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妃嫁到:腹黑皇上霸上我》 第一章 天降异像 明宗三十九年七月二十日,景明帝容明于亥时一刻在龙床之上驾崩,享年六十三岁,终其一生治家治国,把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国家创造出如今的繁华盛世,天下被一统,统一文字统一语言,一生为大景,呕心沥血,子嗣甚少,百官无一不涕嘘感叹。 同年八月初一,太子容良继位登基,改年号为文,荣王于八月初一自请封地,愿携军镇守边关,以抵御匈奴,容良念及兄弟情,封荣王为荣亲王,许中秋节过后启程。 登基这天,天降异象,早已干旱数月的西北部突降大雨,足足把西北部所有河道湖泊变成了南方“鱼米之乡”的景象。而京城早已过花期的桃树,均在初一这一天争相开放。站在高处,满城大街小巷的桃花开的如火如荼,当真应了那句十里繁华,飞花漫天。 诸多小象,不提也罢,却还有一事,不得不提一提。 “皇上真乃是万福之人,”时泰安手中紧握着从西北部传来的加急信件,心里琢磨着恭维之语,“只登基这天就风调雨顺,繁花似锦,如此可见,以后定能使大景达到更高的盛世!” 而此番话语,坐于高处之上的人却不为所动,只是把脸转到了一个略黑却还挺俊朗的人的方向,“颜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接到问话的颜忠瞟了一眼时泰安,心中不禁嗤笑,‘这个时泰安,虽说是个有谋有计之人,却也总爱溜须拍马,这不,惹新皇厌了。’ “臣以为,钦天监选的这个日子好,如此以来,不仅使西北部更加归顺相信大景皇帝是身载万福之人,又使大景更加的得顺民心,都说民心所向,方能治国平天下,方能安理盛世!”话毕还得意的看了一眼脸色青白交错的时泰安。 钦天监选的日子确实煞费苦心,早在先皇驾崩之前就发现一些草木瓜果不遵循自然规律生长,又发现西北部虽白天万里无云,晚间却乌云密布,而长安的桃花在前几天也逐渐长出花苞,故推算初一这天会天降异像,如此以来不仅能使西北部更加归顺大景,还能使民心更加所向,相信他们的皇帝是个福泽深厚的皇帝。 没理会时泰安青白交错的脸色,容良只轻轻言道:“朕登基虽歪打正着撞上如此一个黄道吉日,却也请各位爱卿不要松懈安治,多关心一下民生疾苦才是正道。” “如此,众位爱卿可还有事。”见大厅百官无一出声的,遂下令:“既然都没事,那便退朝吧。” 容良施施然离去,虽黄色龙袍加深,却也谪仙般似得对一切毫无留恋,百官贤臣也陆陆续续离去,走出大厅才发现,已经快中午了,时泰安和几个同僚走在一起,有一位看衣品纱帽官衔较低的谄媚的笑道:“丞相大人不必恼怒,新皇登基日后选妃是少不了的,而丞相大人的女儿才貌双全、温文娴雅,定是那后位无疑,而满朝无人不知他颜将军的女儿已经昏睡了十年!” “就是就是,好不容易生一个女儿,却也是个痴傻的,说不定就是他杀戮太重的报应!” “……” “行了行了,看看自己那德行!”时泰安眼眸闪烁,懒得听这些平日里没有作为,诋毁人时却一套一套的人说话,时泰安潇洒拂袖离去。 而另一边,颜忠看了看被时泰安抛下的臣子,微不可见皱眉,终是作罢。用手遮在眼睛上方,看着快升到正中的太阳,轻叹一声:“回家吃饭咯。” 还未走到马车前,见一自家的仆人急急慌慌的跑过来便轻斥到:“干什么急急慌慌的!” 那仆人扑到颜忠的脚下,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的说:“老…老…老爷,小姐,小姐她……”别说边指向了将军府的方向。 不待仆人喘完气,颜忠一把提起人,更加慌张的说着:“小姐?浅墨她怎么了?哎呀,你倒是快说啊。” “小姐她醒了!”仆人刚说完就被颜忠一把丢下,还来不及感叹一声‘我的腰啊’就见颜忠健步如飞的往将军府跑去,马车在跟前都忘了坐! 发财望着以癫狂的步伐往将军府奔跑的颜忠,心中不禁感慨,父爱的力量啊,但是,你的轻功呢将军!摇摇头,跳上马车前面车夫的位置旁边:“走吧,伙计。” 颜浅墨站在床角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群环肥燕瘦、表情各异的古装美女,本来一句惊恐的表情更加精彩,嘴里连一句囫囵的话都要说不出来:“别…别过来!” 同时心里像炸开了一样,一个声音不断的回荡在其中,穿了!穿了!! 随手抄起离的最近的枕头,环视了一圈,高举指向穿得最华丽、哭得最惊天动地的妇人:“你、你、你别过来!” 穿着最华丽、哭得却最惊天动地的颜母看着举着枕头作势要打的颜浅墨,哭得欲发伤心了,“墨儿,我是,我是娘亲啊。” 娘亲?浅墨脑海中顿时浮现经常做的那个梦,女孩好似植物人一般躺在床上,一个妇人穿着上好的丝质的各种华服,各种伤心的坐在或立在女孩的床边,随着浅墨的长大,梦中的女孩身段也一次次的更加修长,而妇人的脸上也渐渐有了岁月的痕迹,自己还常常半开玩笑的给好友夏洛说她找到了另一个自己和娘亲,现在浅墨又细细的回想了一下那个妇人的脸庞,发现竟与面前的妇人有八九分相似,或者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莫非……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看着浅墨站在床角高举着枕头望着自己一动也不动,颜母以为是她想起了那黑暗无边的日日夜夜,忙上前去:“墨儿,不怕,娘亲在这里呢 啊,” 颜母一句话让浅墨收起脑海中的深思,猛甩头剔除掉脑海中魔性的发现,嘴里的话却却仍然不改一丝半毫,“娘亲?我哪来的娘亲!” 不待颜母再次说话,浅墨又急促的说道,“给我车,给我软妹币,我要走!” “小姐,什么车什么软妹币啊,小姐这是你的家啊,你睡了十年出了将军府你还能去哪啊?”一个较老一点的仆人婆子扶着情绪激动的颜母不禁出声。 家?哦呵呵,她从小无父无母,小时候被好友救下,如此过了十来年,哪来的家,就算有家,也不该是这个魔性又纷乱的家啊。 但,她看了看周围,古色古香,又想起前几天晚上在被窝撸的一本小说,那小说说什么来着?哦,好像是一女的睡了一觉之后发现自己穿了,自己不会像那一样也是穿了吧? 这可不得了了。 那老仆人想来也是个说的上话的,如此说也未见颜母责罚。 “我家?将军府?那我是谁?你们又是谁?”静观其变,颜浅墨决定还是先搞清楚状况的好。 “这里是将军府,小姐你是将军府二小姐颜浅墨,这位是你的母亲将军夫人,我们都是将军府的仆人。”那看仆婆见颜母激动的无暇顾及开口说话,便替她解答。 颜浅墨?她?这不重名了嘛!颜浅墨看着眼前这一群人,画面太震撼,让她想起了自己看的红楼梦,满屏幕的善男信女。 而激动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颜母,什么也顾不得,只想上前去摸摸她的女儿,她竭尽所有差点因难产而一尸两命生下的女儿,却不料她高估了自己的体能,才挪了一步,就激动的晕了过去。此时大厅里的人也顾不得床上的浅墨了,都奔向了同一个目标——颜母,嘴里还高喊着“夫人夫人”的。 颜浅墨看着眼前纷作一团的人们,内心再次感叹,哇塞,这可又不得了了。 这下终于解放了,可内心的隐隐的担忧又是怎么回事? 而“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果然没错,最早反应过来的就是在一开始就扶着颜母的那位仆人婆子,一边扶起颜母一边还能发号施令:“发财赶紧去宫中守在门口,确定第一时间能告诉老爷小姐醒了,揽月、阳雪先伺候小姐梳洗一下,临喜去妙回堂请方太医,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浅墨站在床上看着那被数人围着的地方登时一哄而散,心中直到资本主义力量的强大,而那婆子还算力气大,一人就把颜母给弄回去了。 —————————————————————————— 镜中的人儿许是因多年昏睡,并未接触到任何风吹日晒,所以皮肤光滑的不得了,左摸摸又摸摸,颜浅墨很是满意这副身体,连带着对无缘无故穿越这件事都接受了不少。 “小姐,我如此讲,你可明白?”揽月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颜浅墨解释这么些年来的事,颜浅墨还是抚着铜镜前如玉的脸庞,不停的赞叹:“真漂亮!” “小姐,小姐。”揽月看着她这副不可救药的样子,从见着镜子一张紧绷的脸登时就笑的如花儿般,刚想再重复一遍,就见颜浅墨衣袖一挥扬:“明白明白,一切明白,不就是穿越了么。” “什么穿越?”阳雪倒完水从门外进来,有些不明所以,事实上不明所以的也有揽月,颜浅墨看着眼前两人干巴巴的笑了笑,眼睛骨噜噜的转了转:“什么?你们听错了,我是想穿着这身衣服赏月,不知道今晚有没有月亮。” “今天八月初十,要过几天月亮才会好看,老爷这会子也应该回来了。”话音刚落,门被人大力推开,并伴随着一声带有喘气的高喊:“女儿!我女儿呢!” 撇开心扉,颜浅墨内心早已有了主意,穿了这是毋需质疑的是,能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也要硬接受,相信凭她的智慧与美貌到哪里不还都能过的风生水起! 想通之后,这次面对颜忠她不像刚醒时对待颜母那样了,回首巧笑倩兮:“爹,女儿在这里呢。” 颜忠看着窗下端坐着的浅墨,心中如无数烟花争相开放,眉眼像自己的夫人阿清,浑身却又流露出些许自己年轻时那顽劣不羁的风骨,:“想不到,我的女儿浅墨睁开眼睛是如此的光彩照人眉目如画!” “爹。”颜浅墨淡淡叫了一声,本来以为身为一个父亲,颜父应该褶子一把了,没想到却是个中年美男子一枚,心中不禁对着门口的父亲流了一把口水,连忙迎上去克制住自己正在不断yy的大脑,嘴里却还死屁的自恋着。 “我的女儿,当然是好看的没话说,也不看看是谁和谁生的!”颜忠声音略微哽咽,对于一个永远操心边疆战士,筹划千里的将军来说,做梦都想要一个精灵活泼的女儿,然后拼了老命的把她宠上天去,却无奈好不容易有了女儿,却又在六周岁生宴之后不知怎地便长睡不起,看各种大夫,甚至连那半仙道士都请来了愣是不醒。 看着走到跟前已经二八年华的浅墨,颜忠克制的摸了摸浅墨的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逼退已经到眼眶的泪,:“墨儿,你娘亲呢。” “娘亲她,都是女儿不孝,浑浑噩噩不知世事,害娘亲晕倒了。”浅墨小心翼翼的说着,没有忘记颜母晕倒是因为自己的不配合,:“爹爹,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爹爹怎么会怪墨儿呢,爹爹高兴还来不及。”颜忠高兴的眉眼之间的褶子都出来了,“走,现在去看你娘亲,等你娘亲醒来和她赔个罪就是了。” 浅墨紧紧跟随着颜忠,丝毫不敢再像对颜母那样。反观颜忠,一双眉毛不停的上挑着,脚步虚浮似踩着云斗,到了颜母门内,恰好逢方御医把完脉。 “将军,将军夫人她只是过于激动。并无大碍,待我开个安气顺神的药方子,您派人随我去取药就行。” 看着用余光不停的扫颜浅墨的方御医,颜忠嘴角了然一笑,:“那就多谢方御医了,还有一事需要劳烦御医。” 方御医微微躬身:“不敢,将军请讲。” 颜忠的手平指向颜浅墨,压抑不住的笑容从嘴角溢出:“这是我的女儿颜浅墨,不知你还认不认得,现如今我这沉睡十年的女儿今早刚醒来,劳烦御医也给她把把脉。” 方御医胡子一跳,十年前他也是颜浅墨浩大医疗队的其中一员,自然是见过颜浅墨的,初识并未察觉有何,但这细看却是眉眼高低之间与儿时如出一辙的。 不敢多做打量,方御医又行一礼:“自然是认得的,还请颜小姐伸出手腕来。” 第二章 将军府的那个儿时就比我漂亮多了 这厢时泰安回到府中之后看见妻子女儿布置好饭菜站在偏厅等他之时,心里因颜忠所产生的那点不快顿时消散无弭,不禁得意,任你颜忠再文武全才谋划千里,也挽救不了你那昏睡不醒的女儿! 时夫人看到快要走进偏厅的时泰安,连忙给旁边的女儿时温雅使了个眼色,这才迎出门去:“老爷,回来了,这都快中午了,赶紧吃饭吧,今天啊,可是温雅亲自下厨做的饭给你道歉呢。” 任由时夫人把自己拉到饭桌前,看了看桌上的菜色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当下也不再生气了:“快坐下吃饭吧。” 时温雅嗫嗫喏喏的回了声“是”,坐在了时夫人的旁边,端起碗复又放下:“爹,前几天是女儿错了,您就别和女儿置气了。” “知道错就好。”看着平日里性格刚毅时而任性的女儿,此刻变得如此嗫嗫喏喏,时泰安也算是长出一口气,又继续教育道:“温雅,不是爹说你,如今新皇登基,而你也恰逢二八年华,放眼观望京城的淑女名媛,哪个有你才高貌美,过些时日皇上选妃,你定是那后位无疑,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又有什么不愿意的。” 时温雅却是不吃他这一套的,淡淡的嘟囔一声:“将军府的那个儿时就比我漂亮多了。” 见时泰安又怒目圆睁,起了要发火之势,时夫人赶紧按住她的腿并不停的使眼色,时温雅不得不回答:“是女儿往日心窍蒙蔽了。” 见到女儿这次如此识大体的回答,时泰安不禁嘴角上扬微微晗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一下人走了上来只好转移对象:“什么事不能在用完午饭之后再报?” “回老爷,颜家小姐今日醒了。”那下人伏下身子,禀报完消息未得到释令也不敢起身。 听完这话,时泰安一口饭卡在喉咙里,是咽也咽不下去,不咽也吐不出来。 ———————————————————— “小姐大病初愈,却也未见身体有任何毛病,日后只需稍注意饮食,这个月份多食清淡为宜。”这方太医也是个精明人物,岂会不知颜小姐昏睡了多久,如今醒来了又意味着什么,过几日大景恐怕要来一次翻天覆地了。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啊,临喜去随方太医一起去拿药,走之前记得找一趟林管家。”颜忠颜忠闪过算计的光芒,抬起长腿目光担忧的走向颜母的床边,声音悲戚,演技浮夸:“夫人啊娘子呐,你快醒来啊。” 要说着颜忠,平时一个腹黑淡定的人,一碰上颜母就玩闹心大发,为此颜母不仅叹过多少次无奈的气。 颜忠浮夸的趴在床边蹭来蹭去,对此种情况,仆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倒是浅墨目瞪口呆的看着颜忠,三魂被劈走了六魄,颜母醒来猛坐起身子喊了一声“女儿,我女儿呢。”更是把她吓得娇躯一颤。 颜母看到床边的颜忠,快速地抓住他的双手:“阿颜,我梦到我们的女儿醒了,可是她却不认得我,阿颜。” 第三章 梦中仙境 伤心的欲埋首于颜忠怀中,却突然看见站立在房中央的浅墨,又是一阵激动,踉跄的脚步让浅墨对于今早事情的愧疚感又四发升起,用比颜母还要快的步伐迎上前去拥抱住了颜母,并伴随着不太自然的语气:“娘亲,你不是做梦,女儿起晚了,不小心睡了这么多年害娘亲担心了。” 要问这语气为什么不自然,当然是因为我们的颜浅墨此生看着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何时产生过愧疚感,这因愧疚而产生的行为和话语,当然也是不自然了。 “是我女儿,真的是我女儿。”颜母又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上下摸了摸颜浅墨,确认这一切是真的,最后摸了摸浅墨的脸庞,献宝似得说道:“墨儿,你知道娘亲为你取得名字吗墨儿。” 颜浅墨虽然已经从仆人嘴里知道,但看着眼前献宝似得颜母,还是配合到:“是什么啊娘亲?” “浅墨,墨儿,古人常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爹又是个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将军,娘亲就偏不,娘亲要让墨儿最少也要浅识文书笔墨!” 颜浅墨不禁内心欢腾,本想到和自己名字一样却又有如此酝意。 “咳咳。”一旁被颜母降低为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将军,不甘被忽视,轻咳表示自己的存在:“中午了,该用午膳了,揽月去吩咐厨房多做些清淡的,但也别忘了我的红烧肉!” 颜母不禁嗤笑:“你爹啊,平生没有什么爱好,唯独啊对这红烧肉是念念不忘。” 走在妻女后面的颜忠,用着只有自己听的见得声音嘟囔了一句:“谁说的,我这辈子最大的爱好不还是你,爱红烧肉不也是因为那是你为我做的第一道菜…” 生怕颜母怀疑自己睡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醒来与同龄正常人无异,被问及之时浅墨只好用尽毕生心机编造了一个谎言:“娘亲,女儿之所以这么些年没有醒来,是因为啊,女儿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仙境,那仙境美轮美奂,女儿一时沉迷其中却没想到醒来已过这么些年。倒是害爹爹娘亲担心啦!” “醒来就好,过会儿让你爹爹传封家书给你那远在边疆驻守的哥哥,等他回来我们全家就一块去寺庙上柱香。”颜浅墨心中颇为腹诽:古代人,就是迷信,动不动就上香的好凶残啊! 走到偏房饭厅,稍等待,厨房就把饭菜端了上来,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特别是那盘红烧肉红的发亮,颜浅墨立马不顾形象的口出长叹:“哇塞,有口福啦!” 颜忠一看就知道浅墨在垂涎什么,念及她大病初愈,随即便颇具威严的宣扬:“不准碰,红烧肉是我的!太医说了,”指向旁边绿的发亮的菜色,“你,只能吃那些!” 饿狼抢食般的把红烧肉端到自己面前,看的浅墨只想感叹一句,老爹你刚刚的威严呢! 一顿饭,因有颜忠这个活宝,颜浅墨也不再怕被怀疑,颜母有所疑问,也只狡辩是在梦中的仙境所学到的,最后还被颜母感叹女随父性,都是一样的洒脱不羁。 第四章 没事,就是想尿尿 一身清雅着装,却难掩华贵气质的男人端坐在用上好红木并嵌于黄金玉石加以修饰的八仙桌前,桌上六荤六素并还有一在夏季能发挥大作用的绿豆百合汤,一张桌子上就只他一人,作为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一开口也是极其慢条斯理雍容华贵的:“此话当真?” 跪在地上的可不就是方才在将军府为将军夫人和千金把过脉的方太医:“确确实实,微臣听那颜将军亲口所说,那颜小姐脉象也是沉睡多年苏醒无异。” 容良微微晗首,一碗绿豆百合汤把玩在手掌间,绿色的汤衬着白玉碗在之间煞是好看,微转头看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李德福,李德福即可会意道:“不知方太医用过午饭没?这边请。” 出了殿门,走在长长的回廊上,方太医这才问李德福:“李公公,皇上这是,几个意思?” 奈何李公公也不做过多回答,只先骂后笑道:“你这刁医,圣上的意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摩的!只不过,甚秒甚秒啊。” 这边方太医因李德福后半句没头没尾的话又再次陷入了困惑中,那厢容良紧盯着手里的汤半天没有反应,在一旁李德福的徒弟小李子以为他要看出来朵花的时候容良忽然开口:“准备一下,晚些送些赏赐顺便打探打探。” 小李子忙不跌地的应了下来出门准备,容良又一次陷入了思绪中,不过这次却是紧盯着窗外的天空。 ————————————————————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个要推翻以前所有计划的中午,而对于躺在床上准备午睡的颜浅墨来说,这却是一个充满新奇与未知的中午,但是还没等她矫情完,忽然意识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继而开嗓长吼一声又埋首于被子中扭来扭去,吓得在外间守门的揽月和阳雪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屋内,一个比一个关切:“小姐,你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看着这两个刚刚由颜母指派给自己的贴身侍女,颜浅墨有口难开,让她如何和她们说,她的动漫新番,她的瓶邪黑花,等等等等以后都再看不到了!!! 颜浅墨抬起头,觉得自己看见这俩美女内心更加郁闷,伴随而来的还有夏季的炎热,热的颜浅墨头脑发胀的说了句:“没事,就是想尿尿!” 揽月年纪稍大点,立马就上前轻捂颜浅墨的嘴,有些气急败坏的:“小姐,你是将军府的千金,怎么能说如此有伤风雅的言语呢?!” 颜浅墨睁着眼睛,上下转了一圈,被揽月捂住嘴巴发出的声音有些闷:“肿么?私下也不可以说嘛?” “不可以的啊小姐,万一被一些有心人听了进去传播开来,会对小姐的名誉造成影响的。”拿开手掌,揽月完全一副教育孩子的口气。 颜浅墨看了看揽月,又看了看阳雪,才噘嘴道:“现在就我们三个,哪有什么有心人,揽月你想多了。” 第五章 我真的不想入宫 “小姐,虽说我们不是,但偌大一个将军府,难保没有老鼠蟑螂。”阳雪之语气可谓极其认真,但是认真的语气配上可爱的脸蛋只会让人感觉好萌。 “哦。”经此一闹,颜浅墨也睡意全无,便拉着揽月阳雪给她讲京城的奇闻趣事。 “奇闻趣事吗,要说这奇闻,还真就有一件大的,当今皇上登基那天全城的桃花都开了,直到现在树上还如火如荼,美不胜收的。”揽月就是一个严肃的人,别看她相貌秀秀气气的,就连讲起奇闻来也是严肃如汇报工作般的语气。 “唔,桃花啊,一皇帝登基开桃花,要真有寓意,这不意味着此皇帝日后三千佳丽女人满天下嘛!”颜浅墨趴在床边对这个皇帝颇为不屑。 “小姐你这就错了,百姓们都说这是好兆头呢,京城的桃花都是粉红色的,这次全变成了红的像火一样的颜色,说是就像‘开门红’。”阳雪又一次萌到了颜浅墨。 “红的像火?那不是说他女人缘红的不能再红了嘛!”颜浅墨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好兆头,自古帝王皆薄情,让她相信?不可能!但是如果颜浅墨能早知道因为她这一句话而导致了她穿越后“悲惨”的下半生,估计还是会这么说的,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揽月看着死拗着不相信是好兆头的颜浅墨,也叹了口气懒得和她理论,倒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皇上还没有妃子,可这新皇登基,后宫哪能没有妃子,之前大家都说后位必是那丞相家号称第一贤淑貌美的女儿时温雅无疑,现在小姐你醒了,那后宫哪里还有她容身之地!”恭喜你揽月,你真相了。 颜浅墨说着闹着没坚持多大会儿工夫就睡着了,人志高言栩,奈何宅女本性! ———————————————— 时泰安坐在书房里最显眼的桌子前,盯着空无一物的桌子已经一动不动快半个时辰了,时温雅和时夫人坐在饭桌上也是迟迟都没有言语。 “娘,你去告诉爹爹,我是真的不想入宫,我不喜欢皇上,我也不喜欢荣华富贵,我更也不喜欢当妃子,你去和爹爹说,娘。”时温雅说着说着已经攀上时夫人的胳膊向其撒娇了。 “这哪里是说的了的,你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颜忠明斗暗斗了几十年,颜家女儿这次醒了,他怕是更要斗一斗的。”对此等赔上女儿的手法,时夫人不是不怨恨的,但是这些事又不是她一介女流之辈所能决定的了的,她又不是没未女儿争取过,可是那个老顽固就死磕着当年的事不放了,斗也斗不过人家,何必呢。想起当年的事,时夫人不禁低声惆怅:“如果没有那么多阴差阳错就好了…” “娘,你说什么?”时温雅没有听清时夫人最后所说的是什么,但也没一直问下去:“娘,您可一定要和爹爹好好说说啊,我不要入宫!” “好,知道了。”时夫人看着时温雅祈求的表情,内心有颗种子悄悄生了芽,以着旁人看不到的速度开枝散叶着。 第六章 初次相遇 颜浅墨这一睡便是睡了两个时辰,醒来被揽月告知“女人缘爆棚”的皇帝陛下来将军府了,等她已经将近半个时辰了,纵使浅墨再如何宅腐深,也明白古代的半个时辰就是现代的一个小时,但是我们作死的颜浅墨怎么可能会如此就范。 “慌什么,我这叫矜持。”低头仍旧梳她那早已被揽月打理的已经不能再通顺的头发。 “小姐,人家可是皇上,这次也是听闻你醒了专程而来的,让当今圣上等急了怕是不好吧?”揽月趴在颜浅墨左边说完有走向了浅墨右边。正欲再催催,阳雪从屋外进来了:“小姐啊,老爷说让您醒了赶紧去用晚膳,哎呀,都已经快黄昏了。” “那你们也去吃饭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坐起身子,颜浅墨又一次感叹,虽然是一样的容貌,但是这副比她那副漂亮多了,大概是这副皮肤好穿的好? “那怎么行,你身边怎么能没有伺候的人!”阳雪不可思议到。 “怎么就不行了,我是去吃饭又不是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中午吃的就是冷饭菜羹了。”颜浅墨用着不容商量的语气说完,拍拍两人肩膀:“去吧去吧,我又不是不会吃饭。” 揽月阳雪看颜浅墨是真心心疼她们,便互相看看,带着要对颜浅墨感恩戴德的心出门了。而颜浅墨看着两人出了房门,立马从里面锁上门跳到床上掀起衣裙,准备把中裤脱掉,别脱边咒骂:“这该死的古代衣服,穿几层裙子里面还要穿裤子,这大夏天的,真是简直了。” 下床对着镜子抖抖衣裙,颜浅墨看着跟之前毫无变化衣服下摆,再次的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转身向中庭院走去。 等到到时发现父亲在和一个浑身气息内敛的人在大厅里饮茶对弈,眼前的人看起来很是内敛,但也向外透露着丝丝不容侵犯的气息。 如此说来,想必是皇上无疑。 颜忠很远就看到了爱女,挥挥手让她过来。颜浅墨走到离他们棋局不远的地方,内心计较了一番,依盛世繁华的大景,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学着以前看过的古装电视剧行了一个唐朝的女子拜见之礼,行这个礼应该大差不差吧? 颜母和颜忠面面相觑,看着如此识礼仪的颜浅墨内心困惑不已,女儿醒来第一天哪会懂得什么礼仪,难不成这也是在那梦中的仙境里学的? 倒是容良面色平淡的看着颜浅墨,但也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平身。” 这棋终究是下不下去了。 抬头看望窗外,夕阳细碎的光芒从容良脸上落下再洒向地面,“已经这个时辰了啊。” “这盘棋不若等我们用完晚膳再接着下。”容良提议到。 “也好。”颜忠唤来下人吩咐了不要动这些棋子之后,才引容良前往偏厅用膳。 颜浅墨规规矩矩的吃晚饭,要说来之前她还略微不上心,现在完全是在容良的气度下不敢有所动作。 而众人介于容良在场,一顿饭吃的也是沉默异常,最后容良和颜忠要结束他们那局未进行完的对弈,便让下人抬了好酒来相携去了书房。 第七章 窈窕淑女 而颜母在颜浅墨行了那个“唐朝之礼”后便一直有所疑问,容良颜忠前脚刚走,后脚颜浅墨就被颜母带去盘问今晚之事。 走到颜母卧室的外间,颜母让颜浅墨坐在桌前,自己则去书架上找了一本最简单的书,拿到颜浅墨面前:“墨儿,这本书上的这些字,你可都认识?” 颜浅墨看着眼前这本书,书的封面是用小篆体写的三个大字“诗三百”,翻开来,里面却是和自己那个时空《诗经》里的诗极为相向,忙翻了翻,发现近乎全本都一样,而这个王朝却是自己那个时空不存在的,可能是历史的原因会导致王朝的名字不一样,但内容却相差无几。 不由得陷入回忆中,前世颜浅墨虽然是个宅腐深,却也不是一个整天只知道宅腐深的女孩,她有个爱古风古词的好友,受其影响,别说是小篆了,就是把甲骨文写在她面前,她也能读个差不多啊。 看着眼前半天不说话的颜浅墨,颜母还以为是自己太急进了,正想说些宽慰的话,颜浅墨却突然抬头开口,眸光发亮:“认识,我还知道她们的意思呢,比如这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讲的是温婉安静美好的女子,正是那谦谦君子所追求的对象。” 颜母看颜浅墨给她指出那一句诗的所在并顺溜的解读出了意义,内心随庆幸女儿这般有才识,疑惑却也更加深重:“你这些,也没人教你,你是从何而学的?” 颜浅墨当然是把这些东西都归咎于梦境了,她可不想穿到古代不用工作赚钱了却还要学习这些她都会的,:“娘,这些都是在梦境中所学到的,您就放心女儿吧,别的官家小姐所会的,女儿也都会,而且保证不比她们差!” 经过再三确认,颜母终于相信颜浅墨是真的都会这些,:“你虽然都会,但是外面那些人却不知道,说你是在梦境中抱读诗书,故而不给你安排授学先生,有心人听了去不知道又要编造些什么,不如这样,你每天上午和下午各陪我在书房练一个时辰的字,就对外宣称是我在教你礼仪书文。” 颜浅墨立马就苦瓜脸了,想要狡辩既然是对外宣称那不练行不行啊,不做他们也不知道啊,却又听颜母问:“女工你会吗?” 颜浅墨傻眼了,别说女工了,缝衣服她都不会,颜母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不会,便又改变主意每天改教浅墨女工而不是书法了,但是这两样不管那样,对于颜浅墨来说都是折磨,让她宅在家里不难,可让她宅在家里做她不会的和不喜欢的事情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满心悲惨的从颜母房中出来,发现揽月阳雪正在颜母门外等她,上前一搂两人:“走,陪我去逛将军府!” 颜忠看着眼前已成颓败之势的棋盘,心中无不再次感叹这个青年帝王的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只待猎物入笼然后给予致命一击,抱拳:“陛下,是微臣输了。” “如此,那这坛好酒便由我喝了?”容良演的好似一个为求的好酒喝才胜棋的人一般,这样更让颜忠佩服感叹他的睿智谋略。 不等颜忠回话,容良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酒杯,斟满端起其中一杯示敬颜忠:“好酒,当然要有人陪着喝才更有味道。” 颜忠立即符合,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容良放下酒杯起身:“天色也不早了,朕今日就此别过,改天再来与颜将军喝酒下棋。” 第八章 无耻之徒 走出书房,容良面色挣扎突然转身:“颜将军的女儿,刚醒来就如此识大体,不愧是当年人称大景第一小姐的女儿。” 颜忠自知,普通情况下,出生六年睡了十年刚醒来的小姐纵使其母再知书达礼,女儿也不会这般识大体:“小女醒来时我们也甚为奇怪,但她告诉微臣,她睡着之后不小心做了个梦,梦到了仙境,当时年纪尚小意识不清浑浑噩噩的还以为是真的一直没醒。” “原来如此,”真的只是做了个梦么,那为何连我看起来都如此真实。容良敛了眼角眉稍,:“还真是福祸所相依,如此之人的确只应天上有,人间怕也是只有你家这一个了。” “皇上过奖了。”颜忠谦虚道,思及皇上已年方二十六却还未有纳妾,今日对自家爱女多次提及,不禁心头有了些猜测。 颜浅墨从颜母卧室出来溜食遛到她父亲书房这里看到的就个场面:一轮弯月下,容良容颜略显妖孽身姿却清雅如谪仙般负手而立。而自己的父亲却面色艰难犹豫不决,最后又似下定很大决心般点了点头恢复了平静,短短几秒,表情却转化了很多种。颜浅墨不禁感叹,这些表情放在现代足够当一个表情帝了,而这个场景,呵呵,她不禁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 容良看着颜浅墨嘴角那一抹猥琐的笑容,目光毫无波澜。倒是颜浅墨发现有人盯着她看时,瞬间有些不自然,站在原地不时的搔首弄姿。 看着她这副模样,容良只是淡淡的别开视线,转头与颜忠告别,“将军不用送了,朕带的有马车侍卫。” 转头暗示似得看了看颜浅墨的双腿,“还望颜小姐不要只有其知书达礼的外表才是。” 颜浅墨站在原地久久思考不出来容良最后那一眼深意到底是几个意思,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床上了,恨恨的指着床顶帷帐,“无耻之徒,下次绝不让你好看!” 于是,颜浅墨和容良的一个在日后能发挥大作用的梗就这么结下了。 而容良回忆着他所看到的,也说了同样的话。 站在后面的李德福半天没琢磨出来这个“无耻”到底是说谁的,索性也不琢磨了,下去睡觉,走在灯火通明的贤良殿,抬头望了望星空,长笑一句:“要变天喽!” 走在其后面的小太监也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星空,满腹疑惑:“空气疏朗,月明星稀,明天依旧是晴天啊,李总管何出要变天的话语呢?” 李德福只是轻笑,卖尽了关子,“佛曰,不可说,时间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翌日,早朝。 百官朝首,容良眼睛里闪过疲惫,这是他所厌恶的朝堂,他不喜欢当皇上,他的父皇,一生献给了外有列强,内有纷争的大景,甚至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他不当也得当,看着文武百官,容良又想起了昨晚所看到的,她到底是谁呢? 今日果真有人提起纳妃之事,“古人说三十而立,皇上如今已经二十六,却还未有一妃一妾,不得不让臣等心急如焚。” 第九章 妻子,一个就够了 心急如焚?心急如焚的攀上权贵吧,略微沉吟:“朕今日恰好想和众位爱卿说这事。” 众人听闻这话,登时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筹划许久的事今日如此顺利。不想容良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不可置信。 “父皇在世时,从未过问朕此等事,声称这是朕的家事,朕也希望尔等管好自己的家事和国事,至于纳妃娶妾好像是朕的家事?”看了看众人,接着说:“另外,朕不想像列祖先皇们那样,一生娶妻纳妾无数。” 朝堂因他这话果然沸腾起来了,最后由颇具门徒子弟的时泰安开口“皇上,怎可...” 斜睨一眼,容良淡淡开口:“有何不可?遥望众位列祖先皇,一生娶妻纳妾无数,可真正为其产下子嗣的又有几个?让他真正记得的又有几个?后宫争宠是百年不变的传统,因为争宠所产生的种种之事又有哪件是省心的?搞不好就祸及国之根本,故才有美色误国,朕也不想因此事误了父皇终其一生呕心沥血创造的大景盛世繁华,妻子,一个就够了。” 下面众人听闻容良之话,沉默不语,似是都陷入了历史的长河中,容良见达到效果,下最后一记药:“父皇听闻你们的话,纳了那么多妃妾,可有几个是快乐的。况且朕心中早已有人选,不日将迎娶她入宫,希望众位爱卿的爱女们都能觅得如意郎君。” 已有人选,让所有爱卿们都赶紧该干嘛干嘛,难道,此人非朝廷命官之女?思及昨天皇上到将军府很晚才回去,时泰安抬头看到施施然站立着毫无反应的颜忠,时泰安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莫非…但又一想容良的话,似乎没有可能。 其实颜忠毫无反应只是在想什么时候他夫人愿意再次给他洗手作羹汤。 陆陆续续的从朝堂里出来,颜忠也转身欲走,看到对面看着自己目光深沉的时泰安,轻笑了句:“怎么?如意算盘又落空了,早就和你说过,这个皇上不是以前的那些能比得了的,书呆子啊书呆子,你还想继续从那些枯燥无味的书里面谋得良谋秘计?” “哼!”时泰安气的甩袖离去,颜忠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还是想想如何再让他媳妇儿给他做顿饭吧。 日上三竿,颜浅墨还在与枕头被子厮磨缠绵,翻身挪动了一下头,才发现她流的口水已经侵湿枕头一大片,颜母哭笑不得的看着颜浅墨砸吧不停的小嘴,罢了罢了,让她再睡一会儿又有何妨。这一睡,便睡到了中午饭的时间,睡到了容良随颜忠回来的时间。 迷蒙的睁开眼睛,坐起伸了个懒腰颜浅墨感叹了一句“什么时候夏天这么凉快了,这一定还是清晨,再睡一会儿。”,又倒在了床上。 还没三秒钟,颜浅墨又惊恐的睁开眼睛,差点忘了,自己穿了,古代的女子是不能睡懒觉的,况且今日还要学习女工。 扬声高喊:“揽月阳雪,快端水端水,我要洗脸刷牙,起晚了是要被打屁屁的,快快快!” 挣扎着跑到窗前准备梳头,透过窗往天空看去,却看到刺眼的阳光,颜浅墨眨了眨眼,颇有些欲哭无泪,以前看过的小说形容对女子如何苛刻的条条框框一下子浮现在脑海,完了,都中午了,要被打多少下屁屁啊! 有些恹恹的坐在梳妆台前。 揽月端着水进来是看到的就是颜浅墨的这幅模样,有些不明所以,“小姐,你怎么了?没睡够吗?” 第十章 女为悦己者容 “你哪里不舒服吗?”揽月见颜浅墨不说话还以为她又生病了,忙急得要出去找大夫。 “唉,”浅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小脸皱的比苦瓜上的褶路还要深:“我没有不舒服,但是我的屁股肯定要不舒服了,我起晚了啊,还起晚了这么长时间!” “就为这事啊,”揽月还当出了多大的事,把刚刚因急急慌慌跑出去没放好的盆端起来,洒出了一些,不过不影响用:“小姐你想多啦,早上的时候夫人来过了,看你没睡醒就说让你多睡会儿,不让我们出声打扰你。” 对哦,自己又不像那些苦命女主一样,父亲娶了几个妾,合起伙来欺负女主和女主的母亲,她那个帅气的爹爹可是就娶了她娘亲一个媳妇儿呢! “娘亲待浅墨真好。” “是啊,真好。”揽月符合道,“可是小姐你这话听着好像就像你不是夫人女儿似得。” 颜浅墨干巴巴的笑了笑,“阳雪呢,怎么醒来没看见她?” “她呀,早上被夫人叫走陪同去集市给你买衣服去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边门砰的被推开,鬼马精灵的阳雪出现在门口,而且手里还端着一套衣服,想必就是自己的衣服了,连忙迎上去端来,抖开衣服,一层轻纱在阳光下摇曳着细碎的光芒,颜浅墨立即明白那是因为纺织时添有金银丝线的缘故,再下面是烟青色的丝绸外衣长裙,反射着丝绸特有的柔软光亮,两件衣服放到一起美得不似人间烟火,看起来既华丽又温婉矜持,颜浅墨不由从内心赞叹颜母的眼光。 “小姐小姐,这是今天的衣服夫人今天上午去集市亲自给你挑选的,和商家定了契约,从此只此一件哦。”阳雪在一旁可劲儿的说颜母的好,她可是偷偷的看到了衣服的价钱,那还不是一般的贵啊。 只此一件?那想必是很贵咯,颜浅墨刚想说快帮我换上,就听见阳雪又开口了:“夫人说让你快快换上,今天皇上又来咱们府了,这次可不能失礼了。” 皇上来了?阳雪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颜浅墨就来气,就昨晚那个无耻之徒,想到她的行为颜浅墨就想到了自己回房脱衣服时的赫然,顿时脸又有些尴尬的酡红,但是揽月阳雪看到她脸上那抹一闪而不逝的酡红,还以为她对容良起了心思,对视着两人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笑了笑。 打定主意,颜浅墨抬起头,看了看莫名其妙的两人,:“我不穿这套,我还有没有别的衣服?” 哼,她才不要在他面前穿的美美的! 而揽月和阳雪是打定主意要促合颜浅墨与“心上人”的关系的,女为悦己者容,不穿的美美的怎么勾搭心上人。好吧,揽月阳雪,这点你们是和颜浅墨有共同认知之明的。 两人飞快的摇了摇头,最后由看起来比较不会骗人的揽月开口:“有是有,就是不合身,估计也就上面紧点,小面短点。” 第十一章 仙境与梦魇 颜浅墨一听这话就蔫菜了,想了想还是穿这套吧,谁说就一定是为他啊,反正她是穿给自己看的。转到屏风后面快速换上,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让阳雪只流口水,转身又和揽月对视贼笑。 容良看着眼前身着烟青长裙的颜浅墨,竟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的确,烟青色长裙让颜浅墨飘渺的好似天上仙子,闪耀着浅浅光芒的轻纱让她又沾惹上了些许人间烟火,两种在一起非但没有相冲的感觉,更是让颜浅墨更加美好,恍若误入人间的仙子。 纵使心中万般鄙视气恼,也不得不向权势低头,毕竟她爹爹待她是极为疼爱的。 看着由远而近的男子,挺拔盺长的身形,紫色的衣服,白色的玉观将三千青丝束在头顶,彻底的将帝王之气现实出来。 微微福神,不情愿的噘了噘嘴:“皇上金安。” 容良看着眼前不情不愿的人儿,心中万般叹息,人一闲果然要找刺激受,越刺激越想探究,“嗯,听说你是掉在梦魇里才迟迟不醒来?” 什么梦魇,和颜父颜母编造的仙境怎么到他嘴里成梦魇了,颜浅墨收了收鄙夷的心思,准备好好讲解讲解这个“仙境”和梦魇的区别,却不知道这是容良极少说出的‘废话’,不管是出于关心还是客套。客套?威武霸气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和别人客套? “谢皇上关心,不过不是梦魇,是仙境,被仙境迷乱了眼,才一时流连其中。” “什么样的仙境竟让颜小姐留恋其中,不妨与朕说上一说,也好让这大景变成百姓安居乐业如仙境般的国家?”这个所谓的仙境,颜忠和颜母也不是没好奇过的,但是却怕颜浅墨想起来神伤便一直没敢提。 提起这个,颜浅墨就有点沉默,半晌不语,也不知道朋友夏洛如今怎么样了。 看她半天不吭声,容良敛了眼眸。 咕噜~,最后还是颜浅墨肚子的叫声唤回了众人离线的大脑,容良看了看她,颜浅墨自己都觉得要被看穿,但还是不怕死的与其对视。 最疼颜浅墨的果然还是颜父,嘴里虽然客套着,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为颜浅墨考虑,“皇上不是有事来臣府上要与臣商议,刚好也是午膳时间,不如用过午膳再商议?” “不了,”容良最后看了一眼颜浅墨,饱含深意,“改日你到朕御书房再谈。” 见此李德福连忙摆驾,随着那道紫色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颜浅墨也撇了撇嘴,“摆什么谱啊,不就是个继承的皇帝嘛!” 颜母在一旁马上捂住颜浅墨的嘴,“话可不能这么说,小心杀头之罪。” 颜浅墨顿时觉得汗毛耸立,她怎么忘了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古代可是一点人权都没有的。嘀咕咕的转转眼睛,慢慢拿下颜母的手,轻悄悄的用气音说,“好哒,我知道啦。” 见到这么可爱的女儿,颜母也不由得笑了,十分宠溺,“好了,以后注意就行了。” “那我们可以开饭了吧?”颜浅墨古灵精怪的看着颜父颜母,得到许可后开心的直奔饭厅。 第十二章 老规矩 颜母看着面前各怀鬼胎的几人,心中不知为何感觉怪怪的,罢了,忙领他们进了饭厅。 入座之后,下人们动作很快,一道道佳肴井然有序的摆到饭桌上,满目琳琅。 颜浅墨看着碗里晶亮通透的白米,顿时食欲大涨,正在大朵快颐之时,忽觉有道目光一直看着自己抬头果然有人看着自己,不过那人是容良。还以为自己吃饭的形象影响到了他,颜浅墨忙不迭地的收敛一些后发现还一直被看着,顿时就感觉不甚自然,摸了摸脸颊,结巴的问:“怎,怎么了?” 颜父颜母瞧见自己女儿那没出息样儿都心照不宣的鄙视了一番,倒是容良,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开口:“可会研墨?” 颜浅墨内心吐槽了一番,在现代都是用墨水,哪里有研过墨,但是当下面对当今圣上也不知是说会也好,还是说不会也好,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只知道怎么研,但是没有研过。” “无妨。”容良淡淡开口,眼梢轻掠过你,自有一般威严气韵在其中,又看了看颜浅墨执筷子的柔荑,便安心吃饭不再吭声。 颜浅墨有些发懵,又想到自己穿越才两日,与这人同桌而食了两顿饭,不由有些郁闷也有些疑问,皇宫很缺粮食吗?算了不想了,吃饭吃饭。 容良看了看颜浅墨,当真是缺心眼。 接到颜母不明所以的目光,颜忠递过去了一个吃完再说的眼神,是以,这顿饭吃的可比上顿饭复杂多了,有人心怀鬼胎,有人心照不宣,也有人不谙世事的没良心着,但也算和乐。 反观丞相府,时泰安回到府中,看着年轻貌美的女儿,心中迟迟思虑不出今天上午皇上为何出此言,三千佳丽,温柔美人乡,是每一个皇帝的标配,是一个拉拢朝臣的存在。拉拢朝臣?对!想到此处,时泰安不禁冷汗直流,莫非容良是不准备拉拢朝臣也没必要拉拢朝臣?! 旋即饭也吃不下了,赶紧召集同僚,欲商量此种猜测。 时温雅也听到了皇上打算就立一个皇后的事,而且心中已有所人选,顿时开心的要蹦起来,幸而有时母压着,但也没有坐的住,急忙飞跑到房间,拿出信纸,在房间中左渡右渡才坐下来开写,不消片刻,打开一个匣子,里面满满当当厚厚一沓未用过的信封,拿起一封,把信纸折了又折,这才装了进去,用朱砂封好,唤来贴身婢女落花,“老规矩。” 落花接过信,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小姐,老爷与那人斗了许多年你也是知道的,你就不怕此事老爷知道了责罚你吗,这可能比你不愿进宫更让老爷生气。” “干嘛管他,全家人都得依着他的脾气而过,我偏不!”时温雅娇气的扬了扬头,“再说了,我就是喜欢那个人,哪怕他爹与我爹相斗数年,他们大人之间的事不让我们管我们也管不着,但是我们之间的事他也甭管!” 第十三章 静观其变 落花忙上前去捂住时温雅的嘴,时温雅的事她是知道的,虽觉不妥,也曾想阻拦过,但小姐一门心思扑在了那人身上,唉,罢了,随她去吧。 “但是,你就没想过他这么些年为何给你回信语气都是淡淡的,你这样为他他知道吗?”时温雅的事情,落花作为贴身丫鬟,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至少他没有无视!” 落花看着眼前固执的小姐,只能摇头叹息。 时泰安又一次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不同于上次的一个人,这次是和同僚一起。 “大人不需气馁,这个皇位哪是他说怎样坐就怎样坐的,没有文武百官扶持,他只不过是个坐在皇位上的瞎子!” “陈尚书万不可这样说,这可是大不敬的。”一位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劝诫到, 被称作陈尚书的男人微微收了收脸色,也知自己方才失礼了,连忙坐正了身子。 “陈尚书此言差矣,这个皇上可不比先皇为了稳固朝臣什么都得做,如今大景已平内乱,歼外敌,恐怕当今圣上整治的就该是乌烟瘴气的朝廷了。”时泰安淡然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却始终没喝。 被时泰安叫做陈尚书的这人,姓陈,名不安,官职尚书。人如其名,此人浑身上下透露出压抑不住的不安分气息,此时他双眼微眯,浅酌一口上好龙井,内心又有计较:“丞相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所在乎的,无外乎与颜将军谁输谁赢,而我们则和您不一样,您所在乎的,无外乎与颜将军谁输谁赢,而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连站都还站不稳,何提与人相斗?” 时泰安斜睨了睨陈不安,眉头不知觉的皱了皱,“别干糊涂事。” “不会牵扯到丞相大人您。”陈不安喝干杯里的茶,重重的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望着陈不安离去的身影,时泰安看向旁边一开始出口阻止陈不安的那个男人,“赵文,你怎么看?” “微臣以为,皇上说的并无不对之处,以往确实也有很多美色误国的事,如今,遏制这种事情发声并无不妥。”赵文有条有理的说。 时泰安掀起茶盖,罢了就这么一个女儿,终还是一口没喝又放下了。 —————————————————— 刚送走容良,颜忠看着一脸疑问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儿,不禁又为自己的聪明睿智打高分:“我和你侄子感情好,他说他想你了,所以就来咱家吃饭咯。” 颜母娇嗔的锤了一下颜忠,虽说她是个郡主没错,是和先皇同辈没错,但她这郡主她都快不知道是从哪一位先皇那里袭承下来的了,早就和容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了,哪门子的侄子。“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好,说说说。”执起柔荑,颜忠心疼的揉了揉吹了吹,“瞧我这肩膀硬的,把我媳妇儿小手都锤红了。” “少来了,快说!”两人相携而走,羡煞一帮仆人侍卫。 “我也不知,当时我已经出皇宫了,却被一个小太监拦住告知他要来。”颜忠淡淡的说,此番他也搞不清楚皇上到底是何种心思。 “静观其变吧!”新帝登基,却轮番拜访将军府,让人不得不防啊。 颜忠轻抚颜母的背,“不用担心,要相信我。” 颜忠思考了一下,还是不打算把今日金銮殿上的事告诉颜母了,省的她瞎担心。 第十四章 怎么,都看呆了 颜浅墨看着眼前一团团一糟糟的东西,不由得叹了叹气,再伸开扎满针眼的十指,想哭的心都有了。 颜母再对教导颜浅墨这方面还是很严格的,转眼三天过去,再绣不出来东西明天中秋节别人在外面赏月吃月饼,她就在屋里继续绣,何况明天她就二八年华十六岁了,捂脸,长出一口气。 揽月看着眼前衣衫微卷,头发早就乱了的颜浅墨,淡淡叹气:“小姐你可要加油啊,明天中秋节兼你生辰,绣不出来夫人可是会来真的,中秋节可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的。” 捂着脸的颜浅墨闷闷出声:“我娘有说让我绣什么吗?” 揽月想了想,旋即回答:“好像没说。” “你确定?”掀开一只手。 “没听夫人说,只说让你绣东西。” 另一只手也掀开,闷闷不乐的小脸瞬间有了光彩,“太好了,这样就好办了!” “你已经有了主意?”揽月试探的问。 “当然,”拿起一块完好的绣布,熟练的放到绣架里,“明天中秋节,我要绣一个圆圆的月亮!” 揽月听她这么说,还以为她上进了,片刻钟后看到那一个圈,不觉有些汗颜,“就这么完了?” “对啊,就这么完了。”颜浅墨抽出绣布来,展了展,“怎么样,我绣的不错吧。” 揽月刚想再劝劝颜浅墨,颜母就推门进来检查了,手里拿着那个圆圈圈,再看看颜浅墨,再看看圆圈圈,如此反复几次后,“这,就是你这三天所绣的?” 颜浅墨眼神希翼的点头如捣蒜,一副‘我很棒快夸奖我的表情’,颜母看着那双很像颜忠的桃花眼,心中只剩下怜爱,“罢了,这次饶过你,明日过后还是学习缝制吧。” “那今天我可以出去吗?”起身绕到颜母背后,颜浅墨轻捏着颜母的肩膀献着殷勤。 怒目圆瞪,颜母可不吃她这一套,“出去做甚么?” “出去体验体验大景的盛世繁华啊,”把头从后面伸到前面,撇了撇嘴,“而且,我从醒来还没出过府呢!再说了,我又不是一个人出去,娘亲和我一块去!” 颜母思及明天颜浅墨生日,又听她说确实醒来之后未出过府,遂欣然同意。又看了看她现在这幅狼狈样,不由笑骂道:“看看你这头发和衣服都成什么样了,赶紧去收拾收拾,等会儿我和你爹带你去。” 顷刻,颜浅墨换了一件妃色齐孺长裙,挽了一个垂云鬓从屋内出来,颜母和揽月阳雪看着屏风后那个袅挪旖旎的影子,都睁大了眼睛,颜浅墨走出来看到几人睁大的眼睛,痞痞一笑,“怎么,都看呆了?” 揽月阳雪一个向左边一个向右边齐声“切”了一声,并附带一个白眼,颜母站起来笑着点了点颜浅墨的鼻子,执起她的双手,“是是是,你最漂亮!” “那必须的我可是您和爹爹生的!” 颜母的笑颜更大了,“行了,别贫了,你爹在门口等着咱们呢!” 一行人随即前往府门口。 第十五章 被调戏了 吆喝叫卖,欢声笑语,各种嘈杂的声音袭来,让人脑海里不禁生出一片繁华的景象,颜浅墨伸头探望,却被颜母敲了回来,“毛毛躁躁的,怎么还不如你哥,慌什么,还没到呢!” “这么嘈杂还没到啊?”颜浅墨大惊失声。 “嗯…”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颜忠沉声:“怎么回事?” “禀将军,是尚书大人。”外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 颜忠皱了皱眉,还未说话便听车夫又说:“尚书大人说要与您同行。” 嗤笑一声,颜忠便回复,“随他吧,同行便同行。” 少顷片刻,车夫一句到了,颜忠离门口近,便先下车,随后在下面扶着妻女,满街灯火阑珊越发显得颜母温婉贤淑。 马车停在了河边一片空地上,河岸两边挂满了灯笼,每只灯笼上都用行书写着大大的“中秋”,河岸对面也是灯火通明,背后店面贩摊热闹非常,人群蹍动,那些老板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大抵是明天中秋节了,今晚格外的热闹,将近一半的小摊都是卖糕点月饼的。 “颜将军。”还未欣赏完京城长安最繁华的地带,就听到陈不安跟上来行礼的声音。 颜忠回过头,本以为就一个人,不料在陈不安身侧偏后一点还有一个人,触到颜忠的目光,那人很快的行了一礼,陈不安随即介绍到,“这是老夫那刚从清尘山求学而成归来的犬子陈思维。” 颜忠略微点了点头,见这人气魄落落大方,眉目之间干干净净,不由赞叹,“好气魄。” “谢颜将军夸赞。”陈思维抬头往颜忠身后看,不期然的撞进一双桃花眼里,一阵清风拂过,颜浅墨青丝衣袂随风飘扬。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陈思维看呆了,不自觉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随即便遭到颜忠的怒目恶视,陈思维略微一抖,好有气势! 陈不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忙打着圆场,“是犬子失礼了,该赔罪,不如我们去花满楼坐坐?” “哼!”颜忠扭头,衣袖带风,“不必,你们去坐吧,本将是出来陪妻女的!。” 颜浅墨走了一段,感觉背后总不是滋味,便扭头看了一下,发现陈思维正痴痴的看着她,而陈不安则是目光深沉打量着她,被这种目光打量的发毛,颜浅墨慌乱的扭头,脚被自己的衣裙绊了一下往前趴去,后面的陈思维脸色立刻变得惊慌失措,想上前去却又被父亲拉住,再一看,却发现有人扶着接到了颜浅墨。 颜浅墨还以为自己要摔的狗吃屎,抬头却看到一张略微有些担忧的脸,而且还有点熟悉? 容良看着眼前呆滞的小脸,面色由担忧变成了温柔,体贴的扶她站好,又轻拍了拍她的左脸,但一出口却是气死人不偿命,“不会是摔傻了吧?可你也没有掉到地上啊。” 听闻此话,颜浅墨扭头斜眼看着容良,得意忘形的小脸让整个人灵气不少,“你是在关心我?不过大可不必,我还没那么弱。” 容良轻咳了咳掩饰情绪外漏的尴尬,一回头又是那个面色紧绷的皇上。而旁边的颜父颜母则是难怀深意的看着两人。 第十六章 长安醉鸭 收拾好外漏的情绪,容良就不再理会颜浅墨的“疯言乱语”,只提议和颜将军既然遇到了就一同去转转,颜忠当然是欣然应允,他还想再看看容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行四人,仆人丫鬟也都趁此好日子发了些银两让他们也四处转转,那些做下人的更加爱戴感恩上天把他们赐给了一个好主子。 远处的陈思维看着颜浅墨渐走渐远,目光也追随她而去,眼中除了美人以外再容不下其他,而陈不安看着他们一行四人,略有思索,皇上不仅用那么快的速度扶起了颜浅墨,而且还和他们一同游览这洛河夜市街,再据皇上前几天总是到将军府吃饭,是不是要有什么好事给颜忠那个老滑头了?哼!明明应该是一个五大三粗只会带兵打仗的将军,心里的弯弯道道却比文人政客还要多!拍拍旁边要离魂的人儿,示意要走了。 走在前面的四个人当然不会知道陈不安的这些腹诽牢骚,他们只知道,良辰美景,佳人相伴,人生美矣。 忽然一阵香味随风袭来,颜浅墨小狗可爱模样嗅了嗅鼻子,惹得大家忍俊不禁,颜母宠溺的笑笑,“这是这道街边特有的一道菜,端到客人饭桌上,一打开盖子就十里飘香,走,今天带你去瞧瞧。” 只说带颜浅墨去,也不说是什么菜,搞得颜浅墨心里猫爪的一样。等到地方之后,颜浅墨才瞧见那散发着浓腻香味的菜的名字——长安醉鸭。 一行人站在老红底黑字的招牌下,闻着店面里愈发浓烈的香味,颜浅墨只觉得口水接二连三的想往嘴巴外面流,却又被她接二连三的吸回去,容良看着小馋猫似得她,心中怜爱无比,“走吧,进去。” 等到进去之后,颜浅墨才发现,此鸭不便宜,后来在询问了店小二的情况下才知道,这样一只被他们分分钟解决的鸭,制作起来却不容易,首先要把鸭子洗干净,吸干肉里面的水分,然后泡在装有桂花陈酒的大碗里,待鸭子饱饮陈酒之后,还要抹上生粉重盐挂在通风之处六个时辰以上,这还只是前期的提供食材,后面的是店里厨师的独家秘籍,除了厨师,谁也不知道。 鉴于每天都有不同时辰的人来这里点这道菜,所以,每个时辰都有人制作食材。 得知这些,颜浅墨吃鸭的心更加神圣坚定,要不就说这丫头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捂着吃饱的肚子从店里出来,毫无形象可言,还颇有些不知足的说,“要是能每天都吃到就好了。” 惹来的便是颜母的敲打,“还想着每天都出来啊?” 颜浅墨立马一副受气包样儿,“不素,可以浪(让)人家给我们送嘛!” “送去的可就不好吃了。”容良慢条斯理的开口,又想了想,“不过可以让他们每天带着食材去你们府上做。” “这家店主可是从不外送的,而且极其不畏权贵。”颜忠适时的补上一条重要讯息。 “他们会送的。”容良坚定得开口,因为朕回去之后就给他们下圣旨,这句话容良当然没说。 第十七章 我要钓公子帅哥 “那就等想吃的时候再让他们来吧,”颜忠看了看身边灯火阑珊下的妻子,忽思及两人好像很久没散过步了,回头看了看还在低头看肚子得颜浅墨,不由眉毛跳了跳,“墨儿,我和你娘亲,想去河边走走,你是继续逛还是陪我们?” 转头也向容良请示了一下。 颜浅墨看了看热闹非凡的夜市,又看了看颜父颜母,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看来果然是真的,还在犹豫不决时,容良看到她望到集市时希翼的眼神直接就替她做了决定,“朕还想逛逛,自己一人太寂寞,让颜小姐陪着朕吧,不久就与将军在河边马车旁会合。” “不好!”颜浅墨和颜母同时出声,可是却出于不同的原因,颜浅墨是经过刚才摔倒一事不想与容良在一起。 而颜母则考虑的比较多,毕竟颜浅墨黄花待嫁女一枚,本就男女授受不亲,不能因为对方是皇上就不避嫌了,“浅墨毕竟是女孩,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子见谅。”在外是不能叫皇上的,毕竟不是皇宫,人多眼杂。 容良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颜忠,这才开口,“姑母,” 只淡淡一声称呼,却另颜母脸色陡变,她深知她是外姓国戚,当年先祖之于开国皇帝有大恩,这才封了个外姓国戚,而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经开始没落,容良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姑母,让一向有礼有距的颜母也半晌作何回答。 颜浅墨是知道颜母是位郡主的,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脸色各异的几人,容良是淡漠,颜忠是一副意料之中,而颜母是惊慌失措,看来看去把眼神转向容良,心中直想这厮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轻踢了一下容良的脚后跟,容良疑惑的转过头,惹来颜母和颜忠愕然的目光,一时之间缓解了紧张的氛围,而颜浅墨对这些顿然不觉,“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容良默不作声,深沉的看着颜浅墨,颜浅墨在这种目光下极其不自然的扭扭头晃晃脑,就差遁走时容良才语:“为什么不愿与我一起?” 颜浅墨低头有些气势不足,但声音却很坚定,“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和你一起,我要自己去,这样比较容易钓公子帅哥。” 容良听到了这句话,无奈的轻叹口气,伸手想轻抚她的头顶,颜浅墨却忽然发现地上少了两双脚,猛的抬头,容良的手正好覆在了她的脸颊,温润柔软的触感另容良微微失神,颜浅墨傻傻的站在原地仰着头,繁华的街市灯火在这一瞬间成了两人的背景。 “咳咳,”先反应过来的是颜浅墨,轻咳掩饰尴尬,然后想起抬头的正事,拔高嗓门,“爹爹娘亲呢?” 容良想起刚才眼睛余光看到的一幕,眼神复杂的颜母被颜忠轻搂肩膀推走了,“刚刚走了。” “就剩我们俩了,不要太拘谨,走吧。” 颜浅墨不得不点头同意,两人一前一后,始终隔着半步的距离,看着前面伟岸挺拔的背影,颜浅墨一时不注意脚下,又往前趴了去,被转身的容良接了个正着,“投怀送抱?” “你才投怀送抱!”颜浅墨趴在容良怀中,抬起头,凶巴巴的模样让两边路过的路人也不禁对这两人多投去了几缕目光。 容良看了看垫在颜浅墨胳膊下的手臂,又看了看颜浅墨凶巴巴的眼神,挑了挑眉耸耸肩,意思谁在谁怀里? 飞速般的起来,捋了捋衣袖,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本想潇洒的“哼”一声走人,眼光被前方一小摊上的东西给拉直了,慌忙的走向前去,还没走上前,就见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执起那东西,声音温柔如水,“老板,这怎么卖?” 第十八章 水晶坠子 “老板,这条坠子多少钱?”是条水晶坠子,水晶坠子在市面上很少见,更是珍品,当然也有些商家利用此等饰品少见故造假来坑害那些有钱的没钱的,今天竟然在此处碰到一块真水晶而且还是珍品让女客人甚感幸运。 商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小姐,您眼光真好,这是今年最好的货了,而且只此一件,您看这散发着蓝色的水晶可是很少见的,而且这块水晶让人看到就有一种置身于天空之中的感觉。” 商人见女客人点点头,便又紧加着问到,“您看这怎么样?六两银子,我给您包起来?” 听闻价格,女客人惊讶的睁大眼睛,六两银子买如此罕见的水晶,真可谓大赚,当然是同意购买。 商人眼中笑意更深,赶紧拿出一个小盒子来,盒底有一块棉团,被白色的丝锦包裹缝制,水晶坠子放在上面,更显晶莹剔透。 商人的包装手法也与其他人的不同,手法旋转,衣袖翻飞,转眼之间便已合上盖子并在外面系了条丝带。 见女客人拿起盒子转身提步欲就此走人,颜浅墨觉得自己登场的时候到了,“等一等。” 女客人疑惑的看着她,颜浅墨不得不解释道,“他给你的这个东西,是假的。” “怎么可能?”女客人看病人一样看着颜浅墨,“刚才我有验货,是真的水晶,六两银子真的好便宜。” “怎么不可能,你看啊,这条坠子这么便宜,真的会这么便宜吗?而且不信你现在打开看看,然后再看他衣袖里的东西!”颜浅墨犀利的目光射向商人,让商人揣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女客人看了看颜浅墨,又看了看神色坦荡的商人,或许他的眼底深处也隐藏着紧张,“好,但如果是真的呢?” 颜浅墨略微思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我冒昧唐突了,我请你去吃醉鸭,如果是假的,你就把那个买给我当作谢礼。”手指向小摊上的一个不起眼的玉簪。 “一言为定!”女客人飞快的打开盒子,看了之后果然变了脸色,原来是商人趁包装的时候掉包了真水晶,放了一块以假乱真的水晶放在了盒子里,手法旋转、衣袖翻飞,客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小动作,或许他们用这样的方法不知坑害了多少人。思及此女客人凶狠的目光盯向商人,一把把水晶连同盒子摔在小摊上,气势凌厉,“怎么解释,嗯?” 商人冷汗直流,心称今天真倒霉,碰上一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坏事的丫头,阴沉的目光刚要触向颜浅墨,却被她身后的男人更加阴寒的目光真的背后直冒冷汗,这时女客人又颇有些不耐烦的拍了下桌子,商人立刻回神,换上一副戚戚歪歪的表情,恭着腰作揖赔罪,“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小姐原谅,家中实在拮据困难,不得不出此下策啊小姐。” 第十九章 玉簪到手 女客人一脸狐疑的上下扫着穿着中等的商人,从哪里都看不出他家中困难拮据,商人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的也有些心虚,头更加低了,“把那条真的给我。” 商人有些心不甘,他用确实是用这条坠子坑了很多人,也因为这条坠子赚了很多钱,现在让他就这么交出去,以后还指望什么赚钱,女客人见商人还打着坏主意,不得不放大招,“还是说,我们官府见?” 官府见那还了得,商人在官府又没有认识的官员,看女客人穿着不凡,颜浅墨穿着也不简单,认命的从衣袖里掏出真水晶来递给女客人,女客人伸手接过,放入锦盒内,并指了指颜浅墨指定的那个玉簪,“这个,多少钱?” 容良看着颜浅墨盯着女客人手指向的玉簪时眼中瞬间焕发的光彩,又看了看那个玉簪,不过是个庸品罢了,质地普通,样式嘛他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他母后好像也有一个这样的玉簪。 商人忙双手举起玉簪,递向女客人,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个,就当做刚才的赔礼,还请…”顿了顿,“还请姑娘不要报官,放小的一条生路才是。” “算你识相,今天先饶过你,以后别再让我听闻到此等之事,如若听闻,我必把你送进官牢里!”接过玉簪,转身,女客人此时对颜浅墨完全没有刚才的敌意,现在看到她满眼希翼的望着自己手中的玉簪,便递上去轻声调笑,“就那么喜欢?” 接过玉簪,颜浅墨还是遗憾的叹了叹气,并不是它,不是夏洛送她的那个,她前世没有朋友,整天跟在夏洛身边,也只收到过这一件礼物。 容良看着颜浅墨从希翼小心到失望的目光,假的就是假的,终究还是假的。经此一闹,也无心游玩,“我们回去吧。” 女客人当然也没有错过颜浅墨变换的神色,可能那个玉簪对她有什么特殊意义吧,“等有机会我送你真的。” 可惜颜浅墨陷入了回忆的长流,什么也听不进去,连被容良拽着手腕拉走都没感觉,等到河边马车旁自然是少不了颜母略带愠怒的目光,容良赶紧趁颜母还没说话唤回颜浅墨神智之际松开手,“这么晚了,朕让尉迟军送颜将军回去。” 颜忠摆摆手,轻示不用,“皇上觉得将军府的侍卫会差吗?” 容良略微沉吟,也是,便声称分开回去。 坐上马车,颜浅墨还未从历史长流中回过神来,颜母看她一直盯着手里的玉簪看,便也瞧过去,玉倒是真玉,只是不是什么好玉做工也有些粗糙,还以为是容良送的,自己的女儿可不能被这么一支次次等玉簪给拐走了,一巴掌轻拍在颜浅墨头上,“哼,人都走了还在看呐,连支好玉簪都不给你送,看它作甚!” 猛然遭受此一巴掌,吓得颜浅墨都要在马车里蹦出来,颜忠在一旁忍俊不禁,惹得颜浅墨一个大大的白眼,“这才不是他送的,这是我凭借我超高的智商赚的!” “你的智商就值这支次次等玉簪吗?”颜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第二十章 颜兄归来 “当然不!”颜浅墨立刻反驳,收好簪子,才和颜母说起簪子的由来,颜母这才知道是误会自己女儿和容良了,心里也一直感叹如今的骗子都太猖狂了,京都脚下竟然都能发生如此之事。 对此颜浅墨倒是看的很开,如果不是真为生计所迫谁会去骗人骗财。 马车很快到了将军府,颜忠扶妻女下车,回头发现门口侍卫和白天一样多,而且府里也点了很多灯,为首的侍卫看到颜忠回来了,忙上前去,“将军,是宁远小将军回来了。” 宁远将军此人也,乃是颜忠的儿子,颜浅墨的哥哥,名翰墨,字宁远,故封为宁远将军,和容良是同辈好友兼战友,曾随其父在大西北厮杀过。 一行人向东厢颜翰墨住处走去,对于传说中的哥哥,颜浅墨还是挺期待的,这些日子只闻其威名,而不见其人早就让颜浅墨心里像猫爪一样好奇。 月朗星稀,虫蛙声鸣,东厢颜翰墨的住处种了许多紫竹,清风袭来,紫竹相互碰撞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颜翰墨就是伴随着这阵响声迎出门来的。 一句奔波还未换下的锦衣束服,略显狼狈,眉清目朗,由内而外散发的温文尔雅的气质,让颜翰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武将,而是如其名般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文家贵公子。 贵公子的目光锁定颜浅墨,“墨墨?”开口也是儒雅斯文的声音。 颜浅墨还未说话,便被颜忠抢言,“行了装什么装,搞得跟我和你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似得。” 听闻此话,本长身玉立脊背挺直的颜翰墨以风一样的速度走到颜浅墨左边,右臂伸直搭在颜浅墨肩膀上,“老头子你懂什么,我这是怕吓着我妹妹。” 颜母看此赶紧伸手打颜翰墨一下,并附斥言,“手拿下,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嘛!” 颜翰墨收回被打的右臂,从后面绕到颜浅墨右边,伸直左臂继续搭在颜浅墨肩膀上,“男女授受不亲说的是男女,我们是兄妹,当然可以做比普通人亲密的动作。” 对于这个妹妹,颜翰墨是真心喜欢,在颜浅墨小的时候颜翰墨就经常逗她玩,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段岁月,现在看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如水,面容清纯如百合又透露着丝丝蛊惑,让他不禁感叹一声,还未陪伴她便已长大。 有些不知所措,颜浅墨目光闪烁不知该说点什么,还好旁边的颜翰墨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看出了她的不知所措,“墨墨,哥哥有给你带礼物哦,可是在京城买也买不到的噻。” 一家人正往屋内走去,颜浅墨忽然停下,叫了一声哥哥,让一家人都同时驻足,最激动的莫过于颜翰墨,大大的回了一声“哎”,转身看到几步距离之外的颜浅墨脸上还未逝去的挣扎,还有叫出来哥哥的如释重负,走过去继续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没关系的,不用勉强自己,哥哥体谅小墨儿。” “走吧,看看哥哥给你带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兄妹生疏 一块羊脂玉,被打磨成圆润的模样,上端有一个穿孔,由一根红绳穿起,放在手心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在夏天戴起来肯定舒服极了。 颜母看颜翰墨又想帮颜浅墨戴上,又是一巴掌打上去,颜翰墨跳脚,他此生最讨厌他娘亲的那套所谓的男女有别,他们兄妹还能有什么别,好不容易醒来的妹妹,再不亲密亲密就该嫁人了,等到家人之时,可哭去吧。 颜浅墨趁此空挡赶紧把玉坠戴上,放进衣领里,一阵清凉立即从脖颈处散发到四肢,颜浅墨直道是得到了一块宝贝,忙问颜翰墨从哪得来的。 “西北部一个族部的镇族之宝,”颜翰墨说的骄傲,颜忠听此一记眼刀射过来,吓得颜翰墨赶紧收敛了手脚,语气却依旧没变。“不是我夺的,是他们族长自己送我的。” “最好别让我知道你仗着军队欺压西北部的人民,”搂起妻子,“时间不早了,我和你娘亲就回去。” “我哪有欺压嘛。”颜翰墨不无委屈的说,转身眼巴巴的看着亲妹妹,颜浅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转身出去了。 翌日。 佳节至,生辰日,客从门中络驿至。 这一天上午颜浅墨随颜母迎客迎的腿软,而颜翰墨则是呼呼大睡睡到了日中客人都走完了才醒来,顶着一张欠揍的脸走到颜浅墨旁边,一声深情款款的“小妹”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被颜母一手揪起耳朵,“你说说你啊,你怎么不等到明天再起啊。” 揽月站在一边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偷偷的扯了下嘴角,而阳雪更甚,捂着肚子站在一边哈哈大笑。 颜浅墨无语的向上翻了翻眼,并不打算解救颜翰墨。颜翰墨万般无奈不得不求饶,“母上大人,我错了错了错了错了,今天是个意外,真的!” “意外?我看你起的早了才是意外!”颜母揪着耳朵又拧了一圈,颜翰墨杀猪般的叫声陡然再起。 “知道那是意外这才是正常干嘛还要揪我耳朵啊!”这时颜忠刚好送完上午的最后一位客人走入内院中,颜翰墨连忙求救,“爹啊,快救我快救我,耳朵要掉了啊。” 颜忠看了一眼赶紧走过来,颜翰墨只道是看到了希望的光芒万丈,但往往从喜剧到悲剧只需要一个反转。 “阿清,疼吗?”颜忠轻轻松松的把颜母的手给拿下来,放到离嘴唇不远的地方,轻轻吹了吹,“他皮糙肉厚的小心硌着了你的手。” 颜翰墨看着眼前恩爱的一幕,捂住胸口一脸受伤的弯下腰来,“爹,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啊,好歹关心关心你儿子耳朵有没有被拧掉啊。” 斜睨了一眼,颜忠无不霸气的说,“不向着我媳妇儿还向着谁,没有我媳妇儿哪来的你。” 一旁的阳雪早已笑的弯下了腰,揽月的面瘫脸也有龟裂的迹象,颜浅墨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只道是有人挡枪,岁月静好。 颜翰墨装作受伤的样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血,哽咽着语气,“原来我在你心里一直都不重要。”猛的又扭头,变脸速度简直是翻书也比不上的,“那么小妹你呢?哥哥在你心里重要吗?” 第二十二章 无巧不成书 颜浅墨装作沉吟不定的样子,故意掉着颜翰墨的小心脏,狡黠的神色从眸中略过,面色挣扎犹豫的说:“重要,当然重要,哥哥不重要,还有谁重要?” 听此颜翰墨上去给了她一个熊抱,无比深情恶心,“小妹最好了。” “呃,哥哥,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难过的告诉我让我不用说违心话吗?” 放开颜浅墨,颜翰墨脸上得意的笑止不住,“因为我看到你眼中捉弄的目光了啊。” 两人打着闹着,玩累了刚坐下歇息,下人就来汇报,御史大夫的女儿前来给颜浅墨送生辰礼,并要求见颜浅墨。 颜家兄妹面面相觑,御史大夫的千金,大人物啊,搞不明白这御史大夫的千金为何送礼会亲自送上门来,两人互相点了点头静观其变。 “那赶紧去请过来,哥哥你回避一下,男女授受不亲呐!”赶紧把颜翰墨推到屋子内,下人领话去把人引来,颜浅墨趁机在院中设下茶水点心。 不消会儿,御史千金便到了,颜浅墨抬头猛然缩了瞳孔,见对面穿绿烟色齐褥长裙的女孩也是指着自己一副说不出来话的样子,选中戛然无声,乌鸦飞过头顶呱呱直叫。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颜浅墨,站起身来,“没想到昨日那个差点被骗的女客人竟然是御史千金。” 对面女孩了然一笑,“也没想到昨日那般行侠仗义的姑娘竟是将军之女。” 又对视半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彼此彼此,我叫颜浅墨,浅浅的浅,笔墨的墨。”一个眼神飘过去,之意就是对面的你呢? “我知道你的名字,只怕这会儿京城小姐你是哪个也不知道吧,我叫顾芊芊,用我爹的话说就是专以插科打诨不务正业闻名遐迩的。”顾芊芊踮起脚尖,提起裙摆,几步跳跃到了颜浅墨对面,投去一个俏皮的眼神。 “真是缘分,来我备好了茶水点心,不如我们聊聊?”颜浅墨引顾芊芊先坐下,之后自己才坐下。 桂香糕、梨花带露、寒尽香来、都是一些关于花的糕点,茶水里的主料是玫瑰,颜浅墨对花一直都情有独钟,算是一种植入骨髓的爱好。 一旁的下人为两人斟上淡红色的茶水,另外顾芊芊带来的丫鬟轻轻咳了一声,颜浅墨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抱着一个紫檀木匣,顾芊芊惊呼,接过那女婢手中的匣子,“差点忘了!这里面是昨晚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块水晶,本就是打算送予你的,昨晚连工重做了一下,害得那个打造师做完之后直接就趴在我家饭桌上睡着了,快打开看看。” 递到颜浅墨面前,顾芊芊眨着一双充满希翼的眼睛,一副快夸我的模样。 颜浅墨看了看顾芊芊,低头轻轻打开盒盖,果然被重新打造了,本来是一块坠子的水晶,被切割成大小差不多形状却不一样的碎块,由一根透明的天蚕丝线穿起来,轻轻捏起放到太阳下,折射着各种颜色的光芒。 第二十三章 幸福经不起挥霍 颜浅墨怔怔的看着那细碎的光芒,忽然有种感动的情绪涌入心中,轻轻放回盒内,又小心翼翼的把盖子盖上,顾芊芊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明明很喜欢,却又不带上,“放回去做什么,你为何不带上?” 颜浅墨看着对面的顾芊芊略微沉吟了一下,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幸福,是经不起挥霍的,一共就那么多,要每天给自己一点点惊喜才会长久。” 顾芊芊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干干的笑了笑,“嘿嘿嘿,听不懂。” 容良站在内院门口的拐角处,手里攥着一个狭长的盒子,本欲踏进去的脚收到了后面,沉吟低喃,嗓音透露出丝丝邪魅,“幸福经不起挥霍么?” “皇上,不进去了?”李德福在后面察言观色。 彻底收了脚,转身朝东厢走去,“找个将军府的下人,告诉宁远将军,朕在他的院子等着他。” “是。” 颜浅墨唤来揽月,把匣盒递给她,叮嘱她一定要放好,这才转身和顾芊芊说话,“听不懂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来,喝茶。” 顾芊芊毫无淑女形象的打了个哈欠,捻起一块寒尽香来,一丝丝梅花香气从中飘出,颜浅墨对她侧目,“昨晚没睡好?” “嗯。” “小姐,皇上来了,现在在东厢少爷住处,说是要见少爷。”一下人从门外走来恭敬的说。 皇上?她这是拿将军府当他家了吗,三天两头的来。颜浅墨心里只犯嘀咕,也知道自己不能说,“我哥在书房,你去请他去吧。” 下人领命而去,颜浅墨继续转身和顾芊芊说话,却发现顾芊芊坐的笔直,神色有些慌张不定,虽关系还不是甚好,但她毕竟是客人,还是要关心的,遂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放在桌子下面的手紧紧抓住裙摆,面色有些苍白,顾芊芊眼神左右飘忽,“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府了,改日我们再聚。” 站起身就走,颜浅墨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她哪里不舒服,倒是那走的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这时颜翰墨也从她书房走过来了,自然也是看到了顾芊芊的背影,“小妹,你把人家怎么了,看看人家那落荒而逃的背影。” “大哥,我性取向很正常,况且不是我吹,我脾气也是好的没话说。”颜浅墨有些无语,他怎么不说是人家听到他的名字吓走的呢。 颜翰墨眯了眯眼看着那即将消失在门口拐角处的芊芊背影,心思沉淀,等到人儿彻底消失在门口时这才眼神复杂的转头,面对颜浅墨时又恢复到了那个眼神里只有阳光的好哥哥,“切,你不自恋会死啊。” “所以我还活着啊。”颜浅墨轻描淡写的回了句,然后继续吃着糕点喝着茶。 “不要脸不要脸。”颜翰墨一副颜浅墨无药可救的表情摇着头,起身回自己的住处去见容良,又嘟囔了句,“不对,是厚脸皮。” 听此颜浅墨更在颜翰墨身后放肆的笑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你私藏我画像 颜翰墨走后,颜浅墨回到她的书房里,走到窗边的贵妃椅半躺下,左思右想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明明好好的人,却听到皇上来了变了脸色,难道是皇上万朵桃花之中的其中一朵?这消息还真是劲爆,话又说回来,似乎又不太可能啊,因为还牵扯到哥哥嘛,说不定是因为哥哥呢。还是这个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想了不想了,”颜浅墨烦恼的甩甩头,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某本传记还没看完,准备去找找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高亢的叫声随之响起,“颜翰墨你给我滚回来!” 本错乱却还有致的书本这下彻底乱七八糟,找不到位置,墙壁上她的画像被取下,全换成了颜翰墨的画像,皆个个都是臭屁自满的表情,而自己的画像不知所踪,走近一看,连书桌上都有变化,笔墨纸砚换了位置,桌子中间还有一张纸,上写着, “亲爱滴小妹,看你书房不甚整洁,特帮你整理了一下,怎么样,我是个绝世好哥哥吧?” 颜浅墨拿起纸张,用力捏紧,指关节发白,不甚整洁特帮整理?我呸,明明是他整理过才找不到位置好吧?! 气愤的走到东厢,抓起颜翰墨衣领,纸张放在他眼前,“怎么回事,嗯?” “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啊,”颜翰墨厚着脸皮毫不自知,配合的直起腰,“慢慢慢慢点啊小妹。” “我看到的?”颜浅墨冷冷一笑,“我看到我书房变得很乱很乱,墙上很碍眼!” 颜翰墨挤着眼吸着鼻子,再次证明了自己是个实力演技派,“小妹你是说哥哥碍眼吗?那你放手哥哥明天就走。不,现在就走。” 容良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场闹剧,没想到颜家兄妹相处的还挺好的,一口浊气吐出,仿佛心中又宽慰了不少。 “装,你就装吧!”颜浅墨看了看旁边,拽着颜翰墨走到了椅子边,自己一脚踏上去,“我的画像呢?” “皇上。”一下人前来,“少爷,小姐,陈尚书家公子陈思维前来拜访。” 容良瞳孔微不可见的一沉,颜浅墨在气头上自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管他谁来,一口回绝,下人领命而去,颜翰墨继续抖擞,“回绝了怕是不太好吧?” “少转移话题!我的画像呢?” 颜翰墨把头转向容良,容良轻轻摇摇头,回过头来继续演技派,“你哥哥我只怕是在家里待不了几天就走了,所以,所以就拿了你的画像挂在了我的书房内,准备走时带着。” “哼!”松开衣领,颜浅墨揉揉手,“还给我。” 颜翰墨立刻一副难舍得的表情看着颜浅墨,颜浅墨两眼一凛,使得他不得不去把好不容易得手的画像从书房里取回来。 下人双手奉上来,颜浅墨接过小心翼翼的翻看哪里有没有损坏的,这些可都是之前她还没穿来时颜母凭着想象画出来的,倒也极有神韵,所以十分珍贵,但是现在,“怎么少了一幅,哥哥你敢私藏我画像?” 第二十五章 她对我很特别 陈思维站在前院踌躇不定,后面跟一仆人怀抱许多贺礼,脸上也是出现了焦急无奈的表情。 眼看有一人从内院过来了,陈思维连忙走过去,“李公公,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杂家?”李德福手中浮尘摆动,“皇上在内院会见宁远将军,将军千金在一旁作陪,这会子怕是没时间见你,颜小姐说让你把东西交于杂家,杂家给她拿过去,东西她收下,人她今天是见不成了。” 要说本该是将军府下人通报将军府下人来回绝人,但那下人才转身容良就递了个眼神给李德福,李德福这才拦住那下人自己来了。 陈思维内心只叹是倒霉,也没往别处想,比如将军府下人的职责怎么会让一个皇宫的太监总管来通传,“那这样也好,请你转告她,改日我再来拜访。” 李德福眼神示意,那陈思维身后的仆人立刻把东西递给他,待陈思维转身走出两步,复又叫停陈思维,“杂家也说句话给陈公子听,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 说完转身就走,留陈思维一人在原地脸色发白。 颜浅墨双眼死瞪着颜翰墨,颜翰墨眼神飘忽,一会儿看看容良一会儿看看取画像上来的仆人,颜浅墨看此更加认为他私藏,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那一幅呢!?” “半道儿被杨叔养的那条大黄狗给叼走了(╥﹏╥),,”颜翰墨一咬牙说了一个很隐忍的谎言。 容良一口浊气梗在喉眼,吐出来费劲,咽下去恶心,“你哥哥也是出于爱你之心,在家里待不了几天就又走了,走了之后怕是又要隔个一年半载的才能见到你。” 颜翰墨立刻一把欣慰的目光投过去,这厮还算良心,不枉他冒着生命危险偷出来的画像被他抢走一副,而容良则一个饱含深意的目光递过去,敢骂朕是大黄狗,等着瞧。 (╥﹏╥)。 颜浅墨这才直视容良,怀疑的眼光上下扫着,“你会画嘛?” “略懂。” “那好吧,那是我娘亲在我还没醒时画的一副我穿着嫁衣的画像,画像里我背对着众人,但画像里就我一人,头朝后扭着,衣摆很长。” “嗯。”容良浅浅酌一口茶,“明日早晨给你送来。” “这么快?!”颜翰墨惊讶的叫到,对这个算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第一次生出怀疑的情绪。 对于容良说明日送来之事,颜浅墨也颇具怀疑,饶是好的画师,且不提上色调彩,只单单勾勒线条也得一两天吧? 容良一个肯定的眼神扫过去,暂且打消了两人的怀疑,颜浅墨抱着她的宝贵画像说是要放到一个颜翰墨摸不到的地方,便回去了,而颜翰墨则是满脸黑线,心塞不已。 “哎我听说,你打算直立一后,六宫闲置?”等都走完了颜翰墨换上了一副正经的样子和容良共同品茶。 “嗯。” “看你的样子那人是浅墨?”颜翰墨无视容良的冷淡。 容良这才两眼专注的抬头,颜翰墨更加确定了内心的想法,“为什么?” 低沉的嗓音,配上专注的语气,让人听起来神往不已,像是承诺,像是陈述,“你知道的,她一直对我很特别,而现在我想用一辈子去探索。 第二十六章 热闹与寂寥并存的地方 皇宫永远都是热闹与寂寥并存的地方,高深的宫围,生活的华丽,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 平铺的宣纸,各种颜墨,自从将军府回来之后,容良就把自己定在了桌案前。 窗外打更的声音又再次敲过,打更人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台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略显沧桑的声音却也不使人烦,让人听了反倒有一种对生活的另一种解读。 今晚中秋,月亮可谓是明亮到了极致,稍近即可看清人脸,而星星却很少见,大抵是被月亮盛极的光辉掩盖了光芒。 李德福站在门外,望着房内桌案方向明亮着的烛火,转身问守夜人员,“皇上还未歇息?” 守夜的太监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未曾。” 扣了扣门,里面传来因熬夜而略显沙哑的声音,李德福推门而入,走到桌案不远处,“皇上,已经丑时过半了,还请珍视龙体。” 蘸墨又勾勒一笔,容良这才开口,“不妨碍,你先退下歇息吧。” 在容良很小的时候,李德福跟在他身边,对他可谓是比先皇了解的还多,听此也不再多劝,只淡淡说一句‘保重龙体’便又退下了,空挡的房屋又剩容良一人在案前挥洒泼墨。 忽闻窗外又再次飘来打更声,容良轻舒一口气,收起墨笔,问到窗外的守夜太监,“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再过二刻钟就是卯时了。” 半晌,守门太监才听到回音。 把画像装上挂轴,又放好手中的银白色绫锦绢品,容良声音疲惫,“辰时一刻让李德福过来,朕有事让他做。” 没有什么比光明冲破黑暗更振奋人心的了,大景中秋节是有假期的,皇上官员可以在中秋节前后三天不用上朝,专心和家人享受团圆之乐,因此中秋节在民间又名团圆节。 将军府,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把外院占了一半,而另一半外院井然有序的站着一排排宫女太监,每人手中都端抱着锦锻绫罗、奇珍异宝。 颜翰墨是最晚来到外院的,最先吸引到他的不是满院珍品,而是李德福手中的银白色镶金边云龙的绫锦绢品圣旨,一把拿过来,嘴中啧啧不停,又看看满院的赏赐,“嘿嘿大手笔啊,皇上亲笔书写的最高品级圣旨啊,李老头,这里面写的什么啊。” 大景的圣旨分很多种,不同的内容用不同的圣旨,比如帮人牵线赐婚用红色镶金边的,封朝做官的用黄色镶金边的,如此有很多,书写圣旨绫锦也都不同,不仅这样,前面所说的还都是让人代写的。而这个银白色镶金边云龙的绫锦绢品质地圣旨,乃是大景最高品级圣旨,它或许内容不是很重要,但凡出手从来都是皇帝亲笔书写,由此,它也很少现世。 李德福看着颜翰墨看似欲打开圣旨的手,连忙上午按住,“不能打开啊小将军,这还没宣读呢!” 这时颜母也来叫颜翰墨,颜翰墨冷哼一声,表情不屑的把圣旨扔过去,转身随着颜忠他们噗通一声朝那圣旨跪了下来,“宣吧,就你们这些人规矩多。”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颜家将军府之女颜氏浅墨,秉性柔佳,贤淑端庄,德行温良,态美仪柔,其品貌仪德深得圣心,实能母仪天下。今宣召为后,择日行册封大典入宫,望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钦此” 第二十七章 被立为后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颜家将军府之女颜氏浅墨,秉性柔佳,贤淑端庄,德行温良,态美仪柔,其品貌仪德深得圣心,实能母仪天下。今宣召为后,择日行册封大典入宫,望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 钦此” 颜浅墨听到一半就傻眼了,不可置信的抬头,直到李德福念完把圣旨双手奉到她面前,半晌也未有动作。 李德福再次出声提醒颜浅墨,这才伸出手木纳纳的接过,李德福满脸堆笑,脸上的褶子堆压起来像极了一朵开放的菊花,从身后小太监那里接过自己的拂尘,就向颜家告辞,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空空荡荡的回去。 颜浅墨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的圣旨,好像,哪里出错了?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自那日颜浅墨接到圣旨以后就开始了不相信人生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那银白色镶金边云龙的绫锦绢频圣旨放到眼前看一遍以给自己提神醒脑,效果相当之好。 颜浅墨是这样认为的,可旁边那两位可不就这么认为了,揽月阳雪可是一心只当颜浅墨是内心爱慕容良面上却不敢说的表现,私底下不知偷笑了多少回。 而颜忠则是满腹的“吾家有女初长成”无限感慨,颜母生怕有朝一日颜浅墨入主东宫有所不惯,但是对她的礼仪修养不断督促,反看之下倒是颜翰墨一反常态,近来些许日子好似心事重重的样子。颜浅墨秉持着有热闹不看傻呀的心理,一天到晚里里外外的调侃颜翰墨。 也听到外界些许传闻,但丝毫不及那些整日派人差遣送礼得达官显贵所来的数量。 在这样的日子里颜浅墨浑浑噩噩的过了大半个月,九月虽天气逐渐变凉,却也是菊花盛开的好时机,宫里每年一度的赏菊节也在万众期待中要开始了,往年的赏菊宴都是有皇后和前来协同的贵妃们所筹办,每每花样百出,今年新帝登基,后宫无主,自然是由礼部所策划了,虽或些许不及往年的,但仍旧让人万般期待。 宴会前一天,顾芊芊来找颜浅墨,被侍从领进内院看见颜浅墨时直说,“快说你是谁,还我的浅墨!” 颜浅墨噗哧一声就笑了,这些日子被颜母督促,本就有些郁结,如今又听她这样说,不免又有些哀怨,“说什么呢,顾姐姐现在连你也取笑我,这些天都快被我娘亲管死啦!” 顾芊芊还只是笑,“我瞧着比起上次连说话语气都变了,皇上当真好眼光啊。” 对此颜浅墨只是轻轻嗤鼻,“我只承认我是很好的,至于他眼光如何就不干我的事了。” “那怎么行!”坐了稍顷马车,又和颜浅墨寒暄了会儿,顾芊芊不免有些口干,酌一口热茶,“浅墨你和自己打什么别扭,逆来顺受不如坦然处之。”顾芊芊和颜浅墨虽还不是很好的朋友,但也不愿她窝在胡同里不愿意出来。 第二十八章 冒牌的可以得到真爱吗 提起这个,颜浅墨不无惆怅,“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去游山历水,如今却要困在那个地方,别说游山历水了,出个宫门都是难上之难吧!” “非也,”顾芊芊一脸高深莫测,“到时你就知道了,明日宫宴,你可是主角,穿着行为万不可马马虎虎。” 提起这个,颜浅墨更加头疼,小脸一皱,“这几天我娘亲整天追着我说这个,没想到你也是,除了中秋节前夕我出去过一次,现在已经很久未出去了,你不如给我说些外界的趣事?”说完眼睛还冲顾芊芊眨了一下,说不出的活泼俏皮。 “哪有什么趣事,外界还没谈论完将军府千金醒来的事,又陷入了你和皇上的震惊之中,谈来谈去无非还是那些。”市井坊间,往高了处不敢讨论,低了又没新意,所以一旦哪个官宦世家出些事,他们倒是能编能造。 “这有什么好谈论的。”颜浅墨噘嘴表示不理解。 “日后你自会明白,现在你就安心等宣召册封吧。”顾芊芊无奈又宠溺的语气,仿佛邻家大姐姐一般。其实按照年龄来说也是,两人虽同年,却是顾芊芊阳春时节所生,颜浅墨中秋节所生,加之顾芊芊常年跟随其父亲四处游历暗察民间,自是比一般千金小姐懂得多的。此时对很合眼缘的颜浅墨也是万般交代。 “左右皇上终归不会辜负了你的,我们小的时候你总是想要你哥哥也想要你的皇上哥哥,最后还是皇上答应每日都来陪你玩一会儿你才罢休,再之后就是你六岁生辰那天陡然生变昏睡不醒,皇上坚持了一年每日来看你却又因要协助国事不得不罢休了。” 颜浅墨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层,站在原地不免有些心虚毕竟她可是“冒牌”的,但顾芊芊的一番话无形之中也让她如醐灌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容良看她时复杂的眼神为何而来的,但她却没那个本事承认自己是“冒牌”的,“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顾姐姐你怎么知道如此详细?” “自然是听家父家母所说咯,”顾芊芊一脸理所当然,“明日宫宴你爹与我爹品级相当,我们两个应该会相聚不远,也算是有个伴了,互相也有个照应。” 颜浅墨自然是赞同她所说的话,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能谈得上来的人却还只有顾芊芊一人,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催。其实来拜访颜浅墨的人也有不少,皆被她以各种理由回避了,比如名字起的不好听,时间选的不好等等如此,不过这些也只是在揽月阳雪面前这样说。 玉手执起一块桃花糕,顾芊芊无不感叹将军府的口食之福,这些年虽也吃过不少美食,但精致和创意哪里是能和将军府的媲美的,再看看桌子上其他的糕点,“浅墨你好像对花一类的很感兴趣?” 同样的执起一块桃花糕,颜浅墨大大方方的承认,“人面桃花相映红,并不是感兴趣,而是…” 第二十九章 不过都是借口 话还未说完意识到自己是昏睡多年醒来的,忙把后面的“多年的习惯使之”吞进了肚子里,偷偷的吐了个俏皮的舌头,好险差点露馅。 见颜浅墨突然不说话了,顾芊芊只当是有所隐情,便又换了一个大抵会让她比起这个会轻松的话题,“做这些有什么诀窍吗?不去你告诉我下次我再想吃就不用来你这里了。” “独家秘籍,概不外传!”颜浅墨别过小脸,颇有几分“不要再问我,真的不能告诉你”的样子,然又扭过头佯作愠怒的样子,立刻又吐吐舌头败下阵来,换上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好吧,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不能让你家厨子再告诉别人哦,不然出来那么多人和我家的老李抢饭碗,我家老李到时可怎么办哟。” 顾芊芊听此便把手举起,作势要挠她痒痒,看到她求饶的眼神,复又放下,“好啦原来是你家厨子会做你不会!” “谁说我不会了,”颜浅墨抬高脖子,“到底还要不要秘籍了?” “要!怎么不要!”顾芊芊惊呼。 “我让我家厨子今晚整理一下秘籍,过两日便与你送去。”颜浅墨脸色总算是“正常”了,一下午的时光便在闲聊品茗中度过,好不快活。 —— 纵使满室帷幔也遮不住从窗前女子那里蔓延出来的低气压,落花看着她家小姐的背影,眸色里满满都是为她家小姐的不值,但时温雅不与她说,她作为一个丫鬟也是没有资格插手主子的事的,这便也是最为恼人的地方。 “他明明在京都,为何不见我?”时温雅依旧背对着落花,语气中满是悲伤叹息。 为何不见你?落花想自己也不知,大抵是根本就没看过那些竭尽构思所写出来的情话吧,这些话落花当然不敢说,说了也无人听,上前一步将臂弯里的外衫披到时温雅身上,“大抵是忙吧,小姐,现在已经入秋了,还望早点歇息不要受凉了。” “忙?那不过是借口罢了。”叹息更重,但终归是听进去了落花的话,紧了紧外衫。 落花目光越过时温雅的头顶,看着已从万丈黑渊中爬出来的星星,散发着或微弱或明亮的光芒,看着看着竟觉得有些凄凉,“夜深了,小姐还是歇息吧,不管他有多忙,明日宫宴各家王孙贵族都会去,到时我替小姐你把风,你们见一面。” 听此时温雅眉间这几日积压的愁绪才略见些明朗,转身向帷幔之中的床走去,落花这才轻舒一口气,这几日来小姐都是夜半才上床上,今日总算是早歇息一会儿了,服侍时温雅躺下,落花才轻悄悄的转身出去。 微风拂面,秋日的寒气在夜间逐渐袭来,吹在脸上有些微的疼,道路两边不知名的虫子还在鸣叫,落花不禁加快了步伐,是以,并不知时温雅在她走后自枕下摸出一块玉佩,轻吐话语,“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第三十章 奔赴宫宴 翌日宫宴,颜浅墨早早的随颜母起床准备了,东方刚泛起鱼肚白,金秋的寒冷在早上演绎的淋漓尽致,颜浅墨不由得打一个喷嚏,揽月就忙上前披上外衫。 转身回到屋内暖和的地方,颜浅墨认命的闭上眼打了个哈欠伸直双臂,“开始吧。” 金褛羽衣,珠花玉钗,看似简单的过程做起来却程序复杂,颜浅墨饿着肚子撑着腰等待揽月上妆,又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响起,揽月不慌不忙的拿起花钿来,嘴里安抚道,“最后一道了,做完小姐你就可以先去吃些早饭了。” 颜浅墨饿的实在没力气就淡淡回应一声,贴花钿并不费时间,是以当颜浅墨回应后不消会儿,揽月便让她睁眼看看。 泛黄的铜镜虽不能完全映照出人的模样,但也不难让颜浅墨看到镜中人现在是何种模样,头发部分被挽起做了个落凤鬓,插入珠花步摇,看起来着实像谁家的凤凰自远处飞来在此落脚歇息。 皓眉星目,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鼻子清秀挺拔,唇红齿白,本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在眉间上方一点花钿的影响下也变得妩媚可人。 阳雪目瞪口呆的看着睁开眼后的颜浅墨,指着颜浅墨眉间的花钿嘴里惊呼,“小姐,这不就是你整天所说的那句话嘛,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向来稳重的揽月拍掉阳雪指着颜浅墨的手指,阳雪这时也深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礼了,看了看颜浅墨的脸色并无生气的迹象,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管它敌不敌呢,我要吃饭!”颜浅墨在内心小小的震撼了一把,这几日因得颜母督促教习,早已收敛了许多不属于窈窕淑女的行为举止,整个人看起来虽没有之前活泼俏皮了,却也另有一番气质神韵在其中。 自那日之后容良没来过将军府,自然也没有见到颜浅墨,不知看到颜浅墨的这份变化,是欣慰开心还是遗憾。 颜浅墨在前面,揽月阳雪帮其掂起过长的衣摆,一行三人沐浴着早晨的第一缕日光前往中庭院用早膳,颜母看到颜浅墨自院外端庄淑女的走到屋门前,,脸上的笑容是越发大了起来,东方新日的光芒洒在明媚的笑脸上,惹得颜忠看颜母的目光更直了,只想把她藏起来。 颜浅墨看着面前一脸别扭的颜忠,轻声笑了笑,银铃般的笑声在瞬间就唤回了颜忠的神明,颜忠轻咳了咳掩饰尴尬,“快些进来吃饭吧,等下我们去的早。” 颜浅墨并未立刻进屋,而是左右看了看,出声道,“我哥呢?” “你哥在这里呢。”说着颜翰墨从院外进来,打扮的也是极其俊美,都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句话放在此时的颜翰墨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走至跟前,颜翰墨上下打量了一下颜浅墨,“小妹今日很漂亮,但哥哥不想把你这幅样子给别人看怎么办呀?” 第三十一章 哥哥问她做什么 颜浅墨恶心的抖了抖肩,这厮说的跟他俩之间有隐情似得,“哥哥今日打扮的如此风流倜傥,是要去勾引哪家黄花大姑娘啊?” 听此颜翰墨嘴角咧的笑容更大,“这整日在边关镇守,好不容易回京一次,怎么着也得把你嫂子的事儿解决了。” 颜忠听两人越说越离谱,不得不开口打断,“行了行了,越说越不像话,还不赶紧进来用膳!”说完携着颜母率先进去入了座,颜浅墨在后面调皮的又冲颜翰墨做了个鬼脸,惹得他频频失笑。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用过早膳,又在中庭院说了会儿话,宫宴嘛,过早过晚都不合适,要赶在已经有人去了,但还有人没去的时候赶去最好。 转眼日上三竿,颜忠问了一声准备的如何,便携带家眷到府门口,前后共两辆马车,前面所坐必然是颜父颜母,颜忠想与妻子单独相处,于是一双儿女就被他赶往后面的马车里了。 一路欢腾,颜浅墨与颜翰墨不停的互相调侃,忽闻一阵嘈杂的声音,颜浅墨掀起车窗帘向外看去,发现一辆马车,极为奢侈华丽,停在右路口中间,颜浅墨再看看自家马车,当真是暴发户与小文艺的区别。 见自家马车没停,颜浅墨也知这是并无大碍,反倒再扭头时发现自家哥哥眼神颇为复杂的看着自己,遂斜眼,“怎么了?” 听此,颜翰墨殷勤的往颜浅墨这边坐了坐,出声问到,“你昨日与那顾芊芊相处的怎样?” 颜浅墨有些呆楞颜翰墨为何会突然为自己这个,不过仔细又一想上月自己生辰顾芊芊的急速遁走,莫非真是因为哥哥?想到此,颜浅墨收了收心中的坏笑,“哥哥问她做什么?” 背后有冷汗滴下,颜翰墨不知为何平日里有问必答的颜浅墨为何今日不答反问,却也不好意思追问,又说道,“我这不是怕你一人寂寞,按你们女子的话说就是,没个好姐妹说体己话,看她平日与你来往具多,所以问问你。” 颜浅墨有些怀疑的目光上下扫过颜翰墨,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但看颜翰墨一脸诚恳的表情,也不好刨根问底,只好收回目光佯作相信他的样子,车厢里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渐渐的车多了起来,颜翰墨已知这是快到皇宫了,收了收内心微妙的心思,坐的也正经起来了。 将军府的马车虽不是很华丽,却也有其独特的特点与标志,是以宫门外负责迎接的官员太监很容易就认出了颜忠的马车,车行未至,便有太监前来迎接,皇宫里是不能行马车的,车夫看到迎面而来的太监,连忙叫停,颜家父母兄妹下车之后,便有一人领着他们进入皇宫,另有一人领着车夫赶着马车去停下。 太监是知道颜家如今是何种地位的,本应是李总管来迎接这一家人的,却因为皇宫内少不得李总管故派了他前来,所以一路上可谓是尽心尽力。 第三十二章 捍卫后位 皇宫之大,向来不是凡人能够体会的,就在颜浅墨以为脚板快要断掉之时,带路的太监这才说了句:“将军,这是望帝阁,到了。” 就在颜浅墨长舒一口气终于解放了的时候,太监一番话又把她打入地狱。 “这里是男子的所待之处,还请郡主和小姐移步后花园。”说完朝颜母和颜浅墨行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颜母轻拍颜浅墨的手以示安慰,颜浅墨认命的顶着一张娇媚的小脸只好作罢。 抬脚欲走,忽闻背后有说话声,回过头看去,却发现是容良站在入口处在与爹爹哥哥互相寒暄。 趁容良目光往这边看来之时,颜浅墨立刻不失时机的投去了一个愤恨埋怨的眼神,然后自认为倔强骄傲的扭过头去继续走路。 容良无奈的摇了摇头,叫住给颜浅墨带路的太监,沉声,“你怎么搞得?” 颜浅墨听见也停下了脚步,只见那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些许不忍。 “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太监一路十分殷勤,这时也不知自己到底犯了何错,但是也深知不管对错,先承认错误总归是没错。 容良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太监,他认得,平日里也是个极为能干的人,怪只怪今日他看到颜浅墨那娇俏又敢怒不敢言的眼神,顿时心化成了一汪春水,这世间,果然有一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折磨你的,就像颜浅墨之于他。 “虽有罪,却罪不至死,现在去寻两架轿撵来,宫宴结束后自行去向李总管请罚。”清冽的声音如一壶陈年花酿,不浓烈却也醉人。 颜浅墨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中几乎在听完容良的话时就充满了希翼的碎光,容良当然也感觉到了,心里再次咒骂了一次皇宫里老祖先门定下的规矩。 步伐稳健的走向颜浅墨,自然是看到了她额头发髻边细密的汗珠,心疼的情绪陡然升起。从怀中拿出一方淡蓝色的手帕,轻轻的帮她擦汗。 颜浅墨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容良一手摁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拿着手帕轻轻的在自己额头上按压。 方才就看到了她头上的花钿,如今走近细看朱砂色的梅花,开放在眉间,如少女娇俏的现在高处,光洁瓷玉般的额头,让人有种想吻下去的冲动。 按捺下内心的蠢蠢欲动,“是朕欠考虑了。” 不自觉的投去一个娇嗔委屈的眼神,颜浅墨别过脸,哼,谁要你现在的道歉! 容良看着她满脸委屈的表情,心中无奈的叹息,上次看到她这个表情是什么时候来着?犹记得儿时,自己要完成父皇交代的任务,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陪她玩乐,而她又喜欢黏着自己,当时露出的就是这副表情,从此以后自己好像就对这个表情没有了免疫力。 虽已是前尘旧梦,现在重温起来仿佛就像昨日刚发生的一样,那个姑娘早已经长大了,出落的婷婷玉立,有了和他不同的成长历程,脸上委屈的表情和儿时还是如出一辙,再看自己呢,走走停停,不知丢失了多少,幸好,她还在。 第三十三章 不可怠慢 最后还是颜母出口,“皇上,您国事繁重,这里有……”说着瞥了一眼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连忙应声答到“奴才是李总管的徒弟小李子,夫人唤奴才小李子就好。” “这里有小李子陪妾身和家女去就好了。” 容良收回放在颜浅墨身上的视线,对颜母点点头,“也好,”转身却一脸冰喳的对小哲子说,“万不可再次怠慢,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向内务府拿,无需报备,就说是朕的旨意,你可听懂了?” 小李子再三叩首,这才打消了容良的担忧。 望帝阁中的颜忠和颜翰墨被众人包围,不断的浅笑寒暄。 最显眼的便是陈不安,只见他携着家子陈思维,一脸阴阳怪气的,虽然说平常他的脸也看不出阴晴,“近来将军想必很是春风得意吧,犬子凯旋而归,女儿大病初愈又当一袭圣旨奉为皇后,最近的风光可是都让将军府占了啊。” “哪里哪里,倒是陈尚书的犬子,想必刚回来几天已经把整个京城的姑娘们都调戏过来完了吧,说到这里,我想提醒在座各位家中有女儿的同事们……”比起打舌仗,颜忠一个将军可是丝毫不输朝中的文人史臣,但这次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颜将军,”陈思维上前一步,彬彬有礼,“上次的事情是小生不对,小生恳请将军能够原谅小生犯的错,小生从此以后定能改过自新。” “哼!”颜忠很不屑他现在这幅样子。 “皇上。” 这时候容良也回来了,看着众人,“众爱卿不要站在这里了,随朕进来。” 高堂之上,容良一脸寂静,也是,这个男人生来富贵,从小到大衣食无缺,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会有人奉到他面前,但人生下来不可能没有烦恼悲喜,他也会低头皱眉,也会抿嘴轻笑。 “皇上,”时泰安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时没有发出声响,“这可是第一次举办重阳节宫宴啊,以前都是只有除夕时才举办宫宴。” “是这样的没错,以往不举办是列祖先皇们只顾‘享受’臣民们对他们后宫家事的关心,却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关心他们的臣民们的家庭。”容良扫了一眼众人突变的脸色,不急不缓的继续说,反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去打断他的话,但这个定律被打破之后就像打脸一样打的啪啪作响,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以至于朕痛定思痛,觉得大景帝国的繁荣强大是少不了各位的贡献的,既然这样,朕就不能只要求你们完成工作,在工作之余,朕也想了解一下爱卿们的家庭,当然,朕也会按照之前所说,不会插手你们的家事。” 大臣们参加宫宴一般都可以带女眷,能被带去参加宫宴的女眷,足以表明了在他们各自府上有足够的地位,这些女眷,可能是正房,也可能是偏房,甚至还有可能是小妾,至于为什么名分和享受到的待遇不一样,即使这些大臣们不表露出来,容良一样有办法知道。 第三十四章 笑里藏刀 第一次举办重阳节宫宴,饶是颜母和颜浅墨起那么早到地方之后也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到了。 秋季,本该万物凋零,但御花园里却还是姹紫嫣红,有比之春天之势,最香不过是九月份的桂花,最美也不过是九月份的秋菊,别具一般风姿,层层叠叠,或清纯或妖艳的开放着。 凝香堂外的阶梯上已经布置了一排排红的黄的的秋菊,正堂口两边还有两棵大桂花树,开着米白色的花朵,闻着桂花的甜香,观赏着秋菊的风姿,真乃是秋高气爽的季节里的一大美事。 不过这会儿的颜浅墨可没这份心情享受这一大美事,她拉着颜母小步快走,争取用优雅但又速度的方式冲进凝香堂正屋里。 堂前站了一堆人,穿着形形色色,但看服饰也有几个夫家官阶高的,看到这里,颜母心思转了转,拍拍颜浅墨的手,“走慢一点,前面那群人里面可没有一个能站出来说话的,我们过去之后可是要引导全局的。” “啊?”颜浅墨看了看前面的群又看了看颜母,“可是我不擅长哎。” “知道你不擅长,你擅长了才怪呢!”颜母看着前面那群人,嘴角带笑,颜浅墨总觉得颜母这会儿的笑有点不一样,不像对她平时笑的那样,总觉得,有点……笑里藏刀。 颜母多精明,看一眼就知道颜浅墨怎么想的,不过这会儿她不打算告诉她,那群人是因为要看她们笑话才站在门口不进去的。路,哪怕再艰辛,她都要披荆斩麻消除一切不利因素再让傻傻的女儿去走。 “哎哟,可算来了,颜夫人真是让我们好等啊。”人群中一位看起来很和善但眼角又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精明的妇人迎下台阶,看了看颜浅墨对颜母说:“想必这就是将军府千金吧,哎呦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颜母使了个眼色给颜浅墨,“墨儿,还不快给这位夫人介绍一下自己。” 颜浅墨眼睛转了转,连忙低下头来:“夫人您好,小女名叫颜浅墨,夫人唤小女浅墨就好。” “岂敢岂敢,颜千金可是将来的皇后,况且当今皇上曾放言今生只立一后不立妃子,不过这谁又说的准呢,不过呀,”眼前的妇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颜浅墨,“颜小姐这才刚醒来几天怎么让皇上立你为后的,而你,又担得起皇后母仪天下的风范吗?” 听到这里,颜浅墨只好微笑,“担不担得起,是我的事。皇上立谁,是皇上的心意,而你,如此揣度皇上所做的决定好像不太合适吧?你说如果我哪一天,哦不,可能不开心了是今天的可能性也会很大哦,我去禀告皇上你说的这话,你会不会披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听着颜浅墨说的这些话,颜母只在一旁轻笑,看来女儿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迟钝啊。 “你!”面前的妇人好像被说的恼羞成怒了,有要再发作之意。 第三十五章 多少故事婉转 “迟夫人。”颜母淡淡开口,“听说令府千金近来与一书生私交颇甚,不知迟夫人与迟安候可知道?” 没错,面前的人是迟安候的第二任妻子,原姓李。迟安候何许人也?迟安候祖上曾是一位富甲一方的商人,在大景成立之初,曾捐款全力支持第一任大景皇帝,被封为候,后代一直承袭侯爵位至今。 要说这个迟安候和眼前的迟夫人呢,那可真是一段短话道不尽,一番长话又多余。简而言之,就是一段很狗血的故事就对了,迟安候的第一任妻子是如今这位夫人的姐姐,并非亲姐姐,而是远房亲戚家的表姐寄养在她们家,要说这李家如今也是一方富甲,如此说来其中又有多少故事婉转恐怕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颜夫人莫要胡说。”迟夫人也是伶牙俐齿,遇事毫不退让,“这种事说来道去可是坏名声的,你家女儿醒来已有主,我们还得慢慢挑呢。” “哎呦你看我这嘴,我这也是听坊间传闻,怎么也和坊间那些整日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学起来了,真是该打该打。”颜母轻笑,一句话含沙射影,至于该不该打,就算真的该打,又有谁敢来打她,不都是只能在嘴皮子上过过干瘾? “哎呀浅墨你来这么早啊,这太阳真是晒死我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眼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顾芊芊独自一人从后面转到颜浅墨面前,看了看眼前这三角格局,又想想迟夫人那平时为人性格立马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便绽开一个更大的微笑,“迟夫人好啊,迟夫人怎么不在屋内却在堂前啊,难道是知道这天气热,专程出来迎接我们这未来的大景皇后和大景皇上丈母娘?” 见迟夫人憋着一脸不说话,顾芊芊又兀自继续说道,“出来迎接怎么也就你一个人迎接啊,你看看这天热的,我们未来的皇后都热出一脸汗了,还杵在这里干嘛啊,还不快让道儿让咱们的皇后进去。” “小丫头片子,这里哪里轮得着你说话。”迟夫人一脸不屑。 “行,轮不到我说话,当然轮不到我说话了,怎么着也得是咱们皇后第一个说话,将军夫人第二个,我排在最后啊,迟安候夫人年纪比我大,辈分比我高,当然得排在我前面啊,但是现在好像也不是排这个的时候啊,麻烦您,迟安候夫人,让让路,您喜欢晒太阳,我们可不喜欢也不奉陪,我们要进去了。”顾芊芊虽然年纪小,但由于从小没有母亲,所以独自一人嘴皮子也练的相当厉害。 听到这里,迟夫人再不想有所动作也得让路了。 颜母、颜浅墨、顾芊芊一行人往堂内走去,颜浅墨一边走一边说,“芊芊你今天这么漂亮啊。” “再漂亮也漂亮不过你啊,你才是今天的主角好吗,我呢,就在旁边做一片绿油油的绿叶就行啦。”顾芊芊笑着打趣着颜浅墨。 第三十六章 我哪有闯祸 “芊芊既漂亮又懂事,哪像我们家墨儿,一天到晚傻不拉几的净闯祸。”颜母赞赏的看着顾芊芊。 “我哪有闯祸啦,娘亲你胡诌!”颜浅墨撅着小嘴彰显了自己的不乐意。 “还说自己没有闯祸呢!上次是谁为了试做一个桂花糕把整个花园开放的桂花都采摘完了。” “那娘亲你不也是吃了第一次让厨师做第二次。”颜浅墨骄傲的撇过头。 “颜夫人和浅墨真好,颜夫人拥有一个懂得各种花道厨艺的女儿,浅墨也同时拥有一个漂亮美丽的娘亲。”顾芊芊不无艳羡的看着颜母和颜浅墨。 “这个捣蛋鬼好什么啊,我可没看出来她哪里好,要是阿琴还在世,看到芊芊这么优秀,定会很开心的。”说起这个来,颜母可有点惆怅。 顾芊芊的娘亲,名叫徐琴,原是江南织造府的千金,在顾芊芊的父亲顾御史有次替先皇微服私访南下时,两人相遇,并一见钟情,很快便确定了亲事及婚期,无奈天不遂人愿,红颜薄命,自从生下顾芊芊之后,徐琴身体每况愈下,不久便撇下顾御史及顾芊芊离开人世。 虽说颜母和徐琴生前关系感情也不是很好,但徐琴离开人世之后她也是惆怅了好一段时间。 “哎呀你看我这嘴,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芊芊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待你如待女儿那般。”颜母仿若发现了新事物一样。 “我当然不介意的,到了,我们进去吧?”顾芊芊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或许是因为徐琴离开人世时她还不记事吧,所以从小便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对父亲的感情自然而然的比一般更加深厚。 看着还站在堂前的这些人,颜母面带微笑语气轻快的开口,“大家怎么还站在这里啊,不热吗,都快进去吧。” 这些出自官府的妇人千金自然比一般人懂得多也识趣的多,听到这话,一个个都跟在颜母颜浅墨和顾芊芊的后面进入了凝香堂。 按座位依次坐好,颜浅墨坐在首位,颜母和顾芊芊都在其左右边,所有人这时都朝颜浅墨看来,观其面观其身,有的甚至还想透过外表看本质。颜浅墨坐的不偏不倚,端端正正的任由她们观看。 可美人是活的,是会说话的,朱唇轻启,“小李子,我脱我们家厨师送来的糕点和茶水不知你可有接受到?” “回……”小李子弯着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称娘娘吧,可这还没有举办大典接入宫来,称小姐吧,可这已经下了圣旨。圣旨?对,有圣旨在,管她还接没接宫中都是娘娘,“回娘娘,已收到,现在是否呈上来?” 突然被人称呼为娘娘,还这么恭恭敬敬,颜浅墨娇躯一震觉得自己需要半天说不出话来,可事实上,她很快就接上话来,并且回答的十分顺溜,令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吃惊刚醒来的人竟然懂得这么多道道儿。 “呈上来吧,上面有我让他写的一些备注,你可看仔细了再呈上来。” 见颜浅墨对娘娘这个称呼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小李子只道自己这次叫对了,暗暗自喜应下话来,却殊不知颜浅墨内心有多么震撼,在座的有些人有多么不乐意。 第三十七章 林黛玉 “这还没举办大典呢,就真的把自己当成皇后了,切~”一个长相娇俏说话却一点也不讲理的姑娘开口质疑,而且还附带一个小小的白眼。 听到这话,颜浅墨面容丝毫不为所动,沉默不语的看着她,搞得顾芊芊以为她要发大招,故意弄一个暴风雨前的平静。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啊?”那姑娘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半晌,颜浅墨眉头轻皱,“你是谁?” “噗哈哈哈~”一句话搞得顾芊芊大笑不已,其他人也有的再笑,但是笑的很矜持,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顾芊芊赶紧收敛笑容,可眼角泄露出来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有多么的想大笑,“对不起啊在座的各位,浅墨,我告诉你,她呀,可是个大人物,并且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算你识相!”那姑娘狠狠的对顾芊芊说,可顾芊芊并不会因此生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与傻瓜论长短。 好像还不够似得,那姑娘扬起下巴对着首座的颜浅墨,“告诉你,本姑娘姓林名黛玉,与皇上哥哥是青梅竹马,总有一天皇上哥哥会接我进宫的,你这个皇后当不了多久的!” 林黛玉?颜浅墨内心不禁腹诽,这让是让曹老先生知道在某一个时空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个这幅德行的人和他家林黛玉用一个名字,估计得气的穿过来吧? 堂内的所有人都淡笑不语。 “好啊,我静静等待这一天,但就怕到时候你的皇上哥哥不接你啊。”虽说颜浅墨也不想当这个皇后,但当有人对她说她当不了多久的时候,她也是很不开心的,就像一件事还没开始就有人告诉她已经结束了那种感觉一样。 “而且,皇上还在朝堂上说过此生只立一后,不纳妃妾哦。”伴随着顾芊芊的感叹,进来的是小李子领头的一排宫女,端着糕点茶水,依次摆在各位夫人小姐旁边的小桌上,又整齐划一的退到后面,俨然一副受过严格训练的样子。 得到颜浅墨示意,小李子捏着尖细的嗓音,“这些呢,均是娘娘亲手写的谱子由将军府厨师制作出来的,大家品尝一下,等一会儿用过午膳后可以稍事休息,下午酉时一刻开始宫宴。” “哇又有口福啦!”最捧场的永远是顾芊芊,她很兴奋的把手伸向桌子上的糕点,这次是桃花酥和玫瑰花茶,虽然不是她的最爱,但只要是颜浅墨写的食谱,就都好吃。 “对啊,是很好吃。”异口同声的赞美声此起彼伏,令颜浅墨内心很是满足。 “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没有看到人家的白眼吗?”出口的又是林黛玉,好像她每次说话都很张牙舞爪的样子。 “谁翻的白眼,我怎么没看到?”不说话,不代表颜浅墨不计较,顾芊芊可是她来到古代后的第一个朋友,断不能任人欺负了去,“有谁不想吃,现在就给她撤了!小李子。” 第三十八章 私定终身 本来看着众人吃相和听着不断的赞美词的林黛玉打算品尝一下,现在却只能看着小李子迅速的把桌子上的糕点茶水撤走。 颜浅墨看着她那副惋惜的样子,便什么都了然于胸,“大家慢慢吃,我想去休息了,芊芊,你跟我一起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当然是跟你一起啦!”顾芊芊擦擦手,显得有些兴奋,颜浅墨一看便知她打的什么小九九,只淡笑不语。 刚一出门,颜母就和两人道别,说要一个人休息休息,让她们两个好好玩,自己一个人去了后院休息处。 “人人都说春天好,我倒是蛮喜欢这秋天的,秋高气爽,天空也很空阔呢!” 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凉亭里,颜浅墨放松的倚靠在凉亭里边上的座椅上。 “你看谁来了?”顾芊芊眯着眼看着远方。 听此,颜浅墨也往相同的方向看去,只见时温雅搀扶在时夫人身旁,往凝香堂走去。 “听说,时丞相曾经有打算让时温雅进宫,时温雅不愿意去,为此父女两个还闹了很大的不愉快。”顾芊芊满口八卦。 “父女间?这恐怕就不是很大的不愉快了吧,差不多成隔阂了吧。”颜浅墨一刀见血。 “真是服了你这张嘴了,你怎么那么损啊。”顾芊芊笑着打趣颜浅墨。 “唉,天性如此啊。”颜浅墨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好吧好吧,”顾芊芊一副随你反正我会包容你的样子,“你说前两天时温雅和时丞相之间的不愉快满城皆知,只是都嘴上不说,可今天里面坐着个林黛玉哎,她们现在进去?” 颜浅墨看到顾芊芊一脸的坏笑就秒懂,“就你坏主意多,哪有那么多的意外,我不信林黛玉真有那么张狂愚蠢。” “她连你都敢顶撞更别提时温雅了。”顾芊芊一脸不屑。 “性质不一样嘛,她顶撞我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皇帝哥哥一道圣旨立我为后,她痛失爱人,可以原谅,这人家时温雅态度那么明确她不会那么不明事理吧?” “你可千万别高看这个女人了。”顾芊芊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对了,要听听她和皇上那所谓的故事吗?” “什么故事?私定终身?”颜浅墨还是一损嘴。 “拜托大姐,你就不能积点口德吗?人家哪里私定终身了,容良眼光那么高跟她私定终身?她妄想吧。”顾芊芊只觉得一股火气无处可发。 “那你说咯,我不说话就是了。”颜浅墨语气平平淡淡。 “那我可说啦,你等会儿可不能再损,要积口德啊。”顾芊芊还是不放心。 “好吧,我尽量。”颜浅墨话一出口便看到顾芊芊那要飚起来的脸色,立马开口,“我不说就是了。” “记住你说的啊。”顾芊芊扬起下巴,“其实也没什么,说起来也很好笑,在你昏睡后的第二年里,宫里举办宫宴,因为年龄限制的原因,那时候我们这些同龄的女孩子都是第一次参加宫宴,林黛玉一眼就瞄上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春心荡漾,一发不可收拾……” 第三十九章 偶遇荣王 “然后就意淫出来了好大一部爱情伦理剧?”颜浅墨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 顾芊芊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不损的吗?” “但这种情节让人不得不联想出后来狗血的戏码啊。”颜浅墨也说的一脸无辜。 “后面的戏码不如有本王来为二位讲解。” 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两人一跳,回眸一看,凉亭入口处站了一男子,面如璞玉,身高腿长,很是俊美,风吹起墨发,宛若九天谪仙下凡。 “芊芊,我觉得我的爱情来了。”颜浅墨显然迷在了男子美貌下。 顾芊芊可不像颜浅墨,上去一巴掌拍在颜浅墨的肩膀上,阴测测道,“爱情个鬼啊,这是荣王,你将来的弟弟。” 转脸有持着无可挑剔的笑容面对荣王,“荣王好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荣王,真是好巧啊,呵呵呵。” “不巧,子衿是专程来找大嫂的。”荣王持着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芊芊,能给透露一下这荣王的信息吗,我这可什么都不知道啊。”颜浅墨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给顾芊芊嘀咕着,可对面的是什么人,常年习武,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更何况是声音一点也不小的嘀咕。 于是顾芊芊这个人肉百度百科,马上给出如百度百科一样标准的答案,“荣王,名容乾,字子衿,其生母宁妃,曾是皇太后身边一婢女,性格安静温柔,样貌秀美,不过也是早逝,此后便由皇太后抚养。荣王性格也随其生母,安静内敛,先皇只有二子,大皇子也就是我们现在的皇上,安静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霸气,二皇子现在的荣王是完全的安静如谪仙,却又让人感到莫名的危险……” 顾芊芊还没播报完百度百科,就被颜浅墨打断,“你才危险呢。” 看着颜浅墨已经完全被荣王的美貌所折服的样子,顾芊芊也禁了声,不过倒想起另外一件事,“新皇登基那天荣王不是自愿请兵镇守边疆吗,为何重阳节了还在宫中?” “承蒙皇兄厚爱,子衿才能得以再在宫中待一段时间。”容乾淡淡道。 “那还真是要感谢皇上,不然今天也不会有如此美男子让浅墨欣赏,以至于她现在还一副痴态。”顾芊芊不停的戏谑着颜浅墨,“不过,若是让皇上知道他厚爱有深的弟弟专程跑到他的皇后面前,还另他的皇后犯起了花痴,这脸不得气黑,这脸气黑了不要紧,就凭这皇上对浅墨的感觉,说不定明日荣王就要启程离开京城了呢。” 她顾芊芊可不信荣王打扮的一身骚气(她自己看来),专程跑到颜浅墨面前会有好事,颜浅墨这人平时别看一扮猪吃老虎的样子,可也有弱点,就是禁不住美色的诱惑,这个在她认识她半个月来就发现了。 想到此处,顾芊芊凑近颜浅墨耳朵,挂着坏笑,小声的说,“容良来啦,就在我们身后。” 然后离开看着颜浅墨跳脚的反应,果然还有另外一件事,一提容良她就乱。 第四十章 子衿花吟 “哪呢哪呢?”颜浅墨连忙回头看,待听到顾芊芊的笑声时,才发觉自己被戏弄了,要激动也是顾芊芊激动啊,上次在将军府,她可是看到容良过来就跑了呢,想到此,颜浅墨内心打起了坏主意,“好你个顾芊芊,看下次容良真来了我怎么收拾你。” 顾芊芊见颜浅墨一副认定她是看到容良才跑的样子,也不愿意跟她解释,转头继续和荣王说话,“您说是不是啊,荣王殿下?” “顾姑娘言重了,子衿不敢。”荣王连忙否定顾芊芊的话。 经过顾芊芊刚才一闹,颜浅墨这会儿也理智了许多,“那不知荣王专程来找我所为何事?” 容乾只看着颜浅墨淡默不语,颜浅墨转了转眼睛,了解的说,“莫非你是要借一步说话?” “并非。”容乾淡淡的看着颜浅墨,眸中似有隐忍,“子衿就是想看看曾经的花吟还在不在。” 听此颜浅墨只感觉万分头痛,她明明有一个那么文艺的名字,却还有一个那么俗气的小名,从她某次从颜母那里知道后,立马不准所有人叫并且禁止知道的人外传,今天这荣王算是不经意间触碰到她一个禁忌了,毕竟花吟这个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怡红院醉梦楼什么的好嘛! 撇开这些,如果没猜错的话,敢情这荣王今天是跟她怀情来的?难道他们之间十年前还有一腿?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有没有一腿,对荣王来说都是不妙,曾经的花吟早在十年前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吗,不过她可不会和别人说这些。 “您都说了,是曾经的花吟,既然是曾经,为何还要问现在还在不在?”颜浅墨站在凉亭最里面,风扬起发尾,让人既专注于她的美貌,又被她吐出的无情话语分去了心神。 “子衿懂了。”荣王至始至终都没有进凉亭里面,转身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既孤独又似有千军万马。 “看呆了吗?”顾芊芊看着颜浅墨还有些痴迷的眼神,凉凉的开口。 “还真有些呆了呢。”颜浅墨顺着顾芊芊的话说,转身捧起顾芊芊的脸,持着和煦如风的笑容。 奈何顾芊芊每次看到她这种表情就有不好的预感,并且每次都灵验,立马哭笑不得的说,“我求你了大姐,你别这样对我笑,直接给我个了断吧!” “来告诉我,我十年前和荣王是不是有过一腿。” “啊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事自己睡了一觉不记得了还让我这个外人给你讲述。”顾芊芊哀嚎到。 “你不是外人,快说快说。” “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动人的故事,给你大概的讲一下呢就是荣王出身不高性格又安静,容易受到欺负,而你出身将府性格……”说到这里,顾芊芊看了一下颜浅墨得到她急切的眼神,给了她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继续往下说,“有次荣王受到三公主的欺负,你刚好路过,就英雄救美,顺便威胁了一番三公主,从那以后三公主再也没有欺负过荣王,而荣王也待你与他人不同。” “原来我那么小的时候就知道英雄救美了啊。”颜浅墨略骄傲的感叹,不意外的收到了一个来自顾芊芊的白眼。 “我不得不告诉你另一件事,当初是容良让你出手相救的,后来因为此事你还和三公主有了说不尽道不明的火花,简单的说呢,就是谁也见不得谁好。”看到颜浅墨听到这番话后目瞪口呆的表情,顾芊芊甚是欣慰。 “那这么说来,我是被容良当枪使了?他既想兄友弟恭,又想兄妹情深,于是就让我做炮灰?”颜浅墨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可没说哦,其中的细节又哪是我这个不在场的人所知道的呢。”顾芊芊一脸我只是听别人说的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呵呵,信你才有鬼。”颜浅墨转眼又一脸陶醉,“哎话说我刚刚是不是可以完全和他再续前缘上演虐恋情深?” 第四十一章 二十一世纪 “奉劝你别做傻事啊。”顾芊芊一脸不赞同。 “这个我不能保证啊。”颜浅墨说,“毕竟我也不能控制我的内心不是。” 她这幅样子让顾芊芊不得不说些其他的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哎对了,荣王来之前我们在说什么,哦~,在说林黛玉和皇上的前尘旧事,来我继续往下说……” “不用了不用了,那已经不重要了。”颜浅墨毫不犹豫的打断她的话。 “那什么重要?”顾芊芊反问她。 “当然是摆脱这个皇后的身份,然后去追求我的真爱啊。” 顾芊芊摆出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算了,让她自己过段时间就好了。 殊不知,颜浅墨在凉亭里的所作所言,被不远处的容良全看在眼里,他动了动眉头,还是走向凉亭。 “容良真的来了。”顾芊芊在颜浅墨耳边提醒。 “我再信你我就是小狗。”颜浅墨语气不屑,但还是转过身来,瞬间语气换转画风突变, “皇上,您忙完了?怎么过来也不先差人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嘁,虚伪的女人。”顾芊芊看着颜浅墨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不由得一个白眼。 颜浅墨当然听到了,悄悄掐了她一下并赋予她一个等会儿再算账的眼神,随后又对容良谄媚的笑,独留顾芊芊在一旁疼的吸气。 “等会儿会有人带你去未央宫,重新梳妆,”容良上下看了一眼颜浅墨,“包括换衣服。” 听此颜浅墨撅了撅嘴,“哦。” 容良看了看一旁的顾芊芊,又补充道,“顾小姐也一起吧。” “好的好的,皇上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皇后独自一人的。”顾芊芊话中有深意。 “嗯,”容良把目光转向颜浅墨,“那朕就先走了。” 看着容良的背影,颜浅墨突然冒出一些伤感来,“为什么我今天总看人背影啊。” “嘁,你不就看了一个荣王一个皇上的背影吗,怎么用得上总这个字呢?”顾芊芊一脸无法理解。 “那也有两个人抛下我先走了好不好。”世界上的歪理永远都是颜浅墨的。 “你那么美说什么都对。”顾芊芊懒得跟这女人辩论。 倒是颜浅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芊芊,“为什么你会说二十一世纪的流行网络用语?” 顾芊芊瞪大眼睛,顿了一下,“你说什么?二十一世纪?网络用语?你在说什么?刚刚那句话是你以前给我说过的啊。” “是吗,我有跟你说过吗?”颜浅墨脑子里一团浆糊,在她迷迷糊糊一脸想不通中,容良说的人就来了。 跟着那些宫女去未央宫的路上,顾芊芊不停的追问着颜浅墨,“二十一世纪是什么?网络用语又是什么?是什么?是什么?” 看到她这副追问的样子,颜浅墨有些幸好的感觉,又有些失落,惆怅的开口,“没什么,梦里的东西罢了。” 听出了颜浅墨语气里的惆怅,顾芊芊连忙安慰到,“既然是梦里的,就不要在想了,你现在是活着,活着就要展望未来,抛弃过去。” 第四十二章 烧钱的地方 “活着是什么?活着就是为了生存,那么问题来了,人为什么要生存,答为了活着……”顾芊芊在后面孜孜不倦的演讲着。 颜浅墨在前面听的啼笑皆非,心中也明白顾芊芊有安慰她的意思,“行了啊,不要扯太远了,你说我今晚要以什么样的姿态亮相呢?” “以皇上给你的姿态。”顾芊芊一针见血。 “哎呀你这个人嘛,哪都好就是说话太直白了。”颜浅墨一副老鸨的样子。 不知不觉中,头顶“未央宫”三个大字的朱红门出现在颜浅墨面前,不禁感叹,“真是烧钱。” 还没等顾芊芊附和,颜浅墨又自己兴奋的说,“可一想到我将来就要住这么烧钱的地方,突然觉得好开心啊。” 顾芊芊看着自己葱白的手指,“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说要先摆脱皇后这个职位来着。” 颜浅墨尴尬的笑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顾芊芊一个白眼过去,“呵呵,那能不能拜托皇后你在烧钱时记得给那些不堪赋税而死的老百姓也烧点纸钱。” 一句话噎的颜浅墨干笑不止,“呵呵呵,后宫不议前朝事,后宫不议前朝事。”转脸对身旁的宫女一副和蔼可亲,“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娘娘,奴婢静怡,进宫已有十年了。”静怡规规矩矩的回话,“娘娘,我们进去吧?” “好。” 凝香堂,颜翰墨笔直的站在廊下,午后的太阳虽然已经没有正午时那么热,可地表蒸腾起的热气可丝毫不逊于正午,颜翰墨顶着一头细汗不禁嘀咕,“这人,不就是去说句话嘛,怎么还不回来?” 说完当然没有人回答,双臂环胸,一手撑起下巴,“难不成被我亲妹妹迷的神魂颠倒不舍得回来了?哎哟这可不妙啊,回头不得又被那些老秃头们用口水淹没。” 老秃头们,指的是朝堂上那些年岁已高的文人史官,仗着其年岁高,会写几个字,又给了他们点权利,就什么事都敢插手指画,总是令人尴尬不已烦不胜烦。 这时凝香堂里传来一阵笑声,并夹杂着一句娇嗔。 “你们等着,皇帝哥哥迟早会废了那女人接我进宫的!” 颜翰墨一听,哎哟这不是林黛玉的声音嘛,作为一个男人,颜翰墨觉得他为他妹妹伸张正义的时候到了,走进堂内,“哎呦当我是死的嘛,本小将军在堂外廊下你都敢说这种话,是不是本小将军不在的时候你更放肆啊。” 颜翰墨颜小将军,人家哪知道你在堂外廊下啊…… 顿时堂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刚跨过门槛的颜翰墨身上,逆着阳光,显得颜翰墨身影更加高大俊猛,在座有的女孩脸上都开始泛起了红晕。 颜翰墨对自己造成的反响很是满意,对那些炽热娇羞的目光一一回应微笑过去,丝毫不管回应过去之后会再引起多大的反响。 有一个大胆的女孩接过颜翰墨的话,“颜小将军怕是有所不知,刚刚皇后在此的时候她就如此胡说呢,我们这些人都看不下去听不下去都忍不住要反击她了呢,还好皇后娘娘宽宏大量没与她一般计较。不然啊,她此刻不知在哪里呢。” 第四十三章 被养成了奇葩 经此一番言语,大家的目光又放在了说话的姑娘身上,有人恨自己过于羞涩,不然自己说的肯定会比她还漂亮,也有人恨这姑娘,觉得她抢风头。 “多谢姑娘告知,姑娘的话在下记得了,本小将军一定要向林府讨个说法。”颜翰墨语气严肃,好似一点也不会作假。 这时有人嘀咕,“话接的再快又怎样,人家不也没问你名字,哎呀这庶出就是庶出。” 此言一出,饶是颜翰墨无风花雪月的心思,也觉得伤人无比,何况他总觉得自己风流倜傥胸怀若谷,那姑娘显然也是听到了这话,面上有些发白,颜翰墨遂问,“我自成年后就没在京城待过几天,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哪府的千金?” “家父姓刘,在朝为官,官职御史,小女名蝶衣,确是庶出,但小女觉得在大景庶出并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刘蝶衣态度语气不卑不亢。 “即便是有违法律,王子还与庶民同罪,朕也不觉得所谓的嫡出庶出有什么差距。”门外走进来的是容良。 众人连忙下跪行礼,被冷落了许久的林黛玉终于找到了机会来为自己刷存在感,七拐八跳的从最后面跑到最前面,也不下跪,上去就要拽容良的衣袖,嘴里也直叫着“皇帝哥哥~”。 容良面不改色轻巧的躲过林黛玉的咸猪手,顺便叫住跟随而来的李德福,“李公公,传御医并通知林家人,贵府千金病又犯了,让他们在治好贵府千金病之前,别再让贵府千金出门,以免伤及他人。” 容良一句一个贵府千金,让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还没懂到底什么个意思,容良又补充道,“再传我一份口谕,如果林府再治不好林府千金的病,朕就要考虑换人负责皇宫的织造了,连自己女儿都治不好,朕不觉得他还能负责那么大的皇宫织造。” 李德福听的虎躯一震,皇上这是在威胁林府啊,林府已负责皇宫织造数十年,就是什么事做不好这件事也是做的最溜得啊,况且这林黛玉一直都这样也没见皇上发这么大火啊,莫非是因为皇后娘娘?但他一个奴才又能怎么说,只好应下。 一旁的林黛玉即便再装傻充愣,也听出来容良话里隐藏的意思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戚戚歪歪的跪在地上,“皇帝哥哥,我没病,皇帝哥哥你不是说过吗,要立我为后,皇帝哥哥你不能说变就变啊。” 饶是容良如此泰山崩于前不改脸色的人,都忍不住咬牙,“李德福回来,告诉林家,他们不用负责皇宫的织造了!” 李德福惊讶的抬头,都忘了及时回话,容良没听到回应,扭头问到,“有异议?” 李德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那还不快去办,回来,先去找几个人把林府千金送回去。”颜翰墨觉得容良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黛玉这次是真的瘫坐在地上,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从来不染世故,好处是人很单纯,坏处是家里人把她养成了一朵奇葩。 第四十四章父亲是战神 林黛玉被拖出去后,众人也都没了待下去的心思,先开口的还是颜翰墨,“我们走吧?” 容良没有应答,而是直接给出答案,转身就走,颜翰墨也只好摇摇头转身就走。 “我想我妹妹了,我们去看我妹妹去吧。”颜翰墨开口。 “不去。”容良直接果断的拒绝。 “我妹妹那么漂亮的人,怎么还会有人不愿意见呢?”颜翰墨不知是在戏谑颜浅墨还是容良。 容良转身,淡淡的开口,“朕让顾小姐陪着浅浅。” 容良说完,颜翰墨心里一惊,“哪个顾小姐?” “你说呢?”容良不答反问,“京城又有几个顾小姐?” 颜翰墨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容良你这个人,你竟然连我的醋都吃!” 要说颜翰墨为什么出此之言,他和顾芊芊曾在边疆有一段动人心弦令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咳咳扯远了,此事也就只有当事人外加一个容良知道,所以不经意间让容良掌握了一个颜翰墨的弱点。 “你自己以为的。我们可以走了,去看一下宫宴的准备工作。” “我们可以不去的啊。”颜翰墨哀嚎。 “朕想看,以免那些人不用心。” “皇上您放一百个心吧,您刚登基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在此刻动手动脚。”不管颜翰墨再如何不情愿,他们还是在颜翰墨的哀嚎声中走到了宫宴所在处,明清宫。 明清宫离凝香堂是很近,这也是宫中唯一一个处处是景致的宫院,在先皇时期便有“小桥流水是人家”的美名,一般都在这里接待外使,举办宫宴倒是第一次。 路两边早已挂上画着菊花的黄灯,只待夜晚来临时点亮,来来往往全是一些宫女太监手里或拿或抱着东西在忙活。 “我都说了吧,他们不敢怎么样的。”颜翰墨一副你该信我的样子。 容良只皱着眉头,看着某处,“所以你无法超越你父亲,只能被人称为颜小将军。” “我父亲是战神,是神话,我若是能超越,那岂不成了杀神?”颜翰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多想,却不知道一语成谶,他最后不得不超越了他父亲,也获封了杀神的称号。 容良没搭理颜翰墨说的这话,叫住经过身边的一个太监,“那个桥那里,是要做什么?” “回皇上,是今天司乐府那边吩咐的,说是有一个舞蹈,在桥上跳比较好看。” “司乐府这样觉得?” 小太监有些唯唯诺诺,“这,这,回皇上,奴才也不知道。” 容良这时才低头看了一眼弯着腰的太监,“去忙吧。” 等小太监离开后,颜翰墨开口询问,“有问题?” 容良沉吟不语。 “还是刚刚那句话,能有什么问题,不要想多,你新皇登基,谁敢在这时候动手脚啊,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大景国内有所动作啊。”颜翰墨还是一脸不屑。 “你这几年在边疆都干了些什么?那些匈奴垂涎大景已久,什么事没做过。”容良严肃的看着颜翰墨,“影卫得到消息,那支匈奴自先皇去世后一直在京城从未离开过,今晚所有要参加宫宴的朝臣女眷都要经过那座桥。” 第四十五章 她被绑架了 颜翰墨一时不察竟没有想如此之多,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还阻挡容良这样想,立马跪下来请罪,“臣不察,请皇上恕罪!” “这次就当朕给你的一个警戒,希望你以后能多多思考,为朕分忧。”容良并无怪罪的意思在里面。 “臣领旨。”颜翰墨更加羞愧。 “起来吧,我们去桥上看看。”容良说完等颜翰墨起来就直奔弓桥而去。 经容良方才一说,颜翰墨只觉得这桥一定被动了手脚,可惜桥面铺着红毯也看出端倪,颜翰墨只好打算走上去一试。 “不用去,这桥是石头所筑,短时期没无法在上面动手脚的。”容良站在桥头对跃跃一试的颜翰墨说。 颜翰墨一滴冷汗滴下来,“嗨,原来你知道啊。” 容良半晌不说话,颜翰墨只好再次开口,“想什么呢?” “朕在想,他们逗留在京城,必然是接到了什么指令,登基那天没有动作,今天又是这么好一个机会,他们不会再次错过吧?”最后一句话是询问颜翰墨的。 “我觉得,有可能……”没待颜翰墨把话说完,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男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附在容良嘀咕着什么。 黑衣人很快就说完了,颜翰墨看到黑衣人说完后容良陡变的脸色,不等他询问,容良自己就说了出来,“未央宫那边的人说,浅浅在换衣服时不见了!” 看着颜翰墨也陡变的脸色,容良觉得还要补充一下,“同时不见的还有顾姑娘。” 两人也不再有多余的废话,等颜翰墨和容良赶到未央宫时,未央宫里安静的好似没有人一样,两人凭借着多年习武的敏锐感,直奔侧殿,开门便发现了被捆起来又堵住嘴的一群宫女太监。 跟随而来的黑衣人迅速给每个人松绑,把嘴里的抹布拿出来,一群人才得以喘息。 没等他们喘息够,颜翰墨就发问,“说,怎么回事?” 消失的两个人都是他最爱同时又最需要保护的两个人,这时他比容良急得多。 “回小将军,娘娘说换衣服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阳春揽月又不在,便让顾小姐陪同,她们进去不久,外面就闯进来一群穿着黑衣服蒙着脸的人,奴婢们还来不及呼喊就都被敲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在这里被捆着了。”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阅历最深的宫女回了话。 待宫女说完,黑衣人影卫接着汇报,“回皇上,按照之前的猜测,初步怀疑是匈奴所为。” “有没有人追踪?”容良冷静的开口。 “有,也已查到在哪里。”影卫有些犹豫的说,“不过……” “不过什么?”容良的语气像冰喳。 “不过有些棘手,在一处庭院的地下,影卫正在试图找入口。”影卫觉得也很为难。 “去兵库拿火药,找不到的话直接炸出一个来。”容良不假思索。 “皇上不可,地上和地下不同,地下如果用火药的话,会造成地下坍塌,到时候如果匈奴反应快娘娘可能还有生还之地,如果反应慢或者心狠手辣,那里就会是娘娘和顾姑娘的墓穴。” 第四十六章 百鸟朝凤冠服 顾芊芊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百鸟朝凤冠服,“现在穿这个,大典的时候穿什么?” “大典的时候自然会有更好的来衬托娘娘。”静怡恭敬的解答顾芊芊的疑问。 “娘娘,先换衣服吧。” 颜浅墨任由静怡指挥宫女们把里衣一件件端进内间,可端进去之后她们却不离开颜浅墨就慌了,“你们不是要陪我换吧?” 静怡立马跪下,“回娘娘,奴婢不敢,是奴婢们手把手给娘娘换。” 颜浅墨这时觉得自己不应该把阳春揽月扔在家里,不然怎么会要被别人看光裸体,内心思考了一番,“你们在外面等着,芊芊陪我换就行了。” “娘娘,万万不可。”静怡语气有些急切,“万一被陛下知道,陛下会责怪奴婢们办事不力的,请皇后不要为难奴婢。” “安啦安啦,你们就在门口等着,里面有顾芊芊陪着我,再说我又不是不会换衣服。”颜浅墨开始循循诱之。 “娘娘。”静怡抬起头来,还是不想放弃。 “可是你真的会换吗?”顾芊芊鄙夷道。 “这不是有你吗?”颜浅墨悄悄的说,“我可不想我的裸体被一群人摸来摸去。” “你想多了吧,只是给你脱衣服穿衣服,哪里会摸你的裸体。”顾芊芊真是不知道颜浅墨哪里来的脑洞想到的这些。 “那也不想被人看到。”颜浅墨撇撇嘴,“还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帮帮我这羞耻心。” “红酒教程?”顾芊芊开始提条件。 “好吧,可以。”颜浅墨忍痛割爱。 “那成交。”顾芊芊转身对静怡说,“放心吧各位,有我陪着你们还不放心吗?” 静怡还是眼巴巴的看着颜浅墨,顾芊芊只好再次开口,“拜托你们照顾一下娘娘大梦初醒的羞耻心,除非揽月阳雪在这里,不然她是不会同意别人帮她换衣服的。” 话说七分满,顾芊芊觉得自己都说九分满了,如果这静怡再不同意,她也着实没有办法了。 幸好,静怡最后同意了。 里间更加奢华多金,纵然颜浅墨在现代逛过故宫,到现在也不得不替古代建筑感到骄傲。 衣服摆放在屏风后面,所以两人也不再逗留直奔屏风。 “啊华丽的百鸟朝凤我来啦!”顾芊芊大喊大叫。 “又不是你穿,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可以摸呀,而且摸在皇上前面。”顾芊芊洋洋自得。 “你确定是吗?”颜浅墨挑眉。 “你是说……”顾芊芊瞪大眼睛,“你不会是为了给我表演脱衣秀和穿衣秀才支开他们的吧,浅墨,我没想到你竟然,竟然……” 顾芊芊瞪着双眼,手指着颜浅墨,双脚却蹭着地面往后退,颜浅墨一看就知道这闺女想多了,“别想那么多,我的意思只是这么值钱的衣服,制作好的时候容良没有看一看摸一摸。” “原来如此,呵呵呵。”顾芊芊尴尬的笑笑。 颜浅墨看着已经退到屏风旁的顾芊芊,“别笑了,就站那里吧,我自己应该也可以换。” “那好吧。” 颜浅墨脱去外衣,看着摆放整齐的中衣和里衣,皱了皱眉头,“芊芊,我怎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转过身来,却发现本该站在绣着“花开富贵”屏风旁的顾芊芊,现在却躺在地上,正要喊叫,只觉得眼前一黑,也往地上倒去。 第四十七章 再见夏洛 黑暗。 颜浅墨一个人摸索着,四周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亮,“这什么鬼地方!” 话音刚落,四周渐渐亮了起来,有了光,有了场景,有了,人。 现代化的房子,看起来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其实推开门别有洞天,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女人,精致的妆容,性感的衣着,妖娆的坐姿,手里甚至还轻轻的摇晃着一杯红酒。 “夏洛,任务需要?”颜浅墨停在原地,嘴角略微抽搐。 “嗯。” 叫夏洛的女人轻启檀口,喝下杯中红酒,“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你一定很奇怪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只能说,你本该属于这里。” “什么意思?”颜浅墨一脸迷茫。 “你本就是颜将军之女颜浅墨,不知怎么你就离魂了,为什么魂魄会飞到千年之后我也不明白,但我现在已经无法再收留你,你是知道我本来是做什么的。”夏洛优雅的把高脚杯放到桌子上,双手撑在胸前。 “是的,我知道啊。”颜浅墨站在原地叹气,看着夏洛起身打开门走出去的方向,直至四周又恢复黑暗,耳边又响起夏洛的声音, “浅浅,或许我们会再见。” 颜浅墨轻喃,“再见,再也不见,你说的是哪个。” “浅墨浅墨,醒醒啊。” 啪啪的排脸声有节奏的响起,回荡在点着昏黄烛火的房间里,颜浅墨终于不堪折磨,紧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着顾芊芊那惊喜的大脸,一瞬间竟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你醒啦!”顾芊芊挪开了她那张大脸,一双手在颜浅墨身上乱摸,“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没事,就是被你的大脸吓到了。” “脸大怎么了!大点美的清楚。” 颜浅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芊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顾芊芊,今天吃药了吗你。” “看来你应该没事。”顾芊芊索性学颜浅墨一般盘腿坐在地上,又观摩了一下四周,“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在地下。” “你怎么知道!?” “我从小跟着我父亲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况且这房间潮湿阴暗,没有窗户,不是地下室是什么?” 顾芊芊话音落闭,颜浅墨一脸崇拜。“那你记不记得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 顾芊芊想了想,摇摇头,“不记得。” 这时,颜浅墨突然举起食指放到嘴边,竖起耳朵,半晌,直到顾芊芊有些慌了才开口,“有人来了。” 两人立马回到原来的姿势,装作没醒的样子,不一会儿,果然听到清晰的脚步声,一行七人,前面一个引路的,中间的人一身白衣,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下平添一丝温柔,脸上带着一个面具,面具下的嘴唇紧抿,丝毫不因为领路人的花言巧语所放松一丝角度,整个人总体给人一种寡言少语的感觉。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关着颜浅墨和顾芊芊房间门口,领路人打开门,“回主上,她们还没醒。” 看到这里,面具男轻轻开口,“还没醒吗?” 房间里躺在地上的颜浅墨突然心里一激,这不是荣王的声音吗? 第四十八章 就这样被放了 门又被关上,颜浅墨不敢有所动作,只能竖起耳朵听门外那些人的对话,有刻意压低声音语气神秘的话语从虚掩的门中传了进来, “主上,我们要不要?” 要什么?颜浅墨和也睁开双眼的顾芊芊对视了一眼,心里不禁寒意丛生,撕票吗? 想她刚刚还准备好好在古代生活呢,这就要被撕票了? “切莫,皇后娘娘身体还在恢复期,不可用凉水。”声音酷似荣王的面具男立刻反驳了刚刚的建议。 顾芊芊和颜浅墨同时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要泼凉水啊。 而此时外面,容良一身金黄明亮的龙袍在夕阳下特别显眼,身侧是一脸愤怒的颜翰墨,身后是穿着黑衣服的影卫们八字排开。 “齐承宇还要多久才能到?” “回皇上,齐大人和鹰扬正在赶来的路上。” 齐承宇,大景第一督造师,擅长看各种风水八卦以及监工督造,影卫团中也有很多能人巧士,但大都不专业,此行带他来的目的就是看他能否找到地下入口。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来,容良背后有人开口, “他们来了。” 鹰扬放下已经头晕眼花的齐承宇,跪在皇上面前,“皇上,齐大人已安全带到。” “嗯,起身。”容良皱着眉看着眼前这座看起来刚建造不久的庭院,“齐大人能否看出些什么?” “那就这样等着她醒来?”那个人还是不死心。 “我说过了,我这次只是想给容良一个警告,所以切不能伤他皇后半根头发。”面具男声音严厉。 “主子,我们只是觉得屋里面那个女人一定知道一点皇宫的秘密,到时候我们加以用之……”另一个人把话接过去,可面具男没容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 “我是主子还是你们是?还是说你们什么都计划好了只是缺少一个有着名正言顺外表的主子来替你们撑腰,满足你们的野心?” 地上的颜浅墨动了动手腕,听着外面的对话,哎呦呦难不成这敌对组织起了内讧? 有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到这整条通道唯一亮着烛火的房间外,附耳在白衣面具男旁,说了一句话便退在一旁。 “我之前就说过了,不要小瞧容良,现在他已经赶来在庭院外了,你们进去把她们送到外面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到三秒有人主动站了出来,刚走到门前准备打开门,门就措不及防的从里面打开了,颜浅墨拉着顾芊芊站在门后,贱笑着,“不用进来了,我们自己出来。” 门外两人尴尬的对视一眼,默默的从腰后拿出一根黑色的绸带, “不用捂着眼睛了,这里已经暴露了,以后换地方吧。”面具男扔下这句话携着众人转身离去,剩门外两人门内两人互相对视。 “没听你们老大说嘛,不用捂眼睛了,快带路呀。”颜浅墨依旧贱笑着看着门外两人。 默默地侧开身让路,两人一前一后,“请吧,皇后娘娘,顾姑娘。” 第四十九章 纵使红颜误国 “皇上,依微臣看,此处庭院建筑严格依据……” 容良捏了捏眼角,明黄色的衣袖在抬起落下的瞬间演绎着夕阳的余晖,“说重点。” 齐承宇额头上的汗终于撑不住掉了下来,“地下入口极有可能就在庭院大门后。” 话音刚落,容良便大步流星的走向朱红漆色的大门,影卫团赶紧上前推开大门。 颜浅墨错愕的看着只与自己隔了一道门槛的容良,半晌抬起手挥了挥尴尬的笑着,“嗨,” “芊芊!”颜翰墨冲上前跨过门槛,立在顾芊芊面前,“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顾芊芊一脸平静,甚至有些疏离,“关你什么事,让开,我要回家。” “我送你。”颜翰墨说。 “不需要。”顾芊芊抬脚绕过一脸灰败的颜翰墨,头也不回的走进夕阳里。 “皇上。”颜翰墨转身向皇上行礼。 “去吧。” 得到允许,颜翰墨毫不犹豫的转身追随着夕阳里顾芊芊的身影而去,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亏还是我哥哥呢,这出了这么大事儿也不看我一眼,就这样跑了,”颜浅墨放下手看着颜翰墨远去的身影,语气不无委屈,“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啊?” “很早之前。”容良自然的牵起颜浅墨的手,也要往前而去,突然感觉到颜浅墨一僵,看了看手中的柔荑,又往上看到了颜浅墨别扭的表情,顿悟,“总要习惯的。” 颜浅墨收拾起乱撞的情绪,尽可能的保持自然和容良并肩而行,“有多早啊?” “早到‘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时候。” “难怪,我还以为她上次跑掉是因为你呢。”颜浅墨转头看着容良的侧脸,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子,还有在夕阳下泛着柔光的薄唇,一瞬间竟有些移不开眼来。 “噗嗤。” “你笑什么?”容良疑惑的看着已经笑的合不拢的颜浅墨。 “没有没有,”颜浅墨一只手被容良牵着,另一只手扶着腰笑的上下喘不过气来,“只是没想到,我也有看一个人移不开眼睛的时候。” 容良顿时秒懂,扶起颜浅墨,渐渐逼近她,嗓音也变得低沉诱人,“哦?那朕是不是你见过的所有男子里最好看的一个。” 颜浅墨整个人都被容良拉进怀中,影卫们早已识相的躲起来了,往前是容良俯下来略微性感迷人的脸,往后是容良扶在她腰后的手,带着灼热的温度,她隔着衣服都能感受的到,不禁红了脸,“你,你先放开。” “不,朕不放。”容良更加逼近了一下,不同的是这次带着浅笑,“你说,朕是不是你见过的所有男子里长得最好看的。” 颜浅墨只觉得一瞬间大脑空当,都说红颜误国,可这男色也误人啊,颜浅墨摇头又点头,眼神表情已经呆萌了。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颜浅墨现在傻傻的表情也另自己十分愉悦,容良收回放在颜浅墨腰后的大手,蹲在颜浅墨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背,“上来,我们今天走回去。” 第五十章 往事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顾芊芊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概所有人都喝多了,就连自己不也是在一棵树下惊醒的吗? “顾小姐,您现在不能进去。”守卫的士兵用着焦急的语气试图拦着顾芊芊。 “让开!” “唰!”营帐厚重的帘子被扯开。 驻扎军队里的设施极其简陋,正对着帘子的就是一张大床,那是营中唯一一张大床,当然要给他们的小将军颜翰墨睡。 而平时只躺着颜翰墨一个人的大床上,此刻从床尾未盖好的被子里露出两双脚。是的,两双,一双宽大粗犷,一双细腻小巧。 真是难怪,难怪守卫的士兵表情不自然的拦着她不让她进来。原来颜翰墨在里面享这等好呢,顾芊芊一瞬间只觉得气愤委屈,百般情绪涌上心头,“告诉你们将军,从今以后,我和他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 顾芊芊关于最后的记忆里只剩这些,有时两双脚不断的在她午夜里梦回,醒来以后就是大汗淋漓睁眼到天亮,心痛的无以复加。 “这位小姐,怎么一个人走啊?你要去哪里,哥哥送你吧~”猥琐的声音在顾芊芊身后响起,她抬起眼眸竟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不为所知的胡同里。 前面没有路了,身后又有猥琐男,顾芊芊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动作。 “哥哥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声音越来越近,“何况小妹妹这么漂亮,路上被哪个流氓地痞拦去了我也不忍心啊。” 顾芊芊完全僵硬在原地。 深吸一口气,顾芊芊转过身,“你可不就是地痞流氓吗?” 眼前的人样貌俊美皮肤白皙但眼下青黑,你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纵欲过度的家伙,顾芊芊不知怎么就多了份勇气,“公子看起来似曾相识啊。” 果不其然,穆青立刻上钩双眼放光,“我乃穆公府上二公子穆青,小姐真的见过我吗?” 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真是个精虫上脑的蠢货,顾芊芊四处打量了一下,又往前走去,一阵酒臭袭来,原来是喝酒了啊,那就更好办了。 “穆公子可还记得那晚鹊桥边的倩影?” 穆青歪着头好似陷入了回忆中,顾芊芊移着莲步向前,就是此刻,抓起地上的木棍朝穆青头上就是一棍下去。 “你想死吗?你知道他是谁吗?”颜翰墨不知从哪里出来,抓住顾芊芊手中还未落下的木棍,一把夺过。 “我说了不用你管我,我们早就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唔,唔。” 颜翰墨上前捂住顾芊芊的嘴,“你知道穆公府是干什么的吗,你又知道穆二公子是个什么角色吗你就敢打他?” 顾芊芊睁着执拗的双眼不再挣扎的看着颜翰墨,颜翰墨无法,“好我放开你,不过你要听我的。” 顾芊芊点点头,颜翰墨缓慢的放下手。 “哼,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刚刚我被调戏的时候你哪去了,现在好了,我人都打完了,你出来了在这里指责我,颜翰墨你真有意思。” 第五十一章 打人了 颜翰墨一时无语,握着木棍的手背青筋突起,指尖泛白,五官在夕阳余光的照射下,一半明亮一半黯淡,显得无力又苍白。 “公子!” “公子!” “……” 颜翰墨张张嘴,还未说出只言片语,便听到远处传来呼喊声。 颜翰墨扔下手中的木棍,拉起顾芊芊,拔腿就走,“这群人是来找穆青的,我们快走,你今天回府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切罪责有我来承担。” “你来承担?不,我不同意,人是我打的,由我来承担。”顾芊芊脚没闲着,嘴也不肯闲着。 “看来是走的太慢,你还有心思跟我斗嘴,”颜翰墨拉着顾芊芊换起跑的,“你知道什么,你父亲这些年来替先皇办事,在朝中没势力不说,如今皇上登基,他更加没有可利用的关系,你可知那穆公府是干什么的,皇上的外公家,你打的可是皇上的亲表弟。” “哎呀,”顾芊芊停在原地惊呼,“我说穆青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如今说来,荣王母亲虽不是穆公府的女儿,但也算是出于穆公府了,我岂不是要死的很惨。” “你说呢?”颜翰墨回头,“所以说,回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会处理一切的。” “不,我更加不能同意了。” “那还由得了你?”颜翰墨反唇相讥,来找穆青的人速度很快,很快便途径了他们停在的这条胡同口,颜翰墨叫住他们,往里指了指,“你们公子就在里面,告诉他如果醒来想算账的话就去颜府找颜翰墨。”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顾芊芊就走,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几秒钟后立马往胡同里面冲。 颜翰墨拉着顾芊芊很快便走到了大街上,夕阳里街上的人都行色匆匆,表情看起来忙碌又知足。 顾芊芊就在这时睁开颜翰墨的手,“我可以主动去穆公府请罪。” 颜翰墨垂下手臂,衣袖遮挡下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就再也握不起来,手心的温度和触感仿佛还在,“你什么时候能不任性?” “我只是不想再欠你分毫,与你再有半丝瓜葛。” 颜翰墨怒极,“是吗,可不是你说了算,我什么时候同意你说的那些话了。” 应该感谢此刻是黄昏,路人急着往家赶都没多余的心思去留意街上还有一对相貌俊美衣着不凡的男女表情各异的在吵架,不然此刻两人周围怕是围了好多人。 又转过一个弯,颜翰墨把顾芊芊逼近墙边,“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要用心去看,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愿和你解释,你只需要仔细想想,这么多年来我平时待你如何待别的女子又如何,你自己就会有答案。” 顾芊芊别过脸不去看颜翰墨,表情冷漠语气别扭,“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要一句用心看来否定那些已经发生了的现实。” 颜翰墨不再和她探讨这件事,改口说起另一件事,“沿着这条街走到头便是顾府的后门,今天宫中的晚宴也已经取消了,我送你回家。” 第五十二章 醉仙楼偶遇(上) 自重阳节举办宫宴最后不了了之已过去四五天之久,每个人都回到了原本的样子,颜浅墨继续每天捣鼓那些花茶糕点,颜翰墨每天不知在忙些什么,早出晚归的,顾芊芊应该是为了躲避颜翰墨,也不往颜府上跑了。 “小姐可是想顾姑娘了?”揽月拢着颜浅墨的秀发正在思考绾个什么发型。 “你怎么知道的,说起来芊芊已经好几天没来找我了。”颜浅墨只着中衣,双臂环腿的坐在临窗镜子前,“今天简单一点吧。” “好的,”揽月得令,立刻动作飞快,“最近长安街新开了一家酒楼,名字叫醉仙楼,据说每天无限量供应长安醉鸭。” 颜浅墨果然打起精神,“让阿大去顾府帮我约芊芊出来,去醉仙楼。” 揽月挽好最后一缕青丝,嘴角不禁一抽,只希望皇上不要以为小姐对他有所不满才好。 自重阳节被绑后,第二天皇上便派了影卫贴身保护颜浅墨,颜浅墨深深的看着影卫,让人捉摸不透,最后淡淡的开口,“以后就叫你阿大吧。” “小姐,约顾姑娘用不着阿大吧,毕竟……”揽月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支碧绿的簪子,语气暗暗示意。 “无碍,他既然指派给我了,那就得听我指挥,我让她往东,她就不能往西。”颜浅墨拨弄着揽月盘好的头发,一个动作从镜前椅子上跃下来,光滑白腻的脚也没穿鞋子,就这样走到衣柜前,拉开,扒拉扒拉出一件白色合襦裙,“今天穿这件。” “皇上,魍魉又变成送信的了。”鹰扬看着伏在案前尽情挥洒的男子,只觉得万般无奈涌上心头。 “她开心就好。”容良一个勾笔后收回狼毫,“把这副字画装裱起来,然后先挂在未央宫。” 鹰扬收起后一看,哪里是什么字画,明明是颜浅墨的画像,不过这背景和标题,未免有点不合娘娘的心意? 鹰扬看着那大红大绿的背景,和大大的“万花丛中吟”,纠结了几秒钟还是开口,“皇上,上次娘娘还在埋怨她的名字俗气,今日您作此幅画题此标题会不会太?” “哼。”容良轻哼,气势陡然间提升一个高度,“那是因为她不懂得,别人不懂得。” 鹰扬不禁想翻一个白眼,名字又不是你起的瞎嘚瑟什么劲儿啊。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虽说他举目无亲,但人生苦短总要先娶个媳妇儿再论生死吧…… “她现在在哪?” 鹰扬收回飘远的思绪,“去醉仙楼的路上。” “如此,我们也去。”容良说着就要起身去换衣服。 “遵命。” 颜浅墨身着一身白衣,头插一支碧绿灵动的簪子,在醉仙楼里格外扎眼,显得格格不入。百般无聊的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桌子下面的小腿也一直前后不停的晃动。 “表嫂,可否赏脸一起吃顿饭?”穆青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跑到颜浅墨桌前,头上还缠着白布,让人只想发笑,“酒楼没位置了。” 第五十三章 醉仙楼偶遇(下) 颜浅墨轻移脑袋,并未回答穆青的话,“芊芊到了吗?” “应该快到了。”揽月说完这句话俯下身,“这是穆公府的二公子,皇上的表弟。” 颜浅墨这才抬眉看了一眼穆青,“坐。” 穆青赶紧坐在对面,招招手小二立刻把菜单奉上,一边翻菜单一边和颜浅墨说话,“那个,表嫂,您刚刚说的芊芊是?” “一个朋友,”颜浅墨轻描淡写的回应。 正说着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姐,本店现在座位已满,您可能要在这里等待一会儿。” “我有朋友在这里,我来找她。” 颜浅墨立刻回头,看到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芊芊,这里。” 顾芊芊人群中找到颜浅墨的身影,一路走过去,却看到了一个自己不想看到的身影。 穆青细细打量着停在对面的女子,“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芊芊脸上一僵,语气干巴巴的,“是吗?” 颜浅墨立马看出了不对,“芊芊家父也姓顾,穆公子想必应该知道,芊芊自幼跟家父时常参加宫宴,穆公子觉得眼熟也不足为奇。” 穆青内心不禁想吐槽,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啊,可自己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所以也只好不了了之。 颜浅墨腾挪出一个位置给顾芊芊,两人坐在穆青的对面,顾芊芊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本来的好心情在碰到了被自己打过的穆青以后全没了,只剩下僵硬和害怕东窗事发的心情。 “我们点菜吧。” “啊,好的,表嫂。”穆青赶紧把手中菜单递给颜浅墨。 颜浅墨虽然迅速点好了菜,但也挡不住桌上三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刚进行到一半,穆青就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得,拍案而起,“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了表嫂。” 颜浅墨看着顾芊芊陡然变化的表情,放下筷子,手臂支在桌子上顶着太阳穴,“说吧,怎么回事。” 顾芊芊立刻从诚惶诚恐变成欲哭无泪,“上次我们被绑架那天,我回去的路上打了他。” 颜浅墨想起刚刚穆青俨然一副不记得的样子,“原因呢。” “他调戏我。”顾芊芊语气不无委屈,说完还嘟了嘟嘴。 颜浅墨忍住揉她脸的冲动,“嗯,我们占理。” “怕什么,他纵是皇亲国戚,你爹还是皇上在民间的眼睛王法呢,专门照顾皇上照顾不到的地方。” “但是,”顾芊芊欲言又止,“你哥说我父亲在朝廷没关系,而且他还告诉了那天去找穆青的小厮,让穆青醒来后如果想追究就找他。” 颜浅墨不禁嘴角一抽,这又演的哪一出啊? “别听我哥说的话,他说的几句能信啊,再说了,不还有我在呢,我就不信他穆青真敢追究。” 说到这里顾芊芊面色才有所缓和,但眉头还是略皱,颜浅墨终于心安理得的抚上她那白嫩的皮肤,“好啦,别想啦,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呢,现在陪我去找一个人。” 第五十四章 是你 穆青走出醉仙楼的门就转身问身边小厮,“宫中举办晚宴那天,你们在哪里找到我的?” 小厮立刻一脸惊讶,“我们都以为少爷您不打算追究了,原来您是不记得。” “少废话,快说!” “我们是在一条胡同里找到您的,当时还是一男一女给我们指的路,那男的还说,”小厮晃晃脑袋,好似在回想的样子,“说如果您醒来想追究的话就去颜府找颜翰墨。” 颜翰墨?怎么会扯上他?穆青实在是想不起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好像是自己吃亏了的样子啊。 “对了!”小厮双手击掌,“那一男一女中女的就是刚刚少爷您说似曾相识的那个。” 穆青被小厮击掌的举动吓了一跳,“干什么呢,咋咋呼呼的,想吓死你少爷我啊。” 穆青陷入冥思中,怪不得刚刚顾芊芊看到他像看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似得,难怪难怪,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哎呀,头好疼,穆青不禁呲牙,头?摸摸最近被白布缠起来的后脑勺,难不成那天被打了?他可一直都以为是喝多了自己摔的。 一向狂妄风流的穆青,一时间无法接受被打了的这个事实,拍拍也一脸冥思样儿的小厮,“走了。” 而彼时颜浅墨和顾芊芊看着眼前的小二,恨不得能盯出朵花来。 小二紧张的抓抓裤腿,“两位小姐,你们就是这样看着我到天黑,老板不在也还是不在啊,自打开业以来我还没见过老板呢。” “那你们这么大的酒楼是谁在管理?”顾芊芊懒洋洋的发问。 “平时都是王叔啊,”小厮看着颜浅墨和顾芊芊平和的表情,“我能冒昧的问两位一句来找我们老板干嘛的吗?” “谈合作。”颜浅墨欲再说话,背后的骚动就忽然而至。 “老板要来了,大家都机灵点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伴随着而至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很精神,很有原则,这便是王叔给颜浅墨的第一印象。 “这不我们王叔来了,要不您先给他谈谈?”小厮说着就叫来了王叔。 “王叔,快过来,这边有人找您。” 王叔走到颜浅墨桌前,看了一眼颜浅墨和顾芊芊,态度立马转变为恭敬,行为也无可挑剔,“两位姑娘包间请。” “去传一桌招牌菜过来。” 小厮接到指令,虽然迷茫,但也动作迅速的去执行了。 由王叔领着去了包间入座后,颜浅墨诧异的看着又退回门口站着的王叔,立刻站起身来,“王叔您是主人我是客人,况且我是来谈合作的,您为何要站在门口。” 王叔立刻下跪,“拜见娘娘。” 颜浅墨已经从诧异转变为提防了,王叔又兀自开口,“皇上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卑职已吩咐厨房烹制菜肴,请娘娘稍加等待。” “先起来吧。”颜浅墨已经大概明白了点,这醉仙楼多半是容良开的,不然哪来这么快的速度崛起,又何来这么大手笔营销招揽顾客。 第五十五章 朕觉得一个人吃饭没胃口 思及此,颜浅墨倒也淡然,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顾芊芊斟了杯茶,顺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起来吧,” 王叔起身谢恩,“娘娘,您找皇上是要?” “谈合作。”颜浅墨放下茶杯,“你先退下吧,有事我会叫你。” 王叔有些懵,这么快就让自己出去了?但还是听从命令的出去了,刚退到门外关上门转身容良就撞进了他的视线了,又慌不择乱的行礼。 “禀公子,小姐已经在里面了。”因为在外面,怕暴露身份,所以称公子。 “她知道了?” “回公子,是的,但小姐好像没什么大的反应。” “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容良语气里有淡淡的骄傲,他看中的人,非池中物。“鹰眼你们在外面守着。” “是。” “吱~”门轻轻的被推开,容良看着静静坐在窗前品茗的女子,她今日虽然素静了不少,一袭白衣,黑发只用一根碧绿的簪子固定,但比画像里的九天玄女不知美了多少倍。 颜浅墨,率先开口,一脸正经语气轻快,“容老板,我今天是来谈生意的。” 容老板?究竟是谁教她这个称呼的?不过听起来很不错啊,或许他可以考虑和她生一个孩子,辅佐孩子登基,然后退位做一个商人,每天就是简单的赚钱养她。 想到这里容良低头轻嗤,怎么人还没答应和他在一起呢就想这么远了呢,不过还好颜浅墨看不到她内心的想法。 “哦?”容良扬起他那磁性的声音,踱步到桌前,“谈什么生意?” “就是啊,谈什么生意啊?你跟他有什么好谈的,”顾芊芊喝着茶不忘插话,“或者说,你们之间还用谈嘛!” “吃吧,堵住嘴。”颜浅墨把稍远处的茶点拿放到顾芊芊面前。 “我呢,对花道有一些兴趣,这种兴趣在促使我把花变成各种吃的喝的的上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颜浅墨给容良斟上一杯茶,展开一个巨大的笑脸,继续道,“我本以为我将经历一场舌战,没想到,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可以直奔如何分赃获利了。” 颜浅墨献媚的笑真的是冲进了容良的心里,不过他今天也恰好有些恶趣味,这些恶趣味不如说是从颜浅墨醒来后就逐渐冒出头来,今天要发芽长叶了而已。 容良端起面前的茶杯,语气淡淡的好像此事不关自己一样,“现在已经午时过半了,朕还没用午膳。” 颜浅墨额头飞过一只乌鸦,立即笑的更灿烂,声音高扬,“王叔,上菜。” 王叔早就让厨房备上了,听到这个声音,小二们立刻行动迅速,桌上的东西被撤下,换上烹饪极佳还冒着热气的菜肴。 等所有人都退出后,颜浅墨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皇上,您先吃,您吃完我们在谈。” 容良优雅的动筷,见颜浅墨还只是坐在对面一脸谄媚对他笑,立刻放下筷子,“朕觉得,一个人吃饭没胃口。” 第五十六章 清醒的沉沦 颜浅墨立马秒懂,拿起面前的筷子就是飞快的给容良夹了几块肉,看的顾芊芊在一旁也是尴尬不已。 “我能不能四处看看?” “可以,让王叔陪着你。”容良点点头,很是受用的夹起碗里的肉往嘴里送。 顾芊芊从来没有像此刻速度这么快的时候,飞快的跑出去关上门。 不知为何,颜浅墨觉得顾芊芊出去以后,容良的嘴角似乎有些上扬,并且从颜浅墨的角度看似乎有些,邪魅? 邪魅?!自己竟然看出了邪魅!颜浅墨赶紧摇摇脑袋摇出这个想法,邪魅这种表情怎么可能出现在容良的这张禁欲系脸上呢。 容良把颜浅墨夹的菜吃完以后,就只吃白米饭不再动筷去夹桌上的菜,开始颜浅墨还不懂什么意思,后面立刻就开窍了,这是等着她伺候呢! 吃饱喝足,容良放下碗筷,颜浅墨立马狗腿的奉上手帕供容良擦嘴,“我们可以谈生意了吧?” “你想怎么做?”容良把玩着颜浅墨奉上来的手帕。 “我呢,会一点小小的花茶制作工艺,会一点的糕点制作手法,还有会做一点其他各种各样的新奇又好吃的食物,不知容老板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让我的东西在你们家醉仙楼占据一席之地,”颜浅墨说完还眨了眨眼睛,“赏个脸呗。” “这个还不简单。”容良看着颜浅墨一瞬间不可置信又带着期待的双眼淡淡开口,“今天我开心了,别说占据一席之地,醉仙楼都归你。” 颜浅墨本来一双神采奕奕甚至有些上扬的桃花眼在听到这话之后就耷拉了下来,嘴角撇撇,“容老板和美女一起吃了一顿饭难道不开心吗?” “还凑合,虽然这个美女很漂亮,但我每天都有美女在旁边伺候着吃饭啊。”容良把手帕放到袖口里,向后倚靠椅背。 今天这是,出了第二人格了吗? 颜浅墨徐徐起身,轻移莲步到容良身后,举起双手搭在容良肩膀上,轻轻捶打,缓慢又有力的按捏,“不知这样,容老板可开心?” “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缕缕微风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轻抚着情人间的发丝,容良竟从中体会到岁月静好的感觉,这段时间的疲倦也随着身后人有节奏的捶打按捏席卷着容良的大脑,最后终是抵不过大脑的疲惫,容良沉沉的不打招呼的睡了过去。 “那现在呢?” 得不到回应,颜浅墨往前一趴,一脸懵逼的看着容良纯洁无害的睡颜,少了平时的严肃冷寂,生出一份温润如玉的感觉来。 长长的睫毛下遮掩的是泛青的眼袋,果然是太疲惫了吗?也是,新皇登基,总要有几个月乃至几年忙的。 思及此,颜浅墨慢慢减轻力度至结束,想转身拿几把椅子过来拼在容良旁边让他上半身能够躺着,毕竟他这么高大的体格她也挪不动,不料在经过容良旁边时被他拽着手腕一把搂着腰靠在自己身上。 “真想早点举行封后大典把你娶进宫里。” 颜浅墨愣在原地,任由容良搂着腰靠在自己身上,可他这是醒了还是说梦话呢。 第五十七章 所谓过河拆桥 风吹起长发,吹的衣袖翻飞,桌子上的茶水也从热气袅袅变成了余温不复,容良就只是抱着颜浅墨,再也没了下话。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颜浅墨动了动身子没有挣开容良的桎梏,只好动动嘴巴,“请进。” 鹰扬推开门看到眼前的情况,顿了一秒,“娘娘?” “你也看到了,这个情况,我完全无法有所动作。”颜浅墨无奈的看看腰上的手臂,“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们亲爱的皇上醒醒?” 鹰扬看了看容良陷入熟睡的五官,又在内心琢磨了一下此事的利与弊,坚决的拒绝了颜浅墨。 颜浅墨绝望的看着鹰扬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算是在自己怀中的容良,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任由容良继续睡。 而另一边鹰扬准备汇报的主角们,正在进行一场无形的拉锯战。 “黛玉啊,”虽青春不在,但容颜与优雅尚存的太后扶起眼前的女子,“你说的事哀家知道了。” “太后,还请太后为黛玉做主啊。”林黛玉用流泪的眼睛一瞬间也不离开的看着太后。 太后忍不住额头一跳,“那个,你先起来。” 林黛玉娇娇柔柔的起来,站在一旁抽抽噎噎的哭泣,太后示意旁边的嬷嬷,嬷嬷立刻精干的说,“林姑娘,太后娘娘日夜兼程,今日回到京城确是乏了,还请林姑娘放宽心,娘娘回宫后一定会替林姑娘做主的。” 太后这时也适时的打一个哈欠,疲乏的揉了揉额头,林黛玉立马懂事的让开,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太后起身从她身边经过。 出了房门,太后不确定的问身边的嬷嬷梓清,“哀家先前记得,那个林黛玉不是被皇上让林家人软禁了吗?” 梓清跟随太后多年,自是懂得太后心意,“娘娘,您收到的消息是没错,可软禁她的是她的家人并非宫中人。” 太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拍拍梓清的手,“这么多年来亏得有你在,不然好多事哀家都搞不清楚。” 梓清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八百六十八只羊,八百六十九只羊……’颜浅墨在内心以缓慢的速度数到第九百只羊的时候,容良终于蹭蹭脑袋有转醒的迹象。 颜浅墨立马激动的两巴掌拍到容良脸上,准备让他加速醒来,但两巴掌过后,容良又没了动静。就在颜浅墨以为他刚才只是换个姿势又睡着了的时候,容良睁开眼睛,带着熟睡后的沙哑,“多久了?” “看窗外,申时了吧。”颜浅墨带着大刑得释后的欢快,“在你睡着期间,鹰扬进来过一次,好像是有事要禀报,但又出去了,而我熟了一千个太阳一千个月亮以及……” 实在不想看她现在这副蠢萌蠢萌的表情,容良索性闭上眼睛,“知道了,有奖励。” 听到这句话,颜浅墨总算没在容良睡着期间忘记此行目的,而且,这算目的达成? “那可以把你的手从我腰上拿开了吗?” “…嗯哼,过河拆桥的女人啊!” 第五十八章 岁月静好 虽然嘴上说着颜浅墨过河拆桥,但容良还是一脸餍足的从包间里出来,在看到鹰扬的那刻,又变成了冷漠疏离,“回宫。” 颜浅墨在后面撇撇嘴,装什么高贵冷艳,看到容良回头,甚至还翻了一个不屑的小白眼。 “呵呵。”容良轻笑,站在原地待到颜浅墨走到跟前,“我们一起出去。” “谁要和你出去,我要去找芊芊。”颜浅墨说着就往前走,身后鹰扬突然叫住她,“那个,娘娘,您知道她在哪儿吗?” 颜浅墨往前疾飞的脚步猛刹,风情万种的回过头来,“在哪?” “后院池塘边的凉亭里。” “谢了!”看着颜浅墨连背影都灵动的身姿,容良内心突然生出一个很荒唐的想法,继而摇摇头,真是最近生活太顺利了。可是,真的顺利吗? “对了,你刚刚进去是要禀报什么事?” “太后祈福回宫的路上,被林家的林黛玉缠住了。”看着容良瞬间皱起的眉头,鹰扬继续说到,“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太后已在回宫的途中。” “太后回宫的事如此隐秘,她哪来的消息,鹰扬你不觉得奇怪吗?”容良一语道出重点。 “皇上,您是说?”鹰扬谨慎又不确定。 “查!” “是!” 容良下了两节楼梯,忽又转头,“传信,让安歌回来。” “可那边?” “先找个人代替,朕需要他做一件事情。” 鹰扬忍着内心的疑惑,还是答应了下来,虽然他觉得京城实在没有什么事情比那边重要。 另一边颜浅墨在鹰扬的指引下找到后院,进了门内心就一只草泥马爬过,这哪是池塘,这哪是后院,这是后湖吧?感叹完又深深觉得自己好像对京城的街道地理知之甚少? “芊芊,醒醒。” 凉亭里,顾芊芊竟然抱着一个西瓜睡在了长椅上,颜浅墨不知道该在一旁啼笑皆非还是低声骂她。 “啊?”颜浅墨揉揉惺忪的双眼,怀中的西瓜没有了束缚从长椅滚到了地上,成功的摔烂了,“啊我的西瓜!” “别惋惜了,我们回去我给你做好不好?” “那行。”颜浅墨说要动厨,最为激动的便是顾芊芊,“我得趁早多吃点。” 穆府。穆青斜躺在榻上,额头上的白布极为明显,本来穆青长得只是稍有姿色,这一下反倒衬的有种病美男子的感觉来,“刘二,你说今天白天那个顾芊芊,长得怎么样?” “少爷,你又要干什么?”正在桌前替穆青研磨的刘二一脸痛心疾首。 “生活太无聊了啊,找点事做做。”穆青摸摸头上的白布,有欲拆下来之势。 “少爷你可不能乱来啊,刚刚刘大告诉我今天那位顾小姐可是顾御史之女,而且那天是颜小将军打的你。”刘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才不管那么多,颜小将军身强力壮的,你觉得你少爷我能找他的事吗?” 您知道就好,刘二在心里嘀咕。 “可顾御史也不是公子您所能招惹的啊。” 第五十九章 穆青的往事 “谁说我们要去招惹顾御史了,”穆青看傻逼一样看着刘二,“我觉得今天那个顾芊芊就长得很好,肤白貌美气质佳的,特别是那一双大眼睛,我在里面看到了几丝的怯弱和慌乱,如果我能让这双眼睛为我饱含泪水,那一定美极了。” 刘二像看变态一样看着一脸陶醉表情的穆青,“少爷你省省力气吧,老爷还等着抱孙子呢。” “抱啊,”穆青一个激动坐起来,“我这就让他抱,来来来,小二,我们计划一下如何让你的老爷更快的抱上孙子。” “不,我可不干这种会人人得而诛之的事。”刘二严肃的拒绝了穆青的邀请。 “这怎么人人得而诛之了,不干才会被我爹诛了呢!”穆青开启洗脑模式。 “少爷,要我说,您就和尹家大小姐成亲算了,况且尹大小姐还长那么漂亮。” “刘二,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穆青一脸痛心疾首,“我是穆家二少爷,她是尹家大小姐,这论辈分就不合适啊。” 刘二忍不住嘴角一抽,都是同辈,哪里不合适了? “而且,她不是喜欢街头那个多次没考中状元的穷酸秀才吗?还扬言要帮助人家到考中状元为止,这还没考中呢,考中了不得把你少爷我直接踹了,两人双宿双飞了。” 刘二又忍不住眉头一跳,尹小姐只是看那个书生快过不下去了才出手帮人家一把,后面的完全是你臆想症发作逼人家说的吧? “还有,她那性格彪悍又没才华的,配得上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少爷我吗?能照顾好你少爷我的日常起居吗?” 刘二这次连额头都黑线了,性格彪悍?当初谁整天围着人家送花献佛,求着人家开口说句话弹首琴来着。没才华?京城四大才女之首是谁来着,好像姓尹吧? 说到最后,穆青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刘二接过话茬,“继续胡说八道啊少爷,反正我会把这些都禀报给尹小姐的。” “哎你这个小二,到底谁是你少爷啊。”穆青抄起身下的枕头,作势欲砸到刘二身上。 “您是我少爷啊,给我吃给我住,让我有钱往家寄。”刘二抬起头,“但如果让我在您和尹少奶奶之间做个选择的话,我选择尹少奶奶。” “唉。”穆青泄气的放下枕头,顺势用手抚上眼睛,显得颓废又孤独,“你出去吧。” “那您好好静静,不要忘记练字,离大少爷说的期限剩余的不多了,”刘二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大少爷还说过,不要和尹小姐过不去,真的不怪尹小姐。” 夕阳慢慢从窗缝里钻进来,穆青缓缓放下手来,走到桌边,拾起刘二准备好的狼毫毛笔,蘸取墨汁,在平铺的宣纸上用不太熟练的笔法写着寻常可见的字。 写到最后,却发现满张写的都是尹楚楚,又生气的扔掉毛笔,墨水溅的到处都是,最后只剩下他那无人回答的问句: “我该怎么办?” 第六十章 华灯初上 华灯初上。 “母后,此行可还顺利?” 长乐宫里,容良和太后一同坐在软榻上,容良任由太后攥着他的手。 “一切都好,倒是你,哀家不在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的皇儿一定很累吧。”太后揉了揉容良的手,“你看,这都瘦了。” “不碍事。”容良在太后面前端的是一副好儿子的模样,“儿臣不想辜负父皇的信任。” 提起刚过世不久的先皇,太后就有些晃神,但很快就恢复了情绪,“母后知道,你不愿意做这个皇帝,是你父皇临终前一道圣旨把你推到了这个主宰天下的位置,但是良儿,你父皇只有两个儿子,荣王太过优柔寡断,哪里治理得好大景。” “母后,儿臣知道。”容良打断太后的话,虽说这也是自容良登基后两人第一次讨论这么深入的话题。“儿臣定不辱使命,治理好大景。”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慈祥开心的笑着,“母后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以后做事你自己把握分寸就好了,不必征询母后的意见,母后想长乐宫里建一个祠堂,以后整日烧香诉经,为大景祈福。” 容良看着眼前这位刚失去丈夫不久的母亲,尽管她话里有话,但她已经没了爱情的隆宠,从此以后只有依靠儿子才能优越的生活下去。 “儿臣谢过母后。” “嗯,那就好,你去忙吧,母后舟车劳顿想早点休息。”太后推推容良的手臂。 “那儿臣告退,母后早些休息。” 容良走出长乐宫,鹰扬就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容良在迟暮微光里问,“查清楚了吗?” “并未,只查到一个疑点,林小姐自五年前随皇上落水后,这些年来只有一个叫宁哲成的郎中前往林府为其治疗,昨天,宁哲成刚去过林府。” “姓宁?”容良仿若在思考,“查一查宁这个姓,没有更详细的了?” 鹰扬斟酌了一下语言,“额,长得和荣王颇为类似,是皇后娘娘喜欢的类型。” 京城人人皆知,容良生下来就有着浑然一身的贵气,五官又继承了先皇优良的基因,但就是气质太过优雅富贵,让人觉得望而生畏。而荣王随其母后,一身气质优雅随和,宛若嫡仙,极为亲民。 “明天宣旨让荣王进宫,查清楚宁哲成的身份,密切观察林黛玉和宁哲成。”容良常年脸上只有一副表情,看不出悲喜。 将军府颜翰墨的庭院里,颜浅墨坐在院中石桌前,看着行色匆匆从外面回来的颜翰墨,“你最近早出晚归的都干嘛去了。” 正往屋里走的颜翰墨,冷不丁的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你要吓死我啊浅浅,你不在你屋里写字绣花来我这里干嘛。” “你见我什么时候写过字绣过花?”颜浅墨赏给他一个大白眼,“我来慰问慰问我们的大忙人颜小将军,不知有没有荣幸邀请小将军喝杯茶啊?” 颜翰墨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但是看到颜浅墨准备好的茶具茶叶,又想想晚上的行动,就坐在了石桌前。 第六十一章 侦探行情 “哥,你最近都忙什么呢?”颜浅墨提起刚烧好的水壶为盖碗注水温杯。 “不能说的秘密。”颜翰墨疑惑的看着颜浅墨娴熟的动作,“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这个了?” “你整日早出晚归的,怎么可能知道我早就学会这个了?”颜浅墨反问他,其实,这是她本来就会的。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然后我带你去云起山。”颜翰墨提议道。 云起山山脚常年雾气缭绕,登山至一段距离后,往下看去白茫茫一片,好似云上,故得名云起山,所坐落之处亦得名云起县,就在京城不远的地方。 “会有危险吗?” “怎么,还不相信哥哥啊。”颜翰墨一脸不爽的表情,“告诉你,你哥哥我的武功在全军那可是最高的。” “如果你说你的智商和指挥能力在全军是最高的我还信,武功嘛,说不准有人因着你小将军的身份让着你呢。”颜浅墨一副不信任的语气。 “我不与你争辩这一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切幻想都只是臆想。”颜翰墨看着颜浅墨把茶水倒入茶杯中,递到自己面前,端起来轻缀一口,“好了我要拿东西走了。” 颜浅墨看着颜翰墨起身火急火燎的进屋里,叹了口气,自己把剩下的茶喝完之后也回自己的庭院了。 次日清早,依旧没有见颜翰墨,颜浅墨陪颜家父母愉快的吃个早餐后,就拉着揽月阳雪去了街上。 “小姐,我们到底要干什么啊。”虽然是颜浅墨的贴身丫鬟,但两人平时也没少为将军府来街上采购置物,所以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东张西望。 “看公子帅哥啊。”颜浅墨不着调的回答,忽又被路旁的糖人吸引了眼球,早看各种古装剧小说,里面做糖人的都做的惟妙惟肖的,这一看果不其然,立即豪放的对老板说,“给我来两个,就做我身后这两个人,要大气富贵一点啊。” “哎哟,你可别急我了。”揽月是个沉得住气的,而阳雪又是个急性子的,颜浅墨把她带出来又不告诉她干嘛,可把她急死了。 “什么也不做,就是单纯的出来逛逛。”颜浅墨专注的看着糖人老板的动作。 “是这样吗,揽月?”见颜浅墨不说,阳雪又把眼光转向揽月。 “小姐说没事,你就别这么紧张,就是有事没告诉你那也是因为还没到办事的时候,放宽心玩吧。”揽月安慰着阳雪。 老板动作很快,颜浅墨接过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一手一个,嘴里不忘说道,“揽月,付钱!” 揽月付完钱,跟上颜浅墨就发现她手里一个嘴里一个,没想到她家小姐还有把别人的样子做成糖人然后吃掉的癖好? “接下来去哪呢?”颜浅墨拿出嘴里的糖人,嘟囔着,四周转了一圈,突然发现身后有家卖糕点的,眉毛愉悦的一跳来了兴致,把手中的东西都递给揽月,走向前去,“走,我们去那里考察考察。” 敢情,今天是来侦探敌情的? 第六十二章 难道还有其他穿越者 不大的铺子,门前的人却络绎不绝,颜浅墨观察了一下,大多都是公子小姐,这是,做年轻人的生意? “颜小姐?”身后一道惊讶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响起,颜浅墨回头一看,见陈思维呆呆的站在自己身后,忽又想起了上次在中秋节会上的相遇,心中大致已有了断定,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书呆子。 见颜浅墨回头看自己,陈思维慌不择乱的继续说,“颜小姐,在下陈思维,不知颜小姐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颜浅墨不在意的回答。 “记得就好。”陈思维露出一个放松的表情,“颜小姐也喜欢这家的糕点吗?” 看样子,陈思维好像对此家铺子深有了解,颜浅墨不动声色的问,“我只是好奇,至于喜不喜欢,没尝过怎么敢断言,陈公子似乎对这家铺子了解颇深?” “这个说来话长,”陈思维看了看对面,“对面是家茶楼,不如我们边喝茶边说。” 揽月和阳雪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阳雪最快,“你不要对我家小姐居心叵测。” 见心思被人看穿,陈思维有些尴尬,立马把眼光看向颜浅墨,似乎是征求颜浅墨的意见,颜浅墨淡淡的看了一眼揽月阳雪,抬脚走向了对面茶楼,陈思维见此立刻窃喜的抬脚跟上她的步伐。 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好能看到对面的铺子,生意做的如火如荼,顾客一波接着一波,小二们没有一刻停下来过,离远了看的更全面了些,都能看到一屉一屉的糕点从后面不断的端到外面。 此刻颜浅墨才注意到它的名字,“红酥黄酒,好奇怪的名字。” “是啊,此前京城人都觉得挺奇怪的,最后老板说了一个故事,才让大家消除了疑惑,并且让店铺一夜之间名声大噪。” “什么故事?”颜浅墨双眸紧锁陈思维。 在颜浅墨直白的目光下,陈思维有点窘迫,但还是捋顺的说话的语句,“一个负心汉重逢曾经的妻子的故事,而后负心汉留下了一首诗就死了,他曾经的妻子得知这首诗后写了首回诗,之后郁郁寡欢也随负心汉而去了。老板就取了诗中几个字作为店名开了这家店铺。” 颜浅墨只觉得这不是《钗头凤》的故事吗,却被当成故事说出来,等等,故事?难道,还有其他穿越者? 佯装淡定,颜浅墨压抑内心的惊喜,“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陈思维诧异的看着颜浅墨,“颜小姐听过这首诗?没道理啊,如果听过就不应该对红酥黄酒没有了解啊。” “咳咳,我即兴作的而已。”颜浅墨掩饰尴尬,“那老板呢,真想见一见和我同样有才华的老板。” “这是个百年老店,老板早就不在了。”陈思维惆怅的说,读书人向来对更有才华的人充满敬佩与惺惺相惜的情怀,“不过红酥黄酒的故事和店铺确是留在了京城,人们口耳相传赞不绝口。” 第六十三章 红酥黄酒 “这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陈思维不知道此颜浅墨非彼颜浅墨,只是觉得颜浅墨思绪太过跳跃,从老板还在不在又回归到了故事上,“在下相信,颜小姐才华横溢,定也能讲出更为荡气回肠的故事来。” 陈思维偶然间的一句话,却给了颜浅墨无限多的灵感来,或许,她可以给她自己的每一种糕点编造出一个故事来,或许故事比食物更加吸人眼球夺人耳目。 思及此,颜浅墨和陈思维告别,准备回家整理一下自己看过的各种小说、历史故事,毕竟灵感刚出来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 陈思维一脸忧伤的看着颜浅墨绝尘而去的身影,刚和女神坐在一桌,还没喝上一壶茶呢女神就走了~,可是别忘了女神是别人的妻子啊。 携着揽月阳雪一路飞奔的回到颜府,颜浅墨觉得自己此刻干劲十足,把自己埋到书房里之后才发现,毛笔怎么用? 勉勉强强拿起笔来,写出来一个歪歪扭扭的字,颜浅墨看到都恨不得戳死自己,更何提让别人看得懂。 躺尸般的躺在书房椅子上,颜浅墨觉得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后背痒,但是怎么努力也够不着去挠它,除非别人帮忙。 颜浅墨猛的起身,“揽月!阳雪!” “到啦到啦,”阳雪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向书房,“怎么了小姐?” 颜浅墨咧嘴一笑,“会写字吗?” “这个还,”阳雪不好意思的抓抓衣服,“不会。” “那揽月呢?” 阳雪摇摇头,“我没见她写过。” “完了,这多半也是不会。”颜浅墨又栽倒在椅子上,“阳雪啊。” “奴婢在。” “说过多少次了啊,不要自称奴婢,我们是平等的人。”颜浅墨声音平淡,对于阳雪来说有些缥缈,“我们一起练字吧。” “练字?”阳雪不可置信的看着颜浅墨,“我可以在旁边看着小姐练。” “我们一起吧,”颜浅墨坚定的看着阳雪,“毕竟身为将来皇后身边的婢女,怎么能片字不识呢?” “那好吧,不过我太笨了,还请小姐到时候不要嫌弃才好。” 颜浅墨起身走到阳雪面前,双手摁住她的肩,“不嫌弃,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毕竟我身为一个小姐却不会写字。” 颜浅墨内心撇嘴,万一练字的时候露出破绽来,她该怎么解释她一个古代人对玩毛笔毫无章法。 “好了,去通知揽月吧,我们下午开始。” 早朝散会的路上。 自从容良掌握了影密卫使用技巧,便随处可见两个影卫跟在他身旁,一个鹰扬,一个总是看不清面目的人,或许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情况?”容良头也不回的问身边的影卫。 “皇后今天去了长安街,遇见了陈思维,坐在一起喝了茶,讨论了红酥黄酒的故事,颜小姐似乎从红酥黄酒的故事里获得了什么。”影卫组织了一下语言,“皇后第一次听说红酥黄酒的故事,但是却能说出其中的诗句,而且情绪略显激动。” 第六十四章 罪魁祸首的你 容良敛了敛眉,忽然生出厌倦的心思来,是讨厌自己太过冷清,还是讨厌这种隐瞒他已分不清,但是他知道他此刻只想抱住那抹俏丽的身影,然后跟她说,不用慌,这世界有会懂她的人。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不仅是昨天的醉仙楼,还是昨天的包间,却不是昨天那个互相虚与委蛇的午后。 颜浅墨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连语气都有些结巴,“你,你说什么,有,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你已经听进去了不是吗?”容良双臂收紧。 颜浅墨佯装镇定,“你在胡说。” 风吹起秀发,容良抱着颜浅墨的手臂一直在收紧,此刻却松开一只来到前面,把被吹到前面的头发拨到耳后,“我有没有在胡说,你心知肚明,除非我说的都不对。” 颜浅墨终于抬起眼来看容良,桃花眼里风波流转什么情绪都有,让人猜不出来,“你真的可以看到别人的记忆?” “也不是,”容良轻抚她的脸庞,“并不是能看到所有人的,每看一个人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会折寿吗?” “差不多吧。”容良又收紧双臂,目光长远的看着窗外,薄唇轻启,“放心,我只看过你的,并且只能看到我动用这种特异功能时以前的,之后的就不会再看到了。” 颜浅墨松一口气,“那当然,不然在你面前我还有没有隐私了。” 最紧张的时候过去,颜浅墨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容良怀里,挣扎了两下,无法挣脱,于是戳戳容良的背,“可不可以放开我呀。” “二十三是个好日子,”容良无厘头的一句话让颜浅墨轻蹙眉头,但接下来她的疑惑就被容良解除了,“宜嫁娶。我们在那一天举办典礼吧。” 闻言,颜浅墨挣脱容良的桎梏,举办了大典就意味着她要进宫了,虽说她感受到了容良是喜欢她的,虽说容良也看了她的记忆,但她可不敢保证,他到底是喜欢小时候伴他玩闹的萝莉颜浅墨,还是异世界猫一样的颜浅墨。 倘若某天他自己顿悟了,那她又该怎么办? “我不同意。” 她为什么会想起做生意,一方面还是因为怕某天自己被发现了什么也不是了,现在还没开始就有人告诉她,在她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他面前就如同剥了壳的雏鸟,不仅柔弱还很渺小。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容良不理解。 “对,”颜浅墨后退几步,觉得自己退到了安全范围之内,才继续开口,“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是颜浅墨,我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界名叫颜浅墨的幽魂罢了,我无家可归,或许你现在是喜欢我的,可以给我一时的平安,但是你还没明白过来我霸占了她的身体,可能我离开了她也许还会醒过来,如果我不离开她将永远没有醒来的机会。而到时候提供给我优质生活的你,就是罪魁祸首。” 第六十五章 爱没有对错 自上次容良“求婚”颜浅墨深刻的拒绝已过去半个月,可能容良真的有在思考她的话语,这半个月里颜浅墨未曾见过他一面,但还是有很多关于他的消息传入她耳朵里,比如他在朝堂上又发了什么命令,出宫后又去了哪里。当然,这些都是颜翰墨告诉她的。 “你是没见到今天皇上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场面啊……”颜翰墨bb的说不停,完全不顾颜浅墨毫无表情的脸。 最终颜翰墨气馁了,猛的抽出颜浅墨手中的毛笔,“你看看你写的毫无任何章法,都练了半个月了就不能搭理搭理我吗?” 颜浅墨背过手去,“如果你不每天在我写字时聒噪,我想我会有所进步的。” “好吧,我的错。”颜翰墨妥协,把毛笔放在砚台边,“那你这半个月是怎么回事啊,整天默不作声的,只会练字。” 颜浅墨用下巴指指桌上自己写的永字,又看向颜翰墨,“你也看到了,无论我将来是否入宫,写不得一手字都于情于理说不通吧。” “所以呢?就把自己整日关在书房,只为练一个永字?” “这你就不懂了吧,”颜浅墨总算有了一个表情,虽然是卖弄的表情,“永字几乎包涵了所有笔画以及笔法,我只要练好了这个字,还愁写不好其他的?” 颜翰墨竟觉得自己无言以对。觉得自己刚刚窝的火发出去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激不起颜浅墨的半丝涟漪。 重拾起砚台边的毛笔,颜浅墨继续练自己的万能永字,“说吧,你这半个月每天在我的耳边聒噪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是没有原因啊,单纯的想和你聊聊。”颜翰墨带着目的被人戳破的心虚,看了一眼颜浅墨,终是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觉得他妹妹比他老练淡定很多呢。 “自从上次你和皇上见过面后,你终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皇上也不是早朝就是御书房,我就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颜浅墨的笔头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国事繁重,他整日忙于国政难道不正常吗?” 颜翰墨翻了个白眼,“你这个理由连你自己都骗不过。” 颜浅墨反问,“那你觉得呢,我们之间应该发生什么,导致我整日在书房,他整日在御书房。” “我要是能猜得到,我还问你吗?” 颜翰墨觉得自己都快咆哮了。 “问你个问题,如实回答。”颜浅墨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你爱一个人,分离了一段时间后,又重逢,却发现重逢的并非开始的那个人,但是你还是在重逢的一开始把爱给了她,你会怎么办?” 提出这个问题,颜浅墨不是没有私心的,可能出于对自己的虚心,可能出于愧疚,但终归是因为容良。 “虽然你这个问题提的矛盾重重,但,”颜翰墨认真思考了一下,“你认为错的那个人只是你认为的,并不是他认为的,不说爱没有对错,如果他觉得是错的人,那么他还会在重逢的一开始把爱给她吗?那只能说明,他还是爱她的,不管是以前的她,还是现在的她。” 第六十六章 进步神速 颜翰墨突然惊呼,“我好像知道什么了!” 颜浅墨诧异的抬头看着他,颜翰墨又一脸自己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是不是你上次出去脾气暴躁语言粗鲁,然后皇上就觉得你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安静可爱的你了,然后皇上想了想觉得如此的你不适合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想废后了?” “你脑洞可真大。”颜浅墨给了颜翰墨一个无可救药的眼神。 “脑洞是什么?” 原谅异世界的词汇颜翰墨不懂。 “额,”颜浅墨又忽略了时空差异,想了想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解释,“就是空想症。” “如果不想让我胡思乱想的话,你就告诉我呗。” 颜浅墨重新换了一张纸,才幽幽的说,“我并不是很想说。” “那你知道容良最近被匈奴高丽的公主纠缠不休吗?”颜翰墨也悠哉悠哉的说。 颜浅墨在心里冷笑,某人整日在她耳边bb的原来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真正的爆料原来在这里呢。 但嘴上还是半分不软,“并不是很想知道呢。” “但我还是要和你说。”颜翰墨靠在椅子上,把脚支在颜浅墨练字的桌子上,“昨晚那个高丽公主啊,夜闯皇宫想要勾引容良,” 看了看颜浅墨此刻的表情动作,颜翰墨在心里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受影响,等觉得自己吊足了颜浅墨的胃口时,猛一拍大腿,连嗓门都高了几个分贝,“结果啊,还真一夜没有出来呢!” 颜浅墨果然有了反应,不过这个反应和颜翰墨预想的有点不大一样。 一脚蹬翻颜翰墨靠着的椅子,颜浅墨破骂道,“卖什么骚啊,好不容易写的有点感觉了被你一吼全没了。” 颜翰墨一脸懵逼的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颜浅墨,这,这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啊。 但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你这样自己写也写不出什么效果来,不如我给你写一个永字,然后你临摹怎么样?” “不怎么样。”颜浅墨回忆起之前偶然翻过的字帖,努力依照回忆里的样子勾勾画画,“我自己能写好为什么要临摹你的,虽然会拐几个弯吃几多苦,但是你身居要位,却有一个和你字迹相仿甚至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就算她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你也应该提心吊胆。” “那我总不能看着你这样没有入口的写下去。”颜翰墨想想她说的也对,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又提议道,“不如我找个书法大师来提点提点你?” “我又没有说要写字写出一番名堂来,我能看得懂就行,要什么书法大师提点,纯属给自己找不愉快。”放下毛笔,颜浅墨双手执起宣纸,吹了一下给颜翰墨看,“你看,还是毫无章法吗?” 颜翰墨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字,只见自己今天下午来时还颜浅墨还写的毫无章法乱七八糟的永字,此刻却一勾一画秀气挺拔,笔墨间神韵明显,虽还稚嫩,但已有了常人不可及的雏形。 第六十七章 大开眼界 “难道你前面十五天只是在练力道吗?” “对啊。”颜浅墨又抽出一张宣纸来,徐徐写道, 一生恰如三月花,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 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花前风连翩 几轮春光如玉颜 。 清风不解语,怎知风光恋 一样花开一千年,独看沧海化桑田 一笑望穿一千年,笑对繁华尘世间 轻叹柳老不吹绵,知君到身边 ,相逢若初见。 这么一打岔,颜翰墨直接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抢宝似得拾起颜浅墨写的诗,斟斟的念了一遍,“好诗啊好诗,能不能送给哥哥我啊?” 看着颜翰墨殷切期盼的眼神,颜浅墨摆摆手同意了。 待墨迹完全干透后,颜翰墨把宣纸卷起来,还站在桌前不动,颜浅墨饱蘸墨汁之后,见他还在这里,不由得诧异的开口,“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呢?” “我不仅现在站在这里,我明天还要站在这里呢。” “说人话。”颜浅墨一言戳破隐情。 “好吧,我最近不用参与朝政。” “为什么?”颜浅墨抬头,“被架空了?” “没有,”颜翰墨怀抱宣纸,又回到了倚靠椅背腿翘桌边的姿势,“鉴于我前段时间优良的表现,最近皇上让我休息休息。” “不是架空你就好。” “想什么呢,动不动就架空,”颜翰墨一脸不在乎,“我带你去云起山吧。” “什么时候启程?” “明日。” —————— 皇宫御书房里,鹰扬看着倔强的站在中央的美艳女子,匈奴男子向来生的粗狂,而女子则眉眼之间妖气流放,又加上穿着打扮不似中原那般含蓄矜持,故个个都是美艳动人。眼前的女子身为高丽公主,当然细皮嫩肉,一身黑衣不仅使身材前凸后翘,还衬的脸蛋五官更加白净立体,还真有诱惑王孙贵族的资本。 但他现在可没有耐心欣赏她的美丽,鹰扬厉声质问,连空气都掀起几般波动,“公主难道不知道在大景夜闯皇上寝宫是死罪吗?” “我没有做什么!” 高丽公主为自己辩解,内心懊恼不已,都怪昨天自己太自负,没有带一个随从就跑出来了,出师不利不说,估计现在哥哥在醉仙楼的客房里都快骂死自己了吧。 把目光转向书案前一直在俯首批画的容良,高丽公主眼睛微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自昨晚自己闯他寝宫被发现时就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确切的说,是以前也没有说过话。 高丽人好征斗,善于征服各种新奇的事物,不一定是喜欢新奇的事物,而是猎奇心在作怂。现在的容良对于高丽公主来说,无异于新奇的事物,充满了未知的挑战性。 若是能和这位大景皇帝翻云覆雨一番的话,高丽公主会觉得不仅此行大景之旅无憾,就连生在气候恶劣资源匮乏的草原的此生,也无憾了。 “等你做了什么,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这里站着说话吗?”鹰扬微笑,吐出的话语却阴沉冷酷,“到时候不仅你没有活命,就连你们高丽那些士兵们都会没有活命,你就是罪人,虽然那时你已经死了,却还是要承受万千人的唾骂,哎哟想想,场面可真是让人伤心呢。” 高丽公主睁大眼睛,美艳动人的脸上透露出纯洁无辜,她从来没往深层次想过,从来都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小到大顶着公主的身份不仅没有人拦着自己,更有人帮着她做她想做却又不愿意亲自动手的事情,她不知道,这种现象在大景叫做为虎作伥,不仅为人所不耻,还人人叫打。 “你骗人!”高丽公主有些慌了,她可不愿意成为罪人,在高丽,只要是害得国家战乱的人都是不得好死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寝宫门还没进!” “你还想进寝宫门?”鹰扬此刻显得有些无赖,“你当大景的士兵都是死的吗!” 高丽公主不由得冷汗一出,想起昨晚的画面,她千方百计打听好容良晚上睡在哪一间宫殿,好不容易等到晚上,换了一身黑衣,刚翻过寝宫的外墙,落地还没站稳,就被四个穿着黑衣带着面具的人包围了,同时被包围的还有她的脖子,围了一圈的刀,仿佛自己只要动一下,就会身首分离,导致她现在还觉得脖子似乎不存在似得。 “我不是这意思!”她急了,眼睛甚至有些泛红,但没有忘记眼前一直凶她的男人是听命于案前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看起来温润如玉的男子的,立即转移说话对象,“喂!大景的皇帝,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父王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吗?”鹰扬冷笑,“一个整天只知道四处闯祸又终日沉浸于男色可以说一无是处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在高丽掌握着多数兵力的将军女儿做生母的话,早就死一万遍了吧。” 高丽公主闻言愕耳,不可置信的看着鹰扬,虽然她平日在高丽是挺放肆的,但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跟她说,让她不禁有些面目赫然。 鹰扬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继续吐露着让高丽公主瞬间怀疑人生的话语,“不然他为什么那么纵容你,却对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要求严格,享有着高丽第一淑女的美名。还有你的母后,虽然身为王后,却终年独守空房,你那父王,夜夜宿在你的婉娘那里,这又是为什么呢,高丽公主?” 高丽公主往后退了几步,眼泪滑过美艳的脸庞,显然一副伤了心的模样,“不可能,父王不可能的。” 鹰扬此时把声音放轻,语气阴沉沉的,脸上还有一丝冷笑,“可能不可能,想必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一直在伏案批改奏折的容良,头也不抬的说了高丽公主亲耳听到的第一句话,声音如珠盘落玉般悦耳,内容却让高丽公主更加绝望,“带下去,先关起来。” 第六十八章 何为才女 翌日清早,城门口。 颜浅墨看着城门外这一群穿着花枝招展的公子小姐,眼前一片缭乱,明明是深秋,却徒生出一股春天的气息来。 一大片春天中的某几个公子帅哥,看到徐徐而来的兄妹两人,立刻招手叫喊。 颜浅墨又是一脚踢在颜翰墨身上,惹得颜翰墨大叫,“你这个女人,你这样皇上早晚有一天会把你废了的!” 颜浅墨斜了他一眼,并不是很想搭理你呢。 “哪来的这么多人,我这是跟着你游玩呢还是跟着你结交朋友啊?” “五湖四海皆朋友嘛!”颜翰墨干笑道,有些游说的意思在其中,“你不能只有顾芊芊一个朋友啊,这年头,你朋友越多对你自己越好呗。” “哼。” 僵持着,两人又到了这群人跟前,颜浅墨才发现,穆青居然也在,旁边的居然是,顾芊芊? “表嫂!”穆青先打招呼,他早就去了头上那条白布,此刻丰神俊朗的站在人群中,这样一看,他还是比其他人长得标致许多的。 “我是听说是小将军组织的,为了带表嫂散散心多多结交朋友,才特意起了大早来的。” 所以,你到底是为了啥来的? “小伙子,”颜浅墨一掌拍在穆青肩上,往下压了压,“你这贼心很大啊,不知道顾芊芊是谁家的吗?” “当然知道了,是颜家的嘛。”穆青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四个相关人士都各有心理活动,嘿嘿的笑着,穆青又贫到,“正是因为知道是哪家的我才硬拉着她一起过来的,要不然你这一路的多寂寞啊。” 这还差不多。 颜浅墨给了穆青一个很赏识的眼神,悻悻然的去拉顾芊芊,忽听人群中一声冷哼,抬眼望去,一位带着面纱的美女和一个侍从模样的人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如果不是这声冷哼,很难让人注意到她们,而刚刚那声冷哼就是侍从发出的。 “装什么装,什么德行还不是人人皆知。” 没有确指谁的一句话让颜浅墨仔细观察起那位侍从来,拽拽顾芊芊胳膊,寓意询问。 “尹家大小姐,京城四大才女之一,和穆青有着旁人捉摸不透的关系,旁边的是她的婢女。” 颜浅墨嘴角微抿,有着讽刺意味在其中,“我才不相信才女身边的婢女会这么尖酸刻薄不识大体。” “所以你的意思是?”顾芊芊顺势而问。 “如果是亲手调教的婢女,那只能再论论这才女的才从何说起。” 身后传来颜翰墨幽幽的声音,“人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容易发生情情爱爱的故事,我们这一路上不知要有多少好戏看咯。” “你也就这么点爱好。”颜浅墨语气无奈,任傻子都知道那婢女所针对的是穆青,颜浅墨面向穆青,怜悯的说,“穆公子一路好好享受,我是不管那么多情情爱爱的事哦。” 说完拉着顾芊芊走向自己的马车,剩穆青一人在人群边喊叫,“表嫂你不能这么无情啊表嫂,你不能让我这一声表嫂白叫……” 第六十九章 云起之行 走走停停,一行公子小姐以缓慢的速度向着云起山前进,一路上虽然偶尔也有争吵打闹,倒也相安无事。 日近中午,颜翰墨率先停下来提议,“过了前面的镇子就是云起山了,已经快中午了,我们是要在前面镇子上吃完饭再赶路呢,还是到了云起山一并吃完休息?” 颜翰墨也是顾念这群公子小姐没有受过什么苦,也没什么自己的主见,就像一群无头的苍蝇,需要有人指引,但是吃饭这件事,大家还真是默契统一,异口同声的说要现在吃。 那好吧,颜翰墨只得带众人去吃饭,到了镇上,直奔最大的酒楼,浩浩荡荡,饶是见过很多大富大贵之人的掌柜也懵懵的看着这群人鱼贯而入。 一桌一桌的走过去,掌柜笑脸相迎,说着重复的话语,简洁又明了,“几位要点什么?” 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声音亢奋,充满着渴望,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掌柜泪眼盈盈,招牌菜都很难做耶,你们这么多人,真的都要吃招牌菜吗? 叹了口气,只能让厨房的人快点了,“那么几位稍等。” 等饭期间,颜翰墨百般聊赖的坐在桌子上,旁边是穆青,对面是颜浅墨和顾芊芊。 本来四个人之间是很安静的,但是,有穆青的地方真的会安静吗? “娘娘都认识这些人吗?”穆青指了指后面那些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的公子小姐,“我可以代表哥为娘娘介绍啊。” “那是皇上,你拿什么代替。”颜翰墨给了穆青一个白眼。 颜浅墨没搭理这俩人,但倒是往后看了一眼,发现还真如颜翰墨所说,人多的地方好谈情说爱,看着几个已经拼桌坐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不禁心想,照着这谈话的速度,这趟旅行结束之后就能回去订婚了吧? 不知为什么,颜浅墨没有看到尹大小姐和她那个刁蛮的婢女。 穆青受到颜翰墨一个白眼之后,立马禁声,换起另一个话题,“后面那桌,看到没,就那桌两个男的三个女的那桌,哎哟,那两个男的可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啊,仗着家里有点钱,四处祸害京城那些家里没钱没势又长的好看的姑娘,啧啧,可是现在对面这三个可都不是一般的姑娘啊,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有你祸害的多吗?”顾芊芊斜眼,“万一人家是真的想收收心呢?” “你看他们双眼微眯,里面闪着邪恶的光芒,肯定是打算玩玩就收手。”穆青一副情圣的样子,“而对面那三位女子,一脸痴迷的看着他们,崇拜的样子遮都遮不住。” 颜翰墨叼着根牙签,看着那三个一脸娇笑的女子,淡淡道,“二男三女,这也不够分啊。” 心里却不禁祈祷,这可千万别出什么事了,毕竟世人为情做过的傻事应有尽有,况且活动是他组织的,他可不想参与活动的人有伤分毫。 看出颜翰墨所想,颜浅墨淡淡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穆青这个不安分的,从来不知道何为安静,猥琐的说,“还分什么呀分,一起上呗。” 最先受不了的是顾芊芊这个古代小纯洁,激动之下一杯水泼在穆青脸上,然后一脸气愤,“不准你说下流不堪的话。” 穆青倒也不生气,至少表面上是,笑眯眯的说,“你觉得它下流是吗,那听懂它的顾小姐你不是同样也下流吗,不然怎么会听得懂呢?” 顾芊芊虽然嘴上平时道道儿挺多的,但实战哪有多少,立马急红了眼,颜翰墨见此就火了,把目光转向穆青,“再说一遍。” 不等穆青有反应,颜翰墨就继续说,态度强硬的不得了,“道歉。” 穆青一脸不服气,颜翰墨也懒得再大声,用平常的声音,平常的语气,却也让人更加压力倍增,“道歉。” “如果我不道歉呢。”穆青硬着头皮想保留一下自以为是的尊严。 “你觉得皇上和朝廷会要一个终年镇守边疆英勇骁战的将军,还是一个无所事事对朝廷没有贡献对百姓特别是女性更没有贡献的皇亲?”这次开口的是颜浅墨,一句话把这个人贬的一无是处。 这分明是一言不合就灭亲的节奏啊,穆青撇撇嘴,“几天嫂子真是白叫了。” 穆青见没有人向着自己,又想到他们有权有势还有一个是未来的皇后,只得放下所谓的尊严和顾芊芊道歉,但道完歉也起身走了。 另外其他桌的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二男三女的那桌,看到穆青朝他们这边而来,立马笑逐颜开的招手。 穆青很快的融入他们,开始天南地北的侃谈。 果然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顾芊芊带着淡淡的委屈看了一眼颜翰墨,“谢谢你。” 颜翰墨立马就像初懂情事的毛头小子,有些不好意思,这么些日子来,这还是顾芊芊第一次跟他说话。 看着互入尴尬的两人,颜浅墨只好开口圆场,“饭来了,吃饭吧。” “各位客官,招牌菜来喽!”掌柜拉着唱腔,后面跟着小二们一排排的贯门而入,众人眼放绿光一样的注视着托盘上的菜,还好掌柜的没让这些人失望,都已经全盘出锅,一盘盘的挨个放到他们桌子上。 虽然都很饿,但身为富家子弟,众人只是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吃完了桌上的饭菜,稍事休息,就又启程去往云台山了。 下午的行程比上午快了许多,穆青也没有找颜浅墨他们聊天,虽然有些无聊,但也清静了许多。 云起山近在眼前,山脚雾气缭绕中还有个云起寺,刚开始的时候,常有行人游客在这里借宿,后来逐渐发展成了一个客栈式的寺庙,前院就是单纯的寺庙,供僧人念经和香客来访,后院则成了客栈,颜浅墨很理解这种发展,在这个人人求生存的年代,寺庙也要求生存。 “好了,这里都是我们的房间,有三人一间也有两人一间,更有一人一间的,大家自由结合一下,看怎么住。”颜翰墨导游一般的声音又镇压众人的声音。 第七十章 斋房 因在路上早已熟捻了起来,一群人很快就商量好了要怎么住,其中小姐们两两一个房间的颇多,公子大都是一人一个房间。 颜浅墨特地留意了一下,在镇上吃饭时坐在一起的那二男三女,两个公子选了最大的房间住在了一起,三个姑娘在这一点上和他们也颇为默契,选了一个同样大的房间住了进去。 而穆青早早的选了最近的房间进去之后,紧闭房门,可能是要休息,尹小姐看到后也紧随其步伐选了隔壁的房间。 默默的记下了这些,颜浅墨去往自己的房间,她和顾芊芊还有颜翰墨自然是单独住的,一个人一个房间,因着最大的房间被挑走了,颜浅墨便选了一个略小一点的,偏边缘的,清静雅致,别具一格。 颜翰墨派人吩咐下去,明日再动身上山,今晚先好好休息,也可以各自结伴先行在附近游玩。 一觉醒来,已经月挂西头,颜浅墨睁着惺忪的双眼,揉着肚子推开门来。 深秋清冷的月光铺满了房前,颜浅墨抬头望去,竟有些诗人的情怀涌发出来,嗫嚅片刻,也只能接苏轼他老人家的诗句来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摇摇头,真是睡昏了头,拍拍隔壁两边顾芊芊和颜翰墨的门,无人应答,也不知都去哪了。 无奈之下,只得一人前去寺庙里的斋房,只愿此刻还有一些残羹饭菜供她填饱肚子,以抵抗这寂寞难耐的一夜。 借着月光,沿着青石苔路,颜浅墨很快就到了斋房,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点,斋房竟然灯火通明,轻轻松松踏过门槛,颜浅墨向里望去。 稀稀了了,竟都是自己人。 “浅墨,这里!” 看着顾芊芊挥动的手臂,颜浅墨没想到她也在这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对面坐的竟然是颜翰墨。 两人之前尴尬的气氛,颜浅墨不是没有感受到,这还没让她琢磨透呢,两人又重修于好了? 颜浅墨走过去,锤了两人一下,“你们两个,吃饭竟然也不叫我。” 颜翰墨沉默不语,顾芊芊倒是被这一拳锤的更兴奋了,语气上上下下透露着欢快的信息,“我们拍你的门啦,拍了好久你都没反应,我们就想着先过来,然后吃完给你带一些饭菜到房间去。” 说着又是一抬手,吓得颜浅墨往旁边一闪,顾芊芊也不介意,“大师,这里再来一份饭菜!” “好咧!” 应答的声音从顾芊芊挥手的方向传来,颜浅墨心想,这厨师还真有意思,一点都不像寺庙里的。 “我跟你说啊浅墨,大师做的饭可好吃了,但是有些人有眼不识珠,听闻都是素的就直接走了,真是的,云起庙里的斋房,怎么可能有肉啊。” 语气特意加重了云起庙和斋房几个字。 颜浅墨淡笑不语,回头望去,有些人确实不在,比如来时的那二男三女,刚想收回目光,却发现角落里偏清净的地方,尹小姐和她的婢女同桌而食,婢女虽然吃的挺大口的,但掩饰不了她并不喜欢这些菜的心情,但是尹小姐,一脸津津有味。 第七十一章 颜浅墨心想 有意思 颜浅墨心道,有意思。 饭很快便端了上来,盘子处处透露着余温,显然都是事先做好的,等着有人来吃直接盛出去。 没有计较,颜浅墨端起便开始吃,还没吃几口,那边便出了状况。 “小姐,我就说,此行不让你来,你看你这又是何苦呢。” 尹小姐掩面轻咳,“我不能让他再误会我了。” 颜浅墨挑眉,这说的是穆青吧?淡淡的的环视一周,发现穆青也不在这里。也是,他这么张狂的人,怎么吃的了素食。 颜浅墨继续低头吃自己的,这件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还没吃两口,就出事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 所有人都往声源处望去,尹小姐头枕着长臂晕了过去,婢女在她旁边一脸焦急。 颜翰墨赶紧派人去找郎中,然后携着顾芊芊跟随颜浅墨一同去了她们旁边。 颜浅墨用着刚睡醒后略哑的声音,询问婢女,“怎么回事?” 出了这样的事情,婢女再也没有了刚来的时候的戾气,“回娘娘,小姐她,小姐她身子本就虚弱,加上近来和穆公子大吵一架,思念过度,积郁成疾,晕倒了。” 颜浅墨目光看向众人,“有谁见穆青了吗?” 一个嗫嚅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跟陈公子他们一起去吃饭了。” 颜浅墨往后看去,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羸弱的人说的。 “知道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那公子摇摇头。 颜浅墨无法,只得让别人协助那婢女把尹小姐扶回房间内。 这么一会儿工夫,郎中便到了,请到的并不是远处的郎中,而是长驻寺庙的一个郎中,人尊李老。 没有寒暄,颜浅墨直奔主题,“李老,请您帮这位小姐看一下,看能不能开几副药。” 即是长驻寺庙内的郎中,必定有过人之处。 颜浅墨没让众人跟随过来,以免得到时候病没治好,反倒更加严重了,所以此时房间内也就只有婢女和他们三个清醒的人在。 李老手指搭在尹小姐手腕处,仔仔细细的听了一会儿后,观其面色瞳孔,长叹一声,“唉,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说到这里,婢女又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颜浅墨瞥了一眼,没搭理她,属下不好,还是让主子去管比较好。 “那李老可否开几副调理身体的药?” “当然可以,只是有些材料我这里也不齐,毕竟我这里多得是治疗跌打损伤小小风寒的药,可能需要你们明日前去镇上抓药。”李老爽朗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舒心。 “无碍。”颜浅墨也笑着回应,“李老既然长驻云起庙,必然有过人之处,就不要谦虚。” 李老看了一眼颜浅墨,眼中藏着精明,眼眶却是糊涂,笑笑没有否认。 转头看向婢女,一脸长者慈祥的表情,“那小姑娘你随我去拿药吧。” 婢女自然是答应的。 李老收拾好斜挎上自己的医药包,背着手向门口走去,摇摇晃晃的像一个开心的孩子,爽朗的声音随着摇晃的身体响起,“看来我以后要多备点药咯。” 颜浅墨站在床边笑笑不说话。 第七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颜浅墨刚走出尹小姐的房门,就有人急匆匆的跑到颜翰墨身边耳语。 颜浅墨看着颜翰墨陡然而变的脸色,轻声询问,“怎么了?” “穆青他们几个在寺庙开荤,被路过的僧人看到了。”颜翰墨皱了眉头,深邃的眉目间染上了怒气,“早就知道,这群人准得闯祸!” 骂完这句,颜翰墨他们匆匆赶去,朴素的院落里此刻灯火通明,寺院住持早已到达,一排排的僧人立在其后,穆青三个男人现在选中,剩下那三个姑娘站在旁边。 果然是这六个人。 颜翰墨上前去,还未开口,住持就猛甩衣袖,胡子要吹上天去,“哼,颜将军,老衲知您在前线保家卫国不容易,但寺院怕是再容不下此等人!” 颜翰墨莞尔一笑,“哎住持说这个我就不乐意了,我来是想让住持狠狠的教训他们的,虽然他们不是僧人,却在寺院开荤,也是枉顾章法,实不相瞒,我和这几个人还有些私仇,正好借住持之手狠狠的处置他们一下,岂不快哉!” 话中没有一丝一毫求住持放一马的意思,却又没有一句不透露着这些人不能处置,第一句不是僧人住持无法处置,但也承认自己的人枉顾章法,最后甚至放出了大招“公报私仇”来让住持放人。 住持常年居住在寺院内,处理各种事务,早已修炼成了人精,“颜将军此话差矣,老衲早已阪依佛门,你们俗人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我们的事情我们处理。” “那住持您说,是我先处理,还是您先处理呢?” 颜翰墨的脸,在院内灯光的照耀下,明明暗暗,多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顾芊芊后来才知道,那是在战场上,为了护卫自己子民而和敌人厮杀讨伐的气息。 住持半晌未说话。 “住持不吭声,人我可就带走了。”颜翰墨转身,大手一挥,六个人在原地迟疑了一下,也迈起脚跟着他走了。 回到了几人住的地方,颜翰墨止步不前,其他人也跟着不敢吭声,低沉的声音从那个站的笔直的人身上传来,“我希望今晚的错误你们此生都不会再犯,另外所有人在回京之前不得搭理他们。” 说完抬步就走,丝毫不管几人此刻的脸色。 颜浅墨也没有说什么,寺庙清律,凡是犯了错的人,所有人都不得搭理他。 所以此刻也只是感觉这群公子哥儿太没有章法律力了,该长点教训。摸摸肚子,唉,这么一打搅,晚饭也没有吃几口。 微笑的和顾芊芊颜翰墨互道晚安,然后一脸哀怨的进了房门,瘫倒在大床上,开始闭目养神放空一切。 就当颜浅墨自己都觉得自己真的放下了没吃完晚饭这件事时,“笃笃笃”的敲门声透过房门传进来。 这个点,还有谁来敲门? 敲门声又响起,颜浅墨认命的坐起来去开门,意外的是门外人竟端着一托盘的饭菜。 颜浅墨看着面前的人,穿着寻常衣物,续着长发,显然并不是寺院里的人。可她并没有在这次的公子里见过这个人。 “小姐,我是我们府上的暗卫,少爷看你今晚也没来得及吃什么,就让小的给您备了一份端过来。”自称颜府暗卫的人一脸阳光痞气的笑着。 颜浅墨看着门外的人,不说话,她怎么不知道颜府何时有暗卫了? 门外的人就急了,连忙解释,“小姐我真的是暗卫,可能老爷他们没和你说过,但你可以去隔壁问问少爷啊。” 算了,晚上也懒得问。 颜浅墨将信将疑的端过饭菜,礼貌的道谢,关上门,暗暗记在心里明天一定要找颜翰墨问个清楚。 可就是这么一懒,造就了让自己后悔一生的误解时光,那段时光即便对于老去的颜浅墨和容良来说,也是漫长无比。 一夜无梦。 第二天因为要上山,颜浅墨舍弃了长衣广袖的衣服,换了一套窄袖的衣服。如果说广袖衣服显的人华丽富贵飘飘欲仙,那窄袖衣服就是撩妹撩汉的必选之物了,不但凸显身材,还让人英气十足。 走出房门,颜浅墨在晨光的沐浴下伸了一个懒腰,左右去拍颜翰墨和顾芊芊的门,无人应答。 这是背着我又搞在了一起,大早上就去虐狗了? 摇摇头,颜浅墨不知自己此行出来到底是干嘛来的,不会只是为了方便让这两人找理由出来旧情复燃吧? 想想还真是可怕。 慢悠悠的向斋房走去,早上的道路安静的可怕,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出了后院的门,也只是遇到了扫地的僧人。 这早晨,安静的不对劲啊。 想不了太多,颜浅墨直奔斋房,进去之后发现也是冷冷清清没有一人,这才意识到出了事。 立马跑出去询问路边的僧人,“师傅,今天早上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有一件,寺院南边的池塘里淹死了一个女人。” 看着僧人淡然的面色目光,颜浅墨膛目结舌,师傅我知道您看淡了生死,可也不用这么淡然吧。 不再逗留,颜浅墨拔脚就走,心里隐隐觉得此事和昨晚的事有关。 一路顺着扫地僧人的指引,颜浅墨找到了池塘。 此行跟来的人,寺庙里的僧人,足足围了两圈在池塘边,颜浅墨赶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打捞了上来。 应是刚死不久,还未发肿。 有时候颜浅墨都不希望自己的预感这么准。 挤进人群中,看清了躺在地上的女人的面目和跌坐在有一段距离旁相拥而泣的两个姑娘。 颜浅墨移步到颜翰墨旁边,“这怎么回事?” “说起来也怪我。”颜翰墨自责的看着躺在地上姿色不错的姑娘。 “嗯?”颜浅墨诧异的看着颜翰墨。 “我不是别的意思。”颜翰墨一看就知道颜浅墨误解了,“我昨晚不让任何人搭理他们,结果这几个不安分的晚上又出来幽会,掉到了池塘里,无人会水,大声喊叫,别人又早就接到了我的命令不许搭理他们,这才酿成了悲剧。” 第七十三章 怀疑的感觉 听此颜浅墨把目光转向众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别找了,穆青不在,昨晚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 颜浅墨收回目光,把心思放在地上的女尸上,仔细一看,不知是应该觉得恶心还是害怕,可又猛然觉得不对劲,“那两个公子呢?” 颜翰墨这才恍然大悟,目光快速的在人群中扫过,没有! 几人路上打得火热,简直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两个男的却不见了,不令人感到奇怪吗? “少爷,房间没有。” “没有。” “没有。” …… 所有派去的人回来禀报的都是这样一句话。 “追!”颜翰墨一脸怒厉,“通知所有人,此事没有查清楚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云起庙。” 颜翰墨年纪轻轻就坐到小将军的位置,不是浪得虚名,也不是依靠父亲的名称,完全是靠自己遇到事之后的雷厉风行和冷静自持。 安排人通知京城齐家人,然后清点现场人员和寺院内所有人员。 齐家、吴家、郑家,都是做茶大家,以茶为生,以茶发家,三家祖先亲如兄弟。说来也是巧,三家之前都是同时生儿子,到了这一代,又是同时生女儿。 虽然无法联姻,但人家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也从来不会因为生意上面的是红脸,通常就是这次你让给我,下次我让给你。 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这一代,真的还有那么和谐吗? 颜浅墨看着眼前这两个打扰她睡午觉的女人,还一直抽抽噎噎的女人,觉得头都大了。 “你们说,齐欣和你们出去之前还和李公子张公子一同出去过?” 眼前的人痛哭流涕,双眼像兔子的眼睛一样,又红又肿,身子一抽一抽的好像随时都会晕倒过去。 吴璃接过话去,“是的,他们出去了很久,回来之后她就让我们陪她一起去散心,说有话要对我们说。我们也没有想多,就随她去了,谁知,谁知道她就这样跳下去了。” “你们在呼救的路上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你们?”颜浅墨有点质疑两人之前话里的真实性。 “都怪我,”吴璃哭的更加伤心,“当时天黑,我们都不知道哪里是哪里,要不是我太固执,也不会,也不会连一个人都碰不到。” 昨夜发生的事太多了,颜浅墨觉得自己需要理一下。 这几个人在寺院开荤被发现时就应该是戌时过半了,所有人回去之后齐欣又和李公子张公子单独出去许久才归来,那就该是亥时了,这么晚几个姑娘还敢出去?颜浅墨不该说她们单纯还是姐妹情深。 这事怪不得谁,那么晚在路上能遇到人才怪。 回眸,颜浅墨这才发现,坐在吴璃旁边的郑可并没有落多少泪,但表情却比吴璃更加悲痛,是真正死了亲人的那种悲痛。 颜浅墨竟被自己的这种想法震惊到了,仔细回想,从一开始郑可就没有说多少话,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吴璃在跟她哭啼。颜浅墨还是觉得此事要等齐家人过来了才能解决。 颜浅墨让她们回去,觉得自己需要再整理一下思绪,是不是有什么被忽略了,可是事情刚发生半天,哪里有东西会被忽略。 “齐老板。” “齐老板。” …… 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齐老板,颜浅墨一下子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赶紧推开门出去,哭喊声伴随着夕阳一同进入到颜浅墨耳目里。 一路走过去,房间里中间的床上摆着齐欣的尸体,齐父齐母跪趴在齐欣尸体上哭的悲痛欲绝。 第七十四章 是夜 是夜,虫鸣在此时都显得寂寥。 颜浅墨看着面前,这对中年人,岁月已经在他们脸上留下了痕迹,原本浅淡的褶皱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后,也加深了,更别提一天之内鬓角变成灰色的头发。 面对这样的一对父母,颜浅墨不忍心说些什么,“齐老板,齐夫人,节哀顺变。” “多谢娘娘宽慰。” 齐夫人早已说不出话来,接话的是齐老板。 齐老板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似得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开口,颜浅墨知道他要诉说些什么,就仔细的侧耳倾听。 “我们家齐欣,从小就听话,知道我们三家感情好,就想延续父辈感情,从小不与别家姑娘玩闹,只与吴家、郑家那两个姑娘一起玩。她十岁的时候,有一笔生意,忙到让我和她母亲都身在其中不得抽身,那次忙到深夜,我们没有陪她吃晚饭,没想到,噗呵呵呵……” 说到这里,齐老板竟开始笑了,悲凉的笑着,“没想到她竟然端过来三份面和几个小菜,说她没吃晚饭,让我们陪她吃饭。那饭,是她自己做的啊,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怎么能进灶房,怎么拿得起锅碗瓢盆啊。” 齐夫人也在听,听着就落了泪,一只手搭在齐老板手臂上,一只手拿着手帕捂着脸,“别说了,老爷,我求你别说了。” “好,不说了。”齐老板声音很大很坚决,但也更加悲痛,反握住齐夫人的手,语气无奈表情隐忍,“可那是咱女儿啊,咱们唯一的女儿啊,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让我如何能不说啊。” 齐夫人没有说话,趴在齐老板怀里有气无力的啜泣。 与其说齐老板在跟颜浅墨讲齐欣,不如说齐老板齐夫人此刻的情感需要一个出口流淌出去,逝者已逝,他们除了怀念,别无他法。 “都怪我,这几年忙于生意,有时还要夫人帮忙,总是忽略了女儿需要陪伴,如果我们一直陪着她,怎么会发现不出她的异常,才不会酿制出今天的悲剧。” “都怪你,都怪你。”齐夫人捶打齐老板,锤的越发凶狠,哭讼的也越发伤心懊悔,“如果不是你非要谈南方的那笔生意,女儿怎么可能会死。我不要什么穿金戴银荣华富贵,我也不要什么京城做茶第一家,你把我女儿还给我,我宁愿和你过以前的生活。” 颜浅墨知道自己此刻不应该想笑,不过貌似你们以前的生活也不差吧? 不过听他们哭诉半天还是抓住了重点,南方的生意,京城的做茶第一家? 茶曾是南方的嘉木,南方更是有日饮三茶只说,颜浅墨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齐老板,齐老板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前一段时间,有一个南方的茶商来到京城,他们世代产茶,却不擅于销茶,听闻京城有做茶三大家,便找到京城来,想找一家帮助他们销茶。这是一个好机会,把握好了,年年都有钱可赚,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做完上单生意担心没有下单,本来我们就快达成协议了,没想到,唉。” 第七十五章 验证 门外的颜翰墨刚好听到这段话,暗暗记在心里,看来这死因还真不简单,不过要回到京城才能查出来了。 推开门,齐父齐母和颜浅墨一同抬头看向门口,颜翰墨抬脚坐到齐父齐母面前,“齐老板,齐夫人,请节哀。” 齐夫人看了一眼颜翰墨没有应答,又继续哭泣,齐老板也没有应答,俯身安慰齐夫人。 伤者为大,颜翰墨没有追究他们的无礼,转头看向颜浅墨,“你先回去休息,我和齐老板聊一会儿。” “齐老板,请节哀。”颜翰墨执起桌上的茶壶,又摆好杯子,一一注入,端到齐父齐母面前,“齐夫人也先喝杯茶,我知道齐欣的死令二老十分愧疚伤心难过,但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二老,或许和齐欣的死有关,不知二老是否有心思回答。” 一听是和齐欣的死有关,齐父齐母立马打起精神,满口应下。 “齐老板说与南方的茶商谈生意,有见过所要交易的茶叶吗?” 齐老板看着颜翰墨,不是很理解,“这个问题和我女儿的死有关吗?” “有关。”颜翰墨给齐老板肯定的答案。 “没想到,”齐老板睁大双眼,平时睿智的双眸里此刻透着浑浊,“没想到那南方的茶商竟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我就老实说吧,那茶商是在九月份来到京城的,这期间我也喝过他们家的茶,的确与其他茶商的不同,但他们要价很高,比之其他茶商高出一倍,有的品种甚至高出两三倍,不说是我,就是京城我们这三家也没有一家轻易合作啊。” “后来,我们僵持了一个多月,以我和茶商各退一步拿下了这桩生意,本来这几天就要落定了,又出了这样的事,我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啊,只好回去给他们赔罪让他们另寻他家了。” 颜翰墨听完一直低着头,似在沉思,齐老板看着又觉得没了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小将军,或许就是老夫的女儿不幸落水,哪里会和那些茶商有关系,欣儿平时也接触不到他们。” 颜翰墨却只是抬头问另一个问题,“当时就你一家与那茶商谈生意吗,吴家和郑家没去谈?” “去了,最后他们两家都觉得不合算放手了。也就我,想让夫人和女儿过上更好的日子,想再商谈一下。”齐老板流出悔恨的泪水,“都怪我,太贪心。” “人之常情,齐老板不必太过自责。”颜翰墨对齐老板弯起嘴角,露出理解的神情,“还望齐老板齐夫人今夜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太过悲伤,以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颜某一定会还齐欣一个公道。” 等齐父齐母出去之后,颜翰墨坐在原位沉思不语,有些地方好像理清了许多。 看来云起山此行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只好明天和那些人道个歉,然后回京,严密监视吴家、郑家和那南方的茶商,同时全力追捕张、李两位公子,才能查清此案了。 天气已经慢慢步入晚秋了,夜晚的风吹进来有些冰凉,颜翰墨轻叹,大景虽然很强壮,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毕竟小人难防。 这是个明媚的早晨,像垂死之人临终前的回光返照,精气神十足却也短暂。 一行人踏上回京的道路,不同于来时期待兴奋的氛围,所有人都因为齐欣毫无征兆的死受到了影响,此刻精神乏乏。 颜翰墨没有给所有人透露出他怀疑的方向,所以此刻与他骑马并行的顾芊芊也不知他一脸凝重内心所想。 “颜翰墨!” 一声大叫,让颜翰墨从沉思中抽出神来,,他看向身边的顾芊芊,“你说什么?” “哼!”顾芊芊佯装生气,转过去的侧脸显得娇俏可爱。 “我错了我错了,芊芊,下一次跟你并行我再也不走神了。”颜翰墨忙不迭地的道歉。 “还有下一次?”顾芊芊抱起双臂,已经脱离对缰绳的控制。 眼看骏马就要脱缰,颜翰墨赶紧翻身而下,拉紧顾芊芊所骑这匹马的缰绳,翻身而上,控制好以后,才淡淡开口,“都骑了多少年马了,还是这样。” 顾芊芊在前面,白嫩的脸庞此时爬上了一丝粉红。似是想起了曾经那段岁月,两人脸上都飘起遥远的幸福。 颜浅墨掀开马车帘,紧接着就看到了前面两人并骑而行的背影,颜翰墨的马一向被训练的很好,即使无人牵扯也不离开颜翰墨三步范围内。 不舍得去打扰两人冒着粉红泡泡的世界,颜浅墨和马车夫闲聊起来。 抬头转眸间看到颜翰墨一只手拉扯缰绳,另一只手去整理顾芊芊的长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容良,那个有很多面目让所有人都捉摸不透的人。 半个多月以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一定是考虑清楚了吧,自己并非他的良配。 自嘲般的笑笑,为什么要想这些,在跟他说那些话之前不是都考虑好结果了吗。穿越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他觉得自己并非他良配这件事。 转身回到马车厢里,颜浅墨拉下所有帘子,埋头就睡。 到府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颜浅墨懵懵的从马车里钻出来,颜翰墨不在,估计是送顾芊芊回府去了,拍拍脸,只好一个人往里走去见颜父颜母。 说起颜父颜母这对夫妇,还真是一对逗比夫妇,大景民风略开放,颜忠在管教子女这一方面也比较开明,原本颜母想着要把颜浅墨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但在颜忠一天到晚的黏糊之下,也迟迟没有执行,更别提成功了。 颜浅墨往里走了一些,没有看到颜父颜母,打个哈欠又笑了笑,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你侬我侬去了。 这对黏腻的夫妻,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他们对自己的子女有信心。 走到自己的院落,揽月阳雪坐在门前早已望眼欲穿,看到她的身影,阳雪立马站起来飞奔过去,“小姐,我想死你啦!” 这美色,还真是让人无福消受。 第七十六章 疯狂 新的一天,颜翰墨早已出去了,说是要查清楚那南方的茶商和京城做茶三大家之间的关系,齐家也已经开始准备齐欣的丧事,一切都看似按着世俗的行为进行着。 新的开始。 院里的秋海棠在颜浅墨去云起山之前就已打上花骨朵,期间早已竞相开放,一片红荼。 颜浅墨让人在树下摆了桌子和摇椅,一个人抱着一本书坐在树下,闻着空气中传来的甜甜的香气,那是秋日里的最后一丝桂花香,看起来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没有一会儿,就绷不住了。 把书扔到一边,坐起来喝了口自己做的花茶,又整个人摊在摇椅上。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美人图,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顾芊芊也被颜翰墨早早的拉去了。 “和自己的嫂子做朋友还真不好。”无头无尾的吐槽,“因为很可能你会被无下限的放鸽子,不是放鸽子就是约不到人。” 拿起书展开盖在脸上,颜浅墨准备在阳光的沐浴下再睡一觉。 “小姐小姐,”是阳雪咋咋呼呼的声音,“这是有人送到府上说是要给你的信。” 信?这年头还真有人写信。 信封拆口处用朱砂封着,牛皮纸颜色一样的信封中间贴着一条红纸,占了信封的三分之一,红纸上面黑墨写着“浅浅 启”,苍劲有力,是个男人的字迹。 阳雪最近学习认字写字,当然也认得信封上的字,一脸八卦,“小姐,这谁啊,还浅浅,好肉麻~” 在颜浅墨还没开口接话之前,又一脸严肃,“不过小姐,你可是皇上的人,未来的皇后娘娘,万不可与别的男子有亲密的行径。” 颜浅墨躺在摇椅上一脸诧异的看着头顶的姑娘,这信还没拆开呢,就说她与别的男子亲密,are you sure? 这一眼成功的让阳雪缄默闭嘴,颜浅墨从边缘撕开信封,里面一张雪白的纸,看起来很贵,却只有一排短短的字,和信封上的字一样苍劲。 今日下午申时一刻,落花河郊一聚,清和。 快速的看完,颜浅墨抖抖信纸,躲过阳雪偷看的眼神,叠好又放进信封里后,就把手放在摇椅扶手上,除开大拇指,其余四指规律的敲击着手下光滑的扶手。 清和清和,声噭誂兮清和,可是还是不知道是谁。 “帮我找找阿大,我要带他出去一趟。” 阳雪还以为颜浅墨早已把阿大抛之脑后了,这会儿听她提起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时间竟想不起来阿大长什么样子了。 “我在这里。” 影卫就是影卫,如影随形,潜伏在你身边,还能让你察觉不到。 颜浅墨直接坐起身来,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能找到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对着凭空出现的阿大,颜浅墨此刻的表情也可以用不可置信来形容。 “阿大,你这样不好,你总这样,我会得心脏病的。” 说完还捂住胸口,佯装痛苦的样子。 阿大满脸黑线的看着眼前这个自导自演自娱自乐的女人,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的鄙视,“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不等颜浅墨回答,酷酷的转身,让颜浅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措不及防。 “走吧,不是要去落花河郊吗?” 跟随着阿大,颜浅墨到了之后才发现,落花河郊那么出名不是浪得虚名的。 河水淳淳流淌,河的两岸种满花树,正值秋海棠开放的季节,片片花瓣落入河中,或荡到河水边泥土上,或随着河水飘向未知的远方,不管是哪一种,都完美的诠释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句话。因为,花瓣哪追的上流水的步伐呢? “你先自己玩一会儿,需要的时候我会出现。” 看着已经陶醉在当前景色里的颜浅墨,阿大说完这句话不等她回答就又凭空消失了,等颜浅墨转过身来只剩下微风轻轻吹动地上的花瓣,荡起一丝丝涟漪。 “唉,真是一言不合就出现,一言不合就消失。” 无力吐槽,颜浅墨在树林间找到一个石凳,准备一边看美景美男美女,一边等那个神秘的人。 其实让阿大跟她一起来是有原因的,阿大终究是容良的人,不管见的是谁,带着他来,不禁安全,还不会因为此事在自己身为未嫁皇后这件事上落人口实。 刚坐下环视一圈四周美景,就好像隐隐约约听到说话声,再仔细听,好像就在身后。 身为一个好奇宝宝,颜浅墨扒开背后的树丛,没想到树丛后竟是吴璃和郑可两人。 郑可看着地面一脸压抑,“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我昨天晚上都不敢睡觉,我一闭上眼睛就是她那一副不可置信的脸庞。” 看样子她们说的应该是齐欣。 而吴璃看着郑可,一脸坚决狠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不得不隐瞒下去。” 见郑可毫无动摇,吴璃放轻声音,透露出一丝丝诱惑,“为你们郑家想过吗?那南方的茶商手上可都是好茶,只要我们两家齐心协力,拿下那桩生意,日后京城我们就一家独大了,哪里还有齐家的容身之地。” 俯身贴到郑可耳边,吴璃低语,“想一想李公子,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喜欢的,都会被她抢走,现在没有人会抢走你喜欢的人了,你不觉得开心吗?” 吴璃看着郑可抬起头,双眼透露出迷惘,好像真的是陷入了曾经的回忆,吴璃这时的脸上出现了疯狂的神情,“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想要对官府全盘托出的话,那么我一定让你的脚还没踏进官府的时候就和她去一个地方。” 郑可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发小,浑身有些发抖,再配上她那副娇嫩的脸庞和此刻瞳孔紧缩的双眼,显得楚楚可怜。 挑起郑可的下巴,吴璃轻抚她的脸庞,疯狂中夹杂着痴迷的眼神,让颜浅墨看着就心里发毛忍不住叫出声来,一只手却从后面捂着她的嘴把她带到了外面空旷的草地上。 第七十七章 执拗 空旷的草地上,颜浅墨喘着气,像是受惊的猫一样,看着长身玉立的容良,是她上次把话说的清楚吗,为何他又出现在她面前。 想要再说些其他的,抬手却是锤了一拳在容良身上,“你要吓死我啊。” 伸手握住颜浅墨还未收回的手,一把把她拽到怀里,“对不起,我的错。” 在背上轻抚的手让人觉得温暖又安心,五指轻过,丝丝的麻痒顺着脊骨直冲脑后,颜浅墨不自在的挣脱,噘着嘴还有些不确定,“那信,是你写的?” 容良不知该怒还是该笑,保持清雅的声音,“你不知道是谁你就敢来?” “所以我带了阿大啊。”颜浅墨用食指不停的戳容良的手臂。 仿佛懂得了她最真实的想法,容良拉着她在河岸边找了一个石凳坐下,没有与她计较。 看着淳淳河水奔流东去,颜浅墨犹豫的开口,“齐欣,不是自杀,是被她们杀的?” 容良当然知道颜浅墨说的是谁,但他并不打算直接告诉她,“朕又没去云起山。” 意思就是不知道咯。 她可不信。 “但你不可能没有耳闻!”颜浅墨带着怒气的声音,在容良耳朵里听着变成了娇嗔,“你就告诉我呗。” “有些真相,要自己一层一层的剥开看到本质才有意思。”容良故作神秘,“就像你哥哥和顾芊芊,他们两个就在认真的去剥开真相。” “嘁,他们那是借故谈情说爱!”颜浅墨噘着嘴狠狠的别过头,“你不告诉我算了,我晚上回去找我哥哥问。” 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相貌,却偏偏有着一颗纯洁娇俏的心性,容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自己捡到了个宝。只是这个宝,一直在躲避。 把手搭在颜浅墨脑后,轻轻的梳理她脑后未盘起的长发,容良变得无赖,“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提别人,这半个多月以来,浅浅,你有想我吗?” 多情似低喃的声音,让颜浅墨这半个多月以来慌乱的内心更加慌乱了,摇头逃避似得说,“没有。” 容良皱眉,声音冷冽,“今日朕把你约到这落花河郊,你可要好好回答。有想我吗?” 落花河郊,美丽的故事也有,悲伤的故事也有,京城大多数相恋的男女都来过这里,来了之后有的结局让人欢喜,有的结局不尽人意。 颜浅墨与容良对视,语气认真,“没有。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并不是你儿时喜欢的那个浅浅,现在的我是个恶魔,是我,让你的浅浅再醒不过来,你不要再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也不要再叫我浅浅。” “总有一天朕也会让你明白,你是哪个浅浅,朕的感情是不是浪费。”容良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 长长的石凳上,颜浅墨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管是海棠树,还是满地落花,都成了她的背景。 长舒一口气,颜浅墨看着花瓣不停的落入河中,然后随波逐流,她的人生,不应该随随便便就这样安排好才对。 第七十八章 被你遗忘的故事 冬天里的大景,白雪皑皑。 那时先皇一统天下的计划实行到最关键的地方,就差最后一个国家未征服,颜忠被派去沙场征战,与妻子分离,先皇感恩,把颜夫人与颜翰墨接到宫中居住,并让皇后极为照顾。 这一分离,便是几年的时光。 那是一个明媚的早晨,秋高气爽,连天空都很蓝,恰好是中秋节,所有人都很忙。 距离颜忠离开京城已经八个月,颜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到了预产期。 皇后一大早带上容良来拜访住在隔壁宫院的颜夫人。 因早就被皇上下旨,颜夫人没有对皇后行礼,而是现在院中以示迎接。 “你怎么出来啦,快坐下快坐下。”皇后扶着颜夫人坐到院中摆放的桌子前,“你看看你,都快生了就不要出来了,本宫多走几步就是。” “是,下次妾身一定记得。” “清和清和,快过来。”皇后招呼在旁边和颜翰墨一起玩耍的容良到两人身旁,“清和啊,将军姑姑怀的是一个小美女哦,她就快生了,你喜不喜欢啊。” 纵使皇上日日熏陶亲自教导,十岁的容良脸上还带着稚嫩,但好像也得到了皇上的精髓,毫无回答的意思的看向别处。 皇后继续诱哄,“她是个很漂亮的小美女,你要是喜欢的话,就让皇上下旨将来给你做妻子。” 容良当然知道妻子是什么意思,只看了皇后一眼,便看着颜夫人的眼睛,说,“姑姑,我能贴在你肚子上和她说句话吗?” 他见过好多次颜翰墨贴在颜夫人的肚子上,一直说话,好像真有人跟他对话一样,每次都看的容良心痒不已。 “当然可以。”颜夫人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容良好奇的贴上去,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她有踢我。” 容良开心极了,小小的他觉得他和还未出生的小美女有心灵感应,把这一踢当成小美女对他的回应。 他没有看到皇后和颜夫人因为他这一句话陡变的脸色,又自顾自的说到,“小美女你快快出来哦,我等你……” 我等你做我的妻子。 年少的容良还没有把这一句话说出来,就被皇后一声厉喊打断,“来人呐,快通知产婆,颜夫人要生了!” 晚上,颜夫人所住的宫院里今晚燃起了很多烛火,所有人都站在院中等着,连日理万机的皇上都在房间外等着,生怕颜夫人在他这里出现一丝纰漏,让他对不起在前线奋战的颜忠。 小小的容良也在外面等着,兴奋的神情挂于脸上变成大大的笑容,内心焦急的景明帝看到他这笑容更加急躁,“你个小崽子,站在这里干嘛,回去写字!” “我不去。”容良头也不扭的反抗景明帝,笑容更大了,他要在这里等他的小妻子呢。 皇后一向看不惯这俩父子斗嘴,“别说了,有人叫自己儿子小崽子的吗,今晚别上本宫的床!” 容良在一旁对景明帝做了个鬼脸,露出胜利的笑容,皇后,在两个人中间,可是一向偏向他的!想到此,小胸膛挺的更高了。 一声哭啼直直的灌入每个人的耳朵,产婆打开门走到景明帝面前,不顾身上的血,行了一礼,“禀皇上,母女平安。” 景明帝舒一口气,紧握着皇后的手,“让人准备,大赏。” 容良年幼,心心念念的只有小妻子,见产婆一脸轻松的出来,便知他的小妻子已经出生,拔腿就往屋里跑,等景明帝看到的时候只剩一个衣角在门外,又不禁破口大骂,“这小子,今日是来捣什么乱。” 容良看着躺在婴儿床里刚出生的小人儿,奇怪的是一般刚出生的孩子都皱皱巴巴的,这个并没有,皮肤白净,额头几撮儿柔软的毛发更添几分可爱。 景明帝看着自进来就霸占着婴儿床旁最佳观看位置的儿子,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之后便又起了调笑的心思,“一直盯着人家看,是看上人家了吗,要不要求求父皇,父皇就下一道圣旨你们长大了之后就能成亲。” 容良仰头给了景明帝一个白眼,又继续观看婴儿床中的睡颜。 “嘿你这个小子,今天是怎么了……” 年轻的皇后和年轻的颜夫人看着婴儿床边相爱相杀的父子,都不禁轻笑。 皇后扶起刚生完孩子的颜夫人坐在床上,“有想过给她起什么名字吗?” “还没有,等将军回来了再说吧,起名不算是小事,妾身想和他商量一下。” “那小名呢?我看这孩子很懂事,知道你中秋节不能和颜将军团聚,便出来陪着你,我看不如先起个小名吧,你看她也长得白白胖胖的,就叫团团好了。” 一直站在婴儿床胖的容良也有听到不远处她们说的这些话,迈着还不是很长的小腿,蹬蹬的跑过去,“叫浅浅。” 颜夫人和皇后都诧异的看着他,容良不得不重复一遍,“小名叫浅浅。” 第七十九章 如你所愿 “爹爹,娘亲,有钱吗,借我点儿钱呗。” “不行不行。” “亲爱的哥哥,有钱吗,借我点儿钱呗。” “也不行也不行,哥哥的钱肯定都哄芊芊了。” 有这样说自己哥哥和未来嫂子的吗? 揽月看着颜浅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不由得叹了口气,自上次与容良一别,颜浅墨就每天窝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些什么,现在终于不窝在书房里了,又对着镜子练习如何借钱。 轻轻的走过去拿起桌上上好的桃木梳,执起颜浅墨身后的长发,还未开始梳理,就被转过身来的颜浅墨握紧双手,“揽月,有钱吗,借我点儿钱呗。” 看着似已经陷入魔怔中的颜浅墨,揽月无可奈何,“这几年来奴婢在将军府服侍,颜将军和夫人待下人极好,工钱高不说,每逢逢年过节还有各种赏赐,奴婢也存了点钱,如果小姐需要,奴婢愿意随时贡献出来。” “不许自称奴婢!”颜浅墨每次听到这个自称都要出口反驳她们,“算了不找你了,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你心里比较踏实。” “小姐你不要这样,连奴婢都是小姐的何况一点积蓄。”揽月一急还是会不自觉的自称奴婢。 “揽月你真的太好了~”颜浅墨一头扑入揽月的怀抱,“不过我刚刚说的也是真的,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帮我梳个头发,我去找我爹。” “小姐是要问将军借钱然后开店吗?” “聪明者揽月也,知我者揽月也。”颜浅墨摆弄着桌上的首饰。 “可是小姐完全不必啊,现在你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没有人敢惹你,将军那么征战沙场那么多年,自能保你衣食无忧,生活无虑。” “可以后呢?”颜浅墨声音里带着惆怅。 “以后你是宫闱深处的皇后娘娘,尊贵无比,又有谁能拿你怎么办。” 说话间,头发已经打理好,颜浅墨呆呆的坐在镜子前,“算了,不去找爹爹了。” 颜浅墨这边的一切,自有人向容良汇报,一字不落,忠心无比。 “原来她竟一早就存了这份心思。” 颜浅墨还是儿时那个颜浅墨,无非就是十年前离魂了,然后魂魄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虽然容良还不知道她如何回来的,但这丫头被容良一手拉扯到六岁,即使到另一个世界走了一遭,容良也能看出她成天想的是什么。 鹰扬以为容良会生气,奇怪的是容良并没有,甚至还笑了起来,嘴角成一个邪恶的角度。 如你所愿! 圣旨又是下午到的颜府,来宣旨的还是李德福李公公,第一次他笑容满面,第二次他脸上愁云惨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废除颜浅墨之后位,钦此。” 李德福看着自颜浅墨醒来,皇上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又看着皇上写下这副圣旨脸上露出坚决。 颜浅墨接过圣旨,压抑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脸上无悲无喜。 李德福惋惜的叹气,“颜小姐,这里还有皇上写给您的一封信,请您回房后仔细看。” 颜浅墨接过信,与颜父颜母告别,回到房间里,拿出上一副圣旨,把两幅一同放在梳妆台上,坐下来,又展开信封,信纸飘到圣旨上,颜浅墨拾起,如果说容良上一封写给她的信字迹只是苍劲有力,那这一次,简直要贯穿信纸。 颜浅墨看着纸上大大的四个字,终是哭了出来,流下了到这里后的第一次泪水,这么多长时间以来的强颜欢笑,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的盔甲,因为这四个字狠狠的击碎,露出残破易伤的躯体。 如你所愿。 此时如你所愿,将来如我所愿,何乐不为? 第八十章 南普陀寺 屋内哭声渐止,揽月和阳雪才敢推门进去,把手中的脸盆和毛巾放在梳妆台旁的架子上,又转身把那两份圣旨和被泪水打湿的信收起来,揽月才开口,“小姐。” 颜浅墨把脸从双臂中抬起来,“我就说,嗝~还是得靠自己吧。” 看着哭的一抽一抽的颜浅墨,脸上的泪水从未停止过,揽月才发现,她并不是不哭了,而是累了哭不出声音了。 叹气,“为什么要靠自己呢,小姐,你明明可以依赖将军和夫人的。” 颜浅墨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敢说,她并不是将军和夫人的那个颜浅墨,她是个冒牌货,她怕哪一天被发现了,就像此刻一样,连将军和夫人也不要她了。 “揽月,你不懂的。”颜浅墨看着揽月,好像要把自己看进去。 她的确不懂为何现在的千金小姐,都想着要独立。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懂,但是小姐,”阳雪在此刻夺走颜浅墨的注意力,“将军和夫人可等着你一同吃晚饭呐。” 颜浅墨看看她们端进来的水,走过去撩起袖子,洗了洗脸,心里已经有了思量,“走吧,去吃晚饭。” 颜母早已做好一桌子菜在桌前等候了,期间颜父一直想伸筷子偷吃,都被颜母一巴掌打回去了,甩都不甩颜父露出的委屈表情。 看到颜浅墨款款走过来,颜父终于正经起来,想到李德福在颜浅墨走后递给他的那封信,颜父又挺了挺脊梁,“哎呀,我的女儿来啦。” 颜浅墨嘴一抽,在他们面前,她不敢把她那些卑微的心思露出来,“爹爹,你还记得我这个女儿啊,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呢。” “怎么会呢,你可是爹爹的手心宝啊。”颜父站起身拉着颜浅墨坐在他和颜母中间。 “别贫了,先吃饭吧。”颜母拿起筷子,先夹了菜到颜浅墨和颜忠碗里。 颜母一向秉承“食不言寝不语”,但颜忠可不一样,当年要不是看着这张贫嘴,怎么能把这众人的梦中情人娶回家,颜浅墨也是个爱说能说的,一顿饭期间,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不停歇。 擦擦嘴,颜父敲了一下桌子,颜母才拉着颜浅墨的手,“上次说等你哥哥回来我们就去个有名的寺庙还愿,结果你哥都回来这么久了,我们还没去,刚好明天一个有名的大师要来京城南普陀寺,不如我们就去南普陀寺还愿吧。” “我没有意见,一切都听爹爹娘亲安排。” 早料到颜浅墨会这么说,颜忠接过话去,“其实我们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是通知你,明天上午去。” 还是亲爹吗? 颜浅墨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或者睡不好,奇迹般的是她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还一夜无梦。 颜父颜母早已在院中等候,一大早就缠缠绵绵的给了颜浅墨一刀。 颜翰墨打着哈欠从他自己所住院落的方向过来,还没站稳,就被颜忠一脚踢得更不稳了,“多少天没有晨起练武了?” “不多不多,”颜翰墨打着哈哈,“也就从回来那天开始。” “你最好明天就开始练,我后天试练你。”颜忠往下压了压颜翰墨的身板。 颜翰墨是从小被颜忠亲自教导的,后来也随颜忠去过战场,当然是知道颜忠的狠厉的。也就是颜忠在战场上的这份狠厉,造就了他让人无法超越的地位,而颜翰墨,就连单打独斗这么多年都没打赢过颜忠,所以才一直被人叫小将军。 “好,好的。”颜翰墨咧着嘴应下,心里直发苦,只怕这场试练下来,他就要三天躺在床上了。 颜忠转过身,又转回来,“放心,我不会打你脸的,我还不想颜家后继无人。” 说起来他还要谢谢他?可他又不是靠着一张脸找媳妇儿的! 狗腿的跑到颜母身旁,关键时候还是亲亲娘亲才能拯救他,“娘,您慢点走,我扶着您。” 颜母人到中年,经历过各种分离,享受过高等荣华,早已波澜不惊。 倒是颜忠看不惯颜翰墨这种插科打诨的作风,又是一脚踢上去,“有这时间你还不如想想后天怎么打赢我。” 颜翰墨挨了一脚,捂着屁股走到一边去找颜浅墨,呲牙咧嘴的。 把颜翰墨踢走后,颜忠又颠颠的走过去,扶着颜母,“夫人,我扶着您。” 特意加重透着兴奋的声音传入颜浅墨耳朵里,配上看到的场景,颜浅墨在后面感慨,要是这样一直幸福下去该多好。 颜翰墨想起昨夜颜忠找他谈了许久的内容,也有些惆怅,为什么所有有情人都不能像他和顾芊芊这样,幸幸福福,恩恩爱爱的。 貌似你也忘了你们之前是怎么闹别扭的吧? 南普陀寺就在京城,很近,坐着马车半个时辰就能到。 可能是因为有大师坐镇南普陀寺的原因,今天的人格外多,颜忠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竟绕过了人流直接到了寺庙中心位置。 颜浅墨看着眼前三尊巍峨的大佛,颜母在虔诚的上香。颜忠和颜翰墨都是手底下见真章,如果信这些,早在战场死几百回,所以只是站在旁边。 颜浅墨随颜母跪在蒲团上,鉴于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就没有拿香,只是看着颜母的动作也跪跪拜拜。 “好了,”颜忠对着起身回来的妻女笑着,“我昨天就约好了大师,我们现在去后面大师住的地方吧。” 几人相携,又跟着颜忠七拐八绕,一路上颜浅墨好奇的看着这个寺院,发现与云起庙还真大有不同。 云起庙已经慢慢开始商业化,没了当初那份宁静致远的禅性。而南普陀寺,虽然居于闹市,却处处透露着巍然大气的性格。 大师法号静心,由苗域而来,很少在中原露面,上一次到大景还是十年前,所以这次来大景,有很多人砸万金想要求见一面,但静心大师今天只接了颜忠的拜贴。 这是颜浅墨一边走,一边听颜忠科普所了解到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颜忠别提表情有多骄傲了。 第八十一章 似梦非梦 越往里走,越有种拂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 最后又问了寺院的僧人,才确定了静心的住处。 是一处很幽静的院落,至少表面看起来,几乎贴在寺院的后墙。 推开木门,“吱呀”作响,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比外面看起来不知大了多少倍。 先是一片池塘,水应该是从寺院外引入进来的,至于如何引入的,只有寺院的人知道吧。 一条长长的木桥从门口通向池塘后那一排房子,有人在木桥那边,看样子是等他们的。 几人走过去,那人上前,“几位施主好,几位先在前厅稍事等候,大师正在后面准备。” 颜浅墨刚进屋就闻到了一阵幽香,初闻还不觉得有什么,坐下后就觉得一阵头晕袭来,紧接着就趴在了案上。 而颜父颜母和颜翰墨见此,起身推开门,门外的人早已等着,跟着门外的人去了后面。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春雨夏雷秋霜冬雪。 还有,小小的颜浅墨和容良。 那年,她两岁,他十二岁,秋季。 距颜忠离开京城已经两年零八个月了,颜浅墨看着别人有时候也会发半天呆,然后问每个人,“我爹爹呢?” “浅浅的爹爹是个大英雄,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奋力杀敌呢!”年少的容良眉眼清秀,已经开始形成自己独特的魅力。 “我不要爹爹去当大英雄,我想要爹爹。”刚知道爹爹这个词的浅浅,似乎对爹爹充满了执着。 “好啦,”容良耐心的哄着浅浅,“今天是浅浅的生辰,过完今天浅浅就三岁啦,浅浅想要什么礼物啊。” “想要爹爹。”稚嫩的声音十分认真。 容良从身后拿出一个长命锁,“看,浅浅的良哥哥送给浅浅的礼物哦,浅浅喜欢吗?” 浅浅看一眼容良,看着平时对她有求必应的容良这次竟然没有答应她给她爹爹,终于哭了,“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呜呜呜……” 究竟是真想要爹爹,还是想要容良的温声细语,自己也不知道了。 场景一换,她四岁,他十四岁,春季。 年幼的浅浅已经不会对着容良说想要爹爹了,因为她也知道有些事容良做不到。 前线战事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十三岁的颜翰墨,也被颜忠一封书信,由颜家军一路护送到前线。 早上的时候颜翰墨就走了,浅浅伏在颜母的腿上,和颜母一样看着远方的夕阳。 “娘亲,爹爹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哥哥今天也去找爹爹了,是不是他们两个都不会回来了。” 幼稚的话语里不无委屈,颜母知道前线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颜忠此番一封书信让颜翰墨去前线,是因为想锻炼他,让他将来好子承父业,保家卫国。 “浅浅想多了啦,爹爹就快回来了,哥哥也会回来的。”颜母耐心的跟浅浅说。 “是吗?”小时候的浅浅,还是一双杏眼,长长的睫毛,一沾染水气就雾蒙蒙的惹人怜爱,“我讨厌那个叔叔,他真坏,就是他让爹爹去打仗,害得浅浅没了爹爹又没了哥哥。” “浅浅以后不能这么说。”颜母认真的看着浅浅,“叔叔是个好叔叔,没有他浅浅现在都会吃不饱穿不暖,每天挨饿受冻,况且爹爹和哥哥都快回来了,浅浅以后可不能这么说哦。” “真的吗?爹爹和哥哥真的就快回来了吗?” “真的!娘亲和浅浅拉钩,他们明年就会回来的。” 院门外的容良携着自己的随从,听了许久,最后抬脚却是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随从手中端着一套精制的笔墨纸砚,有些疑惑,“太子,不进去了吗?” “不去了,改日再送给她。” 她五岁,他十五岁,夏季。 容良也开始跟着景明帝学习处理国事了,每天只能抽出少部分时间来陪浅浅,有时候甚至抽不出时间来。 这天,是颜忠归来的日子,皇上和皇后一大早就来了颜母的住处,容良当然也跟来了。 书房里,容良从身后握着浅浅的手,浅浅握着毛笔,看起来就是哥哥教妹妹写字一样。 “这里应该这样写,不是直直的过去……” “要拐个弯是吗?”自从过完五岁的生辰,浅浅总是有很多自己的词语,开始让容良忍俊不禁,后来发现是她不懂表达而已,也就由她而去。 “对,拐个弯。”容良看着浅浅头顶的头旋,很圆,没有长歪。 “浅浅想不想学画画啊?” “想!想!”听到新事物,浅浅总是很兴奋。 “那改天哥哥教你。”容良还是忍不住把手放了上去,轻轻理浅浅一头未扎起的秀发。 年幼的浅浅耳尖的很,听到外面一阵吵闹,立马抽出手来把毛笔放到宣纸上,墨汁晕染在宣纸上也不管。 “肯定是爹爹回来咯。”说着已经蹬蹬蹬的迈着小短腿到了门口,容良无法,只好把毛笔拿起放到砚台上再过去。 颜忠日夜兼程往京城敢,只为早点见到颜母,此时连盔甲都没换下来,更别提满脸的风霜。 浅浅呆呆的站在门口,容良出来后又拉住容良的衣袖,“良良,我害怕。” 害怕什么,不言而喻。 颜忠极为疼爱这个自出生就没见过面的女儿,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颜忠在浅浅心中的地位,甚至都超越了颜母地位。 将军府早已建成,只等颜忠归来携着妻子儿女住进去。 这天是浅浅的生辰,过完她就六岁了。 “浅浅,快出去啦,那些人都等着你呢。” “我不我不,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这句话挂在浅浅嘴边已经两天。 看着四处躲避不肯穿衣服的浅浅,颜忠对女儿特有的好脾气也磨没有了,“都说了多少遍了,你哥哥暂时回不来!” 看着浅浅被吓到了的表情,颜忠才知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浅浅……” 开口还没来得及道歉,浅浅怒气冲冲,“你骗人,良良才没去打仗。” 认真的说完这句,就只着中衣跑了出去,不管路上遇到的是谁都直直的撞过去,将军府前院有一块池塘,建的时候想着也是一块风景才留了下来,万万没想到,浅浅会掉在池塘里。 第八十二章 释怀 颜浅墨就是在溺水的一瞬间醒来的。 “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颜浅墨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坐在对面,一身素装,未施粉黛,一根木簪固定了大半头发,前面垂下来的发丝刚好到桌面,给她添了几分温婉, 颜浅墨左看看右看看,似是看懂了她的想法,年轻女子又开口,“别找了,是我。” 苍老的声音。 颜浅墨看着她很是疑惑,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她还是不能接受一个女子有些年轻美丽的容貌,声音却沙哑的如同沙漠中久未喝水的旅人。 又看了一眼她的打扮,“您是静心大师?” “算不上什么大师。”静心没有解释自己的声音,递给她一方手帕,才又开口,语气比刚才有人情味儿了许多,但还是沙哑的厉害,“小姑娘,做噩梦了?” 颜浅墨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瓮声瓮气的,“嗯。”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回来吗?”静心的声音缥缈。 “回来?”颜浅墨困惑,难道她也识破她是冒牌的了? 静心看着她,“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显然静心没打算征求颜浅墨意见,说完这句话就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十年前有一个少年,他父亲是个很有雄心的人,也是个很自私的人。而这个少年,日日耳濡目染他父亲的所作所为,竟没有沾染分毫他父亲的戾气。 原因是少年喜欢一个小奶童,那一天,小奶童六岁生辰,少年忙完手中事连忙赶去要给小奶童送礼物,慌慌忙忙之间没有带随从。 少年的父亲仇人很多,无法找他父亲报仇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少年身上,少年被解救出来后已经是几天后了。 他错过了小奶童的生辰,甚至错过了与小奶童最后一次相见,他懊悔不已……” 颜浅墨打断静心,“你到底想说什么?” “难道你还没明白,梦中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自己。” 梦里那个奶声奶气的叫着良良的小女孩,浅浅?是她? 怎么可能!难道不是这幅身体的记忆,因为熏香被唤起了。 静心又开口,“你仔细想想,六岁之前的记忆你有吗?” 颜浅墨闭口不语,原因是她觉得没有六岁之前的记忆很正常。 “可我们都有,我还记得三岁时,师傅对我说,‘诸行是常,无有是处;汝但一切处无心,即无诸行,亦无无行。以后你就叫静心吧,唯有静心,方可无心。’” 可后来她辜负了师傅的期望,心动了,造下了大祸,以至于被逐出师门,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颜浅墨这才抬眼去看静心,“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我就是我,颜浅墨,既然你知道,那么我也不隐瞒你,我不是十年前那个浅浅,你们也不要再把我们弄到一起!” 最后一句话甚至带了点嘶吼的意味。 “可是你就是她!”静心也破了温婉的样貌,和她对吼起来,“你就是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也是你!” “这不可能!” 先不说她没有六岁前的记忆,她在现代活到了二十二岁,而古代的颜浅墨才十六岁,这里就说不通。 静心想起容良之前对她说的,非常之期可用非常之法,哪怕全盘托出,于是咬咬牙,“怎么不可能?你落入池塘,迟迟不肯醒来,他们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只有他,一向只相信自己的他,甚至求了南山的一位终日闭不见天日的高僧来!” “然后呢?”颜浅墨向后倚去,仿佛听到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那高僧告诉他,你离魂了,魂魄到了未知的远方,可能这辈子还会回来,可能永远回不来!” 静心起身,按着桌子,颜浅墨向后倚,她就往前趴,“就是这么一句话,他等了十年,一个人寂寞的专注的等了你十年!” “你要是还不相信,我这里有一本书,你拿回去看,最近我都在京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静心拿起一旁包着的书,放到颜浅墨面前,“我希望你相信这个世界,能真正的勇敢面对所遇到的问题。” 颜浅墨沉默半晌,声音低微,“我父母……将军和夫人,他们知道吗?” “十年前他怕他们期望太高,反倒失望更不能让人接受,没有告诉他们实情。现在他知道你最在意这些,哪里会让他们知道。” “那就好。”颜浅墨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放松。 静心也是沾染过俗世尘埃的人,见此叹气,“希望你能相信他,这时间他最不愿负的人就是你。” 起身,走到她那边,拍拍她的的肩膀,静心就朝着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还没任由颜浅墨发完呆,颜忠就携着妻子进来了,颜浅墨看到他们的身影,立马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爹!娘!哥哥!” “哎呀,看你睡着了我们就去偷偷的拜访静心大师了,你别说跟大师聊聊天然后睡了一觉还真是神清气爽。”颜翰墨贱兮兮的带着刻意的炫耀对颜浅墨说。 看样子,他们是不知道静心来找过她。不过他们还睡了一觉,这时间?抬步出去看了一眼,果然日头已经西斜了。 “你们是亲自去拜访,刚刚大师可有来找过我哦,还送了我一本书呢。”颜浅墨狠狠的回击。 “是什么书,我来看看。” 看着颜翰墨伸过来的手,颜浅墨立马把书藏到怀里,“不给看!我还没看呢!” “爹,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不知为什么,颜父颜母感觉颜浅墨比以前有所不同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仔细观看,好像是眉宇间的愁绪没了,这会儿对他们的笑容和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是的,轻松了许多,看来容良的方法还是对的。 “墨儿想回去啦,那现在就走!”颜父宠溺般的声音响起。 “墨儿墨儿,都有墨,咋没见你叫过我一声墨儿呢。”颜翰墨在后面酸溜溜的说。 第八十三章 坚定不移 夜幕降临。 颜浅墨自从静心大师那里回来后,就心不再静了。 在黑暗中撇了撇嘴,什么静心大师,静心静心,自己静心,让别人无法静心! 起身披上衣服又点燃烛火,才把手伸向枕下,拿出今日从静心那里带回来的书,展开包装,蓝色的封面上写着娟秀的三个字,离魂记。 离魂记?这静心跟她何恩何怨,非要让她相信她就是“颜浅墨”,但还是翻开了书。 这是一本手札记,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人生路,书中记载了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看样子都是写这本书的人经历过的,映着烛火,衬托的愈发诡异迷离荡人心弦。 读到最后,一句话映入眼帘,当你看完这本书,还无法相信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那就是我酿的错还没有得到上天原谅。 字迹和前面的一样,不存在伪造,颜浅墨放下书,钻回被窝里,手抓着被沿,叹了口气。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梦里的那份羁绊,不是假的。 不是没想过好好过,之前也没有想过要把她的糕点花茶卖出去,只是容良的爱让她开始慌乱。 现在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可再顾虑的了? 睡下的时候已经深夜时分了,但颜浅墨还是早早的起了床。 天刚拂晓,东方泛起鱼肚白,地上的落叶又比昨日清晨的多了许多,还挂在树上的此时凝满了露珠,稍不禁力,就随着露珠一起掉落了下来,把地上原本干枯的落叶也润湿了。 颜浅墨走出小门,就听到隔壁院子里颜翰墨弄枪耍刀的声音,她想起昨天颜父说的话,抬脚奔向颜翰墨住的地方。 晨晖中,颜翰墨在院中上下起舞,剑锋反射出冷芒依稀可见,看到颜浅墨来了就缓缓收了剑,“今日为何起这么早?” “睡不着了。”颜浅墨上前接过他的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哥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你……” 颜浅墨话还没说完,就被颜翰墨抢过去,“你是我妹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你想不起来小时候的记忆,但你余生的记忆里都有我们。” 颜浅墨有些动容,没想到一向不煽情的颜翰墨,竟然也能说出这么催人泪下的话语来,可能他是真的很内敛吧。 还没有感动一会儿,颜翰墨就环手抱胸,右手捏着下巴,笑的猥琐,“不过就算想不起来了,也该是容良伤心吧,毕竟你可是他一手带大的。” 说好的亲哥呢! 颜浅墨气愤的转身欲走,颜翰墨在后面喊住他,一本正经的说,“他每天都在醉仙楼。” 颜浅墨和容良之间共同的记忆不多,最美好的一次就是在醉仙楼。但最糟糕的一次也是在醉仙楼,连落花河郊那一次,都比不上醉仙楼颜浅墨拒绝他的那一次。 “对了,齐欣的死你还在查吗?” “没有,”颜翰墨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早移交给官府了。” “我那天出去,碰到了吴璃和郑可,齐欣的死可能和她们有关系。” “并不只是她们。”颜翰墨放下剑,“过来我给你说一下其中的弯弯绕绕。” 颜浅墨想了想自己也没其他事,就走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茶叶在京城一向是以暴利为主,但利润也都用来打点官府的关系了,数十载来,茶叶品种一成不变,这时候出来了一个新的茶商携带着新的茶叶品种来京城寻找销路。 但茶商也不傻,先在京城转了转了解了现在的形势,这才敢找上京城三大家来谈生意。 但吴家、郑家觉得茶商狮子大开口,并且压不下去,就想着要放弃,而齐家原本就比两家财富低一些,就想着吞下这笔生意。 哪料到辛辛苦苦快谈下了,吴家和郑家又开始眼红了,这才让她们的女儿跟着我们去了云起山,为的就是让齐家女儿出点什么事,到时候齐家掌柜分心,他们好趁乱抢了这笔生意。 说起来,吴家的女儿也是个没轻没重的,竟然下手这么狠,要不是吴家老祖宗力保她,这会儿指不定被罚成什么样呢。” 颜浅墨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颜翰墨伸出手去把她的下巴扶上去,“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做了错事。” “不是,”颜浅墨掰下颜翰墨的手,“吴璃才多大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心呢?” “有时候,狠毒是与生俱来的,和年龄有什么关系。”颜翰墨擦了擦汗,“再说了,你那天不是听到她们说话了吗?” 颜浅墨彻底缄默了,起身踢了踢地上的落叶,弄湿了鞋子也不介意,在回去的路上哼着不知名的歌曲,惹得身后的颜翰墨不禁轻笑,现在要是没点接受能力,以后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呢。 回到房间,颜浅墨又坐在她大大的梳妆台前,照着昏黄的铜镜,“阿大啊。” 阿大应声而出,高挑的身影映照在铜镜之中,其实他很讨厌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没品味了好吗! “阿大你果然在。”颜浅墨笑容满面的转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开心。 他能不在吗! 往下弯了弯腰,颜浅墨双手撑在腿上托着下巴,“阿大,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呢。” 出于私心,阿大坚定的说,“去!” “可是这样会不会没面子哎,毕竟我可是刚被废了的皇后。”颜浅墨摇头晃脑的。 你在他心中可从来没被废过。这两天皇上可难受着呢,如果他劝服了颜浅墨去见皇上,皇上会不会,会不会让他早日回影卫队,去做真正属于他该做的事情…… “喂,阿大,你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条件反射的去摸脸,阿大才想起他一直带着面具,想起容良派他来颜府保护颜浅墨时,只手扔给他一个面具时嫌弃的表情,就坚定真诚的开口,“不会!皇上可是日日夜夜盼着您去,就怕您不去他等不到您!” 第八十四章 你不来我便过去 颜浅墨最后还是没有去。 只是她不去,容良便过来了。 曾经小浅浅落水的池塘,早已被填埋,春夏的时候是一片青葱绿叶,现在倒是一片萧索。 颜浅墨看着和颜翰墨相谈甚欢的容良,有些不好意思上前去。 而容良在颜浅墨身影出现的那刻起,就直愣愣的看着她,带着清浅的微笑,在颜浅墨眼里,现在的容良,连眨眼睛都像是被放慢了的慢镜头。 为了避免脸上过度发热,颜浅墨先开口,“你来了。” 仿佛是断定了颜浅墨知道了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容良递给了颜翰墨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才又温柔缱绻的看着颜浅墨,“朕来追妻。” “哎呀,你们两个慢慢聊,我要回去练武啦,不然明天就挨揍咯!”读懂了容良的意思,颜翰墨识趣的扬言离去。 说的好像你练了武就不挨揍了似得。 颜浅墨刚吃完午饭,有些犯腻,就坐在了颜翰墨原来的位置上,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来干什么来着?” 容良只好改口,“朕来谈生意。” “我还以为你忘了。”颜浅墨撇了撇嘴。 “朕在醉仙楼旁边另开了一家店铺,你把做法和需要用什么食材都给朕,届时自会找人经营,借着醉仙楼的人气,它一定会很快传遍大街小巷的。” “分成呢!?”颜浅墨觉得自己最在意这个问题。 容良有些哭笑不得,“都是你的。” 只要你愿意,连朕都是你的,大景这万里江山朕都与你共赏,何况眼下这一点点钱。 当然,这句话容良没有说出来。 “不行不行,这样不好,”颜浅墨做思考状,午后的大脑有些充血不清醒,最后肉疼的开口,“五五分吧,毕竟我也没有尽什么力。” “你把最关键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还说自己没尽什么力。”观看她的表情,觉得实在这样她也过意不去,“这样好了,你九朕一。” 颜浅墨说完刚才那句话就后悔了,这会儿听到容良这样说,立马满口答应,九成分息,开心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立马殷勤的给容良斟茶倒水,“那皇上我什么时候把食谱配方给你?” 迫切的想再次见到她,容良遂开口,“三日后吧,还是在醉仙楼,朕在老地方等你。” 说得怎么好像他们俩经常暗中见面似得,没在意这些细节,颜浅墨打了一个哈欠,“昨晚没睡够,皇上不介意我现在离席吧?” “不介意。”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容良觉得,还是不能操之过急,虽然他刚刚还在计划着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理由把她弄入宫去。 最近朝廷上那群老迂腐真是烦死了,看到他废后了,都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真是让人头疼。 又自己坐了一会儿,阿大出现在容良面前,一副受脸,抱住容良的大腿,“老大啊,我什么时候能回影卫队啊。”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影卫队那边自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淡淡喝完最后一口茶,容良拂袖而去。 作为影卫队武功最高的人之一,阿大表示,他不服! 冲上前去,早就听更高阶级的影卫说,容良身手了得,他要试一试! 不自量力,哼! 不等他出手,容良转身就是一个侧旋踢,淡淡的收回脚,但刚刚那股气势还残留在空气中,震的树枝上最后的叶子也应声而落,更显萧索。 “偷袭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什么鸟天时地利人和,无非就是说他学艺不精呗。 阿大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容良看他那副呲牙咧嘴的表情,“从今天起,你回影卫队,重新接受训练,朕再另外安排人在她身边保护她。” 他自己保护她更好。 容良说完这句话就高冷的走了,阿大呈大字状躺在原地,忧桑的望着天空,他本来以为影卫队队长已经够变态了,原来还有一个更变态的在这里。 新的人是在晚上到颜浅墨面前报到的,对于这种情况,颜浅墨只觉得,就像你在玩游戏一样,好不容易搞懂了你手中角色的技能,就要去打怪了,他却跟你说,此角色不能用了。 “你叫什么名字?”颜浅墨看着这个带着相同面具的人。 还没等他回答,颜浅墨又开口,“算了,你叫阿二吧,好记。” 于是,阿二忧桑了。 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颜浅墨只整理出来了部分食材配方,因为其他的她还没有做过,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做成。 揽月和阳雪最近总是不见人,她也就只好只身前往醉仙楼。 其实哪里算得上只身,还有阿二在看不到的地方保护着她。 今天长安街格外热闹,马车行驶了一小半就无法行驶了,颜浅墨看剩下的路也不多了,就提议步行,让车夫牵引马车到街头等她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容良废后的原因,颜浅墨总觉得街上的人若无似有的目光打量在她身上。 还没走两步,就好像听到有人在叫她,回头看去又没有看到认识的人,如此反复几次,颜浅墨也放弃了,只觉得是自己神经紧绷。 收回心思还没有好好的走两步,就有人拍她肩膀,吓得把手中的食材配方高举,转身一看是陈思维,才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收了回来。 而陈思维自听说了废后之事后,就一直亢奋的不得了,几次登门拜访颜府,都被拒绝了,不是颜浅墨不在家,就是颜浅墨在睡觉,今天好不容易在街上碰到了,哪会轻易的放过这次机会。 “颜小姐最近还好吗?”陈思维一副谦谦公子的样子。 还好吗?指哪方面?被容良废了? “挺好的啊,一日三餐,只增不减。” 这算是个什么回答。 但陈思维听了还是挺开心的,这说明颜浅墨没有太看重容良,他还是有很大机会的,但其中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又懂什么。 “不知道颜小姐吃了午饭没有?” 这都什么时辰了,能没吃吗? 嘴上还是客气的说,“吃过了,我还有事,陈公子请自便吧。” 第八十五章 争吵 刻意忽略颜浅墨话中拒绝的意思,陈思维穷追不舍,“哦?颜小姐有什么事,在下可否方便陪同,毕竟颜小姐一个人也……,有我在毕竟有个照应。” 照应你妹啊照应。 醉仙楼近在咫尺,颜浅墨懒得搭理他,直步前往,她的钱还在等着她呢! 而这一幕皆被站在窗边的容良尽收眼底,唤来小二,轻言交代几句,倒不怕小二办不好事,只是这里的小二都是精挑细选的,自然都办事利利索索的。 王叔接到容良指令,早已在门口等候迎接,陈思维还是一副穷追不舍的态度,要跟着颜浅墨上楼,王叔不卑不亢的拦住他,“公子,二楼都是雅间,非本店客人不得随意上去。” 追女心切的陈思维,没有听出那么多的意思,“那我,那我订一个雅间!” “不好意思,雅间没有了。” 说完恭敬的迎接颜浅墨上去,守在楼梯旁的小厮有眼有色的拦住陈思维。 “颜小姐一路一定被那个陈思维纠缠的烦死了吧。” “还好还好,辛亏他看到我的时候不早,我又很快到了这里。” 王叔脸上闪过一丝骄傲,“皇上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她倒不一样皇上对她太好,会让她迷失,也会让她没了勇气和坚强,万一这些没了,容良不要她了,她就是个废物了。 见颜浅墨没有什么反应,王叔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改口,“皇上下了早朝就来这里了,如今这里都快成皇上第二个御书房啦!” 颜浅墨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笑笑没有说话。 很快就到了容良等待的房间,王叔一脸慈祥的对颜浅墨笑了笑,“皇上就在里面等你,进去吧,我就走了,下面的生意还要招呼呢。” 颜浅墨微笑着点头,看到他下去后敲了敲门,才慢慢推开门探进去一个脑袋,待看到容良在伏案看奏折时,轻手轻脚的进去,关上门。 “你来了。” 许是许久未说话的缘故,容良的声音带着憨厚和嘶哑。 “我来啦!” 开心的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他对面,颜浅墨把食材配方放到他腾出来的桌子中间,双手托着脸颊看着他。 推了几本奏折到她面前,颜浅墨不解的看了看奏折又看了看他。 “干什么?” 容良操着清淡的声音,“你看看。” “我不看。”朝政这么大的事,她可不敢染指。 “那我念予你听。”容良修长的手指打开奏折,又握紧两边撑在桌子上,低眼间的温柔落入颜浅墨眼中,让她也多了几分专心,专心的看他。 “古人云有,二十乃弱冠,三十而立业。古人又云,先成家后立业。今皇上早已过弱冠之年,二十又余六,却无一妻一妾,一后一妃。国家已定,国泰民安,臣等痛定思痛,故以联名上书,望皇上早日把立后纳妃之事提上日程。” 边念边观看颜浅墨的表情,发现她最后露出了一个白眼,“这群人,说什么痛定思痛,他们自己后院都起火了,还想管别人的。” “嗯嗯,浅浅说的对。”容良笑的满足,“现在要怎么办呢,这么多奏折说的可都是要朕纳妃的事情啊。” “让我想想。”颜浅墨敲敲下巴,“那就纳呗,把京城所有待字闺中的妙龄女子都召唤到宫里,看上哪个就收哪个呗。” “你确定?”容良佯怒。 “确定啊。”颜浅墨抚摸下巴,“我觉得前一段时间那个高丽公主就不错啊。听说长得十分美艳。”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啊。” 容良看她一脸认真不似作假的态度,“你就这么想让我纳妃?” 我只是觉得你纳妃的话肯定会招我入宫,又不会真的去睡她们,所以我才让你纳妃的。 “真的真的,”颜浅墨面色不变,“我还可以告诉你哪些女人是真漂亮哪些是假的,还有哪些是贤惠型的。” “你当是你那狗屁千年之后!”容良破口大骂。 空气静止了几秒,颜浅墨也怒了,就算对他也有一点好感那又怎样,还不是说忘就忘的事! “我们千年之后怎么了!我们现代怎么了!招你惹你了!”说完这些还不解气,颜浅墨猛的起身把椅子往后踢,“从今以后,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别喜欢我了!” 容良坐在原位哑然的看着颜浅墨一系列行为,最后颜浅墨猛的甩门才让他回过神来,起身想追,又挣扎着放下了开门的手,最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颜浅墨气冲冲的冲下楼,陈思维坐在离楼梯最近的一个桌子上,为的就是方便颜浅墨下来了他好再次拦着她。 扔下一锭银子,陈思维匆匆的跟上颜浅墨的步伐,“颜小姐,颜小姐。” 颜浅墨知道是他,也知道这一切容良都会知道,遂转过身,就是想气他。 “你还没走?” “没有,颜小姐心情不好?”陈思维关心的开口。 “是啊。” 陈思维一脸懊恼,“刚刚我就应该硬跟上去,不然我现在还能知道什么原因让颜小姐心情不好,我好安慰颜小姐。” “谢谢你啊。”虽然不喜他,颜浅墨还是礼貌性的道谢。 “那颜小姐现在要去哪里?” “回家。”说着抬步往街头走去,此时的长安街已经比中午那会儿畅通多了,颜浅墨走的很快。 但陈思维那么高的身高也不是白长的,“我看颜小姐心情这么不好,不如随在下去个地方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颜浅墨本来是不打算去的,但一想到容良会知道这一切,立马转头一个春风满面的笑容上脸,“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地方,让陈公子这么自信。” “那我们走吧?”陈思维得寸进尺,眼神往后示意了一下,“坐我的马车?” 看向身后,果然有一辆马车一直缓缓的跟随着他们,嗯,很有文人墨客家的气质。 颜浅墨不打算给他多大的希望,继续往前走,“我要坐我的马车,我跟我的车夫约好了让他在街头等我,如果一直等不到我他会焦急的,然后就会汇报给我爹,然后我就要惨了。” 陈思维想起颜将军,就一阵冷汗只窜脊背。 第八十六章 猎物上钩 颜浅墨最后还是没和陈思维一起去,陈思维的马车在前面行驶着,她在十字路口悄悄地拐了弯。 她知道这样做很不道德,但面对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是对自己和别人的不负责任。 怀着这份纠结的心情,颜浅墨很煎熬的回到了家。 此时颜府颜忠正在履行他的所言。 空旷的地上,颜忠和颜翰墨厮杀的正烈,满地落叶时而升起时而落下。 颜忠剑走偏锋,逼的颜翰墨节节后退,最后一剑竟是把他逼向了绝境。 “哼!”临终收回剑,“花里胡哨的招式,我当年是这么教你的?” 还未狡辩什么,一名穿着盔甲的士兵掀起一路的落叶,“报!匈奴偷袭,许多大景的百姓已被他们掠去。” 扔下剑连忙拿过士兵双手呈奉的折子,颜翰墨展开,只见上面是副官的字迹, “将军亲启,近来匈奴猖阙,夜袭边城,已掳去我大景众多百姓,望将军早日归来,镇守边疆,威慑匈奴!游弋奉上。” “这匈奴,动作挺快的啊。” 颜浅墨想起了云起山之行前夜闯容良寝宫的高丽公主。 “翰墨,”颜母出声,“又要走了吗?” 看着颜母不舍的脸,颜翰墨内心也不开心,“娘,很快的,这次打赢了就回来不再走了。” “那你进宫去吧。”颜母垂泪。 颜忠连忙搂住妻子,给了一个颜翰墨眼神,父子之间,又一同上战拼杀过,一个眼神足以明白所有。 颜翰墨看向颜浅墨,意思让她有话也说出来。 颜浅墨仔细想了想,最后敲定什么事一般的开口,“我会替你看好嫂子的!” “你以为她是你。”颜翰墨骄傲的说,拿着奏折与她擦肩而过回房了。 颜浅墨在原地气的直跳脚,“这一个一个的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爱欺负我。” 转身看向她可爱的爹爹,“爹,大景要和匈奴交战了?” “是啊,大景看他不爽很久了,交战又怎样,我们不怕。” 大不了他也去,趁他还宝刀未老,再享受一把在战场厮杀的爽快。 颜父颜母是不知道容良最近在醉仙楼的,颜翰墨却知道,猜想这个时间,他一定还在醉仙楼,就一路直奔醉仙楼。 门口的王叔没有给颜翰墨带路,就是带路也跟不上颜翰墨的速度,颜翰墨一个人直奔上去,推开门,看到容良一副了然的表情。 “你也知道了?” “嗯。”清冷的声音,容良拿着更详细的情报,递给了颜翰墨。 看着手中的这些东西,颜翰墨爽快的笑了笑,“本来我还一直担心,匈奴不会因为一个公主就与我们大动干戈,没想到他们也这么迫不及待。” “是啊。”容良看向外面,本来一片晴朗的天空,顷刻间乌云密布,变化之快让人始料未及,拢了拢衣袖,容良继续说,“接下来就要看谁能让这天变得更快了。” 先皇在世时,就一直为匈奴之隐患所日夜焦虑,打吧,一是找不到打的理由,二是会损失惨重,打赢了也不一定能治理好他。不打吧,又实在碍眼,匈奴一直垂涎于中原的地大物博,为此骚动不是一两天了,就算今日容良不打他,有日也要反过来被他打。 刚好那日高丽公主夜闯皇宫,给了容良一个理由,并且随之诞生一个好计谋,颜翰墨之前还在担心以这个行为放荡的公主的分量不足以让匈奴动手。 却也没有想到,人在贪欲怂恿之下,特别是这种双方僵持的情况下,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有所动作,哪还管是否重要够分量。 “接下来怎么做?”颜翰墨问道。 容良心中所想,连颜翰墨都不知道也猜不到,只能发生一件事后再听他发出一项指令。 容良突然噤声,眼神看向门口。 声音清冷,又带着一些玩味,容良开口,“还能怎么做,打呗,他匈奴侵我大景,当然要狠狠的打回去,并且吞了他们!” “遵旨。”颜翰墨声音可以加大,听起来十分兴奋。 “明日整顿清点一下大景士兵,五日后出发。” “遵旨!” 门外响起一串轻微的脚步声,颜翰墨皱着眉,“那些人怎么会混到这里?” “朕这些日子待在这里,等的就是今天。让他们混进来,像这种时候,放些会误导他们的话,让他们传回匈奴,匈奴王聪明一点,就算不信十分,也会信个七八分,到时候整个战局就由大景掌控。” “高,实在是高。”颜翰墨显然一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样子,“话说回来,接下来的到底要做什么?” “明日准备一下,后日清晨出发,朕去送你。”容良最后皱了皱眉头,又加了一句,“长点脑子,想取代你爹的地位,光有勇是没用的。” 说这么多不就是嫌弃他有勇无谋。 虽然他确实玩手段玩不过他们。 “今晚把那个高丽公主放出来,好吃好喝的供着,并且把风声放出去。” “为何?”颜翰墨不解。 “高丽公主一定会和在京城的匈奴眼线说是朕一手操办的,届时传到他们耳朵里,混淆他们的视听,让他们以为他们可以花很小的代价来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就狠狠的打他们,必定另他们防不胜防。” 颜翰墨目瞪口呆,果然凉薄的人,就算心中有爱,也只会更凉薄。 “你怕了?”容良挑眉。 “不,不怕!”他从小征战沙场,见惯了厮杀场面,人间炼狱也经历过,况且跟着容良,总觉得每天都很振奋人心。 “那最好。”容良看向窗外,“放心,朕一定会保证你安安全全的归来,然后一手操办你和顾芊芊的成亲之礼。” “那倒不必,这钱还是我来出比较好,这成亲之礼还是我办比较好。” 其实颜翰墨想说的是,你还是想想你和浅墨的怎么办吧。 窗外乌云压的更低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低气压迫使,白鸽沿着墙檐飞过,容良勾起唇角,猎物上钩了。 第八十七章 染风寒 一天一夜很快过去了,事情在朝着容良预料的方向发展,除了他和颜浅墨的这一件事上。 朝堂上几个上了年纪的老臣又开始催促容良的纳妃之事,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胡子还一抖一抖的,看起来颇有喜感。 “皇上,恕臣直言,您都二十六了,却连一妃一妾都没有,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表面上是句句为他考虑,实际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是啊皇上。” …… 附和声一片,容良心中冷笑,笑这些人想分一杯羹,却不愿做先提出来分羹的那个人。 “既然众爱卿这么关心朕的家事,”特意顿了几秒,“那朕就勉强举办一场选妃,户部侍郎在哪里?” “臣在。”一个普普通通相貌的人走了出来。 “整理一下,看有多少十六岁的京城姑娘,然后给她们发布请帖,十天后举办。”容良起身,龙袍上本就栩栩如飞的龙在腾飞,“退朝吧。” 身后李德福扯着高亮的嗓子高喊“退朝”,容良又加快脚步,不知此刻心中是喜是忧。 颜忠走出朝堂,撑起油纸伞,都说后宫是女人的战场,那朝堂又何尝不是男人的战场,手段之凶残语言之用词都相差无几。 一个穿着三品朝服的人走向颜忠,“颜将军对此事怎么看?” “哎你不知道我刚失去国丈的身份吗?还问我这种问题。”颜忠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嘴里还嘟囔着,“这朝堂,真是越上越没意思咯。” 以前他还能仗着国家太平百姓安康,每天无所事事在朝堂上看戏,如今觉得还不如陪着自己媳妇儿睡回笼觉。 这样想,脚步更快了,溅起的水打在旁边人的朝服上也不管,就是这么任性,反正别人又奈何不了他。 颜浅墨坐在门口,看着地上的积水,雨还在不停的下,她打了一个寒颤,“怎么突然这么冷啊。” 话音刚落,身后有人为她披上一件大衣,“小姐,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怕是这个秋季里最后的一场雨了,小姐还是回屋吧,切莫染了风寒才是。” 听声音,颜浅墨抱住身后人的腿,“哎呀揽月,你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那是形容女儿的吧? 无法跟她计较措词的问题,揽月再一次劝阻,“小姐还是回屋吧,秋雨凉,深秋里的雨寒性大。” 深秋,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在这里过一个季节了,迎面而来的风把细微的雨珠刮到脸上,颜浅墨玩心大起,伸出手去接豆大的雨珠。 手掌很快就湿了,揽月看拦不住,只好叹气的站在旁边以免她玩的太过火,谁知道稍不留神她就整个人扔掉大衣窜到雨里。 “小姐,快回来啊小姐。” 不得已,揽月也只好冲到雨中去把她拉回来,结果就是两人都染了风寒。 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颜浅墨不好意思的看着忙来忙去的阳雪,吐了吐舌头。 站在中间,阳雪看看左边躺在榻上的揽月,又看看右边躺在床上的颜浅墨,气的双手叉腰,“你们两个,特别是你,揽月,小姐发疯,你也跟着发疯!” 颜浅墨看着阳雪气鼓鼓的小脸轻笑,惹得阳雪又把枪口对着她,“最让人生气的就是你,现在舒服了吧,躺在床上只能喝粥,连菜都吃不了,更何况吃肉了!” 如此无厘头,颜浅墨和揽月两人都不知道她的侧重点到底在哪里,默默的对视,体会对方眼中想表达的意思。 “你们,你们,”阳雪跳脚,“你们简直要气死我啊。” 第二天,拖着重重的身体,颜浅墨还是去送颜翰墨了。 雨过天晴,空气中都是一股股清新的泥土气息,到处都还是湿哒哒的,颜浅墨谨遵阳雪的教诲,明明是深秋,却穿的像冬天一样。 颜翰墨穿着银灰色盔甲,像极了颜浅墨以前看的古风将军美图,垂涎了几秒后,还没有忘记这是自己哥哥。 “哥哥,一路平安。” “哥哥知道,”颜翰墨轻刮她的鼻子,“就是你啊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调皮爱玩了,那大雨,是能玩的吗?” “知道啦知道啦。”颜浅墨笑的可爱。 “真是让我走,也走的不安心。”颜翰墨故作生气。 “行啦行啦,你安心的走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颜忠一副眼不见为净的表情。 颜翰墨没搭理他那个是亲爹但不像亲爹的亲爹,跟颜母到了个别,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颜母又拿着手绢哭的一塌糊涂。 “娘,你别哭了,我一定早去早回!”颜翰墨朝颜忠使了个只有他们父子才会懂的眼神。就翻身上马,只身前往点兵台。 而送别完颜翰墨,颜浅墨这一病,便是在床上躺了七天,期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睡梦中。 这天好不容易病好了许多,准备在院里走走,就遇到礼部的在送纳妃请帖,又没心情的回去了。 “小姐,要去吗?” 揽月平时活动多,病去的也快,在第二天就好了。 “去,怎么不去。”颜浅墨捏着手中的请帖。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了这种事,一时间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颜浅墨只是盯着手中的请帖发愣。 “可是,这不是……” 颜浅墨放下请帖,握住揽月的手臂,“揽月,我懂你什么意思,可是皇上都发这个请帖了,抗旨是大罪,我不得不再去。” “那,揽月愿与小姐共进退。” “嗯。” 端起一旁的药,“小姐还是先把药喝完吧,不然拖着一副病体,也给人笑话不是。” “谁敢笑话你们小姐我。”颜浅墨骄傲的抬头,“我爹可是大将军呢,我哥可是小将军呢!” “是是是,你背后还有我这个大将军爹爹给你撑腰。” 不知何时,颜忠从门外进入,刚好听到颜浅墨那句傲娇的话。 “最近好点了没有?”颜忠心疼的看着颜浅墨明显瘦削下去的脸庞。 “有有有。”颜浅墨回应。 她这副身体虽然抵抗力不强,但也并非一下就能击倒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风寒。 第八十八章 纳妃了 “以后切莫要调皮了。”颜忠心疼的拢了拢她的披风。 接过揽月手里的药,“来,喝了这碗药,你娘亲给你煮的粥就快好了。” 为了让颜忠每天撒狗粮撒的安心,颜浅墨端过药,深吸一口气,像喝白开水似得喝完了。 顿时苦的皱着个小脸,伸着舌头像只……美丽的哈士奇。 颜忠忍俊不禁,多年来除了被颜母影响,其他时间毫无波动的脸上,因为颜浅墨泛起宠溺的笑。 “小姐,夫人来啦!” 阳雪高扬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有活力,让人听了心情也会变好。 一阵甜香扑鼻而来,阳雪已然端着汤蛊进来了,颜母在后面施施然的走着,待到床前,才含泪执起颜浅墨的手,“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受这么多苦。” “好啦好啦,我这不都快好了吗娘亲。”看到颜母这样,颜浅墨心里也不好受,“娘亲,浅浅喝了药觉得好苦啊。” “不苦不苦。”颜母转身,阳雪把手中端着的汤蛊递进,把手帕先放在托盘的角落里,颜母盛了一碗粥,执起勺子吹了吹,又送到颜浅墨嘴边。 银耳,莲子,糯米,还有一些颜浅墨不知道的东西,古代没有冰糖,没有白糖,颜浅墨却觉得这汤粥甜的不可思议,柔滑的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也一并吞进去。 喉间有些发堵,颜浅墨被颜母按着喂着吃完了一碗粥,又被按在床上休息。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颜浅墨病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开始咳嗽了起来,但仍然穿着厚厚的,坐上了前往储秀宫方向的马车。 今天的街上有很多马车经过,每个都行驶的极快,至少按照平时来说。 车夫拿出平时压在箱底的车技,掐着点的赶到了储秀宫。 “小姐,接下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平时沉默的车夫,这一次在颜浅墨下车的时候多说了几句。 颜浅墨看向这个平时木讷的车夫,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千般万法才寻得到的不失面子又能接近他的机会,怎能再错过? “小的在这门口等小姐凯旋归来。” 门口的嬷嬷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最重要的人来了,就把门关上了,纵使后面有再多绝色,都比不上这一个的一颦一笑。 鉴于这是皇上在大臣百般劝说下才举办的纳妃盛宴,所有的妙龄女子都是赶早不赶晚,此时该到的差不多都到了。 人群中不知谁假咳了一声,就是一片唏嘘声,目标当然是颜浅墨,更有几个想要走到颜浅墨身边。 当然,是不怀好意的。 这时候刚刚在门口站着的嬷嬷突然站到人群中提高音量,“大家按照自己请帖上的序号,依次站好,皇上和太后马上就来了。” 那几个女的不得不作罢,按照自己的位置站好。 颜浅墨连忙打开请帖,没有想到原来左上角勾画的是请帖序号,之前她还一直以为是墨画。 她的位置不上不下,刚好在中间,最前面的是刚刚那几个想来找事却没有成功的人。 容良和太后就是在她皱着眉头压抑咳嗽的时候来的,久日不见,他似乎也消瘦了些,颜浅墨想,大概真的是朝中诸事和边疆战事太让人烦忧吧。 李德福也跟来了,在众人跪拜时,他朝颜浅墨使了一个好久不见的眼神,没有其他过多的动作,听到容良的话,就连忙展开手中的册子。 “礼部侍郎之女杜若,前来觐见。” 看起来是刚刚那几个人中间领头的,此时身姿妖娆的走到堂前,声音能掐出一把油来,“杜若给皇上还有太后娘娘行礼。” 若是刚刚好的温柔,那便是如水般的女子,但若是过分造作温柔,则让人觉得黏不可腻,容良没有说话,太后想着,好歹是第一个,古人讲究开门红,便点点头,意思是入宫了。 “吏部侍郎之女柳徽音,前来觐见。” 刚刚是礼部,这会儿是吏部,吏部的温柔造作,颜浅墨倒想看看这吏部的是什么样子。 吏部一向代表公正廉洁,柳徽音日夜被身为吏部侍郎的爹爹熏陶,此时站在那里也是背挺得直直的,行礼也不卑不亢,太后一看这个,满意,可以培养一下协助皇后管理后宫。 立马就不再维持刚刚只点头不说话的金贵,“这个好,这个好。” 后面的人见此,也纷纷模仿柳徽音,规规矩矩的走过去,规规矩矩的行礼,原本相好的花枝情节也都摒弃了,碍于相貌和身份,太后有的同意有的没同意。 很快就到了颜浅墨。 她慢慢走上前,披风在风吹被吹的鼓鼓的,颜浅墨行了她和容良之间划进度的一礼,“浅墨给皇上和太后娘娘行礼。” 介于是容良曾直接立后又废了的人,太后没有像刚刚那样,按照自己想法来。 容良一直沉默众人无话可说,此时连太后也沉默了,人群中又有人开始骚动了。 是杜若的声音。 “哎呀,亏得这一副好相貌,可惜是一个病秧子,怪不得皇上会立了又废呢,要是我啊,就没颜活在这个世上了。” 下面的人惊讶的看着口吐狂言的杜若。 容良立马皱起眉头,染了一丝怒气,太后了然的说,“还是她对不对?” “是。” 容良坚定的回答,让太后对这帝王家的爱又生出几份唏嘘来,罢了罢了,前面的人未完成的事,到了容良这里说不定就完成了呢。 “留下来。”容良看着颜浅墨在风中因压抑咳嗽而有些抖动的身形,“朕还有些奏折没批,接下来的母后看着办吧。” 说完起身就走了,颜浅墨目的达到,行礼退到一旁,揽月赶紧拉紧她的披风。 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觉得没必要再选下去了,就先这么多吧。” 哪里多了,才几个啊! 余下众人的心声,被选上的此刻在庆幸唏嘘,没被选上的此刻只能哀叹自己时运不济,而剩下那些还没有被念到名字,还没有上前行礼又有着野心的姑娘,此刻毒一样的眼神看向刚刚狂言不逊的杜若。 第八十九章 入宫 再如何不甘不愿,也得弃手而去,还好太后最后没有忘记宣布什么时候入宫,不然选上的人也是要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家。 这次一共选上七个人,但颜浅墨只记住了两个,杜若和柳徽音,一个礼部侍郎的女儿,一个吏部侍郎的女儿。 第一个行为不符合她爹爹的官职,第二个太符合她爹爹的官职,颜浅墨觉得如果给她一把剑,她都可以跟着颜翰墨去上阵杀敌了。 车夫见颜浅墨虽然苍白着脸,但是是笑着出来的,便知心愿已达成,连回去路上的小马鞭都挥舞的极为欢快。 入宫的时间是十一月十二日,今天是十一月初二,那便又是十天后。颜浅墨想,这一定是那些大臣相迫的,不然容良这样的人,怎会如此焦急的让她们入宫,十天又能准备得了什么。 圣旨是在她们回来后三天下来的,颜浅墨被封为从七品娘子,赐号为“宝”,来宣旨的还是李德福,据他说,七个人里她品级最低,没有之一。 虽品级低,但民间夫妻男子都称女子为娘子,又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颜浅墨揣着圣旨又问,“那其他人呢?” “回娘娘,也都不高。” 按现在颜浅墨的品级,是不能被别人尊称一位娘娘的,但在李德福心里,她就是差容良一道圣旨,毕竟这么多年容良心意没变过。 李德福摇了摇头,“那吏部柳侍郎的女儿柳徽音是品级最高的,为正三品婕妤,吏部杜侍郎的女儿杜若比她整整低了一个正品级,为正四品贵嫔。” 其他人颜浅墨没有问,因为没有特色,这两人倒是和自己预想中的差不多,但颜浅墨看了看自己的圣旨,一脸郁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品级最低,到时候肯定得被那个杜若欺负。 “娘娘,在杂家眼里,您从一开始就是皇后娘娘,到现在都是。” “李公公,这种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被容……被皇上听到了他会不悦的。”颜浅墨出口阻止。 “那,好吧。”李德福甩了一下常年不离手的拂尘,“那杂家就告退了,还有其他的圣旨没送到呢。” 风带走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再过两三天就是立冬了。颜浅墨又拿起手帕遮住嘴咳了一阵,才喘着气停下来,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看来果然是这样的。 她这场因为好玩之心作耸而染上的风寒,在吃了十多天药之后还不见好转,一度让颜浅墨觉得这是十年昏睡间的风寒攒到一起,皆因一场晚秋的雨而发作起来了。 拢了拢披风,颜浅墨乖乖的回屋,在桌前展开这一次的圣旨,字迹还是他的。 你这么爱我,我无以为报,只得再用尽此生所学手段,再回到你身边去,倒是,你还要我吗? 这一度不见好转的风寒,没有急到颜浅墨,反倒整天把揽月和阳雪急得团团转。 “小姐,你明日就要入宫了,我们今晚去和将军说,说你风寒一直未好,将军那么疼你,一定会去和皇上说这件事的,到时候你就可以晚点治好病再入宫了。”阳雪最后带着哭腔的声音惹得颜浅墨只想发笑。 “阳雪,你太可爱了。”颜浅墨继续喝粥,“就让我爹和我娘恩恩爱爱的什么心也不操好了,反正等天气晴朗了,我自然会好的。” “可我,可我不想看着小姐你这么受罪。” “我这哪叫受罪啊。” 颜母把自己这么些年来积攒的各种汤、粥的做法都写了下来,交给了揽月,还好揽月这姑娘平时虽然没有阳雪活泼,但也通透聪慧,一点即通,所以现在颜浅墨每天都能吃到很多好吃的。 满足的又喝了一口,颜浅墨说,“我这简直是在享福啊,每天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美女陪着我。” 阳雪红了一下脸,不好意思的叫,“小姐~” “好啦好啦,说好了哦,不许告诉将军和夫人。”颜浅墨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觉得挺好玩的,又捏了捏,以至于最后演变成了上下其手。 “小姐,我求你,求你放过我。”阳雪一边躲一边笑。 “不放不放就不放。”挠的更加起劲,颜浅墨甚至都解下了披风,“你们这些坏人,每天让我吃药,让你们也尝尝无法反抗的感觉,哈哈哈。” 玩着玩着,颜浅墨就停下来,表情不自然,阳雪吓得以为她又怎么了,她摇了摇头,又继续去挠阳雪,“让你平时好好看书你不看,活该吧,这叫兵不厌诈,哈哈哈。” 其实她本来是打算打喷嚏的,但是没打出来。 紧张又兴奋的一夜,在颜浅墨和阳雪的打闹中过去,第二天,颜浅墨就要踏上进宫的马车,与颜父颜母道别。 将军府外,两个形状巍峨表情凶狠的狮子立于朱漆府门两旁,马车停在右边的狮子前面一点,颜家人就站在狮子前面送别。 “浅浅,到了宫中切莫再使小性子了,也记得听太后的话,遵循一点宫中的规矩,毕竟不比家里。”颜母泪眼婆娑。 颜忠虽然没有表情表露什么,但他说话的语气还有内容表露了他此刻想杀敌的心情,“别听你娘的,要记得你爹爹可是威武无人能比的大将军,战神之名远播塞外,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和家里寄封信,我定能让她家过得不顺!” 颜母是知道颜忠的脾气的,这些天的摸索,也发现颜浅墨随颜忠的脾气多一点,遂把目标转向站在颜浅墨后面拿着衣服的揽月和阳雪,果断的锁定了揽月。 “揽月啊,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无父无母,将来出嫁的时候,颜府就是你的娘家,一定会替你撑腰的,我拜托你在宫里照顾好浅浅。” 揽月看着颜母不停的溢出泪水的眼眸,行了大大的一礼,“夫人的恩情,揽月没齿难忘,定会在宫中伴小姐左右,永不变心,绝不辜负夫人对揽月的这份信任。” 第九十章 几个女人一台戏 离别总是伤感的。 颜浅墨没有什么东西可带的,零零碎碎一些小玩意儿加起来,也才用了一个小箱子装起来。 阳雪提着箱子,一路蹦蹦跳跳的说些笑话逗颜浅墨,揽月则扶着她时不时的为她拢一下衣袖。 给她们带路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公公,长得贼眉鼠眼的,阳雪刚看到时就明确的表露了不喜欢的态度。 这会儿,宫墙一座一座的过去,阳雪见越走越荒凉,人越少,就发难于带路的公公,“喂,这是哪儿怎么越走越荒凉了。” 带路的回头斜眼看了一眼阳雪,没有搭话,阳雪火了,又要发难。 倒是揽月这个通透的,一个眼神按住了阳雪,“公公,我家小姐近来风寒,受不得冷风,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住的地方。” 前面的人这才懒洋洋的应了一句,“快了。” 又往里走了一会儿,前面的人才止步,还是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到了”,就转身走了。 剩下颜浅墨主仆三人看着面前这座宫院,风中凌乱。 门上的牌子残破不堪,依稀可见写的是慧苑,轻轻推开门,眼前所见一片荒废,颜浅墨凝眉,皇上与她之间再闹不愉快,也不会给她居住一所没有打扫好或者没有打扫的房间。 多半今天被人阴了。 停下脚步,颜浅墨按住骂骂咧咧的阳雪,“走。” 揽月最懂颜浅墨的心思,立马毫不留恋的扶着她退出这个院子,却不料,回头的时候,院门已被人关上。 揽月赶紧跑过去,死拉拉不开,这才放弃,回到颜浅墨旁边,“小姐,门被锁上了。” “阿二你在吗?”慌乱之中,颜浅墨没有忘记容良一直派在她身边的人。 “卑职在。” “这慧苑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阿二没想到颜浅墨上来会问这个问题,不过这慧苑也确实有个故事。 “曾经大景有一位慧妃,怀了龙嗣,但被她人所害,孩子刚成形就死在了娘胎里,慧妃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不肯把死胎流出来,最后胡言乱语,俨然一副疯婆的样子,就被当时的皇上削了妃位,移住到了这里,不久后就死了。” 不用想,死因也和伤害她孩子的人脱不了干系。 没有唏嘘,这种事情放在女人多的宫中,再正常不过,说前朝一将功成万骨枯,后宫又何尝不是一后登位百条命。 “那我们赶紧走,这地方这么晦气。”阳雪缩紧脖子想要逃离,却苦于门口的阻碍。 “急什么。”阿二淡定如僧,“皇上今晚会举办宫宴,和妃子们同吃一顿晚膳,我们到晚膳开始后过去,娘娘意下如何?” 颜浅墨泛起一个狡黠的笑容,“正合我意。” 回头一看阳雪实在害怕的样子,“不过你可以把门先打开,我们寻一处温暖的地方等也无妨。” “那我可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阿二一脸得意,轻轻松松的用内力震碎了门插,带她们出去了。 烛火明亮,高台上坐着容良,新来的嫔妃依品级而坐。 菜一道道的上来,容良向下望去,七个位置,却坐了六个人,余下一个,依旧上菜缺唯独不见人。 杜若看着颜浅墨的空位,面上带笑,最强的一个对手就要扳倒了,呵呵。 起身言笑晏晏的看着容良,“皇上,晚宴就要开始了,不如由臣妾为大家跳一支‘桃夭’助兴吧!” 颜浅墨就是在这时进来的,室内暖和,她褪去了披风,还穿着来时的那件衣服,随着门口公公高报菜名的声音,她随着上菜的宫女一同进来。 本来端着菜名‘龙凤呈祥’的颜浅墨,在听到杜若那句话时,脚底生生的拐了个弯,把菜端到了自己的桌上,然后坐了下来。 宫中训练的侍女机灵,不到一秒就反应过来了,按照品级最低到最高上菜,最后一个绕过站了出来的杜若,把菜端到容良桌上。 容良也注意到了自进屋都没有看他一眼颜浅墨,于是两个相爱相杀的人开始作了,“允了。” “是,皇上。” 果然是准备充分,杜若很快就换好了舞服,身姿风情万种的走到了中间。 随着容良动筷,颜浅墨也紧跟着动了筷子,夹了一口‘龙凤呈祥’,额,味道怪怪的,立马抬眸偷偷的看向容良。 容良第一筷夹得也是‘龙凤呈祥’,当颜浅墨吃时,他已经开始吃其他的了,眉间蹙起,颜浅墨就心想,坏了。 心虚的挺直脊背,颜浅墨认真的看着已经开始跳舞的杜若。 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别说,这杜若跳起舞来,还挺正常的。 而高座上的容良,则眼神涣散,不自觉的飘向一脸认真看舞的颜浅墨,她,就是在桃花怒放灼灼其华中回来的。 下面的杜若,看容良的眼神已经飘向颜浅墨,情急的给这支舞加了一个本没有的动作。 水袖带着迷离的香气甩向容良,杜若表情完美,又甩袖离去,若是个其他的男子,肯定会觉得刚刚是场舞宴挑逗,是个无声的邀请。但,谁让刚刚是容良呢。 被拉回了视线,容良才突然发觉自己竟一直看她入了迷,也不知道她发现了没有,端起手边的清酒掩饰尴尬。 杜若一个收舞动作,完美的结束了这场舞蹈,“皇上,臣妾跳的,可还好?” 容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话题踢给了下面看戏的人,“爱妃们觉得,杜嫔这舞蹈如何?” 颜浅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这皇上就是皇上,单身二十多年,撩起妹来一点都不生硬晦涩。 但第一个拍案叫绝的也是颜浅墨,“好!极好极好!在众位姐姐们的心里,想必也是极好的!” 杜若原本就不想她再引起皇上的注意,原本皇上可就是见她一面立后,最后虽然不知何原因又废后,但那天纳妃,皇上不自然的行为就说明,她们俩之间,恐怕还没那么容易就完了。 所以,她得阻止颜浅墨,她才有机会夺得帝王爱! “哎呀,妹妹不知自己已经是七品宝娘子了吗,晚宴这么重要的场合为何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呢。” 第九十一章 深情总在不经意间 七品?宝娘子?呵呵。 作为七位之中唯一拥有封号的七品妃颜浅墨,笑的纯良无害,“慧苑太脏,一时无法居住,就去了御膳房,没想到还挺好玩的,再说,” 扫视一圈坐着的人,“我可没见什么妃服,如何去穿?” 容良皱眉,想必这一桌菜的出处已经有答案了,可慧苑是什么?他不是给她安排在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凤阳宫吗? 眼眸一扫,心中思绪转换,容良已懂得了。可恶,他的浅浅,只能他欺负,别人敢欺负,就是个死字也难以解脱! “李德福!”容良大喊。 过了一会儿李德福才连滚带爬的进了金銮殿,“皇上恕罪!” “怎么回事?”容良皱眉。 李德福一把老骨头跪在地上,“回皇上,皇上要替老奴做主啊皇上!” 给皇上哭诉完又爬着到了颜浅墨跟前,“娘娘,娘娘您没事儿吧娘娘。” 颜浅墨摇了摇头,对于李德福,她印象还是蛮好的。 容良一直注意着下面的情况,“说!” 李德福又回到前面,“回皇上,今日,奴才本来是谨遵皇上吩咐去宫门口接娘娘的,但老奴还没到宫门,就被人劫持了去,后来,后来醒来就在一处皇宫极为偏僻的地方,凭着多年在皇宫,老奴这才回到了金銮殿啊。” 容良又想起在御书房里,一个面生的太监跟他说,一切安排好了,揉揉眉心,真是百密一疏。 还不待说什么,杜若又开始在下面说,“李德福!你为什么叫她娘娘,她可只是一个曲曲七品的娘子,只配称为小主吧!” 李德福抖了抖胡子,哦,他没有胡子。抖了抖脸,这嫔妃,还礼部,怎的如此不识规矩。 “朕喜欢。”容良不悦的皱眉,李德福立刻在下面感激涕零的膜拜。 “彻查。”容良淡淡的对鹰扬说,其实说着彻查,但心里早已一清二楚是谁做的,唯一想不明白的事,是谁给了一个普通官员女儿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 “李德福,念你是宫中老人,就罚你看着这场晚宴结束,然后好好为宝娘子引路。” 这算惩罚吗?不算。 李德福心里知道,感激的行礼。 “皇上。”杜若还穿着薄薄的舞服站在大厅中间,期期艾艾的唤回皇上注意力后,装模作样的打了一个喷嚏。 “来人,杜嫔不知礼数,在金銮殿大呼小叫,念及今晚献舞一支,将功折罪,把她带回去,禁足半个月,并重新学习礼数。” 不喊还好,喊了以后就来了惩罚。 杜若不可置信的看着容良,这禁足半个月,就真的失去了先机了,这一次身体是真的开始抖了。 其他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有戚戚,本来还对宫廷生活带了几丝期待,这下心里都多半有了答案,但还是有些不服的人的。 这顿晚宴,在没有了杜若以后进行的很顺利,也很沉默,大家都各自吃着面前的东西,却又各怀心思。 容良是最先离场的,唯有他先离场,这群新进的嫔妃才敢离场。 李德福今晚看起来没有了以往好心情,颜浅墨也并未觉得有什么怠慢,想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太监,坐到如今总管的位置,也并非没有些心智的。 凤阳宫外。 “公公不必气馁,皇上定能为你做主的。” “唉,都怪老奴,害得娘娘受了一天的苦。” 颜浅墨不在意的笑笑,“不怪你,你也是被人阴了,要怪就怪那个主谋。” “多谢娘娘。”李德福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娘娘进去吧,里面的奴才和宫女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皇上应该等会儿会过来。” 知颜浅墨者,揽月也;知容良者,李德福也。 颜浅墨走进去,发现院子里挂满了红绸,走进屋里也发现到处都是红烛,映照的室内明亮如昼,桌子上摆着花生、桂圆。 颜浅墨大概已经猜到容良的用意了,娘子、红绸、喜烛、花生桂圆。 环视一圈,走向内屋,内屋的床边挂着一套喜服,容良出手向来大方,这次也一样。 衣服是用天蚕丝织就,摸起来手感极为柔软,顺滑的衣面在烛火晃动辉映下,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仔细一看,样式不似以往的喜服,古板呆滞。 这件多了很多灵动性,也可以说是有些现代化的古装喜服,颜浅墨想起自己曾经看的各种古装图片,看来容良能读取别人的记忆不是假的。 但又一想,那岂不是容良也看过她记忆中她不穿衣服的样子?想想还真是可怕。 揽月在一旁出声提醒,“娘娘,李公公说皇上待会儿会来,现在床边又放着这套喜服,想必皇上是想让您穿上这套喜服等他。” 阳雪接过话去,带着坏笑,“就像民间那些嫁娶的新娘坐在喜房里等新郎一样!” 说完揽月和阳雪都开始笑了起来。 无奈的看着两人使坏,颜浅墨投去娇嗔的一眼,“那,你们帮我换上?” 容良来了之后,看到的就是这幅美人等待英雄掀盖头的样子,像画一般,等待了多年,突然实现又觉得仿佛不太真实一样。 大步向前,一双黑色的鞋子很快进入颜浅墨低垂的视线里。 布置的喜房一样的屋内,一般成亲所用之物一应俱全,容良拿起一旁的喜秤,屏住呼吸,轻挑起红盖头。 盖头下面颜浅墨一双桃花眼如鹿眼一般水灵灵的望进他的凤眼之中,让他微微失神。 但也只是微微,转身放下喜秤,执起桌上的白玉酒壶,斟了两杯酒。 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带着岁月薄薄的纹路,明明他年纪也不大。 接过其中一杯,颜浅墨自觉的与他喝了合卺酒。 容良接过她的酒杯,放回桌子上,又仔细的看着她一杯下肚就泛起粉红的脸蛋,“浅浅,上次是哥哥错了,原谅哥哥好不好。” 颜浅墨也在他的凤眼里笑着,不说话。 “浅浅,哥哥以后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说完是一个满含深情的吻印了上去。 第九十二章 奉茶 次日,容良悄悄的起床去上早朝,看着上身趴在自己怀中,但两条腿横跨了整张床的颜浅墨,一阵无语,果然人多年未见还是会变的,小时候她躺在他怀里可老实了,现在,真怀疑她两条腿是怎么在睡眠中跨这么宽的。 小心翼翼的起身,塞了一个圆枕在她身下,容良去外间唤了李德福。 食指放在唇间,向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李德福立马禁言,原本想说的话也不说了。 走出凤阳宫,李德福这才说话,“昨天有人看到迎接娘娘的是一个姓赵的太监,现在欣华苑杜嫔那里当差,为欣华苑总管,昨天的事多半和欣华苑有关。” “杜若那个蠢女人。”容良冰冷的声音。 “那要惩治欣华苑吗?”李德福问道。 “不必,欣华苑后面还有条大线,先放着,偶尔还要给几颗糖吃。” 看着李德福有些懵的脸色,容良轻叹,李德福老了,已经不能像服侍先皇那样,不仅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又能在政治上为他出谋划策了。 看来这些事,还是要找鹰扬了。 乾清宫在薄暮中越走越近,主仆二人一路再无话,进去之前容良又停下来,“不必对外宣称我昨晚宿在凤阳宫。” 反正没人看到他去。 跨脚进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早朝例行开始,容良坐在上方还是依旧的要么沉默以对,要么舌战群儒。 东方泛起红霞,一轮红日冉冉就要升起,揽月端着洗脸水携着一行的侍女进到外间,然后独身去了内间去叫颜浅墨。 对颜浅墨奇葩的睡姿早已在颜府就习以为常了,但今天的,也让揽月吃惊了一把,这怎么比在颜府蹬实的还欢? 趴在床沿,揽月轻声的开始叫醒颜浅墨之旅,经昨天一夜,也该改口了,“娘娘,娘娘,醒醒,今天还要去永寿宫请安。” 颜浅墨皱了皱秀气的眉,把原本转向外面的脸,转向了里面。 不得已,揽月只好俯起身重新叫。 她不开心,昨晚她和容良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发生,亲亲抱抱就睡了,就睡了! 此刻揽月原本好听的声音,现在在她耳朵里简直是魔音,而且,魔音绕梁。 撅噘嘴,颜浅墨还是爬了起来,绕过揽月打着哈欠去了外间。 外间的人看颜浅墨出来了之后,一溜烟的全跪下了,“参见娘娘。” 颜浅墨一下子吓醒了,不能再清醒了。 “免礼。”然后大喊一声,“揽月!” “奴婢在。”揽月紧随声音踏步而来,看向已经起来的几人,“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一阵梳洗打扮,天已经大亮了,太阳已经爬上宫墙,颜浅墨在揽月的协同下,往永寿宫走去。 路上遇到清秋阁的柳徽音,便一同前往。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背挺的直直的,一身婕妤朝服在她身上被撑的很有型。 “昨日离宴时,妹妹急忙去凤阳宫,姐姐也没来得及问妹妹昨日过得是否还安好。” 柳徽音先搭话。 急忙?后宫说话还真有内涵,明明是她毫无关心之意,却能说成是因为你的原因。 “安好,不好怎会去晚宴之上?” “那就好。”柳徽音轻点头,“若我哪天遇到皇上了,一定替妹妹多说几句,尽一点微薄之力。” 她能说她昨晚压着皇上睡了一夜吗? 颜浅墨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被皇上伤到了的态度,心里想的却是今晚怎么给容良算账。 柳徽音观察着她,出声安慰,“妹妹,切莫叹气,姐姐私以为,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你想啊,皇上虽然废了你的后位,却还是让你进了宫,虽然品级最低,住的却是凤阳宫,所以皇上心里还是有你的,假以时日,妹妹还是会得到皇上宠爱的。” “那就多谢姐姐吉言。”颜浅墨一脸无力的笑容,让柳徽音看起来有种很不相信她说的话的感觉,但,这就对了。 永寿宫已到,两人也缄了语,揽月在宫门外又替颜浅墨整了整衣袖衣领,这才随着她进去。 太后在主位坐着,杜若禁足中没有来,其他人却早已来到了永寿宫,颜浅墨和柳徽音竟然是最后来的。 加快步伐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六个人开始行礼。 礼毕,颜浅墨还没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被太后唤道,“浅浅,过来。” 梦中这个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是出现过的,颜浅墨听话的走向前去,还没到跟前,梓清从侧面过来,端着一杯茶。 这是,奉茶的节奏? 下面五个女人就这样看着颜浅墨伸出犹疑的手,轻轻跪下,端过茶奉到太后保养得宜的手中。 太后轻轻的抿了一口,梓清有眼色的把托盘递过去,让太后把盖碗放上面。 又伸出手扶起颜浅墨,“浅浅,哀家一直在外祈福,你醒来了哀家也还没来得及找你谈谈,与你说说话,不如你留在这里,与哀家一起用完午膳再回去。” 颜浅墨满脸笑容调皮的答应,“好啊,浅浅遵命。” 几个人被忽略在一边,脸上开始露出焦急之色,梓清出声提醒。 太后这才放开颜浅墨一句话把众人给打发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几个本来打扮的花枝招展颇具匠心的女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 有人搭上和柳徽音并肩而走,“姐姐,你说,太后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啊。” 柳徽音作为几个人中品级最高的,揣着领头人的姿态,“哎~,妹妹切不可妄自菲薄,妹妹的小脸蛋儿这么漂亮,怎么会得不到太后喜爱呢?” 那人天真的语态,另柳徽音只想发笑。 “我总觉得,太后只喜欢宝娘子。明明姐姐是婕妤,我们几个之中品级最高,今天太后也没有和姐姐说句话。反倒是那个宝娘子,被太后留下来用膳不说,还让她当众奉茶,我听闻民间一直都有新嫁娘第一天给婆婆奉茶的说法。” 柳徽音在前一步的地方眯了眯眼,“颜夫人怀着宝娘子的时候住在宫中,所以她们从前就认识。” 第九十三章 秀色可餐 “再说,太后尊贵无比,怎会屑于民间那一套。” “哦。”那姑娘总觉得自己不能相信柳徽音说的,“姐姐,我的允阑轩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柳徽音应允,这四个人品级上下无差,也都很快与她告别,最后独剩她一人携着宫女回到清秋阁。 永寿宫里,太后与颜浅墨同坐与榻上。 “哀家见你纳妃那日身着披风,一直压抑着咳嗽,可是染了风寒?” “是。”颜浅墨回答的有规有矩。 “那现在可有好些?”太后关切的问。 不说还好,一说颜浅墨一阵连咳,太后见此,连忙唤来梓清,“中午让厨房做一个润肺止咳的汤来。” 又转头问颜浅墨,“进宫可有带药?” 颜浅墨说不出话来,揽月接过去,“回太后,带了几副,是原本宫外的郎中开的。” “宫外的?那怎么行,都治了这么久还不好。”太后立刻给梓清说,“去把方太医唤来。” 梓清领命而去,揽月倒了一杯热水太后关切的递到颜浅墨手中,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之前的郎中怎么说的?”太后问揽月。 “回太后,郎中说是小主淋了晚秋的雨,染了风寒。”在太后面前,她可不敢称呼为娘娘。 太后颔首,一阵忙活,方太医也到了。 方太医见颜浅墨面色潮红,立刻放下医药箱,掏出脉枕为她把脉。 颜浅墨屏息静气,方太医有看了她的面色和眼睑,“小主之前可是寒体入袭?” “是。”颜浅墨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瞒太医,我之前因为调皮淋了秋雨,就是上一场秋雨。” “那乃寒性极大啊。”方太医气急败坏。 “那现在怎么回事?就算是场秋雨,染了风寒,也不该这么久不好吧?”太后混迹后宫多年,说出来的话不容忽视。 “回太后,开始确是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但小主有些特殊之处,就是之前昏睡了多年,导致抗体减弱,有病源入体,却又因为身体在昏睡所以一直不得其发,现在因为这一场风寒全都引出来了,”说到这里,方太医面色凝重,“不过,小主抗体不高,若是熬过了,以后的岁月里得病的机率会大大的减少,若是熬不过,就会一直深陷其中。” 太后似懂非懂的点头,“那可有治疗之法?” 方太医点点头,“可否让卑职看看之前的药?” 在太后让方太医过来时,揽月就知会看之前开的药,变让人回去拿,现在刚好拿过来。 方太医拆开,看了看其中的药材,又拿起几味药闻了闻,才开口,“这位郎中,并不知小主昏睡十年。就像这几味药,虽然是治疗风寒极佳的药材,但小主元气亏损,却是受不得的。” 方太医又包起来,嫌弃的扔到一旁,“待会儿我为小主先开一些补元气的药方,小主先把元气补了才能吃药,不然只会越吃越严重。” “那大概需要多久?”颜浅墨问道。 方太医叹了口气,“已经要步入冬天了,冬天不好养病,小主怕是要来年开春才能有所好转了。” 那就是说,她要与病缠缠绵绵过一个冬天,并且在来古代的第一个新年,也会有病痛与她一同跨年? “卑职定会竭尽所能,另小主早日好转的。”颜浅墨哀叹间,响起的是方太医的声音。 “那浅浅在这里先谢过方太医。” “小主今日就不必再吃药了,吃一些清淡的,切忌吃大补的东西,卑职现在就回太医院配药。”方太医环视了一圈,最后锁定了揽月,他在颜府见过她。 “就你吧,你到下午去太医院找我拿药。” 揽月应声答应。 把方太医送走后,梓清按照方太医的吩咐去了厨房,而太后则和颜浅墨有说有笑的度过了一个上午。 这顿午膳很清淡,真的很清淡。 梓清严格按照方太医的吩咐让厨房做的,太后在一旁吃的津津有味,让颜浅墨这种无肉不欢的人也在她的带领下吃了一小碗米饭。 容良从宫门外进来,摆手让立于门口的太监不用通报。早已换下了朝服此刻一身紫色的清雅着装,与颜浅墨紫色的朝服看起来极为相搭。 跨进门来,容良先行了一礼,“儿臣拜见母后。” 抬起头来,眼光就飘向了颜浅墨。 太后轻笑,摆摆手,“行了吧,哪是拜见我啊,都回去吧。” 容良递了一个赏识的眼神给他母后大人,然后不等颜浅墨有所反应搂着她就走了。 回宫路上,容良从李德福手里拿过披风,两手绕到她后面,又绕回来给她披上,拽着两边的绸带,容良轻抬起她的下巴。 他的手干燥又温暖,热量通过下巴传上来,颜浅墨觉得整张脸瞬间就是热的了。 看着她红起来的两颊,容良轻笑,把她下巴抬起来后顺利多了,手指几下挽动,就在她脖子间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手又回到原位搂着她走。 原来只是为了给她系一个蝴蝶结。颜浅墨抬起凉凉的手,摸向两颊,成功的降了降温。 还没收回去,又被容良逮到机会,攥紧她的手,想要温情一把,“怎么这么凉?” 立马把她的小手放在了他的大手间搓了搓,不多时就搓的有了点温度,但还是没放手,“我一定会让方太医治好你的。” 颜浅墨觉得这话说的不大对,说的好像她得了绝症似得。 “嗯,我也相信。”颜浅墨笑着仰望容良的侧脸。 相信谁?相信他,还是相信方太医? 没有继续逗弄她,容良可怜巴巴的开口,“快回去吧,你倒是饱了,我还没吃饭呢。” “你不吃还怪我咯?”颜浅墨一副跟自己无关的语态。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容良轻刮他的鼻子,“古人云,秀色可餐,没有浅浅在我面前,我可是毫无食欲无法进食啊?” 是吗是吗是吗?颜浅墨翻了个白眼,那她不在这么多年,他是如何长这么高大精壮的? 第九十四章 让你吃我 一路嬉笑打闹,两人像是热恋期的情侣,很快就到了凤阳宫,踏进宫门,一张大大的桌子,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有,很多肉。 颜浅墨顿时就觉得自己中午在永寿宫没吃饱,容良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摇摇头,“太医说了,你不能吃大补的。” 颜浅墨泄气的坐在容良旁边,容良每吃一口,她就踢他一下,期间穿插着各种捣乱,“我好想吃肉啊好想吃肉啊好像吃肉啊。”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容良忍着腿上的痛,其实颜浅墨那点力气,在他身上只够挠痒的。 放下碗筷,一手撑着脑袋在桌子上,一手挑起一丝她如墨般黑色的的秀发,声音压低,透着迷离与性感,“要不,你吃我吧,我有很多肉。” 颜浅墨立马被苏了一把,鸡皮疙瘩起到了脸上,大腿肌肉抽紧,一系列反应容良看在眼里。 “我不吃了!”提起衣服跑进了寝宫。 容良独自一人坐在一大桌子饭菜前,轻笑,他那不禁逗的姑娘呦。 其实颜浅墨是可以吃肉的,在永寿宫是因为太后紧张关切什么都不让她吃,而容良完全是因为恶趣味发酵,喜欢看她想要又说不出口最后错过的感觉。 快速的用完午膳,容良活动了一下身体就进了颜浅墨寝宫。 此时已经脱下朝服的颜浅墨,抱着容良昨晚睡觉用的圆枕,巴掌掺杂着拳头的打进去,“哼,不让我吃肉,不让我吃肉的都是坏蛋。” 屋内被容良早早的燃起火盆,原因就是因为颜浅墨风寒,怕她在屋里玩的时候一时兴起脱了衣服再着了凉。 所以此刻颜浅墨穿着白色的中衣,披着华丽的披风大喇喇的坐在床上,真是奇怪的搭配,但在颜浅墨这里也有情可原。 晚秋的衣服太厚,坐在床上不方便,而脱了衣服,被子又太厚也不方便,所以厚薄适中的披风成了她的心头宝。 “我不是让你吃我了吗?”容良继续调戏他家小浅浅。 “哼,”颜浅墨转身背对着他,不去理会他的话有多暧昧,继续拍打着腿上的圆枕,“说好不纳妃的人最后纳了好几个的也是坏蛋,坏蛋坏蛋,都是坏蛋。” 容良无语了,看来这会儿又介意这个事情了。 “浅浅。” 不搭理他。 “浅浅。”容良坐到床上,从背后环住她,“你哥哥正在边疆与匈奴对战,根据我手里的情报,那几个人的父亲,或多或少的都与匈奴有直接性的关系。” 见她拍打的动作慢了下来,容良把头放在她的头边,用侧脸去摩擦她的,温柔缱绻,“而且,他们还是纳妃之事上出口最多嚎叫的最厉害的几个人,我之所以同意此事,还是因为想把浅浅弄到宫里,然后与浅浅朝夕相对、日夜相处,从此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不要学钱钟书老先生!”颜浅墨回头凶他,凌厉的眼神在容良眼里就像娇嗔一样。 好吧,那不学。 回过头去,颜浅墨拍打的动作已经彻底变的无力了,“哼,我想吃肉。” 把胳膊伸到她嘴边,声音又变得慵懒迷离“来,吃吧。” “你就是调戏我。”用现代的语言来撩她,她是该说他聪慧看一遍就懂,还是该说他流氓体质显露无疑? “对啊,我就是调戏你。”说着扭过她的身子,腿已经夹了上去固定住,容良把唇覆上去,反复摩擦,瞅准机会,舌头蛇一样的溜了进去。 半晌颜浅墨气喘吁吁,容良也不太好过,反复摸着她的背,颜浅墨本就敏感,直接拍下了他的手。 “睡吧,病人要多休息,我去批阅奏折。” 容良说完就自顾自的解开颜浅墨的披风,把她放平在床上,拉过一旁叠的平整的被子盖上去,趁她还在羞涩之中,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起身离去。 容良走出寝宫,鹰扬已在外面等待他,两人快步去了书房。 当初说让颜浅墨居住凤阳宫时,容良就有先见之明的在凤阳宫仅有的宫房里收拾出了一间空房,布置了一下,就变成了书房,以便于容良在这里处理朝政。 进了书房,房门被走在后面的鹰扬关上,容良在前面问道,“可都查清楚了?” “回禀皇上,已查清。”鹰扬自觉的往下说,“礼部尚书,之前被匈奴的人找过,得知自己是匈奴和汉族人通婚后而生下来的非匈奴非汉人血统不纯正的人外,似乎没有什么明面上动作;至于吏部,其父看起来一派正人君子的风范,但早已和匈奴盘根错节,渊源颇深;至于剩下的那四个,也在女儿被选入宫中之后被匈奴找到威逼利诱从了。” “这群蠢货。”其实容良内心想说的应该是这群智障吧。 “谁说礼部没有动作,杜若不就是吗?她和那个高丽公主之间有没有查清。” “赵公公,是高丽公主收买在宫中的眼线。”鹰扬看了一眼容良,“目的是为了监视你的一言一行,以及给你宠爱的嫔妃找不痛快。” “这个该死的女人。”容良继续问道,“边疆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暂时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消息。” “嗯,若有天有了什么实质性的消息,要立刻回禀给朕。”容良坐了下来,“荣王现在京城如何?” “一如既往,每日对酒当歌,风花雪月的,倒也没有奢靡腐烂。”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另一件事情,鹰扬一脸担忧,“假以时日,匈奴被我们打败了,真的让荣王去治理那蛮荒之地吗?” “怎么?你不信他?”容良挑眉,“荣王虽然从小只会读书画梅,风花雪月,但他书读的多,还是挺有想法的,只是碍于他母亲是匈奴后人,他的出生也不光明正大,才被朕一直压着。” “况且,他身为匈奴后人,治理起来也更能让匈奴信服。”此等皇室秘事,容良不介意让他身边的人知道,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第九十五章 又见研墨 那便如此吧,容良决定的事,鹰扬不好也不便干预,该禀报的都已经禀报了,此刻该退下了。 欣华苑里。 杜若披头散发,在晚霞的映照下犹如鬼魅,才被容良禁足一日。便已如此憔悴。 “小主。” 宫女走上前来才说了一句话,便被杜若随手抄起一个身边的东西砸过去,“叫什么小主!叫本宫娘娘!” 宫女没有躲开,生生的受了这一砸,咧咧嘴,没敢哭出来,“是,娘娘。” 杜若这才把头发整理了一下,捋到后面,看起来正常了许多,“说吧,什么事。” 宫女犹豫着该怎么说,见杜若又要露出不耐之色,赶紧开口,“回娘娘,今日她们去觐见太后,太后独独只给宝娘子说了话,并让她奉茶,最后还留她用了午膳……” 看着杜若瞬间变得有些骇人的脸色,宫女没敢说后面还是容良接的颜浅墨回去,并待在凤阳宫至今未出。 杜若揉着手中上好丝绸织成的手帕,力气大的仿佛要撕碎它一般,气的下巴高扬,“颜浅墨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等本宫出去了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杜若此刻的眼神绝对能把人和烧化了。 转身看到宫女还站在那里,立马又换了一副脸色,“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把赵玉给本宫叫过来。” 宫女如获大赦一般,快步走出房门,关上门的一瞬间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去找赵玉,也就是赵公公。 赵玉一直都百无聊赖的住在欣华苑,他不知道高丽公主为何会选这样一个又蠢脾气又不好的人来当棋子,没错,就是棋子。 不过这棋子的用途也就只有把后宫搅得翻天地覆,以便于高丽公主再一次夜潜皇上寝宫。 女色误国,男色又何尝不误人? 赵玉看着刚刚那个宫女一边走一边擦泪,看到他时如同沙漠中的人看到了水一般。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宫女叫秀秀。 “赵公公。”秀秀还是止不住的抽噎,“娘娘让奴婢来找您,她说让您过去。” 赵玉不过去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无非是那女的自己蠢,又耐不住性子,想让他联系高丽公主,看有没有什么可用之法。 然而,高丽公主目的并不是培养一个心腹在容良枕边,以便于迷惑这个国家最高权贵的头脑,那些是王权名臣该做的,她可从来没有为匈奴考虑过,才不会那么费心费力的去花心思在这上面。她想做的,就是睡一次容良,可能几次,体验一把最高权贵的人,衣下的肌肉有多强悍。 秀秀的哭泣渐渐压抑住了,露出了那张染了泪渍的脸,赵玉是第一次认真的看欣华苑里女人的脸,发现还挺好看,楚楚可怜的。 “好,我知道了。”赵玉翻了一个身,前往欣华苑主寝宫。 秀秀被他翻身的动作惊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发现赵玉的身板好像不似一般太监那样瘦弱。 摇摇头,她不该关心这些的。 赵玉走进欣华苑主寝宫,语调怪怪的,似乎是刻意一般,“参见娘娘~” 杜若魔怔一般坐在窗前,拿着一个梳子在梳头发,看起来极为鬼魅,赵玉轻笑,这么一个禁不起打击的人,公主是怎么选上她的? “哼,你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杜若重重的放下梳子,“我要见高丽公主。” 赵玉倚在门框,“娘娘您现在可是在禁足之中呢,而公主住在皇上为她找的宅院里,您怎么见她呢。” 双重刺激下,杜若也没有再失态,语气毫不讲理,且意有所指,“关于那件事……” 看赵玉已经变了脸色,杜若笑的疯狂,“我知道,你给你有办法让我见到她的。” 赵玉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措不及防的把杜若按在桌子上,压在身下,把脸凑近,“你也要知道,把我们逼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比如……” 膝盖曲起蹭了蹭她的大腿,有往上之势,满意的看到杜若陡然间变了脸色,赵玉一脸得意的起身离去,“好好的在欣华苑待着等我的消息。” 欣华苑里一片腥风血雨,凤阳宫里却一片祥和。 容良拿着一只干净的毛笔在颜浅墨脸上扫来扫去,惹得还在睡梦中的人时而皱眉噘嘴,时而挠脸摇头,偏偏容良还固定住了她的身体,让她无法真正的躲离。 “宝宝,起床啦,吃饭啦,有肉哦。” 嗯?!听闻到肉,颜浅墨由被打扰的不适,转换为醒来,容良赶紧把毛笔藏起来,笑的纯良和善。 颜浅墨看了他一眼,切,一把年纪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怎么醒的。 “宝宝,吃饭啦,今晚有肉哦。”容良又说了一遍。 “嗯,来服侍本宫更衣吧。”颜浅墨闭起眼睛,伸开双臂,也生了与容良嬉笑打闹的心思。 “好嘞,遵命。”容良极其配合,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衣物,开始一一为她穿戴。 在他的半抱下,到了餐桌上,容良遣退了下人,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他和颜浅墨两人。 温情幸福的吃着晚膳,当然也少不了容良恶趣味爆发故意作弄颜浅墨。 一顿饭过后容良拉着颜浅墨去了书房,他忙朝政,她在一旁研磨,还美其名曰饭后消食。 颜浅墨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以示嫌弃这一种消食方式。 但不得不说,伏案桌前、君忙朝政、妾来研墨、红袖添香的画面极为美好。 夜凉,书房里燃着火盆,容良本就习武,这会儿只着一件薄衫也不觉冷。 反倒看颜浅墨,穿着秋装,披着披风,好在脸盘生的艳丽娇媚,故此刻也不显臃肿。 细细的右手腕从衣袖中伸出,五指捏着墨条,指节有些轻轻的泛白,另一只手扶着碍事的广袖,轻轻在墨池划圈。 她在旁边,他觉得他的全副身心都被她的右手轻轻带着走,伸手按住她的右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够了,不用再研了,去火盆那边玩会儿。” 第九十六章 送汤 边疆的深夜,风刮的凛冽,边城种的一些抗寒的树此刻也在风中嚎叫,连天上的月亮都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城中唯一的一所将军府里,某间房里的火盆木炭熊熊燃烧着,北方的边界比中原来的早,干燥而高冷,颜翰墨在京城养回来的一点皮肤,又被冷风肆虐回去了。 上下两片唇瓣分开又合在一起,颜翰墨将军之势全发,“游弋,严查军中的内鬼!” 他只是离开了区区两个多月,回来后却发现军中形势已大变,有些人只手遮天,有些人与匈奴狼狈为奸,难道他们不知道,就算打起来匈奴也根本没有胜算,真是一帮妄想登天的蠢货。 还好走之前圈了几个人,让游弋密切关注,所以现在查起来还有可下手的地方。 游弋得到军令走了以后,颜翰墨独自坐在梨木桌前,看着火盆里的木炭明明暗暗,最后走出房门。 独在异乡,特别是这种冷月下,连呼吸进入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叹了口气,颜翰墨准备回房,好好休息一下近来疲惫的身体,忽然听到背后似乎有声音,顿住了脚步,嘴角在暗夜里勾了勾,继续往前走,身影却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用来装饰院子的大型盆栽后的人,还在纳闷人去了哪里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拍着他肩膀,继而卡住了他的脖子。 颜翰墨狠厉的说,“说,谁派你来的?” 心思一转,捏紧他下巴,一动一折间,那人说不出话来,把他从阴影里推到光亮处,“不管是谁,我放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匈奴之人,我颜翰墨打定了,高丽之地,我大景要定了!” 之前这些年,先皇一直没有动匈奴,并不是打不过他们,但也不代表不去计较他们招惹过多少次大景,先皇爱大景之心无人能比,一直留着匈奴没动,不过是想给容良练手罢了。 那人立马风似得逃跑,背影慌乱无比,颜翰墨看到又开始笑,冷笑,如同天边那一轮冷月一般。 而千里之外的顾芊芊望着天边的明月。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 凤阳宫里,颜浅墨被火盆里燃烧着的木炭霹雳一声给惊醒,揉揉脸,竟然被这暖暖的火给烤睡着了。 见容良还在埋头苦干,精神奕奕专注的表情的不见丝毫倦色,颜浅墨摇摇头,把手伸向火盆,借着火盆周围的热量来烤手。 容良时刻注意着这边的人儿,见此加快自己的动作,看来要拉扯颜浅墨,再当一个好皇帝,这两件事注定有一个做的不甚圆满。 “宝宝,是不是困了?” 他突然一直叫她宝宝,让她有些不适应,抬头懵懵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睡了一下午,不困。” 容良噗嗤笑了出来,声音如同大提琴般悦耳,“宝宝过来。” 为什么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可还是走了过去,走到了他跟前。 容良伸出大拇指在她下巴上擦了擦,宠溺的说,“看来最近真的是肉吃的太少了,眯一会儿都能流这么多口水。” 颜浅墨窘迫之下脸色爆红。 进宫后第一二三天都还算平静,后宫里的七位风平浪静,真正相爱的两人瞒着所有人每天缠缠绵绵。 容良刚从凤阳宫离开去上早朝没多久,特别吩咐凤阳宫的宫人们不要打扰她休息。 柳徽音一大早来拜访颜浅墨,揽月把她请进大厅里等待,至于要等待多久,谁也不知道。 柳徽音倒也没发脾气,但在凤阳宫里走来走去,发现整个宫里布置极为考究,东边有一棵腊梅,西边必定要有一棵其他的来相称。 就连普普通通的一个瓷器,都是官窑顶好烧制而成的。 越看越有妙处,柳徽音倒在凤阳宫里见到了许许多多原本只记载于书中的东西。 倒也更相信了心中的想法。 揽月又过来奉茶,柳徽音摆摆手示意不用,“罢了,既然你们小主还未睡醒,本宫就晚点儿再来吧。” 揽月虽纳闷她这专程跑来一趟,没见到人就走了的行为究竟是为何,但也巴不得她走了,毕竟这后宫女人水深,还是能远离就远离吧。 “那奴婢送婕妤出去。”揽月得体有礼。 柳徽音回到自己的清秋阁,立马有宫女递了只猫在她怀中,通体雪白,柳徽音轻轻梳理着它背上的毛。 “帮我把哑奴传过来。” 柳徽音走后不久颜浅墨就醒了,一个好的环境总是能让人适应的很快,她的身体虚弱,尤其在夜里更是微微泛凉,而容良的怀抱宽大又炽热,颜浅墨食髓知味,在享受了几天这样的怀抱后,就开始挑剔了。 听到动静,揽月进屋来,颜浅墨已经穿好鞋子了。 服侍她洗漱完毕,揽月才说,“早上时柳婕妤来过。” “她来干什么?”颜浅墨不解。 “我也不知道,听闻您睡着,又走了说晚点儿来。”挑出两件衣服,揽月征求颜浅墨的意见,“今天穿哪件?” “那件,红色的。” 晚点儿的时候柳徽音果然又来了,还带来了一蛊自己做的补汤。 “听闻妹妹伤害一直不好,姐姐我虽然家父是吏部侍郎,但有时候也经常做一些饭菜孝敬父母的,所以今天小小一份补汤不成敬意,还望妹妹不要嫌弃。” 出身吏部,但还是会做饭孝敬父母?经常做一些饭菜孝敬父母,但今天煮了一份补汤来端给她,好大一顶帽子袭来! “姐姐真是折煞妹妹我了。”颜浅墨让揽月接过汤蛊。 “那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吧。”很难得俏皮的表情在柳徽音脸上出现。 “那我可真就恭敬不如从命咯。”颜浅墨假装开心的接过话来。 “那还不尝尝好不好喝,然后与姐姐说,好喝的话姐姐常煮给你喝。” 颜浅墨提高警惕,这么多人汤里应该不会下毒吧? 原谅这孩子曾经宫斗文看多了。 想她也没这么大胆,颜浅墨让揽月盛出来一小碗,路上这么久,汤已经不烫了,颜浅墨喝了一口,“嗯,不错!没想到姐姐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 第九十七章 颠覆 颜浅墨浅尝辄止,汤虽好喝,但外来的东西始终不比自家做的,何况还是后宫的。 柳徽音见颜浅墨喝了两口就放下了,一脸诧异的问,“妹妹既觉得好喝,何不多喝一点?” 颜浅墨歉意的笑笑,“实不相瞒,我最近风寒发作,太医说要严格按照他搭配的食谱吃,不然我这风寒非要过了明年才能好了。” 说完还假意的咳了两声。 “都怪我都怪我,竟不知妹妹染了风寒。”柳徽音语气歉疚。 “不怪姐姐,我染了风寒怎会怪姐姐呢?” 柳徽音摇头叹气,“你看我这脑子,都是急坏了。” 颜浅墨嗤之以鼻,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急了。 “小姐,喝药啦!”阳雪仿佛不知情一样闯了进来,为一室假意带来一片活力。 端着药走到颜浅墨跟前,阳雪悄悄的眨了一下眼。 颜浅墨立马心领神会,看了一下汤色,果然与前两日喝的不太一样,但柳徽音又没有见过她前两日喝的,怎会起疑? 对柳徽音歉意的笑笑,颜浅墨装作很苦的样子,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完,阳雪又适时的拿起一颗蜜饯喂到她嘴里。 对面的柳徽音关切的看完她喝药,这才开口,“那我就不打扰妹妹养病了,先告辞。” “那我也不留姐姐了。” 待揽月出门去送柳徽音回来后,阳雪这才开口吐槽,“这个柳婕妤,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左一个妹妹,又一个姐姐的,娘娘只有哥哥!” 一番吐槽惹得颜浅墨和揽月啼笑皆非,颜浅墨接过话茬,“可能是觉得我和皇上余情未了,想借我接近皇上呗。” 阳雪一脸吃惊,“那她岂不是知道皇上夜夜宿在你宫中了!” 揽月一个小白眼过去,“皇上每次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外面几乎没有人知道。” “也对也对。”阳雪恍然大悟,“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没安好心。” 闹市中,一处僻静的院落里。 高丽公主极尽奢靡的躺在院落中央,衣不蔽体,也不觉冷,身边的小桌上放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一些水果,旁边一个壮硕同她一样拥有匈奴血脉的男子,时而喂一些水果到她嘴里,时而十指暧昧的轻抚她的大腿随之一个浅吻落在她的背上。 壮硕的匈奴男所用之意明显至极。 杜若是在两人深吻中被赵玉带到的,一看到就直闭眼睛躲在她的身后,惹来赵玉在前面不知是讽刺还是鄙视的笑。 好大会儿过去,杜若还是没听到高丽公主说话,偷偷的伸出头望去,却发现院落中央似床又似榻的东西上面,两人竟已经发展到了关键时候。 颈项交缠,高丽公主似水蛇一般缠在那人身上。 杜若受不了的开口大叫,“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奸夫淫妇四个字对于杜若来说,她始终说不出口。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竟然如此有违礼教!”憋了半天,只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赵玉却在这时按着她的头部,在她耳边说,“好好看,这就是公主想要教给你的。” 一直到这场盛宴结束,杜若都没能闭上眼睛,那人好像又再来一次的兴趣,却被高丽公主一脚踢开。 挪步妖娆的走到杜若面前,高丽公主衣衫完整,仿佛刚刚是她的一场梦般,挑起杜若的下巴,高丽公主轻启檀口,“男人,只不过是令自己欢愉的工具而已,还有可能他连工具都算不上。” 杜若久久不能回神。 晚间做梦,梦到有一个人在自己身上驰骋,慢慢的,场景竟变成了白日里高丽公主那样,只不过,如水蛇一般的女子是她,一直在晃动的男子是容良。 梦虽好,但次日醒来便不好了。 羞耻的看着床中间的一滩水迹,还没思考出解决方法,倒是赵玉进来了,讽刺的说,“呦,娘娘这是梦到什么了。” 明明不用说也知道,赵玉非要问一遍,杜若立马一个眼刀过去。 赵玉忽略她的眼神,跨步走向前去,立在床边,看着那滩水迹,嘴中啧啧称奇,等到杜若实在受不了了,伸出右手捏住她的下巴,用拇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摩擦,“怕什么,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是人之常情。” 杜若本就羞耻,被他这样对待立马恼羞成怒,“你放开我!” “我偏不放,你能拿我怎样。”赵玉满嘴痞气。 杜若情急之下伸出手握拳,却被赵玉一把抓住按在床上。 把她压在身下,赵玉看着她又气又羞的脸,狂野的吻下去。 杜若这个女人,稍经打磨,便是颗好棋子,而打磨的方法,便是让她置死地而后生,赵玉这次得到的指令就是,好好打磨她。 嘴唇被杜若咬出血,赵玉毫不在意的抬头对她笑,笑里泛着冷酷。 “你不是太监。”半晌杜若才说。 “我何时说过我是太监。” 杜若开始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去告发你!” 赵玉把身体压的更低,危险的说,“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然后你去告发我,我去告发你,到时候看谁能毫发无伤的活下来。” “你!” “你什么你?”赵玉起身,“识相的,就好好听听公主说的话,反正你们早已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你呢?” “天下之大,没有人能困得住我。”赵玉的背影让杜若在这一刻看起来孤独又强大。 杜若坐在床上稍加思考了一会儿,便唤来了秀秀。 秀秀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在宫中耳濡目染,不说也知道床上那滩水迹从何而来的,一时间红了脸庞有些无措。 杜若看她那呆愣样儿,立马凶狠的说,“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派人收拾了!” 杜若挑选出几件衣服,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换亵裤中衣,看的秀秀又一阵羞怯。 “本宫等一下要去清秋阁坐坐,你说第一次去清秋阁,本宫该拿什么是好。” 此一批嫔妃之中,除了颜浅墨,家里官职最大的就是杜若和柳徽音,可没想到自己竟然比那人低了整整一个正品级。 第九十八章 又遇荣王 换上一套华丽又不张扬的衣服,杜若携着秀秀悄悄去了清秋阁。 柳徽音正在宫院里和宫女们一起修剪树木。 清秋阁里种着许多冬日里还不衰败的灌木,放眼望去,满地绿色。 “婕妤,您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们这些奴婢就行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做点活打发打发时间。”柳徽音对贴身侍女说,“桑榆啊,晚上我给你们做顿饭,让你们尝尝。” “好啊好啊,谢谢婕妤。”桑榆笑的开心。 “谢什么,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刚从门外进来的杜若,听到他们的一席话,颇有些嗤之以鼻,“柳婕妤何必自降身份与这些低贱之人混为一谈?” 一旁的桑榆停下了正在开心修剪枝叶的手,有些怯弱的转身,“参见杜嫔。” 杜若没有让她起身之意,柳徽音放下手中的剪刀,扶起桑榆,拍拍她的肩膀,“去,让小厨房的人准备一下,我中午就给你们做。” 此举无疑是在抬高清秋阁侍女的地位,打杜若的脸。 杜若有些尴尬,而柳徽音让她更加尴尬,“杜嫔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便吧,清秋阁不欢迎你。” 杜若还是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言论并没有什么,但迫于接下来要说的事还是和柳徽音道了歉,“姐姐,妹妹错了,妹妹已经知道清秋阁在姐姐心中的地位了,妹妹以后再也不敢造次了,还请姐姐原谅妹妹这次好不好?” 虽然她不是真心想道歉,但说的也算诚恳,柳徽音遂接着她的话去,“罢了,这一次就原谅你。你今天来可是有事?” “瞧姐姐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了吗?”杜若打笑道,但看柳徽音一脸毫无动容,心中吐槽,这柳家当真教出一个吏部好女儿。 败于她的冷然,杜若这才交出盘底,“好吧,妹妹是看着我们这些同批的嫔妃自进宫当日和皇上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后,就一直没有聚在过一起,妹妹想着,皇上也不耐进后宫,我们总不能各自干耗着,不如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如何吸引皇上进后宫。而后宫就姐姐品级最高,最有话语权,我这才找到了姐姐。” 柳徽音做思考状,就在杜若以为她要同意了时,柳徽音看着杜若皱着眉头,“如果本宫没记错,你尚且还在禁足中吧?怎么出来了,皇上给你解禁了?” 杜若哑然,柳徽音训斥道,“还不赶紧回去,被别人看到了,你可就不止禁足了,那可是抗旨。” “那,妹妹说的?” 柳徽音叹了一口气,“本宫会思考的,可不也得等到你禁足结束了才能举办?” 杜若这才如同来时那样,悄悄地离去。 桑榆从后面出来,柳徽音看到后爱怜的说,“刚刚真是委屈你了,日后本宫定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 她只身进宫,需要培养一个心腹。 桑榆果然感动的跪下,“多谢婕妤。” 凤阳宫里,颜浅墨每天过得潇洒。 “揽月揽月,你说御花园现在有花吗?”颜浅墨在床上翻着滚。 最近容良忙了起来,她也不再黏着他,今日下午显得有些无聊。 揽月在一旁给她添火盆里的木炭,“有的,只是没有春日那百花齐放的明艳。” “是吗?”语气里开始脱力。 揽月了然的笑笑,“不过御花园从宫外引入了一条小河,又建了古桥木栈,那一段看起来似江南小镇般。” 颜浅墨一个鲤鱼打挺,语气兴奋,“那我们去吧!” 揽月无奈的看着她,“那娘娘可要答应我穿厚一点,出去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揽月还没说完就被颜浅墨打断,“好了好了,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总觉得她不会听她的。 揽月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严严的披在她身上。 出了门,颜浅墨还算老实,没有开始蹦哒。 就这样一路平静的走到了揽月所说的地方,果然没有什么花了。 但河水清澈,河面上修建了一道拱桥,略宽的地方又修建了一道道木栈道,可供人站立。 颜浅墨撇撇嘴也没有什么啊。正要离去,忽闻一道好听的笛声传来,颜浅墨驻足,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揽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笛声由远及近,颜浅墨站在原地,想看看是谁吹的,更想看看谁这么大胆在皇宫里吹笛子。 一条小船从河流上缓缓驶来,停到颜浅墨驻足的地方,船上的人下来也一脸诧异的看着颜浅墨,“皇嫂?” 如果她知道吹笛的人是容乾,她肯定会早早的离去,毫不停留,哪怕是吹的再好听! 可事实是,她停了下来,伐着船泛舟河流上的容乾也停了下来。 “我闲来无事想出来逛逛御花园,走到这里忽闻一曲笛声,极为好听,便停了下来想看看是谁,没想到竟然是荣王。” “多谢皇嫂夸赞,臣弟方才所吹的乃是深秋叙。”容乾有礼的抱拳。 “深秋叙?”颜浅墨有些惆怅,“很是应景,只不过现在已是残秋,再过两三日就步入冬天了。” 容乾笑了笑,“怕什么,冬天里不是有皇兄陪在皇嫂身边呢吗。” 颜浅墨见他已经没有了上次的旧情难忘,也轻松的笑着,“他啊,说过不纳妃,不还把我废后了,而且这次纳了好几个,还就我品级最低,人人可以欺负啊。” 容乾笑笑,没有多说什么,“皇兄一定他的苦衷,况且皇嫂居住于一宫主位,赐号为宝,宫中哪个不知。” 容乾说着自嘲的笑笑,他一定还是一如既往的爱她吧,居住凤阳宫,赐号为宝,念起来就是宝娘子,如果颜浅墨再不懂其中的深意,就只能怪容良自己不够给力了。 颜浅墨显然是知道的,笑容里透出一股幸福的味道来,“这个倒让我还挺满意的。” 容乾心中更加酸涩,颜浅墨看他半晌不说话,甚觉无趣,“出来许久,我也该回去啦,我就先行告辞了。” 第九十九章 揽月的往事 颜浅墨携着揽月快步回到凤阳宫,就逢容良下早朝回来。 自然的搂过她,容良捏了下他的鼻子,“去哪玩了?” 颜浅墨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去御花园了,遇见了荣王。” “遇见荣王了?”容良惊讶,“那你还真是幸运,荣王平日里连早朝都不用参加,我可是十天半个月还见不到他一次。” 容良不疑有他。 颜浅墨还没庆幸几秒钟,容良又继续说,“不过以后你见其他男人的时候必须有我在场。” 这个其他男人,就是除了他自己。 “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容良和颜浅墨一同进屋后,换下朝服又一头扎进了书房。 颜浅墨知边疆战事惹人急,就去了厨房,意欲为他做顿羹汤。 时间很快过去,这天是杜若禁足解除的日子。 颜浅墨第一次起这么早,在薄雾微晨里看着揽月忙来忙去。 “哎呀揽月你别忙活了,过来陪我说说话。” 杜若虽被禁足,但其丫鬟可以出去,早在两天前,就到各个宫中派出请帖,说要请大家到欣华苑小聚一下。 按照颜浅墨的直觉,怕是来者不善呐。 揽月闻言停留下来,等待颜浅墨继续往下说。 “揽月你说啊,我们今天晚上该如何亮相。” 如何亮相?正常亮相! 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宫宴,难道还准备艳压全场? 这么多天,揽月早就习惯了她的没头没尾,赏赐了她一个白眼又继续忙活去了。 “喂喂喂,揽月你不能这样子啊。” 揽月又退回来,“娘娘。” 杜若组织的小聚会,还是在颜浅墨纠结的心情下准时开始了。 薄暮里,她一如既往的带着揽月前往了欣华苑。 远远的就看到欣华苑里灯火通明,照耀的那片天空里的星星都失了颜色。 赵玉在门口等着迎接各宫嫔妃,颜浅墨一眼就看到了他。 轻提裙摆,颜浅墨今晚穿的素静,一身青白相交的着装,衬托的她宛若夏天的出水芙蓉叶般清丽,那日的仇,颜浅墨可是一直记得。 “哎呀,这不是那天引我去慧苑的公公吗?没想到公公你竟然在欣华苑当差,那天可有没有因为我怠慢了杜嫔姐姐,而挨骂呢?” 赵玉也没了那日的伪装,“正是小主让我故意引宝娘子去慧苑的,又怎会责怪奴才呢。” “是吗?”颜浅墨勾唇,“不知道你这算不算背叛主子呢。倘若,被你家小主知道了,被皇上知道了……” 赵玉一脸无所谓,“就杜嫔那姿色,在宝娘子您面前算什么,皇上那里,怕是早就知道了。” 颜浅墨感受到了深深地不被尊敬。 看着颜浅墨欲走的身影,赵玉又开口,“倒是宝娘子,想不想知道另外一件事?” “不想。”颜浅墨转身毫不犹豫的走。 身后还是传来赵玉的声音,“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当年的你为何离魂,今年你又为何回来吗?” 颜浅墨驻足,她离魂这件事她是从静心大师那里知道的,容良是一早就知道她离魂的事情,那这赵玉又从何时知道的? 正当赵玉勾起得逞的笑容时,颜浅墨的话传来,“我一点儿也不想,并且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 赵玉语气意味深长,“没关系,等你想知道的时候可以随时来找我。” 换成了欣华苑的其他宫女为她引路,颜浅墨头也不回的往里走,虽然她已经不想参加这个聚会了。 “娘娘,什么离魂?他在说什么?”揽月跟在后面一脸不解。 颜浅墨又顿住,是哦,连颜父颜母都不知道这件事。 “别听他瞎胡说,他可是曾经害过我们的人。” 揽月点点头似乎是认可她说的话。 “那要把他是那天为我们引路的人的这件事告诉皇上吗?” 颜浅墨这时说了句和赵玉一样的话,“皇上怕是早就知道了。” 主仆二人谈话间,旁边的宫女就示意到了,让两人进去。 没有他疑,颜浅墨和揽月两人相携走了进去。 屋内空空荡荡,甚至烛火都只有一盏,哪里像吃饭小聚的地方,正当颜浅墨起疑准备走时,身后吱呀一声,门被人关上了。 倒也不怕,怎么着她身边也有影卫护体,只是想吐槽的是,她这属于什么体质? 上次被劫持,在地下小黑屋里醒来,这次又被人带入小黑屋里,哦不,不算小黑屋,好歹还有盏烛火不是…… 揽月倒没她那么淡定,甚至显得有些急躁,跑到门前不停拍门,“开门啊,开门啊。” 颜浅墨掏掏耳朵,喊住揽月,“别拍了,这里是欣华苑,不会有人给我们开门的。” 揽月没听进去似得继续拍,甚至开始拿脚踢门。 颜浅墨有点看不下去了,觉得放她一人在前面战斗,她在后面瘫在椅子上似乎有点不大合适,跑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你看看,都红了,别拍了,我们来聊聊天。” 颜浅墨一脸轻松的笑,一直看着她,这才让揽月打消了顾虑,陪着她坐在了地上。 可能是黑暗的环境比较煽情,也可能是一盏孤灯容易勾起人的思绪,揽月把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 “我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孤儿的,小时候我也曾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听我娘说,我在刚生出来时,我爹总爱抱着我说,月儿啊月儿,你就是爹揽下的那天上的月亮。” 颜浅墨一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没有插话,让她继续说下去。 “开始的时候,爹爹每次抱着我这样说,我都会很开心的笑,然后爹爹也跟着笑,我娘也跟着笑,后来不知为什么,爹爹再也不抱我了,我也开始很长一段时间才见他一次,每次他的脸上都灰暗不定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再也不黏着他抱我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爹和我娘说他们要出去一趟,却把我关在屋内,给我放了吃的东西,而他们到了天黑也没有回来,天黑的时候我开始害怕,我不停的拍门,拍到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后来,第二天,才知道他们死了,我变成了孤儿。” 第一百章 陷害 另一个方向的房间里,杜若为主,坐在最上面,柳徽音品级最高,坐在首位,其他人品级一样也就没按什么次序,随便坐的。 但七个位置空下来了一个。 菜品早已陆陆续续的上了来,几个人在互相聊天。 “柳姐姐都会些什么啊?”有人问道。 柳徽音看向刚刚问她的那个人,正五品良娣,长相娇美,左脸有颗痣。 柳徽音得体的笑笑,“本宫可什么都不会,你们要像你们的杜姐姐学习,会跳舞,多才多艺,才能博得皇上的宠爱。” 刚刚问问题的那个人撇撇嘴,显然是不屑。 这举动无疑是戳到了杜若的痛脚,让杜若想起被禁足那日的耻辱来,咬咬牙,一切都是拜颜浅墨所赐。 柳徽音看她这状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见目的已达到,也不再说话。 反倒下面一个良媛又不知状态,傻傻开口,“宝娘子呢?” 一句话让杜若回归状态,她不提杜若都要被气昏了头。 “就是啊,宝娘子呢,都这么久了还不过来。” “不会是不敢来吧?”还是刚刚那个良娣。 柳徽音坐在首位喝着茶,如果她没猜错,颜浅墨已经中了杜若的套了,虽然她也不知道杜若能有什么套。 果不其然,丫鬟在这时候冲进来,杜若一脸不悦,“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娘娘……”丫鬟怯弱欲言又止。 娘娘?柳徽音不知其他人听了作何想,反正她是觉得这杜若想上位想疯了。 杜若这时厉声,“什么事吞吞吐吐的?” 丫鬟看了一眼在座的其他嫔妃,杜若又说,“无碍,你尽管说就是。” 反正这一局就是设给颜浅墨的。 其他人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是哪一出,柳徽音一杯茶进口,勾起唇角,要来了吗? “宝娘子……宝娘子她现正在欣华苑的东房里。” 杜若脸色突变,除了柳徽音,其他人不明所以。 丫鬟接着说,“东房里放着娘娘一起带进宫的一些东西……” 众人恍然,每个入宫的嫔妃,能带进来的东西不多,倘若能被带进来的,必定是心爱或者有着重大意义的东西。 杜若只是呆楞了片刻,立马慌张的跑去东房,身后柳徽音也随着站起身,“走吧,一起去看看。” 摆这么一出大戏,柳徽音倒要看看这杜若今天能出什么幺蛾子。 剩下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过去,柳徽音已经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杜若一路踉跄,甚至红了眼眶,看起来颇像那么回事。 柳徽音走在后面不紧不慢的,好不悠闲。 屋内相拥而坐的两人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揽月你年龄大还是我大?”颜浅墨无厘头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年龄大啊。” “那以后你就是我姐姐,你不是孤儿了,将军府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妹妹。”颜浅墨豪情万丈。 “小姐……”揽月不可置信。 没等两人说清楚,屋外有人冲进来。 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听到一顿噼里啪啦的骂,“颜浅墨,本宫诚心请你来吃饭,你来了之后不去主宫来我的东房做什么?” 身后进来一个丫鬟什么话也不说,就往里走。 颜浅墨早知已中了她的圈套,这会儿也不急不躁,“来你东房做什么?我也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赴你这个晚宴,结果你的丫鬟把我引入这东房,随后房门紧闭,从外面锁上,我还想问你呢?!” “可刚刚房门明明没锁啊。”娇美的良娣说,刚刚表情不屑激怒杜若,这会儿又话语向着杜若,倒也不知道她偏帮谁了。 丫鬟这时从烛火深处走来,摇摇头,“娘娘,少了一支碧玉龙凤钗。” 杜若表情前所未有的紧张,“可是那支?” “正是老祖宗在娘娘入宫前赠予的那支。” 杜若向后倒去,柳徽音伸出手扶住她,“妹妹,可别倒啊,这话还没说清楚呢,可不能这么没头没尾啊。” 似是受到了柳徽音话里的激励,杜若又重新站好,丫鬟又再一次开口,“娘娘赴宴之前梳妆打扮时,它还在的。” 碧玉龙凤钗,如其名。通体碧绿,在灯光下还能隐隐透光,乃是老祖宗当年有缘得到的一块玉。杜家为官以来,杜若是第一个被纳妃选上的女儿,老祖宗甚喜,遂拿这块玉让有名的雕刻师傅雕了龙凤交缠的模样做成了玉钗,并称碧玉龙凤钗,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而如今这个如此珍贵难得的玉钗,却在颜浅墨在这间房里的时候丢了,不得不另他人想些其他的。 “是你。”杜若定定的看着她。 污蔑栽赃人的手法能不能有点创新啊喂。 颜浅墨心中小白眼一翻,“事情还没开头过程和结尾呢,杜嫔你就说是我干的,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我可是要跑到太后那里哭诉,告你污蔑我。” 杜若也是演技派,“你不要以为有太后为你撑腰,本宫就不能拿你怎样,本宫这就派人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来定夺。”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要见皇上。 颜浅墨叹气,敢情她这是成了杜若为了见皇上而耍的手段里的道具了? 还真是让人不爽啊。 “我行的端做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尽管去皇上那里禀报就是了,今天这事儿非得有个交代,不然我还真就不走了。”颜浅墨敞开长腿很爷们儿的坐在地上,还没耍完酷就受不了地上的凉了,拍拍揽月,“快快快,把椅子给我搬过来。” 揽月本来还怕她一耍劲儿就死活不肯做了呢,这会儿听她如此说,赶紧去把唯一的一把椅子搬了过来放在了颜浅墨旁边。 颜浅墨扶着揽月站起来,果然还是椅子坐着舒服,虽然这椅子没有软垫,但好歹身下也没有了凉凉入骨的感觉不是。 坐上去之后,连人都自信了许多,翘起二郎腿,颜浅墨抖啊抖,仿佛还怕杜若勇气不够多似得,“去啊,你怎么不去啊,毕竟太后年纪也大了,如果这事儿皇上能解决,不叨扰太后她老人家的话,我还是很愿意的。” 第一百零一章 自食其果 御书房里,容良和鹰扬。 “京城现在的局势很复杂,各地各处都布满了匈奴的爪牙。”鹰扬叹了口气,“就连皇宫,都处处布满了他们的线人。” “皇宫里的都查清楚了吗?” “禀皇上,已查清楚。”鹰扬抬头,看起来,似乎是不可置信,“但始终还查不到城中所有的匈奴都听命与谁,藏身之所又在哪里。” “无碍,下去后再细查每个人之间的关系及如何联络的,便能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出来。” 这就是鹰扬愿意听命于容良的地方,不会给人很多压力,但会让你心甘情愿。 外面似乎传来争吵声。 容良和鹰扬抬步往外走。 “公公,求你了你当我进去吧。我真的有事禀报皇上。”穿着清秀的宫女百般哀求。 “不行。”今天守宫门的不是李德福,“皇上正在里面处理朝政,任何人不得打扰。” 鹰扬走到前面,“什么事吵吵闹闹的?” 宫女并不认识鹰扬,不敢说话,但一见容良跟在后面,立马跪下,“皇上!启禀皇上,小主在欣华苑举办宫宴,请各个嫔妃小聚,宝娘子却一来直奔欣华苑东房而去,东房里放着小主的嫁妆,少了一支碧玉龙凤钗。” 欣华苑?杜若? 怎么又是杜若那个女人! 区区一只碧玉龙凤钗,他家浅浅从小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他就不信他家的浅浅会稀罕。 看向一旁的公公,“去,把朕那支金累丝凤簪拿来。” 公公领命而去,容良看着眼前的宫女,“告诉你家小主,朕随后就到。” 宫女欣喜,因为把皇上叫过去了,晚上就不用受杜若惩罚了。 欣华苑东房里,颜浅墨和杜若还在僵持着。 宫女脚步轻快的走过来,“回娘娘,皇上说稍倾过来。” 话刚说完,容良就过来了,携着鹰扬,看起来有风尘从身后掠过。 鹰扬抱着一个盒子,容良打开,拿出其中的东西,走到颜浅墨跟前,蹲下来,“赴宴也不穿隆重点,穿这么素静给谁丢人的。” 说着把手中的金累丝凤簪插入颜浅墨的发髻里。 颜浅墨嘴角一抽,丢人?穿着素静赴他名义上小老婆举办的宴会,就丢人了? 所有人的眼光随着那支金累丝凤簪而动,通体黄金而至,一直展翅欲飞的凤凰雕刻的栩栩如生,任何人都能从这支簪子里看出皇上对她“旧情未了”,但颜浅墨觉得黄金很俗气。 恩爱的样子触伤了杜若,身为这场戏的主导者,杜若不甘被无视。 “求皇上做主。” 容良反问,“做什么主?” “就是宝娘子,臣妾好心请几位姐姐妹妹来用晚膳,左等右等,唯独宝娘子迟迟不来,正当臣妾猜测宝娘子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人耽搁了时,臣妾的丫鬟来禀报,”杜若说到这里,开始哽咽,“说宝娘子不听她的引路,径直来到了东房,东房里放着臣妾进宫时带的一些东西,臣妾十分珍重,急忙赶来,推开门后发现这主仆二人神色慌张……” “说重点。” 仿佛没察觉出容良语气中的不耐,杜若继续演戏,“不是臣妾想多,是事实就是这样的,臣妾让婢女去查看臣妾的东西,发现臣妾的碧玉龙凤钗不见了。” “杜嫔,前半个月让你重新学的礼仪白学了吗?” 杜若不解。 容良冷笑,“朕要是你,丢了碧玉龙凤钗,朕就打破牙齿和血吞,一个四品嫔妃,屋内却藏着龙凤钗,是等着被朕治罪吗?” “什么罪?”杜若不解。 “龙凤钗何时是一个四品嫔妃可以肖想的了?” “臣妾,臣妾……” 容良几句话,就把这本就子虚乌有的事情,说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扣在了杜若头上。 “倘若这个不说,你说宝娘子偷你龙凤钗,你可有证据?” 好啊,之前她搔首弄姿他可以为了统治匈奴大业不搭理她,而今她竟敢动他心爱的女人,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精心布的一场局,杜若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失了分寸,不成功便成仁,暗暗吸一口气,“臣妾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还是有一些的。” “你说。” “臣妾今日下午梳妆打扮的时候,龙凤钗还在,可刚刚就不在了,期间只有她进过这个屋子,不是她是谁!” 颜浅墨朝天切了一声,表情十分不屑。 “朕平日里没少送宝娘子金钗首饰,怪只怪宝娘子素净,穿着低调,凸显不出这些来,不然你还真以为她稀罕你那点从自家府上带来的首饰?” 这句话无疑打脸,众人都睁大眼睛,平日里可没有一点风声透露,突然从皇上嘴里吐出这么大的料来,几人都宁愿选择不相信。 但容良怎会让她们不相信? “鹰扬,告诉她,她那支所谓的碧玉龙凤钗在哪里。” “是。” 鹰扬上前一步,手举到杜若脑后,一抽,“小主,可是这支?” 杜若脸色猛变,她明明记得她把这支钗放到了寝床下面,怎会从她头上拔出来? 压下心中翻滚的思绪,杜若秉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又一脸歉意的开口,“哎呀,定是我今日下午佩戴了这支钗但给忘了,这真是一个误会,还望妹妹原谅姐姐。” 剩下几人总算看出来是这杜若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刚刚那个良娣又嗤声。 “当真是这样吗?”容良眼神逼人,害得杜若不敢吱声。 容良哪肯轻易放过她,“那杜嫔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宝娘子会在东房吗?” 原来他早已知道这是个阴谋! 杜若如是想。 虽已事情败露,但杜若仍抱着侥幸心理,只要她不承认,他始终没办法治他罪的,因为落人口实,但又何曾想,容良想给别人找不愉快,又是对颜浅墨不利的人,哪里还会在乎这一点。 “臣妾不知。” 容良牵起颜浅墨,往外走,天已经黑透了,这屋里只点一根蜡烛,太暗了对浅浅眼睛不好。 “宣旨,杜嫔品行有失,降为九品答应,迁到慧苑入住。” 不是从开始就陷害他的姑娘吗,那他就让她从开始的果实吃起。 第一百零二章 一丝真相 颜浅墨的金钗在黑夜里闪烁的光芒,刺伤了几个五品的良娣,柳徽音摇头,杜若这颗棋子多半是废了,看来要给上面的人说说制止一下高丽公主了。 前面容良却和颜浅墨低声交谈,好不亲密。 “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玩。”容良牵起颜浅墨的手。 颜浅墨撅噘嘴,“不好玩还不都是你当初招进宫的。” “哎呦,这是吃醋了?”容良捏捏她的鼻子,“我的小醋包。” “哼。”颜浅墨把脸扭到一边不给她捏。 “好啦好啦。”容良举起三根手指,“我向你保证,等解决了匈奴,朕就去遣散了她们。” 颜浅墨本就没有生气,听他这样说,还是有一种被哄到后的开心,“哼,原谅你。” “那娘子可否能陪为夫用个晚膳?” 他现代话学的还不是很顺溜,两者切换间有时让颜浅墨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 但他这句话说的真挚,在黑暗的夜里让人更觉深情。 颜浅墨心间甜的冒泡,他总是让她陪着他一起吃饭,难道是因为看到了她以前总是一个人吃饭? “好啊,以后每天陪你用晚膳!” 后面的鹰扬和揽月默契的撇开眼不说话。 京城不知名的一处地方。房屋里处处透露着冰冷,倒不是摆置建筑冰冷,而是整个氛围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高座上的人一身白衣,手支在椅子的扶手上,撑着头闭着眼假寐,依旧带着面具,是上次劫持颜浅墨和顾芊芊的人。 “主上。” 有人跳进屋内。 “启禀主上,宫中传来消息,杜若惹了颜浅墨,被容良降级贬去了几乎与冷宫无所差异的慧苑居住。” “嗯。”高台上的人淡淡的回应。 “杜若是高丽公主找来的,若不是高丽公主的生母曾做了一件事让当年号称战神的颜忠停止戎马生涯,高丽可能早就不在了……” “你多言了。”高台上的人睁开眼睛,散发的气魄让下面的人胆战心惊。 “下去吧。” 相传高丽公主的生母曾是高丽之地的圣女,长相典雅美丽,匈奴王一见倾心,百般追求,圣女上传天意,下达民生,并无心情爱,王上怒急,便霸王硬上弓。 回忆戛然而止,透过打开的门,他看向天上的星星,万般轮转,谁又能否知晓下一秒将要发生的事情?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高高的瓦檐遮挡下,游弋摸向腰间的刀,表情严肃,身体呈蓄势待发状。 “等会儿我带着人去引开匈奴人,游弋带着人去救那些百姓,安歌带着人留在原地,以防匈奴有埋伏。” 是颜翰墨的声音。 “明白。” “明白。” 匈奴人刚换完班,这一班的人看起来很不精神,有好几个人打着哈欠,毕竟也是,现在半夜三更的,颜翰墨他们为了今晚的战斗,白天可是硬睡睡了一个时辰,就为了等半夜这一班人,这个时候可是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 这是颜翰墨又出声,“启动第二个计划吧,能玩阴的就不拼明的。” 所以刚刚是在逗他们两个吗? 伸出长腿,往两人屁股上一人踹了一脚,颜翰墨说,“听明白了没?” “明白!”游弋和安歌回答,虽然要去玩阴的的人是颜翰墨。 下面的人又开始打哈欠,颜翰墨召唤众人,“就是现在!” 这次带来的人都是军中的精兵强将,身形诡谲,一道黑影闪过,还没等匈奴人反应过来,就已被敲晕在地了。 游弋突然觉得,这个偷袭不似以往,太容易了。 带着人下去,进去大喊一声“大景的百姓出来啦,颜小将军来救大家了。” 似乎那些人已早早等候,一蜂窝的全跑出来了,让所有人都膛目结舌。 “这匈奴人什么意思?” 一封信摆在三人面前,是刚刚救出来的百姓给的。 “管他什么意思呢,拆!” 说着便动起来的人是安歌,十指翻飞,信已经被打开,便念了起来,“大景子民已放回,什么时间放我高丽公主?” “哎呦这匈奴人对当年的圣女还余情未了啊。” “什么余情未了?!”游弋一个爆栗敲在他头上,“这是宣战呢!” “你从何得知的,这上面明明写的是放他高丽公主。”安歌平白挨了一颗爆栗,有些不爽。 “来来来我教你,人傻不可怕,咱可以学,但人傻又不肯学就可怕了。”游弋揽过安歌,安歌并不领这情,“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傻吗?” “嗯,不错,还有自知自明。”游弋点点头,却用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信纸,“如果放呢,放人那天就是开战的日子,如果不放,那随时都有可能开战。” “那是放还是不放?” “当然不放!”颜翰墨开口,“吃到我大景嘴里的,哪能这么容易就吐出来!” 安歌八卦道,“听说将军没回来之前,那高丽公主曾夜闯皇上寝宫,不知有没有成功啊?” 颜翰墨也抬起手赏了他一个爆栗,“如果成功的话,你觉得我还会和匈奴在这里耗吗?或者说,我还会替皇上打匈奴吗?” 安歌抱着头,生怕颜翰墨作势未收的手再打他一下,“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忘了您是皇上的大舅子吗?不过听说那高丽公主生的美艳,身材火辣,简直尤物一个啊……” “要我抓过来给你试试吗?说不定一夜就……”游弋暗示性的看了看安歌下半身,“一夜你就精尽人亡,从此再也不举了呢。” 安歌跳脚,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绯红,“你你你!你怎么这么流氓!” “我流氓?”游弋看着安歌炸毛的样子,“你不知道军中人士常年不见荤腥,才是最流氓的吗?” 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得,游弋捏着安歌的两颊,“皮肤这么好,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女人啊。” 颜翰墨看着两人在眼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十分烦躁,摆摆手,“下去下去,你们下去争论安歌到底是男是女的事去。” 第一百零三章 边疆战事变 新年伊始。 太阳辰时过半才升起,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迟暮的老人,慈眉善目的,但又早早的落下休息。 这天是冬至,过了今天后,太阳便会恢复往昔的热烈,天儿也会一天比一天更长。 颜浅墨和凤阳宫里的宫女一同包饺子。 颜浅墨看着其他宫女如手下生花般,稍一翻飞,一个大肚子饺子便已成形。 白净的台子上,左边是凤阳宫的宫女包的,右边是颜浅墨包的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颜浅墨郁闷的捧着脸,“快快快,再教教我。” 揽月无奈的又拿起一张饺子皮,这是不知道给她示范的第多少遍。 听着揽月的话,颜浅墨拿起一张饺子皮,放了她自认为很少的肉馅在上面,捏起两边,正当自信满满以为这个会成型时,肉馅再次从食指和拇指照顾不到的角落里跑出来。 容良从门外看着颜浅墨表情变化丰富的脸,轻笑着摇头进去,从后面圈住她,手伸到她面前,包了一个饺子给她看。 颜浅墨气愤的扭头,觉得十分不公平,为什么他一个皇上都会包饺子这种活,而她却什么都不会,为什么! “看什么看?”容良沾着面粉的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表情十分欠揍。 从后面圈着她,容良这个姿势又包了几个饺子,和她包的扔到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朕今晚就吃这些。” “边疆传来消息,你哥哥首战告捷。” 走在路上,容良摸着颜浅墨柔软的小手,有时候首战告捷并不代表是一件好事,首战告捷之后要应对敌人的各种千奇百怪的反扑。 颜浅墨不语,却是抓紧了他的手。 “放心,即便这次攻打匈奴失败,我也会保小将军周全的。” 说不上来为什么,颜浅墨看着他认真的脸,听着他坚定的承诺,总觉得有些事情模模糊糊的,好像呼之欲出,又好像是她的错觉。 猛然间赵玉那日的“你想不想知道你当年离魂的真相?”涌入她的脑海,细细思来,这句话又颇有疑点,单就他知道她离魂的事情就百般可疑,更何况,人真的会无缘无故离魂吗? 就如容良能看到别人的记忆一般。 “想什么呢?”容良捏捏她刚刚陷入沉思的脸。 颜浅墨紧紧盯着他的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今天想到这些,会在今天才思考这些。 摇摇头,颜浅墨说,“没有。” “真的没有吗?”容良看着她发皱的额头说。 “真的没有啦!”颜浅墨抱紧他的胳膊,笑的甜美,“有你在我还想什么啊。” 容良挺起胸膛,嗯,这个回答,深得朕心。 揉揉眼,颜浅墨觉得自己今天倒霉极了。 早上起来梳妆打扮时,举手投足之间总觉得有一种桎梏,后来才发现衣服穿错,盘头发时,揽月不在,自己一个不留神就簪子扎到头皮。 现在听李德福又说,皇上下了早朝就去了御书房,到现在还没见他一面。 颜浅墨想起她中午时和李德福的对话。 “李公公啊,是不是今天早朝时发生了什么事啊?” 李德福好像没反应出来她说了什么,过了半天才一脸惊醒的说,“啊?回娘娘,没有没有。” 还没等颜浅墨再问下一句,李德福就借故走了。 越想越不对,颜浅墨准备前往御书房看看。 “此事怎么解决?”鹰扬看着坐在前面的容良。 边关传来消息,首战告捷后的第二战,遭匈奴暗算,军中粮草一夜被烧光的烧光,投河的投河。 虽然这种方法暴露了匈奴在大景军队中安插了多少内鬼,但无疑取得的效果极好,颜翰墨在粮草被烧光的情况下惨败。 “朝中没有可信任的人,他们的爪牙早已在十年前就开始插入大景了,鹰扬啊,看来我们动作还是太慢了。” 鹰扬缄默不语。 “匈奴在大景的藏身之所有找到吗?”容良换起另一个话题。 鹰扬摇摇头,“没有,每次线索都在城东那里断了,但大概能锁定在城东。” 城东住的都是一些寻常老百姓,三世为农,户部都有记录在册。 “加大力度调查!” “笃笃笃。”外面有人敲门。 “皇上,荣王来了。” 里面传来应允的声音,荣王一身白衣一如往常,推开门抬脚迈步进去。 “皇兄。” “嗯,平身。”容良看着穿着整齐的荣王,显然他是可以出门的,“荣王此时来是?” 荣王一把掀起衣服的前襟,跪在中间,“臣弟一心想要去边关驻守,在京城实在无所事事,还望皇兄放行。” “你先起来说话。”容良示意旁边的鹰扬上前去扶荣王,“为何说,让朕放行?” 荣王站起来,又是卑躬抱拳,“臣弟知皇兄一片赤诚之心,也知臣弟所欠穆家、母后、皇兄居多,当年若不是穆家收留娘亲,母后看重娘亲,娘亲恐怕早就沦落风尘。” “那不怪你。”要怪就怪帝王总是身不由己。 但他要做一个由身由己的帝王,一生宠爱颜浅墨。 “臣弟知臣弟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今日早朝散后,臣弟在街上时听到有人议论边关战事,连忙去住的相近的几个官臣府上打听,得知边关粮草全无,臣弟故来请命,请皇上允臣弟押运粮草到边关,以解朝中之局。”荣王说的诚恳。 容良听的却眼神难测,目光如炬,集中在御书房中间那道挺立的白色身影上,“边关战事急,刀枪无眼的,父皇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朕,说自古以来九龙夺嫡,弑兄杀父者比比皆是,老二你生性淡薄,不争不抢的,还让朕千万别对你如前朝那些皇家子弟一般,呵。” “求皇兄成全,求皇上成全。”荣王再一次下跪。 “你当真想去?” “愿以死报效大景。”荣王重重的磕头。 “那便去吧。”容良眉脸之间有些缥缈,看起来就像割舍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之后才会露出来的表情,“回去后把府上该安排的安排好,此去经年,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遵旨。” 第一百零四章 初见端倪 一身白衣,荣王走出御书房后,待离远了些,勾起唇角。 “荣王。” 一道好听的女声。 荣王这才注意到对面而来的人,“皇嫂。” “你刚从御书房出来?”颜浅墨看了看荣王身后。 “嗯。”荣王这次见颜浅墨,没了第一次的旧情缱绻,也没了第二次的刻意疏离,颇显兴奋,眼中甚至有些志在必得的光芒。 “今日早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不然荣王也不会进宫,容良可是说过他十天半个月还不上一次早朝的。 “皇嫂不知道?”荣王诧异。 颜浅墨不知道为何就沉了下来,“不知道。” “皇嫂还是去问皇兄吧,子衿,子衿不方便说。” 看着荣王远走的身影,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难不成皇上在御书房里和嫔妃勾勾搭搭? 心下忐忑,脚下却稳稳当当的走向御书房。 “刚刚皇上为何那样说?” 先皇哪里有说过那些言论,先皇甚至说不要交任何权利在荣王手上。 “鹰扬,之前我们一直在查匈奴在京城的藏身地点,以及怎么联络的,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就在我们眼皮下面,只是我们不敢相信没去查?”容良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又有些兴奋。 “皇上的意思是?” “他久日不上早朝,看起来置身于朝局外,整天一副闲云野鹤清闲王爷的样子,却在传来边关事变消息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还说什么以解朝局之困,朝中如今的状况,”容良站起身来,“除了你我,连那些被收买的大臣,都不知道站在自己那条线上的都有谁,他又如何知道朝中之困?” 鹰扬有些细思恐极的地方,荣王府在城西,城东大多都是寻常老百姓,户部虽有记录在册,却不能记录每一个人的模样。若是这些人顶替那些老百姓为户部所记录在册,那谁能查出来他们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原来的老百姓呢? 一阵冷风穿过脊梁,虽还初冬,鹰扬却已觉到寒冬腊月。 “是我们疏忽了,很多细节我们都刻意忽略了。千思万想,却没有想到最有可能的人是他。”容良步履缓慢,“朕一直觉得他无心于朝政,他也一直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究竟是什么,让他愿意帮助匈奴?仅仅是因为他母亲是匈奴人吗?” 不,不是的,他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皇上,卑职有一事不解。” “说。” “既然皇上刚刚就这样想,那刚刚为什么还要答应他?”这让他不解。 “将计就计,待他走的时候,影卫就派人跟着他,他不会傻到在路上动这些粮草的主意的,同时蛊惑他的视听,使他接到不一样的消息。” 容良叹气,“看来大景雄霸了十年,也要受一点元气之伤了。” “等他走了后,就把京城的这些爪牙全拔了,一个不留。” “皇上,娘娘来了。” 娘娘?宫中让各个太监称娘娘的,又敢来这里的只有颜浅墨了。 容良打开门迎接颜浅墨进来,鹰扬识趣的离开。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容良疲惫的面容,颜浅墨更加笃定。 “你进来我们说。” 关上门,一把把她抱在怀里。 “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放心好了。”容良抱着她在原地转圈。 “你骗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上那种刚算计完人的味道,“是不是边关战事失利了?” 容良心中叹气,还是瞒不过冰雪聪明的她。拉开点距离,揪了揪她的鼻子,“我的姑娘,怎么能这么聪明呢。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前段时间不是说,首战告捷其实是意味着后面的战事会更加吃力吗,因为要应对敌人的各种反击。” 容良说,“没错。” “最近又没有什么其他的能让你不顾用膳不顾浅浅就钻进御书房不出来的事,所以我猜一定是边关战事失利了。” 一阵心软,容良说,“浅浅,太聪明可不是件好事哦。” 颜浅墨有些小心翼翼,“哥哥他,还好吗?” “战报中说你哥哥无碍,只是大景军队遭人暗算,粮草扔的被扔,烧的被烧,导致整体状态不佳,第二天应战惨败。” 看过很多电视连续剧,颜浅墨当然知道粮草对一个军队意味着什么。 “那怎么办?” 她黑缎似得头发,光滑明亮,容良忍不住摸了又摸,“荣王刚刚来请命押送粮草去边关,朕允了。” 怪不得她刚刚看荣王怪怪的呢。 “宝宝。” 容良突然很深情的喊她,她想拉开距离看看容良的脸,却被他按的更紧。 “过段时间我可能会去边关。” 容良说的沉重,颜浅墨瞬间就懂得了因为什么,可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御驾亲征吗?” 容良笑笑,怎么那么可爱,顺着她的话,“嗯,御驾亲征。” 到时候边关凶险,就把她就在京城吧,虽要许久不见面,但是安全,到时候把影卫都留下来保护她。不过,在那时候到来之前,他要把京城爪牙都拔除了,这样他才放心把她留在京城。 容良想得多,想完之后再给他的姑娘说话,才发现,他的姑娘也紧紧的抱着他。 “舍不得我走?”容良调笑,“抱这么紧。” 什么嘛,明明最先抱紧的人是他,抱的最紧的人也是他。 “舍不得?哼,你早点走吧,走完以后皇宫就是我的了!” “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容良这次放开了颜浅墨。 “什么?” “等这次边关战事解决完,回来我们就大婚,届时,我就彻彻底底的属于你,你就彻彻底底的属于我。” 他眼神坚定,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最后一句话里暗示颇多,颜浅墨想起这么多天来他的浅尝辄止,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他是想等到大婚,等到皇上与皇后的大婚。 “好。” 到时候,还望余生多指教啊皇上。 听到她毫不犹豫的回应,容良喜极,欺压性的吻霸占了她整个身心。 宝宝啊宝宝,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我等了半世未拆的礼物,怎可如此仓促。 第一百零五章 承认与不承认 郊外庭院里。 屋内香气奢靡,床帐里人影翻动,暧昧至极。 容乾一身白衣格格不入的走进去,皱了皱眉。 “高丽公主好兴致。” 帐内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帷帐被掀开,露出高丽公主那气愤的脸,“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哥哥来看妹妹,不是天经地义吗?”荣王忽视那帷帐掀开后的春光,恍若无人坐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 “哥哥?”高丽公主冷嗤,“有人承认你吗?” 赤脚从床上下来,高丽公主披着薄纱。 “我是大景的荣王殿下,人尽皆知,等我继承了皇位,还何愁你们不臣服?”嘴角的弧度一反往常的谪仙形象。 “你要杀了容良?!” “对啊。”荣王笑容邪魅,“不杀了他,怎么继承皇位呢,怎么得到浅浅呢,怎么如同你父王当年羞辱我母亲一般,羞辱你的父王呢?” 高丽公主像受了惊的小兽一般,“你别忘了,我可是你亲妹妹!” “那你也别忘了,”荣王起身欺身而去,“你是怎么来的。” 她是怎么来的?她是匈奴王对圣女霸王硬上弓那一夜来的。 匈奴王一生好色,所爱美色皆到手,唯独圣女,迟迟不肯从他,最后竟然还在一个深夜不见了踪影。她在时,他百般难受无法得尝心愿,她走了,对于他却如白驹过隙一般,此后再也没有提过。 只是,更加纵欲好色了而已。 这个简直是高丽公主的痛脚,她竖起眼睛,“那你也别忘了,你的母亲是谁。” “此生都不会忘记。”荣王低语似承诺,似誓言。 拂袖转身,荣王又开口,薄唇上下轻启,“那个杜若差点坏了事,我希望你以后安安分分的,最好死在床上,永远不要再出去作乱。” 荣王走后,高丽公主气的回到床边,冲着床上的人,“死开,滚滚滚。” 皇宫里,凤阳宫。 颜浅墨躺在床上,揽月在一旁沉着脸,颜浅墨拽拽她衣袖,她不理,无奈之下,“好啦,揽月,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揽月生气的厉害,“娘娘不要叫我,以后就当没有揽月,娘娘爱做什么做什么。” 颜浅墨讶然,她做什么啦,不就是昨夜下雨,她不肯睡,也不肯穿衣,风寒本就没好,今天看起来更没有精力了。 主仆二人沉默着,各干各的,揽月整理她的冬装,颜浅墨躺在床上……看大梁。 阳雪一脸愤然的进来,看这气氛不对,到嘴边的话又改了改口,“娘娘,柳婕妤来了,说想见见你,与你话话家常。” “不许去,见什么见,话什么话。”揽月整理着冬装,可不忘听阳雪在说些什么。 最先吃惊的是阳雪,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咋说变就变呢。 颜浅墨知她是因为担心自己,嬉皮道,“去去去,揽月啊,你不是说让我爱做什么做什么吗?” 揽月又不吭声了。 颜浅墨穿上衣服,在阳雪的陪同下,去了大厅。 “哎呀宝娘子今天这气色,可没有往日鲜妍亮丽了,平时可要多注意身体啊。”刚跨过门口,柳徽音就起身飞奔过来,执起她的手。 “昨夜的雨下的急,就引发了一些病症。” “也是,你之前就风寒一直不好。”柳徽音和她相携去了桌子前。 “看来我今天还真是来对了。”柳徽音一脸庆幸,从身后桑榆的手中拿过来一只盒子。 “这是我曾经偶然间得到的一块玉,戴在身上冬暖夏凉,可调节人体内的阴阳之气,昨天我闲来无事的时候看到的,想着妹妹兴许用得着,就今日送了过来。”柳徽音说得诚恳。 “这,怎么好意思。”颜浅墨也听说过有的玉佩戴上对人体极好,但从未见过。 “如何不好意思?”柳徽音继续劝说,“左右是我的一番情意,还请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任何东西只要冠上情意二字,都会显得让人无法拒绝,颜浅墨也不例外。 让阳雪收下,颜浅墨继续与她寒暄,门外有阴影走过,容良进了来,后面跟着揽月。 颜浅墨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揽月去了御书房。 容良大步阔斧的走过来,却格外好看,“生病了还不知道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才能好。” “你今天换衣服啦?”惊讶的语气好像他多少年没换过衣服似得。 “嗯。”淡淡应了一声。 “十年前的衣服款式了,你六岁生辰那天,本来打算那时穿于你看的,结果后来你也知道。前几天我让织造的重新按照当年的款式做了一件,穿给你看。” 月白色的袍子,若不是他面如白玉,身形欣长,此时穿上不知成了什么样子。目光从上往下扫射一遍,回去的时候被他腰间的一枚玉佩吸引。 “咦?这个从来没有见你佩戴过啊。”颜浅墨好奇的执起。 任由她观看把玩,容良说,“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皇家子女都有。” 颜浅墨反过来,一个良字刻在背面,摸起来通润光滑,就算不是什么稀有的玉,这刀工怕也后继无人。 “是每个人的都有字吗?” “不是,父皇懒惰,给几位公主做的花式,每朵都是含苞待放,娇不胜羞,到了我和荣王这里,就大手一挥,做了个同样的,小时候我们因为玉佩的事情还打过一架,后来我就去让工匠师傅给我雕刻了一个良字,说来也奇怪,刻了以后我们都再也没见过彼此的玉佩。” 说起这个,容良还有一点怀念,想起现在的整个朝局,又头疼的皱起眉头。 颜浅墨放回他那枚玉佩,拿过阳雪手中抱着的盒子,在容良面前打开,“我刚刚也得到了一块玉,你帮我看看做个什么形状呗!” 玉真的是块好玉,通体白色,里面隐隐有白丝浮过,摸在手里,温润异常,暖暖的感觉透过皮肤透到血肉里,再看表面,散发着润白的光芒。 容良说,“哪来的?” 颜浅墨噘嘴,抱着一旁柳婕妤的胳膊,“柳婕妤刚刚送给我的,说是冬暖夏凉,还能调节阴阳之气。” 第一百零六章 我这不是来了吗 容良几不可见的眯了眯眼,合起盖子,“行,等回去朕找个匠工商议一下。” 柳徽音适时的开口,“既然皇上来了,臣妾就不叨扰你们温存了,臣妾告退。” 容良点点头算作回应。 “是不是揽月叫你过来的。”颜浅墨摇着他的手。 “你啊!”容良点她的头,“是不是我管不住你了?” 颜浅墨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才翘起嘴角,“是啊是啊。”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每天躺在床上吧。”容良淡淡的说。 颜浅墨一阵哀嚎,容良虽有不忍,但还是狠心继续,“宝宝,我不想,我走之前你还一副病体,那样我怎会走的安心?” “好吧,我听你的,好好养病,但你不能让我每天躺在床上,不然我会憋出另一个病的!”眨了眨眼睛,“比如,抑郁病!” 话刚落地揽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第一个表示不屑。 冬日的早晨总是雾气皑皑的,今天也不例外。 这种情况在京城的早晨还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发生。 犹记得上一次还是十多年前。 “狗奴才,竟敢偷盗军粮,打死你!” “小的不知这是军粮,小的只是饿了,还请军爷饶过小的……” “饶过你?那谁饶过边关奋战的兄弟们?看我不打死你以惩为戒。” …… 荣王在这个时候踏步过去,白色的衣服仿佛与皑皑白雾融为一体,“住手。” 地上躺着的人看来人制止住了这个打了他许久的人,拖着残体爬过去,身下有斑斑血迹随着他身形所动而逐渐现形。 待那人爬了几米,荣王才复又抬脚, 所有人看着这白色身影渐近,停下手中的动作,卑躬屈膝,“参见荣王殿下。” 本要爬向他的人也停下了蠕动,费力的直起身子,“参……参见荣王殿下。” “怎么回事?” “回殿下,卑职先在这里赔个不是。”刚刚打人的那个接过话去,“今日第一天装军粮,是殿下押运的这批,这狗奴才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大早上的来偷军粮。” “偷军粮?”荣王蹙眉。 挨打的人匍匐向前,“殿下殿下,小的知罪了,小的并不知这是军粮啊殿下,小的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小的没有办法,本打算今天上街乞讨的,遇到这里在装粮食,小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才敢上前偷盗的啊,小的要是知道这是军粮,给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偷盗啊。” 荣王冷哼,“就是有雄心豹子胆,轮得到你吃吗?” “放了他。” “这……”打人的面色做难。 “本王说放了他,就放了他,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荣王气势凛然。 打人的也屈于权贵,向旁边的人摆摆手,“放了放了放了。” 地上的人立马感恩戴德,“谢谢荣王殿下,谢谢荣王殿下,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再送给他一袋粮,派个人送他回家,再给他锭白银。”荣王看着那人不解的面色,“怎么?所有事办完后找本王报销!” 身后传来更加感恩戴德的声音。 “你说荣王在作什么妖?”鹰扬手摸着下巴,百般不解。 “朕怎么知道。”容良低头勾画。 鹰扬撇撇嘴,这都勾勾画画的一下午了,也不嫌累。伸头看过去,白色宣纸上一个女子抱着猫,女子比猫还要娇俏慵懒。摇摇头,怪不得不嫌累,画颜浅墨呢。 “边关怎么样?” “边关啊,从邻近的城镇中调了些粮草,但也只能解一时之急,那么多军人,撑不过几天的。”鹰扬靠在柱子上。 “让兵部加快速度,最好三日内就能完成出发。”容良说。 “这么快?!”鹰扬直起身子,“按照计划,荣王走后不久,我们就出发,现在这么点时间够消灭叛逆的吗?” 吹干墨迹,容良小心翼翼的保存好后,才悠哉悠哉的开口,“要死的人,何需在死之前给他们找那么多借口,影卫是做什么的,等荣王踏上去边关的路时,在夜半,一家一家的全杀死。” 好血腥,好恐怖,不过,他喜欢。 “那卑职可得思考一下先从哪家杀起了。” 丢给了他一个奏折样子的本子,“不用考虑了,朕已经排好顺序了。” 鹰扬接过,打开来,果然是他的主子,连杀起人来,都有规律,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皇上你确定这名单是你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吗?怎么感觉比他还不靠谱呢。 “顾家现在怎么样?” “顾大人如今日日闭门不出,他的女儿顾芊芊夜夜望明月,恐在思念边关的颜将军。”鹰扬一脸桃色。 容良对他现在的样子只想冷笑,事实上他也笑了出来,“顾御史代替先皇微服私访民间,有数余载,必定认识不少民间的能人异士,准备一下,朕今天下午去见他。” 鹰扬想了想那个老江湖,每次淡定的表情如山一般沉重,事实上聪明过任何一个人,像只老狐狸一样。 “属下遵命。” 鹰扬走后,容良仰躺在御书房里的龙椅之上,片刻抬起手揉了揉表情痛苦的脸,又落在太阳穴的地方,从登基到现在,没有一天不是焦头烂额的忙东忙西。 但想想颜浅墨那张脸,又觉得充满了无限动力。 说起这个,也不知道都这个时间了她有没有用午膳,容良又躺了一会儿提步前往凤阳宫。 而凤阳宫里颜浅墨正百般无聊的坐在饭桌前,一桌子菜却没有一个让人有食欲的,敲敲筷子,“揽月,你去御书房看看皇上在忙什么呢。” 揽月领命而去,颜浅墨还是心里不舒服,唤起旁边的阳雪,“阳雪啊,你去看看我煲的汤好了没。” 阳雪刚走到门口,就与揽月相撞,揽月拉住她退了出去,让容良自己进去。 屋内只剩两人,颜浅墨蹬蹬蹬的跑过去,“怎么过来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在凤阳宫用膳了呢!” “怎么会呢,这不是来了吗?” 第一百零七章 去边关 顾府里。 “老臣恭迎皇上,宝娘子。” “顾爱卿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起。”容良扶起顾正则,两人寒暄着去了书房谈事。 颜浅墨带着揽月,跟着顾府管家的指引,去了蔓华院顾芊芊的住处。 顾芊芊正倚在廊下看书,任清风从身边拂过,吹起长发。顾芊芊压住不安的书页,波澜不惊的样子,仿若世界只剩下她和手中的书本一般。 “芊芊。”颜浅墨张开双臂跑了过去。 而顾芊芊也惊喜的抱着飞奔而来、久日未见的人,“浅浅,你怎么来了啊。” “容良来找顾伯伯有事情商谈,我便跟来了啊。”上下扫了她一眼,颜浅墨一脸嫌弃,“这么多天没见你怎么穿的这么侠客风格?” 顾芊芊一副男性装扮,配上她那漂亮的脸蛋和修长的身板,看起来有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顾芊芊挑起颜浅墨的下巴,“我还想说,许久未见,你这脸色如此粉嫩,穿的这么温婉,想必皇上把你滋润的很好吧。” 相视片刻,两人都默契的开始大笑。 无意中碰到顾芊芊的书,颜浅墨执起,翻了几页,发现都看不懂,还有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哎你这看的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你看不懂也正常。”顾芊芊收回来合上放到一边,“这是齐国的一本兵书,大景没有统一天下之前,各国文字都不一样,统一之后就在大景原有的字体上,稍加改进后颁布了天下。” “哦~”颜浅墨恍然大悟,“那你为什么能看得懂啊?” “大景没统一天下之前,我的母亲是齐国公主,我的父亲是大景人,因为母亲,父亲一直都留在齐国,后来,”顾芊芊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一般,“齐王昏庸,想把他那已经为人母的女儿,推向当时齐国大将军的府上去。” 国家面前,哪有儿女。 更何况是个昏庸的皇帝。 看顾芊芊的姿色,就能想象得到她的母亲有多绝色。 轻轻抱上去,颜浅墨拍着她的背,“好啦好啦,不要伤心,现在一切不都挺好的吗,更何况你还有颜翰墨!” 顾芊芊哈哈大笑,“有你这样直呼哥哥的名讳的吗?” “我不就是吗?” 两人又相视笑了起来,突然顾芊芊又敛了笑容,“其实这些事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我父亲和我母亲他们之间的爱情坚贞不移,他们带着还尚在襁褓中的我想跑回大景,日夜赶路,我母亲却还是在半途死在了齐国大将军的刀下,换来了我父亲和我的生命,所以我父亲愿意替先皇做事,以为母亲报仇。” 这些事现在说起来,只言片语就让人清楚了然事情的前因后果,可当时的情况,只有陷入其中的人才会明白,当时有多勇敢,后来就有多绝望。 亲手把她的家人,把保卫她所成长的国家的人推入地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作为好朋友,颜浅墨唯有好好安慰她,在她需要的时候陪伴她。 “这些事都过去啦,你要往前看,以后你会和哥哥成亲,变成我嫂嫂,然后和你父亲母亲那样,你们之间的爱情纯洁无暇,你们之间伉俪情深。对了,你们还会有一个宝宝,她有可能是女孩非常乖,乖到让人每天的心都是软软的,也有可能是男孩非常调皮,调皮到让哥哥无时无刻不想抽他。但不管是女孩还是男孩,今日不同往昔的是,你们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宝宝,他会在父亲和母亲的陪伴下长大。” “你也会的。”顾芊芊笑的温柔。 颜浅墨见效果已达到,在内心比了个剪刀手,瞥见旁边的书,没有任何痕迹的转移话题,“你怎么想起看兵书啦?” 顾芊芊有些难以启齿,“我想,我想去边关。” 去边关? 颜浅墨还没细想,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是为了颜翰墨。 “边关那么危险,你去了哥哥会分心的,你不如在家好好等待,哥哥专心打仗,说不定为了你早早的结束了战争回来了呢。” “我之前随父亲去过边关。”顾芊芊别过脸,“你别以为我父亲不上早朝我就不知道了,他现在在边关处境很危险,前一段时间都被人偷盗了粮草。” 颜浅墨说,“芊芊,我知道,我知道你心急,可是你去了不就更危险吗,万一让那些匈奴人知道了,劫持你过去作为人质要挟他,到时候心爱的女人和身后的国家,他又该选择哪一个?” 顾芊芊反握住她的手,“浅浅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没爱过这样一个人你不知道,翰墨他太正直,不会耍什么阴谋诡计,人都道兵不厌诈,而他偏偏打仗就是开战的时候看谁能杀更多的人,从不在背后搞什么阴谋。匈奴那帮人穷乡僻壤的饥饿惯了,什么奇怪的招数都会使出来的,比如前一段时间偷盗粮草,一个军队的粮草对这个军队能不能在战场上厮杀何其重要,我得去看着他。” 她说的有理有据,颜浅墨无法反驳,凝视着她坚定的脸,“真的要去吗?” 顾芊芊说,“真的要去,我会偷偷的去,就远远的看着他,绝不上前,那样就没人会发现,匈奴自然也不会知道。” 有时候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多出来许多勇气,颜浅墨咬咬唇,“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顾芊芊说,“等荣王押运粮草走时,我就穿一身男装,一路尾随在后面,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充当押运粮草的士兵,那样更没有人会发现。” “顾伯伯知道吗?” “父亲他,”顾芊芊犹豫了一下,“我会征求父亲的同意的,如果他不同意,我也会走!” 颜浅墨看着这个因为爱情而变得强大的顾芊芊,忽觉自己好像也不能做个米虫了,每天待在容良身后无所事事,什么事都由他来挡,她和他在一起好像没有感觉到一丝不幸。 第一百零八章 南烛 “那到时还望顾爱卿多多留意了。” 容良和顾正则远远的走过来还在说话。 “你们聊什么呢?”颜浅墨出口询问。 容良自然的揽住她的肩,“没聊什么。” “娘娘。”顾正则微微颔首以示行礼。 “那朕就不叨扰顾爱卿了。”接到颜浅墨,容良开始告辞。 顾正则抱拳躬身,“微臣,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容良说,“别说那些虚的了,你与朕都知道,没有人能千岁万岁。” “但好皇帝名号流芳百世。”顾正则认真道。 “行吧,顾爱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容良转身。 颜浅墨跟顾芊芊俏皮的告了别,才依依不舍的转身。 “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容良低语,“现在大概是申时一刻,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比如颜府?” “没了我,父亲和母亲不知去哪儿潇洒了呢。”颜浅墨撇撇嘴,“我想去醉仙楼,好想吃肉啊。” 相处这么久,容良已经能自动理解成她想吃长安醉鸭了,出了顾府,坐到马车里,径直前往醉仙楼。 而醉仙楼里。 一个长相美艳,身材火辣,气质却又极为超凡脱俗的人坐在店门口的桌子边。 门口那一抹白色,任何一个人看到,内心都无不冒出一句话来,此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可你不要只注意她的长相,如果看看她面前那些残羹剩菜,和一旁堆起来的碗碟,就再也没了方才那般又纯净又激动的心情了的。 “老板,再来只鸭。” 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让人想捂眼塞耳,不忍视听。 小二上前来劝告说,“这位姑娘,您已经吃了三只了,还要吃啊?” 怎么还会有生意上门不做的道理! 女子双手环胸,“怎么,怕我不付给你钱?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钱。” 小二没话说,女子在身上摸来摸去,还没摸出一个钱袋来,小二就乐了,“姑娘,你不会想吃霸王餐吧?” 女子猛拍桌子,“本小姐是那种人吗?你等着啊,我这就给你找。” 摸来摸去,身上原本的钱袋就是不见了,想起路上行走时被人撞了一下,难不成被人给偷了?不会吧,她长这么漂亮,还有人偷她的钱?说好的看脸的世界呢? “老板啊,不如这样吧,你看,我坐在门口也为您招揽了不少生意不是,”回头指了指店里现在爆满的人员,“您这一旦就帮我免了呗,以后我定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小二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坏了规矩。另外,我只是个小二,不是什么老板,还请姑娘不要为难我。” 什么情况?这年头还有不愿意当老板的小二? 女子没有其他办法,转身面向店内,店内九成以上男子,女子清清嗓子,“各位公子帅哥,小女子出来吃饭,不料被那贼人偷了钱袋,现身上分文全无,还望哪位公子好心,帮小女子付了这餐饭钱,报上您的名号,小女子日后定当重谢。” 话没说完时,人群就有些躁动,说完了之后直接就沸腾了,一片哗然。 “我付!” “本少爷付!” “算我账上吧!” …… 要付钱的声音此起彼伏,女子得意的看向小二,“怎么样?你看哪个比较不顺眼,挑一个吧。” 我看哪个都不顺眼。 小二的心声。 声音渐渐变了味道,从开始的争相付钱,变成了争吵着要付钱。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是我先答应的!” “是我!” …… 女子心中呐喊,这果然还是个看脸的世界。 王叔迎接容良和颜浅墨进门后,皱眉,“怎么这么吵?” 小二立马高声喊道,“安静!” 女子被吸引视线,吸引到她的不是小二,也不是王叔,而是后面的容良和颜浅墨。 男子身材高大修长,紫色的衣袍看起来高贵又神秘,而女子却早早的裹了一个披风,披风上白色的短毛围在她的脸下面,看起来她的脸如猫一般,慵懒娇俏。当然,都也很好看。 不过,还没到冬天寒冷的时候,女子便穿的这么厚,想必是,身体不好? 三步并做两步,女子跳过去,“姑娘,我看你面色虽白,却隐隐透着苍白,发丝虽亮,发梢却稍显干枯,可是元气不足?” 颜浅墨陶醉在眼前的美色里,目光迷离的点点头。 倒是容良,蹙起眉头,“王叔。” 王叔立马答应。 女子扬起眼角,哎哟好,还真是碰到了老板呢。 不理会旁边的男子,他看起来太危险,怀中的女人定是他的软肋。 “姑娘,你这样可不行啊,”女子自报家门,“我呢,名叫南烛,六药堂里一个小小的医师,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为姑娘把把脉吗?” 六药堂?隐居市外,一心只钻研医术的六药堂吗?颜浅墨不知道这些,可不代表容良不知道,就算是六药堂的一个药童,医术也堪比皇宫太医院的太医了,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自称小小医师的女子。 颜浅墨眼笑盈盈的点头,容良没有制止。 不用什么脉枕,南烛执起她的手腕静听片刻,又左右看了看她的脸色,面色凝重的又聆听她的脉搏。 放下手,看来这姑娘,怕是不止元气损伤这一点点了。 抬起手从脖颈里取出一块玉佩,南烛也是一味中药材的名字,这枚玉佩便也是南烛花样式的,但女子好像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一把放到女子手上,“拿着,先戴一段时间。” 颜浅墨清醒了,面露赫色。 南烛又嗤嗤的笑,“只是让你戴一段时间,过后我会拿回来的。” 那这又是何必,还是说这块玉有什么特别之处? 颜浅墨观看玉佩的空当,南烛耸了耸肩,忽然觉得胸前有些咯的慌,当着众人的面伸进去,拿出一个绣着芍药花的钱袋来。 没想到并不是被贼人偷盗走了,而是自己放在了胸前给忘了,一把扔给一旁的小二,南烛开口,“给,结账。” “免了。”一旁的容良终于开口。 第一百零九章 六药堂 敢情不是知恩不图报啊? 南烛还没说话,容良吩咐王叔,“安排天字包间,我想请南烛姑娘坐下喝杯茶。” 南烛见事态不对,怎么好心帮人一次反倒被人攥着了,连忙摆摆手,“公子客气了,客气了,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容良不理会她的讪笑,从她面前走过,率先走上楼梯,王叔在后面默契的,“南烛小姐,请吧。” 南烛看了看酒楼内的小二,再看了看对她笑着,但一脸说不清道不明其中意味的王叔,默默的抬脚跟上容良,没办法,谁让人家人多呢。 她就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下面的人见这边发生的事,有点眼力见儿的都不吭声,剩下有些见过容良本人的,更是缄默不语。所以一时间南烛表情像便秘了一样走上去,竟无人有所怨言。 天字间,固然在最高一层,最安静,所以做了茶室。四面都是窗,外围涂墙,不必担心会有人窃听。 容良坐在主位等着南烛,颜浅墨早已兴奋的跑到四个窗前看各个方向的风景去了。南烛看这架势,表情更加悲怆,说好的请喝茶呢? 容良开门见山,手中提溜着南烛刚刚从脖颈里摘下的玉坠,“不知南烛姑娘的这块玉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让一个医师面对病人不去开药。” 不戴能不能还给她啊,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呢。 南烛小心斟酌了一下两个人的关系,才开口,“夫人表象虽为元气损伤,但细细把脉,却发现脉搏是有力中又透着羸弱之感,南烛为六药堂弟子,自然经常被派去历练,故行医四方见过不少奇闻怪事,南烛断定,夫人是三魂少了一魂?” 若换做一般人家,定是不相信南烛这番说辞的,但换做容良和颜浅墨,当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容良又弹了弹手中南烛花式样的玉坠,南烛皱眉,只想捂脸痛哭,怎么说了半天,把最关键的给忘了。 “南烛向来有强筋益气、固体驻颜之功效,这块玉是在南烛花深处被发现的,饱吸千年南烛花香气,功效自是不必说,一定会比南烛花配其他药材煮水更好。”说起这个,南烛就有点骄傲,这块玉还是她当初挖掘到的呢。 “夫人可先佩戴,把剩下的二魂元气养好,不要再流散,南烛曾认识一位大师,是这方面的高高手,只是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过没关系,南烛相信定能找到他的,届时再请他与夫人作法。” 非常时期,非常之事,非常之人。容良还是有着戒备,摩擦了一下玉坠上的红绳,“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如果我说的不错,这块玉你也应该佩戴了许久,想必也是有感情的。” 她能说,是因为他们长得好吗? 当然不能了。 南烛干笑,“师傅说,医者父母也,你就当我热心肠好了。” 容良点点头,说起另外一件事,“不知南烛姑娘,要在京城待多久,是否有住处?” 这是要,监禁她的节奏? 南烛说,“不久不久,明日就要启程离京了,继续行医四方,顺便打听打听我那位大师朋友的消息。” “嗯。”容良颔首,“江湖凶险,姑娘既已如此帮我们夫妻,穆某也该当尽一份力才是,这样吧,姑娘只身行走四方也多有不便,穆某派一个随从跟着南烛姑娘,以便姑娘差遣。” 南烛心中捂脸,这还是要监视她啊。 “多谢穆公子,不知穆公子尊姓大名,以便南烛找到大师后联系公子。” 容良招呼了窗边的颜浅墨过来,替她又整了整披风,“届时你就来这醉仙楼与王叔说明缘由就好,王叔会尽快通知我的。” 南烛撇撇嘴,真小气,自己都如此帮他了,他却还连个名字都不肯说。 挤眉弄眼间容良又开口,“姑娘今晚就住在这醉仙楼吧,我会让王叔给你安排好的。”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容良又开口,“如今时局动荡,醉仙楼无人敢动,又都是我精心培养的侍卫,比较安全。” 是比较容易监视她吧。 古人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她屈服在了权贵下还算是个高尚的人吧? 南烛离开房间后,容良把手中的玉坠递给颜浅墨,“这个可以带。” “没想到我竟然是三魂缺了一魂。”颜浅墨好不忧桑。 容良摸摸她的头发,“放心,有我在。” 一眼既懂,现在两人无需多说什么。 抱她到腿上,容良捏起她的下巴送到自己唇边,一点点向上挪动,若有似无的用自己的薄唇去碰撞她,轻舔她的唇瓣,不等容良撬开,她就自己打开牙关,溜出小舌头去勾引他的。 容良哪经得住这些诱惑,反客为主,这个吻变得激情而火热。 一声嘤咛,容良渐渐停下所有的动作,抱紧她,轻嗅她的发香,身下某处明显的抵在她的臀间。 赶紧转移话题,颜浅墨说,“你觉得她真的会帮我们吗?” “会。”容良回答的坚定,“六药堂的人向来都是医痴,不轻易出山,也不轻易接手病人,所以一旦他们愿意帮一个人看诊,那必定是会负责到底的。” 那她还真好奇是什么支撑六药堂存活到现在的,不出山不看诊,一群人就窝在屋里钻研医术,哪来的钱吃吃喝喝啊。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容良解答,“六药堂的人虽然不轻易出山看诊,但他们经常会炼制一些丹药有专门的人下山售卖,药效奇好,药到病除的名号一直都有,但也是要看缘分的,有些人不用花钱就能得到,而有些人就是千金也难求一颗。” 如此任性,那得一次背下山多少颗啊。 不去理会颜浅墨讶异的面色,容良又继续说,“不过刚刚那个南烛,倒是和我以往印象里六药堂的人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容良上下看了一眼颜浅墨,又盯着她的脸,“她有些地方,似乎和你有些相像。” 第一百一十章 晨起送荣王 “哪里相像?”颜浅墨也疑惑。 “暂时还说不上来。”容良摇摇头。 颜浅墨说,“你不是能读取别人的记忆吗?” “这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容良声音严厉,“更何况,我只能读取你的。” 对别人不礼貌,怎么见第一面读取她的的时候就没觉得不礼貌呢? 不过,只能读取她的,算是什么鬼? 没理会他这一句话,颜浅墨猛一拍,拍的是容良的肩膀,生生的把这位隐藏的武学绝者的肩膀给拍了下去,“我的醉鸭还没吃呢。” 容良倒吸一口气,从来没有想到,吃货的爆发力竟然有这么强大。 三日后,京城城门外。 荣王出发的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气十分晴朗,用北方的话说就是响晴响晴的。 晨起的太阳红红火火的挂在东方,容良和颜浅墨相携去送他。 “我就说不让你来吧,非要来,冷不冷?”容良又紧了紧她的披风。 颜浅墨抱紧手中的暖炉,跺了跺脚,她可不是来送荣王的。 看着她四处扫视,一点也没有放到他身上的目光,容良除了无奈的笑,也没有什么办法。 “臣弟参见皇兄、和皇嫂!”荣王一身银色的盔甲,在晨光中,折射着微光。 “免礼。”容良扶起他,“此行去边关,辛苦荣王了,路上一定要百般警惕,防止匈奴的再一次偷袭。” “是,皇兄。”荣王又行了一抱拳礼,“臣弟定不辱使命,把粮草安安稳稳的送到边关小将军手里!” 容良点点头,荣王退了几步,转身向着粮草前面的一匹骏马走过去。 颜浅墨目光锁定,锁定在一个穿着黑灰色盔甲,身材不似其他士兵精壮的一个小士兵身上,小士兵和她对视,颜浅墨立马绽放了一个笑颜。 容良凤眸微定,便知她今早为何而来了。 唤来身后的鹰扬,低语,“跟着荣王的影卫,再加派几个人手,保护好那个士兵。” 鹰扬也看过去,点点头,露出意味难明的笑容。 那个小士兵,就是顾芊芊。 送完两人,颜浅墨和容良又相携回去。 刚踏进马车里,容良就抱紧她。 说句实话,男人的怀抱还挺暖和。 “好希望冬天能快点过去啊。”颜浅墨哈着气。 “会的。”容良继续用内力帮她驱散着寒冷,不一会儿,马车车厢内,都充满着暖气。 深夜时分,前往边关的道路上。 荣王拉了拉缰绳,马匹从鼻孔中发出一个响鼾,停了下来。 “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后面的顾芊芊打望着周围的环境,在这里休息,荣王确定脑子没长泡?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队伍点着的火把发出的光亮外,再无其他的,但不难判断出,这是一片空地。 没有天然的屏障,如何让一支身负押运粮草重任的军队,躺下好好休息? 只是她现在女扮男装,混迹在军队中,不好发声。 其他人都是士兵,哪有这么多的思虑,有的话,早就自己当将军去了。只是听闻要休息了,都欢天喜地的。 一阵忙活,为方便第二天早上收起,搭了简单的帐篷,一群人窝在里面,包括顾芊芊。 该庆幸这是冬天,夏天的话一阵阵汗臭味扑鼻,顾芊芊是绝对躺也躺不进去的。 此刻所有人都睡着了,顾芊芊一个人独占一个大被子,窝在帐篷的角落里,掀起帐篷的一角,她向外看去,外面的火把早已熄灭了,只剩天上的星星和残月照耀着这支军队。 朦朦胧胧的,有脚步声响过,地上浮影掠过,顾芊芊知道那是有侍卫没有睡,在充当值班的士兵,来回走动,以便于真的有人肖想他们的粮草,还有清醒的人知道。 又一阵脚步声过来,顾芊芊望去,那和他们脚上穿的鞋子不一样,是荣王府上的侍卫,今早打过照面。 收回视线,顾芊芊放下帐篷,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想的太多,抓紧时间睡觉才是,明天还要赶路呢。 轻轻打一个哈欠,再过几日就能见到他了呢。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但她只知道她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的。 “起来啦起来啦,要赶路了!” 顾芊芊听了出来,这是那个士兵长的声音,粗犷憨厚。 揉揉眼睛,顾芊芊艰难的坐起身来,走出帐篷,别的帐篷都已经开始收了,他们帐篷里的人都还在外面伸懒腰。 士兵长一脚踹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腿上,“赶紧的,快点收起来,不要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军队里就是这样,极为注重效率和时间的问题。 那人大早上平白无故的挨了一脚,骂骂咧咧的,又一阵胡乱踢打后面的人,“睡睡睡,让你们睡,明明老子起的最早,却还要挨那老头子一脚,赶紧收收收。” 顾芊芊起的最晚,却站的最远,躲过了他那一阵胡搅蛮缠。 军队又踏上了行程,每个人都配了马匹,顾芊芊想,应是为了赶路。 皇宫里,容良面前展开着一副地图,旁边依旧站着鹰扬。 “你说,按照行军速度他们此刻应该在哪里?” “阳城外的这片田郊上。” 手指所指的地方正是昨晚军队夜宿的地方。 门外进来影卫,“报!禀报皇上,昨日荣王带领押运的军队到达阳城外的田郊处,并夜宿那里,今早辰时已出发。” 鹰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容良皱眉,“昨夜,可有什么异常?” “回禀皇上,昨夜所有士兵皆在帐篷内睡觉,荣王带来的那些侍卫充当值夜士兵,属下们不敢放松警惕,亦一夜未眠,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容良点头,“朕知道了,继续监视,日后不必再日日禀报,有情况时再禀报,退下吧。” “是。”影卫退下,又马不停蹄的赶向前方。 得意完之后就是不解,鹰扬皱眉,“皇上,这有点不对啊,按照您说的,荣王应该学识渊博,没道理会夜宿在一片四周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啊。” 容良对此倒了然一笑,“越空旷,敌人越没有藏身之所。”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个颜浅墨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寒冬腊月,这天是除夕,辞旧迎新的日子。 一年之中最期盼的便是这样的日子,按照以往宫中规矩,容良是要先和众位嫔妃一起举办宫宴,然后掌灯焚香,点炮竹。 此时御花园兰心阁里,颜浅墨心不在焉的坐在容良旁边。 一共八张桌子,容良和颜浅墨坐在上面,旁边还有一张,应是太后的,太后称修佛清心,早早的就离席了。 下面以柳徽音为首,坐着几个嫔妃,小仪,小媛,良娣,良媛。 杜若因为陷害颜浅墨,早被容良划入透明人的一带了。 本来宫宴上说不上气氛多好,但也和谐,各自吃各自的,吃完各回各宫。 容良又给旁边的颜浅墨夹了几筷子菜,颜浅墨绯红着脸,一副小女子的样子,转而两人相视而笑。 良娣向来是个没眼色的,出身没其他人好,又觉得自己有三分姿色和几分娇俏的气质,总是自命不凡。 “皇上,为何宝娘子坐在上面啊,她才七品,这不是坏了规矩嘛!”良娣嗲嗲的声音让颜浅墨想起台湾腔。 这声音也令颜浅墨想起了昨晚。 每晚两人都会一番温存,虽然不会逾越最后一步,但全垒打也做到了第九层,就差捅破那层薄膜。 昨晚也一如往常,颜浅墨受不住的轻声哼叫,容良听到头埋的更深了,她就咬紧牙关不敢叫了。 片刻容良抬头,“你叫啊,怎么不叫了。” 颜浅墨别过头,弧度明显是有些生气。 容良只好往上爬,把她搂在怀里,“我很快会回来的。” 颜浅墨还是不语,容良掰过她的脸,轻吻她额头,“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又要说什么只有死别,再无分离吗?”颜浅墨大致已经知晓了他都会说哪些情话了。 容良有汗划过额头,“不说了。” “你什么时候走?”颜浅墨戳他的肩膀。 “过不完这个年就走。”容良拉了拉被子,“边关已经等不及了。” “哦。” 两人又沉默着,半晌颜浅墨声音低迷,情绪不高,“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来,你还要早点回来,匈奴女人长得那么美艳,你要是敢动心,我就用剪刀剪了你的……” 后面的没说,两个人都懂。容良大笑,笑后又是满脸深情,“我喜欢什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吗?” 虽然知道,颜浅墨还是眨眨眼睛,“什么样的啊。” “小家碧玉样的~” 滚蛋,她以为他至少会说什么倾国倾城,就算不说倾国倾城,不还有幽兰独馥气质非凡呢嘛,毕竟她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良家妇女型的啊。 容良无端端挨了一脚,也开心,直直望去,其实他家姑娘哪是小家碧玉型的啊。眼波流转间媚态尽显,生长的妩媚多姿引人眼球,偏偏又有着乖乖女的气质,让人神往不已。 “好了,骗你的,你就是红颜祸水,上天派你来专门魅惑我的。”容良躺好,把她拉上来又搂紧,“睡吧。” 思绪回转,又回到宫宴上来。 良娣话落,宴上一阵沉默,她恍若未觉,继续作声,“皇上,您有没有听到人家说话啊。” 颜浅墨一阵鸡皮疙瘩落地,容良还是沉默,似乎不愿与她说话,她还是不依不饶,柳徽音却开了口,“良娣,莫再无礼。” 良娣似乎不解,还有点委屈的撅了撅嘴,容良这才开口,“朕一直以为你们都明白,品级对于朕来说,只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叫她一声娘子。” 席下,几人都睁大眼睛。 容良又饮了一杯清酒,拉起颜浅墨,“都散了吧。” 颜浅墨望向前面男人的背影,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做事杀伐果断,不皱眉头,没想到他是心事从不与别人说。 容良带着颜浅墨一路往前走,有酒香从他身后钻进她鼻孔里。 走的远了,颜浅墨才发现他的目的地是梅园。 御花园里的梅花,在这喜庆的节日里也早就开放了,煞风景的是没有下雪,所以无法欣赏到更加美丽的景致。 因计划提前,所以容良才把她领到梅园,“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等会儿过来接你。” 颜浅墨说,“是有什么惊喜吗?” 容良无奈,“是不是有读心术的人是你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好。” 再三回头,容良还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颜浅墨百般聊赖的站在梅园门口,幽幽花香扑入鼻中,颜浅墨内心有些痒痒的,想想容良说的话,走个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事吧? 还在犹豫着,传来古筝的声音,曲调优雅,掺杂着几分繁华之中的落寞,虽然一个人,颜浅墨可不相信还有谁比她离魂两次更厉害,毫不犹豫的抬脚过去。 越往里走,那感觉越明显,颜浅墨又犹豫了,这好像是引自己过去的? 犹豫着要不要转头回去时,琴声停了,一道清冷让人感觉很空旷的声音,“你来了。” 望向四周,并未见什么弹琴的人。 “我在这里。” 一阵衣袖翻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颜浅墨回头看去,来人一身红衣,与这梅园里的红梅颜色相映,广袖无风自满,向后飞起。 额间一朵桃花钿,连眼妆都是红色的,颜浅墨收了收视线,观看她的脸,心跳登时加快,因为来人长得竟和她一样! 颜浅墨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如果真有鸡蛋的话,颜浅墨现在嘴里就能塞下一颗。 那人似是早就知道她,此刻表情没有什么波动,怀抱着一把古琴,拨弄几下,清脆的声音传进颜浅墨耳朵里。 感觉空气都在凝动。 颜浅墨开口,“你是谁?” 那人又走进了几步,“你又是谁?” 颜浅墨被弄的一头雾水,什么你是谁你又是谁的,“我就是我,你到底是谁?不说我就叫人了。” 那人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表情单纯又无辜,“我从醒来便在旁边的院落,你闯入了我的地盘,还要问我是谁。”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还是个女人 容良很快就回来了,快步走到梅园门口,却不见那抹娇俏倩丽的身影。 明知在宫中不会发生什么大事,还是心慌不已,想起十年前,他被救出来后,匆忙赶向将军府,小小的人儿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被告知已经好几天没有醒了。 四周走了一圈,宫中今日点了很多灯火,趁着远方的光亮,有东西的光折射进容良的眼睛。 往发光处看去,是一支簪子,今早容良亲手给她戴上的,簪子头部镶嵌着一颗透明的水晶,刚刚那道光,就是它折射出来的。 捡起来端详,并没有什么损坏,容良起身往前方看去是一条小路。 哎哟我真是想骂人了,颜浅墨冷笑,敢情这还是她的地盘了不是? 那这还不属于皇宫,皇宫不还属于容良,连容良都说他是她的。 冷笑一声,颜浅墨显得有些狂妄,“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什么东西?”女子有些不明白。 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别人都怎么叫你的?” 女子摇了摇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那她开头说“你来了”!糊弄人? 女子又开口,“我醒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说,要我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一个和我长的一样的人。” 该不会是等她?颜浅墨显然不太相信。 但是另一个问题,看来她真的不知道名字是什么咯。 女子闭了闭眼睛,“他要来了,我要走了我会去找你的。” 谁要来了? 还是无风,女子往后退去,又隐在梅林中。 有梅花从枝头飘落到地上,颜浅墨腹诽,真是搞什么,还没问清,就走了。 “砰”的一声,颜浅墨吓得一抖,随即是一片稍纵即逝的光亮从天空洒下来。 颜浅墨抬头,原来是烟花,极其漂亮的烟花,让她看的不舍得眨眼睛。 “喜欢吗?” 容良从后面抱住她,不动声色的把那支簪子又插在她发间。 原来这就是惊喜啊。 颜浅墨回头,笑的眉眼弯弯,“喜欢!” “喜欢就多看一会儿,我准备了好多呢。” 烟花下的梅林,梅林中的眷侣,为这个年夜,平添了几分甜蜜。 边关,塞上。 “这杯酒,让我们敬荣王,如果不是他,我们恐怕现在还饿着肚子,来,干杯!” 颜翰墨脱下了盔甲上的帽子,头发有几撮飞了出来,哪还是在京城那个翩翩公子哥。 “好!” 一群人围着一堆炭火,火上架着一只羊,是前两天安歌带着士兵从匈奴那边抢过来的。 奇怪的是边关恶劣的天气里,羊也能这么肥,肉里面的油被下面的炭火烤了出来,滴落下来,如大雨滂沱落在湖中,激起层层涟漪。 火焰更大了一点,只是一瞬,映在所有人的脸上,颜翰墨看清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是因过年产生的愉悦和幸福。 放眼望去,原本空旷的地上,全是像他们这样的,一群人围在一起,喝着酒,烤着肉。 “应该是本王感谢大家才对。”荣王举起杯子,放下了架子,“这一杯我敬兄弟们,如果不是兄弟们在边关殊死拼杀,又哪来的大景国泰民安。” 虽然彼此都知道,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话,但还是寒暄着,一副好兄弟好哥们的样子举杯同庆。 旁边有一个小士兵,一直偷偷的往他们这边瞄,颜翰墨早就发现了,心下偷偷留意。 虽然是除夕,但颜翰墨还是早早的吩咐了下去,今晚不要放松警惕,以免匈奴偷袭。 而和他们同食一只羊的,都是颜翰墨精挑细选的,酒量极好的。 “那既然荣王都敬了我们,兄弟们我们是不是也应该一人敬荣王一杯?!”询问的话语却是毋宁质疑的肯定语气。 几人轮番敬荣王,几杯酒下肚,荣王身边的贴身侍卫突然说,“这样干喝酒多没意思啊,不知道全羊有没有烤好?” 颜翰墨一听,呦还挺忠心。 立马看向烤羊只的那个人,“怎么这么慢,还没有好?” 几人是早已配合好的,那人扬起一副高嗓子,“好咯。” 扯下几只羊腿,当然要给在座几位将军和权贵,一一递过去,颜翰墨豪情万丈的把最肥美的一只递到荣王手里,“来,不要客气,多吃一点,等会儿才能喝酒。” 转眼看向所有人,“今天过年,爷高兴,我们不醉不归。” 一番吃喝,荣王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其他人都黑红着脸,他竟然脸色分毫不变。颜翰墨心想,今晚爷还灌不死你丫的了? 还不待颜翰墨再想出灌酒的理由,荣王突然起身,“本王有些不胜酒力,就不打扰大家的兴致了,先行一步。” “哎别走啊荣王。”他还没玩尽兴呢。 荣王又是摇头,明确表示自己真的不胜酒力,颜翰墨只好放人,转身又表示没趣,也离席了。 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颜翰墨坐下来,仰头看向天上的星星,不知道,远在京城的芊芊,此刻吃了年夜饭没有。冷嘲的笑笑,每次过年,便是顾府最冷清的日子,应该说,她今晚是不是又一如既往的没有和顾父一起吃饭。 握握拳,若是此战结束了,他就娶了顾芊芊,生一群孩子,好好的保护他们,每天府上热热闹闹的,过年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然后点竹炮,看着孩子嬉笑奔跑的身影,看着她在夜空下温婉的笑颜,此生,大抵也足矣了吧。 那他可要在此战中好好耍耍威风,也弄一个什么战神的名声,就一辈子没人敢找他麻烦。 正想着,身后有声响,颜翰墨扭头,“谁?!” 四下无人,颜翰墨觉得刚刚明明就是有人在,武功极差的人,就这水平还敢跟在他身后? 目光如鹰般四处寻找,看向某一处时,扬起嘴角,起身慢慢的走过去,每一步对于黑暗中的人来说,就像自己一步步的踩在刀尖上。 离得更近了,颜翰墨都听到了黑影后呼吸的声音,邪魅的笑,还是个女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花引 顾芊芊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颜翰墨的冷笑,心中责怪自己,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眼看逃不过了,顾芊芊从阴影里站了出来,低着头,“是我。” 熟悉的声音,颜翰墨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儿,不过似乎,刚刚一直偷看他的人也是她? 惊异过后就是惊喜,颜翰墨把她搂了个满怀。 “你是怎么来的?” 狂喜过后,颜翰墨可没忘了这是外面。把她领进他的帐篷内,看着她明显黑瘦了的脸,心疼的不得了。 “我乔扮成士兵,然后进了荣王押运粮草的军队。” 后面的不说,两人都明白。颜翰墨解着她的盔甲,想看看她盔甲后的身形消瘦成了什么样子。 原本柔软的手腕和手指,此刻摸起来都是骨头,连手指的关节处都变得粗了。颜翰墨一个七尺男儿甚至红了眼眶,“不是让你在京城好好待着,为什么还要过来。” 顾芊芊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讲她那些黑夜里做的一个个无端的噩梦。 “你要小心荣王。” 连她都看出来了吗? 颜翰墨应下,不打算和她说这些事。 京城里,容良也打算出发了。 点将台,容良和颜浅墨相视而立,极为沉默。 “为什么这么快啊。” 容良沉默,颜浅墨红了眼眶,即使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的。 “那你要早点回来。” 女孩红红的眼眶,在他眼里委屈不已,嘴巴鼻子无一不在控诉他的恶行,昨天两人还在共赏烟花,今日容良就要奔赴远方。 “都要走了,你不舍得给我说句话吗?” 容良在外时,感情一直内敛,可能是由于早早的就少年老成,现在还是沉默。 颜浅墨转身,“那我就走了。” 点将台下三千将士,就这样看着他们的皇上,他们一直杀伐果断的皇上,一把拉过颜浅墨,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 一阵恍惚,唇上冰凉的触感告诉颜浅墨,此刻她正在被容良怎样对待,目光汇聚,容良原本冷静自持的脸上,都是依恋和不舍。 唇上生痛,血锈味从舌头的味蕾上传入大脑,但两人,依旧不肯推开彼此。 下面的将士纷纷低下头,有甚者,低耳传语。 “回去吧。” 容良最后抱一把颜浅墨,“青云,带娘娘回去!” 青云便是那日容良让鹰扬召回的那一个。 从容良走后,颜浅墨已经一个人在屋里待一天了,谁来也不开门。 天已经昏黑了,颜浅墨没有掌灯。大抵是屋里的回忆太多,把人撩的更加慌乱。 “他总会回来的,你这么难过做什么。” 颜浅墨还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一盏灯亮起,颜浅墨看向灯旁,昨夜那个女子施施然的站在灯旁,手中还拿着一个火折子,显然刚刚那盏灯,是她点起来的。 颜浅墨看向门口,还是从里面插着的,皱着眉看向女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很简单啊。”女子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屋内,走到一个屏风旁,“你看好哦。” 颜浅墨看着女子红色的身影隐去屏风,又从另一边出来,反复几次,女子又走回来,“就这样子。” 你在逗我吗?这特么还是人吗? “你到底是人是鬼。” 女子把手臂伸到颜浅墨面前,带着怀疑,颜浅墨捏了上去,软的热的,狠狠一掐,女子大叫,“你放手,你干什么啊,好疼。” 抽回来手臂,不停的揉着她刚刚捏的地方。 这下能确定是人了,但为什么和她长的一样,还会这种勉强全是“穿墙术”的技能,看来只能找个大师问问了。 可是这世界上,和尚有很多,大师有几个? 纵然这样,面对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还是挺怪的。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也学她一样盘腿抱膝坐在地上,看起来竟然比颜浅墨还更像受了伤的人。 颜浅墨抬眸,这不是她曾经问过她的名字吗? “上一次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我今天来找你呢,是因为我知道了名字是什么东西。” “名字不是东西。”颜浅墨皱着眉头看她,“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走吧。” 女子也学她皱着眉头,“心情又是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真是服了她了,颜浅墨语气不好,“我叫颜浅墨,你呢,和我长的一样的家伙。” “啊,我们长得一样吗?”女子惊叹。 实在是没心情来看她这副蠢样儿,颜浅墨手指向梳妆台旁边那架大大的铜镜,“那里有镜子,自己去照。” 女子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样,撇撇嘴,“其实我知道,我逗你玩儿呢。” 你丫的,颜浅墨从与容良分别的离伤,变成现在的想要打她一顿的欲望。 “昨天我回去后问了问它们,大概了解了名字是什么东西。” “你还有同伴?”颜浅墨恍惚,不会出来一群和她长的一样的吧? 女子摇摇头,“它们是一起的,它们从来不和我一起,它们说,我是丢失的,早晚得回去,回到我原本的地方去。” 丢失的?三魂只有二魂?招魂大师?那天遇到南烛的一系列话语闪进颜浅墨脑海里,颜浅墨有个更怪异的想法,眼前这个人不会是她的另一魂吧? “啊,忘了说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心下已经起疑,颜浅墨看向她,侧耳倾听。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的名字的,我叫花引。” 颜浅墨觉得自己一口气堵在喉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上不下的很是噎人。 “嗯,你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 淡默不语,这才是颜母的好女儿嘛,品味一样。 “我醒来的时候一片花海,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它们都说,是这桃花把我引来的,也是这桃花让我存活下来的,所以我想叫自己花引。”花引脸上单纯又美好。 原来是花引,不是花吟。 “你和它们很熟吗?怎么事事都听它们的?”颜浅墨以前觉得没有比她还傻的人,现在看来,不知是低估了自己还是别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珍惜 子夜时分。 容良御驾亲征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各家各户的耳朵里,虽然边关的战争有时候对这些平民挺远的,但依旧有人家整夜明灯,为远去边关的皇上祈福。 花引打了一个哈欠,“浅浅你不睡吗?” 颜浅墨看她已经猩红的眼眶,啧啧称奇,一般情况下,不应该越到晚上越精神吗? “你去睡吧,我睡不着。” 花引本想劝劝她,可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就歪着头睡着了。 确定她睡着后,颜浅墨转头细细的看着她,身形自然是和她自己一样,只是,她的发型都是偏少女型的,而花引的都是偏仙气的,凑近了看去,才发现,她真的是未施粉黛,与她的区别,嗯就是,花引的眼周是自然红的,额间一朵桃花花钿。 唉,真是让人妒忌。 “笃笃笃” 还没看够,就有人来敲门,颜浅墨拍了拍花引的脸,“醒醒,有人来了。” 被别人看到她,可就完蛋了。 “唔?”花引睁着迷糊的眼四处望了望,声音惺忪嗫喏,“浅浅,哪呢?” “门外呢,快,被她们看到你就麻烦了。” 花引驴头不对马嘴的,“浅浅我好困啊浅浅,床在哪儿啊浅浅?” 还真是一个傻孩子。 颜浅墨叹气,也好,去床上也好。 敲门声又响起,伴随着揽月的声音,“娘娘,娘娘。” “来了来了。” 把花引安顿在床上,颜浅墨飞奔过去给揽月开门。 “娘娘,你在里面做什么呢?” 阳雪一脸不高兴的端着饭菜,颜浅墨还以为她为什么而生气时,阳雪往前推了推托盘,硬生生的把颜浅墨给推开,推出来了一天大道,“我就想着娘娘还没睡,和揽月一起来送点饭菜给娘娘。” 阳雪的样子分明是生了很大的气,而且还是她的气,颜浅墨立马一个熊抱上去,“雪雪,我错啦,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这就吃完去睡觉。” 阳雪哪里听不出来颜浅墨嘴里哄她的意思,特别是那一句雪雪,简直令人起鸡皮疙瘩好吗。 “好啊,我看着你吃,看着你睡。” 这就不用了吧,她床上还有花引呢。 颜浅墨刚想张嘴,瞥见阳雪又要竖起的眼睛,立马改口,“我吃我吃,来让我看看今晚的菜都有些什么啊。” 坐到桌前,阳雪把饭菜一一从托盘上端下来。每打开一份,颜浅墨就多一丝失望和对下一份的期望,直到几份都被掀开了盖子,颜浅墨出声,“怎么一个都没有肉啊。” “都半夜了上哪弄肉去。”阳雪语气臭臭的,把手伸向最后一份汤蛊上,“银耳雪莲羹,太晚了娘娘还是不要吃饭了,喝点雪莲羹,配点清爽的小菜,在这过年里何尝不是一件快事?” 好吧阳雪,你脾气大,今晚你说了算。 不知是不是收到她话语的诱导,颜浅墨竟也觉得一天没叫的肚子这会儿有点饿了,拿起手旁的魔鬼之筷,伸向这午夜的饭菜。 “娘娘先吃,我去帮娘娘整理床铺。” “哎哎哎,不用去。”颜浅墨急得一口雪莲羹差点喷出来,“我今天下午有睡觉,不用整理,你也知道,本娘娘我风寒未好,你这再一整理,把我床上好不容易积聚的一点儿热气给散光了,我找谁哭去啊。” 阳雪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智商上线了,上下扫了一眼颜浅墨整整齐齐的衣服,“娘娘你睡觉什么时候穿衣服了?” 这话说的,颜浅墨竟无言以对。 阳雪又往床铺走去,颜浅墨情急之下,指着其中一盘菜,“啊,阳雪,有虫子阳雪!” 阳雪立马跑回来,“哪呢哪呢?” 颜浅墨装模作样的跳到椅子上,“菜,菜里……” 阳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虫子啊。 颜浅墨又适宜的叫了起来,“有的有的,就在那里。” 看她的样子不像装出来的,阳雪问,“哪盘菜?” “那盘!”颜浅墨指了指左下角那盘炒笋尖,阳雪看过去时,又指了指左上角那盘白豆腐,“不对,是那盘!” 白豆腐怎么可能有虫子,阳雪看都没看,“到底是哪盘?” 颜浅墨仰天哭号,“我,我也记不清了。” 看她那样,阳雪也不忍心,又重新拉过一旁的托盘,把饭菜都放上去,无奈的说,“我再去给你换。” 就这么把她糊弄过去了,颜浅墨内心得意不已,“好啊好啊。” “娘娘。” 万万没想到,旁边还有一个揽月呢。 颜浅墨僵硬的转身,嘿嘿的傻笑,“揽月。” “娘娘,我知道,皇上走了您的内心很悲伤,可也不能不吃不喝啊,如果您的身体垮了,到时候皇上回来又去找谁?”揽月略显苦口婆心。 颜浅墨有些云里雾里,“没有啊,我没有不吃不喝啊。” “娘娘。”揽月叹气,“刚刚我可都是看在眼里,如果您实在不想吃饭,阳雪不会强求你的,可您干嘛要骗她菜里面有虫子。” 颜浅墨不语。 “今早您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凤阳宫寝宫里,我们轮番敲门,你都不打开,阳雪她护住,不放心你,做了一顿又一顿饭菜,那孩子傻,觉得菜热了一遍再一遍不好,就做好一顿,来敲敲你的门,凉了,再做。做好了,再敲你的门,轮番已经一天了,厨房里的菜都被她用完了。” 颜浅墨竟没想到她会做这种事。 自己就单单因为容良走了而把自己锁在屋里一天,而屋外的人,为她做了一次又一次的饭菜不知疲倦。 “揽月,你能不能去告诉她,我……”后面的话,颜浅墨有些开不开口。 即便不开口,揽月也懂,“您想开就好,我去小厨房,顺便给您备些热水。”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颜浅墨赶紧抓住机会,管她是不是另外一魂,她觉得她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要珍惜眼前的人。 跑步并做两步跑到床外,拉开一层层帷帐,最后一层被掀开,本应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一十五章 桃木簪 自花引不见又过去了三日,今天是大年初四。 皇宫里几个妃子,颜浅墨向来甚少招惹,到这可并不代表她们不来招惹她。 施施然的走到凤阳宫主宫里,几个嫔妃早已在那里等着。 颜浅墨接过揽月递过来的手帕擦擦手,又抱上暖炉,这才进去。 “不知几位今日来到我这里做什么?” 良娣对上次宫宴的事还记在心里,第一个把话接过去,“今晚婕妤姐姐在御花园里设宴,你准备一下,这都快到时间了。” 呦呵,这是通知她的语气?颜浅墨还就偏不去。 “倘若我不去呢?” 几个人都明白,不去也没有人能拿她怎样。 “如果我没记错,只有皇后和皇贵妃才有资格自主在御花园里设宴吧,她一个三品婕妤,得到谁的同意了?”颜浅墨语气冷淡。 良娣一天到晚脑中只有自命不凡,哪有这些东西,卡了壳似得半晌说不出来话。 主宫里正沉默着,阳雪走进来,看都没看那四个人一眼,径直走到颜浅墨身边,“娘娘,太后说让您今晚过去用膳。” 颜浅墨点点头,弹了弹指甲,幽幽开口,“各位还真是不好意思,太后她老人家让我过去永寿宫用膳,你们请自便吧。” 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反正身后自然有人恭送她们。 永寿宫距离凤阳宫不远,但也不近,一路走过去,颜浅墨身上已经隐隐发热。 太后早已在宫门口等着,看到她过来一脸高兴。 太后是不知她三魂缺了一魂的,一上来就问,“最近身体怎么样?可有好些?” 想她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被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追问最近身体怎么样,还真是有种无法言说的喜感。 “方太医的药很有效,觉得自己最近好多了。”颜浅墨轻轻答。 究竟是方太医的药有效,还是南烛的玉佩有效,颜浅墨也分不清。 “那等年假过去了,让他赶紧再为你把把脉。” 说话间,已到了永寿宫主宫,桌子已经布置好,太后携着颜浅墨刚刚落席,宫女就端着菜走成一列的进入。 “唉,这良儿走了,就剩你我两人啦,过个年若不是本宫叫你来,你恐怕都不知道来吧。”太后叹气。 颜浅墨赶紧认错,“浅浅知错了,浅浅以后一定常来,到时候,太后修不成佛可莫要责怪浅浅了。” “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 菜被一一掀开,都还冒着热气,太后透着这雾气说,“闲来无事,本宫今天下午包了一些饺子,你尝尝,看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样不一样。” 颜浅墨噘嘴,显得不乐意,“太后你这不是为难浅浅嘛,浅浅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 太后笑,“也是也是,本宫老咯,都不记得浅浅失忆了这件事了。” “太后不老太后不老。” 太后还是笑,“那先尝尝,看好不好吃,当年本宫还和你母亲一起讨论过怎么包呢。” 颜浅墨夹起一个,蘸了蘸一旁的红油辣子,玲珑剔透的饺子皮配上红油更加诱人,迫不及待的放入嘴里,鲜香同时进入口鼻,当真是皮薄馅厚的顶级! 颜浅墨狂点头,太后更加高兴了,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端起整整一盘饺子,放到颜浅墨面前,“好吃就多吃一点,等良儿回来了才好怀上龙嗣。” 颜浅墨看着面前这盘饺子,如果把它吃下去的目的,是为了怀上龙嗣,那还真是让人顿时兴趣缺乏了一半。 太后可不管这些,她老了就只想享受天伦之乐,“怎么了?怎么不吃了?” 颜浅墨只得重新夹起然后往嘴里送,不知送了多少个,太后给她盛了一碗汤,“瞧你这吃相,不急,小心点,别噎着了。” 颜浅墨心想,没有你在这里,我必定是不会噎着的。 又吃了点菜,这场晚膳才算结束。 太后带着颜浅墨往里走了走,坐到榻上,旁边一个火盆在熊熊燃烧着。 “皇宫住的可还习惯?”太后抓着她的手,“要不要回颜府一段时间,大过年的,你们家今年也就只有颜将军和颜夫人。” 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一说起来,颜浅墨还是怪想念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太后说完这话,梓清从内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太后从其中拿出一支木簪,递到颜浅墨手中,“这支簪子是桃木做的,皇宫早些年里的一棵千年桃树,那时候大景刚刚成立,还未扎稳脚跟。” 颜浅墨接过,细细看去,簪子是很普通的样式,摸起来很是光滑。她想起和顾芊芊遇到的那天,就是因为和这支簪子长的一样,只不过那天那支簪子是假的,这支,不管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不是赝品。 “历代皇宫都被当做拉拢朝臣的重要之地,那时候大景根基不稳,皇上却是个痴情男儿,爱上一民间女子,不顾一切接进皇宫,立为皇后,入主凤吟宫,凤吟宫里恰巧有着一颗千年桃树,花开时异常好看,可好景不长,冬天里的一场大火,把凤吟宫里的一切都烧成了一片灰烬,唯有那颗桃树,还剩下一段树根,你手上这支簪子,就是当年的皇上打磨来用来怀念逝后的。”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她穿越到千年后,有着一支同样的簪子,回来后,这支簪子又有着这样一个典故,有些事情,真的差一个解释。 太后见她面色不好,只当她是有所动容,把盒子拿过来,“那支簪子,是皇上让本宫转交给你的,本宫今天还要给你另一件东西。” 盒子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放着一对羊脂白玉的镯子,映着烛火,散发着盈盈光晕,太后推到颜浅墨面前,“作为你初到皇宫第一年的新年礼物。” 这么贵重? 颜浅墨谢恩,“多谢母后。”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太后把她的衣袖往上拉了拉,“来,本宫给你带上。” 躺在盒中的对镯,此刻在颜浅墨手腕上散发着盈盈光泽,亏得颜浅墨皮肤白皙,不然就压不住这对镯的光泽。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边城路遇险 夜凉如水。 容良马不停蹄的赶往边疆,到达时已是初六的晚上。 “还有多远?” 马背上的容良出声询问,几日来的赶路,让他一个温文尔雅的皇上,多了几分沧桑和凌厉,仿佛一个少年,突然间增长了十岁。 “不远了,再走五里就到了!” 风声凛冽,马背上的鹰扬,大声回应。有雾气从他嘴里出来,又在马匹卷出来的残风里消失殆尽。 容良没有回声,又勒了勒缰绳,一皮鞭抽在马屁股上,迫使马跑的更快。 “皇上,前面好像有人!” 黑影唆唆,有风凌厉的掠过,树影都在颤动,地上却有几个影子不动。 容良一行人勒紧缰绳,马首高高抬起,嘶鸣一声,随后安静的待在原地。 鹰扬看了看容良,朝前面喊道,“前面什么人!” “阎罗爷!” 中间那个蒙面人应话,语气里充满着自负。 这场景,多明显的是早已在此等候。 鹰扬说,“我等只是想借个路,不知惹到了哪路阎王爷?” “绝杀堂,鬼字杀手!” 绝杀堂,江湖里有名的杀手堂,容良从来不管江湖中的事,绝杀堂也不杀朝廷中的人,这几乎成历代皇朝和江湖间虽未明说但也相互遵守的默契,不知者绝杀堂今日吃了哪门子药,竟然要杀大景最高统治者。 “想必尔等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朝廷江湖自古两不招惹,几位今日可否放我们过路?”鹰扬试图劝说。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等也只是一介杀手。” 听闻这大景皇帝也只是个饱读诗书颇有几番治国才能,蒙面人虽有几分犹豫,但一想到事成之后的报酬,和自己可以升为首领级的人物时,那几分犹豫也不在了,统统变成了坚决。 虽然要杀的人物还是有点大,但毕竟乱世才出英雄不是吗? 一转一念间,鹰扬再次劝说的话语还没吐出口,对面的黑影闪过已到了面前,刀锋有反光,照进人的瞳孔里。 刀锋转眼间近在咫尺,蒙面人面罩之下的脸上带着快要得逞的笑容。 真的如此吗? 容良一行人身影一闪,就这么在蒙面人面前不见了。 一刀扑空,蒙面人站在马背上,心顿时凉了一半,想这个任务还真是不好接,但又想到自己从未失手过,又多了几分信心,可不能让后面埋伏的人捡了这个成果,四周张望着。 “你爷爷我在这里!” 鹰扬率领着几个影卫大叫着从他身后冲过来,蒙面人刚刚转过身,就被一刀封喉,不甘的瞳孔里,最后倒映着的是鹰扬不屑一顾的表情。 “一帮狗杂碎,还妄想行刺皇上!呸!”鹰扬站在原地啐了那人一口。 容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了眼地上几个刚刚还嚣张的不得了的死尸,马匹刚刚受了惊吓,这会儿早不知跑到了哪里。 转身往前走,有冰冷到可以刺死人的话语从容良身后传过来,随后又消散在风中,“走吧。” 几人就算抛弃了马,速度也快,走了没多久,又遇到和刚刚一样的情况。 按照之前套路,他们又解决了两批人。 鹰扬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死尸,“此事要不要彻查?” 容良默不作声,蹲到地上,掀开其中一个人的面罩,默默端详。 眉高眼阔鼻挺,不是中原人,怕是匈奴人。 容良想了想,绝杀堂里皆以面罩示人,从生到死,都没有见过其他人的面目。说不定前面两批,也都是匈奴人假扮的。 往前继续走,是个下坡,下去了之后便是军营,容良并未通知任何人自己具体到达的时间,这些人埋伏在这里,只怕是早有预谋。 军营的火把,星星点点的照进容良的眼睛里,鹰扬站在他身后,轻叹了口气,此行征战,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营门前有个帐篷,开着的帘子正对着通向营帐的大路,颜翰墨身姿慵懒的坐在里面,目光却专注的看向大路的尽头。 尽头那里,出现几个身影,颜翰墨立马目光发亮,飞奔过去。 “臣,拜见皇上。” 容良立马扶起他,“你我何许如此客气,快起来。” 颜翰墨起身,打量了一眼他们,又打量了他们身后,“皇上,你们的马呢?” 容良没吭声,鹰扬接过话,“路上行遇刺客,马儿受惊,跑了。” 颜翰墨又往后退一步,上下扫了几人一眼,“那几位可有受伤?” 鹰扬摆摆手,“都是些小喽啰,有我在,你还不放心?” “放心放心,你鹰扬在哪里,哪里就安全。”两个大男人话音落地哈哈大笑。 “走吧,先去我的帐篷里坐会儿,几位的帐篷在早几天就开始搭造了,今天应该能入住了。” “也好,朕有些事儿也要与你商议。” 几人快步前往颜翰墨的帐篷,刚刚落座,颜翰墨神情认真,“可是说路上行刺一事?” “嗯。”容良淡淡回应,“一共有三批人,自称绝杀堂的鬼字杀手,人数一样,手法类似,皆为一刀封喉的手法冲上来,不过最后一批,朕摘了他们的面罩,发现是匈奴人,不知道之前的是什么人。” “你此行虽然没有公布具体走到了哪里,却也公布了几时走的,只要有人一直埋伏在路上,必能推断出你在什么时间走到哪里。可……”颜翰墨皱眉,看起来有点难以下定义。 容良声音沉稳,把话接过去,“可一路上他们有很多机会,却只挑在我将要到达边关的时候行刺,还派些三教九流的杀手,让人不得不深思。” “所以,很有可能,他们并不是为了杀你,而是想给你我一个警示。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的武功,却也知道,若不是身边高手如林,你也不敢不带军队前往边城。” 容良点点头,此话说的有理。 一旁的鹰扬,手捏着下巴,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突然松开手,“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一听?” 第一百一十七章 营帐门前的争吵 几日奔波,容良、颜翰墨几人很快就从帐篷里出来,夜色冰冷,颜翰墨一出来头发就冻得直了。 “臣,恭送皇上。”转身却看向鹰扬,目光如刀,“皇上,微臣看,这鹰扬一路护主不力,既然到了边关,就由微臣手下的侍卫贴身保护皇上吧。” 容良沉吟,本来修长的大手上,缠着白纱背在身后,拇指食指相互摩擦,“也好。” 鹰扬跪下,盔甲间碰碰撞撞的发出声音,“卑职护主不力,自甘受罚,还望皇上从此以后擦亮眼睛,莫要再被奸臣迷惑所害。” “鹰扬你这是什么意思?!”容良还未答话,颜翰墨就因为其中影射的歧义气跳了脚。 鹰扬未起身,脸扭向一边,“是谁干的谁心里清楚。” “鹰扬你这是什么意思!”颜翰墨怒遏,“你还是觉得那些人是我安排的是吗?” 鹰扬也发怒,猛然起身,“人物俱在,若不是你舌璨莲花,皇上念在你一腔热血皆为国的份上,早就治你罪了!” 颜翰墨也跟着嘶吼,“什么人物俱在,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们今天谁也没完!” 动静太大,颜翰墨营帐前很快就聚了很多闻声而来的士兵,虽然不敢上前,却一直在下面低低私语。 “怎么回事?小将军发了那么大的火,连鹰扬大人也显得怒不可遏……” “是啊是啊。”下面多了很多附和声。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士兵中间的人,长得贼眉鼠眼,用着神秘的语气,“我知道一些内幕。” “快说快说!” “欸不要急啊,听我慢慢说。”那人故作慢悠悠的。 “你倒是说啊!” 听到士兵们声音里急躁又多了几分,那人这才昂起胸膛,好像人也高了几分似得,“我听说啊,这皇上来的路上,遇刺了!” “啊?!”旁边的士兵们都一脸不可思议。 “可是小将军就因为这个和鹰扬大人吵了起来?” “哎哟可不是嘛。”那人也一脸无可奈何的焦急,“方才我巡逻,经过小将军的营帐,那时他们就已经吵了起来,鹰扬大人说什么……” 那人一脸沉思状,皱着眉头低着头,还一边用手挠着后脑勺,旁边的士兵听话听一半,此刻恨不得撬开他的脑袋,亲自看看发生了什么。 “哎哟我想起来了!”那人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又后知后觉的捂着嘴,声音闷闷的,“鹰扬大人说小将军居心叵测,行刺一事是小将军安排的。” “切,我不信,你信吗?反正我不信。”旁边一圈的士兵都不相信他们平时极为体恤下属的小将军,镇守边关这么多年,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开始我也不信啊!”那人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可你们想啊,皇上之前立小将军的妹妹为后,说此生只立一后,永不纳妃,可还没接进宫呢,又被废了,废了也就罢了,后来皇上纳妃,还挑了这小将军的妹妹,据说在后宫里,她的品级最低呢!” 士兵们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好像是从家里来的书信里看到过此事。 那人又继续煽风点火,“所以我猜啊,一定是小将军记恨在心,所以想替妹妹出口气。” 这个也有可能,但还不足以让小将军去行刺皇上吧,那可是杀君之罪啊! 一群人这时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附和,前面传来动静,几人又都把身子转过去。 不知从哪里拖上来的两个人,都长得威武雄壮,一身装扮是黑衣黑裤黑头巾,头还在原地蹭着,显然是刺客,士兵们惊叹,原来有活口! 颜翰墨的眼神在这两个刺客被拖上来的时候几不可见的闪了一下,鹰扬见此笑的更得意,“这两个人,是我和我的手下从四批刺客里,极力留下的两个活口,其他的都咬了藏在牙根的毒,自尽了。” “那鹰扬大人可有审问?”颜翰墨怒极,连称呼都变成了鹰扬大人,“如果没有审问就把这罪名强加到本将军头上的话,本将军可是不会吃的。” “当然有审问。”鹰扬勾唇,眉目在营地火光里一片清朗,“卑职替皇上做事,一向讲就一个沉稳清明,自然不能冤枉每一个人,不然岂不是会让皇上蒙羞。” “那可有什么结果呢?”颜翰墨紧盯着他的眼睛,背着光看不清眉目。 “结果,就差与将军当面对质了。”鹰扬话毕,蹲下身,利索的扯出了两人口中的布料,“把你们两个刚刚说的,再完完整整当着小将军的面说一遍。” 颜翰墨也盯着那两个人,面色在他们这个角度,还真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最好自己斟酌一下,敢有半分掺假,本将军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地上的两人看了一眼颜翰墨就别过头去,麻绳捆在手腕处下面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鹰扬也不恼,颇有耐心的开口,“放心,把你们该说的都说出来,有皇上在自然会为你们撑腰。”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旁是今晚刺杀的对象容良,若不是他们俩在服毒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也不会落入鹰扬手中。可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怕死,怎会落入鹰扬手中,如此倒还要感谢鹰扬,让他们多活了不止一会儿。 而另一旁是绝不能得罪的小将军,虽然没有权势滔天,但他若想要做一件事情,怕也极为容易。 鹰扬这时又循循诱导,“我说了,有皇上为你们撑腰,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能让你们活下去,何况只是一个活在父亲光环下的小将军!” 颜翰墨一直痛恨别人拿他和他父亲比,好像他做的什么事,都是借由他父亲的战名,比如他为何会被人称作小将军。 怒不可遏,颜翰墨幼稚的反击,“有些人见不得光,连面对更见不得光的刺客都只能自称我,呵呵,真是可笑。” 蹲到地上,面对两人,颜翰墨目光幽深,“尽管说出来实话,本将军行得正坐得端!”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证死了 颜翰墨起身,随着起来的是忽如其来的大风,吹的几个人都有些费力的睁着眼睛,等适应了风速后,地上的两人早已嘴角渗血,死了过去。 鹰扬本就怀疑颜翰墨,此刻表情更加激动,手从颜翰墨的脖颈处插入盔甲中,一把把颜翰墨的身形往自己的方向提了提,鹰扬有些怒目圆睁,“你做了什么!” 颜翰墨不惧鹰扬,视线投往周围的一群吃瓜群众身上,扫视了一圈,“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本将军刚刚有没有做什么,岂不是一目了然?” 言外之意还是,他再傻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 “这些士兵,可都是你手下的士兵。”鹰扬语气生硬。 颜翰墨讪笑,反唇相讥,“我,是大景的将军,与皇上幼时既已交好,鹰扬大人莫要说这种话,让旁的有心人听去了怎的理解?” “够了!” 一旁一直沉默是金的容良终于出声制止,“这件事情朕自会彻查,两位爱卿尽管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皇上!”颜翰墨言辞恳切,“你我二人自小就一起练武一起长大,即便后来我十五岁就随着父亲征战边疆,我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几件大事,皇上您心里还不清楚吗?” “皇上,臣跟随您办事已有多年,如若想要行刺您,岂非早就有机会可乘?” 鹰扬也不甘落后,他没有自小与皇上一起练武一起长大的资格和经历,只有一颗披肝沥胆的忠心,一番言论推心置腹,有理有据。 如此一比,反倒是颜翰墨的更耐人寻味。 “臣弟拜见皇上。” 荣王一身锃亮的银色盔甲,远远的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一汪清泉波光粼粼,走的近了,荣王这才卑躬行礼。 低头的瞬间瞥见容良手上的纱布,语气关切,“皇上这手,是怎么回事?” 容良举起手看了看,在这个有着不良居心的弟弟面前,容良此刻还是挺和颜悦色的,“一点小伤,包扎一下,明日就不碍事了。倒是你,不好好在营帐里读你的风花雪月,怎么跑了出来?” 听出容良话语里的关切,荣王语速低缓,话语拿捏流转自如,“难道在皇兄眼里,臣弟就是一个整天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庸人吗?一天到晚的在营帐里看书也闷的慌,于是就出来了,听到这边动静不似往常,想着是不是皇兄到达了,就赶紧走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是。” 荣王此刻与容良更加亲近几分,“皇兄这一路可还顺利?” 容良敷衍,“还好,安全到达了边关。” “那这手又是怎么回事?”荣王看了眼容良那包扎不太好看的大白粽。 “无碍,一路不停的赶路,朕的手早已不握剑了,所以有些磨伤。” 荣王教训道,“那皇兄来的时候就应该乘坐马车,不应该骑马的,边关虽急,但也不急这几天不是。” 容良一副受教的模样,“荣王说的是,朕考虑考虑是重拾剑器,还是从此以后出行都靠马车。” 说这个荣王不接话,他一脸恍然大悟,“果然书呆子书呆子这词不是白说的,书读的多了,人就容易呆。你看我,都快忘了出来的目的了,方才似乎听到小将军和鹰扬大人再争吵,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这时皆缄默不语,谁也不说一句话了。 夜风从几人没戴头盔的发顶掠过,两人还是没蹦出来一个字儿,荣王有些尴尬。 “他们没事。”容良回答荣王。 心急的是鹰扬,抢先给荣王说,“回殿下,卑职一路护送皇上,却在快要到达边关时遇刺,皇上受了伤。” 荣王大惊失色,声音拔尖,“遇刺!受伤!在哪里?” 鹰扬看向容良背起来的手,“回殿下,就在手上。” 荣王拉出他背在身后的手,“皇上,您不是说,这是握缰绳磨的吗?” 容良动动唇,若无其事的说,“怕你担心,所以骗了你。” 荣王深知问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问鹰扬,“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鹰扬看了一眼容良,确定他还没生气,才慢慢的说,“路上遇到了好几波刺客,最后一波时,卑职一时不察,竟让一个刺客跑到皇上跟前来,一刀封喉的功夫,皇上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先用手挡了一下,这才换回来一条命。” 仔细看,容良手上的纱布下隐隐透着血丝。 “一共几波刺客?” “四波。” 鹰扬撒了一个小谎。 荣王眸光微定,“那鹰扬和小将军为何吵了起来?” 提起这个鹰扬就有点怒火中烧,疾言厉色道,“本来抓住了两个活口,询问了一番只说见到小将军再吐露实情,卑职早就怀疑是小将军干的,没想到好好的人,在小将军和他们说了两句话之后,就死了!” “你莫要污蔑本将军!本将军怎么知道他如何死了的!”颜翰墨为自己辩解。 两人舌桥不下,荣王却有些若有所思,“两位切莫要再争吵,别中了旁的人诡计!” “事实摆在面前!就是颜翰墨这个叛徒干的!” 荣王这时一脸不乐意,“鹰扬切莫如此说,且不说小将军如何保家卫国,就凭他和皇上之间那份情意,也断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说完不忘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本王是相信小将军的忠心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谁知道是不是披着忠心的外皮,做着杀君的事情。”鹰扬嗤之以鼻。 “微臣多谢殿下抬爱。”颜翰墨向荣王行了一礼,又看向一旁的鹰扬,“鹰扬大人从进到本将军帐篷里就口口声声说我安排刺客行刺皇上,却只有一番言论提交不出证据来,说是有两个活口,却迟迟不肯交代,但在本将军蹲下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后,就死了,本将军是不是还要请鹰扬大人好好解释一番,这是为何。” 鹰扬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站在原地表情尴尬,双手握起又松开,“这……”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单于挑衅 “够了,都回去吧。” 制止了他们后面要说的话,容良先从几人旁边走过,去向了自己的营帐。 因为是早就开始搭建的,所以此刻由门口进去,里面暖烘烘的一点也不显得简陋。 容良拆下手上的白纱,一双手温润如玉,哪里像刚才说的那样,挡了一刀受了伤? 再往一旁看去,原来是纱布里层本身带血,所以刚刚围在手上的时候才显得像受了伤一样。 营帐外有一张床,床的不远处有一个门,推开门进去里面别有洞天,这才是容良睡得地方,至于外间,当然是鹰扬。 刚脱下盔甲,鹰扬就从外面进来,双手相互搓了搓,又放到脸上搓了搓,“这演的我自己都信了,我就不信那荣王不信!” 容良身形一顿,正解着手臂上护肘的手放了下来,“看他下一步动作吧。” 说完麻利的解下了护肘,和盔甲挂在一起。 鹰扬也不再多说,转身去了外间。 第二天,天还未大亮,东方有些微微泛青,边关早晨的空气干燥又寒冷,连呼吸都比空气温暖。 身在边关,晨起晚睡已经是颜翰墨的习惯,火光在这早晨不够明亮,把他的影子照射的模糊不清。 颜翰墨动动嘴,有雾气从嘴角溢出,白茫茫一条,很快又消失,“你说什么?” 来人是一个岗哨,也是一夜没睡,眼下有些青黑,“禀报将军,城下聚集了很多匈奴的士兵。” 这次听的不能再清楚了,颜翰墨拎起头盔,快步走向城墙。 巍峨的城墙,是用青石堆砌而成的,多年来一直阻挡守护着背后的大景,如今像一个年迈的老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也是这座城墙,才得以让匈奴的一次次偷袭都没有成功。 城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城门的地方,更是站了一圈的哨兵。 颜翰墨从一旁同样是青石板搭砌而成的楼梯走上去,楼梯口就有士兵在等待他。 “将军好!” “嗯。”颜翰墨淡淡的应一声,疾步走到城墙边上,向下望去,黑压压一片,但排列整齐,看起来士气可嘉,颜浅墨嘲讽的笑笑,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领头的是匈奴族的单于将军,身着匈奴族的将军服装,不同于其他人的是,他头上的帽子顶垂下两根红绳,颜翰墨和他交过几次手,认得他。 那单于将军看到城墙上颜翰墨的身影,眉毛一挑,显得有些兴奋,连他座下的马,都想在原地打转。 单于拉了拉缰绳,马这才停在原地不动,他向上吼着,“大景的小将军,本单于听闻你们的皇上来了,不知可否交战一次?” 单于好战,匈奴族皆知,即便是匈奴王有时候也压不住他嗜血的天性,而此刻他说什么?想与皇上交战?真是可笑。 颜翰墨往下喊着,“皇帝陛下万金之躯,怎可与尔等蛮人相战,你等且回去吧,等我们相约的时间一到,本将军自会让你们死个痛快!” “哈哈哈哈!”单于在下面仰天长笑,座下的马听到后又开始原地打转,“我自知我是个粗人,平生只会打仗杀敌,这样吧,我只派我的一个士兵,我不上阵,你们的皇上若是赢了,下一战我就直接认输!” “将军!”单于身旁的人似乎不认可他说的话。 “而等鼠辈,本将军自会收拾你们,且回去等着,给家里写几封信,多喝几顿酒,多吃几顿肉,以免留下遗憾!”话说的很狂妄,但却也是颜翰墨对待敌人一贯的态度。 说完转身就走,有句话说得好,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跟他们废话了,只愿下次交战能多杀敌方几个人,而己方的人少死几个。 “盯好下面,若那单于再有什么动作,立即禀报我。”临走还不忘再交代一番。 慢悠悠的回到营帐前,颜翰墨一路东张西望,有士兵途径他身旁都礼貌性的问声将军好,他也一一回应。 回到营帐内,简陋的桌子上已经布上了馒头白粥和一些小菜,颜翰墨嘴角掀起,表情有些幸福的感觉在其中,步伐都放清了的的走过去。 颜翰墨的营帐,为了方便一半是用来处理各种军中事务的地方,一半是寝居,中间用帘子隔开。 帘子微动,顾芊芊从后面走了出来,一副……厨娘的打扮。 在得知顾芊芊在军营中的时候,颜翰墨就利用私权,把她调去了军营中唯一有女人的地方,厨房。 考虑到顾芊芊说的话,颜翰墨又用了点私权,让她每天只用负责他的饭菜,其他一切都不用管,这样既不会暴露两人之间的关系,让别的人抓到了把柄,又能日日见面。 整理好颜翰墨的寝屋,顾芊芊也坐到了桌前,桌上的饭菜此刻温度刚刚好,颜翰墨拿起一旁一大一小的两个碗,盛出来两碗白粥,小的端到了顾芊芊面前,大的端到了自己面前。 顾芊芊胃小,特别是早上,只能喝下一碗白粥,还是小碗。而巡视了一圈的颜翰墨早就饿了,拿起手边竹篮里的馒头就往嘴里塞,很符合少年就征战沙场的将军形象。 顾芊芊虽然常年跟着顾父跑东跑西,但女孩该有的礼节她可一样不少,慢悠悠的好像还在京城顾府她的蔓华院。 “我听闻昨日皇上来的路上遇刺,还受了伤?”趁在饭桌上,顾芊芊犹犹豫豫的问他。 颜翰墨抬起头,咽下了口中的饭菜,“别听那些士兵瞎胡说。” 顾芊芊一副那你这个在营帐门前和别人吵了半天的当事人说给我听呗。 论如何急死顾芊芊,颜翰墨当属第一。把吃了一半的馒头先放会竹篮,喝了一口白粥,满意的看到顾芊芊好奇更盛的表情,颜翰墨才慢慢悠悠的开口,“遇刺是真,不过没受伤。也不是我安排的,昨天营帐前的争吵是演给贼人看的。” “我当然知道是演给贼人看的!你怎么可能会行刺皇上!” 第一百二十章 答应交战 颜翰墨完全沉浸在“哎呀我媳妇儿这么信任我”的喜悦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顾芊芊“一副还好没受伤,不然浅浅不得担心死”的表情。 吃完早饭,顾芊芊拎着剩下的残羹饭菜,额基本上没有残羹饭菜了,只有空盘子,去了远处的厨房。 最近军中没有什么事务,颜翰墨照旧穿着黑铁颜色一般的盔甲,来回在军营里巡视。 他没有告诉容良,单于在城墙下挑衅的事情,因为觉得没必要。 但不还是有句话叫做,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 一夜休息,容良早晨起来觉得整个人精力充沛,拿起一把剑在营帐前微微耍弄,在将士的眼里,就是小试身手。 瞄向一个从开始就站在那里的三阶将士,“来。” 一个字所表明的意思,不言而喻,那将士立马单膝跪下,“卑职惶恐。” 容良笑了,“你惶恐什么?” 那将士头低的更深,“恐冒犯了圣体。” “你叫什么名字?”容良摆弄着手中的剑。 “卑职三军副参领刘义。” 鹰扬拿起一把看起来还不错的剑走向刘义,把剑放到他面前,“皇上让你比,你就比,不用惶恐,正常发挥就好。” 刘义迟疑了一下,接过了鹰扬手中的剑,营帐前气氛突变,剑拔弩张的杀气掀起一阵阵风,容良点点下巴,示意他先来。 一个飞身,刘义近在眼前,手中的剑挥舞的只剩一道道残影,容良站在原地单手击挡,节节后退。 但气势却不曾下降。 刘义攻势虽猛,却频频不得近身,一个假动作,想从后面袭击容良。 勾唇一笑,果然没有小看他。 依旧是单手,而且没有回头,容良阻挡了刘义的攻击。 刘义的头上有点点虚汗,收回剑,“是卑职输了。” 容良笑了笑,“你输在不够果断,不发挥你所有的实力,并非你技不如人。” 刘义低着的瞳孔放大又缩小。 容良看在眼里,拍拍他的肩膀,“如若你愿意发挥你的实力,想必现在也不单单只是一个副参领。” 刘义没有答话,有士兵上来,“禀皇上,单于将军在城墙下迟迟不肯离去,一直在叫嚣着要与你交战一番。” “颜将军呢?”容良问。 “颜将军每天上午都会在军中巡视,已经派人去禀报他了。” 容良颔首,往城墙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向刘义,“你跟朕一起去。” 单于坐在马头,开始还在他的军队中,此刻已经驾着他的马真真正正的在城楼下了,不停的在叫嚣,“你们大景的小皇帝呢,怎么还不出来,是怕了吗!” 城楼上的岗哨无一人应答他的话。 单于在下面朝城楼上乱指一番,“你,你,你,去叫你们皇帝老儿过来,他今日不来,我还就不走了!” 容良走上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的走到边上,“朕已经来了,你可以走了。” 说话声并不像单于那样是用喊的,夹杂了内力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楼下楼上的人听到的都是同一个声调的声音。 “呵,哈哈哈。”单于哪知刚刚那一声中的内在,大笑道,“看来你这个大景的皇帝不仅胆小,而且狂妄。” 容良表情不变,“朕当如何,自有大景的史书记载,由大景后人评价,还不用你这个外族人评价。” 单于一激既怒,拿起马背上的箭弓,架上弓箭,箭锋所指,正是高楼上的容良。 容良还是那副样子,无所变化,单于看在眼里,一股无名火更是从心间升起,本来只是做做样子的举动,这时候变成真的了。 离弦之箭发出阵阵低鸣,朝着容良飞去。 勾起唇角,容良慢悠悠的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伸展着,其他三指皆握着。 箭在容良面前一尺的地方,被容良夹住,旁边鹰扬一脸意料之中,而刘义前倾的身影泄露了他想拦下这支箭的意图。 单于在下面见此,放轻了刚刚的态度,“大景的皇帝,有没有兴趣跟本将一战?” “没兴趣。”容良反手,箭锋按照来时的路线,直指单于,成功的削下了他帽顶上的红缨,直至入地三分箭才嗡嗡的停下。 单于看着地上随着箭身颤动而飘动的红缨绳,嘴角勾起,显得十分兴奋,“若是本将输了,下次交战,本将也直接认输!” “我大景的男儿铁血铮铮,不需你谦让,也自会杀你个措手不及。”一番话语,引得城楼上的人内心更加涌动。 不再理会单于在下面的嘶吼,容良转身欲走,刘义出声,“皇上。” 容良停下身影,示意他继续说。 “皇上,每次交战,不说能杀敌方多少人,己方也要死很多人,若此次交战,战败单于,换来下次不用死人我们就能赢,何不一战?”刘义语气诚恳。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容良沉吟,“朕最近身体不适,恐难驾驭单于的强大气势,不若你去与他交战?” 可刚刚那是谁如此霸气的接下一箭,又反手射回去的? 刘义斟酌了一下词语,“卑职愿为大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容良转身,看着下面的单于,他还是不死心,在下面叫嚣,见容良去而复返,双眼放亮,“你改变主意了吗?” “朕还是没有兴趣。”容良兜头一盆冷水泼下。 单于也不生气,“那你又折回来是干嘛的?” “朕思考了一下与你一战也未尝不可,只要你能打赢朕的副将,朕可以考虑在下一次正面交战之前与你一战。” 单于嘲讽的笑笑,“你这是瞧不起本将?!来派一个副将来糊弄本将!” “朕有没有糊弄你,你一战便知。”容良负手而立高墙。 一旁的刘义不可置信的看着容良,嘴唇有些抖动,他只是区区一个副参领,却因为答应了一战,便被提拔成了副将? 容良转身郑重的拍拍他的肩,“若此战打赢,朕就提拔你做朕的副将,随朕征伐。” 第一百二十一章 醉香斋外 千里之隔的皇宫里。 太后日日颂佛念经,颜浅墨自然不回去骚扰她的,也没有可骚扰她的地方,又实在不想搭理宫中那些嫔妃,颜浅墨便收拾收拾衣服,准备回颜府。 青云随行,坐在马车前。 回颜府的路不长,但要经过长安街,一定要赶早才行,不然就堵在路上了。 颜浅墨身着一身红宫服,由此以来起这么早,是打着哈欠走到马车前的。 进了马车,揽月说,“娘娘若是还觉得困,就先睡会儿,到了揽月会叫醒娘娘的。” 颜浅墨一头扎进马车角落里,抱着一个暖暖的枕头,“你可要记得叫我啊。” 马车缓缓行驶着,不多时便到了长安街,今天初七,有的商铺已经开门营生了,噼里啪啦的竹炮声惹得颜浅墨也睡不安稳。 放弃般的睁开眼睛,颜浅墨挑起窗帘,往外看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是新年里独有的喜悦。 目光被不远处的一对父女所吸引,即便是在新年里,那位父亲也穿着朴素洗的发白的旧衫,手里拎着几个药包。女儿五六岁的样子,倒是穿的新衣,不过颜色也依旧是灰白色,颜浅墨认得,那是所有布料里最便宜的一种,因为颜色不讨喜,专卖给穷人。 走得近了,才听到父女之间的对话。 女儿稚嫩的声音天真烂漫,说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话,“爹爹,等女儿将来有钱了,过年就去醉香斋买一笼特制的年糕给爹爹和娘亲吃。” 醉香斋便是颜浅墨提供配方,容良开的那家糕点铺,颜浅墨病着一直没有时间去看,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样。 但她知道,如若连吃个东西都要逢年过节,那就很容易让人动情悲哀。 男人笑了笑,有些泛紫的唇角显得无奈而苍凉,他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傻孩子,你只要平平安安的长大,爹爹和娘亲不吃醉香斋的任何东西,也心满意足。” 古代,哪里有多少挣钱的门路给女孩,若是在江湖还好,凭武功说话,可在这个平民百姓世界里,只能拼爹拼哥拼丈夫。 “可……”女孩的脸上闪过些许挫败,只一瞬又抬起眉毛睁大眼睛,斗志昂扬的,“可她们都说醉香斋的东西好吃,女儿也想让爹爹娘亲过上好日子!” 她们,指的是学堂里那些稍有些钱家的小姐。 男人感觉到女孩的小手咻的抓紧他的手指,脸上的皱褶里无一不夹着世态炎凉,妻子生完孩子身体一直不好,若不是他年轻时没个正经,到现在也没有一工半职,家产早已用光了,女儿也不必跟着他遭这份罪。 “醉香斋今日开始营生了吗?”颜浅墨转头问揽月。 “回娘娘,醉香斋就在前面,已经开始营生了。” 颜浅墨敲敲马车,“停车。” 车夫寻了路边,平稳的停了下来,颜浅墨急步下车,冲后面的揽月说,“你去把醉香斋所有的糕点都打包一份,用最快的速度。” 揽月眼眸一转就知道她要干什么,点点头快步走向了只有几步远的醉香斋。 颜浅墨向那一对父女跑过去,偌大的京城里,这样的父女不知道有多少对,但她今日碰上的就这一对,必然要帮一把。 “等等。” 父女闻声而定,小女孩扯着男人的手转身,见对面一个绝世美女向自己跑来,惊艳的目瞪口呆。 颜浅墨停到她面前,“小姑娘,你喜欢醉香斋吗?” 女孩呆呆的脸没反应过来颜浅墨说的什么,颜浅墨只好再说一遍,顺便捏了捏她的脸。 女孩狂点头,“我……我不知道。” 颜浅墨内心打响指,是个很诚实的女孩,只听别人说又没吃过,何来的喜欢之说? 颜浅墨散发着善意的微笑,“你很诚实呢,既然你这么诚实,那么姐姐送你醉香斋的糕点吃好不好?” 小女孩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一旁的男人一副使不得的样子,“这位小姐,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们,我们只是一介平民。” 颜浅墨朝男人微笑了一下,继续哄不高又软萌软萌的小女孩,“好不好?” 女孩再喜欢,也感受到父亲身上的惶恐,抬头看向父亲,眼里有乞求。 颜浅墨不得不再一次看向女孩的父亲,看着男人脸上浅浅的皱褶,“我是醉香斋的老板之一,不知这位父亲在哪里谋生?” 男人一脸羞愧,“原先有些家底,不愿出去谋生,后遭变故,现没有谋生。” 怪不得。 颜浅墨早就想到了对策,“正值新的一年,醉香斋想扩大营生,缺一些长工,平时就做些体力活。醉香斋长工的待遇,一向是顶好的,不知这位父亲有没有所耳闻。” 男人点点头。 颜浅墨继续说,“那不知这位父亲可愿去我醉香斋,以壮大醉香斋。” 男人混沌的双眼,噔时发亮,他看向颜浅墨,内心不禁飘到远方,若是去了醉香斋,不仅妻子今年的药钱有了着落,女儿上学堂的钱也有了着落,他此生已经没有什么愿望,只愿妻女安好便好,这是个好机会。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不愿意了。”颜浅墨催他。 “愿意愿意!”男人狂点头,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男人此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愿为醉香斋付出毕生心血。” “毕生心血倒还不必。”颜浅墨吓得摆摆手,“愿你能珍惜这份突如其来的谋生就好。” “娘……”颜浅墨一个眼刀杀过去,揽月立马改口,“小姐,已经都打包好了。” 颜浅墨点点头,继续俯腰和小女孩说话,“你这么乖,还这么诚实,我不得不送你些糕点,以后不必再羡慕别人了,你父亲以后在醉香斋谋生,你可以常吃到醉香斋的糕点了,我这一点点,就当做给你的新年礼物吧。” 揽月把打包好的糕点递到已经站着的男人手中,男人接过眼眶有些泛红,不停的道谢。 “不用谢,明日辰时你就要去醉香斋了,愿你今天能安顿好家中事务。”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想他了 拜别了一对父女,颜浅墨前往醉香斋。 醉香斋外早已有人在等候,颜浅墨漫步还未走到跟前,那人就前来迎接,“娘娘,老奴拜见娘娘。” “嗯,李叔不必多礼。” 漫步过来的路上揽月已经告诉颜浅墨,醉香斋掌柜的姓李,人称李叔。 “娘娘,里面请。”李叔侧身,颜浅墨进了去。 一路被迎到最里面一个雅间,李叔这才又开口,“娘娘要喝点什么茶?” “不了,本宫只待一会儿就走了。”颜浅墨看了看整个雅间的环境,还不错,“醉香斋糕点价格如何?” 李叔先是吩咐旁边的小二上几份蜜饯,才回话,“回娘娘,年前为了和红酥黄酒相争,价钱定的中下等,现如今准备先升为中上。” “嗯。”颜浅墨沉吟,“本宫有件事想与李叔商议一番,不知李叔可否愿听?” “愿听愿听。”李叔忙不迭地的应下。 颜浅墨娓娓道来,“是这样的,本宫想让醉香斋每个月最后一天进行布施,专送给那些家中贫困的人,送出多少就要看当月卖了多少,不知李叔意下如何?” “这……”李叔皱着眉头,一时拿不定主意。 “你应该也知道,本宫也是这醉香斋老板之一,这点小事本宫应该说的上话吧?”颜浅墨佯怒,“本宫只让你按当月卖的多就送得多,卖的少就送的少,京城虽然繁华,但这繁华下面又有多少疾苦的百姓不为朝廷所知?” 李叔看颜浅墨发怒,倒也拿定了主意,“娘娘大义,只不过这到时候该如何分辨哪些是真穷人,哪些是浑水摸鱼的?” 这个颜浅墨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想过了,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颜浅墨说,“本宫会去找户部的侍郎,让他列出一个名单来,到时候李叔看这些名单送就好了。” 李叔点点头,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那就这样决定了。”颜浅墨一拍定案,“本宫还要回颜府,就不在你这儿耗着了。” “老奴恭送娘娘。” 颜浅墨背影袅袅婷婷,身后是李叔一脸赏识的笑容。 又是一路走走停停,到达颜府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东方,因早就传消息到将军府她今日会回来,下车的时候颜父颜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颜浅墨一下车,颜母就泪眼婆娑的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手臂上的手指箍的紧紧的,颜浅墨笑笑,“娘,女儿回来啦。”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颜母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拿起手帕擦了擦眼睛,“你用早膳了没有?” 颜浅墨冲颜母撒着娇,“没呢,女儿就等着回来吃娘亲做的呢。” “娘亲有没有做女儿最爱喝的红豆膳粥啊?” “当然有,怎么没有,知道你早饭最爱那个,娘亲当然做了。”颜母中午绽开了见到颜浅墨后的第一个微笑。 不远处的颜父从鼻尖发出一个哼音,一脸不服的表情,“还不进去?” 走在后面,颜母偷偷的跟颜浅墨说,“你爹这是怪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其实你今天回来他比我还高兴着呢。” 颜浅墨却一脸戏谑的说,“我看他是怪我抢了他今早的饭菜吧?如若不是我回来了,他还能从早上就大鱼大肉的。” 颜母但是撇撇嘴,一脸不屑,“如果不是你回来了,他想尝到我手艺,再等八百年吧!” 走在前面的颜忠嘴角无奈的笑笑,他习武耳朵这么灵,妻女在后面说的每一字一句他都听的一清二楚,偏偏又不能反驳,因为说的对嘛! 颜浅墨眨巴眨巴眼睛,“也是哦。” 颜府的饭厅很快就到了,颜浅墨向揽月摆摆手示意她去吃饭,这才跟着颜父颜母进了饭厅。 一桌子的饭菜望去,最显眼便是颜浅墨最爱的红豆膳粥,颜母今日在里面加了花生和雪莲,红的红,白的白,透明的发亮。 观看其他的菜色,也都十分赏心悦目,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点上面,颜母贯彻的很是到底。 亲自给她盛了一碗,颜母端到颜浅墨面前,“来,小心烫。” 颜浅墨甜甜的说,“谢谢娘。” 那边颜父一个馒头嫌弃的放到她面前,“吃吧。” 就嫁了出去而已,回来后就不是亲爹了? 颜浅墨小脸皱巴皱巴,委屈的看着颜父,“谢谢爹。” 一顿早饭就在娘亲极其关爱,爹爹极其嫌弃中结束了,果然他们之间的温情只能持续一顿饭的时间,一顿饭时间结束后,颜父就搂着颜母走了,独留颜浅墨一人在原地。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啊,颜浅墨悠哉悠哉的走向自己的庭院,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调调,“离家的孩子,夜里又难眠,想起那远方的爹娘,泪流满面……” 诚然,这个不知名的调调,是古代人不知道的调调。 青云掏掏耳朵,他自结束完训练,浪迹江湖十多载,从来没见过像颜浅墨这样的人。 “嘿,青云呐。”颜浅墨突然喊了一声,“我知道你在的。” 青云嘴角抽搐,只得从暗处出来。 “青云呐,你是一个聪明人。”颜浅墨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样子看着青云。 青云挑眉,“如何说?” “若不是我们第一次相见时,你抢在我前面说你叫青云,我大概会叫你阿三。”颜浅墨在阳光下傻气的笑笑。 正是因为听说了你那奇葩的叫人方式,我才先发制人的好吗! 青云内心狂吐槽,表面又不能说,“有话我们好好说。” 都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不知道是今早颜母做饭时,内心充满了对她的思念之情,还是红豆本就多情,让人易犯相思,颜浅墨从喝第一口起,就满眼雾气。 缓缓蹲下,颜浅墨用手捂着脸,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传出来闷闷的,让人听不清,又让人听了之后有共鸣。 “青云啊,你有他的消息吗,我想他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擒贼先擒王 边关,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鹰扬不相信的说,“他,能行吗?” “不要小看他。”虽然战斗还没开始,容良已经勾起一个得胜的笑容。 “哦?怎么说?”鹰扬一脸洗耳恭听的样子。 “他身体素质很好,出招又干脆利索,但又瞻前顾后的。”容良看着下面两人的动作淡淡说。 下面的单于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刘义并没有受到影响,一招过去快准狠。 刘义的武器依旧是大景用者颇多的剑,轻巧又狠厉,单于用着一把大刀。 “哎呦,还真是本将小看你了。”单于兴奋的声音。 “少废话!” 或许是容良的话吸引到了刘义,刘义也像容良说的那样发挥出了实力,招招狠戾,不把对方置于死地不罢手。 最后绽放了一个勾魂者般的笑容,把剑架在单于脖颈上,“单于将军,承让了。” “嘶~”单于抹了抹脖颈上渗出来的血,伸出舌头舔了舔,“哈哈,大景果然地大物博,人才杰出!” “哼。”刘义收回剑,挽了一个剑花收回剑鞘内,潇洒的从单于面前走过。 刚绕到前面,后面隐隐有风,刘义拿剑一挡,是单于偷袭没有得逞悻败的脸。 刘义嘲讽的说,“没想到单于将军就这点肚量,愿赌不服输?” 单于被抓了现行,悻悻的收回剑,没有一点羞愧之感。 城楼上,颜翰墨快步走到容良身边,“皇上。” “嗯。”容良心情颇好的应了一声,“下次交战之前,都不用再理会匈奴的挑衅。” “是。” 容良转身,“回营帐,朕有事要与你商议。” 日头蒸蒸往上,不知不觉已经正当午时,几人踏着边关干燥的阳光,进了容良的营帐。 营帐内早已布置成谈事的样子,入眼先是一副屏风一样的地图,那是大景和匈奴族的全景,特别是交界的地方,用了红墨特别勾出。 长长的桌子顺着屏风摆放,容良站在上面,颜翰墨、游弋、安歌坐在左边,鹰扬和刘义坐在右边。 “大景与匈奴族下一次交战的地方是在这里,”容良拿出一支木棍圈出一个地方,“红线左边是匈奴族的边城,红线右边是大景的边城,按照地图上来看似乎此战对我们不利。” 容良在那一片指指点点,“我们的军营本就处于一个下坡,如若不是先人们将我们的城墙堆砌的长,怕现在没有这么安逸,而红线左边,匈奴族的地方,层峦叠嶂,极其适合各种躲藏。” 容良停了下来,看向颜翰墨,“颜将军,你们之前是准备怎么打?” “杀他个片甲不留!” 容良突然领悟到了,他虽然坐到了一军之领,但大家为什么还是称他作小将军的原因。 “朕来边疆,举国上下皆知,匈奴知道也有情可原,他今日来试探朕的虚实,点滴便宜都未占到,下次交战一定会改变原先的策略。”容良最后戏谑的看了一眼颜翰墨,“再说了,动不动就杀光杀净,你是想做一个举国皆知的杀神吗?” 颜翰墨咧嘴一笑,“杀神,听起来还不错。” 无奈的摇摇头,容良说,“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单于再如何骁勇善战,也只听从他背后匈奴王的指令,此次战役,匈奴王也参入了进来,到时候你们在前方厮杀,朕就带着鹰扬和刘义,直接去斩杀匈奴王。” 颜翰墨摇摇头,“不妥,我听闻,匈奴王武功高强,匈奴族内无人能敌。” “他再高强,终究人老年迈,抵得上朕吗?”容良自信的笑容感染着在座的所有人。 颜翰墨定定的看着他,是啊,匈奴王武功再霸道,也抵不过得了真传的容良。 “那就这样定了!”容良一拍定案。 京城颜府里。 别致的庭院里,长长的青石板路纵横交错,颜浅墨蹲在地上,眼眶湿润。 青云摇摇头,“应该很快会传消息回来的,京城离边城相隔千里,皇上骑马而去,一路走走停停,就算到了地方穿消息回来还要一段时间。” 颜浅墨不语,没有手机的时代,无法及时通讯的时代,让人心中再有恨也无可奈何。 “皇上……”青云开启的唇才吐露出两个字,有黑影从上空落下,递了一封信到青云手中,并在他耳边附语。 待人又走了以后,青云迟疑着蹲下了身子,用信戳了戳颜浅墨,“皇上给你的。” 颜浅墨立马头猛的抬起,差点撞到青云的手臂,蛮横的抢过他手上的信,手忙脚乱的拆开来。 信是横着写的,方便颜浅墨观看。 “浅浅,见字如晤。 今天是我踏上征程的第四天,怕你在京城独自难过,我对着天边弯月写了这封信。 我走的极快,想必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到了边关。 你一定要放心,我会安全回来,然后为你披上嫁衣,履行我对你六宫一人的诺言,许你共赏这天下繁华。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青云看着颜浅墨自看到第一句话就已经欢笑起的容颜,心中不禁有所动容,平时少言寡语的他,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娘娘应当养好身体,免得让远在边关的皇上日夜担忧,只有皇上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奋力杀敌,早日归来。” “你说得对!”颜浅墨内心给自己比着拳头,表情娇羞,“我应该好好养身体,等他回来嫁给他,然后洞房。” 青云汗颜,摇摇头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完全没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惊诧别人的话的觉悟,颜浅墨接到了容良的信,这会儿自嗨的不得了,现在满脑子只有六宫一人共赏天下的场面,根本塞不下其他的。 “娘娘!” 颜浅墨久久未回去,揽月出来寻她。 “揽月!” 虽然知道她已经看到了自己,颜浅墨还是站起身冲她招招手,待到揽月快步走到自己跟前后,抓紧她的手腕,“我们等会儿再去一趟醉香斋看看吧,然后我再研究制作一些糕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 荣王在京城 颜浅墨坐上马车,再一次踏入了长安街。 新年过后的首次开市,极其繁华,长街小巷的酒肆林立,算命算卦的各占据在长桥的两边,更有说书的先生已经出来营生。 人头攒动,桥下围了好多人,说书的叽里呱啦的说的更加起劲,颜浅墨听到他如是说, “要说我们京城那做茶三大家啊,自从齐家独女香消玉殒后,齐家也跟着一振不撅,这个吴家和郑家,却是蒸蒸日上,听说啊,已经和南方的茶商合作了……” 说的唾沫横飞的。 颜浅墨却听了皱眉,看向揽月,“你有耳闻吗?” 揽月摇摇头,颜浅墨叹气,看来要先去醉仙楼问一下了。 醉仙楼这几日都没有闭店,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往常一般接待着客人。 “娘娘来了。”王叔迎接上来。 “嗯,王叔,我有些事想问你,能不能找个雅间。” 几乎同时旁边的小二去备茶点,王叔领了颜浅墨上楼,去了最里间的一个门。进了门,王叔一脸了然,笑着说,“娘娘可是要问京城那三家的事情?” 颜浅墨挑了挑眉,虽然诧异,倒也想的清楚,王叔身处闹市之中,知道这些也正常,“嗯。” 王叔显得有些惆怅,“这世间多的是无法查清的案件,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和吴、郑两家都脱不了干系,但没有证据谁也治不了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家自此以后飞黄腾达。” 颜浅墨也沉默了,她也不傻,这本就是家族与家族之间争斗,但扯上人命,就让人不舒服了。 颜浅墨离开了醉仙楼。 带着揽月去了落花郊。 冬天里的河面结着薄薄的冰。河两边的树枝光秃秃的,颜浅墨想起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一片繁花似锦的美景,现在只剩下一片荒芜。 找到一个石凳坐下,正对着冰冷的河面。 “揽月,若不是他坚持,我们早就在这里结束了。” 好大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揽月回应,颜浅墨看向一旁,揽月不在! 又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有。 颜浅墨焦急的喊,“揽月,揽月你去哪了!” “我先送她回颜府了。” “谁!”颜浅墨猛的转头看向身后,一个面具男,一身白衣,上次劫持她的人。 颜浅墨突然有点慌,上一次是他自己放过她的,但即便他不放过她,容良在外面也很快就会杀进去的,这一次,容良不在京城,颜翰墨不在京城,就连青云也不在她身边。 颜浅墨后退几步,一脸冰碴子一样的疏离,“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颜浅墨后退,那人就往前走,熟悉的声音让颜浅墨思绪发散,“上一次我放过了你,这一次你觉得呢?” 颜浅墨收回思绪,内心镇定,“我不知道。” 那人一步步逼近,“放心,那我这次一定让你知道。” 退到无路可退的地方,颜浅墨突然睁大眼睛,这不是荣王的声音吗? 可荣王在边关,眼前的人? “你到底是谁?” 那人后退两步,挑起颜浅墨一撮头发,“我是谁,对你来说,还重要吗?” 颜浅墨不语,她不知道他此话从何而来。 那人没有被面具遮掩的嘴角勾起,自嘲般的笑容,“颜浅墨,我是疯了才会像他一样对你念念不忘!” 颜浅墨就笑了,笑的嘲讽,“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那人缓缓摘下面具,颜浅墨如雷劈一样站在原地,来人竟然是荣王! “荣……荣王?” “是我。” 颜浅墨凝眉,“你不是去边关了吗?” “边关?”荣王语气讽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去边关。” “那去边关的是谁?”颜浅墨语气里夹杂了焦急。 荣王面色得意,“当然是杀容良的人。” 颜浅墨从他面前把头发拽回来,想要逃离,“我要去传信告诉容良!” “你去啊,恐怕你信还没有传到,容良就死了。”荣王狠狠的说。 颜浅墨顿在原地,回眸泪眼婆娑,“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要问我为什么?”荣王面色疯狂,“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可以照顾你,他可以娶你而我不可以!” 颜浅墨被他摇得头晕眼花,用力扒,还扒不开他的手,颜浅墨大声,“你放开我!” “你等着,等我登基为皇,就给你一切最好的,他可以给你的,我也一样可以给你,甚至比他更多。”荣王不仅不松手,甚至抱住了她。 颜浅墨已经放弃挣扎了,语气平淡,“你放开我。” “我不放!”荣王搂的更紧了。 “你放不放?” “我不放!”荣王用右脸厮磨着她的头发,嘴唇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颤抖着,语气乞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好不好?” “怎么救你?”颜浅墨语气悲凉,“把他杀了就能救你了?” “把他杀了,你就是我的了,你是我的解药你知不知道?” 颜浅墨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费力的说,“我从来,不属于任何人。” 只恨自己清早干嘛要把青云拦在家里,不然此刻也不至于让荣王捡了空子,困自己在此。 正想着,困着自己的胳膊突然松了,颜浅墨还没反应过来是为什么,荣王就瘫在了自己脚下,赶紧从他身边跑开,颜浅墨周围看去,看到了一脸茫然的花引。 颜浅墨定了定神,看着她举着的手,“你干的?” 花引摇摇头,又点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我不知道。” 颜浅墨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的荣王,迟疑了一下还是先走到荣王那里,视死如归般把手指伸向他的鼻子。 有温热的气息从指尖滑过,还活着。 快步走到她跟前,颜浅墨拍了拍她的背,“别怕,他没死。” 花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肩膀上下耸动,“浅浅,我好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好好,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颜府。” 皇宫这会儿是不能直接带着她回去的,但愿颜父颜母此刻正在腻腻歪歪,这样她才能带花引回她的庭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她也疯了 太阳暖暖的撒在大地上,颜浅墨拉着花引,快要走到路边时,颜浅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 是的,她不知道别人看不看得到花引,众所周知,将军府只有一个女儿,突然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别人定会起疑,这事儿肯定就包不住了。 “怎么了?浅浅?”花引出声催到,“浅浅,我真的好怕,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颜浅墨吸了一口气,“你想去哪里?” 花引摇摇头,有泪从眼眶流出,“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在这里就好。” 颜浅墨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心下一横,发现就发现吧,发现了再说! 牵着她又上了长街,颜浅墨表情视死如归,步伐坚定不移,不过人群中好像并没有异样的眼神? 难道别人都看不到她? 花引哭的根本不知道颜浅墨在牵着她往哪走,心下一动,颜浅墨拉着她故意撞上一个人,撞上的一瞬间分心向她看去,竟直接穿过去了! 哦吼吼,这个消息真的是令人太爽了好吗! 爽完不忘给别人道歉,颜浅墨语气诚恳,“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长了一副吝啬脸,看颜浅墨衣着华贵,长相不凡,遂想动歪心思,当着颜浅墨的面躺到地上,“我被你推倒了,犯了病,没有二十两银子起不来!” 颜浅墨一听乐了,笑着说,“那就永远别起来了。” 然后拉着花引走了。 悠哉悠哉的回到颜府,颜父颜母果然又不知道去了哪里,颜浅墨心想,从皇宫到颜府,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寂寞而已。 带着花引回到自己的庭院里,四下无人,阳雪家在京城边的乡下,所以颜浅墨给她放了一个长假让她回家看看。 而揽月,颜浅墨叹口气,荣王说送她回来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庭院廊前下,青云坐在那里,百般聊赖。 “青云,你见到揽月了吗?”颜浅墨趁花引一脸好奇的在庭院里看东看西,问青云。 青云一脸诧异,“她不是一直和你一起吗?” 颜浅墨干巴巴的笑,睁着眼睛说,“我们走丢了,我就先回来了。” “我先去她房间看看。”青云抬步往庭院东边的那一排房子走去。 花引还沉浸在见到新事物的喜悦里,颜浅墨问从揽月房间里出来的青云,“在里面吗?” 青云皱着眉头,“在睡着。” 颜浅墨知他是有些不悦,不悦她刚回来,揽月却在屋里睡着了,这不是一个奴婢该做的事情。 “没事,应该是太累了,我也有点累,先回屋里睡会儿,你先去用午膳吧,我等睡醒了再吃。” 推开门的空当朝花引使了一个眼色,花引立马跟着她一起进屋了。 拿起桌上的苹果,颜浅墨熟练的削了皮递到她手里,才开口,“花引呐,你是怎么去落花郊的?” 花引啃了几口响脆的苹果,“落花郊?你是说刚刚那个地方吗?” “嗯。”颜浅墨颔首。 “我也不知道。”咽下了口中的苹果,花引绽放出了一个无比傻气的笑容,“我就在睡觉,醒了之后就在那里了。” 颜浅墨摸摸她的头发,她怎么觉得她智商只有六岁呢? 犹豫着还是开了口,“花引,我想求你件事。” “你说呗,我能做到一定帮你!”花引拍了拍胸脯,“咱们俩什么关系啊,你说是吧。” “你能不能在三日之内赶到边关,我有封信想让你交给他。” “边关?”花引摇摇头,“边关是哪里啊?” “容良你知道吗?”颜浅墨看着她的眼睛,“边关是容良现在在打仗的地方。” 花引突然泪眼朦胧,“容良,良哥哥……” “对!就是良哥哥!”颜浅墨语气严厉,“良哥哥现在遇到了危险,如果不去告诉他,我们就再也见不到良哥哥了!” 花引手中的苹果轰然落地,“我,我去。” “可是,你三日之内可以到吗?” “可以!”花引笃定道,握紧她的手,“我可以去跟他们学瞬移之术,实在不行可以让他们带我去,我们要救良哥哥,我要去救我的良哥哥。” 颜浅墨虽然还不知道她一直说的他们指的都是谁,但大差不差也应该是和她一样的。 “浅浅,你这就去写,快点写,我去找他们。”花引起身,说着就要往外走。 “好,那你快去,我现在就写,晚上我们在这里见面。” 夜深露重,颜浅墨坐在桌前等着花引,桌上的烛火噼啪一声惊的她一个颤动。 门被猛的推开,揽月慌张的跑进来,“娘娘!娘娘!” 颜浅墨心想,这荣王下手真狠,到了夜间人才醒来。 “我没事。”颜浅墨先她一步说话。 揽月几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咻的放松下来,“没事就好。” 颜浅墨语气认真,“白天的事,千万不要告诉爹爹和娘亲。” 揽月眼眶中含着泪,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点点头,“好。” 揽月垂首询问,“娘娘饿不饿,奴婢去给娘娘做饭吃。” 颜浅墨也不好过,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为何变得尴尬,“好,我想吃面条。” 揽月前脚刚走出去,后脚花引就凭空出现在房间里,换了一件黑色的衣袍,连头上都多了一顶垂着黑纱的帽子。 “写好了吗?”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花引,颜浅墨内心多出了一分无法言喻的感觉,似震惊,又似不安。 撇开心结,颜浅墨起身从书桌上拿起一封封好的信,走到花引面前,“写好了,你也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去,安安全全的回来。” 花引接过信,展开一个自信的笑容,“当然。” “浅浅,你在京城,一定要小心白天那个男人。”花引脸上出现了担忧的表情。 “会的,你也是。” 花引从颜浅墨视线里消失,直到连空气中也没了她的气息,颜浅墨才一脸大释重负的样子,缓缓的坐了下来。 夜风越来越凉,揽月去做饭还没有回来,她只期盼,他安全无虞。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容良的死 雨纷纷的下。 容良死的这天是个下雨天,花引最终还是没来得及在大战开始前把信送到他手中。 颜翰墨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站在皇宫里。 颜浅墨不相信,她苦苦等来几日的结果竟然是他死了,她爱的人死了! 如果不是尸体摆在眼前,颜浅墨还会相信这又是一个阴谋,他为了揭露荣王的龌龊之心定下的又一个计划,可眼前,容良的尸体摆在她眼前,让她不得不相信,容良已死这个不争的事实。 伸出手,葱白的手指颤抖的抚上容良的脸,真奇怪,平时怕死人怕的不要命的她,此刻有一种拥他入怀的冲动,亦或是,想要再被他拥入怀中,耳鬓厮磨,吟喃低语? 但不论如何,他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不知是死在自己人剑下,还是敌人刀下。 颜浅墨心被揪紧,眼泪就掉了下来,嚎啕大哭,“你醒醒啊,你说你要娶我为妻的,你还说你要许我六宫一人的,你起来啊,起来陪我去大景四处走走,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走走啊!” 闻者伤心,听者垂泪。 顾芊芊在一旁抱着颜浅墨,陪着她一起哭,“浅浅,浅浅你别这样,你这样他走的不安心啊。” “你放开我,芊芊,你放开我,你让我跟他一起走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什么时候对容良有感情的?是初次见面,他满眼笑意的调侃自己,还是他霸道的不征求她的意见就立她为后,还是那句如你所愿? 颜浅墨想,大概早就开始了吧,不然她怎么会在被废之后又处心积虑的入宫来到他身边,又怎么会明知花引不可靠,又带着一丝绝望般的把希望孤注一掷在花引身上,又怎么会,此刻想跟他一起离去? 颜浅墨把自己关在屋里已经三天了,三天内滴米未尽。 不知道什么原因,容良昨天就下葬了,举国节哀。 容乾一脚踹开凤阳宫寝宫的大门,抓起如兽一样蹲在墙角的颜浅墨。 三天不食,她的皮肤已经接近透明,眼下青黑一片估计也是三天没睡,原本粉嫩的嘴唇,现在干巴发白发皱。 容乾气急败坏,“你不要命了是吗?!” 颜浅墨抬头看他,语气里只剩下苍凉,“他死了,这世界对于我来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了。” 容乾眼眶发红,眼球要迸裂出来一样,整个人很狂躁,“那我呢?我处心积虑的想要你看我一眼,结果他死了你就谁也不想看到了?” 看到颜浅墨有些嘲讽的唇角,容乾到嘴边的话又改了口,“颜府呢?颜将军和颜夫人呢,他们那么爱你,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他们……他们互相有彼此就行了。对了,他们还有哥哥,而容良,在下面什么都没有。 容乾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又往别处想了,摇晃她的肩膀,“我告诉你颜浅墨,他说出的话未完成的事情,今后都有我陪你一起,我甚至比他做的还要多,还更能让你幸福。” 容乾语气近乎哀求,“相信我,让我照顾你,好吗?” 颜浅墨还是毫无回应,头本来就晕,被他一摇晃,更加晕了,颜浅墨无力去挣脱他的手,“我不要。” 容乾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拒绝,倒也不怒了,“容不得你说不要,颜浅墨你余下的生涯里,都将是我的身影。” 颜浅墨抬眼看他,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你想得美,我宁愿死。” “呵。”容乾擒住她的下巴,与自己的靠近,说话间热气喷洒到她的脸上,语气危险,“那你信不信,我今晚就要了你,在凤阳宫里,在你与他日夜厮磨的床上?” 颜浅墨这下急了,气的都要哭出来了,“你敢!” “我如何不敢?”容乾始终挂着笑,挂着危险至极的笑,“我后天就要登基了,到时候这天下就是我的,我怎么就不敢要了你?到时候我不仅要在这张床上要了你,更可以在御书房,在御花园,在金銮殿,在各种地方,整个皇宫都是我的,我想在哪里便在哪里。” 颜浅墨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清脆的响声过去之后,是五个越来越红肿的手指印。 容乾怒了,表情阴沉,垂着的手反复握起又松开,“好,很好,颜浅墨。”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颜浅墨忽的就笑了,在他身后笑的花枝乱颤,但由于身体太过虚弱,此刻毫无美感可言。 揽月从门外进来,踏着地上的门板,端着饭菜。 颜浅墨看着眼中模糊的身影,她此刻真是该庆幸,庆幸容乾没把揽月从她身边弄走,不然此刻她真该有苦没地说了。 揽月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满脸的心疼,一向自持的揽月看到颜浅墨现在这个样子,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娘娘,多少吃一点吧。” 颜浅墨应了话,却没有答应吃不吃,“揽月,你说他现在在下面得有多寂寞,他平时就像个闷葫芦一样,虽然长得好,但也不搭理人,你说他此刻得有多寂寞?” 揽月哭着摇头,“娘娘,我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先皇有多寂寞,奴婢只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 “揽月,他死的太不明不白了,他死在了亲兄弟的剑下啊揽月。”颜浅墨说着又落下泪来。 揽月觉得自己找到了劝她吃饭的契机,“所以娘娘才更要吃饭,要多吃一点,有了力气才能为皇上报仇啊。” 颜浅墨有些愣愣的,饥饿过久导致脑袋思考也不灵光,跟着揽月的话说,“为他报仇?” “是啊,娘娘。”揽月循循善诱,“娘娘不是说皇上是被荣王杀的吗,如今能为皇上报仇的只有娘娘了啊,如果娘娘就这样死了,皇上岂不是要永远蒙受着冤屈?” 对,为他报仇,不能就这样死了,得为他报仇,报完仇再死也不晚。颜浅墨看着揽月,“我要吃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报仇 容乾登基这天倒是一个好天气,天儿响晴响晴的,万里无云,微风微微的风吹的人脸颊生痒。 可天气再好也比不上容良登基那天,桃花怒放,一片荼靡。 颜浅墨对着镜子整理衣衫,一件大红色华丽的衣衫,红到甚至可以盖过龙袍的金黄。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再整理的,颜浅墨转身看向屏风前挂着的龙袍,那是容良以前上早朝时所穿的。 把脸贴上去,颜浅墨忍着泪,衣服上似乎还有他残留的气息呢。 最后轻抚了一下,颜浅墨低喃,“良哥哥,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携着揽月去了金銮殿,容乾在那里举行登基仪式。 金銮殿近在眼前,一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穿着朝服的人,颜浅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娘娘。” 身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颜浅墨还未回头便被人拉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里。 “顾大人?” 挺意外的,眼前的人竟然是顾芊芊的父亲,顾正则。 顾正则多年游历大景,脸上一副超然世外的神气,“娘娘是要去做什么?” 颜浅墨因要复仇的心,显得面目有些委屈,“我要去杀了容乾,替皇上报仇!” 顾正则并未劝她,只是反问,“你杀得了他吗?” 颜浅墨摇头,“杀不了,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登基为皇,到时候谁还记得容良?” “我记得。”顾正则坚定的说,“大景的朝臣官员、黎民百姓都记得。” 颜浅墨双眼沾满雾气,面目缥缈,“可,可那又怎样,他死了,很快所有人都会不记得他,不记得他是怎么死的。” 顾正则转身背对颜浅墨,“娘娘,那你准备如何阻止荣王登基呢?” 说起这个,颜浅墨早有想过,此时停顿都不带停顿的接过话,“我就当着百官文武的面,宣布我怀了孩子,怀了容良的孩子。” “那又如何?”顾正则转身看向颜浅墨,紧盯她的双眼,“你就是宣布你怀了孩子,他还是会继续登基,最多就是孩子生出来后,你是王妃,孩子是遗腹子王爷。”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颜浅墨不相信,按照电视剧里演的,难道这时候百官文武不应该肆闹,然后扶持她肚子里的孩子登基吗?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就算百官文武闹起来,荣王登不成基,也能夺得一个摄政王的位置,他处心积虑这么久,你觉得他会放过你肚子里的孩子吗?再则,娘娘是真的有了身孕吗?到时候十月怀胎之期已到,却生不出来孩子,又当如何?” 颜浅墨哑然,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并没有身孕。她和他之间连同房都没有,何来的身孕? 顾正则叹了一口气,“娘娘为什么不相信皇上?” 颜浅墨疑惑,不知所以,“我没有不相信他啊。”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娘娘为什么不相信他会回来。”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尸体横陈在她面前,她又哭又打的,都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 他会回来吗?颜浅墨问自己,以什么样的形式回来呢?索命鬼、复仇者、还是为了和她上演人鬼情未了? 但颜浅墨心里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管是哪个,他都不可能回来了,他已经死了,尸体曾横陈在她面前过。 “娘娘,皇上曾在灵秀峰修习过几年,内功深厚,一般人伤不了他的。”顾正则叹气,他也只能提点她到这里了,毕竟这一切也都只是他的猜测。 所以呢?他的意思是? 自己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可那是尸体,容良的尸体,她甚至扒开衣服验证过,他的腰后有块胎记她怎么可能认错,她怎么可能认错呢? “娘娘,听老臣的,回凤阳宫,皇上会回来去找你的。”顾正则再次劝阻。 颜浅墨眸色定了定,“不,我不能回去,我要去揭穿他!” “娘娘!”顾正则在后面大声喊住他,“难道你想让大景落入外姓人的手中吗?” 颜浅墨已经走到金銮殿后门的身影停了下来,转身,“顾大人,大景是姓容的,永远都是姓容的,怎么可能落入外姓人手中呢?” 顾正则沉了沉气,才开口,“若是娘娘此刻冲出去宣布有了身孕,使荣王不能登基,那几个月后呢,娘娘从哪儿弄出来一个新生儿?学那些先人一样,去宫外找一个根本不知名不知姓的吗?” 颜浅墨承认,她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冲出去了,给容良报仇了,可是大景只剩下容乾一个姓容的人了,容乾是绝对不能死的,死了大景就后继无人,可是他不死,难解她心头之恨,难诉容良之冤。 颜浅墨停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一时间,进去也不是,出来也不是,真可谓进退两难。 正冥想着,殿内发出声音,嗓音细长幽远,已经不复年轻太监的尖细,是李德福。 “醉仙楼送来贺礼,一幅画,上官先生的万寿无疆。” 这还是第一次皇上登基,有商民送来贺礼。 朝臣在下面窃窃私语,猜解着这醉仙楼的目的何在,是曲意逢迎新主,还是拿万寿无疆来嘲讽过去和将来? 况且这上官先生的遗画,可是有价也难求,老先生早已在几百年前故去,仅留的几幅名画,早就流落江湖,不知去处。 不说其他的,这醉仙楼出手也是够大的,就是一直不知道背后的金主是谁。 还没等他们商议完,又一条消息炸了他们。 “醉香斋送来贺礼,上古静音玉琴。” 静音玉琴?可是上古神器中的兵器,最著名的是琴中剑这个绝招,人间真的有这把武器? 后门颜浅墨如遭雷劈,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醉仙楼、醉香斋,幕后老板皆都是容良,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如果不是他,谁敢送,谁又能送出这么贵重的贺礼? 而且每个都特别有含义。 颜浅墨看着顾正则,顾正则回眼坚定的看着她,其中不言而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六岁前的记忆 颜浅墨觉得,她要出去一趟,必须得出去一趟,要亲自确认一遍,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心下定了,就往外跑去。 揽月在后面追着她,“娘娘,你等等我啊,娘娘!” 守宫门的人持刀站成一排,颜浅墨看这架势,是不打算让自己出宫了? 颜浅墨慢下脚步,一身红衣摇曳飞华,“让开!” “回禀娘娘,娘娘请回。” 颜浅墨看着中间站出来回自己话的人,眼眸凝起,朱唇轻启,“你拿什么拦着本宫?” “皇上有旨,除朝臣官员以外,其他人员一律不得出入!” 颜浅墨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一步,“你觉得你们拦得住本宫了吗?” “娘娘大可一试。” 那人态度也很倨傲,说完门前一排人都把刀拉出刀鞘来。 颜浅墨冷笑,他们觉得她会怕? 莲步轻移,颜浅墨脚步缓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那一排人的身体上,逼得他们节节后退。 “娘娘,不要逼属下出手!” 颜浅墨冷笑,继续往前走,从长长的宫门里,走到了长长的宫门外,一排人已经变成包围住颜浅墨的姿态,“本宫也不想逼你,本宫只是想出宫,你们为何不让本宫出宫去?还是说,宫外有什么你们不想让本宫看到的东西?” “娘娘!是你逼卑职的。” 那人一声怒吼,颜浅墨一步迈出去还没有落地,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就往旁边倒。 再次醒来,是在凤阳宫的寝宫里。 羽睫微动,颜浅墨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脖子后面,嘶~ 妈的下手真狠,不知道肿了没有。 “揽月,揽月。” 叫了几声无人应答,颜浅墨坐起来,准备去找她。 还没下床,就看到容乾目光灼灼的坐在桌子前看着自己。 颜浅墨动作顿了下来,和他对视片刻忽的笑了起来,收回腿盘坐着,“荣王今日这么忙,竟然还有时间来看我?真是稀奇啊,难道这时候不应该举行宫宴,拉拢朝臣吗?” 容乾也没因为她的称呼而恼,也不计较她话里的冷嘲热讽,声音似吟喃一般,“你不该出宫的。” 烛火摇晃,颜浅墨声音悲凉,反问他,“你以为你挡得了我一天,挡得了我一世?只要我人还活着一天,我就会去找他。” 荣王眼眸忽的有了感情,“那我就把你永远的囚禁在这里,此生此世,生生世世!” 颜浅墨抓住了他话语里未说出的重点,脸盘微斜,目光还是看着他,“他在哪?他是不是还活着?” 容乾看着她不说话,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深情。 颜浅墨有些狰狞的喊,“你说啊!” 容乾终于阴沉着连走过来,带着寒风,欺压到床边,“你就这么想他?眼里心里全是他?那我呢?” 颜浅墨此刻心里只想知道容良是不是活着,哪管现在形势什么样,容乾有多阴郁,看着他已经不足三十公分的眼睛,“对,我就是想他,心里眼里全是他,你又能怎样。” 容乾起身,有些自嘲,“好,很好,你总是能轻易激怒我。” 颜浅墨不语,容乾负手站在床边,“颜浅墨你知不知道,十多年前我就在想,那么可爱的人,为什么不会对我笑呢?为什么就只能对那个面目不一的人笑呢?” 颜浅墨我呸,“容乾你拍着你的心说,你爱我吗?你只是不平衡罢了!不平衡为何同为皇家子弟,容良有的你没有!” 他若是爱她,早在听闻她醒来的时候就去找她了,而不是等到宫中举办宫宴,才去和她偶遇,然后把她劫持走! “是啊。”容乾面目渺茫,恍惚陷入了回忆中,“是啊,他出身富贵,一生下来便是太子,而我呢,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婢女,一个外族的婢女!” 说到这里,容乾笑着,笑的让人心里发毛,“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不管他死没死,我都已经是皇上了,你将永远是我的,这天下也永远是我的。” “他果然没死!”颜浅墨愤怒的盯着他。 “对啊。”容乾一脸淡然,“知道为什么吗?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去边疆,去边疆的是另外一个人伪装成我,他的伪装术极高,你说容良都掉下悬崖了,他扮演一个死人,有何不像的?” 颜浅墨眼眶发红,鼻子一酸,泪都要落下来,不过她忍着没落下来,她的眼泪,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流出来。 只能流给容良看。 “容乾,你等着,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无法困得住我。” “我能困你一天,就是一天。” 小木屋里,容良睁开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房顶,陌生的床,和陌生的人。 花引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床上的人醒了,手中的木盆轰然落地。 花引欢天喜地的跑过去,“良哥哥你醒啦,你终于醒了。” 容良躲避着她的怀抱,眼前的人,像颜浅墨,又不是颜浅墨,看起来,更像是浅浅。 “你不是她。” 淡淡的一句弄得花引极为没有头脑,“良哥哥你说什么?什么我不是她?” 没搭理她,容良下床,看了一眼周遭一点也不认得的环境,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似乎,自己带着鹰扬和刘义准备去先杀了匈奴王,然后才发现自己中计,被围攻,然后掉入了悬崖。 那掉入了悬崖之后呢? 一股似风的气息拖住了他,缓冲了他落下去的力度,他好像在闭上眼之前看到了颜浅墨。 看了看眼前的花引,容良凝眉,刚才没有仔细看,现在一看,发现长得完全一样! 但,她依旧不是她,他能感觉得到。 “你到底是谁?” 花引泪眼朦胧,很快就聚了一些雾气,咬咬唇,“我,我是花引啊,良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花引? 容良觉得,自己找到了颜浅墨为何没有六岁以前的记忆,为何三魂缺了一魂。 如果自己没猜错,眼前这人定是浅浅的另一魂,如何化成形的他不知道,但她带着浅浅六岁以前的记忆,从浅浅魂魄中分离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是朕 容良想去外面看看,还没走几步腿上一阵刺痛,才想起,掉入悬崖之前,腿上受伤了。 那现在腿上怎么样了? 花引在这里,他也不方便掀开看,只能先忍痛坐到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这是哪儿。”容良声音毫无起伏。 “你掉入了悬崖……”花引看着他不耐的脸色,无声的动动唇,又继续说,“这是悬崖下面,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儿。” “跟我一起的两个人,你见了吗?” 花引摇摇头。 看来要赶快养好伤出去再说。 “你出去,我想看看我的伤口。” 花引往前走去,语气恳求,“我帮你吧?” “不用。”容良冷淡的把她赶了出去,脱下裤子,意外的裤子没有沾在伤口上,一条白色的绷带以奇丑的姿态绑在他腿上。 果然。花引脱了他的裤子。 眉毛抽痛的慢慢解开绷带,容良环视一周,木屋虽小,可该有的还是有的。 窗下有个桌子上,桌子上放着各种瓶瓶罐罐,还有一卷绷带和一把剪刀。 容良眯了眯眼,荒凉的悬崖下,怎会有这些东西? 凭着直觉,容良上了几种药,又拿了新的崩布,熟练的包扎了以后,打开房门。 花引一直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 毕竟是颜浅墨的另一魂,容良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出去?” 花引蹲在地上摇摇头,“不知道。” 容良倒也没什么反应,往前又走了几步,“拿上屋里的药,我们现在走。” 花引抬起头,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腿上还有伤,等养好再走不行吗?” 不行,他的浅浅还在京城等着他,现在京城不知道什么样子了,他要早点回去才行。 “无碍。” 京城皇宫里。 言笑晏晏,推杯置盏。 杯酒尽兴,一位朝臣站了起来,“如今新皇登基了,可要多纳嫔妃啊。” “是啊是啊。” 下面有附和声。 纳妃?容乾想起颜浅墨,他从始至终,想要霸占的,只有她而已。 每个皇上登基,这个话题都会被人拿出来重申。 容乾轻嘬一杯酒,他比容良更擅交际,“好啊,明日早朝就让人着手准备吧。” 下面的大臣们目的达成,同端起酒杯,庆祝他登基为皇。 一些老一辈的朝臣,都没有来,原因是闹心,比如颜忠。 早已想辞去了官职,如今容乾登基,他更是毫不犹豫的称老,然后每天在家中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也好,省的时不时要防着这个人的冷箭,那个人的暗招。 山中的星星才是最好看的,撇开了城镇的繁华,多了许多宁静,连天上的星星都让人心旷神怡。 容良看着第三次出现在眼前的小木屋,驻足,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花引,“到底怎么出去?” 花引还是摇头,表情极为无辜,“良哥哥,花引真的不知。” 容良微怒,“不要叫我良哥哥!” 花引撇撇嘴,似要哭出来,“可是,可是我本来就该这样叫你啊。” 容良嗤笑的看着她,“你怀里的药,绝不可能是你亲身所带的,我坠下悬崖之前,是你救了我,常人哪有你那番武力,你绝对知道怎么出去。” 容良步步紧逼,直至把她逼的连退几步。 花引咬唇,一脸的犹豫。 容良更是不放过这个细节,“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所有人?” 花引低头,看起来颇像一个犯了错误等待处罚的孩子。 容良继续道,“你是不是见过颜浅墨了?” 花引慌忙的抬头,一脸焦急的解释,“我,我见过!但我没有伤害她!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喜欢良哥哥,良哥哥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伤害的!” 容良从颜浅墨身上,就已经得知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人臆想出来的,那些鬼闻趣谈,书本里的妖魔神怪,说不定都是存在的。 容良定定的看着她,凤眸平静,薄唇微抿,一副等着她解释的样子。 花引深吸了一口气,踌躇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和你们都不同,我是花妖,他们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能修炼成形是因为不小心汲取了一个人的一魂,所以才能修炼成形。” 难怪他觉得她像六岁的浅浅,又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你可是桃花妖?” 想起他登基那天桃花突然灼灼的开放,随后不久颜浅墨就从异世回来,发生了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事情。 花引点点头。 容良对她顷时疏离了许多,“怎么出去?” 他关心的只有这个,他什么时候可以去见浅浅。 “你现在出去也没用的,容乾已经登基了,不如等伤养好了再出去。”花引还是劝解道。 “朕现在非出去不可。”容良一个一个字像是从牙齿里抠出来一样。 花引最后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闭上眼睛,“你到我身边来。” 容良脚步稳健的走过去,挨着她。 容良以为她只是带他出去而已,没想到直接回了京城。 万家灯火明,谁登皇位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让他们好好生活下去,他们就不计较谁坐上了皇位,如何坐上去的。 容良看着眼前熟悉的灯火,觉得熟悉又陌生。 有人拎着酒瓶,满身酒臭气,摇摇晃晃从他跟前经过。 过了会又折回到他面前,扔下酒瓶,指着他,身形不稳,“皇……皇上?!” 说完又自己在原地摇头,语气悲凉,“是我喝多了,皇上都下葬了,怎么可能是皇上呢?” 转身摇摇晃晃的走,声音低喃似要哭出来一般,“怎么可能是皇上呢?怎么可能呢?你真的是酒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容良不忍,在他身后叫住他,“刘义,你没有出现幻觉,是朕。” 刘义身形僵硬在原地,手指抖动,不敢转身。 容良又再一次开口,“死的不是朕,下葬的也不是朕,朕落下悬崖后被人救了。” 刘义缓慢的转身,嘴唇抖动,细细的看了一眼容良,确认是那个提拔他当副将的容良后,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卑职,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一百三十章 等他来找她 “皇上,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花引隐去了形,无人看得到她。 两人相携去了京城刘义的家中,刘义无妻无女,父母也早早就双双离世,家中只剩刘义一人。 常年在军营生活,刘义家中极为简陋,如果没人知道这房子的主人,还以为是哪个穷人家的。 刘义站在屋里,点上了一支蜡烛,干巴巴的说,“卑职的家里,有些简陋。” 容良环视一圈,点点头,“确实有些简陋。京城的状况如何?” 提起这个,刘义叹了一口气,“我们不知道你没死,我们在悬崖下面找到了一副你的‘尸体’,现在想来,那可能是荣王的计谋,找人假扮的,我们一路运着你的尸体回来后,荣王一人独挡所有,你的尸体很快就被下葬了,下葬后的第三天他就登基了,也就是今天。” 容良眯眼,像极了在思考,没有说话。 “皇上,如今要怎么办?” “先让他坐两天龙椅玩玩,很快他就会知道,什么是他的,什么不是他的。”容良眼中精光乍现。 “那,皇宫里的娘娘呢?”刘义小心翼翼的揣摩着语言。 容良问,“鹰扬呢?” “鹰扬大人,被荣王困了。” 是了,历代影卫,只为皇上所用。 “有没有办法,放出朕并没有死的消息?” “这……”刘义为难,毕竟他的“尸体”曾经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他下葬的时候,举国皆哀。 最后,刘义坚定的看着容良,“有办法!” 容良颔首,没有再继续说话。 凤阳宫里,灯火通明。 容乾身着龙袍,站在凤阳宫寝宫外。 揽月站在他身旁,俯了身,“皇上,你不能进去!” 他喝酒了,喝了许多,喝的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容乾一脚踹开揽月,“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拦朕?” “皇上!”揽月挨了一脚,在他身后喊住他,“娘娘是先皇的嫔妃,你夜闯她的寝宫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容乾回头对她冷笑一声,“这天下都是朕的,谁敢耻笑朕,朕就让他从这天下消失!” 颜浅墨哗啦一声,猛的打开门,抬脚站在门外,手中拿着一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你最好从凤阳宫里滚出去,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脖子上应声渗出的血,在告诉着容乾,她的话没有作假。 柳徽音从宫门外进来,看了一眼颜浅墨,又走到容乾面前,“主上,醒酒汤已备好,请主上移驾清秋阁。” 原来柳徽音一直是他的人! 容乾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颜浅墨,头也不回的走在柳徽音前面。 身后的柳徽音,最后又扭头看了一眼颜浅墨,那是一个颜浅墨读不懂的眼神。 坐到床上,颜浅墨还心有余悸,摸了摸脖子上的血,今日这样对待容乾一次,他怕是要几天乃至一个月都不敢来凤阳宫了吧? 揽月拿着医药箱从外面进来,眼眶发红,“娘娘,上药。” 颜浅墨呆滞的任由揽月解开她的衣襟,药水渗在伤口里引起的疼痛,终于让她回了一点神,“揽月,你说他还活着吗?” 揽月眼眶更加红了,鼻头发酸,“娘娘犯什么傻呢,皇上都下葬了啊。” 是啊,他都下葬了,就算还活着,也不能回来继续当皇上了,不得不说,荣王这步棋,真狠。 翌日,上元节。 容乾坐在龙椅之上,“今日是上元佳节,就早些退朝吧。” 李德福常站的位置上,换了一个新人,操着尖细的嗓音,“退朝—” 有人出了朝堂门谈论,“哎呀,李大人我要给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 “昨天宫宴结束,我从醉仙楼和醉香斋中间过,看到啊,看到”那人看了一眼周围,显得极为小心翼翼,“看到皇上站在醉仙楼二楼的窗前。” “这还不正常,昨日醉仙楼送了那么大一份大礼,皇上宫宴结束去感谢一下也属正常啊。” 那人摇摇头,“我看到的是已故皇上!” 李大人惊讶的把声音提了几个分贝,“你看到了已故皇上!!!” 那人赶紧上前捂着他的嘴,气急败坏道,“哎呦你小声点,被皇上听到怎么办?” 就算再小声,刚刚那声也吸引到了不少人过来。 凤阳宫里,李德福站在颜浅墨旁边,他操心多年,如今失去了太监总管的位置,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娘娘,今日奴才在金銮殿外,听到有人说见到了皇上。” 两人心中的皇上,自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容良。 颜浅墨猛的抬头,几日来都没有光彩的眼睛,瞬间有了亮光,“真的?!” 李德福点点头,“真的,那人说在醉仙楼看到的。” “醉仙楼?”颜浅墨喃喃低语,“是啊,醉仙楼的幕后老板是他,昨日醉仙楼又送了那么一份大礼。” 李德福一大把年纪,突然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样,愤然的说,“娘娘,皇上一定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的!” 颜浅墨只低语,有些想不通,“我相信他,我一直都相信他,可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或许,皇上现在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吧?不过娘娘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样皇上才能在外面放心。” “李公公,你一定知道怎么出宫对不对?”颜浅墨目光深深的看着李德福,“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李公公你在皇宫这么多年,一定知道怎么悄无声息的出去对不对?” 李德福终是愧对了颜浅墨的期望,摇摇头,“先前老奴是知道一些的,荣王登基后,宫内大换血,所有手中有些重要职务的人,都被他换掉了,如今门口的侍卫老奴一个也不认得。” “那怎么办?”颜浅墨又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李德福倒宽慰的对颜浅墨笑笑,“娘娘不必心急,荣王能这样算计皇上,必当是有把握皇上没死也脱了层皮的,想必此刻应是有伤在身。娘娘大可耐心等待,皇上心里眼里都是娘娘,等皇上伤好了,必定第一个来找娘娘。”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可思议的药 不说还好,说了颜浅墨更加心急,他受了重伤,而她此刻竟然没有在他身边,留他一人独自忍受着伤痛。 “李公公,我该怎么办,他此刻一定很难受,而我又不在他的身边。”颜浅墨蜷着腿坐在椅子上,像只受伤的小兽。 京城醉仙楼的后院里,容良把腿撑在桌子上,拿起剪刀缓缓的剪腿上的绷带。 “笃笃笃” 王叔敲门进来,看了一眼容良腿上的伤口,是刀伤,入肉三分,幸极还没有砍到骨头容良就躲开了,不然这条腿怕是要没了。 王叔步伐稳健的走到桌子前,“皇上,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嗯。”容良面无表情的打开,熟练的洒到腿上。 血肉横翻,王叔有些不忍,“皇上,要不要和灵秀峰那边通信。” 容良洒药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不必。” “那要不让南烛回来吧,不去找什么大师了。” 毕竟,这伤已经不是金疮药能治好了的啊。 “也好。” 容良应允,王叔领命而去。 关上门后花引现出形来,想要去拿桌上的绷布帮他包扎。 容良一手拍在绷布上,看着她,“你可以离我远一点。” 只有颜浅墨才能离他近一点。 花引空中的手动了动,收了回来,“我只是想帮你。” 容良却不恻隐,毫无感情的说,“我很讨厌别的女人碰我。” 花引咬咬唇,“可是你受伤了!” “那是我的事。” 把绷布正对着伤口放上去,在腿下交叉,又拉上来,容良灵活的系了一个活结。 支起受伤的左腿,容良蹦到床边,躺了上去。 今天是上元节,他和颜浅墨才分开半个月,就像分离了一辈子。 好想她,却不能去见她。 腿上的伤口上药的时候再疼,也比不过心口的疼痛。 容良闭上眼睛,心中不断描摹她的模样。 花引看他闭上了眼睛,咬着唇从房间里出了去。 上元节又称灯节。 作为一年里第一个月圆之夜,百姓们在这个晚上灯火如昼,好像并没有受到朝变的影响。 长安街街头有人耍龙灯。 南烛也跟着喝彩,“好!” 还没有看完,就眼前一阵恍惚,人已到了偏离闹市的地方。 “哎,颜浅墨?” 南烛上下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她的脖间,“你不是颜浅墨。” 花引倨傲的说,“当然不是,我是花引。” 南烛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拍手,“你是她的另一魂!” 花引皱眉,“我不是,我是花引。” 南烛摆摆手,毫不在意的样子,“哎算了算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你找我什么事?” 花引架起她的胳膊,“良哥哥受伤了,我知道你一定治得了他。” 看着眼前快速移动的风景,南烛撇撇嘴,大声说道,“你怎么还成精了你,变成妖了啊。” “闭嘴!”面对除了颜浅墨和容良以外的人,花引向来没有耐心。 “别不好意思啊,这有什么,我还……” 南烛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花引又伸过来一只手,堵上了她的嘴。 无奈之下,南烛只好不停的转动眼睛,看着四周快速移动的风景,心中不停腹诽,说个话还不让人说了? 醉仙楼很快到了,这次花引极其礼貌,先是在外面敲了敲容良的门,得到应允后才拉着南烛进去。 花引扭头恶狠狠的看着南烛,“小心一点,你再乱说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南烛一身白衣,却一脸流氓样儿的看着她。 “我就……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南烛抱胸,晃了晃身体,“哎呦我真的好怕。” 花引不是她的对手,词穷的看着她,“你,你,你怎么这么恶心。” 切。南烛看着不禁逗的花引,甚觉无趣。 转身看向床上的容良,“伤口怎么样?来,把裤子脱了。” 容良眉毛一跳,没有动作。 南烛一脸坦诚,“我是个大夫,让你脱裤子呢,只是想帮你看腿上的伤口而已,不要想太多。” 说完笑眯眯的,暗指花引,“不然还没等颜浅墨杀了我,我就被身后的人碎尸万段了。” 花引在后面昂了昂首,一脸骄傲,“你知道就好。” 容良沉吟了一下,“你转过身去。” “好吧好吧。”早已忘了容良当初是怎么威逼利诱她的,南烛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嘴上却不停歇,“哎你没死啊,我还真以为你死了呢,我就提前跑回来了。” 容良没有回答她,不过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音却一直在南烛身后响起。 “宫里的颜浅墨肯定很伤心吧?你们两个那么恩爱,她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每个眼神里都是你,你现在在外面养伤,而她却在宫中日日垂泪,啧啧,想想就令我心痛,不知你心中痛不痛。” 痛,怎么不痛,当然痛,不过,“你话太多了。” 南烛假装叹气,“没办法啊,日日在六药堂,都没个说话的人,如今出来了,当然要多说点话才是,不然回去了又面对那些人,整日说不得一句话。” 床上的容良整理好衣衫,坐在床头,“好了。” 南烛回头,摩拳擦掌,这腿上的肌肉线条,完美的真是让人心潮澎湃,就是不知在衣服遮挡下的上身,又有力性感到了哪种地步? 见容良又露出来第一次见到她的那种表情和眼神,南烛立马收心,心中默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默念三遍以后,低头看容良腿上的伤口,“剪刀。” 花引递了过去。 熟练的剪开绷带,虽然已经见过无数种伤口,但眼前的伤口还是让南烛抽一口凉气。 南烛啧啧道,“这有些不好治啊,不过没事,有我们六药堂的九品天香丸,保你药到病除……” “速度。”南烛的嘴上功夫,容良懒得听,出声催道。 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南烛撇嘴,“我将是你的救命恩人,对我就不能客气一点。” 南烛拔开瓶塞,这一次容良没有阻止别人帮他上药,谁知道他们六药堂的药有没有用法规定! 瓶中的药是白色的粉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药末有着盈盈的白光,沾到伤口就化开来,而刚刚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九品天香药 南烛大拇指放在九品天香药瓶底,食指放在瓶口处,恍若下面有人一般晃了一圈,“九品天香药,你值得拥有。” 没人理会她脑抽的举动。 容良凝眉看着腿上的伤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生长在一起,这违反了正常规律,但念及是六药堂的药,也稍微有了解释,可,“你刚刚不是说是九品天香丸吗?” 南烛张着嘴巴顿下,朱唇上下轻合,不好意思的转头,“口误口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容良没有答话。 南烛从怀里掏出另一个药瓶,蓝色青花瓷的,吹嘘道,“这个才是九品天香丸,一日一粒,包你以后刀枪不入。” 六药堂的药虽然一开始治疗效果奇佳,但却更像一个枕头,吹进去气,吹鼓了,然后再往里面塞棉花,所以容良此刻的伤口虽然恢复了,但却还要吃一周的药,才能真的无碍。 “刀枪不入?”容良有些质疑。 南烛又尴尬的解释,“其实也不是啦,就是不会因为刀枪死而已,凡是刀剑所伤,不出三秒,伤口就会自动愈合。” 听起来怎么跟假的似得。 南烛搓搓手,“皇上,您看,您这伤口也好了,是不是没我什么事了?” 容良攥着手中的药,“嗯。” 得令南烛欢天喜地的往门口跑去,走到花引跟前,拍拍她的肩,“小花妖啊,不是自己的早晚都要还的。” 花引当然听不懂她说的这句话,呲牙咧嘴道,“要是良哥哥有什么意外,我肯定还会抓你回来的!” “哎哟我好怕怕~”南烛贱兮兮的,拍了拍又要炸毛的花引,“放心吧,我们六药堂是不会自毁招牌的~” 南烛走后,花引走到容良的床边,“良哥哥,你没事了吧?” 容良还是冷淡的看着她,“谢谢你,不过还是不要叫我良哥哥了。” 花引突然想哭,想哭的后果就是,又跑了出去,跑到了皇宫。 跑到了颜浅墨的凤阳宫。 颜浅墨保持一个姿势已经一天了,坐在主厅的椅子上,花引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一脸了然的看向旁边一直陪着自己的李德福和揽月,颜浅墨出声,关怀的说,“李公公,揽月,你们回去睡觉吧,我也回去睡觉。” 今天是上元节,每个宫里都是一片张灯结彩,欢声笑语,没有人愿意跟逢年过节过不去的。 李德福和揽月直到把颜浅墨送进寝宫里才转身,一个走向自己的屋子,一个走出凤阳宫外。 关上房门,颜浅墨看着空荡毫无人气的房间,“出来吧。” 花引一出来,就是一番指责,“颜浅墨你到底给良哥哥灌了什么迷魂汤,为什么他不愿意让我叫他良哥哥?!” 颜浅墨看着她,眯眼,“因为,你不是颜浅墨,你不叫浅浅。” 花引因生气显得一张脸格外狠厉,就当颜浅墨以为她要做出什么时,她竟然蹲在了地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不会是,哭了吧? 颜浅墨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花引?别哭了。” 花引听完哭的更厉害了,一副肩膀上下抖动,抬起头来,颜浅墨看到她两边都是泪,拿出袖中的手帕帮她擦了擦,“花引,你哭什么呢?” 她承认她刚刚说的话有点重,但花引直接冲上来质问的样子,让她感受到了情敌的气息,她不自觉的就重了下来。 花引的泪擦不净似得,一滴接着一滴,最后她终于说了出来,“我不想的,我那么喜欢浅浅姐姐,我明明没有见过容良,却莫名的很喜欢良哥哥,浅浅,我不想和你喜欢一个人的,浅浅,我好喜欢你啊。” 颜浅墨咋舌,这算是给谁告白啊。 耐心的给她擦着泪,颜浅墨温声细语,“没事,容良那么优秀,你喜欢他也正常,可是你不想什么啊?” 花引抽抽噎噎,答非所问,“浅浅,容良受伤了,受了好重的伤,可他不愿意让我碰他,他还不让我叫他良哥哥,良哥哥,可他以前明明就喜欢我叫他良哥哥啊。” 颜浅墨有些迷糊了,花引到底是怎么回事?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相搭。 但,不能忽略另一个事实,“你告诉我,容良还活着是吗?” 花引猛的点头,一天讨好的看着颜浅墨,“浅浅,我没能把信送到良哥哥手中,但我救了良哥哥,浅浅。” “嗯。”颜浅墨压下内心的狂喜,“良哥哥伤的严重吗?” 花引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搞得自己都快迷糊了,“严重,也不严重,但是伤在腿上,差点整条腿就没了。” !!!颜浅墨不安了,整条腿都快没了,怪不得没有来找她。 耐着性子,“那良哥哥现在在哪呢?” 花引渐渐止了哭泣,“本来昨天我和良哥哥是在悬崖下面的,可是良哥哥非要闹着回来见你,我就带他回来了,今天在醉仙楼。” 颜浅墨无法想象花心口中的闹着要回来,闹着的容良是什么样子。 “你的瞬移之术练成了?”颜浅墨问。 “嗯嗯。我还会飞呢!”花引骄傲的点头。 太好了! 颜浅墨今晚的心都是跌宕起伏,又帮花引擦了擦泪痕,“那你能带我去见良哥哥吗?” 花引的眼睛因为颜浅墨这句话亮了起来,良哥哥那么想见浅浅,倘若她能带浅浅过去,良哥哥一定很高兴! “我能我能。”花引站起身来,却不小心要跌倒,颜浅墨扶住她,“小心一点。” 摆摆手,花引说,“帮我擦擦泪。” 她可不能在良哥哥面前出了丑给浅浅丢人! 可为什么这样想,她也不知道。 颜浅墨耐着性子给她擦了擦泪。 “浅浅,你可要闭上眼睛啊。”花引出声提醒。 颜浅墨听话的闭上眼睛,有风拂过脸,她觉得自己也随着化成了绵绵清风,拂过树梢,拂过宫墙,拂过长安街上客栈的招牌,拂过醉仙楼后院的湖面。 再次睁开眼睛,花引不知去了哪里,只留她独自一人面对床上的容良。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吞吃入腹 容良手中的瓷瓶几乎要被捏碎,还未咽下的清水噎在喉头。 声音不知怎么就沙哑了,容良说,“宝宝,过来。” 颜浅墨刚走到床边就被他一把拉过去扔到床上压在身下。 这是一个充满着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吻,四片唇瓣相互吸允,轮番被牙齿轻咬,连舌头都没能幸免。 颜浅墨口腔里充满了铁锈味,大概是哪片唇瓣破了吧。 但两人还是不肯放开彼此,互相追随,互相撕咬,互相吐纳着彼此的呼吸。 后知后觉般,颜浅墨推开容良,气喘吁吁的,“你的腿怎么样了?” “好了。”容良敷衍般应答,话音刚落嘴唇又袭向了她的下巴,一路延伸到脖颈,右手伸出,去撕扯她的衣衫,左手跟着附上去她的柔软,揉抓按捏,因为太想念控制不住力道。 直到颜浅墨忍不住呼痛,容良才慢慢停下来,上前去轻啄她的脸,手也不闲着,忍不住的轻揉慢捻。 颜浅墨躲避着他如啄木鸟一般的亲吻,“你不好奇我怎么来的吗?” 容良抓住她推搡他的手,举到头顶,压在床上,柔软高耸的顶在他坚硬的胸膛,低头一边低语,一边轻啄,“那是明天该操心的事。” “那今晚呢?”颜浅墨看着他,眼睛里有俏皮,有期待,还有矜持的娇羞。 “今晚,当然是做早就该做的事了。” 一别半月,中间经历了这么多,他想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想,想的都发疼了。 被贯穿的感觉如此强烈,颜浅墨忍不住痛咬上他的肩膀,他的背部都是她的抓痕。 容良也不好过,明明还是冬天,却有大滴大滴的汗从额头滑下,他不该今晚没有准备就要了她的,不仅不美好,还让她这么痛。 但她的身体真的太美好了,容良忍不住动了动,又引来她在他耳边倒吸气的声音。 要不,算了吧? “不要。”颜浅墨抱上他,腿环到他的腰间。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容良叹气,床帐无人去解,却自己落了下来。 月亮西斜,照到房内,起伏的身影伴随着颜浅墨的低吟,让这房间旖旎暧昧。 次日,颜浅墨是在刺眼的光亮里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到了容良侧身看着她的身影。 目光灼灼。 颜浅墨不好意思的往被子下面钻了钻,却发现,容良的腿压在她的大腿上,容量的手还放在她的胸上! 并且还在色情的揉捏着! 一个眼刀飞过去,容良不仅不松手,还又印了一个轻吻在她额头上,而后同她一样躺在床上,拥她入怀。 贴着她的头顶,容良温柔缱绻,“抱歉,没能等到我们的新婚之夜。” 颜浅墨摇摇头,忽觉他看不到,“没事,其实我们的新婚之夜,早在我进宫那天,不是吗?” 容良闭着眼睛,“你说是,便是吧。” 哼!什么是她说是便是吧。 不满的踢了一脚他的小腿,颜浅墨说,“哼,披着羊皮的狼,大色狼!” 容良倒是像被激发了不要脸潜质一般,“很快你就会知道,我不仅仅是色狼那般。” 颜浅墨决定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花引,我怎么觉得她现在怪怪的。” “她一直都怪怪的。”容良看着床顶,耐心的和颜浅墨解释,“她本是桃花妖,修炼成形时恰巧赶到你从异世回来,汲取了你的一魂,而她本身是有灵魂的,两个灵魂在她体内相斗,本来你那没有灵识的一魂也渐渐有了灵识,直至占据了妖身。” “其实你本该有六岁前的记忆的,应当是去异世的时候三魂就分离了一魂出来,那一魂带着六岁前的记忆,一直游荡在皇宫,最后才被花引汲取了。”容良叹气,看着床顶的眼神有些缥缈。 是这个样子吗?颜浅墨心中低喃,不过话说,“你怎么现在知道这么多?” 好吧,他先前确实没想通,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花引的存在和特别。如今知道了,一切事物都像是说得通了。 容良没有正面回答颜浅墨的话,只给了她一句,“你猜啊。” 颜浅墨才懒得猜,扭头看他,“现在怎么办,荣王已经登基了。” 容良一点正经气都没有,搂紧她,“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每天晚上一阵酣战,第二天早上还能抱着温柔的你说说话。” 又是一脚踢上去,这人现在怎么这么流氓! 容良忍着笑,“要不就让他当着皇上吧,我们两个快意江湖。” “哼!”颜浅墨小脸气的鼓鼓的,“亏得我先前还想着给你报仇,让他无法登基!” “我给你开玩笑的。”容良捏了捏她的脸,嗯,消瘦了,没有之前有手感了,好像身上也是? 颜浅墨躲避着他乱摸的手,忍不住出声骂道,“大早上你又发什么神经。” 容良听后,乐了,抓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小腹下面,往上挺了挺腰,贴近她的耳朵,“夫人,娘子,媳妇儿,我不仅大早上能发神经,晚上还能发神经呢,无时无刻都能给你。” 手中的尺寸颇为可观,耳边传来的热气和他流氓般的话语,让颜浅墨脸红脖子粗的,像熟透了的虾仁一样,蜷缩着,红彤彤的。 颜浅墨放开手中的东西,把手背到身后,“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在给你谈正经事呢!” “好,夫人说的一切都是正经事,夫人您说,为夫听着呢。”容良还是一副不正经。 “你要怎么办?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来假扮你,如今他已经登基了,你在世人的眼里已经死了,怎么办,你还回得去吗?”颜浅墨一脸担忧。 “回不去就这样也挺好啊。”容良还是一副不正经的语气,撞上她担忧的眼眸,又认真的说,“我已经布局了,先广散的发布我并没有死的消息,再由士兵假装透露出这一切都是荣王策划的阴谋,并散发出去,最后……” 第一百三十四章 鸳鸯浴 最后,颜浅墨又被容良压着吃了一遍。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颜浅墨睁开眼睛就看到容良在换衣服,宽肩窄腰,肌肉发达,怪不得昨晚…… 摇摇头,颜浅墨努力摆脱掉昨晚羞涩死人的回忆,再向容良看去时,他已经转过身来,脖子上几道抓痕明显,那是颜浅墨干的。 感受着她灼灼的视线,容良走过去,“还累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被窝里他的余温尚存,颜浅墨又往里钻了钻,撒娇道,“我想洗澡。” 容良点点头,连着被子抱起她,往外走。 颜浅墨大叫道,“哎哎哎,你干什么呐?” “带你去洗澡。” 颜浅墨偷偷的从被子里伸出眼睛来,还好院子里没有人,遂把整张脸都露出来,本就白皙的脸,经过了昨夜之后容光发亮。 容良抱着她直直的走向院子的东南角,那里竟然是个温泉! 推开门进去就是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温泉池是用石头砌成的,旁边也用石头堆积成了一座小小的假山,一根竹竿从假山中伸出,冒着烟气的温泉便是从那里面潺潺流出来的。 池中的水看起来像是早就准备好的,水位刚刚好,上面飘了满满一层花瓣。 把她放到地上,容良去解她身上的被子。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容良看着她,“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摸过?” 那不一样好吗!那是晚上,这是白天! 颜浅墨还是不放手,嘟着唇面色绯红的看着他。 容良伸出大手,把她的头发都捋到后面,声音性感,“乖一点,嗯?” 最后一个刻意放轻的字眼,令她又想起昨晚他在床上放浪形骸的样子,一般在床上叫的比较厉害的都是女方,他偏偏不一样,教着她该怎么叫。 颜浅墨还是摇头,面色更加红了。 容良只好先动身解自己的衣服,不消片刻便脱的精光跳入池中,溅起一阵水花。 颜浅墨站在岸上,惊讶的看着水中的他,“你要跟我一起洗?” 容良靠在池边上,头发漂浮到身前,此刻看起来颇像一个水妖,勾人心魂。 一脸理所当然,容良看着她,“跟娘子一起洗澡,天经地义~” 这人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你不好意思,为夫只好先跳进来了。”容良在水中无赖的说,“娘子,为夫邀你一起洗鸳鸯浴,你愿意吗?” 看着容良已经游到自己脚边,伸出一只手倒真是邀请。 鸳鸯浴这个提议,倒真是挺诱人的,不过,她还是不好意思啊。 许是看出了她的矜持,容良手一伸,捞着她的脚环,另一只手去扔被子,一阵天旋地转,颜浅墨已经落入了水中。 一池水花连着花瓣被惊到了池子外,颜浅墨抱紧容良才不至于落下水去。 怀中的娇躯布满了青紫的痕迹,感受着怀中娇躯的曲线,容良眯着眼,真的好想在水里做一次。 不过估计颜浅墨是不会同意的,此刻也无法再承受他过多的欢爱。 越来越多人散播着看到了容良的消息,黄昏时,容乾负手去了刑部的天牢里。 牢内虽然黑暗,但胜在干燥。 容乾一个人静静往里走,烛火摇晃,拉下长长的影子。 最里面一个牢笼里,端坐着一个人。 “哼!”容乾过去就一个冷哼,“还是不肯屈服,为朕所用是吗?” 鹰扬眼都不抬一下。 容乾紧盯着里面的身影,“如若你真的不肯为朕所用,朕不介意杀了影卫队所有人?” “如影随形,无处无我。”鹰扬一脸不屑,“我是被你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下了毒才被困到这里,而影卫队的宣言你最好也不要忘了,你确定你杀得了影卫队的所有人?” 鹰扬对于刚刚容乾话嗤之以鼻,“恐怕你连找都找不到吧!” 这正是容乾一直困着鹰扬而没有杀他的原因。他现在虽然已经坐了皇位,但皇上和影卫从来都是息息相关,互相牵扯,没有影卫队,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容乾冷笑,“你迟迟不肯屈就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怀念旧主?可再怀念又如何呢?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已经下葬了,现在朕是容姓唯一的继承人。” 鹰扬看着他几近疯狂的脸,“我不知道你又用了什么手段,但我坚信他没有死。” 容乾仰天长笑,“你还真是愚忠,忠心耿耿啊。” 鹰扬没有再搭理他,闭目养神。 “你最好再考虑一下。”狠狠的说完这句,容乾拂袖而去。 容乾走出大门不久,空气中一丝波动,现出两个人来。 “老大。” 听声音是曾经的阿大和阿二。 “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鹰扬得意的笑着。 阿大上前晃了晃铁门,“我们一直尾随在他身后已经好几天了,是他急功近利才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别废话。”鹰扬起身走到铁门前,“这门,能不能打开。” 这还不简单,阿大勾唇,“阿二,上!” 阿二无语的看着他,为什么每次苦力活,都要他去干。 一掌震碎铁门上的锁,扶着鹰扬出来后,立即喂了一颗药给他。 “只能保持一个时辰的功力,一个时辰后要找大夫解毒才行。” “那就足够了。”鹰扬前后活动着胳膊,感觉到体力和功力正在慢慢恢复,“皇上是不是还活着?” 阿大耍着嘴皮子,“活着呐活着呐,腿上的伤也治好了,昨晚还和夫人春宵一度呢!” 春宵一度?终于春宵一度了?鹰扬感觉到有点遗憾,他竟然是从别人嘴里知道容良和颜浅墨春宵一度了的。 遗憾归遗憾,正事可不能给忘了,“那他们现在在哪?” “醉仙楼呢!”阿二应答着。 “那夫人身边的揽月和青云呢?” 阿大摇摇头,“好像还在凤阳宫。” 一脚踢到阿大屁股上,“去,你们两个,谁去凤阳宫叫上青云和揽月,我们去醉仙楼!” “为什么要叫青云和揽月啊?”阿二有些不解。 阿大一巴掌呼过去,“笨蛋!夫人会放着揽月一个人在宫中,而她和皇上每天夜夜春宵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密谋夺回皇位 醉仙楼里,容良虽然很享受在水中与颜浅墨肌肤相贴的触感,但也顾念她的身体。 赤裸着身体抱着她从池中出来,容良拿起一旁早早就备下的毛巾,在颜浅墨绯红着脸的情况下,帮她擦干身子,用内力烘干头发,又穿上衣服,当然在这期间也揩了不少油。 转身又给自己穿衣服,颜浅墨站在旁边百般无聊,忍不住玩心大闹去给他捣乱,比如撩起池中的水花溅到他的身上,在他穿上一件衣服时,把他的下一件衣服抱起来满屋子跑。 容良只着中衣站在原地,无奈的看着自己玩心大闹的小女人,在她又一次从自己身边跑过的时候,一把抓住她,尾音上挑,“宝宝,乖一点,嗯?” 颜浅墨被他擒住手,无奈之下衣服扔到他怀里,又去研究假山里伸出的竹竿。 穿好衣服,容良走过去,一把抱起她,吓得颜浅墨还以为自己脚滑又要下去洗个澡呢。 衣袍翻飞,鹰扬几人早在院中等候,容良一出去就看到了几个或坐或站的人。 揽月最先冲上来,给容良行了一礼,又看向容良怀中的颜浅墨,“娘娘,你快担心死我了。” 一觉醒来,揽月见颜浅墨迟迟不从寝宫里出来,便去寝宫叫人,却发现空空如也,揽月吓得六神无主的担惊受怕了一个上午。 颜浅墨拍拍容良的胳膊,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昨夜出来的匆忙,没来得及给你说。” 的确,昨夜的情况不适合再与外人诉说。 “娘娘没事就好。”揽月闭了闭眼,总算回神了。 “参见皇上。”鹰扬几步上前,也带着幸存后的余悸,“这次当真是臣护主不力了,皇上该罚”。 容良一脸坦率的笑容,“那就罚你帮朕夺回这天下吧。” “臣自当尽力!” “嗯。”容良沉吟了一会儿,“叫上刘义,我们去将军府。” 颜翰墨呆呆的坐在将军府里,面前石桌上放着一壶清酒。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 这怎么喝了酒还成诗人了? 颜浅墨忍不住搞怪一下,“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 “说什么呢,明明是铁马冰河入梦来。”颜翰墨醉梦中反驳着。 反驳完僵硬的扭头,看着迎面而来的容良、颜浅墨还有鹰扬和刘义,揉揉眼睛,“容……容良?” 颜浅墨走过去,收了他的酒壶和酒杯,一脸嫌弃,“一看你最近几日就没有出门。” 他还出门呢,他都快自责死了。 以为容良死了,他把责任全都归咎在自己身上,没有拦住他,没有跟着他,导致除了回来那一天,都不敢去宫中看颜浅墨。 颜翰墨确认眼前的人不是幻影以后,惊讶的快不能自抑,“你没死?!” 虽然每面对一个旧部信任之人,都要解释一遍,但容良还是不嫌麻烦,“命大,没死成。” 颜翰墨一想就明白了,悬崖下容良那副尸体,是坑他们呢。 颜浅墨收了酒壶和酒杯而去,“你们聊吧,我去让厨房备些茶水点心。” “好的,宝宝。”容良一副妻奴的样子目送她远去,恋恋不舍的样子惹得一众无妻的人只想作呕。 颜翰墨和顾芊芊两情相悦,没有受到太大伤害,最先回入主题,“既然没死,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鹰扬在一旁愤恨的说,“当然是夺回皇位了!” 容良坐在一旁,没有正面支持,也没有反对。 刘义在一旁默默的说,“京城里,现在正在四处传播皇上没死的消息,先等流言发展到最高潮的时候,我们再出现,一举夺回皇位。” 最不知情的就是颜翰墨,虽然从刘义的话中也听出了些许,但还是恍恍惚惚的,疑惑的问,“最高潮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这一系列都是刘义策划的,他解释道,“等到大家都开始质疑荣王的时候,就是我们出现的时候。” 事情如他们设想一般,持续发酵。 容乾这天下了早朝,去了清秋阁。 他从登基第一晚就日日宿在清秋阁,宫外的人不知道,宫内的人人皆知。 这天,如往常一样,不一样的是,天空很是晴朗,回春的前兆。 快步走入清秋阁,柳徽音早已备好了饭菜。 每每早朝时,容乾都只来得及喝一小碗粥,此时想必已经饿极了。 又是一盘小菜端上来,竹笋炒肉。 柳徽音端着快要放到桌子上时,突然觉得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盘子稳不住的跌落在桌子上,有竹笋掺着肉混合着菜汁从盘子中洒出来。 一旁的桑榆连忙跑上前轻拍她的背,“娘娘,怎么了,娘娘?” 柳徽音摆摆手,手帕捂在嘴上,一阵干呕,好容易压下了那股恶心感。 容乾从屋外走进来,看着桌子上的狼藉和一旁弯着腰的柳徽音,忍不住皱眉,“怎么了?” 桑榆在一旁先柳徽音一步回道,“回皇上,娘娘正在布置饭菜,突然不知怎么了,盘子就滑了出去……” 桑榆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徽音拉住,“别说了,我没事。” 收起手帕,柳徽音挤出一个微笑,看着容乾,眉目温和,声音温柔,“是我自己不小心,打扰了皇上的兴致,我这就差人收拾了这些,再重新备下一桌饭菜,只是害得皇上要多等一会儿了。” 容乾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迫使她看着她,声音说不上严厉,但绝不温柔,“真的没事吗?” 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柳徽音突然有些心虚,无所遁形,但还是鼓起勇气迎上他的视线,眉眼之间一片坦然,“真的没事,皇上先进屋里换下朝服吧。” 容乾却不听信她的话,转了点头,视线却还是看向她,吩咐身后的太监,“去,太医院,宣一个太医过来。” 柳徽音心下一个忐忑,被他抓着的手臂想要收回,容乾却不放手,拉扶着她往里面走,“先进去帮朕换下朝服。桑榆去再换一桌菜来。” 第一百三十六 皇位坐的还舒服吗 柳徽音被容乾拉着走到内间,说是要帮他换下朝服,其实刚跨进内间的门,他就松开她的手,自己去换衣服。 柳徽音站在原地,眉头一缕愁绪挥之不开。 “想什么呢?” 不知不觉,容乾已经换好衣服,走到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柳徽音似有些被吓到,怔了怔。 容乾笑着,笑的温柔,“怎么变傻了?走,先去吃饭。” 又是被他拉着出去,柳徽音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 换衣服前他还一副盛怒多疑的样子,害得她思绪惆怅,换完衣服他又温润如玉,让她觉得,她真的可以守着他过一生。 “来,坐,先好好吃饭。” 容乾扶着柳徽音,把她按在座位上,好心情的把碗筷都给她放好。 柳徽音拿起筷子,发现此时桌上的饭菜都很清淡,她忽觉的胃中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食欲大开,柳徽音先给容乾夹了一些菜,又开始吃自己的。 “皇上,娘娘,太医院李太医到了。” 柳徽音筷子突然掉到桌子上的动作引得容乾又侧目而去,感受到容乾的视线,柳徽音更加慌乱了。 容乾这次倒是一点也不生气,抚上她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来,再拿给你一双筷子,可不许掉了啊。” 略带宠溺的声音,让柳徽音听了鼻头一酸,就是不知道等会儿太医说出了那件事之后,容乾还对她笑不笑。 李太医偷偷抬眼打量,一个是新皇登基,一个是前朝旧妃,这还真要扯出点什么事来? “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免礼。”容乾轻抚着柳徽音的手背,“快来给……” 想说什么时,才发现他们两个之间没名没分的。 “快来给柳婕妤把把脉瞧瞧,她方才都吐了。” “是。”李太医遵从的拿出脉枕来放到柳徽音手臂旁边,又拿出一副手帕示意柳徽音把胳膊放在脉枕上。 带着一丝丝犹豫,柳徽音把手腕放在了脉枕上,李太医把提前就拿出来的手帕放上去,静静听脉。 “娘娘最近几个月可有来月事?” 还是要来了吗?最大的问题。 柳徽音认命的摇摇头。 一旁的李太医不知该如何汇报这个消息,默默的收拾着东西。 容乾看他把完脉迟迟不肯说话,便自己先问,“李太医可瞧出什么来?” 李太医正等这句话,慌忙俯下身来,“回皇上,婕妤有喜了,孕相已有三个月。” 三个月,柳徽音入宫是在两个月前,这么说来,孩子确是他的无疑。 李太医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不敢回答。 容乾追问,“那孕相可有什么危险?” 李太医摇摇头,“并无。” “李太医还是开点安胎药吧。”指着刚刚领着李太医进来的太监,容乾又说,“你,去跟着李太医拿药。” 李太医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坐在容乾身旁的柳徽音,内心还是有些不确定,声音忐忑,“你,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容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向她,“为什么不愿意?这是你与朕之间的第一个孩子。” 他总是这样,让她有一种错觉,有一种他们两个之间有爱情的错觉。 “可我……” 可她是前朝旧妃啊。 “可是什么?”容乾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清淡的菜,“好好吃饭,别想太多,孩子朕当然会留下来,你的身份也就是朕一道圣旨的问题。” 柳徽音却摇摇头,“我不需要什么身份,我只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柳徽音说着就要跪下谢恩,容乾连忙拉住她,“你干什么,不是说生下来吗,还行什么礼,你可是有身子的人。” 柳徽音眼眶湿润,鼻头发酸,声音有些哽咽,“是,皇上说的是。” 孩子,娘亲担惊受怕了三个月,最后还是保住你了。 朝堂之上的流言愈演愈烈,已经到了当众对质的地步。 容乾坐在高位,稍显疲惫,“众爱卿可还有事要禀报,没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百官之中就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先是行了一礼,“皇上,微臣昨日听好些人说见到了景文帝,传的神乎其神……” 容乾打断他的话,“朕也常常思及皇兄,每每思及时,都会鞭策自己是否做到了皇兄那样,但无论再如何思念,皇兄都已经不在了,朕还以为这种子虚乌有话爱卿能辨别出来,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 又是一个容良党的人站了出来,“回皇上,微臣也听说了。”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说着同样的话,甚至有人说自己看到了,容乾佯怒,“你们这都是什么意思,百官逼朝吗?” “臣等不敢,臣等惶恐。” 容乾站了起来,“朕看你们没有什么不敢的,上一句说看到了故去的皇兄,是不是下一句就要说皇兄本没有死,是朕设的一系列圈套啊。” “臣等不敢,臣等惶恐。” 容乾转着圈圈,“你们惶恐?朕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什么话都敢说。” “他们说的又没什么错,何必如此责怪他们?” 一道声音从屋外向屋内响起,百官看了过去,只见容良从逆光处走来,踏碎一地的光芒。 “皇上?!” 有人不确定的惊呼。 “你们的皇上在这里!”容乾负手站在高台之上,冲着下面的人喊道。 “是啊,你们的皇上在上面呢。”容良也负手而立,含笑的望着容乾,不是什么好的笑容就对了。 “我的好弟弟,皇位坐的还舒服吗?” 容乾见事情已经掩盖不了,不怒反笑,听完容良的话后又坐进了龙椅中,“舒服,如何不舒服。朕现在是万人敬仰的皇上,而你,容良,什么都不是,和一个死人没有任何分别!” 容良不骄不躁,“是你说的这样没错,不过很快,应该就是你,无异于一个死人了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血染金銮殿 “少废话。”从身后抽出一把剑来,容乾向他宣战。 刘义也挺身而出,“皇上,卑职去!” “不必了。”有些事,还是他自己解决的的好。 容乾虽常年读书,武功却也不差,剑梢不经意削断了一些没来得及躲避的朝臣的衣摆。 容良来回躲避,不愿出手。 容乾哪里愿意他不出手? “来啊。” 容乾逼上前去,迫使他不得不出手。 挑衅成功的后果就是,容良提剑上去,当着百官群臣的面,杀了他唯一的弟弟。 看着一息尚存的容乾,容良心生不忍,“后悔吗?” “不后悔。”容乾带着失败后的释然,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带着一些得意,“只是你的柳婕妤怀了我的孩子,早在三个月前,哈哈哈。” 早就知柳徽音和他之间有着不可言说的关系,容良并不恼,“嗯,我会让她生下来的。” 生下来干什么呢?替他守孝?还是为他报仇,然后冤冤相报何时了。 其实他有些后悔了,再大的视仇,其实都随着那个孩子变得微不足道,容乾不懂得,他以前不懂得,现在懂得了,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只能不甘心的阖上眼。 百官群臣见此,又是一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厚葬景乾帝,史官回去定要好好写这一段,景乾帝可是为了大景鞠躬尽瘁,写完之后先于朕过目。” 史官冷汗滑过,这可如何写啊? “不必再举行登基大典,劳民伤财,三日后例行早朝。” 习惯性的下令,下完容良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容乾,才从旁边绕出了金銮殿。 容良和颜浅墨又住进了凤阳宫里,天气回暖,凤阳宫也撤了火盆,厚厚的帷帐换成了薄纱。 早上两人不出来,也很少有宫女太监去叫他们,万一不小心看到了误看到了春光,容良不挖了他们眼睛才怪。 清晨揽月摆弄着院中的花草,一个宫女轻轻缓缓的走过去。 总有一些不长眼又想飞天上的野鸡。揽月心中默念。 “你叫什么名字?”揽月叫住她。 那人回身,阳光娇媚的给揽月行了一礼,“回姑姑,奴婢修静。” 这模样生的还挺俏丽。 只可惜动错了心思。 揽月气势大开,“你是哪宫的宫女,不知道这里早上不能敲门吗?” 简单来说,是不能打扰皇上的性致。 “修静新来凤阳宫的,只是觉得日上三竿还没有人叫主子起床,着实为主不力,修静只是想尽自己绵薄的一份力,去叫皇上和娘娘起床。”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揽月点点头,“可你总归是新来的,对凤阳宫的规矩不是很了解,对皇上和娘娘也不是很了解,我身为凤阳宫的掌事宫女,你不能独自按照你自己的思想去做事,拿不准的要询问我才对。” “修静还是觉得,日上三竿不叫皇上和娘娘起床,这是修静之前服侍的人,所没有的。” 哎哟,这还指责起她了? “那你可知,这一切都是皇上下的令?”揽月吹吹指甲,“你什么时候来的凤阳宫,我怎的不知道?进来的时候,谁教的你规矩?” “唧唧歪歪。”一声男音响起,鹰扬从树上跳下来。 当着揽月的面,鹰扬说,“对于动机不纯的人,还谈什么嘴上功夫,直接拖下去不就行了。” 他一直都在这里? 鹰扬打了一个响指,“阿大阿二。” 同从树上落下来,阿大阿二回声,“在!” “拖下去,问李公公怎么处置。” 阿大阿二领命,嫌弃的拎起修静的胳膊,走了出去。 鹰扬凑近揽月,“不知揽月姑娘可有用过早膳?介不介意陪在下用个早膳?” 揽月拿起一旁的浇花壶,壶口细细密密的洒下水来,揽月淡淡的说,“用过,介意。” 还真是,对他惜字如金。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容良侧身支着头,看着他家的小女人。 眉若杨柳,眼睛轻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睫毛却如小扇子一般看的容良心痒难耐。鼻子高挺,一夜滋润,脸蛋嘛,白里透红的,散发着自然的光泽,小嘴自然的闭着,不难看出经过一夜了还有些微肿。 忍不住的掀起一角被子往下看去,被子下面当然光秃秃的,什么都没穿,身上红肿的手印,青紫的吻痕盘横交错,让容良有些心疼,有些懊悔自己总是把持不住。 看她毫无转醒的迹象,容良叹口气独自一人起床,他可还有事情要做呢。 吃完早饭,他给揽月留下一句,“你们娘娘醒了记得来通知朕。” 便去了书房,自己一人铺纸研磨,勾勾画画一个上午,才看出雏形,是一身嫁衣,比当初颜浅墨进宫时所穿的嫁衣还要华丽。 红色的衣底,金色的丝线绣成百鸟朝凤的图案,与他金黄色的朝服,红色的丝线绣成龙翱九天的图案形成对比。 衣袖宽大,里里外外十八层的衣领各有不同,但又各自相得益彰,容良想,到时封后大典,颜浅墨穿着一定美极了。 一想到这样的美丽,百官群臣黎民百姓都会看到,他又有些不高兴,她的美丽,只能他来享有。 但不在人前如此亮相,又怎会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谁都不能动呢? 所以还是他小忍一下,总好过别人不知道的好。 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李德福,“皇上,娘娘醒了。” 容良这才恍然的走到门口,原来已经午时了。 快步走到寝宫,颜浅墨还是睁着迷糊的双眼,眼皮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睡得太晚,导致现在都有些微肿。 容良坐到床边,理了理她的头发,“要不要洗澡,嗯?” 上调的尾音暗示了他对她的宠溺,颜浅墨点点头,“好。” 容良遂裹紧她身上的被子,一把横抱起,往凤阳宫里的凝香堂走去。 颜浅墨噘着嘴,躲避着宫女们的视线,他总是这样,裹着被子就把她抱出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喜了 这是一个好天气,不知不觉已到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的季节。 颜浅墨拖着繁重的衣服站在高台之上,同容良一起接受百官朝拜。 内心不住的叹气,美则美矣,太也着实太重了,里里外外十八层,幸亏现在是春天,春寒刚过,不然她还没有负重而死,就被热死了。 头上的龙凤珠翠冠压的她也快要向后晕倒过去,观看一旁的容良,完全一副轻松的样子,仿佛她穿的是十八层,而他只穿八层一样。 但其实,两人穿的一样,只是容良头上的可就简单多了。 再次咬咬牙,一生一次的封后大典,可要挺过去。 或是感觉到了颜浅墨在一旁的难受与坚持,容良不等礼节结束就放着百官的面抱着她走了。 不用自己走路的感觉太爽,但某人也不应该有事没事不顾场合的抱着她就走吧? 一拳锤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软绵,“你干嘛呀?” “不举行了,什么破繁文缛节,简直烦死了。”昂着头,容良毫不费力的抱着她往凤阳宫走去。 颜浅墨抬头疑惑的说,“可一会儿不还是要在一起宫宴吗?” 她今日额间的花钿极为娇媚,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与这季节也成对比,相互映照,不知是桃花沾了她的光,还是她深处桃花之间,总让他觉得移不开眼睛。 容良似回到了十年前,对一切都叛逆,唯独对她,百般温柔,“那是晚上的事情,晚上再去,现在各做各的。” 被人宠着的感觉极好,颜浅墨在他怀里撒着娇,“也好,早上起来的太早,我想睡一会儿。” “好。” 应声答下,容良抱着她很快便到了凤阳宫,踏着上午的阳光进了寝宫,把宫女拦在外面。 把她放坐到床上,脱了鞋子,颜浅墨像个九级残废一样任由他帮着脱完衣服,直至最后一件中衣。 躺在床里面,颜浅墨眨了眨眼睛,“我等你。” “好。” 屋内阳光睡觉太刺眼,容良起身去放下层层帷帐,介于他的小女人在等他,又快速的脱着衣服。 再次到窗前的时候,颜浅墨神色安然的闭着眼睛,俨然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容良失笑,却也掀开被子上了床上去。 刚躺进去,颜浅墨就自然的滚到他怀里,本来容良是没打算睡的,奈何岁月静好,怀中的人儿又让人心生安祥,也跟着一起进去了梦想。 这一睡,便就睡到了酉时。 被叫醒时,颜浅墨一双迷糊的眼睛睁了又闭,翻了个身似又要睡去。 容良穿好衣服,在她旁边温声耳语,“宝宝,起床了宝宝。” 颜浅墨姿势不变,轻轻嘟囔,“唔,我不要,我还要睡。” 容良耐心哄着,“晚上再睡,现在要去参加宫宴了。” 颜浅墨不得不睁开眼睛,和容良谈条件,“那你今晚可不许折腾我了。” 容良点点头,实则内心另有算计,今晚不折腾了,不代表明天早上不折腾啊。 所以论腹黑,颜浅墨是耍不过容良的。 再次任由容良一边揩油一边帮她穿衣服,颜浅墨捂着嘴又打了一个哈欠。 容良看着她这个样子,“你不会是有喜了吧?” 一句话吓得颜浅墨清醒无比,抚上扁平的肚子,颜浅墨不敢想象,将来这里怎么生育一个宝宝。 不过说起来,她好像这个月的月事到现在还没来? 容良也显然想到了这一层,看着她,眼睛里有着颜浅墨说不出的光芒。 “呃,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容良可不放过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摇摇头,为她穿上最后一层霞披,“稳重起见,还是宫宴过后让方太医前来看看。” 又是携手往御花园走去,今天的宫宴设在御花园里。 揽月在后面看着容良和颜浅墨的背影,不禁出声,“真是好一副神仙眷侣。” 放到哪里都如画一般。 鹰扬在旁边撇撇嘴,“那是因为你没见皇上如地狱恶魔一般索别人魂魄的时候。”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揽月往旁边走了一步,“为什么我总觉得索别人魂魄的是你呢?” 鹰扬欺近,“那我可有索到你的心魂?” 地痞流氓,揽月跺跺脚提步而去,她才不要和这个无赖说话。 容良在前面满腹身心的只有旁边的人,哪里还去管后面那俩人的对话,握紧身边人的手,进了御花园。 人影蹒跚,两人刚进去就获得了所有人的视线。 “臣等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容良自然而然的带着颜浅墨去了最上面的两个座位。 除了很多瓜果凉菜,还有许多现做的热菜在一道一道的被呈上来。 有宫女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几道菜和羹汤,还步伐稳健,不曾一辙一晃洒出一点汤汁。 水晶冬瓜饺,招积鲍鱼盏,七巧点心,红枣血燕,回锅肉…… 回锅肉! 颜浅墨成功的在宫女呈上回锅肉的时候吐了,一下午没吃东西,也吐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把手帕抚上嘴,干呕着。 容良在一旁焦灼的,连忙把她搂入怀中,轻拍美人的背,“去,叫方太医过来。” 有眼色的奴才飞快的往太医院跑去,还有眼色的奴才去小厨房备上热水,突然间好像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 阿大看着前面用生命在奔跑的人,叹口气,起身用着轻功飞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去吧,我去叫方太医。” 说完又在他目瞪口呆中往太医院飞去。 颜浅墨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在容良怀里红着脸,“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容良还有些担忧。 有风吹过,颜浅墨如这春风一般,突然玩闹心起,严肃的看着他,“或许还有一事。” 容良立马语气焦灼,“什么事?” 说完还上下检查她,忽然听到一阵娇笑,抬头望去她正一脸坏意的看着他,容良“恶狠狠”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敢嘲笑我?” “怎么可能,的确有一事,就是我可能真的有喜啦!” 第一百三十九章 空欢喜一场 傍晚微凉,有风扫过发丝,容良语气中充满着惊喜,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你说的真的?!” 颜浅墨却又摇摇头,“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等方太医来了再说吧。” 不多时阿大拎着方太医到了御花园。 脚一沾地,方太医就整整衣服,对阿大翻了个白眼,“就不能对本太医慢一点。” 容良在一旁看到,赶紧招呼方太医过来,“行了行了,你们的账日后再算,先给娘娘把脉。” “是。”方太医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请颜浅墨坐下,拿出脉枕。 “娘娘可有什么症状?” 容良在一旁兴奋的回答,“嗜睡,恶心,干呕。” 要不是对面的是皇上,方太医就忍不住翻个白眼过去。不过,嗜睡?恶心?干呕?方太医眉毛一跳,难不成有喜了? 关系皇家子嗣,方太医不敢懈怠,慎重的把手放在她手腕处。 过了一会儿,容良看到方太医脸色变了又变,把手负到身后,“到底怎么样?” 方太医看了一眼容良,又看了一眼在座的百官,惹得容良语气不善,“到底怎么回事?” 方太医缩缩脖子,“臣劝皇上回到凤阳宫再说。” 容良皱了皱眉,“有什么不能说的?” 怀个孕还不能当着百官的面说? 方太医把脖子缩的更深了,犹犹豫豫的开口,希望容良不会杀了他,“一切正常。” 嗯?容良眯眼,“一切正常是什么意思?皇后她又嗜睡又恶心干呕,难道不是有喜了吗?” 这个该怎么回答呢? 方太医斟酌了一下语言,“嗜睡是因为夜间睡得太少了,皇上说的干呕是什么时间?” “方才。” 方太医看了看桌席上的菜色,又问两人,“娘娘中午可有用膳?” 颜浅墨心下已有了答案,摇摇头,“中午一直都在睡觉,未曾。” 那就是了。 方太医顶着容良冰碴一样的目光,“中午未曾用膳,刚刚醒来就面对如此油腻的饭菜,再加上平时睡眠不足,自然是要干呕上一阵的。” 容良此刻失望大过刚刚的惊喜,面若冰雪,吐出的话语却火药味十足,“走吧走吧走吧。” 方太医匆匆被抓来,临了却被嫌弃的赶走,三步一回头的,最后还是不放心的扭头叮嘱一句,“皇上,该节制还是要节制的好。” 容良岂非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若不是要护着颜浅墨绯红的脸,真想上去用最简单的打架方式对他拳打脚踢,“走走走,赶紧走!” 再回到宫宴席上,容良觉得所有人都用着不一样的眼光看着他家小姑娘,尤其是那几个老奸巨猾的老臣们,脸都快笑成一朵菊花了。 心烦意乱的不得了,容良一把抱起颜浅墨,“朕还有事,你们慢慢吃,颜小将军负责把持大局。” 颜翰墨一个机灵,在他身后叫喊,“皇上你还忙什么?忙着造人吗?可是方太医说要节制啊!” 随即一阵轻笑声钻进两个人的耳朵,颜浅墨觉得自己都快害羞死了,“你放我下来。” “不放。”容良此刻的语气竟有一些无赖。 “你放我下来。”颜浅墨恼羞成怒的胡乱踢脚,最后还真给她踢下来了。沾到实地的感觉真好,想到这几天容良动不动就抱着她去这里去那里,就面色一阵绯红。不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是那种感觉虽然快乐,但也有忧伤啊。 她真怕她这样下去,就丧失了生活能力。也幸亏她不胖,不然容良不得累死啊? 手中突然空落落的感觉,让容良有些不适,又去环上她的腰,安慰着她,“不要伤心,等过段时间,我们努力一下,孩子会有的。” 看起来更伤心的好像是他吧?颜浅墨撇撇嘴,再说了,谁还要跟他努力啊,每次都那么…… “才不要,我要回去睡觉,太医说了,你要节制,你得半个月不能碰我。”说完又自己摇摇头,“不对不对不对,是一个月不能碰我!” 可是对于食髓知味的他来说,两天不碰她已经是极限了好吗?! 还一个月,让它见鬼去吧! 但面子上还是附和着她说的话,容良点点头,“是是是,我的好娘子,我的好夫人,我的好媳妇儿。” 连续几个称呼成功的让她再次羞红了脸,容良心中柔软,其实这样也好,要是真有喜了,可要十个月不能碰她。 可若是一直没有孩子,这大景无法撒手,他又如何带她浪迹天涯? 还真真是一个难以抉择的答案。 “娘子。”容良又开口,“我们还是生一个孩子吧?” 颜浅墨看着他,“好啊,他一定会是一个男孩,像你一样。” 像他一样?那估计就能在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就撒手不管了,然后带着颜浅墨江湖鸳鸯。 容良点点头,“嗯,模样要像你,脑子要像我。” “容良,你嫌我笨!”颜浅墨大怒。 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容良一副夫人至上的样子,“哪有,夫人不笨。” 只是聪明的不明显。 “你刚刚就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 凤阳宫在两人幼稚的争吵声中,渐渐到了,进了寝宫,颜浅墨一把拍开他一直环在她腰上的手,“你嫌我笨,今晚不许上老娘的床!” 不上她的床?怎么可能! 懒得再和她进行这么幼稚的斗嘴游戏,容良直接把唇覆上去堵住她一直喋喋不休的朱唇。 她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容良忍不住的用手抚摸她整片背,欲从一边解开她的衣衫。 奈何今日穿的太多层,还没解几层颜浅墨就发现了,一把拍下他的手。 容良的脸稍许离开她的,喘着气,凤眸中染满了情欲,“宝宝,我们生个小宝宝吧。” 颜浅墨使劲的摇头,甚至夸张的打了一个哈欠,“我要睡觉,太医说了,要节制!” 一句话堵的容良说不出话来,只想拿刀去砍了那个“乱说话的”人,他平时每天忍着不能放肆,还不够节制的吗! 第一百四十章 医者父母心 一夜好眠,容良又回到了往常日日早朝的时候,不舍的从温柔乡里出来,起身到外间去穿衣服。 李德福也回到了太监总管的位置,虽然整日操心,却神采奕奕的仿佛年轻了十岁。 李德福给他整理衣衫,最近有件事一直搁在他的心中,不禁出口询问,“皇上,之前的柳婕妤,现在要怎么办?” 容良对镜理了理袖口,“容朕想想。抬位分,按容乾的皇后照顾,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封为王爷。” “是。”走在容良后面,李德福清晨里的表情温暖又知足,“那住在哪里?继续在宫中?” “嗯,先继续住在宫中。” 杨柳依依,颜浅墨坐在凤阳宫里的石桌边,最近花引也不出现了,她好无聊。 托着腮又叹了一口气,“揽月,你说我们要去哪?” “要不要去看看柳婕妤?” 去看柳婕妤吗?颜浅墨有些犹豫,她曾经可是容乾安插在容良身边的棋子,而他们,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杀父仇人。 揽月在一旁坐下,耐心的和她说,“有些恩怨,并非不能化解,而是差一个人。” 颜浅墨自然懂她说的什么意思,拍了拍大腿,“那走!” 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两人前往清秋阁。 柳徽音正在屋内提笔作词,听到桑榆汇报颜浅墨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前往清秋阁主厅。 将近五个月的肚子已经稍微有些隆起,颜浅墨上前扶着她,看她气色还算好。 柳徽音坐在一旁,转头吩咐旁边的桑榆,“准备一些糕点来。” 颜浅墨看在眼里,假装轻松的表情在柳徽音眼里还是有些拘谨。 抬头展开一个微笑,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柳徽音斟了一旁的茶水,给她,“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们。” 颜浅墨接过茶,摩擦了一下杯沿,“是我们对不起你才是,害得容乾……” 后面的话颜浅墨没有说出来,她怕柳徽音伤心。 柳徽音倒是无所谓的叹口气,脸上有种透过世事岁月的沧桑感,有阳光透过窗户洒到她身上,却仿佛暖不热她,“不怪你们,怪他自己贪心,又看不清。” 桑榆很快把茶点奉了上来,柳徽音拿起一块,放到颜浅墨前面的小碟子里,“尝一下,这是我平时极喜欢的,在宫外买的,那家店刚好开在我们进宫之际,名叫醉香斋,也不知道你吃过没有。” 颜浅墨没有告诉她醉香斋的糕点都是她制作的第一份,配合的拿起来。 轻咬一口,玫瑰的香气混合着饼酥的感觉在口中蔓延,即使是自己制作的,颜浅墨也被自己给折服下来。 颜浅墨露出满意的神情和微笑给柳徽音,“很好吃,有机会出宫了一定要亲自去尝尝。” 柳徽音看着桌子上的各色糕点,“对了,容乾登基的时候,醉香斋还送了把上古静音古琴呢,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颜浅墨担忧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吗?” “没事。”柳徽音摇摇头,初为人母让她多出来几分温柔,抚上小腹,“他可乖了,我也就孕吐过一次,从那以后便没了,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颜浅墨挑眉,“没有太医来把脉吗?” “你知道的,以前容乾在的时候,还看不出男女来,如今看得出男女了,又有哪个太医敢给我把脉呢?” 她说的也对,受她感染,颜浅墨垂眸,这一切,她和容良都有罪,此生都无法还清一个孩子还没有出生便没了父亲。 看向一旁的揽月,颜浅墨吩咐,“揽月,去传人到太医院,请方太医来一下清秋阁。” “是。”揽月领命出去。 念及她是怀着身子的人,颜浅墨摇摇头,“还是别弹了,我们就这样坐在这里,吃吃糕点喝喝茶,聊一下也是挺好的。” “那就不弹了。”柳徽音盯着桌子,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开口说话,颜浅墨也不知道说些什么,陪着她一起沉默。 半晌,揽月走上前来,看着沉默的两人,叹了口气,“娘娘,方太医到了。” “到了?”颜浅墨站起来,“那快请进来。” 抓住一旁柳徽音的胳膊,“姐姐,太医到了,让他给你把脉。” 被拽回了现实,柳徽音有些怔松,“以前称你为妹妹的时候,你还不乐意,没想到此刻却是自己叫起了姐姐。” 颜浅墨有些尴尬的笑笑,其实她是一时不知道该称呼什么为好,一顺嘴就叫出了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快让太医看看吧。” 方太医在一旁等待许久,连忙上前,“娘娘,请伸出胳膊。” 柳徽音配合的伸出胳膊,方太医不敢怠慢,凝眉细细听了许久,“回两位娘娘,母子安康。” 母子安康? 那岂非怀的是个男孩了? 柳徽音有些不知所措,“方太医,你说的真的?” “臣不敢撒谎。” 方太医大概是懂了,柳徽音之前不知这怀的是女孩还是男孩。 方太医抬头问她,“娘娘可曾有吃安胎药?” 从颜浅墨进来,到方太医方才说完那话,柳徽音脸上终于出现了能称之为开心的笑容,此刻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又安静,“有吃一些,但前段时间没有药了,也没再去让太医院的人送来。” 是太医院的人不肯给吧? 方太医顿时就心中起火,这群兔崽子们,耍横给谁看呢?回去可要好好料理他们。 心下定了,方太医又出声,“微臣回去为娘娘配一些安胎药,让专人送来,等药吃完,微臣会再来为娘娘把脉的,期间娘娘若有任何不适,都能来找微臣看诊。” “那就多谢方太医了。”柳徽音给桑榆使了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从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包碎银来,欲赠给方太医,“方太医,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方太医立马摇头,打断她的话,“娘娘把微臣当成什么人了,医者父母心,就算是微臣仇人放在微臣面前,微臣也照医不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如同化匈奴 从清秋阁出来,方太医心中已经谋定好了如何整治那帮兔崽子,比如说抄写医书一百遍,上下蹲一万次…… “方太医,方太医!”颜浅墨在后面追上他。 方太医转身行礼,“拜见娘娘,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颜浅墨一脸诚恳,“吩咐倒没有,只是想恳请方太医一定要保柳徽音和她怀中皇子的周全。” 方太医有些讶异,但也有所料到她会如是说,“娘娘言重了,就算娘娘不说,微臣也一定会尽全力的。” 颜浅墨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太医,浅墨先在这里谢过。” 方太医比她行了更重的一礼,“娘娘使不得使不得,你可真是要折煞微臣了。” “那浅墨就无礼一次,嘴头拜谢了。”颜浅墨调皮的晃晃脑袋。 “嗯。”两人同行,方太医看着春天里的太阳,不耀眼,不刺眼,微风拂面,让人感觉颇好,“娘娘可要继续调理身体,才会受孕啊。” 嗯?突然提这个,还是没有容良的情况下,让颜浅墨有些无地自容,“太医怎么这样说,本宫的身体不是已经好了吗?” “非也非也。”方太医摇摇头,“娘娘看起来已经好了,可只有医者看得出来,娘娘还是元气不足,无法生育。” 无法生育吗?颜浅墨沉默下来,难道是因为三魂缺一魂吗?可那一魂被花引汲取,已经融入体内,如何取得出来? 难道她这一辈子都无法生育了吗? “好的,本宫一切听从方太医的安排。” “恰好微臣近日得了一株千寒草,今日便可分煎给娘娘喝下。” 颜浅墨讶异看着一旁的人,“千寒草?岂非寒性很大?” 方太医摇摇头,摸了摸最近蓄起的胡子,给颜浅墨普及知识,“非也非也,千寒草之所以称之为千寒草,完全是因为集齐了对女性极为大补的药性,女又称阴,阴又可换成寒字,所以才叫千寒草。” 颜浅墨心下琢磨,“那岂不是很稀少?” “嗯。”方太医点点头。 可,她有可能是因为缺少一魂才无法生育,这千寒草用了也不知有没有作用,她不知是否该劝方太医不要用这个药材。 还在想着,迎面走来一个身影,是容良。 身着朝服,应该是刚下早朝,看到她不在宫内,出来寻找。 颜浅墨看他面色不好,满脸娇笑的走上前去,软软的拉着他的手,“怎么了啊,一脸不开心?” 容良摇了摇头,象征性的看了一眼方太医,转身拉着颜浅墨就走。 看他还没有好转的脸色,颜浅墨忍不住又问道,“怎么了嘛,看到我还不开心?” 容良这才笑了一下,捏了捏她的鼻子,“开心,见到浅浅不开心还能见到谁去开心?” “那当然了,我这么招人喜欢。”颜浅墨揉了揉鼻子,“不要总捏人家的鼻子嘛,早晚都要被你捏扁了。” “怎么会捏扁呢?就算是捏扁了我也爱你。”看着前方,容良目光缥缈,“等一下回凤阳宫了,我再与你仔细说。” 两人便沉默了下来,直到进了凤阳宫,容良拉着颜浅墨进了书房。 把她放到书房的椅子里,容良立在她旁边,“今日早朝,又传来消息,说匈奴意要侵犯大景。” 颜浅墨紧张的从椅子中站起身来,“你又要去边疆吗?” 那种伤痛,一次就够刻骨铭心了,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没有没有。”看着她紧张的神色,容良连忙安慰她,“只是匈奴日日欲侵犯我大景,也着实让人不快。” 得到他不会再去边疆的消息,颜浅墨神情才柔和了一些,拉着他的手,“日日欲侵犯大景?良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想着侵犯大景?论武力和人力,他们也不一定打得过我们啊。” “匈奴和大景一向没有什么交际,各守其国,互不干扰,可近几年也不知怎么了,匈奴每次不是抢边关百姓的粮食,就是抢他们的衣物!”容良说起这个,有些头疼,有些愤怒。 衣食住行,乃人生下来毕生所求的东西,抢了衣食还不算,可为何还要入侵大景? 颜浅墨想了一会儿头疼的不得了,摇摇头,想甩掉脑海中的想法,可一瞬间又有一些内容钻到她的脑海中。 “抢衣物和粮食!”颜浅墨大叫一声,吓得容良赶紧去看她。 惊喜的表情难以掩盖,颜浅墨有些激动,声音都提高了分贝,“我想我知道匈奴为什么想着入侵大景了!” “为什么?”他也苦苦困扰于此,一直得不到解决的方法,此刻也很在意他的小妻子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 “你想啊,”颜浅墨扳着手指,一一数说,“他们抢我们的粮食,显然是他们食不果腹才会抢我们的,他们会抢我们的衣服,也定是因为衣不蔽体才来抢的。而大景地大物博,匈奴之地大都穷山恶水,或许他们垂涎的并不是大景的疆土,而是大景疆土上所产出的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他好像也已经找到了对策,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她的意见。 容良骄傲的看着他家小妻子,“好像是你说的这个样子,还有没有更深入一点的想法?” “不是好像,是本来就是好不好!”有些飘飘然,颜浅墨继续说道,“穷山恶水的地方,虽然无法让人吃饱穿暖,但有许多上天恩赐的奇珍异宝,那都是大景温柔疆土里所没有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拿粮食去换他们健壮的马匹,拿衣物去换他们的奇珍异宝。哦对,他们也可以弄一些东西拿到大景来换钱。” 果然是他的小妻子,和他都想到了一块。 容良点点头,“你说得对,换走他们的马匹不仅削减了他们的战斗力,还可以把衣物都做成汉族样式的,以用于同化他们,还可以建立一些私塾,传授他们一些大景的知识,想必过不了多少年,不用战争不用流血,匈奴就被大景同化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杜若疯了 天气渐渐回暖。 御书房里容良在批改奏折,颜浅墨跑了跑左边,又跑了跑右边,“哎呀,我们就出宫一趟嘛。” 容良丝毫不为所动,又蘸了蘸砚台里的黑墨,“不去。” 颜浅墨气得趴在他面前,嘟着嘴往上吹气,“去嘛去嘛,一起去一趟怎么啦。” “不去就是不去。”容良又打开一本奏折。 一把拉走他的奏折,颜浅墨怒目圆睁,“你说,它重要,还是我重要?” 容良为难的叹了口气,“朝政不可荒废,爱妃不可辜负,这可怎么办呢?” “可是你这么多天以来,都是在批改奏折批改奏折,好像永远都批改不完一样,你就陪陪我嘛。” “生个儿子。”容良说,“我后半生都是你的。” 颜浅墨怒摔,说来说去,还是床笫之事,能不能有点追求! 愤怒的坐到御书房一旁的椅子上,颜浅墨骄傲的仰起脸抖着腿。 容良把最后的奏折批改完,觉得就算吊胃口,也吊够了。 罢了,就随了她吧。 “宝宝,过来。” 颜浅墨看都不看他一眼,把头仰的更高了,“我不。” 哎呦,还挺有骨气。 容良放松的靠在后面,“还想不想出宫了?” 颜浅墨睁大眼睛,直接凑到他面前,“真的?!” 看着她欢喜不已的脸色,容良叹气,是不是她真的待在宫里时间太长了,待烦了? “嗯,真的。” “好啊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走!”颜浅墨拉着他就往外走。 “急什么,先换衣服。” 换完衣服太阳已经要落山了,但挡不住颜浅墨要出宫的决心。 坐上马车一路飞驰,两人的第一个目的地自然是醉仙楼。 王叔依旧在门口,颜浅墨不知道他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还是每天都站在这里。 “少爷,你来了。” “嗯,来了。”驾轻就熟,几人依旧是前往以前常去的屋子里,“最近没有什么情况吧?” “没有没有。”王叔回话,“就是南烛,一直都待在这里,每天混吃混喝的。” “不打紧。”容良推开门,“她现在在这里吃的喝的,总有一天会还回来的。” 给两人备上点心,王叔在一旁说,“少爷,夫人,这是醉香斋自己做出来的一些糕点,请娘娘品鉴。” 颜浅墨连忙推辞,“品鉴倒谈不上,品尝倒还算得上。” 王叔也笑,“娘娘谦虚了。” 颜浅墨伸出葱白的手指,捏起一块,放在嘴里,“嗯,不错。” “那卑职就先在这里替醉香斋谢过娘娘了。” 颜浅墨忽又想起一事,“我拜托醉香斋每月行施一次,可有执行?” “有的有的。”王叔点点头,“不止醉香斋现在有,醉仙楼每晚也会有一些施粥。” 颜浅墨点点头,“那今晚有吗?” “有的,娘娘要去看看吗?” 颜浅墨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容良,“我们去看看吧?” “好。” 原本以为施粥会在醉仙楼门口,没想到却在旁边的一家店铺里,原来醉仙楼有租了一家店铺专门用来施粥。 颜浅墨过去的时候,小二们正在里面忙活着,外面的人也不插队,估计是一开始管制过。 凑上前去,颜浅墨想看仔细点。 容良和王叔在后面商量着这一动作,要不要更细化一点,也无暇顾及到她的动作。 一阵头晕,颜浅墨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容良!” 容良听到叫声时,已经晚了,颜浅墨再一次被人截了去。 那人动作极快,几个跳转之间,已经脱离了他的视线。 “追!” 一个字,空气中好像有了许多波动。人人都觉得有黑影从面前而过,却又觉得更像是幻觉。 阴暗的看不到的屋子里,颜浅墨动了动眼皮。 好累,身体像是被困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但,有意识。 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到脸上,并来回滑动,“你这一张脸可真美,你说如果我把它毁了,容良还会爱你吗?” 是杜若! 颜浅墨费劲的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还没来的及看清楚自己在哪里,便又无法控制的闭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杜若有些疯狂扭曲的脸,展开一个狰狞的笑容,用刀把她脸上的肉拍的都凹了进去,“哈哈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因为你快要死了!” 站起身往外走了一点,杜若准备把手中的刀刺进她的肚子里。 是吗?快要死了吗? 或许是快要死了,刺激的颜浅墨睁开双眼,能控制得了自己的神智,看了一圈周围,古木古香,这是醉仙楼! 或许拖延一下时间也不错? 还是有些有气无力,颜浅墨趴在地上“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杜若反问她,“若不是你,皇上怎会把我赶到慧苑居住,你都不知道那里有多可怕!” “呵呵。”躺在地上的颜浅墨冷笑,“若不是你伤害我在先,又怎会去那个地方?还不都是你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少废话,受死吧!” 刀没进身体里,但意外的是没有溅血,杜若不相信的拔出又插了一刀。 这次依旧没有溅血。 “额啊。” 这声音,不是颜浅墨的。 颜浅墨侧趴着努力往上看,是花引!花引替她受了这两刀! 不知哪来的力气,颜浅墨从地上猛的爬起来,想要夺过她手中的刀,“杜若,我要杀了你!” 中了药的她,哪比得上一直处于疯狂状态的杜若,杜若看她已经从花引身下出来了,拔出刀准备捅向她。 头晕在起身的那一刻就袭来,颜浅墨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刀锋,难道真的要死了? 一阵眼花,花引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在她面前,疼痛依然没有在她身上发生。 “花引,花引。”颜浅墨费力的支着身体去扶她。 努力让自己不瘫倒在她怀中,为她增添压力,花引嘴唇惨白,“浅浅姐姐,不要,不要杀人。” 手下有温热湿润感,颜浅墨收回手。 血,满手的红色的血。 颜浅墨开始慌了,“花引,姐姐不杀人,你坚持住啊花引。”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恢复记忆 容良在这时踢开门,一起进来的还有南烛。 杜若手中的刀滑落在地上,嘴唇有些颤抖,“皇,皇上?” “拖下去。” 不再理会她,容良快步走到那个流着眼泪的姑娘旁边,“宝宝,宝宝不哭。” “容良,容良,怎么办容良?”颜浅墨抬头看着他,泪不断的滑落,“花引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容良往花引身下看去,有血从背后流出来,花引面色苍白,“南烛。” 南烛认命的过去,怀中的药还没掏出来,花引就摇摇头,“没用的。” 颜浅墨在她旁边哭的头更晕了,摇摇头,“怎么会没用呢花引,有用的,南烛很厉害的。” “真的没用的。”花引摇摇头,“浅浅姐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不会化成人形,这一魂,是时候还给你了。” 又转头看向容良,声音已经不像刚刚那样有气力了,“我……可以叫你良哥哥吗?像叫浅浅姐姐那样。” 容良又想起小时候的颜浅墨,每天跟在他身边良哥哥良哥哥的叫个不停,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 费力的抓起他们两个的手,花引把他们叠放在一起,“浅浅姐姐,良哥哥,我知道的,都是因为我,你们才没办法拥有孩子,你们一定要在一起,好好的在一起。” “花引?花引?” 颜浅墨无措的看着花引无力的把眼睛闭上,“怎么办,怎么办啊容良?你告诉我怎么办啊,呜呜呜……” 有花瓣飘起,颜浅墨往飘起的地方看去,花引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一瞬间像一个花球瞬间被打开一般,屋子里飘满了桃花,而地上,哪里还有花引的身影。 同一时刻,颜浅墨只觉得眼前一花,坠入了黑暗里。 容良抱着她往以前常去的厢房走去,南烛在后面想趁机溜走,却被容良一个眼神吓得默默跟上去。 “她为什么会晕倒?” 南烛撇撇嘴,“本来就中了迷药,无法行动,被杜若一刺激虽然有了几分钟的意识,又因为花引的死,悲伤过度,这会儿晕倒了,怕是要到明天才会醒了。”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倒出一颗,想要喂给颜浅墨。 看着胳膊上突然多出来的手,南烛简直要气死,“容良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害她?” 容良淡淡的说,“可你也并没有理由一直帮我们。” 空气静止了几秒钟,南烛眼眸里有着看不懂的神色,动了动,南烛笑着说,“我的玉坠还在你们手上。” 两人僵持了几秒,容良松开手。 把药喂进去,南烛总算舒了一口气。 一声咔嚓,容良一把拉开南烛俯下身去,一半玉坠从颜浅墨衣襟中滑落出来。 容良执起,是南烛之前送于颜浅墨佩戴的南烛花玉坠。 “我的玉坠!” 容良皱皱眉,“小点声音,或者我直接把你禁音也可以。” 某人爱妻之心简直胜过爱自己,南烛只好小了声音,“我的玉坠,竟然碎了。” “嗯。”容良沉了沉眼,“朕可以换其他的赔偿你。” 南烛转了转眼睛,“听说,醉香斋送了上古静音古琴给了容乾,不知现在那把琴在哪?” “如此看来,这块玉坠对你也不是很重要。” “重要重要,怎么不重要了。”南烛连忙辩解。 容良带着她往外走了走,以免打扰到颜浅墨,“那把琴已经送出去了,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这样啊。”南烛假装悻悻的说,“不知皇上所藏之宝,有没有不归剑呢?” “你胃口倒还不小。”容良淡漠幽黑的眼眸眯起。 南烛见此,又开始捂着脸,手后传出刻意的哭声,“我的玉坠啊,我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玉坠啊……” “行了。”不耐的出声制止,“日后朕会派人送给你的。” 南烛立马松开手,脸上哪有半滴眼泪,只见满脸的笑容,“那就谢谢皇上,谢谢娘娘。” 转身跳脱的往外走,走到门口扶着门回头,“对了,皇上,再告诉您一个消息,我刚刚偷偷的把了一下皇后的脉,你的皇后大概有喜了,是个男孩。” 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只留容良站在原地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黑暗,睁开眼和闭上眼没有分别的黑暗。 颜浅墨恍若还在现代,有些不知所以得站在原地。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之前? 对,之前花引死了。 “容良,容良。” 无人回应她。 突然周围一幕幕光影闪过,温柔的容良,笑着的小女孩,几乎每一幅都是两人同框的画面,颜浅墨眨了眨眼,觉得这一切又陌生,又似曾相识。 可这,分明是她和容良。 眼睫动了动,颜浅墨睁开眼睛便看到容良趴在自己的床前,眼下青黑一片,脸上的胡茬都冒了出来。 还没等她看仔细,容良就睁开了眼睛,黝黑的眼眸清亮,丝毫不见疲惫。 抬头望向窗外,一片漆黑,颜浅墨嘴唇发白,上下动了动,声音嘶哑,“我睡了多久?” 容良扶起她,去拿桌上的茶壶和杯子,倒了一杯水喂到她嘴边,才开口,“一天一夜,可能还要更久一点。” 温热的水自喉头而下,颜浅墨终于感觉舒服了一点,“良哥哥。” 突然的一声良哥哥,让容良顿下动作,凤眸里有说不清的光闪过,温声的问,“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颜浅墨摇了摇头,放下茶杯,又是几句,“良哥哥良哥哥良哥哥。” “行了,别叫了。”容良宠溺的开口,“知道你恢复记忆了,饿不饿?” 他独自守着他们的那点记忆十年,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把拉她到身边,即使她态度模糊不清到躲避,他都坚持。 现在她忆起了,他却只是说一句,饿不饿? 还能让她怎么感动。 颜浅墨压下心头的酸涩,甜甜的开口,“饿,想让良哥哥带着一起吃饭。” “好,良哥哥带你去吃饭。” 真奇怪,两个男人和女人说着十年前的对话,却又不得不让人感觉到美好与宁静。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想让你每时每刻都幸福 念及南烛说的可能是真的,容良又有了借口一路把她抱到桌前,紧挨着自己。 无奈的叹气,颜浅墨任由他抱着她过去。 “宝宝,来多吃点。”容良从坐下后,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 颜浅墨动了动手,抽不出来,眼角有些抽搐,“你松手,不松我怎么吃?” 容良这才后知后觉般,原来他一直牵着她的右手,而她又不是左撇子。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容良直接把筷子伸到她面前,“为夫喂你。” 为了不变成十级残废,她还是愿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颜浅墨实在是斗不过这个人,只好张嘴,他喂一口,她吃一口,真真的成了一个小宝宝。 最后推开他的手,“我不吃了,我吃不下了。” 看着筷子之间泛着不知油光还是水光的青菜,容良耐声哄到,“乖,再吃一口,最后一口。” 摸了摸凸起的肚子,颜浅墨猛的扭头,小脸上全是不服,“我不,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我保证,这次最后一口。”容良虔诚的说。 颜浅墨这才扭头,半信半疑的把嘴边的青菜吃下,然后赶紧跑到了一边,惹得容良直发笑,摇摇头,只顾着喂她,他自己还没吃多少呢。 突然面前多了一份汤,颜浅墨双眼盈亮,嘴角含笑的放在他面前的,“只顾着喂我,你自己还没吃多少,我就不喂你吃啦,为你盛份汤好了。” 容良黝黑的眼眸看着她,无法形容的感情流荡在其间,摸摸她的头,“吃饱了就先坐到一边玩,等会儿方太医会过来。” 颜浅墨听话的坐到他旁边,闻言诧异的说,“方太医?他过来干嘛?” 容良吃着饭,淡定的说着违和的话,“你的月事迟迟不来,我怀疑他上次诊错脉了,今日再让他诊断一次。” 作为一个女人,容良比她都记得请她的月事,颜浅墨顿时脸色绯红如桃花盛开,声音绵软,“我们可以回宫让他诊断啊,干嘛让他再出来一趟啊,反正我们都要回宫。” “你不是想出宫,这次……”为避免她听到花引的名字伤心,容良直接绕过去,“我想陪着你在宫外多玩几天。” 不知是不是装的,颜浅墨开心的说,“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容良反问她。 “那真真是太好啦!”颜浅墨开心的朝他脸上亲了一下,惹得容良转过另一边脸,“这边,也要。” 等一下是不是中间也要? 颜浅墨没有满足他,转了身又自顾自的玩自己的。容良倒也不在意,反正他都会一一索回的,而且自己索回的会更多。 一顿饭在两人絮絮叨叨中愉快的吃完了,王叔掐着时间进来收拾残桌,并把方太医带进来。 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副相亲相爱似连体巨婴的两人,当然,求连体的一直都是容良。 方太医只觉得内心的愤懑简直快要淹没他,好好的宫中不待,出什么宫,出宫也就算了,还要把正在制药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的他带到宫外,只为把脉!只为因为皇上觉得他上次诊错了! 真是的,他怎么可能诊错呢? 架不住容良释放的冷气,方太医还是乖乖的上前把脉。 看着方太医乍然之间不可置信的表情,容良就已经知道,南烛说的话是真的了。 “如何?” 方太医又仔细听了听,一脸的纠结,“按今日的脉象来说,的确有喜,而且已经一个多月了。” 方太医捋捋胡子,“可微臣行医多年,怎么可能会诊错呢?” “那这一次可有错?” 方太医凝眉,“回皇上,确信无错。” 喜悦之情难以掩盖,容良第一次是真真儿的笑着和外人说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方太医可要调理好皇后的身体才是。” 方太医接下这个活,郑重的开口,“那是自然,微臣定不辱使命。” “嗯,退下吧。” 待方太医由王叔引领着退下后,容良转身抱起颜浅墨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太好了,宝宝,我们有孩子了!” 翻着白眼,颜浅墨只想说,她那个腹黑又温柔的皇上呢,还给她,她才不要这个神经了的皇上呢。 “知道啦知道啦,你放我下来。” 不舍的把她放在地上,容良还是搂着她的腰,和她面对面,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容良说,“宝宝,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小宝宝了。” “嗯,有孩子了。” 他黝黑的眼眸里,此刻全是她的倒影,她看到她自己虽然强装镇定,但微微不自觉上翘的嘴巴和眼睛还是透露了她难以自持的激动心情。 太好了,有了一个和他的孩子。 激动完容良可没有忘记怀里的人可是有身子的人,扶着她躺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她不是一个多月,而是九个多月了的样子。 颜浅墨笑着看他已经不在智商上的举动,眼眸里全是幸福,朱唇轻启,“你猜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容良想都不想,“男孩。” “为什么?”颜浅墨噘嘴,“我倒希望她是个女孩子。” 不好不好,现在生个女孩子一点也不好。生个女孩子的话,要抓紧时间再生个男孩,而生个男孩子,他可以拔苗助长,一边教他处理朝政,一边再生一两个女孩子,然后让他早早的继承皇位,他再带着他的夫人去浪迹天涯。 容良想着,简直就觉得那些画面变成了真实场景,他带着她的夫人,四处游山玩水,累了就躺在屋里好好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床,不累了可以夜里他穿着大大的披风裹着她,他可以在披风下从后面搂着她,然后去牵她软软的小手。哦,一定要在院子里做这个事情,他们还可以顺便看看星星和月亮。 想着就觉得甚好。 容良回到现实里来,轻啄她明亮的眼睛,“男孩子的话,可以和我一起保护你,完成你所有的小愿望,让你每天都处在幸福的状态下,是的,我想让你每时每刻都感觉到幸福。”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君羡 容良的妻奴特质,在颜浅墨有喜以后,表现的更加凛冽。 比如,“哎你放开啦,我自己会走路。” 再比如,“乖,再吃一口,要为孩子考虑。”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站在御书房大厅里,容良刚批改完奏折,斜躺在龙椅之上,“宝宝,过来。” 颜浅墨抱紧柱子,这厮不知又发什么疯,临近生产了都,昨晚还让她用手帮他解决,真是让人羞耻。 “不过就是不过。” 山不过来我自过去。 容良叹口气,还是他自己过去的靠谱,遂抬脚往颜浅墨旁边走去。 小腹突然袭来的疼痛,让颜浅墨不自觉的弯下腰来,看到她紧皱的小脸,容良一个箭步冲过去,“怎么了?” 颜浅墨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一句话,“容良,肚子好痛。” 肚子痛?容良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莫非要生产了?” 无暇再顾及他说的什么,颜浅墨痛的快要站不直身体,“容良,肚子好痛,真的好痛。” 产房早已准备好,容良飞快的抱她进去,一旁的接生婆也是早早几天就每天在产房待命,所以此刻很快便行动起来。 一个看起来较年长的移步至容良面前,“皇上,产房污秽,还请皇上移步外面等候。” 耳边回荡着颜浅墨痛苦的声音,容良一动不动,“朕不走,朕在这里陪着皇后。” “可是……” 那人还想劝解,被容良直接打断,“朕说了不走就是不走,你们做好你们的,倘若皇后有个三长两短,朕拿你们试问!” 产婆没敢继续劝解,其他人各司其职,“娘娘,用力啊,娘娘。” “呃啊……”颜浅墨痛得满头冷汗的躺在床上,口中痛苦的呻吟屋外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再次喊叫,“容良你个狗皇帝,我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啊,啊……” 容良擦擦她额头上的汗,细密的汗珠很快浸湿手帕,容良心疼的说,“好好好,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 忍不住看她牙关咬的紧紧的,容良伸出胳膊,塞进她的嘴里,“别咬牙了,咬我。” 或许是疼痛作使,颜浅墨毫不客气的咬上去,不一会儿口中便传来血的锈味,容良往前伸了伸,让她换一个地方咬。 “娘娘,用力啊娘娘,已经看到孩子头部了。” 受到鼓励,颜浅墨咬牙用力,感觉有东西滑出体外,一声惊呼响彻整间屋子。 颜浅墨坚持不住,深深的晕了过去。 另一边,产婆清理完孩子口腔中的异物,手掌扬起,欲要拍打孩子的屁股。 容良回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声音冷厉,“你做什么?” 产婆吓得一个激灵,正常程序,没错啊? 容良快步走过去,接过产婆手上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着,“你刚刚,在做什么?未来的皇上岂容你们乱来?” 产婆立马跪下,“回皇上,孩子生下来拍打是为了让他们哭泣,打开嗓子,以免呼吸不畅而死啊。” 哦。容良有些讪讪的,忽然低头,一个巴掌拍在孩子屁股上,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出现,怀中的婴儿立马传来嘹亮的哭声。 产婆在下面动动嘴,想说一句,不能这样打啊,却始终说不出来。 哄着怀中的孩子,容良往床边走去,“你们退下吧。” 几个产婆相继退下,把孩子放在一旁早早就准备好的小床上,容良去清理颜浅墨身上的污秽。 她额头上的汗已经干了,头发黏在脸上,容良用濡湿的毛巾帮她擦干净,又往下擦去。 因为早就请教过无数次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容良此刻做起来驾轻就熟。 清理完毕,抱着她往凤阳宫走去,待安顿好,又转身回来去抱小小婴儿。 抱着婴儿回来后颜浅墨就醒了,坐在床上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容良出声,“你醒了。” 床上的人这才转头,待看到容良怀中孩子时,立马露出一个微笑,温柔又慈祥,害得容良都差点反悔他刚刚立下好好对待他儿子的豪言壮志。 轻轻递到她张开的手中,容良说,“是个男孩子。” 颜浅墨抱着怀中幼小的婴儿,他真的好小,在她怀里闭着眼睛,颜浅墨不舍得大声说话,“叫什么名字啊。” 容良看着她的笑颜,沉吟片刻,“小名叫君羡。君不见,只羡鸳鸯不羡仙。” 颜浅墨头也不抬,“大名呢?” 容良看她全副身心的投在儿子身上,突觉烦躁,“他懂事了自己起。” 颜浅墨抬头,诧异的看着他,还有这样当爹的? 但容良,还真就是这么当爹的。 真不知小君羡长大后又当如何。 容良第二天就宣布消息,用了极其简单的词句,喜得太子,大赦天下。 连名字都没有公布。 太子从小就展示了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智商,一般小孩还在爬的时候他已经会走了,一般小孩刚回喊娘亲的时候,他已经会背三字经了,等等如此,害得容良觉得自己地位大受威胁。 御书房里,两父子相对而坐,已为人父的容良更具男人味,让人看了一眼就要移不开眼睛,对面坐着三岁的小太子。 僵持半天,容良终于动了动,敲了敲御书房的桌子,“今日,朕教你批改奏折。” 小太子声音还甜甜糯糯的,配上软萌的脸蛋,特别是一双眼睛,像极了颜浅墨,应该庆幸,倘若不是这双眼睛,容良早就没有耐心了。 持着嗓音,小太子开口,“我还小。” “是吗?”容良冷笑,从身后翻出一本本书,嗓音冷冽,“《孙子兵法》,上面的批示,见解独到,丝毫不输原著,但却是没有力道又狂妄的字迹,除了你朕实在想不出其他人。还有这本,《吴子兵法》,批示笔记更加辛辣,上面的字虽然好了点,但依旧没有力道。让我们再看看,还有这本,《五蠹》,《六韬》?朕的好儿子,大景的太子,解释下,嗯?” 第一百四十六章 父子间的对决 小小的君羡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装傻。 比面瘫,谁比得过容良,三十年的生涯里,他只在颜浅墨出现的十年里有过类似生动活泼的表情,其他时间就是他父皇母后来逗他,他都没什么反应。 很好,这孩子完美的继承了颜浅墨的长相和他的特质。 “你不说是吧?”容良眯起凤眸,试图威胁他,“那朕就去告诉你母后?” 小君羡这才有了反应,光滑白皙的脸蛋配上同他父亲一样冷淡的语气,“是我批注的。” 容良双手环起抱在胸前,看着对面坐着的小萝卜头,“还有呢?” 小君羡摊手,“没了。” 容良很满意这么无奈的动作是他儿子做出来的,点点头,“从今以后,奏折全部由你批阅。” 君羡惊呼,小小的嘴巴张开,“父皇,我才三岁!” 容良用小指掏掏耳朵,放到面前吹了吹,“容三岁,你不用用这种嗓门提醒朕,不然朕就去告诉你母后这些事?” 那还是算了,若被母后知道了,他估计得好久好久都待在母后身边,别说去看书了,直接都把太师赶走了吧? “那你不许在我面前自称朕!”小君羡试图商量着条件,每次容良在颜浅墨面前都要么自称“我”,要么自称“为夫”,到了他这里,就只剩一个毫无感情的“朕”,真是让人不爽。 容良轻启薄唇,说了让他儿子更不爽的话,“等你什么时候成了皇上,朕可以考虑自称为父。” 君羡好看的桃花眼往上翻,“那我是不是可以考虑每天只玩乐?” “那朕也可以把这些书拿给你的母后看。”容良勾唇。 迫不过对面那个人坑蒙拐骗的能力,君羡割地求和,“我批就是了。” 容良又点点头,“想必朕的儿子天资聪颖,不需要朕来教吧?” 君羡都站起身了,一个眼刀杀过去,“你太高看我了吧?” “高不高看,朕还不知道?”容良凤眸里满是邪肆,“景献帝,一生爱文,读书无数,手无缚鸡之力,登基之日,狂风大作,而后刮向了不知何处……” 停停停,他都在说些什么! 小君羡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容良。 “看什么看?要不要朕再说点什么?” 君羡有些结巴,“你……你怎么知道?” 容良不以为然,“好好批阅奏折,以后朕去上早朝,你就好好练武,朕下了早朝,你就好好批阅奏折,除非有天,你真正玩的过朕,打得过朕。” 君羡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那些记忆,那些记忆是他重生之前的记忆,父皇又怎会知道的?而且,上一世,并未听父皇提过啊。 颜浅墨敲敲门,从门外进来,后面跟着揽月。 生过孩子的颜浅墨,一颦一笑之间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混杂着她本身特有的纯净,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颜浅墨袅袅婷婷的走到两父子前面,“你们在聊什么?” 容良沉默,君羡摇摇头,“没什么,母后,你来了。” “我来给你们送汤来了。”颜浅墨捏了捏君羡的脸,温声说道,“怎么样,累不累啊?” 不等君羡回答,颜浅墨又噘嘴道,“你父皇他也真是的,明明你才三岁,却要你参与朝政。” 君羡配合她甜甜的笑,“没事的母后,父皇也是为了君羡好。” 从揽月手里接过汤,颜浅墨吹了吹,用汤匙盛出一勺去喂君羡。 容良在旁边突然假咳一声,“君羡,多大了?” 真是的,他还没享受过被媳妇儿喂着吃饭呢。 君羡立马秒懂,“母后,君羡自己喝。” 颜浅墨看了看汤碗,又看了看君羡,“你可以吗?” 君羡拍拍胸脯,“父皇说,男儿当自强,君羡可以的。” 容良在一旁点头,沉吟道,“说的对,这才有点像你这个年纪该说的话。” 颜浅墨如今爱子胜过爱相公,骂道,“什么像这个年纪该说的话,他才几岁啊,三岁,你三岁的时候知道什么啊?” 他三岁的时候就已经闻鸡起舞了。 容良犹豫着要不要把书拿出来给颜浅墨看。 君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母后,儿臣想像父皇那样,保护娘亲,所以娘亲应该放心的让儿臣独自去做。” 颜浅墨不语,她怎会放心。 容良看够了戏,出声,“好了,娘子,你先回去吧,为夫会好好教导儿子的。” 颜浅墨反问,“我不可以在一旁看着吗?” 你在一旁看着,我还怎么让儿子独自批改奏折? 容良搂上她的腰,爱恋的抚摸她的秀发,“娘子,你觉得你在这里,儿子能断奶吗?” 颜浅墨成功的红了脸,摇了摇头。他说的对,她在这里,即便儿子学习的好好的,她也会觉得儿子辛苦,继而让他还没学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被她给打断了。 思及此,颜浅墨端着君羡喝完的汤碗,“君羡可要好好学习哦,娘亲去做你爱吃的饭菜。” “嗯,好的,娘亲。” 颜浅墨出去后,容良看着只到他膝盖上的人,“装的挺像个三岁孩子的,夸你一下。” 把他提溜着扔到案桌前,容良说,“上辈子,你已经享受过你母后如水一般的温情了,这辈子该享受父皇对你的疼爱了。” 他怎么没感觉出来他父皇对他疼爱了。 被压在案桌前一下午,君羡揉揉发疼的手腕,拍了拍在龙椅之上躺着的容良,“批改完了。” 容良起身,随手抽出几本翻了翻,又扔下,“嗯,不错。” 得到容良的夸奖,君羡还是挺开心的。 容良却斜眼看他,“你说你上一世,除了看书看得多,其他可有长什么心智?影卫队最近在招新,要不你去走一遭?” 君羡沉吟,“走一遭,是多久?” “不知道。”容良摊手,“或许一年,或许三年,或许五六年你还回不来。哦对,朕不会让你暴露身份,所以也有可能你回不来。” “我不去。” 容良冷笑,“拒绝没用,你最好是赶紧改掉你上辈子的那种想法。”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君羡影卫队密练 君羡咬紧牙看着对面的人,他的腹黑,他上辈子早就领教够了不是吗。 上辈子撇下刚过完十六岁生辰的他,带着母后浪迹天涯,以为给他留下了许许多多大臣将军就没事了,比如镇守边疆的刘义,摄政王颜翰墨,影卫队鹰扬,可是呢? 他登基那天突然狂风大作,从小有人保护,他一向不爱习武只爱读书,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直接就被刮的不知去处! 这些容良不知道,不代表他这个唯一经历过的当事人不知道! 再次醒来,就是在容良怀中,听着他亲爱的父皇与产婆的对话,君羡有些懵,他怎么听着对话像是有人刚出生? 还没反应过来,又巴掌落在屁股上,君羡痛的倒吸气,发出的却是嘹亮的哭声。不可置信的听着自己的声音,君羡再次发声,还是嘹亮的哭声。 难道这刚出生的孩子,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君羡举起双手,有些不可置信,映入眼帘的手,小的不可思议。 他,竟然重生了! 为此事,君羡好几天不能平静下来。 如今对面的容良,自己的父皇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此事,并且以此压迫他,让君羡有些牙根犯痒。 但最怕的还是自己的母后知道此事,母后对他那么好,若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是怪物,会不会吓到母后。 对面容良的脸上此刻得意的不得了,君羡深知自己斗不过他,但还是不甘就这样被他安排。 容良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勾唇轻笑,“难道你想像上一世一样?” 君羡小小的脸上,表情还不能做到冷冽,但也比一般成年人冷冽了不少,“上一世是个意外,这一世我不会再让那种情况发生的!” “那样最好。”容良总算有了点正常的笑容,“那你说,是朕亲自教你呢,还是你去影卫队?” 亲自教他?那还不把他往死里折磨? 有句话说得好,置死地而后生,容良一定会淋漓尽致的用在他身上的。 可是去影卫队,父皇等着他接替皇位,然后带着母后去浪迹天涯,做一对野鸳鸯,也肯定不会让影卫队的人轻饶自己。 无论哪种,他都不会好过,但至少,不在容良眼皮下面,不被母后看到,还是更好一点的。 君羡坚定的说,“我去影卫队!” 容良轻描淡写的,“那你今晚就可以走了。” 君羡有点错愕,“今晚?我还没和母后告别。” 容良面无表情,“容君羡,你早就断奶了,两世加起来已经十九岁了!” 君羡辩解,“在母后眼里我只有三岁!你若是不让我告别,母后一定会因为此事与你有隔阂的。” 哎哟还为他考虑呢,重点是考虑的刚刚在点子上呢。 不过,他不需要。 容良自负的说,“你母后心里,朕排第一,第二才是你。” 于是,自信的君羡就被容良自负的悄无声息的送到了影卫队。 晚上,不知情的颜浅墨,一如往常去凤阳宫偏殿去哄君羡睡觉。 推开门,房内寂静无声,没有传来君羡如往常一样稚嫩的读书声。 颜浅墨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又往里走,依旧空空荡荡,桌子上的痕迹,床上的被子,无一不在诉说着,这个房间,今晚无人入住。 快步往外跑,容良穿着白色的中衣惬意的躺在凤阳宫主宫的床榻上,颜浅墨在他面前站定,“容良,君羡呢?” 看着自家媳妇儿阴沉的脸色,容良心中一咯噔,难道被那小子猜对了? 可恶,他为什么要说那小子猜对了,他媳妇最爱的可是他,嗯,就是这样。 展开一个容氏哄媳妇儿之微笑,容良面不改色的说,“我今日教君羡朝政,他感触颇深,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太弱小了,恰逢鹰扬进来说影卫队招新一事,就自告奋勇的去了影卫队,立誓要先强身健体。” 颜浅墨笑了,笑的讽刺,“是吗?容良,确定不是你把他弄去影卫队的?” 容良突然觉得有风从身边吹过,背上有些汗津津的,咽了咽口水,媳妇儿好可怕。 “媳妇儿,你错怪我了,那也是我儿子,我怎么舍得让他去受那样的苦。我一直劝告他,将来大景都是你的,能人异士多的是,你不用会武功,自然有人保护你。但他不听啊,他坚持要去啊,我也没办法不是,作为他的父亲,只好在背后支持他。” 颜浅墨看着他,默不作声。 年近三十的容良对她眨了眨眼,“娘子,为夫保证,绝对绝对没有什么内幕。” “也好,既然他愿意,那便去锻炼一下。”颜浅墨转身,去脱衣服。 容良起身从背后抱着颜浅墨沐浴后香香软软的身体,满足的勾起唇,臭小子,还敢跟他斗? 低头轻嗅她的发香,萦萦绕绕,让人生出无限旖旎的心思来。 暗示性的用唇脸去摩擦她的,容良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向下而去。颜浅墨没有反对,并且把手覆到他的手背上,往自己身上又按了按。 容良惊喜的睁开凤眸,待又试探了一番,一把抱起她往床边走。 第二天早朝,大臣们觉得自打小太子出生后,容良早朝都是一副“谁也别惹我”的表情,今天第一次露出了满足得意,甚至时不时的还低头勾唇微笑,搞得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下了早朝,容良快步往凤阳宫走,边走边笑,昨晚他媳妇儿,那叫一个软、香、甜,重点是,还很热情,热情的回应,主动的要求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从未有过的舒畅贯穿容良全身,快步往凤阳宫走,李德福年迈的身体在后面小跑都有些追不上。 不过,容良才没空照顾他呢。 只觉得他媳妇儿此刻一定还没醒,他去上早朝的时候,他们才结束一夜的酣战,此刻只怕在睡觉吧? 要快点回去,还能抱着媳妇儿睡个回笼觉。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帮你穿 回到凤阳宫,颜浅墨果然还在睡觉,即便是生了孩子依旧四仰八叉的躺着。 寝宫里点着不知名的熏香,缠缠绕绕却能让人心生宁静,容良遣散所有宫人,推了推颜浅墨伸开的胳膊和腿,躺到她旁边,把她收进怀中。 合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容良觉得自己今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怀中空空如也,容良凝眉,颜浅墨是惯不会醒在自己前面的。 正要起身去外面,有人推门而入。 有宫人拿着竹竿敲打知了的声音传入容良耳朵,颜浅墨踏着中午的阳光,衣着清丽,笑容可掬的走到床前,看着容良有些呆愣的脸,食指轻刮他的鼻子,“怎么睡一觉睡傻了?快起来,吃午饭了。” 容良忽觉有些诡异。 颜浅墨虽已生过孩子,并且孩子已经过了三岁,却也丝毫没有妇态,今日一身粉白装扮,更显少女。容良攥住她的手,用自己的脸轻蹭,温柔缱绻,“好。” 由她牵着,走到屏风前,容良伸手拿了紫色的衣袍想要穿在身上,颜浅墨拉拉他的手臂,“我帮你穿。” 伸手接过来,在容良疑惑的神情中,淡淡的说,“妻子服侍丈夫穿衣服,是应该的。” 说完便不等他回应,把衣服披到他肩上,示意他举起胳膊来。 容良擒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但作为我的妻子,只需要等着我服侍她穿衣就行了。” 颜浅墨轻轻摇头,头上的双鸾点翠步摇微微晃动,她没有带耳坠,容良床上也最爱逗弄她白玉般无暇的耳垂,执拗的收回手,抬起容良的胳膊从衣袖中穿过,颜浅墨一边紧着他的衣领,一边说,“我想服侍你一次更衣。” 颜浅墨执拗的神情太认真,容良便松手由她抬动他的胳膊,并配合的仰起脖子。 把腰带打上一个活结,颜浅墨又把他的衣领捋平整,“走吧,我做了莲心薄荷汤来去暑。” 等等,容良停在原地,在颜浅墨扭头不解的神情中,“你做的午饭?” 颜浅墨点点头,“是啊。” 容良立马紧张的翻看她的手,惹得颜浅墨轻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做饭。还是说,你嫌我做饭难吃?” 最后一句话说的俏皮,容良自醒来便一直处于诡异状态下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我怎么会嫌你做的饭难吃呢?” 到了偏殿才发现,一桌子的菜,几乎全都是君羡那个兔崽子爱吃的。 容良心中腹诽,幸亏弄走的早,不然还真就地位不保了。 当做不知道一样,容良若无其事的坐下,不停的给颜浅墨夹菜。 颜浅墨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放下筷子,欲要张口,“容良……” 容良拇指轻放到她唇上,手掌轻抚她的脸,“嘘……,食不言寝不语。” 此后几天,颜浅墨都不再与容良说话。 床上,两人双腿紧紧相贴,容良揉一把她的腰,“娘子,叫一个给为夫听听。” 颜浅墨咬紧牙就是不出声。 容良实在忍不住了,就俯下去,“娘子,叫一个嘛。” “嘘……,食不言寝不语。” 听着耳边带着热气的话,容良才知道,这事儿大了。 一个激灵,容良抽出身来,扶着她面对面坐好,“娘子,君羡真的是自愿去的影卫队。” 颜浅墨看都不看他举起的三根手指,冷冷的说,“你撒谎。”而后便悉悉索索的穿上中衣躺到床的最里面。 容良见此,哎呦坏了,连忙欺近,在她耳边闹她,“娘子,为夫没有撒谎,为夫骗谁,也不能骗娘子啊。” 颜浅墨躺在床上,容良坐在她旁边,但躺在床上的人视线里的锐利不减分毫,“容良,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亲近的人,都是什么德性你觉得我不知道吗?” 自从君羡出生以后,容良就处处看他不顺眼,他越看不顺眼,颜浅墨就越内疚,觉得自己对不起小君羡,对君羡更加的好。 于是,容良更加看不顺眼小君羡,颜浅墨就对小君羡更好,严父慈母在这个皇宫中上演愈烈。 君羡那么小,懂什么,怎么可能主动跑去影卫队。倒是面前的人,极有可能把他送去影卫队。 容良有些心虚,自己媳妇儿脑袋瓜迟钝又聪明,真不知是幸事,还是该悲哀。 颜浅墨继续开口,“怎么,你心虚了?” 容良往后缩了缩身子,“回到只有我们两个的生活,不好吗?” 颜浅墨坐起来,“但这种生活,不应该建立在让我们的儿子快速成长之上。君羡他是个孩子,他同样也是人,他是我们的儿子,你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快乐,而把整个江山抛给一个快速成长的帝王,若只是这样,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他?难道在怀他的时候你就这样想了吗?” 容良咋舌,对颜浅墨的逻辑有些惊讶,斟酌了一下词语,“我的确在你有喜的时候就这样想了,后来我也有好好培养他的想法啊,可谁让你对他那么好,……” 愤怒中的颜浅墨,没有注意到容良没说出口的话语,也是他没承认的,他吃醋了,吃了很大的醋。继续发着她这几天思念儿子又见不到儿子的情绪,“容良你还是不是人了,自己的儿子就不能好好对待吗?他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而这块肉的生命是你我赋予的,你不对他好,就不许我对他好了?” 容良动动嘴想要再次辩解,但看着颜浅墨怒目圆睁的脸,到嘴边的话又改了改口,“娘子,为夫错了,你就原谅为夫这一次好不好?” “终于承认是你干的了?”颜浅墨嗤鼻,“你把君羡再接回来,我就原谅你。” 容良郑重的摇摇头,“影卫队一轮密练一旦开始,除非是结束,中间无法接人出来。” 整个影卫队都是他的,只要他一句话,怎么接不出来?颜浅墨坐在床上,有些无赖,“我要见我儿子,接不出来你就别上我的床!”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今晚别上老娘的床 夜风微凉,容良总算知道了颜浅墨不是说着玩的,一如前几天一样站在凤阳宫紧闭的寝宫前,拍打着门窗,声嘶力竭,“媳妇儿娘子,为夫错了,为夫真的知错了。” “娘子,你开开门,为夫一定把君羡接出来。” 听着容良这几天一成不变的说辞,颜浅墨丝毫反应都没有。 倒是寝宫里正在铺床的揽月,动动嘴,“娘娘,真不为皇上开门吗?” “不开。”颜浅墨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冷淡的说,“若此时不给他开窍,他永远都不会懂得什么叫做父亲,什么叫做父亲的责任。” 寝宫外的容良尽收耳底,不知道什么叫做父亲吗? 他突然想起,他的父皇。 他的聪明也并不是天生的,犹记得第一次太师授课时,哦他还记得那个太师,是个学识界的老泰斗,走南闯北学富五车,向来不把任何权贵放在眼里,而他小时候又一向不听从管教,老泰斗在上面讲,他在下面面瘫着脸想其他的,后来狠狠的挨了太师的板子。 板子用的什么板子,多长多宽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挨了打之后,他正在批阅奏折的父皇,一下火冒三丈,狠狠的教训了太师,此后更是跟进他的学习,有空便是言传身教。 而他自己呢? 他从君羡上一世的记忆力看到,君羡走路摔倒,他先笑够再看着他自己爬起来,君羡学不会武功,他便一直嘲笑,直至君羡不再学习武功。 君羡的这一世,他亦同样对待,甚至因为他是重生,想让他早早的接替皇位,然后他带着媳妇儿浪迹天涯。 他的父皇对他极尽疼爱,又不会让他失了心智。 而他对君羡呢? 只想着他什么时候能成长,能接替皇位。 容良迷失了,他哪有把君羡当做自己的儿子对待,完全是为了自己能尽快撒手大景这个包袱,让另一个人背起,而另一个人就是君羡。 容良惊呼,原来他在内心深处竟把君羡定位成这样。 君羡已经错过一世的父爱了,不能再错过一世。 正要再次拍门,诚恳的先对颜浅墨认错,忽然听到里面“澎”的一声,而后便是揽月的声音,“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容良哪里还有耐心,一脚踹开本就拴的不牢固的门。 正在地上扶着额的颜浅墨,看到容良进来,眯着眼睛,“谁让你进来的,你出去。” 容良当没听到她的话,疾步走过去,抱起她就往床边走,“宣方太医。” 这些年来,方太医已经成了颜浅墨的御用太医了。 胡子抖擞的走到前面,方太医行了一礼,“参见皇上,参见娘娘。” “参什么参,别参了,赶紧为娘娘把脉!”容良没耐心道。 偷偷的撇了撇嘴,方太医看了看颜浅墨的眼睑,把脉枕放到她腕下,捋了捋胡子,“娘娘平时可有头晕?是不是时常觉得头晕?” 两人之间传递着旁人看不懂也看不到的信号,颜浅墨说,“晨起时会觉得头晕,白天偶尔会觉得胸闷。刚刚就是一阵头晕才摔到了地上。” 方太医老神在在收了脉枕,钓足了容良的胃口,才开口,“心病还需心药医,娘娘这是思子心切患的思虑症啊。” 容良沉吟,抚了抚床上人的秀发,“我会把君羡接回来的,明天。” 方太医收拾好东西,起身,“禀皇上、娘娘,娘娘还有一事。” 容良猛的转头,“什么事?” 方太医敛了眼眸,“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躺在床上的颜浅墨顿时有点炸毛,猛的起身,“方太医……” 我们商量的剧本里没有这个啊? 方太医认命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是真的,真的有喜了,已经快一个月了。” 而容良的脑海里,此刻回荡着,有喜了?有喜了。有喜了! 容良吸了一口气,“赏!” 这个孩子,他一定会好好对待的。 不知是颜浅墨又有喜了对他的冲击太大,还是他真的想明白了,第二天君羡果然出现在了颜浅墨的面前。 “娘亲。” 小小的孩子人也黑了,脸上也少了许多肉,甚至脖子的地方还有几条血痕,君羡有些腼腆不安的站在她的面前。 颜浅墨一把把他抱进怀里,脸上的泪珠立刻滚了下来,“乖孩子,都怪你父皇,好好的让你去影卫队受什么罪啊。” 君羡被她闷的受不了,偷偷的转了转头,把脸露到外面,朝容良的方向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惹得容良一阵腹诽,这熊孩子,不回来他母后闹着他,一回来他自己闹着他! 君羡抬手拍了拍颜浅墨的后背,持着已经不再甜软的声音,“母后,君羡没有受罪,君羡很感谢父皇这次让君羡去影卫队,让君羡长了好多见识。” 容良点点头,不愧是他的儿子,全然忘了自己之前对人家是百般挤兑。 不等容良骄傲欣慰完,君羡又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比如,长得壮硕憨厚可掬但会吃人的大熊,比君羡还粗的蟒蛇,还有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毒虫怪物……” 颜浅墨还没听完,护子之心发作,把君羡从怀里放开,一番安慰。 能把人刺成筛子的眼刀落在自己身上时,容良就慌了,没想到那个平时只会纸上谈兵的小子,去了一次影卫队之后怎么就变得这么阴险! “娘子,你听我说,为夫绝对不是故意把君羡送到那种地方的,你想啊,密练为什么要叫密练,就是因为秘密训练啊,训练之前谁也不知道要被送到哪里啊。”容良节节后退,“娘子,你要相信为夫……” 一旁挑起来颜浅墨怒火的君羡,听到容良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后,也开口,“是啊母后,不怪父皇的,这一切都是鹰扬叔叔安排的。” 容良偷偷的朝君羡竖了竖大拇指,君羡不知看到还是没看到,又开口,“但鹰扬叔叔说,他请示过父皇的!” 颜浅墨咬牙切齿,“容!良!今晚别上老娘的床!” 第一百五十章 求和 君羡成功的挑起了颜浅墨和容良之间的矛盾,并且愈演愈烈。 这些年来,一家人一直住在凤阳宫不肯迁窝,慢慢的凤阳宫周围的宫殿被扒掉,凤阳宫越扩越大。 寝宫到小厨房的青石路上,容良抱紧颜浅墨大腿的声音,“媳妇儿,我错了,媳妇儿。” 颜浅墨试图甩甩腿,纹丝不动。 “你放开我。” 容良好不容易逮到她,此刻也不在意周围宫女太监的看法,反正这些宫女太监也早已习惯了。 容良抱的更紧了,“媳妇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颜浅墨气的在原地叉腰,一身月白蝶纹束衣,吸气呼气间胸脯上下起伏的厉害,“容良,你放开我。” 容良蹲在原地,凤眸里满是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你要相信我,我知错了。” “行啊,你起来,我相信你。”颜浅墨低着头,“君羡才那么小,你就让他去太子宫中住,容良你就不能多留他住凤阳宫几年?” 容良有些呆愣,看着颜浅墨的眼睛里看不出神情,继而又更大声的哭诉,“媳妇儿,我错了!不让他出去住!” 颜浅墨也看不出神情,抽抽腿,“放开,君羡马上就要结束课程了,你再不放开我,我给君羡炖的汤可就糊了。” 君羡从影卫队回来后,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生活。容良早朝时,他便早起习武,容良白天处理政务时,他便跟随学习政务之道,等差不多了就去上不知情的颜浅墨安排的课程。 表面看似和谐,实则明争暗斗,两人一个争着母爱,一个争着妻爱。 容良听此沉脸从地上起身,毫不犹豫的转头走了。 颜浅墨站他身后,看了半晌他略显寂寥的身影,也开始反思,最近自己对他是不是,太过苛刻? 不如明天向他赔罪吧,明天可是个好日子呢…… 不过晚上颜浅墨躺在床上就后悔了,月半西斜,而容良还未回到寝宫中。 实在焦躁,颜浅墨披上衣服起身,夏天的风凉爽,掀的裙摆翻飞,颜浅墨唤着守在寝宫门口的侍卫,“可有见到皇上?” 那人行了一礼,遂摇头,“回娘娘,皇上说今夜政事繁忙,便歇在书房了。” 这是和她置气呢。 颜浅墨转身回了里间,躺在雕花大床上,看来今夜要一个人睡了,这还是两人成婚后第一次分榻而眠。 少了那个人的温度和气息,颜浅墨竟觉难眠。 清晨,东方要早早泛起鱼肚白。 容良在凤阳宫后院的角落里指导着君羡,“这样不对,剑不能这样伸。” 说着便亲身示范起来,抽出身旁一柄长剑就是一番行云流水的舞动,最后挽了一个剑花,收起长剑,“你那样何谈伤到敌人,只会伤到自己。” 君羡耐心的听完,点点头,却挑起另一个话题,“父皇和母后,最近还好吗?” 容良摆弄着手中的剑,剑身柔软,这才知道刚刚抽出的竟是一把软剑,闻言也不答话。 君羡耐不住性子,再次开口,“如果不好,君羡可以代为游说,毕竟母后对君羡的话语还是能听从几分的……” 话没说完,容良剑锋直指君羡的脖颈,“朕身为你的父皇,从此以后只当会尽一个父皇的责任。但倘若你再为了仰仗着你母后对你的疼爱,这么从中作耸,朕不介意亲自教你什么叫做孝敬父母、尊师重道。” 容良语气认真的不似作假,但拜容良所赐,君羡已经在影卫队密练中生死线上徘徊了几次,闻言只是笑,“父皇,若是母后在,你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很快朕就会让你知道,究竟是不是说说而已。”容良嗤笑,他这虽然已经十九岁的儿子,怎么像九岁一样。 剑锋更加逼近他,容良展开气势。 被剑锋逼近的人一个激灵,继而展开一个恐慌的表情,这股气息,这股气息…… 容良邪笑着,“怎么样?还受得住吗?朕的好儿子。” 君羡有汗滑过额头,他觉得死亡的气息正在像他逼近,令人窒息,更恨不得直接臣服。 看着差不多了,容良敛了一点,“是不是想臣服?” 君羡木讷的点点头,容良勾起一个邪笑,“往日朕让着你,倘若你再抹黑朕……” 后面的话没说,但两人都懂。 颜浅墨一夜难眠,早早的起床,从衣柜最底层抱出一叠藏青色衣袍,从上往下看起来,应当是一套衣物。 颜浅墨来回抚了抚,从来见他穿的最多的便是金黄色和紫色,也不知穿藏青色好看不好看。 洗漱完毕,颜浅墨唤来揽月,把刚刚一叠衣物交到她手上,并附语,“等皇上下了早朝,派人把这叠衣物送到书房,并说我戌时在芙蓉园等他。哦对了,今天白天,不许任何人到芙蓉园。” 揽月领命而去,颜浅墨在她走后把头发简单的盘起来,而后钻进了小厨房。 容良这一气,虽生的快,也与颜浅墨分榻而眠。但收到她送来的藏青色宽袖衣袍时,还是抑制不住嘴角微微勾起,任旁人都看得出他心情突然的好转。 慢慢翻来衣襟,针脚做工并不是那么细腻,容良微微挑眉,答案呼之欲来,这是那个总是站在儿子那边的女人做的。 昨天还满心念念的只有儿子,今天便差人送来一袭衣袍,容良倒要看看,这小女人今日是又要玩什么花样。 缓步走往芙蓉园,夏风灌进宽大的衣袖里,连连翻飞,竟有一种谪仙降世的感觉。 走到芙蓉园里时正月华初上,亭台水榭,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天上的新月。树影婆娑,池子里的睡莲静静开放着,颜浅墨身着一身曳地烟青色长裙,与他身上藏青色衣袍有不谋而合的搭配。 漫步走上前,容良在她面前站定,两人的衣袖被风吹的时而相触,时而又分开,让人捉摸不定这风到底是想让衣袖在一起还是相隔千里。 颜浅墨桃花眼里全是情意,“你来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结局 容良甩甩衣袖,背过手去。 宽大的衣袂在夏风中微微摆动,容良垂眸轻笑,颜浅墨醒来第一天他去看她,她穿着随意,第二次他去看她,她隆妆盛裹,穿的便是烟青罩纱的长裙。 虽已时过境迁,今天这一身,和当年并无两样,多的是衣摆极长,垂到地上。 颜浅墨看他隔着木桥轻笑,也不过去,站在原地,眉头微微挑起,“你笑什么?” 容良抬起眼,嘴角笑意未落下,“笑我们。” “哼。”颜浅墨轻哼,微微转身,“还不过来。” 不知道她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容良几步走到她身旁,夏风不知道怎么就大了,吹的两人衣袖翻飞,颜浅墨赶紧护住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容良护着她的头。 顿了几秒,颜浅墨掀开手,去牵身边人,“走。” 容良停在原地,偏不随她,“去哪?不要君羡了?” 颜浅墨如何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揶揄之意,挑了挑眉,“你想带着君羡一起去?那好啊,我们先去找君羡。” 容良漫不经心,“我这不是怕你等下又一边哭着闹着找君羡,一边说我亏待君羡。” 颜浅墨抿唇,自知他昨天突然离去是因为自己昨天入了君羡的套错怪了他,也不与他犟嘴,拉着他只管往晚香堂走。 容良在她身后,勾唇微笑。 从窗外看到晚香堂内烛火轻晃,容良看到颜浅墨领着他走到正门前,松开他的手郑重的推开古色古香的木门,一室红烛的光影冲出来。 地上、床前、桌子上,点满了矮矮胖胖的红烛,但烛光微弱,屋内并不亮堂,反倒有许多暧昧的气息。 影子倒映在门外,忽然右边的影子动了,把头转向左边,随之的是左手勾起左边黑影的右手,“好看吗?容良。” 容良故意沉吟,眸光中一簇簇小火苗,细看在左右晃动,“还行吧。” “哼。”颜浅墨轻哼,看一眼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撒谎,牵着他走进去,窗前有张长方形桌子,摆着高架烛台,烛台里插着的红烛不同与其他红烛,细细长长。 漫步走过去,有花香侵入鼻中,容良才发现,烛台下的青玉雕花牙盆里,放着一朵半开半放的睡莲,香气还在持续侵入鼻中,让人心生涟漪。 颜浅墨把容良按坐在桌子一头,在他头顶温声细语,“你先坐会儿,菜马上端上来。” 说完便掀起一阵风,烛火摇晃间,她已出了门。 容良低眉含笑,蜡烛不断蹦出烛花,为这一室安静更添几分的旖旎。 颜浅墨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托盘,缠丝玛瑙盘上倒扣的莲花纹亮银蛊和桌上的睡莲相得益彰,轻轻打开莲花纹亮银蛊,九成熟的牛排赫然躺在其中,配菜完全是按照颜浅墨在现代的记忆里做的。 容良轻轻挑眉,怪不得桌子边有刀叉和筷子。 “不要急不要急,”颜浅墨收起托盘,“还有呢。” 容良叹气,轻启唇,“我不急。” 真正心急的某人哪有耐心听他说话,他话音刚落颜浅墨就已经只剩一角裙摆在屋里了。 再次进来已是稍倾后,颜浅墨端的有些吃力,容良想要伸手帮忙但被她的眼神制止,只好作罢。 比原来更大的青瓷碟落在桌子中央,还有一碗盖着的不知什么东西落在容良面前,把托盘扔到身后,颜浅墨深吸一口气,同时打开,“容良,生辰快乐!” 容良惊在原地,他的生辰,他每年都没有刻意的去记,可以说他都忘了自己何时生辰了,没想到已经在对面的可人竟然记得。 面前的是冒着热气的长寿面,容良不太能吃辣,颜浅墨做的有些清汤,但上面漂浮的青菜和大小均匀的鸡丝,又五一不说明做面的人用了心。 而桌子中央是一个水果蛋糕,条件有限记忆有限,颜浅墨只能做出这样的成果,但容良认得。 不经意间,细细的蜡烛已经插到蛋糕上,颜浅墨一一点上,噙着笑侧头看容良,“快许愿快许愿。” 容良凤眸看向她,带着笑,“怎么许?” 知道他又是在揶揄她,颜浅墨“哎呀”一声走到他身后,越过他的肩膀把他的手合在胸前,在他耳畔低语,“呐,就是这样,闭上眼睛,把你的心愿在心里默念一遍,然后吹灭蜡烛就行啦。” 耳边的声音清脆俏皮,呼出的热气断断续续的吹到耳朵上,容良不自觉的在她看不到的时候红了耳根,闭上眼睛按她的话照做。 秉承着今天哄他的心思,颜浅墨执起筷子放到他手中,“快吃面,我第一次做,你尝尝。” 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做,颜浅墨早惦记着此事,一直在偷偷的私下练习,揽月他们不知尝了多少她的失败品。 容良合起手掌,筷子在被他拒之掌外,抬头侧眸看着她,“你喂我?” 颜浅墨气的都要叉腰,“容良!” 容良转身手支在桌子上,顶着太阳穴,“你喂我啊!再不喂面就凉了。” 刚做的面哪会这么容易凉!但面前人可怜兮兮的表情让颜浅墨又心软,执起筷子挑起一撮面条凑向桌前这个无赖的人的嘴。 准备去夹第二筷子的时候,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颜浅墨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他腿上。 某人一手搂着她的肩,空余出来的另一只手拖着碗,示意她再喂。 会武功了不起啊,心中腹诽,颜浅墨还是撇了撇嘴把筷子伸向碗,又伸向他的嘴,像哄孩子一样,“啊,张嘴吃饭。” 容良轻轻皱眉,“为夫又不是孩子。” 喂到最后面都凉了,剩了一点汤,颜浅墨欲罢手从他身上下来,容良却不依,喝了一口汤把碗放到桌子上,又去侵占她的红唇。 从牙关处流进来的面汤,不停的告诉着颜浅墨,她今晚做的长寿面,是有多难吃。 想起身去喝口水来冲淡口中的咸味,容良却把她摁的更紧,颜浅墨面色绯红,他的某处,在顶着自己。 容良面色有些看不清,水亮的薄唇轻启,“想不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 男人黝黑的瞳孔,在告诉她,不能拒绝。颜浅墨吞吞口水,“想。” “那我告诉你。” 容良直接抱起她,含着她的唇走向烛火深处,他记得,晚香堂里有床榻。 窗外月色渐浓,窗下红烛无风自动,摇晃的烛火深处,是男女的轻吟低喘落入耳中。 我有一生来告诉你我的答案,而你呢,你想不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