁七将人往地上一丢,顺便还解了她的穴道,回身来对府门口的侍卫吩咐,不准她再进来。 楚媛身边空无一人,她的婢女还在客栈,没有跟来,而且她好像忘了回客栈的路。 周边经过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有几个调皮的孩子,指着她说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 楚媛吓的惊慌失措,感觉自己无处可藏。 第233章 楚媛的臭(三) 她更不敢再回城主府,只好四处寻找自己所住的客栈,结果越走越远,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她这个模样,喜欢她的只有乞丐了。 几个坡脚乞丐围着她,先是瞄着她身上的首饰,对几个人使眼色,于是有人从后面抢了她的头饰,她匆忙回头之时,又有人拽了她身上的玉佩。 结果可想而知,后来的乞丐都涌了上来。 扒衣服的扒衣服,连鞋子都没给她留下。 好嘛!眨眼间楚姑娘就被剥光了。 也是她点儿背,剥光了之后,有几个浪荡公子从她身边路过,瞧这小美人,身材不错,白白嫩嫩,该胖的地方胖,该细的地方细,又弄成了这副模样,这不是现成供人玩的吗? “唔,真臭,看着挺干净,咋身上是这个味,”一个公子蹲下身,本意是要把她抱起来,可是一闻她身上这味,实在受不了,只顾着捂鼻子。 “说的是,难道是狐臭?”另一位公子哥,盯着她的腋下瞧。 哪里分的清是狐臭,还是口臭。 楚媛满脸泪痕,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是楚家的小姐,你们送我回楚家,我家里人一定有重谢,真的,我不骗你们。” 这是她不糊涂的时候。 “有人要害我,一定是那个贱人的妹妹,他们一家都是贱人,都是坏人,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这是她不正常的时候。 总之,等到楚丹青从喜宴上出来,四处找她,并且找到时,楚媛就是这个模样。 没办法,虽说对她很厌恶,但也不能看她死在这里,楚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他让下人将人打晕带了回去,交给婢女处理。 这一身的臭味,谁能受得了。 楚丹青回屋之后,洗了好几遍,换了一身衣服,又用香熏了好一会,都感觉有味,更何况是楚媛。 要说楚媛落到这个地步又怪得了谁,往好了说,她失了面子,被人嘲笑了,丢下的面子也再也拾不起来,可最终保住了一条命不是? 如果是苏离出手,她还不得断手断脚,在床上躺一辈子都有可能。 城主府中,苏离跟苏天宝躲在角落里,小声说着话。 这个时候,苏离还不知道楚媛的遭遇,她得亲眼瞧瞧,再给她些教训才行。 一听说要去干坏事,苏天宝激动了,他也要去。 苏离当然同意了,反正就在城中转悠,整个南明城都是公孙靖的兵力,还怕有人敢对他们不利? 还真别说,越是混乱的情况,越是容易出事。 公孙靖欢天喜地的抱着新娘子回去洞房了,胡子义跟穆青贼兮兮的潜入新房外,想要偷听墙角。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被公孙靖修理的很惨。 既然没热闹可看,那便去喝酒呗。 两人勾肩搭背,带着几句副将,围了个桌子,喝他个痛痛快快。 司徒逸这一晚上都瞄着苏离呢。 他知道这丫头晚上肯定要干坏事,司徒逸觉得应该去制止,可他忘自个儿还是个需要别人救的呢呢! 夜深了,城主府里也安静下来。 苏离领着苏天宝从后门,贼头贼脑的溜了出去。 不过在干坏事之前,苏离先去了一趟客栈。 龙珏传了信,要见她。 苏离此时对龙珏的厌恶,直逼楚媛,没错,如果不是看在他皇子的身份上,苏离真他妈的想掐死他。 龙珏深夜孤寂,又不能去青楼鬼混,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百无聊赖的喝着酒。 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苏离来了。 “呵,你来的太晚了,本皇子都要睡着了。” 苏离冷着脸,一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大赤赤的在桌子旁,坐了下去,“有话快说,你还有两个要求,别过份!” 她只想赶紧接了任务,再快速的办好,早点远离这个男人。 龙珏忽然从床榻上坐起来,他在喜宴上喝了不少,回来这一会的功夫也喝了不少,现在酒意上涌,某些人本能也在累积中濒临爆发。 他注意到苏离今儿的装扮,先前在喜宴上也看见了,当时也是小小惊艳了一下,绝没有现在来的激动。 少女,夜晚,独自相处,还有她脸上浓重的冷意,每一个都在刺激着苏离的神经。 龙珏忽然想跟他开个玩笑,或许也不是玩笑,“你陪我一晚,抵消一个条件,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一花,龙珏陡然感到脖颈处一凉,低头时,只见冒着寒气的刀尖,抵着自己的喉咙。 龙珏的酒意,刹那间便醒了,“你!” “为你办事,已是我的底线,进来之时我很小心,根本没人发现我进来,就算有人发现我也不怕,死人的嘴是最严的,而且你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小丫头最近脑子越来越灵光。 是啊,以她的身手,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掉龙珏,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这里天高皇帝远,又是公孙靖的势力范围,想要一手遮天,灭掉所有龙珏的行踪,或者编个理由,就说他被敌军刺杀身亡,轻而易举的事。 龙珏听着她的描述,越听越心惊肉跳,他真是脑子糊涂了,这里又不是京城,在这里公孙靖就是土皇帝,瞧瞧这南明城百姓对他的爱戴……龙珏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公孙靖……他要自立为王? 这不是不可能啊! 大渝国库其实已经空虚,每年有一半的银子都补用来养军队。 而且朝中能打仗的大将,几乎都与公孙靖有关,纵然大渝在其他地方也有兵力,还有两个镇边大将军,可那是镇守边关的军队,他们轻易不能调动。 从关阳到南明,这一段距离,足够他建立一个小国,况具他手里还有几万大军。 龙珏越想越觉着可怕,心中也有了计较,“呃……小离啊,本皇子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真的只是玩笑,你快把剑收回去,伤着就不好了。” 苏离迟疑了一会,才慢慢收回剑。 别以为她是真的怕了,还是那句话,她不想给姐姐惹麻烦。 龙珏后怕的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些畏惧的瞥了她一眼,绕过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 第234章 打擂台 瞄着苏离暗沉的脸色,龙珏忽然有了主意,“说正经的,本皇子要求你做的第二件事,也不难,你去将公孙靖的虎符偷给我!” 苏离大惊,握着剑的手猛的收紧。 龙珏当然知道她心里是排斥的,偷了公孙靖的虎符,等同叛变,他也没那么傻,这小丫头对苏桃忠心的不得了,如果直接说让她去偷,偷来给自己,肯定不行。 龙珏想了托词,“你别多想,本皇子一直听父皇说起虎符,却从未见过,想要瞻仰一番,看过之后,便会物归原主。” 苏离仍旧沉着脸,也不作声,看样子是根本不相信他。 “你觉得本皇子会傻到,在南明城里,占有公孙靖的东西吗?怎么可能,本皇子还想活着回到京城呢,所以你尽管放心,本皇子只是看一眼,就会还给你,如何?”龙珏又道。 苏离始终不说话,弄的龙珏怒不可遏,他知道这丫头很倔,为了达到目地,只好又退了一步,“这样好了,只做这一件事,只要你做完了,我们两人的交易就此停止,再也不会提及,本皇子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他也真的不想跟苏离打招呼,小丫头太难琢磨,他搞不定。 而且这一件事,也是一件大事。 苏离心里有点慌,眼见着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好像没有反驳的理由,其实说到底,是龙珏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她,因为她也不想再跟龙珏有什么牵扯。 “好,我答应你!”做出这个决定,苏离心是静的。 虽然在决定之前,她一直犹豫,可是在做了决定之后,她不会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顶多偷出来后,她盯紧了龙珏的动作,一旦他想释使坏,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制住他。 龙珏听到她答应了,松了口气,天知道,他差点就要放弃了,这小丫头太难搞。 苏离离开房间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经过楚媛的房门口,她推开一条缝,朝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楚媛屋里的小丫鬟,还在不停的焚烧香料。 苏离没再进去,而是走下楼。 苏天宝坐在楼下等她,见她下来,激动着跑上去,“二姐,那个臭女人怎么样了?” “她还是很臭,你还要进去不?” “我是不想进去,可就这样放过她,是不是太便宜她了?”苏天宝不甘心,他跟着苏桃的时候,胆儿就大了,现在跟着苏离,他胆儿更大,更何况还有个厉害的姐夫,这小子简直要无法无天了。 苏离皱眉,她还在想着公孙靖的事,“便宜不了,她人都丢尽了,哪还有脸见人,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那快走啊!”苏天宝高兴的拖着她往外走。 两人走入街道,隐入人群之中。 在他们二人走后,角落里走出一个男人,无声的摇着扇子,看似好像挺潇洒的,模样也是出众的俊美,不说话的时候,静静的站在那,像个仙人似的。 可是那眉那眼,此时看来,怎么就那么让人觉得猥琐呢? 没错,的确是猥琐。 司徒公子偷偷跟着一对姐弟,怎能不让人想到猥琐二字。 司徒逸能不跟着吗?谁知道这俩小子要到哪里去疯,没个大人看着,怎么能让人放心。 苏离在城里转了好几天,摸清了不少鲜为人知的地方。 比如这个演武场,就在赌场中。 因为此地人口复杂,还有不少蛮夷人跟草原部落人。 他们生的高大,喜欢斗狠斗勇。 有点像拳击赛场,两个人比武,底下人的人下注,赢的那个也有不少提成,也算是一种职业吧! 苏离对其他赌,不感兴趣,倒是这个武场,看着不错,至少可以给她练练手嘛! 苏离拉着苏天宝走进去时,正有两个人在斗狠。 一个长的像野人,应该是蛮夷族人,整张脸只留眼睛还算能看的清,其他地方都被长毛覆盖。 而另一人,身形要清瘦许多,但是那双眼睛,叫人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苏天宝也不怕,只顾着去看台上的人,“哇,二姐,你看那个人长的像不像野人, 你说他会不会吃人哪?” “蛮夷族的人都长这样,人不吃,不过他们喜欢吃生的,听说饿极了直接杀了野物,剥了皮,生吞下去,”苏离说的有模有样,却被距离他们不远处的男人听了去。 司徒逸抚额,她这都是从哪听来的,人家蛮夷人,虽然野蛮,可也没有生吞活剥的。 可是苏天宝显然是相信了,以至于很多年后,遇见蛮夷人,还把人家当洪水猛兽,童年阴影。 台上的两个武人,打的血肉横飞,十分血腥。 越是这种场面,越是能勾起无聊达官人士的兴致。 反正又不用他们上场,还能看的过瘾,何乐而不为。 当那个清瘦男人卸掉蛮夷人的一条胳膊,现场的人沸腾了。 这绝对是反转,最血腥的反转。 苏离一点都没有意识去捂苏天宝的眼睛,司徒逸看不下去了,悄悄去过去,捂了苏天宝的眼睛。 “谁啊,谁捣乱!”苏小爷不高兴了,想扒下那个人的手。 “这不是你能看的,别乱动,”司徒逸不仅没有松开,反倒越捂越紧,还把他的小身子往自己怀里按。 苏小爷怒了,好歹人家也是有点拳脚的,瞧着挣不开他的手,一抬头再重重落下,踩中司徒逸的脚。 苏离早发现他跟着了,就他这跟踪,根本没有技术含量好不好。 “你来干什么?”苏离瞧着他这一身装束,跟这里根本不搭好不好。 司徒逸心里那个万马奔腾啊,小丫头带着小祖宗出来干坏事,他不该管吗? 纵然司徒逸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有风度撒,怎会跟她计较,“这里太危险,你俩不能待在这儿,快点跟我回去。” 苏离冷冷淡淡的瞟他一眼,然后竟然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只见她对一个坐着的男人说了什么。 那一帮子人,全都瞪大了眼,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苏离背对着司徒逸跟苏天宝,所以他俩根本不晓得苏离究竟说了什么。 台上的一局打完,蛮夷大胡子是被人拖下去的,之前还能看见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红的像要滴下血来,偏偏又没滴下,肿的眯成一道缝。 第235章 一人战全场 刚刚跟苏离说话的中年人,跳上擂台,对下面的人压压手,示意他们别再吵了。 “各位,大家都是王某这儿的常客,大家也都知道,我王某人就喜欢搞点与众不同的,这不,今儿来了位小姑娘,说是要挑战我们这儿的高手,大力啊,你敢应战吗?” 最后一句,当然是对台上那个精瘦汉子说的。 “老子连野人都打得过,更何况是个小丫头,你尽管让她上来就是,老子保管留她一条小命,”这个叫大力的汉子胸脯拍拍咚咚作响,倒也没觉着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开门做生意,求的无非是财,他也巴望着生意越来越好,这样他挣的银子也就多了。 这位王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时不时就来点新鲜的,上回还弄了两个青楼女子,让她俩在台上掐架,底下的人下注。 看女人打架,虽然不暴力,但是很养眼啊! 王老板的话也引起下面的客人们一阵骚乱,就像大力想的,女人上台,无非就是讨好男客人,可是这回又玩了个不一样了,竟然要让一个小丫头跟大力对打,那个场面啊……绝逼的劲爆。 苏天宝也是兴奋的,他的兴奋当然跟别人不同,对这位二姐的武功,他是相当信任,一定能打的那个男人血肉横飞。 司徒逸虽然也知道苏离武功厉害,可仍然心惊肉跳,小丫头还真是不消停,他肯定劝不下来,这可遭了。 苏离在王老板下台之后,脚尖点地,轻轻松松跃到台上,轻盈的落地,那个速度,简直跟慢动作似的。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了门道,小丫头不得了,如此深厚的内力,如此精湛的轻功,武力值绝对不低啊! 看出门道的人,开始下注了,当然是压在苏离身上,但此地大部分人,并没有看出,仍然压在大力头上。 “我也要压,我这里有钱,”苏天宝兴奋的从怀里摸出两小锭银子,“我要压二两,买我她胜!” 苏天宝不笨,她当然不能暴露自己跟苏离的关系,要是人家坑他可怎么办。 “天宝,赌钱是不对的,莫先生难道没教过你吗?”司徒逸死死的拽住他的袖子,可仍然阻挡不了天宝的热情。 “好咧,这是您的赌票,拿好了,”坐庄的人也爽快,只要有银子,想下注,他管你是谁呢! 苏天宝拿到了赌票,喜滋滋的举给司徒逸看,“我大姐说了,这世道危险,什么都要懂一点,什么都要经历一番,我这不是正在经历吗?我二姐也说了,长大了不能像你这样,当个什么都不会的男人,那个样子……太没用。” 司徒逸气的要吐血,你说这姐弟三人是有多难搞,连嫌弃他都是一个样子。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之前是不想跟个小娃计较,可是今儿,他觉得不能再忍下去,得叫他们看看,本公子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苏天宝,待会本公子让你们大开眼界!”信誓旦旦的说,却遭来苏天空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 这小子明显是不相信他啊! 司徒逸不跟他计较,用事实说话,定叫他们心服口服。 擂台上的对打已经开始,台下赌徒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大力,怜香惜玉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别把人家的脸打坏了!” “身上也不能随便打,特别是那胸……”一个满脸猥琐的男人,奸笑着。 苏离眼神一寒,谁都没看见她是如何出手。 直到猥琐男人双目圆瞪,喉间插着一根银针倒地时,众人才突然觉得心惊,都不敢吱声了。 大力也算见识过很多人,直到这会,才真正的认真起来,也不说相让或者调戏的话了,“请吧!” 那些看着大力严肃正色的赌徒,也都觉出了不对劲。 刚才跟蛮夷人打斗时,大力是兴奋,那眼神是狠,可是没这么谨慎。 苏离也不跟他废话,也没有过多的花招,她现在只想出气,想把在龙珏那里受的气,统统出了,所以她没用内力,仅凭自己的拳头跟爆发力,朝大力挥起了拳头。 小姑娘拳头不大,外人看着好像没啥感觉,可只有大力自己知道,那个拳头……它绝对很可怕。 大力没敢接,身子一闪,想要躲开她的攻击。 刚一开始,他不能受伤,哪怕是对拳,也要看清楚对方的实力再作定夺。 苏离一击不中,有点烦了,双脚斜蹬地,握紧双拳,又朝大力挥了过去。 这次的速度更快,大力只看到一双拳头到了跟前,他又想躲,可是这双腿怎么不听使唤了呢! 台上有人被双拳击倒,台下众人唏嘘不已,围在擂台最近的一圈人,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点那力度,有些后怕的往后缩,万一伤及他们,估计肋骨都保不住了。 苏天空最兴奋,“加油,二姐加油,打倒他!”兴奋之下,也没在意自己喊的是什么。 司徒逸那是彻底震惊了,小丫头太暴力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那是会打死人的。 大力趴在地上,咳了一声,顿时胸腔里热乎乎的血,压制不住的往上涌,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苏离静静的站在那,脸上没啥多余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这样打不过瘾,又转向四周,“真是没用,再来几个能打的!” 王老板自然也养着不少厉害角色,一听她这叫板,又都是骄傲自大的汉子,哪听她这般叫嚣,一个个掳起袖子,就往台上跳。 “你们别冲动,不能冲动啊,”王老板也是看出来了,小丫头深藏不露,是个惹不得的主,人家摆明就是来打架的,上去再多的人,还不是让她练了靶子。 可是没人听他的,事关男人的面子,谁能忍得下去。 苏离数了数,“八个,好,一起上吧,这样打着才过过瘾!” 八个男人原本还想一个一个上,不然底下的人,该说他们欺负女人了,可既然小丫头不自量力提出来了,他们又怎会拒绝。 赌徒们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有些已经开始重新下注,刚才的赔了,还可以再下不是,台下一片骚乱。 第236章 这是谁? 台上也是惨叫声不断,不断有人被丢下来,有些丢的不好,还砸着人了。 司徒逸护着苏天宝直往角落里躲,太混乱了,太……什么呢?司徒逸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台上的男人被苏离打的很惨,直到最后一个男人被踢下台,苏离心里的恶气,总算出了不少。 她跳下台,走到苏天宝跟司徒逸跟前,没看司徒逸,只看着苏天宝,“还可以不?” “牛到家了!”苏天宝朝她竖起大母指,啧啧赞叹,“二姐,你顺心了不?” 苏离安心了,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天宝虽小,却懂她,“顺了,走,咱们去喝酒!” “等等,还不能走,我压了银子,现在要讨回来,”苏天宝惦记着他的钱,二两啊,翻十倍,不少钱呢! 苏离一听便知道他压了自己胜,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揽着他的肩膀,两人挤开人群,朝着庄家走过去。 “我的钱!”苏天宝把赌票扔给他,底气十足。 那庄家看了看他们俩,表情有点阴。钱当然如数给了他们,苏天宝压的小,这点银子,他们犯不着拦,可是这口气,他们是要出的。 苏天宝高高兴兴的捧着银子,想着待会买些什么好。 在他们走后,王老板对手下使了个眼色。 这年头想阴人,也不是光靠武力,还有很多种方法不是? 比如用迷药,用陷阱。 司徒逸坚持要将苏天宝送回去,他担心这两人再凑一块,还不得翻了天。 苏离无所谓,反正她的气出了,接下来就是该考虑,如何搞到虎符,难道要让她有目地的接近姐姐? 苏离一想,这个法子不行,她不能伤害姐姐。 那就只有偷了,乘着他们不在,再去偷。 之前她也知道公孙靖将虎符给了姐姐,可是后来公孙靖回来,虎符又到了公孙靖手里。 这东西公孙靖不会随身带着,有可能搁在书房。 “你又在想什么?”司徒逸真是怕了她。 “不关你的事!”苏离冷冷的转开眼,看着前面的路,就是不看他。 司徒逸想到之前自己说过的话,恨恨的捉了她的手臂,“跟我来,本公子今儿就让你好好看,什么是聪明,什么是无用!” 气极之下,他也不管苏天宝要不要回去了。 他今儿受的刺激太多,脑子里的弦绷不住了,脑子一热,啥也顾不上了。 苏离这回没甩开他的手,反正也无聊不是,回去也睡不着,再玩一会也没啥。 司徒逸领着苏离,进了另一家赌坊。 他们这个圈转的,愣是让想要伏击他们的人,扑了个空,在街上转了两圈。 眼前这个赌坊,要清雅许多。 没错,青楼也分高雅跟低俗的,赌坊自然也能分。 比如眼前这个,进了门,都是衣着鲜亮的赌徒,也没掳着袖子拍桌子叫嚷的。 一个个捧着茶,坐在椅子上,玩牌九,赌大小,赌色子,还有赌蛐蛐的。 更文雅一点的,有赌画的,赌瓷器玉器。 主要是辨别真伪,全凭赌客的本事。 要说这么个雅赌场,谁能想的出来?还不是洛黎那个妖孽,要不怎么说他是个天生的商人,丫的脑子就是跟别人长的不一样。 司徒逸领着他们二人,直接坐到了赌书画的桌子前。 “客官请坐,客官可是要入鉴画的局?”伙计殷勤的走过来,问的也很有水平,不似一般的赌坊,上来就问人家带了多少银子。 司徒逸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他,“可以入局了吗?” “当然可以,您随便看,每幅画的底价都是一样,您看中哪个压一百两就成,我们这儿一视同仁。”为了保证公平,自然要一视同仁。 “可以开始了吗?”司徒逸此时的神色变的很淡,全然不似他平时的模样。 看他坐在那,一身水蓝长衫,宽袖口袖着淡绿翠竹,一如他的风姿。 再瞧他的脸,烛光下恍若天人。 苏离着实迷了一下下,有些人就是如此。 你天天看见他,如果没用心的去看,便不能发现他的美好。 可是换个角度,比如现在,他真真的叫你惊艳。 连苏离都惊艳了,更何况是那些自诩不凡的文人雅士,还有那富的流油的商人们。 喜好男风这个事,也不是什么奇事,图个新鲜。 苏离曾经听过,也没多大感觉。 可是此时此刻,她有些生气了,一个冷眼扫过去。 那些惊艳的目光,急忙移开了,可是眼神虽然能移开,躁动的心思一时半会可未必移的开。 这里头就有一个身份不凡的郡王,他是到南明游玩的,偶然听到有这个雅赌局,便来看看。 此人约莫四十左右,因为保养的好,年着还挺年轻,皮肤很好,没留胡子,但那眼睛里的阅历,还是能出此人城府很深。 “在下龙十三,不知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十分客气,十分友好的对司徒逸行抱拳礼。 司徒逸虽是个人精,脑子聪明,懂得运筹帷幄,可这看人的本事,绝对没有穆青眼睛毒。 他性情温和,对谁都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位龙十三脸上的笑容,可也没拂了他的面子。 只见他站起来,同样回了一礼,“在下司徒。” 见了礼,司徒逸便没再搭理他,起身走到每一副画旁边观看,有的驻足时间很长,有的一眼看过便离开。 龙十三跟在他身后,在他驻足的画作前,也同样驻足,“司徒公子懂得鉴赏画作,不知公子可看出此画出自哪里。” 说起书画,司徒逸神态间的自信尽显,“此画出自本朝王源之,这副春雨嬉戏图,应该是他年轻时的画作,布局略显浮夸,笔峰并不纯熟,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记得前年他的一副仕女图被炒到一万两白银,这副春雨嬉戏图,怎么说也得八千两。” 龙十三满眼都是惊叹,“公子博学多才,十三佩服,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公子把酒言欢。” 也许是为了迎合司徒逸,这厮忒文邹邹,听的苏天宝跟苏离,忍不住直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第237章 谁敢暗算! 司徒逸一愣,原本只是随意说几句,没做他想,这人怎么一上来就要请他吃饭,“这个……就不必了,我家中事情较多,一时半会腾不出时间。” 司徒逸不再跟他说话,继续往前走,观察完余下的画作。 一柱香之后,赌局正式开始。 龙十三也坐到了一旁,手里捧着杯茶,两指捏着茶壶盖,一下一下的刮着茶杯,偶尔还会看司徒逸一眼,似乎对他越来越满意。 这个如仙如画的美人,难得一见,如果此时他放过了,只怕日后再想找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眼下是个好时机,龙十三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了。 开局,正如司徒逸所料,他下注的每一副画都是真品,无一例外。 一时间,四周的人对他是又稀奇又惊叹,还有不少人想要结交他,与他畅谈一番。 司徒逸笑容淡淡的拒绝了,赌局深不可测,凡事敢不能做的太绝,他又赢了一局鉴定书法的,便带着苏天宝跟苏离去了楼下。 苏天宝对司徒逸佩服的五体投地,走在外面好奇的问他,“你是怎么看出哪副是假的,哪副是真的,万一他们骗你咋办?” 司徒逸笑着摇头,“不会,他们既然敢开雅局,便不会弄虚做假,赌场便是如此,越是容易做假的,越是不会做假,反倒是那些看着无法做假的赌术,越是容易做假,比如楼下的色子,牌九,都是由于庄家做的,他们想让谁赢,就让谁赢。” 苏天宝撅起小嘴儿,“可我还是看不出画的真假,有的一模一样,连落款都看不出差别呢!” “这有何难,”司徒逸的语气自信,“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每个书画家都有他们自己的特点,就比如你的某些小动作,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是别人模仿不了的,行了,你也不是这块料,问的再多也没用。” 苏离暗暗嗤笑,文人就是文人,这个的确厉害,可也还是没到让她信服的地步。 “几位请留步,”后面有人站在远处,朝他们大声喊道。苏离立刻警惕起来,手按在剑柄上,回身看着对面的一行人,“你们要干什么?” 龙十三站在他的队伍前,身上裹了一件黑色披风,暗黑色的披风被风吹起,“在下刚才说了,要跟司徒公子把酒言欢,择日不如撞日,司徒公子何不留下,跟着本公子一起秉烛夜谈呢!” 他如此咄咄逼人,司徒逸再温雅的性子也会不高兴,“不必了,今日太晚,十三公子若真的有意,下次再聊也不迟。” 龙十三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散了,“司徒公子这是不给本公子面子了,既然如此,本公子就得罪了。” 他一抬手,身后的十几名高手,朝他们三人围过去。 “闪一边去,”苏离一把推开司徒逸跟苏天宝,正好将他们二人推到阴暗处。 再看围上来的十几个人,她眼中全是嗜血的冷笑。 一场杀戮在所难免。 这个龙十三绝对不简单,单看他身边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个顶个的高手。 而这些人都是他的护卫,听命于他,龙十三非富即贵。 司徒逸抱着苏天宝,缩在暗巷里,两人心里都很焦急,可是又不敢出去,他们有自知之明,出去了也是帮倒忙。 只见苏离手中的刀挥出了无数暗影,轻盈的身形,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爆发力,每一招每一式,击在敌人身上,都是致命一击。 龙十三也惊讶了,想不到偶然遇到一个小丫头,竟还是个高手。 “嘿嘿!”一阵阴阴的笑声,从司徒逸二人的身后传出,“今日算你们几个倒霉,注定你们要死了。” 这伙人正是王老板的手下,在外面蹲了这么久,终于让他逮住了司徒逸三人。 司徒逸真真的吓到了,他首先想到的是苏天宝,可不能让这家伙出事,“天宝,你听我说,待会我拖住他们,你乘机逃走,回去找袁七,穆青他们,一定要快!” 苏天宝也是个机灵鬼,暗暗点头。 司徒逸心儿也怕着呢,一伙凶神恶煞的贼人,拿着寒光闪闪的刀对着你,你能不怕吗? 那头头并不知道他对苏天宝说了什么,感觉到这两人都没内力,他也不慌,指挥两个上前。 司徒逸拉着苏天宝的手,大喝一声,“跑!” 他们当然不是往贼人堆里跑,而是转身,朝着苏离的战圈跑,他就是故意把人都引到那一边。 乘着空隙,司徒逸将天宝推出去老远, 苏天宝跑步也快,顺着街道,撒开蹄子朝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王老板的那伙人,眼见他要跑,提着剑就要去追。 司徒逸也豁出去了,冲上去扑倒一人,又拽住另一人的腿。 苏离这边已经解决掉五个人,瞧见司徒逸那边的危险,她想也不想,将自己的刀甩了过去。 她的刀,何等的快,何等的力道强大。 只见刀锋接连划过两人脖子,最后刺中一人的胸口。 一刀三命,也只有苏离能做的出来。 司徒逸这边的危机是解了,可是苏离没了刀,如同少了一只手臂,打人还是一样,想取对方的性命,却不容易了。 司徒逸吓死了,被他抱着腿的男人,笔直的倒下了,正好砸在他的背上。 他费力的爬起来,却见所有人都朝苏离围攻了过去。 王老板的那伙人,见同伴被杀,他们怎能不眼红,都是一块混的,好的跟兄弟一样,竟被一个小姑娘一刀解决掉三个,简直是奇耻大辱。 龙十三一直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战局,对苏离的身手,他也很欣赏,如果小姑娘愿意,他是可以将她纳入麾下。 司徒逸站在一边干着急,眼见着围上苏离的人越来越多,她也有些力不从心,不是武功不济,而是太多了,她又没了武器。 龙十三看了看战局中的人, 又看了看衣衫凌乱,却不减儒雅风姿的司徒逸,无声的笑了,朝着司徒逸走过去,“她脱不了身的,又何必负隅顽抗,本公子不过是想你一聚,如此大动干戈,实在不是十三的本意。” 第238章 龙十三 司徒逸侧目,看着他微笑的眼睛,突然整个人一抖,他好像有点明白了,这个人非要自己跟他喝酒,只是个由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能是什么呢? 就在司徒逸思索时,龙十三忽然抬手,摸上司徒逸的脸,触手的感觉真是嫩,一个男人的脸嫩成这样,眼神干净透彻,不占世俗的污浊,这不是逼着他来践踏嘛! 司徒逸彻底呆住了,不是不想反抗,是灵魂被怔住了。 脑子糊成了一锅粥,紧接着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往上翻,他几欲作呕。 龙十三虽喜好男风,可他也是个文雅的人,他觉得男人跟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看中男人,如同看中女人一样,对待他们也是一样。 司徒逸猛的拍掉他的手,嫌恶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干什么?” 龙十三眼里的笑意一凝,“你说呢?” 司徒逸惊惧的看着他的眼神,赤果果的占有啊,这下司徒公子真的要疯了,“你……你走,我不是那种人,你休想!” “这已经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你不得不从,本公子不管你是谁,只要是本公子看中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即便是你也一样,当然了,跟着本公子,你也不会吃亏,本公子的身份绝对值得你追随,”龙十三笑的张扬,十分自信。 司徒逸脚下踉跄,差点绊倒,说不通,他转身就要跑。 龙十三却轻轻松松的将他拦下,并擒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捏。 司徒逸疼的叫出了声,却让苏离分了心,后背中了一剑,衣裳划破了,鲜红的血将整个后背都染红了。 穆青跟胡子义带着几个副将匆匆赶来,这一切都源于天宝那飞一般的速度。 当听说苏离跟司徒逸在城中遇到危险,被一群人堵了,几个酒意上涌的人,提着刀就冲来了。 哪知还是晚了一步,当看见苏离后背伤,几个人瞬间清醒了。 完蛋了,要是让那两位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宰了他们。 惊恐之下,便是滔天的怒火。 特么的,找茬找到爷们头上来了,还赶在今夜,你说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胡子义最野,提着几十斤重的大刀,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啊啊叫着就冲了上来,“小丫头,闪一边,剩下的交给胡爷,看胡爷不把他们削成十八段!” 为什么是十八段,不是十六段,或者十九段呢! 还不是这位喜欢听十八摸,没的女人伺候,胡爷只能自个儿唱一段十八摸了。 苏离后背受的那一刀,伤到了骨头,要是没人支援,她也能坚持下去,不过她真的累了。 有人顶上来,她便退到了一边。 其他几名副将,也挥着大刀加入战局,一时间成了赤果果的杀戮。 穆青已闪身,拦在司徒逸跟龙十三之间。 龙十三一看这位的长相,虽说也很俊俏,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他的眼神很正常,“你们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本公子是谁?” 穆青是个聪明的,听他这话的意思,又将他仔细看了看,忽然笑着直摇头,“不知道,我们也不需要知道,在南明,你动了我的兄弟,便是跟我穆青做对,我管你是谁!” 最好是不知道,世上想像的人多着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冲的。 这个穆青很精,看他的笑就知道了。 司徒逸靠在一家店铺的墙边,喘着气,平复了好一会, 都没能将心底的恶心感甩去。 苏离退出战圈,正好是站在他的身前,从司徒逸的角度,可以看见她后背的伤势。 “你受伤了,”司徒逸心里愧疚,他相信如果不是他,以苏离的身手想要逃走,易如反掌。 苏离看都没看他,“一点小伤,要不了命。” 她就是如此,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司徒逸心里的那个愧疚劲,就甭提了,“要不要给你捂着,会不会很疼?” 苏离干脆不理他,静静的看着胡子义将最后一个人放倒,他似乎还没打过瘾,握着长刀一个一个的戳着地上的死人,“喂,起来啊,这么不经打,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男人!” 别说是不是男人,地上的这些已经不算人了。 龙十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想要乘机离开。 苏离脑袋一转,就要出手拦下他,穆青挡住了,“让他走,他总会找到主上,到时再收拾也不迟。” 要说穆青也是个狡猾的,这个时候杀了此人,肯定不好。 倒不如让他主动找到公孙靖,至于他为啥敢这么肯定,那就不得而知了。 几人收拾了残局,连地上的鲜血都清洗了,胡子义后来得知另一拨刺客是王老板,带着人直接将他的赌局挑了,场子砸了,人也绑了在关进大牢。 胡爷是个任性胡闹的主,只有公孙靖能制得了他。 现在又多了一个苏桃,当她第二日得知此事。 怎么可能瞒得住,苏天宝这张小嘴,哪能保住秘密。 苏桃得知的时候,粉艳的小脸板的厉害,阴阴的,好半天都没说话。 之所小脸是粉艳艳的,还不是公孙靖的功劳,人家奋战了一夜,翻来覆去的折腾。 苏桃第二日直到下午才爬起床,那个混蛋一早被她踢下了床,她休息了半日,才好一些,否则要是留着他在床榻上,那她就甭想起床了。 苏桃坐在正厅,捧了杯热茶,坐在一侧的圈椅上。 上方坐着龙珏,旁边坐着个叫龙十三的中年男人。 她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这个龙十三找上门来了。 昨夜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另寻了个借口,暂住此地。 要说他的身份,的确不简单。 看龙珏的称呼便知道了,“十三叔,你怎么突然到了南明,之前听说你不是去了京城吗?” 他是龙珏的叔叔,老皇弟的弟弟,封了王,很早便去了封地。 不大不小的一块封地,成不了大事,也亏不了他。 当年老皇帝为了坐上皇位,对自己的兄弟可是从未手软,龙十三排行十三,可见上面有多少个哥哥,他能活下来,实在是奇迹。 这样的人,要么胸无大志,要么平庸无用。 龙十三正好这两样都占了,老皇帝也不能赶尽杀绝,便留了这么个亲情招牌。 龙珏对这个叔叔并不熟悉,只是每年朝贡的时候,能看见他,去年父皇的寿辰也见了一次。 第239章 作死的货 “呵呵,没去京城,京城也没什么好玩的,这不是听说南明在打仗,我便寻思着,过来瞧瞧,你怎么也在这儿?”龙十三倒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多人,这个公孙靖在他的印象里,可不怎么好,侄儿也是一样,个个都是极品。 只是这对面的女子,他起初没看出什么不同,她坐在那,倒是挺端庄文静,但说真的,以他毒辣的眼光来看,真没瞧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也是才听到公孙靖成亲的消息,再瞧眼前这个新娘子,龙十三暗暗摇头,真是不相配。 龙珏笑了笑,“十三叔真是悠闲,不过您真是不走运,没赶上公孙将军成亲,昨儿可真是热闹。” 龙十三也笑,“的确可惜,想必这位就是公孙夫人了。” “正是,内人姓苏名桃。”公孙靖介绍的很认真。 龙十三连连点头,“是个好名字,只是没听说过京城有哪个苏姓大家,不知这位姑娘出自哪个世家?” 公孙靖眼神一凛,立刻就不高兴了。你说他好心招待一个没事干的闲散王爷,他还没说什么呢,对方倒先找茬了。 苏桃淡雅一笑,手中的茶杯拿开了些。 身后站着的袁七,赶紧上前,弯腰双手捧着茶杯,将杯子安安稳稳的放在桌子上。 这一副奴才样,他也是不情不愿,可是主上说了,夫人的门面你得撑起来。 好嘛,他这个总管快要成太监了。 “世家吗?百年之前,你们龙家也不过是个小家族而已,要说出身,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几十年后,你再来问这个问题,我肯定能回答你,”她说的很含蓄,却在座几个人谁不是人精,怎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龙珏心中微动,她的这个回答,听着倒是很有意思。 龙十三可不这么想,他之所以喜好男风,就是因为觉着女子十分呱躁,男人能跟他谈天说地,品酒论古今,可是女人呢,只会天天求着你宠幸,要不就是整日的争宠告状,反正他是没看出女人有什么好的。 他带着偏见,再一听苏桃的这番话,便以一种狭隘的角度来看,“几十年后的事,谁又知道会如何呢,都说门当户对,公孙将军是不介意,但祖有祖法,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又来这一句,这已经是她听过无数遍的,他们说着不烦,她听着都要烦死了。 公孙靖也是,“成王多虑了,本侯的婚事,不用得到别的首肯,殿下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他自称本侯爷,又是另一种心思。 龙十三笑了下,“忠言逆耳啊!想不到你也免不了俗,要本王说,这女人真的配不上你,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龙十三总在江湖上混迹,也是个随性的人,喜欢跟三教九流结识,偶尔也会语言粗鲁,这样说才过瘾嘛! 此话一出,龙珏很自觉的沉默不作声,谁也不看,一副置身世外的样。 因为他知道,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没错,只见他与公孙靖之间隔着的一张梨花木方桌,瞬间碎成了渣。 只见苏桃突然站起,他猜想着,估计是忌讳这位的身份,否则她那藏着的刀就该掏出来了。 公孙靖瞧见媳妇生气了,心里那个慌啊,“龙十三,今日的事,本侯看在皇上的面,不同你计较,但本侯这里不欢迎你,请离开!” 这已经是他能说的是最客气的话了,在他跟龙珏的跟前,不能动龙十三,可以是出了城主府,龙十三可就惨了,追杀他的人,能从东海一直追到西天。 龙十三也猛的站起,脸上的皮肉因为气的太狠,都在隐隐抖动,“公孙靖,你莫要太自大,别忘了大渝是谁的天下,是龙家,不是你公孙靖,你不过是龙家的一条狗,你有什么可狂的!” 龙珏傻眼了,都说他这位十三叔,既无大志,也无脑子,可这……这也太蠢了。 在人家的地盘,你竟说些讨嫌的话,人家才刚成亲,就算是新鲜感,也没这么快就过的。 龙珏是冲动,也一样成不了大事,可他至少没那么蠢,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龙十三也知道他这番话,一定会惹众怒,可他不怕,公孙靖再胆子大,也不敢对他如何。 而他呢,又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一时嘴快也很正常。 至少在他看来,是正常的。 连距离很远的袁七都感觉到了主上的愤怒,那个熊熊燃烧的火焰,快要将房顶都掀了。 苏桃也诧异,她虽生气,可还不至于要杀人的地步,她真担心公孙靖收不住,于是急忙顶着狂风雷电,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相公,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她微仰着头,一双含情脉脉的眼儿,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个软乎乎的身子,软乎乎的声调,让公孙靖心儿那个颤的,瞬间软了下来。 狂风不见了,变成了温暖和煦的暖风。 雷电不见了,云开雾散,太阳出来了。 袁七已经见怪不怪了,主上在夫人面前,哪还有什么男子气度,整个一妻管严。 龙珏也是见怪不怪,可他直想抖了抖,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 龙十三则是震惊了,不过他也是个不正常的,见此情景,愤恨的拂了拂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他再畏惧公孙靖的实力,再觊觎司徒逸的美貌,也放不下身段。 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龙十三这么多年的江湖也不是白混的,到哪还找不到一个栖身之所。 公孙靖也不管他了,弯腰抱起小娘子,笑呵呵的往后院走。 龙珏直摇头,还一个劲的叹气,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公孙靖怎么就栽到这么个女人身上,还栽成这副样子,连他看见了都深觉羞愧,他给男人丢了脸嘛! 苏桃当然不会跟他滚床单,昨儿的伤还没好呢,滚个屁。 到了后院,她拍了拍公孙靖的脸,“快把我放下来,我还有事呢!” “你有什么事?不是说累了吗?既然累了就好好歇着,”公孙靖一愣,那个怔愣劲,还挺可爱。 苏桃被他气的哭笑不得,捶了下他的肩膀,“我得去看看小离,她受伤了,要是不去看她,小丫头该伤心了。” “娘子,你要是走了,为夫也伤心,”公孙靖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这要是让那些属下看见了,估计都得去撞墙,因为他们没脸见人哪!主上成了这副横样,他们哪还有脸。 第240章 连本带历 “你少来,昨儿疯了一夜,还没个够,折腾了几日,你的军务可别荒废了,这儿也不是咱们的家,你快些处理好,我们好回关阳城。” 公孙靖又乐了,“那也行,不过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你也不准在苏离房里待太久,那丫头命硬着呢,一点小伤,不算个事。” 公孙靖心里美啊,这有老婆管着,感觉就是不一样。 苏桃白他一眼,“她再强也是个女孩子,不许你这么说她。” 两人又磨了好一会,公孙靖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他的确有很多事,北梁那边虽然败了,但还不稳定,他得寻个办法才行。 袁七招来穆青等人,司徒逸没参加,这厮心灵受伤了,一点都不想见人。 公孙靖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的一行人,特别是胡子义跟穆青,瞅着他们二人一脸的疲惫,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脸上还有胡茬,再瞧瞧他自己。 身上的衣服是苏桃给他挑的,给他搭配的,又亲手替他整理过,胡子也顺便刮了个干净。 长发梳的一丝不乱,用黑色的玉冠束着。 整个人的气势跟成亲之前完全不同。 他注意到了别人,别人自然也注意到他。 大家心里都在感叹,还真是成了亲的男人,果真就不一样了。 公孙靖读懂了众人的眼神,十分得意的笑了,“你们也该好好整理一番,本帅可不想让人觉得我公孙靖的副将都是不修边幅的。” 底下众人直想缩脖子,对他的说法真是不敢苟同。 您老也不看看,您之前什么样。 娶了媳妇,就开始在他们跟前嘚瑟。 对嘛!这不就是嘚瑟吗? 故意在他们面前显摆自己过的有多好呢,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胡子义倒是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大声道:“主上,您不能不认帐,我们昨晚打架来着,救了您的小姨子跟小舅子,这事您得给我们记上一功吧?” 这话也只有胡子义能说,也只有他敢说,忒不要脸。 公孙靖也是面色一变,“让你扫一个月的茅房,你觉得够不?”胡子义老脸一僵,也缩了脖子。得,他认怂。 穆青摸着鼻子笑,“主上,他说的也不全是吹的,我们昨儿真救的人,要不我们找夫人讨点好处?” 这个鬼啊,要不怎么说他最精呢,主上现在最怕谁? 果然,公孙靖嘴角直抽抽,恨不得掐丫的,憋了半天,最后只有点头,“昨晚参与打斗的, 每人奖赏一头猪。” “猪?”这回轮到穆青傻眼了。 主上就是主上,你想坑他?到头来谁坑谁,可就难说喽! 胡子义也跟着惊咚,“猪?我们要猪干嘛,主上,不带您这么玩人的。” 公孙靖的表情却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猪怎么了,你们不想吃猪肉了?慢慢养着,等养肥再宰杀,给将士们加菜,好了,都别废话,来说一说攻下南明后的事。” 别以为公孙靖坐在这儿,对龙十三他就不管了。 怎么可能呢! 他不会派人跟着吗? 因为不能现在动手啊,最好是等他出了南明再动手,如果他不出南明,也有其他法子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苏离的伤擦了药,还是外婆帮她擦了,之后便睡下,也没怎么去管后背的伤口。 苏桃进来时,就看见她趴在那,闭着眼睛沉睡的模样,说不出的可怜,苏姑娘顿时就心疼了。 她轻轻的走过去,知道苏离睡觉很警惕,怕吵醒她。 可她哪里知道,苏离对自己的亲人根本不设防。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苏离很自然的睁开眼睛,甜甜的唤了她一声,要是此时司徒逸瞧见她这个模样,估计得吓死。 杀人的时候一个样,对着苏桃又是另一个样,这丫头真是要把人吓死不可。 “姐姐!” “快躺着,给我瞧瞧伤在哪儿了,”苏桃快步走上前,按着她,不让她起身。 “我没事儿,一点小伤,不碍事,”苏离乖乖的趴了下去,任姐姐掀开被子,当看见那道长长的伤口时,她手在发抖。 因为是被划过,伤口深浅不一,深的地方剖开了皮肉,深可见骨,浅的地方也是皮开肉绽,是横着划的,从右至左。苏桃什么也没再问,轻轻的给她盖好被子,“待会我让外婆给你熬些药,再让人弄些最好的外伤药,千万不能留疤。” 苏离笑着道:“没事,我身上的疤多着呢,不差这一个。” 听听这话说的,怎能不叫苏桃心疼,“以前是以前,以后不准再有疤了。” 哄着苏离,见她重新睡着,苏桃阴着脸出了屋子。 苏天宝蹲在外面数蚂蚁,听见她出来的动静,急忙奔过去,“二姐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苏桃摸摸他的头,“她没事,你今儿哪也不准去,就在这里竺着,二姐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去给她办,再让外婆请个郎中回来,抓些药回来。” “嗯嗯,这些我都懂,待会我跟外公去抓药,”苏天宝心里也愧疚着呢。 苏桃很欣慰他的懂事,“那就好,我得出去一趟。” “阿姐,你想去报仇?”苏天宝兴奋了,他也想看着那混蛋遭罪。 苏桃笑着点了下他的额头,“哪都有你的事,你现在首要紧的是看好二姐,打架的事轮不到你。” 苏桃先找到了袁七,昨晚的事,他虽然没参与,但是也知道个大概,也知道那个人龙十三在哪。 “袁七,带上几个人,我要让那个老混蛋连本带历,一并还回来,”苏桃咬着牙,恨声道。 “要不要告诉主上一声?”袁七很小心的问。 “告诉他干什么,这事是我的主意,跟他没关系,让你去找人,你还站这儿干嘛!”苏桃吼他。公孙靖能不沾,最好是不沾,她不想将事情牵扯到公孙靖身上。 “是是,我这就去,”袁七边走边琢磨,真不告诉主上吗? 似乎不可能,以他的观察,主上肯定也要动手,如果不说,万一两路人马撞到一起可怎么办。 那就说吧! 袁七为自己想好了借口,奔着公孙靖所在的书房就去了。 到了门口,知道他们在议事,站在门口一个劲的朝里面望,也不敢贸然进去。 胡子义一扭头看见了他,朝他高声嚷嚷,“哎,袁七,你像个大姑娘似的站在那干嘛呢?有啥话不能进来说。” 第241章 大手笔出气 袁七胆子也大了,瞅了眼公孙靖,看他好像没恼,便赶紧跑上前,不管其他人,只凑到公孙靖耳边对他一阵低语。 胡子义嗤笑,穆青暗笑。 胡子义笑的是袁七也学会耍心思了,对他们这些人也保密? 穆青的暗笑,是他知道袁七来的目地,一定是那位夫人要作妖了。 只见公孙靖点了点头,又给了袁七一块牌子。 穆青暗暗惊了下,那是隐卫的牌子啊! 主上可真是大手笔,连隐卫的牌子都拿出来了,就为了给自家夫人出气? 那可不是吗? 要给夫人出气,也不用隐卫全部出动,带两个人就够了,苏离伤着,他面前的几个人又无法派出,让隐卫去最保险。 袁七揣着牌子,乐颠颠的跑了。 苏桃是第一次近距离,很认真的观察着公孙靖的隐卫。 观察的最后结果便是,他们归根结底,还是人,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飞天入地的本事。 只不过是在手段跟武功上,比暗卫高了一大截,并且他们从不与人交谈,一切只依主子的命令行事,如同台杀人机器,安静又迅猛。 龙十三住在一个当地的老员外家中,这位老员外以前也在朝中为官,与龙十三相识,之后告老还乡到了南明,在他落户南明之前,这里还没有被北梁的军队占领。 但是现在也没差别了,公孙靖带着人斩断了北梁的爪子,他们现在又成了大渝国的臣民。 老员外家中妻妾不多,也是上了年纪,对那方面没啥特殊的喜好,安安稳稳的等死了。 他膝下有好几个子嗣,大多已经成年,身边只留了一个大儿子,其他的都在外地安家落户。 只因他们家生意做的很大,四处都有产业,也需要自家人去照看。 龙十三只身一人到来,着实将这老员外吓的不轻。 带着一帮子家人,诚惶诚恐的迎了出来。 “拜见成王殿下,草民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老员外腿脚不好,跪的很吃力。 龙十三温文儒雅的笑,“朱大人不必多礼,小王只是偶然路过,顺道来看看你们,顺便等一等小王的随从。” 他身边的人昨夜都死了,想要再通知下人们赶过来,至少得要五天的时间,而这五天,他得找人伺候自己才行。 “殿下莫要称呼草民大人了,草民早已不做官,殿下能驾临寒舍,实乃草民的福,殿下快请进,”朱老头身后站着两个妇人,一个老些,一个年轻些,她们二人的身后又站着几个丫鬟婢女,再后来便是府里的小厮奴才。 朱员外的左边还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他一手扶着朱员外,一手对后面的人招呼。 给成王殿下挑的下人,都是府里是机灵的,打扫出来的院子,也是府里最好的。 朱员外虽有钱,可是自古民不与官斗,他得讨好这位爷,否则人家一个不高兴,他们一家老小的命可就没了。 龙十三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就该这样不是吗? 天下是龙家的天下,他走到哪都该是这种待遇。 别看朱员外一家在外面挺不打眼,可是一旦入了朱府,准能叫人目瞪口呆,大开眼界。 瞧这院里的奇石怪林,小桥流水,还有那成片成片的花圃,每一处都布置的精妙,并且价值不菲。 就像一个穿着普通外衣的人,里面却裹着金丝做线,珍珠做扣的华装。 龙十三看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朱员外真是了不得,小王记得你在朝的时候,只是个二品文官,年俸禄不过千两,可是小王看这院里的摆设,不说别的,光是这一座红杉小亭,怎么着也得两千两银子,才能做的出来。” 朱员外又急又怕,“殿下……殿下说哪里的话,草民这里的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不值几个钱。”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宅子会被成王看中,还要在他家中住几天。 要说当官的不贪,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也的确是贪了,可是贪的也不多,几万两银子。 来了南明,东边捞一点,西边捞一点,后来做了生意,凭着官场上的关系,生意越做越大,赚的自然也就多了。 他已经退休,也不怕朝中的人再翻旧账,只是这个龙十三语气阴森森的,让朱员外心里很没底,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龙十三刚刚住下,屋子里两个清秀的小厮帮他宽衣解带。 这是他自己提出的,相比女人伺候,他还是更喜欢男人。 洗过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属于皇族的风采立刻便显现了出来。 昨夜他也累不的轻,眼下也只想睡觉休息。 “你们二人在外面候着,本王要休息了。” “是,”两名小厮慢慢的退了出去。 龙十三躺在床榻上,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着司徒逸的俊美,心儿痒的要命,特别是榻上寂寞,他多想搂着美人,好好温存一番。 就在龙十三睡熟不多久,屋子里的气场突然变了。 四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子里,一个人坐着,其余三人站着。 坐着的这个,自然是苏桃了,两名隐卫站的离她较远,只有袁七站的最近。 “把他弄醒,”苏桃淡淡的吩咐。 袁七一声不吭的去了内室,发现屏风后面的洗澡水还没倒,便用木盆舀了些,端到床榻边,看也不看的倒了下去。 “啊啊啊!”龙十三大叫着跳起来,被一盆冷水泼醒,那滋味绝对不好过。 袁七扔掉木盆,重新站到苏桃身边。 龙十三还算冷静,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珠,再一看屋里多出来的几个人,虽震惊警惕,但还不至于害怕,因为他不信一个女人能搅出什么水花来。 “你是……你是公孙靖的夫人?” 苏桃笑了下,“哟,成王殿下记性不错,早上刚见过,现在又见了,是不是很惊讶?” 龙十三阴狠的瞪了她一眼,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滴水的衣服,眼中怒火更盛,“你还真是不知检点,一个刚成亲的女子,间然只身出现在陌生男子的屋里,你就不怕败坏名声!” 他扯了一旁干净的外套,裹在身上。反正也没仪态,便坐在床沿,王爷的派头还在。 苏桃身子软软的靠在椅背上,身后的三名护卫,真给她增添了不少威严,很有范啊! 第242章 回关阳 “第一,你很快就不是男人了,第二,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你担心的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龙十三眉头皱起,“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不懂吗?” “你想杀我?”龙十三仿若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呵呵,小丫头,本王这一生见过的人也不少了,还真没有你这样的,用狂妄自大来形容你,都觉着不够,你以为外面那些人都是傻子吗?” 朱员外那是亲眼看着他进来的,还有那些个丫鬟奴才,那么多双眼睛呢,她用什么遮掩,难道要将他们都杀了吗? 要不怎么说这女人蠢呢!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想到。 苏桃也笑,但这笑更多的嘲讽,“他们不用说的,因为他们怕死,怕牵连,当然了,我也可以告诉他们,你根本不是龙十三,哪有堂堂王爷落魄到连个小厮都没有,岂不是太假了吗?哦,你身上有信物,那我要是让人做个假的呢?” 龙十三脸色骤变,腾的从榻上坐起,狠狠的瞪她,“你敢!” 没错,他怕了,他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竟然被一个小村姑逼到无路可退。 在公孙靖的地盘上,虽然他的身份是王爷,可在这里,公孙靖要想抹去他出现的痕迹,并不难。 “有何不敢的,我把话说明白了,你昨夜伤了我妹妹,还敢肖想司徒逸,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苏桃也站了起来,懒得再跟他废话。 袁七凑过来,“主上,要怎么弄?” “废了他的命根子,毁了他的脸,再弄些药来,我不想再听到他的疯言疯语。”她说的平静极了,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龙十三瞪大了眼,“你……你敢!” 、 “我为什么不敢?就算你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可我不想让你就这么死掉,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吧,但愿你活够百岁,”苏桃笑的恶毒,可那笑容却叫人没法讨厌。 有些人坏在阴暗处,那样的坏,叫人讨厌,可她的坏是坦荡荡,光明磊落。 两名隐卫上前,一人按住龙十三一边的胳膊。 手起刀落,连裤子都没脱,直接将人阉了,丝毫迟疑都没有,更别说在意他的身份。 刀子太锋利,下手又快,头几秒,龙十三只感觉到自己底下一凉,几秒过后,鲜血哗哗的流,那个切肤之痛就别提了,差点当场晕过去。 隐卫趁他张嘴之时,灌了一瓶药,扔掉瓶子,再执起刚才用过的刀,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的脸毁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前后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全程这两名隐卫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真正的冷血冷情。 “很好,把他带走,找个乞丐窝扔了,”苏桃冷笑,带着袁七从后院走了。 隐卫处理了龙十三,并清理了房里的一切痕迹,叫人看不出这里住过人,更不可能住过成王。 苏桃当然不会去找朱员外,人丢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朱员外估计得吓死了。 百般搜寻无果之下,只能封锁消息,所有见过龙十三的人,都被他封了口。 这事说出去,也很难有人相信。 有的时候真真假假,叫旁人怎么相信? 与此同时,公孙靖已让人将龙十三去了南晋的消息传了出去,并找了证人证据,让老皇帝相信龙十三真的去了南晋,这下可搞笑了。 龙十三失踪了三个月,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皇帝怒了,让那位曾要许配公孙靖的南晋公主,干脆嫁给龙十三得了。 龙十三活着便罢,要是龙十三死了,这位公主也得在成王府呆下去。 此举又引来南晋皇帝的不满,公主是他的女儿,也是南晋的脸面,于是两国边境开始小打小闹,因为公孙靖没参与,可不就是小打小闹。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苏离一直没寻到机会偷取虎符,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她下不去手。 半个月之后,众人搬师回关阳。 在大军回程之前,司徒逸已先一步回关阳城,打点好一切。 时机成熟,公孙靖在关阳城自立为王,是王,不是帝,两者有很大差别。 自立为帝,风险太大,因为太招眼了。倒不如将关阳,南明两地变成他的私人封地,由他统治,不向大渝纳贡,朝贺,完全是一个独立的番地。 苏桃也不想他做什么皇帝,贼难听,她宁愿公孙靖只是封地的王。 此消息一出,最生气的当然还是龙家父子。 回程的路上,龙珏对苏离的迟迟不动手,十分恼怒。 在路过曲镇时,龙珏找到苏离。 这回人马多了,公孙靖自然要顺带着铲除曲镇的一众妖孽。 这个镇子也着实诡异,哪怕是他们这么多人住在这里,到了夜里,也还是感觉此人阴森诡异。 此事是穆青带着人去办的,他比胡子义稳当多了,处理起来也很干净利落。 这个事公孙靖刻意避开了苏桃,只是为了保护她,实在真实的现象太恐怖,怕吓着她。 穆青清晨回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脸上的肌肉是僵的,整个人看上去也很对劲。 穆青将公孙靖拉到一边,对他耳语了一番。 公孙靖黑眸猛的收缩,眼中尽是凌厉之色,“太子真敢这么干?” “据属下查看的结果,的确如此,说句不好听的,整个镇子的人都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他们的肉身,听说太子将僵尸死士藏在这里,连刚出世的小娃也不放过,手段越来越分残忍。”穆青说的咬牙切齿,当他看见那一堆婴儿尸体时,整个人都在颤抖。 最终还是抗不住,躲到一边狂吐不止。 那些婴儿的尸体,有些时间久了,化成了白骨,有些刚丢进去不久,还没完全腐烂,掩埋的也很草率,只是随便填了些土。 大概是被野狗野豺,刨了出来啃食。 他带着人杀到此地的镇长家,白日看着很正常的镇长,到了夜里,就像个野兽似的,蹲在家中的院子里用铁锹挖着什么。 他没惊动对方,悄悄的跟过去,顿时惊的头皮发麻,原来他埋的是人的残肢。 一整个晚上,穆青的心情简直跌落到了谷底。 他们离镇之时,公孙靖命人将此地焚烧,什么都不留下,如有逃出的,格杀勿论。 第243章 露馅 当然了,这一切是在他们离开之后。 苏离路上一直都很沉默,苏桃以为她是伤口疼,便将她弄到马车里坐着,可是小丫头死活不干,仍旧要骑马。 有好几次其实她都看见公孙靖腰间的虎符,还有一两次,只要她潜进马车内,就可以拿走,可是她不敢,她真的不敢。 要说苏天宝真是个鬼机灵,他一直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二姐的神情。 他没有武力值,也没有威胁,又是个小娃,所以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也没告诉任何人,悄悄的埋在心底。 殊不知,他意外的救了苏离一命。 苏离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她忽略了公孙靖的警惕,尤其是公孙靖对苏桃身边的人,尤为小心,再加上还有个穆青,这事派个隐卫去查,一查便查到了。 公孙靖不动声色,静观其变,苏离偷也不好,不偷也罢,他都有应对之策。 但是站在娘子的角度,他是不希望苏离偷虎符的。 苏离这丫头, 其实脑子很简单,除了命令,她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比如偷虎符。 她想留在姐姐身边,可是有个龙珏这个隐患,让她觉得很不安,她不会依靠任何人,她只靠自己。 既然龙珏只是看一眼,那就让他如愿吧! 苏离还是动手了,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她潜入公孙靖的办公的营帐,将虎符偷了出去。 她真的要动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连隐卫都很难察觉。 怀中揣着虎符,苏离心里却从未有过的慌张,后背的伤本来都不疼了,可是她还是觉着哪里都是疼的。 她钻入龙珏的营帐,将熟睡中的龙珏提了起来,虎符往他怀里一丢,脸色很不好,“给你拿来了,你快点看,看完了还给我。” 龙珏睡的迷迷糊糊,冷不丁被提起,他正要发火,可是听苏桃后半段的话,他的脑子瞬间清醒了,看着被随意丢到怀里的东西,他无奈的嘴角直抽抽,“这是真的?” 捧着看似不重,却沉甸甸的物什,龙珏心潮澎湃。 “我又没见过,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就这最后一次,我们的交易就此停止,如果你再找我,小心你的命,我想无声无息的杀你,易如反掌,”苏离还在等着他看完,将虎符还来。 龙珏眼光深沉,“你去把灯拿来,本皇子要细细的看。” “事儿真多,”苏离心中不爽,但为了尽快拿回虎符,还是不得不听从他的话,转身去拿灯烛。 龙珏瞄准她转身的空隙,迅速从被子下抽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虎符,将东西调换了。 没错,这便是他最终的目地,至于这个真的虎符,要不要上交给太子,那就不好说了。 几分钟后,苏离揣着虎符,从龙珏的营帐出来,隐入黑暗之中。 将虎符放回去的那一刻,苏离大大的松了口气,她以为一切圆满了,不会再有麻烦来找她了。 可是就在她转身之时,四周突然亮了起来。 她震惊的回头,当看见身后站着的人时,苏离从心到四肢都是凉的。 难道他一直都知道? 公孙靖衣衫整齐,眼神清明,根本不是睡着之后才起来的。 有了这个认知,苏离知道自己完了,她中了计。 公孙靖此时的眼神很清冷,其中还掩藏着几分失望,他朝书桌走过去,缓缓坐下,“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离站在那,身影孤寂的厉害,“没什么可说的,既然被你发现了,我无话可说,任凭处置。” 公孙靖拉到抽屉,看着里面躺着的虎符,没有丝毫惊慌,“去见了龙珏?他还让你做什么了?” “我放了凤云鑫,”苏离也诚实,索性全部说了。 公孙靖还是没有惊讶,只是点点头,“原来凤云鑫是你放走的。” 苏离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更不喜欢自己站在这儿,像个傻子似的,“你说吧,要怎么处置我,悉听尊便,我不会反抗。” 公孙靖这会倒是有些佩服她的冷静果断,可惜了,他身边不会留下这么个隐患。 不错,在他看来,苏离就是个隐患。 她武功太高,性情不纯熟,容易被人利用。 “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主动离开吧!” 苏离心脏一颤,这才是她最怕的惩罚,哪怕断手断肢,她也不想离开。 可是又能如何,他让自己走,下了逐客令,她根本无法再留下。 “不能让二姐走,”苏天宝掀开帘子冲了进来,小东西一直都没睡觉,知道可能要出事,他哪里睡得着。 公孙靖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苏天宝才不怕他呢,就一纸老虎,“我在阻止你干蠢事,你咋就不会想想,要是明儿一早我阿姐起来,找不见小离,她还不得急疯了,以她的脾气,找不到小离是不会罢休的。” 公孙靖脸色沉的难看,恨恨的瞪他,“我可以让她留封书信再走。”哼,小东西,敢跟他斗。 苏天宝也皱眉,那小身板气势还挺足,“那我告诉阿姐去,你要赶小离走,哼!” 苏离看他挡在自己跟前的小身板,还是挺感动的,可是这样的施舍,她不能接受,“天宝,我犯了错,肯定要接受惩罚,等阿姐醒来,你替我跟她说一声,谢谢她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别找我。” 苏天宝肯定不干,“先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犯了错并不可怕,可你要是走了,就是逃避,二姐,你不能这么做。” 公孙靖是没想到,这小子人不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不过他再郁闷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似乎有理。 如果他就这么让苏离走了,苏桃醒来找不见她,还不得气疯了。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干。 “你暂时留下,今晚的事回到关阳城之后我们再说,”公孙靖还是妥协了,再瞅着苏天宝,“今晚的事你也不准到她那里告状,听见没有!” “嘿嘿,我傻了才去告状,”苏天宝乐颠颠的拉着苏离出去了。 其实苏离心里还是刚才的想法,此事的确是她错了,她也能理解公孙靖这么做的理由,既然他有心让自己离开,她不想离开也不行。 可是被苏天宝打乱,她该怎么办? 苏天宝将她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又让她在草地上坐着,“二姐,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弄些好吃的。” 第244章 重新出发 “我不……”苏离刚要张口,苏天宝就跑没影了。 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怀里塞的满满的。 “呼,二姐快看,我找到烧鸡了,还有糕点呢,”苏天宝将怀里的东西,展开给她看。 烧鸡是用油纸包着的,切成一块一块。 苏天宝挑了个块鸡腿,递给她,“二姐,快吃啊,大姐说了,吃东西就得大口大口的吃,啃的要用力。” “我不饿,你吃吧,”苏离的声音很轻,看着苏天宝的眼神是少见的温软。 “你肯定饿了,”苏天宝指的是她跑了大半夜,怎么可能不饿,他最近就感觉夜里很饿,所以总是偷偷爬起来找吃的。 苏离抵不过他的热情,接住了鸡腿,但没有立即去啃。 苏天宝又坐下了,捧着另一只鸡腿,大口大口的啃着,油糊了一脸,小嘴包的满满的,见苏离不动,他催,“快吃,别叫人看见了,待会还要毁尸灭迹。” “你光明正大的拿,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啊,”苏离就奇怪了,谁敢不给他吃。 苏天宝嘴里嚼着肉,听了她的话,直摇头,“偷着吃才香嘛,等他们明儿一早进发现烧鸡不见了,那个表情肯定很好玩。” 苏离叹息,“你好像越来越皮了。” 是啊,水涨船高,小天宝的身价当然也跟着涨。 两人也不说话了,一个抱着一个鸡腿,默默的啃着。 啃完了鸡腿,又把糕点分了,苏离是吃不下了,全都进了苏天宝的肚子。 苏离真担心他吃这么多会撑着,苏天宝却像个没事人,“外婆说了,我这个年纪的男娃胃口就是好,因为要长个子嘛,二姐,你瞧出我长高了没有?” 苏离还真的认真瞧了一遍,“好像真高了点。” 她哪里会看人,其实苏天宝最近因为营养好,个子长了,五官长开了,而且体重也在偷偷的飙升,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反正他骨架子小,穿上衣服不怎么瞧的出来,只有自己一个人洗澡时,才看的出来这身上哪哪都是肉。 苏天宝听她这么说,得意的不行,“我就说嘛,男娃要长个子,就得多吃,才能长的又高又壮。” 苏离被他眉飞色舞的表情逗笑了,她隐隐的也知道,天宝是在故意逗她笑。 别看她脸上是笑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有些东西不属于你,永远都不是你的。 次日一早,众人继续赶路。 路上也没出啥事,赶着傍晚时分,回了关阳城。 胡子义跟穆青将军队又带回了龙脊山中,打算过几日再将他们整编一下。 龙珏手中握着虎符,看着几万人的军队,心里那个激动中哟,他以为拿着虎符,就能号令这些人,所以他在等时机,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既然要常住关阳城,公孙靖就得另建府邸,之前冯家的宅了,他是不可能住的,太脏。 看着关阳城的城墙,他跟司徒逸商量了,将内城扩大两倍,护城河也得改道,所有的工程,都要在年底完工,因为此地入冬较早,气温很低,大雪下起来,几天几夜都不会停。 所以这里的人都很喜欢猫冬,但在入冬之前,大家都很忙碌。 工期很赶,需要的银子也很多。 这个事,还是落到了司徒逸身上。 既然要跟朝廷脱离关系,公孙靖不管老皇帝如何暴怒,之前给的军饷,他是一分都不会拿出来。 与此同时,司徒逸掌管的商路也浮出了水面。 苏桃对水运很感兴趣,关阳城紧临大河,正好可以将她的美食事业发扬光大。 这个事需要人手,也需要助力,光靠她一个人可不行。 于是她又找上洛黎,这厮再见着她,表情十分难看,好像她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你成亲了?”洛黎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恨恨的。 还是一身红衣,还是妖娆风华的气质,还有那股子勾死人的媚劲。 苏桃回来的第二日,便找到了他。 因为公孙靖住在了关阳城中,苏桃便也在这里住下。 盛之平在他们回来之前,已将一处看着不错的宅子,翻修一新,并扩建两倍,供他们居住。林氏老两口住不惯城里,便又跟带着苏天宝回了柳树村。 老两口还愿意做活,苏桃便让他们继续做吕老板的生意,做生意赚下的钱,都由于他们老两口保存,至于她,还有更大的事要做呢! 苏桃收回思绪,眼神淡淡的,“是啊,顺便就成了亲,怎么,你有意见?” 洛黎啪的一声,合上扇子,“没意见,本公子能有什么意见,只觉得你太随便,连成亲都这么随便,太不幸。” 苏桃古怪的瞧他,“什么不幸,我成亲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跟你也没关系嘛,来来,谈谈咱们的生意,我有商机,你有商路,咱们二人可以合作,在船运上大作文章。” 洛黎心里还是超不爽,对她的态度也差的一塌糊涂,“你成了亲,还不在家里待着,抛什么头,露什么面!” “你管我呢,我喜欢这样过日子,”苏桃也来气了,这厮今儿一见着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真不想干,那便算了,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做生意。 两人约的地方是间茶楼,自从公孙靖接管这里,关阳城安宁多了,街道上也渐渐繁华起来。 洛黎见她真的动怒了,那张小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越养越娇嫩,哪里像在乡下长大的女子。 面对她的怒气,洛黎瞬间软了下来,“本公子也没说不做。” 他感觉超郁闷,本来是要质问她的。 在听到她成亲的消息时,洛公子心里那个怒啊就甭提了,如果苏桃当时站在她面前,他肯定会掐死这女人。 要问为什么,洛公子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爽,超不爽,见不得她护着那个男人,见不得她一副娇羞欲滴的样,看着叫人恨的牙痒痒。 洛黎趴在桌上,一手支着下颚,眼睛看着窗外,也不晓得他在看什么。 苏桃瞅着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心里奇怪的要死,试着问他,“你咋了?是不是哪方面有问题,还是说,你被人甩了?” 这是她猜的,风华正貌的美男子,钱也有了,他还能缺什么呢?无非是情了。 第245章 小白脸 洛黎看向她的眼睛,这时才发现,她有一双很干净的眼,干净的叫人赞叹,她所有的情绪都在她的眼睛里,可她又是如此生动,每个喜怒,都写在眼睛里。 “本公子怎么可能被人甩,你这女人不要瞎猜好不好,”洛黎愤愤的反驳她,脸上的表情却别扭极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别扭的大男孩。 苏桃摸着下巴,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听你这语气,分明就是被我猜中了,说来听听,我倒是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你的眼。” 用苏桃的眼光看来,这位洛公子真是个难伺候的家伙,虽然人美,银子也多,可这脾气真不怎么样,臭的要命。 洛黎看着她的眼睛,十分幽怨的叹了口气,“好吧,本公子可以告诉你,她长相平凡,脾气又坏,动不动就会发火,惹急了还会跟人动手,全身上下愣是找不出一个优点,丢到人群里,翻过来都找不见。” 毒舌,这家伙就是个毒舌。 苏桃有些同情他了,“既然她有这么多缺点,你咋会喜欢她呢?岂不是很奇怪?” “是啊,的确很奇怪,等本公子弄清了原由,也许就不会再喜欢了,毕竟那样的一个女子,一点都不值得本公子喜欢,”洛黎定定的看着她。 公孙靖推门进来时,看见的便是他饱含深意的眼神,他处理完公事,问了袁七,才寻到她的去处。 当知道洛黎这个人时,公孙公子心里那个不爽啊。 在他眼里,洛黎就是个小白脸,有点小聪明,懂得经商,除此之外也没有半分优点,听说他最喜欢穿红裙,公孙公子有理由怀疑他也是个不正常的。 但是此时此刻,公孙公子很想抽他一个大嘴巴。 “你来啦,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苏桃见他突然出现,还挺惊喜,这几日他特别忙,早上她还没醒,便已离开,晚上回来的时候,她大多时候也睡着了。 公孙靖看着她的笑脸,心情才好了一些,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办完了事便顺道过来看你,苏离呢?” 他没看到苏离的身影,好像这几日苏离的性子越来越孤僻。 苏桃摇头,“她可能有事,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行,城里安全的很。” 她没有太在意,小离也该有她自己的空间,她不能什么都插手。 公孙靖心里有着另一番计较,但是场合不对,便也没多说,看向洛黎,“你是图城洛家的人?” 洛黎重又恢复他妖孽的本质,笑的妖娆,“不错,原来公孙将军也知道图城洛家,本公子还以为你只会行军打仗呢!” 听听他这话说的,无非是指责公孙靖就是个莽夫。 要是换个场合,公孙靖连桌子都掀了,可是现在不行,“听说图城洛家是嫡庶分明,好像你只是个庶出的,嗯,想必上位之路很辛苦吧?” 洛家也是个百年大族群,在图城扎根上百年,早已成为图城的名门望族。 越是这种大家族,越是重视长幼之序。 洛黎并非洛家长子,他只是个侧室生的,只是听说洛黎十岁时,嫡出的公子意外落水死了,他这个庶出才得已上位,成为洛家的继承人。 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那位大公子是如何死的,嫡母又怎么会同意他上位,说句不好听,越是豪门旺族,越是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阴谋。 外表光鲜,内里肮脏。 苏桃也听出公孙靖话里有话,想着打下圆场,“嗳,你说这些干嘛,我是要找他做生意的,先前不是跟你说了,船运的生意很有赚头,要是能做出起来,一定能赚大钱,洛黎有销路,也有实力支撑,所以我想找他合作。” 公孙靖心里有着不爽,可是他又不忍心落下娘子的面儿,“他想做船运?他有那么多的资金吗?” 洛黎悻悻的道:“单我一个人的确不够,如今关阳城只有一个小码头,只容得下几艘小船,这条江,江面宽广,水深的地方达十几米,可以容纳大船,如果我们要做船运,最好是定做几艘大船。” “那需要多少银子?”苏桃觉得喉咙很干涩,看这意思就是要很多钱哪。 洛黎摇头,“这个不好说,需要根据船的大小来定,至少也得五万两,我可以出一半,我们是合作关系。” 洛黎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经营的生意有些是洛家的,但也有一些是他自己的私产。 船运这笔买卖,从他听了第一个字起,便已心动。 但高手谈判便是如此,心里再想,也不能表现在面上。 而他强调合作关系,潜在的意思,便是要让苏桃时刻谨记,可别过河拆桥。 眼下朝廷那边还没有表态,龙家是不敢轻易动手,也找不出理由于,公孙靖战功赫赫,给他一处封地也无不可。 可是他主动提出,又分的那么干净,让老皇帝颜面无存。 洛黎有理由相信,现在的默不作声,是为了更好的反扑。 这一切都是变数,不过他相信公孙靖的实力,关阳之地,非他莫属,以后靠着这棵大树,他还用得着担心洛家的那些蠢货吗? 洛黎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可见他是个多精明的人。 他能将感情跟生意分开,这样的人不可谓不狠。 公孙靖是吃素的吗?他在桌子底下,按住苏桃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造船的事,不用你管了,你只需要打探好销路,关阳本地盛产的牛羊,已经马屁,皮毛,都可以通过水路,运到四面八方,此地是去北梁的必经之路,跟北梁的商路,本侯会尽快打开,到时两国互通,关阳城只会越来越繁荣。” 这回轮到洛黎目瞪口呆了,本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介莽夫,只懂得带兵打仗。 没成想,人家的经商头脑丝毫不比自己差。 他的确没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定船只。 因为造船是个很艰难的工作,需要几百人同心协力,一艘大船,耗时要几个月。 万一江水结冰,可是很麻烦的。 再说,他要打开北梁与大渝的商路,这个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两国刚刚交战,双方战死的人尸骨未寒,北梁国君一定恨死了他们,怎么可能同意通商。 公孙靖自然有他的考量,关阳城地广人稀,他手下不是有着几万士兵吗? 第246章 谁服谁? 将他们放出来一部分承包土地,将所有适合耕种的土地,全都按人头划分,头三年,他们只需要上交粮食产量的三成,三年后,再增加一成,剩下的都由他们自行分配。 三成不多,但也不少,要知道原本的农人,一方面要交租子,一面还要上税。 苏桃便提议,一刀切,如果上交的太多,士兵们没有种田的信心,再者古时都是纯手工种田,很辛苦,效率也很慢,剩下的七成也是他们应该得的。 还有一些荒山荒坡,可以种上果树,收获的果实同样可以通过船运,卖到很远的地方。 有了船运,真的能省很多事。 至于船只,公孙靖哪里用得着担心,营中挑出会手艺的,再请几个大师傅监督,还怕造不出船来吗? 他们在军中,不打仗了,拿着军饷,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也属正常。 每人学个手艺,以后返乡也有用武之地不是? 三人坐在茶楼整整谈了一个时辰,到了后来,只有公孙靖跟洛黎交谈,苏桃压根插不上嘴。 公孙靖是有意不让苏桃跟洛黎接触,而洛黎呢,他是被公孙靖的智谋折服。 他这个人心高气傲,能让他折服的人,还真没几个。 但是,折服归折服,该不爽的还是不爽。 商定之后,胡子义便负责在军中监督造船,这需要大量砍伐树木。 他们都是就地取材,砍伐龙脊背山周边的树木。 苏桃提醒他,砍树可以,但也别忘了栽种小树。 胡子义不以为然,“龙脊山这么大,砍上十年也砍不完啊!” 他说的不假,的确是砍上十年也砍不完。 “那十年之后呢,咱们的子孙后代难道就看着光秃秃的山顶,连野物都见不到,你好意思吗?”苏桃冷冷的讽刺他。 胡子义扭头看着已经被砍伐的大片树林,想了想,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就种吧。 到了后来,他也学聪明了,到林子里挑着最密集的地方挑着砍伐,这样一来,就算忘记补种也没关系。 关阳城的建设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包括关阳城的居民都被动员了起来。 每家每户每日出一个劳动力,在护城河干半天。 改建河道,清理淤泥,护城河的水是流入江中的,在交汇处,公孙靖命人建了个河闸。 码头也要重新修建,也不能离关阳城太近,最后选的地方,正好在铜石村附近。 这就需要拆迁,连祖坟也要移走。 古人拆房子他们反应还不会很大,可要是拆他们家的祖坟,那简直跟要命似的。 办这事的是盛之平,他受苏桃的影响,先来软的,跟他们好好商谈,谈好的就搬走,谈不好的直接带走,根本不需要跟他们废话。 铜石村被拆,苏桃乘此机会,将他们移到柳树村,并将柳树村重新规划。 鼓励张玉海在家里修建了一个客栈,家庭式的客栈,以后有过路的客商,可以住在他们家,也方便不是。 公孙靖指派了苏离,带着几队人马,专门负责清理关阳境内的山贼土匪,力争让此地能过上夜不闭户的生活。 想想看,由苏离出手,哪个山贼窝能保得住,还不得全部束手就擒。 擒获的山贼,全部充到军中做活。 在军中有人看管,不用防着他们逃走,更不用担心他们作乱,其他的犯人也是如此,一时间关阳城的大牢成了空的。 因为承包田地的策略,军中也是人人激动不已。 分成制,比定死的上交要好的太多。 万一碰着灾年,自己吃的都没有,更别说上交的。 这下可好了, 胆子大的人,主动提出承包。 可是管理这事的司徒逸,也发了话,承包可以,但需要的是会种田,脑子灵活的,否则要是将田地种坏了,可怎么得了。 一时间关阳城热闹非凡,四处都能看见挑着扁担,往工地赶的人。 这边热闹了,京城那边可是炸开了锅。 “混帐!”龙御天一身金黄龙袍,端坐在朝殿,听着底下的人汇报,顿时气的拍案而起。 “父皇,公孙靖自恃功高,根本不将您放在眼里,也不将我大渝国国威放在眼里,他这么做,跟自立为王有何区别,父皇这么性任他,可他呢,依儿臣之见,父皇应该尽快派人前去收回兵权,再将那五万招回来,”说话的是太子龙昕,他与龙珏有几分相似,但此人的气度比之龙珏又高了不少。 龙御天何尝不知,要收回兵权,可他没有老糊涂,当初的承诺,要是真掰开了说,公孙靖并没有违背,他只是不请自要了一块封地,不肯再听命大渝。 底下的群臣也分成两派,一派主战,强行从公孙靖手里夺回兵权,另一派主和,公孙靖这些年为大渝也是鞠躬尽瘁,他要一块封地,又是关阳城那种地方,就让他去吧。不过得跟他签个协议,以后北方的安全就交给他了。 有他镇守,北梁人肯定不敢捣乱。 可是龙御天怎能同意后主和,如果他们好好的商谈,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偏偏他用了最直接,也是最坏的一种办法,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如果龙御天就此停手,不去追究,他的威严何在? “哼,都是一群无用的东西,他领兵打仗之时,朕问过你们,可有人愿意随同出战,南晋在我边陲扰乱,朕也问过你们,可有人愿意领兵出战,你们有谁站出来过?朕真是白养你们一群人,没一个顶用的!” 作为领导者,最恨的便是无将可用,瞧瞧这底下一个个缩着脑袋,畏首畏尾的老东西们。 如果今日不是商讨公孙靖的事,他们肯定一个比一个嗓门大。 站在龙昕对面的老丞相沐之芳,不惑之年却今年然精神奕奕,他也是龙御天的心腹,龙御天登基之时,便封了他的丞相之职,算起来也有三十几年了。 沐之芳一直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六部大臣,文官,武将,十几个御史大夫的议论声。 龙昕还站着一名鹤发的老人,此乃太师,也是太子龙昕的舅舅,这两人很显然是一派。 但是袁太师也跟沐之芳一样,两人都不吭声,仅着底下的人闹。 龙御天骂来骂去,怒气稍微平息了片刻,坐回龙椅上,毕竟年纪大了,又疏于锻炼,身体全靠名贵的药材养着。 第247章 朝堂之争(一) 沐之芳见时机到了,主动走出来,抱着手,恭敬着说道:“皇上,依老臣之见,此时我们不宜跟公孙靖交恶,反倒应该安抚收拢。” 此言一出,丞相一派的人自然连声表示赞同,可是太师一派的人,却是个个怒不可遏。 “沐丞相此话恕下官不敢认同,难道您要皇上向一个乱臣贼子低头吗?皇家的威言何在?”说话是的名年轻文官,礼部的侍郎。 另一名文官也气愤的指责,“公孙靖此举,分明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如果丞相怕他,本官愿毛遂自荐,前去关阳城。” 沐之芳也不生气,像个儒雅的老学究,“呵呵,王大人若真的肯去,那也是大渝之福,王大人可不要推脱了。” 那名文官脸色瞬间变的惨白,他只是那么一说,顾及到皇上的颜面,也为了让皇上心里舒服,他可没想到真的要去。 谁不知关阳城那个地方,险山恶水,一到冬天能冻死个人,土地虽宽广,但很贫瘠。 一边紧靠龙脊山,那也是个不能住人的地方,另一边紧靠沧澜江,此江深不可测,江水流域广泛,水流湍急,行船不易。 沐之芳眼中有着不屑,这帮子人是什么德行,他早看透了。 一直半闭着眼,像是在养神的袁太师,悠悠的开口了,“皇上,丞相大人的话,确实容易叫人误会,其实皇上可以想一想,公孙靖一向不喜约束,进了朝中跟大臣也无法相处,他反叛是早晚的事,这样一个人贸在京城,始终是个隐患,只是现在的问题是,他握住了五万大军,这才是皇上最该头疼的问题,不知丞相可有办法,让他交出兵权?” 两只老狐狸又开始斗了,龙昕站在一边,微低着头沉默。 要对付沐之芳这个老匹夫,也只有太师能做到。 沐之芳还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太师这顶帽子扣的可真是太大,老臣年老体迈,哪里有什么办法让公孙靖交出兵权,不过据老臣所知,三皇子几个月之前就已北上,想必以三皇子的聪明才智,弄到兵符并非难事。” 袁太师眼中射出一道厉光。这个老不死的东西,龙珏去了关阳城的事,京中知道的人不多,但即便知道了,谁也不会当面提出来,他倒好,不仅提了,还故意在皇上面前说,以他的意思,如果龙珏拿不到兵符,责任还全在他了? 龙御天才知道这事,“哦,原来珏儿是去了关阳城,朕就说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关阳城动乱,他现在如何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一下。 龙昕道:“父皇,龙珏平安无事,听说他在南明,似乎遇到了十三皇叔……”龙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人猜想。 “十三?他不是去了南晋,怎么会在南明出没,”龙十三一直没有音讯,龙御天心中也着急。 龙昕表情很玩味,“父皇,这事也是三皇弟写信告知儿臣的,至于是真是假,儿臣也不敢说,毕竟当时的南明是公孙靖的天下,他若是有心隐瞒,其他人也无从知晓。” 龙珏的信说的很隐晦,他也不敢直白的说什么,但龙昕还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他也很清楚,这事真的要去查,绝对什么也查不到。 龙昕这样说,无非是给龙御天提个醒,让他心里有个数。 为帝者,生性多疑,即便只有一分的可能,他也能想出七分来。 龙御天沉思,好半天都没说话。 袁太师看了眼淡定的沐之芳,“老臣记得成王殿下与丞相大人交好,皇上何不问问丞相大人,成王殿下究竟在哪里。” 沐之芳不慌不乱,笑的无比真诚,“皇上,老臣愚钝,成王殿下在京中与老臣确有几分交情,可据老臣所知,成王殿下在京时,与太师的大公子兴趣相投,这里不少的官员都见到过他们二人同进同出。”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连老皇帝也变了脸。 龙十三那点破事,想瞒也瞒不住,京中大官谁没有几个见不得人的事,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沐之芳话里话外,有意无意的扯出龙十三与太师大公子的那些事,无非就是想让把他们二人的关系往歪处想。 袁太师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再大的度量也忍不下去了,“沐之芳!你休要血口喷人。” “太师大人急什么,”沐之芳笑容和煦,“老夫只说了他们二人兴趣相投,也没说别的,是太师自己想多了吧?” 袁太师暗骂这个老狐狸,分明是他设了套,故意引自己上勾,偏偏自己性情暴躁,而沐之芳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瞧着上面那位脸色难看的要命,袁太师只能恨恨的将怒愤压在心里。 皇在上最讨厌大臣在朝堂上吵架,而他每次都被沐之芳挑拨,再怒发冲冠,既而引得皇上龙心不悦。 龙昕这时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都说人言可畏,丞相大人有些话还是要慎重些说,毕竟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大人应该也不想叫人误会对吧?” 沐之芳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开始重新审视这位太子殿下。 在今日的早朝之前,太子不显山不露水,即便他跟太师有争端,也不会明确的表态,可是现在……看来他是要走出来了。 沐之芳忽然收敛脸上多余的情绪,瞬间变了脸,一副哀怨悲戚的模样,摇着头叹息,“太子殿下说的是,老臣实在是担心成王殿下的安危,殿下宅心仁厚,实乃我大渝国民之福,也是皇上之福啊!” 龙昕笑容一收,垂在袖子里的手攥起。这个老狐狸,变脸比翻书还快,他这样说,不是让皇帝对自己疑心吗? 龙御天虽然身体不好,可是人到了晚年,又是坐在帝位上,恨不得将权利带进棺材里。 如果让皇帝疑心自己对帝位的觊觎,只会惹来他的反感跟警惕。 袁太师也气的不行,老东西专跟他们做对,他也不想想,皇上成年的皇子中,只有太子跟三皇子能继承皇位。 当然也不排除皇上会将目光放在一个幼子身上,这段日子,太子已经将宫中所有未成年的皇子监视了起来,以防他们有什么异动。 第248章 朝堂之争(二) 至于三皇子,龙昕相信他没那个胆子,他已将此人握在手心里,所以说白了,沐之芳这么做,无非就是挑拨离间。 龙御天烦躁的摆摆手,“行了,你们一个个只会说这些无用的,朕决定了,依王大人所言,先礼后兵,先派人去讲和,告诉公孙前,封王可以,封地也可以,但他必须是大渝的臣民。” 袁太师又有话说,“皇上,只派王大人一个人,恐怕不行,公孙靖此人性情暴虐,不肯听劝,臣听说他私自在南明成亲了,娶的还是个农家出身的小村姑,皇上何不从这个村姑身上下手?” “爱卿的意思是?”龙御天问。 袁太师一看有戏,赶紧道:“皇上忘了先前的南晋公主吗?” 龙御天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朕已将他许给成王殿下,君无戏言,如何能再改?” “这不难,当初皇上将她许配成王殿下,那是因为殿下失踪,皇上心里着急,可是殿下早晚会回来,以成王殿下的性情,必是不会同意您的安排,倒不如顺水推舟,一举数得。”袁太师笑的老奸巨猾。 可是在龙御开听来,这简直是神来之笔。 不错,以龙十三的身份再次退掉南晋公主,而他怜悯公主可怜,将他赐与公孙靖为侧妃。 她虽是公主身份,可是辗转几次,公孙靖与那个乡下丫头又是成亲在前,公主委屈一下,做个侧妃,也无可厚非。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可怜的南晋公主,被人推来推去,要是个玻璃心的女子,只怕早就寻死觅活了。 真实的情况也差不多,这位南晋公主在得知自己要再次被丢出去时,一把推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声响吓的婢女们纷纷逃走。 “公主息怒,”贴身婢女莺儿,跪在门口,哭着哀求。 跟着公主从南晋出来,她最清楚公主到底吃了多少苦。 皇上将公主推出来,根本不念及父女亲情,将她沦为旁人的玩物,可怜公主从小被捧着长大,现在可倒好,被当成了物品,推来推去。 “滚,都滚都出去,本宫已经受够了,”卓沁儿嘶哑的叫着,她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管。 想当初她在南晋,被多少青年才俊捧在手心里,当初有多少人为了求她一副画,一掷千金,又有多少人守在望月台,只求见她一面。 可是现在呢? 她成了南晋最大的笑话,成了大渝最低级的存在。 “公主,您先别急,您听奴婢跟您说,其实这个事我们应该往好的一面去想……” 她还未说冠,卓沁儿冲上去挥了一巴掌,“闭嘴!本宫已经落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好想的!” 莺儿咬着唇,忍着哭,“公主,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可是您想想看,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公孙将军还没见过您的面,对您不在意,并不奇怪,只要您出现在关阳,出现在他的面前,奴婢相信,凭借您的美貌跟聪慧,公孙将军一定会将您捧在手心。” 卓沁儿十分难堪,“可是本宫的名声已经败了,如何能得到他的怜惜!” “公主,您还记得奴婢之前跟您说过,男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越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对身世可怜的女人,越是爱护有佳。” 卓沁儿停止了抽噎,“真的吗?可是……可是本宫听说她已经有了正室。” 莺儿为了哎她开心,开始诋毁苏桃,“她只是个村姑,能跟公主您比吗?只要公孙将军见了您,到底谁更适合他,他还能不明白吗?” 以她的猜测,肯定是这个乡下女人,使了什么肮脏的手段,才让公孙靖娶了她。 莺儿不愧是她的贴身婢女,说中了卓沁儿的心事。 其实在来之前,她是见过公孙靖画像的,对那个男人,除了小女儿的崇拜之外,还有着隐约的期待,她觉着像自己这种性情的女子,只有那样顶天立地,狂野冷酷的男人才配得上。 “那你说,本宫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卓沁儿脸红害羞的问。 “公主,您只要持平日里的样子,千万别强势,尽量让他多怜惜你,男人不都喜欢小鸟依人的女子吗?您这一路受的苦,也该人心疼您。” 卓沁儿脑子里浮现男人心疼自己的模样,脸上的娇羞更甚,如果公孙靖真能好好的待她,即便是个侧妃,她也认了。 她总能叫他看到,村姑与公主的差别,谁才是天上的月亮。 卓沁儿与王大人一同出发,带着的人不少,有护卫有婢女,南晋的公主也不能太失了面子。 一行人乘水路往关阳城进发,因为是顺流,走的很快,十日之后,到达了关阳城。 王大人早几年也来过关阳城,可是下船之后,他已经完全不认得。 码头城镇,变化真的是太大了,就连百姓都叫人感觉到了不同。 朝气蓬勃,像迎着朝阳的花草树木,欣欣向荣。 王大人站在新修好的码头感叹,“这个公孙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得了啊!” 卓沁儿是被两个婢女扶下来,只身在外,她里面穿的高调,外面罩了件黑色披风,从头到罩下去。 听着王大人话里的赞叹,她也很高兴,因为王大人口中不得了之人,很快就要成为她的夫君。 下了船要坐马车,走到柳树村,天色已晚,一行人便在张玉海的客栈住了下来。 王大人抱歉的道:“公主莫怪,这里的条件简陋了,等明日到了关阳城,一切都会好的。” 卓泌儿即使心里不快,也不会在这里拿乔,“大人不必客气,能有个地方遮风避雨已经很好了,本宫可以将就。” 其实张玉海夫妇还是很讲究的,屋子虽然简陋,但收拾的都很干净。 王大人退了出去,几名婢女,伺候着卓沁儿洗漱。 “公主,这里的饭食粗糙,要不您用些糕点垫一垫?”莺儿端来店家提供的饭菜,看着倒是挺精致,可这原料太粗鄙。 比如韭菜,比如鸡蛋,比如大蒜,身为公主,她是从不吃这些的,凡事会留下味道的东西,公主从来不吃。 “放着吧,给本宫准备些桂花糕,还有再烧些热水,本宫要沐浴,看着他们用水,别弄脏了,”一直在赶路,卓沁儿很疲惫。 第249章 闯祸 吩咐了下人,她站到窗前,推开窗子,听见几个小娃的吵闹声,让人有些厌烦。 院子里的小娃是谁? 还不是苏天宝带着宋小月,宋槐,李二毛还有张玉海家的娃,在院子里疯玩。 张家新盖的院子,供客商停货物,还能栓马,所以院子很大,几个小娃平时也喜欢在这里玩闹。 今儿有客人,张玉海过来赶了一次,可是苏天宝不理啊,直说天还早,不急着回去。 他现在可是村里的小霸王,除了自家人,旁人谁的话都不听。 几个人在玩躲猫猫,其他人躲,苏天宝拉着宋小月去找。 嘻笑声,吵的卓沁儿头疼,她正要让婢女去将小娃们赶走,院里的小娃突然朝她这边跑来。 “李二毛,我知道你在哪,你肯定躲床底下了,”苏天宝大声叫着,这个李二毛可怂蛋了,每回都躲床底下,只不过每次都换个床底躲。 宋小月笑眯了眼,任由苏天宝拉着她快速奔跑,瞧那小脸热的,像煮熟的虾。 “不在这里,那间屋子也没有,”宋小月奶声奶气的跟他汇报。 苏天宝也是精,到了一间屋子门口,就让宋小月进去找,他在外面守着。 张玉海在院子里直嚷嚷,“小祖宗们,别闹了哇,客人们要休息,哎哟,你们这群人来疯,真是要不得。” 他吼的很大声,可是除了他家的娃儿,其他的根本不理他。 都知道有苏天宝撑腰,胆子能不大吗? 莺儿端着水盆,前脚刚进屋,嘴里还在说着,“乡下的人真没教养,吼哄哄的,吵死人了……” 后脚苏天宝跟宋小月就到了,照例,苏天宝将宋小月推了进去,“快去找,他最喜欢藏在女人房间。” “哦,”宋小月呆萌呆萌的,从莺儿的腿边钻了进去,反正她很娇小,钻起来最方便。 “哎哎,谁叫你进去的,快出来,”莺儿生怕她惊忧到公主,连忙快步追进去。 宋小月不理她,径直跑到床边,趴下来往里面瞅,“没有。” 于是她又爬起来,蹭蹭的要往外面跑。 莺儿刚好就在不远处,宋小月一头扎进莺儿的怀里,一下子乱了套。 莺儿手里的热水泼到了宋小月身上,莺儿被她扑倒在地,一只手不甚勾住了桌布,上面搁着首饰掉了下来,那是卓沁儿最喜欢的一只玉镯。 因为要洗手,所以她拿了下来,放在桌上,想着洗过手再戴上,哪里晓得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宋小月被热水烫的哇哇大哭,卓沁儿捧着碎裂的玉镯,又心疼又生气。 莺儿也吓的半死,可她脑子转的快。爬起来就给了宋小月一个巴掌,“死丫头,都怨你,打碎了公主的玉镯,我看你拿什么赔,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苏天宝听见叫声,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看见的便是宋小月被打,那小脸被烫了,又被打了,顿时又红又肿。 小丫头疼坏了,也吓到了,声嘶力竭的哭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嗓子也快叫哑了。 苏天宝冲过去,蹲在她跟前,捉着她的小手,着急的问,“小月,别哭别哭,快叫我看看,哪里疼?” “呜呜,”宋小月很无助,她才多点大,头上被热水烫的还在冒热气,“好疼,好疼,都疼……” 苏天宝眼睛刷一下红了,“不怕啊,我带你找大夫。” “你不能走,”眼见苏天宝要抱着小女娃离开,莺儿急了,迈出一步拦住他们,“她打碎了我家公……我家小姐的玉镯,你们走了,这镯子谁来赔?” 镯子是公主心爱之物,莺儿根本不敢承认镯子是她弄碎的,只能赖在小女娃的身上,反正当时那么乱,公主未必看的见,女娃太小,也根本说不清。 苏天宝小脸阴的厉害,“滚开!”他二话不说,抬脚踹上莺儿的腿,乘机跑了出去,“张叔张婶,你们快出来,小月受伤了。” 苏天宝跑出来一通大喊,这下可把村里人都惊动了。 宋家小夫妻更是心疼的哭起来,张玉海看着这情形,在村里肯定治不了,赶紧套上马车送到关阳城,苏桃在那儿呢,有她照看,一定能请来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张金成赶着马车,带着宋家一家三口,连夜赶往关阳城。 情急之下,根本没机会询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苏天宝也跟了去,张玉海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怎么会突然出事,这几个小娃真叫人操心,待会我还得去跟林大娘说一声,免得他们着急。” “小娃们在一起玩耍打闹,很正常,没事的,有苏桃在呢,她现在可是将军夫人,”张氏安慰他。 没成想,他们的对话却让屋里的卓沁儿主仆二人听见。 莺儿看着公主没怪罪到自己身上,越发胆子大了,“公主,看来这个村子是那个乡下女人的家乡,她一定是在这里长大的,都说乡下人讨厌,果不其然,一点教养都没有。” 卓沁儿低头看着自己的镯子,天仙似的小脸,满是伤感,“这镯子是父皇在成年礼上送给本宫的礼物,千金难买,就这么碎了,真可惜。” “公主,你等着,奴婢替你出气,”莺儿捧着在碎渣子拉开房门,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站到张氏夫妇跟前,“刚才那个小女孩,摔碎了我家小姐的镯子,这事你们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张玉海一愣,他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啊?可是…可是……好吧,如果真的是小月打碎的,我们会赔,您这镯子多少钱?” 张玉海也不是冤大头,问了不代表他一定会赔,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两个娃儿都太小,他能相信谁? 莺儿一听说他要赔,乐了,“我家小姐的镯子价值连城,卖了你们一家都赔不起!” 张玉海眉头高高的皱起,“那你想怎样!” 莺儿笑着道:“听说你们认识什么将军夫人,也许你们可以找她帮忙,如果她能为你们说情,这玉镯倒是可以不用赔了。” 这个事,是她擅自作主的,如果能让那个女人为了一个镯子对公主低头,岂不是会让公主很有面子,公主也可以借机跟她套近乎。 张玉海有点生气了,在他们眼里,苏桃已成了高不可攀的人物。 这个高不可攀不是贬义词,相反,它是褒义词。 第250章 谁是夫人? 站在那样一个高度,不是高不可攀,又是什么。 莺儿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顿时又来气了,“这也不行?那你们赔银子吧,至少上万两,要是不赔,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而且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家小姐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们!” 卓沁儿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莺儿,不得无礼,不过是一个镯子罢了,别去为难人家。” 张玉海夫妇俩都觉着不对劲了,他们咋觉得这两人的语气跟表情都很奇怪呢? 莺儿跑回去扶着她的胳膊,“公主,您就是宅心仁厚,咱们就事论事,又没仗势欺人,您也是侯爷的侧妃,身份同样尊贵,不必如此委屈求全的。” 张玉海惊了,“侧妃?什么侧妃?” 张氏拐了下他的胳膊,压低了声,“你还没瞧出来吗?这是皇命,人家是公主。” 明摆着不是吗?公主配侯爷,多么门当户对。 卓沁儿娇羞的笑了,微垂着头,“死丫头你又瞎说了,还没拜堂呢,叫人听见了笑话,不知这位大叔贵姓。” 她以公主的身份询问一个平民百姓,已是很不容易,被问的人就应该感恩戴德,难道不是吗? 张玉海怔怔的不晓得该怎么答话的好,朝廷的事,他一个百姓如何能搞的懂,他们都算苏桃的娘家人,现在来的这位公主,又该怎么算? 卓沁儿见他们始终不说话,心中很是不快,“听说侯爷夫人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不知她姓什么,家在哪里?” 张氏不晓得是不是所有的公主都这副样子,反正她是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公主,“我们侯爷夫人的确是这里出身的,人嘛,谁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就算公主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是不是?不过我们侯爷夫人既聪慧,又知书达理,公主这一路走来,想必也看见了,这可都是侯爷与夫人共同努力的成果呢!” 说到关阳城的变化,张氏满眼满心的骄傲。 莺儿忽然觉得被那小子踢的地方好疼,心中隐隐有着怒气,“她一个村姑,怎么可能懂得治理国家,你们说的可真好笑,吹牛也不是这么个吹法!” “莺儿,不许胡说,”卓沁儿又呵斥她,只是呵斥的语气,实在没什么内容,敷衍还差不多。 “你们不信也没关系,反正进了关阳城,你们自然会看到,至于这位公主说的什么赐婚,我劝你们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侯爷跟夫人之间,再没第二个能插的进去,那些个不自量力,想要作妖的女子,最后的下场都很惨,公主容貌出众,又是金枝玉叶,还是早些认清楚局势比较好。” 张氏说了一大段,可把站在旁边的张玉海听愣了,没想到他家媳妇真挺能说,头头是道,连他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卓沁儿脸上得体的笑容,慢慢的在凝结,她快要撑不住虚假的笑,她想发火,“莺儿,我们回房。” 她担心自己撑不住,咬着牙,僵硬的转身。 莺儿恨恨的看着张氏夫妇,“我看你们是不知好歹,既然不领情,这玉镯你们必须赔偿!” 看着她们二人进屋,张玉海心儿发慌,“这可怎么办,咱们上哪找那么多银子赔她们?” 张氏白他一眼,“笨蛋,她们这是摆明了找我们的茬,赔个大头鬼,这事你得赶快告诉苏桃,让她想办法,莫名其妙又多出来个公主,抢她的侧妃,这可是大事。” 相较什么玉镯,他们更担心突然冒出来的公主,那对小夫妻刚刚成亲,被窝还没捂热呢,就来个碍眼的,这不是添堵吗? “没事没事,刚刚天宝也看见了,那小子最记仇,要是明儿这位公主进城,天宝能叫她好看?” “这倒是,天宝这小子鬼点子多,折腾人的本事也大,行了,那咱也不操心了,收拾一下,赶紧休息吧!” 次日清晨,卓沁儿一脸疲惫的醒来。 床太硬,被褥她总得有异味,也不晓得干不干净,总之,她这一夜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天蒙蒙亮时,又被村子里狗啊,鸡叫,吵的头疼。 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卓沁儿从床榻上爬起来,“莺儿,给本宫洗漱。” 房间太小,莺儿也没有床睡,只能在靠墙的一边,铺了被褥,睡在了地上。 “公主,奴婢这就来。”莺儿也没睡好,地上太凉,即使铺了被褥,可还是很凉,她其实很想睡到隔壁房间的,可是公主睡觉没有守夜的婢女,绝对不行。 本来公主身边的婢女也不止她一个,可是公主不许别人守床。 张氏提供的早饭,很简单,但也算精细。 熬的小米粥,蒸的包子,还有几样小咸菜。 倒是那位王大人吃的很香,直赞张氏手艺好。 卓沁儿能吃的下去吗?这几日在船上,她只糕点,或者莺儿她们给自己熬些鱼肉粥,鸡肉粥什么的。 可是看着碗里黄黄的小米粥,卓沁儿只想吐,“莺儿,这些你们吃了吧,本宫吃些糕点就好了。” 莺儿还想劝她,“公主,这小米粥虽然是粗鄙之物,但是很暖胃,您这几日没怎么用饭,还是喝一点吧,还有这些小咸菜,酸酸的,脆脆的,其实吃着还不错。” 卓沁儿从来没吃过什么小咸菜,闻着那股子味道,卓沁儿只想吐,“不吃,这种东西吃过了嘴里会留着味道。” 其实她心里想说,粗鄙之物都是下等人吃的,那个苏桃不也是下等人吗?她怎么能跟一个下等人一样吃饭,简直不成体统。 莺儿见劝不动,只好招呼其他几个婢女,将早饭端走了。 几个婢女站在房间外,就将早饭分了。 “这包子真好吃,原来里面的馅是猪肉白菜,可是吃着一点都不腻呢!” “说明人家份量掌握的好,白菜多了馅料太软,猪肉多了,又会很油,可这个包子里的猪肉,大多是猪皮。” “这个是什么?”莺儿掰开包子的馅,看着里面圆圆的条状,像什么丝的东西,满眼的疑惑。 张氏正坐在院子里水井边,洗着他们一家的衣物,听见她们的嘀咕声,觉着好笑,“那是粉丝,你们肯定没见过,这可是我们这儿的特产,做包子炒菜,哦,还能做烫菜,冬天吃火锅,用粉丝烫着吃,好吃极了。” 第251章 拉郎配 “粉丝?可是我们看不出这东西是用什么做的,”莺儿他们都是南晋人。 南晋人不怎么讲究吃食,除了宫里的人,其他的平民百姓,都只是习惯将食物煮熟,加些盐就可以吃了,有些大酒楼,大饭馆,他们的做法,吃着还可以,但卖相太差。 张氏笑着解释,“我们这儿都是用芋头粉做的,做法有点复杂,我们村里刚刚建起来一个芋头粉丝作坊,说起来这一切还得感谢苏桃丫头,哦,就是现在的侯爷夫人,她鼓励我们大家今年多种芋头,等制成了芋头粉丝,可以留存很常时间,还能卖到很远的地方。” 战事完成之后,苏桃在农业上想了不少办法。 首当其冲就是粉丝,她还让人发明了面条机,不过都是手动的,但是晒干了之后,面条也能留存很长时间。 这样一来,百姓们就不用为了吃顿面条,再去揉面擀面切面了,直接将干面下进锅里。 说到底,提高百姓的生活质量,简化生活当中的琐碎小事,让百姓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花在庄稼上。 莺儿身边有宫女出身农家,对张氏说的情形很羡慕,“你们这儿真好,听说税赋也很低,百姓的日子一定很好过。” 张氏不无骄傲的笑着道:“那是,我们这儿不仅税赋低,而且税赋都是按着收成来算的,即便是灾年也不怕,只要上交三成的粮食就够了,哦对了,我们这儿年轻男娃也多哦,你们要是在路上走,保准能看见好多年轻男娃。” 都是怀春的少女,听见张氏的话,个个羞红了脸。 “他们从哪来?”莺儿倒是没啥感觉,那些出身贫寒的小娃,她可看不上。 张氏手搓着衣服,想了下,“他们都是军中擅长耕种的好手,被挑出来开拓荒地,苏桃说这叫承包,他们承包了适合耕种的荒地,闲时为农,战时为兵,一举数得嘛!” 这些年轻男娃们,从大渝各个地方汇聚到关阳城。 苏桃也跟他们提议,如果想将家中爹娘接来关阳城的,军中可以派马车,统一前去接送,这主要是针对家中是独子的,总不能让老人家中没有子嗣养老送终。 其次便是那些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将士,他们的爹娘,如果想来关阳城安居,也有一样的待遇,而且军中负责给他们建房。 只是谁都没想到,连苏桃也没预料到,此举会引来更多的移居百姓。 公孙靖派了一名副将,专门负责移居百姓的生活。 那些承包土地的士兵,闲暇时,当然也能帮助本地居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总之一句话,物尽其用,人尽其用。 正说着,几个年轻的小兵,背着柴火,从外面进来。 “张嫂子,我们给你送柴来了,”他们是留在柳树村的兵丁,除了负责柳树村的安全之外,也承包了些荒山,或者自己圈一块地方,养些牲口,总之都没有闲着。 他们这一行人,大概有二十几人,都还没有成家,张氏总喜欢给人做媒,所以这些男娃们变着法的讨好她,指着张氏给他们说媒。 “这咋又送柴来了,前两天送的还没用完呢,都没吃饭吧,厨房里有包子,有粥,都去吃些吧,”张氏赶忙用围裙擦干净了手,站起来招呼他们。 这一拨人的队长是林丁,之前被苏桃收下的四个人之一,林丁管理手下很严,村里没发生过鸡鸣狗盗的事,也没有调戏民女的事。 谁不知道这是侯爷夫人的老家,林丁他们又是夫人的手下,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那不是找死吗? 反正迄今为止,这帮小伙子们还算听话。 “没事,田里的活都忙完了,我们正打算进山巡视呢,跟张大哥打声招呼,”其中一个皮肤黝黑,但五官清秀的年轻男娃,一边擦着汗,一边朝莺儿她们所在的地方看过去。 公主身边的婢女,要是放在乡下,还不得跟天仙似的,瞧这些男娃们眼睛发直,脸儿爆红,张氏好笑着摇摇头。 “张大嫂,这……这是你们家来的客人?”问话还是刚才那个男娃。 张氏神秘兮兮的笑,“大柱,人家是贵客,不是你们几个能肖想的,都去厨房吃早饭,别看了哟,要是有合适的,嫂子一定想着你们。” “嗳,嘿嘿!”小伙子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嘻笑着跑开了,顺道将背来的几捆柴送进厨房。 张氏看着他们跑远的背影,无奈的直摇头,可怜这帮子男娃,个个都想媳妇,可是本地哪来那么多男娃,这不,上回苏桃回来跟她提过,说是要让那些移居过来的百姓,拖家带口,关阳城里的大好青年,紧着他们挑选。 下面的小兵们,都对这位农家出身的夫人敬佩不已。 她不仅将他们当人看,更重要的是,将他们放在了心上,这样的主子,他们能不忠心吗? 张氏回头在瞅了眼莺儿等人,笑着跟她们解释,“你们别多想,我们这儿治军严的很,不会有什么过份的事,你们只管放心,不过要是你们有人愿意留下,我们一百个允欢迎。” 还真别说,莺儿身边的几个婢女中,有两三个真动心了,还有两个也心里生了波澜,只不过还不敢往那方面想。 “可是……可是我们都有卖身契,走不了的,”一个模样乖巧的小丫头,鼓起勇气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刚说完,去而复返的大柱,正好听见她这话。 刚才一进来时,他的确看花了眼,那些个漂亮女娃站在一起,跟花似的。 但是现在,他瞅着小姑娘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因为个子娇小,站在那几个婢女中间,并不显眼,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悸动,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我可以替你赎身!” 话说出了口,他才惊觉太鲁莽,黝黑的脸瞬间又红又黑。 张氏瞧这情形,笑弯了腰,真的是年轻无极限。 莺儿怒气道:“圆儿,你在胡说什么,你是公主的婢女,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莺儿言下之意,公主的婢女也是有身份的,岂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兵可以肖想的。 圆儿头垂的更低了,声音懦懦的,“我是农家出身,十岁被卖时宫里,莺儿姐姐,我没什么志向的。” 第252章 别想离开 当着外人,加上圆儿胆子小,不敢说什么。 其实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说。 公主还是公主,可也不是公主了。 她们这些人最后的命运都是未知,即便公主是公主,她也不想待在公主身边,住大宅子里,跟笼子似的,每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一个做的不好,还得招来打骂,这样的日子她一点都不喜欢。 以前是不敢说,刚才也只是顺口说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其实她很清楚,公主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眼前这个少年也救不了她。 莺儿不知是为她的不争气,还是为自己的命运愤怒,狠狠打了圆儿一巴掌,“不管你有没有志向,你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想嫁人,想离开公主,你作梦!” 莺儿手劲也不小,一巴掌下去,圆儿的小脸立马红了,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哎哟,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怎么动起手来了呢,”张氏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怔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莺儿抬高了下巴,“这是宫中的规矩,下人就该有个下人的样子,即便她想离开,那也得看主子的意思,她自己没权利决定,还不快回去干活!” 圆儿捂着脸,缩着肩头走了,其他几个婢女也不敢再嬉笑,慌忙离去。 莺儿是公主的贴身婢女,比她们的地位都要高。 莺儿瞅着张氏跟大柱,冷哼了声,扭头便进了屋。 卓沁儿坐在桌前捧着本书,半天才翻一页。 “公主……”莺儿一脸怨色的走到她身边,“公主,您也该好好管管她们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越来越不像话。” 卓沁儿不动声色,甚至连眼神都未变,“管什么,本宫不过是个落难的公主,有的是人等着看本宫的笑话,现在就连你们的月例银子……” 说到这,卓沁儿说不下去了,放下书,盈盈的美眸看着窗外的景色。 让她怎么说出口,堂堂南晋公主,竟然连下人们的月钱都要发不出了。 其实她从南晋出来时,身边带着不少的嫁妆,那些东西勉强算是嫁妆吧! 只是后来在途中辗转数次,她又不能过简陋的日子,到哪都很铺张,现钱花出去的很快。 值钱的物件,丢的丢,盗的盗,所剩的也不多了,至于究竟剩了多少,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身为公主,怎么可能去操心这些俗物。 还是莺儿刚才在门外提到了卖身契,才让她想起这些事。 不过她也只是偶然伤感一下下,很快便将之抛之脑后。 莺儿忽然又想起那枚玉镯,“公主,依奴婢之见,玉镯碎了这个事,奴婢可以替您弄到一大笔银子。” “你什么意思?” “公主,这个事您就不用管了,只要交给奴婢即可,那个苏桃不是侯爷夫人吗?可惜她出身微寒,肯定没见过好东西,一旦看到您碎掉的玉镯子,肯定会害怕,到时咱们再让她赔上一笔银子,即便她不害怕,也不在乎碎掉的镯子,她肯定也不想事情闹大,让侯爷看到,到时她有了把柄在咱们手里,还怕她不乖乖听话。” 卓沁儿有些犹豫,“那要是万一她不想赔银子,也不怕事情闹大,本宫听说侯爷很宠她,对她百依百顺,而且你想过没有,她既然有能力坐上夫人的位置,又将关阳治理的井井有条,本宫担心她也是个厉害角色。” 公主毕竟是公主,见过大世面,宫里的后妃们勾心斗角,有些深藏不露,有些锋芒毕露,而那些锋芒毕露的,往往下场都很凄惨。 莺儿笑着宽慰她,“公主,您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要是您做了关阳城的当家主母,做的会比她差吗?” 不愧是公主身边的贴心小棉袄,说到了卓沁儿的心坎里,她娇羞一笑,“死丫头,你又胡说了。” 用过早饭,下人们收拾了下,便起程前往关阳城。 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叫大柱的小伙子,竟对圆儿上了心,乘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给她一包东西。 乡下的娃儿,也没啥值钱的东西,这是他从林氏哪里弄来的半点烤鸭,刚出炉的,可香着呢! 圆儿捧着油纸包,望着大柱跑远的背影,笑的很甜。 情窦初开的少女,得亏在宫里待的时间不久,没沾染上宫里的人恶俗,看人的眼光还是保持着她的本质。 莺儿心中气愤,“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哦,是,”圆儿将油纸包抱在怀里,上了最后面一辆马车。 卓沁儿是公主,只能单独乘坐一辆马车,莺儿贴身跟随。 王大人坐在最前面一辆,卓沁儿的马车走在中间,最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挤满了下人。 有人闻见香味,一个劲的往圆儿手里的油纸包瞧,笑着打趣道:“圆儿,你这身上可真香,莫不是擦了什么新奇的香粉?” 圆儿小脸红的能滴下血来,“哪有的事,姐姐就会拿我开玩笑。” “不是香粉,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油纸包,圆儿,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有了好东西,也不能跟姐妹们分享?” “就是啊,我一看那油纸包,就知道里面藏好东西,你们起的晚,肯定没有闻见村子里飘出的香味,香的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圆儿被她们说的不好意思,慢慢将油纸包打开,发现里面的烤鸭,被切成了小块,摆放的整整齐齐。 她刚看清呢,四周就伸过来好几只手。 “圆儿,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我们帮你吃。” “小圆儿要减肥呢,哇,这烤鸭真好吃,早听姐妹说过,关阳城的美食,除了烤鸭,还有好多呢,这回咱们有口福了。” “这个我知道,”坐在圆儿身边的小丫头,跟她年纪差不多,但眼神没有圆儿单纯,透着市侩,“听说关阳城的火锅,卤肉,还有最最有名的臭豆腐,都好吃呢,早上的包子,还是用什么粉丝做的,等进了城,咱们跟公主请假,出去大吃一顿好不好?” “英姑儿,你就知道吃,公主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在没有落定之前,咱们还是别张扬,免得惹了公主不高兴,”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神色淡淡的提醒她。 第253章 是他? 英姑儿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公主的事明眼人都看着呢,公主能不能得到公孙将军的认可,做他的侧妃,可真不好说。 倒不是她觉着公主的魅力不够,而是她的清,关阳城的人,只认那个苏桃,好像那位公孙将军眼里也只有她一个人,痴情的男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万一真让公主碰上了呢! 圆儿默默的啃着鸭腿,姐妹们还是体贴的将鸭腿留给了她,而她对公主的事,也不关心。 她现在烦恼的是,怎么能从公主身边脱身呢?她也好像要自由,好像在田野里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烤鸭的香味还真是无敌,居然飘到前面卓沁儿的车厢里。 她早上没怎么吃,昨晚吃的也不多,都只是拿糕点垫肚子,这会闻见肉香,能不嘴馋吗? 可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别扭了半天,才道:“莺儿,咱们走到哪了?” 莺儿挑开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不知道,还是野外呢,公主,您怎么了?” 莺儿看她脸色不太对。 “可是本宫怎么觉得附近有农家,你没闻见什么味道吗?” “好像是有,”莺儿脑子转的多快,立马便明白了,“公主,听说关阳城的美食很有名,等会到了城中,咱们先去最好的酒楼,也该让那位王大人出些力不是?” “嗯,”卓沁儿淡淡的应了一声,身子软软的躺靠着。 又走了一个时辰,马车突然剧烈一晃,主仆二人差点撞到马车壁。 莺儿气愤的掀开车帘,“你是怎么赶车的,万一撞着公主,看你有几个脑袋担着!” 车夫也吓到了,“小人不是故意的,是王大人的马车突然停下,小的刹车不及,公主没事吧?” “哼,”莺儿见马车不走了,索性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到前面查看。 只见王大人的马夫已经跟迎面而来的一辆吵了起来。 原来此地这个转角,道路狭窄,谁都想尽快通过,彼此的速度都挺快,差点发生了碰撞。 王大人是个淡定的主,掀开帘子,不在意的摆摆手,“让他们先过好了,不能总在这里僵着,我们还得赶路。” “可是老爷……”车夫想说他们太仗势欺人。 “走吧,出门不惹是非,别为了小事耽搁大事,”殊不知,他正为自己的前程忧心,万一劝不动公孙靖,他回去之后也是一死,他一个人死了不要紧,家中人口众多,可怎么办才好。 “是,老爷,”主子都这样说了,车夫还能说啥。 他正要将马车赶到一边,好腾出地方,让对方通过。 “喂,你们就这样走了?想逃避责任啊?也不看看我家的马车被你们撞成什么样了,”叫嚣的叫个五大三粗的女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银凤是也。 “明明是你们朝我们冲过来的,我们避让不及才撞上,你们咋不讲理呢,”车夫急的无措。 王银凤从马车上跳下,瞅了瞅他们的马车,又瞧了瞧车夫的打扮,当然也能没忽略站在马车旁边的姑娘,她是个眼睛毒的,一看便知肯定身份不凡。 可她不怕,她家小叔宋明清可是做了官的,她还怕什么。 “你这老头,说话当心点,这里是关阳城,看你们的打扮,肯定是外乡来投奔亲戚的,到了关阳城的地界,就容不得你们嚣张,撞坏我的马车,别的不多说,赔一百两银子,赔了银子就让你们走,否则咱们就在这里耗着!” 王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因为租子太高,好多佃户都不愿意租,那些长工也不愿意在她家干活。 自己去申请承包土地多好,就算给上面交粮,那也是心甘情愿,再不用听王银凤那张臭嘴一天骂到晚。 王大人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要怒了,“你们是哪里来的刁民,敢在这里拦路讹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将他们赶走!” 跟这种泼皮无赖,没有什么原由可讲,直接脱走了省事。 王银凤一见他们要过来强硬的赶人,这个泼皮货往地上一坐,打定了主意要讹人。 这事她干过好几回了,得心应手,一百两讹不来,五十两总能有。 “啊啊,快来看看啊,光天化日打人,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要动手哩,”王银凤哪里要什么脸面,自己扯了领口,弄乱了头发,爬起来,冲到侍卫跟前,揪着人家的衣服,硬抱着不肯撒手,乘着混乱之迹,还在人家手上摸了一把。 习武的男人,身子骨就是不一样,哪里像宋明德那货,软趴趴的,半天提不起劲。 那侍卫被她弄的尴尬无比,一时无措的站在那,推也不是,走也不是,脸憋的通红。 莺儿快步跑回公主的马车前,透过帘子对她道:“公主,前面来了个泼妇,正在那闹呢,估计是想讹银子,还说什么关阳城好呢,我看也不过如此。” 卓沁儿也伸头往外面看,“这与关阳城的好坏没有关系,坏人哪里都有,这里会有泼皮无赖也不奇怪,王大人处理了吗?怎么不叫人将她赶走?” 从她的角度,看不见前面发生的全部。 “赶了,可是那妇人抱着侍卫,死活都不撒手,太无耻了,”莺儿气愤的说道。 卓沁儿没再说什么,正准备缩回去,忽然马车后方有阵阵马蹄声逼近。 她抬眸看去时,只为走在前面,端坐在马上的男子,深深折服。 那是…… 莺儿也听见动静,回身去看,可是只来得及被灰尘淹没,等她咳了几声,再次看去时,那队人马已经从她身边路过,只余黑色披风的一角,从她眼前划过。 “他是……”莺儿也见过公孙靖的画相,对那个男人印象深刻。 卓沁儿的玉手扣着窗框,不知不觉指甲断了都不自知,一颗芳心跳个不停,好似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原来是他,真的是他,这……算不算是有缘呢? 公孙靖昨日外出办事,一夜未归,这不,今儿一早天刚蒙蒙亮,便起程往回赶。 古代没有车,也没有飞机,离的远了,纵然公孙靖轻功卓绝,也无法一天之内赶回,有时候走的远了,第二日也会耽搁,但他会尽量赶在第二日的夜里回来。 总之,让他两夜不抱着娘子睡觉,绝不可能。 第254章 遇见他 公孙靖根本没看到卓沁儿等人的马车,他现在一心只想早些回家,偏偏这路上太多碍人的玩意,“这是干什么?” 他森冷的声音,立马冻住了还在耍泼的王银凤。 说实话,王银凤真的很怕他。 这个男人手段太狠,根本一点情面都不给你讲,她所有的手段到了公孙靖跟前,简直一无是处。 她暗恨自己点儿背,怎么就碰见他了呢? 王银凤身边的两个老仆也认得公孙靖,见着他质问,吓的魂都快没了。 公孙靖烦躁的看着他们,“将她扔走,爷要赶路!” 他身后跟着的属下,从马上飞起,中间不点地的落在王银凤跟前,在王银凤惊叫之前,提着她的衣领,直接一甩,将人丢到路边的水沟里,动作干净利落,漂亮的一塌糊涂。 其他人见这阵势,急忙拖着不听话的马,朝路边闪,只想着让这位爷赶紧离开,免得他们遭殃。 坐在马车里的王大人,听见声音,心中那个激动,不用老仆扶着,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下马车,快步跑到公孙靖马前,对他又是抱拳,又是作揖,“下官王远,见过公孙将军,没想到会这里碰到将军,真是巧啊!” 公孙靖冷淡的看他一眼,并没有从马上下来,他坐在马上,王远站在马下,两人高度上差的不只一点点,说是居高临下都不为过。 可偏偏两人这种姿势,又不会让人觉着他自恃过高,好像他生来就该俯视众人。 靠在马车边的莺儿,一脸激动的抓着公主的手,“公主,您瞧见了吗?公孙将军好威武!” 岂止是威武,手段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汉子。 卓沁儿内心的激动,不比她少,“嗯,看见了,快别晃了,本宫都要被你晃晕了。” 王远心中忐忑,他此番前来关阳城,其实最终的结果,他在路上也想通了,想要说服公孙靖,几乎是不可能的,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下官奉皇上之命,前来关阳城与侯爷商讨关阳城所属事宜,下官知道侯爷心中自有计较,下官只是尽臣子本份,还望侯爷能理解。” 他已将话说的很明白,公孙靖一定能听的懂。 不错,公孙靖的确是听懂了,“本侯理解,王大人一路远道而来,想必辛苦了,来人,带王大人进城。” “是!”两名侍卫策马上前,一人下马接过车夫手中的鞭子,另一人随马走在旁边。 王远赶忙谢过,匆匆忙忙的又上了马。 他心中明了,公孙靖这是给了他台阶下,已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至于后面那位公主,他暂时还不能提,万一公孙靖厌恶这种事,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等进了关阳城,安顿下来,他再顺便提一提,公孙靖会不会收下南晋公主,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依他的想法,这么个漂亮的美人,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 公孙靖觉得王大人是个人才,先前在朝中时,对这位王大人印象还是不错的。 想到自家夫人常常跟他提起的,招揽天下贤能之士,公孙靖不得不放慢脚步,一路上跟王大人攀谈的了几句。 王远激动不已,他想过很多种两人见面的情景,可是万万没想到,公孙靖如此礼贤下士,言谈之中,无不透露着想让他留在此地的想法。 因为是在路上,公孙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色沉沉的赶路。 卓沁儿时不时的挑开车帘子,朝外面看去,火热的眼神让警惕的公孙靖猛的回头。 卓沁儿眼神收回不及,正撞上他凌厉的目光,惊的她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帘子。 公孙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中间没有任何的波动。 卓沁儿略有失望,她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很自信的,没想到公孙靖的定力太强,眼神中没有惊艳。 莺儿看着她失望的脸色,安慰她道:“公主,您不必灰心,您一早就知道这位公孙将军不是寻常男子,如果他对您目不转晴,只能证明他是个好色男子,可是现在他对您无动于衷,不是更加说明了,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吗?” 卓沁儿这样一想,心中顿时好受了些,“可是……万一他对我……” 莺儿抓着她的手,“公主,您要对自己有信心,您是一国公主,身份尊贵,有才有貌,放眼整个关阳城,还有谁比您更美,更聪明,更有才气?” 卓沁儿咬着唇瓣,只感觉心里很慌乱,“我总有着不好的预感。” 马车快要进关阳时,来往的百姓渐渐增多,来往的马车也多了起来。 还有许多赶往工地的牛板车,更有挑着扁担进城赶集的菜农,小商贩。 最近很流行喝野茶,许多靠近大山的农户,都会上山采野茶,再将其烘炒干,拿到集市上来卖。 因为船运开通,这种野茶也随之走俏。 很多行船的船工,客商,都喜欢喝这种野菜,虽粗糙,但解渴提神,在船上闲着无事的时候煮来喝,简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 大路边,也立着几个煮茶的小摊子,除了茶,他们也卖茶叶蛋。 公孙靖想吃苏桃最近喜欢茶叶蛋,便下了马,亲自跑去买了几个茶叶蛋。 王远掀开帘子,看见他这一举动,直感叹公孙靖虽身居高位,却平易近人,不可多得啊。 赶车的侍卫不以为意,心里腹诽:主上只是为了给夫人买茶叶蛋,跟平易近人可没啥关系。 卓沁儿也瞧见了公孙靖的举动,她还是有自知之明,那茶叶蛋绝对不是买给她的。 莺儿忽然跳下马车,快步奔到公孙靖身边,也对那小贩说道:“我家小姐也饿了,老板,再给我们来五个茶叶蛋。” “哦,好咧,”那店老板刚刚包好了公孙靖要的茶叶蛋,还没来得及收钱,便赶紧拿起荷叶,包了五个茶叶蛋递给莺儿。 公孙靖谁也不看,甩了一两银子在小摊上,转身便要走。 莺儿接过荷叶,看见公孙靖掏钱了,她当然不会付钱,只以为公孙靖一道给了。不过一两银子给的有点少,会不会不够?她也没多想,即使少了,那店老板肯定也不敢吱声。 一两银子买十几个茶叶蛋,肯定是够了的,店老板也以为他们是一起的,收下银子,便去做其他人的生意。 第255章 谁斗的过谁? 莺儿快步追上公孙靖,壮着胆子面带羞涩的说道:“奴婢代我家小姐谢过大人送的茶叶蛋,我家小姐早饭用的不多,身子虚弱……” 她话还未说完,公孙靖突然调头,又走回小摊前,冷冷的看着那店家,“爷给的一两银子是不是还有多的?剩下的钱呢?” 店家被他冰冷的脸色吓愣了,“可是……她……” “她跟爷有什么关系?”公孙靖快要恼了。 店家在他发怒之前,手忙脚乱的找出五钱银子放在手里。 公孙靖将银子揣进兜里,大摇大摆的走了。 莺儿长这么大,还没碰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怔在那里,要不是店家催她给银子,她还不晓得要怔多久呢! 顶着一张羞愤的红脸,莺儿快步跑回马车,一头钻了进去,眼里蓄满了泪水,“公主……” “算了,他总归是个特别的男人。”卓沁儿怎会看不见,她坐在远处,所以看的更清楚,公孙靖当然不是在意银子,他根本是故意撇清关系,这个男人…… 如果某一天,她也能走进他的心,待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公孙靖怎会不知道后面的马车坐着的是谁,那群老东西,闲着没事干,就想找他的麻烦,真以为他远在关阳城,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很好,这个王远,他收定了,至于公主神马的,他会原样送回去。 城门口十分热闹,喧闹声不绝于耳。 偶尔有从柳树村来的百姓,也不是那么怕公孙靖,便热情的送他些新鲜的鱼肉。 公孙靖也不拒绝,竟然还很仔细的挑选。 鱼要最新鲜的,猪肉跟蔬菜也是。 现在是夏季,还未到最热的时候,新鲜的水果不少,公孙靖居然很有闲心的挑起新鲜的草莓,桃子,李子。 关阳城地理位置特殊,水果的成熟时间也与中原不同。 侍卫们都已经习惯了,如果他们回来的时间是夜里,主上也会买点夜宵带回去。 卓沁儿看着男人的举动,眼睛酸酸的,这个男人细心起来,居然可以如此。 后面的马车里,几个小婢女安奈不住,纷纷挑开帘子朝外面望去。 终于,他们边走边买,等到进了城门,公孙靖身后跟着的侍卫,已经拎着两大筐吃食了。 进了城,城中的热闹丝毫不比城外差。 因为内城要扩建,道路也要拓宽,所以城中还是比较乱的。 公孙靖挑了条僻静的小路,领着王远朝自家走去。 他是着急回家,根本没想过后面还跟着几个尾巴。 新宅子位置属于闹中取静,前门与主街隔了一段距离,后门紧临城内湖,风景很好。 宅子内装饰的并不豪华,但收拾的很干净整齐。 守门的两个下人,正拿着扫帚清扫府门前的地,一人端水,一人拿着扫把,瞧见公孙靖回来了,手里的活计也没放下,便迎上前,“爷,您回来了。” “嗯,夫人呢?”公孙靖下马,把缰绳扔给他们。 “爷,昨儿夜里发生了点事,夫人今儿一早便去了洛公子的药铺。” “药铺?是不是夫人病了?”公孙靖紧张了,想不到他才走一天一夜,娘子竟然病了。 “不是夫人病了,是宋志家的小女儿被烫着了,昨儿夜里来的,被送到了洛公子那,夫人不放心,所以一早便去了,哦!夫人回来了!”小仆眼尖发现苏桃的身影,立马松了口气,被主上逼问,实在是考验他的小心脏,对主上盯着问,真的会要人命。 卓沁儿正被两名婢女扶着走下马车,听见小仆这一句,也忙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她是从西边过来的,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那个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尤其是在看到公孙靖时,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 她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个人,一袭浅紫色朴素的衣裙,裙摆不太长。 她走路很快,裙摆飘荡间,可是看见绣鞋。 不管是出阁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都不能露脚,而这个女人显然压根不在意这些。 她的样貌,算不得绝色,可组合在一起,竟能叫人过目不忘。 苏桃也看见她了,这么一个大花瓶摆那,挺招眼的,看不见才怪。 鉴于她也站在自家门口,苏桃对她多看了几眼。 奇怪的是,卓沁儿身为皇室公主,苏桃的眼神竟会让她有些不敢直视,感觉光芒好逼人。 跟在后面的苏天宝突然冲了出来,“就是她!是她烫了小月,还要我们赔银子!” 苏天宝这一跳出来,惊呆了卓沁儿跟王远等人。 公孙靖快步走过来,也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径直抓住她的手,“怎么回事?” 苏桃反握住他的手,冲他摇摇头,“没啥大事,宋小月被烫伤了,孩子太小,哭了一整夜,我刚刚去看了,洛黎的药效果很好,不会留下疤。” 苏天宝还是恨恨的瞪着莺儿,直瞪的她头皮发麻。 卓沁儿还算镇定,她觉得这事应该解释一下,便走上前来,“苏姐姐,昨儿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被烫伤的小姑娘是叫宋小月吧?其实昨天的事大家都是无意的,不如就这么算了。” 从她刚刚站着的位置走过来,正好走到公孙靖身边,而她解释的对象是苏桃。 三个人站着的位置,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总觉得有点别扭,很不对劲。 好像卓沁儿与公孙靖站在一排,苏桃与他们对立似的。 莺儿气鼓鼓的也走上前,想要辩解,“我家小姐的玉镯也被她摔碎了,这事大家都有责任,顶多我们不要她赔镯子就是!” “莺儿,休得无礼,”卓沁儿轻声呵斥。 公孙靖原本泛着柔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一个破镯子,还要赔?” 苏桃因她这话,也感到不快,“不好意思,在我们眼里,小月的伤,你们一百个镯子也比不上,你们应该庆幸宋小月的伤没有大碍,否则你们也别想好过!” 卓沁儿着实被她的话吓到,原以为她也是个识大体的,否则公孙靖怎么能看上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厉害,说是泼妇也不过吧? 卓沁儿双眼盈盈的含着泪,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对不起,是本宫没管好下人,小月治病的钱,本宫会让人送去。” 她表现的大度,放低自己的身段。 第256章 娘子息怒 只要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到她跟苏桃的区别。 一个是山鸡,一个是凤凰。 可惜她的楚楚动人,根本没人懂得欣赏。 公孙靖一心抚着苏桃的后背,怕她生气,怕她动怒,这女人最近情绪不好,爱生气,爱使小性子,他不仅不感觉到厌烦,反而觉着生动有趣。 苏天宝一个劲的瞪着莺儿,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个洞来。 苏桃烦躁的挥挥手,“不必了,这点药费哪用得着公主掏,过门都是客,还是进去说吧,站在门口怪丢人的!” 说完她第一个转身走了,公孙靖赶忙跟上去,并招手,拿来之前买的水果,“娘子,尝尝这草莓,新鲜刚摘的,还沾着露水呢!还是这桃子,你闻闻,想不想吃?” 娘子这两日胃口不好,吃的不多,公孙靖心里着急啊! “不吃!”苏桃没好气的凶他,转开眼去,不想理他。 盼了一夜,总算盼到他回来,可他倒好,带着那么一个大美人出现在自家门口,这不是存心给她添堵吗? 都说成了亲的女人,很快就要成黄脸婆,她最近真的发现自己皮肤差了很多。 这个认识,让苏桃心中不快,她不高兴了,拉着脸,身边的公孙靖第一个感觉到了。 苏离不在府中,带着兵四处剿匪,也是公孙靖给她时间,让她解决自己的私事,司徒逸不知怎地,也跑去跟她混在一起,弄的公孙靖很烦恼,关阳城中事务颇多,尤其是普通事物上面,琐碎的事情一件接一件,他又不可能每件事都去操心。 军中的副将也不适合干这些,他们更擅于城防修建堤坝这一块。 所以他才看中王远,想要拉拢他。 为了一劳永逸,断绝他背叛的可能,公孙靖心里已经开始谋划了。 当然这一切王远是不知道的,他注意到府门的匾额上,写的是关阳,而不是以公孙这个姓,想来公孙靖是真的很宠爱这位夫人。 等进了府内,看着简洁大气的庭院,下人也不是很多,没有年轻的婢女,大多是中年妇人,在府里料理事务。 卓沁儿也注意到了,进了府内之后,她总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这里与她格格不入似的。 苏天宝故意走在莺儿身旁,语气强硬的道:“你要跟小月道歉,说你做错了,等她好了就得道歉!” 莺儿这会不害怕了,对苏天宝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我就不道歉,你又能怎地,别以为仗着你姐姐是将军夫人,就一副不得了的样子,往后谁听谁的还不一定呢!” 苏天宝愤怒了,一把拽住她的袖子,不让她走,“我让你跟小月道歉,是因为你做错了,跟我阿姐没有关系,如果你不道歉,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苏天宝的个子差了她半个头,所有莺儿嘲讽的笑了,“小屁孩,别拦着我的路,我还要去伺候我家小姐呢!” “你别后悔!”苏天宝眼神阴阴的,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要放大招了。 “哼,一边玩去,”莺儿作势要推开她。 “小黑,咬她!” “汪汪!”小黑已经长成大黑,那一口的尖牙,像狼狗似的。 听见主人的话,也不知从哪窜出来,飞扑着冲向莺儿。 “啊!救命,救命啊!”莺儿瞧见一只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吓的尖叫,抱头四下逃窜。 大黑追着她撵,好像故意逗弄她,专门扯她的裙子,半圈追下来,莺儿的裙子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小腿都露了出来。 卓沁儿也吓着了,“这……这是干什么?莺儿,你们还不快去拦着!” 保护她的侍卫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拦下那条狗,只能拔剑,想一刀杀了狗。 “我看你们谁敢!”苏小恶魔怒声吼道。 两个侍卫的剑举在半空,愣是没敢真的砍下去。 苏桃眉头,“天宝,玩玩就行了,别把人玩死了!” 苏天宝瞪了眼卓沁儿,不情不愿的吹了声口哨,唤回玩的欢快的大黑。 这个时候公孙靖在干嘛呢? 从闹剧开始前,他就已拉着苏桃坐着了,然后拿出还热乎的茶叶蛋,仔细剥了壳,喂给她吃。 又怕她噎着,让人送来一碗小米粥。 他根本没去管院子里的闹剧,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 王远心中有数了,半垂着眼睛,坐在那,也不去看卓沁儿惨白的脸色,更不去提她的身份。 老话不是说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死脑筋的人,能为官吗? 他在朝中为官十几年,不说平步青云,也算稳步高升。 凭的就是这副眼力,跟什么人说什么话。 与太师为伍,在朝上就得为太师说话,私下见着丞相大人,他也得恭恭敬敬,表现出中立的态度。 眼下他身为关阳城,万一惹了对面这两位的不快,分分钟就能要了他的命,还将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能忍,卓沁儿可是忍不下去了,可怜的公主殿下,连日来积累的怨气,一股脑倾泄而出,“你们是不是太过份了,莺儿是本宫的婢女,她纵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本宫会处罚她,用不着旁人代替,苏姐姐,请你管好自己的弟弟,小小年纪如此暴力,长大了如何得了!” 苏桃看她哭的梨花带雨,无语茫然的转头看了眼公孙靖,“我做什么了?” 公孙靖听着她无辜的语气,看着她无辜的小脸,怜爱的要命,“你什么也没做,别理这种无聊的事,快点吃!” “不吃了,闻着味道怪怪的,”茶叶蛋她只吃了一口,便不想吃了,倒是小米粥喝了一些,感觉胃里暖暖的,舒服多了,可是一闻茶叶蛋的味,又不舒服了。 “只吃这么一点怎么行,你以前饭量可是很大的,”公孙靖不满意了,连带着嗓门都大了几号。 苏桃一听这话,顿时也囧的不行,当着这么多外人,说她饭量大,这男人是故意的吗? “不行,将这些吃完,”公孙靖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他知道娘子操心的事儿太多,一天忙到晚,再不吃饱吃好,怎么成! 苏桃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一脸的苦逼。 卓沁儿的哭诉,无人理会,王远不理,公孙靖不理,苏桃更不理。 袁七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公主殿下,天宝只是调皮了些,大黑也不会真的咬她,不过是想给她一点教训,没别的意思,您不必往心里去,我这就让人送她去休息。” 第257章 公主怎么办 卓沁儿咬着唇瓣,“你们……你们太过份……” 袁七很头疼,也不好再说什么,招呼两个老婆子,连抬带拖将昏厥的莺儿弄了下去。 圆儿跟其他婢女吓的缩在一旁,根本不敢吱声,也没人去安慰卓沁儿,这里的人实在太可怕了。 特别是圆儿,一想到以后可能都要住在这里,她真的想疯掉。 莺儿被拖走,苏天宝领着大黑走到门口,蹲坐在门槛边,一边摸着大黑的头,一边瞅着卓沁儿。 欺负小月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一个破镯子,就算值再多的银子又怎么样,能跟小月受伤相比吗? 卓沁儿不敢看大黑狗,一直往后退,孤身无依的模样,多么叫男人心疼。 王远有些于心不忍,“夫人,还是让公主下去歇息吧,赶了一路,公主也累了。” 他很聪明的请示苏桃,而不是询问公孙靖,“也对,公主的确是辛苦了,不过在休息之前,咱们还是要说清楚,省得日后麻烦。” “那是自然,”王远悄悄坐直了身子,后背冒起了冷汗,这位真是个厉害角色,反正他不会乱开口了,公主自求多福吧! 苏桃推开靠她太近的公孙靖,对着卓沁儿大方一笑,“公主请坐!” 卓沁儿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她心中悲戚,想不到会有一日,她连坐下也要看人脸色,当初的卓沁儿去哪了? 等卓沁儿坐下之后,苏桃招呼下人端来茶水,也是粗茶,担心他们喝不惯,便笑着解释,“王大人跟公主是从京城来的,一定没喝过我们本地的粗茶,其实这也不算粗茶,经过十几道工序加工之后,这茶其实很香,回味无穷。” 王远捧到茶杯时,没怎么在意,听她这么一说,倒来了兴致,揭开盖子,一股浓香扑鼻,“此茶的叶子怎会如此之大?” 按理说,茶叶以嫩为上,春季采茶只在清明前后,新芽刚刚冒出之时,采摘最佳。 而他杯中的茶叶,是单片大叶茶,按理说这样的茶叶采摘已是太老,制出的茶叶过于涩口,而没有清香之感。“这此茶名为瓜片,既然是本地特产,肯定是有它的过人之处,叶子肥大才更浓香,”苏桃微笑着解释,这会心情好,品着茶,心里翻涌的感觉淡去了很多。 “嗯!果真是好茶,”王远也是品茶高手,只喝一口便赞不绝口,“此茶就叫瓜片吗?” 卓沁儿捧着暖暖的茶杯,却怎么也暖不到她的心,再好喝的茶,到了她嘴里,也寡淡无味。 “还没取名,不知王大人可有好的提议?”苏桃这是在向他抛橄榄枝,只要他接了,就表示王远有意留在关阳。 王远摸着不太长的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个嘛……有是有,就怕不太合适。” “无防,王大人尽管说,成与不成,也得试一试,关阳城百废待兴,大有可为。”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到了这里,王远真的动心了。 他人到中年,却也不老,如果大有可为,是否也昭示着他也能大展拳脚。 “名字主要还是个代表,既然这瓜片出自关阳城,不如关阳瓜片,好听又好记,不需要什么花哨,通俗易懂,各个阶层的人都会喜欢,”王远已明白此茶的销路,不仅是为了那些所谓的文人雅士,闲来无事,捧着本书,品着茶,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他相信,此茶更多的是消费普通百姓,成为家喻户晓的香茶。 苏桃呵呵笑了,“王大人真的很聪明,好,就依大人所言,袁七,记着了吗?回头让人在在所有的茶叶上书刻关阳瓜片。” “是,属下知道了,”袁七手里捧着个本子,边听边写,省得回头事情多,他再给忘了。 苏桃不说话了,公孙靖也不吱声,他现在可不敢说话,因为明显感觉到小娘子不高兴了,公孙大人哪里还敢说话。 王远心里那个抖啊,要不是亲眼见到,谁敢相信这位爷,在外面是头野豹,在家里向温顺的像那啥。 越是这种安静的时刻,越是让人提心吊胆。 卓沁儿是坐立难看,屁股底下像长了刺一样。 苏桃喝完了杯子里的茶,慢慢将茶杯放下,开始正视卓沁儿了,也不问她是谁,也不问她为什么到这里,只给她做了一个总结。 “这位姑娘,想留在关阳城,还是回京城?” 卓沁儿有些吃惊的抬头看她,她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没想过她会问的这般直接,“我……” “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如果留下,就必须听从安排,如果要回京城,我可以替你安排马车。” “我……”卓沁儿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希望,难道说……她是同意自己留在公孙靖身边? “让你想清楚了,不是让你胡思乱想的,你留下,我可以替你寻一门好亲事,也不勉强你,我们关阳城多的是好男儿,让你挑到满意为止,”苏桃见她脸上写满了愤慨,觉得十分好笑,“你不用感到屈辱,做为一个过来人,我想劝劝你,找一个疼爱你的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比那些名啊利啊的都强,你身份尊贵是没错,可是到了这里,你只是一个女子,仅此而已。” 卓沁儿明白她说的是实情,自己的身份在大渝是很尴尬的存在,如果再被公孙靖推开,她还能见人吗? 可是她身为公主,又岂能甘心情愿嫁给一个凡夫俗子。 卓沁儿咬着唇,泫然欲泣的看着公孙靖,话却是对着苏桃说的,“难道夫人想一个人霸占公孙将军?不管是大渝还是南晋,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你守得住吗?” 公孙靖这时抬起了头,看向卓沁儿的眼神,却是寒光无比,“她不需要守。” 是啊!需要靠着守才能保住感情,那还是感情吗? 他与苏桃之间,不存在谁守着守,是相互陪伴,相守到老。 苏桃意味深长的摸摸鼻子,“那个,我说了你可能不懂,我这个偶尔比较恶趣味,要是真有几个不怕死的敢往他身上贴,我其实很愿意陪她们玩玩,不过往往下场都是很惨的,你想试吗?” 苏天宝忽然放开大黑,一脸凶相的大黑,龇着牙,咧着嘴,走到卓沁儿面前,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似的。 第258章 抱得美人归(一) “啊!快把它弄走!”卓沁儿吓的双脚缩到椅子上,颤抖着双手扶着椅背。 “哟,天宝,这是干什么,咋这么热闹,”胡子义迈着大阔步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瞧见苏天宝坐在门口,一脸的坏笑。 苏桃眼珠子一转,看着娇滴滴的公主,又看了眼五大三粗的胡子义,忽然起了别样的心思,“胡子义,快进来,给你找了个媳妇,快点抱回去吧!” 胡子义刚刚从外面回来,胡子也没刮,一脸的风尘仆仆,他耳朵倒是贼尖,一听说有媳妇,火速冲了进来,“什么媳妇,哪呢?哪呢?” 请理解他做为老光棍的激动想法,可怜他每天晚上只能抱着枕头睡觉,空虚寂寞冷啊! 榻上画了多少个地图,他夜里就梦到过多少次女人。 苦逼的事,苏桃将城中治理的极严,青楼可以正常开放,可是他们这些近臣,要去青楼还是报备,他好意思吗? 胡子义这副莽撞的样子,看在旁人眼里,只觉得好笑,可是在卓沁儿看来,那简直跟野人差不多。 还不等苏桃指出媳妇是谁,胡子义那双如铜铃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卓沁儿。 额滴个亲娘哎! 这是哪来的仙女,瞧这娇弱的小身板,娇嫩的皮肤,真比他娘的豆腐还嫩。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让众人傻了眼。 五大三粗的胡子义,竟然害羞了,像个小媳妇似的,一脸扭捏的站在那,微低着头,偶尔偷看一眼卓沁儿,那个眼里的红心心,快要淹没了卓沁儿。 可别说他胡子义矫情,他虽然从里到外都粗野,其实骨子里他最喜欢这种娇弱的小花,软软的捧在手里,宠着,护着,疼着。 公孙靖嘴角抽抽的闭上眼睛,坚决不想承认胡子义是他的属下。 王远也是满脸黑线,想笑又笑不出来,脸上的肌肉很不自然的抽搐。 苏天宝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卓沁儿脑子都是蒙的,根本不晓得这个像熊一样的男人,为啥眼巴巴的瞪着她。 苏桃忍着笑,“胡子义,给你配这个媳妇好不好?” “好,好,”胡爷激动的搓着双手,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估计就得失态了。 卓沁儿大惊失色,“你们在说什么?我……我不要跟他,苏桃,你不能这样对本宫,就算你不让本宫留在关阳城,也不要糟践本宫!” 她已经处在胡言乱语之中,很害怕那个熊一样的男人,突然扑上来,将她拆吃入腹。 王远抖着手站起来,“那个……夫人,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苏桃正色起来,“你们可真是误会了,我也没说非得让她嫁给胡子义,要不要接受是也得看她的意思,强扭的瓜不甜,所以这瓜要不要扭,怎么扭,得看他们二人的意思,眼下我不过是给他们创造机会,公主殿下,看人不能只看外表。” “我们胡爷虽然看似五大三粗,实际上他可是个很细心的人,你们相处几日,再谈谈感受,如果你不喜欢,还有很多好男儿可供选择呢,哦,我得事先说一下,以后你的生活,就由于我们府里的婆子们负责,而你带来的几个姑娘,我自有安排。” 她说完之后,发现王远跟卓沁儿都用一种惊愕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人贩子似的。 苏桃干咳两声,不得不解释,“看看,你们又误会了,我又不是老鸨,还能将她们卖了不成?关阳城的子民,都有他们的位置,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关阳城很缺女孩子,以后她们留在这里,肯定很信幸福的。” 她摆摆手,胡子义立刻动了,冲过去抱起缩在椅子上的公主殿下,对苏桃跟公孙靖傻呵呵的笑,“多谢主上跟夫人,老胡一定好好疼爱公主殿下。” 他才不管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进了他的屋,就是他的女人。 “嗳,这……这不合适吧?”王远急的满头大汗。 “没事儿,胡子义不会强迫她的,这小子关上门,很会哄女人的,”苏桃重新捧起水杯,发现水凉了,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 公孙靖将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顺便对王远解释一下,“嫁给胡子义,是她的福气,如果不是这样,你觉得她能活着回京城吗?” 的确,公孙靖不可能留下卓沁儿,那么卓沁儿的下场就悲惨了,倒不如给她另安排一门亲事,如果真的成了,也算功德一件。 苏桃长长的舒了口气,觉得坐的时间有点久,心口有点憋闷,“相公,我想回去睡一会。” 公孙靖二话不说,丢下王远,领走她走出前厅,等到了拐角处,直接将她抱起。 苏桃靠着他的胸前,喃喃的道:“相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咋可能,你很善良,”某人睁着眼说瞎话。 苏桃将脸贴着他的胸前,甜甜的笑了,“对敌人在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啊,为了自己的幸福,还是对旁人残忍一些吧!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你不是也赶了一夜的路吗?陪我躺一会。” 她说话的功夫,公孙靖已经将她放在床榻上,低头瞅着揪住自己衣襟的小手,哪里忍心离开,“好,陪娘子睡觉,你别后悔就成。” “不要闹,真的很累,”苏桃才不想跟他翻云覆雨,仅仅想要一点温暖罢了。 公孙靖脱了外衣鞋袜,将她往里面挪了挪。 刚一躺下,身旁的娇人儿便依偎了上来,整个人蜷缩进他的怀里,一条腿架在他的腿上,双手圈着他的腰,贴的那叫一个紧。 公孙靖重得的呼出几口气,眨着眼睛,看着帐顶,轻声唤她,“娘子?” 哪有人应他,身旁的人儿早已睡的香甜。 公孙靖郁闷了一会,便开始心疼了,这是累成什么样了,倒头就睡。 看来府里只有袁七一个管事,肯定是不行了,她身边没有差使的人,一个人还不得累坏了。 另一边,胡子义乐呵呵的抱着不停捶打他的女人,往自己住的小院里走去。 卓沁儿又羞又愤,“野蛮人,你快放开我,放开我啊!” 胡子义低头瞅着她叫嚷的小嘴,一时脑袋发热,一低头,狠狠在她唇上嘬了一口,那个嘬的劲,像嘬着最美味的东西。 卓沁儿的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被他一嘬,加上他胡子又硬,小嘴立马又红又肿,她自己也疼的直抽泣,“你……你轻薄我,放开我,来人,救命啊!” 第259章 抱得美人归(二) 胡子义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直接将她抱进内室,自己坐到椅子上,怀里圈抱着卓沁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瞅着女儿嘴上红肿的一圈,胡子义惊讶极了,“哎哟喂,你这皮肤是啥做的,咋能这样嫩呢?都怪我,都怨我,别哭了哟,我这把胡子刮了好不好?” 他轻声哄着,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这么小声的说过话。 可他越是哄,卓沁儿越是哭的觉得委屈。 一边哭,一边还在他腿上挣扎,想要从他腿上下去,这个姿势……实在是太别扭了。 胡子义心里郁闷,这咋还哄不好了呢? 他也急了,“你再哭,信不信我还亲你!”非亲到你不哭为止! 最后一句,他是在心里说的。 卓沁儿的哭泣声戛然而止,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亮的像是被洗过的一样,“你……你们都是恶魔,我要走,我要回南晋,我不要在这里。” “走什么走,以后你就是我胡爷的媳妇,跟我过日子,”胡子义圈在她腰上的手,紧了又紧。 “不可能,本宫是公主……” “公主又咋地,你是公主,我还是胡爷呢,再说了,公主不也是女人?你要是再敢说离开,胡爷现在就把你办了,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敢不敢跑,”胡子义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土匪,好不容易抱着个女人,他会放手吗?再放手,他又得当光棍了。 卓沁儿显然是被他吓住了,无声的在那抽噎,那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流。 她是真的怕啊! 跟野蛮人,压根讲不通道理,现在又没有人可以救她,她是个弱女子,别说自保了,就连关阳府都出不去。 想到先前受过的屈辱,南晋回不去,大渝的京城也回不去,真的逃走,她又能去哪? 越想越觉得悲哀,越想越觉着自己可怜。 胡子义正偷偷的占人家的便宜,忽然瞅见她胸前的衣服都要被泪水打湿了,那个心疼劲就甭提了。 可是又很无奈,“小姑奶奶,你到底为啥哭成这样?我也没把你怎么样,要是你觉得生气,那就打我几巴掌,来来,朝这儿打。” 他把自己的黑脸伸过去,执起卓沁儿的手,朝自己脸上扇。 这一举动又吓了卓沁儿一大跳,连哭泣忘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活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遇见呢! 柔嫩的手心,打在胡子义那张糙脸上,疼的还是卓沁儿。 她的力度,对胡子义来讲,跟挠痒痒差不多。 胡子义嬉皮笑脸的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娘子舍不得打,是不是?娘子真贤惠。” 卓沁儿觉得自己快要被雷死了,有些厌恶的皱起眉,“你放手,别抓着我!” “干嘛要放,今晚我们洞房好不好?”胡爷的思维,跟公孙靖绝对是一个级别的。 卓沁儿像是被雷劈中,雷的外焦里嫩,“你……你太无耻了。” 争吵间,一道不和谐的咕咕声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一愣,又同时朝卓沁儿的肚子看过去。 原来折腾了这么久,卓沁儿早上吃的几块糕点,早被消化了,刚才又是哭又闹,之前还被吓的半死,精力消耗太大,能不饿吗? 卓沁儿又羞又愤,咬着嘴唇,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她只觉得太丢人,皇室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胡子义却哈哈大笑,“原来是我家小娘子饿了,走,胡爷带你吃好吃的去!” “啊!”在她的惊呼声中,胡爷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一路抱出了关阳府,不顾卓沁儿挣扎着要下来,又一路抱到酒馆。 城里大大小小的酒馆,有哪个不认得胡子义。 不仅是酒馆的伙计,就连过路的百姓,也都认得胡子义。 见他怀里抱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胆子大的,朝他恭贺,又问他啥时候能喝上喜酒。 胡子义乐呵呵的一一回应,笑声震的卓沁儿耳朵都疼了。 而她呢,埋在胡子义怀里,根本不敢抬头,她没脸见人了! 进了酒馆,胡子义就开始嚷嚷了,“小二小二,快给胡爷弄个包厢,胡爷要带小娘子吃饭,再上一个鸳鸯火锅,配菜挑好的,新鲜的上,快点啊,要是慢了,小心胡爷踢你的屁股!” “嗳,好咧,胡爷您楼上请,您慢着点,别摔着嫂夫人,”小二点头哈腰,热情的带她上楼,偷着空还去瞄他怀里的美人,结果被胡爷踢了一脚踹了下去,“滚,胡爷的娘子也是你能看的,再多看一眼,胡爷挖了你的眼睛!” 小二像个皮球似的,被踢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之后嘿嘿的笑,“那是那是,小的当然不敢看嫂夫人,小的这是看胡爷呢!胡爷英俊不凡,嫂夫人肯定对您死心塌地!” “那是自然,你怎么还在这里啰嗦,还不赶紧上菜,”胡子义那个大嗓门,吼的楼上楼下都听见了。 大家也都习惯了,可就苦了他怀里的卓沁儿,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聋了。 胡子义终于肯将人放下来了,软软的一团人儿,像是没有骨头似的,他舍不得放手啊! 卓沁儿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敢盯着自己的手。 胡子义也不勉强,拿起桌上的水杯,给她倒了杯茶水,塞进她手里,“暖着手,瞧你这小手凉的。” 还真别的,胡爷的确属于粗中有细的那一类人。 他跟穆青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穆青外热内冷,很多女子都被他俊美的外表吸引,可是相处下来就会发现,他是个顶自顾自的人,压根不会去想到关心女人。 胡子义就不同了,当他一心一意的爱护一个人时,老胡真能将人捧在手心里。 卓沁儿双手握着茶杯,心里复杂极了。 对胡子义还是很排斥,喜欢不起来,可是他这样对自己好,又让她觉着很温暖,以前在宫里时,也没有人真心实意对她好。 母后说,皇家的人,生来无情,他们也不需要情,娶妻是为了巩固势力,生下子嗣是为了争位。从头到尾,都不需要情。 她也不懂什么是情,看见公孙靖的画像时,感觉到心儿颤动,有着女儿家的倾慕。 可是当看见他跟苏桃相处时,她其实是有眯羡慕的。 小二手脚麻利的将菜端了上来,一边端菜,一边偷着空瞅卓沁儿。 第260章 抱得美人归(三) 被胡子义敲了一筷子,不敢看了,笑呵呵的放下酒壶,带上房门出去了,不过还是在门口偷听了会。 整个关阳城的人,谁不好奇胡子义的媳妇是个啥样的。 甚至有很多见到卓沁儿的婆子妇人,都很担心她这小身板,怎禁得住胡子义的粗暴,万一被折腾坏了怎么办? “快吃,这里的鸳鸯火锅最有名,娘子,你能吃辣的不?要不给你烫鲜锅?”胡子义拿着筷子,殷勤的给她烫菜,什么羊肉啊,丸子啊,一股脑的全倒了进去。 卓沁儿盯着他的筷子,心里很嫌弃,感觉好像很脏的样子,特别是看见他夹了一筷子肉,往嘴里塞,完了又往锅里塞,顿时让她没了胃口。 “嚯,今儿的羊肉不错,切的够薄,也够娘子,娘子,你快吃呀!”胡子义已经叫顺口了,张嘴就来。 “我不吃,”卓沁儿忍着口水,别开脸,就是不往锅里看。这样混来混去,跟吃他的口水有啥区别。 “真麻烦,”胡子义以为她是害羞,从鲜锅里捞出烫好的羊肉,还很用心的吹了吹,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乘她怔愣的空隙,将肉塞了进去。 “唔!”卓沁儿那小嘴,被寒满满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好吃吧?”胡子义乐呵呵的问她,自己又在红汤锅里烫了些羊肉,吃的满嘴红油油的。 卓沁儿觉得她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 不过她真的是饿了,出于礼仪,又不能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既然不能吐,那就只能往下咽。 嚼着嚼着,觉得味儿还不错,填进肚子里暖暖的,让她忘了口水一事。 “好吃不?再来点辣的,尝尝呗,”胡子义一直瞄着她呢。 还没等卓沁儿反抗,又被他塞了一筷子羊肉。 这回是辣的,入口的感觉完全不同。 “唔唔!”她跳起来,边嚼边咽,好不容易将满嘴的羊肉吃下去,辣的直呼气,“好辣,辣死了!” “来,喝点酒就不辣了,”胡子义将酒杯递给她。 卓沁儿看也不看,一口闷,“咳咳,这酒也好辣,你是不是故意的!” 面对美人的质问,胡子义装无辜,“我这不是好心吗?吃鸳鸯火锅就得喝酒,这样才够味,现在是不是好一点了?” “不用你夹菜了,我自己来,”她真怕了胡子义,为了不再吃他的筷子,卓沁儿也不扭捏了,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夹了羊肉,想了想还是涮了鲜锅。 虽然对面的男人不咋样,可是这锅子真好吃。 卓沁儿越吃越香,烫了几回鲜锅子,又去烫辣锅子。 被辣的狠了,就喝一点酒,润一润,结果喝着喝着,就有点喝多了。 胡子义早就吃好了,默默的坐在一边,时不时的倒一杯小酒,慢慢的品着。 卓沁儿脸红的像染了胭脂,眼神也开始飘了,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有些懊恼,“怎么没有了呢?本宫还没喝够呢!” 胡子义憋着心里那点小九九,轻声哄她,“没了没了,再喝你就要醉了。” “胡说,本宫酒量好着呢,这点酒怎么能醉,嗳,你是谁?”卓沁儿酒意上头,有点搞不清东南西北,当然也不认得胡子义,跟他又不熟。 胡子义逗她,“我是你相公,不记得了?”看着她的醉态,胡爷心里那个痒啊,痒死了,好像十只猫在心里挠来挠去。 卓沁儿歪着脑袋,眨眨眼睛,“不记得……” “不记得也没关系,胡爷记得就行,咱拜了堂,可是还没有洞房,不如今天洞房好不好?”胡子义急的快要暴走了,都说夜长梦多,瞧瞧他家主上就知道了,先下手为强啊! 入了洞房就不怕她还想跑路了,到那时,他就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喽! 胡爷算盘打的啪啪响,对面的小公主,脑子里一团乱,想了很久还没想清楚,为啥要洞房,洞房又跟她有啥个关系。 “唔……本宫好困,想睡觉。” “想睡觉就得洞房,先洞房好不好?”胡爷干脆坐到她身边,诱哄她。 卓沁儿半闭着眼,身子一软,脑袋软软的靠向他。 男人的肩膀宽阔坚实,特别是胡子义的肩膀,绝对能给女人最大的安全感。 卓沁儿处在浑浑噩噩之中,只觉得这个肩膀各着好舒服,她真的很累。 胡子义在心里奸笑,用披风将女人一裹,抱在怀里,从酒楼的后门走了出去。 他虽然住在关阳府,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宅,有时回来的太晚,或者有什么不方便的,还是会去自己的私宅。 他的私宅只有两个下人,一个是老仆,负责看守打扫庭院,一个小仆负责烧火做饭,照料 他的生活。 都是男人,自然也不可能搞个婢女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呀,胡爷,您……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小仆拉开大门惊讶的问。 这个时候胡子义不应该出现的啊,他每天都很忙,忙的不见人影,每天回来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 “废什么话,赶紧闪开,爷今儿要办一件大事,待会你带着陈伯去喝酒,这个拿着,不到晚上不许回来!”胡子义甩出一锭银子,丢进小仆怀里。 开玩笑,他要办正事,办大事,怎么能让不相干的人坏了事。 小仆一脸呆滞的看着他进屋的背影,如果他没看错,少爷怀里抱着的是个女人。 哇!少爷要开荤了?“ “陈伯,陈伯,我带你去喝酒听书!”小仆攥着银子,跑向后院,找到还在打扫卫生的陈伯,要把他往外面拉。 “你小子,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我这里的活还没干完呢,喝什么酒!” “哎呀!你怎么老糊涂了呢,少爷要请你去喝酒呢,咱不能耽误少爷的终身大事,快点走吧!” 陈伯抵不住他的力气,硬是被拖走了。 到了院子外面,小仆返身回去关上院门,并落了锁,这下保险了。 “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是不是少爷回来了?” “嘿嘿,您老就别问了,这是少爷的吩咐,咱们只管照做就是!” “唉,真是被你们气死了,少爷要想娶亲,就该好好的找个媒人,说一门亲事,三书六礼的将人迎回去,”陈伯有点明白了。 “少爷不是寻常人,能叫他看中的姑娘,肯定也不是寻常人,您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听说今儿的说书的是方先生,他可是很有名气的,一票难求呢!” 第261章 抱得美人归(四)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了巷子。 胡子义那个贼,将人放在榻上,却不急于动手。 他是在想,万一他们真那个啥了,公主醒来之后不认账,或者哭着闹着,骂他是色狼怎么办? 胡子义摸着下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榻上的卓沁儿酒劲全部上来了,只觉得嗓子里,胃里,像被火烧似的,渴的要命。 “水……喝水……”她轻声哼着,小小的声儿,挠的人心痒痒。 “好,喝水,”胡子义有些哀怨,认命的倒了杯水,端到床榻边,亲自揽起她的脖子,给她喂水。 “咳咳……”卓沁儿喝的有点急,居然呛着了,有些难受的扯着胸前的衣服,嘴里哼哼唧唧。 “真他娘的麻烦,”胡子义放下杯子,又摸了摸胡子,眼珠子转的飞快,“唉,这是胡爷的床,胡爷累了,肯定要睡觉。”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脱了外衣,脱了鞋袜,然后快速的在外边躺下了。 想了想,又扯下里衣,里裤,全身上下仅着一条裤衩。 然后就那么大赤赤的躺在那,俩眼睁的像铜铃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帐顶,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在对老天说:看吧!胡爷没动她,也不是胡爷主动碰她的,胡爷睡自己的床,没啥错对不?可要是她主动攀上来,那就不能怪胡爷了。 所以此时此刻,胡爷只等着女人自投罗网。 卓沁儿在榻上翻了几次,感觉这床不太舒服。 本来嘛,男人的床偏冷硬,她这细皮嫩肉,睡着多咯人。 可是胡爷的床大,她翻来翻去,也没翻到胡爷的身边。 过了没多久,胡爷又郁闷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啊,胡爷等的花儿都谢了。 想了想,他慢慢往床里挪了一点,再挪一点,终于俩俩紧挨着了。 胡爷又偷偷抓住女人的手,搁在自己身上,这下够直接了吧? 卓沁儿睡的迷迷糊糊,并不晓得自己手掌底下的是什么,还以为是被子一类的东西,于是抓了抓。 过了一会,又觉着热。 想想看,胡爷这个大火炉靠她这么近。眼下又是夏季,这么并排躺着,能不热吗? “好热,”卓沁儿胡乱的扯着衣服,根本不晓得身边躺着一匹狼,一双泛着幽光的狼眼,正直勾勾的看着她呢。 最后发生了什么,与其说是某人的诱导,还不如说是水到渠成更直接一些。 胡爷得偿所愿,梦里都在笑,憋了二十几年的老处男,不容易啊! 他是快活了,卓沁儿的情况绝对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天黑了,陈伯跟小仆守在院门外,也不敢进去。 苏桃来的时候,这两人都蹲在台阶上,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天。 “哟,你们这是在干嘛,守门?” 一见是苏桃,两人赶忙站起来,陈伯招呼她,“夫人来啦!” 小仆则神秘兮兮的笑,“夫人有所不知,我家胡爷正在里面办人生大事,不让我俩进去添乱。” 苏桃摸摸,想说她早就知道了,可又不能明说,“人生大事的确是不能被打扰,你俩离家多久了?” 小仆举起三根手指头,纳纳的说:“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估计是不够,要不你俩晚上到关阳府住着,明天一早再来?”苏桃好心的给他俩提个醒,万年老光棍,是那么容易喂饱的吗? “这个……不太好吧?”陈伯有些犹豫。 小仆拍拍他的肩,“没啥不好的,咱俩在这儿守着,兴许少爷还不高兴呢!”他可以理解少爷的机渴程度,三个时辰哪里够。 最好一次中地,胡家后继有人啦! 苏桃连忙附和,“就是就是,打扰人家的春宵一刻,很不道德,都走吧!” 其实她就是来瞧瞧动静,万一闹的动静太大,像什么公主抵死不从,以死明智的事,她也好及时阻止。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胡子义还真特么的有手段。 就看明天一早,会不会有人自杀跳楼什么的。 三人往巷子外走去,苏桃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心里憋闷,又怕公孙靖盘查。 她的月事一向很准,每个月都是那么固定的几天。 不是她记性好,实在是那几天疼的要死要活,成了亲之后倒是好了一些,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疼的。 这个月,如果不出意外,她的月事推迟了。 她不是不懂事的小白花,月事推迟了,可能性也有几种。 有一种是她最担心的…… 谁说成了亲的女人都想生娃的?纯粹扯蛋。 她就不想,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古代啊,生产能力落后,医疗条件落后,多少女人死在产床上,又有多少的一尸两命。 万一胎位不正,万一宫颈口不开,万一体力更不上,万一……想想是真的很可怕。 “夫人可是有心事?”陈伯见她一声接一声的叹气,觉得夫人心里肯定有事,一个人单独出来,没带下人,也没带侍卫,公孙将军也不见踪影,实在是太奇怪了。 “唉……”苏桃望着头顶黑漆漆的天空,“陈伯,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个啥?” 陈伯被她这话逗笑了,“活着就为了活着,为了更好的活着,小的时候盼着长大,长大了男娃盼着娶媳妇,女娃娃盼着嫁个好婆家,成了亲盼着生娃,生了娃盼着小娃娃长大,盼着小娃娃变成大娃娃,活着不就是这样?” 苏桃本来心情就低落,被他这么一说,只感觉前途暗淡,“这样过一辈子,难道不无聊吗?” “无聊个啥,”陈伯呵呵的笑,“你问这小子,他现在最想的是啥?” 走在后面一步的小仆,听见他俩提到自己,蹬蹬的跑上前,“你们问我啊?我当然最想要银子,有了银子就能置办个像样的房子,再把我爹娘接来,再娶一房媳妇,嘿嘿!” 陈伯笑道:“瞧瞧,其实咱们的想法都差不多,难道不娶媳妇,不生娃?现在是无所谓,可是老了以后咋办?都是这个理。” 三人走在大街上,边聊边往关阳府走。 城中还是挺热闹的,街边有小贩,卖些点心宵夜。 苏桃心中正郁闷着,忽然闻见煮面的香味,“好香啊,你俩饿了没?” “不饿,我们才吃好没多久,”陈伯跟小仆一起摇头。 “可是我怎么觉得好饿,”苏桃背着手,一步一晃的朝那小摊走去。 第262章 怀上了? 小摊老板认得她,“夫人来啦,夫人想吃什么?小的给您下碗牛肉面?今儿的牛肉又嫩又鲜。” 苏桃瞅了眼他锅边搁着的面条,摇了摇头,“你咋不用粉丝,先泡软了,再在锅里烫一下,舀上一大勺牛骨加香料熬出来的汤,还有牛油哦,最后再切些千张,洒点芫荽,要是有千张,就更完美了。” 她说的投入,甚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其他人却是一脸的茫然,尤其是那店老板,他是听说过最近城里人流行吃红薯粉丝,可是还没听说粉丝做牛肉汤。 “夫人……那个,小人这儿没有粉丝,要不哪天我去弄来,试着做一次?”小贩试着跟好商量。 “不行,现在就做,你去找粉丝来,就到附近酒楼里找,小仆,你带他去,弄个十斤,我亲自做,”想到就做,她现在脑子心里,只有牛肉粉丝汤,想着想着狠狠吸了下口水。 “好,”小仆拽着还在怔愣中的小贩,跑到附近的酒楼找粉丝。 胡子义的家仆,很多人都晓得,又听说是公孙夫人要用,哪里还肯收钱,恨不得将所有的粉丝都给她拿去。 几个人围在小摊前忙了好一会,独特的香味引来不少的人围观,有关阳府的下人,认出她,赶紧跑回去汇报主子。 夫人跑出关阳府,可把主上急坏了。 他自己也出来找了,估计这会已经找到胡子义的小院去了,不晓得会不会把胡子义从床榻上揪起来,暴打一顿。 纯手工制作的粉丝,韧性够了,也很有嚼劲,但是不够细。 小贩生怕她累着,小心翼翼的围在她身边,替她打下手。 公孙靖跟苏天宝过来的时候,第一碗牛肉粉丝汤刚刚出锅,连苏桃也不确定味道。 公孙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蒸气熏染下,娴静美的像天仙,反正在他眼里就是天仙,旁人怎么想跟他没关系。 公孙靖慢慢走过去,脸上的笑容能把她融化了,“夫人,这是要改行做小吃?” 苏桃听见他的声音,手里的勺子抖了下,不过很快恢复镇定。 关阳城屁点大的地方,她能躲到哪去,被他找到不是迟早的事。 “是要改行啊,要不你跟我一起做?咱们早晚弄个小推车,就在街边卖小吃?生意肯定好,”苏桃故意这么说,配好了一碗牛肉粉丝汤,递给他,“这是本夫人制作的第一碗,你走运了。” 公孙靖看着碗里红红绿绿的东西,嘴里的唾液增多,是条件反射,不是馋的,他能敏感的发现自家夫人这几日口味越来越重。 要么极致的辣,要么极致的酸,要么极致的甜,至于苦,最近还没出现,不过他估计也快了。 心里百般不情愿,可是脸上笑的很灿烂,“既然是夫人的美意,为夫自当笑纳。” 公孙靖接过碗,端到矮矮的小桌边,坦然的坐了下去。 他这么个庞大的身子,坐在那,怎么看都觉着别扭。 十几双眼睛,盯着他的嘴在动,公孙靖也不在意,任他们看,我自慢慢的品。 苏桃解下围裙,也凑了上去,小脸被火烤的红扑扑,“相公,好吃不?” 看着公孙靖吃下一大口,她满心希冀。 公孙靖嘴里包满满的,慢慢的嚼着,慢慢的看着她,眸光有点红,渐渐的越来越红。 过了好一会,才挤出一句,“嗯,挺好的。” “真的吗?那我也尝尝,”苏桃伸手要去夺筷子。 “不行,”公孙靖赶忙拦住,“这是娘子的心意,为夫一定要吃完,你若想吃,为夫亲自给你下一碗。” 公孙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扒拉完了,连汤都没剩下。 放下碗的那一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喷出火来,这女人到底放了多少辣椒。 可是不管胃里再怎么难受,脸上仍然笑的欢快。 他还真的给苏桃下了一碗牛肉粉丝汤,虽然手法不娴熟,但是谁叫人家智商高,最后做出来的成品,还是很不错的。 苏桃吃的很香,直夸他手艺好。 其实她也吃不出来是啥味,还是觉得太淡,不只是嘴里淡,连心里都是淡的。 公孙靖僵硬的笑着,好不容易将媳妇哄回了家,伺候着睡下,他赶紧跑去厨房,足足喝了三大碗水,才让那股子辣劲散去一些。 公孙靖本以为这是最惨的,可他没想到,还有更惨的在后头。 当第二日中午,看着满桌子的酸,醋溜白菜,醋泡花生米,酸汤鱼,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酸水果,他真真的感觉到了牙要倒了。 可是没法子,瞅着夫人期盼的小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吃。 结果接下来的好几天,他满嘴的牙,酸的连豆腐都咬不动。 苏天宝精的跟猴似的,瞄见阿姐在厨房里捣腾酸的,偷偷尝了一口,然后果断带着大黑回村去了,回去之后一通夸张的通报。 结果惊动了林氏,姜还是老的辣,当听说苏桃口味大变时,林氏一下便猜到了,于是又提溜着苏天宝,让林老爹赶着马车,火急火燎的赶到关阳城。 有老人家坐阵,公孙靖总算松了口气,也敢提一提意见,比如找个大夫看看,把个脉,有病治病,没病保健。 苏桃其实已经很肯定了,可是生娃的恐惧,还是缠绕着她。 公孙靖不敢急,林氏急了,一拍桌子:不行,马上请大夫,不用听她的,这事她做不算。 公孙靖对老人家感激涕零,看来这往后治不听话的娘子,还得外婆出马。 大夫是在中午请来的,莫染药铺里的郎中,虽称不上神医,但也是德高望重。 这个时候谁还管胡子义的事,一圈人围坐在苏桃身边,老大夫老神在在的坐在她面前,一只手搭在她的脉门上,另一只手抚着胡须,一下又一下,一脸的漫不经心。 他是不急,却急坏了身边的一干人等。 别看公孙靖一脸酷酷的站着,可是背在身后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老大夫,我孙女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了?”林氏等不得,搓着手凑上去询问。 老大夫慢悠悠的瞅她一眼,然后叹气摇头。 第263章 满室凌乱 他这一叹气,直把众人的心都叹没了。 咋回事? 难道是没怀上? 难道她身体有啥问题? 要是搁以前,公孙靖早揪着老大夫的领子,将人丢出去。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行,现在不行。 “究竟有什么,你直说便是,”老太太急坏了。 “没什么大问题,是喜脉,一月有余,好生调养着,”老大夫其实是在心里郁闷,简简单单的喜脉,瞧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搞的好像他是庸医似的。 嚯!这下炸锅了。 苏天宝首先高兴的跳起来,直嚷嚷他要做小舅舅了。 林氏双手合十,对着老天爷拜了又拜。 林老爹也是一脸的喜气,家中要添丁了,桃她爹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公孙靖被怔在了那里,一脸的呆相,像被人点了穴似的,好半天回不过神。 直到老大夫被送走,直到他灵魂出窍的抱着苏桃回了屋子里,坐在床沿,又发了好一会呆。 苏桃看他这副傻样,觉得好笑,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回魂了,想什么呢!” 公孙靖眼珠子转了转,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才一月有余,但她的孕相已经出来了。 公孙靖抬手抚着她的眉眼,一点一点的抚摸着,慢慢的顺着她的轮廓往下,在她的嘴角停留,最后捏住她的下巴,轻轻的摩挲着。 “谢谢!” 他要说的不多,只有这两个字最重要。 谢谢她给了自己一个家,谢谢她为自己生儿育女,让他的人生圆满了。 苏桃被他弄的很伤感,嘴巴不瘪,嘤嘤的哭了起来,“谢你个大头鬼,你以为我想生啊,早知道早避孕了,都怨你,听说生娃很痛,很危险,好多女人死于难产呢,我告诉你啊,回头万我要是也生不出来,你一定要给我剖腹,只要口子开的合适,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要是剖腹,准得一尸两命。” 对啊!她可以搞出剖腹产的设备来,就是输血这个事不太好办。可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与其一尸两命,倒不如最后试着剖腹产,再将伤口缝补上,至少可是捡回一条命。 她在那想入非非,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此刻脸黑的像锅底,甚至跟她一样也开始担心了。 谁说只有女人才会得产前忧郁症,男人也一样会得。 而且他也觉得夫人说的没错,看来这事他得抓紧去弄。 “宝贝儿,不会有事的,为夫一定将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妥的,绝不让你有危险,”公孙靖一颗心也跟着颤颤。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个月,公孙靖除了要忍受无止境的,奇奇怪怪的吃食之外,还得兼顾医药。 因他这个举动,关阳城孕产妇的成活率,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度。 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苏姑娘怀揣着无价之宝,也不知是被宠的,还是被娃儿折腾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一有不顺心的事就得絮絮叨叨,说上半天。 苏天宝领着大黑,恨不能躲她远远的,省得被牵连。 公孙靖彻底变身宠妻狂魔,说的不好听一点,有点人格分裂。 人前一个样,人后当着媳妇又是一个样。 后话放在后面说。 且说胡子义那边的事儿,此日一早醒来,那可真是热闹了。 两个下人都在关阳府过的夜,胡子义这边自然也清静了。 这一清静,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撕开,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与私宅紧邻的两边邻居,被这一声尖叫可吓的不轻,都以为发生啥大事了,于是都跑来敲胡子义家的大门。 胡子义正烦的要命,又听见一阵阵跟催命似的敲门声,烦躁的扒了扒头发,穿上裤子,随便扒拉了一件外套,拉开门就出去了。 拉开院门的门栓,不等门外的人询问,张嘴就骂,“我说你们一个个都闲着没事干是吧?敲什么敲!” 门外围着的一圈人,全傻了眼。 不是因为他震耳朵的骂声,而是……而是这位爷披头散发,裤腰掉在胯上,上衣没系没遮,那一身的健硕的肌肉,窄紧的腰,平实的小腹。 特么的,再往下一点点,肚脐以下三寸的风景都能看见了。 更扯的是,这小子裤腰带也不知怎么系的,那个险的哟,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似的,而且吧,他这么匆忙的穿衣裳,谁都不敢保证,他有穿里裤。 老伯们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捂住自家婆娘的眼睛。 那些没带老伴的老婆娘们,一个个眼睛睁的老大,恨不得将眼珠子都突出来。 她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等身材火爆的男人,夏天的时候倒是见过,光着膀子赤着上身的男人,不过大多是屠夫,全身油光光的,能刮下来几两油,还有那个肥肚子,比猪肚子还要肥。 婆娘们看傻了眼,胡子义也不在乎,吼完了就要关门。 “慢!”挤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婆娘,突然伸出脚,挡住他关门,一脸讨好的笑,“我说胡大人,您别急着关门呀,我们也不是有意打扰您休息,这不是听见有人叫唤,我们不放心,那个……您这里住进女人啦?” 胡子义更不爽了,“有女人怎么啦,胡爷不能娶媳妇吗?”关你们鸟事,特么的,胡爷的好事都被你们破坏了。 那老婆子还不罢休,“您娶媳妇,我们当然不反对,可是我们听这声音好像不太对劲啊!” 岂止是不对劲,搞的好像强抢民女,那个凄厉的声音哟! 胡爷横他们一眼,“那又咋了,我跟我媳妇培养感情,关你们屁事!” 他真发了狠,一手拎着那婆娘的胳膊,把人往外面一推,狠狠的关上门。 门是关上了,可他又烦了,里面那个可要怎么搞。 卓沁儿死也想不到,再次醒来,会是这么个情况。 身上这青紫的痕迹,满床的凌乱,她再单纯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抱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角,肩膀抖的厉害,像个受伤的小兽似的,呜咽哭泣。 凌乱的发遮住眼,遮住春,光外露的身子。 胡子义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更烦躁了,尼妈这女人要怎么哄? 第264章 傻人有傻福 “我……”他刚发出一个音,缩在角落里的卓沁儿突然发了狂。 将身边的东西,统统朝他丢去。 “唔唔!”一边咬着唇,一边扔东西,就差被子没被丢出去了。 胡子义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一边捡拾她扔掉的东西,一边朝床边靠过去,厚着脸皮,求饶道:“反正你已经是我娘子了,要是真把我打死了,你就得当寡妇,要不……我给你咬两口?” 卓沁儿眸中噙着泪,愤怒的瞪着他,“谁是你娘子,我不是!本宫是公主,本宫是南晋的公主,你……你玷污公主,我要告诉父皇,将你碎尸万断。” 胡子义脸皮更厚了,一点一点的蹭过去,打定了主意,死皮赖脸到底了,“娘子啊,这个碎尸万段不太好,杀了我,你真就得成寡妇喽!” 卓沁儿死命的用双手推开他的熊脸,“我不是你娘子,不是!我是公主,你走开,别靠近我!” “哎呀,咱都洞房了,你当然得做胡爷的娘子,跟着胡爷有肉吃,没啥不好的,赶明儿胡爷给你弄个小丫头,一个老妈子,把你好生伺候着,你要是嫌这宅子小了,咱再换个大的,好不好?”胡子义又恬不知耻的贴了过去,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不要,我不要嫁给你,我要离开这里,”卓沁儿挥舞着小拳头,闭着眼儿,死命的捶打他。 可惜了,她这点小劲,在胡爷眼里,比挠痒痒还轻。 胡子义厚着脸皮笑,“娘子,要不要给你找把锤子,这样打手会疼,我心疼呢!” 卓沁儿气岔了,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等无赖。 她的手真打红了,这男人身上的肌肉,跟铁块似的,她打这么凶狠,可对方啥事都没有。 卓沁儿心里憋着一股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胡子义一见她不吱声了,乐的不行,赶忙从榻上跳下来,蹦到地上,“娘子,你衣服呢?有没有带来啊,要是没有,我带你去买好不好?早饭想吃啥?小笼包还是牛肉面,咱们这儿巷子口有家面馆,那味儿真不错,要不我去给你买来吧?” 胡子义那个啰嗦劲,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顾卓沁儿的反对,非要亲自给她穿衣服,女人家的裙子,该有多麻烦,胡爷那一双大手,愣是将好好的裙子撕成了碎片,把个公主殿下气的,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胡子义还是一个劲的傻笑,“娘子,你先等着啊,我去给你买衣裳,还有早饭哦!” 其实胡爷那是有小心思的,卓沁儿先前穿的衣服,太漂亮,太贵气,他不喜欢。 既然跟了他胡子义,就该像他的婆娘,啥个公主,让它见鬼去吧! 胡爷乐颠颠的跑出去,还不忘把院门锁了,可不让这小媳妇跑了。 刚才那些长舌妇虽然已经散去,可是一个个都在门口瞄着呢。 瞅见胡子义一脸春风得意的跑出来,连跑带跳的往外面跑,一个个唏嘘不已。 到底得个什么样的媳妇,瞧瞧把他乐的。 胡子义自打买下这个院子,附近的居民也知道他的身份,也有想给他说媒的来着。 胡爷想媳妇是没错,可他老人家也不是个随便的人,那些歪瓜裂枣,哪能进得了他的眼。 要是让穆青跟司徒逸他们晓得了,还不得笑话死他。 可这个就不一样了,又是公主,长的又好看,那个小身子软的,他现在想起来,心肝儿都是酥的。 带到穆青跟司徒逸跟前,还不得羡慕死他们。 胡爷跑到成衣铺子,大嗓门一吆喝,“老板呢?人都死哪去了,快给爷滚出来!” 铺子的老板是个风,骚寡妇,专开女装成衣铺的,哈想胡子义很久了,可是人家从来不进她的铺子,冷不防看见胡子义站在她店里,周寡妇笑的那叫一个媚,“哟,这不是胡爷吗?我就说今儿一早喜鹊咋叫个不停呢,这下找着原因了,胡爷快请进。” 胡子义几不耐烦的瞥她一眼,“你啰嗦个球,快给爷拿几身女装,要素的,料子要好,快点,爷赶时辰呢!” 周寡妇也不介意他凶巴巴的,反正男人嘛,再凶的男人,真要跟女人搅和在一起,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况且她就喜欢凶悍的男人,瞧瞧这多有男人味。 “胡爷,你要女装,也得告诉我要多大的,是肥的还是瘦的,总要有个数吧?”周寡妇凑在胡子义跟前,恨不得将自己的身子贴上去,那一双精心描过的媚眼儿,一个劲的对她眨呀眨。 胡子义嫌恶了,“比你瘦些的就好,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总眨个什么劲!” 他快要反胃了,尤其是吃过那么好的美味女人,再来瞧这一个,跟臭水沟似的,也忒恶心了。 周寡妇脸上的笑容僵了,悻悻的去拿衣服了,本来还想再调戏几句的,谁知胡子义拿了衣服,扔下一锭子,飞速的跑了。 “嗳,你急个什么啊!”周寡妇在后头挥着团扇叫他。 一个拎着菜篮的老婆子,走到她身边,一脸八卦的对她道:“你再叫也没用了,人家有相好的了,早上俺们都听见女人叫唤,那个声音大的,跟杀猪似的。” 整条街的谁不知道周寡妇看上胡子义了,想着法变着法的诱他,可惜人家胡爷就是看不上她,连暖床的活都不用她干。 别看胡子义大老粗一个,可人粗,心不粗,人家心气高着呢! 周寡妇烦躁的挥着扇子,斜睨着眼儿,“杀猪?那可能真的是杀猪,你也知道胡爷眼界高着呢,咱关阳城男多女少,哪有让他眼界高的女人,你们不知道就别瞎说。” “你不信,就去瞧瞧,兴许人家还没走呢,”老婆子嗤笑她。 一个寡妇,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见着好看的男人,眼睛都恨不得粘在人家身上,碰着胡子义,就差没把人家扑倒扒裤子,真是不害臊。 周寡妇手中的扇子,呼呼的扇,那个风大的,把头发都吹起来了,啪!扇子一拍,“看就看,姑奶奶还怕了不成,顶多是个小狐狸精,丫头,好好看着店,我出去一趟!” 第265章 内心复杂 她店里雇了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没有大名,就叫丫头,长的挺水灵,人也很勤快,苏桃之前见过一次,挺喜欢这丫头的,因为她的关系,周寡妇对丫头还不错,不然以她的性子,这丫头指不定被她欺负成啥样。 “嗳,我晓得了,”丫头从后面跑出来,身形挺瘦瘦高高的,一张小脸因为干活,显的红扑扑,像熟透的红苹果,怪惹人疼爱的。 周寡妇走后街上时,回头瞧了眼丫头笑呵呵的小脸蛋,心中嫉妒的不行。 她保养的再好,那也是三十岁的女人了,跟十几岁的小丫头比起来,真的是老女人,啥都比不过人家。 所以,每回瞧见丫头笑嘻嘻的小脸,她都得憋一肚子的气。 刚才那老婆子还没走,她也瞅见丫头了,笑呵呵的凑过去,“我说丫头,你今年十几了?” “十四,咋了?”丫头一边整理着店里的衣服,一边跟她应话。 老板娘说过,对客人要和善,不管是进来买衣服的,还是没事找话的,都不能抹了人家的面子,她们也是潜在的客人嘛! “哟,都十四了,你家里人没给你说婆家吗?” “这个啊……算是有吧,”丫头咬着粉嫩的唇儿,羞涩的低下头。 这下轮到老婆子惊讶了,“你这才多大,就定过亲了?” “也不是,是从小定的娃娃亲……王婶,您要不要看看我们店里新到的衣服,还有好几款适合您穿呢,”丫头抬起头,实是被她唠叨的烦了,便有意推荐她买衣裳。 “呃,不了不了,我还得赶紧去买菜,丫头,你忙吧,”老婆子讪笑着走了。她哪里能买得起这里的衣服,看一下过过眼瘾。 周寡妇动作还挺快的,等她赶到胡子义的私宅,正迎上换了衣服,用过早饭,准备出门离开的二人。 周寡妇也是个要面子的,尤其是看见胡子义宝贝似的护着一个女人,瞧瞧那女人长的,一脸的柔弱的相,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似的,再瞧瞧她瘦弱的身板。“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周寡妇整颗心都是酸的,越是看见他们相处,她越是难受,忍不住就要出言讽刺。 卓沁儿正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没处发泄,被胡子义哄着吃了饭,换了衣裳,他非得带着自己去关阳府,不去都不成。 没想到,一出门就碰上个找麻烦的,公主殿下的脾气,她还是有的。 不等胡子义开口,卓沁儿挺直了胸膛,冷冷的贵气悄然散发,“你是谁?本小姐的事,用得着向你回报?” 宫里女人争风吃醋的场面,她见的多了,这点小伎俩也想跟她斗。只不过,她搞不明白的是,胡子义这样的男人,也会有女人喜欢。 哼!真是没眼力见。 周寡妇愣了下,似乎没料到柔柔弱弱的小丫头,还挺有气势的,“哟呵,看不出来脾气还挺大,胡爷,您可要把招子放亮,别叫某些女人迷了眼。” 胡子义烦了,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扯了周寡妇的胳膊,将人丢到一边,“他娘的,你咋那么多事,老子的媳妇用得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再敢来胡搅蛮缠,你那店也甭开了,直接关门算了,别以为老子做不出来,把老子惹毛了,你试试看!” 不打女人这一项,没他的事,真惹急了,管你是女人还是男人。 不得不说,他这一举动,虽然看似粗鲁,毫无风度可言。 可是在卓沁儿眼里,还是很受用的。 她最讨厌跟女人磨磨唧唧,拖泥带水的男人,自以为好性情,好修养,总是斩不断理还乱,遇着纠缠不休的女人,最后往往会变成藕断丝连,还是胡子义的做法痛快,也让她出气了不是? 周寡妇被摔的毫无形象,头发散乱,衣裳也扯破了,正巧她坐着的地方是一滩水,泥巴子溅了一脸。 胡子义丢完了人,根本没看她一眼,小心翼翼的护着卓沁儿,大摇大摆的走了。 周寡妇愣了好一会,才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旁边围观了不少人,有幸灾乐祸的,有偷着奸笑的,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好心,要帮忙把她扶起来的。 闹成这样,周寡妇哪还有脸,使劲揉了下自己的脸,爬起来捂着脸跑走了。 卓沁儿心里暗爽,打从她来到大渝,心情从没如此爽过,她转头看着身边认真扶着她的男子,他一边往前走,还一提醒过路的人,别碰着他媳妇。 偶尔遇见一两个胆子大,跟他打招呼的同僚,便热情又自豪的跟他们介绍自己。 卓沁儿内心复杂极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不容易两个到了关阳府,陈伯跟小仆迎出来。 见他俩这副表情,便知道事情成了。 “少爷,少夫人,”两人对待卓沁儿格外殷勤。 将两人迎进院里,今儿再来,跟昨儿的心情完全不同了,卓沁儿脑袋里越发迷糊,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我的婢女莺儿怎么样了?”卓沁儿想找到自己的人,可是放眼望去,一个熟悉的人都没,她心很慌乱。 袁七走过来,跟她解释,“她们都很好,公主不必担心,我家夫人很快就会出来,您先进来坐着。” 胡子义一手拉着卓沁儿,往厅堂里走,不爽的嚷嚷,“这都什么时辰了,她怎么还没起床,主上呢?是不是到军中去了?” 袁七笑呵呵的摇头,“胡爷可能有所不知,我家夫人有了身孕,主上这会肯定还在房中。” 话到这里,胡子义脑子再笨也明白了。 摆明了主上就要当爹了,完蛋,他刚刚的话,千万不能让主上知道。 胡子义悻悻的坐下,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那个……胡爷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夫人有了身孕,军中的事,主上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会处理好,昨儿那个王大人呢?哪去了?” 袁七忍着笑,一本正经的回道:“王大人已经被主上留下了,他的家人主上早已派人接来,大约还有两天就能到了,到时他们一家在此地团聚,王大人也能专心治理关阳城。” 第266章 穆青家事 “嗯,还是主上精明,以后京城来多少,咱们收多少,不过还得多造些兵器,船运的事,夫人还能管吗?”胡子义很操心,其实他挺想到江上看管船运的,到时遇着江匪,也好跟他们干一架,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这个……还不清楚,要不您在这里等一会,夫人很快就能出来,”袁七不敢多言,夫人的事,现在整个府里也没人敢说话,就连主上,有时也得借用林氏老两口才能摆平。 卓沁儿始终坐着不说话,双手掩在袖子里,紧紧揪着,也不知是揪着她的心,还是揪着她的情。 圆儿是偷偷跑来的,她想见公主一面,莺儿的伤势不致命,她已经去看过了,就是得卧床半个月。 她担心公主受欺负,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溜到厅堂。 远远的看见公主一身素裙的坐在那,发髻也没梳好,她那个心哪,别提多心疼了。 “公……公主……”圆儿哭哭啼啼的跑过来,跪在卓沁儿的脚边,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还有两个老嬷嬷也一并跑了过来,跪在卓沁儿跟前,她们觉得没照顾好卓沁儿,让她吃了苦,她们对不起皇上的嘱咐啊! “都哭什么,别哭了,本宫不是还好好的,”卓沁儿心里那个酸啊,想着一路走来的艰辛,旁人的白眼嘲讽,还有最后落到胡子义手里,越想越伤心。 胡子义瞅见这几个女人哭成一团,纳闷极了,难道他是恶魔不成? “行了,都哭个什么劲,老子又没吃人,也没打人,不是都好好的吗?” 卓沁儿用含泪的眼神瞪他一眼,“你……你还好意思说!” 这一眼,可把胡子义的心都给看化了,“老子不说了,成不?你们尽管哭个够。” 圆儿仰起小脸,也愤恨的瞪着胡子义,“你……你是不是欺负我家公主了?如果你敢欺负公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胡子义怒了,拍桌而起,“你他娘的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欺负她了,老子宝贝她还来不及呢!”这一拍,直把几个女人吓的抱成一团。 苏桃进来时,看见这一幕,十分烦躁的皱起眉。 公孙靖何等的精明,真正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直起腰,冷淡的扫了一眼厅堂里的众人,淡淡的说了一句,“都吵够了吗?” 还是将军大人够威慑,胡子义脑袋一缩,立马不敢吭声了。 几个女人也忍不住直打冷颤,比起胡子义的咆哮,公孙靖的冷漠更具杀伤力。 胡子义缩了缩脖子,他跟着公孙靖时间不短,怎会感觉不到主上此刻的怒意,主上不高兴了,现在惹不得。 苏桃走进来后,淡淡的扫了眼哭泣的几个女人,又在胡子义脸上停留了片刻。 还没等她开口,袁七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主上,夫人,外面有人拜见!” “是谁?”公孙靖神色冷淡的问。 “是穆家的人,好像是来找穆将军的,”袁七如实回答。 “请他们进来吧!” “是!” 袁七跑出去没一会,便匆匆领进来两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年青男子。 “在下穆丁山见过公孙将军,公孙夫人,这位是我家小儿,穆莲生,”中年男子说话语气不卑不亢,态度虽恭敬,却多了几分淡然。 “在下穆莲生,见过将军,夫人,”年青男子也一并抱拳弯腰,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温润似玉珠,像琴似筝。 长相也不错,与穆青有几分相似,但比起穆青眉宇间的轻浮,此人无疑多了份沉稳。 公孙靖脸上没过多的表情,“坐着说话吧!” “多谢将军!”穆丁山仍旧不卑不亢,领着穆莲生,撩起衣袍,坦然落座,自然的像是在自己家里。 坐下之后,穆丁山父子都悄然打量了苏桃一眼,看过之后,二人眼底似乎都有几分失望,那是跟他们心中所想有了差距,才会失望。 等他们二人再抬头面对公孙靖时,眼中显然没了苏桃的存在。“你们二人有事?”公孙靖眉间清冷,声音低沉。 穆莲生站起来,抱拳回话,“公孙将军,我们父子此行,是来寻找穆青的,家兄在外已有几年,眼下父亲年纪也大了,盼着儿孙绕膝,可是长幼有序,家兄的婚事自然要办在前,可否请将军让家兄随我们回去,成了亲,落了家,再为将军效力也不迟。” 穆丁山淡淡的坐在一边,捧着下人端上来的茶,不动不语。 当看见茶杯中的粗大茶叶时,眼中明显闪过不喜,这种粗劣的茶叶,连穆家的下人都不会喝。 听说公孙靖娶了个村姑,果真不假,连品味都变的庸俗到了极点。 穆丁山放下茶杯,连端着都嫌降低自己的身份。 苏桃静静的歪坐在一旁,眼中带着笑,好似观戏的,将他们父子俩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穆青虽然对她有过不敬,但是看在他对公孙靖忠心不二的份上,苏桃早已原谅了他。 跟在公孙靖身边的亲信,苏桃都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眼前这对父子,分明是想利用公孙靖的身份地位,让穆青联姻,也无非是为了利益名声,哪里会顾及穆青的幸福。 公孙靖自然也要为穆青做主,“要不要回去,得看穆青的意思,你们家中的事,不要牵扯到穆青头上,即便要成亲,亦不可勉强!” 穆丁山是穆家的家主,属于家主的气场,随时都可以爆发,“将军大人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自古婚姻之事,都由于父母做主,媒妁之言,怎能由他做主,实不相瞒,老夫的确为穆青许下一门亲事,只等接了他回去,便可以完婚。” 听着穆丁山的语气,好似笃定了公孙靖不能反对,穆青的终身大事,只能他一个人做主。 倒是穆莲生不想把气氛弄的太糟,温和的笑着打圆场,“公孙将军爱护部下,这些我们早有耳闻,家兄能在将军手下做事,也是我们穆家的荣幸,家兄已到了成亲的年纪,成亲是早晚的事,父亲为他选的这门亲事,也是门当户对,绝不会委屈了兄长。” 第267章 谁委屈? 在穆莲生说到门当户对时,穆丁山朝苏桃看了一眼。 瞧瞧她,坐没坐相,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眼神轻浮,穿着打扮更是随便。 听说公孙靖无人管教,也难怪会娶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真是败坏了他的一世英明。 胡子义听的头大,万分庆幸,不会有人逼他的婚事,还好还好。 卓沁儿低着头,缩着脖子,此时已不哭了,静静的坐在那,听着穆家父子的话,她感同深受,大户人家的逼婚不就是如此吗?他们做儿女的,哪有选择的权利。 更别提她是皇家的女儿,生来就是牺牲品。 “噗嗤!”苏桃实在忍不住,笑喷了。 她这一笑,只把一屋子的人笑懵了。 穆丁山脸上的肌肉紧绷,眼中盛满了愤怒,可还是得忍着,不能发火,“夫人笑什么?” 穆莲生此时低着头,隐了眼中的神色,也同时隐藏了自己的心绪。 “你问我笑什么?”苏桃索性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在厅堂里走了几步,“其实我也不知道笑什么,就是觉得好笑,想像一下穆青委屈的样子难道不好笑吗?” 落下最后一个音时,她的眼睛是看向胡子义的,个中意思,胡子义能不懂吗? 于是胡子义再度掉案而起,“的确好笑,难道你们是要穆青做上门女婿不成?要不然咋能委屈了他。” 苏桃认同的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再不然,难道是那姑娘有什么隐疾?还是有着某些说不出口的为难,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嘛!” 穆丁山身为家主,一向眼高于顶,何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侮辱,要不是看在公孙靖的面子上,他早已发火了。 可即便看公孙靖的面子,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夫人说话可要注意了,言多必失,如果不懂场合,不会说话,还是不要说的好,”穆丁山言语中威胁的意思,十分明显。 以他的想法,如公孙靖这般做大事的人,一定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胡言乱语,此女飞上枝头做了凤凰,还不懂得察言观色,不知进退,被公孙靖摒弃只是早晚的事。 可是让穆丁山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完之后,整个厅堂鸦雀无声,就连穆莲生都感觉到了,偷偷扯了下父亲的衣袖,想让他别说了,没看见公孙将军脸色黑如锅底吗? 公孙靖冰冷如刺的目光,扫向穆丁山,“本将军的夫人,何时轮到穆家主教训!” 穆丁山被他森冷的语气惊到,眨眼间已经浑身冒冷汗。 就连卓沁儿都感觉到了,发怒的公孙靖好可怕,幸好她没有死缠烂打的攀上公孙靖,否则一准会被他吓死,这样的男人她不敢哪! 穆莲生急忙起身,“家父并不是那个意思,公孙将军莫要见怪。” “那他是什么意思?”公孙靖丝毫不给他面子,咄咄逼问。 “这个……”穆莲生也就是说个客气话,这个时候怎么好自圆其说。 穆丁山短暂的怔愣之后,很快便明白过来,眼下他们在公孙靖的地盘,在这里得罪他,绝不是上上之策。 他示好的站起身,抱手对公孙靖施了一礼,“老夫失言了,还望公孙靖将军见谅,老夫也是一时情急,青儿的婚事,一直是老夫的心病,此次日夜兼程的赶来,也是万不得已,老夫深知将军对青儿很看重,可这婚姻之事,还是得父母做主。” 公孙靖眼中闪过一抹不耐,“此事该由穆青自己做主,袁七,去将穆青找来。” “回主上的话,穆将军一早便来了,就要外面,”袁七站在门外回答。 “让他进来!” “是!” 穆青收到消息,早猜到会有今日之事,躲是躲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上。 穆丁山宽心了很多,在他看来,穆青即便再不愿回穆家,也不敢违抗婚姻之事。 普通的婚姻之事,尚不可毁约,更何况是那一家。 穆青今日依旧是一身浅蓝色长衫,衣料轻薄,随着他的步伐,衣摆翻飞。 腰间系着宽边银色束带,流苏玉佩飘飘荡荡,与他的墨发相映衬,飞扬飘逸。 脱去那一身盔甲,穆青还是那个风流不羁的浪荡公子,这几日关阳城中关于他的谣言,可是比比皆是,为他倾心的女子,也是一波接着一波。 “穆青见过主上,见过夫人!”走到厅中,穆青神色清冷的行礼,却只给公孙靖与苏桃见礼,至于旁边的几个人,只当他们是空气。 穆丁山大家长的气场又冲上来了,“青儿,为父在这里坐着,难道你没有看见吗?出来几年,你倒是将礼仪二字忘的一干二净,成何体统!” 穆青直起腰,目光冷清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父亲?呵,真是可笑,除了一个姓氏,好像我也不欠你什么,当初离开穆家时,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安稳,你们现在又来做什么?” 穆青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几年前离家时,放弃穆家的产业,但在此之前,他早已将自己的钱财脱离穆家,明着暗里的产业,都悄无声息的转移,而穆家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还以为他只有几处不值钱的宅院呢! 相对的,他放弃继续权,穆丁山也不能再以任何理由要挟于他。 可是现在看来,穆丁山肯定是遇到困难了,不得不找他联姻。 穆莲生站起来打圆场,“大哥,你我二人同为穆家子嗣,怎能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父亲年事已高,你就不要再气他了。” 穆青慵懒的抻了下肩膀,脚步一旋,找了把椅子坐下,顺便还瞧了胡子义跟卓沁儿一眼,才道:“我哪里能气得了穆家主,只是你们搞错商讨的对象,我现在是主上的人,婚姻之事,也得由于主上做主,不过我家主上也已娶亲,现在府里的杂事,自然由夫人做主!” 苏桃暗骂他这个奸货,这哪里是让她做主,分明是将烫手山芋丢给她。 公孙靖也不高兴了,他们充其量只是打酱油的围观群众,怎么还找上他们了。 第268章 赔钱! 胡子义低下头,摸着鼻子,笑的那叫一个奸,“穆青啊,依我老胡看,你不如就从了吧,男人三妻四妾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娶了放在家里,又没人逼你跟她同床,对不?” 他刚一说完,瞬间便感觉到四周空气骤然下降,两道犀利的视线,好似要将他瞪穿。 卓沁儿凄冷的笑了两声,眼儿直直的盯着他,“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有够无耻的!”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玩的,真的真的!”胡子义心里咯噔一下,他就是开个玩笑,真的只是玩笑而已。 苏桃也冷冷的瞥他一眼,语气更直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胡子义吓的直缩脖子,一个眼泪,一个冷眼,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穆青笑的幸灾乐祸,“卓姑娘可要小心了,他这样的男人,怎能依附终身,不如考虑一下本公子,再怎么说,本公子比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怎么样?” “砰!” 胡子义的拳头像铁锤似的,砸向穆青,要不是穆青闪的快,这一拳头准得打在他的脸上,估计他的脸就得毁了。 没打在脸上,却打在椅子上。 结实的硬木椅子,被砸成了粉末。 苏桃生气了,孕妇脾气本来就不好,闹了这么久,她都快坐不住了,现在又看见有人恶意毁坏她的家具,她哪里还能忍。 小手一拍桌子,吓的公孙靖弹跳起来,“夫人息怒,夫人息怒,跟他生气不值当,夫人想怎么处罚他,告诉为夫,为夫替你出气。” 额的亲乖乖,他现在哄都来不及,这可倒好,来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还尽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叫他怎么忍。 厅堂里的人,尤其是穆家父子,被公孙靖的表情跟讨好的语气吓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公孙靖会如此。 胡子义心里想的是:瞧瞧吧,主上都能放下尊严,哄着媳妇,宠着媳妇,他那点牺牲,真的不算啥。 卓沁儿想的是: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像宠,感觉好幸福。穆青想的是:非得把苏桃拉下水,只有把她拉下水,他才能安全。 被众人盯着的苏桃,则是一把推开公孙靖凑上来的大脸,怒目瞪着胡子义,吼道:“你说就说,拍桌子干嘛,买椅子不得花钱吗?这银子从你俸禄里扣!还有你!” 这个你,指的当然是穆青,“躲什么躲,被他拍一掌又死不掉!” “我?”穆青傻怔了,这也能怪上他,有没有搞错。 公孙靖才不管他们怎么想,连忙附和,“对,让他俩赔,一人赔一把椅子,还得一模一样!” 胡子义跟穆青眼珠脱框,眼珠掉哪去了? 公孙靖往后面退了一步,在苏桃背后,对着那两人一个劲的瞪眼威胁,又指了指前面的小腹的位置,再瞪眼威胁。 “这……”胡子义没看懂,只觉得很好笑。 穆青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蠢蛋,夫人现在是天,快答应!” 卓沁儿也看懂了,心中了然,对苏桃更羡慕了,因为心中郁闷,便对胡子义下狠手,藏在后面的手,狠狠在捏上胡子义腰间的软肉旋转。 “嘶……”胡子义疼的眉毛直跳,他咋那么背呢! 穆青站起来,讨好的笑,“赔,属下待会就让人送椅子过来,另外再加一张躺椅,一张圆桌,夫人莫生气,属下还指望夫人为属下做主呢!” 胡子义晃着脑袋,一脸的不情愿,“夫人,我跟这小子不一样,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不行啊,我有媳妇了,不如让他一个人出两份?” 苏桃满眼的烦躁,“算了,就让穆青一个人出,胡子义,你的事,我待会再给你算账。” 她看向穆丁山父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两位,我想你们可能还没搞清楚一件事,穆青虽然姓穆,也是你们家的子嗣,可是不好意思,他早就将自己卖给我家相公了,卖身契还在我房里押着呢,你们要看吗?” “噗!”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还有人打翻了茶杯,有人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下去。 苏桃目光清冷,也不管他们咋个失态,接着说道:“你们要看也成,我可以让人去拿来,但有一点不容置疑,穆青把自个儿卖给我们家了,不归你们管,还有问题吗?” 穆丁山不愧是老姜,他最先缓过神,“这不可能,他没理由把自己卖掉,此事一定是你们做假!” 是不可能,穆青又不缺钱,怎么能把自己卖掉呢? 苏桃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可能,你们也知道刀剑不长眼,他跟我家相公这几年,出生入死,有那么几次发生意外,生死一线,也不奇怪吧?为了感恩,他把自己卖掉,又有什么奇怪的呢?反正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不归穆家管,你们想管他的婚事,那也得问我同意不同意!” 一旁的公孙靖盯着她自信飞扬的眉角,心里那个骄傲劲就甭提了,恨不得跟所有人说,这是他的媳妇,瞧瞧这担当,这气场,绝对高大上。 穆丁山被她堵的无话可说,按着规矩,如果真的签了卖身契,即便是他这个做爹的,也不能干涉,因为卖掉了,跟他也没关系了,除非赎出来。 赎?对,就是赎。 卖了还是可以赎的。 穆丁山撑着一口气,试着跟她商量,当然了,他也没胆量真的去看卖身契。 “老夫想问,可不可以赎回卖身契?”他问过了,又观察了下所有人的表情。 穆青笑的玩味,一副置身世外的模样。 公孙靖捧着茶杯,悠闲的品着茶,也是事不关己的样。 穆丁山心里没底,他怎么觉得这些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就不信了,凭他稳坐家主之位几十年,还斗不过一个小丫头。 “赎回卖身契?”苏桃好像真的在考虑。 她一考虑,穆青有点慌了,他太清楚这女人贪财的本性,万一她真同意了,那可咋办? “对,就是赎回卖身契,您看可行吗?”穆丁山不认为要赎回卖身契,会是多么难的事,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麻烦,穆青的婚事太重要,不能黄。 第269章 卖身契 他能想到,苏桃会想不到吗? 这个穆丁山,应该是退无可退。 苏桃佯装很烦恼的看了眼公孙靖,“相公,穆青是你的副将,对不?” “对。”公孙靖除了点头还能干什么。 “那他是否勇猛无敌,以一敌百,或者以一敌千呢?” “为将者,武功与谋略同样重要,穆青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苏桃点头,“我觉得也是,况且穆将军长相俊美,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大用处,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把让人把他赎走呢?那不是很傻吗?” “噗,咳咳!”又有人喷了,很意外的是,这回喷的人是卓沁儿。 胡子义很用力的点头,“这个可以有,美色难挡啊!” 穆青脸黑的很,这几人逮着机会就要损他,真是叫人生气。 穆丁山又岂会听不懂苏桃话里的意思,他受了打击,身子踉踉跄跄,要不是后面的穆莲生扶住,估计就得倒下去了。 穆莲生也没想到苏桃这个女人如此难缠,当即心中也很恼怒,“公孙夫人这是要故意刁难吗?如果家父被气出好歹,莲生也不会善罢甘休!” “哦,你在威胁本侯?”公孙靖轻易不自称本侯,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说明人家真的生气了。 “相公啊,快让人送他们离开吧,万一他们讹上我们,可怎么得了,我们家很穷的,没有钱赔给他们,”苏桃扯了扯公孙靖的衣袖。 “来人,送客,”公孙靖不耐烦的叫来下人。 穆丁山父子来的时候还是很风光的,坐着两匹雪白马儿拉着的马车,那马车也是经过特别定制的,华丽异常,进了关阳城之后,引来很多百姓的啧啧赞叹。 可是回去的路上,却是糟糕无比。 白马没了,华丽的马车也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啊噢啊噢叫个不停的驴子,马车换成了破旧的板车,上面只有一个顶。 用袁七的话说,他们家的白马,不知怎么地,自己跑了,现在找不到了。 关阳府很穷,没有像样的马车,就这还是看在他们是穆青家人的份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将就着用吧! 穆丁山气的眉头都要烧着了,可是又无可耐何。 关阳城中没有一家商户,肯卖他们马匹,连酒楼都不让他们进。 这父子俩只好连夜,赶着破旧的马车出了城,路上又遇着无赖小混混,身上的钱财都被抢了,这下更悲催了,后果可想而知道。这俩人是一路要饭回的穆家,那个凄惨的回忆,他们一辈子都不想记起,更别说再来找穆青的麻烦,躲都来不及。 在他们看来,那一帮子人,都是疯子,没一个正常的。 这些都是后话,且说厅堂内,苏桃收回眼神,外面的袁七早已心领神会,准备好好招呼那两人。 解决了穆青的事,这下轮到胡子义了。 他是搞不定卓沁儿,想让苏桃给他说道说道,而且也要说媒不是 身子都占了,当然得成亲了。 “卓姑娘,现在叫你公主好像也不太合适,依你看,要怎么处置胡子义,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可以照办,”苏桃笑的那叫一个大度,反正又不是处罚她的男人,要打要剐,她也不心疼。 卓沁儿不语了,低着头,咬着唇。 本来怀着满满的怨恨,当知道自己失身的那一刻,是真的恨不能杀了胡子义。 可是真到了这当口,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好。 苏桃见她不说话,心中便了然,不过他们还需要加一把火,“这样吧,既然姑娘不好意思说,不如我替你决断,你要是真的恨他,不如把他阉了咋样?” “不行!”胡子义跳起来,双目圆瞪,就差没双手护着自己的裆部,一脸谁要敢动他,就要跟谁拼命的架势。 公孙靖也是满脸黑线,他家小娘子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连这种话也敢说。 卓沁儿也吓呆了,整个人怔在那里,她完全没想过啊! 苏桃忍着笑,故作严肃,“不行?你有什么权利说不行,你糟蹋了人家姑娘,难道就想这么混过去吗?不想被阉掉也成,受一百军棍吧!” 她叹息的摆摆手,似不忍再看。 “这……”卓沁儿终于坐不住了,她是宫里出来的,自然知道一百军棍打过之后,会是怎样的情况,饶是胡子义皮糙肉厚,也经不住,很可能会瘫。 胡子义真想给她跪下了,“主子,夫人,您手下留情啊,倒不是我老胡怕死,只是这一百军棍,会把人打残的,要不先打五十,三个月之后再打五十?” 他也自知有错,乘人之危,行不轨之事,要是人人都效仿他,关阳城岂不要大乱了。 可这一百军棍,谁能受得住? 苏桃冷笑,“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你犯了错,受罚难道不应该吗?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放心,即便你瘫了,府中还是会养着你的,顶多以后看门的活,交给你就是了。” 公孙靖嘴角抽的厉害,越说越没边了。 穆青很想幸灾乐祸一下,可他不敢哪!主子刚刚解决了他的麻烦,说什么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拆台。 “来人,”公孙靖唤来门外的侍卫,“带他下去受罚,一百军棍,一个都不能少!” 胡子义有点懵了,这还真要打啊? 两个侍卫比他还懵呢,可是主上的吩咐,他们不能不照办,一人架起胡子义一只胳膊,就要往外拖。 “等等,”卓沁儿着急了,她现在已然失了身,在关阳城无依无靠,如果胡子义真的倒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通了这一点,卓沁儿面向苏桃,“夫人,可否饶了他。” “饶了他?给我一个理由,”苏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卓沁儿咬着唇,“我……我是自愿的……” 胡子义震惊了,他没搞清是啥个状况啊! 苏桃笑了,“真的吗?可是我瞧你的样子不像啊,卓姑娘请放心,如果胡子义真干了天理不容的事,我们都饶不了他,打一百军棍事小,砍了他的脑袋都有可能,所以,你得想清楚了再回答。” 第270章 围攻(一) 卓沁儿粉嫩的唇都要被咬烂了,心里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可就是找不到源头,只能被动的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胡子义再糊,也看出风头往哪边吹了,于是开始装起可怜,“娘子,你莫要伤心,一百军棍又何妨,就算胡爷腿废了,也一样能照顾你,保准不会让你吃苦。” 卓沁儿在的眼泪珠子在眼眶里滚了好半天,终于落下了,心一横,“是我自愿的,不是他强迫我。” 原本以为很难开口说出来的话,真的说出来,好像也没那么难。 苏桃淡淡的笑了,她要等的就是这个结果,“其实胡子义这个人不坏,你跟了她,也许过不上以前的生活,但是会过的很真实,比你以前那些虚荣的日子可要真实的多,慢慢体会吧,还有一点,你尽可放心,他绝不敢纳小妾,除非他想做太监!” 卓沁儿的心,在她的说教下,一点一点的松下来,听到最后一句,嘴角竟无意的勾起一抹笑容。 苏桃的话,她相信。 不是相信胡子义不会纳妾,而是她相信苏桃的手段,胡子义好像挺怕她的,有苏桃做主母的一天,胡子义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她不好。 想通了这一点,卓沁儿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也未必会很难过。 同一时间,远在几百里之外的山中,司徒逸不止一次的咒骂自己的愚蠢。 他为什么要跟着苏离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啊! 小丫头根本不待见他,一路上对他也没个好脸色,好像还挺嫌弃的。 热脸贴上冷屁股,他有够贱的! 今日他们要围攻此地的一处山贼寨子,来此之前,便已打听清楚,此寨名为落风寨,以前是个封闭贫穷的小寨子,可自从被一伙从牢里逃出的惯匪霸占之后,落风寨便成了他们的据点。 此处的山贼抢人抢钱,从来不看对象是谁,逮到了就抢,遇到抵抗,直接将人杀了。 有时晚上也会行动,遇到商队,还懂得毁尸灭迹,让官府的人寻不到踪影。 由于山中地势复杂,且落风寨的人心狠手辣,官府剿了几次,便不干了,任由他们一直猖狂了下去。 苏桃带着的人并不多,她喜欢单打独斗,此次还是为了躲避阿姐,才会带着队伍离开关阳城。 可是离开半个多月,她越发的想念在姐姐身边的日子,有人关心她,有人担忧她,有人会因为她不吃饭,穿衣少了而着急。 因为今晚是夜里行动,所以他们一早便埋伏了起来,此刻苏离躺在草地上,嘴里嚼着草根,眼睛盯着天空飘过的云朵,心里十分惆怅。 司徒逸也躺在她身边,小丫头对他的漠视,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长的很普通吗? 明明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美男子,怎么这丫头不会欣赏呢? 心里憋着气,司徒逸身上那股子淡漠儒雅的气息,荡然无存。 其实苏心里也觉着奇怪,这个司徒逸好奇怪哦! 正思忖间,队伍中的一个小队长,匆匆跑过来,手里捧着东西,“苏离,这是我们刚刚做好的荷叶鸡,还加了香料,味道不错,你快尝尝吧!” 苏离对此人印象不深,但人家这么客气,她也不好拒绝,“谢谢!” “不客气,”小伙子竟然脸红了,垂着头,满眼害羞的不敢看她。 司徒逸在旁边看着,原本也没觉着有啥,可是看着看着,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你还有事?”苏离见她送完了东西还不走,有些奇怪。 “哦,我……我没事了,那个你今晚小心些,山上危险,”小队长眼中写满了关心。 苏离救过他,虽说被女人救,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是他还是很开心的,苏离好厉害,他很佩服。 司徒逸冷下脸,“小子,送完了东西还不走?” “哦,我这就走,”小队长还是有些害怕司徒逸的,此人并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温和。 当身边又只剩他们二人,苏离打开荷叶,闻着香气扑鼻的鸡肉,这才感觉到饿了。 “你要吃吗?”她纯粹客套一下,总不能她在吃,司徒逸在看着吧。 “不吃,”司徒逸有点愤然的扭开头,好像还带着点不爽。苏离也没再继续说啥,自顾自的撕下一只鸡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烤的不错,但是比阿姐的手艺还是差了点。 司徒逸本来是不太饿,可是闻着烤鸡的香味,听着她咀嚼的声音,竟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可是心里更郁闷啊,这丫头都不晓得再客气一下吗? 转回头,司徒逸的眼睛,不住的往她嘴上瞟。 原本小巧的嘴儿,被塞了满满的鸡肉,油光泛滥,随着她的咀嚼,两边的腮帮子,也在不停的鼓动。 “咕嘟!”是司徒逸吞咽口水的声音。 苏离停下啃鸡腿的动作,一抬头,便看见司徒逸一副眼馋的模样,“想吃就说,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 苏离又揪下一只鸡腿,剩下的鸡架子塞进司徒逸手里。 司徒逸心里那个憋闷,他哪里像个娘们了,还不是这丫头太彪悍,弄的他好像很滴底气似的。 不过他不跟小丫头计较,小丫头不是还没长大嘛! 但是刚才那小子的殷勤,让他很不舒服,回头再找他算账。 苏离哪里晓得他脑子里想的啥,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落风寨的方向。 今晚的行动,必须是快速将山寨包围,还不能让他们偷偷溜走,否则后患无穷。 他们盯了这么久,就是要确定寨中是否有密道。 从之前的判断来看,应该是没有的,但也不能大意了。 落风寨四周林木茂密,且有山石遮挡。 “苏大人!”一名小兵从山下跑上来。 “怎么了?”苏离还是不习惯别人叫她什么大人,听着太别扭。 “苏大人,属下看见他们下山了,就在山下,他们设了埋伏,好像是要开张。” “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没看见他们下山,连寨门都没有打开过,他们怎么可能下山,”司徒逸惊讶道。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他们没带大件的东西,只背了刀剑,设了绊马索,只看见四个贼人,至于还有没有藏在暗处,小人真的不知。” “你下去吧,”苏离皱着眉头道。 第271章 围攻(二) 等到禀报的人退开,司徒逸丢下啃到一半的鸡肉,也正经起来,“他们肯定要密道,今夜的行动不能进行,还是得从长计议!” 苏离也不是莽撞之人,既然他们有密道,前面肯定还有放哨之人,山中形势复杂,谁知道他们放哨的方式是什么。 与其打草心蛇,倒不如来个里应外和,阻断他们的后路。 苏离站起身,招来刚刚的小队长,“你带着人撤回去,记着,别叫人发现,一定要悄无声息的退走。” “那你呢?我们都撤了,你怎么办?”小队长显然很担心,五官虽平凡,倒也有几分看头。 “此事我另有办法,先缓一缓,你不必多问,只管等我的命令,”苏离不再多说,收拾了东西,便往山下走。 司徒逸当然知道她所说的办法是什么,想要深入虎穴,他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吗? 回到营地,入了夜,司徒逸早已等在营地外,看见苏离一身夜行衣的打扮,颇为无奈的摇头,“你想就这样混进去?” 苏离面无表情的拉上面巾,“不会让人发现,你在此等我,天亮之前,我必回。” “慢着,”司徒逸拉住她的胳膊,“我当然相信你的轻功,别说闯一个小小的山寨,就算要闯皇宫也不在话下,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不小心触动机关,就会被他们发现,那帮人警惕的很,你真能做到万无一失?” “那你说怎么办?”苏离有点气馁,那帮狡猾的山寨,狡猾的像老鼠,只要有洞,他们就钻,一点都不光明正大。 司徒逸看她泄了气的模样,莫名的好笑,“办法多的很,你偏偏要用最笨的,走吧,本公子带你换一身装扮。” 他握着苏离的手腕,便往外走。 虽是经常的动作,但是苏离还是不习惯跟他的接触,被一个男人拉着走,难道不诡异吗? 两人寻到小镇唯一的一间成衣铺,司徒逸为她挑了一套小厮的男装,“去把这个换上,天亮之后便可以行动。” 苏离还是一头雾水,可是司徒逸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连推带搡的将她弄了进去。 司徒逸自己倒不用换,扇子一打开,翩翩公子的风彩便出来了。 两人换好衣服,司徒逸带着苏离大摇大摆的走在小镇的街道上。 苏离看着二人的装扮,再看目的地司徒逸神色间的张扬,再猜不出他的目地,那真是白活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们这是要送羊入虎口啊! “小离,本公子饿了,走,爷带你喝酒去,”司徒逸扇子一合,迈着潇洒的步伐朝街道边的一家酒楼走去,随着他的走动,腰间的玉佩流苏,摇摇摆摆,好不风流。 小镇里难得出现漂亮俊俏的公子,这一出现那还了得,引得街上大姑娘小媳妇驻足观望。 司徒逸这人本身也是一妖孽,平时跟着公孙靖,他将自身的气场收敛的很好,说白了,属于能屈能伸,能展能缩。 譬如此刻,他刻意的张扬,怎能不撩人。 苏离暗骂了一声妖孽,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进了酒楼。 热情的小二迎上二人,见司徒逸的穿着打扮,便知他肯定是有钱的公子。 “二位楼上请,小店有雅间,清雅又干净。” 司徒逸一甩手,“不必了,本公子就在下面坐着了,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本公子稍后还要赶路。” “好嘞,您稍等,”小二拿着抹布将桌椅擦了又擦,恨不得擦掉一层皮。 司徒逸一撩衣摆,坐下了,苏离一直在他身后,自然而然也要坐下。 司徒逸瞪她一眼,不着痕迹的将身边的凳子踢远了一点。 苏离这下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小厮,大户人家规矩多,奴才哪能跟主子同坐。 她也机灵,扯了袖子顺势弯下腰,使劲擦了擦司徒逸跟前的桌面,“公子,这家店也太脏了,您小心着,别把衣服也弄脏了。” 司徒逸心中觉着好笑,小丫头反应挺快,但面上仍旧摆出一副温怒的模样,“你以为本公子不想找家干净的?可是你看看这破地方,真是无药可救。” “是小人多嘴了,公子将就一下吧,”苏离擦了几下,便退到他身后站着,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店里坐着的人。 现在是清晨,这家酒楼有早饭,也有人在此喝茶。 所以生意不错,客人也不少。 做为山贼,肯定是要踩点的,得有消息传递。 山上山下,相互报信。 猎物也有大小,肥瘦之分。 小的猎物,派几个小喽啰,就能搞定。 但要是有大猎物,就得出动更多的人,设下伏击地点。 这间酒楼,显然是最佳观察地点,所以司徒逸敢肯定,现在坐于大厅里的人之中,就有信子。 虽是早饭,但小二仍然端来了酒菜。 三荤两素,还送了两碗八宝粥,这也是能拿得出手的美味了。 苏离看着满桌子的菜,开始咽口水了。 可恨她现在的身份,只能看不能吃。 司徒逸当然吃不完一桌子的菜,又不忍心她在旁边看着,便清了清嗓子,故作烦躁的高声道:“小离,坐下陪本公子用餐!” “小……小的不敢,”苏离低头缩脖子后退,一系列动作做的天衣无缝。 司徒逸似乎更烦了,“怎么?本公子的话你都不听了?快点!” 一声怒吼,吓的苏离跳起,不情不愿的,磨磨蹭蹭的坐在了司徒逸的对面,背对着厅里的众人,这样一来,苏离脸上的表情,只有司徒逸能看到。 终于不用装,苏离松了口气,拿起筷子,飞速的从面前的盘子里夹菜,那个速度快的,肉眼几乎看不见。 司徒逸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好笑,将八宝粥往她面前推,“这种粗野的东西,本公子吃不下,你全吃了吧!” 苏离清冷的小脸,终于有了一抹暖暖的笑意,“是,小的这就吃。” 苏离捧起碗,暖暖的一碗粥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暖了。 两人的对话,在旁人看来,并不觉着奇怪。 有钱的公子哥,偶尔兴致来了,逗弄一下随身的小厮,施舍一碗粥,给他一点恩赐,彰显一下自己的善良。 第272章 剿灭山贼(一) 角落里,一个低着头喝粥的男人,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在司徒逸跟苏离起身离开之后,从怀里掏出一钱银子搁在桌子,也悄无声息的离开。 司徒逸并不急于离开,有些事,做的太明显,有害无益。 可是苏离着急啊,见他像逛街似的,不紧不慢的走着,恨不得上前将他拖走。 一个时辰之后,司徒逸坐在马车里,苏离在前面赶车,朝落风山的方向而去。 苏离甩着鞭子,似百无聊赖的赶着马车,小厮的角色她扮演的很好。 马车行到落风山地界,她反而不急了,拉住缰绳,跳下马车,高声对司徒逸嚷嚷,“少爷,咱家的马车坏了,不能再走,要不您先下来歇歇,待小的将马车修好,咱们再上路?” 马车帘子被掀开,司徒逸一脸怒容,“你是怎么做事的,出发前为什么不检查一遍,若是耽误了本公子的大事,小心你的狗命!” “是,小的知错,”苏离又是点头又是讨好,其实心里悲愤的要命,该死的山贼,若是被她寻到,非将他们千刀万剐了不可。 苏离将马车赶到路边,现在已是清晨,可这里依旧人烟稀少,几乎没有路人经过。 司徒逸似乎还在骂着什么,一脸的不耐烦。 大路的两边是山林,有条崎岖的小路,一直延伸至林子深处。 就在苏离将卸下的车轱辘重新装上时,林子的小路上忽然走出来几个人,一见着苏离跟司徒逸二人,脸上的笑容猥琐到了极点。 “这位公子,遇到什么麻烦了?要不要咱兄弟帮你一把?”为首的男子,生的五大三粗,身形壮的像熊,看着司徒逸的时候,俩眼发光,口水泛滥,好似看见了绝世美味。 饶是司徒逸再淡定的心志,也忍不住想吐了,他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肩膀不自然的抖了几下,“不必了,他一个人能搞定。” 他嫌弃的表情,正合那几个人的心思,只要是正常人,看见大熊,没有不觉着恶心的。 此大熊正是那熊一般的男人,他不仅力大,饭量大,更叫人吐血的是,他喜欢男人,喜欢漂亮的男人。 这个嗜好,寨子里的人都知道。 可是寨子里的兄弟,哪个肯给他搞? 所以大熊只能盯着山下的猎物,谁让他是落风寨的主力。 “嘿嘿,”大熊走近了,发觉不远处的猎物真的很嫩,瞧瞧这一身的白衣,这一身细嫩的皮肤,看的他心痒难耐。 司徒逸觉着头皮发麻,不停的催促苏离。 正在安装车轱辘的苏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是说好的,要深入虎穴吗?她怎么瞧着司徒逸想反悔呢? 不管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公子,马车修好了,”苏离直起身说道。 司徒逸现在后悔的要命,全身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咬,“那……那我们快些赶路,此地不宜久留。”即便他没有回头,依旧能感觉到那个熊一般的男人,对他赤果果的窥视,好似要将他剥光了慢慢欣赏似的。 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走上前,拦下他们的马车,嘿嘿的笑着,“两位莫要着急,我家就在小路的尽头,不如前去休息片刻,用顿便饭,再赶路也不迟。” 那个大熊一刻都等不了,喘着粗气上前,“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绑了!” 他挥着铁捶般的大手,就要碰上司徒逸的衣领。 司徒逸整个人都是呆的,他发誓,如果这男人碰了他,回头他非得洗上一百遍澡。 苏离一拉一扯,在大熊碰到司徒逸之前,将他拉至身后。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不想让那头熊碰到司徒逸。 “你们是山贼?”苏离冷眼看着他们。 大熊没抓到美男子,心中不快,呼哧呼哧的喘气,“是又怎么样,你们到了我们的地界,还想走吗?” 笑脸麻子笑呵呵的道:“两位别怕,我们求的是财,眼下你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跟着我们上山,让你们的家人带着一千两银子前来赎人,这二嘛……或者将你们卖了,也许值不了一千两银子,可我们总也不会吃亏的,公子觉得如何?” “如果这两个条件,本公子都不答应,你们又能如何!”司徒逸站在苏离身后,莫名觉着安心。 笑脸麻子奸笑,“那二位就留在寨子里,此等美色,似乎也不错。” 大熊连忙点头,“不错不错,此等美色,正合我大熊胃口,小公子放心,爷会好好对你的。” 司徒逸真想吐了,想他一个文弱书生,却遭遇一头畜生的调戏,他还要不要活了! 苏离的想法跟他却不同,她其实很想笑,居然有人敢调戏司徒逸,还是一个男人调戏他,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有趣。 想归想,该反抗还是要反抗。 苏离佯装抵抗,被打了一拳,倒也不重,司徒逸就惨了,要不是苏离有意隔开他与大熊之间,都不晓得会被吃多少豆腐。 人被抓了,马车自然也不能放过。 沿着小路,期间又左拐右绕,走过好几个岔路,如果是夜里,没有人带领,十有八九会迷路。 快到落风寨时,他们二人的眼睛都被蒙上。 “公子别怕,大熊会护着你的,”乘着美男被蒙上眼睛,大熊十分殷勤的凑上去,想跟他打好关系。 看着美男雪白小巧的耳朵,大熊咕嘟咕嘟咽了好几下口水。 特么的,真想扑上去,将他拆吃入腹。 司徒逸此时的感觉,就甭提了,接下去的半个月,都不用吃饭了,估计吃的没有吐的多。 其实如果真将苏离与司徒逸搁在一起,苏离的样貌不比他差多少,只是两人的类型不同。 而且苏离懂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收敛自己的气息。 司徒逸就不行了,他不会武功,又不懂得掩藏,被大熊第一眼盯上,其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走了约有一刻钟,笑脸麻子命人摘下他们的眼罩。 苏离的视觉丝毫不受影响,第一时间便将四周的情形纳入眼中,了然于胸。 第273章 剿灭山贼(二) 司徒逸眼睛缓了好一会,才勉强能睁开。 眼前的落风寨,破败的出乎他的意料。 这……这也太破了吧? 寨子是由木料搭建而成,这应该是之前寨民们留下的,后来被他们霸占,山贼们也不懂得维修,木质房屋时间久了,材料腐烂。 有些快要倒塌的木屋,用木头撑着,只要不倒便可以了。 山贼们也不在意干净卫生什么的,寨子里鸡鸭猪,四处乱飞。 他们饿了,没粮食了,直接抓来烤了吃,这些也都是从山下抢来的。 至于其他的生活用品,也无一不是抢来的。 无事可干的山贼们,聚在一起赌钱喝酒。 看见麻子带回来的人,山贼们有的奸笑,有的摸着下巴打量,完全是一副打量货物的眼光。 “哟,麻子,这回钓了个大的,老大赏你的酒,别忘了兄弟们啊!”一旁坐在木屋前的男人,笑着打趣。 麻子嘿嘿的笑,“成,今晚点了柴火,咱们不醉不归!” 另一人瞅着大熊,又瞅着细皮嫩肉的司徒逸,银笑道:“大熊啊,今晚可要悠着点,瞧瞧这位小哥的身板,只怕禁不住你的折腾哟!” 大熊放声大笑,“那是自然,小爷一定会好好疼爱他!” 苏离垂着的眼中,划过一道杀意,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司徒逸一个哆嗦,因为离的近,所以他感觉到了苏离气息的变化,被绑在身后的手,悄悄的摸上苏离的手,并紧紧的攥住,示意他没事,不用理会。 怎么可能没事,他是何等骄傲的人,为了帮她铲除山贼,连这样的侮辱都忍下了,说明什么? 苏离心中泛酸,觉得对不住司徒逸,暗暗想着,等出了这里,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些,不对他发火了,其实这位大叔还是不错的。 如果司徒逸此时知道她小脑袋里的想法,估计会郁闷而死。 麻子一路跟人打哈哈,直到将二人带至一处青砖垒起的小院前, 相比之前那些破败的木屋,这间小院无疑是豪华别墅。“老大,猎物带来了,”麻子站在门口朝里面喊,似乎不敢进去。 倒是大熊推开门,大声嚷嚷,“老大,这两个都是大货,兄弟们等着分吃呢!” 随着他们二人的声音落下,小院里走出一个人。 此人的形象颠覆苏离对山贼的理解,谁能告诉他,这个看似文弱的书生,甚至手里还捧着一本书,身着青色长袍,施施然走来的男子,竟会是落风寨的老大? 司徒逸想的比较深远,他仔细辩认此人的眉眼,确定并不认识他。 而且看久了,便会发现,此人的书卷气质,有点假。 麻子脸也瞪大了眼,有些受不了的嚷嚷,“老大,您今儿又是演哪出,瞧这一身的衣服,难道您没觉着别扭?” 大熊则是双眼发亮,“老大,您这个模样,倒是挺俊俏的。” 伪书生似是不高兴被人拆穿,眉头皱起,“再用那种眼神看爷,爷会让你再也看不见!” 大熊噤声了,后退了几步,看的出他很畏惧伪书生。 “今儿的猎物就是他们?”伪书生打量着司徒逸二人,在司徒逸脸上停留最久,眼底深处有那么一抹嫉恨。 苏离不着痕迹的跨前一步,将司徒逸挡住,面色冷然的看着伪书生,“我们二人只是路经此地,身上带的银子不多,但也不少,况且我们并非关阳本地人,你又何必为难我们,拿了银子放我们离开,大家相安无事,不好吗?” 伪书生看着苏离清冷的小脸,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她会说这样的话,“你觉得,你们现在还有资格跟本公子谈条件吗?入了落风寨的人,生死已不由你们,至于要怎么处置你们二人,且等本公子想好再说,麻子,将他们先关起来!” 伪书生多多少少也有点眼力见,看出二人并不寻常,便多了个心眼,想着先观察两天再说。 看着到嘴的美味被带走,大熊很不高兴,憋屈着挠了挠胯部,“老大,小的今天可是立了功的,把他赏给小的玩吧?” 伪书生瞥他一眼,“再啰嗦一句,本公子割了你的祸害根!”大熊赶紧捂着裆部,一双熊眼瞪的老大,“这可不能割,老大饶命,小的这就闭嘴。” 伪书生冷哼了声,晃着脑袋,摇着手里的书,转身往回走。 另一边,苏离跟司徒逸被关进一间简易的牢房。 其实也是一间木屋,经过改良之后,设成了牢房的模样。 除了他们二人,牢中还关着几个人。 从衣衫穿着上就能看出,这几人都是富贵人家出身,十有八九是在等赎金。 麻子脸将他们二人推进去,又威胁了一番,松开他们手上的绳子,才锁上门走了出去。 看守的两个小喽啰,在距离牢房不远的地方,弄了个破桌子,摆上两盘菜,弄一壶好酒,边喝边看着犯人。 司徒逸扭过头,瞅着牢中的几个人,眉头深深的蹙着。 这下遭了,本以为他们会被单独关起来,方便苏离单独行动。 哪成想,竟然这么多人同一牢房,就算避得了看守的人,那这些同病相连的人要怎么办?总不能将他们全打晕吧? 司徒逸的烦恼在苏离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她一点都不烦恼,四下看了看,找了处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闭目调息。 就算要有所行动,那也得等到晚上,现在可不成。 司徒逸可没她这般潇洒,看着地面潮湿,还有一股子腐败的味道,他根本坐不下去,只能靠着围栏站着。 其他几个人,对他的行为不以为意。 连板凳都没有的地方,能坚持站多久? 果然,不一会,司徒逸便坚持不住了,身子开始往下滑。 对面那几个围在一起的人,似乎经过几天的相处,有了一定的默契,开始不约而同的嘲笑司徒逸。 “哟,还当自己是贵公子哪,再贵也没用,到了这里也别装样子了,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齐永吐了口唾沫,有些恨恨的盯着司徒逸身上的衣服。心里盘算着,有没有可能把他的衣服抢来,山中到了夜里温度低,那帮山贼根本不管他们的死活,再熬下去,不被饿死也得病死。 第274章 剿灭山贼(三) “有路子的还是赶紧想办法吧,落风寨里的人,都是魔鬼,”坐在齐永身边的年青男子,一身的衣衫虽然破破烂烂,但不难看出,料子不错,买来的时候至少也值几十两银子,他知道齐永打的是什么主意,而他也将主意打到苏离身上,看那小子身材瘦瘦的,一定没多大力气。 所谓人不为自己,天诛地灭,到了这步田地,谁不想活下去。 齐永一脸狞笑的站起来,他坐的地方有干草,算得上豪华座椅了,“妈的,跟他废什么话,老子这身衣服太薄了,小子,识相的,快把衣服脱下来,哥几个不会伤了你!” 司徒逸还算镇定,重新站直了身子,面色淡然的看着他们,“几位,同在一个囚笼,何必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齐永笑的有点奸,“这可不算自相残杀,杀人的事,不是我们干的,我们只想跟你借件衣服穿穿,这有什么不对吗?” 司徒逸眸光沉沉,“难道你们就没想过自救,离开这里吗?” 齐永一愣,脸上的奸笑僵住了,怕看守听见,压低了声音,“当然想过,可是你知道那些逃走的人下场是什么吗?落风寨的当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关在这里尚可活着,可要是逃走,不是被野兽分尸,就是掉入他们设的陷阱,死无全尸,那个变态还会将他们的尸体拖回来,让我们看,哼,他就是个疯子!” 司徒逸心中震惊,有些理解他们小消极的原因,可还是无法赞同他们的作法,“可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该为难我,同病相连,也该有几分同情心不是吗?” 齐永被他唠叨的不耐烦,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道:“你啰嗦个什么,快把衣服给我!” 这一句声音有些大,惊动了正在喝酒的看守。 “吵吵什么,他妈的,要敢给老子吵吵,老子割了你们的舌头!”看守握着棍子,朝他们扔过来。 另一个看守,一手端着酒碗,摇晃着步子走近牢笼,张着满是黄牙的嘴,哈哈笑着,“小子,想不想喝酒,要是想喝酒的话,就给爷跪下磕头,叫三声爷爷!” 齐永脸色骤然一变,眼中阴戾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消失了,“不……不必了,我不想喝酒。” 他说的很小心,好歹他以前也是富家公子,受辱在此也就罢了,还要磕头叫爷爷,他做不出来。 “不想喝?”那看守拔高了嗓门,目露凶光,他猛的靠过去,一把揪住齐永的衣领,将他重重的拖了过来。 那人的力道太大,齐永猝不及防,脑袋狠狠的撞在木栏上,疼的龇牙咧嘴,可他不敢吱声。 “老了让你喝,你就得喝,还敢跟老子犟嘴,他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当老子的话是放屁呢!” 那看守骂骂咧咧,把酒从齐永的头上往下倒,又将他按在地上,用脚踩在他的头顶,将齐永的脸狠狠的压在地上。 齐永的那几个同伴,没一个敢上前劝阻。 因为他们知道劝阻的后果,是遭遇同样的殴打,真把他们惹毛了,还会将人拖到外面,打够了,才放回来,连晚饭都不给。 齐永趴在地上,双眼空洞,也不反抗,只是默默的承受。 司徒逸藏在袖内的手,慢慢的攥紧,正要上前劝阻,胳膊被人拉住了。 拉住他的人,正是苏离。 “不关你的事,别多嘴!” “可是……” 苏离干脆捂住他的嘴,“可是你个头,他被打几下也死不了,过来坐下!” 苏离直接将他拖到一边,按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 而司徒逸呢,此刻还有点呆傻。 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因着苏离刚刚的举动。 软软的手心,软的似乎可以融化到心底。 司徒逸不自在的别开脸,不想让人看到他在脸红。 苏离因为无事可干,便注意到他在脸红,于是凑上前,盯着他的脸看,“你在脸红?为啥?” 司徒逸眼神闪烁,也不敢看她,而且感觉到苏离气息的靠近,更加不知所措了,“不为什么,你靠那么近干嘛,离本公子远一点。” 苏离无声的笑了,她发现一个好玩的事,原来逗弄这个看似嫡仙般的男子,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她索性盘腿在他旁边坐下了,“这里地方太小,我离不远啊,倒是你,为什么一直不敢看我,是不是心虚了?” “没有的事,你别胡想,”司徒逸朝旁边挪了挪,想要离她远一点。 对面被打伤的齐永,被同伴拖了回去。 除了脸上有几处伤,倒是没有大碍。 等到看守骂骂咧咧的离开,齐永恨恨的吐掉嘴里的血沫,眼睛盯着那看守的背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 旁边的同伴劝他,别惹事,在这里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多活一天算一天,逞一时之气,招来一身的伤,没必要。 齐永坐了一会,又将阴森的目光,放在司徒逸的身上,如狼似虎的眼神,好像恨不能将司徒逸拆吃入腹。 苏离猛的抬头,周围隐藏的冷厉气场,陡然释放,森冷嗜血的盯着对面的齐永。 齐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冷的眼神,好可怕的杀意,这……这小子不好惹。 在齐永收回目光之后,苏离也转开眼睛,只要他们不来惹自己,她不会动手。 司徒逸并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能感觉到齐永似乎他有所顾忌了。 苏离要等到夜里才可以动手,那两个看守喝高了,入了夜,便趴在桌上打呼噜,声音大的震耳朵。 晚饭果然没有送来,应该是看守故意饿他们几顿。 齐永几人拢着袖子,靠在一起昏昏欲睡。 一个个肚子饿的咕咕叫,可是没有吃的,他们又能如何? 司徒逸也累了,靠着栏杆,微微蜷缩着身子靠着。 唯有苏离此刻是最清醒的,她就坐在司徒逸旁边,一双眼睛比星辰还亮。 夜深人静,四周静的只有呼吸可闻。 一股微风吹过,牢笼内哪还有苏离的身影。 司徒逸离她近,也知道她晚上肯定会行动,所以他最先感觉到。 第275章 剿灭山贼(四) 坐直了身子,看着对面熟睡的几个人,他干涩的咽了口唾沫,不会被发现吧!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司徒逸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齐永因为被打,全身都疼的厉害,睡的也不踏实,不自在的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无意中睁开,正好看见司徒逸正襟危坐,一脸的紧张。 齐永打了个冷颤,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他从地上翻起,朝司徒逸走过来。 待走近了,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他在司徒逸跟前蹲下,一脸冷戾的看着他,“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司徒逸还算镇定,没有自乱阵脚,“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但是奉劝你一句,什么都别管,也许大家还要机会活下去。” 齐永拢了拢袖子,也没笨到这个时候拆穿他,不管那个小子是怎么离开的,他不作声,装聋作哑,即便他后来被捉住,也跟自己无关。 可要是那小子真找着出路,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这两人不带他走,那就休怪他来个鱼死网破。 齐永恶狠狠的指着他,“你们如果有办法离开,必须得带着老子,否则老子一定不会让你们离开,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司徒逸不想理会他的威胁,想想他跟苏离冒着危险,潜入落风寨,还不是为了救人,现在反倒落个好心不得报的下场,岂不是很可悲。 苏离鬼魅的身影,在山寨的房屋之间飞越,因为觉得那伪书生挺怪,她首先找到那处小院,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 小院的屋子里透出微弱的光亮,苏离用手指捅开窗户纸,透过小孔朝里面看。 伪书生坐在类似书桌的桌前,身前铺着白纸,而他握着笔,蘸了墨,似乎要在纸上写什么。 “百叶双桃晚更红,窥窗映竹见珍珑……” 伪书生嘴里念念有词,却迟迟不下笔,连墨水滴在纸上,也没写出半个字来。 “唉,这个要怎么写……要不本公子还作画吧!” 说是作画,可他只会在纸上画来画去,最后弄的整张纸糊成一片,像三岁小儿的涂鸦。 苏离看的嘴角直抽抽,她还以为这人有点文墨,没想到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假书生。 伪书生拿着自己的画,似乎还很满意,移近了油灯,慢慢欣赏。 苏离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悄悄的离开小院,朝山寨周边飞去。 在他离开之后,伪书生放下涂鸦纸,抬起头,他看的方向,正是刚刚苏离所在的位置。 “哼,黄毛小儿也妄想破坏爷的山寨,不自量力!”伪书生嘴角勾起一抹笑,与他刚才那副无知的样子,截然不同。 苏离在附近搜寻了一阵,找到一处密道,是利用山洞延伸到山下。 她探了一段,因为时间紧,不敢再继续探下去,只好原路退回。 当她重回囚牢时,司徒逸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下了。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习惯苏离在身边,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当有一天,忽然发现她不在身边时,那种落差失望,叫人胸中憋闷,无法释怀。 苏离轻而易举的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又将牢房重新锁好。 另一边的齐永也撑着头,不敢入睡,当看见苏离如此轻松的打开牢门,他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他扑过去,检查牢门的锁。 司徒逸朝旁边挪了挪,给苏离腾了块干净的地方,用眼神问她探听的情况如何了。 苏离点头又摇头,司徒逸正要追问,一转头,只见齐永凶恶的朝他们扑过来。 “你们可以打开牢门,为什么要再锁上,你是不是有办法离开?” 苏离只用一根手指,便隔开他扑过来的身体,表情平静,“即使打开,你们也下不了山,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机会成熟,我自会带你们离开!” 齐永将信将疑,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敢说,因为他感觉到戳在胸前的手指,硬的像铁,他根本无法前进一分。 他重新躺回原来的地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生怕这两人撇下他们,独自逃走。 直到天亮时分,齐永才睡着。司徒逸担心了一晚上,也撑不住了,脑袋靠着木栏,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离没敢完全睡着,留了几分神志警惕着周围。 清晨时分,苏离也睡着了,司徒逸在不知不觉之中,整个人倒在苏离的身上,脑袋倚着她细小的肩膀,双手也揽着她的腰,像个无尾熊似的。 苏离被他抱的有些不舒服,可她习惯了司徒逸身上的气息,潜意识里没想过要避开,于是两人就这么互相靠在一起睡着了。 司徒逸是被一道炙热的光线扰醒的,他动了动酸疼的身子,脑子一时还不清醒,左右看了看,下一秒双眼便瞪的老大。 这……这头熊什么时候来的。 蹲在牢笼外,用炙热的眼神盯着司徒逸,恨不能将他扒光了拖到床上的,正是大熊。 他想了一晚上,可是碍于老大的威慑,不敢随便跑过来。 今早还是借着给他们送饭的借口才跑来的。 这一来,便瞅见睡美男图,叫他怎能不心痒难耐。 司徒逸吓的一个激灵,身子往后退。 大熊嘿嘿的笑,将手里的拖盘递了进去,“你快吃吧,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知道你一夜没吃东西,现在肯定饿了,快吃啊!” 司徒逸看着他笑,只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已经掉下几层,看着他端来的东西,是稀饭,还有几个包子,一碟小菜。 齐永也醒了,一看盘子里的东西,俩眼发直,口水都流下来了。 其他人也相断醒了,不过在眼馋之后,众人很快就明白大熊的目地。 一个个都用暧昧的眼神看司徒逸,大熊这个癖好,谁不知道,他会送饭给一个男人,肯定是别有所图。 “不必了,你拿走,”司徒逸羞愤异常,把头转向另一边,不肯看他。 苏离也醒了过来,她很坦然的接过饭菜,拿起一个包子,神态自若的吃了起来,并将那碗粥递给了司徒逸。 “你!”司徒逸震惊了,她怎么吃的下去。 苏离面无表情的看他,“吃饱了才有力气!” 第276章 剿灭山贼(五) 当一个人面临绝境之时,还需要讲究什么气节,什么性格吗? 能活下去,就够了。 人没了,一切都没了。 小的时候,她被塞进营中训练,生的野的,甚至连活物都吃过,现在有这么好的食物,为什么不吃? 司徒逸呆呆的望着她,看到她眼里的坚决,他顿觉惭愧,无地自容。 “谢谢!”司徒逸明白她的做法,食物是她接过去的,与他无关。 苏离清冷的笑了笑,将剩下的食物丢给齐永等人。 众人一拥而上,瞬间将食物抢的干干净净。 大熊也不在意,只要美男子吃了他送的食物就好。 跟美人打好关系,慢慢的,一步一步来,说不定他还能俘获美人的心呢! 想想还挺美的。 大熊扒着栏杆,殷勤的说道:“喂,你慢慢吃,别着急,中午我再给你送些过来,我告诉 你哦,这些吃的,可是我偷偷送来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呢,我们寨主很抠门,把食物看的紧。” 司徒逸本不想搭理他,可是苏离悄悄用胳膊拐了他一下,示意他上去接话。 司徒逸只好硬着头皮,对着大熊艰难的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这一声,可把大熊激动坏了,还以为美人被他的行为感动了呢! “那……那个你别急啊,等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从这里挪出去,”大熊说的含情脉脉,一个劲的朝司徒逸抛媚眼。 如果不是有苏离挡着,司徒逸恐怕真要吐了。 等到大熊离开,司徒逸捂着胸口,还是觉得快窒息。 苏离淡淡的看他一眼,试着提议,“如果能从大熊口中套出我们需要的消息,也许我们就能早点出去。” 司徒逸猛的转回头来,难得露出凶巴巴的目光,瞪她,狠狠的瞪她,“你休想!” 死丫头,居然想让他牺牲色相,这丫头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还有比这更蠢更愚不可及的主意吗? 嫡仙般的人儿,也会发火,百年不遇的奇景。 苏离嘴巴动了动,也不知是被他吓到还是惊到,纳纳的说道:“不干就不干,你发什么火呀。” 司徒逸气结,觉得好无奈,听听这丫头的语气,说的多少轻松,她难道不懂得,男人也会受伤的。 整个上午,司徒逸硬是没主动跟她说一句话。 苏离本来话也不多,他不说,苏离也不吱声,靠着栏杆,在脑海里将昨夜发现的密道又回忆了一遍。 司徒逸挺了一个时辰,终于憋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真要被这丫头给逼疯了,即便不疯,脑子也会不正常。 而且更悲催的是,他想上茅房。 再嫡仙的人,在没成仙之前,那也得吃喝拉撒睡,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这都是本能。 憋了一晚上没喝水,可还是想上茅房。 齐永那帮人也要上解决生理需求,可他们不去茅房,背过身去,在牢笼的一角,有个洞,下面是空的,好像是暗道之类的,应该是可以流到外面。 他们那帮子人,都在那里解决。 问题是,司徒逸做不到啊! 他被憋的狠了,脑袋冒汗,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 苏离被他不正常的动静惊醒,奇怪的看他,“你怎么了?” 司徒逸心里清楚,一时半会,他们根本走不了,既然走不了,这上茅房的问题就不可能回避,可是要他对着一个姑娘家,谈论上茅房的问题,他又怎能开得了这个口。 “我……我那个……”他支支吾吾的,脸都憋红了。 苏离观察他的表情,视线又往下,看了看他扭捏的地方,心中了然,“你想上茅房?” 司徒逸还在酝酿呢,冷不丁被她说中,整个人怔住了,瞪大了眼睛看她,“你……你怎么知道?” 苏离朝天翻了个白眼:废话,看你扭的那个样,不是上茅房,难不成是来了月事? 她站起来,敲了几下围栏,对外面的看守叫道:“喂,你们过来一下,我家公子要上茅房。” “上茅房?”其中一个看守,满脸嫌弃的走过来,不耐烦的指着那个洞,“上什么茅房,就在那个洞里解决,再拿土疙瘩擦擦,不就成了嘛!” 苏离嘴角抽了抽,回头看时,果然发现在洞的不远处,有几个泛黄的土疙瘩,顿时胃里一阵作呕。 司徒逸更是白了一张脸,让他用那个擦屁股,不如一刀砍了他来的痛快。 苏离忍着恶心,再次跟他商量,“恐怕不成,我家公子昨儿有点拉肚子,我担心他在此解决,会污染空气。” 司徒逸想撞墙了,他的一世英名,一世风采,就这么毁了? 齐永等人也跟着起哄,这里本来就够臭的了,再弄的更臭,他们还要不要待了。 “让他去茅房,不能在这里上大号!” “对,不能让他上大号,难道要把我们全臭死在这儿啊!” 看守被他们吵的烦了,估计也是怕弄的他们吃不下饭,只能同意。 “给你们开锁可以,但别给爷生事,找个角落就地解决,我们这儿可没有专门的茅房!”守卫怕他们逃跑,又给他们戴上铁链。 苏离是小厮,自然也要一并跟随。 司徒逸硬着头皮,跟着守卫往外走。 山寨的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杂草林,有些杂草长的太过茂盛,有一米多高。 苏离从地上捡了根棍子,递给司徒逸,“喏,拿着这个,走到那边先拍打一番,别叫蛇给你咬了。” 司徒逸囧的不行,可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木棍,走了几步又回头,因为他想起苏离是女子,“喂,你转过头去,不要看。” 苏离嗤笑,“知道了!”真是矫情的男人,看了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也没啥好看的吧! 看守蹲在不远处,闲着没事,一个劲的盯着苏离看。 大概是瞅着她一身的小厮衣料挺好,再瞧瞧自己身上的,好像一个月没换过了,臭是肯定的,主要是还有好多虱子,到了夜里怪痒的。 其实司徒逸还是觉得别扭,苏离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常人要好,不管他怎么避,估计都会被她听见。 想着想着,司徒逸解腰带的手停在半道,怎么也解不下去。 第277章 剿灭山贼(六) 他实在是做不来啊! 于是,司徒逸又走了几步,离苏离更远,站住了,又觉着不对,便又走几步。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已经离苏离很远了。 司徒逸看了眼四周,这才觉得安全一些。 他解开腰带,正要褪下裤子,解决自己的三急。 他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一双色眯眯的大眼,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解裤子的动作,心里不断的默念:解啊解啊,快点解啊! 司徒逸虽然不习武,可是基本直觉还是有的。 他怎么感觉周围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弄的他好不尴尬。 片刻之后,他释放完了,飞快的搂上裤子,系上腰带,正要回头,身子还没转过来呢,就对上一双色眯眯的眼睛。 “啊!”司徒逸吓的魂飞魄散,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差点摔倒在地。 “美人小心哪!”大熊生怕美人摔坏了,急忙伸手拉住他。 司徒逸站稳之后,用力甩掉他的手,嫌恶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跟他拉开距离。 大熊不死心,还要伸手去摸他,“美人,你别怕啊,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大熊虽然粗鲁,但我不下流,你看看你现在,落到这步田地,如果家中没人来救你,老大肯定要把你卖掉,说不定还会卖到红倌这种地方,与其受人侮辱,被人践踏,何不跟我相好?” 司徒逸捂着胸口,压下作呕的感觉,“你说够了没有!滚远一点,别再靠近本公子!” 大熊才不理会他的拒绝,他不喜欢女人,觉得女人太吵,还是男人好些,心情不好可以一起喝酒,也不会哭哭啼啼,多省事。 他刚才是蹲在这里上茅房,无意中发现司徒逸也走了过来。 虽然没瞧见前面的风景,但是后面的风景,他可是瞧见的,心里痒的跟猫抓似的。 就算不能扑倒吃掉,好歹也给口汤喝。 “你别再过来!”司徒逸真吐了,太他妈的恶心了,苏离哪去了,为啥还不出来。 大熊一脸的奸笑,“美人,你别躲啊,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司徒逸发觉脚下有异,扭头一看,身后已退无可退,是滑坡,坡上荆棘密布,摔下去便有可能被扎成马蜂窝。 大熊也瞧见他无路可退了,其实他真的没想干嘛,就想揩点油嘛! 伸着一双肥厚的手,朝司徒逸摸过去。 还没摸到,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道,像是要将他的手臂折断。 他正要痛叫,喉咙却被人堵上了。 苏离从大熊身后走出,嫌弃的看了下自己的手,回头要好好洗个手才行。 刚刚听见这边有异样的动静,她放心不下,才过来瞧瞧。 这一瞧,差点惊掉下巴,场面太诡异,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快要跑到嘴边的笑意。 司徒逸见大熊不动了,又瞧见苏离从大熊身后走出,顿时觉得无地自容,看她腮帮子不住的抖动,司徒逸颓败的蹲下身,有气无力的道:“你想笑尽管笑好了,本公子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碰到这种事,天理何在!” “噗!咳咳……”苏离背着手,还是没忍住笑。 她点了大熊的穴道,伸手一推,将他从坡上推下去,大熊庞大的身躯,顺着山坡一路往下滚,期间不知触到什么机关,被射中了眼睛,一只脚也被捕兽夹夹住,变的血肉模糊。 司徒逸心里憋屈,被苏离抓着从草丛里走出来,那名看守的山贼早已不耐烦。 “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妈的,害老子在这儿白等,快点回去!” 苏离走在后面,攥紧了拳头,忍着没有爆发。 一天过去,到了夜里,苏离再次点了看守的穴道,潜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顺道弄了些吃的。 寨子里的厨房,实在不能看,又脏又乱,她只找到些冷包子跟肉干,拿回来之后,分给牢里的众人。 经过一夜的探查,她已摸的差不多了,打算天亮之前行动。 只需点燃山寨里的房屋,埋伏在山下的援兵便会冲上山,到时里应外合,即可将这群人歼灭。 当然这个事,还需谨慎,苏离只有一人,她所能做的,也仅是捉住伪书生,但前提是保住司徒逸的性命。 好在司徒逸脑子灵活,他调动了齐永等人,让他们帮助占领山寨。 与其仓皇的逃下山,不知生死,倒不如拼命一搏,占领此地,等待援兵。 商议好了计策,苏离乘着看守打瞌睡之迹,捏起石子,隔空打穴,点了二人的穴道。 齐永等人内心激动,终于能逃出这个破地方,重回人的生活,他们更恨不得将这伙山贼千刀万剐。 一行人潜到外面,发现四周静的只有风声。 齐永手里握着树枝,用来防身,几个人靠在一起,警惕的盯着四周,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安静的有点不正常。” 他身边的一个人摇头,“现在是凌晨,都在睡觉,没有声音也很正常,你别自己吓自己。” 另一人坚定的道:“不管有没有意外,我们都要拼一拼,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是不想回那个鬼地方了!” 司徒逸沉声道:“擒贼先擒王,先拿下他们的老大再说!” 苏离点头,“好,他所住的小院,关上门亦可以防守,你们跟紧了,别掉队。” 其他人纷纷点头,他们敢不紧跟着吗? 潜入之前那间小院,苏离先跳了进去,将院门打开。 司徒逸跟着进来之后,看了眼平坦的地面,忽然拦住了其他人,“别再往前,这里设了陷阱。” “陷阱?在哪,我们咋办?” 众人慌了,无措的挤在一起。 司徒逸面色肃然,没有半点慌乱,此时方显谋士本色,“不必惊慌,都是一些小计谋,上不了台面,你们跟着我走,不该碰的不要乱碰,也不要踏错了步子。” 众人纷纷点头。 苏离也没有插嘴,陷阱这个东西,她并不陌生,她也能看出这里设下的埋伏,并不高深,凭她一人之力,可以轻松的闯入,只是后面这些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摆脱了。 司徒逸在地上观察了一阵,便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第278章 剿灭山贼(七) 他的步子,初看没什么异样,可若是细看,便能瞧出他走的并非直线。 快要靠近木门时,苏离面色一变,突然一把拽过司徒逸的身子,举掌便迎了上去。 双方对掌,苏离的内力似乎胜了几段,只听屋里有重物摔倒的声音,连油灯也灭了。 “你们在这儿等着,别乱走,我进去收拾了他,”苏离简单交待了一句,抽出腰间的软剑,便冲了进去。 在黑暗中,有内力的人眼力总是格外的好,苏离也不例外。 她搜索到伪书生的方位,手中的剑便刺了过去。 伪书生被她的内力震伤,正捂着胸口喘气,他需要缓一缓,没成想,对方这么快就攻了过来,他只好也抽出剑,迎了上去。 过了几招,两人都有震惊。 苏离是震惊此人的武功,竟如此之高,根本不像个山贼。 伪书生则震惊,他看走了眼。 本以为苏离不过是个有点武功底子的高手,没想到,他遇上的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几十招后,伪书生内力不济,底盘不稳,一个错身,被苏离的剑刺中。 他见情势不妙,撤了剑便要逃走,苏离眼疾手快,脚下踢飞一把椅子,拦住了他的去路,伪书生又被打落在地。 人被逼到了绝境,潜力无限大。 伪书生也是,情急之中,他也不管抓起什么,都朝苏离扔过去。 屋里漆黑一片,苏离没能及时闪开,被一股热烫击中,好像是灯油之类的东西,还挺疼。 伪书生乘此机会,翻身从后窗逃了出去。 苏离追到窗边,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心中一阵懊恼,居然让他跑了,过了今天,再想抓住他,肯定会更难。 顾不得多想,她摸索着点上屋里所有的油灯,把屋子里照亮,让外面的人都进来。 司徒逸进来之后,第一时间看了苏离,当瞧见她肩上湿了一块,觉得有异,“你这里怎么了?不像是水,是油,你被烫伤了?” 灯油烫有在身上,滋味能好受吗?为啥这丫头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苏离拨开他的手,“我没事,这点小伤,何足挂齿,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慢着,先给你的伤上药,”司徒逸拉住她,不由分说的将她拖到另外一间屋子。 “我都说了没事,外面还有那么多山贼,你别拦着我,”苏离不想跟他争执,推开他便要出去。 司徒逸这回铁了心不让开,“不行,非得上药不可!” 男人固执起来,管你武功有多高。 苏离很气愤的发现,她跟司徒逸争执的结果,竟然是自己妥协,因为她下不了狠手推开他。 司徒逸其实心里也诧异着,可他很会装,脸上表现的十分平静。 将苏离推坐在椅子上,移近了油灯,又从怀里掏出伤药,为了防止被人搜到,备用的伤药是用布包着的,贴身收藏。 解下苏离的外衣,还有里衣,雪白线条优美的女子肩膀,便呈现在司徒逸眼前。 被灯油烫红了一大块,被她雪白的肤色一衬,更加狰狞可怖。 司徒逸没做多想,倒了些药粉,涂抹在伤口上,动作很轻,好在伤口没烂,待会也不用刻意包扎。 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多想,更没想过这般解了一个女儿家的衣服,有多孟浪。 直到擦完了药,一转头,看见苏离像红辣椒似的耳朵时,他才恍然有所察觉。 “对……对不起,我一时着急,不是有意的,”司徒逸说白了就是个纯情男,哪里遇过这样的事,刚才也是太着急了,所以才没想那么多。 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他居然敢脱女子的衣服,天哪! 苏离倒是不在意,拉上衣服,稍稍整理了下,便站了起来,“无妨,你在这里待着,哪也别去,我解决掉外面那些人,很快便会回来。” 司徒逸拉住她,“怎能无妨呢?我轻薄了你,自然要对你负责,小离,回去之后,我们成亲吧!” 最后几个字,是他最后关头加上的,算是冲动,可冲动之后,是全身心的舒畅。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几日,总感觉心情郁闷,原来最根本的原因出在这里。 他……是喜欢苏离的,否则何苦跟着她,前来平定匪徒,何苦担心她的安危,看她受一丁点的伤,都过不得。 原来这就是喜欢,呵,他早该知道的,瞧瞧主上,不就是这么爱护夫人的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离被惊吓住了,一把甩开他的手,像看怪物似的看他,“你,你疯了吧!” 不是疯就是傻,这大叔果然脑子不正常,忒不正常了。 “没疯,不过要是我再不说,再跟你耗下去,估计就该疯了,所以,为了让本公子好好的活着,小离,跟我成亲吧,”想通之后的司徒逸,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春心荡漾,俊美的脸恨不能贴上苏离惊恐的小脸。 “不可理喻,你慢慢清醒吧,我回头再来看你,”跟他说不通,苏离只好先撤,再跟他扯下去,还不晓得他会再蹦出什么奇言怪语呢。 司徒逸瞅着她的背影,又不知从哪摸出了扇子,啪一声打开,扇的那叫一个倾国倾城,“再清醒,我的话也是一样,不会变,小离,好好考虑一下,本公子等着你的答复。” 苏离逃也似的飞出了一院,心中也烦躁的要命,可她不懂这种烦躁的情绪从何而来。 刚才他们在屋子里的打斗,已引起附近山贼的注意。 苏离正愁心中的烦躁无法纾解,他们来的正好。 她如入无人之境,顺道点了一处茅草屋,熊熊的火势迎着升起的朝阳,升腾而起。 援军来的很快,半个时辰之后,小队长带来的人,便将山寨里剩下的贼人控制住了,还在山坡下发现半死不活的大熊,倒是让那个伪书生逃走了。 寨子里的机关,也被尽数拆除,为了斩草除根,落风寨被付之一炬。 铲除了落风寨,苏离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下了山,他们回到客栈。 在山上弄的又脏又臭,他俩第一时间当然是洗澡换衣,特别虽司徒逸,足足洗了三遍,头发也洗了三遍。 第279章 抗旨不遵 男子也留长发,但比女子的长发要短些。 司徒逸换上干净的衣服,捧着干燥的巾帕,坐在窗外擦发。 房间内点着熏香,是他常用的香料,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哪里不干净。 另一边的苏离,可比他省事多了,从头到脚洗了一遍,用内力将头发烘干,换了衣服便出来了。 路过司徒逸房间的时候,她脚步停顿了下,便继续往楼下走。 现在已到了用午饭的时间,酒楼内大多数客人,都是她带来的官兵,见她下来,全都站起身。 苏离面无表情的一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身在外,不必拘礼!” 她在小队长身边落座,看了眼坐着的其他人,问道:“先前跟我们一起关押的那些人呢?他们为何不在这里。” “他们都各自离开了,只剩那个叫大熊的,好像是无家可归,而且此人力气很大,小的想将他留在营中,为我们所用,”小队长如实汇报。 苏离还没答话,司徒逸坐楼上下来了,“不可,不能留他,此人不善类,早些处置了!” 司徒逸换了身银白色暗云纹的宽袖长衫,银色宽边腰带,将他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 长发因未全干,被他用缎带,简单的束起一些,不似平时梳理的一丝不乱,反而有种凌乱的惑人之美。 瞧瞧这底下,以及酒楼外,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看他的眼神,便知道此刻的司徒逸,是何等的妖孽。 苏离撇了下嘴角,对他的风骚行为,不置可否,低下头,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处置了太可惜,留在队伍着做个粗使杂役也好,你这么想他死,是不是心里不舒服?” 她知道司徒逸在山寨里遇到什么了,也知道他肯定巴不得大熊早点死,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这么做。 司徒逸翩然的她在身边坐下,手中的扇子也解不了他心中的怒气,“什么粗使杂役,你队伍里缺人吗?要是缺的话,本公子随时能给你招人来,为何非要他。” 一想到那个大熊,司徒逸心里像吃了苍蝇似的,如果以后都要看见这个人,他还要不要活了! 苏离忍下笑意,故作为难,“这个……也不是非他不可,只是觉得他也挺可怜,不是你说的,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对吧?” 这是今日下山之时,司徒逸对她说的话,现在倒是用在他身上了。 司徒逸气结,“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本公子做对,要想留下他也可以,你跟本公子成亲。” “咳咳,”苏离喷茶了,“你怎么又提这茬,别再说了成吗?” “为何不能说,你未嫁,我未娶,怎么就说不得了?”司徒逸毫不气馁的追问。 苏离也急了,重重的搁下手中的茶杯,凶巴巴的瞪他,“我也说了,不用你负责,我们习武之人,男女不防并不看重,你不必执着,以后休要再提什么成亲!” 她声音不小,店里的人差不多都听见了。 那些她带来的官兵,看见这一幕,差点惊掉了下巴。 如果苏离不穿女装,不梳女子的发髻,也不去看她的脸,根本无法相信她是女子。 他们在野外一起待的时间久了,苏离连坐姿走路,都跟男人无异。 而司徒逸,跟她恰恰相反。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怎么看都别扭。 司徒逸此刻一心想的都是苏离说的,男女之防不看重,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在他之前,还有男人看过她的身体?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司徒逸手里的扇子都快被他捏碎了。 “除了我,还有谁看过你?”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如果她敢说名字,不管追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派人挖了那人的眼睛。 他虽手无缚鸡之力,可并不代表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师爷,他藏在暗处的势力,只有公孙靖知道,连穆青跟胡子义都不清楚。 苏离抓了个包子,塞满了嘴,眨着茫然的眼睛,“不记得了,你问这个干嘛?” “你说干嘛?以前怎么样,本公子日后再跟你算,但是从今以后,你再敢当着别的男人面解衣服,本公子定会挖了他的眼睛!”司徒逸慢慢凑近了她,眼神那叫一个狠,纵然是苏离这样的高手,也不免被他的眼神惊到。 “神经!”苏离觉得跟他无法沟通,既然沟通不了,那就当他说的话都是放屁好了。 关阳城刚刚传来消息,阿姐有了身孕,她打算回去看看,躲了几个月,总归是要回去的,不管如何,关阳城现在是她的家。 司徒逸边吃饭,连观察苏离的神情。 小丫头脑袋不大,想的倒挺多,担心了那么多人,为啥就没有他呢! 用过饭,众人收拾了一番,便打算上路回关阳城。 还未出镇子,突然从镇外涌进来一队身着黑盔甲的人,足有近百人。 个个手里执一柄漆黑的剑,脸上的戴着恶鬼面具。 本以为这队人马,会经过他们,却万万没想到,领头的人,直接将他们拦下。 “你们是何人?拦住我们又有何事?”司徒逸心里清楚,这帮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拦截他们,他更清楚这帮人的身份,所以他很谨慎。 领头人似乎认出了他,恭敬的朝他抱拳,“司徒先生,我们是何人,您应该清楚,此事与您无关,请先生不要插手!” 领头人随即看向苏离,“十一,你擅自离开,可知犯了何罪?” 苏离清冷的小脸,很冷静,没有一丝起伏,“我不是十一,我是苏离!” “你要抗旨不遵?”领头人周身气场猛然骤变。 他身后的随从,齐刷刷的拔剑。 苏离仍旧变色不变,“既已不是十一,何来抗旨不遵,此地是关阳地界,你们是想在此地动武吗?” 领头人似乎犹豫了下,不过很快便道:“是关阳又如何,同样是我北梁国土,“十一,即便你逃掉了,你身后那些人,统统都要死!” 没错,纵然苏离武功再高,想要从黑甲军包围下,突出重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她身后那些人,终将成为黑甲军的刀下亡魂。 苏离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握着缰绳的手,不断收紧。 第280章 找死的洛黎 如果是以前,她不会在乎旁人的生死。 弱肉强食的世道,谁又能顾得了谁,能活下来的,都属不易。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已不是从前的十一,她现在是苏离,有亲人,有朋友,有血有肉的一个活人。 司徒逸已听了大概,凌厉的目光看向对面的黑衣领头人,“大人说话,也在考虑后果,没错,你可以杀掉他们,在你们的眼里,这些小兵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但是本公子得提醒你一句,皇上是北梁的皇上,并非关阳城的皇上,你非要在此杀人闹事,后果自负!” 领头人紧紧皱着眉头,他不在意苏离的威胁,却无法忽视司徒逸的威胁。 世人谁不知司徒逸是何人,他是公孙靖最信任的军师,手中的势力阳是深不可测。 如果此时身在京城,他绝不会惧怕司徒逸。 可这里是关阳城,公孙靖此人,若是狠起来,绝对六亲不认。 “看在司徒先生的面子上,我可以退一步,既然此地由公孙将军做主,那我便随你们一道回关阳城,与公孙将军商谈!”他就不信,公孙靖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苏离,得罪皇上。 恐怕他们不清楚,皇上已着手想办法,处理公孙靖的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司徒逸勉强同意了,他们现在处于弱势,的确不应当在这里跟他们闹翻,可一旦回了关阳城,那就由不得他了,凭苏离护妹的疯狂,这个领头人还不晓得会怎样呢! 苏离心中,其实不愿将自己的麻烦带回关阳城。 阿姐有了身孕,她不想阿姐为自己的事操心。 回程的路上,那领头人一直用监视的目光,看着苏离,生怕她半路逃跑了一样。 而他也不是太担心进入关阳城,凭他带领的人马,进出关阳,并不是什么难事。 苏桃这头一胎,怀的甚是辛苦,听有经验的婆子们说。 女儿最会折腾人,要是儿子,定是会心疼母亲,所以她们猜测苏桃这一胎怀的是女娃娃。 苏桃倒不是很在意,这里又没计划生育,第一胎不是男娃,再生第二胎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她倒是有点担心公孙靖,担心他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公孙靖最近也是处于神经高度集中的状态,对苏离的小心思把握的极准。 所以,在看出娘子有担忧之后,他立马明确表示,生男生女都一样,全府上下,谁敢多说一个字,掌嘴二十。 这下可把府里的婆子小厮们,吓的噤了声,哪还敢多说一句。 这几日,胡子义跟卓沁儿的关系,也有了改进。 胡子义人粗,心不粗,变着法的哄媳妇开心。 他当然得哄了,第一次床弟之欢,把媳妇吓坏了,之后再不肯跟他同床。 他只能循序渐进,慢慢的哄骗,巴望着早点能过上,抱媳妇上炕,暖香在怀的好日子。 为了这个事,他连军中的事都不管了,全数交给穆青。 自打穆丁山走了之后,穆青半点都不想回家,整日在军中泡着。 按着之前定下的策略,将军中的士兵,悉数派了出去。 在入冬之前,将土地划分好,等到来年春天,化冻之时,便可以耕种。 为此,军中开始大量饲养耕牛,整个秋日,无论是军中,还是百姓,都忙碌的要命。 冬日,河上也开始结冰,船运耽搁了下来,所有的物资都要靠马车来运。 苏桃这几日便在操心官道的事,现在农田里的活,都完成了,公孙靖便调动军中的人,开始修路维护官道的事。 那位跟随卓沁儿前来的王大人,也正式投入到关阳的政务中。 有些琐碎的事,最适合文官去做。 苏离带着人进城门时,守城士兵看见司徒逸跟她走在前面,慌忙单膝跪下,“见过公孙先生,苏统领!” 统领一职是公孙靖给她安上的,苏离并不在意,有没有官职,于她来说,又有何区别。 司徒逸理了下身上的披风,看了眼巍峨的城门,“都起来吧,近日城中未必会太平,你们的盘查,要格外仔细,莫让奸细混入城中,尤其是非本地人,要慎之又慎!” “是,小人明白,城中四个城门,都已加强管制,”那人答道。 司徒逸挥退了城门守兵,领着众人进城。 黑甲军统领看了看城中繁华的景像,虽然关阳城不如京城华丽,但此地的繁华,仍然出乎他的预料。 苏离一路上,始终沉着脸,经过阿姐开的几间店铺,脸上的神情才有所变化。 新开的几间熟食店铺门口,每到饭点,总是排很长的队。 因为苏桃的秘方不外传,关阳城的人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于是便形成了一方霸主的地位。 好在苏记美食铺的服务还算不错,伙计对客人一视同仁,无论富贵贫贱,全都笑脸相迎,这其中也有洛黎的一份功劳。 既然是合作关系,他扶持一下苏桃的产业,也无可厚非。 为了这个事,公孙靖没少给洛黎冷眼。 可总归只能给冷眼,他却不能动洛黎,这小子也鬼着呢! 这不,路过苏记美食铺门口的时候,苏离便碰到洛财主,一副腰缠万贯,富的流油的模样。 身旁跟着两男两女,有捧茶盏的,有端瓜子点心的,总之,都是跟在洛黎身边伺候着他的下人。 洛公子手里捧着巴掌大小的金算盘,一边走路,一边扒拉着,似乎是在算账。 一顶宽敞的软轿,跟在他身边,随时等着主子乘坐。 苏离以前就看不惯这小白脸,此刻憋了一肚子的火,眼见洛黎的轿子挡了自己的路,脸色当然不好看了,“喂,姓洛的,把你的轿子往旁边挪挪,挡着路了!”苏离冷着脸。 司徒逸在进城门之后,便带着随从去了府衙,离开这么些日子,府衙内积攒了很多政务,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实在不想跟大熊再待下去,也不知苏离怎么想的,不管他如何反对,非要带着大熊同行。 黑甲人也没有随她同行,既然到了关阳城,他们也不能肆意妄为,想见公孙靖,必须投递正式的拜帖,否则惹了他不高兴,此行的任务,恐怕就很难完成了。 第281章 送红倌去 洛黎刚刚算的正起劲,就差最后一步了,被他冷不丁的一吓,算盘珠子乱了,又得重算一遍,气的他,俩眼冒火,“小丫头,你说话那么大声干嘛,没看见本公子在算账,几万两的数目,被你这么吓,全都没了!” “没了再重新算,让开!”苏离不耐烦跟他吵架,她深知此人一向无赖。 果然,洛黎还真就无赖上了。 妖娆的红衣轻摆,身若无骨的靠在轿子边,“你这丫头,人不大,脾气却不小,过了这么些天,脾气一点都没改,要不是苏桃宠着你,护着你,就依你的脾气,早把人得罪光了!” 苏离眉头皱的更深,脸上的神情更阴暗,“那又如何,跟你有关系吗?娘娘腔!” “喂,你说谁娘娘腔呢!”妖媚的男人,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是娘娘腔,他这叫妖孽好不好,哪里有女气了。 苏离冷笑,“你觉得我能说谁,这一身红衣,如果我没看错,红倌里的小倌倌们,最喜欢这么穿,你是不是也打算改行了?” 洛黎气的跳脚,“改你个头,本公子行的正,坐的直,你别信口开河,本公子虽然打不过你,那也不代表本公子怕了你!” “哦,你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我,那你还拦着我的路干嘛?找打吗?” “你……你你你……”洛黎发现自己词穷了,这丫头深得苏桃的真传啊,嘴皮子比苏桃还要毒,更可气的是,这丫头武功很变态,饶是他,有再多的钱,也不敢真的跟她对上。 苏离懒懒的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好狗不挡道,挡道不是好狗,洛公子不做小倌,难道要改行做狗了不成!” 洛黎气的眼睛眯了又眯,“小丫头,本公子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也不代表本公子就怕了你,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比武功还要厉害吗?” 洛黎笑的诡异,也许是他太无聊了吧,居然真跟一个小丫头扛上了。 也不管前后堵了多少马车,就是拦在这里不走。 苏离见他笑的怪异,心中觉得不妙,可是已经晚了。她试着提气,猛然发现内力全无,半点都提不上来。 “娘娘腔,你对我做了什么!” 洛黎一听她的称呼,笑脸立马变成阴脸,“本公子最新研制的逍遥丸,只需更短的时间,就能让人内力全无,唯一的缺点是,药效时间较短,大概一柱香吧!” “你!”刚一进城,就被人暗算,还是被一个娘娘腔暗算,苏离当然气不过,翻身下马,就要去揍他。 虽然她没了内力,但招势还在,力度不够,打人还是可以的。 洛黎身子灵活的一闪,躲开她的攻击,“喂喂,你还真敢在大街上行凶,别怪我没提醒你,关阳城的衙役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厉害着呢!” 苏离对他紧追不舍,气的洛黎后悔莫及,早知道就给她下软骨散,叫她动不得,看这丫头还敢不敢对他动武。 “这是怎么了?闹什么呢!”清冷悦耳的声音,从围观群众后方响起。 乍一听见这声音,苏离打人的动作一顿,洛黎闪躲的动作也一顿,围观的人跟着一顿。 久居关阳城的人,哪能不熟悉这声音是谁。 胆子小的人,不敢惹,胆子大的人更不敢惹,谁让这位城主夫人,收拾起人来,那叫一个狠。 “阿姐……”苏离忽然觉得委屈了。 在外面时,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也能隐忍着,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阿姐时,她所有的隐忍都会崩溃,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看见亲人,不自觉的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苏桃也很想她,天宝现在专心学业,除非必要,不怎么进城。 男孩子嘛,长大了,也是少年,总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她太需要一个贴心的妹妹,在身边陪着。 “小离,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最后一句,苏桃说的阴冷,听的围观群众纷纷后退,不敢去招惹这位怀了小世子的姑奶奶。 就连洛黎都感觉到了,嗖嗖的冷风,直往他脸上喷。 古语说的好,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子。 苏离跑到苏桃身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指着洛黎,“是他,他弄了顶轿子,把路堵了,我叫他让开,他不仅不听,还对我用药,让我失了内力!” 洛黎感觉后背又是一阵凉嗖嗖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怜见的,这么美的美男子,竟然露出一副受屈小媳妇的表情,怯怯懦懦的站在那,“小桃,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虽然本公子长的貌美如花,但你是有夫之妇,咱俩不合适!” 在洛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底划过一抹苦涩。 合适不合适,那也得试了才知道,可他连试都没机会了。 “袁七!”苏桃阴阴的笑,眼睛盯着洛黎,唤来了身后跟着的袁七。 这小伙子,现如今不光是兼了大总管的职责,还是苏桃的小跟班。 “夫人有何吩咐?”袁七恭恭敬敬的候着命令,现在让这位姑奶奶高兴,是他的头等大事。 要是姑奶奶不高兴了,他的好日子就会到头,主上的冷脸,他不想看哪! “将他绑了,送到最近的小红倌,待上七天才准出来!” 洛黎傻了眼,“不是吧?这个不太好,不如咱们商量下,送青楼怎样?” 苏离笑着,小虎牙都露了出来,“袁七,别忘了告诉红倌的人,洛公子接客,一百两银子陪吃饭,二百两银子赔聊天,一千两银子陪睡!”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哗然,洛黎的脸上更是一片灰败之色,他想死有木有。 “是,属下这就去办,”袁七面上还是那张淡定的脸,其实心里那个激动,他看洛黎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天了。 这厮本性风骚,只要主上不在家,便穿着一身红衣,到关阳府里晃上两圈,见着年轻的姑娘都得调戏一下,有时还会对他戏言。 碍于夫人的面子,他也不敢对洛黎动手。 眼下有个好时机,他怎会放过。 不管洛黎如何哀求,袁七冷着脸,直接点了他的穴,防止他用药,然后便将人拖走了。 第282章 来真的? 洛黎身旁的家仆,已经看傻了,他们也想阻止来着,可是再一瞧城主夫人那张森冷的脸,他们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苏离心里痛快了,关他七天就算便宜他了,以她的眼光看,这厮就该待在红倌里,永远都别出来了。 看完了热闹,苏桃便带着苏离回了府。 而另一边,洛黎正无所不用其极的贿赂袁七。 “喂喂,袁大侠,袁公子,咱打个商量好不好?你别送我去红倌,我给你银子,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 袁七不理他,专心的拖着他往前走。 “你不要银子?那我送你美人,什么样的美人都行,多少都行,你放了我就成……喂喂,你动真格的啊!” 洛黎话还未说完,就被袁七丢进一间红倌里。 白天红倌并未营业,小倌们都在里面歇着,突然听见一声惊呼,纷纷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这间红倌还挺有意的,小倌们房间的窗户,直接对着一楼的大厅,如果是夜里做些什么叫人脸红心跳的事,底下的人都能听见。 洛黎摔倒的姿势也够销魂的。 双腿叉开,头微微往后仰,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 外面穿的是红衣,里面却是雪白的绸缎,因为动作太大,导致衣襟散开,露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膛,再加上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以及脸上痛苦的表情,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瞧瞧楼上那些小倌们,羞红的脸色,暗暗的抽气声,便能想像此景有多勾人。 “哇,这是哪里来的公子,长的可真俊,如果他是客人,不收钱,我也愿意伺候他。”说话的这位小倌,长相身材都很清秀,加上他刻意模仿女子的神态举止,此刻他举着扇子,半遮着脸,活脱脱一个娇媚的小娘子。 另一房间传来不满的嘲讽,“行了吧,就你那个长相,倒贴钱人家都未必愿意,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到咱们这里,我瞧着,像是卖身的,若真是卖身的,估计咱们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头牌要被抢了,能好过吗? 洛黎听着上面的对话,气的真要吐血。 好在穴道解了,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恶毒的瞪着袁七,“小子,本公子警告你,别把事情做绝了,本公子不敢动苏桃,还不敢动你吗?” 袁七背着双手,闲闲的靠着门站着,“别急啊,等老鸨出来,我还得跟他讨论下价钱,在关阳城,夫人的话就是圣旨,你那些威胁的小伎俩,根本不管用!” “你!你给本公子等着,你要真敢把本公子留在这里,以后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洛黎无话可说,他现在气的只想杀人。 “哟,你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跟主上告状,说你勾引夫人,说你意图不轨?”袁七也来劲了,跟他斗,看谁比谁狠。 “咳咳,你血口喷人,本公子什么时候勾,引她了?你别无中生有,”想想公孙靖吃醋的表情,他冷的牙根都在打颤。 袁七一脸的奸笑,“即便是捕风捉影,主上也会信,嘿嘿!” 洛黎气急了,索性往地上一躺,装死人,“阴险小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哼,敢坑本公子,你可真有种!” 洛黎突然从地上跳起,脸上的颓败之色完全退去,只剩下狡黠的笑,“行啊,想让本公子挂牌卖身,没问题,本公子今日只伺候你一个人,来吧!” 想算计他?可以! 就算是死,他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洛黎突然朝袁七扑过去,袁七还在等着开笑话,冷不防真被他扑倒了,两人跟叠罗汉似的,滚在一起。 楼上的弱美男们,全都看傻了眼。 这……这也太猛了吧? 大白天的,也没进房间,就要在这里行事? 闻讯而来的老鸨,也看的嘴巴大张,“你们……” 袁七大囧,奋力推开赖在他身上的男人,呸呸吐了好几口浊气,“妈的,你还真是阴险,不要脸的小人!” 洛黎被推在一旁,也不生气,反而笑的前俯后仰,“本公子能屈能伸,能进能退,既然那位祖宗想看本公子的红倌秀,本公子便秀给她看,到时玩的收不了场,可别怪本公子没事先提醒你们!” 洛黎还真是够妖孽,施施然的往那一歪,连老鸨都被他勾的心跳加快,口水泛滥,恨不能扑上去好生揉虐一番。 “这位……这位公子,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没听错吧,如此俊俏的公子,看着也不像身世可怜的人,怎么会自己来红倌挂牌呢? 洛黎傲慢的哼了声,“你聋了吗?本公子说的这么清楚,你居然都听不懂,怎么做老鸨的,我看我这红倌生意也太冷清,场地也不好,装饰更是土的掉渣,要是你肯将此地卖给本公子,本公子定能将它变成关阳城最火的红倌楼!” 袁七跟那老鸨同时抽了抽嘴巴,感觉一片乌云从头顶飘过。 这人代入感也不太强了吧? 刚才还要死是活的不肯进来,转个身的功夫便打了红倌的主意,不愧是奸商。 老鸨努力勾出一个惨白的笑容,“这位公子,如果您真要买下此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不行!”她话未说完,就被袁七打断,“要不要卖,也得等七天之后,在这七天之内,他就在你们这里挂牌卖身,此人冥顽不灵,冲撞城主夫人,且不听劝姐,实在罪无可赦,夫人宅心仁厚,没让他进大牢,只让他在此地悔过反省,所以你得替夫人看好了他!” “什么?他冲撞城主夫人?”老鸨的声音一瞬间拔高,看洛黎的眼神刹那间就变了,那叫一个恶狠狠哪! 常住关阳城的人,大多见过这位城主夫人。 因为她不像那些深闺的富家千金,整日在房里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事了绣个花,扑个蝶什么的。 这位城主夫人,总能看见她在城里晃悠,帮着百姓解决困难。 现如今,城中百姓若是出了什么麻烦,首先想到的是,去府里找城主夫人,而不是去府衙。 因为找她很方便,途径更是简单。 第283章 胡搅蛮缠 容易办的事,她直接差人去办,复杂的事,她亲自去办。 也因着她的关系,关阳城里很少发生以强欺弱,以富欺贫的事。 就连这位老鸨也受过她的恩惠。 当初关阳城整顿的时候,曾有人提议清除红倌跟青楼。 可这一旦清除,便会导致数百人失业,没了收入来源。 已做了这一身的人,已然是身背污名,从良也未必能有好的下场。 再者,从长远来看,完全杜绝也不可能。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红倌跟青楼依然可以营业,但不准恶意买卖,想赎身的人,管事的人也不准刻意为难。 除此之外,也不准过于低俗,各楼的经营,以陪酒唱曲,赏歌舞为主。 前几日,曾有一位过路的客商,在清风楼,非要与一个小倌发生关系,那小倌不从,客商便让仆从打断了他的腿,这个事当晚闹的很大。 第二日,清风楼的老鸨,带着几个小倌,先是跑到府衙告状,在府衙坐镇的王大人对这些小倌很是厌恶,随意推脱了。 后来被外出路过的苏桃得知,盛怒之下,直接让人将那正要逃跑的客商拦下。 恶意断人手足,罪过也不小,按着关阳城的律法处置。 当有人追问城主夫人为何要替一群娼妓做主时,苏桃的回答很是大气。 ‘谁人无父母兄弟姐妹,如不是生活所迫,谁又甘愿卖身为娼。既已卖身为娼,也同样是关阳城的子民,’ 此事过后,城主夫人在百姓们眼中又高大了几分。 “有问题吗?”洛黎瞧见老鸨的眼神,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事情的发展,似乎有点脱离他的掌控啊! “夫人有身孕,很快就要生下小公子,你竟然敢冲撞夫人,真是不可饶恕,”老鸨撸起袖子,露出白白胖胖的胳膊,伸手就要去揪洛黎的耳朵。 “喂!喂,老太婆,你快放手啊!” “敢对夫人不敬,你找死,”老鸨一走动起来,脸上的粉直往下掉。 袁七笑容满面的走了出去,顺手还关上了门。 夫人在关阳城很得民心,所以,夫人想要收拾谁,根本不用她自己动手,多的是人替她出气。 袁七回到府里时,门外站满了人。 全是清一色的黑甲人,整齐划一,腰上佩戴着剑,将城主府围的水泄不通。 还未进府,迎面便遇上匆匆跑出来的苏天宝。 这小子跑的太快,闭着眼睛,看也不看。 要不是袁七闪的快,准会被他撞上。 “小子,你跑什么呀,谁又要打你了?”袁七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了回来。 “哎呀,你拉我干嘛,我得去找姐夫,家里来了闹事的人,瞧见没有,他们要逼宫呢!”苏天宝指着站在府门外的两排黑甲军。 “逼宫?”袁七有点无语,“我离开之前,主上不是在府里吗?” “我怎么知道,阿姐说他可能去了军中,这几日不是出了盗匪的事吗?阿姐最讨厌偷窃的人,”苏天宝满脸的无奈,自打阿姐有了身孕,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 要说黑甲军来的也够快的,估计是怕夜长梦多。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公孙靖不在府中,倒让他们碰见比公孙靖更难缠的城主夫人。 范江已在大厅里坐了一柱香的时间,苏桃才缓步走进来。 苏离此刻,心境完全不同了。 她知道范江不会轻易放过她,于是便在进来之前,将自己的来历跟苏桃说了。 她原以为,一旦说出实情,阿姐便不会再喜欢她,会远离她,也不再信任她。 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回来的路上,也一直在纠结。 现如今,范江找上了门,想必是龙珏将她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此人太可恶,明明答应过她,却又出尔反尔,下次再叫她碰见龙珏,定不会轻饶了他。 “别怕,一切有阿姐在,”苏桃回身握住了她的手。 “嗯,你回来之前,我一样打发了穆青的家人,这次也是一样,想在关阳城的地盘带走你,他们的想法,太天真!” 范江久等不到公孙靖,早已不耐烦,看见两个女子进门,更觉得这是对他的侮辱。他腾的站起来,一手背在身后,眼神凌厉的看着进门的两个女子,“公孙靖为何还不出来,老夫已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是要避而不见吗?” 苏桃握着苏离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要紧张。 苏离是真的紧张了,大概是小的时候产生的阴影,对范江打心里惧怕,因为此人便是当初训练他们的师傅。 虽有师徒之义,但从无师徒之情。 他们都是一群可怜的乞儿,无论生死都无人会在意。 与她一同训练的伙伴,最后存留下,活着的,一半都不到。 由此可见,范江的手段何其残忍。苏离刚一见到他时,表面的镇定,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咬牙硬挺过来的。 苏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急不缓的走进来,苏离立在她身后。 “哟,这茶水都凉了吧,来人,快替这位老先生换杯茶来!” “不必了,”范江抬手制止,“老夫说完便会走,既然公孙将军避而不见,老夫也不强求,十一也不是他的人,他无权干涉,等他回来,烦请夫人代入通报一声!” 通报? 这个词苏桃不喜欢,她又不是公孙靖的下属,通报个屁! 苏桃心里不爽,面上还是很稳得住,“大人要找十一?十一是谁?我们府里好像没这个人,不如大人将此人的肖像画出来,我可以在关阳附近,替你寻觅一番。” 范江怒不可遏,猛地拍案而起,“夫人这是要胡搅蛮缠?十一是老夫看着长大的,老夫会弄错?虽然你们替她改了名字,可能也改了身份,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她身血影卫的事实!” 老头也是被气急了,满脸涨红,连十一的身份都说了出来。 皇上有血影卫的事,普通人不晓得,但公孙靖一定知道。 至于眼前的这个女子,不过是个妇人,听了也无防。 下人送来茶水,放下的时候,被范江那声大吼吓了一跳,差点弄翻了茶水。 苏桃没有被他吓到,在范江发火的时候,满不在乎的从盘子里挑出新鲜的苹果,递给苏离一下,自己也拿了一个啃。 第284章 白天也能干的事 当发现范江正用要吃人的眼神看着她时,她很无辜的眨眨眼,“您也要吃吗?我们家里的苹果都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鲜美又多汁,要试试吗?” 范江心里清楚,她是在装糊涂,但是不得不说,这女人装糊涂的本事,倒是有几分功力,他忍下爆怒的情绪,负手站着,“夫人这是想做什么?以为装糊涂就能混过去吗?虽然你们关阳城打定了主意脱离皇上的掌控,但是也别忘了,与皇上的天下比起来,一个小小的关阳城又算得了什么,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丫头,跟皇上做对,妇人之仁!” 苏离咔吧咔吧的啃着苹果,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范江,很认真,很端正的听着,那小模样,竟然挑不出半点不对。 可是看在范江眼里,简直能气死个人。 “我们没说要比啊,是你在强词夺理,非要说我家小妹是什么十一十二,那我问你,除了长相,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又没身份证,也不能验dna,仅凭空口白话,她打死都不承认,又能如何? 范江忽然收敛全部的怒火,慢慢的又坐下了,用一种研究的眼神,看着苏桃,“除了长相,还有她的武功,不管你承不承认,人我都要带走!” “你带不走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苏桃扔掉苹果核,站了起来。 强大的气场散开,眼神冷漠,看范江的眼神,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范江心生疑惑,他开始往深的一面联想,这个女子如此护着苏桃,难道是跟她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否则她怎会不顾一切的阻拦自己带走十一。 “哼,冥顽不灵,老夫倒在看看,你们能护什么地步!”范江开始放狠话了,带不走,那就只有暗中处决,他不会让十一为他人所用。 公孙靖清俊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外,当听见范江威胁的话时,冷戾的眸光直射向他,“范大人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威胁可以跟爷说,为何要为难爷的女人,当心祸从口出!” 范江脸上一阵难堪,“老夫没那个意思,既然将军已经回来,此事……” “此事不必再谈,我夫人的意思,便是爷的意思,大人可以走了,”公孙靖一脸寒霜的走到苏桃身边,一脸坦然的从桌上拿起巾帕,给她擦手。 范江牙齿被咬的咯吱作响,背在身后的拳头,青筋突起,狰狞可怕,“告辞!” 他在京中,无论走到哪,都能遇到惧怕敬畏的目光,即便是京中的高官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 没成想,进了关阳城的地界,他竟然屡次受辱,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范江气愤的离开之后,苏离也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留下腻歪的小两口。 “以后他再来,直接让人挡在外面,就别见了,省得惹一肚子的火气,”公孙靖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将她放在腿上。 苏桃挣扎,“别这样坐啊,叫人看见了多不好,这里可是大厅。” “那又如何?爷抱自己的女人,谁有意见?有意见憋着去,”公孙靖不仅不松开手,反而将她抱的更紧了,一手更是过份的覆在她的小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苏桃被他摸的小脸通红,纵然他们成亲已有几个月,可是……对于床弟之欢,她还是有些受不了。 外面的人看待公孙靖,肯定是觉得他整个透着一股禁欲的气息,不为别的,光是这副好身材,也没几个能比得了。 脱了衣服,那健硕的胸肌,轮廓鲜明,紧致光滑,触手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像最好的丝绒包裹的钢铁。 最近这厮又爱上光身子睡觉,每天晚上都要把自己脱光光的,往那儿一躺,有意无意的勾着苏桃的视线,害的她,心如小鹿乱撞,缩在被子里,手心痒的不得了。 因为她有了身孕的缘故,只能看不能吃,这种痒的感觉也越发强烈,偏偏这厮不仅不收敛,后面越来越过份。 插上门,时不时的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洗澡也不背着她,撤了屏风,站在木桶边,背着对她,舀了水直接往身上淋。 靠!那个画面,只要苏桃一想起,便恨不得扑上去,咬上几口。 所以说,这家伙明里禁欲,暗里骚。 苏桃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气呼呼的瞪他,“你又想干什么,还不到两个月呢,大夫说了,要三个月之后才可以,所以你勾引我,离我远点!” 公孙靖觉得好苦逼,早知道后面有这些事,他说什么也不会急着让她生娃,好歹也晚个一两年,等他过够了瘾,“没事,我就是摸摸,好像又大了些。” 他摸的小腹,眼睛却是看着苏桃胸脯,明显的话不对头。 苏桃被他气笑了,玉手张开,捂住男人的脸,使劲推开,再近一点,就得贴上去了,“你往哪呢!” “哪里都能看,夫人,要不咱们回房,脱了慢慢看,”公孙靖色急上脑,说干便干。 抱着小娘子大步迈了出去,那个动作快的,苏桃想阻止都来不及。 进了属于他们的小天地,公孙靖一脚踹上房门,迫不及待的抱着她往床边走去。 苏桃急了,“你……你大白天的,也不怕叫人看见了笑话……” 她刚说到一半,便被男人的动作咽住。 他在干嘛? 这厮居然在脱衣服?还用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啊,你个混蛋,大白天的你脱什么衣服,我还要出门呢!” 公孙靖笑的很荡漾,三下两下便将自己剥光了,看的出经常干这事,很熟练,非常的熟练。 其实也不算太光,至少还留了个三角裤。 这小裤裤是苏桃给他做的,穿这个很方便,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凉快又清爽。 公孙靖也不嫌害臊,刚一做好,便急不可耐的当着她的面,把小裤裤穿上了。 自从发现小娘子对自己身材很满意之后,公孙靖逮着机会就要现一把,穿小裤裤也不例外。 第285章 野性小美人 苏桃还记得当她第一眼看见公孙靖身着小裤裤,站在她面前时,她第一个念头竟然想要辣手摧花,撕拉撕拉的,将那小小的布料撕碎,不为别的,只因靖美男底下的形状太好看了。 “我这不是为了满足夫人的要求,”公孙靖很是赖皮的挤进床榻,掀开被子,把自己塞了进去。 抱着娘子软香的身体,他满足的直叹气,再没有比抱着老婆睡觉更美的事了。 有了身孕之后,苏桃很怕热,男子的身体又比女人的身体温度高。 所以,他抱过来,苏桃只觉得像个火炉靠近她,热的不行。 “放开一点啦,我快喘不过气了,”苏桃使劲推着他,是对着他推的,因为这厮巴都要凑上来了。 公孙靖不依不饶,死皮赖脸的顺着女子纤细的手臂,一路往下亲,为了肚子里的小毛头,他已经忍了好些天,此刻没有化身为狼,已是很了不起了。 苏桃被他亲的有些发软,主要还要推搡他,费尽了力气,不要脸的家伙,脸皮厚比城墙。 公孙靖亲着亲着,也亲出火来了,上面不老实,下面也开始不老实。 现在的他,犹如箭在弦上,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如果这个时候有谁不知死活的闯进来,靖美男真的会提起剑砍人。 一般人当然没这个胆子,可偏偏就有那不知情的,且胆比天大的人,一头撞了进来。 “靖哥哥!靖哥哥,你在哪呢?”陌生的女子声音,轻快悦耳,伴随着由远而近的喊声,房门被撞开。 “滚!”公孙靖根本来不及从桃身上爬下来,只能拽过被子,盖住两人的身子,再扯下帷幔,挡住床榻上的风景。 可还是晚了一点点,闯进来的野性小美女,看到他赤红的眼睛,以及他那古怪的姿势。 小美女并不在意公孙靖凶她,依旧欢快的说道:“靖哥哥,大白天的,你怎么还在睡觉?你身下压着的是谁啊?” “再说一遍,滚出去!”公孙靖是真的怒了,如果不是此时不方便,他早将她扔了出去。 小美女后知后觉,这才听出公孙靖语气不对,冷厉的语气,刺骨的寒冷,让她后背一阵发凉,“哦哦……我这就出去。” 小美女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双手捂着通红的脸,小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 好性感的声音,好性感的后背。 可是这个男人怎么能是别人的? 靖哥哥就该是她的,现在却抱着别的女人,跟别的女人欢好,怎么可以! 小美女怒极,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四周的花草就是一顿狂抽。 鞭子的响声,惊动苏离。 她快步赶过来,看见原本好好生长的几丛蔷薇花,被打的支离破碎,她知道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姐姐的心血,顿时心疼的不行,语气也凌厉万分。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破坏花草!” “我是谁不要你管,你又是谁?该不会也觊觎我靖哥哥的贱人吧!”莫亚眼睛很大,但眸光锐利,眼珠子一转动,都带着几分骄纵跟野性。 五官称得上漂亮,因为生在草原的缘故,肤色偏黑。 头发散着十几个小辫,额间还挂着一枚玉饰抹额。 身上的衣服,看着有些暴露,小蛮腰露着,短衣短裙,脚上是一双短靴。 “闭上你的脏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苏离今日心情本就不好,再听她这么一说,如何能忍。 莫亚甩着手中的鞭子,本就是火爆脾气,哪里又经得起刺激,“不客气?就凭你吗?谁不知道中原女子弱的跟废物一样,敢跟本小姐叫板,准备受死吧!” 莫亚啪的一甩鞭子,朝苏离挥了过去。 她使用的鞭子,实在是恶毒,上面生着倒刺,倒是被她打中皮肉,一拉一拽,肯定是皮开肉绽,伤口狰狞不堪。 当苏离看清她的鞭子时,便不再手下留情,抽出剑,迎着她的鞭子攻了上去。 鞭子缠斗长剑,十几招之后,便能看出这二人武力的强弱。 拼内力,莫亚显然不是苏离的对手,拼招式,她也落下苏离一大截,所以她们二人的对战,本没有悬念。 但莫亚这小姑娘,心性阴险,眼见着在武功上讨不到好处,便心生恶毒的念头,偷偷从袖内发出暗器,她发的暗器,很密集,苏离挥剑去挡,暗器没有伤到她,可是莫亚剩她挡开暗器时,突然甩出一鞭。 苏离被打中胳膊,一条鲜红的血痕,瞬间便浸染整个手臂。 “住手!”公孙靖一脸阴沉的出现在门口。 “靖哥哥!”莫亚急忙收回鞭子,一脸天真无邪的朝他跑去,“靖哥哥,莫亚不是故意动手打人,是她见我出现在这里,说我不守规矩,说我没教养,她手里的剑好可怕呢,我刚才差点被她伤到,靖哥哥,你要替我讨回公道,”莫亚骄纵在直跺脚,委屈的眼泪掉个不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真是苏离欺负了她。 公孙靖没有立刻说话,深沉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苏离。 “哼!”苏离看见公孙靖的神情,之前对他产生的那些好感,荡然无存,跟女人牵扯不清的男人,不值得阿姐喜欢。如果他真敢这么说的话! 公孙靖收加视线,又盯着莫亚梨花带雨的小脸,“你怎么会来?” 苏离心中的愤怒,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她她淹没。 莫亚以为公孙靖是偏向了她,语气更加傲慢,“我听阿爹说,你在关阳城成了亲,可你以前应该会娶我的,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呢,我不管,你娶了她,也得娶我,我可以做大,那得做小!” 苏离的眼神可以杀人了,拳头攥的咯吱作响。 苏桃也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抄着手,身子斜斜的依在门框边,嘲讽着道:“快回答啊!人家千里迢迢的追你来了,这份情意,可真是叫人感动,你也不用做大,我也不用委屈做小,不如把他让给你好了!” 公孙靖脸色忽地沉了下来,背着苏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沉默,苏桃脸上的淡笑,让莫亚产生了错觉,以为这两人感情不稳定,可以随时拆散。 第286章 打起来了 她一脸惊喜的望着苏桃,“真的吗?姐姐,你真是通情达理,我跟靖哥哥青梅竹马,他只能是我的,不过你要是想离开,我可以让靖哥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公孙靖突然挥开她,快步奔到苏桃跟前,一把抱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肩窝处,“娘子,你不要我了吗?” 他刚才不过是想看看,娘子为假了吃醋的样子,好长时间没看到了,他家小娘子威武起来的时候,简直帅翻了。 苏桃面无表情的推开他的脑袋,“谁是你娘子,你娘子在你后面呢!” 孕妇情绪本来就不好,其实她也一直处于一种忧虑的状态。 公孙靖壮的跟头牛似的,没怀身孕之前,几乎是夜夜欢好,缠的她夜里总是睡不好,第二日,日上三竿才醒。 精力这么好的男人,突然借了口,改吃素了,他能忍得住? 以前没开荤就算了,现在开了荤,再想守住,只怕没那么容易。 一想到这些,苏桃心里的小宇宙,蹭蹭的冒火。 当她注意到苏离胳膊上的伤时,这种随时能暴跳的情绪,终于暴发。 “小离,你的手臂怎么了,谁打我?”苏桃表情凶狠,活像要吃人似的。 莫亚被她的表情吓到,脚步直往后退,“靖哥哥……” “你闭嘴!”苏桃大声呵斥,冲到苏离身边。 “阿姐,我没事,一点皮外伤,没伤着筋骨,擦点药就好了,”苏离不想她担心,也怕她生气,动了胎气。 苏桃攥着她的手腕,突然转头,目光凶狠的瞪着莫亚,“你算什么东西,跟我家伤人,袁七,拿扫把将她赶出去!” 袁七一直都在拐角处,听见主子叫他,快步跑了过来,可他却犹豫了,“这……” 莫亚的身份,比之前那些缠着主上的姑娘不同,莫亚有一点说的不错,她真是跟主上一块长大的,跟他们也都挺熟。 在以前的认知里,莫亚的性格虽说骄纵一点,蛮横一点,但不过都是小孩心性,他们也都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直到现在,莫亚也没懂事,还跟夫人扛上了。 她根本不清楚,夫人在主上心里的地位,若是真的撕破脸,只怕她小命难保。 “这什么这,夫人让你把她丢出去,你耳朵聋了吗?”公孙靖担心苏挑气坏身子,终于找到了存在感,其实由始至终,他只在刚出来时,看了眼莫亚,之后便没有了,对这个骄纵小丫头,他半点好感都提不起来。 莫亚睁大了眼睛,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靖哥哥,你要把我赶出去?我那么老远的跑来看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快点拖走,”公孙靖烦躁的摆手。 苏桃冷冷的一哼,“拖走干什么,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那么老远的来看你,真是情深意重,留下来吃顿饭吧!” 袁七也不知听谁的,好像听谁的都不太好,他是不是把人都得罪了? “娘子……你误会了……”公孙靖怕她动怒,想要解释来着。 苏桃冷冷的打断她,“误什么会,谁跟你误会了,小离,过来,胳膊要上药,别留下疤!” 苏离听话的走过去,莫亚不屑的讥讽道:“真够弱的,一点鞭伤也要医治,大惊小怪!” 苏桃跟苏桃同时怒目瞪着她,苏桃心疼妹妹的伤,她不是不追究,而是在等待时机,“小妹妹,在我家肆意伤人,你还真是有教养,不知进退,进别人的房门之前,不先敲门,直接闯进去,一点规矩都不懂,真不知道你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脑子犯抽!” “你!你敢说我脑子有病,你算什么东西,”莫亚手中的鞭子不由分说的朝苏桃挥去。 莫亚一向胆大泼辣,家中的仆役都被她打遍了,打人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住手!”袁七慌了,直恨自己的迟疑,早把她拖出去就好了,这要是万一伤着夫人,他死一百次也不够啊! 公孙靖离的近,动作比他的声音快,在鞭子还没落到苏桃身上之前,就一把抓住。 其实他也吓坏了,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快要跳出胸膛了。 天知道,他刚刚的动作有多少的迅速。“疯够了没有,袁七,你死了吗?还不快将她拖走,丢出府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放她进来!”公孙靖真的动怒了,双眼赤红,泛着血光。 袁七这回也不敢怠慢了,抓住莫亚的衣领,直接往后拖走。 公孙靖看着莫亚被拖走,才敢回头看自家夫人的脸色。 苏离刚刚也吓了心脏狂跳,垂在身侧的双手都在颤抖。 带着内力的鞭子打下来,是会伤及内脏的。 刚刚她真不该手软,应该将那丫头打残了。 苏桃冷冷的撇了眼公孙靖,不打算理他,握着苏离的手腕,冷冷的道:“小离,你可别去找那丫头报仇,免得某些人会心疼。” 苏离在心里气的冷哼,看着公孙靖的眼神也很不善。 公孙靖急了,“夫人,你得听我解释啊,那丫头跟我绝对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她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要是不解气,打我几巴掌也成,只要别气着自己。” 苏桃眼圈红了,觉得很委屈,“你是要包庇她是吗?怕我报复她,怕我找人修理她,是吗?” 好一个青梅竹马,男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 “夫人,娘子,我没这个意思啊,我这不是怕你气着自己……” “不必!收拾她,我还怕脏了我的手,你起开,滚一边去,”他越说,苏桃心里越是委屈,感情她肚子里的这个才重要,那她又算什么。 苏桃拉着苏离进房,在公孙靖脑袋伸进来之前,砰一声,将门关上了。 要不是公孙靖闪的快,鼻子都保不住了。 他听见门栓插上的声音,果断跑去窗前,翻窗户也成。 又是一声砰,窗户也关上了。 公孙靖摸摸鼻子,心中万马奔腾,他到底错在哪了? 苏离被按着坐在桌边,苏桃拿了伤药,给她慢慢的抹。 苏离知道她心里不好过,可是她也不晓得怎么安慰才好,咬着嘴唇想了好一会,才道:“阿姐,别生气,姐夫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他是在意你的。” 第287章 断手断下巴 苏桃垂下眼睫,“他在意我,这我当然知道,那个小丫头跟他也没啥,这我也知道,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跑到家里闹事,刚才门都不敲就闯进来,你说,让我怎么想?” 不敲门就闯进来,或许在很久之前,那丫头就已习惯用这个方式跟公孙靖相处。 苏离生气的道:“是她不要脸,如果她再敢找你的麻烦,我不会放过她!” 苏离已经动了杀念,留着那个莫亚,就像留着个祸害,让阿姐心里不舒服,早晚闹出病来。 “你别杀她,既然她有敢闯进我家,我就不会轻易饶了她,但前提是,她不做过份的事,否则无论她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苏离点头,“嗯,不放过她,那你原谅姐夫了吗?” 苏桃嗤笑,“不原谅,让他着急几天,男人哪,就不能对他太好,偶尔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阿姐,要是你心情不好,我可以带你去外婆那住几天,”苏离也觉得烦心,可她不知烦心的感觉从何而来。 “还是不去了,免得让外婆他们担心,”苏离收起伤药,在柜子里找了件新衣裳,披在苏离肩上。 府门外,莫亚真是被丢出来的,袁七下手一点都没放轻。 莫亚狼狈的跌在地上,来往的百姓都看见了,对她议论纷纷。 之前等在府外的随从们,慌乱冲过来,其中有一位长老,在族中威望很高,见此情景,怒声问道:“袁七,你这是做什么,小姐是千金之躯,你怎么能对小姐动粗!” 莫亚带来的人,都是族中偏向她的,这位长老,也是族中颇有威望的长者,此次与她一同前来关阳城,就是为了莫亚的婚事。 袁七目光有些冷,“葛长老,属下为什么这样做,您应该问莫亚小姐,她刚才在府里都做了些什么,敢对我们夫人不敬,还敢出手伤人,主上能让她活着走出来,已是宽厚了!” 葛长老心中一惊,看向莫亚,“你动手打人?” 来之前,他已嘱咐很多遍,叫她不要冲动,站在权利顶端的人,尤其公孙靖还是那个脾气,女人在他面前,一定要温柔,才可能得到他的喜爱。 这个莫亚,真是气死他了! 莫亚当然记得长老的吩咐,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嘛,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脑子一热,张口便道:“是那个贱人挑衅我的,拔了剑要将我打出去,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可神气的!” “你叫谁贱人?”司徒逸清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刚刚回来,便听说了有人闯入,并伤了苏离的事,本来是要去看苏离的,路过府门口时,听见莫亚的话,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突然出现的司徒逸,叫府门外的百姓们兴奋异常,俊美清雅的男子,被誉为关阳四美男之一。 这四美男,除了他,还有穆青。 公孙靖自然也在其中,还有一个,绝对不是胡子义,而是洛黎。 莫亚看见他时,眼中也不乏惊艳,他跟公孙靖的俊美不同,却也同样的叫人心跳加快。 司徒逸站在台阶上,仿佛天生让人仰望,“再问你一遍,你刚才骂谁是贱人!” 莫亚没看出他眼底的怒火,以为人家是被她的美貌吸引,当即将先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也没发现某男越来越黑的脸色。 “苗焱!”司徒逸唤了一个人名。 袁七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等他定晴看时,袁七面前的台阶上,站着一个蒙着面的黑衣男子。 “卸掉她的胳膊跟下巴,本公子不想再听她说的废话!”司徒逸面无表情的开口,与他平时里温雅的神情截然不同。 “是!”苗焱身影一闪,只是眨眼间,便到了莫亚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莫亚感觉到此人强大的戾气,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葛长老眼睛微微眯起,他能感觉到此人身上的戾气,那是只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会有的。 苗焱并不言语,在莫亚想要后退之时,挥开挡住他的手,谁都没看见他是如何出手的,只听见两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以及莫亚凄厉的一声惨叫。 葛长老见情势不对,急忙举掌,朝苗焱拍去,想要救莫亚。 只可惜晚了一步,苗焱已经打完收工,身体轻盈的后退,站到司徒逸身后,像个影子似的,再无半点戾气。 真正的高手便是如此,收放自如,不似胡子义那般,走哪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小姐!”当葛长老看见莫亚的惨状时,布满皱纹的眼睛,凌厉的眯起,转头愤怒瞪着司徒逸,“你是何意?光天化日,殴打我们夷族的大小姐!” 司徒逸笑意很凉,“我不知道什么夷族小姐,我只知道,她该打,你们夷族不懂得管教子女,本公子便替你们管教了,不用谢我!” “你!”葛长老气不过,可是又不能看着莫亚继续在这儿惨叫,只好叫来几个人,将她抬去医治。 来的时候,是打算住进关阳府的,结果关阳府没住成,莫亚还被打伤了,可真是得不偿失。 司徒逸眼中的凉意,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而减少,如果这几人再不知收敛,他就要动用非常手段。 袁七回身,惊疑的目光落在苗焱身上,“你开始带护卫了?你以前不是不带的,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司徒逸凉凉的看他一眼,“本公子再不带护卫,岂不是要被你们欺负死,除了苗焱之外,还有两个人藏在暗处,你以后可得小心了,别冲撞了本公子!” 袁七无语的撇了撇嘴角,瞧他嘚瑟的样,谁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不会武功,又不想在苏离跟前失了面子,才决定随身带着护卫。 当然这些护卫,都是他的私属,是他陪养多年的心腹,只听命于他一人。 门外的闹剧解决了,门里的闹剧还在上演。 公孙靖烦躁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急的抓耳挠腮。 “主上,您这又是怎么了?”袁七有点明知故问,可是不问又不行,总不能看着主子着急上火,而他却在一边幸灾乐祸吧! 第288章 绑了他 司徒逸满脸的不以为意,“他能怎么了,肯定是被夫人关在门外,晚上也不一定给他开门,主上,要不晚上我弄些酒菜,咱们喝酒赏月吧!” “赏什么月?今儿是阴天,司徒逸,你眼睛有毛病吧!”胡子义牵着她的小娘子,一步一摇的走过来。 司徒逸回身怒瞪他。自打他回来,胡子义这蠢货,每隔两个时辰,就要带他媳妇到他们跟前晃一晃。 早上晃一趟,午饭的时候晃一趟,傍晚晃一趟,偶尔晚上也来晃一晃。 虽然他嘴上没说,可眼神说明了一切,无非是要嘚瑟一下他的小娘子,那可是一国公主,又长的美似天仙,他能不拉出来显摆吗? 司徒逸咬牙切齿,“你怎么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能来吗?”胡子义牵着小娘子,得意的仰起下巴,“这不是听说,苏离回来了,她还没见过嫂嫂呢,我还听说,有人过来闹事了,我得过来撑场子啊,不然指望你一个弱鸡书生吗?” 饶是司徒逸修养再好,也不免要冒火,“本公子是书生,但不是弱鸡,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大字不识一个,空有一身的蛮力,麻烦你晚上不要再来了,本公子看你太多,眼睛要长茧子了!” 胡子义嘿嘿的笑,“那是你眼睛有问题,我带我家小娘子散步,碍着你什么事,不过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哦,我们是在讨论,那位不请自来的夷族大小姐,被司徒先生修理的很惨,”袁七笑看这两人斗嘴,他心里清楚,这两人无论怎么争吵,感情都是不易质疑的。 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胡子义用怀疑的眼神,将司徒逸上上下下扫了个遍,“就凭你,也能修理别人?” 司徒逸啪的一声,打开扇子,呼呼的扇风,再不扇几下,他就要被气的着火了,“凭本公子不行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需要亲自上阵吗?苗焱,出来!” 公子一个命令,又将藏在暗处的苗焱拎了出来。胡子义瞪着像鬼一样飘出来的男人,眼睛睁的老大,“他是哪来的?轻功竟然如此之高!” 司徒逸冷哼,“这下服了吧?他是本公子的护卫,此等机密的事,你又怎么会懂,咦,主上去哪了?” 三人争了半天,忽然发现主上不见了。 刚才吵的太激烈,谁也没发现,等他们觉察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公孙靖的影子。 “他一早就走了,”卓沁儿弱弱的说道。 她因为身处争吵之外,所以她很容易发现公孙靖离开。 胡子义有点吃味,“你别多看啊,主上是夫人,跟咱没关系,这世上也只有夫人能制得了主上,其他人根本不行,你没瞧见最近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找夫人办事。” 司徒逸白他一眼,“你个莽夫懂什么,主上是怕夫人闲出毛病,知道夫人喜欢忙碌,刚才来了个夷族小姐,把夫人气着了,主上能不头疼吗?” 袁七笑道:“提醒一句,你们现在最好不要去惹主上,以免殃及池鱼。” 胡子义拍拍卓沁儿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听见了吧,主上这种男人,脾气太坏,万万惹不得,还是我比较好,什么都听你的,你指哪,我打哪,咱们夫唱妇随,好不好?” “嗯,”卓沁儿这些日子被他哄的找不着北,谁说粗人不会哄媳妇的,看看胡子义就知道了。 胡子义得意了,“司徒逸,瞧瞧我媳妇漂亮吧?小离虽然不及我媳妇漂亮温柔,不过配你也足够,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司徒逸脸上的肌肉直抽搐,胡子义每次都是如此,最后总要来一句:我媳妇漂亮吧?搞的好像谁没有媳妇似的。 呃……他好像真的没有媳妇,所以才叫人生气。 “苗焱,把这家伙绑了!” “是!”苗焱身影再次闪动。 “你别过来啊,胡爷不是真的怕你,”胡子义高声嚷嚷,挥拳便要将他挡开。 两人交起手,卓沁儿也退到一边,男人们打架,她自然是要躲开。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发觉整个关阳府里的人,都不一般,看着嬉笑颜开,真要狠起来,都是手段狠绝之辈,她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的下堂公主,有什么资格像苏桃那样过日子。 司徒逸站在一边,抱着手臂,看他们打架,同时也注意到卓沁儿脸上的神情,意有所指的对她道:“人要学会知足,生命很长,谁都不知道后面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能做的,是抓住眼前,别临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我看的出,子义对你是真心的,我们跟他相处了十几年,也从没见他对谁上过心,他这个人没有太多心眼,可以说,他是捧着一颗赤子之心,站在你面前,你能懂吗?” 卓沁儿被他说的眼眶发热,她懂如何,不懂又如何,有她选择的余地吗? 在她被迫做了选择之后,认为胡子义对她很好,她知足了,她安心了,仅此而已。 想到这些,卓沁儿苦涩一笑,“我知道,我会对他好的,你们不用操心,在关阳城,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我又能做什么!” 司徒逸有点懂她的心思,叹息道:“你还是不知足,不过只要你能跟他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 那边,苗焱已擒住胡子义,并迅速将他捆绑到柱子上,顺利完成主子交待的使用。 胡子义囧的不行,当着自家媳妇的面,被捆成这样,实在是丢脸,“司徒逸!你不能这样对我,这不公平,快放了我,不然小爷定要让你好看!” 司徒逸悠然的收起扇子,走过去,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脑门,“本公子长的本就好看,用不着你给,今日天气凉爽,你在这里好生晾一晾吧!” 司徒逸带着人走了,袁七笑了笑,也走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被绑着的胡子义跟卓沁儿面对面站着。 胡子义嘿嘿的傻乐,“娘子,快来帮我解了绳子,我带你回家,要不咱去后院,瞧热闹去,你刚才没听他们说,夫人跟主上闹翻了,肯定有好戏看。” 第289章 识文断字 卓沁儿朝他走近,脸上已没有了笑意,“你整天就知道看热闹,司徒先生说的也没错,你空有一身力气,却用不到点子上,武功也不是出类拔萃,字也不识一个,这样下去可不行。” 胡子义蔫了,“那你要我怎么办,小爷二十几年就这样过来了,也没缺哪少哪。” 卓沁儿有点恨铁不成钢,“不会可以学,现在学也来得及,所以,从现在开始,我教你识文断字。” “啥?你让我识字?”要不是手被绑着,胡子义真想掏掏耳朵。 “识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瞧瞧这府里的人,有哪个是不识字的,除了你,如查你还想跟我好好过日子,从现在开始,就得听我的,否则……否则……”卓沁儿垂下头,咬着嘴唇,委屈的想哭。 胡子义最见不得她的眼泪,再硬的心肠也得化成了一汪春水,“好了好了,我答应就是,你哭个什么劲,爷最见不得女人哭了,还不快给我松绑!” 卓沁儿面上一喜,快步跑过去,解了他的绳子,“你既已答应了我,可不许反悔,从明儿开始,跟着我学写字,不准再乱跑!” 胡子义盯着她破涕为笑的小脸,晶莹的泪珠儿还在眼睫上挂着,看的人心痒难耐,“娘子,比起学写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比如生儿子……” 卓沁儿气的敲了下他的大脑袋,“大白天的,你就不能正经点吗?快跟我回去!” 她不由分说的将胡子义拖走了,连个犹豫的机会都没给他。 另一边,司徒逸带着苗焱去了后院,当看见主上蹲坐在门口时,他很不厚道的笑了。 公孙靖其实也不是蹲坐,他是趴在门外偷听,想知道小娘子跟妹妹都在说什么,有没有说他的坏话。 他太清楚苏离的心性,这小丫头心思太难琢磨,时而对他很满意,时而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他。 再有一点他敢肯定,只要她觉着公孙靖对姐姐不好,小丫头一定会决然的将苏桃带走。 对于这么一个时刻想着挖他墙角的小丫头,公孙靖其实恨的牙痒痒。 苏天宝啃着糖葫芦,从外面回来。 叫了公孙靖回来之后,也不知道他野哪去了,一身的泥,头发也被抓烂了。 司徒逸在他经过身边时,一把将他抓住,开始跟他谈条件,“臭小子,你能不能进去把你二姐叫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苏天宝睁着纯真的大眼睛,笔直的看着他,“我有什么好处?” 司徒逸被他气笑了,敲了下他的额头,“你还真是会趁火打劫,只是让你进去叫个人,几步路,一句话的事,你倒跟我谈起条件来了,跟谁学的,讨打!” 苏天宝张嘴咬下一个山楂,很平静的沉述一个事实,“我要告诉二姐,你打我,打我脑门,我大姐说了,脑门是很重要的地方,不能随便打,有人被打了脑袋,变成傻子!” “你想讹我?”司徒逸不敢相信他的小脑袋里都装了什么,武功没学会,性子倒是越来越鬼精,还学会威胁人。 “不是讹你,这个事实啊,你刚刚明明就打我了,二姐,有人打我……”苏天宝脖子一伸,就要朝对面喊。 “小祖宗!”司徒逸一把捂住他的嘴,压根搞不清这小子究竟想干嘛,根本不按常理出版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苏离怒气冲冲的杀了过来,“司徒逸,你欺负我弟弟干什么!” 门开的同时,一个身影及时闪了进去,转瞬间,门又合上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离是没注意到,司徒逸也没察觉。 只有眼力过人的苗焱,跟鬼精灵的苏天宝看见了。 “没啊,谁欺负他,是他欺负我还差不多,”司徒逸笑的十分尴尬,讪讪的在摸了摸鼻子。 苏离一把拉过苏天宝,又防备的盯着站在司徒逸身后的苗焱。 此人内力深厚,武功同样深不可测,不是个小角色。 苏天宝很淡定的又咬了一口糖葫芦,“二姐,是他让我把你叫出来,瞧,我任务完成了,呵呵!” 苏天宝笑的很开心,司徒逸听的却很蛋疼,他发誓,以后再不找苏天宝帮什么忙了。 “你找我?”苏离目光沉沉的看着司徒逸。 “呃……是,好像是……”司徒逸忽然词穷了,对着苏离的那双眼睛,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扑腾扑腾的跳,害他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苏离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最近越来越傻了,偶尔还傻的比较狠,像个傻缺似的,“既然没事,那我回房了,你不许欺负天宝!” 司徒逸在她转身时,看见她衣摆下,被划破的衣服,终于找到了亲近她的借口,“怎么没事,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给我瞧瞧。” 他作势要去抓她的手腕,被苏离躲开了,回他一个清冷的笑,“我的事,以后都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处理!” 司徒逸站在那,心也跟着她离开的步伐,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沉的不见底。 苗焱多少也知道一些他们之间的事,见苏离对公子不敬,他心中难免愤慨,可是他作为下属,无权干涉主子的私事。 正在他郁结不已的时候,另一个人也被赶出了门。 公孙靖站在门外,摸了摸鼻子,一抬眼,发现司徒逸等人都在看着他,只好悻悻的遮掩道:“呵呵,夫人今天心情不好,你们都别惹她啊!” 苏天宝很淡定的瞅他一眼,咬一个山楂,“阿姐生你气了,又没生我的气,阿姐还说晚上带我做烧烤呢!” 这种天气,在后院,弄上一堆炭火,烤些肉啊,鱼啊,玉米什么的,肯定是很香的。 公孙靖也知道这事,本来是昨儿计划好的,谁知道今儿发生这么多事。 傍晚时分,苏桃终于睡够了,招呼天宝跟苏离,一起到后花园烧烤。 为了热闹,又让人通知了胡子义跟卓沁儿。 胡子义被卓沁儿关在家里,抱着毛笔,埋头写写画画,在他脚边已堆了近百张纸,跟涂鸦似的, 根本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第290章 好好识字 卓沁儿坐在一边,看着他写的那些东西,无奈又无语,只有摇头叹息的份。 即便是三岁小儿,照葫芦画瓢,也比他写的好看。 瞧瞧他纸上糊的东西,那能被称之为字吗? 胡子义坐在那,也别扭的要命,真的是如坐针毡,好像屁股上长了疮似的,又疼又痒。 写十个字,比他打十场架还累。 又扔掉一张废弃的纸,他试着跟卓沁儿商议,“小娘子,要不今儿就到这?” 卓沁儿放下手中的收,瞟了眼他的杰作,有点鄙夷的道:“整整一个下午,你连自己的名字还没学会,你还好意思提出休息!” “太难了,这么多画,明儿再学也成啊,”胡子义现在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憎恶,为啥他不叫王二呢! 卓沁儿生气了,“你的名字已是很简单的了,除了前面一个字笔画多一些之外,其他二个字,加起来不过六笔,这么简单你都学不会,是你太笨!” 闻言,胡爷闷闷不乐,自尊心受到打击,能好的得了吗? 卓沁儿见他沉下脸,心中一惊,知道是自己说的太过,眼前的这位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夫君,是她能依赖的人,但凡是男人,都有几分傲骨,胡子义也不例外。 想到此处,卓沁儿站起身,朝他走过去,双手攀着他的肩,柔声说道:“夫君,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是副将,不识字如何管教下属,而且……而且以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下面的话,不用她说,胡子义也能猜到。 听到孩子两个字,胡子义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把握住卓沁儿柔嫩的小手,爱不释手的摸着,“好,就听娘子的话,往后我一定好好识字。” 卓沁儿娇羞一笑,软软的窝在他怀里。 胡子义心中一荡,有点飘飘然,正准备抱着小娘子到榻上温存一番,通知他们烧烤的人就来了,胡子义恨恨的咬牙,到嘴的肉没吃到,怎么不叫他恨的牙痒痒。 苏天宝又叫了苏离,司徒逸自然也是少不了。府里的婆子们,早已准备好了食材。 又送了些蔬菜,木炭,架好了炉子,便退了出去,不打扰他们野餐。 新鲜的羊肉,穿在竹签上,因为人多,所以准备的也多,还有不少的鸡翅膀,大河虾,摆了一大堆。 后花园建了木桥,桥底下引的是河水,既然有河水,自然也有鱼。 苏天宝弄了个渔网,拦在桥底下,不多时便捞到几条肥美的鲫鱼。 苏离抢在阿姐动手之前,便要剖洗鲫鱼,被司徒逸拦下了,“你胳膊上还有伤,怎么能干活,交给我。” 司徒公子卷了袖子,把折扇扔给苏离,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系上衣摆,提了裤子,蹲在那挥刀刮鱼鳞。 这一幕,别说苏离没见过,就是公孙靖等人也从没见过。 苏离握着他的扇子,看着他不怎么熟练的动作,差点划到手,心里闷闷的,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我来吧,别回头鱼没洗好,你倒先伤了手。” 话音未落,司徒逸哎呀一声,真被她说中了,锋利的刀尖,划伤了手指。 苏离急忙蹲下,捞过他的手,“真不该让你动手,笨死了,快去河边洗洗,再上点药!” 司徒逸蹲着没动,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脑子里一阵恍惚。 这么近啊,他都能闻见从苏离身上传来的香气,如幽兰般的清香,不是那些胭脂水粉,是一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沁人心脾。 苏离大概是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的不自在,赶忙甩开他的手站起来,“我只是怕你把鱼糟蹋了,要是你做不好,不如乘早交给别人。” 说完,她大步离开。 公孙靖站在不远处生火,苏桃坐在宽大的木桌边,摆弄着竹签。 见苏离走过来,笑着招呼她坐下,又瞅了瞅不远处一脸阴郁的司徒逸,“你是不是对他上心了?” 她突然这么问,吓了苏离一跳,就像是家世膨胀的气球,突然被人戳破,砰的一声爆裂开来,让她惊慌失措,“我……我没有,怎么可能有。”“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最明白,司徒逸是个很不错的人,虽说是个文弱书生,但是有些时候,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更擅长谋略,不过我能看出,在你面前,他的那些谋略之策,一个都用不上。” 苏离咬着唇,眼睫轻轻的颤着,没有说话,她心里也很乱。 胡子义拉着小媳妇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司徒逸跟几条鱼奋战,笑的不可自抑,“哈哈,原来你也有搞不定的事,这副狼狈的样子,我得牢牢记住了!” 司徒逸恨恨的看他,用袖子抹了下脸颊,可他忘了袖子上沾着鱼鳞,这一抹,可不把鱼鳞抹到脸上了,“滚一边去,本公子现在没空搭理你!” 苏桃听见胡子义的大嗓门,眯起眼,冲他招招手,“你也别站着了,过来帮忙烤!” “我?可是我不会啊,”胡子义俩双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他只是来蹭饭的好不好。 公孙靖一记冷眼扫过来,无需威胁,单单一个眼神就让胡子义蔫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来,娘子,你先到夫人那边坐一会,我去去就来,”胡子义卷了袖子,走到炭炉边。 公孙靖已点燃了木炭,剩下的活便交给他了。 “主上慢走,剩下的交给我就成,不就是烤肉嘛,小菜一碟!”胡子义卖乖。 公孙靖冷冷的看他一眼,啥也没说就走了。 蠢蛋,待会够他呛的。 果然,没出片刻,就听见胡子义捂着脸,被咽呛的脸都红了。 卓沁儿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看着苏桃跟苏离手里的东西,心中有些不适,“这些都是要拿去烤的吗?可是你们不嫌脏吗?是不是该洗一下。” 现在还闻不到烤肉的香,所以卓沁儿看着鲜红的肉堆在一起,分毫食欲都没有。 至于那些鱼啊虾啊的,有的还在动,更是让她几欲作呕。 “都是洗过的,待会放在火上一烤,再洒些香料,谁还在意干净与否,”苏桃对卓沁儿,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第291章 眉目传情 苏离看了眼卓沁儿,没吱声,于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卓沁儿心中还是难以接受,眼中的嫌弃之色,藏都藏不住。 想来也可理解,她出身皇家,什么都是最好的,最精致的,现在从凤凰落魄到成普通人,妻,这个落差,大的可不止一点点。 “阿姐,我捞到螃蟹了,”苏天宝趴在桥面,提着渔网,对他们大叫。 还真是螃蟹,大约有四五只,手掌大小。 苏天宝献宝的抓起一只螃蟹,跑过去拿给苏桃她们看。 “哟,个儿还挺大,先别弄死,待会放在炉子上活烤,”苏离淡笑着道。 苏离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在收回之时,无意的扫过司徒逸。 只是无意的一瞥,却将她吓了一跳。 这家伙身上的白衣,已脏的不成样子,脸上手臂上,甚至连头发上都沾了鱼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跳进水里,跟鱼搏斗了呢! 苏桃塞了块巾帕在苏离手中,那意思不言而喻。 苏离脸一红,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来,拿着巾帕朝司徒逸走去。 卓沁儿心中有些不屑,在她看来,像司徒逸那般风雅如玉的男子,肯定是喜欢善解人意,又温柔知性的女子,又怎会看上苏离呢? 而这个司徒逸也太奇怪了,竟然放下矜贵,蹲在那儿收拾鱼,她真是看不下去了。 卓沁儿心中闷闷不乐,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质疑别人的决定,她只是一个落难公主,无权无势,无人会记得她公主的身份,在这里,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子而已。 苏桃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公主就是公主,即便落难了,可骨子里的傲气还是有的,“你听过这么一句话吗?” 卓沁儿一愣,抬头看她。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苏桃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忽然觉得坐久了,腰有些酸。 刚要活动一下,一双温热的大手便已覆在她的腰上,轻缓的揉着。 苏桃回头瞪他,公孙靖坐的离她很近,见她回过头来,避开了她的目光,微低着头,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 苏桃有一半是因为心中好笑,另一半大概是因为他揉的很舒服,心中对他的怒意,消散了大半,红着脸推开他的手,嗔怒着道:“好多人在呢,别动手动脚。” 公孙靖瞬间被震惊的喜悦掩盖,这是原谅他了? 不动就不动,现在不动,晚上可以动了吧? 胡子义被烟熏成了黑脸怪,瞧着主上夫妇相亲相爱的模样,他瞧了眼卓沁儿,心儿酸酸的,“娘子……” 卓沁儿听见他的声音,回头看去,差点被他黑炭似的模样吓坏,“你,你怎么了?” “嘿嘿,没事,就是渴的厉害,你帮我端杯水来呗?”胡子义傻呵呵的笑。 卓沁儿迟疑了下,才慢吞吞的端了一盏茶,有些不情愿的走到他跟前。 烟没了,火苗往上窜,可以烤肉了,这会倒是不呛人,可是火苗很热。 “你快拿着呀,”卓沁儿用袖子捂着脸,脚步不愿意往前挪,催着胡子义自己走过来。 胡子义也不在意,笑呵呵的便走了过去,用黑乎乎的手端起茶杯,“还是娘子知道疼人。” 他一仰头,跟蛮牛饮水似的,一口便喝完了。 将杯子还给她的时候,顺手在卓沁儿的脸上抹了一把。 实在是他手痒,自家小娘子的皮肤真是好,他一时没忍住。 “哎呀,你手那么脏,怎能往我脸上抹,”卓沁儿嫌弃的用袖子擦了擦,却发现袖子也脏了,顿时气的不行。 “回去洗洗便是,不用在意,快过来,待会为夫给你烤羊肉串。” 卓沁儿心中不悦,也没多说什么,沉着脸走回桌边。 瞧瞧公孙靖,再瞧瞧胡子义,真叫人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同样是干粗活,公孙靖卷着袖子,露出紧实有力的手臂。 衣服也稍有凌乱,可是不管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邋遢,反而有种凌乱的狂野。 大约是她盯着在公孙靖的时间太久,引起公孙靖与苏桃的注意。 公孙靖只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跟娘子耳鬓厮磨。 倒是苏桃玩味的笑,“卓姑娘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卓沁儿红了脸,急忙低下头。 苏桃眼中写满了讽刺,这女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开始要作妖了吗? 另一边,苏离将巾帕塞进司徒逸手中。 司徒逸受宠若惊啊,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谢了。” “不用谢我,是阿姐让我送来的,”苏离侧过头,不看他,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哦,”司徒逸黯然了,不过很快又提起精神,“鱼已经收拾好了,待会就能烤,你先去坐着吧!” 褪去光华的司徒公子,此刻更像个不经人事的腼腆少男。 他这个模样,苏离看着很不习惯,“你不用勉强自己,不会就是不会,我不做,其他人也可以做,瞧瞧这身上脏的, 你真的可以忍着?” 司徒逸淡淡的笑了,“其实也没那么难,试过之后才知道,也有几分乐趣。” “行了,别再干了,快去洗手。” “好,那你的伤如何了?” 苏离心中一暖,大概这个人是真的关心她,对于一个真心在意自己的人,她做不到冷漠以对,“没事,一点皮外伤,修养几天就好了。” 在众人围着桌子,等着吃烧烤时,苏天宝偷偷将府门外发生的事,跟苏离说了,不过有一点点夸大。 司徒逸就在不远处,举着扇子,不停的摇着扇风,这回不是耍帅,他是在烤螃蟹。 拿那样一个画着青竹的扇子,站在铁炉前,怎么看都有点违和。 衣上的鱼鳞倒是没有了,但是已经黑的不成样子,苏离看着看着,忽然觉着好笑,没忍住笑出了声。 司徒逸一转头,捕捉到她的笑意,那张沾着油烟黑灰的脸,顿时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 只是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淡淡的,不经意的一瞥,却在彼此的心里,留在很深的感触。 第292章 这是什么厨艺! 苏桃将他们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悄悄戳了下公孙靖的手臂,公孙靖扫了一眼,脸上没啥表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一点都不关心。 烤羊肉的味道,起初让卓沁儿觉得不适,可是洒了香料之后,香味变的大不一样,她有点馋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去拿,毕竟刚刚她那么嫌弃。 苏桃看着桌上烤的红通通的螃蟹,其实很想吃一只,但她知晓孕妇不能吃螃蟹,只好忍痛拎起一只螃蟹,搁在卓沁儿碗里,“尝尝吧,野生的螃蟹,还是刚刚从河里捞上来的,肯定很好吃。” 卓沁儿其实很想啃羊肉串,或者鸡翅膀也行,突然看见碗里的多爪生物,惊的头皮都麻了,“呵,我……我不喜欢吃螃蟹,还是你们吃吧!” 胡子义在以为她在客气,“螃蟹可鲜了,你咋能不吃呢,我给你剥开!” 胡子义动作麻利的用小刀撬开螃蟹壳,将里面嫩黄的蟹肉,给她挑出来,自己抱螃蟹壳啃的津津有味。 卓沁儿耳朵里听着他粗鲁的滋滋吸声,再看他脏兮兮的手。 而碗里的蟹黄,也不似从前在宫里那般,做的精致,看着便让人有食欲,她心中闷闷的,酸涩又烦躁,脑子一热,生气的将碗推到一边,赌气的道:“我说了不吃,就是不吃!” 苏桃正抱着个鸡翅啃,听见她的话,眼里闪过一抹讽刺。 苏离也听见了,冷哼了声,“你不吃,也没人逼你吃,我阿姐是跟你客气,胡子义是心疼你,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不识好歹!” 卓沁儿被她毫不留情的嘲讽,弄的一脸难堪,垂下头,双手握在一起,不安的搓着。 胡子义有些心疼,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抬头对苏离道:“我娘子也不是那个意思,她胆子小,你们别吓她啊!” 其实胡子义想说,自家娘子出身跟她们不同,很多习惯肯定不能跟她们相同,即便要改,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事。 他虽没说,可是苏桃能猜不到吗? 她懒得多言,之前她给了卓沁儿一条活路,并非因为她是公主的身份。 可是公主的身份,却是卓沁儿一辈子的烙印,割舍不下,她也不愿意割舍。 公孙靖见夫人神色不对,当即便对卓沁儿怒目而视。 卓沁儿感觉到众人不善的眼神,心中更是害怕,也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深深后悔,在这里,除了胡子义会护着她之外,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想到此处,她转身扑入胡子义怀里,抽抽噎噎的哭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 胡子义听她哭的喘不过气,心疼坏了,轻拍着她的背哄着,“没事没事,他们跟你开玩笑呢,不必在意。” 公孙靖看的不耐烦,“带她回去吧,好好的野餐,被搅的没了兴致。” 胡子义面有愧色,只好带着卓沁儿走了。 司徒逸在他们走后,端了自己烤的东西过来,放在苏离面前,“尝尝我做的,绝对比他们的好吃。” 这还真不是吹的,司徒逸烤出来的鸡翅,颜色焦黄,却没有糊,羊肉串的火候掌握的也刚刚好,泛着油光,也不会太硬。 苏离拿了几根羊肉串,递给苏桃,“阿姐,你尝尝。” 司徒逸心里不爽,他辛辛苦苦烤的,为啥要给别人吃。 心里虽不爽,可面上他绝不敢表达出来,“我的手艺哪能跟主上相比。” 是谦虚,也不是谦虚,言外之意便是:你想吃,让主上给你烤去。 苏桃被他逗乐了,“瞧你的小心眼,不过吃你几根肉串,天宝,你过来尝尝吧!” 苏天宝吃的满嘴都是油,正在炭火上烤玉米,听见阿姐叫他,蹭蹭便跑过来了,“尝什么? 我刚才已经吃好多了,吃不下,还是你们吃吧!” 他一脸嫌弃,说完便跑了。 苏桃觉着奇怪,看着卖相挺不错的,为啥苏天宝这个小吃货却沾也不肯沾呢? 公孙靖抽出苏桃手里的肉串,放回盘子里,“司徒逸,你自己尝了吗?” “呃,还没来得及,有什么问题吗?”司徒逸觉得自己的手艺肯定没问题,颜色也很漂亮啊! 苏离明白了,忍着笑,拿起一根肉串,递到司徒逸嘴边,“来,尝尝吧!” 司徒逸知道是自己的手艺被人质疑了,“尝就尝,本公子的手艺,你们不吃,是你们的损失。” 他拿过肉串,放进嘴里。 咬下一大口,才嚼了两下,便吐了出来,“呸呸,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难吃!” “那得问问你放了些什么,”苏桃现在明白为啥苏天宝跑的比兔子还快了。 司徒逸盯着肉串,回想了下自己刚才洒了些什么,他只是觉得那些香料很不错,便洒了又洒,每样都洒了好几遍,以为如此一来,肉串肯定更好吃。 苏离笑的肩膀颤抖,“你还真是够傻的,弄成这样,谁还能吃的下去。” 司徒逸一脸的窘色,“好像是,要不我再去试试?” 苏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你们慢慢玩吧,我得回去休息了,回头记得把东西收拾好。” 她一走,公孙靖肯定也得跑,苏天宝是跟着跑的,不然被阿姐抓到,又得罚他背书。 不多时,空旷的花园里,只剩在下司徒逸跟苏离两人。 一时间,场面有点尴尬。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苏离转身想逃,不知为何,跟他单独相处,总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紧张的呼吸不畅。 “等等!”司徒逸拦住她,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开不了口啊。 苏离的小脸已经长开了,亭亭玉立一个小姑娘。 相比同龄女子,苏离的个子更高挑些,加上她身形纤细,往那一站,很是好看。 苏离的变化,让司徒逸恍然心惊,总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她就会从手指间流走。 “你伤口还没处理,跟我走!” “不用,我自己能上药,”苏离想挣开他,按说很容易就能挣脱的,可她却失败了。 司徒逸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感觉到不可思议的纤细。 明明脆弱的像是一折就断,却偏偏能爆发出强大的武力值,真是矛盾。 第293章 好俊美的男人 苏离被他一路牵着,带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司徒逸酷爱竹子,所以他的屋子,前后都种满了竹子,走廊上摆着几盆兰花,此时虽不是兰花盛开的季节,他的兰花却在开放,稍一靠近,便能闻到淡淡的兰花香味。 司徒逸见她目光在几盆兰花上停留,以为她喜欢,便道:“你若是喜欢,可以抱一盆回去养着。” “不用,我可养不好它们,欣赏一下还行,”苏离自理能力不高,能养活自己就不容易了,哪里伺候得了娇贵的兰花。 司徒逸笑道:“我这里,你可以随时来欣赏。” 听听他的话,说的有多暧昧,小离俏脸儿一片嫣红。 司徒逸将她拉进屋里,找出最好的伤药,“把袖子卷起来。” 苏离是将姐姐的衣服穿在外面,听到他的话,也没多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伤势比司徒逸想的严重,长长的一道伤口,皮肉外翻,看的他很是心疼,心里更是对莫亚恨恨不已,“若早知道她下手如此之重,真该将她两只手都废掉!” 其实这点小伤,苏离真的没有放在眼里。 看着司徒逸靠的这么近,眼中的心疼怜惜丝毫没有遮掩,连她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可见司徒逸多么的直接。 那她呢?她能看清自己的心吗? 司徒逸专注的为她擦药,直到药擦完了,放下她的衣袖,一抬头,迎上苏离略带朦胧的眼神,他心中一荡,脑子一热,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举动。 苏离瞪大了眼睛,这一刻,她的心跳是停止的。 眼前这个男人,在做什么? 他!他在亲她? 苏离脑子里嗡一声,几乎是下意识的拍向司徒逸的胸口。 这一掌可是带了内力的,司徒逸直接被拍飞,角度倒是选的很好,居然很准的掉在床榻上,除了胸口被内力震的有些闷疼之外,他没有受伤。 苏离站起来,一双杏目写满了愤怒,大概是气的太狠,胸口大起大落。 司徒逸抚着胸口,心想自己搞一次初吻真不容易,差点把小命搭上了,不过滋味是真不错。 原来女子的唇,可是软成那样,那是一种……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美味。 某人沉静在自己的回想中,根本没注意到苏离气的小脸都要爆了。 直到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等到李司徒逸再抬头时,屋子里哪还有苏离的身影。 更叫他抓狂的是,他居然找不到苏离了,差不多将城里翻遍,连柳树村都去了,依然没有苏离的身影。 这可把司徒公子急坏,亲一下,怎么就把人亲没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疯狂寻找苏离的时候,范江已带着人悄悄潜出关阳城。 是他以为的悄悄,实际上怎么可能呢! 在他突然离开之时,公孙靖便已察觉,派人跟了上去,而且他很坏心的没有及时通知司徒逸,让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找了大半天,直到第二日才告诉他。 莫亚的手臂跟下巴都被接了回去,但是下巴还是肿了,胳膊也疼,关节受损,抬都抬不起来。 在客栈里,她气的砸东西。 葛长老叹息着摇头,跟在他身边的随从,疑惑的问道:“长老可是在烦心小姐的终身大事?” “这是自然,看公孙靖的态度,是不可能再娶莫亚,如果我们再将莫亚带回去,定会引来所有族人的耻笑。” “带回去肯定是不行的,族长那里,您根本无法交差,对您的名声也不利,要不再想其他的办法,比如……”随从伸出两个母指,意思了一下。 葛长老第一反应是拒绝,此等下作的招数,实非他所为,可是转念一想,眼下似乎也没其他办法了,只是很难办。 随从奸笑着低声对他道:“咱们族里不是有合欢散吗?下在酒里,无色无味,任何人都察觉不到,非女子不能解。” 葛长老眼睛一亮,“可这里是关阳城,哪里来的合欢散。” “小的有带着,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不正好派上用场,”随从神神秘秘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 葛长老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其他地方,“此事务必要办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公孙靖此人,狠起来,可是个六亲不认的。” “是,小的一定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随从收起药,揣入袖中,再次退到一边,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葛长老也是内力深厚之人,行事格外小心。 两人的对话,自认无人可以听到。 殊不知,在客栈大厅的一角,两个衣着普通,做客商打扮的人,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完完整整。 “主子,这两人真够无耻的,咱们要不要通知公孙将军?” 说话的是人沐英,而坐在他对面的,自然是凤云景莫属。 这两人也是够奇葩,来无影,去无踪。 凤云景刚刚处理完北梁的事,太子已被他幽禁,北梁国中局势稳固,他才能脱身。 本欲要找苏桃,当初觉得这个女子很有意思,而且他也想来看看,关阳城被公孙靖变成了什么样,没成想,刚一进关阳城,就听见这么劲爆的消息。 “通知什么?他的事,与我有关系吗?”凤云景放下茶杯,风神如玉的脸庞,朝着外面的街道。 他脸上没有遮挡,也没有易容,完全是本来的样子。 一时间,引得街上的小媳妇大姑娘们,纷纷驻足。 “哇,好俊美的男人,他是哪里来的,我怎么都没见过。”说话的是个大脸盘姑娘。 “你没见过又怎么了,难道这关阳城里的美男子,都得你见过吗?”这位反驳的,是个身材胖胖的小姑娘,两人约了一同进城,以前只听人说关阳城里美男众多,没想到今日便叫他们碰见一个。 大脸盘子姑娘不爽的冷哼,“你肯定不知道,关阳城里数得上的美男子,都被人做了画相,再装订成册,很多地方都可以买得到。” “啊?还有这样的事,谁这么大胆?” “听说是那位洛公子,整天穿一身红衣,风骚的不行。” 第294章 你才有病 议论声还在继续,沐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们说的洛黎,可是咱们北梁的洛黎?那小子不是在大渝的京城吗?怎么又到了关阳城?” 凤云景抿嘴一笑,“不是他还能有谁,他那个性子,是哪里热闹往哪凑。” 正说着,楼上缓步走下来一位蒙着面的美人。 葛长老见着她下来,赶忙站起来,“小姐,你受伤了,怎么能下楼,有什么需要让下人去办就是。” 莫亚气呼呼的在位子上坐下,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饱含怨恨,“本小姐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好不容易到了关阳城,倒被他们赶出来,还将我打伤,葛叔叔,这口气,你一定得为我出!” “这是自然,”葛长老连忙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若不是她娇纵的性子,硬闯进关阳府,还将人打伤,凭公孙靖的性情,没将他们赶出关阳城,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公孙靖会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以前的公孙靖,从里到外都是冷的,不近人情,不理人事。 如今亲眼见到了他的变化,可事实又让他们心中不爽,只因那个让公孙靖另眼相待的人,是一个卑贱的小村姑。 连他们夷族的小姐都看不上,眼神可真有问题。 “小姐,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急不得,男人都喜欢温柔娴熟的女子,小姐若是还想公孙靖对您改观,最好还是得改改您的脾气,否则……”否则只会让男人更加厌恶而已。 关乎莫亚的面子,葛长老最后一句没有说。 “这个我知道,”莫亚小声的辩解,“可他连让我表现的机会都没有,我怎么才能让他改观呢!” 自打莫亚坐到客栈的大厅中,一些贪恋她美色的眼神,便会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 莫亚的穿着依旧大胆热辣,露在外面的小蛮腰,白皙纤瘦。 关阳城的男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装束,简直比青楼女子穿的还要大胆。 莫亚从走下楼的那一刻,便感觉到了,男人们热辣的视线。 脸上被蒙了面纱,红肿的下巴,也不会有人看到,反倒是一双美目,因为受伤的缘故,始终噙着一汪水,波光流转间,足以让男人们心生怜惜,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莫亚在夷族中,也称得上夷族第一美人,对男人们的爱慕眼神,她欣然接受。 葛长老倒是没有注意那么多,他已有了合欢散,现在缺的,便是一个契机,“此事急不得,你刚刚得罪了他的夫人,又打伤了人,还是缓一缓,过几日找个合适的时机,再约他吃顿饭。” 莫亚的心思已经飘远了,她发现坐在厅中一角的两个人,无视了她的存在,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不仅如此,她更发现,那位身穿着暗紫云纹锦袍的男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与公孙靖不相上下,却风格迥异。 有些人,与身俱来的尊贵风度,是普通人装也装不出来的。 莫亚心中起了好胜的心思,当然她也想结实更多的权贵男子。 似乎有了这种衬托,才能显得她的与众不同。 莫亚站起身,理了下自己的衣摆,故意将胸前的衣服,往下扯了扯,让胸前更显得饱满。 他们夷族的女子都是如此,在族里,她这样的穿着并不显得异类,可她忘了,这里是关阳城,若是露的太多,那就不是性感,而是放荡。 沐英侧了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的笑,“主子,那位美人过来了。” 凤云景嘴角慢慢勾起,妖孽而魅惑。 莫亚走近他们,想起葛长老说的,关阳城的男子更喜欢女人温柔,便做作的放软了声音,“两位公子是从哪里来?关阳城本地人吗?小女人远道而来,并不了解关阳城的风土人情,两位可否为我解释一二?” 虽说是放软了声音,但她骨子里的高傲,还是多多少少能听出一些。 沐英低着头抿茶,其实是遮掩嘴角的笑。 凤云景扫了他一眼,沐英立马冷下眼,板起脸,不客气的赶人,“我们二人也是远道而来,也不了解关阳城的风土人情,姑娘找错人了,还是找别人吧!” 沐英说话的时候,眼睛是不敢看莫亚的。 往哪看呢? 看脸?看胸……还是看腰? 所以,沐英的眼神是飘的,飘啊飘,眼珠子转来转去。 他自己觉得这叫非礼勿视,要是从莫亚的角度来看,完全是不是那么回事。 瞧瞧这男人的眼睛,骨碌碌的在她身上打转,要是换个人,比如他身边这位公子,莫亚不仅不会生气,反倒会认为是她的美色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莫亚心中一怒,手的反应比脑子还快。 啪的一巴掌,甩在沐英脸上,直到沐英打的一脸懵逼。 他没能躲开的原因,一是因为对方离的太近,二是,他对女人没防备,所以才会中招。 凤云景眸光渐渐变深,这个沐英,跟着他越久,机敏的反应,越是退步,现在竟还被女人扇了耳光,叫他颜面何存。 凤云景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将沐英调回去,再换个人跟在身边。 沐英在短暂的愕然过后,很快便找回神志,一把抓住莫亚还要再打过来的手,语气森冷,“你这女人发什么疯,脑子有病吧!” “你才有病!谁让你盯着本小姐看的,本小姐也是你一个奴才能亵渎的吗?”莫亚手腕被他抓疼了,口无遮拦的骂。 沐英气笑了,轻蔑的反击道:“看你?你果真是脑子有病,到了关阳城的地界,还穿的个卖身女子似的,我可不看你,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莫亚被打击到了,“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吗?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城中的青楼瞧瞧,看看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卖身就卖身,还搞的跟贞洁烈女一样,”沐英也是个嘴毒的家伙,骂起人来毫不留情,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活了二十几年,居然被个女人当众打了耳光,还是个顶冤枉的耳光,他能不气吗? 第295章 九儿姑娘 “你敢说本小姐是卖身的?”莫亚好不容易扮起的在温良娴熟,只消几句话,就被他打回了原形,手已摸到了软鞭,眼看着一场血腥大案就要形成。 “莫亚,休要胡闹,”葛长老及时拉住她,阻止她抽出鞭子,一双凌厉的眼睛,看着凤云景,以他修练多年的眼神来看,这个年青人不是等闲之辈。 “莫亚年纪尚小,也没闯荡江湖的经验,两位又何必同她一般见识,”葛长老一番话说的极有水平,“不知这位公子姓谁名谁。” 凤云景笑着拂了下衣摆,似是要拂去什么见不得的人脏东西,“一介江湖白衣,就不劳你多问了,沐英,人家既已说了不与女子计较,你还不明白?” 沐英看了看主子,又瞪向莫亚,“属下竟不知道,这女人的教养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她杀了人,也来一句年幼无知吗?” 葛长老面色一白,“这位少侠的心胸未免太窄了些,难道你还要打回一巴掌不成?” 莫亚不顾葛长老的阻拦,趾高气昂的冲沐英嚷道:“你敢对我无礼,既然你们身处关阳城的地盘,就该知道此地是谁做主,本姑娘可是未来的城主夫人,你们竟然在此得罪于我,该说你们笨呢,还是说你们够蠢呢?” 此话一出,大厅内的众人脸色都变了。 哪怕是在城里待过几天的人,都能从各行各业,各色人物口中听到关于城主夫人的情形。 每天做梦,幻想着取而代之的人,也不是没有,可再怎么幻想,也没有这么大胆的,张嘴就来,还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莫亚知晓这些人心中的惊疑,可她不怕,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公孙靖的关系。 凭什么她等了十几年的男人,转身娶了别的女人,她不甘心。 刚刚围在外面,欣赏美男的姑娘们,纷纷讥笑。 “兰儿平常只说我脸大,瞧瞧她的脸,可是比我的脸还大!”那大脸盘子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瞧瞧莫亚的脸,心中不屑。 旁边的姑娘嗤笑了一声,“小菱还说我像个矮东瓜呢,你瞧瞧她,个子也不高,志向倒挺高,就是不知道城主大人能不能看上她。” “看上个屁,小菱都比她长的好看,也没瞧见她去肖想什么城主夫人的位子,偏偏像她这种一无是处的女人,才喜欢做白日梦!” “对啊,做白日梦,咱们城主夫人长的又好看,性子又好,对百姓宽厚仁义,才不像某些女人,仗着自己的出身,不知天高地厚!” 这两人越说越起劲,越说越兴奋,嗓门也没控制住。 莫亚怒不可遏,冲上去质问:“你们算什么东西,敢笑话本小姐,找死!” 莫亚抽出鞭子就要打人,她那鞭子一甩出,绝对能波及一大片。 葛长老暗道不妙,飞身想要拦住。 沐英跟凤云景都没动,别人的事,跟他们没多大关系,沐英只记得自己要看好主子,其他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哇啊,打人了!”大脸盘子姑娘抱头逃窜,连篮子都不要了。 “九儿,救命啊!九儿,你在哪?快点出来!”跟她一起的另一姑娘,情急之下,把篮子罩在头上,蹲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莫亚的的鞭子速度极快,葛长老没来得及拦下,那鞭子便落到了矮姑娘的头上。 众人只看见竹制的菜篮子被打的四分五裂,菜叶子乱飞,那力度可想而知。 莫亚甩出了鞭子,心里舒服多了,可还是不够,紧接着她挥动两下手臂,又是啪啪两声清脆的鞭响。 矮丫头抱着头,像个猴子似的,在地上窜来窜去,完全是被莫亚耍着玩。 葛长老阻止的手,又收了回来,打了一个平民百姓,无伤大雅,赔些医药费就是,全权是让小姐出出气。 莫亚耍够了,鞭子方向一变,这回是来真的了,照着矮姑娘的头便打了下去。 “啊!救命啊!死兰儿,我恨死你了!” 矮丫头闭上眼睛,等待鞭子落下时的疼痛,可是等啊等,居然没有等到。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撑着脑袋往上看。 “九儿!你可算来了,”矮丫头痛哭流涕,起身就要扑向对方。 恼怒的兰儿,腰身一闪,便躲过了她扑过来的熊抱,矮丫头没收住,直接扑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灰。 刚刚逃走的大脸盘子姑娘,瞅准机会又跑回来了,拍拍九儿的肩膀,嬉笑着道:“我们啥也没干,就是说了几句风凉话,剩下的你搞定,这女人是个疯子,没事就乱咬人!” 被称做九儿的小姑娘,长的水灵灵,大大的眼儿,不发火的时候,很纯真很干净,像小鹿,鼻子挺俏,嘴巴儿嫣红,带着一点微翘。 整张脸最惹人注意的,应该就是一对簇起的眉。 可见九儿小姑娘,此刻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不过她先骂的是身后的俩蠢丫头。 “你们俩是说风凉话吗?一天到晚,嘴上没把门,净学那些三姑六婆,有事没事的搬弄是非,你俩是不是闲的嘴巴痒啊!要是真痒的受不了,拿个铁刷子掏掏,省得天天给我找事!” 九儿小姑娘,人不大,嗓门却不小,差不多附近十几米外的人,都能听见她的嚷嚷。 她骂起人来,唾沫星子乱飞,双手插腰,气运丹田,底气很足,这一通骂下来,居然都不带喘气。 鲍家的三丫头,摸摸自己的大脸盘,擦掉她喷过来的口水,缩着脑袋,装怂蛋,不吭声。 林家二丫头,措摸自己的脑袋顶,心想着要是自己再长高点,九儿的口水,肯定喷不到她的脸。 沐英正喝了一口水,被九儿的一番话刺激到,茶水喷了。 还好凤云景反应够快,否则他得恶心死。 沐英呵呵的笑,“主子,属下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姑娘太彪悍,依属下看,她比那个苏桃还要厉害,您瞧她抓鞭子的动作,一看就是练家子,否则哪能一伸手就能抓住。” 凤云景也微微一笑,“关阳城果然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怪才备出。” 沐英嘴角僵硬的抖了抖。还是主子会说话,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第296章 吸血 九儿骂完了两人,手一松,反手将莫亚的鞭子甩了回去。 莫亚没料想到她一松手的劲儿还挺大,将她往后推着踉跄两步,才站住。 九儿一身淡蓝小碎花的衣裙,看着并不起眼,衣料也不新,穿了时间久了,洗的有些发白,她将身后的两个丫头挡住,双手抱拳,大大方方的对莫亚拱手,道:“这位姑娘,我带她们俩人,向你道歉,她们只是一时口快,并没有恶意,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吗?” 莫亚很不喜欢她身上潜在的那股子傲气,显得她很小气似的,再说了,她这个穿着,要么是村姑,要么是哪家小府上的婢女,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与自己讨价还价。 “一时口快?你说的倒挺轻松,你难道不知晓戏言伤人吗?再者,你凭什么能替她们 道歉,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小姐与你说话,也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可你却得寸进尺,真是有够自以为是的!” 九儿放下拳头,也怒了,指着莫亚大声骂道:“我是个什么东西,不用你教,你也教不着 ,既然你不用道歉,我倒还省了劲,你慢慢气着吧,我可没功夫陪你扯嘴皮子,真是闲的蛋疼!” 刚才的抱拳致歉,已是九儿的极限,她一向不喜欢低声下气的跟人说话。 那些生来富贵的人,骨子里也不比他们高贵在哪。 好些个龌龊事,都见不得人。 “放肆!凭你也敢跟本小姐叫嚣,”莫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落了面子,骄纵的脾气,收都收不住。 “够了,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葛长老一声大喝,终于发火了,又朝后面厉声道:“你们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将小姐带回去!” 两名婢女,低着头走上来,想要扶住莫亚的手臂。 反手就被甩了两个耳光,莫亚恨恨的瞪着葛长老,“我自己会走,不用她们带!” 她还有点害怕葛长老,不敢当着他的面再闯祸,但是她不会善罢甘休。 别的人她整不死,几个小丫头,还能骑到她的头上不成! 莫亚回到房中,将婢女们赶了出去,插上房门,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唤了一声,“祁哥哥! ” 房间的窗户像是被风吹开,一阵风飘了进来,屋中的床榻上,悄无声息的多了个人影。 此人正是莫亚口中的祁哥哥,裹着一袭暗红色长裙,脸色很白,是一种病态的白,嘴唇却异样的红,双眼也透着不正常的红光,如果他再有一对獠牙,活脱脱一个吸血鬼的造型。 饶是莫亚早已看过很多次,仍旧无法适应,后背一阵发凉。 她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在桌边倒了杯水,慢慢走过去,讨好的语气,“祁哥哥,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是最关心莫亚的,对不对?” “小东西,漂亮的话多说无用,过来哥哥这边,”祁御朝她招招手,一双腥红的嘴唇,慢慢勾起,舌头伸了出来,在唇上舔了一遍,仿佛在等着世上最香的美味。 莫亚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一种来自地狱的恐惧,让她从头冷到脚。 往日在这个男人身上,偿到的痛苦,仿佛历历在目,她不想过去,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他是吸血的恶魔,永远不知满足。 “不要,我不要过去,即便不喝我的血,你也一样可以帮我的,对不对?”莫亚手中的杯子,已经端不稳了,她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招了他出来。 祁御脸上的阴笑瞬间消散,“没有付出,哪来的回报,本公子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过来好好让本公子偿一偿你的血,你想让谁死,本公子都能让你如愿!” 莫亚被他魅惑的声音蛊惑,眼前闪过一幕幕被苏桃羞辱,被公孙靖漠视,被陌生人欺辱。 她是夷族最尊贵的小公主,人人捧在手心,族里的人,哪一个见到她,不是毕恭毕敬,对她诚惶诚恐。 靖哥哥也是她的,这世上只有靖哥哥才能配得上她。 祁御似是能读懂她眼中的含意,眸光瞬间变的阴沉,坐起身,一把扯掉莫亚脸上的面纱,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你的处,子之血,一定要给本公子好好保存,对于无用的在废物,本公子从来不留,你想杀人可以,想嫁给公孙靖也可以,但是绝对绝对不能跟他同房,其他男人也不行,假如你觉得本公子很好骗,想要摆脱我,你尽可以试试看,是你先逃走,还是本公子先把你弄死!” 他只喜欢干净的处,子之血,莫亚身为夷族小公主,自小被各种灵药喂大,又是生在草原,她的血与中原女子不同,单就味道而言,莫亚的血,是他迄今为止尝过最美味的。 这么难昨的猎物,他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不过他也很爱护,每次吸的都不多,保证不会危机她的健康。 莫亚看见他阴鸷残忍的眼睛,吓的颤抖,“我……我不敢……” 祁御呵呵的冷笑,放开手,用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真是叫人心疼,他竟然将你伤成了这样,本公子都舍不得伤你一分一毫呢!” 他冰冷的手指,像蛇一样,在肌肤上爬行,这是莫亚最直观的感受。 祁御是变态,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靠吸食人血,保住自己的绝世武功,以为他的这张脸。 莫亚知道他是用了某种药,让自己变成了这个样子,吸血是一种渴望,会上瘾,会让他失控。 祁御冰冷的手指,慢慢往下移,从莫亚洁白如玉的脖子滑入肩膀。 女子嫩滑的皮肤,温暖的感觉,都让祁御内心激动不已。 在莫亚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扯开了衣领,露出一小截香肩。 “不要……不要再吸我的血……”莫亚小声的啜泣着,现在的她,哪还有之前的盛气凌人。 祁御嘿嘿的狞笑,突然揽过莫亚的身子,一口咬在她的肩膀处。 “唔……好疼……”莫亚哭了,即便这种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经历,可她仍然无法适应。 第297章 一起下地狱 身体内的血液被抽干的恐惧,好像有什么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好可怕。 看不见祁御的表情,却能隐约听到他吸血时,喉咙的滚动声,他似乎吸的很过瘾。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莫亚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去时,肩上的疼痛,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是轻轻的舔舐。 祁御的这个动作,温柔而专注,细细的将她伤口周围全都舔了一遍。 其实他没有吸食过多,伤口小,吸的慢而已。 莫亚之所以感觉到晕厥,绝大多数是因为心理作用。 她怕死,怕祁御会要了自己的命。 祁御替她拉上了衣服,抱着她躺在床榻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小乖,你想让谁死?” 莫亚的眼神从迷离渐渐回归,窝在这个男人怀里,她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只有无休无止的恐惧。 他就是一条毒蛇,随时随地都会要了她的命。 “我,我想让那个苏桃死,想让她妹妹也死掉,想让所有跟我做对的人,都死掉,你能做到吗?”莫亚语气中带着轻蔑的嘲讽,她知道这个男人不会答应她,他只会从中挑选,他认为可以杀的人。 果然,事实如她所料。 祁御望着飘荡的帷幔,轻声像是在哄她,“宝贝儿,做人不可以贪心,公孙靖的女人,现在杀不得,她的妹妹最好也不去动,范江到了关阳城,自然有他去收拾,本公子不屑跟他争,司徒逸伤了你,这笔账,本公子迟早会找他算,你是本公子的宠物,只有我能欺负你, 其他 人想都别想,至于刚才得罪你的男人现在也动不得,倒是那个小村姑,你若是心是郁闷,我将她捉来,扔到你脚下,供你玩乐,如何?” 他侧过头,暧昧的她耳边吐气,热热的,带着几分迷恋。 莫亚将头埋在枕头里,藏下自己的失望,比失望更重的是心冷。 她没有说话,祁御却将她拥的更紧,“宝贝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让他们多得意几日,等到报应来临之时,再看看他们绝望的眼神,不是更痛快吗?听说公孙靖的那个女人有了身孕,在她生产的时候,关阳府的戒备肯定是最低的,咱们把她的孩子偷走,让他们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岂不是更好,或者,你可以利用孩子的下落,逼那个女人离开公孙靖,这个办法是不是比杀了她还要好,嗯?” 祁御吻着吻着,渐渐动了情。 他虽冷,但属于男人该有的反应,一点也不少,奈何莫亚是他的食物,解渴还行,吃掉她却不行,他需要另外的方法降火,比如杀人。 莫亚表面上静静听着祁御的话,其实她的心,已经不能用惊悚来形容了。 祁御是魔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骨子里带着毒。 这种人,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死。 莫亚知道一点祁御的过往,是祁御心情好的时候,告诉她的。 只不过那些话从祁御嘴里说出来,带着笑,也带着淬骨的毒。 祁御说,他是被强,暴生下来的怪胎,不足七月,便已落地。 他母亲是北梁后宫的弃妃,强,暴他母亲的,也是个变态,宫里的太监,那玩意却没断干净,见他母亲孤身待在冷宫,无人问津,便起了色心。 说这话的时候,祁御似乎心情很好,把玩着莫亚的小辫子,笑的很开心。 甚至笑问她,是不是很有意思的关系? 母亲说他是个孽种,是个妖孽,是个不详的,是恶魔重生,不能留,不能让他活着。 母亲将襁褓中的祁御,按在水桶里,想将他淹死,他命大,只剩半条命,也能活下来。 两岁的时候,母亲想将他毒死,结果又没成功,他又活了下来,只是那碗毒药,他喝了一半,从那以后,他那一半的命,又去了一半。 在他十岁之前,便已经历了各种死法,他将自己比做猫,因为他有九条命,骨子里渗着毒,连阎王也不肯收他。 于是从十岁之后,他便开始祸害别人,他不死,有的人便要死,比如他的母亲。 祁御说到这一段时,脸上竟然是很幸福的笑容。 他在母亲院子里种下很多花,看似寻常的花,却可以让人慢慢的失了心智,整日疯疯傻傻,什么都吃,什么都敢摸,什么都敢做,偶然清醒的时候,清楚记得自己干过的事,那份心境,可想而知。 他母亲死的时候,自己走进了荷花池,抓了一把淤泥,塞进嘴里,吃的好不欢快,可是她怎么也吃不够,索性走进荷花池,把自己埋了进去。 当然祁御就站在岸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等到荷花池里没了母亲的踪影,他让人填平了荷花池,在上面修了个小庙,什么也没供,却香火不断。 莫亚在听到他这些过往时,整个人害怕的缩成一团。 她想离开这个恶魔,想忘记他的存在。 时而,她似乎真的可以忘掉,变回不认识祁御的莫亚。 可当他出现时,那份恐惧,只会更加强烈。 “宝贝儿,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就是别背叛我,我此生最受不了别人的背叛,如果你敢背叛,我会杀了你所有的亲人,让他们为你的背叛负出代价……” “只要你不背叛,你恨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死在你的面前,这样好不好?” 祁御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在哄着他最珍视的宝贝。 可是这些话听在莫亚耳朵里,只让她觉得刺骨的寒冷。 过了好半天,莫亚才开口,“那你杀了司徒逸,我现在就要他死,等到那个女人孩子出生,你也将她偷出来,如果女孩,我要将她丢进青楼,如果是男孩,就将他丢进乞丐窝!” 一起下地狱吧! 她已活在地狱,没道理,看着他们双宿双栖的生活在一起,凭什么! 祁御笑了,“好,都听你的,你想怎么折磨他们,都随你,等我拿下关阳城,把整座城送给你玩,好不好?” 莫亚心中鄙夷,凭他的本事,能赢得了公孙靖吗? 在莫亚心里,公孙靖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不敢让祁御知道。 第298章 驴子跟野猴 客栈外面,在莫亚离去之后,葛长老并未理会街上的九儿等人,而是走到凤云景的身边,对他歉意的道:“打扰公子了,我家小姐本性不坏,只是被宠坏了,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凤云景神情很淡,“无事,以后别放出来乱咬人就好。” 葛长老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褪去,凤云景的话,更像是当众扇了他一个耳光。 将莫亚比做狗吗? 他倒想知道此人是何身份,是真的能肆无忌惮的对他羞辱,还是故意借机抬高自己的身价。 九儿拖着两个傻蛋,乘着敌人没追来,小跑着出城。 九儿是赶着驴车来的,驴子是她从小养到大,也是她亲自训练的,所以她家的驴子,与别人家的不同,很通人性,跑起来也很快,一路上就听它啊哦啊哦的叫个不停。 三个姑娘挤在板车上,鲍三儿跟二丫头,被颠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九儿!九儿!我求求你,让你驴儿慢下来吧,我要吐了!”鲍三晃着脑袋,看人都是重影,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快整成结巴了。 二丫头差点被甩下去,“我也是!” 九儿一鞭子甩在驴屁股了,凶巴巴的道:“吐出来我再给你们塞回去,让你们成天的瞎扯蛋,早晚惹出事来!” 林二姑娘更想吐了,九儿说的场面,她一点都不想经历好吗? 鲍三儿嘿嘿的跟她卖乖,“这不是还有你嘛,你可是咱们村的女汉子,我们都靠你护着呢!” “滚一边去,我又不是你娘!” 九儿泼辣性子,敢爱敢恨,武功又好,村子里的男娃们都怕她。 驴儿闷着头往前跑,车轱辘突然压上一块大土疙瘩,板车儿瞬间跳了起来。 鲍三儿跟二丫头都没稳住,从车上滚了下去。 乡下孩子经摔,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俩人爬起来就去追驴车。 “九儿,等等我们,我们还没上车哪!” 九儿哈哈大笑,小驴儿不用她赶,跑的更快了,似乎成心要把她俩甩掉似的。一路上闹闹腾腾的回了村。 九儿所在的小村子,是在山脚下,隔着一条深沟,后面就是大山。 深沟里河水一年四季不干涸,有了深沟沟的阻挡,山里的野物过不了河,不会跑过来骚扰村民。 唯独制不住山里的野猴子,一个个精明的像个鬼,会偷地里的玉米,还会挖出红薯偷吃,有的还会在夜里钻进村民家里,偷剩菜剩饭吃。 所以村里人最厌恶猴子,却也不敢随意捕杀,这东西最记仇,手段也阴毒。 这不,三个人刚进村,就在路口的大树上,遇见一只蹲在树上的野猴,见她们路过,龇牙咧嘴的朝她们嘶吼。 “他妈的,又是这只死猴子,我认得它,昨儿它跑去我家偷玉米了,今儿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它,”鲍三儿跳下驴车,卷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抓猴子。 早先也说了,九儿的驴子,极有灵性,九儿还没动静呢,它便停下,用一双炯炯有神的驴眼睛,盯着鲍三儿瞅。 九儿怒道:“鲍三儿,你个脑袋里塞驴粪了吧?没看出来它在逗你玩吗?” 野猴子在树上跳来跳去,尖锐的叫声,听着异常刺耳。 鲍三儿不管,从地上捡起土疙瘩,朝树上的猴子丢去。 野猴在树上蹿下跳,鲍三儿一个也没打中。 那猴子还学她的样子,从树上揪下野果子,朝她扔。 一嘴的尖牙,时不时挑衅。 二丫头也加入打击野猴的阵营,两人站在树下,打的不亦乐乎。 此地名叫信义村,村里的长者都是高寿,大概是因为这里的风水好。 几个坐在村口说说的老太爷们,其中就有鲍三儿的爷爷,瞅见自家孙女在打野猴子,简直哭笑不得。 “小三儿,你这丫头又发什么神经呢,你能打得过它吗?赶紧回家去,也不闲丢人!” 二丫头的外公也在其中,抽了口旱烟,笑的露出一嘴的黄牙,“这三个丫头,比村里的男娃还要皮,你叫破嗓子,她们也不会理你!” 从村外劳作回来的三个年青男娃,一个是鲍三儿的哥哥鲍椿树,另一个是林二丫头的大哥大林子,还有一个是同村的少年。 “三儿,别打了,你要真想逮它,回家找个笼子,再把它诱进笼子里,兴许还能将它逮信,”鲍椿树放下锄头,杵在地上,下巴支在锄头把儿上,笑嘻嘻的看着她们。 “我看哪,干脆拿弓箭来,把它从树上射下来,虽然断掉一条腿,但也不会死,”大林子曲着一条腿,站姿很随意。 九儿见来的人多了,眉头一皱,赶着驴儿便要走,“真是无聊!” 驴儿啊哦啊哦的叫了两声,被打疼了,极不情愿的迈着驴蹄子往前走。 前面也有一个啊哦啊哦叫的母驴了,正朝他们走来,看样子是要出村。 九儿的驴子原本还在走直线,结果瞧见对面来的母驴子,立马撒开蹄子,往对方奔过去,拦在前面,挡了人家的路,啊哦啊哦的叫着,还用驴头蹭着人家。 被拦住驴子的主人哭笑不得,“我说九儿啊,你家驴子真是个坏胚子,见着村里的母驴,都走不动道,也是个花心的,它年纪不小了,你啥时候给它配种啊!” “你管的还真多,我家驴子啥时候配种,用你操什么心,我就不给它配种,有本事它把全村的母驴子都睡了,等到明年,村里母驴子生下的小驴子,可都是我们家的了,哈哈!”九儿笑声洪亮。 对面的母驴主人,是九儿的死对头,一个年纪过了,还没娶媳妇的坏痞子,有时嘴欠,喜欢调戏九儿。 “嘿嘿,只要九儿喜欢,咋配种都成,要不我也给你配个种?”王狗儿笑嘻嘻的凑到九儿跟前,笑的那叫一个猥琐。 九儿眼儿一眯,抬脚踹向他的肚子,直接将人踹到三米之外,摔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滚!再敢嘴欠,信不信我让人缝了你的嘴巴,孬种玩意!” 王狗儿被她打习惯了,缓过劲来,感觉不疼了,又从地上爬起来,又是一副嬉皮笑脸,“九儿高兴就好,九儿高兴了,就给我做媳妇好不好?” 话音刚落,又是一脚,王狗儿再度被踹飞出去。 第299章 夜宿 “王狗儿,你真他妈的不要脸,还敢九儿耍贫嘴,找死,”鲍椿树很想上去也踢两脚,这个王狗儿就是一泼皮无赖。 大林子拉住他,“这种小事,九儿能搞定,你别上手,王狗儿这家伙最会耍无赖,要是讹上你,可就遭了。” 王狗儿就属于,不要脸,到了没底线的境地。 鲍椿树要真敢打他,他一准赖上鲍椿树,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 跟无赖讲不成道理,除非你真敢下狠手把他打死,否则就等着他来讹你吧! 鲍椿树吐了口唾沫,鄙夷的瞪了眼王狗儿,“早晚我得把他弄死,不要脸的东西!” 另一个男娃,始终没吭声,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九儿。 九儿的驴子终于跟情人腻歪够了,这才不急不缓的,朝九儿走过去,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 鲍三儿没打到野猴,倒是把自己累的够呛,跑过来跟九儿抱怨,“九儿,我告诉你啊,那只猴子,肯定成精了,妈的,小脑袋瓜子比人的脑子还灵活,你是没瞧见,它居然还晓得找东西自己挡着,好让我们打不到,这不是成精又是什么!” 二丫头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也直感叹,“我估计它肯定是山里野猴的头领,下山找咱们挑衅的,晚上你们都得把门窗关好了,别叫它乘机偷走糖食。” “肯定的,猴子聪明着呢,还懂得排兵布阵,三儿,回头跟你娘说一声呗!”九儿牵了驴子便要往家走。 入了夜,果然如九儿猜测,野猴们开始集体行动了。 山里的夜晚,没有月光,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今晚天空阴沉,眼看着快要下雨,更利于猴子们行动。 村里人都警觉起来,将食物都藏进房里,关上窗户,插好房门,手里攥着家伙什,随时等着给野猴们致使一击。 九儿家里人口挺多,她爹娘去的早,她跟着奶奶,住在一起。 还有两个叔叔,两个婶婶,两个小侄子。 因为人口多,九儿便跟奶奶挤在一间小屋里,屋子一半被土炕占了,剩下的一半,放了张桌子,摆些常用的东西。 炕头炕尾,堆满了杂物,不过奶奶很会收拾,小屋子收拾的整洁干净。 漆黑的山道上,一队人马,在黑暗中前行。 “主子,这眼看着快要下雨,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雨吧!”沐英心中焦急,主子刚刚才到关阳城,本欲在城中待几日,会一会公孙靖,哪知北梁朝中突然传来急电,老皇帝病危,太子虽已失势,但事关自己的命运,这个时候,他肯定是要放手一搏。 凤云景掀开帘子,看了眼乌沉沉的天色,“今夜不能再走,通知其他人,在附近找个村子扎营,小心防守!” 他们进城的时候,凤云景身边只有沐英一人,现在却有几十人的护卫队。 除此之外,还有一队藏在暗处的死士,以确保在最后时刻,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主上的安全。 “主子,前面好像有个村子,”沐英感觉到雨滴,心中着急。 “那便去吧,”凤云景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听不出情绪。 一行人进了村子,此时整个信义村安静极了。 “主子,此地似乎不太平,安静的过分,”沐英警惕的看向四周。 一名小兵,跑去敲村民的木门。 说来也巧,巧的正是九儿家的门。 九儿正在检查院子里有遗漏,等检查完了,便准备去睡觉。 听见敲门声,她就着微弱的光亮,走到大门后面站着,并未马上将门打开,“是谁在敲门?” 小兵赶紧答道:“我们是过路的客商,因为天黑路险,想要在你家借住一晚,我们不会白住,会给你银子的。” 九儿的二婶,一听说有银子赚,立马从厨房跑出来,“行,当然行,九儿,还不快开门,让客人进来!” 九儿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拦下,“开什么开,你知道他们是谁吗?知道他们有什么是好人是坏人吗?什么都不知道也敢随便开门,你是不是想死!” 别看这个家里,人口众多,两个婶婶也不是省油的灯,可这当家的人,却是九儿。 尽管两个婶婶心里不服,也改变不了九儿当家的事实。 特别是九儿的两个叔叔,对九儿言听计从,还有点怵她呢! 二婶也知道九儿说的有理,可是银子就在外面,不赚的话,好像太亏,“九儿,这是在村里,又不是在荒郊野外,哪来那么多的坏人,你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坏,出门在外的,给人家行个方便嘛!” 二婶是个爱钱如命的小心眼,本性是挺刻薄的,但她干不过九儿,吵不过,打不过,只得认怂。 九儿的小婶婶也听见了,“咱们家人多,不怕他们做坏事,九儿,快开门吧!” “哼,你们俩个,早晚栽在钱上,”话虽这么说,但九儿还是将门拉开了,他们一家子都需要银子,如果真能赚到,倒也不错。 门外的小兵,突然见到三个女的出现在门里头,吓了一跳。 大晚上的,看着三个女人眼神不善,难道不觉着吓人吗? 两个婶婶这会也不敢上前了,她们只是寻常妇人,习惯了躲在男人身后。 而在他们家,通常是躲在九儿身后的。 “是你们要住宿?”九儿走上前,推开他,朝不远处的人群看去,人数有点多,而且个个带着剑,看样子都是会武功的,留着他们会不会惹来麻烦。 “哦,当然不是全部,你只要腾个地方,让我家主子休息就成,至于其他人,我可以在外面搭帐篷,不会打扰到你们,”小兵担心她后悔,急忙给她解释。 九儿很谨慎,“我们信义村,是有村长的,你们想要留下,还得经过村长的同意,这样吧,我带你去找村长,他家离的不远。” “那太好了,我去找人跟你一起去,”小兵急忙跑回去,禀报了沐英。 “主子,我去去就来,”沐英马了下,把缰绳丢给属下,便朝着九儿走过去。 “是你?”沐英认出了九儿,还真是巧啊!在这里都能遇上。 第300章 夜战(一) 可是九儿没理他,“我不认识你,前面便是我们村长家,待会我跟你一起进去,村长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许隐瞒。” “哦,”沐英自讨了个没趣。 信义村的村长,是个古稀老人,别看他人一把年纪了,眼不瞎,耳不聋,脑筋更是好。 老人家仔细询问了沐英等人的来历,觉得没有危险,才让他家大孙子,跟着九儿一起安顿凤云景等人。 老村长的孙子,正是之前在村口,与鲍椿树在一起的年青男娃。 他故意拉慢了九儿,离那个沐英有段距离,小声的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哪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哪来的,人家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就走了,你看,现在又下雨了,留在村里也很正常,不过你们夜里都警醒着些,那帮野猴夜里肯定有大动作,”九儿忧虑的提醒他。 梁星点头,“这个我晓得,家里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那些畜生要是敢来,一定活捉了烤打一顿!” 凤云景已经下了马, 几个护卫站在他身边,护着他的安全。 九儿的二婶跟小婶,两人扒着门,一边扒着一个,眼冒红心,口水泛滥的盯着美男瞧。 九儿走过去,恶狠狠的瞪了她们,“快去烧些热水,再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叫二叔跟小叔别在屋里待着了,家里来了过路客,他们总要露个面!” “知道了,这就去,”二婶不情不愿的走回去。 小婶还舍不得,恨不能多看两眼,被九儿再瞪一眼,这才吓的转身就走。 凤云景从一开始就认出了九儿,正是先前在客栈门口,同夷族大小姐打架的泼辣小村姑。 现在再一瞧,小丫头不仅性子泼辣,还是个能当家做主的,不得了啊! “我们只是住一晚,不会打扰到你们,而且我有随身带着被褥,沐英,去将我的东西都拿来。” “是,属下这就去拿,”沐英走向队伍中,立马便有人递上两个包裹。 九儿没啥表情,“哦,那也好,反正我们家没有多余的被褥,也怕你们嫌不干净,不过我得提醒各位一句,山里的畜生不安份,夜里可能会惊到各位,若是出了事,也不用你们插手,这是我们信义村的事。” 小丫头说话很大气,一点都不像是没出阁的小姑娘。 凤云景笑着点头,“这是自然,我们只借宿!” 进了院子,九儿的二个叔叔都走出来。 但是他俩站在院子里,先看了眼九儿,“小九啊,这位便是借宿的客人?” “嗯,只是他跟几个随从住在咱们家里,他带着的其他人,都住在外面,”九儿说着,又转向凤云景,“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两位叔叔说,他们会照顾着你们,我得回去睡觉了!” 何老二连忙点头,“九儿回去睡吧,你奶奶也早睡下了,夜里可能还得出动静,客人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有我跟你小叔呢!” 九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再理会凤云景等人,径直朝去了东厢房。 沐英玩笑着道:“你们家还真是奇怪,当家的不是长辈,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娃,你们还真敢叫她当家,她会吗?” 何老二一边将他们往收拾好的屋子引,一边给他们解释,“俺们家的九儿,可厉害着呢,我们家这十几间青砖瓦房,都是靠着九儿才盖起来,我们家的生计,也是九儿操持着。” 何老三也一脸骄傲的道:“九儿小的时候,跟着一个怪老头,学武功,俺们也不晓得她学的是啥,反正就是很厉害,打架从来没输过,本事大着呢!” 何老二领着他们进了屋,打发两个婆娘去厨房烧些热水,“客人先住着,晚上把门窗关紧。” “这银子你拿着,”沐英掏出几两银子,算是给他们的赏钱。 两个男人直摆手,“不成,这绝对不成。” “银子你给九儿就成,别给我们,不然就说不清了!” 沐英心里觉着好笑,这个家里的成员,还真是奇怪。 关了房门,给主子端了热水洗漱。 其实他们早已注意到山里潜伏的野猴子们,大概有上百只,这么庞大的猴群,大规模的潜伏在村子周围,还是挺奇怪的。 但这种小危险,对凤云景等人来说,不值一提,所以他们并未将九儿等人的警告放在心上,门窗并未插紧。 子夜时分,寂静的山里,突然像是沸腾了一般,一声声嘶叫,听的人毛骨悚然。 那些被野猴们吓哭的娃儿们,躲在母亲的怀里。 老人们说过,每到冬季,山里的野猴们,总要成群结队的下山示威。 把最大的阵仗摆出来,把村民吓住,这样一来,以后它们再偷窃粮食,村民就不敢追打它们了。 野猴性子十分残忍凶猛,两只成年猴子,发起疯来,能把一个十岁的小娃咬死。 这样的事,曾经发生过,村民们回想起来,还历历在目。 所以每隔几年,信义村的人,都要跟野猴子们干一架。 以前也没赢过,今年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九儿身上,全靠她了呀! 九儿夜里睡的香,听见动静时,一轱辘从炕上爬起来。 “九儿,你真的要去?”奶奶担心她被猴子抓伤,一直不同意她参与。 “我去看看就回来,奶奶,你先睡觉,我从外面把门窗都锁上,一群小畜生而已,不给它们点颜色看看,它们真当自己是山大王!”九儿穿的很严实,裤子两条裤子,两件上衣,手臂跟小腿,都用布条裹了好几怯,脸上蒙了布,脖子也是脆弱部位,也用布裹上。 那帮畜生,最是精明,晓得往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进攻。 九儿在腰上绑了麻绳,腰后别了把小斧头,便出门去了。 她将家时所有人的房门都重新关了一遍,摸到何老二窗户外时,何老二也听见动静了,支起身子,透过窗子,问她,“九儿,要不要二叔去帮你一把?” “不用,你们带着孩子,守在家里,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轻易出来!” “那你当心些,别伤了自己。” “嗯,我晓得。” 第301章 夜战(二) 九儿要离开院子时,忽然发现那间客房的窗前,站着个人,饶是她胆子够大,也不免吓了一跳,“喂,大晚上,你站在那儿装鬼呢!” 站在窗户后面的人,正是凤云景,他也很冤枉的好不好。 虽然他是北梁五皇子,身份尊贵,气度不凡。 可他也是人哪! 只要是个人,就得吃喝拉撒睡,少了一样,那就不是个人了。 所以,他起夜上茅房,也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可是这份正常,要是对着一个姑娘解释,就成了难以启齿。 凤云景握着拳头,遮掩嘴角的尴尬,“夜里睡不着,起来走走。” 九儿鄙夷道:“起夜就起夜,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家茅房可以点油灯,你要是看不见,让人点上油灯就行,不过出来的时候记得吹灭,油很贵的!” 凤云景嘴角抽了几下,“多谢提醒!” 九儿不再言语,拉开门,走出了院子。 走了没几步,发现那个男人竟然又跟了上来。 九儿怪异的瞅着他,“你有事?” “没事!” “没事干嘛跟着我,快回睡觉,外面太危险,不适合你待,”九儿不客气的赶人,好似带着他有多遭人嫌弃似的。 凤云景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是长的有多招人讨厌吗? 而且这小姑娘的话,他怎么觉得是反过来,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的才是。 “咦,你怎么往村外去,”就在凤云景走神的时候,九儿从村子绕出去,朝着深山沟里走去。 “你管不着,你别再跟着我,出了事,我可不负责,”九儿走的更快了,成心要甩掉他。 凤云景不紧不慢的跟着九儿,他现在也没了睡觉的兴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还不如出来长和见识,似乎很有意思呢! 到了深沟边,九儿开始布设陷阱,都是用树枝跟绳子做成的陷阱,周围用青草掩盖,确保不会露出一点踪迹。 只要有动物经过,都会被陷阱绊住,却不会伤及它们的性命。 地上的陷阱布设完毕,九儿又爬到树上,布设陷阱。凤云景从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陷阱,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而且这小丫头爬树的动作也太快了,几步就登了上去,比猴子还要厉害。 九儿从树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又往回走,经过凤云景旁边时,眼神更嫌弃了,“你是不是闲的蛋疼,大晚上的不睡觉,跟着我干嘛!” 凤云景神色一凝,“小小年纪,别说脏话!” 九儿懒得理他,村里的人都等着她,她哪有空听一个陌生人数落,再说了,她要不要说脏话,跟他有关系吗? 果然,有钱的人,总是喜欢以自己为中心,真是无聊。 九儿不鸟他,快步往村子里赶。 这时村里已经很热闹了,年青力壮的村民,都拿了称手的家伙什,追着猴子打。 可是那群野猴子,最擅长的就是逃跑跟躲藏,现在又是晚上,有时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了。 而且它们还会搞破坏,拆房顶,毁院墙,还有的野猴子,竟然跑去鸡笼鸭笼,真的是鸡飞狗跳,闹的鸡犬不宁啊! 九儿赶到的时候, 鲍三儿正握着铁锹把,追着几只野猴打,可她没有猴子跑的快,最搞笑的是,那几只猴子好像故意速她似的, 跑一会,便停下了,回过头对她龇牙咧嘴,好像是在嘲笑她。 鲍三儿更生气了,恨不得一铁锹,拍死一大片。 鲍椿树倒是逮着一只野猴,掐着它的脖子,将它捆绑起来,挂在树上。 可是它一转身,立马就有猴子偷跑过来,啃咬绳子,把俘虏救了。 一众村民,被野猴子耍的团团转。 瞧见九儿来了,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大大松了口气。 凤云景感觉挺新奇,有些人的服众,是威望镇压出来的,有些人是通过恩威并施。 但是九儿的服众能力,似乎都不是以上的原因,她往那一站,村民只是看见她,都觉着安心。 “九儿啊,你看这要怎么办,我们都快累死了,拿它们没辙啊!” “就是,别回头没打赢野猴,我们倒累趴下。” “九儿,你快想个办法治一治它们,要不咱们今年冬天的存粮,还不得被它们偷个干净!” 藏不住,根本藏不住,山里的猴子脑子贼聪明,跟黄鼠狼似的,一个比一个贼。 “别急,先抓到那只首领猴子,等我把它驯服了,再它们还敢不敢猖狂!” 凤云景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又故意站角落,没引起村民的注意。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什么大话都敢说。 九儿才没空管他是怎么想的,招来鲍椿树等人,对他们叮嘱了一番。 离的远,听不到她对那几人说了什么,只看见那几人纷纷点头,很快又四散分开。 不一会,离开的人,捧着各种新鲜水果,全都交给九儿。 鲍三儿还能九儿搬了把椅子,让她坐着。 九儿啥也不干,让众人都散开,自己坐在那,一口一口的啃着水果。 一手苹果,一手香蕉,吃的倍香。 凤云景真的笑了,小丫头是要引蛇出洞? 办法是不错,可是引出来又能怎么样,惹毛了那些猴子,还不得硬抢! 九儿也不急,嘎嘣嘎嘣的咬着,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附近藏起来的猴子,都闻见了水果香,先是一个个的探头,朝她这边张望。 过了一会,见她扔掉苹果核。 有些个嘴馋的猴子,便按捺不住,一点一点的朝她挪近。 见她没有反应,扑过去抓着苹果核,抱起来就啃。 有一就有二,很快便有三三两两的猴子,朝九儿挪近,刚开始蹲在她跟前,仰着脑袋看着她啃苹果。 可是九儿突然不啃了,手里拿着苹果,从左边移到右边。 猴子们的眼睛,也跟着她的手挪动。 等不到苹果核,猴子们急了,跳起来,扑上去就要抢。 “啪!”谁都没看见九儿从哪抽出来的鞭子,谁也没看见她是怎么出手的。 只听到一声鞭响,接着是猴子痛呼的惨叫。 被打中的猴子,疼的在地上跳啊跳。 其他的猴子,看见同伴被打,纷纷龇牙,目露凶光,想要替同伴复仇。 第302章 夜战(三) 于是,九儿又拿起香蕉,从左晃到右,从右晃到左。 猴子们的眼睛又被吸引过去了,愤怒什么的,被抛之脑后。 不一会,又有第二只猴子扑上去,结果还是一样,被鞭子抽的痛呼惨叫。 这一幕,不仅让凤云景看傻了,就连信义村的村民,也没见过这个景像,要是他们没料错,九儿是在驯猴吧? 被打的猴子,见同伴不帮它们报仇,自己也不敢上去抢,那鞭子打的太疼了,皮毛都被打破了,只能可怜兮兮的躲在一边。 接连有七八只猴子被打,然后有那么一只,学聪明了,它不往前扑,小心翼翼的靠近,见九儿没凶它,又近了一点点,等挪到九儿脚边的时候,心惊胆战的朝她伸出一只手,一双无辜的眼睛,眼巴巴的瞅着她。 九儿笑了,“嗯,这样才乖。” 她掰了半根香蕉,放在猴子手里。 那小猴得了香蕉,高兴的手舞足蹈。 其他猴子瞧见了,先是默默愣了好久,然后全都蜂拥而上,朝九儿挤过去。 “啪啪!”九儿又甩出鞭子,凶狠的两鞭,打的那群猴子惨叫逃离。 它们已被九儿的气势吓住,压根没想起来集体扑上去反击。 过了片刻,又有学聪明的猴子,慢慢的挪过来,学那只会讨好的猴子,伸手朝九儿要吃的。 九儿微笑着,不仅给了它们水果,还亲昵的摸了摸它们的头。 几次三番,野猴们找到了规律,纷纷蹲坐在九儿跟前,再不敢造次。 先前被九儿打的几只野猴,一直没敢上前,可是一个个全都眼巴巴的瞅着这边。 山里的野果子虽多,但是只有青涩的野桃子,秋天也有野苹果,不是很好吃。 百姓家里的水果,也是从关阳城里买来的,并非本地特产。 忽然,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几声尖锐的吼叫。 刚刚还围着九儿的野猴子们,立刻一哄而散,朝着声音来源处奔去。 “椿树哥,你跟梁新一块去傍月沟,我在那儿设了不少陷阱,可以去瞧瞧了,”九儿捧着剩下的水果起身,然后又对围观的村民,说道:“大家都回去睡吧,那帮野猴子,不会再来闹事。” 大家心中都很疑惑,那些跑掉的猴子,难道不会来报复吗? “九儿,万一它们再来偷袭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派人守着村口,要是它们来犯,也好有个准备。” 九儿摇头,“它们要是真打那个主意,光靠你们看守,根本不顶用,好了,天也晚了,你们先回去睡好觉,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鲍椿树跟梁新跑到傍月沟时,能逃的猴子都逃了,也有没能逃走,被在九儿设的陷阱绊住。 加上树上被栓住的猴子,总共逮到七八只。 逃到对岸的野猴,看见同伴被捉,也没胆子去救,因为被捉住的猴子里面,有他们的首领,没了主心骨,它们群龙无首啊! 鲍棒树二人将猴子,捆巴捆巴,都送到九儿家的院子里。 另一边,九儿收了东西,往回走。 凤云景从阴影处走出来,身上的披风都已沾上露水,“看不出来,你年纪不大,点子倒不少,在哪学的?” 在凤云景看来,她这点小把戏,也就只能对付个野猴,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九儿嗤了一声,“跟你没关系,我得回去睡觉了,你要是想留下,那便继续留下好了。” 正说着,雨点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纠结了一整个晚上的大雨,终于下了,这一下就是倾盆大雨。 九儿骂了声倒霉,撒开腿,就往家跑。 凤云景把披风的帽子盖在头上,也跟着她的脚步往回走,不过他走的不紧不慢,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九儿回到家,见远处的鲍椿树跟梁新,正在往这边赶,“你们抓住几只?” “八只,”鲍椿树将手里的绳子拎起来,给九儿看。 野猴的爪子都被栓着,倒吊起来,挂在两个人的肩膀上。 九儿点头,“把它们绑好,嘴巴也塞上,关到笼子里,明儿我再收拾它们!” “好咧!” 两人一起动手,弄了几个竹笼子,把猴子关起来,塞住嘴巴,是担心它们夜里叫唤,吵阒大家睡觉。 凤云景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睡觉的屋里,沐英见他久久不回来,正准备出去找呢! “主子,你这是去哪了,外面下雨了,”沐英见他披风湿了,急忙上前替他宽衣。 “睡不着,出去转了转,”凤云景并不多言,脱了鞋袜,躺上炕。 被褥都是他自己带来的,很软和,可是他躺在上面,却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好久, 久到沐英以为他睡着了,便听他忽然说道:“沐英,五皇子府以前的管事哪去了?” “主子,您怎么突然问这个,以前的管事不是被您处决了吗?”沐英趴在桌子边,正要休息。 “那咱们府里是不是缺个管事的?有合适的人选吗?” “这个……暂时还没有,”沐英回答的很勉强。找个管事的不难,可要是想找个让主子满意的管事,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既得管得了府里的事,将府里大大小小的理,整理的井井有条,还得有眼力见,会迎来送往,知进退,说话不得罪人,处理果断却不强硬。 更重要的是,还得为主子打发,那些想要往五皇子府塞美人的官员们。 这个打发,也不是冷着脸把人轰走,那样的话,只会得罪很多人。 可是凤云景也不赞成,府里进美人。 有一就有二,收了第一个,后面的官员便有了底气,若是只收一个人的,而不收其他人的,又要得罪更多的人。 所以,这五皇子府的管家,责任重大,身处京城,还要有自保的能力,八面玲珑,巧舌如簧,对他也要有足够的忠诚。 一想到这些条件,沐英只觉得一个头,十个大。 凤云景忽然悠悠的道:“你觉得……这位九儿姑娘如何?” 沐英怔愣了,“主子,您没开玩笑吧?” “你看本王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凤云景声音凉凉的。 “不……不像,”沐英吓的直缩脖子,“可是她的出身,而且属下觉得,她除了泼辣一点,好像也没别的优点。” 第303章 投湖? 莫不是主子看上人家的美貌,想要找个借口把人带走? 沐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惊出了一身冷汗。 凤云景丢给他一个冰凉的眼神,沐英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本王既有这个打算,便有本王的理由,京城中的事,不急,本王在这里待两日。” “啊?您不着急回去了?” “哼,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能沉住气,你懂什么!”凤云景嫌他烦了,闭上眼睡觉。 沐英悻悻的闭上嘴,主子真是在反复无常啊,貌似这话题是他引出来的吧? 瓢泼大雨整整下了半夜,凌晨时分,雨停了,天空放晴。 但是乡下的道路泥泞湿滑,很不好走。 九儿今早上起的有点迟,昨夜忙的太晚,她也会累。 奶奶一早便起来打扫院子,喂牲口,打开鸡笼鸭笼,放出关了一晚上的家畜。 小驴子也会喂食,这家伙吃饱了就开始啊哦啊哦的叫唤。 九儿没睡好,推开窗子,大骂了一声,“闭嘴!” 然后,砰一声,又关上门。 小驴子一脸茫然,甩着驴脑袋,还是不敢啊哦啊哦的叫唤了。 被关在笼子里的野猴子们,一个个用精光闪闪的眼睛,瞅着院子里的一切,那只领头的野猴,不知何时解了爪子上的绳子,蹭下了封嘴的布。 可它没有逃走,蹲在笼子里,也不吱声,不晓得那小脑袋瓜里在谋划些什么。 凤云景也被驴子的声音吵醒,略带疲惫的坐起身,沐英早已洗漱妥当,备好了干净的衣服。 虽然是在外面,但主子的衣食起居,仍旧不可怠慢。 守在村子里的护卫队,早已将主子的早饭准备妥当,准确的讲,是在营地里,用鸡肉煮的米粥。 挺好的食材,可惜护卫们手艺不精,煮出来的东西,色香味,一头也没占。 九儿起的比他早些,梳洗了一番,便带着二个叔叔下河捕鱼。 信义村紧邻一条大河,河水一年四季不干涸,河流中心,水流湍急,不是熟悉水性的人,一般不往河中心划船。 九儿自小就在河边长大,小的时候,她那变态师傅,专门训练过她的水性。 她可以什么都不带潜入河底最深处,约十五米深的地方。 可以不冒头,从河的这一头,潜到对岸。 往往是,九儿坐在船上,往水里瞄一眼,就知道哪里的鱼多。 所以,村里人都喜欢跟着九儿出河捕鱼,有她在,大家心里都会踏实几分。 何家有一艘小木船,有船坞,下雨天可以躲避。 信义村的土地不算少,足够村民们填饱肚子,上缴租子,偶尔收成好的年份,还能卖些粮食,贴补家用。 不过紧临着物产丰富的大河,只要是肯努力,够勤快,想把日子过好,绝对不成问题。 “九儿,今天咱们到哪边捕鱼?”何老二划着船桨问她。 九儿抬头,用手撑在额上,眺望被朝阳照的波光粼粼的河面,“今儿天气好,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雨,不用到河中心,就在河岸边上转转,肯定能打到鱼!” 何老三整理着渔网,问她,“九儿,昨夜你还真把山里的野猴子都捉住了?你用的是啥办法?我听说猴子可难捉了,一个个精明着呢!” 九儿笑着道:“也没啥特别的方法,再聪明的猴子也是畜生,打一巴掌,给一棵枣,反复几次,它们心中敬畏,自然不敢再造次了。” 何老二惊奇道:“我是听说有人把野猴子驯服,拉到集市上卖艺,这叫耍猴,原来咱们家九儿也懂得耍猴,要不以后咱农闲的时候,也去耍猴卖艺。” 九儿摇头,“猴子也是有性情的,别把它们逼急了,狗急了还跳墙呢!小叔,快下网吧!” “好咧!”何老三整理好渔网,身子一转,对着流动的河面,将渔网撒了下去。 凤云景不知何时来到了河岸边,饶有兴致的看他们捕鱼。 沐英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看的,“主子,您在看什么?” “没什么,你不觉得下过雨后,这里的景色很美吗?” 沐英看了眼天空,“没觉着啊,跟之前也没区别。” 凤云景瞪他,“真是不懂情趣!” 这时,九儿的小船上突然传来何老三的惊呼声。 凤云景跟沐英离的太远,没听清他惊呼的是什么,只看见船上的九儿,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动作那叫一个迅速。 沐英惊呼道:“主子,那小姑娘干嘛呢?她该不会是想投湖吧?” “闭嘴,大白天的,她投什么湖,笨!”凤云景觉得他白长了一个脑袋,一脑袋的浆糊。 “不是投湖?”还没等沐英想明白呢,只见平静的湖面上,突然露出一条大鱼,紧接着一只纤细的手臂,将那条大鱼高高举起,据他的目测,那条大鲢鱼,足有二十斤,也难怪九儿要跳下河捉鱼,一般的渔网,根本捞不动。 “我的天,她都不怕冷吗?”沐英站在岸边,都觉着凉意袭人,那小丫头居然还在河里游的很畅快。 九儿入了水,真的是如鱼得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也许是她修习内力的原因,比一般人扛冷,而且在水里练气息,事半功倍。 “九儿,快上来吧,我们要回去吃早饭了,”何老二看着船里的鱼货,笑着招呼九儿上船。 “今早上捕的鱼,够我们吃几天了,回头让你奶奶做成熏鱼,挂着晾干,拿到集市上也能换钱呢!”何老三笑眯眯的收起渔网。 他们都习惯九儿时不时的跳进河里,偶尔还会隔很久看不见她的身影。 九儿从河水里冒头,“知道了!” 爬上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拧干,头发也滴着水,船里有她的披风,裹在身上,从外面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将船赶上岸,九儿先跳下船回家了,鱼跟船,有两个叔叔负责收拾。 走到凤云景跟沐英身边时,瞟了他们一眼,也不打算理会,抬脚便要走。 凤云景忽然叫住她,“九儿姑娘,想不想离开小村子,到大城镇生活,以你的本事,实在不该留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这叫屈才。” 第304章 温馨一幕 九儿站住,回头看着他,眸光深深的,“你好像是在夸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话有几分是真的,但我听着还是很受用,我自己有几分本事,我自己最清楚,在这里待着挺好,安逸!”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了。 凤云景无奈的笑,“真是倔强的小丫头,有意思。” 他很久没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跟京城里勾心斗角的人不同,九儿的性子直爽不做作,虽然有时说话很呛人,但不得不说,她是个有意思的小姑娘,不乏味。 “主子,她这么无礼,你真要找她做管家?属下只怕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凤云斜睨了他一眼,丢下一句,“她比你有本事!”便走了。 沐英纳闷了,他很差吗?他一直是主子身边最受宠的属下好不好? 凤云景回到何家的时候,九儿已经换好了衣服,散着及腰的长发,坐在廊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逗弄那几只野猴子。 凤云景注意到,她将那只首领猴单独关着,其他野猴都关在一起。 九儿的两个婶婶,瞧见美男回来,偷偷瞧了好几眼,但是没敢上去搭话。 何奶奶眼神不太好,但就是觉着凤云景长的俊俏,从堂屋里走出来,热情的拉着他,“这位公子哪里人啊?今年多大了?娶亲了没有啊?” 凤云景被老人家的热情弄的很尴尬,“这个,我……” “奶奶,人家只是个过路的,你干嘛抓着人家不放,小心人家把你当成色魔,”九儿站起来,抓过何奶奶的手。 何奶奶佯怒,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奶奶一把年纪了,怎么是色魔,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张罗亲事,就你这性子,再不收敛一些,谁还敢娶你!” 村里同龄的男娃,都把九儿当哥们,真要说到娶她做媳妇,估计都没这个胆子。 九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奶奶,我才十五,过两年你再着急吧,快过来看我驯猴子,可有意思了。” 九儿把何奶奶拉到小凳子上坐下,三下两下扎起辫子,跑去打开笼子,抓了那只头领猴子,用绳子套在它的脖子上,松紧合适,既不让它逃走,也不会把它勒死。 九儿把猴子吊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在猴子脚下垫了几块石头,确保猴子的后爪能够得到,不会被吊死。 那野猴也是个镇定的,丝毫不反抗,任由九儿摆布。 沐英进院子的时候,刚好看见九儿将猴子吊起来的一幕,顿时觉得这小丫头好残忍,“主子,属下给您搬个凳子吧!” 凤云景点头,眼睛却不离九儿的动作。 头领猴被吊起来,两只前爪在胸前缩着,一双猴眼紧紧盯着九儿,眼睛里藏着恨。 九儿用手指戳着它的脑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你自己掉进我设的陷阱里,那能怪谁呢?是不是不服?可你不服不行啊!” 九儿嘿嘿的笑,从它脚底下抽出一块石头,头领猴立马绷直了腿,因为高度不够了。 它只要一弯腿,脖上的绳子就会勒住它,勒的它喘不上气。 九儿笑的很邪性,“咋样?这滋味好受不?” 何奶奶看着怪心疼的,“九儿,它不过是个畜生,你若是不忍心杀它,把它放了就是,折腾它干啥!” “奶奶,这个你别管,今儿我非把它驯服不可,否则以这野猴的性子,指不定哪天又来报复我,”九儿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没离开过猴子,“咋样?舒服不?要不要再抽一块?” 九儿又抽掉一块石头,这下更够不到了,它非得欠起爪子,拼命把自己拉直。 可还是不够,九儿在它挣扎的时候,又抽出第三块。 野猴撑不住了,脑袋被高高的拉起,四只爪子胡乱想抓着什么。 沐英这下更觉得九儿残虐狠毒,是个顶可怕的小丫头。 九儿估摸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将抽出来的三块石头,一块一块的往上垫。 可怜的野猴,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等它缓过劲来的时候,已经有气无力。 九儿再怎么戳它,它都没反应,“嗨,要不要再来一次?” 都以为那猴子听不懂,可是众人都错了。 野猴猛的抬头,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九儿。 “婆婆,九儿,吃早饭了,”何老二的媳妇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喊。 乡下妇人,嗓门大,底气足,那些在地里干活的男人们,在外面玩耍的孩子们,都能听,见,这也是习惯使然。 何老二家的娃儿才三岁,在炕上睡觉。何老三家的娃儿,刚过完周岁,小的比大的还会睡,昨晚动静那么大,都没把他们吵醒。 “好,吃饭,”九儿拍拍手上的灰尘,起身拉着奶奶,往厨房去。 见凤云景像个大爷似的坐在那,她习惯客气一下,“这位公子,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其实她想说的是,天都亮了,这人怎么还不走呢?她还等着收银子呢! 凤云景眨眨眼,“好啊,我早饭也没用。” 沐英差点惊掉下巴,“主……主子……” “主什么子?就你们做的那些东西,本公子能吃吗?”凤云景嫌弃死了,难吃也就算了,关键是看着根本不像人吃的。 沐英愧疚不已,“那属下去帮您布置。” 他当然不能让主子进人家的厨房,端个碗,再走出来吧? 主子是北梁五皇子,虽说北梁国力不如大渝,那也是天之骄子,身价不能降低啊! 何老三跟何老二,抬着水桶进院子,一进门就嚷嚷,“今儿又有大收获,中午又能熬鱼汤了!” 何老二也笑道:“都是九儿的功劳,要不光凭我们俩,可抓不到这么大的鱼。” 何奶奶端着稀饭饭,急急忙忙跑出来,一看他们抬着的鱼篓子,欣喜不已,“这下可好了,天气冷了,也能做咸鱼,晒鱼干,你俩快把鱼弄到水缸里,别给弄死了,死鱼可不好吃!” “嗳,这不正要放进去嘛!” 何家的院子里摆着个好几个大水缸,各有各的用处。 有专门装井水的,也有专门用来腌咸菜的,还有一口最大的,灌上河水,暂时养着河里的鱼货。 第305章 留着吃早饭 两个汉子倒完了鱼,又把渔网持挂起来。 各自的媳妇,拿着干净的衣裳,干净的帕子,供他们擦洗更换。 男人们换好了衣服,又回屋,看了眼正在熟睡的娃儿,这才去到厨房吃早饭。 凤云景静静的坐在一边,看这一家人其乐融融。 看似平凡,不出彩的日子,却是皇家出身的人,一辈子想都想不来的幸福。 他是宫中不受宠的皇子,可即便是受宠的皇子,生下来也不会交给自己的母亲养大。 这是北梁皇宫的传统,国师说,母亲养子,只会将皇子养出妇人之仁。 因母亲溺爱,皇子跟在母亲身边,在母亲的溺爱中,长不大,担不了责,性子软弱,做不了一国储君。 在皇子满月之后,便交由宫中的嬷嬷跟奶娘看管长大。 母亲每月只能见一次,且还有时间限制。 凤云景的母妃,地位低下,更没有资格养孩子。 在凤云景的记忆里,母亲只会躲在暗处偷偷掉眼泪,却从不敢为他挺身而出,更不敢表露给他的思念。 凤云景成年之后,就被皇帝遣出了皇宫,开设府邸,却不给他亲王的封号。 北梁皇帝,皇子众多,估计是亲王的头衔不够用了。 沐英捧着装稀饭的碗,小心翼翼的送到凤云景面前。 虽然他很想装的高大上,可稀饭就是稀饭,再装也不能把稀饭变成鱼翅汤。 再说这装稀饭的碗,粗瓷大碗,在上面连个青花都没有,碗口还有个豁子。 这是何家的菜橱里,最好的碗了,沐英挑了好半天才找着的。 “主子,您快乘热喝了吧!不过这稀饭有点烫的,您当心着,”沐英本想让主子进堂屋里坐着用早饭,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何家人也是的,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把人迎进堂屋里。 凤云景倒是不在意,坦然的接过碗,姿态优雅的吃了起来。 一碟小咸菜,意外的送到他面前。 凤云景一抬头,对上何奶奶慈祥的笑脸,凤云景心中一热,久违的温暖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何奶奶慈爱的对他道:“这是我家九儿腌的小咸菜,不咸不淡,就着稀饭刚刚好,快夹啊!” 凤云景微微一笑,这份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已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笑过了,整日挂在脸上的,那不是笑,只是假面具而已。 老人家对他的善意,也没有任何目的,纯粹干净。 “谢谢!”凤云景伸出筷子,意思的夹了一下。 这应该是山里的一种野菜,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吃在嘴里,脆脆的,带着一丝甜味,意外的好吃。 何奶奶瞅见他的神情,拉过一个小凳子,就在他旁边坐下了,献宝般的说道:“我家九儿厉害吧?小公子,你肯定猜不到,以前我们家是什么样儿的,九儿他爷爷去的那一年,家里乱套,欠了一屁股的债,老二跟老三吵着要分家,不想担下欠的债,家里的房子眼看着就不行了,我呢,眼神不好,被他们气的,身体也跟着不行了。” “那个时候,九儿跟着他师傅,游方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族里的长辈,正在我家商讨分家的事情,九儿进门之后,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很生气,送走了族里的长辈,我也不晓得她跟两个叔叔说了什么,总之,从那天开始,我们家越过越好了。” 何奶奶说到这些的时候,言语间都是骄傲。 沐英也站在一边听着,但他没觉着九儿有多厉害,家中的一些琐事,能有多难处理,至于挣银子,他好像也没看出来。 凤云景却听进去了,他将空掉的碗,交给沐英,抽出巾帕擦了擦嘴,才问道:“婆婆,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让九儿跟着我走,您会同意吗?” 何奶奶浑浊的眼睛,陡然睁大,狐疑的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你,你想让我家九儿做什么?” 何奶奶想歪了,她家九儿长的也漂亮,这人该不会起色心了吧? 凤云景笑了笑,“自然不是,不瞒您老人家,是我府上缺个管家,我觉着九儿是个能干的姑娘,如果她肯跟我回北梁,做我府上的管家,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做管家?这……”何奶奶听都没听过,怎么能叫一个丫头做管家呢,这人该不会是骗子吧? 凤云景继续抛诱饵,“你们一家若是想的话,也可以跟我一同进京,我府里的地方宽敞,拨给你们一个院落,你家儿子媳妇,也可以在府里做些杂役的活……” “不必说了,”九儿冷着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我们哪也不去,不管是北梁的金阳城还是大渝的京城,我们都不去,你们应该休息好了,如果没别的事,就赶快上路吧!” “你!”沐英怒。 凤云景拦下沐英,“我留给你一样东西,等哪天你若是想通了,随时都可以到北梁京城来找我,拿着这个,在城门处问一问,便会有人带你们去。” 凤云景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凤云景的号,不顾九儿的反对,硬是塞进她的手中,“世事无绝对,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你不用拒绝的那么干脆,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什么坏事。” “好,玉佩我留着,不过这住宿的钱,你们还是得付,一码归一码,”九儿不再推辞,将玉佩塞进怀里。 凤云景满意的笑了,“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不凡的小姑娘,我在金阳城等着你!” 凤云景让沐英留下五十两银子,以做夜宿的费用,便没再停留,命人收拾行装,即刻赶路。 等他的人马离开村子,两个叔叔婶婶,围着九儿,有些埋怨她,拒绝的太干脆,要是他们能去金阳城,往后岂不是就要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哪还用得着在这里种田卖鱼。 九儿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以为去了金阳城,就能过上好日子?那个人一看就是出身尊贵,你们以为在他府里做杂役,也是容易的事吗?” 第306章 幽怨的小首领 “呵,越是富贵的地方,规矩越是多,哪怕是不小心冲撞了客人,都是要受罚,有时可能还会挨打,天子脚下,做什么事都得小心翼翼,话不能乱说,事不能乱做,眼睛更不能乱看,稍不留神,小命就难保了。” “再说,京城那种地方,什么不得花钱,你们觉得凭咱这点家当,能在京城活多久?” 众人听九儿说完,只觉得京城真是个可怕的地方,除了繁华一点,好像没别的好处了。 何老二拍胸脯直摇头,“的确不能去,就你婶婶这张嘴,最容易得罪人,到时还不得被人骂死打死。” 何老三也点头,“其实我觉着背靠黄土地的日子挺好,有活干了,就多操劳点,没活的时候,窝在家里,逗孩子们玩玩,看着他们长大,这辈子也够了。” 何奶奶从外面走进来,她其实听很久了,也有话要说,“老二,老三,你们不离开是对的,你们兄弟两个,从小志气就不高,脑子也不聪明,九儿他爹娘去了之后,你俩更是差劲,现在有了媳妇,有了孩子,也没啥可求的了。” 何奶奶又把目光,放在两个媳妇身上,“你俩也别动那个心思,咱们是小地方的人,到了那京城那种地方,能好过得了吗?” “可是咱们九儿不一样,她今年才十五,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而且吧,我老婆子一直都知道,咱九儿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就像那金子藏在沙里,总得要发光,是吧九儿?” 老人家望着九儿,慈爱的笑着。 九儿起身,扑向奶奶的怀抱。 “九儿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好了,不用顾及我们,家里房子有了,你两个叔叔别的不行,种地也是把好手,而且我们家在山凹子里还藏着几块好地,往后的日子不愁过,”何奶奶抚着她的头。 “可是我想孝顺您老人家,我爹娘没能给您尽孝,我得代他们给您尽孝,”九儿声音哽咽了。 奶奶眼睛也红了,“你有这份心,奶奶就知足了,可怜你小小年纪没了爹娘。”想到自己去世的大儿子大儿媳,老人也忍不住落泪。 两个叔叔也跟着心酸。 “九儿,侍奉你奶奶,还有我跟你小叔呢,你都做了,还要我跟你小叔做什么?”何老二抹了把脸,勉强笑着,“如果你想去京城,只管去,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二婶也道:“是啊,你奶奶自有我们照顾,再说了,你要是在京中混好了,兴许过些年,我们还能跟着沾光呢!” 九儿松开奶奶,抹掉眼角的湿泪,深吸一口气,“你们都别多想,我要做什么,自有我的规划,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我可能真的会离开,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我那个糟心的师傅,走丢有一年多了,一点音讯也没有,我最后收到的消息,是他去了金阳城,我本打算过了年,再去寻他。” 她估摸着,她那糟心的师傅,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窝着,说不定是在讨饭,或者又在哪流浪,她一定得把师傅找回来。 “啊,你师傅又丢了?”何奶奶清清楚楚记得九儿的师傅,那真是个怪胎。 当初他流浪到村里,一身的破烂,跟乞丐没两样,人还有点疯疯傻傻,根本没人愿意搭理他。 可是每当九儿从他跟前走过,他会突然睁开眼睛,紧紧盯着九儿。 再后来,全村只有九儿搭理他,给他带吃的,给他弄衣裳。 到了那一天,破乞丐跑到何奶奶跟前,很郑重的对她说,要收在九儿为徒,要把她带走。 何奶奶当时也没在意,结果当天晚上就找不见九儿了。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这两人就像突然从地底下蹦出来,一会消失,一会出现。 “这回时间太长,我估计是丢了,找不回来了,”九儿也很烦她师傅,谁能喜欢一个疯子,在她大一些之后,每次师傅找不到回来的路,都是她带路。 师傅虽然疯,也不怎么管她死活,但毕竟是她师傅,九儿有时候也想,这可能就是他的行事做风,与众不同。不是说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吗? 也许她师傅真是武学方面的天才,也是个怪才。 何奶奶微微点头,“你师傅的事,你自己拿主意,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家里人都会支持你!” 九儿捉住的那只野猴首领,还在院子里吊着呢! 被吊了几个小时,等九儿起起来的时候,它只剩半条命了。 九儿将它放下来,找了个苹果,喂给它吃。 驴子在圈里看见了,又啊哦啊哦的叫唤。 野猴恨恨瞪它,两只前爪握着苹果,故意当着驴子的面,把苹果啃完。 驴子急的在圈里奔走,其他猴子得意了。 九儿便将它们放出来,解了绳子,不再拘束它们。 稀奇的是,它们并没有马上离开,也没有捣乱,而是全都蹲在院子里,一会看看首领,一会瞧瞧九儿,也不知那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九儿戳戳小首领的脑袋,“以后还敢捣乱不?再敢捣乱,我把你脑袋开瓢,挖出脑子炖猴脑吃,听见没有!” 小首领吓的打了个哆嗦,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幽怨,其他猴子,更是吓的抱成一团。 其实它们也听不懂九儿说的是什么,只是看九儿表情凶狠,所以怕了。 九儿拍拍它的小脑袋,又给它一点甜头,“走,我带你们去打猎,我知道山里有个好地方,好吃的东西不少哦!” “九儿,你又要出门啊?”二婶刚刚穿着儿子,三岁的小胖宝宝,会叫人了,见着九儿,也不叫姑姑,学着大人,叫她九儿。 “我去山里看看,前几天设的套,兴许有动静了,反正家里的活,都有你们呢,回头打了野物,换了银子,给大胖小胖买些肉吃,”九儿牵着小首领,去拿弓箭跟砍刀。 下过雨的山路,很不好走。 但是对于从小爬山的九儿来说,走山路如履平地。 翻过一道山梁,除了她手里还牵着的小首领,其他野猴子突然消失了。 第307章 设伏(一) 九儿没在意,仍然拖着小首领往前走。 小半个时辰之后,密林里突然涌出上百只野猴子。 不明情况的人,肯定会掉头就跑,一看这架势,就是得干架啊! 九儿没跑,反而走到一棵树下,那是一棵核桃树,核桃已经成熟了,有些掉落在地上。 九儿找了几块石头,坐了下来,拿着石头开始敲核桃。 小首领蹲在她旁边,时而看她敲东西的动作,时而看向四周慢慢聚拢过来的同伴。 这些当然是来救它的,不然它将同伴都招来干嘛。 核桃被敲开好多,九儿自己吃了一个,感觉味道还不错,便拿起一个核桃仁,塞进小首领嘴里。 小首领先是躲,结果没躲开,只能被迫吃掉。 吃着吃着,它表情变了,大概是尝着味道不错。 “好吃吧?”九儿笑的很坏,又砸了些核桃,递给它。 这回不用她塞了,小首领自己抢过,急着就往嘴里塞。 它饿了一晚上,肚子早饿了。 九儿坏心的朝附近围过来的猴子们招招手,“都过来啊,过来吃核桃。” 于是乎,本来是要群体围攻的,结果变成了集体核桃吃。 九儿身边的核桃被吃完了,猴子们又去附近找,地上的找完了,又到树上去找。 从远处看,只看见一群猴子上窜下跳,还以为它们在干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九儿将恩威并施,发挥到了极致,轻轻松松的收服了这一群小猴子,还试着跟它们交流,这也是她的怪师傅教的。 凤云景的队伍,沿着信义村后面的山脚,一路往前行。 穿过这片大山,便是北梁的国境。 如果从山里走,可以节省不少的脚力,但山中的路,不适合大规模队伍的前行。 九儿是在山中穿行惯了,如履平地,所以才不觉得路程难走。 队伍行到一处险峰时,前方探路的护卫,惊慌的回报,前方有人设卡拦路,看着情形,像本地的贼寇。 凤云景冷笑,“什么样的贼寇,能将时机算的恰到好处,算准了本王会从这里走过!” 沐英担忧道:“主子,有可能是太子派来的人,太子虽然是被您压制的无力反抗,可他身为储君已有十年,听说皇后也曾交给太子不少暗中的势力,看来他们是要拼死一搏,抢先除掉您!” “如果不给他们时机,他们又怎会倾巢出动,通知下去,若正面冲突,不必赶尽杀绝,留一两个活口,本王要拔了太子的老巢!” 凤云景绝对是老谋深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可他也有算不到的,比如此次被派来剿杀他的人,会是谁? “是,属下明白!” 队伍前行到峡谷中央,此处名为一线天。 峡谷宽不过十几米,两边的悬崖却高达数百米。 从峡谷深处往上看,天空只有一线,所以才叫一线天。 这种地形,最适宜设埋伏,凤云景自然也知道,不过在他有意为之下,某些人终于端不住,要痛下狠手了。 所以,此行虽凶险,但是能够拔除太子的爪牙,也值了。 “继续前行!”凤云景策马走在前方,宽大的披风被贯穿峡谷而过的风,吹的张鼓起来。 沐英与其他随行人员,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队伍行到山谷中央时,护卫中有人大喊小心。 “主子小心!”沐英赶紧护着凤云景。 只听见地动山摇,无数块大小不一的山石,从悬崖上滚落,朝着他们砸过来。 凤云景大惊,“全都朝石壁靠近,别在原地停留!” 山石滚落,靠近石壁是最安全的,越是在山谷中间,越是危险。 原本保持的队形,被冲散。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四周忽然静下来,只有漫天的尘土,迷的人睁不开眼睛。 “主子,您没事吧?”沐英扶着凤云景,急忙查看他身上是否有受伤之处。 “本王没事,让人准备好,他们要来了,潜在暗处的人,暂时不要动,既然是截杀,绝不会只有一拨人,”凤云景抹了把脸,却抹了一手的灰,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冷静的思考。 “是,属下早已吩咐了下去,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山谷的安静只维持了片刻,等到灰尘散尽,一队青衣剑客,立在凤云景等人的不远处。 “杀!” 青衣剑客来自同一个门派,也是修习的同一种武功,十个人的招式,整齐的如同一个人。 这种战法,比布阵威力还要大。 但凤云景带来的护卫队,也不是寻常侍卫,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主子,您可看出他们是何门何派了?”沐英没有参与拼杀,始终护在凤云景身前。 “他们应该是隐世的门派,也许是皇后为太子养的死士,这一批人,只是为了解决本王的护卫队,你没看出来,他们并不打算攻击本王吗?” “是啊,他们似乎是在刻意的剿杀护卫队的人,没有妄图突破防守,对您不利。” “别大意了,说不定现在就有一路人马,在本王的身后,伺机而动呢!” 话音未落,沐英只感觉到身后一阵刺骨的凉意袭来,他下意识的反手一挡。 只听见兵器相接的声音,一枚暗器,被他打落,钉在石壁上。 沐英大惊,此等功力,绝不是寻常江湖杀手。 怎么着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是谁?还不敢现身吗?”沐英警惕的盯着四周。 “呵呵,江湖果然是人才备出,老夫的暗器已有十年没人能接住了,你内力差点,招式还算过得去!”一个苍老的武者,从巨石后走出。 与此同时,在那老者的身后,还有十几个剑客。 这应该就是另一队人马,在暗处阻杀凤云景。 “哼,太子此次真是大手笔,连你都请出来了,看来他手里的底牌也不多了,”凤云景推开沐英,往前走了一步。 老者并不接他的话,“听说五皇子刚刚从关阳城回来,可有见过老夫的师弟范江?” “不曾!”凤云景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 老者朗声一笑,“可惜了,我师弟武功虽差了点,但也算得上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你若是有幸见他一见,就该知道,遇见老夫,你的小命算是走到头了!” 第308章 设伏(二) 凤云景一手负在身后,淡然而立,“听说玄宗门有两大弟子,二弟子范江,入了大渝皇庭,做了血隐卫首领,大弟子范增,做了玄宗门的宗主,可是让本王好奇的是,当年玄宗门的宗主,是失踪,又不是死了,你有权坐上宗主的宝座吗?” 范增大惊,“胡说八道!五皇子胡编乱造的本事,可真是厉害,老夫的师傅,多年前就已过世,玄宗门的事,也用不着五皇子费心,奉劝一句,五皇子还是不要反抗的好,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多谢提醒,只是本王年纪轻轻,还没活够,怎么能死了呢!” 范增周身气势一变,大喝一声,“那就得罪了,上!” 范增身后剑客,同一时间,举剑朝凤云景杀过来。 “主子退后!”沐英对着空中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数道黑衣身影,从山岸上跃下,迎上玄宗门的剑客。 范增微微诧异,但他依旧自信,“五皇子果真是会谋算,难怪太子殿下非要除掉您不可,隐藏了这么多年,赔养了这么多死士,只可惜今日都要葬身在此!” 凤云景仔细看过他的神情,原以为死老头是自信过了头,但回想一下,他或许漏算了什么。 就在他走神之时,范增的身影,如大鹏展翅般,朝凤云景扑过来。 凤云景大惊,这老头要亲自上阵,看来是不死不休了。 “主子让开!”沐英推开凤云景,迎上范增。 另一边,护卫队跟青衣剑客,各自死伤各半,青衣剑客目地达到,迅速撤走,留下几个伤残的护卫。 凤云景的死士跟玄宗门的高手,也战的十分激烈。 看见凤云景这边有难,死士中分出一两个,帮着沐英抵挡范增。 一线天的山谷内,一时间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九儿在山中穿行,察觉到林中的异样,许多动物在四散逃走。 她抄近路,朝一线天奔去。 近路需要过山涧,底下是奔腾的河流,她很早就在此地弄了藤条,可以借助藤条荡到对岸。 小首领迫不得已跟在她身后,九儿没给它解绳子,不管上树还是过河,都将它拖着。 其他猴子们,也只好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 在吃过核桃之后,众猴对九儿的崇拜,快要超过首领了。 等九儿赶到山崖边,朝下面望去时,山谷里的拼杀已接近白热化。 沐英受伤,凤云景身上也有伤,他已放信号,援兵却还没有来。 这个范增也是够变态的,内力强大不说,招式也很变态。 难道玄宗门的武功,都是如此? 范增看着受伤,做垂死挣扎的凤云景等人,笑的猖狂,“五皇子,老夫之前说的话,你不听,受了老夫几掌,现在感觉如何?早些投降,老夫还能让你死个痛快!” 沐英吐掉嘴里的血水,“哼!少来猫哭耗子,你们玄宗门的人,敢谋害北梁皇子,就等着灭门吧!” 范增讥讽的笑,“你还真是蠢笨,出了一线天,又有谁会知道,是老夫杀了五皇子,一线的士凶险,兴许五皇子是失足跌落悬崖,尸骨无存,又或者,被野兽叨了去呢!” 凤云景虽然衣衫有些凌乱,但依旧从容不迫,“范宗主是真小人,本王不耻你的作为,但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段,够阴险!” “承蒙五皇子夸奖,五皇子死后,老夫会让人给你收尸的!”范增已经不需要亲自出手,交给徒弟们就够了,他只需要站在一边,验收成果。 沐英紧紧抓着剑,“主子,待会我将他们引开,您乘机逃走!” 护卫队跟死士所剩的人不多,只要能将主子带出一线天,主子就有一线生机。 “不可!”凤云景摇头拒绝,“你们是本王的护卫,与本王同生共死!” 剩下仍旧站着的人,心中热血沸腾,他们果然没跟错主子。 范增笑道:“好,你的确有大将之风,只可惜生不逢时,可惜了!” 范增一个手势,玄宗门的人围攻了上去。 忽然,一声不屑的冷哼,从山顶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山顶上飞下来一个人影。她虽蒙着面,但沐英跟凤云景,从身形跟衣着上,一眼就认出,她是九儿。 凤云景心中不知不何,有几分恼怒。 真是的,她来凑什么热闹,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沐英想的是,她来管什么用啊?小丫头真够笨的,来找死吗? 范增在瞧见九儿时,也并未在意,“小丫头,你迷路了?闯入这里,你可就倒霉了,老人们没告诉过你,一线天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吗?” “我只问你,你使的可是玄宗门的武功?”九儿脸色很冷,两手空空,她没带兵器,一手负在身后,脑子快速的转着,琢磨要不要借把剑来用。 “你还知道玄宗门?谁告诉你的?” “我只问你知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九儿不耐烦了。 范增被人丢了面子,脸色也阴沉下来,“哼,老夫是玄宗门的宗主,使的自然是玄宗门的武功,你说完了没有,老夫现在没空理会你!” 他一看徒弟们站着没动,气的呵斥,“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他们诛杀!” “是,师傅!” “给我剑!” 九儿身影不动,也没指明让谁给她剑,但凤云景听懂了,扔出手里的剑,“接着!” 虽然他不知道九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清楚九儿真正的实力。 在关阳城第一次遇见九儿时,她曾跟莫亚交手,以当时的实力来看,九儿并非高手。 但是在信义村再遇见九儿时,九儿似乎又给了他很多惊喜。 小丫头深藏不露啊! 九儿接剑的动作很漂亮,握着剑的那一刻,她扭头看了眼剑身,是把上好的寒铁剑,铸造工艺精湛。 一般的寒铁剑,剑身宽大厚重,拿在手中看着威武,实则有点蠢。 但她手里的寒铁剑,与普通长剑无异,握在手中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它的与众不同。 范增见她盯着剑,嗤笑道:“小丫头没见过这么好的剑吧?真是糟蹋了,老夫手下的徒弟,你真的可以拦住吗?” 第309章 设伏(三) 九儿蒙着脸,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试试吧!” 九儿挥剑挡住攻上来的几个人,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掉的麻烦,却不想,十招过后,倒下的却是范增的徒弟。 九儿的剑上还沾着血,只见她安静的立在一块巨石上,睥睨着范增,“还有你!” 范增大惊失色,“你是谁?你的武功是谁教给你的?” “你的问题那么多,可是我一个都不想回答,你这个宗主之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顺,真是糟糕的门派,糟糕的本性,我要是你,就赶快回去,把宗主之位退让出来,因为你根本不配!” 范增大怒,“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老夫,找死!” 九儿冷笑,抓紧了手中的剑,内力提升到最高,举剑便要迎上他的攻势。 可就在这时,山谷里突然响起一阵阵尖锐的野猴叫声。 范增不得已,半路停下攻击的动作,抬头往上一看,顿时惊的毛骨悚然。 原来一线天两边的山岸上聚集了数百只猴,在山石间跳跃,对着范增咆哮。 小首领也不知何时解了绳子,站在最突起的一块岩石上,一对猴眼,紧紧盯着范增,那个眼神凌厉的,就连的范增都觉得诧异。 “哼,一群小畜生!”范增诧异归诧异,还不至于将它们放在眼里,它们若是敢下来,无论多少,定将它们一个砍杀成碎肉。 九儿邪邪的笑了,在范增抬头往上看的时候,搞偷袭,长剑直逼范增的喉咙。 沐英啧啧摇头,“偷袭不光明啊,不过这小丫头实力这么强,看来之前她一直隐藏着,不想让人发现。” 凤云景丝毫都不意外,好似一切都在他的猜想之中,“以她现在的身份,若不隐藏,会惹来多大的麻烦,现在你还觉得她做不了,本王的管家吗?” “当然能,属下还怕她不愿意呢,”沐英对九儿彻底折服。 范增虽憎恨九儿的偷袭,但与她对战的感觉,还是让他心中震惊。 “你竟能与老夫打成平手,你师傅是谁?”范增撤出一掌,朝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你不配知道我师傅的名字,”九儿剑术出神入化,臭老头传了几十年的功力给她,加上她的天赋,以及师傅的变态训练方法,才能达到如今的境界。 范增眼中的杀意暴增,“既是如此,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范增一个手势,又从暗处涌出来一波人。 九儿也惊了一下,没想到这老东西,留了一手又一手。 看样子这些人,也是他的老底子,非要置他们于死不可了。 九儿退到凤云景身边,抽空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样?”凤云景凝看着她,目光柔了几分,需要一个小姑娘救他们二人的性命,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九儿心中对他们有些失望,“我能有什么事,你们身上的伤口,最好包扎一下,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希望你们能撑过去!” 凤云景无奈的笑,被一个小丫头鄙视,这滋味可不好受,“我们无妨,只是接下来要对付这么多人,肯定不行,除非我们能突围离开一线天,我的人便可以接应上!” 九儿摇头,“不行,出口太远,我尽量帮你们抵挡片刻,你们找准机会离开!” “这……这怎么行,”沐英立即反对。怎能让一个姑娘家,替他们挡灾,即便他们能活下来,也没脸见人了。 凤云景当然也反对,“要突围我们一起!” 九儿对他们更鄙夷了,“你们以为我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还是为了你们舍身取义?真是的,我有那么傻吗?别忘了我是在哪里出身的,只要我逃进林子,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了。” “那也不成,光凭你一个人,如何能阻拦,还是我也留下,主子,你先走!”沐英首要任务,当然还是保凤云景的性命。 凤云景被他们二人争来争去,弄的哭笑不得,“喂喂,你们两个好歹也看看形势,人家会理你吗?” 范增已命人绕到后方,阻截了他们的退路。九儿攥紧了拳头,忽然抬头看向山壁上的小首领,这小家伙真的很通人性,一直守在那,没有离开。 九儿灵机一动,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范增扔过去,再抬头看它。 范增嗤笑,“吓傻了?改用石头做武器?现在做什么都晚了!” 话单未落,他的脑门就被偷袭了,“谁!是谁暗算老夫!” “啊!” “哎呀!” …… 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接二连三的响起。 九儿拖着凤云景跟沐英,躲到石头砸不到的地方。 沐英看着从天而降的石头雨,惊奇道:“这些野猴真的能听懂你的话?我的天,你还是人吗?” 九儿想揍他,“你才不是人呢!它们只是喜欢模仿人的动作,我不过是照样子做给它们看罢了!” “无论如何,你救了我们,是事实,这份恩情,我沐英记下了!”沐英也不扭捏,九儿突然出现,解了他们的危机,保护了主子,对沐英来说,九儿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顺手而已,不必在意,”九儿说的轻描淡写,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战况。 范增并没有被漫天落下的石头砸伤,可是莫名其妙被一群猴子阻拦,他怒不可遏,举剑飞身而起,脚点山壁,朝着猴群砍去。 九儿大惊,不想猴子们受伤,母指跟食指放在口中,吹了一记又响又嘹亮的哨声。 她不确定猴群能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冒险一试。 小首领在听见她的哨声时,从原地跳出来,尖锐的叫了几声,猴群如潮水般退走,等到范增飞到山壁之时,哪还有猴群的身影。 “不好,中计了!” 果然,他低头看去,山谷内,哪还有九儿等人的身影。 一线天的山谷中,有许多裂缝。 九儿带着凤云景跟沐英,穿过裂缝,重新走入大山。 小首领在一颗老槐树下等她,看见九儿远远的走来,小首领在树上跳来跳去,吱吱的叫着。 第310章 小金毛 “看来它们真将你们当成首领了,你成了它们的老大,彻底把它们收服了,”凤云景靠在一棵树下休息,想到九儿带领一群野猴的场景,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九儿不高兴了,“它们很有灵性,不是低等动物。” 中途停下休息时,九儿坐山坡上,小首领蹲在她身边,一会转头瞧她一眼,一会又跟学她的样子,看着坡下茂密的树林。 “我们试试哨声,看你明白多少,比如刚刚那个长哨,就是有危险,还有,短哨是召集……”九儿训练动物很有一手,她差使沐英去找了些野核桃。 有了食物,训练的过程并不难。 凤云景靠在一块石头上,笑看着九儿,用哨声操控一群猴子。 坡下的树林子里,只见一群猴子上窜下跳,一会出现,一会又消失不见,实在是很有意思。 九儿还发明了特殊的哨声,可以指示它们偷袭。 猴子最擅长就是搞偷袭,它们神出鬼没,再厉害的人类盗贼,也不是它们的对手。 凤云景仔细观察,发现这群野猴,毛发金黄,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十分好看。 五官也挺可爱,眼睛又黑又圆,爪子总是打理的很干净。 那只被九儿称做小首领的猴子,头顶有一撮红毛,所以它在猴群中,格外显眼。 九儿又吹了一声长长的哨声,一众猴子就蹲在她脚边的坡下,顺着哨声,全都看向山脚下的密林。 九儿的哨声,穿透力极强,惊飞了林间的鸟儿,还有胆小的动物,也被惊的四散逃离。 金毛猴们,对新首领佩服的五体投地。 动物跟人也有共性,信奉武力至上,强者为尊,九儿在它们眼中,就是至高无上的强者。 沐英悄声道:“主子,她这么大声音,就不怕把范增等人引来吗?” 凤云景笑着摇头,“无防,让她玩吧,信义村她已不能久待!”凤云景能感觉到九儿的不舍。 从她跟范增的对话中,凤云景多多少少能猜出,九儿跟范增的关系。 玄宗门的事,他知道的不多,想来九儿的师傅,便是玄宗门的前宗主。 听说他已失踪,以九儿重情重义的性情,肯定要去寻找。 九儿玩够了,遣散了猴群,起身走到凤云景身边,面色凝重,“我答应跟你去金阳城,不过你们要等我两天,我需要将这边的事安排好!” “可以,”凤云景无条件同意。 沐英心中一喜,有她同路,主子的安全就用他担心了。 九儿不看沐英眼中的喜悦,“在路上,我可以护着你们的安全,但是到了金阳城,你要帮我寻找我师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能力有限,如果盲目的去找,还不知要找到几时。 “可以,”凤云景脸上仍是浅浅的笑。 “这两日,我会给你们在山中寻个住处,两日之后,我再来寻你们,不必从原路走出一线天,我知道一条近路,可以直接赶到一线天之外的锦城。”九儿对山中了然指掌,但是没有她的带领,谁也别想找到这条近路。 “好,”凤云景自然也明白,九儿对山路的熟悉,到了一种本能的境界,如果真的能直接赶到锦城,他们至少能减短三日的路程。 九儿将他们安顿在一处废弃的猎人木屋中,只有一间小小的屋子,供冬季猎人进山,临时避难用的。 凤云景跟沐英身上都有伤,九儿怕他们行动不便,在林子里猎了一只野兔,又抓了两条鱼,交给沐英,“这是你们两日的食物,你会煮吧?” 小木屋里有现成的锅灶跟木柴。 “当然可以,不过是两日,姑娘放心的去吧,我一定能将主子照顾好,”沐英拍着胸脯保证,可是他的话,总能叫人想歪,什么叫她放心的去?她又不是回去送死。 “好吧,你们自己当心,我走了,”九儿最后看了眼靠在床头休息的凤云景,这才拉开小木屋的门离开。 等到九儿离开,沐英急忙跪在凤云景面前,“主子,让属下看看你的伤。”凤云景伤的很重,他是范增的刺杀的主要目标,凤云景也不是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禁不住范增的掌力,所以他除了外伤之外,内伤也很严重。 “咳咳,我没有大碍,休养几日便可以,这两日正好给本王养伤,林子里野兽众多,你夜里要仔细着,”凤云景自知武功不济,为了不拖后腿,他必须养好内伤。 “属下明白,等了回金阳城,殿下一定要灭掉玄宗门,以报此仇!”沐英回想起此次的刺杀,实在是凶险,如果不是九儿及时赶到,即便他拼上性命,也未必能保住殿下平安回到金阳城。 九儿快速在林中穿梭,走了一段,她忽然停下脚步,一回头,小首领正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见到九儿停下,它也跟着停下,两只后爪撑在地上,佯装淡定的盯着九儿。 “过来,”九儿朝它勾勾手指头。 小首领也不装淡定了,立刻朝九儿奔了过去。 九儿揉着它的小脑袋,“你想跟着我混?可你是猴王啊?你走了,你的猴群怎么办?” 小首领用爪子挠了挠九儿的手心,小脑袋转来转去。 “好吧,你要跟就跟吧,但是别给我捣乱!”九儿盯着它的脸,“既然你要跟着我,那我就得给你起个名字,你头这撮毛,就叫红毛吧!” 小首领一九猴脸突然像是有了表情,九儿读到了一丝赚弃,“不喜欢?那就叫金毛,成了不?” 估计是成了,小首领垂下脑袋,扯了扯九儿的衣摆,又指了指自己的脑门,九儿猜测,它的大意是,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半寸布,差别有点大。 九儿想了想,干脆将自己的丝帕抽出来,系在它的脖子上,有点像领结。 金毛摸着花围巾,高兴的又蹦又跳。 回到村子时,已快到傍晚,天都要黑了。 刚一进门,何奶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九儿,你一早就出去了,咋现在才回来,午饭吃了没?现在饿不饿啊!”何奶奶小跑着从堂屋里走出来。 第311章 妻奴 两个婶子也闻讯跑了出来,为了方便做活,两个娃儿被绑在身后。 “九儿,是不是进山之后,出了啥事?” “九儿,刚才村里来了一队人,也不晓得他们在找什么,可把我们吓死了。” 九儿脸色凝得起来,“小婶,你把门关上,再把二叔跟小叔都叫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众人见她神色有异,心知肯定是出了大事,也不敢多问,关门的关门,叫人的叫人。 一家人围坐在四方桌边,见九儿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谁都不敢先问。 九儿想了下,才对他们道:“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去北梁的金阳城,去找我师傅,我走之后,如果有人问起我的行踪,只管对他们说,我去找师傅了,连你们都不知道我师傅是谁,旁人也不会知道,家里的钱,都交给奶奶保存,你们需要用钱,可以找奶奶要,奶奶同意了,才能使钱,知道了吗?” 何老二听到她要离开的话,心里总不得劲,有点发虚,“九儿,你非走不可吗?这家里少了你,可就是少了主心骨,我们……我们都舍不得你呢!” “是啊,我们都习惯了让你当家,什么事都有你做决定,这冷不防的你走了,要是遇着事,我们该怎么办?”何老三也是这个想法,九儿要是走了,好像整个家都少了一半。 何奶奶白了他们二人一眼,“你们俩还是九儿的叔叔呢!倒是拿出点志气来,说出去真是丢了九儿的脸,你们也不想想,九儿总不能守着咱们过一辈子,她师傅虽说不靠谱,人又疯癫,但也毕竟是她师傅,一把年纪了,落叶归根,九儿去找他也是应该的。” 何奶奶其实很遗憾,如果九儿是男孩,绝对能闯出一番大事业。 可惜她是个女娃,再过几年,就得寻个婆家嫁人,否则年纪大了,成了老姑娘,邻居们就该笑话了。 二婶拐了下何老二的胳膊,“婆婆说的对,九儿为咱们做的够多了,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吧,九儿,不管怎样,这里都是你的家!” 何奶奶对二媳妇的豁达,还是很满意的,“你们明白就好,咱家有地,也有船,房子也是现盖的,哦,还有驴子,有牲口,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九儿不用担心我们,倒是你,外面人心险恶,你虽然有武功,可终究还是个姑娘家,行走在外,记得换身男装,也别轻易显露自己的武功,做人要低调,知道吗?” 九儿笑了,“嗯,我会经常送信回来,不过在走之后,我得去帮你们解决掉一个麻烦!” 何老二吃惊道:“九儿要对付王家胖子?” 何老三第一反应是阻拦,“九儿,还是算了吧,王胖子想娶你做媳妇,这事他只有想想的份,又不敢跑来提亲,你走了,他也会断了这份念想,还是不惹为妙。” 九儿摇头,“王胖子此人阴险记仇,如果我离开,他肯定要来找你们的麻烦,这事你们别管了,我晚上就去收拾他!” 何家人知道九儿的心性,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根本拦不住。 百里之外的关阳城 祁御当天晚上并未得手,谁能料到一群猴子突袭信义村,他能跟一群猴子抢吗? 没有得手,他也没有回到客栈,寻找莫亚。 每次在莫亚身上吸一回血,对顶上十日。 他倒是想见识一下公孙靖的夫人,到底是何种女子,竟能赢得公孙靖的喜爱。 公孙靖是什么人,祁御心里清楚着呢! 曾经他以为,这世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唯独公孙靖娶亲这种事,如果不是真的发生,他根本不会相信。 等见过了苏桃,再去会一会苏离,也算是给了莫亚一个交待。 公孙靖昨夜差点被赶出屋子,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好了,抽空去办点公务。 每当他离开家,外出办公时,底下的人,恨不得把脑袋拎在手里。 谁让这位新任城主大人,很快要当爹了,偶尔神经兮兮,逮到成过亲的官员,总要询问一番,对方的媳妇是如何生产。 当听到过程简单的,他会松一口气,若是听到过程凶险的,公孙公子那眼神,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后来,所有的官员都学聪明了,只要公孙将军问起,众人三缄其口,都不肯多说。 今日也是如此,公孙靖一边处理着手头的军务,一边询问城中刚刚调来,掌管吏治的官员。 “陈大人是否成亲了?” “呃……并没有,”这位陈大人谨记同僚的提醒,回答的时候,深思熟虑。 公孙靖看了他一眼,“没有?可是本将军看年纪一大把了,怎么会没有成亲?难道是没人看得上你?” 陈大人留着胡子,看上去像是三十岁的男人,实际上,人家还未满二十五呢! 所以听见主子的话,陈大人很无奈,很委屈,“将军,属下之前订过亲,后来女方意外过世,此事便不了了之,近几年属下忙于公务,终身大事,没放在心上。” 公孙靖一脸了然,“哦,原来你克妻啊!” 陈大人好想吐血,他怎么从主子的话里,听出了一丝炫耀的味道。 公孙靖从公务里抬头,打量着他,“既然未婚妻死了好几年,你现在又是关阳城的主事,给你的俸禄,足够你养家糊口!” 陈将军觉得头好疼哪,主子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部下的终身大事了? “是,属下会尽快找人说媒。” “嗯,听说王大人府上,有位千金,尚未婚配,王大人投奔关阳不久,夫人对他的家事也甚为关心,”公孙靖提笔批改公务,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冷厉。 陈大人内心是崩溃的,敢情夫人又开始操心起他们这些官员的婚事,难怪人家都说孕妇难伺候,“属下还得多谢夫人的挂念,改日属下一定登门道谢。” “登门道谢就不必了,夫人交待了,婚姻大事,强求不得,所以她会安排你跟王大人的千金见上一面,彼此都满意了,再谈婚事,这叫相亲,”公孙靖笑的宠溺,完全不管陈大人是什么表情,跟雷劈似的。 “相……相亲?” “怎么,有问题?”公孙靖勾着慵懒的尾音,威胁意味十足。 第312章 红杏不出墙 不愿意又如何,谁敢顶着主上威胁的眼神拒绝。 他们这位主母大人,有时热心的,真叫人受不了。 祁御的轻功出神入化,即便是大白天,也能不被人察觉,在关阳府里逛个来回。 当然,这个前提,得是公孙靖不在府中。 这一点,他当然提前打探到了。 除了公孙靖之外,关阳府里的其他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包括苏离。 祁御在府里溜达了一圈,没发现城主夫人的身影,不在卧房,也不在庭院,更没发现她离开王府,还能在哪呢? 傍晚时分,关阳府里是热闹的地方,不外乎两个地方。 一个是放养鸡鸭的后园,苏桃喜欢看它们在园子里欢快奔跑的情形。 于是公孙靖专门弄了个园子,给她养鸡鸭。 府里的下人,还在园子里种了蔬菜,不是给人吃的,而是专门给这些小东西啄着玩。 园子里修了水渠,鸭子们洗白白的,很是好看。 苏桃闲着没事,便在园子帮着赶它们不岸,追着一群鸭子跑,要是苏天宝看见了,一准扭头就走,他不想承认,这个越来越白痴的姑娘,是他阿姐。 祁御赶到后园的时候,鸭子已经进笼,留下两个老仆,打扫着遍布鸡屎鸭粪的地面。 祁御没找着人,转身便走,心里那个鄙视劲就甭提了,好好一座府邸,被弄的跟乡下破落院子似的,可以看出那女人有多么的俗气。 果然,出身决定品味,公孙靖娶了这样的女人,他的品味也好不到哪去,难道他有特殊 的癖好? 祁御忍着作呕,又追到厨房。 从两个老仆嘴里听到的,那女人在鸡屎鸭粪里待过,又跑去厨房。 我的天,祁御一想到那个场景,恨不得把胃掏空了,省得待会见到那个女人,他忍不住吐的黑天昏地。 祁御抱着万分嫌弃的心情,赶到厨房。 关阳府的厨房很宽敞,收拾的也很整齐。 苏桃按着现代的厨房样式,重新让人修建。 因为要准备晚饭,厨房里散发着浓浓的香味,热气弥漫,从外面不怎么看的清里面的情形。 祁御还是忍不住好奇,悄悄潜了进去,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蹲着,前面有柴草堆挡着,可以将他隐蔽。 “夫人,您别上手啊,我们来就成,”弥漫的蒸气里,传来厨娘们惊恐的声音。 “您想做什么,告诉我们,您站在边上,可别往这边来,要是让主上知道了,还不得吓死!” 厨娘们看着她挥舞菜刀,她们的心也跟着她挥舞的动作,一上一下。 “我是怀孕,又不是断手断脚,没什么大不了,放心啦,你们都别挡着,我要做蛋糕!” 雾气中,女人的声音轻快悦耳,带着几分骄纵。 祁御冷哼,肯定是男人宠出来的,如果换成是他,只会将女人调教的服服帖帖,真的不听话,他扑上去咬一口,吸她几口血,看她还敢不敢不听话。 “那夫人需要什么东西,我们替您准备。” “呃,给我准备十个鸡蛋,蛋清跟蛋黄要分开,打蛋清的时候,要顺着一个方向,动作要快,至少要打一柱香的时间,哦,牛奶也是……”苏桃刚才看见园子里的鸡,在下蛋,便忽然想吃蛋糕了。 肚子已经显怀,但并不蠢笨,她行动还是很自如,所以就想着自己动手。 祁御窝在柴草后面,心中的鄙夷更重了几分。馋嘴的女人,真的是一无是处,这样的女人,他若是除掉,公孙靖应该会感激他吧? 厨房里的声音嘈杂,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实在是吵闹。 祁御觉得没什么可听的,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往树下一站,拍掉身上沾染的灰尘,忽然很好奇,这种肤浅没有内涵的女人,如果被公孙靖看见,自己的女人移情别恋,被他的美貌吸引,不知公孙靖会是何种表情。 祁御越想越觉着有趣,他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公孙靖被戴绿帽子的表情。 如果忽略掉祁御过份苍白的脸,以及他过于腥红的嘴唇,其实他还算是个地地道道的美男子。 毕竟有凤云景搁在那,他的样貌又能丑到哪去。 祁御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轻抚了下腮边留下的长发,绽放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静静的站在树下,等着厨房里的人出来。 他穿着一身白,与身后的合欢树相得益彰。 就是不知,如果公孙靖知道此人站在这里,等着在诱惑他媳妇,会是怎样的后果,估计很多人都不敢看。 等着蛋糕蒸熟的空隙,苏桃走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里面闷的厉害。 走了没几步,一转身,看见自家的合欢树下,站着个白衣人,她猛的深吸一口凉气。 祁御血红的嘴角,勾起一个蛊惑人心的笑容,施施然的从树下走出来,朝她走近。 他以为,是自己的容貌,让女人目瞪口呆,所以他很自信。 苏桃看着他走近,渐渐平复下惊愕的心情。 这个人她没见过,没有通报,突然出现在府中,是敌非友,如果搁在以前,她肯定是不怕的。 但现在不同了啊!她挺着个肚子,跑不远,也不能跑。 祁御走近了些,发现她的眼神渐渐恢复平静,心中有几分奇怪,但也没多想,女人的心思本来就很猜,难道不是吗? 终于,在距离五米之时,祁御停了下来,手中把玩的玉笛,朝着女人的下巴伸去。 他想挑起女子的下巴,再来一个近距离的勾引,一切水到渠成。 不过近看之后,祁御发现这女人长相还是不错的。 美人他见得多了,大多是花瓶一类,摆在那,静静欣赏就好了。千万不可随意去碰触,否则所有的美,就都成了泡沫。 莫亚是棵带刺的蔷薇花,既艳丽,又够味道,她的血,是祁御最喜欢的味道。 “在下祁御,不知姑娘芳名?”祁御当然不能说自己认识她,等互通了姓名,他可以说自己迷路了,误入关阳府。 这个借口不错,看的出,祁御干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苏桃脑袋往后仰,努力跟他拉开距离,避开他的玉笛,看他的眼神,像见鬼似的。 第313章 暴打男小三 祁御手中的玉笛转了个方向,在空中划了个优雅的弧度,“姑娘为何不说话?” “你有病吧?”苏桃没忍住,其实她很想爆粗口的,但是想到咱得注意胎教,又硬生生的忍下了。 祁御脸上的笑容僵住,这是他压根没料想到的对话,“姑娘这是何意?在下误入府中,姑娘可否告知从哪能离开?” “你是真的有病,而且还病的不轻,”苏桃终于鉴定完毕。 祁御脸上的淡定挂不住了,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姑娘说话是否太过伤人?”美男露出一张伤心欲绝的脸,很容易勾起女人心的柔软。 苏桃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你长的像个鬼就算了,还穿的像个鬼,凭空出现在我家院子里,不是有病,就是刺客,你自己说,你是哪一类?” 祁御的眼神渐渐变的阴鸷,“女人,你敢诋毁本公子的容貌?本公子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已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在本公子调戏的女人里面,你是最丑的一个!” 苏桃被他气笑了,“我看你不仅有病,还是疯狗病,自以为是也没有你这样的,你瞅瞅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能跟我相公比的!”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此地不宜久留,发狂的变态,太危险。 祁御却根本不打算放她走,慢慢逼近了她,“你相公?是公孙靖吗?本公子佩服的人不多,他算一个,不过他看人的眼神,实在不怎么样!” “喂,你什么意思!”苏桃怒了。 “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野山鸡!”祁御一向嘴毒,他本来就是个毒人,莫亚并不敢与他叫板,倒是眼前这个女人,胆子不小,敢跟他叫板。 苏桃真的生气了,余光瞄见公孙靖朝这边走来,阴森森的笑道:“看看你后面是谁!” 她的表情太认真,祁御对她也没有防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所以他回头了。 当他看见公孙靖的那张脸时,才明白自己上当,回过身,哪还有苏桃的身影。 计划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本想乘着公孙靖不在,探一探这女人的底,最好将她摆平,没想到跟她斗嘴,耽搁了时间,竟没意识到公孙靖已经提前回来。 苏桃溜到公孙靖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委屈的哭诉,“相公,这个男人突然跑到我们家,还想勾引我,让我跟他私奔呢,可我根本不认识他,也不晓得他从哪里冒出来的,竟敢挖你的墙角,也不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简直拉低你的格调,真不要脸!” 公孙靖本来看见祁御出现在院子里,也是妒火冲天,现在又听苏桃这么一说,根本是火冒八丈,恨不得捏死祁御。 “你!是谁!” 祁御看见这样的公孙靖,有点后怕,充满杀意的公孙靖,跟杀神恶魔附体似的,忒可怕。 祁御不是鲁莽之人,知道自己打不过公孙靖,眼下只有溜。 “在下不过是个过路之人,这位夫人看见在下,主动跟在下搭话,在下也很无辜,公子还是管好自己的夫人最重要!” 苏桃趴在公孙靖怀里,哪里还有委屈之色,再一听祁御歪曲事实的话,简直要气死了,“相公,这人好无耻,刚才还要摸我的手呢!被我严词拒绝了!” “找死!”公孙靖怒吼,骨子里的霸道劲,全部冲上来,松开苏桃,挥掌朝着祁御攻过去。 火力全开的公孙靖,真的是很可怕。 祁御不会笨到跟他硬碰硬,对掌那是死路一条,他更擅长阴鬼之术。 就在祁御转身要跑之时,苏离不知从哪冒出来,身法凌厉的堵住了他的去路。 “受死!”苏离对敌人绝不含糊,掌风带着八成内力,拍向祁御。 身后是公孙靖,身前是苏离。 祁御避无可避,只好接下苏离一掌。 “噗!” 苏离内力强悍,祁御虽勉强抵抗,但内脏有所损伤,吐出一口鲜血,顾不得喘气,提起十成内力,运起轻功,迅速逃离。 “别追了,”苏离还要再追,被公孙靖拦下。 “为什么不追?”苏离不明白,不追,万一他再来怎么办。 公孙靖狂妄的冷笑,“他能逃到哪去?告诉袁七,全城追捕此人,不惜任何代价,无论死活!” 祁御绝对没想到,他其实啥都没干,却惹得公孙靖如此大的反应,全城追捕,不惜任何代价,死活不论。 袁七现在是管家,每天要办的事实在是太多,当他收到这个命令时,第一反应是,哪个蠢货吃饱了撑的,来招惹他们主母大人,脑子有病吧? 祁御受了内伤,原本是要逃入莫亚所在的客栈,他现在需要吸血,新鲜的处,子血。 可是等他赶到客栈时,街道上布满了搜查的士兵,整条街道灯火通明,百姓们都被惊醒。 “妈的,这男人莫不是疯了吧!”祁御对公孙靖的做法,真的不能理解。 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兴师动众,昏庸的做法。 祁御无处可去,更知道此时城门处,一定戒备森严,没法子,绕了一圈,他只能从客栈后门的水塘游过去,潜入莫亚的房间。 等他爬上去时,已是一身的狼狈。 可以说,这是他十年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这种狼狈的感觉,让祁御内心阴郁,一如当年被母妃按入水桶中,试图溺死他的感觉。 祁御的眼神慢慢变的腥红,看向床榻上熟睡的莫亚,似乎又闻到了鲜血的香气。 他朝床榻边靠近,莫亚睡的并不安稳,刚刚失血不久,脸上的血气还没有恢复,可是祁御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点了莫亚的睡穴,确保她不会叫出来。 俯下身子,用力扯碎她的衣服,贪婪的咬住另一侧肩头,大口大口的吸着她的血。 莫亚在睡梦中,仍能感觉到痛苦,眉头紧簇,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叫声。 可怜的小姑娘,在睡梦中,被人吸掉了两大碗血。 等她次日醒来的时候,祁御已经离开,她根本下不了床,一睁开眼,便是天旋地转。 她只能对侍女谎称自己病了,让人赶紧去炖补品跟药。 第314章 玩死人了 可是再好的补品,再贵的药,也不可能一下子将失去的气血补回来。 祁御最终还是混出了城,这点小本事他还是有的。 出了城,他便一路逃离关阳城,几度差点被人追上。 再御九儿,当天夜里,潜入了王胖子家中。 这个王胖子,吃的多,睡的多,跟头猪似的。 刚一入夜,他便睡下了。 金毛也跟着九儿一起潜入了王胖子家中,还没靠近,就听到王胖子打呼噜的声音,震的人耳朵疼。 “去,把窗子弄开,”九儿指了指紧闭的窗户。 金毛看懂了她的手势,悄无声息的靠近了窗户,可是它爪子伸不进去。 无助的望着九儿。 “笨哪!”九儿暗恨,她怎么挑了个脑子不灵光的猴子。 九儿用手,示意金毛爪子捣破窗户纸。 金毛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用猴爪子捅破窗户纸,鼓捣开了窗户,一人一猴,翻窗而进。 屋子里的味道很难闻,九儿嫌弃的用手扇了扇,金毛也学她的样子,拿爪子在鼻子前扇风。 王胖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噜声大的,快要把屋顶震破,也难怪他的屋子外,没有下人看守,谁能受得了。 九儿直接跳到他的床上,欲伸手拍他的脸,但一看他满脸的油腻,下不去手啊! “金毛,你来,给我扇他的脸!”九儿对着王胖子的脸,虚空比划了几下。 金毛兴奋的跳上去,一屁股坐到王胖子的肚子上,对着他的脸,伸出猴爪子。 它的爪子打上去不是很响,但效果很明显,王胖子的脸上多了几道抓痕,有的都要冒血丝。 金毛大概也觉得王胖子的脸太恶心,便在他的身上擦了擦。 “妈的,谁打我!”王胖子后知后觉,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做梦,后来脸太疼了,火辣辣的疼,他才惊醒。 当睁开眼,看见九儿坐在他床头时,王胖子一度以为自己做梦还没醒。 九儿一手掐着腰,一脚踩在床沿边,冷笑道:“还没醒?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个猛的!” 王胖子摸了自己的脸,“嘶,我醒了,嘿嘿,九儿到来,我怎能不配,可是九儿啊,你下回来提前说一声,我准备准备,换身好看的衣裳,再弄些好酒好菜,咱俩坐在一块,联络一下感情啊!” 九儿拖过一把椅子,冷笑着在他对面坐下,“联络感情?我跟你有什么感情可联络?” 王胖子还没见过九儿好言好语的跟他讲话,顿时高兴的心花怒放,“当然有了,你未嫁,我未娶,而且你也看见了,我们家有钱有土地,还有自己的买卖,你嫁给了我,以后整个王家都给你管,这样还不好?” “好吗?可我怎么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地方,比如你这个人,看着就让我觉得恶心,”九儿放低了声音,痞气十足。 “啊?你……你什么意思?”王胖子再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说我什么意思,”九儿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挑选称手的兵器。 椅子太重,茶壶太小,木盆太大。 最后,她看见了挂在墙上的弓箭。 真没看出来,像王胖子这等粗鄙的人,竟然也会用弓箭。 九儿将那弓取下来,拿在手里掂量着,握着弓弦,试着拉了拉,“哟,你这弓不错,哪来的?” 王胖子看着她的动作,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这弓,可是足足的五十斤大弓,想拉把弓拉开,更是吃力。 反正他试了好几年,愣是没拉动过。 九儿是怎么做到的?为啥这弓到了她手里,好像没多少份量似的? “你……你能拉得动?”王胖子一脸见鬼的表情。 “很难吗?”九儿取了箭,搭在弓上,拉起来,箭头对着王胖子,“好像不怎么难嘛!”她有内力,加几分内力进去,拉起来当然不难,这个白痴。 “你,你别把箭头对着我,”王胖子深知此箭的威力,只要九儿一松手,他会被那箭贯穿,钉在墙上。 九儿不仅没有移开箭头,反而又拉开了几分,“对着你又怎么样,我想试试这箭的威力!” 伴着最后一个字,她手一松,箭头嗖一声,射向王胖子。 “咚!”箭尖从王胖子脸颊旁边划过,穿透床板,钉在墙上。 王胖子瞪了大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可惜的是,他还活着,没有死。 “威力不错,就是准头差了点,”九儿再次抽出一根箭,搭上弓弦,“要不要再来一发?” “不要,不要再来了,”王胖子瘫软在地上,整个人跟抽风似的,不停的抖动。 “不来怎么成,你心气高,一般的恐吓,根本吓不住你,万一哪天你想起来,要报复我,可怎么是好,”九儿痞痞的笑,手一松,一支箭对准他的裆部飞射而出。 王胖子吓的僵住,动都不敢动,他能感觉到底下凉凉的,难道……难道他被废了? “呜呜,求求你,别再来了,你要怎么样,直说好了,”王胖子吓哭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尝到死亡的可怕。 九儿扫了眼他的裆部,操!真是没种,居然吓尿了,“我没想怎么样,只想让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琢磨着找我的麻烦,因为我这个人最喜欢半夜三更,溜进别人的房里,干些杀人分尸的勾当,你信吗?” 九儿将弓箭,背在身上,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踱到王胖子跟前,“你说,如果我要分解你,从哪开始好呢?” 王胖子哆哆嗦嗦的抖着,他想后退,他想逃走,因为他害怕到了极点,可是他挪不动自己,“别,别杀我……” “你身上的肥肉太多,如果我要分解你,会先从你的肚子开始,从这里剖开,把肠子拖出来,再然后……” 锋利的刀尖,在王胖子的肚子上划过,寒意从刀尖一路蔓延至全身。 九儿见好就收,再玩下去,王胖子准得肝胆俱裂,吓破胆了。 “记着,以后千万别再去信义村,也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九儿最后的警告,像是魔咒般,深深刻在王胖子脑袋里。 第315章 两个白痴 从王家出来,九儿发现金毛沉默了,一声不吭的跟着她,每当她停下,回头去找金毛的身影时,小东西立马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她。 九儿笑了,“别怕,我不会分你的尸,只要你够听话!” 金毛颤抖了下,身上的毛也跟着一起颤抖。 九儿在镇子上采买了些防身的东西,这才回村子去。 天色蒙蒙亮,她一夜未睡,精神倒还好,抄近路,走入田间小道。 凌晨时分,旷野总是格外安静,九儿也习惯了,若是换成别的小姑娘,早吓哭了。 忽然,在跨过一道田梗时,四周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九儿猛的停下脚步,抽出刀,握在手里,大喊道:“谁?是谁在那里!” 祁御还是那身白衣,躺在田梗下,身子冰凉,在听见脚步声时,他已猜到来的人是谁,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处乱跑。 说来也奇怪,为啥他最近遇着的女子,都是这副德行! 祁御撑着从田梗下爬出来,此时的他,脸更白了,嘴唇更红,活生生地府里爬出来的白无常,“在下受伤,不是故意要吓姑娘。” 九儿胆子是大,可是冷不防看见这么一个人,搁谁身上,都得惊一下下,她也不例外。 “你是人是鬼?如果是人的话,长成这样,跟鬼也没区别,要是鬼的话,奉劝你,哪来的回哪去,别在这里招摇,天要亮了,鸡要叫了,你会现出原形的!” 祁御脸色更黑了几分,“在下不是鬼,只是受伤而已,若是姑娘肯好心借个地方给我疗伤,在下一定不会亏待你。” 祁御从袖里掏出一小锭金子,这是金子啊,可不是一小锭银子,价值差别可就忒大了。 九儿眼睛直勾勾的瞅着金锭子,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可是半道上,又缩了回来。 奶奶说过,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后患无穷。 从小到大,她都谨记这一点。 怪老头要收她为徒,她不情愿,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所以她拒绝。 可她越是拒绝,怪老头越是死倔死倔的,非她不可。 好不容易收了徒弟,九儿嫌弃他的武功,看不上眼。 怪老头跟着了魔似的,成天跟在九儿身边,求着她学,哄着她学。 可要是九儿表现出很有兴趣,怪老头立马翘尾巴。 九儿最后看了眼,那锭金子,啥话也没说,招呼上金毛,继续往前走。 金毛在路过他的时候,甩着猴脑袋,那个表情,怎么看都带着几分嘲讽。 祁御举着银子的手,还停在半空,尴尬的被冷风吹啊吹。 “喂,你什么意思!”祁御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人,难道他的金子像假的? 九儿头也不回的道:“没什么意思,你看着不像好人,你的东西,我可不敢拿!” 祁御气疯了,抬脚追了上去,“你说本公子不像好人?本公子长的貌美如花,虽然穿着白衣,但这气质,这风采,哪里不像好人了?” 金毛见他追上来,回身对他凶狠的龇牙咧嘴。 祁御脚步一顿,“小畜生,爷虽然落魄了,但爷还是爷,滚一边去!” 金毛躲开他的脚,身子弓起,尾巴竖起来,恨不得全身的金毛也一并竖起来。 “金毛,走了!”九儿走在前面,招呼道。 金毛虽然不甘心,但是主子的话,它不能不听,对着祁御再恐吓一次,才追着九儿离开。 祁御眼睛变红,他很想杀人。 两天之后,九儿背上行囊,换了一身男儿装扮,告别家中亲人,带着小金毛,朝山里进发。 她并不担心,那两人在山里的情况。 她离开时,已给他们准备好了食物,木屋里也有柴火,饿不死也冻不坏。 可当她赶到木屋时,看见守在木屋前的两个人时,她真的很想笑。 这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坐在木屋前,眼巴巴的望着上山的路,望眼欲穿。 看见九儿出现在视线之中,两人眼睛像是瞬间被点亮。 九儿原地站住,“你们这是……” 凤云景这辈子从未这么狼狈过,这一切都得拜沐英所赐。烧火差点把木屋点着,九儿抓的野味,被他烤成了黑炭,根本无法入口,这两日,他们是以野果充饥,连口热汤孝都没喝上。 伤口处理不当,又因为木屋里潮湿,伤口恶化。 几日没有洗漱,凤云景杀了沐英的心都有了。 沐英瞧见九儿到来,满眼满心的愧疚。 他真不是故意的,以前也经常跟主子在外出,可从未遇过如此糟糕的情况。 他很想做好的,可事与愿违,他也很无奈。 凤云景身上的衣服比沐英干净些,他站起来,故作坦然的拍了拍满是褶皱的衣服,“我们饿了。” 多余的废话,不用说,他真的又饿又冷。 现在本就是冬季,木屋处在森林中,又潮湿又冷,到了夜里,木屋里只有两张破棉被,拿出来一看,烂掉的洞,数都数不过来。 九儿嘴角抽的厉害,“你们……两天没生火,没煮东西吃?” 沐英更愧疚了,“都是我的错,把生火的东西弄湿了,我真不是有意的。” 九儿无语极了,继续往楼上走,一直走进木屋,一推木屋的门,看见里面的情形,她很想骂人。 本就乱糟糟的屋子,此时更是下不去脚。 铁锅翻在一边,柴火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 “你们是要拆房子?” 凤云景双手负在身后,眼睛看着外面的风景…… 沐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九儿白了他们二人一眼,卷起袖子开始收拾,这里是猎人的临时休息点,总不能看着不管。 沐英不敢再上前,他只能添乱,干不了正事。 九儿收拾起来很快,简单归置一下,烂掉发黑的柴扔出去。 这种柴烧起来烟太大,能呛死个人。 现在天色还早,木屋也不宜住人,九儿便决定先赶路。 但是看着他们二人面黄肌瘦的模样,不给他们弄点东西吃,恐怕连路都走不了。 九儿在木屋外,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找到些干燥的松树枝弄碎,废弃的鸟窝,用来做引燃的材料是再好不过。 第316章 饿了两天 钻木取火的方法也有很多种,九儿有内力,所以升火这种小事,分分钟就能搞定。 “你俩看着火堆,我去去就来!”九儿将火堆拢好,拿着弓箭,带着金毛便走了。 等到九儿离开,凤云景跟沐英这才凑到火堆边。 沐英烤着火,感叹,“我总算活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凤云景斜睨他,“做部下,做到你这个份上,也是够了!” 沐英羞愧难当,“主子,此番回去之后,属下一定重新修练,再不敢让您失望。” “但愿吧!”凤云景不太相信他的承诺。 九儿带着小金毛,捕猎事半功倍,动物的嗅觉,人类再修练个几百年,也比不上。 很快,九儿便猎到一只野山鸡,挺肥的,拔了毛之后,约摸还有三斤的样子。 九儿为了犒劳小金毛,爬到树上摘了些山核桃,装在布包里。 回来的路上,她发现一棵野枣树,又摘了枣子。 回到木屋前,九儿已经将野鸡处理妥当。 凤云景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他现在很无用,真是丢脸啊! 九儿没理他们,在火堆上搭建了一个三角形的架子,用一根树枝,把野鸡穿上去,烤的时候,不停的转动树枝,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野鸡被烤糊。 她随身带着盐巴,一包干辣椒粉,这两样是她最喜欢的调味品。 不过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她扯了些山奈,洒在鸡肉上。 很快,烤鸡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金毛不食肉,闻着也没感觉,只顾抱着九儿丢给它的核桃,在那研究。 它想学人类,用石头敲开核桃壳,掏出里面的核桃仁。 可是看着很容易,很简单的动作,做起来,却根本不似想像的那般容易。 要么砸不中,要么砸偏了,核桃蹦走了。 金毛急的抓耳挠腮,求助的望向九儿。 “过来,”九儿搬了根木头,坐在火堆边,朝它招招手。 金毛抓起核桃,兴奋的朝她跑过去。 “烤过的核桃更好吃,”九儿抓了一把核桃,扔进火里,看的金毛眼睛瞪的老大。 沐英默默的坐在一旁,他的注意力不在核桃上,而是在那泛着油光,冒着迷人香气的野鸡上,“九儿姑娘,这野鸡可以吃了吗?” “等一下,我再看看,外面熟了可不代表里面熟了,要是你们咬开之后,发现里面的鸡肉还带着血丝,肯定就得怪我的手艺不精了!”九儿用刀子划开鸡肉。 “怎么会呢,我们得承你的情,要不是你,我跟主子,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沐英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瞄了眼凤云景。 “本王有你做属下,是本王的失职,沐英,回去之后,你去看门吧!”凤云景凉凉的说道。 “啊?主……主子,您要让我看门?”沐英一想到五皇子府里,看守大门的豁牙老伯,心肝儿便一阵颤动,难道要他去跟豁牙老伯抢活干? “你为什么自称本王?你是皇子?北梁的皇子?”九儿狐疑的看向凤云景,早知道他身份不简单,但好绝对没想过,这个男人会是北梁的五皇子,受宠不受宠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皇子就是皇子,跟他们这种平民百姓,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凤云景也没打算隐瞒,坦然的点头,“是,本王是北梁的五皇子,凤姓,名云景。” 九儿看了他好一会,才慢慢的收回目光,“既然你是皇子,怎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管家,你是故意想羞辱我?” “本王怎么可能想羞辱你?羞辱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凤云景淡笑着,波澜不惊。 “既然不是羞辱,为何非我不可,”九儿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跟着怪师傅走南闯北,她见过的人多了,世态炎凉看的更多。 跟凤云景的显赫身份比起来,她除了有一身的武功之外,真的没有其他可取之处。 从本性而言,她的性子过于泼辣,并不适合在繁华的金阳城生活。 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的确不是非你不可,只是眼下,本王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你不是也要前去金阳城寻找你师傅吗?我们各取所需,一举两得,而且本王很清楚,你虽然性情不好,但你也知进退,懂分寸,本王相信你可以做好管家一职!” 凤云景一番话,说的诚恳。 礼贤下士,但凡为君者,都能将这四个字当做至理名言,但很少有人能真正的做到。 九儿笑着摇头,“你说的大道理,我不太懂,但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们各取所需,我替你做管家,你帮我找人,如果哪天我要离开,你亦不能阻拦,而我也会尽管家之责,替你处理府中一切大小事务。” 凤云景笑的风华绝代,恍的人睁不开眼,“本王就知道没看错人。” 九儿在心里骂了声妖孽,落魄成这样了,还能这般招人。 “东西可以吃了,你们赶紧填饱肚子,我们要在太阳落山前,翻过此山,”九儿板着脸,切了一半鸡肉,用树叶包着,递给他们二人。 “为什么只有半只?”沐英不满意了,看着九儿将剩下的半只包起来,塞入背包中。 “你蠢啊!后面还不知道能不能猎到食物,万一碰上下雨,起大风,我们能找到地方过夜就不错了,无人的深山老林,比你们想像的更危险,”九儿不爽的朝他吼。 “有个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们说一下,前面那座山,是我们必经之地,我也没进去过,听说里面有食人,兽,当然,也只是听说,具体谁也没见过。” 沐英想骂人,“连你都没走过?为什么还要带我们走,你这不是坑人吗?” 九儿也生气了,腾的站起来,双手掐腰,“什么叫我坑人,我没走过,不代表我走不出去,提醒你们一下,是要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你爱走不走!” 九儿的嗓门比沐英高了好几倍。 她一吼,金毛也跟着跳来跳去,一副要冲上去跟沐英干架的势头。 沐英立马蔫了,又慢慢的蹲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犯得着把人耳朵都震聋了吗?” 第317章 囧囧的脸 九儿恨恨的瞪他,“不识好人心,有胆子你回去走一线天好了,死了也不用别人帮你收尸,反正那个地方野兽多,你白天死了,夜里尸体就被人拖走,连坟地都省了。” 沐英满头黑线,这小丫头嘴还真毒,他完全不是对手。 不过这丫头的手艺真是不错,这是他吃过最香的烤鸡。 外酥里嫩,连鸡骨头都被他嚼碎了。 相比他粗鲁的吃相,凤云景吃的无疑是最优雅。 其实凤云景也是极力保持着最后一点仪态,他们饿了两天,这是两天以来,他吃到唯一的热饭。 半只鸡,只够他们二人吃个半饱,但也足够他们恢复体力,继续往前走。 九儿踩灭了火堆,把足迹掩埋掉,带着他们二人,进了深山之中。 如同九儿说的,真的进入深山。 根本无处下脚,地面上到处是各种植物的树根,盘根交错。 稍不留意,还会踩中某个小东西刨的洞中。 沐英这个大老粗,才进林子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跌了不下四跤,气的他直骂娘。 凤云景还好些,聪明人知道怎样减少伤亡,所以他紧紧跟着九儿的脚步,九儿踩哪,他便踩哪。 凭着这项本来,他走的很从容。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沐英差点被横生的树枝绊倒,忍不住还是骂了娘。 金毛走在九儿前面,像是故意挑衅沐英似的,荡的格外欢畅,看的沐英恨不得把它揪下来,拔光它的毛。 凤云景的注意力不在猴子上,他只对九儿很好奇,“从你的话里,我能听出你小时候过的不好,你爹娘什么时候没的?” 九儿走在前面,正用挥舞着砍刀,砍伐前进路上的阻碍,听见他忽然问起自己的身世,说实在的,九儿对他还不是很信任,“很小的时候就没了,这在乡下很正常,能活着到老的人,都不容易,所以我奶奶常说,人要知命,要认命。” “可是你不认命,”凤云景接下她的话。 九儿停下动作,侧头看他,“你也一样不认命,否则就不会找我做你的管家,对吗?” 凤云景笑道:“你很聪明,很多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如果我认命,十有八九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所以只能不认命。” 九儿了解他的意思,“我知道,戏文里经常演的,夺位争权,皇家出来的人,天生都会这个,还要为了巩固权利,娶好多好多的女人,你们北梁的太子,是不是也有很多女人?” 原本应该是很残酷的事情,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倒让人觉得轻松了几分。 “太子皇兄的后宅,的确养了不少女子,有些是下属们送的,有些是他自己网罗的,他比较喜欢美人。” “那你呢?你府里是不是也养了很多女人?我给你当管家,总要知道哪些女人是不能动的,哪些是可以处置的,”九儿一想到满园子的女人,烦躁的皱眉,她讨厌女人多了,叽叽喳喳的,烦死个人。 不知是不是凤云景的错觉,总觉得九儿刚才那句话里,有点鄙视的味道,可是某些事实,他又不得不承认,“具体多少,我也不是清楚,你得问沐英。” 九儿这回是真的对他鄙视了,“你园子里有多少女人,你自己都不知道?难道是太多。,你记不住?” 凤云景真的是内流满面,俊脸微微的泛红,“当然不是,本王哪有时间关注她们。” “那你睡过的有多少?这个你总能记得吧?”九儿又问。 凤云景脚步一顿,忽然意识到,他们说的根本不在一个点上。 可真实的情况,又让他怎么说出口呢? 难道要让他说,他从来没宠幸过任何一个女人? 难道要让他说,他还是童男子一枚? 起初他倒是有考虑过,宠幸的问题。 可是一旦宠幸了一个,就得平衡第二个,第三个。 实在太过麻烦,再者,他真的忍受不了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道。 偶尔有一两个脱光了诱惑他,在凤云景眼里,那只是一堆白花花的肉,没有丝毫美感,反而叫人恶心作呕。这种话,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只好将问题丢给沐英。 “沐英,你来告诉她,本王后宅的情况!” “啊?殿下的后宅怎么了?”沐英正跟金毛叫板,从地上捡了个东西丢它,冷不防听见主子的问话,他一头雾水。 凤云景恨恨的瞪他,“九儿即将是本王府里的管家,难道你不应该告诉她,本王府里有哪些人重要,哪些人不重要吗?” 沐英木纳的挠挠头,“哪些重要?都很重要啊,尤其是殿下的后宅的姬妾,那可都是皇子们,朝臣们送的,殿下平时对她们也是礼遇有佳。” 凤云景无语的抚额,这小子到底从哪冒出来的,笨成这样,他怎么做下人的! 九儿将他们二人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她又不像沐英那么笨,凤云景脸上的纠结,她看的清楚着呢! 她又不在意那些女人到底受不受宠,凤云景犯得着纠结成这样吗? 不过看着凤云景吃瘪,倒也挺有意思。 所以她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样的话,我做了管家之后,是不是也应该替她们安排侍寝,免得五皇子夜晚寂寞。” 凤云景还没发表意见,沐英便抢先点头,高举双手,表示赞同,“这个好,殿下虽没立正妃,但是也该有子嗣了,太子殿下都已经有一儿一女了,殿下也不能落后才是。” “滚!”凤云景终于怒了,如果不是沐英离的太远,他真想踹向沐英大笑的脸。 “噗,哈哈哈!”九儿也笑,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凤云景脸色囧囧的,看着她笑的毫无形象,嘴角扭曲的抽了抽。 他搞不明白,有那么好笑吗? 九儿发现自己很喜欢看他囧囧的脸,忒有意思了。 金毛不知她在笑什么,但也很兴奋,在树上跳来跳去,抖下来的枯叶,断树枝,落在沐英头上。 “呸呸!你个死猴子,闹够了没有,别让小爷抓到你,要是让小爷抓到,非把你吊起来,打猴屁股不可!”沐英扯下头上掉落的烂果子,恨恨的骂道。 第318章 你好天真 “行了,都别闹了,快些赶路才是,”九儿笑够了,抹了把脸,继续带着他们赶路。 本以为深山老林就已经够危险,可谁也没想到,会在路上碰见范增。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从两天前,便在林子里搜索。 以他的想法,凤云景等人肯定是进了山。 他要杀凤云景不假,可他现在最想杀的是九儿。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能让九儿存在一时。 范增带着一男一女,两名弟子,拦一处斜坡上,正是九儿他们的必经之路。 看着一身狼狈又疲惫的三个人,范增得意的狂笑,“终于让老夫等到你们了,凤云景,臭丫头,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葬身在这深山之中,也没人会祭奠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再寂寞才好!” 九儿叹息摇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到哪都能看见你!” 范增冷笑道:“等老夫杀了你,自然就会离开。” 九儿还是摇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杀了我,你确定杀了我之后,你能顺利走出这里?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哪里,你能遇上我们,已是走了大运,可这好运不会一直跟着你,所以,你可得想好了!” 范增现在对九儿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了,哪还听得进她的劝告,“哼!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不过是片林子而已,老夫绝对能走的出去,祺儿,玉儿,快去替为师将他们杀了!” 这两个徒弟,并未参与一线天的厮杀,他们是接应的人,自然也不知道九儿的厉害之处。 “是,师傅!” 两人一个青衣,一个白衣,手持一把雪剑,倒是挺有几分少侠风采。 范增是个老奸巨猾的人,让他们俩个前去消耗九儿的体力,他就不信九儿的内力不会干涸。 等到两个徒弟拖累九儿,他再收拾残局,顺便捉了凤云景,一举两得。 范增眼中的算计,没能逃得过凤云景的眼睛,“九儿,他在使用拖延战术,你小心,别中了他们的计!” “这个老狐狸,九儿姑娘,我来帮你,”沐英拔出剑,挺身而出。 九儿瞄了眼飞奔而至的两个人,他们并没有靠的太近,在一棵树下停住。 那男子便是范增座下大弟子范云祺,“姑娘,我们本不欲为难你,但师命难为,如果你不想吃苦,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他旁边的少女,不耐烦的怒声道:“师兄,你跟她废什么话,赶紧将他们解决掉,这个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了!” “哟哟哟,这是干什么,杀人越货?谋财害命还是杀人灭口?”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紧接着,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也从林子里走出来。 九儿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冲天翻了个白眼。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还以为他自己走了,居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而她竟然都没发现,可见此人轻功了得,内力也很强。 祁御现在的状况,其实很糟糕,一身华丽绸缎长袍,被路上的树枝划成了碎布,估计拼都拼不起来。 头发也是,本来梳的一丝不乱,结果……可想而知。 总体来说,他现在这个样子,跟疯子无两样。 祁御余光瞄见九儿的反应时,气的笑了,“小丫头,你看见本公子怎么是这个反应,本公子很招人烦吗?” 九儿又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招人烦,你是非常非常的招人烦,这里也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跟着做什么?” 祁御呵呵的笑,“给你们收尸啊,要知道,死在野外,被野兽啃作坏尸体,那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小美人,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他是在问范云祺身边的少女。 多么鲜嫩的女子,有武功,有内力,还是处子之身,这样的鲜血,也是他的最爱,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祁御生的很美,虽然这一身很糟糕,但他一双勾魂的眼睛,足以让未经人事的少女,心跳加快,脸红羞涩。 范云祺扭头,看见师妹脸上的红晕,顿时怒气冲天,“玉儿,你站到后面去,这里的事交给师兄!” 九儿忽然叹了一声,“好像差不多了……” 算算时间,应该够了吧! “什么差不多了?”凤云景离她最近,听的最清楚。 “你觉得我身边少了什么?”九儿挑眉看他,笑的很邪恶。 凤云景四下一看,这才发现,金毛没了,谁都没有发现,一直紧紧跟着他们的猴子不见了。 “它……它干什么去了?”他觉着不管干什么,都不会是啥好事。 九儿冲他调皮的眨眨眼,“在你的右边,一直往前跑,有一个小湖,待会听到我的指令,什么都别管,憋口气跳进湖里。” “嗳,你什么意思?” 九儿声音大了些,叫沐英也听见了,至于其他人有没有风听见,她可就不知道了。 祁御还在跟小美人调情,耳朵却也没闲着,始终没放过这边的动静。 “你还在等什么,不出剑吗?”范云祺肯定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见九儿不动,也不应战,有点急了。 九儿白他一眼,“出什么剑,你傻了吗?看你后面是什么!” 听见这话,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往后看。 范云祺也是这个反应,可是头转到一半,又收了回来,“雕虫小技,凭这个就想糊弄我吗?你实在太天真!” 九儿直摇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两个,快跑!” 话音未落,九儿便带头朝右边跑去。 凤云景紧跟其后,沐英慢了一步,瞅了眼范云祺等人的身后。 我的妈!黑压压的一大片,那是什么? “嗡嗡嗡!”是马蜂! 铺天盖地的马蜂,山里的马蜂,大多都有毒,是会咬死人的。 沐英甩开腿,狂奔追着九儿跟主子去了。 祁御因为站的位置,在范云祺等人的对面,所以他看的也清楚,骂了句脏话,拂袖奔走,他可不想被咬成猪头。 “什么声音?”范玉儿四下张望,“师兄,你听见了吗?” 范云祺也听见了,脸色大变,“不好,是毒马蜂,快走!” 第319章 水下偷袭 别看马蜂个头小,可要是成千上万的马蜂聚在一起,纵然你有盖世武功,在它们面前,也是枉然。 “啊!”小姑娘最怕这种东西,一时间慌了神,要不是师兄拉着她往前跑,她根本不知所措。 范增虽然离的远,但也知道这种深山马蜂的威力,他不敢冒然靠近,只好就近隐蔽,打算在他们没有防备时,再乘机偷袭。 九儿先跑到湖边,缓了一步,等着凤云景赶到,拉着他的手,二话不说直接跳进湖水里。 沐英晚了一步,但也没敢犹豫,后面跟着一群马蜂,他哪敢慢一步。 祁御跑的慢了,被马蜂追上,蛰了两口,还都是蛰在脸上,气的他直想骂天。 不过是马蜂的毒性还真是强,他只被蛰了两口,跳进水里,便感觉头晕目眩。 湖水很清澈,他能看见距离他不远处的凤云景跟九儿两人,手拉着手,九儿始终护着凤云景,将他照看的很好。 其实是他想的太深,九儿护着凤云景,无非是因为凤云景现在是她的主子,她不护凤云景,难道还要护着旁人不成? 紧接着,又有两道入水的声音。 还有女子的惊叫痛呼声,淹水声,扑腾声,总之,是混乱到了极点。 凤云景水性一般,游泳可以,但是长时间的潜水,他受不住啊! 九儿抓着他的手,发觉他情况有些不对,可是嗡嗡声就在头顶,现在冒头,就是个死。 凤云景有些憋不住气了,扯了扯九儿的手,对她指了指上面,示意自己要呼吸。 九儿拽着他,不让他上去,一个劲的摇头。 凤云景被她扯的上不去,又着急,气息更加混乱,嘴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 九儿一看他情形不对,脑子一热,也没想太多,一手将他扯近,一手扶着他的头,嘴唇印了上去。 说实在的,凤云景现在脑子有点晕,什么靠近了,什么人抱着他,如果不是慢慢的想,认真的去看清,根本无从知晓。 唇上软软的触感,还没感觉片刻,就被九儿的舌头将他紧闭的唇顶开。软滑的舌,像条无尾的鱼,滑入他的口腔。 凤云景无神空洞的眼神,在迷茫片刻之后,陡然睁大,心脏都要被吓停了。 九儿可不管他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只要保住这个男人的命,其他的都靠后站。 九儿用口渡了气息给他,听着水面上的声音,乘着马蜂飞开的片刻,推开凤云景,似离弦的箭一般,冲到水面,深深吸了口气,便重新潜入水中。 虽然只来得及看一眼,但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马蜂,气的她,真想打一顿金毛的屁股。 让它弄一两个马蜂窝,解困境就成,现在可倒好,它是捅了马蜂的老巢了吗? 凤云景沉在水里,在九儿离开之后,脑子又陷入一片混沌。 直到九儿的唇再次覆上他的…… 沐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差点被水呛死。 这……这是个什么说法? 他是该感谢九儿救了主子的性命,还是怒斥九儿占了主子的便宜? 范云祺水性也不错,见九儿等人就在不远处,觉得机不可失,拉着师妹,握着剑便刺了上去。 九儿也正打算在水里解决掉他们,他们来的正好。 九儿伸手一推,将凤云景推到沐英跟前,反身迎上范云祺的剑。 她虽空手,但在水里,她游刃有余,滑的跟条泥鳅似的,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再一眨眼,她会突然出现在你身后,真正的神出鬼没。 范云祺这才意识到,他失策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九儿悄无声息的游至他身后,突然抓住他的腰带,往上用力一提。 在水中,范云祺根本无处着力。 身子抬出水面,还没等他睁眼,就被密密麻麻的马蜂团团围住。 范玉儿想上前帮忙,九儿余光瞄见她的动作,把手里的人一丢,范云祺被她甩了出去。 九儿接住范玉儿的拳头,反手给了她一拳。 一拳又一拳,范玉儿招架不住,被打的吐血。 鲜红的血,飘在水里,很快便被冲散。 九儿知道范增那个老家伙,不会走远,此地不宜久留。 丢开范玉儿,她朝沐英跟凤云景游了过去,牵住凤云景的手,带着他们朝湖的对面游。 可怜的祁御,被丢在一边,自生自灭。 九儿等人再次钻出水面时,他们距离之前跳湖的位置,已经很远了。 马蜂也已散去,大概是湖泊地下水流的原因,竟将范家兄妹也带到了这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祁御。 九儿先行上岸,粗略的拧了下自己衣服上的水,便开始寻找干柴,准备生火,在此地过夜。 凤云景坐在岸上,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喘着粗气。 好像自从认识九儿,他一直处于如惊险的状态,每次都与阎王爷擦肩而过,也不知是他命大,还是阎王爷太忙,没空收他。 九儿找到干燥的柴草,扔在湖边的空地,身上打火用的东西都已经湿了,不过没关系。 生火这个活,她最拿手。 九儿自制了弓箭,用来钻木取火。 她动作很熟练,要是换个人,半个时辰都未必能搞定。 这得归功于,她从前时常跟着怪师傅,风餐露宿,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在野外生活,要是没有这点本事,早饿死冻死了。 九儿只用了一次,便成功了,小心翼翼的将火种放在干草跟木屑上,捧起来一点一点的吹,随着烟雾越来越重,火苗突然窜出。 九儿满意的笑了,只要活着,只要还有双手,这世上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九儿往火里添着小柴,再渐渐的添上大树枝,看着火堆越烧越旺,想叫那两人过来烤火,一抬头,便对上凤云景直勾勾的眼神,九儿撇了撇嘴。 这男人也真是够别扭的,她刚才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保他的命,才做出那样的事。 他有必要从上岸开始,便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她吗? “喂,你们还不过来,把衣服烘干,待会天就要黑了,山里的夜晚可是很冷的,”九儿没看他们,添上最后一根柴,又继续去寻找附近可以用的东西。 第320章 祸从口出 “主子,到那边坐吧,您可千万别生病,您身子不好,经不直折腾,”沐英心里也是同样的感觉,主子最近还真是多灾多难。 另一边,范家师兄妹,哆哆嗦嗦的抱着自己的身子,坐在一边,望着九儿升起的火,眼底。 那个羡慕劲,就甭提了。 在他们各自胡思乱想的功夫,九儿找来树枝,搭了个简易的帐篷,还很兴致的弄个吊床,栓在不远处的树上。 湿衣服必须尽快烘干,否则入了夜,准得冻死。 “喂,你们两个还要在那里坐多久?”九儿不耐烦的叫他们。 “主子,过去烤火吧,”沐英扶着凤云景,走到火堆边坐下。 凤云景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九儿,搞的九儿郁闷了。 乘着沐英走远些,去找树枝,九儿坐到他身边,直接问道:“嗳,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欠你什么,拜托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凤云景眸中的颜色更深了,嫣红的嘴唇抿了抿,却并未说话。 九儿真是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只好把话挑明,“刚才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虽说男女有别,我不该在水下那么对你,可那是危急时刻,我不得已而为之,跟性命相比,一点肌肤之亲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啊,你也别再纠结了,刚刚发生的事,就当它是风,吹过就算了!” 九儿哥俩好的勾着他的肩,两人围在火堆前,全身上下被火烤的冒着热气,从远处看,其实挺滑稽的。 凤云景嘴角抽了抽。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他在那里纠结的要死,在她眼里,倒成了矫情,成了放不开。 祁御顶着一张被毒蜂叮肿的脸,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喂!借你们的火堆用一下。” 虽然他没有照镜子,可是他不难想像,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糟糕。 九儿抬头看他,祁御半边脸,各被叮了个大包,现在肿了,你是胖了二十斤。 五官被挤在一起,眼睛细长,成了一条缝,嘴巴也是,跟鸡屁股似的,嘬成一团。 岂止是糟糕。“噗!咳咳,不好意思,我没忍住,”沐英实在忍不住。 凤云景算是忍性很好的了,但嘴角隐约的抽搐,还是暴露了,“过几天便会好了,这没什么,就是难看了点,不太好认。” 祁御内心是阴沉的,表情其实也是阴沉的,只不过被两个大包弄的,根本看不出啥表情。 说话很艰难,祁御索性不说话,等他毒解了,再将他们一个个收拾掉。 祁御不理他们,自己搬了块石头过来坐下,然后便开始脱衣服。 脱了外衣,扔在树枝上,挂着烘烤。 接着又开始脱里衣,反正全身都湿透了,除了亵裤不能脱之外,他连鞋袜都脱了。 凤云景危险的眯起眼,“祁御,你够了没有,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把衣服穿上!” 听见凤云景叫自己的名字,祁御心中嘲讽,终于肯承认认识他了,五皇兄! “衣服湿了,当然要脱掉烘干,本公子身体弱,不似五皇子殿下,禁得起折腾,”祁御坦然的坐在火堆边,全身上下,只剩条短裤,连长发都散了下来,湿哒哒的披在身后。 祁玉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陡然看见男子的裸露的身子,立马羞红了脸。 只可惜她的脸,也跟猪头差不多,实在很难看出羞红。 反观九儿,大大咧咧,跟个男子似的,无比淡定的坐在那,就算偶尔瞟到祁御雪白的身体,眼波也没有半点动荡,很淡定的收回目光,继续做她的事。 凤云景生气归生气,却也无可奈何,祁御在皇宫中,是个异类的存在,与谁都不亲近。 虽说他们二人的身世,都很凄惨,但凄惨的点不同,所以更没共同语言。 范云祺也试着自己生火,可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湿了,根本没有可以做引燃之物,他倒是想过钻木取火,可是……怎么弄? 尝试了好几次,全都以失败告终。 身上被毒蜂叮咬过的地方,又剧痛不已。 范云祺最终还是放下脸,拖着半死不活的范玉儿,厚着脸皮过来蹭火。 他俩啥也不说,只各自拖了石头,盘腿坐在火堆前,低着头,感受温暖的火苗。 范玉儿被蛰的轻一些,主要还是被打的,但她身上带着药,肿没消,却也不怎么痛了,于是她将探寻的目光,放在祁御身上。 在心里感叹,一个男人的身体,居然比她的还要白,皮肤好的叫人妒忌。 祁御翻着衣服,继续烘干,懒懒的瞟她一眼,“看什么?没见过男人的身体?莫非你师兄不行,满足不了你?” 祁御绝对是个邪恶的存在,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对谁都是如此,他是个带着毒的家伙,骨子里都渗着毒。 范玉儿慌忙收回目光,羞窘的恨不能把自己埋进土里。 范云祺恼怒的瞪向祁御,“这里还有两位姑娘,可否请你自重,赶快穿上衣服,还有,注意你的言词,小心祸从口出!” “自重?我没有吗?你这样生气,不过是因为妒忌本公子的美色,”祁御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自信的,虽然过于病态的白皙,但线条优美,肌肉结实紧绷,他敢说,就连凤云景都未必有他这样的好身材! “你休要胡说!”范云祺暴怒,大声吼道。忘了自己有伤,这一吼,差点震裂了嘴巴。 九儿静静的坐在一边,在他们争吵的时候,她将揣在怀里浸湿的山核桃扔进了火里,再扒拉一点火星子,慢慢的烘烤。 烤山核桃的香味,引来了躲在暗处的金毛。 它干了坏事,一直没敢冒头,直到被香味吸引,才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往主子身边挪。 终于挪到主子身边,弱弱的扯了下她的衣摆,再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瞅着她。 本大王真不是有意的,猴也不知道,捅了一个马蜂窝,全牵出那么多的马蜂,它们肯定从上上上辈子的祖宗便开始聚集。 九儿微微侧头,面无表情的瞅了它一眼,“我饿了!” 金毛被她这个眼神吓的,全身猴毛一抖,赶紧往回跑,它如果没记错,附近有棵苹果树,结了好些野苹果呢! 第321章 白的像馒头 金毛一手抓着一个红红的大苹果,屁颠屁颠的跑回来了。 “嗯,这还差不多,”九儿从它手里接过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张嘴便咬下一口。 虽然是野生的苹果,但现在是冬季,苹果已经熟透,鲜美多汁,很好吃。 九儿把另一个苹果扔给凤云景,至于沐英……“你去抓几条鱼!” “为什么是我?”沐英搞不懂。 “这是你唯一的一点用处了,不是吗?”九儿微笑着,啃苹果啃的津津有味。 凤云景现在也不讲究什么干不干净了,学着九儿的样子,把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便吃了起来。 很香很甜,比他这辈子吃过的苹果,都要好吃。 听见沐英抱怨的话,九儿的挖苦,他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九儿说的没错,你的确只有这点用处,如果抓不到鱼,你就在水里待着吧!” 沐英捂脸奔走,也不知是羞愧的,还是被逼的无奈。 九儿觉得凤云景很上道,对他友好了几分,“选他做护卫,你的眼光也没高到哪去。” “他是笨了点,蠢了点,但是跟了我十几年,用起来很方便,仅此而已,”凤云景也不知怎么想的,凑到九儿身边,跟她一块损起了沐英。 他风趣的语言,逗的九儿咯咯笑,“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喏,核桃烤好了,你要吃一个吗?” 九儿用树枝,从火里刨出烤好的核桃。 “好啊,”凤云景也不跟她客气,一个苹果,根要填不饱肚子。 金毛炸了,跳起来拦在凤云景身前,顾不得烫爪子,死命扒拉着核桃,只往自己跟前扒拉。 “哈哈,这小东西倒也挺可爱,”凤云景没有再下手,他总不能跟个猴子抢食,那样太跌份。 “可爱也不当饭吃,”九儿知道它根本打不开核桃,所以还是得求助她。 果然,将所有的核桃都扒拉到肚子底下,金毛又抬头用一种乞怜的眼神看着她。 祁御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其乐融融?’ 可以用这个词形容吗? 而且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为啥这女人看见他光裸的身子,没有半点异样呢? 再瞧一下范玉儿嫣红的小脸,根本是两种极端,太不正常了。 索性,祁御扔掉手里的树枝,光着上半身,也不穿衣服,径直朝九儿走过来,在凤云景阻止之前,一屁股坐到九儿的另一边,正好把金毛挤走了,惹得金毛对他龇牙咧嘴,恨不能扑上去撕下一块肉。 祁御故意从金发毛肚子底下,示威般的拿了个核桃一捏,壳子破碎,露出里面烤的香酥的核桃仁,在金毛目不转晴的瞪视下,塞进了嘴里。 金毛炸了,气的在地上树上暴走尖叫。 九儿斜睨他一眼,“你有够无聊的,惹它发火,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再怎么严重,也不过是个畜生罢了,难道你要招来一群野猴,围攻我不成?”祁御说话的时候,故意慢慢靠近她。 一截树枝伸过来,挡住了祁御。 顺着树枝的方向看去,是凤云景隐含怒意的眸子,“你够了!” “什么够了?听不懂你说什么,”祁御挡开他的棍子,对着九儿,笑的像三月春风似的,“我现在很冷,可以借件衣服给我穿吗?” 借衣服只是个借口,并不是他真正的目地。 现在他离的这么近,他都可以闻到九儿身上属于少女的馨香,以及处,子之身的魅香。 九儿一定也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的男人味道,他一直有用熏香,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没有血腥味。 九儿先是看了他的脸,然后顺着他的脸,看了他的身体,眼神并没有什么波动,更没有祁御预想中的羞涩跟别扭,完全都没有。 她正常极了,看祁御的眼神,像看一件最寻常的物品。 过了片刻,九儿开口了。 “把你放在火上烤一下,就不冷了!” “咳咳,”凤云景被逗乐,更是幸灾乐祸,祁御肯定受伤严重,面对九儿,他什么都不是,连个正常男人都算不上。 祁御听见他的笑声,才从怔愣中惊醒,恨恨的瞪了眼凤云景,又看向九儿,“小妹妹,你也太狠心了,难道你不觉得本公子俊美无双,你难道就不想抱着本公子,为我取暖吗?” 九儿陡然睁大眼,但眼中只有鄙夷跟嫌弃,“我为什么要抱着你,帮你取暖?要不你去抱着金毛,它身上都是毛,应该很暖和,不过它会不会让你抱,就不知道了。” 金毛刚刚从暴走中安静下来,忽然觉得那个光身子的男人,看它的眼神很不对劲,吓的猴毛一抖,躲到九儿身后去了。 九儿俩手一摊,用无奈的口气说道:“看见了吧,它也很嫌弃你,大概是你太白了,像……像白面馒头,它不喜欢馒头,所以它不会抱你,要不然我还是将你放在火上烤一烤,烤的焦黑,会比较好。” 祁御气的颤抖,咬牙切齿的回道:“不需要,本公子不冷了!” 他扯过树枝上挂着的衣服,只想赶紧将自己裹起来,结果扯的太用力,衣服被扯烂,祁御脑门青筋直跳,他还真是点儿背,喝水凉水都塞牙。 凤云景摸了摸鼻子,为九儿的伶牙俐齿欣喜不已。 果然他的眼光极准,有了九儿在身边,他真的可以省下很多心。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九儿……” “主子,九儿,我抓到鱼了!” 凤云景正要说什么,就被沐英的惊呼声打断,凤云景此刻很想掐死他。 沐英还是不会捉鱼,不过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当成渔网,在水里一通乱呼拉。 瞎猫撞上死耗子,居然还真让他抓住几只螃蟹,还有几只大虾。 捧着胜利的果实,沐英连鞋都没穿,便兴奋的跑来了。 九儿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不是鱼,只是几只虾,几个螃蟹,凑和着吃一点吧!” 凤云景根本没看,乘着金毛不注意,偷了它的核桃,吃的很香。 沐英还在兴奋着,“那,那这个要怎么煮?红烧还是清蒸啊?” “红烧?清蒸?”九儿冷冷的瞅着他,“你做给我看?” 第322章 销魂的睡姿 呃呃…… 沐英窘了,“我也就随口一说,您看怎么吃,我们都听你的。” “听我的最简单,直接扔进火里,烤熟了就可以吃,”九儿朝他抬了抬下巴。 “啊!就这样?”沐英有点心理不平衡,好歹也是他千辛万苦抓来的,再怎么着也该弄个复杂的做法才是。 “不然呢?”九儿挑眉看他。 “那好吧!”迫于威压,沐小爷只能忍气吞声,把衣服里的螃蟹跟大虾直接丢进火里,再把衣服拧干,挂起来晾晒。 范云祺觉得有必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立场,“我们与你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遵循师傅的命令,现在大家都经历过一场生死恶战,元气大伤,我不会在这里对你们动手,你们也不必对我防范。” 凤云景嗤笑道:“你现在根本动不了手,虽然你服了解毒的药丸,但野毒蜂的药性,可不是那么容易解的,你自身难保,当然不敢动手!” 范云祺无力的笑了,“五皇子眼力非凡,在下佩服,那么五皇子现在是要对我们动手吗?” “动什么手,快点吃东西,螃蟹都煮好了,”九儿不客气的打断他们。 从火堆里扒拉出烤的红通通的螃蟹跟大虾。 螃蟹扔给沐英一只,给了祁御一只。 大虾数量也够了,便大方的扔了两个给范家师兄妹。 沐英不爽了,“为啥要给他们?” 九儿白了他一眼,“吃多了坏肚子,笨蛋!” 尤其是螃蟹,这么冷的天,吃这种生冷的东西,万一坏肚子,连草纸都没有,难道要用土疙瘩擦屁股? 祁御倒是不在意什么坏肚子,有的吃,还是别人给他烤好的,他心情很好。 也不在意自己的手脏,徒手撕开蟹壳,便吃了起来。 凤云景也闭嘴了,动作优雅的剥开了虾壳,自己却没有吃,而是递给了九儿,然后从她手里拿过未剥壳的虾子。 九儿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我自己会剥。” 凤云景看她一下,没有说话。祁御很快将一只螃蟹吃的干干净净,九儿余光瞄见他吃完了,顺手递上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里面装的是凉白开,一脸的好心,“喝点水吧!” 说真的,祁御有点受宠若惊,挑衅的对凤云景扬扬眉,一脸风骚的接过水壶,“谢了小美人。” 凤云景心中郁闷,忍不住小声质问九儿,“为何要给他水,他不喝水也死不了,你犯不着这么关心他!” “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互相为难呢,我这个人心肠很好的,”九儿将水壶拿回来,倒了些水清洗了壶口处,然后仔细盖好,将铜壶扔进了炭火堆里。 祁御看着她的动作,觉得有点奇怪,“刚才为什么不加热?” “我忘了,”九儿云淡风清的回答了他。 祁御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过多的在意,吃了点东西,他能休息片刻了,今日实在太过疲惫。 范云祺觉得有必要感谢九儿,“虽然这么说有点矫情,但我还是想说,今日你帮了我们,他日我会放你一命。” “那就多谢了,”九儿没有太多的在意,她在等着祁御遭殃。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温度也越来越低。 众人身上的衣服被烘干了七八分,身前围着火,倒是挺暖和,但身后是一片漆黑,又冷又湿。 范玉儿冷的受不了,缩进师兄怀里,抱着他取暖。 凤云景像是得到启发,朝九儿朝近了些,筹措了片刻,顶着一张红透的脸,问她,“需不需要我帮你取暖?或者……你也可以靠着我。” 沐英装作听不见,抱着金毛,一人一猴,缩在九儿搭的吊床上取暖。 九儿看他红透的脸,有点想笑,“不用了,你没看见我搭了草棚吗?你要是也冷,可以进去一起睡觉。” 一起睡觉? 这四个字有那么一丢丢的敏感哦! 凤云景当然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 可他忍不住不想多,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同睡一室,难道不值得他想歪吗? 九儿没管他怎么想,径自弄了些炭火,放在草棚外面,以驱赶山里的野兽。 她搭的草棚,是用三根粗树枝拼接,外面用树叶盖住,可以很好的保温。 地面上也铺着厚厚的树叶,再弄些干草,睡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草棚里面的空间不大,如果是一个人睡,可以轻松的翻身,可要是两个人睡,只能一动不动的仰面躺着,半点都动弹不得。 凤云景挤进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自从遇到九儿,他似乎都在依靠九儿,才能生存下来。 说的不好听点,这就是吃软饭啊! 想到吃软饭几个字,凤云景的心情瞬间阴暗,好似快要下起狂风暴雨。 九儿没怎么在意他的想法,用脱下的外衣做被子,盖住自己。 她也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不过都已经湿了,现在也不能盖,都在外面晾着呢! 身边躺着个男人,纵然她心再大,也难免会感觉到不自在。 凤云景阴暗的心情,在她不断扭动中,慢慢破功,“你动什么?” “呃,好像有虫子钻进我衣服里,”九儿暗暗庆幸天太黑,身边的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她这么一说,凤云景也感觉身上痒痒的,又说不清是哪里痒,总之,就是痒,“你抱来的干草,可能不太干净,应该放在火上熏一熏。” 九儿听他这么说,有点不高兴了,“不干净又能怎样,能睡觉就成,讲究那么多干嘛!” 九儿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尽快熟睡。 凤云景很冤枉,他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没说嫌弃啊? 九儿也奔波了一天,没努力片刻,便沉沉的睡着了。 不过她虽然睡着,却也留了几分神识,警惕着四周。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有金毛在,猴子的警觉性,是人类不可比的。 她是睡着了,凤云景却迟迟无法熟睡。 听见身边轻浅有节奏的呼吸声,再一想到,他的手边正躺着一个女子,中间几乎没有隔开,他一动,便能碰到她的手臂。 这样的情景,他如何能睡着。 第323章 拉死你 入了夜,林子里格外安静。 但是很快,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声。 好像是祁御爬起来,听声音他似乎是肚子疼,爬起来狂奔到远处的林子里。 过了会,祁御才拖着酸软的双腿回来。 如果此刻有光亮,就能发现祁御衣服上少了一块。 没有手纸,他总要擦屁股的,不是吗? 凤云景想到九儿先前的做法,恍然领悟。祁御这小子,吃了螃蟹,又喝了凉水,夜里能安生才怪。 果然,没过片刻,祁御又骂骂咧咧的朝林子里狂奔,一柱香后,他回来了,脚步更虚浮,躺下之后,半天没有爬起来。 凤云景嘴角带着笑意,转头看着身边的熟睡的小脸。 还真是个心计深沉的小丫头,担心祁御夜里作妖,才会如此吧! 九儿睡梦中,觉得有点冷,习惯性的去拽被子。 可哪里有被子呢?只有某人放在身侧的手。 凤云景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被九儿放在她的身上,他吓的动也不敢动。 “咕嘟!”是某人咽口水的声音。 他是该把水拿回来,还是放着不动?这是个叫人抓狂的问题。 还没等凤云景想明白,九儿一个侧身,一只腿跨上他的大腿,一只手也横穿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抱住。 “咯噔!”这回不是咽口水,是心脏暂停的声音。 这……这要怎么办? 男女授受不亲啊! 他应该把人推开,必须推开不可。 九儿的脸就搁在他的脖子,肩窝处,温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的喷在凤云景的皮肤上。 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的挠着他,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而且吧!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对不? 他各项功能都正常,对不? 被一个妙龄少女,毫无空隙的抱着,四肢交缠,姿势亲密,他要是没有反应,他还是个男人吗? 凤云景的呼吸粗了,心跳加快了,脸红的能滴下血来。 他试着推了推,也不知是他手没劲,还是九儿身子太重,竟然纹丝不动。 “呼……”凤云景推了两下便放弃了。 那就这样睡吧! 只是相拥,也没做什么。 若是把九儿弄醒,看见他这副表情,肯定会鄙视他,笑他没用。 反正白天亲也亲过,抱着拥着,又能算得了什么,嗯,没错,就是这样,所以还是睡吧!睡着就没事了。 他俩还有个小棚子能保暖,范云祺可就没那么快活了。 被冻了一晚上,下半夜便开始发烧,身子滚烫。 依偎着他的范宝儿,只觉得他身子的温度很暖和,压根没想起来他是在发烧,差点烧掉了半条命。 等到次日清晨醒来,范宝儿抬头去看他,却被范云祺的脸色吓的惊叫。 只见他整张脸,比祁御的还要白上几分,嘴皮干裂破损,眼眶凹陷,呼吸微弱,心跳放缓,而且整个人的温度,降到了最低点,身子冰凉。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沐英被吵的睁开眼,烦躁的翻了个身,揉了揉怀里的金毛,舒服的喟叹,“他死不了,不过也快死了,你得把他挪到火堆边,给他烤烤火。” 金毛被他揉的更烦躁,恨不得咬他一口,真当它是棉被呢! 范宝儿连忙将快死的人,往火堆边挪近,好不容易挪到了,火堆经过一夜,只剩一点火星子,根本没有火。 “这……这怎么办?”范宝儿想把火弄的更大些,慌乱的往里面添柴。 可她只会往火里扔树枝,也不懂得怎样将火苗吹起来。 树枝压的太大又太多,只有浓烟,根本冒不起火来。 “咳咳!”范宝儿被呛的,眼泪鼻涕齐流,狼狈不堪。 还有个人,比她更狼狈。 祁御身上的衣服,被撕的,只剩个马甲样式,只见他昨晚拉了多少次。 此刻根本爬不起来,浑身疼的要死,别说什么内力,什么武功。 屁都没有,他感觉自己还活着,已经要泪流满面了。 九儿是被范宝儿的咳嗽声吵醒的,刚一睁眼,看见一大片果露的胸膛。 她眨了眨眼睛,脑子是懵的,没搞清状况。 顺着果露的胸膛,一路往上,当看见侧着头闭着双眼的凤云景时,九儿破天荒的脸红了。 再往下,看见自己半身子都压在男人身上,一只手更是过份的探进男人的衣服里,寻找热源。 她彻底晕菜,这算猥琐吗? 九儿万分窘迫的想要从男人身上离开,可是刚一动,才发现息的一条腿被夹在男人的两条腿中间,动弹不得。 她羞窘的想扇自己几巴掌。 自己睡觉是个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 肯定是她昨晚睡觉不老实,凤云景迫于无奈,才夹住她的双腿,不让她乱动。 一定是这样的! 九儿小心翼翼的抽回腿,小心的不惊醒他,直到自己彻底的跟他分离,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万幸他没有醒,要不然就尴尬了。 九儿像个贼似的,钻出了草棚子。 在她离开之后,睡着的男人,忽然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哪里有睡着的样子。 凤云景在确定她离开,并且走远之后,才松了口气。 微微动了下酸麻的手脚,收拢了下自己的衣服。 其实在九儿刚一醒来时,他也醒了。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装睡,也想看看九儿是什么反应。 但是让他郁闷的是,这丫头竟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扭头就走。 其实九儿此刻也揪心着呢! 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去,站在湖岸边,抚了几下自己的心脏,念了几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后面的范宝儿升了半天的火,还是只见烟,不见火。 没法子,她只好求助九儿。 “喂,你过来帮我一下,这火堆到底要怎么弄才会着?”依然是骄纵的语气,好似在命令别人。 九儿不怎么高兴,回身走到火堆前。 这哪里是火堆,上面堆着几层树枝,能着才怪。 “将这些拿掉,再去找些干草来,自己吹!” 范宝儿有点傻眼,“你帮我一下,不成吗?这种活我从来没干过,我根本不会!” “不会就得学,照我说的做,要不然你就慢慢守在这里当熏肉吧!”九儿没什么好耐心,说不帮她,就不伸手。 第324章 你干是不干! 范宝儿见她态度坚决,心中愤怒,可是也拿她没辙,“是这样吗?” 拿掉上面的树枝,范宝儿有些不确定的问她。 “还是太多,再拿掉些,然后你趴下,对着吹,直到吹着了为止!”九儿眼皮都不抬。 “什么?你,你让我趴下吹?我做不到!”趴下撅着屁股,那个姿势得多难看,就算她不是什么淑女,也万万做不来那样的事。 九儿的耐性用完,骨子里的泼辣劲又上来了,起身抬脚踹向她的屁股,“废什么话,话那么多,看来你的伤都好了,我不介意再给你添点新伤。” 范宝儿的伤哪里能好,只不过说话利索了,冷不丁被九儿一脚踢中,趴跪在地上,愤恨的瞪向九儿。 “瞪什么瞪,再瞪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快点吹!”九儿只恨此刻手里没有鞭子,要不然甩她两鞭子,以解心头之恨。 范宝儿被她吓住了,愤恨的眼神变成了委屈心酸。 百般不情愿的趴下,撅着屁股,对着火堆使劲吹。 她将心底的怨气,都发泄在吹火苗是,效果还不错,吹了五下,火苗蹭的窜了出来。 范宝儿成熟感爆棚,“我,我点着了,这是我点着的!” 九儿啧啧摇头,像个傻子似的,瞎高兴,有啥可高兴的。 祁御躺在那,支着头,无力的看着九儿,“过来帮我一下。” “你要干嘛?” 祁御气结,“本公子昨夜半条命都没了,你说我还能干嘛,本公子要烤火!” 虽然他很想吼,可是他没力气吼了。 九儿闷闷不乐的走过去,满脸嫌弃的将他扶起来。 祁御半个身子都倚着她,“你老实说,本公子昨夜拉肚子是不是你的杰作?” “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能怪我吗?”九儿装无辜。 扶着他做到火堆边,看了看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很好心的提议道:“我有多余的衣服,可以卖给你,你要吗?” 祁御靠着火,感觉身子慢慢回暖,瞟了眼在九儿身上的衣服,恶寒的摇摇头,“不了,本公子这样挺凉快。” 虽然他也很瘦弱,但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九儿的衣服他能穿得上吗? 九儿不爽的撇了撇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凤云景一身清爽的从草棚里爬起来,虽然衣服没换,虽然发髻是乱的,虽然还没洗漱,但美男就是美男,脱光了是美男,凌乱仍是一种美。 凤云景瞧见九儿站在祁御身边,跟他说着什么,脸色有点黑,有点不爽,“九儿,你过来,本王有话跟你说。” 九儿想起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凤云景的管家呢,肯定要听他的。 跑过去,站到他面前,“有事?” 凤云景想从她的眼睛看出些什么,可是没有,啥都没有,这丫头的眼睛跟昨天没有丝毫的不同。 这个认知,让凤云景更生气了。 敢情死纠着不放的人,只有他一个? “本王饿了,去弄些吃的,”凤云景冷着脸吩咐道。 “哦!” 九儿见他情绪不对,才不会傻到凑上去触霉头。 背上弓箭,领着金毛,走入林子中。 等到九儿离开,凤云景的气场全开,拂了拂衣袖,属于天之骄子的尊贵,彰显无疑。 凤云景走到祁御面前,想了想,还是在他身边坐下,“你玩够了没有,说吧,跟着我们究竟有什么目地。” 祁御早料到他会找机会跟自己摊牌,只不过晚了些,大约是顾忌着那个叫九儿的小丫头。 “我能有什么目地,一副残败的身子,也不知哪天哪时,会死在哪个角落,你也不必对我戒备,我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你,说到底,你也不过是跟我一样的可怜的罢了!” 祁御说话的时候,残戾的视线,放在范宝儿的身上。 眼下范云祺还没有醒,机不可失啊! “可怜与否,在于心,而不于过去的经历,是你自己要活成这个样子,莫要怪别人。” “呵,你倒是很豁达,”祁御冷呵,“可惜你不是我,你也没有经历我经历过的,老实告诉你吧,此次跟着你,也实属无奈,谁让小爷得罪了不能招惹的人,被他全城追杀,只能跟着你们,等回了金阳城,兴许能安全些。” 凤云景觉得奇怪,“不能招惹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除了公孙靖那个变态,小爷还怕过谁,”祁御心中烦闷,再也忍不了,撑着酸软的身子爬起来,朝范宝儿走过去。 范宝儿此刻的形像,跟美女扯不上半点关系。 脸还是肿的,也没梳妆,没换衣服。 整个人脏兮兮的,刚才升火,整张脸被熏成了大花脸,只剩一双眼白还是白的。 看见祁御摇摇晃晃的走过来,范宝儿警觉了,“你,你想干什么?” 师兄还没醒,如果这几个人想对她下手,她根本没反抗的机会。 祁御绽放出一个最温柔的笑容,“在下身子不便,想去湖的上游清洗一番,姑娘可否扶我一下?” “你,你要我扶你?可是我……” “你不肯?”祁御的眼神慢慢变暗,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不……不是……”范宝儿赶忙摇头,她不敢得罪这个男人。 祁御身上的阴暗气息,让她害怕。 “不是就好,我不会伤害你,对美人,本公子一向只会爱护有佳,”祁御拽起她的手腕,一拉一扯,范宝儿便到了他的怀里。 凤云景皱眉问道:“祁御,你想做什么?” “做点好玩的事,皇兄要一起观摩吗?”祁御笑的邪肆。 范宝儿低着头,被他半拖着带进了湖的上游。 越往上走,林子越密,倒是湖边路很好走,很宽阔。 祁御附在她的耳边,暧昧的低语,“别怕,本公子只是要借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否则本公子有的是方法让你闭嘴。”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我,我师兄就在那边,他会救我的,”范宝儿吓的快哭了,身子抖的厉害。被祁御靠近,如同靠近一条冰冷的毒蛇,叫人毛骨悚然。 “不想干什么,之前不是说了吗,借你的一样东西,”祁御看着四下无人,凑近了她的脖子。 第325章 小心成干尸 味道还真是差,一点都不好闻,就是不知,九儿那丫头的味道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这个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便被队赶紧否决了。 要不得,千万要不得。 九儿那丫头跟公孙靖的娘子一样深不可测,是个不好惹的主。 他惹了苏桃,惹得公孙靖追杀。 以刚才的情形来看,凤云景对九儿,显然是有意的,这个时候,他万万不能跟凤云景交恶。 范宝儿颤抖的厉害,连拔腿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你……你是要吃我吗?”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呼吸都要控制不了节奏。 “不是吃……”祁御的声音更低沉暗哑,在她脖子的动脉处,缓慢却狠决的咬下一口。 鲜血入喉,温热了祁御的身体,令他舒服的叹息。 可是反观范宝儿,已经吓的魂不附体,如果不是祁御抱着,她早已瘫软在地上。 祁御喝的尽兴,就是太尽兴了,有点忘乎所以,没控制好,喝的太多,全然没注意到,范宝儿已经在翻白眼珠。 “你再喝下去,她就没命了,”九儿凉凉的声音,出现在祁御的身后。 祁御猛然停下动作,嘴巴从范宝儿的脖子离开,一看范宝儿的脸,还真是白的跟纸一样,进气少,出气多。 为了不搞出人命,他从怀里掏出一枚弹丹药,塞进范宝儿的嘴里,保住她的气息。 九儿对祁御吸食鲜血的行为,只感觉很恶心,便不想搭理他,径直从他身边绕开,往营地走去。 “站住!”祁御放开范宝儿,任她倒在地上,脚下一闪,拦在了九儿身前。 吸了血,填饱了肚子,脸色气色都变的不一样,他现在有的是力气。 “干嘛急着走,急着回去给他做早饭?”祁御轻挑的笑,想要伸手去碰九儿的脸,被九儿避开。 “你干什么!”九儿眼中的厌恶,毫不遮掩。 “男人与女人在一起,能干什么,放心,在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会吸你的血,虽然我很想尝尝,”祁御现在有了底气,乘着凤云景不在,他忽然很想试试这女人,血的味道。 九儿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祁御如此过份,用那只恶心的手碰她,还有他令人恶心的气息,全都令他做呕。 “别碰我!”九儿用力挥开他的手,退到五步之外,手已按在兵器上,如果他再敢逾越,她的剑一定会砍在他的脑袋上。 祁御抬起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双方僵持。 凤云景漫步而来,“这是怎么了?” 并无起伏的声音,祁御却听出了警告。 “没什么,在这里遇上九儿姑娘,跟她多说了几句话而已,”祁御撩了下自己破烂的衣衫,也浑然不在意,弯腰抱起昏迷的范宝儿离开。 经过凤云景身边时,祁御递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等他走远,凤云景才对九儿说道:“他不是个正常人,以后离他远一点,如果他敢威胁你,告诉我。” 九儿神情淡淡的,“不必了,我不习惯依靠别人。” 如果祁御真敢对她动手,死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凤云景看着她倔强的小脸,颇为无奈,“虽然你很强,但你始终是女子,依赖别人没什么不好。” “哦,依赖你吗?”九儿看他的眼神,有点…… “我……”凤云景看着九儿离开,独留一片冷空气,冷嗖嗖啊! 范宝儿醒来之后,根本记不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只记得祁御把她叫了过去。 只不过此刻感觉脖子有些异样,有些不对劲。 “我这是怎么了?”她摸着脖子,只摸到一个牙印。 祁御随身携带的药,自然是最好的。 敷在伤口上,很快便给结痂,再过两日,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九儿正将猎来的野鸡,架在火堆上烤,听见范宝儿嘀咕的声音,再看看祁御若无其事,慵懒的靠在石头上,打理着自己的长发,此刻他就差捏着牙签,逍遥的剔牙了。 九儿看不过去,提醒范宝儿,“山里吸血的蚊子多,睡觉的时候,还是多留个心眼,要不然被那可恶的蚊子吸干了血,你就成干尸了。” “啊,干尸?”范宝儿惊恐的瞪着她,可是转念又一想,九儿不喜欢她,九儿说的话,或许只是挖苦她,“这就不劳你操心,我不会成干尸,蚊子而已,我又不是没见识过!” 九儿见她不领情,也不再多言,好心没好报。 一转头,碰上祁御带着几分邪意的浅笑。 祁御心中超不爽,这丫头管闲事,还管出瘾来了,找收拾呢! 凤云景走过来,坐在九儿身边,警告的瞪着祁御。 沐英没看出这几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他跑到范云祺跟前,戳了戳他授信,发现没动静,稀奇的道:“主子,这小子会不会死啊?” 凤云景也看向范云祺,此人昏迷了一夜,到现在还不醒,估计情况危急了,“你再探探他的脉象,就算他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我师兄会死吗?他死了我怎么办,你们快救救他啊,”范宝儿慌了,扑跪在范云祺身边,又因为失血过多,眼前发黑,脑袋重重栽在范云祺的胸口。 “咳咳!”范云祺紧闭着双眼,发出几声沉重的闷咳声。 沐英探脉象的手,又收回来,“看来他死不了,你们谁有解毒的药丸,给他一粒。”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在祁御身上,也只有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会带着那么多药,估计毒药比救命的药还多。 祁御一脸懵逼,直摆手,“都看我干嘛,小爷身上的药,怎么能给他,不可能!” 凤云景面色严肃,“我说了,他不能死在这里,你不给他药可以,除非你背着他走!” “那更不可能,”祁御像是听到最搞笑的笑话,“本公子身娇肉贵,又不是属驴子的。” 九儿淡淡的道:“你还不如驴子呢!跟他废什么话,真是的,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人磨磨唧唧,还是不是男人!” 九儿撸起袖子,大步朝祁御迈了过去。 “你要干什么?”祁御莫名的有点怵她,怀抱着自己,一副贞洁烈女,对抗色狼暴徒的模样。 第326章 回到锦城 “你说干什么!”九儿走到他跟前,上手便去扯他的衣服。 动作那个粗暴的,半点温柔没有。 “喂喂,你怎么这样,好好说话,别动手啊!”祁御半点开玩笑的心思都没了。 这丫头下手太狠了,哪里是找东西,分明是虐待他。连掐带挠,疼的要命,肯定是故意在报复他。 九儿从他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三个小玉瓶,伸到他眼前,“哪个是的?” “上面有画竹子的,”祁御瓮声瓮气的回答,显然是不太高兴。 九儿将其他两个瓶子,扔回给他,然后握着瓶子,走到范云祺身边,“把他的嘴掰开!” “掰,掰开?哦哦,”沐英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吓到,表情有点傻,可是……“掰不开啊!”范云祺整个人是都是僵硬的,嘴巴紧闭,除非用铁钳才能撬开。 九儿对他很无语,也不知他长个脑子是干嘛的,“看着!” “看,看什么?”沐英还是一头雾水。 只见九儿用手肘,在他喉咙处,重重一敲,又在身上的痛穴处,狠狠一扎。 范云祺嗷叫了一声,像诈尸似的,弹坐起来。 九儿乘他张嘴之迹,将药丸塞了进去,全程面无表情。 沐英看的眼角抽搐,这个喂药方式,真够野蛮的。 万一日后主子需要喂药,也会是这个办法吗? 沐英不由的替主子默哀,默哀一百遍。 填饱了肚子,九儿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继续往林子里深处前行。 凤云景的情况稍好些,始终跟她跟的最近,然后是沐英,祁御。 范家师兄妹,相扶相持,走在最后面。 金毛神出鬼没,偶尔能看见它的身影,偶尔只能听到它在林子里尖叫。 深山老林,多的是凶猛的野兽。 这一路上,众人终于见识到九儿的野蛮与泼辣。 每当金毛尖叫着预警,九儿就会提上弓箭,跃上树梢。 待看清前方野兽大小,是否有攻击性之后,再决定是否要猎杀。毕竟他们只是路过,就算猎到了,也不能拖着走不是。 所以,她只对想要猎食他们的野兽下狠手。 在射杀一头埋伏在四周,想要乘机袭击他们的老虎之后,九儿将虎皮剥了下来,用树枝绷紧撑开,晾晒烘干了一夜,再用几根线穿起来,递给凤云景,让他穿在里面,虎皮的保暖性可是超好的。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将虎皮卖掉,肯定能换很多钱。 还真别说,九儿的手很巧,经她加工的虎皮小背心,穿在身上不仅暖,样式还挺好看。 凤云景心里那个愉悦劲,就甭提了,走路的时候,都要时不时的摸上一把,看的祁御眼馋的要死,他身上的破布条,越来越少,他都快光身子了。 再反观凤云景,比他要好太多。 几日之后,众人在精疲力尽之下,终于看见了人烟。 在夜幕降临时分,赶到了锦城。 锦城位于北梁边陲,是通往其他国家的重要城池。 同样的,锦城虽小,却也很繁华,城防做的很好。 凤云景等人,衣衫褴褛的进城,自然要被盘问一番。 凤云景的身份暂时还不能泄露,祁御跟范云祺也不适宜露面,只好由九儿出面。 九儿瞅着挂在她肩膀上的金毛,灵机一动,对城门士兵道:“我们是流浪卖艺的艺人,路上盘缠用完了,吃的用的都靠别人接济,所以才搞成这个样子。” 那守城士兵看了眼她的猴子,不太相信,“你们这么多人,就卖一只猴子?” “自然不是,只不过路上过的太惨,东西都卖掉了,就剩下这只猴子没人买,我们还打算进城挣了钱,再把家伙什再置办起来。” 九儿又指着范家兄妹,“他俩是变魔术的,这个衣衫不整的,其实他能跳舞,还能卖笑,至于他……” 九儿为难的看向凤云景,她还真不知道凤云景有啥能干的。 凤云景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会算命,会测字。” 九儿点头,“对,他会的也很多,你现在还有疑问吗?”年青士兵犹疑了片刻,“疑问是没有了,但你们进城之后,不可惹事,不可干犯法的勾当。” “那是自然,多谢小哥高抬贵手,”九儿抱拳对他弯腰道谢。 进了城,祁御始终黑着脸,不爽的质问九儿,“你见本公子跳舞?” “没有啊,”九儿看也不看他,天晚了,他们得尽快找个地方休息过夜。 祁御上前几步,拦在她前面,九儿却淡定的绕过他,继续走。 凤云景不悦的制止祁御,“你嚷够了没有,没说你的是卖身的,已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不信的话,你可以往四周看看。” 祁御扭头朝四周一看,只见经过他身边的大姑娘小媳妇,个个脸红害羞的看着他,还时不时的对他抛媚眼。 更有大胆的,朝他光果的胸膛看,那炙热的眼神,好像恨不得将他扒光好生轻薄一番。 这么多的视线,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祁御吓的双手环抱自己,“喂喂,你们别光顾着看热闹,快给本公子找件衣服来!” 九儿正巧寻到一家看着不上档次,但看着还挺整洁干净的客栈,“现在上哪给你找衣服,先进去住下再说,主子,这家客栈行吗?” 现在她是管家,当然得事事以主子为先。 “你决定就好,”凤云景对她的角色转换还不是很适应。 “哦,那就住这家吧,”九儿也不喜欢推来推去,当即便决定了。 客栈掌柜的迎出来,见着九儿虽然走在前面,可是走在后面的凤云景更像主子,当然是走到他面前,向他询问,“几位客人是要住店吗?” 凤云景瞄了眼九儿,才回道:“自然,要几间上好的客房,再准备些热水跟饭菜,几套新衣服,全都记在账上,回头一起结算。” “热水跟饭菜没问题,只是这客房不多了,只剩三间,不过小店的客房床铺倒是挺大,要不……你们几位挤一挤?”老掌拒搓着手,忐忑的提议。 九儿觉得奇怪,“现在也没到过年的时候,也没有重要的节日,为何客房会紧张?” 第327章 有老鼠 “哦,几位肯定是外地来的,这几日,我们锦城首富家的小姐,要比武招亲,几位如果没别的事,不防报名参加,赢了能娶到美人,输了还能讨口好酒喝。” “比武招亲?”祁御来了兴致,摸着下巴,一脸的猥琐样,“好像有点意思。” 反正九儿看他的眼神是猥琐,极致的猥琐。 凤云景淡淡的扫他一眼,“你若有兴趣,可以留在这里,我们明日要赶路。” “急什么,据小爷所知,你虽然有一府的女人,但还没有正妻,要不要顺道拐个首富家的千金小姐回去?”祁御对凤云景没什么敌意,兴许是有几分同病相连的情份在,所以他对凤云景的态度还算不错。 “闭嘴!”凤云景恨不能堵上他的嘴。什么叫他有一府的女人,那些只是摆设,他从来没动过的好不好。 “哟,恼羞成怒了,小九儿,看见了吧,小爷戳中他的软肋,”祁御绝对是幸灾乐祸,非要弄的鸡犬不宁。 九儿忽略掉心里的不舒服,眼神更冷了几分,“你们说够了没有,还是先想想怎么分配房间。” 范宝儿早就想说了,“我跟师兄一间屋子,剩下的你们随意分。” 他们师兄妹,一起练功,一起长大,男女之防自然没有性命重要,她可不要跟那个九儿睡觉一间屋子,其他人更是不可以。 九儿皱眉,这女人下手还真快,队伍中只有她们两个是女子。 范宝儿不跟自己一个房间,难道她要跟沐英或者凤云景一间屋子? 凤云景也懊恼,“你一个人睡一间屋子,我们三人一间!” “啊?”祁御还在发愣,想着首富的女儿,会是什么模样,回神之后,就听见一句,‘我们三人一间’什么三人一间? “那好吧,”九儿也不想跟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挤一间屋子,“掌柜的,你再找几床棉被,再弄张小床,他们三个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这……这样啊,自然是可以,”老掌柜看这几人的神色都不太对劲,也没敢多言。 “什么可以,本公子可不要跟你们挤一间屋子,你们别管我,本公子有的是地方休息,”祁御已暗自决定晚上要做采花贼。 偌大个锦城,美女多如牛毛,他犯得着跟这几个人挤一块吗? 凤云景已经上楼,听见祁御的叫嚣,停下脚步,回头瞧着他,“从现在开始,你哪里都不能去!” 若是不看着,那还得了。 “呵,小爷要离开,你管得着吗?”祁御不屑的冷哼。 当然,要出走,也得先换衣服,他这身可不成,会吓跑美人的。 “小二,带本公子去你们锦城最大的丝绸纺,”祁御拎着店里的一个小伙计,不由分说的将人拖走。 九儿独自走进一间客房,倒是挺宽敞,屏风隔着澡盆,那盆子也不知多少人洗过,九儿可不愿意坐在那里面洗澡,还不如冲淋着洗,更干净。 床铺也很大,棉被叠的整整齐齐。 金毛从窗户外跳进来,它没有从前门进,怕吓着人。 “别急,待会就有吃的了,”九儿摸摸它的小脑袋,安慰道。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有人过来敲门。 是店里的伙计来送衣服跟热水。 “客官,我们掌柜的说了,让你们先洗漱,再备晚饭。” “多谢!”九儿接过衣服,也没在意是什么款式,关上门赶走金毛,插好门窗,便开始脱衣物。 脱下的脏衣物,便挂在屏风上。 她穿着简单的男装,里面没有束胸,本来就不大的胸,若是再束来束去,还能长吗? 褪去上衣跟裤子,将长发盘起来。 “呼……”温热的水淋在皮肤上,实在是太舒服了。 九儿洗的有点飘飘然,突然,从浴盆底下传来吱吱吱的声音。 九儿停下洗澡的动作,退后一步,歪着头看向澡盆下面,“啊!” 凤云景就住在九儿隔壁,刚刚洗好,衣服才穿到一半,突然听见这一声尖叫,意识到是从儿房里传来的,他连腰带都没系,躺着胸怀便冲了出来。 冲到九儿房间外,连门都没敲,一脚踹开门便冲了进来。 “九儿,怎么了?” “有……有老鼠!” 伴着九儿惊恐的声音,白皙纤长的身躯也冲进凤云景的怀里。 凤云景此刻的脑子是停摆的,整个人僵在那里,直到身后传来沐英的声音。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沐英就在走廊里站岗,他也听见了九儿的惊叫声,按理说,他应该能最先冲进来,可是连他自己都觉着糊涂,主子竟然比他先冲进来。 “滚出去!”凤云景用了生平最严厉的声调,怒声吼道。 “哦……知道了,我马上出去,”沐英只看得见主子的背影,以及一点点的雪白手臂。 “把门关上!” “是是,”沐英哪里还敢再瞄,慌忙低着头,退了出去,把门关上,自己像个门神似的,拦在那里。 祁御从楼下晃晃悠悠的走上来,已然换了一身骚包的紫衣,“刚才是什么声音,本公子听着好像是那个野丫头的叫声。” “好像是,估计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沐英眼珠子乱转,眼神不定。 祁御抄手,在他身边站定,觉得很奇怪,“有什么东西能把她吓到,而且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让开,本公子要进去看看。” “不行!”沐英大声拦住他,双手撑开,挡着门。 祁御呵呵的笑道:“看来在屋里的,不止野丫头一个人,还有凤云景吧?可是他在里面能干什么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是让本公子进去瞧瞧的好。” “不行!”沐英直冒冷汗,这个祁御可真难缠,他快搞不定了。 就在此时,沐英身后的房门打开了。 凤云景一脸绯红的走出来,淡淡的看了祁御一眼,又淡淡的收回,“里面没事,你不必进去!” 说完,他便淡定的绕开挡路的二人,脚步淡定的走回自己的客房,再淡定自若的关上房门。 随后,九儿也出现了,却是怒不可遏的瞪着祁御,“你他妈的是闲着蛋疼吗?吵个屁的吵!再吵我把你嘴缝上!” 第328章 脸被丢尽了 骂完了,退后一步,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沐英被震的差点耳聋,“我的妈呀,他俩的反差也太大了。” “什么反差?”祁御被九儿骂习惯了,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他很敏锐的捕捉到沐英话里的重要信息。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沐英急忙捂住嘴,撒腿跑了。 其实此刻的凤云景是不好意思见人的,光是脸红还不算。 身体的某个部位,更是可耻的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 就在九儿抱着他的时候,那个位置悄悄起了变化,还被九儿感觉到了。 于是尴尬了…… 九儿躲在房里,懊恼的捶头,“啊啊,我怎么会那么蠢,怎么会说那样的话,真是丢死人了!” 她说了什么? 在受到无辜小老鼠的恐吓之后,她脑子还是懵的。 所以当凤云景抱着她,而她紧贴着凤云景,感觉到异样时,第一个反应是……“你,你为何带着棍子?” 此言一出,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更别说凤云景。 再然后,便有了淡定的凤公子,暴怒的九儿姑娘。 等到用晚饭的时候,沐英试着敲两位的房门。 居然都开了,还都仿若无事的走下楼,坐在大厅里用饭。 范家师兄妹没有出现,估计是在房中疗伤。 范云祺醒了之后,便开始自行疗伤,哪里肯出门。 范宝儿被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容貌没有恢复之前,她谁都不想见。 于是,楼下只有四人围坐在桌边。 祁御捏着筷子,姿态优雅的夹着菜,眼神时不时的瞟向一左一右的两个人。 凤云景跟九儿相对而坐,九儿的眼神不知该往哪里放,摇摆不定时,不小心扫过凤云景的两腿之间。 她真不是有意的,只是那么一瞥,就瞥到了。 凤云景也是下意识的身子一僵,伸手一挡。 他也真不是有意做这个动作,只是手那么一挥,便挡住了。 尴尬啊尴尬!尴尬到姥姥家了。 沐英心知肚明,可他也只知一半,以他的猜测,主子刚才冲进去时,一定是看见不该看见的了。 至于后面的发生的事,那他咋能想得到。 “九儿姑娘,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沐英干笑着招呼她。 “不是,菜很好,”九儿低垂着头,端起面前的汤碗,便喝了。 汤汤水水的,看着似乎凉了,其实上面飘着一层油,即便表面一层凉了,底下还是烫的。 九儿喝了一大口,后果可想知而知。 “咳咳,好烫,”九儿还是没舍得把烫吐出来,皱着眉咽掉,却烫红了舌头。 “你着什么急,不会慢慢喝吗?”凤云景伸手递来一杯凉茶,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切。 九儿舌头都被烫麻了,“我哪知道这么烫,舌头好疼。” “小二,拿些醋来,”凤云景一面招呼小二,一面拿出手帕,越过桌面,替她擦拭嘴角。 两人的动作默契的天衣无缝,根本忘了还有其他人在。 祁御脸上虽然挂着笑,但这笑容凉凉的,没啥温度。 至于沐英,他还没搞清具体情况。 所以他此刻像个傻子似的,呆坐在那。 金毛躲在桌子底下,用爪子扯了扯他的衣摆。 别发傻了,也别忘了还有猴子饿肚子呢! 沐英被金毛扯的回神,悄悄丢了些饭菜给它。 祁御手中的筷子一松,夹着的菜,掉在桌子上,“哎呀,这么好的肉竟然被我弄掉了,小二,你们店里有没有牛鞭,本公子要补补身子!” 凤云景瞪他,“你闭嘴!” 九儿甩了他一双筷子,“你吃一箩筐的牛鞭也补不起来!” “小丫头,嘴够毒的啊!”祁御心里恶寒,他是有多没用,居然吃一箩筐都补不起来,不带这么损人的。 “没你毒!”九儿斜他一眼。 一顿饭吃的五味杂陈,凤云景食不知味,巧儿倒是吃了不少,可是吃完了,有点消化不良。 接连睡了好几天野外,这突然睡床,她竟然会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索性便出去走走。 九儿穿的是男装,加之她性子也是大大咧咧,所以换了男装,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姿态潇洒自如。 九儿的长相也是清秀型的,因为满头乌发全部高高束起,使得眉角吊起,一颦一笑间,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味。 这样的少年,走在大街上,难免引来女子们的注意。 九儿一脸坦然的接受别人的眼光,浑然不在意。 祁御落了五步的距离,觉得九儿走路的姿势很好看,也学她的样子,晃着肩膀,甩着袖子。 这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清雅,一个妖媚,各具特色。 正在走路的九儿,蓦地停下脚步,回头怒瞪他,“你跟着我干嘛!我的血可不会给你喝!” 祁御痞气的一笑,“小爷现在很饱,不用喝你的血!” “那你跟着我干嘛!” “谁说小爷是跟着你了?大路这么宽,难道只准你走,不准别人走吗?” 九儿翻了个白眼,“无赖!”骂完,转身便走。 祁御笑了笑,又跟了上去,还是之前的距离,“哎呀,想不到锦城如此繁华,看来此地的知府,是个清官。” 九儿听见了,但是不想现他,路过街边的小的店,饶有兴致的看着上面的小摆件。 祁御也凑上去,颇为无聊的一番评论,“这个做工太差,这个颜色不正,这个……倒是不错,可惜是男了的发饰,你要买来送给谁?” 九儿从未觉得一个男人能这般呱噪,放下手里的东西,她一声不吭的迈走就走。 “咦,怎么走了,”祁御扔掉手里的东西,抬脚跟上去。 他抛的随性,惹得小摊贩不快,丢给他一百个冷眼。 九儿继续逛,不知不觉逛到了名为红衣巷的巷子口。 还未走近,便能听见众多女子娇滴滴的呼唤声。 再瞧进去红衣巷的,都是面容轻浮的男子,九儿心中便已了然。 锦城还真是繁华,青楼能摆出一条街。 “要不要进去见识一番?”祁御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九儿身后。 九儿心中暴怒,抬手挥了一拳,不偏不倚的打中祁御的鼻子。 第329章 女人救美人 “你怎么打人哪,”祁御捂着鼻子,退后好几步。忽又觉得鼻子热热的,放开手一看,竟然打出了血。 “因为你欠打!” “你,你这女人真是野蛮,”祁御按着鼻子,拼命想多保住自己的血。 “你才知道吗?”九儿嗤笑,转身便要走。 忽然,巷子里传来几声尖叫吵闹声。 “救命,救命啊!”是女子的呼救声。 看在都是女子的份上,九儿停下脚步,看着巷子深处。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满脸惊恐的女子,正要从巷子里跑出来。 可是她没跑多远,就像两个壮汉逮住。 在她身后,还有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哭着想要掰开那两人的手,“你们放开,别伤害我家小姐,她真不是青楼里的女子,她是……” “闭嘴!”一个壮汉回身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声音脆响,“老子才不管她是谁,长的这样标致,闯进红衣巷,又被许公子看上,那就是她的命数!” 另一个壮汉笑的淫邪,捂住美人的嘴,“这么美的姑娘,如果是锦城的千金小姐,我们又怎会没见过,今儿碰见我们算她倒霉!” 小丫鬟哭倒在地上,“你们不能抓人,不能抓走我家小姐,老爷知道了,会出人命的……” 可惜没人听她的哭喊,那两个壮汉拖着人,就要往巷子里去。 九儿喃喃的道:“看来你高估了锦城的知府大人,青楼繁盛也就罢了,竟然出了强抢民女的恶霸,怎么连巡逻的衙役都没瞧见一个。” 祁御摸摸鼻子,“小爷就是随口一说,你随便一听就好了,干嘛要往心里记。” 旁边有围观的百姓,看见这一幕,也没多大反应,只是感叹着可惜。 “又一个遭殃的姑娘,咱们锦城这是怎么了,再这样下去,百姓还怎么安居乐业。” “嗳,这你就不懂了,”另一个百姓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咱们锦城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与太子殿下有亲属关系,要不然怎能凭白无故的撤了前知府刘大人,那可是好官哪!” “就是就是,刘大人可是百年不遇的好官,咱们锦城的繁荣可都是他的功劳,没成想,锦城刚刚有了起色,他却遭了难,真是好人不长命。” “哪里是遭了难,而是挡了别人的财路,这红衣巷啊……里头水深着呢!” …… 旁人的议论,九儿只是听听,也不关她的事。 不是她太冷漠,也不是她不近人情。 这世上的人,世上的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非黑即白,非好即坏。 她不是圣人,也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救不了众生。 所以九儿转身准备走了,打算折返回去睡觉。 她不管,祁御更不会管了。 虽然对方是个美人,那又如何? 美人多的是,好看的热闹却不是每天都有。 所以,在祁御眼里,看热闹比做好人更重要。 九儿的脚步还没迈开,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个人,摔倒在她脚边。 原来是那个小丫鬟,在壮汉腿上狠狠咬了一口,被壮汉一脚踢飞,摔在九儿身后。 “妈的,臭婊,子,居然敢咬人,你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被咬的壮汉发了狠,丢下手里的人,撸起袖子,便要打人。 “啊,别打我,别打我,救命啊!”小丫鬟吓的直往后缩,慌乱之中,扯住了九儿的衣摆。 九儿被拉扯,想走都走不了,除非她狠心的将自己的衣摆,从小丫鬟手里扯出来。 “喊救命?你以为还有人敢救你?”壮汉大手一捞,揪着小丫鬟的衣领,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仔似的轻松。 九儿无奈的叹息,拍拍那壮汉的手,“大哥,有话好好说,一个男人,动手打女人,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都不觉得丢人吗?” 壮汉提着人,还吊在半空,听见她的声音,扭头看过去,满眼的凶光,“滚开,不关你的事,也轮不着你出头,滚一边去!” 壮汉大手一挥,本意是要将九儿挥开,可是拳头在距离九儿的脸,还有一寸之时,被迫停下。 九儿本就是个火爆性子,刚才是懒得吵,懒得动手,可是现在……她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你叫谁滚?”九儿捏住壮汉的手腕,确切的说,是捏住他的脉门,“我最讨厌别人叫我滚,你算个什么东西,一条看门狗?如果是狗,只管看门就好,这乱咬人的活,你干不了!” “啊!我的手!”壮汉根本没想到,一个看着纤瘦的年青人,手劲竟然如此之大,捏的他半点动弹不得,手腕的剧痛,一直蔓延到全身。 小丫鬟被丢下,摔在地上,又快速爬起来,跪到九儿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腿,“求少侠救救我家小姐,不管您要什么条件,我们都能答应,求求您了!” 另一个带着美人离开的壮汉,听见同伴的惨叫声,又折了回来,美人被他用一只手,夹在腋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当发现九儿捏着同伴的手腕时,男人眼中的杀意顿起,“你是谁,敢在红衣巷,管我们的的事,你可知这里是谁的地盘!” 九儿冷笑,“我不管这是谁的地盘,也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是你们找我的茬,而不是我找你们的茬,现在你说怎么了结?” 祁御站在一边看热闹,他巴不得再闹的大一点,于是他站出来,大声说道:“还没看出来吗?她是要抢你们的美人,还不赶紧回去叫人,光凭你们两个,可不是她的对手!” 九儿很想一掌拍死他,“你闭嘴!” “干嘛要闭嘴,小爷想看热闹,再闹一点啊!” 被九儿钳制的壮汉,忍受不了手腕的剧痛,乘九儿说话之时,用另一只手反击,偷袭九儿的腹部。 腹部也是个脆弱的地方,禁不起重击。 九儿岂会让他得逞,在他出手之时,便已放开他,借力一推,再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裆部。 没错,男人的裆部也是脆弱部位,而且重伤不得。 九儿最喜欢用这招,尤其是对待贱男人,用这招才能出气。 第330章 吃醋鸟 凄厉的惨叫,震的围观群众,尤其是男人,包括祁御在内,统统捂着自己的下身,有那么几分感同身受啊! 被踢打的男人,抱着下身,跪在地上,痛苦不堪。 另一个壮汉,丢下怀里的美人,手指九儿,“好小子,敢在这里伤人!” “最讨厌别人指着我,”九儿抹了把鼻子。 脚下突然动了,像出动的猎豹,动作又快又迅猛。 九儿的武功路数,又野蛮,又劲暴。 内力集中在拳头上,一拳能将一个成年壮汉打飞。 两个壮汉在九儿手底下,走不过三招,便被撂倒在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祁御抄着手,站在一边观战,其实他是在观察九儿的武功。 与他的邪功不同,九儿的武功属于硬气功,但是九儿身法灵巧,张弛有度,配合的很好。 “你,你等着!”两个壮汉放下狠话,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九儿不以为意,放狠话谁不会啊!她也会,还能放出更狠的话呢! 可是她一转身,看见原本围观的百姓,对她指指点点。 “这小子完蛋了,得罪红衣巷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岂止是完蛋,红衣巷可是有大官罩着的,城里的衙役都得敬他们三分。” “那可糟糕了,喂,小兄弟,赶紧带着人逃出城去吧,逃的越远越好,可别被他们逮到。” 众人的议论声,令九儿有些生气,对他们怒目而视,“你们做人的底线呢?看着弱者被欺负,你们作为锦城的百姓,冷眼旁观就算了,竟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真替你们感到羞愧,恶霸又如何,我就不信天道昭昭,他还能一手遮天!” 九儿的声音不大,却让众人都听见了。 人之本性是复杂的,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 也许锦城长久以来形成的风气,使得他们将善的一面,掩盖了起来。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穷人会仇富。 小丫鬟跪在地上,给九儿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谢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奴婢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被丢在地上的小姐,也挣扎着爬起来,对着九儿盈盈一拜,“子彤感念公子的大恩大德,可是还请公子多保重,他们不是好人,公子最好还是赶紧出城吧!” 冬香扶起自家主子,“小姐,公子不是寻常人,那些人奈何不了他,你在这里太危险了,还是赶紧回府去吧!” “这……”江子彤犹豫的看向九儿,似乎是觉得将九儿丢下,有些过意不去。 九儿道:“她说的没错,你们两个弱女子,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即便要夜里出来逛街,也应该带着随从。” 围观的百姓见没热闹可看,已渐渐散去,再者,他们也怕待会那两个人找来帮手,伤及无辜,他们不要受牵连。 所以现在围观的人没有了,只剩下九儿跟祁御,以及对面的两个女子。 小丫鬟冬香似乎很气愤,“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贱男人,我家小姐也不至于遭难,真是可气,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男人,小姐,这回你可是看清楚了,要是他再敢来找你,千万别再搭理他!” 江子彤眼含着泪,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相信他。” 抹了下眼角的泪,江美人抬头看了眼九儿,比渣男相比,更觉得到九儿形象高大英武不凡。 冬香看在眼里,忽然对九儿说道:“这位公子,你若是有空的话,明日便来参加我们江府的比武招亲吧!以你的武功,肯定能夺得魁首。” “啊?”九儿受到一万点惊吓,“我不能……” “她会参加的,”祁御拦下九儿后面的话。 九儿瞪他,“你滚!” 祁御笑的很贱,“等你娶了这位美人,再滚床单也不迟,这么好的事,我都替你应下了,干嘛还要瞪我!” 冬香松了口气,“如果公子能参加,那就再好不过了,明日东城江府,公子一定要来。” 江子彤被丫鬟拉走了,两人走入人群。 九儿突然伸拳,朝祁御的脸揍过去,“你找死!” “喂,你怎么又动手,要打明日上了擂台再打,小爷可不想跟动手,”祁御捂着脸,差一点就被打中,好险哪! “要上你上,我没空,也没兴趣!” 开玩笑,让她去打擂台,万一赢了,她还得娶个美人回家吗? 如果她下面有那玩意,娶也就娶了。 可问题是,她没有啊! 怎么洞房?怎么跟女人生娃? 祁御邪邪的笑道:“你打赢了擂台,我替你洞房,换个地方,咱们再来。” 九儿眼神慵懒的看他,“凭什么,我长的很像傻子吗?你想跟人洞房,自己去打,别来烦我!” 她快步走在前面,恨不得将祁御甩出几百米外。 可是祁御就像个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一路跟着她,回了客栈。 还未到客栈门口,远远的,便瞧见凤云景一身单薄的衣衫,站在那。 双手负在身后,像个森桩似的立着。 眸光深不可测,脸上面无表情。 祁御坏坏一笑,快步追上九儿,勾住她的肩膀,“要不要跟我打个赌,我这样勾着你,他会是什么反应,是生气的将我扯开,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转身走进去?” 九儿迎上凤云景森冷的眼睛,心儿也跟着颤抖,抬手拨开祁御的贼手,“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他是什么反应,与我没多大关系,倒是你,别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认真,”祁御悻悻的抱着手臂,打定了主意要看热闹,所以她似近非近的跟九儿凑近。 凤云景的脸色越来越黑,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暗沉。 看见他们走近,他先将目光放在九儿脸上,“这么晚了,你们去了哪里?” 瞧这话问的,有心人一定能听出问题,好似在审问红杏出墙的小媳妇似的。 可是九儿没往那方面想,她想的是,主子询问属下去了哪里,也很正常。 “刚才睡不着,便出去走了走。”她如实回答,至于为啥没提起祁御,原因更简单了。 祁御又不是跟着她出去的,关她什么事。 可是这话在凤云景听来,却变了味道。 这是在袒护还是避而不谈? 第331章 捉拿 “不过是出去走走,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九儿虽是你的管家,但也是个正常人,她就不能有自己的喜好吗?”祁御忍着笑,站出来,明着是护短,其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凤云景的眸光更深了些,“既然她是本王的管家,与你又有何关系?已到了锦城,你不必再跟着我们,自便吧!” 赶人了? 祁御笑的无奈,“你还真是绝情,不过谁说我是跟着你们了?小爷也要回金阳城,同路不行吗?” “随便!”凤云景再没看九儿,转身进屋。 “看见没有,他生气了,”祁御这话说的,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九儿冷冷的瞥他一眼,“你这个很欠揍,如果你再跟着我,我会忍不住揍你。” 九儿回了自己的屋子,却始终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凤云景在隔壁屋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倒是祁御,趴在屋里临时布置的小榻上,睡的昏天黑地。 沐英就比较可怜了,趴在桌子上小憩。 凤云景会跟他们同床吗? 这怎么可能! 与他们同住一屋,已是他的极限,要是再睡一张床,他会吐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凤云景刚则迷迷糊糊的睡着,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九儿很警觉,楼下一有动静,她便醒了。 快速穿好外衣,将门打开一条缝。 楼下闹事的人,已经蜂拥着冲上楼,一间的一间的敲门,高声阔气的吵吵找人。 “听说那小子住这里,人呢?人在哪里!” “快把人交出来,打了我们的人,还敢躲?” 又是一阵翻倒的声音。 九儿睡意全无,看来是那两个壮汉找的帮手。 他们能找到自己住在这里,看来路子还挺广。 九儿关上房门,其实她很想跑的。 要是以往,她悄悄潜出去,根本没人能抓到她。 可现在不行,还有凤云景呢! 真是个麻烦的男人,麻烦死了,搞的她不能溜之大吉。 众多脚步声近了,九儿能听见他们踹开隔壁的门,冲进去,一通嚷嚷。 祁御这个贼精的货,无辜的露出一张脸,睡意惺忪,“这是怎么了?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壮汉,正是先前跟九儿发生冲突的那一个,他认得到祁御,“老大,坏我们事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 出乎旁人意料,从后面走出来的,被人称之为老大的男人,没有像熊一样强壮的身体,也没有凶神恶煞的表情。 他手里握着扇子,一身淡青色长衫,一副书生打扮。 “你们是何人?从哪来到,要到哪里去?报上名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苏离手中逃离的伪书生。 都说祸害遗千年,祁御是这样,伪书生也是如此。 明明坏的要死,看着都是一副短命相,却偏偏死不了,找着机会,便要祸害人间。 祁御姿势慵懒的倚在榻上,“这里不是我做主,喏,正主在那边呢,你们得到去找他,还有,你们找的另一个人,她就住在隔壁,我只是看热闹的,别伤及无辜啊!” 伪书生眼力不俗,他刚才进来之时,就已匆匆扫了一眼。 这屋里的几个人,都不简单。 尤其是床铺上躺着的那一个,无论是从气度还是风姿,非富即贵。 往往这样的人,都是京中有权有势之人。 这种人,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伪书生收起折扇,对着凤云景抱拳弯腰,态度极为谄媚,“在下是锦城知府的师爷,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到锦城公干还是私差?” 凤云景在他们闯进来时,便已穿戴妥当,此时端坐在床榻上,属于皇子的尊贵气度,展露无疑,“本公子的私事,为何要告诉你?你们是锦城的差官,便能这般擅自闯入别人的住所?” 伪书生直起腰,轻笑道:“我们不是擅闯,而是有人报官,在街市上伤人闹事,下官这才带了人前来捉拿,等到明日一早,知府老爷开堂问案,再行定夺!” “既是报官,为何没有衙差,你身后的这些人,看着更像打手,你既是师爷,又为何跟他们混在一起,锦城知府做事的方法,还真是奇怪。”凤云景嘲讽的笑道。 伪书生被堵的有些无言以对,“这……这与知府大人无关,这些人也只是受害者,并非打手。” 凤云景突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将伪书生碾压成了渣,“是吗?”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看似没有威胁,却又有着十足的威胁。 伪书生被激的冷汗直冒,脚步一退再退,直至退到门口,差点摔倒,被两个手下及时扶住。 祁御嗤笑,“还以为有点用,没成想,弱的跟孬种似的,果然还是上不了台面啊!” 伪书生被激起了斗志,稳了稳心神,道:“既然几位与此事无关,在下便不打扰了,我们走,去隔壁捉人!” 两间屋子离的本来就不远,先前被打的两个壮汉,在得知九儿就在隔壁时,便已守在门口,一是为防他逃跑,二是准备随时攻进去。 所以,一听见伪书生的命令,两人同时抬脚踹门。 并不结实的木门被踹飞,撞到对面的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 客栈里住着的人,也有不少江湖中人。 有的抱着手臂等着看热闹,有的愤愤不平,想出手相助。 但毕竟情况不明朗,而且此地的知府不是讲理的,轻易招惹不,所以暂时还没有人出手。 两个壮汉冲进屋里,双眼瞪的老大,恨不得将屋里的人焚烧殆尽,“臭小子,你快出来!以为躲起来,我们便找不到了吗?” “哼,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我们带着人来了,你还敢不敢应战!” 屋子里的灰尘散去,昏暗的屋里,并没有九儿的身影,床铺还是凌乱的,看来人刚走不久。 凤云景也怒了,给沐英使了眼色。 他既已到了锦城,身份暴露也无妨。 与其遮遮掩掩的返回金阳城,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回去。 其次,他暴露了身份,便可以行使皇子的权力。 再说了,身边没有人,只有一个笨的像猪似的沐英,还有一个不听使唤的九儿,他这个皇子,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第332章 闹事 “你们在找我吗?”九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几人身后,笑的很灿烂。 “你!”两个壮汉吓了一跳。 他什么时候从屋子里逃走的,又是什么时候潜到他们身后的? 此人功力深不可测,而且极为狡猾。 他俩看着九儿脸上淡淡的笑容,忽然有点后悔今天的所做所为。 可是骑虎难下,如果现在收手,他俩面子上过不去,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上冲。 “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到了锦城,可就由不得你任意妄为了!” 九儿浅浅的笑,“谁说我要逃了,再说了,我为什么要逃,难道这年头做好事,也成了见不得光的事?如果是真的,那我只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是你们的可悲,也是北梁人的可悲。” 伪书生听出味道不对,加上凤云景等人的气度,意识到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定然不妙,便站出来打圆场,“这位少侠,在下是锦城知府的师爷,先前你在红衣巷打伤了人,按着锦城的律法,应该带你去府衙走一趟,待到事情原委查清,自会还你清白,放你离开!” 瞧瞧他说的有多好听,估计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当然,也不排除能糊弄无知的百姓。 但九儿是什么人,一丁点儿大,便在江湖上混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嘴脸没见过,能上他的当吗? “你说我打伤了人?在哪呢?站出来给我瞧瞧?”九儿面色镇定,甚至还有闲心偷看了凤云景等人屋子。 她知道凤云景不会放任事情发展下去,他一定有后招,而她要做的,就是拖住这帮人。 九儿没想到的是,凤云景最擅长顺藤摸瓜,勾一个,钓起一大串。 先前那两人,站出来,底气很足的道:“你打了我们,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吗?” “打了你们,怎样打的?你们又伤在哪里,我看你们气色很好,没瞧出伤在哪里,”九儿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小金毛不知何时溜到她身后,一双精灵般的眼睛,轱辘轱辘的转着。 哼!敢欺负它的主人,回头招一帮野猴,拆了你们的房子。两个壮汉哑了。 心想这小子可真够贼的,她打的最多的地方,是他们的裆部,要么就是腹部肚子,这些被衣服遮挡住的部位。 准确的说,都是内伤,过两天才能看出来。 “你,你少在这里狡辩,你动手的时候,很多百姓都看见了!” “那你将他们招来,一一对峙啊!”九儿浅笑着,打定主意耍无赖。 壮汉又急又怒,“哼,我们说你打人,你便打了人,你不承认也没用,等到了府衙,上了大刑,不怕你不承认!” 九儿掏了掏耳朵,直翻白眼,“原来是要屈打成招啊!那不如这样好了,既然注定要背负伤人的罪责,我便坐实这个罪名,这样你我都不冤。” 她忽然动了,旁人只听见客栈二楼走廊里,传来一声高过一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那个热闹哟! 小金毛兴奋的上蹿下跳,偶尔一个人摔在它跟前,它还会跑上去,踩几脚,抓几下。 伪书生身子紧紧贴着墙壁,看着九儿的武力值,九儿的破坏力,他想到一个人。 一个让他午夜梦回,总会惊出一身冷汗的女子。 那个苏离,跟九儿真有的一拼。 他早看出九儿是女子,虽然她一脸的英气,可女子就是女子,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 他很想感叹一下下,现在的女子都是怎么了? 凶悍起来,简直比男子还要可怕。 凤云景的随队护卫还没来,他此时也没有出来。 祁御也没出手,九儿一人就能搞定。 可是这一晚,注定是锦城的不眠之夜。 这不,里面打的热闹。 有人便去通知了锦城知府,他离的也不远,在红衣巷里左拥右抱, 闻人晋长相也不错,以前在金阳城,也算是数得上的美男子。 可是抵不过好色,再美的男人,被掏空了身子,也只剩虚浮二字。 闻人晋长年窝在温柔乡里,自己的府邸,回去的极少,他也有正妻,还有两房妾室,但他还是喜欢青楼的氛围,喜欢女人们莺歌燕舞,对着他放荡的投怀送抱。 当听见下人禀报,有人在锦城里闹事,还打伤了他的人。 闻人晋被酒意冲昏头,让人回去调了一队官差,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客栈而去。 他赶到的时候,九儿正不断的将人从二楼扔下,一会掉下来一个,摔的跟座小山似的。 附近的百姓都被这动静惊醒,他们被吵醒,也是敢怒不敢言,后来便都围着看笑话。 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人,现在被人修理的这样惨,难道还不好笑吗? 闻人晋打了个酒嗝,双手掐腰,指着楼上大声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敢在爷的地盘闹事,也不打听打听,爷在锦城,是个什么人,来人啊,将他们带出来,爷要好好审问审问!” “不用找了,我自己会下来!”九儿从窗口翻出,落在人堆上,一脚踩着一人的脸,傲然而立,有种藐视众生的感觉。 闻人晋酒醒了几分,“是你在闹事?” “是我,也不是我!” “此话怎讲。”闻人晋不表态,看不出他想什么。 “其一,我并非闹事,你身为锦城的父母官,纵容这些打手的存在,本身就是罔顾律法,其二,他们打着官府的旗号,强抢民女,拉帮结派,让百姓们惶恐不安,我不过是随手教训一二,怎能说是闹事呢?” “至于现在的情况,你肯定也很清楚,是他们在闹事,而我,不过是自保而已,难道自保也有错吗?” 闻人晋看着九儿清冷的小脸,酒意散了几分,他若是不表露色眯眯的相,还挺有几分风度的,“不管是谁闹事,现在事实很清楚,你在锦城打了人,此事就该你负责。” 伪书生从楼上跌跌撞撞的跑下来,见着闻人晋,跟见到救星似的,“大……大人!” 闻人晋一掌拍开他,“没用的东西,净给本官丢人!” “是,大人说的是,小的没用,”伪书生不敢反抗,垂着头,双手贴着身侧,退到一旁。 闻人晋懒得看他,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九儿,“爷怎么瞧着,你像个女子,如果你是女子,爷兴许会放你一条生路,爷就喜欢泼辣的妹子。” 第333章 谁来了? 凤云景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盯着闻人晋,看他的眼神,如同看着蝼蚁,“闻人晋,你可认得本王!” 威严清冷的声音,在这子夜时分听来,更让人心惊。 闻人晋吓的身子一抖,剩下的酒意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五……五殿下……”闻人晋跪倒在地上。 “原来你还认得本王,看来你在这锦城待的很惬意嘛,想来太子皇兄对你很宽容,才将纵容的如此无法无天,你是不是认为,太子皇兄可以一手遮天,除了父皇,再没人能动得了他?”凤云景此番话,已是极为严重。 他是真动怒了,恨不得将闻人晋吊起来鞭挞。 闻人晋如同五雷轰顶,但说出口的话,却很生硬,“殿下,您误会下官,也误会太子殿下了,下官与太子殿下并无太多联系,还请五殿下莫要强扣帽子,否则下官定会冤死!” 凤云景黑眸慢慢眯起,“你说本王冤枉了你?那好,本王问你,你这知府的位子,是如何得到的?又是谁许给你的?据本王所知,你只参加了春季的科举,却没有进殿试,无状元头衔,知府的职位,难道是父皇赏给你的吗?” 闻人晋跪在那,心中却震惊不已。 看来京中太子失势,并非夸张,从凤云景的话里,他听出了凤云景对朝中诸事的了解,这说明他在朝中已培植了不少亲信,只怕他在朝中的威望也已高过太子。 闻人晋的心在慢慢揪紧,他该怎么办? 他虽没有直接参与派人刺杀五殿下的事,太子也没有直接告诉他,但锦城是离一线天最近的都城,他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眼下,听凤云景的意思,是不想放过他了。 想到此处,闻人晋反倒不怕了,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再抬头时,脸上已没了惧色。 “殿下非要在此时,纠查下官的来路吗?殿下不觉得现在追究这些,有点晚了吗?听说殿下途中劳累,下官定会备上最好的宅院,恭迎殿下入住!” 闻人晋手微抬,一帮衙役立马涌了过来。 伪书生最能读懂他的心思,他的胆子也大的没边了,会意之后,带着人将客栈包围,连一只蚊子都别想放走。 “你想拿下本王?”凤云景并不意外他的举动。 闻人晋笑着摇头,“殿下误会了,下官怎敢对殿下不敬,只不过殿下到了下官的地界,下官自然要好好招待,这种小客栈,怎配得上殿下的身份,殿下还是请移步,住进下官准备的宅院吧!” 如果能将五皇子囚禁,他便立了大功,太子殿下一定会嘉奖他,最好能将他调回金阳城,锦城再繁华,也比不上金阳城。 祁御摸着下巴,从凤云景后面走出来,“哟哟,让小爷瞧瞧,凤云夜调教出来的人,是个什么嘴脸。” 祁御推开阻挡他的人,被他推开的人,起初没有在意,可是等他离开之后,忽然发现被他推过的地方,发红发黑,眨眼间,便蔓延至半个身子。 “有……有毒!” “啊,这是什么……我的手!” …… 衙役们,丢下兵器,惊恐的抱着手臂或是肩膀,在地上打滚。 剩下的人,看待祁御的眼神,如同见鬼一般,纷纷后退数步。 祁御在经过九儿身边时,遭到九儿万分嫌弃。 祁御不爽了,“你怕什么?这毒只对男人有用,对女人无碍。” 九儿才不相信他,这人根本没信用可言。 闻人晋也连连后退,“你是什么人?敢在本官面前下毒,你想找死吗?” “小爷不找死,小爷还没活够呢!”祁御笑的邪恶,“小爷就是想看看,你是凤云夜身边的什么鬼,闻人晋,小爷似乎见过你,还记得吗?” “你,是你!”闻人晋慢慢瞪大了眼,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记得就好。”祁御以前在京中,是个阴险恶毒的存在,且他的行踪捉摸不定,干完了坏事,谁也找不到他。 可是隔三差五,他就会冒出来干坏事。 调戏女子,做采花贼,吸女子鲜血的事,更是层出不穷。 偶尔碰上一两个让他觉得到碍眼的家伙,他也会顺手收拾了。 比如这个闻人晋,在京中就被祁御收拾过,收拾的还很惨,差点废了下身。 闻人晋也是个人物,在短暂的心惊肉跳之后,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其实,比起祁御阴在面子上,凤云景的阴,更让他害怕。 不是长的像坏人的人,就一定很可怕。 那些整日挂着一张温和的笑脸,脱下温和的笑脸,他们比谁都狠。 凤云景便是这样的人,如果今天他放走了凤云景,不用猜,他都能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下官记得也无防,祁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下官可不敢跟祁公子叫板,只是下官有公务在身,还请祁公子让开,别挡着路!” 既然今晚注定要撕破脸,他便不会给这几人半分喘息的空间,一举拿下,切断他们所有的后路,方能不误大事。 凤云景眸色更冷了几分,“闻人晋,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株连九族!” “怕,谁不怕死呢?正因为怕死,某些事,才不得不为,”闻人晋侧目看向来时的路。 他手中,可不是只有衙役而已。 做为锦城的太守,他有还有府兵,还有他自己私养的兵士。 全数调来,足够将凤云景等人围的水泄不通。 看着自己的人,蜂拥而至,闻人晋笑的傲然,“五皇子殿下,您还是别反抗的好,否则混乱之中,要是误伤了您,可就不好了。” 凤云景沉着脸,转头看向暗无边际的天空。 沐英真是不靠谱啊! 而且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回去之后,他定将沐英调走,远远的调走,别再让他看见沐英的那张脸。 凤云景当然也不是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他身后还有数十个死士。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不会动用这些人。 其实跟他们走也无防,闻人晋即便要杀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他一定会通知太子。 就在凤云景快要做出决定之时,街道上突然又涌来一队人马,领头之人,却仍旧不是沐英。 来人渐渐走近,凤云景站在楼上看的更清楚,饶是镇定如他,也难免被吓到,居然,居然是他……公孙靖! 第334章 狠的来了 说到苏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简单却也不简单。 苏桃怀着身孕,原本是不宜远行。可就在前几日,她接过一封来自金阳城的密信,指明要交给她。 看完信之的,她按捺不住,思索了半日,最终还是决定跟随公孙靖,以贺寿使团的名义,前往金阳城。 她一走,苏离肯定要跟着,苏天宝倒是也想跟,可惜公孙靖嫌他碍事,将他留在关阳城。 而苏离跟着了,司徒逸自然少不了。 至于穆青跟胡子义,他俩必须坐阵关阳城。 还有一个人,也跟着来了:莫亚。 没人带她,是她自己非要跟来的。 窥视着公孙靖,怎能半途而废。 而且她深知,只要跟着公孙靖,祁御便不敢出现。 她被祁御吸血吸怕了,找了大夫看过身体,只说是失血过多,若再长此以往下去,她定然活不过三十岁,因为内脏衰弱严重。 苏桃此刻正窝在马车里,头靠着苏离的肩膀,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马车虽然不颠,但感觉仍是不好。 她不好,公孙靖肯定也不好,走一路,脸色沉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也犹豫过,要不要回关阳城。 可是回去也需要在路上颠簸,而且苏桃也不同意。 她是不舒服,但胎儿健康的很,他们随行带着两名产婆,两名大夫,全天伺候着。 今晚连夜赶到锦城,也是想给苏桃找个休息的地方。 进了城门的时候,并未受到盘查,既是使团的名义,公孙靖便要做足功夫,这一路都不会有人阻拦。 为防万一,他已命胡子义派人在一线条设立关卡,随时接应。 如果北梁的军队胆敢有异动,那可就要小心了。 胡子义带着人,随时都能进攻锦城,占领北梁四个重要的城池,这也是为什么公孙靖非要夺下关阳城的原因。 其次,他随队的将士,都是身经百战,并非普通士兵,说是以一抵百,都不为过。 公孙靖的亲信,实力可想而知。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此行的安全。 将士们也高度警惕着呢! 毕竟夫人肚中的胎儿,很有可能,成为将来的一方小霸主。 公孙靖因为心情不好,见到有人堵住街道,并拦在客栈前面,周身的气场更冷了,“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打架斗殴?” 公孙靖的声音很大,带着沉重的怒气,震的人耳膜生疼。 闻人晋看见来人是公孙靖,脸色一片惨白。 做为锦城的知府,他怎能不知道公孙靖是什么人。 公孙靖不是凤云景,后者好歹还能讲点道理,但前者是草原野蛮人出身,狠起来,管你是谁,照打不误。 以闻人晋的实力,他能跟人比狠吗? “原……原来是公孙将军,下官不知公孙将军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闻人晋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抱拳,腰变成了直角,态度恭敬无比。 公孙靖的脸色丝毫没有改善,浓眉紧蹙,很不耐烦的神情,“你的消息还真是闭塞,本王已是关阳城的番王,改封越王,你的称呼错了!” 闻人晋的心,跟着他说出的每个字颤抖一下,“越王殿下见谅,锦城的确闭塞了些,不知殿下前来锦城,有何事?” 他问的极是小心,态度比之对待凤云景时,恭敬了不只一点点。 “进京,贺寿,路过,借宿!”公孙靖简洁的说了八个字,多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 就在此时,后面的车帘忽然掀开。 “你们说够了没有,我姐姐要休息,闲杂人等让开,莫要挡路,还有,快将客栈收拾出来,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苏离说话同样简洁冷静。 闻人晋瞄着马车,再瞄公孙靖的脸色,又差点把他吓出心脏病。 这男人刚刚还是一副冷鸷,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就在马车帘子掀开时,脸上的冷意散的无影无踪,甚至还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公孙靖大手一挥,“来人,将他们弄走,再派几个人,进去收拾客栈!” “是!”后面的队伍,声音动作整齐划一,铿锵震耳。 盛之平此次也在随行队伍中,是统领一职。 得了主子的命令,回身便开始分布任务。 分出十个人,进客栈清理能用的客房,再分出二十个人,巡视客栈四周,剩下的人,迅速清理现场。 公孙靖则下了马,缰绳丢给后面的侍卫,转身便走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声音柔和万分,“夫人要不要下来走走,夜里的空气还是不错的。” 苏桃点点头,精神有些不好。 马车毕竟憋闷,坐久了,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叫人喘不过气来。 苏离退到一边,给她挪位子,好让她可以方便走下马车,并在后面托着她。 公孙靖站在前方,小心的将她扶下。 苏桃的肚子已是很显眼,公孙靖迅速拿了件厚厚的披风,将她裹住,有披风遮挡,也看不出肚子有多大。 凤云景站在楼上,看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苏桃,忽然有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叹。 两人距离不过几十步,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九儿这时也已悄悄退到一旁,来的人,她是见过的。 公孙靖跟苏桃,关阳城的城主跟夫人,两人都是很不错的当家人,苏桃也是她欣赏敬佩的女子,不似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家闺秀,不做作,平易近人,是个称职的城主夫人。 本来她还担心,凤云景的人要是再不出现,她是否要拼力一搏,带着凤云景离开。 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公孙靖在这里,闻人晋便成了跳梁小丑,翻不出任何浪花。 跟公孙靖相比,凤云景还是差了一点点。 苏离也紧跟着走下马车,双眼警惕的看向四周,没放过楼上的凤云景,远处的九儿,当然还有闻人晋。 至于祁御,哪还有他的人影,早跑了。 闻人晋此时的心情,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公孙靖的随行侍卫,真的真的是太可怕了。 只见他们像拎小鸡似的,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的人收拾掉。 有些想反抗的,被修理的很惨,在公孙靖的人手底下,连两招都过不了。 第335章 惹不得 更别提伪书生带着的打手,他们倒是想耍横,只可惜他们弄出来的动静太大,惹得公孙靖不快。 一个眼神扫过去,下面的人会意,不再手下留情,塞住他们的嘴巴,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们拖走。不能在夫人面前杀人,对胎教不好。这是主子之前的吩咐,他们时刻牢记。 苏桃被裹在披风里,站在地上,吸了口新鲜空气,她也看见楼上的凤云景,还挺奇怪,“咦,这不是……” 公孙靖一个侧步,挡住她的视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看他做什么。” 苏桃有点无奈,“在这里遇上,也算有缘,我跟他说两句话怎么了,你闪开!” 苏桃手按在公孙靖的脸上,将他推开。 也是公孙靖纵容,否则她又怎么推得开。 “你是凤云景,”不是问句,而是肯定,这么个绝色美男子,她想不记住都难。 “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凤云景这一笑,仿若百花齐放,可惜是在夜里,他的笑容,被黑暗隐去。 公孙靖站在苏桃身边,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嘴唇紧紧的抿着,这是不悦愤怒的弧度,可是碍于苏桃在身边,他只能隐忍不发。 他这一忍,却给了凤云景更好的的心情。 他从窗口翻出,姿态飘然的落下,回身看了眼九儿,随后才朝着苏桃走过去,“听说你身子不便,为何会出现在锦城?” “听说你的父皇,要举办寿宴,我还没去过金阳城,想去凑个热闹,”苏桃回答的很精妙。 都是听说,个中滋味,也只有了解的人,才能听的懂。 凤云景眸光闪了一下,寿宴一事,他居然不知道。 当然了,他也从未留意过父皇的生辰,往年也会举办寿宴,他并未参加,只是没想到,此次的寿宴,居然连公孙靖都到了,实在是奇怪。 看着他俩一来一往,聊的似乎很欢畅,公孙靖不爽了,揽住苏桃的腰,将她往怀带,“你们还真是闲的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对峙,本王的夫人身子不便,你们继续,我们去休息了。” 还继续个屁,人都被他清理完了,闻人晋现在孤零零的站在那,弱的跟鸡蛋似的,一敲就破,他拿什么带走凤云景。 公孙靖霸道的带着苏桃走进客栈,他的人,站在门的两边,寂静的守着主上跟夫人进入。 苏桃转身之迹,对凤云景歉意的笑了笑。 怀着身孕的她,脾气时好时坏。 大概是对着美男,没法坏起来,那便只剩温和。 但是苏离在经过凤云景身边时,阴森森的看他一眼,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一把揪住闻人晋的衣领,“我阿姐要休息,你跟你的人如果再敢来闹事,我会将你们一个个杀掉,听见没有!” 苏离的刀横在闻人晋的脖子上,眼神更是阴冷嗜血。 司徒逸走上来,轻拍她的手,“别动怒,别打人,也别杀人,不吉利!” 这几日,他好不容易哄好了苏离,这会跟她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生怕惹着她不快。 谁让她一心只在苏桃身上,根本没心思搭理他。 一行人进了客栈,店里的掌柜早吓跑了。 自有公孙靖手底下的人,张罗住宿。 闻人晋偷偷抹掉头上的汗,乘着没人注意到队,也火速溜走了。 等到了自家府门前,只见几十个人,被捆的跟棍子似的,嘴巴也被堵了,全部扔在他的府门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闻人晋心惊,他们也太残暴了吧! 伪书生连滚带爬的凑上来,“大人……咱斗不过,要不还是算了吧,这口气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不值得为此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靠!他看见苏离,又看见公孙靖,如同老鼠见了猫,还是只能一口吞下的他的猎猫,他吓的腿都软了。 闻人晋站在府门口,心情沉重,“我当然不想招惹他们,可就怕有人不想放过我,你快点派人通知殿下,想办法弄到兵符,在锦城灭不了他们,那就只好在路上设伏击,就算杀不了他们,也得消弱他们的实力!” “是,属下这就去办。”两人还不算昏头,他们根本斗不过公孙靖,也斗不过凤云景,这两个人还是留给太子殿下处理吧! 还有三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公孙靖抱着媳妇,抓紧时间休息。 苏离住到了隔壁,在跟九儿照面时,两人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便错身走开了。 凤云景走在九儿身后,心思出乎意料的平静,“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一群杂碎,还没那个本事伤我,”九儿不看他。 “嗯,没受伤就好,早些睡吧,明日可以不必起早,我们不赶时间。” 九儿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进了自己的屋子。 因为公孙靖将客栈清空了,他的铁血手腕,即使旁人心有怨言,却敢不敢反抗,只得乖乖顺从。 但是也没让他们太亏,每个给了十两银子,让他们另寻住处。 苏桃进了屋之后,便坐在桌边,一手托着下巴,盯着公孙靖进进出出,让人送水,送干净的被褥,送洗漱用品。 “给我看看你的脚,”公孙靖脱去外衣,解下配剑,走到桌边,将油灯移近了些,然后坐在她对面,拿起她的脚,搁在自己的腿上,再褪去鞋袜。 随着时间推移,苏桃的脚也开始水肿,似乎比别人早了些,可能是坐马车的原故。 所以只要有条件,公孙靖都会亲自给她打来洗脚水,让她泡一泡,再替她捏捏脚。 苏桃的脚搁在公孙靖的手心里,对比之下,更显得小巧白皙。 越往北走,天气热冷。 但北梁的天气,属于干燥的寒冷,很少会下起漫天大雪。 马车里铺垫的再厚,也挡不住冬日的寒冷。 公孙靖每每摸着她的小手,都心疼极了。 苏桃见他眼下有黑线,知道他也很累,“不要按了,你也一起泡泡脚,早些睡,我们在锦城停留两日,大家都休整一下,可好?” 公孙靖笑的温柔如水,“你说怎样都好,一切以你为主,要不找个府邸,住起来更舒服些,干脆让闻人晋把房子腾出来。” 第33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 若是闻人晋看见他此时的表情,估计会被吓尿。 “好端端的,别去折腾人了,在这里住着挺好,”说着,她便打了个呵欠,眼睛眨着眨着,便要闭上了。 公孙靖爱怜的将她抱起来,放在床边,又拿了被子让她靠着,“再等一会,泡了脚再睡。” 苏桃迷迷糊糊的点头,眼睛闭着。 公孙靖快速跑去,将早已备好的热水端到床榻边,细心轻柔的给她洗脚。 天亮的时候,公孙靖躺在床上,眼睛还没睁开,一只手便习惯性的朝身边伸去……空空如也。 公孙靖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瞬间清醒。 人呢?床上的人哪去了? 与此同时,隔壁两间相连的屋子,也走出来两个如美玉般的男子。 司徒逸在看见凤云景时,也愣了下,只因两人的衣服,竟然撞衫了。 从款式到面料,再到颜色,居然一模一样。 吱呀一声,隔壁的房间也打开了。 公孙靖一身暗紫色云纹长袍,从房间内走出,看见他们两人时,眼中的怔愣,瞬间变成了戏谑,“你们两人还真有默契。” 司徒逸脸一黑,“谁跟他有默契!”说完,退后一步,回去换衣服了。 凤云景不在意的笑了笑,“品味相似,只能说明我们眼光一样的好,你身上这件,本王便不会穿,显的太暗太沉重。” 公孙靖挑了挑浓眉,“哦?看来世人所说,五皇子长的太白净,神似小白脸,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 “那也比你这个野蛮人要好的多,”凤云景最讨厌别人说他小白脸,这是他最大的忌讳。 公孙靖笑的猖狂,“野蛮怎么了,我家夫人喜欢便好,又不用你喜欢!” 他转身往楼下走。 换好衣服的司徒逸也已重新开门出来,这回换的是里外颜色不同的水袖锦袍。 走过凤云景身边时,冷哼了声。 凤云景是个好人吗? 当然不是! 但你若说他很坏,倒也没有。 他总是脸上挂着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像个翩翩佳公子,其实内心的弯弯绕绕,比那麻线还长。 三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下楼。 怎么说呢! 此时的客栈前厅中,坐着不少人。 十几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 除了客栈里仅剩的一些住客之外,还有范云祺跟范玉儿,经过一夜的休养,二人总算恢复了点人样。 范玉儿脸上的肿消了不少,只剩一点青紫的痕迹。 范云祺体内的毒排尽,内力也恢复了几成。 两人单独占着一个座位,吃着早饭,顺便观察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女子,还有一堆随行人员。 其次便是江子彤带着丫鬟冬香,身边还陪着一位闺蜜。 她想见九儿,想当面再谢谢他,自然也想让他参加今日的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这个事,是她爹非要弄出来,并非她所愿。 相较那些只知使用蛮力的野蛮人,她只想嫁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男人。 没错!她看上九儿了,以为九儿是个男子。 此时此刻,九儿跟两个女子坐在一起,她心里很不舒服。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四周又传来一片惊呼声,她回头去看,差点忘了呼吸。 只见与二楼相连的楼梯上,三个风格各异的男子,正从楼上走下来。 三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的刚刚好,似乎认识,却又不相熟。 苏桃听见四周的抽气声,也回头去看,公孙靖走在最前面,在瞧见她时,一张布满不耐的脸,立刻暴雨转晴,“怎么起的这样早,不多睡会?” 他一出声,惊掉了众人的下巴,除了苏离,除了司徒逸。 就连走在后面的凤云景都诧异不已,公孙靖这变化,简直吓死个人。 “肚子饿了,睡不着,”苏离朝他招招手,公孙靖马上凑了上去,在她身边坐下,“给你介绍个新朋友,这是林九儿,她是凤云景的管家呢,你肯定看不出,她也是个厉害的丫头,跟苏离一样厉害。” 九儿见到苏桃的第一眼,便对她很有好感,刚才下来的时候,碰见她们姐妹二人在用早饭,她正想独自一人坐到旁边,苏桃出声叫住她,让她坐了过来。 聊了几句,三人便渐渐熟悉。 说熟悉,不太准确,因为苏离是个不爱说话的,整张脸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只除了在面对阿姐时,才有一点点的不同。 再然后,就是三个男人走下来。 凤云景看了眼这边,没作声,沐英替他拉开凳子,“主子,您早饭想用些什么?” 凤云景微微低垂着头,“让九儿过来,她是谁的人,别给忘了。” “哦,我这就去叫,”沐英虽然纳闷,但也没多想,跑到苏桃他们那一桌,扯了扯九儿的袖子,“主子叫你过去呢!” “等我把粥喝完,”九儿正捧着碗喝粥,这粥真好喝,是用红豆香米熬煮的,她平常在家里可吃不到,所以她不想浪费。 沐英着急道:“喂,把碗搁着就是,咋能让主子等你呢!” 苏桃有点烦的瞪他一眼,“你家主子没长手吗?吃个饭还要别人伺候!” 苏离就坐九儿身边,沐英过来时,正好插在她们二人之间,她伸出筷子,戳着沐英的胸口,默不作声的将他往后推。 沐英哪里抵得过她,轻轻松松的被推了,只得灰溜溜的走回主子身边,垂头丧气。 凤云景面上没什么,但其实心里愤愤不平,以前这丫头就不听自己的话,现在跟苏桃坐在一起,只怕以后还要骑到他头上呢! 他得找个机会,跟苏桃好好谈一谈,总是来抢他的人,真不道德。 莫亚是最后下来的,身边跟着新带的两个婢女,长老放不下族里的事,先行回去了。 她下来的最晚,居然没有空着的位子,而且也没人等她用饭。 这让莫亚小公主脆弱的心理,受到一万点的伤害。 “喂,你让开!”莫亚一脸骄纵的走到江子彤身边。 江子彤没言语,微低下头,她不说话,自然有婢女为她说话。 “对不起,我家小姐正在用喝茶,不能让,”冬香说话还算客气。 第337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二) 莫亚看了眼苏桃的方向,心中更是气氛,就好像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而她现在两手空空,只能看着别人幸福,“我偏要她让,怎样!” 九儿这时放下碗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她很喜欢苏桃姐妹,对她俩的态度也十分友好,至于公孙靖,那是个很危险的男人,她才不会去招惹。 苏桃点头,“我们会暂留一日,待会一起出去逛逛吧!” “好,”九儿转身朝凤云景的方向走去。 一转身,没想到会撞着人。 “你走路没长眼吗?”莫亚见她跟苏家姐妹相处的那么好,她妒忌死了,这人一看也不是什么有身份地位的人,她凭什么! 可是九儿是善类吗?“我的眼睛长在脸上,没少也没丢,倒是你,眼睛长在脚底下吗?” “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一大清早,听见一只疯狗在吵闹,心情很不好,闪开!”九儿懒得到跟她比谁的嗓门大。 莫亚双手一掐腰,“就不闪,你敢对我动手?你可知道我是谁!” “看来我没说错,好狗不挡道,你还真是一条狗,”九儿讥诮的笑。 “咳咳!”苏桃喷了粥,好厉害的一张嘴,小丫头够辣的。 苏离冷冷的瞥了眼莫亚,“你再嚷嚷,信不信我把你的嘴缝起来!” “你……你敢!”嘴上的话还有几分硬气,可是脚步不听话,直往后退。 “你看我敢不敢,”苏离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针,上面还连着白棉线,在莫亚眼前晃了晃。 莫亚吓的站不稳,捂着嘴,惊恐的跑开了。 司徒逸边用早饭,边看着发生的事,眼里除了宠溺,再没别的了。 苏桃差点呛着,“咳咳,你哪来的针?” “早上袜子破了,找掌柜借了根针,打算缝补的,”苏离一脸平静的收起针钱,随手别在自己的袖子上,用的时候会很方便。 公孙靖不悦的瞪了眼苏离,“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 另一边,江子彤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很是羡慕,原来这世上真有这般疼爱娘子的男人,真是难得。 九儿走到凤云景身边,一撩衣袍,便坐下了,语气生硬的道:“找我干嘛?” 凤云景心中愠怒,“你是本王的管家,不在本王身边伺候,像话吗?” “对不起,是小的错了,”九儿认错态度也干脆,的确是她失职了,跟那对姐妹聊的很开心,一时没能将自己的角色转换过来。 “知道错就好,待会陪本王出去一趟,闻人晋此人,需要调查清楚,他背后所谋的事,也许那没么简单。”凤云景见好就收,只是冷脸依旧不太好看。 “是,小的明白,”九儿始终低垂着头,连看都不看他。 沐英站在一旁,其实很想打个圆场的,可是他无从插嘴啊! 江子彤姿态从容优雅的从位子走过来,“这位少侠,你还记得我吗?” 九儿抬了下头,很快又垂了下去,“记得,你有事吗?”她那么大个活人,坐在那,能看不见吗?除非她眼睛瞎。 江子彤闻言,脸蛋更红了,“我,我是想问你,今天的比武招亲,你会去吗?” “不会!”九儿在心里骂人,她又不是男人,比什么武,招什么亲,祁御想去,就让她去就好了。不过,祁御人呢? 江子彤脸蛋儿一片惨白,不安的搓着手,咬着唇瓣,小声委屈的问他,“为何不去?” 凤云景听的更烦躁,直言不讳的道:“因为她是女子,你想让她娶你吗?” 九儿呆怔了下,不过也没太在意。她本来就是女子,即便她不是女子,也不会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多无聊,一帮了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聚在一起抢女人,也太没品了。 可是这个消息,对于江子彤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将她轰炸的魂飞天外,“他……他是……” “你说呢?”凤云景一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尤其是扮柔弱,想要换取男子怜惜的女人,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是谁,都改变不了凤云景讨厌她的事实。 “小姐!”江子彤身影一晃,险些站不住。 她刚刚从渣男的阴影走出,九儿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救了她,于她来说,九儿是神佛般的存在,可是这个神佛的形象刚刚立起来,便轰然倒塌,先前遭受的屈辱,一股恼的全都涌了出来。 两天之内,她接二连三的遭受打击,这位神志并不坚强的美人,终于绷不住了。 伏在冬香肩上,嘤嘤的哭着。 她这一哭,把九儿哭的莫名其妙,“你哭什么?我是男是女,那都是我的事,与你也没关系,如果你真有什么麻烦,能解决的,我可以帮你。” 九儿说的真诚,听在江子彤耳朵里,却只有羞辱,对她羞辱,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的羞辱。 听着她的哭声,九儿跟凤云景内心的感受高度一致。 女人真麻烦,好哭的女人更麻烦。 跟江子彤一同前来的女子,性子火爆些。 站起身,快步走过来,指着九儿质问道:“你怎可以这样对她,昨夜她那么高兴的回家,还以为终于能遇上一个知她疼她的人,她一夜未睡,今日天一亮,便匆匆赶来,只为了见你一面,你,你太过份了!” 九儿也烦了,一拍桌子,声音同样在高八度,“什么我过分?早知道昨天就不该救她,现在可倒好,救出麻烦来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要不是你穿着男装误人,子彤也不会错许芳心,”瞧瞧吴梦这话说的,就有点强调夺理了,连苏桃都听不下去。 “人家穿男装,干你什么事,自己看不清,还怪别人?真是作贱哪!”苏桃啧啧摇头。 吴梦的性子火爆,而且她喜欢江家的少爷,为了讨好江家人,不管走到哪,她都是江子彤的护花使者。 她自己也修习过武功,功力还不低,身边也经常跟着武功高的护卫。 所以在这锦城之中,除了知府老爷,她还没怕过谁。 “你敢说子彤作贱?”吴楚突然抽出腰间的软鞭。 她也善使鞭,因为软鞭做的好看,缠在腰上,可以做配饰,也可以用来打人,一举两得。 第338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 打起人来,响声够亮,也够威风。 “小梦,别冲动,”江子彤急忙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挥动鞭子。这个吴梦太冲动,她的意思只是让她壮壮声势,并非要让她动手。 这里坐着的几个男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吴梦的武功再高,在他们手底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反过来还很有可能被他们收拾。 “他们这般羞辱你,我怎么能忍,”吴梦后面其实还有话,但忍着没说。 “你别吱声了,今儿的事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江子彤将她拉到身后,对着凤云景,苏桃等人,微微福身,“是小女子唐突,冒犯了在座的各位,先告辞了。” 九儿竟然是女的,她丢了那么大的人,估计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而且从一开始,她坐在这里,那几人看见她的容貌,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艳。 她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江子彤匆匆离去,冬香心里觉得小姐委屈,恨恨的看了九儿一眼,也随她离去。 吴梦紧紧攥着手中的鞭子,愤怒的眼神却是对着苏桃,“你刚才说的话,我记住了!” 苏离眼中有杀意掠过。不知死活的女人,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她。 在吴梦离开之后,莫亚坐到范家兄妹这一桌时,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因为她的心思全在公孙靖跟苏桃身上。 路上多了一个苏离,这个苏离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起初她不信邪,跟苏离对上。 后来嘛,结局当然是惨不忍睹,总是被苏离恶整,莫亚心里对苏离,还真是忌惮。 范宝儿的眼睛也没离开过那一桌,她的眼睛也始终放在公孙靖身上。 像她们习武的女子,都崇拜比自己实力强,充满野性味道的男人。 在她眼里,公孙靖就是这样的男,野的够味,也足能护着她的安全,再瞧他对女人的呵护,真的是有软有硬,张弛有度。 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女人动心。 “别看了,那样的人,你惹不起,”范云祺自然认得到公孙靖,也知道他的厉害之处,至于他身边的女人,应该是他新娶的夫人,听说二人感情不错,可是他愣是没瞧出这女人有什么特别。 如此一想,他们二人的感情应该不深吧! 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道,正妻摆在那,往往都是摆着好看,有一定的用处,想必这个女人也是。 莫亚怎会瞧不出范宝儿眼里的爱慕,要是搁在从前,她一定毫不迟疑的用筷子戳瞎这个女的眼睛。 但是现在不同了,靖哥哥又不是她的,别的女人觊觎他,岂不是正好,她乐的站在一边隔岸观火。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莫亚捧着婢女递上来的粥碗,一下一下的舀着。 范宝儿先是一愣,起初以为她说的是旁人,可是再一咀嚼,才发觉味道不对,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你在说谁?” “谁应声,我就说谁,”莫亚讥诮的笑,“你配不上我靖哥哥,那个女人更配不上,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范宝儿紧抿了下唇,没有接话,似乎是等着她往下说。 莫亚放下粥碗,指了指外面街道上过路的女子,得意的说道:“跟她们一样,农家出身,以没成亲以前,穷的连饭都吃不上,还得四处做工,每天要下地干活,家里几间破土坯房子,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真的啊?”范宝儿一脸的惊悚,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公孙靖那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上村姑的呢?这简直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然是真的,一个人的出身又骗不了人,你瞧她吃饭的样子,有哪点像个大家闺秀。” 范宝儿还真仔细瞧了,越看越觉得莫亚说的有理,她心里又是失落,又是纳闷,“我娘常说,婚事讲究门当户对,这话也不全是门弟之见,若是有一方出身太差,很难过到一起,公孙大哥娶了她,真的好亏。” 范云祺却不这么看,“宝儿,旁人的事少去议论,很多事也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比如那个女人,她是个狠角色,别去招惹。”莫亚心里更不爽了,她当然知道苏桃不好惹,她现在也不敢轻易去惹,受了委屈,受了伤,公孙靖还是不会多看她一眼。 可是她心眼多啊! 自己不惹,不代表别人不能惹。 “她就是一个母老虎,肯定用了什么办法,捆住了我靖哥哥的手脚,或者用了什么下作业的办法,让靖哥哥对她一心一意,哼,等我找到证据,非揭了她的假面具!” 莫亚骂了这一通,心里舒服多了,又捉住范宝儿的手,“待会他们要去街市上,咱们也去,你刚刚不是听见了,这城里有人要比武招亲呢,你为何不让你哥哥去试试呢。” 莫亚心眼也是坏,看热闹不嫌事大,等到了比武台上,有人闹起来,肯定很热闹。 范云祺不喜欢她自以为是的算计,“我的事,就不劳姑娘费心,宝儿,我要上去休息,你别惹事,也别去招谁,安安份份的待在这里!” 其实他们现在是可以离开的,但是他武功没有恢复,再者,离开了凤云景,没了消息来源,只怕师傅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没错,范增这个老狐狸,还不知躲在哪里,伺机对他们出手。 范云祺这几日想了很多,师傅的阴险歹毒,让他心惊不已。 反观凤云景等人,其实他们很坦荡,做事也是光明磊落。 还有一点,太子的关系。 师傅是太子的人,他也是此次行动之中才得知。 一年前,他曾跟着师傅见过太子本人。 当时宝儿也在,他敏锐的发现,太子看宝儿的眼神,带着露骨的淫邪之意。 宝儿年纪小,对男人也没有经验,也没多想。 如果不是他跟随宝儿,跟的太紧,让太子没有下手的机会,只怕宝儿现在已不是完璧之身。 所以,范云祺对太子本身没什么好感,追杀凤云景也只是奉了师傅的命令,不得已而为之。 宝儿并不是他的亲妹妹,宝儿的爹娘去世之后,他便带着宝儿投入范增门下,一直跟着他。 第33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 现在回头想想,他所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莫亚对着范云祺的背影,冷哼了声,“你家哥哥可真是不知好歹,这么好的事,都不晓得到把握机会,那可是锦城首富,若是娶了她的女儿,以后可就有了万贯家财,想要什么没有。” 范宝儿比她懂事些,“你又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家财是谁的还不一定呢!再说,谁知道这是不是陷阱,边关重镇,这里头的水深着呢,你慢慢吃,我就不奉陪了。” 范宝儿离开之后,饭桌上只剩莫亚一个。 “哼!这都是什么人,真是不可理喻,”莫亚坐在那生闷气,好像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不顺,都在针对她。 “小姐,您不值当跟她们计较,您的身份摆在那,只有她们讨好你的份,可千成了别失了自己的身份,”这个婢女也是个聪明的人,大长老给她调来人,能是寻常女子吗? “你什么意思?”莫亚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婢女悄悄靠她耳边,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道:“现在到了北梁的国土,即便是他,也得到掂量着,奴婢听说大皇子殿下也来了,他带着咱们族里最精锐的骑兵,有了大皇子殿下为您做主,还怕对付不了这些人吗?” 莫亚咬着唇,心动归心动,但她也不敢太鲁莽,“他身边也带着人呢,根本用不上我啊!” “这可不一定,咱们族里的骑兵多勇猛,北梁的局势也很复杂,等到越王殿下受困,需要求援时,可就是您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到时定能让他明白,谁才是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莫亚的眼睛慢慢亮了,“你说的不错,我不能总是被动,也该主动一回!” 两人说话避开了范宝儿,然而范宝儿也未注意她俩的说话内容,她正看着公孙靖扶起身旁的女人,好像是要扶着她回楼上。 还真是够懒的,吃过了睡,睡过了吃,跟头猪似的。 再看她走路的步态,的确不像大家闺秀,仔细看,好像还有点外八字。苏离警觉性何其的高,在苏桃离开之后,她推开手里的碗筷,起身走到范宝儿这一桌。 一看见她来,莫亚身子立刻僵直,眼观鼻,鼻观心,正襟危坐,一动都不敢动。 这对姐妹,姐姐是笑面虎,妹妹是冷面罗刹,没一个是好东西。 范宝儿仰头瞅着苏离的冷脸,被她的气势压的透不过气,“你,你想干什么?”好可是怕的人,眼睛像是要吃人。 “你在看什么?”苏离不答反问,而且问的咄咄逼人。 “我,我什么都没看,”范宝儿连连摇头,她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在看公孙靖。 苏离冷哼,“最好是……” “她在看你姐夫,”话未说完,便被九儿截了。九儿手里抓着个包子,边咬边朝苏离走出来,在她身边站着,笑的很坏。 苏离并不排斥她站过来,一双阴鸷的眼睛,还盯着范宝儿,阴阴的问道:“是吗?” 范宝儿听着她勾起古怪的尾音,顿时全毛的寒毛都竖起,“我……我没有,你们别血口喷人。” 她也是有骨气的,也是有武功的。 从前,在师门里,一言不合,拳脚刀剑相向,拼个输赢。 下了山,遇着麻烦,也喜欢动手。 她是侠女,不是街上的泼妇,跟人吵架太低级,直接动手才能显示她侠女的风范。 莫亚挪着屁股,她想逃了。是非之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可是她才刚刚挪了一点点距离,就被一双手按下了。 是九儿,九儿就站在她身后,一双手带了内力,按在她左边的肩膀上,令莫亚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动弹不得。 苏离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手点着范宝儿,“警告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犯花痴可以,但是别对我姐夫,惹着我姐不痛快,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还有你!” 她忽然抬手,按在莫亚另一边的肩膀上,莫亚要哭了。 这一边一个,手劲还那么大,她只感觉骨头都要碎了。范宝儿瞅着莫亚痛苦的脸,干涩的咽了口唾沫,“你们也太霸道了!” 不远处坐着的两个男人,不知何时凑到了一起。 凤云景看了眼身边的司徒逸,直摇头,“你的眼光很特别,这么个暴虐的小丫头,你真的能搞定?” 司徒逸瞥了他一眼,语气毫不相让,“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我的很合脚,至于你的……可就不好说了。” 凤云景瞪他,“什么我的?本王对这种女人可没有兴趣,本王只喜欢温柔可人的女子,这种……还是算了吧!” 瞧瞧这俩人残忍的手段,跟上楼的那个,还真是一路人。 难怪她们能一见如故,完鸟完鸟,这三个女人凑在一起。 苏桃够阴,手段脑子都让人惊叹。 苏离够狠,九儿够泼辣,且后面这两人武功都高。 想想看,这三人如果要祸害谁,谁又能逃得掉。 司徒逸忽然道:“你小心点说话,被她们听见,呵呵……对了,有消息说,祁御那家伙,也跟着你的一起回金阳城,为何一直没见着他。” “祁御?公孙靖还要找他?也太执着了。” “那是,调戏了夫人,还想全身而退,有那么便宜的事吗?你不交出他也无防,我相信主上已经派人出去寻他了,最迟不过晚上,要是落在苏离手上,呵呵……”司徒逸心中沉的很。 夫人前去金阳城的原因,除了主上之外,只有他跟苏离知道。 苏离是不管什么原由的,她现在一心都扑在苏桃身上。 她要做小姨了,要升格做长辈了。 为了这,她还专门去看了旁人家的小娃娃,看着那软软的,萌萌的小人儿,她整颗心都要化了,再一想到如果是阿姐生出来的,肯定更可爱。 从那之后,苏离的贴心,快要赶上公孙靖了。 有些不便告诉男人的话,苏桃也有了倾诉对象。 苏离清楚的知道,她要保护的是两个人,这警惕性自然也增加了一倍。 第340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五) 像范宝儿这种觊觎公孙靖的女人,她当然要一早拍死苗头,省得阿姐闹心。 至于莫亚,还是那句话。 纯粹留着给阿姐解闷的,要是哪天,她没了解闷的价值,苏离会毫不留情的将她一脚踢开。 凤云景也不傻,他很快就明白了司徒逸话中的意思,“他跑了,这个人神出鬼没,本王真不知道他在哪,你们若是找到他,也不必留情,他很欠揍。” 那个维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也想痛扁一顿。 “一定,”司徒逸心里有了数,看来凤云景也不待见这个祁御,从他得来的消息看,祁御应该是凤云景的同胞,按着宫中的赐名排位,他应该也是皇子。 至于为什么没有排位,只怕跟他的出身有关。 在宫中,一个没有排位的皇子,连个赐名跟玉牌都没有,连私生子都不如。 看来祁御在北梁皇帝的眼中,是个耻辱的存在。 苏桃上楼休息了片刻,便跟着苏离出门了。 公孙靖要跟着,被苏桃死活拦下了。 她总该要透透气,每天被她看着,都快窒息了。 公孙靖没能得到准许跟随,只得暗中派人保护。 盛之平安排了三个人在明处跟着,四个人在暗中跟着,总之,就是要将这位祖宗,保护的滴水不露。 九儿也被叫了下来,逛街这个事,总要女人聚在一起,才好玩。 盛之平派出的人,也没能逃出九儿的警觉,她笑着说道:“以前只听说公孙将军如何如何的杀伐果断,暴虐冷酷,万万没想到,他成了亲,有了媳妇,会是这个模样,我的下巴都不晓得掉几次了。” “掉下巴再装上去呗!呵呵,你也一定能找着一个这样的男人,比如凤云景,虽然武功差了点,但本性还是不错的,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你得加油哦!”苏桃很喜欢九儿的直爽,跟直爽的人说话,就是方便,大家直来直去,不用绕弯子,多痛快。 这话要是别人说,九儿定会怀疑他们动机不纯,可是从苏桃嘴里说出来,她听着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想到凤云景的那张脸,九儿难得一见的脸红了一下下,“他是很好,可惜我们身份差距太大,若不是这样,说不定我会来硬的。” “什么硬的?难不成你要抢亲?”苏桃还真是没想到,小丫头年纪不大,个头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九儿直摇手,“抢亲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他又没成亲,即便他成亲了,娶的肯定也是身份不凡的女子,我拿什么去抢啊!” 苏桃挺直了腰板,一脸郑重的拍她的肩,“妹妹,你若敢抢,我就敢给你提供人手,就该这样,出身背景啥的,都是浮云,你只要记得,幸福要靠自己争取,一旦它从手里溜走,你只有悔恨终身的份了!” 苏离在旁边也郑重的点头,拍着九儿另一边的肩膀,“嗯,哪天你抢亲,记得一定要告诉 我,你我联手,即使是龙潭虎穴,也能全身而退。” 苏桃乐坏了,“对对,还有我,虽然我武功不行,但我比你俩会谋算,能熟读兵法,到时给他们来个声东击西,金蝉脱壳,浑水摸鱼……” 这几日,她将孙子兵法默写了出来。 本意是想教导肚子里的宝宝。 生在一个需要动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地方,空有武功,没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可不成。 哪知,公孙靖瞅见了她默写的孙子兵法,研究了一天一夜,抱着她狂亲个不断,差点疯魔了。 他将兵法拿司徒逸跟穆青看了,两人都以看诡异的眼神,盯着苏桃看。 好像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会兵法布阵。 苏桃只好推脱,说是很久以前,看过一本遗世古书,记住了。 这个慌,一点都不好圆,因为她出身农家,哪里认得字。 还好,三个男人都没有往下追问,大概各自心知肚明了吧! 苏离不懂得什么兵法,只知道阿姐很厉害,不愧是她阿姐。 昨晚的剑拔弩张,一点都没有影响第二日锦城的繁华。 来自外地的客商,有些是路过此地,有些是专门到这里倒卖货物。 三个女人挤进商行铺子,翻着兽皮看。 说到兽皮,就不得不提九儿在山中,给凤云景做的野味小背心。 九儿是没有再关注,所以压根没想到,凤云景不仅将虎皮重新加工了,还每日穿在里面,舍不得脱下。 怎么说也是他亲眼看着做出来的,感情自然不同。 古时野兽并不是保护动物,猎人们也是靠着狩猎生活。 自然界的规则便是如此,没有什么残忍与否。 就如老虎不吃别的动物,它的幼崽也会饿死。 每种动物都要繁衍下去,在残酷的自然界中,如果护不了自己,护不了自己的幼崽,那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桃看着店里的兽皮,感慨了一下下。 “阿姐,你看这个,”苏离举着一个类似的弓弩的东西,但比弓弩小上很多。 苏桃看了下,发现这个东西做的很精致,“是弓弩,又不是弓弩,你射一箭,看看威力如何。” “嗯,”苏离从里面抽出一个筒子,不管掌柜是否高兴,拉开弦,搭上短箭瞄准。 瞄哪儿呢? 苏离阴阴的一笑,忽然将弓弩塞到苏桃手里,“阿姐,你箭法比我好,你来吧!” 苏桃也鬼的很,苏离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 商行是有后门,也有后窗的。 她只要一回身,弓弩的箭头,便对准了纸糊窗户。 “嗖!”一声利箭破空的声响。 “哎哟!” “妈呀,射着人了!” 后面两声,一个是窗户外的某个东西,一个是九儿装模作样的惊呼。 三个女子都是人精,有人跟着,刚开始或许没有察觉,可是跟的久了,三人警觉性又高,自然能发现一点端倪。 店里的掌柜吓的脸色惨白,“这,这可怎么办,你们咋能乱射,这弩我不卖给你们了,事儿也跟我没关系,你们快走吧!” 苏离冷冷的道:“你怕什么,不管那人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喏,银子给你,弓弩我们拿走了。” 第341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六) “啊?”掌柜看着手里的一锭银子,气息有点不顺,“你们就给十两银子?” 商行并不做点当的生意,但偶尔碰着有人卖东西,他也会顺手收来,再转卖给别人,但不接受点当,以免日后客人再要赎。 苏桃跟苏离已经走了出去,很显然是懒得跟他废话,只好九儿出马。 “做人别太贪心,十两银子只多不少,那个卖给你弓弩的人,肯定急着用钱,他卖给你的时候,你顶多出七两,算起来,你还赚了三两银子呢!” 九儿的眼睛何奇的毒,跟怪师傅一起时。 也经常跟着他扮乞丐,九儿总是喜欢弄的蓬头垢面,蹲在墙角,等着别人施舍。 有半个月,她就蹲在商行当铺门口,看着各色各样的人,进进出出。 看的多,听的多,懂的自然也多。 “嗳,你们怎么能这样,生意不是这么做的……”掌柜不满的叫嚷。 九儿理也不理他,出了店门,顺着围墙,朝后巷走。 她只晚了一步赶到,就看见失踪一夜的祁御,此刻正趴在地上。 那只短箭射中了他的肩膀,也许是他用了内力,避了一点,箭头入的不深,血也不多。 如果不是苏离及时赶到,截住了他,估计这吸血鬼又得跑了。 九儿很不喜欢祁御,可以说是讨厌,是厌恶。 腐烂到骨子里,浑身都带着阴暗气息的男人,动不动还要吸女人的血,跟恶魔没什么两样。 “跑啊?怎么不跑了,”苏桃抄着手,靠在墙壁上,用宽大的衣服,遮住肚子,她站的有点远,防备着祁御,但脸上的嘲讽,丝毫没有减少。 苏离则站的很近,就在祁御的脚边,只要他稍有异动,她定会捏死他。 祁御知道自己跑不掉,索性放松了自己,靠着身后的树干,笑的邪魅,“这有三个美人儿,我才不跑呢,要不你们三个一起上,咱们可以玩出很多花样。” 说真的,如果不是他的脸白的慎人,此刻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还真能让女人心跳加速。 妖孽也分很多种,有公孙靖那样的野性妖孽,也有司徒逸那样的文雅妖孽。 洛黎也是个勾人的妖孽,至于凤云景,绝对是个闷骚的妖孽。 祁御就属于恶魔类的妖孽,坏到了极致,残虐也到了极致,变态的心境,更是到了极致。 苏离面无表情的抬脚,踩上他的手,“你的嘴巴很欠,信不信给你缝上!” “信,当然信,不过你会缝吗?”祁御微仰着头。 苏离怒了,一把扼住他的下巴,死死的捏住。 苏离的女红是她的硬伤啊! “她不会,我会,”苏桃按下她的话,安抚她的狂怒,“我会用白线,从这儿起头,用针穿过你的唇肉,再一点点的扯出来,看着白线上沾满你的血,哦,我还会缝的很密,像你这张嘴,至少要缝三十针。” 苏桃的声线很低,听在祁御耳朵里,冻的他直打哆嗦。 我操! 真是一个比一个狠,他到底哪招惹上她们了?要用这么恶毒的刑法来刺激他。 “别啊,大家都是朋友,不过是开几句玩笑,你们咋能对我下狠手呢,”祁御暂时认怂,犯不着在这个时候逞英雄。等他脱了困,再找机会,把仇报了。 他能忍,也很会忍,以前受的屈辱多了,这点又算得到了什么。 九儿抄着手走近,“别听他的,这家伙嘴上没一句实话,尽出些阴鬼的主意,你们可千万别上他的当,而且他身上有毒,哪哪都是毒。” 苏桃闻方,果断后退,并掏出帕子,使劲擦了擦手,“早说嘛,我们该给他弄个麻袋,再找个人,将他扛着。” 九儿点头,“他不是看上那位首富千金了吗?要不咱们做做好事,将他送过去算了。” 苏离很赞同,“这个可以有。” 苏桃也同意,“美人财富都有了,瞧瞧,我们对你多好,过来一个人!”她对着空气喊。 两个披着黑衣的人,不知从哪冒出来。 “见过夫人!” “把他用麻袋装上,送到比武场上,白送的,人家未必要,小子,好好把握机会!”祁御还是不恼,笑容贱贱的,“那感情好,本公子好久没痛快的进食了,那样一个美人,很对本公子的胃口,不过你们最好给本子易个容,被人认出来,对大家都不好嘛!” “可以!”苏离从附近找来锅底灰,让人涂在祁御的脸上。 “喂喂,咱能温柔一点吗?”祁御抗议,可惜他的抗议无效,没人会理他。 三人走出巷子时,后面跟着两个,抬着一个麻袋,神情肃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要去献祭呢! 江府比武招亲的擂台,就摆在府门前。 不愧是锦城第一首富,这府门前的空旷的场地,全都铺着白玉石,还真的是富的流油。 九儿用棍子敲了下祁御的脑袋,“嗳,看见了吗?以后你可就发了,这么大的产业,凭你的手段,想要全部抢过来,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祁御被点了穴,想吱声都难。 她们到的时候,擂台边已围了不少人。 擂台上也有两个人正在比试。 搭起的看台上,正中间坐着的,应该是江家的家主,江子彤的父亲,而他身旁坐着两个端庄的女子,再往旁边,才是江子彤跟她兄长的座位。 江家以商贩的身份起家,可以说来路并不高,算是暴发户吧! 越是这种人,越是喜欢把自己摆的很高。 闻人晋姗姗来迟。 昨夜,他忙的焦头烂额。 今日一早,凤云景派去的人,就将他堵在府衙内,要跟他清算公务。 如何能算得清? 他既是太子的人,手底下做的事,自然也是为太子效力。 明面上的账,他也根本不意,因为根本没人敢来查他的账。 只有暗地里的账,他看管的很严。 好不容易借了江家的借口,他才得已从府里逃走。 乘机放了消息出去,为了把戏做足,便真的到江家。 他没有发现苏桃等人,苏离怕她挤着,也不敢让她太靠前。 对后面的打了手势,祁御便被人扔到了台上。 第342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七) 两个正在打斗的人,吓了一跳,迅速分开朝后退,警惕的盯着地上的麻袋。 祁御慢吞吞的从麻袋里钻出头,那张被锅底灰弄的面目全非的脸。 吓哭了小娃,吓飞了树上的鸟,吓懵了一圈的人。 有些胆子大的,看清他脸上抹的是锅底灰,不客气的指着他嘲笑。 祁御的穴道已解,肩膀上的伤,却没有医治,不过也已经结痂了。 他满不在乎的站起来,脱下外衣,仔细的抹掉脸上的灰,随手将衣服扔在一旁。 虽然还不是很干净,但依稀也能辩出绝代风华。 台上台下有隐约的抽气声,尤其是当看见他只着里衣。 那里衣也够风骚,居然有点透,能看见他修长的腰身,紧窄的臀,部,从侧面上看,那个线条优美的,连女人都比不了。 别说女子们看了脸红心跳加速,就是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呼吸都要沉重上许多。 苏桃坐在苏离搬来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祁御,在那摆弄风姿,“他是个祸害,都说祸害遗千年,别看他好像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其实他很能熬下去,是个硬骨头!” 九儿呵笑,“这个人阴的很,喜欢出阴招,跟我们这一路,要不是我警觉,五皇子早被他算计了,不过他好像也没有敌意,就是心术不正,练了邪功,这辈子恐怕都离不开喝血。” “一入魔道,终身受制,”苏桃起初听到祁御吸血时,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跟吸血鬼类似,没什么可怕的,就是不知道他嘴里有没有长尖牙。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祁御已经解决了台上的两个人。 两只小虾米,他其实啥都没做,就将他们二人推了下去,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呵,不好意思啊,一时手重了,还有谁要上台比试的吗?”祁御笑的很嘚瑟。 他的血是冷的,也不怕冷。 被寒风刮起了衣摆,全身上下都在透着风,他也不急,还有闲心整理下衣摆,再捋捋头发。 江子彤急的要死,小声的跟哥哥抗议,“哥,我不要嫁给这个人,你看看,他根本就不正常,他像个疯子!” 江子修是个清俊儒雅的公子,但也只是看似清俊儒雅罢了。 从小在钱堆里长大,生来衣食无忧,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该学的东西,他也老老实实的学,可是该玩的乐子,他也一样不少。 江子修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喜欢玩弄美貌的男子,最好是年纪小的,很嫩很清涩,这样的少年玩起来,才有意思,才能让他兴奋。 这个变态的癖好,一直被他隐藏的很好,除了他的贴身小厮,再没有旁人知道。 他也不会将自己的恶习带回府里,只在城里城外弄了几处私宅,由他的心腹看管,每个宅子,都会养两个美貌少年。 有买来的,也有从红倌带出来的,当然,也少不了抢来的良家孩子。 他这个人也聪明的很,处理善后的事,很小心谨慎,才不是那些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到了最后,把自己弄的一团糟。 他的目地,是要长久的玩下去,自然不敢大意。 看到祁御抹净脸的那一刻,他全身上下,每个器官都震了下,像被雷电劈中,激动的颤抖。 可是现在不行,他还在台上坐着,身边都是他的亲人,台下都是锦城的百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说每句话,做每个动作都要十分小心。 听见妹妹的抱怨,江子修计上心头,“那让哥哥去会会他。” “嗯!”江子彤灿烂的笑了,就知道哥哥最疼爱她,“哥哥一定要打败他,可千万别让他得逞。” 旁边的江母,拍了拍她的肩,“你爹在这儿呢,说话别那么大声,快点坐好,女儿家就该有个女儿家的样子,别叫你爹生气。” 坐在江父另一侧的女子,鄙夷的哼了声。烂泥扶不上墙,草鸡穿上锦衣,还是草鸡,永远都成不了凤凰。 “老爷,依您看,哪位公子更好,更能配得上咱家的大小姐,”女子娇声问道,身子软软的朝江父靠近。 男人嘛!尤其是久居高处,自以为是的男人,都喜欢表面柔弱善解人意的,骨子里却风骚至极的女人。 江父也不例外,越是年纪大,越是喜欢这种女人。 哪怕是假的,也心甘情愿,宠着她,护着她。 “都不错,如果台上的年青人,能打赢子修,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江父摸着胡子,一派大男人的作风。 身侧的姨娘瞥了眼对面的正夫人,娇笑着道:“奴家也觉着不错,可瞧着大小姐的神情,好像很不满意呢!” 江父凌厉的瞪了眼江子彤母女,“婚姻大事,哪轮得着她做主,给你挑选的机会,已是难得,好好把握,别得寸进尺!” “女儿不敢,一切都听爹的,”江子彤在江父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瞪了眼姨娘。 不知羞的老女人,成天想着要将她嫁出去,只怕这回的比武招亲也是她的主意。 爹爹最吃枕头风这一套,不是她才怪。 江母也不是个贤惠的,脾气直,手指着姨娘,压低了声,骂首:“今儿是什么场合,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闹翻了对你也没好处!” 姨娘一脸怕怕的朝江父倚过去,“相公,你可瞧见了,大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我成天在家里就是这样被她欺负的,她也不怕脸上皱纹再添几条!”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女人争宠的时候最怕什么,自然是那张脸了。 果然,江母听完,五根手指都要扎进手掌的嫩肉里。 江子彤的按住她,“娘,别理她,千万别理她,她就是要看你出丑,咱不跟她计较。” 台上,江子修跟祁御打的倒是火热。 也不知是祁御没用尽全力,还是江子修武功很高,两人竟然打了几十招还不分胜负。 闻人晋心不在焉的坐在一边,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直到看清祁御的长相时,他猛然坐直,眼睛朝下面的人群搜寻。 江子修跟祁御对招,越打越欣喜。 第343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八) 这年头有武功的美男,少之又少。 祁御简直太对他的胃口,所以他才舍不得下狠手,所有的招式,都是对着他的身上招呼。 祁御是个人精,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岂会看不明白。 只有懂行的人,才看的出二人你来我往,看似打的很凶猛,实则黏黏糊糊,难分难舍。 “呵!这个江子修,倒是个有意思的人,”苏桃看懂了,爱好男色的男人,她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两个人,看上去,画面很美。 九儿抄着手,有点幸灾乐祸,“好像祁御并不好这口,他可惨了。” 相爱相杀的画面,没过多久便被迫终止。 反正这场比武招亲,太平不了,一波又一波的乱,此起彼伏。 来闹场的是个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人。 说他是男人,又打扮的花枝招展,并不矛盾。 穿着花哨的长袍,腰间系着亮色腰带,至少挂了三个玉佩,三个香囊。 他走过时,那股子香风,能呛死个人。 “我的天,这来的是个什么怪物,”苏桃用袖子掩住鼻子,免得被熏死。 苏离也直皱眉,没见过男人把自己弄这么香的,他也不怕招来蜜蜂。 九儿却身子一僵,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花哨的背影。 花蝴蝶脸上铺着厚厚的粉,根本看不清长的啥样,不过他化妆技术真不错。 铺的粉,跟戴上一层面具似的,虽然很呛人,但还是挺俊俏的。 “小彤,你怎么能嫁给别人呢!不是说好了,要嫁给我的嘛,小彤,你好狠的心,”男子边说边哭,还掏出手帕,擦拭眼角的泪,但只擦下来白色的粉。 江子彤吓的站起来,似乎很慌乱,“我,我根本不认识你,哪里会答应你什么,你别捣乱,快点离开!” 男子扭着手帕,咬着唇,晃着屁股,哭嚷的更大声了,“小彤,你要不认账了吗?昨夜咱俩在床上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这怎么才过了一夜,你就变了呢,我,我不活了!” 他竟然像个女人似的,还在那跺脚。 连苏桃也顶不住了,她有点反胃,很想吐。 苏离嘴角抽抽的厉害,这是哪跑出来的极品,估计天下地下,也找不出第二个。 三人之中,只有九儿最淡定。 其实也不是淡定,她是见怪不怪,只有摸着额头叹息的份。 这老家伙,脑袋十分不正常,干出的事,更是不正常。 没错,前面那个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没有一点正常的人,正是她的怪师傅。 觉得年纪不对吗? 觉得应该是个老头吗? 刮了胡子,染黑了头发,再加上他稀奇古怪的保养方法,这老头本来的面目,还真跟三十几岁的男人差不多。 当然了,在做乞丐时,人家也是很敬业的。 其实也不是敬业,他那是本色出演。 不刮胡子,不洗脸,不换衣裳,在破窑洞里,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像也得像。 江父怒了,一拍椅背,吼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把这疯子带下去!” 几个家丁冲上来,抬着花蝴蝶的手脚,举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哎哎,你们怎么能这样,我是你们江家的姑爷,岳父大人,您不能这么对女婿啊!”花蝴蝶嚷的那个大声哟!围观的百姓纷纷堵起耳朵,实在是太吵了。 江子彤吓的站在那,动都不敢动,怯懦的叫了声,“爹……” “啪!”江父一个巴掌打过来。 江子彤那柔弱的身板,哪里禁得起,被打翻在地,嘴皮子都嗑破了。 “子彤!”江母只心疼的唤了一声,也没敢动。 祁御早已退到一边看热闹,他身边站着江子修,家里人闹成这样,他也不上前劝解,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瞥向祁御。 闻人晋在闹起来之前,已匆匆对江父打了招呼,提前走了。 事非之地,不宜久留,他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呢!可不想再招惹事非了。 台下,九儿拦住抬人的家丁,“把人放下来吧!他不会再闹事。” “小子,你让开,不关你的事!”江府的家丁,脾气也大。 见九儿不让,伸手就要去扒拉她。 九儿突然出手,捏住那人的手腕,火道:“好话不想听,想找抽是吧!” 被抬着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又是痛哭流涕,哭的跟家中人死绝了一样,“呜呜……好徒儿,你可算来了,你师傅要被人欺负死了,徒儿啊!” 这哭声,真的是闻者伤心,见者痛心,只除了苏桃三人。 “喂喂,你快放手啊,否则我不客气了,”站在后面的家丁,见同伴被制,立马放出狠话。 “跟我不客气?你还嫩了点,”九儿手一甩,便将那人甩出去。 苏离没动,她只要保护阿姐,其他的小喽啰,交给九儿就好。 九儿三两下便解决了家丁,花蝴蝶因为没人拖着,摔了地,是屁股着地。 还没等九儿站稳,花蝴蝶像个小娃娃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扑到九儿脚边,抱着她的腿, 哭的稀里哗啦,“好徒儿,你可得到替师傅做主,师傅被人欺负惨了,被人玩了,还被人甩了,这叫我怎么活啊!!” 花蝴蝶的哭声,简直跟魔音似的。 九儿朝天翻了个白眼,虽然她很想一掌将他拍晕,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下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得忍。 九儿深吸几口气,眼睛还盯着天上,一只手僵硬的拍拍他的头,“好了好了,谁欺负你, 我都给你报仇,不管他是谁,一定帮你报仇。” 苏桃跟苏离站在边上,忍俊不禁。 这场面,实在是……诡异啊! 祁御的眼睛在放光,原以为自己就够变态的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变态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江子修的眼睛,却在评估着祁御的身材。 真是不错,腰够细,屁股够翘…… 他越来越露骨的眼神,终于让祁御觉得不自在了。 祁御转过头,眼神不再散慢,而是变的锐利,“你再看一眼,我便将你的眼睛挖去,信吗?” 江子修心中畏惧倒是有的,却仍旧大着胆子,朝他靠近,“哦?你用什么挖,用手吗?你的手很漂亮。” 第344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九) 江子修调戏男人,如同男人调戏女人。 他没觉得有什么别扭难堪的地方,反而会让他很兴奋。 从见到祁御的第一眼,他便被吸引了,想跟他近距离的接触,靠近他,或者…… “滚!”祁御手指已经卷起,他很想杀人,只可惜地点不对,否则他定会挖了江子修的眼睛,割下他的屌,再塞进他的嘴里! 花蝴蝶用袖子抹着泪,委屈的瞥着嘴角,“是他们欺负我,人家不过是想要点吃的,他们竟然放狗咬我,你瞧瞧!” 他一副孩子跟大人告状的表情,卷起袖子,给九儿看他胳膊上的伤。 的确是伤了,白的跟面粉似的胳膊上,一个很深的狗牙印,深可见骨。 九儿还是很淡定,“所以你睡了人家的闺女,就是为了报仇?” “我可没睡她,没看上,”花蝴蝶悄悄给她透底,又贼兮兮的冲九儿眨眼,“我看上她娘了!” “啊?那个狐媚的姨娘?”九儿以为是风骚的那个。 花蝴蝶直摇头,“不是不是,那一个!” 他指是的江母,虽然还有几分风韵犹存,可那圆圆的肚子,脸上的雀斑,遮不住的老态,这这这…… “噗!咳咳!”苏桃是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笑的前俯后仰。 还真是个活宝,居然看上江母。 果然品味独特,够奇葩! 九儿语重心长的拍拍他的肩膀,“师傅,你看她那么老,那么肯定不行了,哪里能满足你,回头我给你找个好的,这个咱不要。” “那,那好吧,”花蝴蝶整个人都蔫了。 江父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他不认得到九儿等人,只见她截住了闹事的花蝴蝶,心中怒意横生,“你们又是什么人,还想来这里捣乱!” “徒儿救我!”花蝴蝶大叫一声,身子麻溜的躲到九儿身后。 他身材挺高大,为了要让自己完全失去存在感,愣是把自己缩了起来,连衣角发尾都一并收了进去。 要是从九儿的正面看,还真发现不了。 这会苏桃跟苏离一起嘴角抽搐,说他是奇葩,都轻了,这位根本整个脑子的回路都不正常。 江父飞奔而至,怒气冲冲的直指九儿,“你算什么东西,拦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把路让开!” 九儿耐着性子,试图跟队讲道理,“江大老爷,事情是这样的,后面躲起来的这位,是我师傅,他老人家爱凑热闹,脑子也挺不正常,今儿闹的这一出,我相信事出有因,既然我师傅说了,是你家里人先放狗咬他,俗话说,善恶有报,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所以呢,我看今儿的事,就算了,大家各自安好,回头不见哈!” 九儿潇洒的甩了甩手,便要抓着花蝴蝶的手离开。 江父一个眼神,又有不少家丁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他今儿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增添了不少打手,还有请来的一些江湖人士,虽然称不上厉害,但维护秩序,用他们足够了。 十几个人将九儿等人围住,掏兵器的,掏绳子的,竟然还有带着猎犬的。 江父得意的道:“瞧见了吗?今儿你们插翅难飞,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把人留下!” 江父那双眼睛,不只是往花蝴蝶身上瞟,时而还朝着苏桃看去。 三个姑娘里头,只有苏桃是一身女儿家的装扮。 而且因为怀孕的缘故,她的皮肤更好,嫩的似乎能掐出水来。 一双水灵灵的眼儿,也因为怀孕的缘故,增了几分母性的光辉,温暖柔人。 身材更不用说了,宽大的衣裙遮住了孕肚,却遮不住日渐增长的上围。 这样一个娇俏媚人的美娇娘坐在那,江父怎能不多看两眼。 多看了两眼,更多的心思也跟着出来了。 苏离冷酷的眼神微微眯了下,她很讨厌江父的目光,“你可要当心了,祸从口出,我们不想闹事,但我们也不怕闹事!” 苏离这话表达的意思很显然,不想闹事,但也不怕闹事,多么狂傲。 在几人说话的时候,江府门前围观的群众已散去不少。 江父猖狂的大笑,“就凭你们几个,还想在我江府门前闹事,没瞧见知府大人都已经走了吗?在锦城,只要是知府大人都不敢管的事,就没人敢拦着!” “笑的真特么恶心,”九儿受不了,一拳挥了上去。 “唔!”江父捂着脸,疼的直后退,“你们……你们敢对我动手?” “是你欠打,可不是我们要动手,”九儿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心,嫌恶的扔掉。 花蝴蝶这时来了劲,“好哎,九儿快打他,这老家伙不是个东西,专干坑蒙拐骗的事,你要代表菩萨消灭他哦!” 九儿汗颜,“菩萨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信他!” 花蝴蝶扯着九儿的袖子,摆出了师傅的派头,“那得信,菩萨是好人,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别人,你瞧瞧,师傅是不是也有点菩萨的德行了?” 九儿瞅着他那张被脂粉,糊的乱七八糟的脸,心儿颤抖的厉害,“好像是,您老最像济公活佛。” 说完,九儿便转开脸去,盯着江父。 江父被打了一拳,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都给我一起上,将他们全部围住,别让他们跑了!” “是!” 十几个家丁,一涌而上。 大多是冲着苏离跟九儿去的。 苏桃一直坐在那,没怎么动弹。 她现在喜欢旁观,也是身体不方便,为了保护自己跟孩子,不得不如此。 万一哪个不长眼的,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肚子,她不得后悔死。 所以啊,她宁愿怂一点,软弱一点,也不怎么想出风头。 苏离跟九儿就不同了,她俩打的酣畅淋漓,一拳撂倒一个,一脚踢翻一个。 花蝴蝶不知啥时候,晃着看看戏,晃到了九儿身边,也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瓜子,歪着身子杵在那,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 饶是苏桃见多识广,也不免对他多看几眼,奇葩中的奇葩。 她没说话,花蝴蝶却忍不住了,看着战圈中的两个丫头,神色淡定的跟苏桃唠嗑。 “嗳,那是你妹妹?” 苏桃不答,不做理会,此人脑子不正常,疯疯傻傻的,很难猜测他下一句会蹦出来什么。 第345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 她不答,花蝴蝶好像并不在意,仍旧那个表情,吐掉瓜子壳,再道:“你俩长的不像,不是亲的吧,哟!她的武功路数不寻常啊!” 苏桃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神情比他还淡定,“大叔,我跟你不熟,麻烦你朝旁边挪挪,别靠的那么近。” 花蝴蝶愣了下,瓜子壳还粘在嘴皮子上,就那么愣愣的看着她。 苏桃见他不挪,也实在是觉得他身上脂粉味太重,有点受不了,“你不挪我挪。” 她将凳子朝边上拖了一米,总归就是要远离他。 花蝴蝶眼中兴味满溢,“不愧是九儿的朋友,有点意思,小姑娘,你有了身孕?几个月啦?哎哟喂,真是可爱!” 看见苏桃无奈的翻白眼,花蝴蝶那个激动劲就甭提了。 花蝴蝶不顾她的感受,蹭蹭的跑上前,蹲在她跟前,仰头望着她。 九儿跟苏离打的毫不费劲,眼看便要将人都解决了。 一直站着没动的江父,突然朝着苏桃扑了过来。 看来江父之前隐藏了自己的内息,就连苏离都没发现他是高手。 苏桃反应也不慢,护着肚子,身子朝旁边一躲,等着后背掌风到来。 可是她什么都没等到…… “哎呀呀,你这老东西真是贼心不死,人家小姑娘有夫婿,还有娃儿,难道你还想横刀夺爱不成?为老不尊,丢死个人了!” 苏桃小小的睁开眼睛,朝身后看去。 只见江父伸出的手掌,被一个雪白的手捏住,停在半空。 江父震惊了,“你究竟是谁?”能轻而易举的抓住他的手腕,绝对不是寻常人。 花蝴蝶嘿嘿一笑,笑容极其猥琐,“那你又是谁?锦城的首富?哟哟,你这武功路数,我怎么看着这样邪门呢?” 苏离只用余光看见有人袭击阿姐,吓的心脏都要停了。 手下越加狠辣,解决完手边的两个人,火速冲到江父身后,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掌。 又快又狠,江父猝不及防,连内力都没顾得上提起,硬生生挨下这一掌。 花蝴蝶好像受了天大的惊吓,突然放了手,两只手成爪状,搁在嘴边,瞪大了眼睛,“不,不好意思啊,刚刚放了把手放开,你莫要生气哦!” “噗!”江父吐了一口血,屈跪在那,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你们,你们给老夫等着,今天的事,老夫不会轻易罢休!” 苏桃摸了摸肚子,觉得可以从后面走出来了,“我得纠正你一下,今天的事,是我们不会轻易罢休,你不过是个小城镇的富人而已,谁借你的胆子,就敢在锦城横行霸道,难道是锦城的知府,闻人晋吗?” 江父单手撑地,站了起来,这时才认真的看向苏桃的长相。 离的近了,苏桃脸上的淡漠,眼中的冷酷,都让江父觉得心惊肉跳。 这个心惊肉跳,可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江父成亲很早,十几岁便定下亲事,有了家室。 所以,虽说子女已到了成婚的年纪,但江父也就三十几岁。 保养的也很好,有着年轻男娃所没有的沉稳跟睿智,更多的还是成熟魅力。 否则江母也不会一直对他抱着隐忍的态度,这样一个有魅力,又有能力的男人,谁不喜欢。 但是江父还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你们是什么人?看你们的服饰,应该不是北梁人,你们究竟是谁!” 苏桃拉下还要冲上去揍人的苏离,笑的很冷,“你还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字,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也算事出有因,你们江家的人,欺辱了我朋友的师傅,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复,善恶有因,有因就有果,你们自己种下的因,最后结出什么果,都该你们自己承担,所以,总结一句话,今天你们只有受着的份,来人,把这儿给我砸了!” 别看苏桃还在冷冷的笑着,只有熟悉她的人才会知道,她动怒了,而且是非常非常生气。 旁人怎么打斗,她不想管,也没必要管。 可是这个江老爷,竟然想对她下手,她可是个孕妇,这种没人性的东西,还用得着对他手下留情吗? “你敢!”江父好不容易咽下翻涌的气血,这会又要泛上来了。“你看我敢不敢,”比嚣张,谁又能比得了苏桃。 孩子跟公孙靖现在就是她的逆鳞,谁也别想触碰。 一直隐在暗处保护她的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按着夫人的命令,真的动手去砸。 现场的桌椅板凳,包括搭台子用的一切摆设,都被砸了。 “呀,你们要干什么,”貌美的姨娘尖叫着被人拖起来,因为她屁股底下的椅子,也得砸了。 江母跟江子彤,吓的抱在一起,满眼恐惧的看着一帮行凶的人。 江子彤心里那个后悔啊! 她到底招惹了些什么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 现在这个发号施令的,更是可怕。 “里面也砸了!”这个话是九儿说的。 她心里记着仇呢! 敢放狗咬她师傅,此仇不报,她气不顺,非常非常的不顺。 但是她的话,不能做为命令去执行。 众护卫看向苏桃,等着她的指示。 苏桃点了点头,反正她们三人在世人眼中,已成了恶魔,何不再恶到底。 江父看的浑身发抖,眼睛扫向管家。 管家会意,乘着旁人不注意,跑走了。他要去报官,找知府大人来收拾他们。 岂料,他跑到半路,遇上正往这边赶的公孙靖等人,结果可不就悲催了。 公孙靖担心她的安危,随时准备过来接应。 凤云景也来了,他已拿到闻人晋贪污受贿的证据,捏在手里,现在还不打算交出去,他要将闻人晋带走,带往京城。 “这是怎么了!”威严的声音穿透人群,准确的落到苏桃三人的耳朵里。 司徒逸站在后面一点,虽说苏离的武功很高,可他还是担心,这也许就是牵挂吧! 凤云景则是第一时间看向九儿,确定她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刚才的话,自然公孙靖说的。 他本就是威严天成的人,往那一站,就是强者的代名词。 江父在看到公孙靖时,身子不自禁的抖了抖。 这个男人…… 第34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一) 江子彤在芳心错许之后,又遭到如此大的打击,在巨大的惊恐之下,她一抬头,看见了如天神般站立的男人,这一刻,她只感觉有一双手,抓住她的心跳。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情相悦,统统不值一提,唯有眼前这个男人,强大到令人膜拜。 江母也缓过劲来,悄悄附在女儿耳边,问道:“彤儿,这个男人是谁?” “我……我怎么知道,我也只见过他一次,不过,看上去他应该不是一般人,”江子彤激动羞涩的瞄着公孙靖的方向。 江母点头,“肯定不是一般人,瞧瞧他身上的气度,一般人哪里会有,他身边那两个也不错,不是娘说你,眼光一直不好,也难怪你爹生气。” 江子彤听着母亲的责备,眼圈里蓄满了泪水,“您怎么能怪我呢,他们几人是从外面来的,女儿以前根本不认得他们呀!” 江母一边瞅着公孙靖的方向,一边安慰女儿,“以前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怎么样,你爹办的这个比武招亲也黄了,如果今儿的事处理不好,你就会成为整个锦城的笑话,你爹也不会放过你,女儿啊,你可得想好了后路。” 江子彤心中一凉,她想起父亲之前给她提过的,从京城告老还乡的赵员外一家。 在京中当个三品官,老了之后,回到锦城颐养天年。 那老头颇有点人脉,江父一直想巴结他,跟他绑到一起,如此一来,江家的生意,便能做到京城。 可是那老头性情古怪的很,说他不近女色,却偏又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府里的伺候他的人,都是一水的清秀佳人。 要说他近女色吧,可他又偏偏一房小妾也不娶,好像美色于他来说,只是摆在那里好看的。 江父摸了许久,花了不少钱,才从他身边探听了一点消息出来。 原来这老头挑剔的很,非美人不要,非知书达理的不要,非出身名望的不要。 江父看着自己花容月貌的女儿,念头刚刚起来,便被他压了下去。 这个女儿,他花了不少心血教导,要是嫁给赵员外,实在是很亏。 所以才办了比武招亲,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昨夜还将那位青梅竹马,喂了药,送到红衣巷,才有了后来江子彤看到的一幕。 那位青梅竹马在红衣巷过了一夜,次日一早已被江府派去的人带走了。 是死是活已很难说,一个无足轻重,没有后台的穷小子,还想高攀锦城首富的门弟,简直是痴心妄想。 江子彤想到那位赵员外看她的眼睛,她只想吐,“娘,我不要嫁给一个老头子,娘,你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 江母抱着她,母女俩缩在一个角落,“孩子,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得靠你自己,那三个人都是人中之龙,不管是哪一个做了你的夫婿,你爹都不敢再动你,今夜娘会安排一切,能不能成功,也得看天意。” 江母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今日已经决裂,江父还被人打了,此事已不能善了,她得为女儿争得一线生机。 公孙靖走到苏桃身边,看着她安然无恙,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你没事就好。” 轻拥着她温软的身子,苏桃的小腹顶着他的肚子,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胎动。 只有这时,他才能真正的安稳。 “我没事,有苏离跟九儿在,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着,能发生什么,你多想了,”苏桃轻拍着他的背,心疼这个男人的提心吊胆,可她总不能像个囚犯似的,整日窝在家里哪也不去。 公孙靖自然了解她的想法,“没发生什么就好,咱家宝贝儿有没有调皮?” 苏桃窝在他怀里轻笑,“有呢,刚才好像翻了个身,大概是听见打架的声音,激动的。” 公孙靖听着更乐了,“看来咱家宝贝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不怕!就算他将来成了混世小魔王,为夫也有办法驯服他!” 掀开披风,将人裹进怀里,伸出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肚子上。 隔着薄薄的一层肚皮,能感觉到胎儿的存在,暖暖的,稚嫩的,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公孙靖心里的那个美啊,就甭提了。 旁边,司徒逸也踱到苏离跟前,似乎有些无奈,“怎么又打架了?” 苏离丢给他一个白眼,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娇嗔,“又不是我要打的,是他们找抽!” 司徒逸噎了下,“是啊,总之你们每次出来,都得闹个天翻地覆,几个惹祸精!” 九儿就在旁边,正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听见这话,老不爽了,“什么惹祸精,喂!你可别胡说,苏离是为了帮我,这叫义气,你不懂就别乱说!” 凤云景走到她身后,曲起食指,对着她的脑袋狠狠敲了下,“你怎么跟司徒先生说话呢!人家可是天才军师,放眼三国,还有谁的智谋能跟司徒先生比的!” 司徒逸皱眉,这话怎么听着很别扭呢? 不像是恭维,更像暗讽。 九儿捂着被敲的脑袋,气呼呼的瞪着凤云景,“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打人!” 凤云景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脸,眼睛瞪到最圆,像个小鹿似的,很是可爱,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伸手捏着她气鼓鼓的脸,好笑着道:“瞧瞧你这个模样,像个白皮青蛙。” 亲昵的语气,暧昧的动作,将九儿震在那里,脑子一懵,魂魄似乎也飘到了九天之外。 苏离也瞧,旁边的司徒逸也瞧着,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朝苏离的脸蛋捏去。 “啪!”被苏离冷着眼打掉。 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对待不同的人,当然要用不同的方法。 如果换个事情,司徒逸很容易就能明白其中的差别,可是…… “唔,好疼哪,你打这么重干嘛,”司徒逸捂着被拍红的脸,满眼的怨怼。 苏离瞧了眼被拍红的手,也怪不好意思的,出于良心不安,问了他一句,“很疼吗?要不要抹点药?” 司徒逸怔了下,立马扮起了可怜,将红通通的手背亮给她看,“当然疼,你自己的手劲,你自己都不知道吗?你瞧瞧,都肿了呢!” 第347章 老不正经 苏离眨了眨眼睛,没啥异议的抓起他的手,还真的看了起来。 苏桃站在一边,都要笑疯了。 公孙靖的眼睛则是死死盯着江父,“你是江荣贵?” “正是,你认得老夫?”江父以为对方认出了他的身份,对他肯定也有了顾忌。 “哼,以前并不认得,现在认得!”公孙靖笑容很浅。 江父更得意,“既然你认得老夫,那么今日发生的事,老夫倒要找你讨个说法,这些人可都是你的手下?” 公孙靖不语,眸中的神色隐藏的很好,他真正的心思岂能这么容易被人探知。 苏桃窝在他怀里,乐得被保护。 江父见他不语,从对方的眼神里,也看不出什么,便又道:“老夫的家底还是可以的,这点损失,也还是可以承担得起,可是这孰是孰非,咱们得论一论,这位是尊夫人吧?” 看着窝在男人怀里的苏桃,江父一双眼睛都在冒绿光。 能进能退,能柔能硬,张弛有度的女人,满足了男人所有的幻想,哪个男人不爱。 公孙靖怎会注意不到他的眼神,全身的戾气陡增,“收起你的眼神!” 也许他身上的戾气太重,惊到了江父,一股透彻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到头顶。 公孙靖懒得再跟他废话,揽着苏桃转身,在江父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同时,腰间的匕首已射了出去。 只听见江父凄厉的一声惨叫,捂着脸痛不欲生的蹲下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啊!” 距离挺远的江母被这一幕吓坏了,反应过来之后,嘶哭着冲过来,抱着江父倒下的身子。 江子彤也被吓的魂不附体,她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九儿跟苏离等人,倒是没啥反应,连眼神都没有变过。 血腥的场面,她们见的多了。 比这更血腥的场面都见过,但是不得不说,公孙靖下手真狠。 瞧瞧那匕首刺入的角度,斜着插入。 江父的眼睛保不住,却又掉不了,这种硬生生被挖掉的痛苦,他还得慢慢受着。 “这里的事到此为止,我们即刻动身前往金阳城,”公孙靖对锦城很反感,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凤云景点头,“好,本王这就通知下去,即刻起程,剩下的事本王会派人处理好。” 怎么处理? 自然是将闻人晋一并带走,这个祸害,现在还不能立刻处死,得将他带到京城,押到太子的面前。 至于江家,经过这一遭,江家的生意只怕会一落千丈,府中也被砸了,再想爬起来,只怕也不容易。 花蝴蝶一直默默站在一边,听着他们谈话,看着公孙靖出手收拾了江父。 至始至终,他都是一副超然脱俗的表情。 花蝴蝶本名范青遥,很有诗意,很好听的名字。 可就是脑子时好时坏,性情也是百变,一会晴一会阴。 就比如此刻,公孙靖出现之后,他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俩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脸上的脂粉还残留着,所以他这个模样,其实很搞笑。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九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傅,您就别装了,刚才是不是被吓住了? 即使您不说,徒儿也猜到了,那位可是个不能惹的主,您可千万别去招他,万一惹出祸 来了,徒儿可没那个本事摆平,听见了吗?” 范青遥微微转了下头,神色沉沉的,“你也太小看你师傅了,为师会怕一个后辈吗?哼,倒是这位五皇子,跟你是什么关系,师傅瞧着,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啊!” 九儿不知怎地,脸蛋儿红了,“师傅,您可别瞎猜,徒儿还不是为了找您,才跟着他同路,之前也答应了他,做他府中的管家,现在已经找到您了,但约定不可废,您就跟着徒儿一同进京,也省得遭了范增的毒手。” “范增?哼,一个欺师灭祖的东西,老夫会怕他吗?”范青遥气的胡子都要飞了。 九儿只得哄着,“没错,你当然不会怕他,可他这个阴险哪,俗话说,君子不与小人斗,他现在还不知躲在哪,等着放暗箭呢,在没有找到他之前,咱俩还是跟着他们为好。” 范青遥又扭头看了她一眼,“丫头,你该不会看上凤云景那小子了吧?” “师傅,您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上一个弱书生,再说了,人家是皇子,我是个什么身份,根本不是一路人,”九儿眼睛看着街边的店铺,虽然嘴里说着没什么,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不爽快。 范青遥突然怒了,伸手一拍她的脑袋,“你个没志气的玩意,师傅怎么教导你的,天下众生,皆是平等,剥光了衣服,褪去光鲜,他还不就是个普通男人,有什么配不配的,你要真想配得上,就去夺回宗主的位子,也省得那家伙总是找老夫的麻烦!” 范青遥并不是范增二人的师傅,充其量算是师叔而已。 对于宗主之位,范青遥也不是太在意,否则他们能那么容易得手吗? 九儿揉着脑门,表情有点萌萌的,“我才不要管你那烂摊子!” 看着威风八面的门派,往往都是从里面开始腐朽。 玄宗门也是如此,宗门有自己的生意,也有自己的地盘跟势力范围,时间一长。 但是宗门内,聚众为派。 比如早先的范江,以及现在的范增,在宗门内都有着自己的心腹。 “什么烂摊子,你少在那胡言乱语,“多少人想掌权,还够不上呢!就你这丫头不知好歹!” 九儿叹息,“师傅,您老人家能不能先把这身衣服换了,您就不觉着别扭吗?” “别扭?哪里别扭了?哦,差点忘了,师傅今儿扮演的是风情万种的美男子,”花蝴蝶进入角色也忒太快了点,话一说完,身子一扭,手臂一摆,笑的那叫一个勾人心魄,一个劲的朝着路过的女子抛媚眼。 有几个路过的夫人,有丈夫陪同,眼瞅着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勾引自己的婆娘,怎可忍下。 第348章 起程进京 “喂,死人妖,你眼睛往哪看呢!”一个壮汉冲上来,揪起花蝴蝶的衣领,轻而易举的将人提了起来。 “呵呵,当然是看美人,难道还看你不成,快把我放下来,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啊!” 九儿甩手就想走,但是凤云景却迎面走了回来,而且是向着花蝴蝶走去的。 “烦请这位大哥放开家师,他脑了不好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凤云景很规矩的抱拳施礼,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一个乡下汉子,啥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了,那汉子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公子言重了,既然他脑子不好,我又咋会跟他计较,你以后可得多看着点,还好是遇上我,若是遇上个不讲理的,非得闹一场不可!” “这是自然,在下以后一定会看好家师,”凤云景笑的和煦如春风。 汉子松开了花蝴蝶,带着媳妇走了。 可笑的是,他媳妇还盯着花蝴蝶,看个不停,这么漂亮的人儿,谁不想多看几眼。 范青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凤云景,背后真不能说人,这不,一说就得到眼前,“那个……我认得你,你是北梁的五皇子,你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太子大哥也一样,至于你嘛,倒是个可造之材!” 范青遥一席话说到了点子上,凤云景微笑着问道:“哦?我们可曾见过?” “当然见过,半年前,在金阳城,我蹲在你们府门外要饭,你还给了我一锭银子,老夫蹲过那么多府宅门弟,你是对我最大方的,”花蝴蝶回忆起往事,眼睛贼亮。 凤云景不笨,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很多端倪,但面上不露神色,“不过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可记挂的,您做乞丐,为何要专门蹲守在府宅门前,集市上应该更适合乞讨。” “这个嘛……不说也罢,”范青遥神色一变,抬手下意识的摸胡子,没摸到,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扮年轻貌美的男子,早已刮去了胡子。 没的摸,还真是不习惯。 凤云景隐约的猜到,这里头肯定有内情,也许是连九儿也不知道的内情,他忙转换了话题,“这个送给师傅!” 凤云景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有了它,师傅可以在北梁任何地方,任何城镇,任何府邸门前随意乞讨,他们绝不敢驱赶您离开!” 九儿听的瞪大了眼睛,“如此贵重的东西,你干嘛要给我师傅!不行,这个东西不能收,你快拿回去!”说着,便要伸手将令牌夺回。 范青遥抢在她阻止之前,把令牌揣进怀里,嘿嘿的笑,“这是见面礼,你就不要管了,男人们之间的事,你一个娘们瞎掺和什么,喂!小子,你很有眼力见,不错不错!”、 他伸手勾着凤云景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看的九儿颓败。 凤云景忽然发现一个好玩的事,貌似九儿斗不过她师傅,总是落下风,这样的话…… “师傅,九儿的脾气一直都是如此吗?”凤云景问的很小心。两人勾着肩,走在前头,有意的想要甩掉九儿。 可是九儿也不是吃素的,不紧跟,也落的很远。 范青遥揉着胸前的令牌,笑的跟狐狸一样,“你想说,她脾气很差,很泼辣,你根本制不住,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太直接了,弄的凤云景怪不好意思的。 “是就是,有啥可害羞的,九儿那丫头嘴坏心不坏,认准的人,那就是一辈子,现在看起来,你还差很远,加把劲,师傅很看好你!” “我……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凤云景有种跳河里也洗不清的感觉。 “无防,现在不是,以后也可以是,我们家九儿绝对是个贤内人,你要是放走了,绝对有你哭的时候!” 两人一路勾着肩,回到客栈时,众人已准备好了出发。 两辆马车,一辆苏桃跟苏离乘坐,一辆用来装满所需的生活用品。 闻人晋跟伪书生都被五花大绑,押在马上,由两个人押着。 花蝴蝶看着那些马,腿肚子直打哆嗦,“徒儿,我可不可以不骑马?” 凤云景疑惑道:“您不骑马,怎么从金阳城来到锦城?” 范青遥不语了,九儿代他回答,“当然是用两只脚走来的,否则能走上半年吗?” “呵呵,老夫有恐马症,那边有马车,徒儿,您快去跟他们商量下,师傅坐马车,也是可以的,”他瞅见那辆宽敞的马车。 “我去找公孙靖,”凤云景道。 “别,还是我去找苏桃姐姐,”那个男人的霸道性子,九儿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只要苏桃同意了,方是上策。 公孙靖并不会乘坐马车,只是偶尔进来看看苏桃。 为了让她坐的舒适,马车的内部,布置的跟起居室似的,所有物品,一应俱全,就是在里面睡觉也没有问题。 九儿问过苏桃,她欣然同意,反正马车也够宽大。 等到公孙靖从外面回来时,范青遥已钻进了马车,公孙靖那个脸色,别提有多黑了。 九儿缩着脖子,躲在凤云景后面。 凤云景原本检松懈的腰板,瞬间挺直了些许。原来被人依靠的感觉,是如此痛快。 “公孙兄不必忧心,他是九儿的师父,只是坐一下,也不会做出什么过份的举动,九儿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公孙兄见谅!” 公孙靖冷冷的瞪他一眼,暗恼凤云景没品德,为了讨好人家的师父,竟拖他下水。 司徒逸很淡定的走到公孙靖身边,“主上,其实他坐上去也好,有个能解闷的,夫人也许能开心些。” 听听这话说的,敢情人家师父就是为了给人解闷逗乐的? 九儿没生气,凤云景倒不悦了,“尊师重道,这个道理你俩不懂吗?” “懂,但那也不是本王的师父,你还是从想点别的招吧!”公孙靖会买他的账吗?当然不会,又不是他的师父,他犯得着去讨好吗? 九儿忽然从后面冒头,“我师父精通医术毒术,比你带的那几个强多了,有他守着,什么脏东西都近不了苏姐姐的身!” 第349章 抓捕范增(一) 她也没瞎编,玄宗门的宗主可不是摆在那好看的。 范青遥年轻时,对武学不感兴趣,他怕苦。 只好钻研医术毒术,有他守在苏桃身边,谁还能用毒害苏桃? 听到这话,公孙靖还会反对吗? 当然不会,他找来的郎中,虽然全都通晓医术,但跟某些医学大家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他也不会轻易被糊弄过去。 “你师父有名号吗?” “当然有,我师父当年可是号称玄门医圣,只不过这个称号十几年没用过,鲜少人知道罢了!”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九儿,佩服的五体投地,恐怕也只有范青遥。 想当年,他意气风发之时,也是个绝世美男子,把个玄宗门操办的有声有色。 只不过后来经历了些事,神志变的不太正常。 可话又说回来,正常与不正常,取决于用什么眼光去看。 依九儿的眼光来看,她师父更像是超脱了一切俗事,将所有的一切看淡了。 功名利禄,人活着所追求的,皆不在他的执念里。 你能说他是疯是傻,是不正常吗? 公孙靖攥紧了缰绳,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打量着九儿,“最好如你所说,否则……” 否则怎么样,不用他说,九儿也能猜到。 凤云景其实挺恼怒的,“能出什么事,九儿不是说了,她师父是玄门医圣,你还要她怎么证明,此去金阳城有多险恶,你比谁都清楚,与其在这里威胁她,倒不如多加强戒备,早日抓到范增才是正道!” 他虽没有骑在马上,可从气势上看,丝毫不比公孙靖弱。 “范增肯定跑不了!”公孙靖这话说的狂傲,他也有狂傲的资本。 之前范增遇到的对手是凤云景,虽说凤云景有智有谋,可他独缺人手,还有一点快狠准。 范增狡猾的跟狐狸似的,不用点狠招阴招,再调集人手围捕,想抓他何其艰难。 车队稳稳当当的从锦城离开,朝着金阳城进发。 距离金阳城越近,凤云景越是忙碌。 他手下调来的人马,已陆续到达。 虽然人手是有了,也不缺战斗值。 可不管他怎么看,都觉着自己的人马,跟公孙靖带来的人马,不是一个层次。 看来回去之后,他要着手加强军队的训练。 九儿策马一直跟在他身后,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训练军队这种事,我帮不了你,不过我觉得苏姐姐可以帮忙。” “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去找她说情,让公孙靖帮我?”凤云景心情很不爽,任何一个男人在听见这话时,估计都不会高兴。 “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苏姐姐很聪明,你可以找她替你想些点子,我听说关阳城的改建和军队的编制,都是出自苏姐姐之手,这样的人才,你不该去虚心求教吗?”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你说的也对,可是……” 可是公孙靖立在那,他会让自己接近苏桃吗? 答案是肯定不行的! 这几日他眼见着公孙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究其原因,不过是马车里笑声越来越多。 范青遥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逗的苏桃很开心,连旅途的劳累都忘记了。 原本,苏桃高兴,公孙靖也该高兴才是。 可这个花蝴蝶也是很会作,变着法的跟苏桃阐述自己的观点。 说什么公孙靖脸色太黑,脾气太臭,做人太霸道,这样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 公孙靖听见这话的反应,可想而知,恨不得一掌将那老头拍下马车去。 却又碍于苏桃的威严,不得发作。 这不,憋的久了,脸色自然是越来越难看,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九儿看着公孙靖的脸色,怕怕的吞了口凉气。她就纳闷了,这么可怕男人,苏姐姐怎么能受得了。 凤云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要不你进马车里,跟她套套话,再传达给我,也是一样。” 九儿想了下,点头道:“也好!” 她得去警告一下师父,别玩的过火,否则谁都兜不住底。因为早已经过城镇,还有两个时辰的路,才到下一个城镇。 众人便歇在一处破庙,公孙靖已提前派人清扫干净,并简单收拾了一遍。 公孙靖等人到来时,破庙还算凑合。 苏离将苏桃扶下马车,她坐了一天,该要活动活动,否则对身子不好。 范青遥最后跳下马车,一脸的春风得意,这会他又换了身乞丐装,不过没那么脏就是。 公孙靖见自家娘子下马车,赶紧过来搀扶,“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刚问完,一个人影便挤了过来,硬生生将他们二人隔开。 范青遥也是胆比天大,不耐烦的指着公孙靖,“瞧你啰嗦的,桃丫头有我照看着,好的很,我还教了她一套养胎的吐纳之法,这丫头聪明,一学就会,现在脉息充足,好的不能再好了!” 公孙靖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垂在身侧的拳头也紧紧攥着,蓄势待发。 只要眨眼的功夫,他就能一拳将这碍眼的老头拍飞。 苏桃眼瞅着他要发火,好笑着安抚道:“你别那么凶嘛!范师父也是为了我好,我现在坐一天的车,腰也不疼了,感觉身子轻了许多,不信,你瞧我的脸色,是不是好的很多?” 这话倒是真的,之前她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但是这几日,红润了许多。 公孙靖不停的告诉自己,为了娘子的健康,这口气他忍下了。 他伸手,将苏桃重新拉到自己怀里,然后恶狠狠的瞪着范青遥,“现在已是晚上,虽然你已经很老,但男女有别,您老请自便吧!” 范青遥怔在那,被自己的气息堵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这臭小子还真会找别人的痛处,专门朝着他的痛处戳啊戳,气死他了! “师父,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九儿从后面走来,拍了下他的肩。 “丫头,你有事说事,别随便拍人,尤其是晚上,为师肩上的阳火被你拍灭了,万一晚上招鬼可怎么办!”范青遥嘀嘀咕咕的跟上去。 第350章 抓捕范增(二) 九儿不以为意,“您老是鬼见鬼怕,放心吧!您一定会安全。” 范青遥高兴了,“那倒是,年岁这东西就像酒,越陈越香。” “您就别美了,悠着点吧,得罪了公孙靖,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身边的那些人你也看见了,连司徒逸都能为他所用,可见他的本事有多大,他绝对是我见过最能掌控全局的人。” “他厉害他的,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招他,哎呀,这个地方真冷,”范青遥扯了扯身上的破衣,有点透风,怪冷的。 “你也不看看咱们所站的地方是哪里,还有两日就能到金阳城了,当然能冷死个人,”九儿解下身上的披风,给他披上,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他第一次见到师父时,也是个大雪纷飞的冬天。 那个时候,他缩在一处富贵人家的院墙角落,身上的破衣,连抹布都不如。 路过的行人,都嫌弃他身上的味道,纷纷捂着鼻子,离他远远的,从他身边经过。 他浑然不在意,还有闲心拿着一根筷子,将破碗扣在地上,敲着节拍,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范青遥欣然接受徒儿的孝心,“师父这身衣裳,不是破,这叫佛心,你不会懂的。” “行了吧!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能骗得了我吗?”九儿拉着他,回到破庙,单独给他升了堆火,让他坐着烤会。 随后又将凤云景叫了过来,一并坐在火堆前。 “你俩可别到处瞎晃,我觉着今晚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如果我没猜错,公孙靖肯定要下暗桩,捉拿范增,”九儿弄了陶罐,从士兵拎回的桶里,捞了些凉水,架在火堆上熬煮。 斜对面,苏桃也被公孙靖安排在火堆前。 苏离蹲在那,用随身携带的小斧头,劈着柴。 烧火用的东西,都是他们随车带来的。 比如铁制的木架,比如木炭跟炉子。 “阿姐,晚上咱吃什么?”苏离问道。 “嗯,做点羊肉汤面吧!”昨儿路过一处村庄,从当地村民那,买了些新鲜宰杀的羊肉。 “好,我来切,你煮。” 公孙靖皱眉,担忧她的肚子,“你身子可以吗?会不会很辛苦?” 看着她挺起的肚子,他总是觉得心惊胆颤。 特别是夜里,两人躺在床上,他掀起苏桃的衣服,看着被撑起的肚皮,总是很担心,肚皮会不会被撑破。 现在又担心,生产的时候,她纤细的身子,怎能将孩子生下来。 公孙公子简直操碎了心,发誓这胎生完之后,再不生了。 “没事啦,人家怀了身孕,还在地里干活呢,我现在这个月份,手脚还是很灵便的,你不用太担心,”苏桃伸手想抹掉他眉上的褶皱。 这个男人,是将她放在了第一位,超越性命的存在。 公孙靖小小的惊愕了下,似乎无法想像怀了身孕的女子,挺着个肚子,还能下地干活,万一孩子掉了怎么办? “还是当心些的好,苏离,今晚你要多注意这里的安全,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听懂了吗?” 苏离抬起头,眸光坚定,“我明白,外面的事你负责,里面的事我负责!” 公孙靖对苏离也越来越满意了,说来说去,这丫头现在已成了他家小姨子,于情于理,她的事都得管了。 如果范江再敢来要人,他自会处理。 盛之平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主上,外面的人都已布置好了,只要他一出现,绝对逃不走!” 公孙靖沉声道:“范增此人无比狡猾,他蛰伏了这么久,定不会贸然行事,你们要密切注意四周的动静,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不能放过!” “是,属下明白!” 他们说话并没有避开九儿等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一根绳上的蚂蚱。 九儿朝破庙后的缝隙处招招手,小金毛警惕的,边瞅着公孙靖的方向,边往她身边跑。 公孙靖对金毛很反感,一个野猴子危险性太强,不适合跟在他们的队伍之中。 “外面有动静?”九儿摸着金毛的头,轻轻的给他挠着。 凡是有毛的动物,都喜欢挠痒痒,金毛也不例外。被挠的舒服了,窝在九儿怀里,眯着眼,别提有多享受。 范青遥之前也见过金毛,他对动物无感,曾经有只癞皮狗,跟在他身后,他走哪,狗也跟哪! 虽然大家都是一样可怜,可范青遥就是不鸟它。 顶多讨了食物,给它分一点。 金毛对着九儿摇头晃脑,抓着她的手,一通乱摇。 “它在说什么?”范青遥好奇道。 “它说很快会有人来,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九儿从金毛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这种恐惧,跟它在看苏桃时差不多。 要说金毛会怕苏桃,这一点,还真是让九儿没想到。 金毛瞅见苏桃的第一眼,便吓的跳出三丈之外。 到了后来,只要九儿跟苏桃在一起,金毛绝不露面。 现在也是他们坐的距离较远,它才敢小心翼翼的出现。 范青遥又想摸胡子,可还是啥也没摸到,让他很烦恼,“来者不善,让他们小心点吧,老夫要睡觉了,早睡早起,身体才会好啊!” 他伸了个懒腰,随便拽了些稻草铺在身下,便躺了上去。 “你不用晚饭了?” “不了,肚子空空如也,脑子才能更清醒,不信你也试试,”范青遥笑的高深莫测。 可惜他的高深莫测,没能坚持太久。 不远处飘来食物的香味,飘满了整座破庙。 苏桃挽着袖子,手里握着一柄大铁勺,正不断的搅拌着铁锅。 支了两口锅,一口用来炖羊肉汤,另一口用来下面条。 嫩羊肉用开水过了一遍,再加香料跟酱料,搁在一起熬煮。 羊排骨也得放进去,这样炖出来的汤,才会更鲜美。 干面条是从关阳城带出来的,挂出来的面,放在太阳底下风干,跟现代做面条的机器不同,纯手工做出来的挂面,韧性更足,下到锅里,也不会黏糊。 香料炖羊肉的味道,只要是闻过的人,都得吸几下口水。 凤云景刚刚去了外面,与公孙靖,司徒逸,商讨今夜的安全问题。 第351章 抓捕范增(三) 几人都闻见了香味,司徒逸冲公孙靖眨了下眼睛,“夫人亲自下厨,就是不一样,总算不用再吃苏离做的东西。” 公孙靖眸间也染了几分笑意,“苏离只会烤个肉,还是烤糊的肉,依我看,还是你多学点厨艺,难道你没看出来,苏离也是个吃货?” 司徒逸瞧着蹲在锅边的苏离,正舀了一勺羊肉汤,用小勺舀了,尝味道。 与其说是尝味道,倒不如说是嘴馋,更为恰当。 “你的意见我会采纳,只是……”只是能不能做出的好吃,那就不一定了。 “呵,送你四个字,熟能生巧,外面的布防有无漏洞?”两人开始谈论正事。 司徒逸看着空荡荡的官道,“敌人未必会真的躲在暗处,以我们得到的情报,范增应该是调配了一些人手,至于他会如何出招,还不得而知。” 公孙靖神色也严肃起来,“不管他如何出招,今晚必有行动,小心戒备!” “开饭了!”苏离站在破庙门口冲他们喊道。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声开饭了,让司徒逸心里暖的跟揣了个小太阳似的。 他微微笑着,朝苏离走近,“晚饭是你做的吗?” “不是!”苏离老实的回答。 “你也可以尝试着提高厨艺。” “我阿姐说,男人也一样可以下厨,做饭不是女人非做不可的事,你为什么不去修练厨艺?”苏离越说越觉着不满意,看着司徒逸的眼神都不对了。 司徒逸心中悲愤啊! 他除了武力值不如苏离,其他方面还不是瞬间碾压她。 更可气的是,现在有了苏桃的教导,苏离的思路偏的更狠了。 “好,我去修练厨艺……” 他话音未落,眼前一花,身子骤然被人拽了起来。 一道阴风从他耳边掠过,紧接着是咚的一声,司徒逸此时的脑子很乱很懵。 千钧一发的时刻,是苏离将他拉开,否则那支暗箭就不是落在门上那么简单。 “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苏离眼中杀意渐浓,敢动她的人,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嗳,你别去……”司徒逸刚说了个开头,哪还有苏离的影子。 “出了什么事?”公孙靖去而复返。 “有人放暗箭,在这里,”司徒逸也担心苏离的安危,可他深知现在担心也没什么大用。 那支暗箭深深的扎入破庙的木门之中,可见对方内力有多深厚。 公孙靖拔下箭,取出上面纸张,笑容带着几分讥讽,“他们想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司徒逸也笑了,“如此简单的招数,他料定我们一定会将计就计。” 范增身为玄宗门的宗主,智谋也不弱。 他知道硬碰硬,绝对是死路一条,便想出了一环套一环的计谋。 他更清楚,以公孙靖等人的聪明,又怎会识不破他的调虎离山。 识破不代表放弃,公孙靖一定会将计就计,带着人前往赴约。 公孙靖眸光越来越深,“他盛情邀请,本王又怎能拒绝!” 司徒逸看了眼破庙之中,“范云祺跟他师妹,在我们落脚之后,便不知所踪,看来他们也得到了消息。” “不会很早,凭他们的脑子,还不敢在本王面前耍心计,”所以一定是刚刚得知,乘着众人不查,乘机逃走。 也是公孙靖有意放他们离开,否则以他们的实力,连破庙的门槛都迈不出去。 “主上,你确定要亲自前去?或者派盛之平前往?”司徒逸倒不是不放心他的安全,只是他离开了,总感觉少了主心骨。 苏离被引走,肯定也是他们的计谋,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去,当然要去,我只带五个人,剩下的都留在这里,保护夫人的安全,让凤云景打起精神,还有那个老头,”公孙靖当然不会贸然行事,在离开之前,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一向不喜欢被动,此次如果不是顾忌苏桃的身子,他早已先发制人,擒了范增。 司徒逸望着正蹲在锅边,吃的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花蝴蝶,有些啼笑皆非,“那老头清醒的很呢!” 他说的不错,此刻的范青遥,蹲在火堆前,捧着个大碗,狼吞虎咽,“唔,好吃,太好吃了,丫头,你这羊肉汤里搁了什么料子,咋这么香,老夫闯荡十几年,还从没吃过这么香的羊肉汤,哇!简直太鲜美了!” 九儿汗颜,“师父,当心您的口水,慢点吃,又没谁跟你抢!” 苏桃微微笑着,给九儿也盛了一碗,“没搁什么特别的香料,只是烹饪的方法跟别人不一样,这不管是羊肉还是牛肉,都得炖煮入味,才好吃,所以我用了土陶罐,它比砂锅还好用呢!” “谢谢!”九儿接过碗,也喝了一口。 羊肉汤入口有点辣,但更多的是鲜美。 虽然搁了不少的香料,可这羊肉的鲜味并没有盖住。 因为面条跟羊肉汤是分开煮的,等到吃的时候,再舀些倒进去,所以汤色很清爽。 公孙靖走过来时,羊肉汤已经去了一半,气的直瞪范青遥,“喂,你少喝点啊,我家夫人还没有用饭!” 范青遥终于肯搁下碗,用手心一抹嘴巴,瞥她一眼,道:“小子,有得有失,今儿老夫吃的痛快,你们定不会吃亏,不信的话,就等着瞧吧!” “没事,材料都备着呢,待会再煮一锅就是,反正今夜也不会平静,”苏桃拉着他坐下,着手便开始重新熬煮羊肉汤。 公孙靖亲自挽起袖子,用仅剩的汤料,做了碗面条,端给苏桃,“你不用管他们,只管你自己吃好就行!” 苏桃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感叹,难怪有人说认真做饭的男人最帅。 瞧瞧她家这个男人,能文能武。 战,能跨马提刀,指挥数万雄狮。 下马,也能进得到厨房,洗手做羹汤。 “怎么,看傻了?”公孙靖望见她痴痴的眼神,心里美极了。 苏桃捧着面碗,只感觉鼻子酸酸的,“这么好看的男人,怎能不看的傻了眼,你待会是不是要出去?你也没吃饭,张嘴,我喂你!” “好!”有娘子的服侍,何乐不为。 第352章 抓捕范增(四) 公孙靖高大的身形,窝在她身边,看似别扭,实则和谐到了极点。 九儿跟范青遥并排坐着,范青遥闲的剔牙,九儿想起自己得尽管家的职责。 沐英不在,她得伺候主子才是。 可是锅里的羊肉汤是公孙靖刚刚熬煮上的,她可没胆子去盛。 低头看着自己的碗,也没多想,端着站了起来,朝凤云景走去。 “呃,你饿不饿?这羊肉汤挺鲜美的,要不你也吃点?”九儿内心怪不好意思的,因为她这碗她刚刚吃过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客气这个词,搁在乡下人身上,是很寻常的事。 这就好比,一个村民在自家门前,捧着碗,一边吃饭,一边跟路过的人打招呼,“吃了没?” 路过的人回答:“没呢,回去就吃!”或者说:“刚刚吃过了!” 这位村民就得客气一下,“要不进来一起吃吧?” 这个时候,如果识相的,肯定得到拒绝,那些不识相的,便会厚着脸皮跑进去蹭饭。 九儿现在所做的,正是客套。 凤云景低头看了眼她捧着的碗筷,那沾着油汤的筷子,十分显眼,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谢了!” “你……” 九儿眼睁睁看着他,接过碗筷,用她用过的筷子,夹起面条,往嘴里送。 那……那上面可沾着她的口水啊! “怎么,你还想吃?”即便是捧着碗,也丝毫不损凤云景的优雅从容与贵气。略低的声线,比九儿听过的所有的乐器都要来的动听。 “不,不是,我差不多已经饱了,”九儿尴尬的直摆手。听听他这话问的,能不尴尬吗? “你吃的也不多,怎么可能会饱,来,张嘴,”凤云景夹一块羊肉,送到她嘴边。 “啊?”九儿被他举动弄的不知所措,凤云景竟然给自己喂饭,这也太别扭了吧! “啊什么啊!让你吃饭,”凤云景乘她张嘴,将肉喂了进去,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说实在的,嘴里的羊肉是什么味,九儿压根没尝出来,只知道心跳的厉害。苏桃窝在公孙靖身边,也看风了这一幕,感叹道:“九儿的性子我挺喜欢,撇开身份,她跟凤云景还是挺相配的,只是凤云景的身份,你说他会坐上九五之尊的位子吗?” 公孙靖正用铁勺搅着锅里的羊肉汤,听见她的问话,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照现在的情形看,凤云景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他自己也有这个想法,如果他坚定了信心,我会助他一臂之力!” 相比其他人坐上北梁皇帝的宝座,他更愿意凤云景坐上去。 “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就怕他坐上皇帝的宝座,他与九儿之间的缘份也就此终结,”苏桃自然也明白邻国安稳的重要性,所以她有意的跟凤云景拉近关系,了解他的性情。 九儿骨子里有着野性,不喜欢被束缚,跟她很相似。 如果换做是她,宁愿离开这个男人,也不愿被困于宫墙之中,做一个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的女人。 公孙靖皱眉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于己于他人,都无关。” 苏桃笑着道:“或许还有其他的转机也说不定,话不能说绝了”她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 盛之平跑进来,在公孙靖耳边嘀咕了什么。 公孙靖脱下披风,盖在苏桃身上,并拿起长剑,“在这里等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离开,听见了吗?” “嗯,我能保护好自己,倒是你,要当心,范增狡猾,别中了他的计谋,要不还是让司徒逸跟着你!”苏桃也同样不放心他的安危。 “不必,他留在这里!”如果不是非带不可,他只想一个人前去。 公孙靖换上了盔甲,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怕受伤,只是为了让苏桃安心,仅此而已。 他走后,破庙一下变的安静许多。 凤云景正想找苏桃谈一谈,虚心求教,他也不是做不到。 就在他要走过去时,破庙外,忽然来了几个人。 所有人戒备,那些守在破庙的护卫,包括凤云景的护卫们,统统拔出剑,警惕的望着来人。 来的是一老一少两妇人,一个青年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女娃。年青的妇人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歪倒在破庙门前,那年老的妇人急的手足无措。 “这可怎么办啊,有没有人能来帮帮我们!”年老的妇人朝着破庙呼救。 年青汉子很直接的抱起即将生产的媳妇,就要往里闯,被护卫拦下之后,着急的道:“麻烦你们行行好,给我们让个地,我老婆要生了,等不了啊!” 拦住他们的是凤云景的护卫,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想要进入破庙,他们肯定毫不犹豫的拦下。 可这是孕妇啊! 难道真要强硬的拦下他们,看着人家在寒风中生产吗? 凤云景的护卫们犹豫了,沐英站在远处,看了眼自家主子,并没有吱声。 那年青汉子见对方不肯让,急的就要跪下,可是怀里抱着快要生产的妇人,他根本跪不下去,“这位大哥,行行好,做个好事吧!这破庙也不是你们的府邸,你们可不能不讲理,孕妇生产最是危险,外面太黑,也没有地方能避风,我们只需要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 老妇人也哭哭啼啼的直嚷嚷,就连站在他们身后的小女娃,也跟着一起哭。 “让他们进来吧!”苏桃的轻轻淡淡的声音从后面的庙堂中响起,带着几分空幽的味道。 凤云景的护卫,自然不会听她的命令,而是等着自家主子的指示。 “放他们进来!”这话是凤云景说的。 一昧的防守,并非上策,唯有主动出击,才能取得先机。 得到凤云景的命令,站在破庙最外边的护卫,让开路。 上了台阶,还有公孙靖的护卫守在那里。 截然不同的气场,森然的戒备,引得那年青汉子,惊惧的朝他们看去。 进了破庙,苏桃已先一步,命人收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离她有段距离。 年青汉子在经过苏桃等人身边时,还顾得上跟她道谢。 后面紧跟的婆子,也一个劲的对苏桃鞠躬。 小小的破庙,原本也不大,现在又挤进一个快要临盆的孕妇,更拥挤了。 那年青妇人隆起的肚子,看着十分骇人。 第353章 抓捕范增(五) 那年青妇人隆起的肚子,看着十分骇人,好像随时都能被撑破似的。 生产的孕妇,声音叫的何其惨烈。 四周的护卫,都不由的转身,背对着她,实在听不下去。 当然,这只是凤云景的护卫。 公孙靖的护卫,身形如泰山耸立,纹丝不动。 九儿也听的头皮发麻,“原来生孩子这么可怕!” 凤云景也听的心中发憷,嗓子堵的厉害,说不出话来。 苏桃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生娃,可是现在如此近距离的观看,那感觉完全不同。 听着年青妇人的叫声,她有些惊惧的摸着肚子。 年老的婆子将年青女人扶着躺下,支起她的腿,用衣服遮挡着,脱下了她的裤子。 旁人只能看见年青妇人挣扎痛苦的脸,双手拼命的想要攥着什么,那叫声,一声比一声的撕心裂肺。 “儿子,别愣着了,快去弄个火堆,再借点东西,烧盆热水,再找把剪刀,要是有锦布,也借些过来,”年老的婆子,着急的吩咐道。 很显然,她是接生过孩子的,比较有经验。 那汉子用袖子抹了把汗,有些慌乱的爬起来,朝苏桃他们走过去。 还没走近,就被人拦下了。 “再靠近,杀无赦!”说话的是盛之平调来的副将,也是个狠角色,武力值不在盛之平之下。 “我,我没想做什么,只想求求你们,给我一点火种,再借我一个锅,我烧点热水,我婆娘要生了,求求你们了!”年青汉子说着说着,便要哭了。 那小女娃这时也跑了过来,眼睛是看着苏桃的,“姐姐!姐姐!帮帮我们吧!” 此情此景,只要是个有心的人,都没法拒绝,就连九儿都看不下去了。 苏桃端坐在那,眸光比这夜还要深,“九儿,将他们需要的东西都送过去,人家是产妇,再防也不能防她。” “嗯,我知道,你坐着别动,我去去就来,”九儿也不放心。 她不是不暗世事的小姑娘,这几个人出现的太巧。 一个孕妇,一个老婆子,还带着个小女娃,出现在荒郊野外,要知道这座破庙离最近的村子,也有十几里路。 他们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既然明知孕妇很快就要生了,又为何非在天寒地冻的夜里赶路。 九儿招了一个护卫,搬了几根燃烧的木柴过去。 拿了个中号的大锅,一把小刀,还顺便给了他们一点木柴,一件披风,一床小棉被。 九儿走开没多久,苏离披着一身寒霜,阴着一张脸,从外面回来。 “阿姐!”她唤了声苏桃,随后在火堆前坐下,距离苏桃不算远。 司徒逸远远的站着,见她回来,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再看她身上,也无受伤的痕迹。 “怎么了?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苏桃见她情绪不对,能让她情绪有起伏的人或事,并不多。 苏离垂着头,摇了摇,“没有,外面没什么事,你们都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苏桃也没有再追问,她越是不说,越是有鬼。 两人似乎都有心事,苏桃也垂下眼睛,看着跳跃的火苗,而坐在她不远处的苏离,也静静的,一声不吭。 那年青妇人的叫声,已扯破了嗓子。 “坏了坏了,孩子卡在里面了,”年老的婆子,举着沾满鲜血的双手,失神的念着。 “什么叫卡在里面,娘!你快想想办法啊!”年青汉子跪在地上,痛苦的喊着。 “胎位不正,头朝上,脚朝下,要是腿先出来,这可就是难产啊!我……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产婆,我不会矫正胎位啊!”老婆子急的快哭出来。 年青汉子一脸的死灰,“这可怎么办啊!” 小女娃也跪在母亲身边,望着她身下越来越多的鲜血,哭的声嘶力竭。 范青遥从刚开始,便靠在角落里,懒懒了看了眼哭喊的几个人,重重的哼了声,又把头转开了。 九儿跑到他跟前,“师父,你会接生不?要不然咱帮帮他们?” 九儿想的是,接生跟防备并不冲突。 他们总不能看着一个待产的妇人,在他们面前流血而亡。再说了,他们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防不住一个孕妇? 范青遥忽然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只骂了一句,“傻丫头!” “什么?”九儿没明白。 范青遥这时已起身,双手拢在袖子里,朝他们走了过去,“胎位不正,你得推,胎儿在里面自己也会使劲,来来,让开一下下!” 范青遥将那汉子扯开,蹲下身,从袖子里掏出几根银针,“光靠喊有什么用,方法不当是会一尸两命滴!” 范青遥手中的银针,在产妇身上扎了几下,旁边的一老一少,只顾呆愣的看着他的动作,不伸手阻止,也没有提出异议。 经过范青遥的调理,产妇的精神有了很大的好转。 但是他始终没有伸手去触碰产妇的脉搏跟肚子,好像在避讳什么。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谁都不可能说是无所不知,范青遥也是如此。 他察觉到了这几个人不对劲,但也只是感觉而已,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 所以他主动走过来查看,想要探得一点蛛丝马迹。 但很显然,没啥结果。 产妇的胎位正了,经过银针刺穴,也有了力气,生产终于平顺了许多。 年青汉子松了口气,在一旁烧热水。 年幼的小女娃蹲坐在一边,抱着膝盖,眼巴巴的望着苏桃这一边。 公孙靖熬煮的羊肉汤,还在锅里泛着气泡,正是肉香汤浓的时候。 九儿跟司徒逸都围过来吃羊肉汤面。 苏桃盛了一碗,递给苏离,“快点吃,再不吃就要没了。” 苏离接碗的时候,头依然没有抬起来,好像是在盯着碗,又好像是在想心事。 司徒逸奇怪的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要真有什么事,可千万别在心里憋着,容易憋出问题来!” 他这话说的意有所指,眼神一刻不离的盯着苏离。 “没事,能有什么事。”苏离终于肯抬头,笑看着司徒逸。 “那你追出去之后,就没发现什么?”司徒逸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第354章 抓捕范增(六) “只看见一道黑影,速度太快我追不上,”苏离也看着他,“司徒逸,你什么意思,在怀疑我?” 也许是苏离的眼神太冷,也许是司徒逸一直以来对她由衷的小心翼翼,他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啃着自己的放在火上烤的羊肉。 闲来无事,烤着玩,本想等苏离回来,给她尝尝。 苏桃看着二人你来我往, 又一道刺刺的视线,让她无法忽略,是那个小女娃。 她也对上了苏桃的视线,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向她走来,“姐姐,能不能给我一点吃的,我好饿。” 小女娃声音也小小的,轻轻的,但是眼神却很直白。 两只手展开,垂在身侧。 黑衣护卫面无表情的将她拦下,“别再往前,否则杀无赦!” 还是那句话,连声调都没有变。 “我……我只想讨点吃的,大叔,你行行好,让我过去吧!”小丫头双手扶在那护卫的手臂上,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因为那护卫是背对着苏桃的,所以她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从他的肢体上就能看出,他好像犹豫了,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那小丫头像是得了同意似的,冲他咧嘴一笑,“谢谢大叔!” 小丫头弯着身子,绕过他,又轻轻松松的绕过另一名护卫,像入无人之境似的,一步一步朝着苏桃等人走近。 “你别再靠近!”九儿抓着剑跳起来,挡在苏桃面前。 凤云景也察觉到情况不对,他虽武功一般,但也不是不懂武功,“好像有古怪,你们俩当心,快蒙上脸!” 司徒逸也站了起来,他距离小丫头最近,试图拉住她,“你别再往前,站住!” “哥哥,你要拦我吗?我很乖的,只是想要一点吃的,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呢?我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我没有恶意,也没有能力做坏事的。”小丫头转过头,冲他甜甜一笑,笑的如百花齐放,纯真似不染一点尘埃。 司徒逸脑中警铃大作,因为他发觉自己动不了,脑子里拼命的提醒着自己,要做点什么,心里着急的像是要爆炸,可他还是动不了,不管他再怎么挣扎,就是动不了。 他被人点过穴,这个感觉有点类似被点穴,却又不完全相同。 “司徒逸!你又怎么了!”凤云景被逼的想骂人,关键时候,一个都不顶用。 司徒逸没法回答他,他呆呆的站在那,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生了!生了!” 就在这时,快要被众人遗忘的产妇,居然在这个时候生下了孩子。 年青汉子像是看不见这边发生的一切,撕开披风,做了个小抱被,激动的把孩子裹着抱了起来,“是个儿子,我有儿子了,哈哈,我有儿子了!” 苏桃心中一冷,她没有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什么都没有听到。 “小离!”她想喊苏离,可是身边没有人应她。 九儿看了眼始终坐在那里,没有移动半分的苏离,心中紧张了,为了让自己不慌,她狠狠咬了下舌头,疼痛可以让自己保持清醒,“苏姐姐,你快往后退,让外面的人进来保护你,他们像是冲着你来的,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 苏桃双手按在肚子上,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她现在不同往日,不可以冒险。 可她也深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我没事,你们不要顾忌我,先要找到她的弱点,今晚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如果情况不对,格杀勿论!”这几人出现的时间太诡异。 只是这几人的身份,都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所以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们赶出去。 其实赶出去也未必有用,防得了这一手,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手等着他们。 “是,我明白!”九儿神色凝重。 盛之平带着一队护卫奔来,“保护夫人,谁敢接近,格杀勿论!” 苏桃的心性非常人可比,她虽站在盛之平等人的包围圈中,眼睛却一直没离开那小丫头,“别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盛之平从刚才到此时,狂跳的心脏,还没有平复。 是他们低估了对手,想不到范增会请来异域人。 经苏桃一提醒,众人才注意到,不知何时,那小丫头的眼睛里,竟然隐藏着一抹诡异的红光。 “姐姐要杀我吗?为什么呢?我没有威胁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小丫头一脸天真的说道。 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太过奇怪,从她的声音里根本听不出什么异样。 那个捧着婴儿的男子,也笑的很诡异,“夫人看一眼吧!再过不久,你也要生产了,应该对孩子很期待才对,你猜……将来你的孩子,会不会也长这个样子!” 男子说着忽然将婴儿的包袱扯开,拎着婴儿的头,将孩子提了起来,逼的他们不得不看。 看见那婴孩的模样,苏桃等人倒吸了口凉水。 恐怕今晚的这一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别看!”凤云景移动脚步,挡在苏桃的身前,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根本没有多想。 可惜他挡的晚了,苏桃已经看见了。 那婴儿睁着眼睛,全身的颜色,不似刚出生的婴儿粉粉嫩嫩的,而是黑紫色。双手双脚蜷缩着。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瞪到了最大,好似在不甘,在怨恨着什么。 范青遥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非礼勿视,非善勿亲,非恶不诛!” 他不知从袖里掏了什么,往天空一撒,一股子香风飘到苏桃等人的面前。 “唔,我……我怎么了?”苏桃第一个醒过来,再看向对面,这才看清,那汉子手里的,其实是个布娃娃。 “障眼法!障眼法哦!异族的妖术,你们还敢出现在中原,看来是要闹出点动静,”范青遥又是叹息又是摇头,弯腰伸手,抽出正在燃烧的木柴,在空中挥了挥,弄了些烟雾出来,“驱邪避祸,什么妖魔鬼怪的,都赶紧走吧!这里有个三世未渡的阴魂,你们斗不过的,还是赶紧逃命吧!” 第355章 抓捕范增(七) 他说的半真半假,像凤云景,便不会将他的话当真,算是疯言疯语吧! 可是九儿就不同了,她知道师父有多少厉害,即便是她,也不敢说完全了解师父,至于师父说的那些,九儿也没听懂。 在场的人,只有苏桃听懂了。 因为她有可能就是花蝴蝶口中,三世未渡的阴魂。 她有执念,很深很深的执念。 不是躯体的执念,而是灵魂的执念。 想将执念修练到一定的境界,并非胆子大,或者执着就可以的。 一直背对着众人,蹲在那的老婆子,举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缓缓的站了起来,喋喋的笑着,“范老头,你见多识广,不愧是玄宗门的宗主,果真是厉害,可你识得又能怎样,今夜你们谁都别想离开!” 她将自己的身子从产妇跟前移开,众人这才看清,那产妇早已死亡多时。 婴儿并非正常顺产生下来,而是从那老婆子划开了她的肚子,将婴儿拿了出来。 胎儿在母亲肚子里憋了太久,已经死了。 “老妖婆!”范青遥看向那老妇人,终于严肃起来,“从你们出现在破庙门口时起,我便觉得不对劲,已经过了几十年,你真以为中原人还跟以前一样笨,会这么容易上你们的当吗?” “难道不是吗?”老婆子笑声,听着很惊悚。 就在二人对话时,苏离悄无声息的走到苏桃身边,阴沉的眼睛,笔直的盯着她。 苏桃只感到身后一片凉意,猛的回过头,“小离,你究竟是怎么了!” 不只是她感觉到了,其他人也同样感觉出苏离的不同。 “阿姐,我没事,我很好,倒是你,会不会很害怕?你的肚子,得好好的护着,要不我替你保存吧!”‘苏离’阴笑着,突然举起一把小刀,指向她的肚子。 苏桃惊吓的后退,双手按在肚子上,厉声道:“你不是苏离,你到底是谁?你把小离怎么样了!” “你终于认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笨下去,”假苏离古怪的笑着,咧开嘴,笑的很阴阴森,“她当然是死了,要不然我怎么能假扮成她。” 老婆子搓着手上的血污,也阴阴的笑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又何必做无谓的抵抗,快些束手就擒,也许还能讨得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年青汉子提着婴儿,小女娃嘴角挂着让人惊悚的笑,还有这个假苏离。 几个人将苏桃等人围了起来,像狩猎似的,将她们团团围住。 形势一触即发,凤云景手中的剑,握的更紧。 气氛一时 她话音刚落,刚刚还处在极度惊恐之中的的苏桃,忽然冷笑两声,“过度自信,可未必是好事,我这个人从来不信邪,也从来不怕邪,呵!在我眼中,你们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而已,真还真当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 “你什么意思!”老妖婆不是狂妄自大的人,相反的,她十分警惕。 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周密布置,否则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苏桃从后面走出,站到了凤云景跟九儿的前面,目露嘲讽,“不信吗?那你往后看看!” 老妖婆不疑有他,转身向后看去。 跟她距离最近的年青汉子,也同时向后看去。 不能怪他们轻信,是苏桃的表情太过认真。 可就在他们转身的同时,九儿跟范青遥同时动了。 九儿负责挡开假苏离,范青遥则是一掌拍向那老婆子的后背。 虽然干的事偷袭的事,但是一点也不丢人。 “噗!咳咳!”老妇人被打的气血翻涌,双腿重重的跪在地上。 “娘!”年青汉子将手中的死婴往后面一扔,飞身扑过去,扶住老太太。 九儿跟假苏离交上了手,九儿的内力自然在她之上,但对方阴招也不少,一时之间,竟压制的九儿无法取得任何先机。 “布阵!” 苏桃清清冷冷的声音,有着十足的威仪。 凤云景吃惊。什么布阵?布什么阵?他从头到尾都待在这里,怎会不知有什么阵法。 不容他多想,十个身披袈裟的带发僧人,从暗处显身。这一幕,太奇怪了,也太不可思议。 苏桃冷笑道:“既然他们使了妖术,那咱们就能他来个驱魔阵好了!”只见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面小旗子,有规律的挥动,指挥着十个布衣僧人。 布阵说白了,就是十个人相互协作,有的主功,有的防守,有的偷袭,有的戒备。 苏桃跟司徒逸探讨过,复杂的阵,杀敌效果未必最好。 往往要出奇不意,方能是奇兵制胜。 而这十个人,便是苏桃千挑万选,才找来的人才。 之所以他们都穿着僧袍,只是为了磨练心性,并非真的打算出家。 为了这十个假和尚人,公孙靖可没少吃醋。 此次随行的人员里,并没有他们,也就是说,他们是隐在暗处,跟随队伍前行,不得主子招唤,绝不可露面。 今夜情势凶险,苏桃也打算让他们历练一番,否则也不会轻易让他们现身。 “好厉害的阵法!”范青遥还有心情感叹,只见那十人配合默契,将老妖婆跟他的儿子困的无法脱身,从他们的神情便可知,他们好像被迷障了,如同置身在一片迷雾之中。 另一边,假苏离见情况不妙,不再躲闪九儿的招式,硬是挨了一掌,偷得了个空隙,袖中突然飞出一枚泛着蓝光的暗器。 “小心!”九儿惊的大叫。 苏桃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躲开。 “找死!”一道妖媚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至苏桃身边,执一柄扇子,险险的挡开了暗器。 假苏离恨死了,时机已失,她再无机会杀了那个女人。 等她抬起头,看清坏她好事之人的面容时,如同被人一拳击在心脏上,痛的岔了气,“你!竟然是你!祁御,你终于出现了!” 来人正是祁御,他的确是挡在了苏桃的身前,替她挡去了危险,但绝不是好心做好事。 “当然是我,除了本公子,还有谁能挡得了你的暗器,师姐,几年不见,你也没进步,好像还退步了,不光武功退步,人也老了,真是惨哪!”祁御的嘴,跟他的人一样毒。 第356章 苏离不见了 女人最痛恨别人提及自己的年纪,祁御不仅提了,还将她的痛处摆在外面,供人欣赏。 假苏离名唤华容,性子阴沉,跟祁御有些相似。 两个同样阴险的故人遇到了,绝不是笑脸相对。 “祁御!你这个该死的人,竟然一直活到现在,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师父给我们下过命令,再碰上你,格杀勿论!”华容一手背在身后,偷偷凝聚内力,袖中藏着一大把暗器,绝对能将祁御射成马蜂窝。 苏桃冷冷的道:“只怕你再没这个机会!” 她手中旗帜一挥,十个袈裟僧人密不透风的,将她围住,同时绞杀。 “华容!”老太婆跟年青汉子齐声惊呼,想要前去解救。 可是公孙靖的护卫,缠的他们无法脱身。 袈裟僧人大开杀戒,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十把袖中剑,同时刺向华容。 一招天罗地网,只在瞬间,便将华容扎成了刺猬。 华容来的快,去的也快,被十把短剑刺中,神仙也救不回来。 那年青汉子看见他倒下,眼中一片腥红。 可是结局已定,他们只有等着受死的份。 公孙靖回来时,只剩一个老太婆还没有解决,但是被十个袈裟僧人困住,她根本无法逃脱,如同被囚的困兽,只能做困兽之斗。 “杀!派人将异族灭掉,本王再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异族人!”公孙靖眼中的杀意浓烈。 如果不是苏桃还在这里,又怀着身孕,他非将这几个人的尸骨丢到野外,让野狼啃食干净! 祁御瞧见公孙靖回来,很明智的退到十米之外,站在九儿跟凤云景的身后。 “哎,你俩遮着我点,别让他发现了,现在火气正是大的时候,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祁御只要一想到公孙靖命令护卫将他几个同门的尸首,拖出去喂狼的表情,后背便一阵阵的发凉。 他长这么大,还没怕过什么人,公孙靖算得上一个。 “你这么怕他?”九儿嘲讽的冷笑道。她这一路,被祁御折腾的也很崩溃,现在难得见他在认怂了,画面还挺有喜感的。 祁御脖子一梗,反驳道:“谁怕他了,小爷是不想跟他计较,有些人疯起来,六亲不认,跟头倔熊似的,根本无理可讲,比如公孙靖!” 凤云景也笑道:“他不疯的时候也很可怕,但他这个人也很讲理,你刚刚救了苏桃,想必他不会再为难你!” “这我自然知道,否则你以为小爷活腻了,会冲上去替她挡暗器?”祁御刚才的行为,当然是有目地。 眼下公孙靖也来了北梁,虽说北梁是他的地方,可他自认仍旧斗不过公孙靖。 与其每天被他追杀,还不主动卖个人情给他。 本来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弄的不死不休呢! 凤云景摇头,“有道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真的确定可以继续待在他身边?” 祁御烦躁的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交待,“小爷已有好几日没吸食女子的鲜血,今晚本想乘乱逮到莫亚,或者那个范宝儿也成,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公孙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人弄走的?” “什么弄走?莫姑娘嫌我们走的太慢,带着她的人先走了,说是要在金阳城等我们,至于范宝儿,只怕她的命丧荒郊野外了。”九儿感叹道。 其实人命薄如纸,脆弱的不堪一击。 有些人,眨眼之间便会命丧黄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范宝儿跟范云祺二人,从破庙逃出之后,凭着信号,向范增靠拢。 谁知道没走多远,便遇上一队埋伏的人,全是个顶个的高手,皆是公孙靖的手下。 结果是没有任何悬念的,范云祺被杀了,范宝儿在逃走的时候,不小心落下悬崖,生死未知。 至于范增,不愧是最狡猾的狐狸,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公孙靖瞪了眼祁御,这一眼有警告,也有心知肚明。 祁御呵呵的干笑两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苏桃扯了下公孙靖的衣袖,问道:“范增抓到了没?” 公孙靖摇头, “他没有出现,还未曾抓到,不过照这个形势看,他手中所有的牌差不多都已出完,我会派人继续追捕,你有没有受伤?” 苏桃摇头道:“我还好,只是苏离不见了。” “她应该没事,我派出去的人,并没有寻到什么,她肯定有自己的对策,而这个假的,定是乘她不在,才混进来,”公孙靖没敢跟苏桃说出全部的实话。 没找到苏离受伤死去的消息,也并不代表她就是安全的。 深山老林之中,哪个地方都有可能埋葬一个小姑娘的性命,一旦她倒在某个地方,想要找到她发,无疑是大海捞针。 苏桃心沉的像是压上千斤重的石头,“一定要找到小离,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在外面。” 苏桃此时很烦躁,如果不是挺着肚子,她定然亲自去找。 “我去找吧!”九儿站出来道。 “你去什么去!”凤云景突然吼她。 这一声吼的有点突然,把众人都吼懵了。 九儿也有点懵,“我去找九儿,有什么不对,这里还有谁比我对森林还要熟悉吗?反正这里离金阳城也不远,你们走你们的,不管我有没有找到苏离,都会按时赶到金阳城,到时我会直接去五皇子府!” 公孙靖没说话,他又不会反对。 苏桃犹豫道:“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再给你派些人,保护你的安全!” 九儿赶忙拒绝,“别,千万别,在深山里行动,可不兴人多,我带着金毛,在林子里穿梭就够了,一旦我入了林子,谁也别想逮着我,行了,就这样定下,师父,你要怎么办?” “我不跟你去,”范青遥拒绝的可干脆了,“林子里的生活,老夫过腻了,我还是跟着桃丫头进城,也可以保护她,嘿嘿!” 老头笑的有几分猥琐,却不是下作的猥琐,只是单纯的猥琐而已。 九儿在心里狠狠将他鄙视了一番,招呼金毛,走过去捡起包袱,带了些干粮,苏桃又给了她一些应急的东西。 第357章 喝谁的血? 凤云景将她送到门口,一张俊脸,难看的要命,“别太自以为是,本王只给你五日的时间,如果五日之后,你还没回来,后果自负!” 威胁的很用力,却没啥实际的效果。 九儿也不是非做他的管家不可,现在师父也找到了,之所以还答应他,继续做他的管家,无非是要还一份人情,他如果不肯,岂不是正好。 “知道了,我尽量,”九儿回答的不情不愿。 凤云景一直站在那,看着她走进漆黑的林子里。 祁御抄着手,站在一边,摇头叹气,“你这情路也够坎坷的,她根本没领情,皇兄啊!看来你的情商也不高。” “不用你操心,”凤云景回身瞪他,“马上就要进京,如果你留在我身边,最好易容,别让他发现,此次进京的人数众多,想要藏住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小爷的绝世容貌,居然要藏起来,好吧,那小爷就换张最丑的脸!” “你与异族人的关系,我不想多管,今日他们已死,公孙靖虽然下令绞杀异族,但难保他们不会从明处隐到暗处,你好自为之!”在九儿走后,凤云景的气场瞬间骤变,虽是一身简陋的华服,但属于皇家的雍容气度,在举手投足之间,彰显无疑。 “呵……”祁御身子有些软,“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我现在还不想死,没看见他们母子被拉下来的那天,我怎么舍得死掉!” “你明白就好!” “呼!我亲爱的哥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给我找点能喝的东西,哪怕是刚死的也行,”祁御因为喝不到鲜血,心中难过的要命,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令他喘不过气,就像是鱼儿脱了水,无法呼吸。 凤云景扫了眼正在抬出去的尸体,“刚刚死的有三个女人,一个老太婆,一个是你师姐,还有一个小姑娘,现在血还是热的,随你挑!” 操! 祁御骂了句脏话,三个都不是好选择。 老太婆的血,骚的跟马尿一样。 华容的处,子之身,几百年前就没了。眼下唯一能喝的,就是那小丫头。 这个人祁御没见过,估计是他走之后,才来的。 祁御晃着步子,朝堆放尸体的地方走去。 公孙靖为了斩草除根,命人将尸体全部烧掉。 所以现在这几个人的尸身,都被胡乱的堆在一起,底下搁了干草跟木柴,又淋了酒,只要甩上一根燃烧的木头,火势立马就能窜出几丈高。 祁御硬着头皮走过去,凤云景的护卫,收到命令,没有拦住他,让他上前。 “那个……你们先背过身去,本公子有些事要处理,”这话说的极不自然,他自己也觉得到难以开口。 如果换个场景,他完全可以将尸体偷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享受。 但是现在不行,周围都是公孙靖的人,一旦他有所行动,就会被发现。 “你在这里干什么!”司徒逸怒气冲冲的跑出来,他刚被解了穴,恢复神智,得知苏离失踪的消息,心中焦急万分。 可他又很无奈,他本人的能力有限,根本不能亲自进林子里寻找,只怕人还没找到,他先失踪了。 只有派了他自己的人出去寻找,心中不安稳,在破庙里也待不住,便出来走走,想缓解一下焦急的情绪。 这不,看见祁御站在几具尸体前,不知说着什么。 祁御面上不动神色,“你来的正好,替我看着一点,我得从他们身上找找,看有没有信物之类的东西。” 司徒逸怎会轻易相信他的话,“如果有什么东西,肯定早被翻了出来,你还找到什么?” 祁御狡猾一笑,“他们找不到,不代表小爷也找不到,你别忘了小爷从哪里来,你也别忘了,你的相好可还音讯全无,说不定还能从他们搜出什么线索!” 祁御这一招,用的妙。 假如现在换成公孙靖,根本鸟都不会鸟他,司徒逸却不一样。 在与苏离的相处中,他一直处于表面弱者一类,况且又没拿下苏离的心,顶多也就是产生了一些好感而已。 所以,每每遇到有关苏离的事,他都很慌乱。 “那好吧,你动作快点,”司徒逸决定帮他打掩护,挥手遣退了众人。 祁御背对着他,得逞的笑,“那就多谢了!” 他知道司徒逸在后面看着他,便做了做样子,在其他几具尸体前翻了翻,最后目标还是那个小丫头。 试了下小丫头血流的速度,确定没有凝结,便俯下身,准备吸食。 “慢着!”清冷的女子声音,现在的破庙中,除了苏桃,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祁御嘴巴都已张开,眼看着鲜美的食物就在眼前,却被迫中止,他心里很不爽,回过头看苏桃时,眼神带着几分凶恶,“你又要干什么!” 苏桃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的黑色披风被夜风吹的鼓起来,还有她的发,没有像成婚的妇人那样,挽成一个发髻,而是随意挽起一半,绕成一个髻,用玉簪子固定。 剩下的一半,披在身后,被风一吹,也随着披风一起飞舞。 “不干什么,刚才范师父看了你的面色,你吸食人血,如同吸食五石散,是瘾,而非身体需要,想必当初他们在训练你吸食人血时,也给你服了其他东西,导致你现在对人血的依赖,”苏桃很平静的说着。 司徒逸却听的心中发凉,“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让他染上吸食人血的毛病?” “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染上吸人血的恶习,他便再不能做正常人,刚才死的那几个人,其实都有某种特性,有些太深的东西,我不便说,以后你们会知道。”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话是司徒逸问的。 “当然是戒掉,来人,把他绑起来,直到他戒掉吸人血的毛病,”苏桃说的很干脆。 可听在祁御耳朵里,简直跟雷劈似的,“你开什么玩笑?只因那老头一句话,你便要置我于死地吗?” “我这是在救你!” “滚!你他妈根本不是在救我,你是借机报复,老子再不吸人血,最多只能活五天,你这不是让我死,又是什么!”祁御眼睛都红了,像恶极的野狼,保护它的食物。 第358章 废你武功 苏桃神色还是很平静,“那就再撑五天,看看过了五天,你会不会死!” 说完便转身进了庙中,再不管他怎么闹腾。 祁御站了片刻,突然转身朝小丫头的尸体冲了上去。 两个护卫仿佛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祁御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二人,突然转身向后跑,企图逃走。 可他哪里逃得掉,没多大一会,就被五花大绑,拖进了破庙内,捆绑在柱子上,嘴巴被塞了布,连脚都被绑上了。 范青遥手里握着一根小树枝,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他的笑容在祁御眼里,怎么看怎么都觉着色眯眯。 “小子,皮肤不错,就是单薄了点,现在不好好调养,以后生不出娃儿哟!” 他的话只换来祁御一记冷眼。 妈的!要不是小爷现在受制,一定扑上去扇他几耳光。 小爷哪哪都正常,他竟敢说小爷说不出孩子,他长的很像弱鸡吗? “哟!还敢瞪我,来来,让美人师父给你把把脉,”范青遥不说分说的拉过他的手,一指按在脉搏上。 祁御的眼睛瞪更大了,这老头是在把脉还是揩他的油? “你瞪那么大的眼睛做啥?我长的可比你好看多了,撇去年纪,你还有哪点比得上老夫,哼,再敢瞪,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鱼泡踩!”范青遥连说带哼哼,其实没什么威力,更像吵架的小娃娃,那个表情,那个派头,像极了。 祁御不确定他是不是开玩笑,不甘心的垂下眼睛,瞅着自己被绑住的手腕,落在这个老男人手里。 “果然如我所想,你体质属阳,吸食女子的血,可使阳气更盛,但你修练阴功,再多的阳气也会被消耗殆尽,小子,此等阴恶的武功还是废掉吧!”范青遥揉了揉自己刚冒头的胡茬,寥寥几根,聊胜于无。 祁御再次瞪大了眼睛,这老头有毛病吧!又要废他的武功。 他的武功,他的身体,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范青遥嘻嘻的笑,“你瞪我也没用,现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有反对的权利吗?” 祁御快要得受伤了,他今年是流年不利啊! 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变态! “放心啦!”范青遥拍拍他的脑袋,“老夫的手法很熟练,你绝对感觉不到什么痛苦,只是废掉了内力,你还是有招式的,打几招花拳绣腿,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没等祁御深吸一口气,胸前几处大穴就被点了。 我操! 他在心里咒骂。 死老头,不是说不疼吗? 靠!他快疼晕了,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拆掉重组。 对面的公孙靖瞥了眼他们二人,眉头轻皱,“老头,别弄出声响,她刚刚睡着。” 苏桃就在他身后的小床上躺着,身上盖的很厚,底下垫的也很厚。这几日她腰疼,公孙靖对她睡觉的地方十分挑剔,可以说挑剔到了极点。 范青遥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心里虽不乐意,但还是听进去了。 真的是一物降一物,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公孙靖拨弄了下火堆,为了守着苏桃能睡个好觉,接下来,他哪也不会去,就坐在这里,谁敢发出声响,他定会瞪死对方。 就连司徒逸在这个时候也不敢贸然凑上来,高度警戒中的公孙靖,十分十分的可怕。 火苗啪的,发出一个声响。 公孙靖双眸立刻聚焦,警惕的看了眼四周。 他的敏锐与警惕,无人能及。 见四周没有异样,才收回刚刚的眼神,回头看向睡在小床上的女子。 苏桃的小脸缩在厚厚的被褥中,脸蛋儿被火光映的有些红。 均匀的呼吸,说明她睡的很熟。 虽然盖的很厚,但仍旧挡不住突起的肚子,从外面还是可以一眼看出。 公孙靖先前回来之时,那名产妇跟死婴已被挪走,他从盛之平口中得知了全过程。 时隔多年之后,盛之平想起他当时的神情,还是心有余悸。 公孙靖看了一会,搓了搓双手,然后又毯子下探了进去,慢慢爬上她的腹部。 刚开始,肚子安安静静的,小宝贝儿大概睡着了。就在公孙靖打算收回手时,手掌下的肚皮突然鼓起一块,像是在顶着他的手心。 公孙靖冷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温暖的笑。 又一下。 公孙靖弯下腰,脸隔着毯子,贴在她的腹部,用他平生最轻柔的声音哄道:“宝宝乖,你娘刚刚睡着,咱也乖乖的,成不成?” 他说完有一会,苏桃的肚皮没有动静。 就在公孙靖以为他听懂了,不会再动时,小调皮又动了一下,还是挪了个位置。 公孙靖无奈的笑,“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小东西,别折腾你娘,否则等你出来,爹非打你的屁屁不可!” 脑袋上忽然有一只温柔的手抚过,公孙靖猛的抬头,迎上苏桃微微睁开的眼儿。 “把你吵醒了?”公孙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也一夜未睡,过来睡下,”苏桃看到他眼中的血丝,手指顺着刚毅的脸颊,慢慢抚了上去。 公孙靖瞧了眼窄窄的床,“好。” 苏桃往里面挪了点,公孙靖便挤了上来,侧着身,面对着她,下面的手,从她脖子底下穿过,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完完全全将她包裹在怀里,“睡吧!” “嗯,”苏桃实在是困极,折腾了一晚,又担心苏离的安全,脑子里乱的很,刚才也没有睡实,昏昏沉沉的,全都是梦。 凤云景一直都靠坐在柱子底下,身上盖着沐英送来的披风。 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公孙靖的后背。 侧着身,也只有一半的身子挨着床,剩下的一半悬空着。 他虽没试过,可也知道这个姿势,绝对不好受。 凤云景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黑漆漆的门外山峦。 爱一个人,真可以卑微到如此地步? “殿下,别想了,九儿姑娘不会有事,她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是第一次在外闯荡,一定会平安归来,”沐英蹲坐在一边,低声劝说。 “嗯,那是自然,本王府里那些女人,还指望她去管理呢!她怎么能有事,”凤云景的声音,听上去正常极了,也只有沐英心里清楚,主子现在心情很不好。 第359章 追踪 另一个更担心的人,要属司徒逸了。 他一直都站在外面,穿着单薄的衣衫,眼睛紧紧盯着一片漆黑的山林。 远处的火堆已将昨夜发生的血腥一幕,烧的丁点不剩。 再来一场大雪,有人经过这里,根本不会想到,这座破庙发生过什么。 且说九儿钻入密林中,凭着自己的感觉,金毛的感觉,一路追踪苏离的行踪。 快要开亮时,她找了棵树,躺在上面休息了片刻。 清晨醒来,喝几口露水,吃点肉干,又继续上路。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看样子是要下雪。 九儿有点急了,下过雪之后,气味和痕迹都会变的难以辨认。 还好,在快到中午时,九儿在一片丛林中,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顺着痕迹,她竟追出了森林。 九儿问了山下的村民,才知道,这里的路也可以通往金阳城。 村子里的人不会见过苏离,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苏离跟踪的人是谁。 但是九儿够细心,将事情的前后联系起来,便不难想到。 苏离定是发现了什么人,才会一路跟踪。 能让苏离跟着的人,也许就是范增。 这个发现,让九儿心中振奋。 她现在也恨死这个范增,他不仅是师父的仇人,也是她的仇人。 当天夜里,九儿终于在一座小镇的客栈里,找到苏离留下的记号。 起初她并没有太在意这个记号,在深山里见过两次,形状特别,她便记住了。 后来在山下的村子里,也发现了同样的记号。 这个记号,不是苏离就是范增留下的,总之,只要找到他们就成。 苏离也能感觉到有人跟上来,经过小心探查,发现跟着的人是九儿,便现身与她见了面。 九儿看着全身上下完好的苏离,长长的舒了口气,“你怎么突然玩消失,你阿姐担心坏了,司徒逸也派了人出来找你,再找不到你,估计苏桃就得亲自动手了!” 两人坐在茶馆的雅间,从窗子看出去,视野很好。 而且这个茶楼也有后门,方便她们及时撤退。 苏离不仅喝茶,还在吃,狼吞虎咽的吃,这几日为了跟踪范增,不被他发现,她可是煞费苦心,别说吃饭了。 “你慢点吃啊,别噎着了,”九儿倒了杯茶给她。 苏离接过,一口灌下,被噎的直翻白眼,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能说话。 “那时没顾得上通知你们,范增引了公孙靖前去,其实他一直都在暗处,我只好也藏了起来,直到他起身离开,才跟了上去,本来想半路将他捉住,但这老家伙狡猾的很,我怕一个人对付不了,再打草惊蛇,那我只好一直跟着了。” 估计这几天苏离也是憋坏了,见到九儿,不仅话多了,语气也很俏皮。 九儿忍着笑,又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喏,就在那家客栈,他要了一间房,不过直觉告诉我,他肯定不会睡在那,这老家伙,狡兔三窟,贼窝多的很,”苏离的语气恨恨的。 “那咱们就一个个把他的路堵死!”九儿心中已有了主意,她们两人想逮住范增,应该不难。 正说着,楼下狭窄的街道上,一阵吵闹。 “你个贱人,在街上乱溜达什么,是不是又要勾引谁?贱人,看我不打死你!”骂骂咧咧的是个男人,听动静,应该是对女人动手。 九儿脾气坏,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女人,看也不看外面的是谁,照着声音来源处,丢下一只茶杯。 只听下面有人哎哟一声。 “他妈的,是谁敢偷袭老子,有种的站出来,老子非要你好看不可!”男人捂着额头,扭着头四处寻找。 这时有人偷偷给他指了指楼上的窗户,意思是楼上人干的。 男人袖了一卷,也不顾额头还在流血,抄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就朝楼上扔去。 “妈的,敢砸破老子的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砰!”他扔的不准,石头砸在窗框上,又反弹了回去,正好落在他脚上,“我的脚,我的脚,疼死人!” 疼的他抱着脚,在地上像个袋鼠似的,跳来跳去。 围观的众人一阵哄笑,那个被打的女子,则是躲在一边,动也不敢动。 九儿的身影出现在窗口,讥诮的看着下面的人,“你有本事打女人,却没胆子冲上来,是男人,又或者,不是男人?” “你以为我不敢?”男人站住脚,双眼带着浓重的恨意,死死盯着九儿,“老子在这里混了十几年,还没敢对老子动手,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有胆子你下来,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你!” “哦?是吗?”九儿一个利落的翻身,从窗口跃下,落在那男子跟前。 九儿瞅着他的长相,还真是一副凶恶相,至于那个女人,始终低着头,不让旁人看见她的表情。 那人见九儿真下来了,吓的后退一步,但又觉得心中不甘,硬撑着没再往后退,“你想干什么?” “我只问你,为什么要打她?她又是你什么人?”九儿指着那女人问道。 “关你屁事,她是我家娘们,我花钱娶回来的,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你管得着吗?”男子叫的十分嚣张。 “既然是花钱娶的,为什么不好好对她,她是人,不是畜生,你不该这样对她,”九儿的语气平缓极了,根本听不出动怒的迹象。 于是那男人胆子又大了,“她是人还是畜生,那是由我决定的,你滚开,老子顺便一叫,就能叫来几十人,一人一口唾沫也很淹死你!”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上去暴打一顿,多解气,”苏离也从窗口翻下来,她喜欢来直接的。这种人,没必要跟他争论,不值当。 苏离说着,绕过九儿,掳了下袖子,赤手空拳的冲上去,照着那汉子的脸就是一拳。 她的一拳,劲儿多大。 直接把那人捶的飞了出去,围观的百姓,看的是目瞪口呆。 瞧那细胳膊细腿的,力气居然这么大,估计她的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了。 第360章 欠揍 何雄吐了一口带着碎牙齿的血,从地上爬起来,阴沉着眼,用手臂一抹嘴巴,指着苏离,大骂:“妈的,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今儿还真是邪了问,老子打女人打了十几年,还从没有人敢站出来替她出头,你们好的很哪!” “还是欠揍!”苏离又抡了拳头,照着他的肚子,又是一拳。 接着一脚踹中裆部,在他抱着肚子弯腰之交付,胳膊肘儿重重一落,何雄彻底趴那了。 苏离的动作何等的干净利落,围观的人只看见一个又一个的影子晃过,再定晴看时,何雄已是惨不忍睹。 苏离终于打痛快了,吐了口浊气。 九儿微笑着走到她身边,“这回痛快了吧?” 她能不知道,苏离这是心里憋闷,正好找了个发泄的口子。 这不,有人就倒霉了。 “痛快了一点,走吧!”苏离出了气,并没有打算要管谁,她一向冷清,也没那么多的善良。 “你等等,我问下,”九儿叫住她,然后走到那女子身边,“如果我要带你走,让你脱离这个男人,你愿意吗?” 女人似乎迟疑了片刻,才慢慢抬起头。 一张布满青紫色淤痕的脸,出现在九儿的视线里。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难道你不想离开他,还是你心里有他,愿意跟他过下去,”九儿有着自己打算,她可以将这个女子带到其他地方,给她找个谋生的差事。 女子用力摇头,“不,我不想跟他过,我从来都不想跟他过日子,是他花钱娶的我,如果我逃走了,他就会去找我家里闹,我的命贱,死活都不重要,可是我娘怎么办!” “你娘又在哪里?”九儿耐心的问。 “我娘在金阳城萧家的老厨娘,她年纪大了,如果我连累到她,夫人不会放过她的,”女子又哭个不停。 “闭嘴!我们也要去金阳城,可以带你一起,别啰嗦,他要是敢追到金阳城,我阿姐不会放过他!”苏离厉声道。她最讨厌别人哭哭啼啼,眼泪鼻涕什么的,好恶心。 当然,她也不是冲动。 既然这个女人跟萧家有关,带着她或许还有别的用。 九儿看着苏离,手一提,将那女子拖了起来,直接拎着走了,根本不给人家拒绝的时间。 至于那个何雄,被打成了重伤,估计十天半个月都爬不起来。 这个插曲,并没有打乱她们二人逮住范增的行动。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再找个偏僻的小客栈,将那女人安顿下来。 九儿忽然想起一事,问她,“你跟那个人渣有孩子吗?” “没有,就因为三年的时间,我一直生不出孩子,他才会对我越来越坏,”女人垂下头,瘦弱的身板,腊黄的一张脸,一看就是长期遭受虐待。 “扯蛋!”苏离坐在一旁,抱着个鸡腿在啃,“我阿姐说了,夫妻两个人生不出孩子,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谁知道你男人那里是不是正常的!” 九儿汗颜,瞧着苏离穿着一身男装,一只腿踩在凳子上,一只腿搁在地上,她实在是很想冲上去,帮她把那条腿放下来。 “这……这不可能,”女人说到这里,脸红的恨不得缩进脖子里。 九儿止住苏离的话,“行了,说这个干嘛,没孩子就好,那你叫什么?” “我叫萧竹君,还不知道你们二位是……”她看得出救她的这两位,是女子,虽然外形跟动作很像男人,但是她们没有喉结啊,这是很容易辨认的。 “我叫九儿,你叫她小离,”九儿笑着给她介绍,也没说别的,毕竟还不熟悉。 “你也姓萧?你娘不是萧府的下人吗?”苏离奇怪的问道。 萧竹君点了点头,“所有在萧府出身的孩子,都被赐了萧姓,这是我们的命,表示我们要一辈子对萧家衷心。” “哦,原来是这样!” “小离,你跟我出来一下,九儿把苏离拉了出去,带上房门,将她拉到一边,“小离,你认识金阳城的萧府?” 苏离没说话,趴在栏杆上。 九儿说道:“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晚上咱俩去堵范增,上半夜早些睡吧!”她拍了拍苏离的肩膀,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们三个一人一间房,小客栈的房价也不贵,就是房间很小,被子也是脏脏的。 苏离没有盖被子,穿着衣服,连鞋袜也没脱,双手枕在脖子下,闭上眼睛,将今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如果今日是阿姐跟她在一起,那么这个萧竹君的出现,可就是太巧了。 但今日阿姐并不在这里,她跟九儿也是意外遇到,范增一路被她跟着,不像是他所为,自然就不存在故意设套的可能性。 她深知,这个萧竹君,是阿姐进入萧府的关键。 “呼!”苏离伸手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有块刻着佛的白玉观音,是司徒逸送给她的,说是在街市的小摊上,花了几文钱买来的,不值什么钱。 她虽不精通什么玉石,但好坏还是分的清。 这玉佛质地通透,放在太阳底下,还能照见白玉的光晕。 那佛像雕刻的也是栩栩如生,手法娴熟,非雕刻大师不可。 摸着那温润的玉,苏离很难不想到司徒逸这个人。 分别了几日,还真挺想他的,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人欺负他。 要是让司徒逸知道她此时的想法,估计又得苦笑。 他长的很像被欺负的那个吗? 下半夜,小镇上空飘起鹅毛大雪。 不到一个时辰,积雪便已没过脚踝,估摸着到天亮时,积雪肯定很深。 九儿跟苏离没敢穿的太厚,在死寂的夜里,先摸到了先前范增预定的客栈。 她俩没有靠近,让金毛过去探查了一下,范增根本不在里面。 苏离查清他另外两个落脚点,虽不确定,但总要试一试。 范增精的跟兔子似的,稍有动静,便会逃走,所以她们之前没敢去探查。 两人足足找了一个时辰,才在最后一个落脚点,找到范增的影子。 不得不说,这个老狐狸,真有一套。 居然化了妆,住进了百姓家里,那家还喂养了两条狗。 第361章 再次围捕 两人一合计。 “先把狗弄走!” “弄走干什么,直接宰了,永绝后患,我阿姐说狗肉炖做火锅很好吃!” 后面那句,肯定是九儿说的。 “宰?怎么宰?是你冲下去,还是我?一旦咱们有所行动,里面的人就会发现,绝对不成!” “那就下毒,弄点药粉下去,保准它们闻一口就会倒下!”苏离笑容阴阴的。 “你的手段,还真是特别,”九儿无奈道。 两人趴在房顶上,身上都被雪覆盖了,商讨了半天,终于敲定了方案。 先把狗引开,再伺机杀了它们。 怎么引呢? “看我的,”九儿按住苏离要探出去的脑袋,自己悄悄滑下屋顶。 片刻之后,她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小母狗回来了。 “你这是从哪弄的?”苏离吃惊的问道。 “嘿嘿,当然是偷的,要不你以为呢,有了它保管能把里面的两只引出来,”九儿笑的跟偷腥的贼似的。 九儿用绳子,把那只小母狗放进了院子里。 可怜的小母狗,被寒风刮着,站在了冰天雪地里,颤抖而又无助的看着陌生的四周。 这两只狗大概是喂熟了,也没有栓着,两个都趴在院子里的狗窝中。 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闻到院子里出现陌生的气息,两个家伙同时把头抬起来,警惕的搜寻。 当看见孤零零站在那的小母狗时,两个家伙同时怔在了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人家。 小母狗也怕啊! 她哪里见过什么阵势,也没见过这么凶恶的大狼狗。 它的嘴巴被堵了,叫不出来,只能用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对方。 “你这个办法能行吗?”苏离还是没搞懂,为啥放了母狗下去,就能把它们引出来,万一这狼狗凶性大发,扑上去把它咬死了呢! “不行也得行!”苏离眼睛盯着院子里的情况,“快趴下!” 苏离还没看清院里发生的情况,就被她按住了脑袋。 苏离什么也没听见,只有九儿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 她事先在院墙下的狗洞外,放了一块红烧过的大骨头,那小母狗肚子瘪瘪的,也不知饿了几顿,闻到香味,还不赶紧从洞里钻出来。 它一跑,那两只色狗,立马屁颠屁颠的尾随而去。 一声都没敢吭,估计是怕吓着人家小母狗。 “搞定!”九儿伸手拍了拍头上的雪,得意的道。 苏离被她按在了雪里,脸朝下按的,沾了一脸的雪,抬起头甩了甩脸上的雪花,觉得鼻子有点痒。 “阿嚏!”她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喷嚏打完的一刹那,两人都呆住了。 两只狼狗刚刚爬出狗洞,听见这一声动静,狗耳朵立马竖起,狗头扭向趴在院墙上的两个人。 九儿跟苏离心里同时哎哟一声:完蛋了! “汪汪!” 当先那只大狼狗,一个健步朝她们扑过来。 苏离恨声道:“快去拦住范增,各堵一边,分头行动!” 事不宜迟,两人再不能耽搁,飞身扑向范增藏身之处。 而在狗叫响起的同时,范增已从炕上跳起,连鞋都没顾得上穿,反身就往后窗跳。 九儿正好堵到他,“老贼,今晚你还想往哪跑!” 范增脸上易了容,看着与他本人只有三分相似,但眼神却没有变,“小丫头,居然被你找到了,看来那老家伙教给你不少东西,可你也别忘了,我与他也算同门,他会的东西,老夫也会,你真以为自己能奈何得到了我吗?” 九儿笑的从容,“我一个人当然奈何不了你,那如果加上她呢?” 范增眼睛一斜,不必回头,他也能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呵,又是一个小丫头,你们俩个倒真是看得起老夫!” 苏离冷声道:“少啰嗦,我跟了你这一路,为的就是要捉住你,如果活捉不成,那便杀了你!” 范增忽然放声大笑,“痴心妄想!老夫活了几十年,会栽在你们两个小娃娃手里吗?” 说着,他突然动了,挥拳朝九儿攻了上去。 范增的功力肯定不比九儿差,他奋力的一击,九儿如果硬接,也会很吃力。 苏离瞅准机会,在他朝九儿扑去之时,从后面偷袭,锋利的剑尖直刺他的后心。 偷袭一点都不可耻,这是苏桃教给她的。 在生死对战之时,微弱的偏差,都有可能导致失败与死亡。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怕什么名声?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苏离的偷袭,范增不得不收回掌风,脚下一点,一个借势,反身迎上苏离的剑。 老家伙的铁拳可是很硬的,就敢直直的迎上,丝毫不怕利剑会伤了他的手。 “铮!”剑与人掌相触,竟发出如铁器相击的声音。 苏离被震的倒退,范增也不好过,将内力瞬间凝聚于手掌,才得已保住自己,他也被迫退了好几步。 九儿才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提剑攻了上去。 范增在她们二人的合力夹击之下,渐渐处于弱势。 有好几次,他试着找机会脱身离开,又被这两个丫头堵住。 又一次惊险的夹击。 一边一剑,躲得了这边,定然躲不了另一边。 范增内心一阵绝望,难道他注定要丧身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吗? 那个女人,难道真不管他的死活! 不来援救吗? 绝望归绝望,范增还是会拼尽全力求得一线生机。 他侧身躲开九儿的剑,剑尖在他腰上划了一剑。 苏离的剑与九儿的剑撞在一起,也被他躲了过去,苏离恨死了,凌空抬脚,一个前翻,双脚踹中范增的胸口。 这一脚的威力可不小,而且又是踹在心脏位置。 范增跌下地,试了三次,才爬起来,刚一站起来,便吐了一口黑色的淤血。 九儿执剑靠近,“还有什么招?除非你会遁地,否则你今日必死无疑!” 范增阴笑两声,张开嘴时,满嘴的鲜血,“死又怎么样,没了我,范青遥也不可能再回去执掌门派,小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想坐玄宗门宗主的位置,杀我不过是为了夺位,人心都是自私的,你也不例外,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第362章 金阳城(一) 苏离上前,不耐道:“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杀了!” 忽然,漆黑的夜空,飘下片片梅花,像是下了一场梅花雪。 美则美矣,也不可思议。 “什么情况?”九儿瞧这美轮美奂的的场景,浑身的寒毛都倒立起来了。 “有鬼!”苏离跟她的感觉一样,她俩都不是太正常的女子。 如果换成普通的姑娘,看见这副场景,还不得到开心到晕菜。 正说着,梅花最集中的地方,突然降下来一个人,一身桃粉色衣衫,上面还绣着片片桃花,在空中慢慢旋转,缓缓落下。 女的? 这个疑问,在苏离跟九儿心里同时响起。 可是等到那人完全落下,身后飘飘荡荡的长发也回落到身后,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脸。 因为高度问题,九儿跟苏离同时注意到的,是她的胸。 平胸?没胸? 再往上,有喉结,还有刮的很干净,但是仍能看出有胡子的下巴。 我操!居然是个男的。 再再往上,这厮居然长着一副桃花泛滥的脸,微微上扬的眼角,线条如勾画般的流畅。 脸型很小,鼻子高挺,唇的薄厚适中,只见他看着苏离二人,微微勾起嘴角,竟然还有两个小酒窝,瞬间便能戳中少女的芳心。 这是一个真正如桃花仙般,美的不似真人的美男子。 有些人虽同样身穿红衣,但给人美的感觉截然不同。 眼前这个,虽招摇,却不魅俗。 如果不是他出现在杀人现场,会叫人误以为他是从天而降的美仙人。 美仙人开口了,声音好听到爆,“两位姑娘在这么美的雪夜杀人,难道不觉得大煞风景吗?” 九儿跟苏离可不会跟他谈风景,她俩专会煞风景。 “杀人还分什么美不美,只管杀了他便是,你站在这儿,又是想做什么?救他?”九儿也只眼花了一丢丢时间。 师父说过,越是美的东西,越是危险。 苏离更直接,“滚开!挡路者死!” “在下封夭,来自金阳城,”桃花美男双手合掌,对着九儿跟苏离二人,盈盈一拜。 封夭? 九儿心里咯噔一下,她好像听这号人。 苏离感觉到她气息不对,悄悄凑过去,小声问她,“这人是谁啊?好像挺厉害。” “金阳城第一美男!”这是九儿印象最深的一个名号。 苏离忍不住嘴角抽搐,居然还有这种名号,也忒老土了吧! 她俩的神情,封夭都看在眼里,“两位似乎对在下的容貌有意见?” “没有!”苏离果断截住他的话,“我们要杀人,现在是你挡着我们杀人,是我们要问你,你想怎么样!” “呵!”封夭笑了,两个浅梨涡,美的叫人忍不住想冲上去咬一口,“刚才也说了,在下来自金阳城,跑了这么远的路,拦下你们杀人,自然是要救他!” 他伸手往后一指,手指的方向,正是奄奄一息的范增。 九儿跟苏离都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虽然站在雪地里很显眼,但只要隐入黑暗中,还是很难察觉。 九儿的容貌与苏离不同,九儿的眼睛更大,肤色更白,鼻子更挺,五官很漂亮,如果她不刻意收敛气息,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她。 苏离性情冷酷,眉眼之间都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那你的意思,是要跟我们硬碰硬了?”苏离调整内息,准备随时出手。 封夭悻悻的揉了下鼻子,“两位的性子……还真是奇怪!” 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其他地方,他的容貌一直是女人争相讨论的焦点,京里的名门闺秀,小家碧玉,无不对他倾心,可是这两位姑娘,怎么看他的眼神与看旁人并无不同。 “少啰嗦,如果不让开,我们连你一起杀!”苏离耐心用完,发了狠,执剑飞身蔟了上去。 封夭手中突然多了把团扇,浅笑着轻轻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苏离震飞了出去。 这世道,永远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谁都不能说谁,天下无敌。 封夭的出现,改变了范增暂时的结局。 他倒也没有伤害九儿跟苏离,只将她们二人压制的无法反抗。 “两位姑娘,在下忠人之事,今日保下薄增的一条命,如果改日再遇到,你们尽管杀他好了,但今日不行,本公子是很讲信誉的。” 封夭嘴角扬起,浅浅一笑。 “他娘的!咱们功亏一篑,真是够倒霉的!”苏离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九儿心里恨恨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们也没带援军,又打不过对方,范增又杀不了。 但是她也不甘心,“今儿是他命大,下次再遇上,我绝对会要他的命!” 苏离也恨声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要去金阳城?” 封夭淡雅一笑,“是!” “那咱们就在金阳城见,不管他躲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他,希望你信守承诺,不再出手救他!” 封夭轻轻摇头,“自然不会,在下一向说话算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但是放眼三国之内,苏离跟九儿联手还打不过的人,也不会很多。 范增被救走,九儿跟苏离马不停蹄地带着萧竹君,前往金阳城。 此时的北梁境内,越往北走,风雪越是大。 行进的马车,已换成了北梁特有的雪犁,能在结冰的湖面上,快速行驶。 北梁皇帝派了使臣,前来迎接,迎出五十里,已算是很高的礼仪。 前来迎接的使臣,是二皇子凤云炜。 他的母亲,与太子生母,当今的皇后,是嫡亲的姐妹,二人关系在所有皇子中是最好的。 不过他生母过世较早,跟在皇后膝下,也是太子派系。 凤云炜的长相与凤云景有三分相似,但凤云炜的更擅长权衡与谋划之术,在宫中如鱼得水。 如今太子虽已失势,但太子的名号还在,凤云炜的心思也很难测。 漫天风雪中,凤云炜一袭青色蟒袍,上绣繁复的北梁皇族特有的服饰花纹。 凤云炜带着一众官员,在五十里外的驿馆,迎接众人。 沐英率先从马上跳下,带着身后的护卫,走到凤云炜面前,朝他拱手道:“下官见过二皇子殿下!” 第363章 金阳城(二) 凤云炜微皱眉,像是不耐烦的样子,“你家主子呢?大渝的越王公孙靖又在哪里,快让他们出来吧!本王已恭候多时了!” “主子在路上感染风寒,不便见二皇子殿下,越王殿下因为夫人身体微恙,不让任何人打扰,有劳殿下恭候,主子说了,等明日休息够了,再宴请殿下相聚!”沐英的态度不卑不亢。 凤云炜嘴唇紧抿,全身肌肉紧绷,这是发怒的征兆。 但他最后忍下了,“如此也好,贵客一路劳累,好生休息也是应该的,驿馆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入住!” 沐英不得不再次否了他的意,“越王住的地方,我家殿下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五皇子府的隔壁,住的处,互相也有个照应!” 沐英自然不能说,那所宅子是公孙靖日前托人买下,并且打点妥当,随时都可以入住。 凤云炜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部的肌肉颤抖了几下,负在身后的双手,攥成了拳头,眼中一片冰寒,“是吗?五皇弟想的还真周到,倒是本王多事了,但愿越王殿下能住的舒服!” 凤云炜拂袖而走,跟随他来的官员,却只走了两个,剩下众多官员,却没有离开。 礼部侍郎肖起山,带着留下的官员,静候在路的两旁,见沐英并没有马上上车,便壮着胆子上前询问,“请问……殿下是否要召见我等!” “诸位都是朝中重臣,也是殿下的左膀右臂,随时前来拜见,殿下自当接见,”沐英对他们还是很客气的,但客气之中,也有疏离。 这几日殿下不在,他们的意志恐怕又受到了动摇,不给他们敲敲警钟,还以为殿下真不在乎呢! 肖起山虽然官职不高,但因为他的父亲是朝中太傅,在朝中颇有威望,除了太子之外,还有很多在朝的官员,都曾拜在他的门下,因此他除了威望较高之外,心气也高。 “既然如此,那我等便静候殿下差遣,”肖起山摆了摆手,让众人退到一边。 沐英也站立一边,随着凤云景的马车,进入金阳城。车队最中央的马车,是苏桃乘坐的。 因为苏离跟九儿都不在,公孙靖便陪着她一同乘坐马车,时不时的给她捏捏腿。 范青遥被赶到后面一辆马车,跟司徒逸坐在一起。 司徒逸因为苏离还没有归来,心情十分不好,身子慵懒的歪在一边,不想理会任何人。 往往是这种时候,识相的人,是不会主动凑上前,自讨没趣。 可就有那不识趣的人,闲着没事干,凑上去找虐。 “小子,你怎么姓司徒,这个姓可不好,老夫掐指一算,这个姓命犯天煞,可能要孤独终身的哟!”范青遥在那信口胡诌,神态还很逼真,一副煞有介事。 司徒逸气的差点吐血,缩了缩身子,脸偏向另一边,就是不理他。 范青遥也不气气馁,抽出屁股底下的一个布包,打开之后,竟然是一只烧鸡,还热乎着呢! “唉唉……这烧鸡就得这么捂着,才不会凉,虽然味儿可以不太正,但是很扫新鲜哪!你要吃吗?”范青遥自己撕下一块鸡腿,又把余下的递给司徒逸。 司徒逸虽然眼睛没往这边看,但马车里能有多大,范青遥的动静,他能不清楚吗? 望着那只油腻腻的鸡,再望一眼范青遥的屁股,司徒逸只觉得胃里翻涌,他想吐。 看他这个表情,范青遥却乐坏了,“喂!你可别吐啊!咱们坐在一块,你要是吐了,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咋想呢!小子,你可别陷害老夫!” 司徒逸的表情在龟裂,碎成了一地的渣渣,好半天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滚!” 这一声滚,足以穿破马车壁,叫外面的人听见。 外面的人都知道里面坐了两个男人,所以马车里面发出任何的声响动静,外面的人都会联想。 还没等大伙有其他联想呢! 马车里面又传来范青遥阴阳怪气的声音。 “你这么激动做啥,来,试试吧!滋味很不错的,来嘛!” 最后几个字,也不知是范青遥有意还是无意,将尾音拖的很长很长,在外面的人听来,意味便大不一样了。 马车里静了片刻,突然一声巨响,门被撞开,司徒逸衣衫不整的从马车上跌下来,摔的很狼狈。 金阳城位于北梁的最北端,到了冬季,放眼望去,都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金阳城的街道上,积雪被铲的很干净,上面洒了炭灰煤渣。 但是很多小街小巷,还是被冰雪覆盖。 街上的行人,许是习惯了北梁的气候,穿的并不臃肿,只比中原人多了一件兽皮做的披风。 然而司徒逸一路走来,穿的也不多。 刚刚在马车里,连披风都没有裹着,所以这一跌,除了衣衫不整,还有欲遮还羞的诱惑感。 引得街上路过的女子们,眼睛笔直的盯着。 北梁的男子,也大多长的人高马大,有很多武士,都喜欢留着大胡子。 虽然凤云景没有,但北梁皇帝就喜欢留一嘴的大胡子,尤其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为了彰显 他的男人气概,胡子更要留又浓又密。 所以,北梁的女子们,偶然间见到白白净净,漂亮的一塌糊涂的司徒逸,哪里还迈得动脚。 苏桃正掀开帘子朝外面看,自然也看见司徒逸狼狈的跌在那,身边还围了一群盯着他看的目不转睛的女人。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公孙靖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后带,顺手放下帘子。 苏桃窝在他的怀里失笑,“怎么,他还穿着衣服呢,又没有真的露哪里,看看也无妨。” 公孙靖俊美的脸,微微侧着,下巴搁在她的额头,有些青色的下巴,一下一下,亲昵的摩挲着,“他没什么可看的,最好的在这里,他有什么可看的。” 他牵着苏桃的手,探入自己的怀里,让她的手心,只隔着一层布,贴着自己的心口。 “呵呵!”苏桃禁不住笑,“你倒是不谦虚,只怕到了北梁,你也不是最好的。” 她这话,在到达入住的府邸时,被彻底推翻。 第364章 金阳城(三) 凤云景的府邸虽然不及其他几个皇子府邸奢华,但位置还是不错的。 他隔壁府邸的正门,正对着最繁华的主街,隔了一段空旷的距离。 当庞大的车队停在空地上时,不少百姓都停下了脚步,纷纷驻足。 这几日陆续有各务使臣到达,前来恭贺北梁皇帝的寿宴。 公孙靖他们的到来,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 之前打的昏天黑地,将北梁军队打的丢盔弃甲,才刚刚封王,便大张旗鼓的前来北梁京城,能不叫人惊疑? 围观的还不止金阳城的百姓,有些住在附近的达官贵人的府邸,也纷纷打开府门,探头探脑的望出来。 众人对公孙靖的好奇再多,也顶不住对公孙靖这个人的好奇。 但见一个身披貂毛宽领玄色披风的男人,周身笼罩着凛冽冰寒的气息,从马车上潇洒的跳下。 在他转身之时,后面的百姓看见了他的长相,顿时引来一片抽息声。 要问北梁的美男子多不多,答案是肯定的。 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数起绝世美男来,十个手指头加上十个脚趾头也不够。 譬如封夭,譬如凤云景,再次一点,沐英,祁御也算长的很不错,属于搁在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到。 但是能将刚柔气质,融合的天衣无缝之人,非公孙靖莫属。 尤其是他转身,面对车厢的那一刻,掀开帘子,目光与车厢里的人相遇,那一刻,这个充满阳刚之气男人的眼中,瞬间被满溢的柔情代替。 还有一点让围观女子们欲罢不能,公孙靖的身高。 即便是站在一群北梁的汉子中间,他也出类拔萃的存在。 苏桃刚一钻出马车,就感觉到四周看过来的炙热视线。 她用隐在披风下的手,掐了下男人腰上的软肉,低声调侃道:“看你干的好事,这下又要碎了众多姑娘们的芳心!” 公孙靖将手覆在她的手上,顺着她的话,浅笑着道:“她们碎了多少,都跟我没关系,我只要护着娘子的一颗心,便够了。” “真会贫!”苏桃本来心里还有点不舒服,如同自己最美好的东西,被人窥视。 但是说来也奇怪,最近她越来越爱听肉麻的情话,公孙靖心思敏锐,她想听,他便说。 “麻烦两位注意一下场合,别人待会还要用饭呢!”凤云景就在他们之后下的马车,离的不远,想不听见都难。 苏桃正要反驳他,余光瞄到不远处五皇子府的大门缓缓打开,随后的一幕惊呆了众人。 只见一群花红柳绿的女子,欢快的笑着,奔出府门,朝凤云景招手。 “殿下!” “殿下!” “殿下!” 大概有十几个女子,如饿狼般朝凤云景扑过来。 沐英冲上去想护着主子,但是很快就被几个女子连推带搡的,弄到了地上,后面跟上来的女子,毫不客气的将沐英踩在脚下。 “快,快拦住她们!”凤云景吓的小脸都白了,匆匆后退,让身后的护卫继续拦。 可是护卫们又能怎样,这些女子,都是主子的妾室,有没有被宠幸,暂时还不知道,但在他们面前,都是主子啊!总不能对她们动刀动剑吧! 最后出现在五皇子府门口台阶上,还有三个女子。 她们的穿着,比那群如狼似虎的女子,不知高了几个层次。 身边也都跟着两个以上的婢女,神情倨傲。 三人同时将目光放在了苏桃身上,锐利如峰的视线,恨不得在苏桃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纠其原因,还不是凤云景这货害的。 他退就退吧! 竟退到了她身前,从对面的角度看过来,好像他护着苏桃一样,能不招来一帮女子的妒忌吗? 苏桃从后面扯了下凤云景垂下的头发,故意道:“喂!你的女人还真多,就不怕忙不过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迫不得已,真的是迫不得已,”凤云景也急于解释,“你可别跟九儿瞎说。”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这三个女人最近关系很好,九儿对苏桃又很信任,苏桃要是在九儿面前编排自己,后果会是怎样? 苏桃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女人们,故意往前靠了一点点,“我犯得着瞎说吗?事实摆在眼前!” 其实她靠的不近,可是从对面的角度看,好像是她紧紧挨着凤云景。 一瞬间,女人们的眼神骤变。 可还有清醒的,比如站在台阶上的三个女人。 因为她们无法忽视公孙靖的存在,而且他是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肩上披着同色同款的披风,两人站在一起,又是极度的般配,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俩才是一对。 但是离的太近女人们,却没发现这一点,统统将嫉恨的目光放在苏桃身上。 公孙靖不是视而不见,也不是不闻不问,他这是纵容到了极点,给自己的女人找点乐子,不好吗? 凤云景也算跟他相处了有一阵子,岂能猜不到他的想法。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敢拉上苏桃做靠山。 “你又是谁?难道又是殿下带回来的女人?”当先的一个女子,指着苏桃质问。 其他女子也纷纷站出来。 “看你长的也一般,凭什么跟殿下同行,快快站到一边去!” “你不是北梁人吧?一定是殿下不知从哪捡来的破烂货,头上连个首饰都没有,真是寒酸!”这个说话的女子,抬手一脸妩媚的摸了摸满头的珠翠。 “岂止是寒酸,你们看看她的身材,殿下,你可不能找这样的女子,除了那张脸,哪里像个女人了!”说话的女子,挺着丰满的跟奶牛似的胸,朝苏桃挑衅的抖了抖。 “噗!咳咳!”苏桃实在忍不住破功。 她有点同情凤云景,招了一帮牛鬼蛇神在家。 瞧瞧这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自己看见青楼的姑娘呢! “你笑什么!”大胸脯女人嚣张的往前挤了挤。 半露的波涛汹涌,这么冷的天气,她也不怕把自己冻坏。 苏桃身子懒懒的倚着公孙靖,挑了挑眉,“你说我笑什么?难道不该笑你们不知道廉耻往男人身上贴吗?哦,我忘了,传说北梁的风气开放,女子也不懂得羞涩为何物,只是我很好奇,你们北梁的青楼女子,是不是也如此放荡!” 第365章 金阳城(四)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有意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凤云景的护卫们,一个个也是热血青年。 听见苏桃的比喻,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时不时的往那袒露的地方瞄。 大胸女人被看的羞窘,不得不扯着外衣,护住自己的胸口,但怒气不减,“你,你休要信口雌黄,我们北梁人只是习惯了寒冷,不像你们,把自己裹的跟狗熊一样,真是没用!” 她这话,显然也没什么根据,完全是气话。 公孙靖身后跟着几队护卫,无论是普通护卫,还是他特地带来的一队人马,穿的都很单薄,他们是习武之人,数九寒天,也敢脱了衣服练武,这点寒冷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放眼看去,只有苏桃穿的最多。 她是孕妇,知情的人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对于不知情的人,定然会以为她弱到连一点风寒都经受不住。 公孙靖眼中寒芒闪过,却没有发火,这种事情用不着他出手。 凤云景有点后悔了,他平时的不闻不问,成了对她们的纵容,“不得放肆,这两位是本王的客人,也是父皇寿宴的贵客,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越王殿下面前辱骂越王妃!” 这还是美人们头一回看见凤云景发火,一个个怔在那里,随后又渐渐回过神来。 他刚刚说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男人,便是新封的越王? 听说他是大渝国最特殊的存在,虽封了王,封赏了土地,可是跟自立为王没什么区别,大渝皇帝拿他没辙。 听说他是骁勇善战的大渝第一勇士,天神般存在的男人,放眼三国,竟再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物。 美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站在台阶上的三个女子,面容谨慎了许多。 “他真的是公孙靖?不会有错吧?”青衣女子小声问道。 “五皇子殿下介绍的人,肯定不会有错,我的确听父亲说过,此次寿宴请了大渝的越王殿下,有意修好。”这位眉宇间带着几分贵气,穿着也比身边其他两个女子更华贵些。 “修好?修好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联姻,要许一个公主给他?”说这话的女子,名叫萧灵,是萧家庶出的女儿。 像她这般庶出的女儿,萧家还有很多。 现如今萧月芸才是萧家的掌门人,她将族中的女子,纷纷嫁与金阳城各个阶层的贵族,有的为正室,有的为妾。 还有些在族里犯错,受罚的女子,也被送出去为奴为婢,只为萧月芸传递消息。 再将她们的父母亲人,养在萧家,让她们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萧家的制衡。 这也是萧月芸最常用,最引以为傲的手段。 这个萧灵便是萧月芸搁在五皇子府的一张牌,只可惜凤云景一直不近女色,她也没机会往上升,有用的消息也没传出多少。 萧灵心中着急,好不容易等到凤云景回来,她已有两夜未睡。 因为萧月芸给她下了命令,非跟凤云景同房不可,否则就要将她的母亲送给人续弦。 那位眉宇间有几分贵气的女子,是皇后送来的,是皇后本族中,一个嫡出的女儿,名叫闻人兰馨。 皇后能将嫡出的女儿,许配给凤云景,可见她是在凤云景身上下了大本钱。 至于另一位青衣女子,姓穆。 与穆青家族有一定的关系,穆青家中一位叔父,将产业安在了金阳城,并在这里做了官,这一坐,便坐到了户部尚书位置。 户部是朝廷的钱袋子,这个位置的油水有多丰厚,朝中的人,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这位户部尚书也是个多子多福的老东西,年过五旬,还在纳妾。 总共娶了多少,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记得。 他很重视子嗣,子嗣也多的数不过来。 只要是他的种,都由穆家统一抚养,长大了便是他财富。 男儿养大了,或从军,或考功名。 女儿养大了,便送利益关联的纽带。 这个做法跟萧月芸如出一辙,当然,这两人私下关系也不错。所以在五皇子府,萧灵与穆思宁是关系较为亲近,闻人兰馨自然就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闻人兰馨冷哼道:“像他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嫁,只怕宫里成年的公主们,都迫不及待了呢!”她心里也恨,虽说凤云景品貌无双,可他不近女色啊! 这叫她情何以堪,每次当着众多同族姐妹们问出来,她都觉得无地自容。 萧灵目不转睛的看着公孙靖,心里也觉得到很遗憾,“有机会总比没机会的好,只盼此次殿下回来,能给我们一个交待。” 穆思宁脸蛋圆圆的,看起来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其实心眼比谁都多。 她转头看了眼萧灵,“萧姐姐,以你的美貌,何不试上一试,机会是争取来的,又不是等来的。” 萧灵没搭理她,“他身边的一定是他的夫人,听说越王迎娶了王妃,对其甚是宠爱,以前以为只是传言,现在看来,比传言中的还要宠呢!” 闻人兰馨长舒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女人还真是好好命,我瞧着,她也没什么特别的,瞧那身型,应该是有了身孕,难不成是母凭子贵?” “太有可能了,”萧灵眼中的羡慕,遮都遮不住。 穆思宁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很不以为然,“兰馨姐姐,我们跟萧姐姐都是商人之女,出身低下,不敢争,也没本事去争,你可是闻人家嫡出的女儿,跟我们不一样,要是你成了越王妃,想必皇后娘娘会对你更为器重!” 穆思宁之前的话,并不重要,后面这段话,才是重中之重。 萧灵笑了笑,没吱声。 她想说的,穆思宁都替她说了,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 那位波涛汹涌的美人,被公孙靖的身份,怔在了那里,在她身后,原本与她沆瀣一气的人,全都退到了后面。 大胸女子慌了,察觉到凤云景的怒火,急忙跪下请罪,“臣妾见到殿下回来,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殿下恕罪,臣妾再也不敢了!” 凤云景负手而立,神色冷淡,“你要道歉的人并非本王。” 第366章 女人太多 大胸女子身子抖了下,下意识的朝公孙靖看去,“越王殿下请恕罪,小女子有眼无珠,绝不是有意顶撞的。” 公孙靖神情比凤云景还要冷清,“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王岂会跟你计较,你招惹了本王的王妃,到此时,你还想装傻充愣吗?凤云景,这各路蠢笨的女子,你留在府里何用,还不快些丢出去!” “说的也对,你们听见了吗?还不快将她拖走,远远的丢开!”凤云景其实是想笑的,难道他不该庆幸的笑吗? 还未进门就解决了一个,还是他最让他恶心的一个。 大胸女子瞧见两个侍卫过来抓她,顿时傻了眼,“什么?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 苏桃瞥见他的神情,“这么漂亮的娇人儿,丢了多可惜,还是让你们的五皇子殿下尝尝味道再丢吧!” 凤云景刹那间白了脸,“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那大胸女子一见自己有救,拼尽全力挣开抓着她的人,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殿下!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愿意为殿下做牛做马,求殿下别把臣妾送走!” “认真不行吗?这一府的女人,不用白不用,”苏桃拉着公孙靖进了属于他们的府邸,留下傻了眼的凤云景。 沐英也给搞糊涂了,“主子,晚上要安排吗?” “滚!”凤云景被这话气的差点吐血。 萧灵三人,也很自觉的闪到一边。 凤云景很少动怒,可是不管他怎样温和,始终是皇子,以她们的身份,还是招惹不得。 公孙靖安排的府邸,是他一早派人布置的。 北方寒冷,屋子里全都铺上了厚厚的毯子。 因为不宜在屋子里放置炭炉,便做了一个大火炕,只要脱鞋上了炕,便能很快暖了身子。 屋子里的陈设,跟关阳城的家中差不多。 院子里栽了几棵梅花树,眼下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满院清冷的梅香。 范青遥也跟着他们住了进来,至于祁御,刚一进入金阳城,他便不知所踪。 公孙靖已对他宽容,他还不赶紧见好就收。 再者,太子已知他跟凤云景站在了一起,必然会将他视为眼中盯,虽然他在朝中没有实权,但也是一个隐患。 公孙靖也已派人去搜寻苏离跟九儿的下落,得和她们也快赶到金阳城。 至于闻人晋,则被凤云景收押,入了他的府中。 这是凤云景的私事,公孙靖自然不会插手,他现在要做的,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家娘子,顺便处理那封信的事。 “这宅子如何?”公孙靖领着她,将府内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这是什么地方?如此荒凉。” 两人正走到后园一处偏僻破败的小院落,看样子已经荒废已久。 公孙靖也不知,此番没有带袁七,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许是从前宅子的主人,为了惩罚下人的地方,这种地方阴气过重,以后尽量少来。” “既然没用,倒不如封了。”她也不喜欢,破败落魄的气氛。 盛之平从外面走来,“主子,外面有客来访!” “哦?消息还真是灵通,让他们明日再来,今日本王不见客!” “是,主子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公孙靖沉吟道:“府中的护卫,都由我们带来的人担任,一应人等,外人不可插手!” 盛之平也不敢怠慢,“属下明白,我等定会护好王妃的安全!” 入了金阳城,称呼自然也要改变。 苏桃住的屋子,里面一应摆设,都是他们带来的。 奔波了一路,总算可以安稳的休息片刻。 盛之平又挑起了总管一职,安排随行的婆子们,准备王妃的膳食住行。 院子里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连碎冰渣也看不到,只有几株梅花树上,还残留着几根冰凌。 隔壁五皇子府。 凤云景躲在书房里,外面的护卫拦了一层又一层,才将众多美人拦在书房外,给了凤云景一点点私人空间。 沐英带着肖起山等人,前往书房商议要事。 “殿下!” “殿下!” ……几个老臣看见凤云景平安无事的回来,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都坐下吧!”凤云景揉了揉额头,感觉有些头疼。 几个老臣看着凤云景的眼神,心中都有几分打鼓,互相看了一眼,才缓缓的坐下。 沐英站在凤云景身边,看了眼众人,当先开口道:“此次殿下外出,遭刺客行刺,虽未抓 住元凶,但殿下已带回锦城太守,将在明日朝堂上,将此人带至殿前,请皇上圣裁!” 一位老臣站起来,“殿下说的可是锦城太守闻人晋?” “你们认识他?”凤云景这话问的有几分危险。 “不是,自然不是,请殿下莫要误会,下官等人也是听到风声,才有此疑问,”老臣被凤云景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肖起山起身道:“既是误会,解开便好,我等拥护殿下,有什么事,都要坦诚不公,若有人在殿下离开期间,起了异心,我肖某人第一个不容!” 肖起山算得上是凤云景的亲信,其中的各种关联,不必一一表述。 其他众人面面相觑,似是有些不懂肖起山的意思。 难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让殿下误会了? “我等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一位老臣站起来表态,说的话铿锵有力,一副恨不得到掏心掏肺的模样。 “殿下方才说的上表陛下,臣觉得不妥,”肖起山身边的一位官员起身,他身居御史台要职,平时深居简出,不善与人交往。 凤云景坐正了身子,神色认真,“蔡大人有何建议?” “臣认为,应当在陛下寿宴之时提出,更为恰当,所谓绝处逢生,看似我们没了退路,陛下与太子殿下也同样没了退路,放手一搏,谁输谁赢,恐怕连陛下也无法左右!”蔡大人神情肃穆,他本就是个中规中矩,整日不苟言笑的人,所以才不合群。 先前的老臣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殿下,此事万万不可!陛下寿宴,宴请的贵客众多,在其他各国也纷纷派了使者前来,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当着众多贵客的面,让陛下难堪,陛下定会勃然大怒,对我等十分不利!” 第367章 送上门的也不要 蔡大人冷着脸,反驳他,“若是依你们的想法,过于保守,殿下几时才能夺得储君之位,太子有皇后撑着,只要皇后的位子一日稳固,太子终有一日能夺回实权,我们终将立于危险之境!” 那位老臣被他反驳的无言以对,悻悻的坐了回去。 凤云景头疼的揉了下额头,“好了,都别吵了,此事明日再议!” 旁人是不敢说话,蔡大人却敢,“殿下,关于越王殿下,您可有其他想法?” 凤云景并未说话,眸光深沉的看向他。 “殿下,越王殿下的实力,想必您也清楚,此番他与您同时进京,不用我们说,旁人也该猜到越王的立场,定是站在您这一边,只是……太子恐不会放弃,这几日还需多走动,别让太子那边有机可乘!” 太子与五皇子的相争的局面,已趋势于明朗,无所谓藏着掖着。 “无防,越王那边,你们不用费心,他与太子有仇,比我更想太子覆灭,本王今日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沐英将众臣送了出去,留下凤云景疲惫的要命。 半个时辰之后,他从书房走出,在府里游荡,却不知该去哪里。 他的王府,他却没有丝毫的归属感。 “殿下!”闻人兰馨从回廊的拐角处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 闻人兰馨的打扮还是之前的模样,只在外面披了一件雪白的狐毛披风,也不怕冻着。 “何事?”凤云景神情冷淡,与她拉开了距离,不想离的太近。 闻人兰馨心中有些难受,“殿下,臣妾听说您此行极是辛苦,特地备了酒菜,请殿下过来品尝 !” 说到酒菜,凤云景想起九儿在荒郊野外,为他烤的肉食,虽不精致,却是她亲手所做,吃到胃里,也是暖的。 “不必了,本王很累,只想早点歇息,你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去打扰本王休息!” 眼见凤云景要走,闻人兰馨还是着急了,“殿下,您为何对臣妾这般冷淡,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惹了殿下生气?” 凤云景脚步未停,似一点都不想与她交谈。 “殿下!”闻人兰馨不甘心,不顾淑女的仪态,提着裙摆追了上去,硬是拦下了凤云景。 “你到底有何事!”凤云景最后一点温润的脾气也要被她磨光。 闻人兰馨仰头望着他俊逸的五官,这个男人其实是她自己选的。 “殿下!您……您此次回到府内,是否要安排侍寝……” 要她一个女儿家说出这种话,何其的难堪。 可是整个王府都是凤云景自己安排的人,没人能帮她谋划。 她们这些女子,除了能在府里自由行走之外,其实没有多少权利。 凤云景笑的嘲讽,“你是什么意思?” 闻人兰馨不敢抬头看他,羞红着脸,咬着唇瓣,小声说道:“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前几日皇后娘娘一直追问臣妾,臣妾不知该如何作答,皇后娘娘还说了,殿下也该考虑子嗣的事情。” “呵!皇后娘娘管的可真多,”凤云景转头看向院中快要凋谢的一株黄梅,“既然如此,你现在便去回了皇后娘娘,本王的子嗣用不着她操心,她若是有闲心,赶紧将留下的尾巴清理干净,本王对她的容忍已到了极限!” 凤云景拂袖而去,留下一地碎裂的情意。 闻人兰馨在寒风中站立许久,身体的寒冷远没有心底的寒冷,来的强烈。 “主子,您还是快回去吧,再冻下去,您会病的!” “病了又何妨,反正也没有人在意,”闻人兰馨绝美的脸蛋,渐渐被浓重的哀怨取代。 “主子,您可千万不能消极下去,皇后娘娘让您务必沉住气,眼下寿宴便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娘娘一定会为您创造机会,到时只要成了定局,您就是名正言顺的五皇子妃,身份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呵!说的简单,那若是有朝一日,五皇子要跟太子争位,本宫又该如何自处?”闻人兰馨眼中一片苍凉。 婢女思索了片刻,大着胆子,说道:“依奴婢之见,主子该为自己多做打算才行,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太子,说到底,无非是相互牵制,反过来想,若是有朝一日五皇子失了权势,皇后娘娘跟太子又会如何对您?” 闻人兰馨苦涩的笑道:“兔死狐悲,本宫嫁与五皇子,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巴望着得到他们的同情?” “既是如此,主子就该为自己打算,不退则进,若是将来有一日,您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谁还敢为难您?谁又敢拿着您的把柄?” 这个婢女是闻人兰馨的亲信,与她一同长大,识字学习才艺。 在五皇子府蛰伏的这些日子里,她可一直没有闲着。 闻人兰馨素手揪紧了自己的衣袖,眼中的神色,从犹豫到坚定,“你去告诉皇后娘娘,她的事,我同意了,但具体要怎么做,我会自己把握!” 同样的事,不同的做法,得到的结果也会大有不同。 翌日一早,苏桃从温暖的被褥里醒来。 时近六个月的肚子,再穿上厚厚的冬衣,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金阳城的温度,估计已到零下十几度,外面滴水成冰,哪怕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午后,也感觉不到什么冷意。 积雪不化,厚厚的几层堆积在一起。 公孙靖并不在屋里,只听见窗外刀剑挥舞的声音。 苏桃坐起身,掀开帘子,还没来得及下床,里屋的门便被敲响了。 “王妃醒了吗?奴婢是主子派来伺候王妃的,若是王妃要起床,吱应一声便可!”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厚重的门帘外响起。 苏桃这才想起,昨日公孙靖的确跟她起过,找个伶俐的小丫头,伺候她的起居。 “王妃?”小丫头没等到苏桃的回应,又喊了一声。 这时,公孙靖在院子里听见了,收剑往回走,“怎么了?” 因为练剑,他穿的很单薄,只一件雪白的里衣,腰间系着黑色镶嵌金丝腰带。 长发被汗水沾湿,有几缕粘在额头脸上,说不出的性感。 第368章 什么心思? “王……王爷!”小丫头刚刚晃神了,这会慌忙低下头,脸蛋瞬间爆红。 “王妃还没醒?”为了不吵醒里面的人,公孙靖的声音压的很低。 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似乎离的很近。 若有似无的醇厚男性气息,又似飘在身边。 单纯的小丫头,心跳突然加快,脚步小小的往后退。 “刚刚里面有了动静,奴……奴婢便以为王妃醒了,可是叫门,里面却没有动静!”小丫头声音小小的,怯怯的。 公孙靖丢开长剑,抽出汗巾,擦了下汗,随手将汗巾扔给了她,“你在外面等着!” 小丫头一脸的茫然,任凭汗巾从脸上滑落,眼睛则呆呆的看着公孙靖走进去的背景。 捧着被汗水沾湿的布巾,她忽然红了脸。 长这么大,除了家中的爹爹,她从未跟外面的男子有过接触。 今儿突然碰上个极品,不动芳心,好像也不太可能。 公孙靖推开门的时候,苏桃已穿好了衣服,正要穿鞋子。 “坐着别动!”公孙靖毫不避讳的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捞起绣花棉鞋,细心的替她穿上。 “我只是肚子大了,又不是手脚不便,这些小事,我自己可以来,”苏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怒。 但在不知情的外人听来,这话更像是不知好歹。 公孙靖却满不在意,“是不是小事,可不是你说了算,早膳想吃些什么?府内的厨娘都是我们带来的,做的东西最合你的口味。” “那就稀饭吧!加点红豆,熬的时辰久一些,再弄点酸辣的小咸菜,不要肉包子,也不要点心!” “好,让外面的丫头服侍你的洗漱,我去给你准备早膳,”公孙靖不放心她入口的东西,经旁人的手。 如果他不在,还有范青遥看着。 这老头昨夜睡下之后,到现在还没有醒。 公孙靖走到门口,难得正眼看了门外站了许久的小丫头,“好生伺候王妃,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奴婢知道了!”小丫头手中端着铜壶,头垂的很低。 看着公孙靖离开,小丫头才敢走进门来。 “王妃,热水已经备好了,您先来洗漱,奴婢去收拾床铺!” “嗯,”苏桃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太多的心思,“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奴婢是金阳城的人,我爹是这座府宅前主人的旧仆,后来宅子被卖,爹爹也没有离开,便继续留在这里,看守宅子,奴婢没有大名,只有一个小名,王妃唤我秋菊即可!” 秋菊微弯着腰,走向床铺。 掀开被子,某种特殊的,她不熟悉的气味,飘散了出来。 秋菊还没嫁人,家中也没有母亲教导,自然不可能知道男女之事。 她只以为这种气味,是男人身上才有的,好像她刚刚从越王殿下身上闻到了。 秋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蛋攸地爆红,铺床的手也慢了下来。 “王妃,床铺已经收拾好了,奴婢再把屋子收拾一下,”秋菊没有立刻端着铜盆离开,而是拿出抹布,在屋里擦拭灰尘,再将东西归置一番,最后把窗户打开,让外面清新冷冽的空气透进来。 苏桃洗漱过后,照例活动一下筋骨,再练一套孕妇瑜伽,否则她的筋骨都会生锈了。 公孙靖亲自端着早饭进来,见她没穿鞋子,只穿着袜子站在那,当即便黑了脸。 “怎么又不穿鞋?你是怎么看的?”后面一句,是质问秋菊的。 秋菊正在擦拭窗户,听见这一声质问,吓的整个人一抖,“奴婢……奴婢没注意……” “你别责怪她,”苏桃放下伸展的手臂,穿上鞋,“不是跟你说过的,练瑜伽不能穿鞋,她一直在忙,没注意到我,怎么能怪她!” “不怪她怪谁,找她来,就是为了看着你,”公孙靖没打算饶过秋菊,“如果她分不清轻重缓急,便不配做你的婢女!” 公孙靖这话意有所指,并非简简单单的训斥。 他找婢女的目地很明确,什么是小事,什么是大事,如果苏桃身边的人都分不清,还要她何用? 难道说擦拭桌椅,要比伺候主子重要吗? 秋菊被公孙靖的话,吓的面色发白,跪倒在地,“奴婢真的知错了,殿下恕罪,王妃恕罪 !” 苏桃拽了下公孙靖的衣领,“行了啦!大清早的,干嘛这么大火气,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公孙靖板着脸坐下,“下不为例,出去吧!” 秋菊如蒙大赦,“谢谢殿下,谢谢王妃,奴婢告退。” 苏桃卷了袖子,盛了碗白粥,放在他面前,柔声道:“说吧!是不是北梁的皇帝陛下,给您气受了?”放眼整个金阳城,敢跟公孙靖叫板的,恐怕也只有北梁的皇帝凤云天。 公孙靖阴沉的脸色,只因她温暖的笑,慢慢被融化。 身为人母的苏桃,皮肤越来越好,眼神越来越清灵,整个人都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公孙靖看着她的时候,再烦躁的心情,也会变的好起来,“他派了人驻守在府门外,说是为了保护我等的安全,呵!” “保护我们?他可真敢说,这应该叫变相的监视囚禁吧?”苏桃冷笑道。 “那倒谈不上,想囚禁本王,他还做不到,监视还差不多,”公孙靖神色轻松,嘲讽多过担心,“快些吃饭,待会让范青遥给你把个脉,这老头一大清早,便在院子里跳来跳去,精神好的过头了!” 某些人说来就来。 “哟哟!你俩想我啦?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念叨,想不到我老头子还挺吃香,”范青遥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服侍,像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再一回神,他已蹲在了凳子上,搓了搓两只手,便要伸手去拿桌上的包子。 啪!被苏桃打掉了,“洗手!” “啧啧!小丫头,你比我徒儿管的还严,洗个什么手啊,你没听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花蝴蝶一边说话,一边偷偷摸摸的伸手,又去抓包子。 “啪!” 这回是公孙靖打掉的。 “你不怕得病,我娘子怕,以后我会派人看着你洗手!”赶不得,留着他大有用处,所以公孙靖已经打算长期收留花蝴蝶,只不过在这之前,得把他的坏习惯改掉。 第369章 打脸! “啊?”范青遥一脸想死的表情,“不是吧!老夫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欢被人约束,谁也别想管我,我徒弟不行,你们更不行,哼!” “不行也得行,以后你得跟自由自在的生活说再见,”公孙靖寸步不让,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如若不然,咱们就来淡淡萧家的事!” 因为范青遥挤在苏桃身边,所以她能第一时间感觉到,在公孙靖提到萧家时,范青遥身子明显的一怔,不过很快又松懈了下来。 “哼哼!你小子可是真够阴险的!”范青遥拿了个包子,不爽的狠狠咬了一口,“你等着,等哪天老夫也抓到你的把柄,老夫非整死你不可!” “那等你抓到再说,”公孙靖仔细的挑出苏桃爱吃的小菜,搁在她碗里,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盛之平从外面进来,站在门口禀报道:“殿下,太子府派人递了帖子,说是晚时要宴请殿下跟王妃用膳!” “太子府?什么人送来的?”这话是苏桃问的。 盛之平答道:“好像是太子府的一位管事,只身前来。” “让他拿着帖子回去,不接!”苏桃神色严肃。 “这……”盛之平有些诧异。 范青遥闲着无事,拿了竹签剔牙,“呸!你这都不懂,随随便便一个管事来送帖子,你家主子怎么去?” “主上要去?”盛之平本以为主子肯定要拒了帖子,毕竟他们与太子势立相对。 公孙靖挑眉,笑的邪魅,“为何不去,再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对手,去见一见,也算了结一桩事。” 他可没忘了当初两军交战,太子给他造成的损失。 盛之平看见主子脸上的笑,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属下明白了,这就回了他。” 公孙靖忽然侧目看向范青遥,“今晚太子府设宴,请的肯定不止我们,也许还有其他皇子,说不定还有京中权贵,也许还会有萧家的人,你也得去!”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是非去不可。 “我不去!”范青遥一口回绝,从凳子上跳下来。 公孙靖淡笑着道:“你如今弄成这个样子,谁能认识?难道是怕在宴席上,遇着故人?” “什么故人?”苏桃听出了其中的端倪,并且很快抓住了重点,“难道你认得萧月芸?” 范青遥逃跑的身影一顿, 背对着他俩,一个劲的摆手,“不认得,完全不认得,老夫不晓得你们说啥,老夫一句都听不懂!” “跟我们一同前去,才能叫人信服!”公孙靖说道。 范青遥走到门口又停住,过了半晌又叹气,似无奈的嘀咕,“去就去,谁怕谁!” 用过早饭,太子又派了人前来送帖子。 这回来的是个老太监,并非太子府的人,而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还有十几个侍卫。 阵仗是有了,但神态傲慢。 公孙靖不在,去了书房。 苏桃闲着无事,便在前厅接待了他们。 老太监一手握着拂尘,一手举着帖子,迈着倨傲的步伐,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细长的眼睛,从左扫到右,在扫到苏桃时,略微停留了下,又转了开去。 “人呢?难道连个接帖的人都没有吗?”老太监声音尖细,贯穿力十足。 苏桃掏了掏耳朵,坐在那没动,秋菊双手垂握着站在她身后,看清来人的面容,慌张的说道:“王妃娘娘,您快起来接帖子吧,陈公公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可万万得罪不起。” 苏桃仍旧坐着没动,反倒悠闲的捧起茶杯喝了起来。 老太监见她没动,顿时脸色阴沉下来,“怎么这般没有规矩,难道你便是他们口中的越王妃?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出身,嫁入王府,就该学会待人接物,如果你不会,老奴可以勉为其难的教你,老奴奉了太子的命令,给越王殿下送帖子,你做为越王妃,就该站起来,恭恭敬敬的接过帖子,再拜谢太子殿下的盛情!” 秋菊急的要哭了,恨不得到冲上去,替她接了,“王妃,您别坐着了,不敬是大罪,您会被降罪,殿下也会受到牵连的。” 秋菊心里有那么一丝丝替公孙靖不值。 他那样的一个英雄男子,怎么会找了一个,分不清轻重,搞不清礼教的女子。 换作是她,也能做的比王妃更好。 苏桃放下茶杯,素手拨弄了下茶杯里的红枣儿,神情孤傲,“要论起礼数,难道不该是你在进门之时,对本王妃行礼吗?北梁的礼教也不过如此,你一个太监,没有品级,却敢在这里叫嚣,你算什么?仗着皇后的宠爱,尾巴便可以翘到天上了?” 陈公公脸色一片青白,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近乎癫狂的边缘,“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子丑寅卯来。 因为他无从反驳。 太监是没有品级的,只因他是皇后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人,有着许多朝中贵臣都没有的特权,时间久了,他潜意识里,便以为自己比朝中正经的大臣还有精贵。 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个阉人而已,一旦没了皇后的依托,谁又能看得起他。 苏桃站起身,笑容讥讽,“你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太子固然身份贵重,但是我家相公是什么身份,你心里清楚,太子心里也清楚,如此没有诚意的邀请,我们为何要去?” 打脸,狠狠的打脸! 现在的金阳城,已不是太子一个人的天下,凤云景与他平分秋色,现在正是风口浪尖。 而公孙靖,是个异数,是可以随时改变结局的异数。 只可惜,这个异数,太子是永远争取不到了,谁让他没有容人的肚量。 陈公公脸颊抖了抖,似乎忍了下支,脸上硬是挤出一个笑,“是老奴逾越了,还请王妃娘娘莫怪,老奴也的确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前来送帖子,太子殿下在府中设宴,只为越王殿下跟王妃接风洗尘,若不是殿下身份不便,定会亲自前来拜见!” 凤云夜当然不会来,他怎肯轻易对公孙靖示好,再怎么说,他也是太子,而公孙靖只是一个藩王。 第370章 太子设宴 苏桃见好就收,“既然是太子殿上盛情,我们夫妻二人,自然要给这个面子,你先回去吧!晚上定会前去!” “如此甚好,甚好……”陈公公松了口气,只要事情办成就好,太子殿下那边的赏钱,只多不少,至于去了之后,会发生会,那可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送客吧!”苏桃轻抬了下手,吩咐秋菊送客。 “公公请吧!”秋菊内心十分忐忑。 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秋菊自做主张的替主子求情,“还请公公息怒,我家王妃并非官宦人家出身,对礼数不清,若有得罪的地方,公公莫要见怪。” 陈公公挥了下拂尘,神态自傲,“你倒是个懂事的,只可惜麻雀也成不了凤凰,里面那位倒是成了凤凰,可是老话说的好,有些人如烂泥,扶不上墙,纵然披上一层金玉衣,里头也是一堆杂草,哼!杂家今日可算开了眼!” 似乎只有损上一番,他心里才能舒坦。 秋菊吓的差点跪下,战战兢兢的道:“公公,这些话您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千万别再说了,我们殿下宠爱王妃,对她百依百顺,若是让他知道,可就遭了。” 提到公孙靖,陈公公脸上的自傲神情有那些一瞬间,是僵住的,“杂家见过的人和事,多了去,贵人们的宠爱,不过是贪一时新鲜,有哪个是长久的,丫头,如果有机会,就好好把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杂家走了!” “公公慢走!”秋菊微微福身,恭送他离去。 老太监的话,对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影响却不是太大。 她深知自己的奴才命,卑微的一个宫女,什么也不敢去奢求。 秋菊爹拿着扫把,从门房里走出来,见她呆呆的站着,便问道:“秋菊啊,你怎么站这儿了,怎么不去伺候王妃?” 秋菊回身,清秀的小脸,带着几分颓丧,“爹,王妃不喜欢别人跟的太近,再说了,她跟殿下相处甚密,女儿也不好总跟着。” 秋菊爹点点头,“这倒是,殿下跟王妃的感情可真好,我在京中待了这么些年,还真没见过哪个男子,能像越王殿下这般对待妻子,王妃娘娘真是有福气。” 秋菊听的心里不是滋味,“爹,女儿以后肯定也能遇到一个好男人,到时跟他一起伺候你,给您养老送终。” 秋菊爹摇头叹息,“咱又没钱,没本事,哪个男儿肯做上门女婿,你只管自己过的好就行了,爹不用你操心。” 秋菊爹拎着扫把,走下台阶,仔细的清扫门外的冰霜。 虽然这几日未下雪,但地面上总有些霜露,如果不清扫,人走在上面,容易打滑。 隔壁五皇子府的侧门被打开,两个拎着篮子的婢女,从门里走了出来。 两人看见扫地的秋菊爹,互相递了个眼色,快步走近。 “王大叔,您这么早就出来扫地啦?” 秋菊爹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两个婢女,“哦,是兰姑娘跟娟姑娘啊!早上起来没什么事,活动活动筋骨,你们二位是要替主子采买东西?” “是啊,我家主子前几日订了些绣品,说是今儿便能做好,让我过去拿,你家秋菊呢?怎么不见她出来,秋菊的眼光一向很好,我还想让她帮着参考一下呢! ”兰姑娘是萧灵的贴身婢女,萧家出来的女子,心思都很精细,说话做事都很有章法。 秋菊爹笑着道:“我家秋菊被派去伺候越王妃,现在走不开,你们去吧!” 旁边的娟姑娘,梳着两个丫鬟髻,长的水灵可人,“我们听说,越王跟越王妃是跟我家殿下一同回京的,昨儿在府门口远远看了一眼,越王殿下可真是英武不凡,倒是那位越王妃,被包的严实,我们都没瞧清她的长相,不知是个怎样的美人。” 兰姑娘也笑着道:“想必是个绝妙的美人,秋菊有幸伺候越王妃,肯定能得到很多赏赐。” 秋菊爹直摇头,“我家秋菊没你们聪明伶俐,早上还被越王殿下骂了,刚才还跟我抱怨主子不好伺候,唉,咱们做下人,再怎么样,也不能编排主子的不是。” 兰姑娘一脸惊讶,“秋菊被骂了?我们听说越王殿下脾气不好,可别真得罪了主子。” 娟姑娘也直点头,“没错,得罪了主子,您老也会受牵连,以后在这金阳城,谁还敢给你们一口饭吃。” “这……这不会吧!”秋菊爹脸色骤变,他是想到了不能得罪主子,可他没想过,万一主子真的一怒之下,会不会将他们父女二人赶出府门。 兰姑娘心中冷笑,脸上却满是关切的神情,“唉!反正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再怎么忠心,也不过主子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奴才,所以啊,乘早为自己打算,以免将来落个无家可归,穷困潦倒的下场。” 两人说够了,浅笑着并肩而去,留下心思复杂的秋菊爹。 中午时分,兰姑娘将早上发生的事,如实禀报了萧灵。 “主子,您觉得秋菊爹可以为咱们所用吗?”兰姑娘站在萧灵身后,为她梳妆。 萧灵坐在那,看着铜镜里花容月貌的自己,有些怔忡。 再美的花容月貌,也有凋零的一天。 自小她在萧府受到的教导,绝不是依附男人生存。 所以,即便她入了五皇子府,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生意,在金阳城开了两家首饰铺子,凭着八面玲珑的心思,在京城贵妇圈里,很吃的开。 “一个看门的老头,出身贫寒,如果连他都搞不定,本夫人也不用在京城待了,”萧灵拿起妆台上的首饰,在头上比划着。 “主子说的对,秋菊跟他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奴婢不明白,您为何想探听越王跟越王妃的事情。” 萧灵放下发簪,看了眼妆台底下的抽屉,那里面躺着,萧家刚刚送来的信笺,“姑母的吩咐,我岂敢不从,姑母已准允我,城南的那家成衣铺面。”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虽然她身为萧家人,为萧家做事是理所应当。 但不得不说,萧月芸很善于把握别人的心思,否则光靠那点血脉亲情,又能维系多久? 第371章 府外尴尬一幕 兰姑娘一脸惊喜的道:“萧家在城南只有一家成衣铺面,那可是三间相连的临街铺面,主子,您之前不是还说,若是将那铺面改成酒肆,生意肯定火爆。” 萧灵对自己的经商能力还是很自信的,“那是自然,城南那个位置,来往客商众多,街道宽阔,众人都喜欢聚集在那,若是开个风雅有档次的酒肆,生意能差吗?也就姑母想不开,总想着继承祖上的意愿,保留着那间成衣铺子。” 兰姑娘崇拜的道:“还是主子聪明,北梁汉子好酒,还有那些喜欢附庸风雅之辈,成衣铺子若是开在花街柳巷,还差不多。” 萧灵看着镜中的妆容已弄好,便站了起来,整理了下裙摆,“死丫头,少在那拍马屁,赶紧去打听清楚了,今夜太子府设宴,我会想办法让殿下带我同去,到时便有机会结实那位越王妃,你替我备些上好的珠宝首饰,最好是新的。” “是,奴婢知道,其实也不用太新,听说她只是个乡下出身的丫头,哪里见过什么好东西,夫人平日里用的那些,已是价值连城,随便挑几件送与她,不就好了,”兰姑娘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主子的首饰盒。 她每日从里面翻找,有什么好东西,心里一清二楚,同时也眼馋的很。 那里头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出去,也值个几十两银子。 而她做为婢女的月俸,不过才十两银子。 萧灵余光瞧见她的心思,淡笑着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个不大的金簪子,“这个打赏给你了,前年的老款式,本夫人已不喜欢,拿去吧!” “谢谢主子,”兰姑娘捧着双手,欣喜的接过金灿灿的簪子,“主子您放心,您吩啥的事,奴婢一定能妥妥的办好,那奴婢先告退了。” 兰姑娘一直捧着簪子,退到门外时,才捏住簪子,欢欢喜喜的插在发上。 的确是老款式,而且并不适合她的年纪。 萧灵瞧见她走远,才一脸诡秘的拉上首饰盒。 她有一层的首饰,是专门打赏给下的,而她自己佩戴,看似相差无几,可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天壤之别。 萧灵亲自挑了一套翡翠首饰,她只戴过一两回,算得上崭新,并用漂亮的盒子,仔细包好。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晚宴是在太子府,来的都是贵人。 她做为五皇子府中的妾室,又是商家之女出身,出身不能太寒酸。 而且当着越王的面,岂能送那些廉价之物。 一个奴才,懂什么。 与她一墙之隔,是闻人兰馨的院子。 此时,她也在纠结晚宴的时候,要送些什么出去。 “夫人,您看这一对玉如意,可行吗?”娟姑娘捧着一个礼盒,走到她跟前。 闻人兰馨与萧灵不同,她拥有的东西,大都出自宫里,同样的价值连城,而且意义非凡。 闻人兰馨眼神淡淡的扫了眼礼盒,兴致缺缺,“随意吧,你看着挑,总要比她们二人送出去的贵重才行。” “奴婢明白,您的身份摆在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这对玉如意,摆到京城中最好的玉器铺子,至少也值三千两。” “那就它了,包的好看点,”闻人兰馨也同样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的惆怅跟萧灵如出一辙。 红颜终易老,刹那芳华尽。 府中的众多妾室,与她的处境一样。 且都没有拜堂,只用一顶花轿,抬进了五皇子府,更别说什么洞房花烛。 再过两年,她便成了府中的旧人,还谈什么荣宠。 傍晚时分,公孙靖拉着苏桃,坐上了前往太子府的软轿。 太子虽贵为太子,却并未住在宫中,在宫外也有自己的府宅。 与此同时,五皇子府的大门也打开了。 闻人兰馨跟萧灵同时出现在府门外,没见穆思宁的身影。 凤云景对她们的出现,并不是很在意,他刚刚收到密信,九儿跟苏离还有一日便可赶到京城。 范增被人救走,封夭此人,他并不熟悉,倒是祁御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以凤云景的感觉来看,封夭是比祁御更妖的妖孽。 外面传言他是北梁第一美男子,是从哪里传出的,已无从可知,但封夭的确很美,美的不似凡人。 “封夭!”凤云景坐在马车里,默念他的名字。 “殿下在说什么?”萧灵硬是厚着脸皮,挤进了凤云景的马车里,幸好马车够宽敞,两边不挨着,他们离的很远。 凤云景微垂着眼,神态倦怠,“无事!” “殿下……”萧灵有点尴尬跟落寞,她再大度,也是个姑娘家,怎好一直厚着脸皮,往人家的冷脸上贴。 耳边只闻马车晃动的声音,过了许久,凤云景的胸膛里,发出一声长叹,“本王对你们没有心思,这你该知道,当初你入府,本王便跟你说过,若你想离开,只需跟本王说一声便可,钱财自不会亏待你……” “殿下!”萧灵红着眼睛,截断他下面的话,“殿下可知,妾身入了府,无论是否圆房,也不再是清白之身,即便是殿下放妾身离开,也终将背着休弃之名,永远无法抬起头来,殿下这么做,分明是要逼死妾身。” 凤云景头疼的揉着额头,每次谈到这个话题,府中所有的女人,几乎都是这个反应。 之前,因为对府中女人不在意,便从未想过,让她们继续待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现在想了,却更头痛。 想到九儿鄙夷的目光,凤云景神色也冷了下来,“你们若执意不肯离开,本王便在金阳城外,替你们寻个住处,本王不想再与你们同处一府!” 萧灵惊呆了,一股寒意瞬间袭遍了全身,“殿……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萧灵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殿下,莫非你有了中意的女子,她容不下众姐妹,想要赶我们离开?” 萧灵很聪明,迅速将府中与她同等地位的女子,拉为同盟。 凤云景更烦躁了,他发现与这些女子对话,简直无趣透顶,“够了!本王的决定,并非针对某个人,也容不得你们质疑,萧灵,别忘了你的身份!” 第372章 斗嘴 萧灵打了冷颤,这才意识到,刚刚情急之下,她对殿下说话是用吼的。 “妾身不敢,妾身情急惊慌之下,才会失了方寸,请殿下恕罪,”萧灵起身,端端正正的跪在凤云景面前。 此时,马车正好驶到太子府门前。 马车外似乎有不少人,也同时到达。 萧灵听到了许多声音,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 她感觉到有人正要打开马车门,凤云暗也要起身,而她正巧坐在靠近门的位置,如果凤云景要走下马车,她必须要让开。 萧灵内心紧张的呼吸不畅,双手绞着手帕,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拼了!为了自己,拼一把,纵然死,她也不后悔。 凤云景刚要起身,眼前忽然一黑,身子便被人扑倒在地。 巧合的事情,某些时刻,很容易撞在一起。 我们喜欢称它为缘份,结局不好的,称为孽缘。 但是如果这份巧合,掺杂了人为因素,我们便称之为阴谋。 当阴谋跟巧合,叠加在一起。 很多不可能出现的状况,就那么巧合到无法避开。 凤云景因为马车狭小,两人离的又不远,萧灵又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一切一切的因素,决定了他没能避开。 而就在他被扑倒之时,马车的门被打开了。 里面的情形,让沐英倒吸了口凉气,在他身后,还有一票围观的群众。 而这些群众当中,要数苏桃等人,最为惊叹。 苏桃惊叹,是因为她知晓凤云景冷心冷情,并非急色之人。 萧月芸也在惊叹的人群之中,她首先想到的是,看来萧灵已得到五皇子的宠爱,对于他们萧家来说,绝对是个好现象。 二皇子凤云炜,也在围观的人群当中,他嘴角扬起调侃讽刺的笑,踱到马车前,“本以为五弟不近美色,清心寡欲,没想到啊没想到,本王眼拙了一回,五弟中意的地方,还真是特别。” 凤云景在被压下的那一刻,心思已转了一大圈,他面无表情的推开萧灵,十分镇定的整理好衣裳,缓缓的走下马车,站定在凤云炜面前,说了四个字,“干你何事?” 凤云炜被堵了,悻悻的让开路,“五弟的事,自然轮不到本五来管,只是光天化日之下,五弟身为皇子的做法,未免有失体统,对吧?” 凤云景淡淡的瞧他,“比起在府中圈养男宠,这也算有失体统吗?” 一同前来的肖起山,站了出来,为主子说话。 “听闻二皇子近日又抢了一位少年入府,还是有来路的,京城府尹已接了诉状,估摸着再过几日,就要开堂问案,二殿下可准备好了?” 五皇子一派的官员,立刻跟着附和,一时间凤云炜的脸色阴沉的像要下暴雨似的。 京城府尹也是凤云景的人,所以才敢接这个案子,这背后肯定有凤云景动的手,否则那些人又怎敢以民告官。 忍了又忍,凤云炜最后只丢下一句狠话,“哼!本王行的正,立的直,又怕什么!” “如此甚好,”凤云景笑的讳莫如深。 公孙靖怕苏桃冻着,早在他们争执之时,便已带着她进了太子府。 而在周围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两个灰头土脸的清秀身影,也随之离开。 苏离始终沉默,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九儿也沉默了,不知为何,当看见凤云景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时,她的心口闷闷的,好似压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上气。 两人一路沉默,走着走着,前面的苏离忽然停下脚步,后面的九儿没注意,直接撞了上去。 “你停下怎么也不说一声!”九儿皱着眉,揉着发红的鼻子,不知是埋怨还是发泄心中不满。 苏离一脸懵样,“我们这是要去哪?” 九儿停下动作,有些凶巴巴的道:“去越王的府中!” “你不是要去五皇子府吗?” “不去!我要去找我师傅!”九儿说这话的劲儿可大了,有些恶狠狠的味儿。 “你之前不是……”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我要去看我师傅,你有意见?” “没有……”苏离抬手抹了下脸,“其实你不用把唾沫喷我脸上,若是看谁不爽,晚上去收拾一顿便是,犯不着气着自己。” 九儿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我好的很,再说一遍,我想我师父了,想去见他,为什么你会想那么多呢?” 苏离调头往回走,“我没想多,是你想多了!” “我也没想多!”九儿追上她,好似非得再跟她强调一遍。 苏离了然的点头,“也不知是谁非得连夜赶路,我现在好累,只想找个地方躺下,睡一觉。” 九儿烦躁的挠挠头,决定不跟她争了,“好,回去睡觉,天大的事,也得回去再说,等我缓过劲来,非把那妖孽抓住不可!” “同意!两个一起抓!” “对,两个一起抓,嗳?我们为什么又走回来了?” 苏离翻了个白眼,“因为刚才是出城的方向!” “那也是你带的路,你不认路?”九儿的大嗓门又飚了出来,引得过路人对他们频频侧目。 苏离淡定的回答,“忘了……” 她俩一路上,争争吵吵,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反倒越吵,感情越好。 九儿的朋友不多,苏离更不多。 某些地方,两人都很相似。 太子府内,热闹非凡。 晚宴是在一处奢华的宫殿内进行,光是伺候的婢女,就有三十多个。 场地布置的美轮美奂,还有许多在北梁皇城见不到的稀罕物件。 比如中原才有的樱花,海棠树,竟然还有娇贵的牡丹。 除了公孙靖与苏桃,其他人都来过太子这处别院。 凤云景还在为刚才的事郁闷不已,脸色十分难看。 萧灵知道此时不宜去招惹他,她走在最后面,尽量远离凤云景。 闻人兰馨也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走着,“真没看出来,你也是个能豁得出去的,以前是我看轻你了。” 萧灵苦涩的笑,“你可知道我为破釜沉舟,不惜冒着惹怒殿下的危险,也要搏一次吗?” “你什么意思?”闻人兰馨嗅到了其中的异样。 第373章 宫宴 萧灵站住,朝她凄冷的一笑,“殿下要将府里的侍妾全都送走,找个偏僻的院子,让她们安度余生,或者也可以选另一条路,拿了遣散费和休书,离开皇子府,闻人姐姐,你会选哪条路?” 萧灵说完便离开了,留下一脸震惊的闻人兰馨。 “为何!到底是为何?” “主子,您没事吧?”娟儿刚才不敢站近,不知道她们说话的内容,可是看见自家主子一脸遭受打击的神情,她心里已明白了大概。 闻人兰馨都快忘了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太子府的下人,前来催她前去赴宴,她才回过神。 走在长长的回廊上,闻人兰馨整颗心比这寒夜还要冷上几分,“让人去查一下,殿下此次离宫,是否遇到了什么人,不管遇到的是男是女,都要来回我。” “奴婢明白,”娟儿微弯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也不敢怠慢。 等到闻人兰馨走进殿中时,人来的也差不多了。 而她这个后来的美人,自然吸引很多道目光。 二皇子凤云炜与凤云景离的不远,一双色相毕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闻人兰馨,“五皇弟可真是不懂得到怜香惜玉,想当初兰馨的美貌,在金阳城也是数得上的,当初,以妾室的身份嫁入五皇子府,为此本王还郁闷了好久,却想不到,她现如今落得个独守空房的下场,你说……你这算不算是暴殄天物?” 凤云景面色不变,“皇兄对皇弟的家事,知道的还真是清楚,看来皇兄的人脉,比之太子也不差。” 他们二人是并肩坐着的,就在太子的右手边,离的也不远。 凤云景这话也是故意说给太子听的。 凤云炜岂能不知,当即脸色一变,“皇弟还没喝酒,竟已醉了,否则也不会当着众臣的面,干这等低级的挑拨离间之事!” 他意在指责凤云景胡乱攀咬,也是在提醒太子,莫要中了他人的离间计。 凤云夜一袭太子皇袍,端的是天子威仪,身子坐的极正,在苏桃看来,他的脖子仿佛僵在那,不能低头,看人的视线,都是微垂着眼,难道不别扭吗? “这里的东西能不能吃?”公孙靖不在意他人的暗潮汹涌,看着面前摆满佳肴的小桌,询问范青遥。 “嗯,”范青遥似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他比太子还别扭,坐在那,身子左扭右扭,好像屁股底下长了刺。 苏桃按着公孙靖的袖子,对他摇头,“这里的菜肴并不合我的胃口,再说我来之前,喝了一碗汤,现在也不是很饿,待会回去再用饭就好。” 公孙靖眉头蹙着,显示着自己很不悦,“早知便不来了。” 不能吃喝,还来干什么? 苏桃笑着安抚他的怒火,余光瞄见一直盯着她的萧月芸。 自上次一别,已有半年多。 要不是那封信上,提到了萧家,她指定想不起来,还有这号人。 萧月芸今日穿的低调,但是微微露出袖口的玉饰,还是泄露了许多秘密。 她也没想到,会再次遇见苏桃,上次在关阳城见过一面。 她对这个小姑娘,印象并不好。 太强势,太聪明。 也许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她们二人有些地方很相似。 可是在萧月芸眼中,这几分相似,让她觉得很讽刺。 苏桃是什么身份? 虽然现在披上一层越王妃的华贵外衣,可是骨子里,她出身微寒,是个贫穷低贱的农人。 以她的出身,怎可与萧家家主,相提并论。 苏桃没有躲避她的视线,面带微笑的看过去,“萧夫人,许久未见,夫人似乎老了许多。”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反正整个殿中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尴尬了,难堪了。 萧月芸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心底的冷意还未得及冲上来,整个人就那么僵在那,表情古怪极了。 萧灵心中暗笑,这个女子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连话都不会说。 闻人兰馨没有关注她说的话,她轻抿了口酒,迷恋的看向凤云景。太子妃跟太子一样,端端正正的坐着,似超脱一般,脸白的像个死人。 萧月芸停了会,才能正常说话,“越王妃真会说笑话,你我在关阳城一别,不过才半年多,怎能算是许久未见,今夜太子殿下设宴,有些玩笑,还是要不得到。” 苏桃扬着嘴角,笑的高深,“谁说我在开玩笑?难道萧夫人没有照镜子数一数,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吗?” “你!”饶是萧月芸再好的修养,也被她气的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实话实说而已,难道在这里不能说实话?还是要我违心的说上一句,萧夫人看着真年轻,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别无二样,萧夫人是要听这样的话吗?” 苏桃的话说完,四周便传来低低的笑声。 萧月芸双眼被怒火染红,胸膛起起伏伏,此时若是换作其他人,定然会被气的失态,但她忍了下来,脸上的噙着着古怪的笑,“越王妃真是语出惊人,妾身配服,只是越王妃即便要说实话,也得看看场合,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这是做人基本的礼仪,跟诚实与否无关!” 她这话的意思,无非是在指责苏桃不懂礼数,肆意妄为,也在变相的提醒越王,她这样做,是在丢越王的脸面。 公孙靖脸上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微低着头,时不时的与范青遥交谈,或者与对面的凤云景互递眼色,除了刚进来时,与太子聊了两句之外,再没主动理过他。 所以萧月芸的提醒,如石入海,连个水花也没溅出来。 这种时候萧灵即便再不喜欢姑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辱。 “越王妃初来北梁,或许是不习惯北梁的风土人情,我姑母并无恶意,太子殿下也诚意相邀,越王妃又何必咄咄逼人!” 萧灵说话之时,脸上始终带着优雅淡然的笑,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说出的话,得体大方。 仿佛刻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她的与众不同,她的姿态。 闻人兰馨无声的笑着,低下头,掩去眼底的阴鸷。 第374章 谁有资格 这个萧灵,似乎自从此番殿下回归,就变的不一样了。 言谈举止,简直比她这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女子,还有得体从容。 闻人兰馨虽想的入神,却没有忽略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 她似无意的转头,看向目不来源处,迎上的是一双极具占有欲的目光。 凤云夜被立为太子已有五年之久,在这个位置上,已坐的心安理得,在他眼里,天下既将是他的,这天下的女人,自然也是他的。 可他没想到,会有一日,冒出来一个凤云景,妄想抢去他的太子之位。 与凤云景相斗的这两年,他明着暗着,不知派了多少刺客,试图斩杀凤云景。 手段很多,最终得到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凤云景不仅没有死,势力还在不断的壮大。 军中,朝中,都有不少人已入了五皇子的阵营。 还不止如此,就连父皇也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 眼看着他的太子之位就要不保,凤云夜如何能不着急,如何能不下血本,誓要让凤云景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凤云夜也算不上昏庸无道之辈,只不过偶尔好色一点,风流一点,多情一点。 可是有个奇怪的地方,他身旁的太子妃,也是个绝世的美人,按理说,即便得不到太子的独宠,也该夫妻和睦,有情有爱才对。 但凤云夜愣是对她爱不起来,宁愿将她供奉在那里,当个摆设看,也不愿意跟她温存。 闻人兰馨与凤云夜自小熟识,凤云夜本意是想纳她为妾,可是皇后不同意,闻人家的女子,怎能沦为他的妾室,深居后宅。 皇后想掌控凤云景,自然需要闻人兰馨这枚旗子。 凤云夜虽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强烈反对,仅仅是内心不甘而已。 每次宫宴,见到闻人兰馨,如同心中有几万只蚂蚁爬过,瘙痒难耐。 闻人兰馨起初很反感,可是时间久了,整日又生活在凤云景的冷漠之下,她的心思也在慢慢慢动摇。 现在萧灵又出了风头,眼看着五皇子就要将她们送走,闻人兰馨如何能不着急。 苏桃将殿中众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今夜她咄咄逼人,其实是在试探萧月芸的底线。 那位给她写信的人,便是出自萧家,是萧家的一位老嬷嬷。 而这封信之所以会寄到她手上,也是辗转了好几道手。 苏桃猜测这老嬷嬷,以前跟她父亲偶有联系,才会得知他们的情况。 老嬷嬷只在信中提到,她爹娘的死因,与萧家有关。 但并未说她们与萧家有什么关系,只让她速来金阳城。 现在的萧家虽由萧月芸主事,但家族中还有老辈。 此人便是萧月芸的母亲,年逾古稀,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老嬷嬷才会如此着急。 苏桃当然不能冒然前去萧府,在此之前,她得探一探萧月芸的底线。 看着萧灵自信傲然的神情,苏桃淡淡一笑,“姑母,姑娘也姓萧?” 姑娘……这个称呼,着实有趣。 萧灵脸色一变,脸上的浅笔荡然无存,“越王妃的称呼有误,妾身已嫁与五殿下,越王妃即便不知情,也不要乱说。” “嫁?拜堂了吗?三书六礼了吗?五殿下,可有?”苏桃微笑着询问凤云景。 “没有!”凤云景巴不得给她这个面子。 “哦,原来都没有啊,那怎么能是嫁呢?顶多是用一顶轿子,从侧门抬起去,再找只公鸡一同拜堂,我们那儿的风俗都是如此,贱妾不上堂!” 苏桃说完之后,萧灵跟闻人兰馨面色铁青,身子不知是气的,还是激动的,隐隐的颤抖。 唯有太子妃低垂的眼,划过一丝笑。 凤云夜见她越说越过份,便出来打圆场,“越王妃真是好口才,说的笑话,还真挺可笑,不过今夜本宫设宴,越王妃的笑话,还得适可而止,以免坏了众宾客的兴致。” 公孙靖身子一正,凌厉的视线扫向凤云夜。 他的娘子,他都不舍得训一句,凤云夜凭什么。 苏桃在桌子底下,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必插手,她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太子殿下说的极是,都是从民间听来的,也不能完全做数,我出身微寒,大概不会懂得富贵人家的身份尊卑,希望萧夫人早些能坐上正妃的位置,否则日后在大庭广众的场合,还是少说话为妙,以免惹人误会。” 萧灵脸色已难看的无法用语言表述,这女人分明是在讽刺她,做不上正妃的位子,在这样的场合,她一个侧妃都算不上的人,是没有说话资格的,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 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妃,微微直起了身子,声音平缓的道:“越王妃也并未说错,萧灵,这里的确没有你说话的资格,你还是安静些的好。” 这一巴掌,打的又响又亮。 太子妃的父亲,是当朝太傅,平日里,这个萧灵仗着萧家有钱有势,宫中还有依仗,私下里对她根本不知恭敬。 萧灵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子妃,整个人怔在那里,根本不复之前从马车上下来时的荣光明媚。 凤云景也警告的看她一看,眼中除了厌恶与刺骨的冷意,再无其他。 萧月芸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苏桃跟太子妃,无疑是在打她的脸,而且还是当众打的。 太子凤云夜,撑着一只胳膊,母指与食指缓慢的摩挲着,“酒菜还未上全,越王,二皇弟,五皇弟,不如先欣赏一番歌舞如何?” 凤云炜立马接话,“越王可是有眼福了,我太子皇兄府中的歌姬,那可是一绝,一般人前来,根本见不到,就连五皇弟也未见过呢!” 言下之意便是,凤云景也是一般人,根本没资格见识到。 太子谦虚的摆了下手,“皇弟莫要夸大其词,五皇弟性子孤傲,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比的。” 面对他们二人的挤兑,凤云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两位皇兄言重了,景对音律一窍不通,不似两位皇兄风流有雅性,既然今日沾了越王的光,可以欣赏一二,臣弟也可一饱眼福。” 第375章 眉目传情 他说这样的话,只会让人觉得他日子过的清苦,换一种说法便是勤俭洁身,而相比之下,太子跟二皇子,就成了反面典型。 太子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顿时眼中有阴郁。 凤云炜摸了下鼻子,自知话头不对,也不敢继续往正说了。 公孙靖坐山观虎斗,半个字都不参与,一副置身世外,与己无关的模样。 苏桃也是,她现在只在意萧月芸,至于其他人,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乐声响起,十个衣着清凉的歌姬,款款奔进来,对着众人微微福身,接着衣袂翻飞,舞的是北梁当地的歌舞。 北梁人生性豪迈,女子也比中原的女子,性情更大胆。 看她舞的着装就知道了。 上面短,下面短,半个胸部露在外面,修长的双腿也露着,偶尔转个圈,在众宾客面前晃一晃,男人们的眼睛,便跟着一起动了。 凤云炜看的最入迷,端着的酒杯,一直停在嘴边,都没顾得上往嘴里送。 凤云景也看,却能一直保持眼神清明,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公孙靖只瞟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细心的照顾娘子。 苏桃坐的有点久,腰部发酸。 公孙靖便利用宽大衣服的遮挡。 范青遥的脸差不多是朝着后面的,根本不给人家看他的脸,更别说表情了,既便是跟公孙靖说话,也绝不把头转过来。 一个红衣舞姬,转着飘逸的舞步,转着圈,转啊转,转到了太子跟前,弯下腰,露出丰满的胸,手上端了个酒壶,“殿下请。” 太子嘴角含着邪魅的笑,端起酒杯,眼睛直直的盯着舞姬的胸部,“去给客人倒酒!” “是!”舞姬捏着嗓音,扭着妖冶的步子,又转到了公孙靖这一桌,嘴角勾着妩媚的笑,微微弯下身,“越王殿下请!” 她作势要给公孙靖倒酒,酒壶刚要倾倒,搁在桌上的酒杯就被人拿走了。 舞姬诧异的抬头,却撞上公孙靖森冷没有温度的眼睛,“王妃不悦本王喝酒,不必倒了!” 殿中有一瞬间的凝固,接着是凤云炜拍着大腿狂笑。 “哈哈!你,你这个说法,本王还是头一次听见,没想到堂堂的越王殿下,还是个畏惧妻的,这真是本王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除了他,殿中也没第二个人敢笑。 公孙靖锐利的视线扫向他,只冷冷的说道:“干你何事!” 苏桃忍不住笑道:“他是吃不到葡萄,尽说葡萄是酸的,二皇子是风流成性之人,府中姬妾不少吧?如他这样的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家的温暖。” 公孙靖见她没有生气,心情好多了,“那是自然,本王洁身自好,不像某些人,还不知何时会染上病!” “你什么意思!”不知是他哪句话戳到了凤云炜的痛处,他拍桌而起。 公孙靖冷冷的回视,“没什么意思,警告你一句而已,你我观念不同,二皇子脑子里那些龌龊的想法,还是尽早收回去的好!” 凤云炜手中的酒杯快要被他捏碎,“越王殿下真会说笑,不过是个舞姬倒酒而已,竟惹出这么多麻烦来,既然她如此不招人待见,干脆砍了省事,来啊!将这无用的女子拖走砍了!” 还真有两个侍卫走上前,伸手就要架着那舞姬拖走。 太子嘴角带着笑,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缓慢的转动着,似乎那酒杯比现场的戏,还要让他着迷。 “殿下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舞姬吓的白了脸,软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凤云炜站起身,拂了下衣摆,款款绕过酒桌,走到那女子面前,微弯下腰,用食指勾起她 的下巴,“啧啧,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可惜没人懂得怜惜你,想活命也简单,却不是来求本王,明白吗?” 那舞姬也不是个笨的,知道此刻自己被当枪使了,只得跪着前行,行到公孙靖跟前,“殿下求您宽恕,奴家愿为奴为婢,服侍在殿下左右,只求殿下能救奴家一命。” 这么一个惹人怜惜的女子,穿着清凉,低下身时,又故意露了酥胸在外,那深深的沟,清晰可见。 声音软也像软的像棉花,似毛笔一般,在男人的心坎上一下一下的挠着。 这女子,有着一双浑然天成的媚眼,当她磕完头,再抬起时。 含着泪的双眸,含情脉脉的望着公孙靖,眼睛柔的能滴下水来。 范青遥悄悄凑到苏桃身后,拢着双手,贼兮兮的对她道:“瞧见没有,当着你的面,给你男人找妾,你打算怎么报复,下毒还是干脆上去砍了他!” 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一殿的人都打起来才好。 苏桃目光淡淡的瞥他一眼,“你那么手痒,何不自己上!” “你不生气?不可能啊,以你的脾气,居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实在是叫人无法理解,”范青遥摇头晃脑,实在搞不懂苏桃此刻的想法。 苏桃笑容神秘,没解答他的疑惑。 公孙靖始终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黑眸深不见底。 那舞姬见他不说话,眼神也叫她摸不到情绪,心里顿时忐忑起来,壮着胆子看向他身边的苏桃,“越王妃,大家同为女子,还请王妃能救奴家一命,即便……即便不能侍奉殿下左右,奴家也愿意在王妃身为奴为婢。” 这样一个美人,几次三番的恳求,而且这要求也不过份,换作其他男人,早就怜惜的将人拉起。 太子一派的几个官员,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替美人说话。 “她的要求并不过份,越王妃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偌大一个越王府,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女子吗?” “身为女子,越王妃自当成为众女子的表率,善妒的女人,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王妃可要慎重!” “哼!越王殿下英雄气概,我等早有耳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殿下就不会端着了,太子府中的舞姬,舞艺精湛,榻上之欢,也是寻常女子难以比拟,殿下试过之后,方知当中精妙之处,”说这话的,是个色眯眯的老头,摸着胡子,一双色相毕露的眼睛,贪婪的盯着舞姬的腰身,以及双腿。 第376章 送上门的东西 太子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嫣红便送与越王,要宠还是要杀,都与本宫无关了,呵,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来来,喝酒,本宫敬诸位一杯!” 他根本不是在跟谁商量,而是擅自做了决定。 这一招也够毒的,他料定公孙靖不会为了一个舞姬跟他翻脸。 凤云景未端起酒杯,“皇兄做事是否太过草率,不怕强人所难吗?” 太子举起的酒杯还停在半空,眼睛眯起,“五皇弟觉得本宫是强人所难?你别忘了,本宫是太子,是储君,也是未来的天子,本宫做的决定,需要你来质疑吗?” “自然是不需要,但是皇兄别忘了,太子与皇位,虽然只差了一步,可这一步,远起来,绝对是遥不可及,”凤云景毫不示弱,与太子扛上,已不是第一次,他并不惧怕什么。 更何况,太子今日这么做,无疑是在打他的脸,让他在群臣,以及公孙靖跟前丢了面子。 也在变相的警告公孙靖,在北梁,他还是太子。 “你威胁我?”凤云夜眯起眼。 “是与不是,皇兄心里清楚!”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苏桃似是没忍住,咳了起来,一抬头,见众人全都惊讶的看她,歉意的笑道:“抱歉,真不是有意的。” “怎么了?是不是呛着了?”公孙靖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满眼关切的望着她,仿若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 刚被送出的嫣红姑娘,也急忙凑上前,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是否尴尬,好似非要表现出自己的善解人意,温柔娴熟,“王妃要紧吗?奴婢给您倒杯水吧!” 没人回答她,她也不在意,拿了干净的杯子,倒了温热的茶水,双手捧着举高,以绝对谦卑的姿态,送到她面前。 如果此时苏桃不接过茶杯,或者愤怒之下,对她出言侮辱,那么越王妃的名声算是毁了。 公孙靖转头看她,眼中寒光闪过,“滚下去!” 不需要苏桃出手,他一个眼神就能搞定。 嫣红哪里见过这等威慑力的眼神,那股子冷意,从心底深处翻腾而起。 吓的她手中茶杯根本端不稳,啪一声,摔在地上。 苏桃按住公孙靖的手,“别发那么大的火气,否则又该有人说,我是个善妒的女子,犯了什么七出之条,我可以不要脸面,但你不行,所以会有很多人觉得,我配不上你,甚至还有很多人在背地里笑话你,娶了个村姑为妻,这一世的英名都被丢尽了!” 公孙靖抓着她的手,将她拉近了些,阴沉的眼睛,扫向在座的众人,“本王也早已说过很多遍,本王的王妃,容不得他人质疑,如果有人看不得,本王不介意废了他的眼睛!” “相公别恼,我没有生气,”苏桃轻声安抚他,“我只是很奇怪,为何那些自以为是的权贵之人,都喜欢把人送来送去,不管别人是否乐意,都要来掺和一脚,北梁太子殿下,你此番殷勤的送人,难道就没别的意图吗?” 凤云夜要对她刮目相看了,眼中的笑意也浓了几分,“越王妃想多了,不过是个舞姬而已,送了是本宫的心意,至于你们收下之后,要如何处置,本宫是断然不会插手的。” “呵!”苏桃冷笑,“既然注定要背一个悍妇的罪名,不妨从一开始就背起来,太子殿下消息应该很灵通,早该知道那些觊觎我家相公的女子,最后是怎样的一个下场,太子殿下只管送,我只管杀,反正她们是北梁的子民,她们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关系?到时消息传出去,看百姓是觉得本王妃善妒,还是认为太子殿下残暴不仁,将北梁的子民往火坑里推!” 她说完之后,大殿内久久无人吱声。 除了公孙靖跟范青遥之外,其他人都以震惊的眼神看她。 凤云景暗暗偷着乐,太子终于踢到铁板了。 一个公孙靖搞不定,现在又来一个越王妃。 对着公孙靖,凤云夜还放几句狠话,再剑拔弩张一下。 可是对着一个妇人,他总不能再威胁几句,恐吓几句吧? 那样只会显得他这个太子无用,连个女人都震不住。 过了半响,凤云夜似乎是无奈了,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女子,至于你发这么大的火?” 话一出口,他恍然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太亲近,太那个啥了。 公孙靖当然也意识到了,刹时间,脸色难看的要命,覆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一副随时都会爆炸的模样。 凤云夜感觉到气氛不对,忙握拳放在嘴边,轻咳缓解尴尬,“算了算了,就当本宫没说过,诸位继续喝酒赏舞,近日京城中来了个杂艺班子,技艺不错,本宫让他们前来助兴!” 他对身旁的太监示意,那太监弓身走到殿门口,拍了拍手,立马便有十几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走进殿里。 草台班子,无非是表演些简单的魔术,喷个火,举缸什么的。 因为是流浪艺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头一回在太子府中表演,全都畏畏缩缩的,做出来的动作,不算精彩。 凤云夜觉得有点丢脸,砰一声,右手拍在桌子上,怒声道:“你们是哪来的班子,本宫看得起你们,才让你们过府表演,增点乐趣,可你们倒好,尽弄些寻常东西糊弄本宫,想死吗?” 几个正在表演的艺人,被吓的手软,顶着的东西掉了,喷出的火,差点烧着自己。 也顾不得其他,慌忙跪下,对着凤云夜连连磕头。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的等人太害怕了,不是有意落了殿下的面子,请殿下恕罪!”说话的人是班主,是个年老的男人。 凤云夜听着更生气了,蹭的站起来,“还说不是有意,本宫问你们是哪来的,你是不想回答,你却顾左右而言他,是有意想隐瞒什么?” 真是一个糟糕的晚宴,情节起伏跌宕,凤云夜快气疯了。 “小……小的不敢,小的等人是从大渝一路沿街卖艺而来,冲撞了贵人们,请贵人恕罪,”老班主快把头磕破了,身子抖的像腮子。 第377章 兵戎相见 其他艺人也同他一起,跪在地上。 其中有个女子,让苏桃觉得到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凤云夜讥讽的冷哼,朝公孙靖瞥了一眼,“哦?原来你们是大渝的百姓,难怪如此没用,你们的越王殿下在这里,想让本宫饶了你们,可没那么容易!” 公孙靖烦了,拉着苏桃起身,“夜太子要为了这些无聊的小事纠缠不休,本王是可以奉陪,但本王的王妃身子不便,再待下去,明日的饭都要吃不下了,今夜多有叨扰,告辞!” 公孙靖烦了,吃个饭也能整出这么多事来,早知便不来了,还不如在府里,跟娘子亲亲热热的吃一顿家常便饭。 凤云夜倒是没想到,公孙靖如此决绝,他不好打圆场,只能扫了眼二皇子凤云炜。 凤云炜知晓他的意思,讪讪的起身,走向公孙靖,“越王殿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皇兄诚意邀请您前来赴宴,不管如何,初衷都是好的,至于之后发生的事,也并非我皇兄属意,越王又何必这般认真,伤了两国的和气。” 凤云景也站了起来,他的身高要比凤云炜高了半个头,往凤云炜跟前一站,立时便将他比了下去,“皇兄此话是否过于严重,难道两国的和气,要建立在一个舞姬跟一帮杂耍艺人头上吗?” 凤云炜很恼他,“本王并非是这个意思,五皇弟不要歪曲本王的用意,不过都是些小事,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他一时情急,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凤云夜现在恨不得拍死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公孙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殿中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气氛不同寻常,好似殿内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 “呵!在你们看来的小事,在本王眼里却是大事,你又能如何!” 公孙靖的气场真不是盖的,往那一站,凌厉的眼神一扫,连凤云景都被他震慑住了。 凤云炜心头一慌,气势弱成了渣,“你……你这叫什么话!” “好了,”凤云夜头疼的抚额,“今日是本宫的过错,好好的一场宫殿,却搞成了这个样子,来啊,将这几个杂耍艺人拖下去,统统处死,省得本王看着心烦!” 跪在地上的几人,一听自己要被处置,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有几个软倒在地上,像摊烂泥,只有那班主稍稍镇定一些。 他朝公孙靖爬过去,“殿下救命,越王殿下救救我们吧,我们也是大渝的子民,只是为了讨口饭吃,才背井离乡,我们只是一群可怜的……” 老班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的声嘶力竭。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也跪倒在苏桃面前,说着同样的话,但她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苏桃。 凤云景丢掉酒杯,不再隐忍,“太子殿下,您身为太子,岂可滥杀无辜,此等残暴手段,天理难容!” 随着酒杯落地,五皇子一派的官员,迅速站起来,一个个怒目瞪着凤云夜。 与此同时,宫殿暗处涌出来一群黑衣人,全部举剑围在凤云景身边。 看见这一幕,太子不怒反笑,“好啊,终于要兵刃相见了,五皇弟忍很久了吧!” 即便是剑拔弩张,凤云景也是个能沉住气的,“越王是本王请来的,其实与皇兄没什么关系,皇兄又何必自做多情,惹人笑话!” 凤云夜一时间,脸色难看像吃了坨屎。 这是在打他的脸,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萧灵与闻人兰馨也一同站起身,她们是五皇子的妾室,自然要跟他站在一起。 但亲疏有别,她们二人,也都不愿意看见兵戎相见。 闻人兰馨柔声劝慰,“殿下别动怒,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坐下来商量,若是让皇后娘娘看见了,又该伤心动怒。” 萧灵声如黄鹂,清脆动听,“是啊殿下,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以为我们北梁国动乱呢!” 萧灵说话之时,一双媚眼总是扫向公孙靖与苏桃,但大多时候,眼神都是放在公孙靖身上的。 哪个心怀春梦的女子,不喜欢公孙靖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她自认容貌不差,脑子也聪明,有手段,有智谋,也能温柔似水。 像她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凤云景甩了下衣袖,“你们二人如果觉得太子皇兄很好,本王可以给你们一纸休书,你们便投奔了皇兄!” 两个美人顿时脸如菜色。 “臣妾不敢!” “殿下息怒,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两个美人一同跪下,跪在凤云景脚边。 凤云夜坐的位置,站起来之后,依然是高高在上,“众臣都看见了吧,五皇弟是个什么样的品行,诸位应该心里都有数了,自古长幼有序,凤云景!你别忘了,本宫是嫡长子,无论本宫做了什么,你依旧是庶子,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苏桃看着二人针锋相对的态势,一触即发。 想来太子也已忍到了尽头,在朝中无权无势,到了他的太子府,还是被凤云景压制的无法抵抗,想想也觉得到窝囊。 公孙靖浓眉皱着,不悦,非常不悦。 他才不担心双方会起什么争执,会不会打起来。 他唯一担心的事,在混乱之中,会不会伤到自家娘子。 “都住手!”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他还是决定阻止,以名伤及娘子。 萧灵听见他的声音,心中一喜,她是萧家的女儿,骨子里有种优越感。 至于萧月芸,一直都保持着置身世外的架势,她心里很清楚,太子不会真的动手,暗的还行,明着太子根本不是五皇子的对手。 再者,太子已无人手可用。 想到被派出去的某人,萧月芸有些心绪不宁。 范青遥则是躲在柱子的阴影后面,绝不想让旁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公孙靖将苏桃拉至身后,板着脸在怒瞪着几人,“你们的冲突,本王不在意,但是别在我娘子面前动手,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他手一招,十名隐卫像骤然出现一般,落在他周围。 紧接着,又有十个袈裟僧人,双手合十的出现,站立于苏桃身后。 第378章 旧识 一个个脸色跟铜像似的,面无一点表情。 这些人一出现,立马就将殿内其他侍卫比了下去。 太子的人,更是被比的渣也不剩。 人家是绝顶高手,从气息上就能判断出来,哪还用得着比试。 就如小鸡跟老鹰的区别,一眼就能分辩。 苏桃被他捂的有些憋闷,坚定的推开他,从他身后走出,脸上并无惊恐之色。 她直叹气,看了眼对峙的众人,“你们北梁的家事,我们不想管,也不卢参与,谁要灭了谁,也跟我们没有关系,所以请你们别在这里演戏,想怎么闹等我们走了,再继续!” 苏桃声音沉稳,眼神坚定,没有半点惊慌,比那两个所谓的贵女,不知要从容几辈。 凤云夜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越王妃说的极是,一点小事而已,犯不着动刀动剑,都散了吧,这些人也都带出去,演砸了,赏银是没了,金阳城也容不下他们,将他们去驱赶出城,永远不得再踏入金阳城的地界!” “是!”几个侍卫领了命令,走上前,将快吓的几人拖起来,拎到外面。 一场闹剧,来的快,去的也快。 可就在班主身旁的女子,快要被扔出去时,她抬了头,似乎认出了苏桃,慌乱的嚷着,“你……你可是苏桃?” “嗯?”苏桃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不由的看去。 还真是相熟的人,记得她初来异世不久,跟菊花一同进城,遇到了已嫁为人妇的柳儿。 那柳儿嫁了城卫做妾,还有丫鬟伺候着。 回到村里时,又很热心的,非要给苏桃说婆家。 之后,关阳城动乱,她又跟公孙靖成了亲,便再没听过到柳儿的消息,当然她也没去在意过,一个跟她不相熟的女子,性情她也不喜,她何必去在意。 可是万万想不到,竟会在这千里之外的金阳城见到柳儿。 快要被拖走的柳儿,见苏桃似乎没想起她,赶忙挣扎着大喊大叫,“我真的是柳儿啊,你不记得菊花了吗?不记得柳树村了吗?” 萧灵眼中有着得意,胆子也大了起来,“原来是越王妃以前的旧识,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怎能装作不认识呢?” 闻人兰馨低下头,默不作声。 萧月芸也一直置身世外,可是听到柳儿跟萧灵的话,她又忍不住插话道:“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想来越王妃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妾身斗胆,恳请殿下网开一面,放了这女子!” 她这话不能仔细去琢磨,凤云夜也没说要把他们怎样,怎就到了要网开一面的地步? 不过凤云夜也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他肯定要顺着萧月芸的话往下接。 “既然此女子是越王妃的同乡,看在越王妃的面子上,本王便不再追究,放了她!” 太子一个恩赦,柳儿还以为得了天大的便宜,赶忙跪下谢恩,然后又走到苏桃身边,想跟她套近乎,“苏桃,谢谢你救了我,他乡遇知音,咱们还真是有缘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苏桃也不好说什么,总归她也不在乎什么出身,“你怎么来了北梁,你不是嫁了人?” 提到自己的伤心事,柳儿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别提了,往事不堪回首,过去便过去了,我流落到北梁,也实属无奈,幸好在这里遇上你,也算老天有眼。” 苏桃不明白,她说的老天有眼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住在哪,我命人送你回去,改日再邀你过来叙旧。” 苏桃并不打算将柳儿带回府里,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心里不愿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进入他们夫妻二人的领地。 但是柳儿显然不会这么想,她一个健步,冲上去拽着苏桃的袖子,眼中满是哀求,“我没地方可去,之前李班主带着我们,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只在一间小客栈里,大家挤在两间屋子里,连张被子都没有,晚上冷的要命,苏桃妹妹,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容我住一晚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的往公孙靖身上的瞟。 柳儿的样貌,算不得到绝美,但有股子小家碧玉的美态。 好比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偶尔也会觉得清粥小菜不错。 苏桃看向公孙靖,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公孙靖又怎会不明白,“盛之平,带她找个客栈住下,再给她五十两银子。” 公孙靖显然是想尽早解决这个事,不想往后拖。 凤云夜重新坐下,身子慵懒的倚着身旁的一个宫女,嘴角勾着嘲讽的笑,“好像少了点吧?” 萧月芸也附和着他的话,“太子殿下说的有理,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救济,越王妃如要是做不到,我可倒是可以帮忙。” 苏桃几次三番被这几个人挑衅,若不是为了给太子脸面,她早翻脸了。 但是她的隐忍,似乎只换来了对方的变本加厉。 想到此处,苏桃脸色更冷了几分,“既然太子跟萧夫人如此大仁大义,何不将自己的好心用在金阳城的百姓身上,据我所知,金阳城外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哼!斗米养恩,升米养仇,这么深奥的道理,想必你们也不会懂,我做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不用你们来教!” 瞧着太子跟萧月芸的脸色不好看,苏桃心中更为不屑,什么萧家主母,说到底,不过是个眼界浅窄的妇人,以为攀上皇家这条绳子,便能万事无忧了吗? 她怎么就不想想,成也萧何败萧何,等到有一日太子倒了,萧家只怕还会受到牵连,一群蠢货。 凤云景低着头,回味着苏桃那句,斗米养恩,升米养仇,越琢磨,越觉得有理,“越王妃说的在理,萧夫人,今年冬季雪下的早,好多百姓来不及储藏过冬的物资,不如萧夫人大发善心,出些银子,帮助百姓们平安过冬。” 肖起山闻言,眼睛猛的锃亮,“萧夫人如果肯出银子,老臣就有办法让金阳城的商户,全都站出来捐上一笔,当然几位皇子也不例外,想必萧夫人也不愿意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 第379章 夜不能寐 另一位五皇子派系的官员也连忙附和道:“以萧家财力,怎么说也得出万两白银,否则也说不过去!” 萧月芸面如死灰,如果不是身后有扶住她,早因腿软,瘫坐在地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苏桃这个贱女子,竟将火烧到她的身上。 凭白无故,害她损失了万两白银。 她萧家虽有钱,但钱财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万两白银可是要了她的心头血。 萧月芸喘着粗气,一双愤恨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桃。 苏桃冲她优雅一笑,用唇形告诉她:这只是个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萧月芸听了冷颤,一时没搞清她说这话的意思。 晚宴最终还是不欢而散,柳儿最后还是跟着苏桃回了府里。 原因是她病了,躺在马车里,起不来。 回到府中,盛之平派人将她抱了进去,找了间偏僻的厢房,将她安顿好。 秋菊早早的候在府门口,见着两位主子回来,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却在马车前,遭到公孙靖的冷眼。 原来苏桃在马车上睡着了,公孙靖用厚厚的披风,将她裹着抱下马车。 秋菊空举着手,本来是要扶王妃的,可是这会,所有人都进去了,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口。 另一边,凤云景回到王府,看着矗立在夜色中的五皇子府邸,心中说不出的压抑。 萧灵与闻人兰馨分别站在他身后,见他站着不进去,她俩也不发独自进去。 萧灵因为晚宴跟马车上的事,有几分害怕,身子一个劲的往旁边躲,只想离殿下远远的。 闻人兰馨还好,所以鼓起勇气,走上前,柔声问道:“殿下可是累了?不如就让臣妾服侍殿下歇息。” “不必了,本王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本王之前说过的话,依然做数,这个五皇子府,没有你们的地位,还是早些离开吧!”凤云景闭上了眼,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沐英迎上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旁人只见他眼睛陡然睁开,一脸震惊,哪还有先前的颓丧之色,“她在哪?为何不回府!” 沐英看了眼他身后的两个女子,斟酌着道:“可能是太晚了,也可能是想跟越王妃叙旧,兴许明天就回来了。” 凤云景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明天……明天……”然后他猛地站住,“明天不行,太久了,本王有事找她商量,非得今晚不可!” 沐英嘴角隐隐的想抽搐,但是被他忍下了,“殿下,现在过去恐怕不妥,越王府的人兴许已经睡下了,不如明日一早再去!” 凤云景猛的回头瞪他,“有何不妥,本王的管家,怎能在别人的府中过夜,速速去把她找回来!” 凤云景当然不可能自己过去找她,他拉不下面子。 “是,小的这就过去一趟,”沐英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找了过去。 开门的是秋菊她爹,老人家将门打开一道缝,警惕的望着外面的沐英,“这么晚了,你有啥事?” “哦,是这样的,今儿回来的九儿姑娘,是我家殿下新招的管家,殿下找她有事,烦请您进去通报一声了,让她速速回府。” 九儿跟苏离一同回来,这事老人家是有印象的,可这会已经晚了,让一个姑娘家出府不太妥当,他又不能去打扰主子休息,便道:“我去给你说一声,至于她要不要回去,可就不管老夫的事了。” “多谢,”沐英感激涕零,他真担心回去交不了差,会被主子责骂。 厚重的大门,又在他面前关上了。 沐英拢了拢袖子,孤零零的站在门口,被寒风吹着,冻的贼可怜。 过了好一会,大门才缓缓打开,可是并没有九儿的身影,还是那个老头,还是那条细缝。 “九儿姑娘说了,今日太晚,她已经睡下,不便过去,明日一早自会去五皇子府,你回去吧!”说完不等沐英做答,砰的关上门。 沐英碰了一鼻子的灰,又被冻了好一会,却只讨了个没趣,他仰天长叹一声 ,“回去该怎么交待哦!”果然,他回了五皇子府,还没进入前厅,远远的就看见主子负手站在门口,见他身后并未跟着九儿,顿时脸色难看的能滴下冰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主子语气很不好,沐英也只好小心翼翼的回答,“呃,是这样的,九儿姑娘说,今日太晚了,她明日早上再过来,其实吧,属下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现在已是戌时,实在不易再走动。” 凤云景沉着一张脸,隐在黑暗中,看着总叫人有几分胆寒,“那你还回来干什么,滚出去!” 沐英也真是冤枉,而且是非常非常冤枉,他招谁惹谁了,为啥主子要拿他开刀呢? 尽管心里觉得到委屈,可他也不敢当着主子的面为自己争辩,跟了主子这一路,他怎会不知道,主子此刻心情超差,非常非常之差,还是不惹为妙。 凤云景发了一通火,郁闷的回了自己的院落。 他住的是一座小楼,上了二楼,透过二楼大开的窗户,能看到隔壁府的院子。 看了一会,凤云景又郁闷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完全没有睡意。 一个时辰之后,五皇子府的后园内,飘出一抹暗影,像阵风似的,瞬间消失了。 府内侍卫察觉到了,正要派人追出去,被突然出现的沐英拦下。 沐英当然不可能真的滚出王府,他一直在暗处瞄着呢! 早知道主上憋不住,肯定要有所行动力,他肯定要知会府中侍卫一声。 “沐大人,这……” 沐英严厉的扫他一眼,“这什么这,你们只管尽自己的职责便是,啰嗦!” 侍卫被训的莫名其妙,等到沐英走开,摸着脑袋,询问身边的同伴,“哎,你可知沐大人是什么意思?” 那人显然要聪明一点,“这都不懂,能在五皇子府出入自由,还不被追责的人,除了咱们殿下,还能有谁!” “哦!原来如此,”小兵一脸的恍然大悟。 隔壁新越王府中,九儿跟苏离大概是习惯这一路,都睡一起,回到府里,自然而然的睡在了一块。 第380章 骂够了没有? 所以当凤云景摸着黑,找来时,看见的是两个小丫头衣衫不整的互相依偎,睡的香甜。 越王府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到来,但是也得了盛之平的命令,对他视而不见。 不然还怎么办,一个堂堂的皇子,出现在大渝蕃王的府中,又是大半夜的,传出去多难听。 苏离内力更深厚些,当先醒来。 她不动声色,连呼吸也没变,静静的等着潜入她们房中贼人的动作。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所行动,苏离躺不住了,借着睡意翻了个身,差点没把凤云景吓的跳窗逃走。 等到苏离看清闯进来之人是凤云景后,想到身边躺着的九儿,她隐秘的勾了勾嘴角,侧了个身,继续装睡。 凤云景本欲跳窗逃走,可是等了一会,发现苏离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又觉得这样离开,似乎太丢脸,于是又大着胆子朝床边走来。 九儿睡在外面,脸也朝着外面。 这几日奔波的太辛苦,小脸瘦了许多,皮肤也差,红红的,看着真叫人心疼。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火热,惹得睡梦中的九儿,迷迷瞪瞪睁开眼儿,当眼睛定格在凤云景脸上时,愣了好一会,随后猛的睁大,一咕噜爬起来,白指着他,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凤云景拨下她的手,神色倒是很淡定,“你是本王的管家,既然到了金阳城,为何不去府里回报,待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他尽量压低了声音,不想惊醒苏离。 可是九儿心里却很清楚,苏离肯定早醒了,一直装睡呢! 这一路的夜里,她们都不敢睡的太死,始终保持着警惕。 “出去再说,”九儿不想在屋里跟他扯蛋,披了外衣,下床穿了鞋子。 凤云景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衫,神色写满了不赞同,“你没有冬衣吗? 穿成这样,也不怕被冻死!” “我们是习武之人,又不怕冷,穿那么多干嘛,怪麻烦的,”九儿满不在乎,穿好了衣服,拖着他便外面走。到了屋外,凤云景的眼睛,始终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见她打了冷颤,愤愤的从身上解下外衣,披在九儿的身上,“本王的管家还没上任,绝不能病了,否则本王岂不是吃了大亏!” 他的衣服还带着属于他的体温,九儿闻到了属于男子的气息,很好闻,是很清新的味道。 “谢了,”人家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拂了去,勉为其难的接受。 院中积雪并未化去,有些积雪还堆在角落里,屋檐上残留不少冰锥。 “怎么不回皇子府,又不远,只隔了不到五十步的距离,真会把你累着吗?”凤云景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委屈的意思。 想到这个事,九儿情绪也不好,裹着他的衣服,冷声道:“我是怕搅了殿下的好事,毕竟多了一个外人,恐怕有很多事都很不方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凤云景根本没想起傍晚时分,在太子府门前发生的事,对于这种不值不一提的事,他又怎么会费心去记着。 九儿以为他是不想对自己说,“没什么意思,既然你找来了,我同你回去就是。” 看来凤云景是对她不满了,人都找来了,她想躲也躲不了。 两人一路互不作声的回了五皇子府,开门的侍卫认得九儿,朝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殿下,九儿姑娘!” “嗯!”九儿沉着脸,只简单的点了点头,便随着凤云景往内走。 凤云景住的小楼,名叫望月楼,到了满月时节,站在楼上望月,最好不过。 凤云景走在前面,好像还有点生气似的,自顾自的走着,当走到拱门处时,忽然发现九儿没有跟上来,“你怎么不走了,还要本王回去请你吗?” 九儿看着曲折宽敞的小路,对面便是几间装饰一新的厢房,她猜测这里是凤云景的住所,便不再往前,“我是奴才,你是主子,你得给我找个下人住的地方,主子的地方我不能进!” 凤云景面色一寒,“你进了本王的府邸,只需听本王的话,轮不着你质疑,本王不喜欢管家住的太远,本王的厢房有个偏室,给你住了!” 富贵人家的偏室,有一道门与主屋相连,以防主子们夜里有个什么需要找不着人。 九儿跟他脸色不对,语气也是一副不容反驳的架势,心里恨恨的,却不好反对,“知道了,住就住,你用得着那么大声吗?” “在这里本王是主子,你是奴才,本王不可以大声吗?”凤云景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见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便一阵又一阵的气恼,压都压不下去。 九儿也生气了,大半夜的把她吵醒,自个儿的觉没有睡好,又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能好得了才怪,“可以,您当然可以,您高高在上,我低贱无知,可以了吧?我现在很困了,不想跟你吵,你等我睡饱了,您再骂!” 说着,她绕开凤云景,径直朝着那间小屋走去。 进了屋,将烛火点上,环顾了下四周,收拾的很干净,被褥好像也是新的,柜子里还有几件新衣服,都是女装。 九儿琢磨着衣服可能是凤云景以前哪个婢女穿的,她才不要穿。 身上还裹着凤云景的外衣,只脱了鞋子,便爬上了床,没过一会,睡着了。 凤云景站在自己的屋里,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他就搞不明白了,为啥他要在这儿辗转难眠,那个臭丫头却睡的像头猪。 气归气,他也总不能在这儿站一辈子。 次日清晨,苏桃醒来之后,才听秋菊说起自家两个妹妹回来的事。 公孙靖一早去书房处理正事,屋外留了秋菊伺候。 “王妃,那两位真是您妹妹?”秋菊心中有些不快,昨儿她被九儿骂了,为的也是小事。 “有什么问题吗?”苏桃一向护短,只要是她认定的人,便会一直护到底,除非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秋菊小心看着她的脸色,犹豫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奴婢只是觉得到两位小姐的言行,似乎不像大家闺秀,若是让京里的人知道了,只怕要笑话王妃的家人。” 第381章 别有心思之人 “哦?你觉着他们会怎样笑话?”苏桃的声音没有起伏,秋菊根本没听出不对劲的地方。 秋菊低着头,咬着唇,站在苏桃身后,打理着她的长发,“奴婢也说不好,奴婢不识字,只知道那些官家出身的大小姐,说话走路的样子,可好看了。” 苏桃拨开她的手,“那些有什么好看的,被人束缚着,一辈子活的像个提线木偶,无滋无味,秋菊,念在你这几日尽心尽力伺候的份上,本妃提醒你一句,莫要在人背后说坏话,当心烂了舌头,我那两位妹妹都不是好惹的,本妃也不是,你那些小心思,在我们眼里,根本不够看,人贵在自知!” 秋菊吓的白了脸,跪在地上求饶,“奴婢错了,还请王妃娘娘恕罪。” “起来吧,如果本妃想治你的罪,早将你打发了,之所以还留着你,是看你老父亲可怜,去二小姐的房里看看她们醒了没有,早饭我亲自去做,若是殿下问起来,就说本妃去了厨房。” 她在马车里坐的太久,好不容易从马车上走下来,只想活动活动筋骨。 “您要去厨房?这……这怎么成,厨房的活,有下人们去做,您着身孕,该远离厨房才是,”秋菊慌了,怕殿下回来责备。 “这就不用你管了,”苏桃懒得跟她解释,自己弄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走了出去。 等到她走远,秋菊倚在门口,心中有几分不屑,“还真是忘不了自己的出身,做了王妃也没个王妃的样子,殿下娶了她可真吃了大亏。” 秋菊怀着窝窝囊囊的心思,回了屋子里铺床。 这两日铺床,她总是喜欢抱着枕头被子闻上一闻。 她能分辩出哪个枕头是王妃的,哪个枕头是越王殿下的,要不是担心别人追问,她真想将这枕头偷走,带回自己的房间,每日搂着它睡觉。 苏桃走到厨房时,里面已经忙活开了。 见她进来,厨娘们赶忙放下手里的活,恭敬着迎上来。 “王妃娘娘,您怎么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奴婢这就去准备,很快就能开饭了,”一个年长的厨娘,这一路都在负责苏桃的膳食。 她很庆幸自己伺候的主子,是个心善随意的人,不像某些官家出身的小姐们,难伺候的要命。 “我现在不饿,你们不用管我,今儿早上我想亲自做些吃的,好几日没活动筋骨了,怪无聊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插手厨房的事,几个厨娘都晓得到她厨艺不错,想着主子肯定是闷坏了,想找活干,她们也不好拦着,只得尽量将她需要的材料准备好,不让她累着。 这俩丫头累了好些天,该给她们补补身子。 苏桃用鸡汤,做了碗鸡汤面。 将上面的一层浮油撇掉,只留没有油的清汤,再加入晒干的挂面,撒些鲜嫩的小白菜,再配上刚刚从灌子里掏出来的酸菜,这可是她的最爱。 不管外面的美食有多难得,都比不上她的泡菜。 担心那俩丫头还没起床,面条也没敢煮的太烂,放在砂锅里煨着,让厨娘端着,往苏离住的屋子走去。 今儿天空阴沉沉的,金阳城的冬季,好天气不多。 “娘娘慢些走,路上滑,秋菊那丫头哪去了,怎么不来扶着您,”厨娘看着她走路,都觉得心惊胆战,万一滑着了,可怎么得了。 “她在屋里打扫呢,再说,我喜欢一个人,自由些,秋菊那丫头我不是很喜欢。”厨娘是他们带来的,算是自己人,苏桃跟这位老厨娘关系很好,喜欢跟她闲聊。 孙大娘顺着她的话,也想往下说,“老奴早看出来了,从咱们进府的头一天就看出来了,那丫头,人小心却不小,总盯着殿下瞧,要说爱美之心,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她喜欢看咱殿下也没什么,可要是怠慢了您,绝对不能饶恕。” 苏桃微笑道:“既然您都看出来了,我又怎会看不出来,总归没有太出格的事,由着她吧!不过以后我的膳食,别经她的手,除了你们,我谁都不放心。” 眼看着肚子渐渐大了,她也担心出什么意外。 古时女人生孩子,真如在鬼门关走一遭。 要是胎位正,孕妇身体好,生起来还容易些。 万一胎位不正,就得请有经验的接生婆,一点一点的扶正胎位。 这个事,公孙靖也在准备了,从关阳城带出来的几个厨娘,都懂一些接生的经验,公孙靖也会时不时的向她们请教。 孙大娘点头,“老奴明白着呢,这几日厨房都不让旁人进,只有我们几个相熟的。” “那就好,小心为上。” 两人边说边走,绕过一条回廊,便到了地方。 苏桃直接上去推开房门,刚要迈步进去,就被一个人叫住。 司徒逸好像守了很久,还特意搬了个凳子,就在那坐着,看见苏桃无视他,很无语的冲她道:“她还没醒,你等会再进去。” 苏桃瞥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往里走。 司徒逸皱着眉想了会,不进白不进,于是也随着苏桃走了进去,。 其实他老早就想进去了,可是不敢敲门。 苏离差不多也快要醒了,听见房门被推开,从床榻上仰起头,见进来的人是苏桃,脸上立马笑开了花,“阿姐,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苏桃笑着走到床榻边,“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做些早饭,是不是还没睡好?待会吃过早饭再继续睡就是,咦,九儿哪去了?” “九儿昨夜被人带走了,这会肯定在五皇子府,”苏离听说有吃的,也不睡了,穿着睡衣爬起来,走到桌边,掀开盖子,当闻浓郁的鸡汤香味时,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司徒逸走上前,浓眉皱的更深了,“想吃饭也得洗漱,换身衣裳,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顶着个鸡窝头,身上的衣服被揉的皱成一团,脚上的拖鞋,只穿了一半,这等造型司徒逸真是看不下去。 可是苏离却不买他的账,人家刚回来,连句温暖的话都没说,上来就编排她的衣着,忒过份。 第382章 成亲太麻烦 “哼,用不着你管,”苏离赌气,拉开椅子便要坐下。 司徒逸黑着脸,拽住她的胳膊,对一旁的厨娘吩咐道:“孙大娘,麻烦你去打些热水来,二小姐要洗漱。” “哦,是是,老奴知道了。”孙大娘瞅了下两人,心中好笑。 别看二小姐脾气不好,但武功厉害,按理说,她随随便便甩出一掌,也能将司徒逸丢出老远。 可是这两人凑在一起时,二小姐总是争不过司徒公子,每每都被他压制着。 苏桃笑看着二人,“看来我不能再待了,你们继续。” 这个时候,她当然得撤走,难道还要在这里当电灯泡不成。 “阿姐,你别走啊,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你就在府里,也不出门,”苏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拎着裙摆出了门。 司徒逸一直盯着她远离,直到看不见苏桃的身影,才舒了口气,回头打量苏离,“好像瘦了,也黑了,追杀范增很辛苦吧?” 苏离被他火热的目光看着,有些不自在,别过头去,“有九儿做伴,倒也不是很辛苦,可惜还是让他逃了。” “嗯,我看了你寄来的信,范增是被封夭救走的,他并非多管闲事之人,救走范增肯定另有隐情,这个事你就别管了,由我们接手。”司徒逸握着她纤细的手腕,心思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怎么能不管,他在我的手上逃走,这个仇我记下了,终有一日,非抓住他不可,”苏离恨恨的骂道。 孙大娘端着热水,站在门口,“司徒先生,热水送来了。” “给我吧,”司徒逸走上前,接过热水,端回了屋时辰 。 苏离被他看着,也不好随意糊弄,只得认认真真的用盐擦了牙,用清水洗脸。 “这里还没有洗干净,帕子给我,”司徒逸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拿过帕子,替她细细的擦洗脸蛋。 两人离的很近,以至于苏离能清楚的感觉到,从司徒逸身上传出的清爽味道。 在外奔波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司徒逸。 她不懂,那样的情绪,算不算是挂念。 司徒逸拿下帕子,双眼灼热的望着她的眼睛,头慢慢的低下。 苏离吓的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半点也动弹不得。 司徒逸终于吻到了日思夜想的唇瓣,比他想像的还要软,还要香。 唇瓣轻轻摩擦,扔掉手中的帕子,揽上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身体紧紧的贴着,透过并不厚的冬衣,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唇齿交缠,呼吸相融,唇间的美好,差点令司徒逸失控。 苏离不晓得喘气,要不是司徒逸及时放开她,估计就要因窒息晕倒。 司徒逸拥着她,让她靠自己怀里,望着她被憋红的小脸,一阵好笑,“若是我不放开,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憋下去?” 苏离知道他是嘲笑自己,有些生气的捶了他一下,“我怎么知道要吸气,都是你,突然亲我干嘛!” 司徒逸被呛到了,这丫头还真是不懂得情趣,“小离,我们成亲可好?” 苏离被他的话,怔在那,“成亲?为什么要成亲?现在这样不好吗?” 苏离想到阿姐挺着的大肚子,只觉得好恐怖,如果成亲要生孩子,她宁愿一直单身下去。 当然不好! 司徒逸在心里哀嚎,现在啥都不能干,好歹他也是各方面健全的年青男子,总是抱着心爱的人,却吃不到,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可他又不能直说,苏离性子执拗,万一触到她的反感神经,估计这辈子都别想成亲了。 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成亲了以后,你就能明正言顺的保护我,而且我也能照顾你。” 苏离眨眨眼睛,任他为自己梳妆,“现在也能保护,也能照顾啊!而且成亲好麻烦的,还要拜天地,办酒宴。” 苏离只要一想到自己身披红衣,穿着窄窄的裙子,跪在地上磕头的场景,就直冒冷汗。 司徒逸眼珠子一转,“你不想,那就不办,只办一桌酒席,请殿下跟王妃,还有相熟的几个人,绝对不会有外人,但是拜堂免不了,只是磕三个头而已,费不了多少事。”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苏离的墨发,轻缓的在她发间穿梭,不一会,一个好看的发髻在他手下成形。 苏离不说话了,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司徒逸没有逼她,坐在她身边,替她盛了碗面条,“不着急,你慢慢想,有什么问题我们再商议,总之,这个亲非成不可。” 苏离捧着碗,狼吞虎咽的吃着,一碗面条下肚,将碗往桌上一搁,嘴巴一抹,目光笔直的瞅着他,“等问过我阿姐,再给你答复。” “为什么要问她?”司徒逸觉得自己搞不懂了。 “当然得问,她是我阿姐,她若是同意了,我就跟你成亲,她若是不同意,我坚决不跟你成亲,”苏离的想法很简单。 这个世上,她只有阿姐最亲近,成亲这种大事,怎能不问过她。 回来的路上,她听九儿也说过。 儿女的婚事都要经过长辈同意,阿姐就是她的长辈,当然得问她。 司徒逸怔在那,一副被打击的模样。 敢情他还得去过苏桃那一关,天知道,他有多担心苏桃会为难他。 苏离直接把锅拖过来,捧着砂锅吃面,见他怔怔的,像个傻子似的一声不吭,表情也不对了,“你怎么了?难道我做的不对?要是你不愿意去问,那便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嫁给你,多个男人,怪麻烦的。” “咳!!”司徒逸又被呛了,“没……没有,你让我去问,那我便去问,小离,我有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 “哦,你问,”一眨眼的功夫,锅里的面条少子一大半,真真的大胃王。 司徒逸筹措了片刻,深吸了口气,问道:“如果我跟你阿姐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苏离嘴里咬着面,还没来得及吞进肚子里,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瞧着他。 司徒逸问完了也觉得面上无光,脸红的像猴子屁股。 第383章 一言难尽 想他司徒逸的大名,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怎么遇着小儿女的情事,竟像个毛头小子似的,言语混乱白痴呢! 苏离吸了下,吞掉嘴里的面条,神色依旧古怪,好像他问的问题,白痴到了极点。 “自然是先救你……” 司徒逸心中一喜,“真的?” 苏离理所当然的说道:“因为我阿姐有越王去救,轮不上我,可要是越王不在,我肯定先救阿姐!” 司徒逸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却还是不甘心,“那你救了她,我怎么办?” “你不会自己游上来?这么大个男人,还指望女人去救,你咋不嫌丢人呢!”苏离连连摇头。 司徒逸差点吐血,“我只是打个比喻,又不是真的发生了。” 苏离擦了嘴起身,“既然是没发生的事,就不要拿来瞎说,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但是在我心里,阿姐是最重要的,这种感情,你不会懂,不过除了我阿姐,你在我心里也很重要。” 苏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干部的派头。 司徒逸嘴角直抽,同时心里也够郁闷。 他不仅不能敌视苏桃,还得变着法的去讨好,否则人家不肯将妹妹嫁与自己,他得到啥时候才能繁衍后代,给司徒家整个继承人出来。 苏桃就在院子里,指挥下人修剪梅花。 苏离一脸郁闷的走过来,在她身后站着,心烦的揪着一棵梅花树。 “哟,这是怎么了,是吃的不好,还是聊的不好?”苏桃抬手替她整理了下衣衫,俨然是一副长姐的模样。 “不是啦……是他总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搞的我很心烦,”苏离嘴巴撅的老高,在阿姐面前,她学会了撒娇。 “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啥,他好像对成亲这个事很着急似的,见了面,三句不离成亲,阿姐,成亲真有那么重要吗?”苏离不懂,也不明白,两个人在一起,难道就是为了成亲,再生孩子,再抚养孩子长大。 她不是传统的女子,比起窝在家里做个贤妻良母,她更喜欢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不想被束缚。 “成亲当然重要了,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个结局,有个归宿,难道你不想有个温暖的家,每日每时都能看见你喜欢的人?” “这个……”苏离答不上来了。 苏桃语重心长,“小离,你不能只想着你自己,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假如司徒逸身边又出现一个女子,你能接受吗?” 苏离想了想,果断摇头,“不能!” “那就是了,你想跟天长地久,不想他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就得有所牺牲,再说了,成亲之后的日子,也未必会像你想的那般,司徒逸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你想做的事,他一定会为你办到,别白白苦了他的一颗心,知道吗?” 苏离怔怔的看着树梢被风吹动的梅枝,心里沉沉的,过了好一会,才道:“我晓得了,这几日我会给他答复,算了,这些事不去想了,你怎么样,小家伙调皮吗?有没有让你受累?” 苏桃笑着道:“他乖的很,只是偶尔喜欢动来动去,小离,我现在身子不方便,这段日子你就不要出去了,留在我身边,这里是北梁,到处都有人想要我们的命,别人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苏离郑重的点头,“我不会走,从现在开始都在你身边,只是范增那个贼人,又被他逃走了,这个事恐怕一时半会完结不了,我们得多加小心才是。” “范增的事,靖哥已经去办了,你不用担心,只要找到他的踪迹,不管谁护着他,都无济于事!”苏桃也隐隐的有些担心,总感觉范增像个潜在暗处的危机,随时都会冒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孙大娘从后院走过来,行到苏桃跟前,对她禀报道:“王妃娘娘,您昨儿带回来的姑娘已经醒了,老奴找了大夫给她看过,说是没什么大事,受了惊吓,修养两日,再配些安神的草药即可。” 苏桃差点将柳儿忘了,“那她现在在哪?” “苏姐姐,我在这儿呢!”柳儿脸上噙着羞答答的笑容,提着破裙摆,朝她们款款走来。 苏离小声问苏桃,“阿姐,她是谁?” “她是我同村的小姐妹,不过也没什么交情,没想到昨夜在太子府遇到了,看在老乡的份上,才把她带回来。”苏桃现在回想起昨夜的事,总觉得到有哪个地方不对劲,可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苏离瞅着柳儿笑颜如花的脸蛋,心里不舒服,“阿姐,我不喜欢她。” 苏离心性单纯,她说不喜欢,便是真的不喜欢,这是直觉,很单纯的直觉。 苏桃笑了笑,“我也不喜欢,待会别说太多,看她想干什么。” 说话间,柳儿已经走了过来,望了眼苏桃身上的穿戴,眼中尽是羡慕还有两三分的嫉妒。 不过被她很好的掩饰了,等到迎上苏桃的目光时,坦坦荡荡。 柳儿站在苏桃跟前,只扫了眼苏离,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笑盈盈的瞅着苏桃,“苏姐姐,你这儿可真气派,是新府邸吗?” “一般吧,你身子好些了吗?”苏桃的脸上摆起台面上的笑。 “好多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跟越王殿下,对了,越王殿下呢?我还想当面谢谢他,”柳儿小巧精致的脸,泛着两片粉色。 “不必了,我相公很忙,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苏桃单刀直入,不想跟她绕来绕去。 柳儿俏脸上的笑容一滞,“我……我也不知道,关阳城我是回不去了,我嫁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唉,一言难尽!” 柳儿的故事并不复杂,她是以小妾的身份嫁给那城卫的。 本也没什么地位,可她偏偏不知足,妄想着挤掉大夫人,自己爬到正房的位置上,惹的大房心中不快。 可还没等她爬上去,城卫就出了事,也是在大渝跟北梁打仗的时候,那会城中混乱,每天死上几个人都是很平常的事。 城卫死了,柳儿没了后盾,自然要受到大房的排挤。 后来被赶了出来,又没脸回村子,无奈之下,跟着一个卖艺的班子走了。 第384章 洗菜去 她为了讨好那城卫,学会了唱小曲,在卖艺班子勉强混口饭吃。 总想着,哪一日碰见个大官人,将她赎出去。 这不,昨儿她的好运终于来了,竟在太子府遇上苏桃。 苏桃的事,她后来也有耳闻。 没想到她竟然成了王妃,越王对她那般的宠爱,是个女人看见了都得妒忌。 苏离冷冷的说道:“你家男人死了,可别赖在这儿不走,我们这儿可养不起闲人!” 苏离讲话从来都不客气,即使对方是阿姐的同乡,她也没什么好脸色,谁叫她一张口就问姐夫。 柳儿脸色一白,带着几分羸弱,“我……我没那个意思,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偶然见到同乡人,心中激动,其实我可以帮着做些杂事,等你们回关阳城的时候,顺道带我一程,我也好回去跟家人团聚。”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桃还能说什么,总不能硬是将她赶走。 “那你便做些打扫的事,孙大娘,你带着她去厨房帮忙,以后没什么事,也不用来前院,我跟相公都不喜欢外人的打扰,”苏桃声音冷冷的,她不想家里也不安宁,丑话说在前头,总比事后收拾烂摊子的强。 柳儿脸上有些尴尬,手指揉着袖口,低低的应声,“知道了,谢谢苏桃姐姐收留。” 孙大娘领着柳儿往后院去,一路上,柳儿眼睛都要看花了。 这么大的王府,如此气派,摆设花草都是刚刚弄好的。 由此看的出公孙靖的心思,简直细腻到了极点。 孙大娘因她是主子的同乡,也不好说的太过,可是看她根本没有当下人的自觉,便有些不高兴了,“柳儿姑娘,厨房里的活还多着呢,麻烦你走快些,待会你就在外面洗洗菜,刷碗筷,厨房你就别进了,油烟挺呛人的。” 柳儿收回顾盼的视线,转头望着孙大娘,眸光闪闪的,“我跟你们王妃是同乡,她从前就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屋子里,自从她爹娘死了之后,性子也变了好多。” 孙大娘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主子们的过去,轮不着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议论。” 柳儿无声的笑了下,“我也别的意思,只是感叹而已,同人不同命,苏姐姐的命可真好,也不知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轮到这一世嫁个好夫君。” 孙大娘不想理她,听着她说话,也觉着很不舒服,快步领着她走到厨房外,指着水井旁堆着的菜,说道:“这些都是今天要用的,得洗干净,用心点做。” 柳儿傻了眼,“我一个人洗吗?可是现在好冷,能不能用热水洗来洗?” 孙大娘冷着脸瞥她一眼,“冬天烧点热水不容易,还要留给主子们用,你将就着洗吧,要实在怕冷,就从井里现打些水上来,井水是温的,洗着也不会很冻手。” 孙大娘说完,便进了厨房,她还有好些活要忙呢! 柳儿呆呆的站在水井边,心中愤愤不平,过了好一会,才找了个凳子,在井沿边坐下。 水井边摆了两个水桶,里面也装着一些水,柳儿试了下温度,冻的牙齿直打颤,“好冷的水,冻死我了。” 井水从井底打上来,放在露天的环境下,不一会就会冷的结冰。 柳儿自小在乡下长大,多少也会做点家事。 没办法,她只好卷起袖子,拿了打水小桶,挂在水井轱辘上,慢慢放下去,再将水桶捞上来。 井沿边湿滑的要命,井绳因为沾了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柳儿一只手摇着井轱辘,一只手扶着井绳,不一会,两只手全都冻的通红,像熟透的鸡爪。 又疼又麻,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刚打上来的井水还冒着热气,柳儿赶紧将双手伸到井水里,温温的水好不容易缓解了双手的冷,接下来还得洗菜。 那些菜叶上,也沾着冰。 等到柳儿咬着牙,将几筐菜清洗干净,双手已经冻的失去了知觉。 孙大娘出来拎水,看见她捧着双手,坐在那,一个劲的往手上哈气,她心软了,“咱们大渝百姓,都受不了北梁的天气,你到灶台后面烤烤火吧!” “谢谢,”柳儿声音闷闷的,身子也僵硬的要命。 她何止是双手被冻麻了,双脚也是一样,冻的失去知觉,走起路来,有点麻,有点飘。 厨房里的温度,比外面可是要好的太多。 柳儿挤进灶后的烧火口,灶膛里柴火烧的噼里啪啦。 柳儿把手伸进去,刚开始根本感觉不到温暖,只是觉得好受了些。 难怪穷人家的姑娘,都想嫁个人上人,谁愿意过苦日子,整日跟柴米油盐打交道。 整日的围着灶台转,要不了几年,就成了黄脸婆。 柳儿缩在那,心里又在感叹,为啥苏桃的命那样好,她的命却贱如杂草。 孙大娘从笼屉里拿了两个包子,递给她,“想来你早上也没吃什么,我们早上给主子预备的吃食很多,你放开了吃,不够了再来拿。” 柳儿接过热腾腾的包子,心却是冷的,“早上为什么要预备那么多吃的,不是很浪费吗?” 孙大娘笑着道:“还是我们家殿下太宠王妃了,怕她怀着身子没胃口,所以就多预备几样,供王妃挑选,我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像我们殿下这般宠媳妇的,真的是世上少有。” 柳儿咬了口包子,很香很好吃的包子,她却食不知味,抬起眼皮瞄了眼孙大娘,“殿下的确是个好男人,苏姐姐有福气,可惜她现在身子不便,想必也不能好好好伺候殿下,我听说北梁的女子,性情都很豪迈,说不定能有殿下看中的,带回去当侧妃也说不定。” 她这样说,孙大娘不乐意了,“柳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家殿下跟王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别想插进去,如果有谁敢打殿下的主意,别说王妃不容,就是殿下也定会大怒,我在王妃身边这段日子,见的可多了。” 柳儿心中不屑,暗道这个苏桃倒是很会收买人心。 她跟苏桃同样是农家女身,轮长相,她自认不输苏桃。 第385章 找死 当然,这是她自认的,不代表旁人的观点。 心中不屑归不屑,她却没胆子反驳。 北梁人好可怕,离开了这里,她根本没有一个栖身之所。 秋菊端着木盆从外面进来,“孙大娘,热水好了没有,王妃想洗个澡。” “哦,好了好了,还在泛泡呢,我这就给你舀去,不过你一个人拎的动的动吗?怎么不叫两个人来帮你。” “来的路上没碰见人,咦,她是谁?是刚来的婢女吗?”秋菊其实是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东想西想,才忘了招呼别人来帮她。 不过一桶水而已,她一个人也能拎得动。 孙大娘见她指的是柳儿,给她解释道:“她叫柳儿,是王妃的同乡,没处可去,在这里帮忙,那让她帮你一块拎吧!” “嗯,也成,”秋菊又打量了柳儿几眼,没瞧出什么特别的。 柳儿赶忙将嘴里的包子全部吃下,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 烤了这么一会,身子暖了,好受许多。 两人弄了个扁担,抬着水桶往园子里睡过头。 水桶用木盖子盖上了,以确保热水不会凉了。 柳儿走在后面,她注意到秋菊身上的衣裙,料子居然是绸缎的,一个婢女穿的都比她好,真是丢脸呢! 两人迈着小碎步,回了苏桃住着的园子,在隔间将水倒进澡盆里。 一桶水肯定装不满这么大的澡盆,秋菊又领着她去抬了一桶,再倒些凉水,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便过来回禀苏桃,“王妃,洗澡水备好了,您快进去洗吧,慢了水就凉了。” “嗯,我这就来,”苏桃正坐在炕上,做些针线活,是给苏离做的一件棉背心。 苏离也在,拿了个小妞,在一块未经雕琢的玉上刻着什么。 听见她说要洗澡,苏离扔下东西跳下炕,奔到了隔间,本想试试水温,怕她冻着,哪知一伸头,看见只有小半盆的水,这哪够。 “再去拎几桶水来,直到把澡盆灌满为止,”苏离冷着脸命令柳儿。 “这不是够了吗?天气寒冷,随便洗洗就成了,难道还要泡上半个时辰不成?”柳儿心里怨愤,刚才抬水的时候,她差点崴着脚。 苏离眼睛微微眯着,“什么叫随便洗洗,让你再去拎几桶水,不想干可以找别人帮忙,哪来这么多废话!” 柳儿被她气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我实话实说,大家都是乡下出来,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贵人,干嘛要穷讲究,这么冷的天,洗什么澡!” 她一时气愤,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正在这里,秋菊扶着苏桃走来,“怎么了,你们在吵什么?” “阿姐,她们给你准备的热水太少,万一把你冻坏了可怎么得了,多备些热水,很难吗?”苏离恨恨的瞪了眼柳儿,阴冷的眼神,让柳儿打了个冷颤。 苏桃也探出头,看了下澡盆里的水,的确是太少了,“让盛之平派两个人帮你们拎水,我现在身子不便,的确不能受冻。” 主子发话了,秋菊也不敢反对,只好又领着柳儿去打水。 柳儿心中十分不爽,秋菊也是,出了园子便开始嘀嘀咕咕。 柳儿能感觉出秋菊的不快,便试着跟她套近乎,“其实在我们那儿,冬天也很少洗澡,顶多打盆水,擦一擦,也就是了,谁还弄个澡盆子,坐在里面泡澡,浪费柴禾不说,也很麻烦的。” 秋菊转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你真的跟王妃是同乡?他们家以前是个什么样,她跟殿下又是怎么相识的呀?” 秋菊就是想不通这一点,身份地位悬殊天差别的两个人,怎么就走到一起了呢? “这个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越王殿下来的村里,住在苏姐姐家中,之后两个人便在一起了,你这么一问,我也觉着奇怪,”柳儿想着失声笑了,“看来苏姐姐的手段,真的很厉害。” 公孙靖住到了苏桃家中,两个人便搞在了一起,不用问也能猜到,肯定是苏桃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否则公孙靖怎会非她不娶呢! 秋菊羡慕嫉妒恨,小声嘀咕,“有什么厉害的,不过是狐假虎威,借了别人的威风。” 她嘀咕的声音很小,柳儿没听清。 两人各怀心思的回了厨房,孙大娘还在厨房等着她俩回来抬热水,左右等不到她们回来,急的不行。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孕期里洗澡是很重要的,也怕主子冻着,便早早的烧好两大锅热水。 “你俩咱才回来,是不是抬热水抬累了?我找了人帮你们,快些过来舀水,别让主子等急了,”孙大娘接过水桶,麻利的用水瓢舀起热水。 宅子里的两个侍卫帮着挑水,不一会便将澡盆灌满了。 秋菊本来是要留下服侍,可是苏桃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陌生人在旁边,便将她们都赶了出去。 苏离还不放心,拖了把椅子,坐到了门外,叮嘱姐姐,有什么事大叫一声便可。 柳儿跟秋菊也不敢擅自离开,而且两人都存着心思。 现在哪个大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再养一堆通房。 偏就公孙靖身边只有一个正妻,连个暖床的侍妾都没有,怎能不叫人惦记。 柳儿想起这一路上,遇到的男人。 无论是俊的,丑的,善的,恶的,身边都围着好些女人。 她不求什么名份,哪怕是做个通房贱妾,服侍在他们左右,至少也算半个主子。 柳儿也是被逼急了,属于破釜沉舟,不得不为。 若是真跟他们回了关阳城,遇见娘家人,她还怎么抬起头。 不错,她先前说跟着苏桃回关阳城,只是个借口而已,她才不想回去丢人现眼,除非能傍个好男人,比如公孙靖这样的。 秋菊的想法跟她差不多,都认为男人找女人暖床,天经地义,即使是正妻也不该干涉。 有些贤良的正妻,还会将自己的贴身丫鬟,送给相公暖床。 与其找外面那些不相熟的女子,倒不如自己身边的,用着更放心。 公孙靖披着一身的寒露,从外面阔步走进来。 第386章 受宠若惊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穿着,常常是一身黑色长袍,但是款式绝对不简单,上面都用金丝线绣着低调的花纹。 黑金丝的长袍,下摆较大,随着他的走动,被带起凌厉的劲风。 墨色长发全部的挽起,用墨色翠竹发冠,整整齐齐的束在头顶,一丝不乱。 胡子早上刚刮的,公孙靖的皮肤不白,但也不黑,属于健康的小麦色。 浓眉下,是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眸光总是深深的,透着一股子冷意,只有在面对苏桃时,冷意才会褪去,只留下满满的温情。 柳儿跟秋菊都有同样的感觉,看见他远远的走来,心跳莫名的加快,一双手缩进袖子,死死攥起拳头,指甲都要陷进肉里,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苏离歪在椅子上,只懒懒的抬了下眼皮,神色没有半点波动。 “殿下,您回来了,”秋菊做为婢女,很自然的便迎了上去。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跳有多么的快。 之前的警告,她不是忘了,只是克制不住罢了。 柳儿也紧张的不行,寻思着自己摆什么样的姿势最好看,好像有人说过,她的侧脸最好看。 她微微侧了下身子,用余光扫着公孙靖的脸。 那样高大的一个男人,若是能被他环抱着,该是怎样的幸福。 公孙靖凝着黑眸,沉声问道:“王妃呢?” “王妃在里面洗澡,我们刚刚打好的热水,王妃不让我们进去服侍,其实我们也担心,毕竟王妃身子不便,要是出个什么好歹,伤了腹中的小殿下,可怎么得了。”秋菊生怕别人抢走了她的话,硬是一口气讲完。 她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去琢磨,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妥。 什么叫要是出个好歹,伤了腹中的小殿下。 言下之意便是,苏桃还不及腹中的孩子重要,隐喻很明显了。 公孙靖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嗖嗖嗖朝秋菊丢了过去,如果眼神能杀人,秋菊早被捅成马蜂窝了。 “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本王会让你永远闭上嘴!” 在公孙靖心里,孩子虽重要,可娘子更重要,这种强烈的情感,外人又怎会懂得。 秋菊吓了一跳,感觉整个从都被包裹在寒冰之中,“殿下恕罪!” 公孙靖瞪了她一眼,目不斜视的迈进厅屋。 他这一身的寒冷,还不能进去。 柳儿白摆了半天造型,看着公孙靖走进屋里,正在抬脚追进去,打算替他宽衣什么的。 以前她便是这般伺候男人的,有时还得替他穿鞋暖脚。 苏离一伸腿,拦下她,“你打算干什么?” 柳儿有点慌,有点乱,“我……我想进去服侍殿下,男人身边少不了女从的照顾。” 苏离冷冷的笑,抽出腰间的小刀,眼神邪魅的把玩着,“看来你们二人,胆子都很大,我一向很讨厌像你们这等女子,恨不得脱光了爬上男人的床,就连青楼的妓子都比你们干净!” 苏离尽挑恶毒的话说,怎么狠怎么来。 “你!你怎么这样说!” 秋菊还好,柳儿先怒了,指着苏离吼道。 “不能吗?知道对付你们这种女人,我最喜欢用什么办法吗?”苏离真的不屑对她们动手,可是今儿这两个蠢女人,碰到了她的逆鳞。 秋菊跟柳儿都看傻了眼,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只在厨房里见过菜刀。 哦,也不对,柳儿还在戏班子里见过耍大刀,偶尔在路上,也能碰见背着刀剑的年青侠客。 苏离晃着小刀,在她们二人的脸上比划着,“我这个人很讨厌麻烦,能简单了事,绝对不拖拉,既然你们喜欢放荡,不如我替你们寻个好归宿,卖进窑子里好不好?不过在卖进去之前,我会先划烂你们的脸!” “啊!魔鬼!你是魔鬼,”柳儿吓的抱头,转身就要跑。 苏离轻轻一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再用力一掰,只听见骨头咔嚓一声,“想跑?以为姑奶奶是吃素的吗?” “啊!好疼,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柳儿疼的脸都扭曲了,可她根本挣脱不开,她那点小劲,在苏离跟前,跟挠痒痒差不多。 苏离猛的松开她,再顺势一推,柳儿被重重的扔在了地上,但在那之前,苏离已将她的胳膊接了回去,除了还很疼之外,其他没什么事。 秋菊吓的白了脸,呆呆的站在那,动也不敢动。 苏离一个眼神扫过去,吓的秋菊整个人控制不住的一抖,“二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知道不敢就好,本姑娘想虐人,多的是办法,让你们留在这儿,是为了伺候我阿姐,不是让你们来做白日梦的,要是做不到,乘早滚蛋,也省得我再动手!” “是……是,奴婢知道了,”秋菊在心里猜测,二小姐之所以没有伤她,绝对不是要放过她,也许只是为了能让她继续伺候王妃。 柳儿痛的眼前发黑,好不容易坐起来,抱着胳膊,低着头,眼泪哗哗的流。 就在此时,她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 柳儿惊了下,慢慢抬头。 是男人的衣袍,银白色的云锦。 一条银色宽腰带,将男人修长的身形勾勒出来,再往上,是轮廓优美的下巴以及一双温润的眼睛。 来人正是司徒逸,其实他早就发现这边的闹剧,可他没有及时走过来,一直到苏离出手。 “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地上怪凉的,”司徒逸的声音很温柔,但这温柔只是流于表面,仔细分辩便能感觉到其中的差别。 柳儿受宠若惊,刚刚被粗暴对待,现在突然来个温柔似玉的男人,还用如此温柔的眼神看着她,简直要令她幸福的晕过去。 “谢……谢谢公子相助,”柳儿看了眼他的手,还等着对方出手拉她一把呢,一般英雄救美,不都是如此吗? 可是司徒逸站在那,根本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苏离站在台阶上,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司徒逸也是绝了,脸上依然保持着最完美的笑容,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能把人气个半死。 第387章 灭他一族 “姑娘这是干什么,莫不是等着在下伸手一扶?”司徒逸直接将人家的意图拆穿,说白了,他是在打柳儿的脸。 还没等柳儿做出反应,又听他幽幽的道:“在下有洁癖,除了心中喜欢的人,再不会碰触其他的女子,所以,你还是自个儿起来吧,叫过路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地板下有宝贝呢!” 柳儿的脸一阵白一阵青,这个男人太恶劣了。 没人帮忙,她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胳膊还在痛着,不用抬头,就能猜到这些人心中的想法,肯定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柳儿咬着唇瓣,羞愤的跑了。 苏桃在屋里,外面发生的事,她听的清清楚楚。 公孙靖脱了外衣,弯腰站在澡盆边,帮她洗澡。 其实完全是多余的,苏桃还是不习惯当着他的面光着身子,所以从刚刚开始,她便用双手护着胸部,尽量不让他看的太多。 公孙靖眼中全是腻死人的宠溺,跟在外面时,截然不同,“还遮什么,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有看过。” 苏桃羞羞的瞪他,“那也不成,你快背过身去,我还要洗头呢!” 洗个澡真是不方便,总不能洗澡的水再来洗头吧! 也不能穿着单衣站在澡盆边洗头,那样肯定会冻着。 “你靠过来,头仰着,我帮你洗,”公孙靖说的自然极了。 他的女人,现在身子不便,他不伺候着,谁来伺候?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 苏桃没犹豫多大会,便依了他的话,头靠着盆沿,长长的墨发垂在盆沿。 公孙靖兑了半桶温热的水,用水瓢舀了,慢慢的淋在她的发上,“闭上眼睛,别睁开。” 苏桃闭上了眼睛,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仿佛在她耳边呢喃着,痒痒的,酥酥的,甜到了心里。 公孙靖的手,有些粗糙,这是长年握剑的原因。 他没敢太用力,只用指腹轻轻的揉着她的发。 苏桃虽闭着眼睛,但她能感觉到公孙靖手指的温度,很舒服。 “水烫吗?”公孙靖望了下她的脸。 被热气熏过的小脸,粉粉的,嫩嫩的,像刚摘下来的苹果,惹得他一时没把持住,俯下身轻轻的吻了上去。 这一吻带着无尽的怜爱,无尽的呵护,柔的不像话。 很难想像,公孙靖这样的男人,也懂得温柔似水。 他称霸一方折枭雄,他是顶天立地,所向匹敌的战神。 无论在外,他有多么闪耀的名头,在苏桃面前,他也只是一个属于她的男人而已。 “哈!好痒!”苏桃自打怀孕之后,身子比以往更敏感,根本受不住他的撩拨,不一会便化成了一汪水。 公孙靖担心她受凉,没再继续逗弄她,拿了特意定做的浴巾,将她裹着抱了起来。 白盈盈的身子一离开水,便晃了公孙靖的眼,他呼吸乱了,心跳乱了,身体的温度也在节节攀升。 这几日顾着她长途跋涉,太辛苦,也敢再做什么。 每晚只能抱着她充满馨香的身子,心肝儿跟猫抓似的。 “别,现在可是大白天呢,再叫人听见。”苏桃缩在被子里,只露了两只眼睛,水汪汪的似清波荡漾的湖水。 公孙靖坐在床边,拿了块干燥的棉布,替她擦头发,“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娘子想多了吧?” 苏桃被他说的一阵脸红羞窘,“你才想多了呢,也不知是谁,每晚身子硬邦邦的,跟木头似的。” 公孙靖笑的很性感,眸光带着几分诱惑,“娘子怎么知道,我记得昨夜我们都穿着衣服睡的,难不成娘子乘着为夫睡着,做了什么?” 为了防止自己忍不住,也为了不让她冻着,公孙靖严令她穿着棉质的睡衣睡裤,包的那叫一个严实。 苏桃说不过他,握着粉色的小拳头,捶了下他的胸膛,“你又逗我,成心要惹我生气不成?” 公孙靖忽然敛了笑,抓住她的小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知道你还惦记着萧家的事,虽然萧家将消息捂的很严实,但也并非密不透风。” 这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再深的秘密,只要存了去解开的心思,总能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更何况是公孙靖去查,只看能查到多少。 苏桃的心一下紧了,“你查到了什么?” 其实萧家的事,一直都是她一块心病,信上只说她爹娘的死与萧家有关,她总是在想,能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她爹娘挡了萧家的路? 萧月芸是萧家的家主,既然事情跟萧家有关,自然也跟萧月芸有关。 否则萧月芸怎会动手除掉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公孙靖拿过暖好的衣裳,半个身子挤进了榻上,一手揽着她的肩,细心的帮她穿衣,“你爹娘的死,很可能是萧月芸派人做的,至于原因,想必跟萧月芸的家主之位有关,你爹十几年前流落到了柳树村,在那之前,他的身份,也许就是萧家死去的大公子萧之敬。” 苏桃惊的坐直了身子,“你的意思……” “八九不离十,萧月芸心机很深,做事也很隐蔽,我虽有此怀疑,却找不到直接的证据,至于那个给你写信的人,已经死了,那封信是他临死之前寄出去的。” 人之将死,其心可真,必然想将心里埋藏多年的秘密说出来,否则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释怀。 苏桃已穿好了上衣,静静的靠着他的胸膛,“那这么说,萧月芸是为了做上家主之位,才会害死我爹娘,可她为什么没有将我们姐弟二人,也一起害死。” “也许是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也有可能是对你们不屑一顾,以为两个孩子,无法对她构成威胁,总之,她当时留了你们一命,娘子,你说为夫是不是应该感谢她?”公孙靖笑的不怀好意。 苏桃娇嗔的瞥他一眼,“感谢你个头,一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昨夜她肯定察觉到了不对,夜里回去定会派人探查,不管有没有查到,估计她都不会放过我,除掉我,以绝后患。” 公孙靖的神色凝重起来,“如果她真敢这么做,我定要灭了萧氏一门!” 第388章 厨房大战 “又说胡话了,如果你的消息准确,我不也成了萧家的人,你灭谁呢!”苏桃从被窝里伸出手,掐在他的腰上。 她的手劲,掐在公孙靖身上,跟蚊子叮咬似的,哪里会疼,跟打情骂俏差不多。 公孙靖也不阻止,任着她胡闹,两人窝在炕上,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 主要是苏桃在说,公孙靖在听,偶尔搭一两个字,算是对她的回应。 经过一番商议,两人也觉得事不宜迟,后天就去萧家,先见一见萧家还有什么人,当然这得由几批人护着,公孙靖也得随行。 苏桃训练出来的人,行动很诡异,有时连公孙靖都摸不透他们的路数。 再加上公孙靖带来的隐卫,外带一个苏离,安保工作绝对是够了。 另一边的五皇子府,此刻却是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九儿起床之后,从柜子里挑了一身淡雅简洁的裙妆,尺寸正合适,全都是崭新的,她跑去询问凤云景,衣服是不是别人留下的。 凤云景回了她一记寒刀,压根没搭理她,径自出了门,去了书房。 九儿也不生气,这儿是他的地盘,而她现在是奴才,哪有奴才跟主子生气的。 换了衣服,洗漱过了,她得找吃的。 凤云景住的园子,空无一人,整个园子里,只有几只鸟儿站在树上欢快的唱歌。 “一点人气都没有,静的跟坟墓一样!” 九儿嘴里嘟囔着,脚下也没闲着,寻着饭香,开始找厨房。 五皇子府的厨房,从清晨开始便闹腾上了,谁让府里的女人太多,每个小主子吃的都不一样,都得小心的伺候着。 九儿还未走到门口,就被眼前的热闹景像震住了。 “我们夫人要的燕窝粥好没有,夫人等着用早饭呢!你们倒是快点啊!”嫣红站在厨房门口,用丝帕捂着鼻子,一脸的嫌弃,都不敢迈步子走进去。 “还有我们家夫人的银耳羹,我这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我的三丝素包跟汤圆呢?” “今儿厨房的动作可真慢,几碗汤,半天也出不来,真是的,主子们都要等急了!” “就是,还要连累我们回去被主子们责骂,赶明儿去跟馨夫人告状去,看他们还敢不敢怠慢!” 几个丫头围在那,叽叽喳喳的谈论着主子们的小道消息。 九儿没啥表情的从她们身边绕过去,钻进雾气腾腾的厨房。 没人注意到她,一个个人忙的焦头烂额。 九儿也无所谓,自己去找吃的。 刚要掀开一个笼屉,准备拿两个包子垫吧垫吧。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重重的拍在九儿的手背上。 九儿是一心专注笼屉里的包子,一时不防,才会被打。 可她立马回神,转头寻找打她的人。 是个胖胖的大厨,正一脸凶恶的瞪着她,另一只手里还提溜着大铁勺。 再瞧他突起的眼珠子,恨不得用眼珠子把九儿瞪死似的。 “干什么呢,哪来的小贼,敢到五皇子的后厨来偷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找死是吧!”胖大厨骂的唾沫星子乱飞,九儿眼睁睁瞅着自己手里的包子,被他喷上了口水。 胖大厨见九儿不说话,头也低着,以为她是怕了,骂的更起劲,“一副穷鬼的样,也不知是哪家跑出来的贱丫头,待会抓你到总管大人跟前,看他怎么处置……” 胖大厨的骂声戛然而止,被一个大包子堵了。 九儿生气了,污染粮食的行为,很可耻,非常非常的可耻,“你话太多,嗓门太大,你身上这围裙有多少天没洗了?咦……真恶心,像你这样的人,做猪食还差不多!” 她声音不小,外面站着的几个婢女都听见了。 众人想法一致,以前没怎么在意胖大厨,现在仔细一看,还真是这么回事,那围裙脏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也许是长时间被油烟熏,胖大厨的头发也不见了,没腻腻的贴在头皮上,看着真叫人作呕。 “我记得夏天的时候,胖师傅一边流汗,一边做饭,之前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好恶心哪!” “何止啊,有一回我瞧他手脏了,直接往身上擦,还是裤子上擦的。”越说越恶心了,几个丫头也不提要这个汤,那个粥,纷纷用手帕捂着嘴,嫌恶的往后退。 “都别吵吵了,如果主子们吃不惯,就去外面买些吃食回来,下午我回报主子,皇子府的厨房也该整顿了,”嫣红心眼多,虽然她也同样恶心,但是九儿更让她心生警惕。 其他婢女觉得她说的有理,厨房里的东西,估计今儿都吃不下了。 胖大厨在五皇子府做了十年的厨子,突然被人质疑指责,他怎能不怒。 “贼丫头,敢造老子的谣,皇子府的事,轮得着你管吗?滚开!” 他挥着大铁勺,凶神恶煞的朝九儿的脑袋打过去。 那大铁勺,足有九儿的脸一半大。 若是被打中,肯定得脑袋开花,流血如柱。 九儿脚步轻移,避开他的铁勺,脚下一绊,胖子没收住势头,身子笔直的朝前飞去。 哗啦砰咚! 这一扑,可不得了。 撞倒了摆放碗碟的柜子,上百个碗碟同时掉落,那声响震的人耳朵嗡嗡。 胖厨子就扑在那堆碎碗碟上,疼的哎哟哎哟直叫唤。 “是你倒霉,不怪我哦!”九儿重新拿了两个包子,抬脚踩在胖子的后背上,从他身上踏了过去。 厨房里的其他人,都懵了。 一向作威作福的胖厨子,居然也有被人坑的一天。 沐英找到九儿的时候,她正坐在王府花园的假山上吃包子。 因为站的高,可以看见园子里不少的风景。 沐英气喘吁吁的跑来,可算找见她了,“小姑奶奶,你一大早的,跑哪去了,殿下正发火呢!” “他发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招他。” “当然是你的错,殿下的早膳,你到底啥时候送去!”沐英累的嗓子都快冒烟了,还得仰头看她,真心很累啊! 巧儿停下吃包子的动作,一脸无辜,“我还得伺候他用早饭?他府里这么多女人,用得着我吗?” 沐英被她呕的想吐血,“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咋能一样,你快下来吧,再晚回去,殿下非把我杀了不可!” 第389章 成亲吧! 九儿不情不愿的跟着他去了书房。 门开着,九儿在门缝外,就能看见凤云景那张阴气十足的脸。 沐英走到门口,再不敢迈步上前,直推九儿,“你快进去吧,殿王找的是你,也不是我,属下还有事,先行告退。” 沐英恨不得逃之夭夭,现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沾染。 九儿也感到心儿颤颤,她回想了下,好似没有得罪过这位爷,怎么就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表情。 凤云景气坏了,瞧她站在门口,半天也不进去,恼的要命,“你还站那干嘛,等着本王去请你吗?” 九儿暗暗给自己打气,有什么可怕的,他又不会吃人。 可是进去了之后,她还是后悔了。 这家伙干嘛用如此灼热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最上等的美味似的。 在九儿心儿胆颤的时候,皇子殿下开口了。 “本王刚刚想过了,以你的资质,做管家不太合适 ……” 听到这儿,九儿大大的松了口气,她宁愿到深山老林里待着,也不愿围着一群女人转悠。 可还没等九儿松了的气回来,凤云景下面的话,直接让她傻了眼。 “管家不能做,你的承诺必须兑现,正好本王缺一位正妃,勉强赏你了!” 凤云景说完之后,一直盯着九儿的眼睛,试图从她眼里瞧出些什么。 其实他也紧张着呢,他琢磨了半天。 发现九儿这丫头,天生的情商不开窍,他没耐心再等下去,眼下金阳城的局势一触即发,在此之前,他要跟九儿挑明了。 否则一旦让她溜走,他上哪找人去。 九儿怔怔的站在那,掏了掏耳朵,“您……您说什么,我没听清啊,难道是我耳朵出问题了?” 凤云景咬牙瞪她,臭丫头,又跟他装糊涂,“你没听错,本王也没说错,三日之后,我们成婚,此事我已禀报了父皇母后,你不必在乎他们的看法,你是本王的王妃,只需在乎我一人便可。” 凤云景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淡定极了。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淡定,不过是装的。 “在乎你个头!我只答应做你的管家,什么狗屁王妃,我可不干,你 少在那说的一本正经!”九儿跳脚了,一蹦三丈高。 九儿终于搞明白,他不是在开玩笑,这家伙是认真的,不管他出于什么目地,这事绝对不成。 凭什么呀!滚一边玩去吧!姑奶奶不奉陪了! 凤云景早预料到她会跳脚,如果她不跳脚,就不是九儿了,所以皇子殿下很淡定,“事儿已经定下,本王已派沐英去准备,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三日之后拜堂,本王会通知你师傅,越王,越王妃,你还有什么人想请,一并提出来,让沐英拟个单子,再一一去请。” 在京中,他虽是皇子,却没什么朋友,那些利益相关的人,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不值得深交。 沐英缩在外面,觉着头皮发麻。 主子啊!您啥时候让属下去准备了? 撒谎也得跟他提前透露一句是不? 九儿火冒三丈,一个箭步跨过去,直接跳在书桌上,一条腿蜷着,一条腿跪着。 双手揪着凤云景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没有成亲,没有客人,没有什么狗屁王妃,我现在就离开,你跟鬼成亲去吧!” 听她的威胁,凤云景也不慌,“你反对无用,此事应由范师傅做主。” 九儿瞅着他神色自如的模样,恨的牙痒痒,“我看你真是找死,以为我不敢对你动粗是不是!” 砰! 九儿重重的一拳砸在凤云景的眼上。 沐英一听到动静,暗道不妙,一面派人去隔壁请范青遥,一面跑进来劝架。 “九儿姑娘,您息怒,有话好好说,咱不动手成吗?过几日就是皇上的寿宴,若是您伤了的殿下,只怕不妥,呃……是非常非常不妥!” 凤云景被打的有点懵,眼睛的疼还是其次,主要是心里反而我很痛快,难道他有被虐的癖好? “没事,我没事,你先出去,把门关上,”凤云景不耐烦的摆手,让沐英离开。他们俩的事,轮得着外人劝解吗? 沐英嘴角抽的厉害,瞧瞧自家主子一副心甘情愿自虐的模样,他很想撞墙去,这真是他家主子吗?不是被人换掉的? 不等沐英退出去,九儿已不耐烦的吼道:“凤云景!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的事,你别把我师父扯进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这家伙油盐不进,顽固的很,真是气死她了。 凤云景知道她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于是又改了策略,转为温柔安抚,“我也没想怎么样,你瞧,这不是父皇那边逼的紧,我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做妻子,正好,你未嫁,我未娶,你只当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想怎么着都成。” 九儿就属于顺手驴,顺一顺,摸一摸,脾气下来的也快,可还是冷梆梆的,“你少忽悠我,本姑娘被你骗了一次又一次,不会再相信你,以你的地位,你想娶正妃,多的是人选,不是非我不可,再者,你这一院子的女人,本姑娘没兴趣做妓院的老鸨子!” 她这比喻虽说难听了些,但是很贴切。 不管是皇子还是皇帝的正妻,可不就是跟妓院的老鸨似的。 成天的看着一帮子女子,到了晚上,还得合理安排着侍寝。 凤云景眉梢微挑,觉得有戏,“我之前便说过,她们任你处置,在本王眼里,她们只是一群陌生女子,跟本王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这个时候撇清关系最重要,否则这媳妇就搞不定了。 苏桃领着苏离跟范青遥,火急火燎的来了。 听说九儿跟凤云景打起来,此等好玩的事,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当三人闯进书房时,九儿跟凤云景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从门口处看去,分明是九儿将凤云景压了椅子上,欲对人家上下其手。 苏桃扶了扶腰,干笑着对他们摆手,“呵呵,你们继续,我们只是来围观的,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范青遥则是摸着胡子,顶着个鸡窝头,三步两步凑到他俩跟前,满好奇的盯着看,“哎哟哟,你们这是要闹哪一出,九儿,快把手放开,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人家五殿下身子弱,可禁不住你这粗手笨脚的,万一扯坏了,可怎么得了!” 第390章 逼婚 师父的命令,九姑娘不敢不从,只能悻悻的放开手,从桌子上跳下来,再回头看一眼凤云景有恃无恐的模样,她气的牙痒痒。 凤云景整了整衣服,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比早上阴晴不定的脸,要好上太多,“沐英,吩咐人准备茶水,越王妃不宜饮茶,备些清水就成。” 他这里可没有适合孕妇喝的鲜奶,只能委屈她喝清水了,不知道公孙靖晓得之后,会不会骂他抠门。 “是,奴才知道了,”沐英看了眼在座的众人,都是个顶个难缠的主,他还是尽早退开的好。 沐英离开之后,苏桃牵着九儿,将她拉到一边,低声询问,“你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动手,是不是皇子府里有人欺负你?” 九儿是侧身站着的,正好可以瞧见凤云景那张得逞的脸,“别人哪能欺负我,除了这家伙,苏姐姐,他要跟我成亲,这算个什么事,拿我开涮?” 苏桃回身,也瞧了眼凤云景,正遇上凤云景看过来的视线,她从凤云景的眼神中读到了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你呀!干嘛那么着急,你未嫁,他未娶,他提出要跟你成亲,也在情理之中,倒是你,你是怎么想的,如果对他有意,不管前面有什么困难,你们都能一起克服,如果对他无意,直接回了他便是!” 九儿咬着唇,有些筹措犹豫,“可我不想嫁给皇子,那样复杂的日子,我无法适应!” 九儿终于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她性子野,不喜欢拘束,从小便是。 她可以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过着食不果腹,风餐露宿的生活。 可若是嫁给凤云景,以后必定是深锁宫中,过着淡而无味,争权夺利的日子,想想都觉着头皮发麻。 凤云景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当听见九儿的担忧时,他立刻站起身,快步朝她走来。 挡开苏桃,一把握住九儿的肩,“别这么快否定,我会给你一个不一样的皇后之位,在一切没有尽数掌握之前,不会让你露面,当一切尽在掌握之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 “这……”饶是九儿再大的心,也被他灼热认真的眼神怔住。 “九儿,如你所想,人活着如果不能让自己开心,不能活的自在,那些所谓的权势帝位,还有什么意义!” 九儿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凤云景的意思,苏桃听的明白。 他是要给九儿,一个与众不同的北梁。 凤云景也并非迷恋权势,喜欢争斗,身为皇子,不争便只有死路一条,他不得不这么做。 范青遥听了一会,不耐烦的跳起来,冲过去,指着九儿连哭带骂,“不孝徒儿,你的亲事,师父给你做主,你敢不听试试,日后你做了皇子妃,为师还得跟着你享福呢!” 范青遥偶尔便会犯神经,瞧瞧这会,又是哭又是闹,跟个泼妇闹街似的。 九儿冷眼瞪他,“享什么福,就你这个脑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一吼,范青遥又蔫了,双手拢在袖子里,耷拉着脑袋,弯着腰,一副被人抛弃的可怜样,“唉,老夫命苦啊,头十年,被爹娘弃了,跟路边要饭,饿极了跟野狗抢饭吃,后十年,跟着人家混日子,好不容易混了个宗主当当,没过几年又被师弟害了……” 他越说越伤心,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跟个苦咸菜似的。 九儿深吸几口气,她是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 “行了!我答应就是,你别嚎了!” 此话一出,凤云景跟范青遥都愣住了。 范青遥抹了把眼泪,凑上去问:“徒儿,你说的真话?不忽悠我?” 九儿凶狠的瞪他,“忽悠你个头,老子没空忽悠人,不就是成亲嘛,那就成!不过丑话得说前头,凤云景!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以后是什么身份,你都不能约束我!” 凤云景笑的眼儿都要没了,“当然不约束,你还是你,那些约束的事,交给我就好!” 就在刚刚一瞬间,凤云景已经盘算好了。他要赶快稳定局势,娶了媳妇,回家造娃。 十几年后,把江山扔给娃儿,他再带着媳妇,周游各地去。 九儿看他笑的那副模样,觉着很碍眼,“你还在笑什么,还不赶紧让人去准备,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九儿现在心里超不痛快,她不痛快,嗓门就大,骂声离老远都能听得见。 说来也好笑,凤云景被骂了,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笑嘻嘻的,“这就去办,三天之后,你只管等着做新娘子!” 凤云景揪着沐英,拖着他出了门,站到院里时,招了院中所有的护卫,具体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短短一刻钟,五皇子府的都知道了,他们马上要有一位新王妃,名叫九儿。 闻人兰馨跟萧灵,以及穆思宁,是差不多同时得到消息的。 三人也默契,带着一帮子姐妹,气势冲冲的找来了。 正巧凤云景不在,她们瞧见殿下的书房里坐着三个风格各异的女人。 苏桃正准备跟九儿聊聊成亲的事,九儿的娘家人不在这里,现在也不可能临时去将他们请来。 苏桃便提议,将越王府当成九儿的娘家,她说了要认下九儿做妹妹,这样一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既然是娘家人,便不能少了陪嫁。 九儿正要拒绝,一扭头,就瞧见一大帮子女人围在门口,可不都是凤运云景的小老婆嘛! 闻人兰馨跟萧灵都在太子府见过苏桃,知道她是个不能惹的,正要给我她见礼,一旁安奈不住的穆思宁,提着裙子,满眼嫉恨的冲了进去。 “你们又是谁家送来的女子,这里是殿下的书房,岂是你们能踏入的地方,还不赶紧滚出去!” 穆思宁是真心喜爱着凤云景,对他心心念。 这几日她朝思暮想,找尽一切机会,想要亲近他,可是到头来,连个面都见不着。 凤云景不在的日子里,她总会有意无意的从书房门外经过,此番情思,又有几人能懂。 第391章 政变(一) 闻人兰馨诧异的看着穆思宁,心中明了,却没有半点要给她提醒的意思。 萧灵也是,都抱着看戏的心态。 这屋里的三个女人,她们只认得越王妃,至于其他两个,难保跟殿下没有关系。 苏离眸光一寒,身体紧绷,杀气一触即发。 苏桃脸上没有多少怒意,反而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这是哪来的疯狗,胡乱咬人,九儿,你还愣着干嘛,你是未来的五皇妃,处置这些不懂事的女子, 是你份内的事。” 九儿本来也在爆怒的边缘,听了苏桃的话,她慢慢的冷静下来,有些事急不得,操之过急,对大家都不好。 这些女子再无用,也是北梁贵族的女子,她们身后都连着朝中的关系。 能叫九儿冷静下来,也是不容易了。 苏桃笑了下,知道九儿听进去了,只是这丫头火候还差了点。 然而站在屋内闻人兰馨等人,只注意到五皇妃三个字。 “你们在说什么?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是谁的王妃?”穆思宁颤抖着手,指着九儿。 闻人兰馨也抖的厉害,已分不清是气的,还是心伤的,“殿下不会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即使你是越王妃,也不能违背殿下的心意,勉强来的婚姻,有何幸福可言!” 还是闻人兰馨聪明,想到了苏桃出现在这里,加之朝中的局势,不难看出,五皇子已跟越王殿下联合,那么他们互相联姻也在情理之中。 她们没资格反对殿下联姻,可是也不能任由外人的欺凌。 萧灵也冷声道:“诸位自荐枕席,也不怕丢了大渝的脸面,我还有一句,越王妃,你莫要越界!” 苏桃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手一挥,茶杯扔在她们脚边,厉声道:“都给我闭嘴!” 闻人兰馨等人吓了一跳,刚才的越王妃,跟此时的越王妃,给人的感觉迥然不同,连她都要忍不住双腿发软。 苏桃凌厉的视线,在她们三人脸上扫了一遍,“你们是怎么来的五皇子府,你们心里清楚,五皇子对你们怎样,你们心里也清楚,之前他告诉你们,是走是留都随你们,摆明了是要遣散你们,可你们不愿意,非得死乞白赖的留在这儿!” “所以这份羞辱,是你们自找的,怨不得旁人,难道要让凤云景忍着本心,跟你们同床共枕,宠幸你们,要了你们的身子,才叫善待你们?” 她这一番话,也算惊世骇俗,除了她跟苏离脸上,依旧淡定如初,其他 人难免臊红了脸。 萧灵脸皮厚一些,壮着胆子争辩道:“我们都是赏赐给殿下的侍妾,殿下要不要宠幸,我们做不主,可是我们既已进了皇子府,便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此生都不会离开皇子府!” 九儿正要发怒,被苏桃按下了。 苏桃看了眼其他两人,“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生是凤云景的人,死早凤云景的鬼?” 那些站在外面的女子,互相看了看,有干脆点头的,也有犹豫着点头的。 闻人兰馨挺直了腰杆,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至于穆思宁,她心眼多一些,在瞧见众人都点了头,才缓缓的点头。 “好,很好,看来诸位都是有血性的女子,连死都不怕呢,小离,九儿,你们听见了吗?听懂了吗?” 苏离最先明白,“阿姐,现在动手吗?” 苏桃长叹一声,道:“动手吧,为了皇子府的安宁,也为了成全诸位妹妹的一片痴心,就让她们永远留在这里。” 苏离起身,走至她们跟前,“我有许多种死的办法,白绫还是毒酒,又或者其他不让人痛苦的方法,任你们选择。” 众女人吓的脸色发白,全都往后退。 闻人兰馨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敢对我们动手?” 苏离摇摇头,“不是我对你们动手,是你们全部自尽,以昭示对五皇子的忠诚,难道不是吗?” 萧灵也吓到了,脸色白的像纸,“我姑母是萧家家主,我堂姐是皇上的爱妃,你们若敢害我……”苏离被她唠叨的烦了,“都跟你们说了,是自尽,不是谋杀,谁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放心,回头连遗书都会替你们准备好,棺材冥币,一样不少!” 门外有人伺候着,跟随苏桃来的人,都是她的亲信。 苏桃对他们抬了下手,便有人去准备,不出片刻,所有的东西都已准备好。 这时,又从外面涌进来一批侍卫,领头的正是沐英。 看见沐英到来,众女子顿时觉得自己有救了。 沐英带着人走进书房,目无表情的看了眼在场的众人,在闻人兰馨等人希冀的眼神中,他朝九儿一拱手,“属下奉了主子的命令,带着府中护卫,听从皇妃调派,要怎么做,王妃只管吩咐一声便可!” 闻人兰馨等人,身子踉跄着,软倒在地上,脸色灰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她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殿下至始至终都容不下他们。 九儿看了眼在场的众人,“那就动手吧,三日的时间不长,尽早处理好,你再找些仆从,等她们都处理完了,再将府中上下收拾一番,我可不想再看见她们!” “是,属下明白,”沐英向身后一招手,立刻冲上来几个护卫,伸手就将临近的几个女子按住。 闻人兰馨被婢女扶着,颤抖着双唇,“我……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你们不能拦我!” 她要进宫,她要找皇后娘娘。 “我之前就已说过,愿意走的,拿上你们的东西,在账房领了银子,府里会派马车送你们离开,”九儿已不耐烦,一大帮子女人哭哭啼啼,吵的人头疼。 沐英办事效率还是有的,一个上午的时间,除了有几个死活不愿意离开,被喂了些让人神经麻痹的药,吓的个半死,被抬出了皇子府。 剩下的倒也配合,乖乖的拿了银子,坐上马车离开。 其实她们之前死撑着不走,不过是抱着一份侥幸。 现在这份侥幸没了,她们没了盼头,再待下去,只怕连命都没得了。 第392章 政变(二) 萧灵是被萧家的人派来接走的,她心中不甘,可是她力量太弱。 至于穆思宁,她还真是特别。 说是宁死不走,白绫毒酒,她都不惧,死也要死在五皇子府。 九儿拿她没办法,最后还是苏桃出面,干脆让她送去关阳城,那里有穆青,至少有个照应。 婚礼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宫里皇后反对,皇帝勃然大怒,太子幸灾乐祸,默默等着凤云景被父皇训斥,夺了他的兵权。 没错,现在凤云夜最忌讳的,便是凤云景手中的兵权。 北梁国重兵,自打与公孙靖一战过后,老皇帝便将国中一大半的兵力交到了凤云景手上。 剩下的一些零散的兵力,并不足够成威胁。 要说当初老皇帝自愿交出兵权,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 总之,官方的说法便是如此,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会再有人敢刨根究底。 三日之后的大婚,场面一度混乱。 这个混乱,可不是九儿给他找的。 就在他们即将拜堂之时,宫中传来消息,北梁老皇帝突然暴毙。 这下可乱了锅,同来参加婚宴的人,全都傻了眼。 最后,还是公孙靖稳住大局,再急的事,也要拜完堂,否则一旦耽搁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北梁老皇帝死的突然,事后虽有人追问,却无人敢查。 人死了,还办什么寿宴,赶紧准备丧葬事宜吧! 太子府内,也是一片白。 凤云夜坐在书房内,身边坐着一帮谋臣。 “殿下,您可准备好了,此事宜早不宜迟!” “是啊,陛下此前并未留下遗照,按照祖上的规矩,皇位该由您继承,可是……” 另一人接下了他的话,“可是兵符不在您的手上,这个事需要尽快去办,依老臣之见,一不做二不休,不管是偷是抢,非得弄到不可!” “不错,五皇子虽然手握重兵,但这些人现在他无法调动,仅凭他皇子府的那些人,起不了什么作用,老臣有一人推荐。”凤云夜抬头看向他,“是谁?” “封夭!” “不行!”凤云夜断然拒绝。 “殿下,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封夭不得不用!” 凤云夜右手狠狠的捶在扶手上,想到封夭此人,他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要说原因为何,很简单。 此人与太子妃相识,曾经不止一次的潜入太子府,试图带走他的太子妃。 凤云夜做为一个男人,又是北梁的太子,他能容忍别人觊觎他的太子妃吗? 无论他宠幸与否,那都是他的女人。 凤云夜烦躁的屋里踱步,理智告诉他,此事非用封夭不可。 只有封夭的武功,才能无声无息的潜入五皇子府。 他不能真的动用武力,兵攻皇子府,那样的话,后世之人,该如何看待他,再者,朝中的人也定会反对。 封夭被招来时,已是深夜。 两人在太子府的书房,面对面站着。 待夭还是那张桃花泛滥的脸,美的不似凡人。 即便是夜晚,他一身桃粉色长袍,还是醒目耀眼。 凤云夜对他这个形象,鄙夷的很,一个男人,穿的像个卖身的妓子,哪点好看了,怎么就得了北梁第一美男子的名号,真是叫人想不通。 封夭隐约知道他叫自己来的目地,但他不会主动开口,静静的站在那,门外透进来的月光,在他身上打下一层光圈。 凤云夜看了他一会,不想跟他废话,直奔主题,“本宫想要凤云夜的兵符,说吧,要什么条件,你才能带来!” 封夭笑了下,没什么温度,“若是让殿下拿太子妃来换,不知殿下是否乐意!” “放肆!”凤云夜一掌拍在书桌上,双目瞪着。 封夭却不慌不忙,一派坦然自若,“难道殿下招封某前来,不是已经想好了交换彼此的条件?” 凤云夜残忍一笑,“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你插翅也难飞,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谈条件,本王让你做的事,你非做不可!” 封夭身子一侧,态度坚决,“恕难从命!” 凤云夜脸色阴沉的能滴下冰来,“你就不怕本宫要了你的命?” “在下的命不值钱,殿下的皇位更有价值,殿下若是夺下皇位,要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但在下只要盈儿一人!” 凤云夜已慢慢冷静了下来,“盈儿是本宫的太子妃,她跟着本宫,以后就是北梁的皇后,本宫不会亏待她,你又何必执着于带她离开!” “呵!殿下连自己的父亲都能害,何来的仁慈!”封夭笑的嘲讽。 凤云夜猛的站起,“你从哪听来的谣言,父皇是病重,不治身亡,封夭,管不住嘴巴的人,是活不久的!” 封夭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的无辜,“不好意思,在下没事的时候就胡乱猜想,如果猜错了,殿下也别介意,皇上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一不小心丢了命,也并不稀奇,难道不是吗?” 凤云夜不想再跟他废话,“闭嘴,本宫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跟你争论这种无聊的问题,你也不必扯开话题,说吧,到底怎样,你才肯出手!” 封夭在书房里晃了几步,“条件刚刚已经说过,有的谈就谈,没的谈就做罢。” 凤云夜拳头紧紧攥着,他真想杀了封夭,“好,本宫答应你,但是你也别忘了自己的承诺,若此事你办不好,本宫不仅要了你的命,也绝不放过太子妃!” 封夭眼中寒光闪过,“太子殿下心够狠,在下佩服,事情成与不成,只有办了才知道!” 说完,他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封夭并不担心太子反悔,同样的,他并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务,皇子府能好闯吗? 之所以不问不想,不过是为了求一份心安,无论结局如何,他已没了遗憾。 太子府书房内,在封夭离开之后,凤云夜招来暗卫,“你们派人悄悄守在五皇子府的外围,等到封夭成功,就将他手上的兵符夺过来。” “那……封夭该如何处置?” 暗卫多问了一句,立即遭到凤云夜的怒视,“这种人,本王岂会留着他,下去办吧!” 哼!想带走太子妃,可能吗? 第393章 政变(三) 杜清揉着酸疼的脑袋,艰难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卧槽,这是哪?” 悬着横梁的屋顶,挂着蜘蛛网,屋顶的一角,破了个碗口大的洞,再一转头,意外的对上一双稚嫩的眼睛。 “你是谁?”杜清全身戒备,迅速往后退。 可她哪里知道自己睡的是炕,这一退,又是朝着炕沿退的,结果只听哎哟一声,屁股着地摔下了炕。 “阿姐,你屁股摔成几瓣了?”稚嫩的小男娃,约摸只有五六岁,双手撑在炕沿,探出头,瞅着四仰八叉的杜清。 杜清郁闷了,想她堂堂小黑帮帮主,虽然帮派不大,但再怎么说也混个老大当当,竟然被一个小屁孩鄙视了,真是没天理。 “喂,你叫谁阿姐,谁是你阿姐?”杜清从地上跳起来,揉着屁股狠瞪他。 小娃仰着脑袋,冲她眨眨眼睛,忽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去摸她的脑门,“阿姐,你是不是被王银凤打傻了?她拿石头砸你脑袋,外婆说,你有可能会傻掉,我不要你傻掉……呜呜!” 杜清被他哭的头疼,“行了,你别哭了,我没傻掉,就是有点记不清以前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里,我是谁,你又是谁?” 小娃猛的收起哭声,跪坐在炕上,委屈的瞅着她,“废话!你是我姐姐,我是你弟弟,你叫苏桃,我叫苏天宝,这里是柳树村,是你家啊!傻瓜。” “我家?这怎么可能,”杜清觉得世界玄幻了。 “当然有可能,不信你自己看,”苏天宝指着窗户,示意她看外面。 杜清的确听见外面的吵吵声,拨开他的手,推开窗子,外面的景像,叫她眼睛越睁越大。 她看见什么了? 几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其中一个身形高大,傍大腰圆的女子,正双手掐腰,对着一个老阿婆谩骂个不停。 苏天宝也挤过她身边,委屈的小嘴巴又撅了起来,“王银凤那个坏女人,又在欺负外婆,我讨厌胖女人,等天宝长大,替外婆报仇,打死这个坏女人!” 杜清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那……那个王银凤为什么要欺负你外婆?” 苏天宝皱起小眉毛,不满的看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外婆,那也是你的外婆,你居然连王银凤都不记得,不就是她抢了你男人吗?” 在苏天宝的一番解释下,杜清总算认清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的确穿越了,而且更悲催的是,她占了人家苏桃的身体。 小丫头被青梅竹马的情哥哥抛弃,在看见情哥哥跟王银凤拜堂之时,伤心愤怒之下,跟王银凤争执了几句,掀翻几张桌子,结果脑袋被开了瓢。 杜清看着空荡荡,仅有一张破桌的屋子,以及炕上仅有的两床被褥,再加上四面透风的墙,她好想死啊! “苏桃,你快去帮外婆,不然她会气出病的,”苏天宝摇着她的手臂,虽然心里明白,阿姐顶不上大用,可是总不能看着外婆一个人面对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女人。 “你为什么叫我苏桃,我不是你阿姐吗?”杜清抱着即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只当古代短日游,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就穿回去了。 “你不是说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吗?我这是在提醒你,”苏天宝人小鬼大,用一副不识好人心的眼神,瞪她! 就在这时,外面的吵嘛声越来越大。 王银凤扯开嗓子,骂道:“林阿婆,你快把苏桃交出来!她坏了我的好事,还把我家闹成那个样子,这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她别以为躲在家里就没事了,砸坏我家的东西,毁了我的婚宴,这账我们得一笔一笔的算,你叫她出来!” 林氏弯着腰,一个劲的跟她们道歉,“银凤啊,我家桃儿不是故意的,她是太伤心了,再说,你不是把她头打破了吗?我看这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算了?”王银凤嗓门高了八度,“你说的倒轻巧,宋明德现在是我相公,苏桃她算老几啊,她有什么资格伤心?宋明德不要她了,我要是她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林氏佝偻的身形忽然弯的更狠了。 她替外孙女心疼。 宋明德跟她家苏桃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在没有跟王银凤成亲以前,这小子成天就往她家跑,殷勤的又是写情诗,又是念酸文。 还跟林氏说过,以后非苏桃不娶。 苏桃这丫头,心地善良,心思单纯,被宋明德吃的死死的。 一棵心都挂在宋明德身上,还立下誓言,非他不嫁。 这些事,林氏都看在眼里。虽然她不喜欢宋明德,但是孙女执意如此,她也劝不动。 可谁成想,宋明德今年春上,突然要跟王家联姻,正月定下的日子,二月就完婚。 宋家就在柳树村,而王家在关阳城很有两把刷子。 王家拥有的田地,细算起来足有五六百亩,城中还有两间做粮食买卖的铺子。 但是王家没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王银凤。 从小惯的要命,一身的蛮力,会点拳脚。 长大以后成了关阳城有名的母夜叉,即便是入赘,也没几个男人敢钻她的被窝。 这不,宋明德凭着一张巧嘴,哄的王银凤心花怒放。 宋家敲锣打鼓,将宋明德送进了王家,做上门女婿。 为此,宋家得了十亩水田,二百两银子做为聘礼。 虽然这事听着不光彩,但是宋家的人一点没觉得吃亏,宋氏生了四个儿子,少一个,不是还有三个嘛! 跟随王银凤前来的三个女子,其中一个是她的丫鬟,另两个,是唯一能跟王银凤成为朋友的邻居。 当然,这里面巴结的成份多过真心,跟着她有肉吃嘛! 站在王银凤左边的女子,抄着手,冷哼道:“今儿,你们要么赔一百两银子,要么让苏桃过来,给银凤磕头认错,不过得磕满一百个!” “这……我家哪有这么多银子,银凤啊,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家桃儿现在还没醒呢,咋能让她磕头。” “我不管!”王银凤嚣张的嚷嚷,“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看我不把你家砸了!” 林氏捂着胸口,呼吸都不顺畅了。 苏桃是被苏天宝推出来的,然后他屁股一扭,跑回里屋,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苏桃尴尬的站在堂屋门口,瞅着院子里呆滞的几个人。 她扯开嘴角,呵呵的干笑两声。 这古装的衣服,她觉得可真别扭。 第394章 大结局(一) 什么第一美男,死了之后,还有什么? 过了许久,在天空将来放亮之时,一个黑色身影,飘落在暗巷内。 看着地上躺着的,早已冰冷的男人,黑衣人长长的叹息一声,解下披风,盖在封夭身上,弯下身将他的尸身抱起,脚步一掠,消失在黎明的黑暗之中。 封夭死了,太子凤云夜等了一夜,也未等到消。 此时,他已了然,只怕封夭已回不来。 外面的奴才禀报,“殿下,太子妃求见。” “不见,本宫现在没心思见任何人,”凤云夜颓废的一挥手,刚才他仔细盘点了下,发现手上能用的寥寥无几。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手上的权利已被五皇子架空。 亏他还以为自己仍旧稳坐太子之位,还有皇后的威势,只要他招一招手,便会有无数的臣子,甘愿诚服他的麾下。 事实证明,他现在空有一个太子之位,真是讽刺。 外面的奴才并未离开,“殿下,太子妃说了,见不到殿下,她不会走。” 凤云夜忽然就怒了,伸手打落书案上的东西,“她算个什么东西,现在连她也敢威胁本宫了吗?”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的身影,走进书房内,身后裹着一地细碎的月光。 “殿下这是怎么了,在烦恼什么,是不是眼前的局势让殿下烦恼了,还是说,殿下已失了所有的机会,眼看着五殿下,要夺下皇位,而您这位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却要落得个罢黜废弃的下场?” “你!你这个贱人,本宫早该想到,你根本就是凤云景的人,潜伏在本宫的身边,是不是早跟他勾搭上了?” 一身清冷的女子,像看垃圾似的,看着眼前衣着华贵,一袭太子锦袍,面容清俊的男子。 他已不是最初,在宫宴上,为她执箫,吹一曲长相思的男子。 也不是大婚之日,牵着她的手,陪她点燃宫道数百盏祈福琉璃盏的男子。 一切都变了,她变了,凤云夜变了,只有封夭众未变过,而她却辜负了封夭的一片真心。 “罢了,罢了,本宫累了,你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凤云夜疲惫的摆了摆手。“殿下!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息吧!” “你干什么?”凤云夜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一抬头,却见他的太子妃竟关了书房的门,手中举着一支红烛。 “殿下,安歇吧!” 守在外面的奴才,根本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当他们看见太子的书房燃起熊熊大火时,想扑救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 冬季干燥,虽然温度很低,但抵不过北风的助燃,一时间火势蔓延迅速,一个时辰之后,太子府已被烧了大半,连两边相邻的府宅都没能避免。 等到第二日,天亮之后,金阳城的上空,笼罩着一层黑色的浓烟。 整个皇城都笼罩在阴霾的气氛里。 五皇子凤云景便在这样的氛围中,登基为帝。 在登基的第二日,九儿便消失了,从金阳城彻彻底底的消失。 有人说她去了关阳城,也有人说她去了大渝皇城。 苏桃问起九儿,为何要离开。 九儿只说,当她看见北梁皇宫的那一刻,便决定了离开。 在她的眼里,皇宫不是住的地方,而是埋人的地方。 她没那么高贵,肯舍弃自己的自由于,陪伴凤云景。 九儿没明说的是,当日登基,便有大臣提出立后,并提了几个世家女子的名字。 凤云景全都否决了,态度也很坚定。 可是九儿明白,妥协只是早晚的事。 凤云景根基不是太稳,一味的拒绝所有的大臣,只会引来公愤。 她不想让凤云景为难,也不想继续待在那从此地方。 让九儿始料不及的是,离开的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范青遥一直跟着苏桃,住在金阳城的别院,九儿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的时候,也住在别院。 苏桃的身子越发沉重,眼看着就要生了,公孙靖决定在别院待到她生产,等过了冬季,再回关阳城。 两边的政务,他遣了司徒逸回去。 又从关阳城调了重兵,希望能赶在苏桃生产之前到来。 九儿的事,苏桃也不好劝。 她当初也不希望公孙靖去争什么皇位,野心太大,未必就是好事。 太子没了,萧家自然也跟着败落。 萧月芸四处奔走,可奇怪的是,她的生意,一落千丈,亏的越来越多。 这个事,自然是公孙靖的手笔。 苏桃现在身子不方便,他不能容忍萧家的事,再让她分心。 左右不过是个世家的恩怨,真要查起来,又有多难。 两个月之后,藏在深山中的别院,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公孙靖守在产房外,胡子拉茬,双眼浮肿,双拳紧握。 在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壮汉,要不是他们拦着,公孙靖早冲了进去。 原来女人生孩子,这般的可怕。 亏他以前还说过,让娘子替他多生几个娃的话。 经过这一事,打死他也不要再生了。 简直比砍他十几刀,还要恐怖。 当稳婆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唤他前去看看时,公孙靖愣是没瞅他一眼,而是直接绕过他们,径直朝屋内走去。 当看见凌乱的床榻上躺着的人儿时,公孙靖眼眶发热,心儿颤抖的厉害。 一旁的稳婆笑着说道:“殿下放心,王妃没事,只是太累了,让她好好的睡一觉,休息好了,精神自然也会好。” 公孙靖坐在床榻边,伸手抚着她汗湿的小脸。 他没有问过孩子的性别,甚至没有看一眼。 并不是他不喜爱孩子,而是在他眼里,苏桃比孩子更重要。 抱着孩子的婆子又走了回来,将孩子凑到公孙靖眼前,“殿下看看吧,这是您跟王妃的血脉,是个嗓门洪亮的小世子,以后也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往后的十几年里,关阳城的人,谁不知道公孙家出了个混世魔王,那真的是上天入地,下海捞月,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 公孙靖看向被包裹在暖被里的小人儿,那么小小的一团,墨黑的眼睛,也在看着他,小嘴巴一动一动。 公孙靖挑眉,说真的,他有预感,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想法还没落地,嘴巴一瘪一瘪的小子,忽然扯开嗓门嚎啕大哭。 第395章 大结局(二)完结 一旁的婆子,笑呵呵的夸赞,“肯定是饿了,小世子是足月生产,王妃身子好,奶水肯定足。” 苏桃此刻被母爱溢满,压根看不到身边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躺在母亲怀里的小宝贝儿,晃着脑袋,好不容易才找到自个儿的粮仓。 因为哭的狠了,吃两口还不忘抽噎一下。 公孙靖的直觉很准,这小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因为媳妇要做月子,他们还是不能上路。 于是公孙靖沦为你专职奶爸,夜里孩子哭,基本都是他起身抱着哄。 府里虽然也有奶娘,但公孙靖更喜欢亲力亲为。 今儿夜里,喂完了奶,苏桃迷迷糊糊的睡着,小家伙却睁着眼儿,精神的很。 公孙靖用披风裹着他,走到隔壁书房。 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带娃。 小家伙取名公孙皓天。 这名字公孙靖整整想了一夜,最后在纸上落笔。 小皓天躺在老爹宽阔的怀里,倒是挺乖,不哭也不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个劲的盯着老爹下巴看。 司徒逸大晚上的被挖起来,浑浑噩噩的推门进来。 “把门关上,小声点!”公孙靖头也不抬,执笔继续批阅。 司徒逸勉强打起精神,转身关上门,“你们爷俩可真会折腾人,小的不睡,大的也不让睡,本公子赶路很辛苦的好不好。” 司徒逸算着日子,估摸着王妃要生,他肯定得快马加鞭让的赶来,因为担心苏离。 谁知道路上耽搁了,昨儿才到。 公孙靖声音清冷,“白天睡就够了,晚上睡那么多做什么,城中事务处理的如何?” 谈到正事,司徒逸揉了把脸,“王妃去年提议的分包田地,今年又扩充了一部分,咱们的粮食至少能翻五倍!” 司徒逸此次回去,真的感受颇深。 虽然做不到人人有田种,家家有大米白面吃。 可是相较于前两年,百姓流离失所,天灾祸事不断,现在的关阳,也是天堂一般的存在。 甚至有不少闻讯而来的百姓,来到关阳城落户。 还有一点值得提,关阳城对户籍管理十分严格。 关于这个事,公孙靖跟苏桃商议过。 户籍核查必须严格执行,派下来的官员也不少,现在人口流动较大,每个月都需要统计一次,以后每半年统计一次便可。 小到村里的农户,但凡留宿陌生人,需得上报记录。 所有落户关阳城的人,按人头分土地。 百姓们有了自己的土地,再在土地上盖房子,日子便能安定下来。 公孙靖批完一本公文,合上又换下一本,“军中操练也不能懈怠,让胡子义抓紧了,等爷回去要是发现他不务正业,看爷怎么收拾他!” 司徒逸笑着道:“他现在劲头大着呢,卓沁儿怀了身孕,他整日跟抽疯似的,拦都拦不住!” 公孙靖神色淡漠的抬头瞥他一眼,“那你呢?” 提到自己,司徒逸立马蔫了,“唉!别提了,有空我得找王妃聊聊人生。” “滚!她没空搭理你,把他借给你!”公孙靖指的他,当然是他怀里这个,眨巴着小眼儿,对他目不转睛的小家伙。 司徒逸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起来,“你说真的?” 他也是个人精,岂会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有了小皓天的助功,绝对的神器啊! 苏桃坐完月子,公孙靖便决定起程回关阳。 天气晴好,温度也恰好。 公孙靖便时不时的将小宝贝兜在胸前,带着他一块骑马。 苏离跟司徒逸各骑一匹,跟在车队的最后。 司徒逸还处在乐颠之中,那天跟公孙靖聊过之后,第二日他趁苏离抱着小皓天之际,凑到苏离身边,对她说:你瞧,小娃娃多可爱,咱们也生一个吧? 不得不说,司徒公子这跳跃的有点大。 连婚都没成,哪来的小娃娃。 他也是脑子一时发懵,想也不想就说了。 说完之后,他也后悔呢! 哪知苏离很淡定的看他一眼,说了句:好啊! 司徒公子愣在那,好半天没反应,惹的苏离狠狠瞪他一眼。 想到那日的丑态,司徒逸笑的跟个傻子似的。 苏离真是受不了他这副白痴的笑,“你看路,再走就要掉沟里了!” 大概是司徒逸的马也受不了他的白痴,偏了方向,朝路走去。 司徒逸醒过来,急忙拽着缰绳,将马拉回,“呵!只要你肯嫁给我,掉沟里也无防。” 苏离无语的直翻白眼,这小子智商越来越低,就他这样,也敢称自己为军师? 苏离很担心,他会把军队也一并带进沟里。 司徒逸见苏离不理他,又巴巴的凑上去,“小离,回到关阳城,咱们另外再置办一处宅子,成亲后搬过去住,如何?” 苏离诧异的看他,“为什么要搬出去,在关阳府里住着不是挺好?” “那个……再好也不是咱自己的家,”司徒逸看她神情不对,立马换了个说法,“要不挑个离他们近的,走动也方便?” “不要,我要看着小皓天,我可是他姨母,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可爱,一天看不到,我都受不了!” 苏离现在完全被小宝贝征服,整个捧在手心里的宝,连司徒逸都比不上。再说了,关阳府那么大,阿姐给她单独弄了一个院子,里面厢房也够多,为什么她要在外面住! 司徒逸内心了崩溃的,可还是试着挽回那么一点点,“你想要可爱的宝宝,咱们也可以生一个,只给你一个人玩,好不好?” 他说完之后,等了好一会,苏离也没理他。 司徒逸奇怪的看过去,更崩溃了。 原来公孙靖怀里的小家伙,在马上晃啊晃的,竟然转了个方向,从苏离的角度,刚好能刚看见他粉嫩嫩的小脸。 这不,苏离彻底将司徒逸抛弃了。 “我们家小宝贝,连睡觉都这么可爱。” 司徒逸望着苏离沉醉的小脸,心中腹诽。 以他绝世的容貌,将来的宝宝只会更可爱的好不好! 半个月之后,车队快要到达关阳城。 公孙靖戳了戳怀中刚刚睡醒的小人儿。 “儿子,瞧见没有,那里是咱们的家,你是越王世子,将来统领一方的诸侯,可千万别给你老子丢脸!” 小皓天是被他用一块布单系在胸前,像个兜似的。 但不妨碍他看着自个儿亲爹。 愣愣的看了一会,小人儿突然不干了,咧着嘴,挥动四肢,哭的昏天黑地,惹得公孙靖满头黑线。 “你又怎么他了?” 后面的车帘被掀开,苏桃从马车里探头。 生了孩子,身材更风丰韵,月子坐的好,脸蛋嫩的像刚剥壳的鸡蛋。 一双水灵灵的眼儿,每看公孙靖一眼,都让他四肢发软,恨恨的拨算着三个月还剩多少天。 小人儿听见娘亲的声音,哭的更大声,更委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爹他怎么着了。 公孙靖黑着脸,“你快进去,外面风大,这小子跟我闹脾气,欠收拾!” 苏桃忍着笑,看向远处的关阳城,感叹道:“总算是到家了,走的时候,他还在肚子里揣着,回来就已经抱在怀里。” 公孙靖低头瞅了眼怀里不听话的小东西,他其实很想将这小家伙塞回去。 白天占着他,晚上占着他媳妇,怎么看都讨厌啊! 大概是怀里的小人儿察觉到亲爹的黑暗气息,忽然停下哭闹,眨巴着眼,小嘴张着,一脸呆萌的瞅着他。 公孙靖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 刚刚停下哭闹的小人儿,被吓的一抖,竟然也没哭。 苏桃白了眼傻笑的男人,“笑够了,就赶快起程回家,天宝跟外婆他们,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嗯,回家!”公孙靖高声喊道。 他奔波了半生,总算有了家。 夕阳西下,车队缓缓驶向关阳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