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ss凶猛:纯情丫头被升级》 第1章 :灾难降临 盘山路,九曲十八弯,沿途风景美妙,云腾雾罩,是个让人留连忘返的地方。 “吱!”尖利的刮擦与碰撞声突然打破林间的平静,一辆从山上开下来的宝马,仿佛失去了控制,疯狂的车速,时不时的还顺带几下漂移,急切而又凶险,像是正在进行一场生死未卜的拉力赛。 驾驶座上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英俊的脸庞沉凝了神色,却并不慌乱,只是讥讽了嘴角的弧度。 有人在车上动了手脚。看来是想置他于死地。 可如果就这么轻易地死掉,那岂不是让那些人过得太轻松,太称心如意了? 没那么简单,就算他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男子自喉咙里滚出一声古怪而又轻蔑的笑,可是车子终究抵挡不住飞速奔驰而下的惯性,卷着他往山下冲撞而去,最后在一声爆炸声里,化作一团熊熊烈火滚落陡直的山坡。 第二日,某某报刊头条:纪氏新总裁纪君阳车毁人亡尸骨无存。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七天后,医院里,束手无策的医生和护士被赶出狼藉的病房。 夕阳映照的窗子边,男人此刻像极了一头关在黑暗笼子里的困兽,墨黑的眸子茫然地失去焦距。 跳车的那一刹那,想过千万种可能,缺胳膊断腿,甚至死亡,却从未想过变成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世界一片漆黑,未知攫取了他的感观。纵使平日里他温润如玉,这会也难免暴戾如雷。 悠悠一声叹息自他的耳朵边轻轻划过,似是不屑地撇了下嘴,“空长一副好皮囊,原来是个不经事的主呀,真是可惜……” “你是谁?”眼睛瞎了,耳力倒是变得异常地敏锐,只觉得有人离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救你的那个人咯。” 男子虽然看不见,可是防备劲儿却不缺,“你为什么要救我。” “喂,你这人可有意思了,我好心好意救了你,你倒怀疑起我救你的动机,真够无趣的。就连小和尚都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女孩似是生了气。 “你是尼姑?”那山上有座庵堂,平常少有人去,他是知道的,倒是可惜了如此清脆银铃般的音质。 “切,红尘多精彩啊,我干吗跑到那阿弥陀佛天天敲着木鱼的地方守着四大皆空。倒是你,纪君阳,你要是生无可恋,我不介意送你去洗心寺剔度,反正离这里也只有十七八里路,就当我好人做到底咯。” 男人的眸忽然阴沉地敛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第2章 :神秘的女人 “三个月前,你作为校友和成功人士,在江城大学的百年校庆上作过演讲。很不巧,我正好坐在台下,你的演讲虽然短暂,可是很精彩,比起我们校长的长篇大论,我比较喜欢你。” “这么说,你是江城大学的学生。”纪君阳稍稍松了口气。 “为什么非得是学生啊,也许是老师呢。” “听你声音,年纪不会很大。” “当然咯,我天天十八岁,偶尔回到十六七,我是超级无敌美少女呀。”有人很臭美地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才不要告诉你,除非……”女孩声音略顿。 “除非什么?”明知道她在故弄玄虚,纪君阳还是莫名地钻进了她的圈套。 “除非你乖乖听医生的话,配合治疗,等你眼睛好了,我再考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点小小的打击就让你趴倒了,那也太让我失望了。” 他当然不是刘阿斗,可是,医生刚刚才说了,复明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而已,跟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纪君阳陷入沉默当中。 不久,他的身上,被她戳了两下,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手上,“喏,这是救你时在你身上发现的钱包,里面有一张身份证,七张银行卡,还有毛爷爷二十张,你说得对,我还是学生,我身上的钱不够,就拿去缴医药费了,但医院是个烧钱的地方,你最好能告诉我其中一张的密码,我好给你去收费处划账,免得你被医院赶出去。” “这里面的卡不能动。”纪君阳有几分烦躁地道。 “空卡?不可能吧,你这种人最不缺应该就是钱了吧,怎么可能是空卡呢,别开玩笑了。” “有人会通过银行记录,知道我的行踪。”莫名地,他对她透了底,松了防备,甚至产生了一些信任。 她似乎在用时间消化他言语之间的讯息,半晌之后才不确定地问,“你可别告诉我,有人要杀你灭口吧。” “没错,所以你最好离我远点,免得受了牵连。”话里,有了警告的意味,如果她就此离去,他也不觉得意外。 偏偏,这女人,有股子倔劲。 “切,怕就不会救你了,你就安心养伤,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只是在手术前,可得委屈你先出院,我会替你找一处清静安全的住所,生活起居你也不必担心。等你眼睛复明后,记得还我利息就成。” 她的轻描淡写,让他心底泛起异样,虽然尚存疑虑,却莫名地感觉很温暖,还有踏实。 “你为什么要帮我。”落魄时节,亲人与朋友都可能冷眼旁观,她一个陌生人,如此热心,实在叫他意外,她图的是什么? “因为……感觉你不像是个坏人呗。” 就这么简单?他表示怀疑,“是吗?你如果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劝你,早点放弃。” 第3章 :长得有两把刷子 “看你长得阳光灿烂的一张脸,心眼儿怎么那么的阴暗呢,有人害你,你就觉得全天下都是坏人了,什么破歪理,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这样,就让你在那山窝里被狼叼走。”女孩不悦地哼道,孩子气的声调让纪君阳心里一软,那山上野鸡山猪倒是有,就是没有狼。 “你真就不怕惹祸上身,我不是恐吓你,我的身边,处处是危险。” “日子太平淡,找点冒险的事儿做做,也不错啊。”她嘻嘻笑着,似是没将他的警告当作一回事。 一句冒险,她便将他妥善安置在一个叫荷花塘的地方,用她的话来说,那是个荷叶田田青照水的美丽之地,一住就是一年。 夏天的黄昏,她带他去泛舟,穿过层层叠叠的荷叶,停在荷塘深处。 她说,“用你的耳朵去听,鼻子去闻,心去感受,慢慢地放松……” 她的声音像是有安抚的魔力,如同一道清流注入他因为失明而狂躁的心里,渐渐沉静下来,微风轻拂,带来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馨香。 心中一悸,竟循着感觉抓到了她的手。 “丫头……”她一直不肯告诉他名姓,他便这么地叫她,初时的生硬拗口,大半年下来,竟觉得有些情愫在其中。 不知是因为失明还是相处久了,当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产生了一种喜欢式的依赖时,他有些迟疑了。 他一个瞎子,凶险的前途,能许给她什么未来? 她在做着毕业设计的同时,每天很努力而辛苦地工作,做兼职,为他洗衣做饭,逗他开心,拉他散步,给他读报讲新闻,也将关注的纪氏的消息告诉他听,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替他约好了知名的眼科医生。 在这个私欲横流的年代,她就是一个傻乎乎地女孩,背负着本不属于她的责任。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手微微地动了下,却并没有抽离他的掌心,“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你相信吗?” 他明显地怔了下。 咯咯的笑声自她的口中流出,惊起蛙声一片,“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她的话还不及完整,他忽然将她拉入怀中,以吻封缄,直到吻得她气喘吁吁。 “不许你开玩笑,做我的女朋友。”他的头抵着她的额,忽然变得霸道无比,而脱口而出的话,让他自己也愣住,随即有些紧张地抱紧了她,生怕她听了逃跑似的,“丫头,我答应你,我绝不会让自己当一辈子的瞎子。” 也不会,让自己一辈子这样躲躲藏藏,他要给她明媚的未来。 第4章 :对你一见钟情啦 “你就不怕复明的时候看见你面前站着一条大恐龙?”她调皮的手指,在他的胸膛口划着圈。 “那我也认了。”他答,心中却是哂然,还超级无敌美少女呢,动画片看多了吧。这小丫头,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啊。 爱情的魔力,或许真的不可思议。 手术的前一个星期,他将她拥在怀里,问她,“你怕不怕,假若手术失败,我这辈子,就是个瞎子了,会成为你的负担……” “那你可也得做好准备了,我长得可丑了,吊鸡眼,塌鼻子,四环素牙,脸上坑洼,长满黑痘痘,畸形手,螺旋腿……” 她能用尽的丑化自己的词语还没有说完,他便低头用吻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这女人,当真是欺负他现在失明不见呢,别以为他的手掌感觉不出她的肌肤细腻如丝绸缎。 “答应我,复明那天,我第一个要看见的人就是你。”这样,就能印在心底,一辈子都不忘。 “当然了,张医生说对你眼睛的复明手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才不要你这么漂亮眼睛一睁开就跟旁边的护士小姐乱放电,它可是我的。” 他感觉到她的纤柔的手指轻抚上他的脸庞,温热的唇印在他的眼睑上。 除去眼睛看不见,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面对心爱的女人,温香软玉在怀,哪能不心猿意马,一个翻身将她锁在身前,“丫头,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人吗?” 身下的人儿,似乎怔了一下。 他涩涩地苦笑了一下,其实他怎会不明白,她答应做他的女朋友,更多的是为了激励他对于复明的信心。 可是,他却是动了真心,莫名有了一种害怕失去她的感觉。 他想好了无论她美丑都会对她一辈子负责,他早已过了以貌取人的年纪。可是,既然她现在不愿意,那他也不能勉强夺走她的清白。 女孩子嫁人,终究留着第一次给新婚的丈夫好。 可就在他准备将她松开时,她的手臂却忽然地缠住了他的脖子,似是无声地邀请。 “你想好了吗?”看不见她的表情,他不确定地问。 她以吻作答。 而他,终是循着本能,用手代替眼睛,仔细地感知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那是她的第一次,疼出了她的眼泪,掉在他的指尖,灼烫了他的心脏。 “丫头,这些日子,你为我受的苦,你对我的好,我将会,加倍地宠着你,爱着你。” 他在她的耳边呢喃着情话,可是,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在他拆除绷带的那天,毫无征兆地消失。 第5章 :人间蒸发 打不通她的手机,他疯狂地跑回租住的小院,已是人去房空。她带走了所有关于她的痕迹,仿佛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唯有一瓶搁在床头的玻璃里,装满五颜六色的幸运星,三百六十五颗,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折的,见证了他和她曾有过的快乐和缠绵。 而她,从此人间蒸发…… 豪华卧室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大床上沉睡中的俊美男人,满头大汗地弹坐而起,墨墨的眸里,幽深难辨。 五年了,那些场景,总在梦里如影随形。 谜样的女人,困惑他到如今。 丫头…… 半晌,他才接起电话,“什么事?” 助理的声音毕恭毕敬地自手机那头提醒他的行程,“总裁,您今天飞往洛市的飞机是七点四十五分,现在是七点整,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您。” “我知道了。”男人淡淡地,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健美的身躯一览无余。 孩子总有十万个为什么,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与探知。 “千寻,我是不是你从桥洞里捡来的呀?” 正在做着早餐的年轻妈妈回过头望了女儿一眼,“你听谁说的?” “张小立他说她妈妈告诉他的呀,他说所有的小孩子都是从桥洞在捡回来的,不听话爱哭闹的小孩会在晚上被风婆婆再送回到桥洞里,大河怪会把他吃掉的。” 千寻汗颜,哪有这样教育小孩子的,会吓坏他们幼小的心灵的。她搁下手中的活,弯下腰抚摸着女儿的头。 “张小立是不是从桥洞里捡来的妈咪不知道,但是妈咪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宝贝安安,是从妈咪的肚子里住了十个月,然后想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就自个儿钻出来的,安安是妈咪的宝贝天使,也是爷爷奶奶的乖乖小宝。” 小家伙听了,纠结的小眉头没有舒展,反倒拧得更紧了,像条皱巴巴的毛毛虫。 “那妈咪的肚子不是被我钻个好大的洞吗?一定很疼吧,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以后我也会乖乖听话,不惹妈咪生气。” 千寻只觉得一阵暖意流过这个寒冷的冬天,所有单亲抚养孩子的艰辛像是在这张小嘴儿里一吹,全都消失不见。 女儿果真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吃过早餐,千寻和父母打过招呼后,将女儿送到幼儿园,这才匆匆跳上公车赶去上班。 下车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冷冷细雨,没有带伞,只能将包举过头顶遮挡着,一路小跑进办公大楼。 左拐一个弯是电梯。 因为走得急,在低头看手机屏显时间的时候,不小心就踩上了人家的脚后跟。 反弹性地往后一退,连忙欠身道歉,“不好意思。” 抬头之间,只感觉到一阵晕眩,眼皮突突地跳了好几下,眼前这张脸,让她一时呆怔在那里。 第6章 :相视不相识 “没关系。”男人声音清淡如水,话虽如此,可冷漠的气场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不认识她。 千寻并不觉得惊奇,只是,感觉到无边的失落在身体里流淌。 电梯往上升,失重的感觉将她淹没。她站在他的身侧,余光悄悄地打量着他。 五年的时光似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唯有那坚毅的脸庞更加显得成熟。那双眸子,越发地显得幽深。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该在千里之外的江城吗?就这么忽然不真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知道该是悲还是喜。 很想与他打声招呼,话到嗓边好几次,可一接触到他眼里的陌生,她就没有勇气发出声音来。 能与他说什么呢?或许,他早已忘了她。 来不及组织语言,她要到的楼层已经抵达。侧身而出,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去望,徐徐关上的电梯门,男人深邃的眸子正望着前方,那目光似乎打在她的脸上,却又来不及落实这种感觉,便已消失了身影。 恍若一梦。 刚走进办公室,许芸便凑了过来,“千寻,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怎么都没接啊,都快急死我了。我听说马银玉那个狐狸精派你单独去跟姓周的谈合同,我心都悬起来了,那个姓周的名声臭得要死,是有名的色鬼,你没出什么事吧?” 千寻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没有。” 但是,那个合同,也黄了。 “没有就好。”许芸拍着胸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见她脸色不对,又不确定地问,“真没事?你好像有心事。” “没事,可能昨天睡得晚,没休息好。”千寻轻描淡写地,心里却是乱糟糟地,纪君阳,他怎么会出现在洛市。 许芸瞧着她有些泛青的眼圈,随即恼怒地道,“我看马银玉那死贱人根本就是故意的,什么人不好派,偏派你去。派你去也就罢了,居然让你一个女人单枪匹马应付那个老色鬼,我看她就算不是故意也是成心想整你。还真以为自己当上了总经理助理,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以公报私怨,卑鄙无耻。想当初她进公司的时候,还是你一把手带出来的呢,也不知道感恩戴德一下。” 千寻倒没有那样义愤填膺,只是冷冷地笑了一下,农夫救蛇,反遭蛇咬一口,这样的事,总有人上演。马银玉忌惮她,不过是怕自己的位置坐不稳。 “狐狸精来了,你可要小心点……”许芸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匆匆丢下一句话,将办公椅滑回自己的位置。 千寻埋着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文件,那人,出不出现,她的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她得养家糊口,可没有他呼风唤雨的本事。 高跟鞋磕着地板的声音越走越近,千寻眼皮微微一抬,便看见那双红皮靴停在她的面前。十几厘米高的鞋跟,她看着都觉得脚累得慌。 大抵,是兴师问罪的来了。 第7章 :女人是很可怕滴 “我听达瑞公司的周总说,你昨天在他的酒里下药,想用身体跟人家做交易?”马银玉一张口,便是盛气凌人地姿态,那嗓门,大得就是站在办公室外面都听得到,立即引来注目礼无数,齐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马银玉是故意的。 千寻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女人。 漂是漂亮,栗色海藻般的卷发披肩,精致的妆容找不出瑕疵,价格不菲的夏奈尔裙子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乍一看,像是从明信片里走出来的女子,唯有那略显狰狞的表情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恶人总是先告状嘛,哦,不对,是恶人向恶人告了状,然后恶人再来栽赃陷害她。 千寻冷冷的朝她笑了下,忽然想到狼狈为奸这个成语,“还有吗?是不是说我准备拍不雅照片准备威胁周总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温千寻,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原来也这么地不要脸。这笔生意,我早就和周总谈妥了,让你去,是想照顾你一下。就算你想独吞了这个单,也用不着使这么下三滥的招数吧,现在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生意被你搞砸了,周总也不愿意再跟我们公司合作,你让公司损失多少知道吗?上千万的生意就被你的自以为是给搅黄了,你赔得起吗?”马银玉越说越起劲,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千寻望着那一张一翕的烈焰红唇,真怕她一口气提不上来给呛着了。 从马银玉坐上总经理助理的位置后,千寻就一直忍着她。每次忍到就要爆发的时候,千寻都会想着,每个月的房贷,女儿的学费,妈妈的药费,父亲瘸了的腿,还有那节节高升的物价,无不压抑着她只能忍忍忍。 现在工作本来就不好找,街上大学生用扫把随便一挥就像扫秋天落叶似,一扫就是一堆,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未婚女人。 可是,当马银玉那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戳到她的脑门上,看似无意实则有心重手拉过一条划痕时,胸口上的那股怒火终是忍无可忍,她抓起文件夹扬手就重重拍打在马银玉的手上。 “你最好给我立刻滚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这是千寻第一次在办公室里发这么大的火。 马银玉痛得当场花容失色,“温千寻,你……” 千寻站了起来,步步逼近她,“你你你什么你,你有完没完,周德生是什么样的人,你骗骗新进来的小妹妹还差不多,谁不知道他是生意场上一条老色狼。我还没说你指使那姓周的在我酒里下药呢,你倒好,在这里恶人先告状,你良心被狗吃了吗?有你这样的同事,还真是我的耻辱,老娘我大不了不干了。” 这一番气势,惊得许芸张大了嘴巴,是谁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爆发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第8章 :可悲的女人啦 虽让人拍手称赞,可是辞职?许芸赶紧地扯了千寻一把,“千寻,你疯了,别这么冲动,不会是真要辞职吧?” 那她岂不是少了一个伴? 马银玉也吃了一惊,随即喜色隐藏在眉角里,但仍是用她那盛气凌人的声调,“温千寻,你辞职就辞职,用得着这么大声吗?整得好像是我逼你辞职一样。” “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千寻嘴角冷冷一翘,抓起包,忽然将声音压得很低,凑近她的耳边,神秘兮兮地道,“前阵子,我陪我妈看病的时候,很不巧地看见高少爷从医院里出来,我听那里的医生说,高少爷有病,是难以启齿的那种,你最好也去检查检查,免得惹了一身骚都不知道。” 千寻终于看到马银玉脸上的惊慌和愤怒,整张脸,气得变了形,嘴角抖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得瑟个什么劲呢,要不是她煽了那姓高的二世祖两耳光,连着踹了他一脚,痛得他当场进医院,总经理助理的位置,又怎么会轮得上这个女人。 不过是床上挣来的位置,还真敢拿来炫耀,多少人在背地里议论,等着看笑话,也不知收敛自省。 “辞职信我很快就会送过来,你也别期望你能在你现在的位置上能坐多久。”千寻好心提醒她一句,拎着包,大步离开。 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喜新厌旧都很快的。至少,她在这个公司工作的三年里,那个总经理助理的位置,一年半载总要换几个女人,没有一个能超过三个月的新鲜期。 走出办公室,寒风冷雨打在脸上。 许芸举着伞追了出来,“千寻,你别这么冲动啊,正好今天老高总也在,你有什么冤屈跟他说,你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我相信他会很公正地处理的。” 千寻摇了摇头,“你忘了,老高总早有意思把公司交给他的儿子打理,那二世祖早就对我心怀不轨,而马银玉一直忌讳我的存在,怕我抢了她的位置,你觉得就算这次我得到公正的对待,可是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早晚都是走,不如早点走了好觅下家。”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再说,你哪一点比她差了,不就是仗着当了二世祖的小蜜吗?有什么好猖狂的,早晚都会被人挤下去。” 千寻笑,每个人都能预见马银玉的命运,偏偏当事人以为自己是那个男人心目中最特殊的女人。 她拍了拍许芸的肩膀,“以后你自己也要小心点防着她,别被她穿了小鞋。” 许芸见她下了决心,也不好再劝,将伞递到她手中,“那记得经常保持联系。” 千寻作一个call的手势,微笑离去。 第9章 :男人都一个德行 本以为辞职是件难事,她要顾虑的东西太多,可真正动了这心思,发现其实也挺简单的。 只是,这生活,还是得继续下去啊,卡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让她休息太久。 强逞骨气,果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如果说现在回去,那她也是鄙视自己的,好马尚且不吃回头草,她虽然不是匹好马,但也不至于这样犯贱被人看笑话受鄙视。 她就不信了,自己有手有脚,凭着她这些年来的工作经验,就不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一份工作,大不了她摆地摊去。 人活着不就争一口气吗? 主意一打定,她就在街边的报刊亭买了几份报纸,准备回家研究研究招聘栏,然后想起该给女儿买两件冬衣了。 工作一直忙碌,忙着忙着就耽搁下来了,小孩子身体又长得快,这不,正好有机会好好逛逛街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在商场里碰到一个让她大跌眼镜的人。 那是海芋的丈夫,耿家的太子爷,耿继彬。 耿继彬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正搂着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旁若无人地做着亲密的动作。 千寻有些发愣,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替海芋质问一声,还是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直接转身走人。 年轻的女孩看中了几件价值不菲的衣服,耿继彬卡一刷,博得美人笑,神情暧昧地离开。 海芋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到她手机上的,“千寻,咱们好久没在一走吃饭了,中午请你吃饭,我在你公司旁边的海底捞等你。” 其实才一个星期好不好,海芋的时间概念,显然跟她是不一样的。 在海底捞门口,招摇的红色法拉利小跑车几乎蹭着她的小腿戛然而止,打扮时尚的海芋拎着lv包笑嘻嘻地跳到她面前,“你提前下班了?我还以为要等上你一会呢。” 千寻回头望了一眼那辆拉风的法拉利,那是耿继彬送给海芋的生日礼物。 若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吧,又不见得耿继彬就冷落了海芋,偶尔,还会在工作繁忙之余陪着海芋出席她们的聚会,每一回出现,都将海芋照顾得无微不至,总能惹来一堆女人羡慕的目光。 多金,帅气,又疼爱妻子,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爱? 可是今天的一幕,让千寻感觉到不安。海芋是她从小到大的朋友,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一直同班又同桌,直到大学因为录取的学校不同,她去江城,而海芋留在了洛市,这才分开了几年。 可是这当中,她们一直没有断过联系。关于海芋和耿继彬恋爱的经过,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海芋家里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大学都是她勤工俭学读完的,千寻很高兴她能找到这辈子的依靠。 原以为海芋是朋友里结婚最早,也会是最幸福的一个,却没想到,男人背地里都免不了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千寻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把看见的告诉海芋,怕她伤心。 第10章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 寻了位置坐下,服务员将点的菜都上齐。 海芋瞄着她搁在旁边的几个袋子,“咦,你逛街了,这几天我都快无聊死了,居然也不叫上我,真不够意思。” 话里虽怨,可是千寻知道,她也就是说说而已,这女人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辞职了。”千平淡写轻描地道。 “你辞职了?”海芋不大置信地望着她。 千寻将辞职的经过简单地跟她说了一遍,海芋几乎拍桌而起,“臭不要脸的,找她算账去。” 千寻笑了笑,摇头。 海芋愤愤不平,“难道你就让那女人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 千寻喝进嘴里的茶差点给喷出来,这女人说话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惊悚,还豪门少奶奶,一点也不淑女。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个环境也不错,我想,要找份相等的工作,应该还难不倒我吧,只是时间问题。” “你经济上要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跟我说。”海芋一直知道她的生活,捉襟见肘,丢了工作,想必不会好过。 “放心吧,我就算饿着自己也不会饿着你的干女儿是不是?一个月里如果能敲定新的工作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真搞不定的话,再找你借。” 如果放在以前,千寻断然不会跟她客气,可是这会,她有些犹豫了。 其实海芋在耿家的生活,也并不见得是表面上的那么风光,得看人脸色听人闲话。 记得有次她打电话到耿家找海芋,电话是海芋的婆婆接的,口气很不善地说,“打错了,没这个人。” 当时她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要不,你去继彬的公司吧,我让他给你安排个位置,反正你能力也有,一定不会比原来的公司差。”海芋提议道,似乎这个提议让她有些兴奋。 “那个,你和你老公的感情现在怎么样?”千寻刚问出口,便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本不想说的,可终究藏不住心事。 如果海芋斩钉截铁地回答她一声挺好的,这个话题,她到此为止。 毕竟,无端端地去问起人家夫妻的感情,挺无聊的,她也不是这么八卦的人。 隔着火锅升腾起来的白色雾气,海芋的笑容渐渐地僵落了下来,除了锅里翻腾的汤水咕噜声,空气里沉静得叫人心里发瘆。 千寻笑了笑,正准备说自己抽风八卦心作祟,让海芋不必放在心里,可是,海芋却在这时候开了口,“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这一次,轮到千寻沉默了。 良久,海芋提起筷子,从锅里挑出一大箸肉片蔬菜,吹了几口,也不管还是烫嘴的温度,就往嘴里塞去,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道,“他在外面包养情人,我早就知道,还不止一个,估计一个星期每天换一个都不会重样,从学生到秘书,或是演员模特,身份各不一样。你看见的那个,有我长得漂亮吗?” 此时的海芋,像说着别人的事,语气云淡风轻,只是眼里的痛,终究是也藏不住。 第11章 :是爱还是愧疚 “海芋……”千寻一直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可是,冷不防地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些,不免大吃一惊,不知如何安慰,“既然你都知道,怎么就能……” 这实在不像是她的性子。 海芋从包里掏出个烟盒,点上一枝,吞云吐雾间轻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怎么还能容忍他的拈花惹草。” 千寻不予置否。 “我跟他在一起,他家里是不同意的,可是,他为了我,一直跟家里抗争,直到他父母屈服同意。因为要遵循他家的规矩,女人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能到外面抛头露面工作,我毕业后,就没上过一天班,倒学会了挥霍的习气,一个月的花费动不动就是上十万,他也不在意,有时候甚至还背着他父母问我够不够用……” 千寻疑惑了,这到底是爱还是不爱,是因为愧疚,还是耿继彬对每个女人都这么地大方? “除了大学里我在外面做的几份家教,在夜店推销过啤酒,在咖啡厅里当过服务员,我没什么工作经验。我也没你那么有勇气,敢未婚抚养一个孩子,辛苦地去打拼。可能,由俭入奢易,而由奢入俭难。所以,只要他能保证我衣食无忧,并且将那些事处理干净,至少还维护着我这个做妻子的面子,我就不会离婚,也不会去管他什么事讨他嫌……” 不想讨他嫌,那是因为,海芋的心里还爱着那个浑蛋男人。 可是千寻却担心,但若有一天,耿继彬连最后一点的愧疚心都没有了,海芋也许就会被他一脚踹开了。 男人无情的时候,哪会顾念旧情。 可她终究没有说出来,这些道理,海芋可能都懂,但仍免不了自欺欺人,守着爱情的余温度日。 “千寻,我知道你很关心我,但是,今天的事,你就当不知道,给我留点颜面。你知道的,我这人最爱的就是面子了,好不好嘛?”海芋抓住了千寻的手指摇晃着,刚才的落寞被此刻玩笑的语气代替,最后一句,甚至像平时一样地撒起娇来。 “好吧。”千寻轻轻叹了口气,嘴里的食物,终究不知滋味,一声面子,道出多少无奈和辛酸,海芋的做法,终究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同床异梦的夫妻,又能走多远呢? 千寻挨到了下班的时间才回家,失业的事,她不想父母知道,不想让他们跟着操心。 母亲身体不好,帮她带着安安,父亲又瘸了腿,虽然有份工作,替一家小工厂守门,可薪水微薄。这个家,基本上就靠她一个人的收入,她不能垮。 其实,他们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母亲不能生养,父亲一直不曾嫌弃。那个时候,他们跑遍了大小医院的不孕不育专科,恰好她被狠心的亲生父母抛弃在医院门口,他们就将她抱养了回来,从此视作亲生女。 安安的到来,并没有在这个家庭里引起轩然大波。他们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小生命,父亲甚至安慰他道,“我正想着温家无后呢,这不,千寻就给咱们送来了个小公主,长得多像咱们的千寻。” 安安跟着父亲姓了温,上了温家的户口,成了温家的孙女。 千寻的感动无以复加,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对他们俩加倍地好。 第12章 :安安我的宝贝 “爸,妈,我回来了。”她一进门就换上了笑脸。 安安从爷爷的身上爬下来,如同花枝招展的蝴蝶扑进她的怀里,“千寻,你回来了。” 温母笑着走过来,捏着小家伙的鼻子,“你这丫头,妈咪不叫妈咪,我看呐,以后得少让你看点动画片,免得学坏,没大没小的。” 千寻笑道,“没事,安安的妈咪,也是安安的好朋友。” 安安学的那部动画片,是宫崎骏《千与千寻》。以前安安和别的小孩一样,有点贪吃甜食的习惯,但自从看了那动画片,她便变得有些节制。 她说,“贪吃会变成猪的,多难看,安安是漂亮的小公主,要和千寻妈咪一样保持好身材。” 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爱臭美了,长大了可不得了。 穿上新衣服和漂亮的小靴子,安安便跑到房里的镜子前左顾右盼。 温母笑道,“小样儿,还照,镜子都被你照穿了。” 安安双手插在小蛮腰上,望着镜子里的小人儿道,“魔镜魔镜,快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千的扶额,看来睡前童话讲多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啊,只是看着女儿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忍俊不禁,她打开另外两个袋子,“妈,我给你买了件羽绒衣,爸,你试试这件大衣,现在天冷,出门多穿点。” 温母心疼她,“你看你,我跟你爸又不是没穿的,干吗花这个钱浪费。你啊,有钱就存着点,年纪也不小了,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也给安安找个父亲了。” 千寻默然。 大学毕业那年,乖乖女未婚先孕,男主不明,曾让她的一群亲朋好友瞠目结舌。 所有的人都对安安的生父充满浓厚的兴趣,海芋曾经对她严刑逼供过,甚至“卑劣”地企图用酒灌醉她,引出酒后真言。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千寻放倒了一桌子的男男女女。 从此以后,再没有人敢跟她拼酒。 安安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个答案,除了千寻自己,一直是个谜。 就是宠她如宝的养父母,她也不曾透露半分,只跪在他们的面前,请求他们的原谅,求他们别再追问,所有苦果,她一个人承担。 至于那个男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有一个女儿的存在。 可是,那个人,如今突然地出现在洛市,是公事?私事?还是他终于看到她留给他的线索找来了? 她不知道,心里头乱得很。 第13章 :事发 第二天,千寻还是一如往常地早起,准备好一家人的简易早餐,送安安到幼儿园。 等递上辞职信,交接完手续,她就彻底地成为了无业人员。因为是部门经理,她的辞职信必须交到老板的手中。可是到了办公室才知道,今天那二世祖并没有上班,倒是听到传言,公司将会被一家新的上市公司收购,江山将易主。 这个消息来得有些突然,可以说是毫无征兆,可是,那与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马银玉踩着高跟鞋到她面前,趾高气扬地,“把辞职信给我吧,我会替你转交给高总的。” 那防备的姿态可是鸡蛋缝都不留。 千寻轻轻一笑,如此正好,她也不必面对那个心怀鬼胎的二世祖,甚至有些感谢地,“那就麻烦马助理了,我下去把工作交接一下,收拾收拾就离开,免得碍着某些人的眼睛,天天自危睡不安稳。” “你……”马银玉青着脸,却碍于几个秘书在场,悻悻不得发作,没有人肯承认自己的心虚。 交接并不复杂,许多事情她都已经打印成章,交给相关的人即可。也没有几样东西要收拾,她没有将私人物品摆放在办公室的习惯。 下午走的时候一身轻松,只是想着得尽快找到新的工作,骨气可逞,但粮不能断,否则一家子得喝西北风去。最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这个槛,她说什么也能走过去。 她又去报刊亭买了几份报纸,原本是冲着招聘信息去的,却没想到会在头条上看到这样一则消息:为博红颜一笑,神秘富商一掷千金置豪宅赠名模。 照片有点模糊,富商侧着脸,但千寻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两个人的身影,不是耿继彬和那年轻的女孩又是谁? 明知道这是娱乐圈惯用的借机炒作的的手段,可是千寻觉得心里很不安。虽然海芋早知道耿继彬在外头偷腥,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地说那富商是他,可是以现在狗仔无孔不入的程度,他的身份很快就会扒拉出来。 到时候,要海芋怎么办?就连自欺欺人都没有办法继续假装下去。 海芋没有娘家人可依,她那将女儿当作摇钱树的父母,为了那不成器的儿子过得轻松体面点,一定会坚决地反对她离婚,一定会劝她忍辱负重,做好为人妻子和媳妇的本份,然后可以继续从她的身上榨取为数不少的赡养费。 有那样的父母,真的很悲哀。 这人与人真的没有可比性,不是亲生父母的胜似亲生,这亲生的反倒很没人性。 千寻给海芋打电话,那头却是关了机。 也是,这个时候,只怕是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给她打电话,关了可以落个清静。 可是,千寻很担心,她决定去海芋的家里看看。 当年为了避开婆媳问题,耿继彬特意为海芋在外添置房产,过起二人世界。可是,谁又能想到,如今男人又在另处金屋藏娇。 千寻甚至开始觉得,耿继彬并不爱海芋,他娶她,不过是打着好在外面鬼混的幌子,商家老板毕竟需要一些正面的形象来维护企业的形象。 第14章 :怪我一直太懂事 当她抵达小区的时候,附近有疑似狗仔的人正蹲着点。好在这里是洛市最高档的小区之一,里面都是独门独院的别墅,所拥有的主人非富即贵,保安系统很完善,这些人要混进去,怕是不易。 海芋给过她小区的门卡,所以并不担心进不去。当她掏出来的时候,有眼尖的狗仔大概以为她长得和善很好骗,“美女,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千寻警惕地,“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住在这个小区,我呢,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想给他送点家乡特产,可是忘了他的电话,以前我来过这里一次,知道他家的位置,可是保安又不让我进,所以能不能请美女帮个忙,把我给捎进去。” 千寻望了一眼他手指方向的车子里还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探头探脑,冷笑了一声,“当我三岁小孩呢,想骗人呢,就把你的那些狗仔器具藏好点。” 那人脸色自然挂不住,千寻转身走进小区,是佣人来开的门。 “太太呢?”千询问。 “在楼上呢,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不吃不喝的,千寻小姐你跟太太要好,就劝劝她吧。”佣人倒是好心,并没有落井下石欺负她这个丈夫不爱婆婆不疼的女主人。 “嗯,吴嫂,麻烦你去熬点粥,做两样小菜。” “好的。” 千寻踩着大理石铺就的光鉴楼梯,经吴嫂指点,推开了海芋卧室的房门,一眼看见满地狼藉。 这屋子里就像是经历台风过境,杯子,桌椅,枕头,被子,梳妆镜,统统都摔到了地上。还有那些见证着甜蜜幸福的结婚照,海芋一直珍爱着,如今也是碎裂不堪,可以想象她此刻有多么的伤心。 披头散发的女人靠着床边蜷缩坐在地上,千寻想过她会难过,但没料到她会崩溃成这样。 因为知道事情的缘由起因,反倒不知从哪里安慰起。走过去,抱住她,“别难过了,为这种男人伤心不值得。” 海芋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千寻,也许你说得对,女人一味的容忍只会纵容男人的劣根性。我们的婚姻其实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出了问题,刚开始是夜归,说是工作忙,后来发展到夜不归宿。就是再傻的一个女人也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可是我忍着,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回头,却发现原来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千寻咯噔了一下,她这是,准备出手还击,还是心生放弃? “那你…….” “别担心我,没事,大不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千寻,你说,我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当然能,可是,海芋,你真的想好了吗?” “不是我想没想好,是耿继彬他,逼着我做决定了。” 千寻顺着她的视线,看见床头边上搁着几页白纸黑字,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闯进她的视线。 第15章 :爱情到底是什么 其实一份没有了爱的婚姻,结束也好。可是这样的话断不能在这个时候跟海芋说,说不出安慰的话,又怎能在她的伤口上再撒把盐呢。 “千寻,我要是真离了婚,你可得收留我,我那娘家,你是知道的,不会有一个人帮我。至于这婆家,早就巴不得将我扫地出门。” “傻瓜,我们是好姐妹,你不找我找谁?”一夜之间,让她想到通透,也真难为她了,千寻有些心疼地,这风光的背后,承载着多少苦涩,想必只有当事人清楚。 “有你真好!”海芋眼泪汪汪地。 “那现在可以吃点东西了吧,虐待自己可不太明智,吃点东西,再好好地睡上一觉,有些事,想多了无益,船到桥头自然直。”千寻顺势劝道,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扶着坐到床上。 海芋没有反对,千寻便叫吴嫂端了粥点上来,她去洗手间拧了条热毛巾,替她把脸擦了一下,然后看着她吃了一点东西,又守着她睡去,给她揶好被子,掩上房门,才沉着脸离开。 暮色四合的街头,北风呼呼地吹着,很冷,千寻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取暖。 原本她没想过要找耿继彬理论什么,虽然她跟海芋是闺中蜜友,但跟他并不熟。只是当她看着那辆有些眼熟的车子,停在金沙会所的门口,那男人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个名模下车,两人携手走进会所时,心中的那股子怒火腾地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好你个耿继彬,才和妻子提出离婚,就能喜笑颜开的拥着别的女人寻欢作乐。 千寻几乎要破口大骂起来,她想闯进去,可是被保安拦在门外,“小姐,你不能进去。” 也是,这是一个私人会所,有着严格的会员等级制度,没有那张凭卡,一律会被挡在门外。更何况,她全身上下没件名牌,穿得太普通,还一脸找人算账的架式,怎么可能放她这个危险人物进去。 这些个保安,早就学会了从衣着打扮判断一个人的尊贵等级。 进不去,她只能退到路边等,等那个负心的男人。 曾经的王子和灰姑娘,轰动整个大学校园的求婚事件,信誓旦旦要照顾海芋一辈子的诺言,憧憬的天荒地老的爱情,在豪门那张大网里,面对尖酸克薄的公公婆婆,丈夫的背叛,还有耿家亲戚的嘲笑,终究逃不过命运的捉弄,走在凋零的路上。 爱情到底是什么,是门当户对,是孤勇直前,是忍辱负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6章 :你会后悔的 十二月的夜,寒气袭人,风迷住了眼睛,霓虹照耀着这个城市,看不见天空里的星星,沉沉蔼色压抑得人心里难受。 千寻裹紧了羽绒衣,不停地搓着手揉着耳朵,在原地来回走动,希望能使自己身上暖和一点。 她也想找个避风取暖的地方,可是这繁华之地,附近没有她这种平民老百姓能消费得起的场所,走远了,又怕错过。 等了两个多小时,耿继彬终于在一群男人女人的簇拥下姗姗走出来,显然是喝了酒的,有两三个明显地步伐错乱。 她突兀地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耿继彬微微地眯起了眸,疑惑地叫了一声,“温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千寻也不含糊,直奔主题,“耿先生,很抱歉打扰了你的雅兴,但有些话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闻言,站在旁边的几个男人皆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看她的眼神也充满着鄙色。扶着耿继彬的那个女人却是杏眼圆睁,仿佛遇见情敌,尖利的声音像指甲狠狠划过玻璃。 “继彬,这个女人是谁?” 千寻终于近距离地看清楚了这个出轨门事件中的女主角,年纪不大,约摸不超过十八,容貌出色,不在海芋之下。而且,她比海芋多了份青春逼人的气息。 男人大抵都是喜欢嫩的,曾经的爱人如今变成了糟糠,或者叫做黄脸婆。 而眼前的女孩子,正挽着耿继彬的胳膊,整个身体都几乎贴了上去,有着说不出的亲密和暧昧,像是在向她宣告着主权。 千寻有些哭笑不得,做小三的人都能嚣张得如此理直气壮?那叫那些安分守己的正室情何以堪? 几个男人倒是识趣,欲转身离开,耿继彬却道,“不用了,我和这位温小姐并没有多少交情,有什么话就在这里直接说了吧。” 千寻沉默了片刻,“你确定?” “说吧。”耿继彬淡淡,甚至有些不屑。 其实,从来,他都是看不起海芋的这帮子穷朋友的吧。 既然如此,千寻也不必给他面子。她在他的面前站得笔直,目光虽然愤怒却是不卑不亢,似要将他看穿。 “我知道,作为一个外人,本没有立场去评价你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情。只是耿先生似乎忘了当年亲自许下的诺言,并没有珍惜你们的婚姻。你的条件是不错,年轻有为,豪门世家,出手阔绰,不缺漂亮的女人向你投怀送抱,讨你欢心。你既然没有心思维护你们的婚姻,当年就不该娶海芋进门。你轻轻松松将离婚说出口,毫无责任地伤害一个深爱着你的女人。我原以为你会与别的男人有所不同,但你让我很失望,更让海芋失望。你可以跟她离婚,也可以任由你的母亲污辱她,将她扫地出门,我会让她搬来和我同住,绝不会让她无家可归,但是……” 千寻顿了顿,一腔怒火直冲胸口,但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和理智,只是在寒风里,慢慢握紧了一双气愤得颤抖的冰冷的手。 她是真的很想一拳揍上眼前这张脸,将他打个鼻青脸肿也不能解恨。 “但是,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女人,那么纯粹地爱着你。或许你流连花丛惯了,对于爱情这种东西,早就嗤嗤之以鼻,觉得这种东西既虚无又矫情,而海芋不过是借着爱情之名,觊觎你耿家富太太的生活,那么,如果是这样,我对你真的无话可说。你肆意践踏着一个女人的真心,以后也绝不会收获比她更真的心。你根本就不配拥有她的珍贵,失去她,将是你一辈子的损失。再见。” 第17章 :我的香香妈咪 千寻非常利落地转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三寸高跟鞋击打在地面发出清冷而急促的声音,渐行渐远,直至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一干人等,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耿继彬的脸色阴沉沉地自然是十分地难看。 “她是谁?”忽然有人打破沉寂,低醇的声音,隐隐带着威严,不容人抗拒。 那是站在背光里的一个男人,暗色隐匿了他的容貌,却依旧掩藏不住他的强大气场。 耿继彬算得上是个青年才俊,长相俊逸,身形挺拔,在洛市也有些呼风唤雨的本事,但对这个男人的态度似乎捏着谨慎,在回答上也不敢怠慢,“是海芋的一个朋友,叫温千寻,平时泼辣得紧。” “温千寻……”男人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的模样,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奔驰走去,风卷起的他的风衣扬起了衣角。 耿继彬怔了怔,虽然对于刚才的突发状况大为恼火,但到底是在商场里摸爬打滚的人,很快恢复镇定,大步追了上去,“纪总,关于我们所提的项目,能不能请您再考虑一下,耿氏很有诚意邀请您的投资。” 边上的人神色也很快紧张起来,提着耳朵,似乎都在等待这位纪总的答复。 那人的手指扶在车门上,颇有节奏地轻点了几下,看不出什么表情,却悬着一众人的心脏。 “耿总,我看你还是先处理好家务事再来谈这个问题比较好。” 说罢,他便侧身上了车,姿态优雅而疏离,墨绿玻璃隐匿了他的脸庞。 车子很快扬长而去,融入茫茫夜色里。 耿继彬一脸悻色却不得发作。 千寻将近十点才回到家,之前已经提前打了电话说要晚点回来,让他们不用等她先吃饭。 门锁刚一打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安安一跃而起,径直朝她扑了过来,“千寻你回来了。” 千寻连忙弯下腰,将女儿抱了起来,对着小脸蛋就是一顿猛亲,“怎么还没睡?” 也只有跟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觉得全身心地放松。 安安抱着她的脖子,“等你呀。” 千寻鼻子用力嗅了两下,“小坏蛋,又偷妈咪的香香抹了?” 那是她冬天用来防止皲裂的护肤品,香味清淡但好闻,有时候千寻抹了,安安就会叫她香香妈咪。 反正她在女儿的嘴里,总有不同的叫法,但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欢喜。 温母坐在沙发里正织着安安的毛线衣,一边笑嗔道,“她啊,天天臭美,真不知道遗传谁的,千寻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安安咯咯地笑着躲开,踢着腿要从她的臂弯里跳下来。 千寻却是怔了怔,安安可能是因为女孩子身,所以容貌上更偏似于她,性格却是跟她小时候南辕北辙。 如果有一天,那个男人见着了安安,一定不会想到,这就是他的女儿吧。 不知道也好,听说,他跟他的未婚妻在来年春天就要结婚了。说不出祝福的话,但也没有破坏的心。 第18章 :boss驾到 温父从沙发里站起来,跛着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吃晚饭没?给你留了菜,我去给你热热。” 千寻望着父亲不太利索腿,眸光暗了暗,当年若不是因为她,健步如飞的父亲又怎么会瘸了腿。 本来没什么胃口,可她不忍拂了父亲的好意,“谢谢爸。” 温父笑,“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 不是客气,是感激。 几天后,千寻接到总裁办秘书室何芳的电话时,刚从一家公司面试出来。 现如今的竞争真的是激烈,一个岗位,上百个人应聘,其中还不泛硕士与博士生。她仅有的那点优势,也就是比大学毕业生多了几年经验。 原以来,再接到公司的电话,是马银玉通知她去财务结算工资,却没想秘书会说,“温经理,你的辞职函新来的总裁未批准,他希望能和你亲自面谈。” 还有一个多月的工资和几笔单的提成还押在那里呢,那可是她的过渡粮,这一趟,她是非去不可了。 刚到公司,许芸便踩着高跟鞋扑了过来,“千寻,见到你就好了,我还真怕你不来了。今天新老板第一天上班,他没有批你的辞职信,可把马银玉那狐狸精的鼻子都气歪了。” 千寻在意的不是这个,倒是有些好玩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翻,印花冬裙,卷发斜挽,插一枝漂亮的发簪,尽显女人妩媚风彩。 将许芸拉到一边悄声道,“你这是,有相亲节目?” 许芸白了她一眼,然后呶了呶嘴,“她们,看中了钻石王老五的新总裁,可本姑娘我,对另外一个男人动了凡心。” 千寻这才发现今天的女同事们,确实有点不一样,平时职业化的套装,全都换都换成了风姿绰影的长裙,就像走进了百花园。 “凡心?还仙女呢,也不害臊。”千寻打趣道,能让许芸动心的男人,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许芸趁机教育她,“你啊,别每天穿得这么老气横秋的,也该趁着还年轻,赶紧收拾收拾,找个男人嫁了,免得变成半老徐娘的时候,不是你挑男人,而是男人来挑你了,你就真的成了黄花菜都凉了。” 这回轮到千寻翻白眼,“得了吧你,等你把自己推销出去后再来教训我,我先上去了,看惹得全公司女人犯花痴的新老板究竟长得啥妖孽模样。” 玩笑归玩笑,真要见那传说中的新老板了,千寻还是不敢怠慢的。 许芸说,“如果新boss不肯放你走,你就趁机留下来,把马银玉那狐狸精挤走。” 排挤人的活,千寻并不擅长。 老板的办公室在楼上,千寻乘电梯而上,门打开的时候,看见不想见的人,正笑靥如花,好像二世祖的离开,对她并有什么直接的影响,反倒让她发现更大的宝藏一样,两眼正放光芒。 马银玉轻轻地瞥了她一眼,“怎么,来求新老板留下你吗?” 第19章 :居然是他 千寻顺着她的曲线往下一瞟,顿时觉得冷汗涔涔。 超短裙,长筒靴,敞开的风衣。 那真是超超超短的裙,几乎要包不住她翘立的屁股,果真是一个美丽冻人啊,也不怕在这种天气里结成冰。 千寻一时生了兴趣,从电梯里走出来,笑道,“是啊,止不准新boss会看上我的姿色,让我当个总经理玩玩也说不准。马助理既然没有跟高少爷离开,可能以后要失望了。” 马银玉脸色难看,故意地撞了她一下走进电梯里,“就凭你?” 千寻含着笑,微翘着下巴,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然后,电梯门合上了。 马银玉在电梯里跺着脚,新老板一来,就直接找人事部要温千寻的资料,她将温千寻的辞职信递上去,他直接给了她一句,“要辞职你叫她直接来找我谈。” 凭一个女人的直觉,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可是,她猜不透,一个新来的老板,能和温千寻有什么暧昧关联。 秘书何芳替她通传后,千寻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低沉的声音,似是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千寻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走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装修并不奢侈,其实二世祖的爹是个挺有能力的人,白手起家,拼下家业,可惜,生了个败家仔。 网络上最近流行一句,爹是儿子的通行证,儿子是爹的墓志铭。在富一二代之间,形容得挺有道理的。 落地窗前,身形挺拔的男人,背手负立。 “你就是温经理?”那人转过身来,淡淡地看着她。 千寻只觉得逆光里一片晕眩,“你……” 居然是他,纪君阳。 他是这公司的新的老板?那之前碰到他,是来谈收购的? 公司要卖,怎么之前没传半点风声出来。而且公司一向以来经营挺好,不存在需要变卖的可能。 “温小姐认识我?”纪君阳似是随意地问着。 千寻收回走远的神思,想到父亲的腿,活泼可爱的安安,迟疑了,有些事,不曾确定,她不敢赌,只得摇了摇头,“在商业杂志上看过关于纪总的报道,所以,有点印象。” “是吗?”纪君阳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那目光里似乎含着探究。 可是,她来不及确定,他已经收了视线,“午餐时间到了,一起去吃个饭吧。我听老高总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正好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只字不提她辞职的事。 千寻有些惴惴不安地,猜不透他意欲何为。 “纪总,我来,是想谈辞职的事。” 她并不是来陪老板吃饭饭的,虽然,知道新老板是他后,心里也挺想多跟他呆一会的。 只是,五年的时光沉淀,足够让她不再是那个莽撞不计后果的小女生。 “呵,是吗?好吧,既然温小姐不愿意出去那我们就在这里用餐好了,这个提议温小姐应该不至于拒绝了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怎么着。 纪君阳见千寻没有拒绝,微微勾了下唇,然后像变戏法似得拿出一张菜谱递到千寻跟前,“温小姐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千寻暗骂自己没用,他三言两语就让她弃械投降说不出反对的话来,处在他这样身份的人,只需一句吩咐,秘书就会尽职尽责地替他预订餐厅或者将餐点送到他面前,哪用得着她这样的人来替他效劳。 她知道他不食辣,不吃甜,不喜油腻,还拒绝芹菜与香菜的味道。她便点了几样他爱吃的。 第20章 :正面交锋 原来这么多年,有些习惯,还是忘不掉。他那张嘴巴子其实挺挑剔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有没有一点改变。 好在安安没有遗传他的坏习惯,在吃食上不用操太多的心。 不一会儿秘书就已经把他们点的东西给送了过来,顺带的还不忘打量了她几眼。 纪君阳跟她并排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想不到温经理对食物的喜好跟我差不多。”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千寻反问,问得不轻不淡,其实心里却早已翻腾。 “嗯,不奇怪。”纪君阳也不含糊地吃起来,“味道不错。” 千寻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若他不批她的辞职信,她不知是该去还是留。但看他这意思,一时半会摸不准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出现在她面前是故意,还是纯粹只是巧合。 现在的她,不得不瞻前顾后多考虑一步。 “纪总,关于我辞职的事……” “为什么要辞职?”纪君阳问得轻淡,可是空气里却隐隐的携着压力朝她扑过来。 “辞职信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辞职信我还没看,我想听你亲口说说。”听一听这声音,是否能与记忆里的重合。 “没什么,就是工作有点累,想休息一阵。” “可是我听马助理说,因为温经理的行为,让公司蒙受了上千万的损失。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的这封辞职信,是引咎辞职呢?” 马银玉会在他面前搬弄是非,是千寻早就料到了的。可是,纪君阳说话的口气,总是那样淡淡地,淡到千寻突然就冒出怒气来。 “如果纪总认为这是事实,权当我就是引咎辞职好了。”千寻冷着脸语气不善的说道。 似是没想到千寻会突然发飙,纪君阳愣了一下,下一秒,唇角微勾,“这样一来,怕是难得有好的公司愿意再聘请你了。” 千寻微微一怔,她无可否认,他说的是事实,背上这么大的一个过失离职,还有哪家公司敢放心地聘用她? 可是她不能没有工作,一家人还等着她生活呢。 正在想着,一阵微凉的触感突然袭上千寻的下颚,愕然抬首,视线所及是纪君阳深邃的眸子,他这是在做什么? “你……” “也许,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契约,只要你做我的女人,我不但不会让你离开,而且还会让你从此以后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纪君阳暗黑的眸子闪烁着势在必得的笃定。 他疯了吗?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还是那个她认识的他吗?还是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思索间,下颚一阵惊心的刺痛,还不待千寻反应过来,已经置身在一个陌生而又熟悉怀抱里,猛然抬头,看到的竟是纪君阳无限扩大的俊颜,温热的鼻息打在脸上,千寻不自觉的想要转过脸,却发现身子根本就无法动弹,狭窄的帐篷里,让人觉得空气稀薄。 “纪君阳!你……” “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纪君阳云淡风轻的说着邪魅的眸子紧紧的锁住她。 一瞬间,千寻的身子僵住,他猛地垂下头,嘴唇精准无误的袭上了她的唇。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将她纤细的手腕固定住,另一只手则是托住她的后脑勺努力的加深着这个吻,纠缠着的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第21章 :我离了 关键时刻,千寻的手机铃声响起,温父的声音仓促而惊慌地打进来,“千寻,你妈妈中风进医院了,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千寻脑子一下子懵了,“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好好地在看电视,说是去倒杯水喝,一起身就晕倒了,现在在抢救室。” “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千寻将包拎在手里迅速起身,“纪总,真不好意思,今天这饭我是没法陪你吃了,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越着急,越不顺,打个车,竟拦不到一辆空的,看着的士不停地从身边飞驰而过却没有停下来的,急得她脸色苍白直跺脚。 纪君阳开着车子到她身边,“上车吧,我送你,但你得指路。” 千寻仅犹豫了一秒钟,便迅速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谢谢。” 到了医院,温母刚好被推出急救室。 “医生,我妈怎么样?”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 父女俩的声音同时而起。 医生摘下口罩,“抢救及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很快就会苏醒,但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千寻倚着墙根,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母亲是父亲的命根子,两个人相濡以沫了大半辈子,虽然日子一直过得不太宽裕,可从未红过脸。千寻一直觉得,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恩爱的夫妻,要是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她真不敢想象父亲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好在,现在没事了。 “你们谁去把费用缴一下。”护士提醒道。 千寻回过神来,医院的救死扶伤都是有代价的,费用交慢了,轻则训斥,中则停药,重则赶出医院。 “我去吧,爸,你陪着妈。” 可是,到了收费的窗口,却发现手里的钱不够。 “刷这个。”纪君阳递过一张卡。 “你没走?”千寻一心扑在温母的身上,哪曾注意到他也跟她在跑上跑下,以为他早走了。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谢谢,钱我过几天还给你。”是不是这就是多看他几眼的理由,自然无人知晓她的心思。 “不用,就在你的工资里扣,你既然想休息几天,那我放你一个星期的带薪假,七天后,我希望能看到温经理来向我述职。” 千寻一愣,“纪总为何非得留我一个想离开的员工。” “老高总对你非常赏识,虽然公司卖给了我,也知道人事上会有些变动,但一直力举推荐你。” 原来只是这样,是她多想了吧,可是他话锋忽然一转,“而且,我若想留住一个人,纵使她有千般能耐,也是走不成的。” 那扬长而去的背影,让千寻忽然困惑着他留下她的动机。 这天的黄昏,千寻接到海芋的电话,“亲爱的,我终于解脱了,今晚来waittingbar陪我喝酒庆祝恢复单身,好不好?” 终究是离了婚,王子和灰姑娘的剧情落下帷幕,那幸福的结局只存在童话里,而现实总是很残忍。 残忍到千寻不敢幻想能和纪君阳再发生点什么。 如今的他,高高在上,再不是当年落魄的男子。即便当年他落魄,也是背景强大的人。她和他的距离,本来就不只一点点,如今,更是遥不可及。 千寻赶到waittingbar的时候,海芋正在舞台上又唱又跳,完全一副疯女人的模样,半道上又扔下话筒调戏着新来的酒保,闹着要把艾维珍藏的最好的酒全都拿出来。 艾维是这家酒吧的主人,高挑的个子,白净的皮肤,像是长年不见阳光,有种孱弱阴柔的美,用时下流行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个花样美男。 此刻他正站在一旁,摇头笑看海芋胡闹。 如果说在这个城市里,海芋是她的闺中蜜友,那么,艾维就是她认识了五年的蓝颜知己。 酒保年纪不大,再加上刚入这一行,对于海芋有意无意的调戏和忽悠,耳朵根子都红了,窘迫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等着老板来解救。 可老板对这一切熟视无睹,悠闲地啜着他的酒。 千寻看见此状,不禁莞尔,一路赶来时的担忧终是松了口气。这女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地没心没肺。 她在电话里说的解脱,大抵是真的想通了吧,鸡肋般的爱情,不如早点丢掉。 这强悍的恢复能力还是让千寻忍不住咋舌了一翻,她用五年的时光,都没能从那个深渊里爬出来。 海芋看见她,扑啦扑啦地就抱过来,“千寻宝贝,你终于来了。” 每每被她唤作宝贝的时候,千寻全身都会泛起鸡皮疙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海芋将她的身体按坐在高脚椅上,然后朝艾维招了招手,“来,你们俩个,今晚上陪我不醉不归,庆祝我恢复单身。” 今晚的海芋眼睛有点微肿,涂了厚厚的眼影来遮掩,可是那张脸蛋,依旧是那样地无可挑剔,就是酒保,也忍不住用余光相看。 千寻不到万不得已时,一般不会喝酒,她胃不好。这些年忙碌的工作让她的饮食失去规律,坏了肠胃。 可是,今晚,她也不推辞。海芋笑得再灿烂,可心底的那道伤,哪有那么快就愈合的。 朋友,就是用来疗伤作陪的。 酒至浓时,海芋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倒靠在千寻的肩上,此时他们已经从吧台移到了沙发卡座区,桌上堆满了瓶瓶罐罐。 “千寻,我净身出户了,无家可归,你可要收留我,要不然我可只能住公园长凳了。” 冷不防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千寻不免大吃一惊,却又了然,只是心疼地抱着她,“你怎么这么傻。” 虽然爱情没了,可几年的青春,换点分手费那也是应该的。 “他给我留了一栋房子一辆车,还有几百万,可是我都没要。人都没有了,我要那几个子儿做什么,他父母亲戚一直认为我是冲着他家的钱去,我就让他们看看,穷人也有穷人的志气。” “志气又不能当饭吃。”千寻咕哝了一句,可到底没有大声说出来,换成了另一句,“你这个傻瓜。” 海芋轻轻地笑,“你不是比我更傻吗?为一个男人生了个孩子,却一直没让他知道,对我们也守口如瓶。这些年,也不见你接受别的男人,你的心里,还在想着他吧?” 艾维听到这里的时候,本来有些懒洋洋的身体,忽然往前微微倾了一下,目光流转之间落在千寻的脸上。 那张脸,带着些迷幻的色彩,看不真切。 千寻沉默了片刻,端起酒杯,“喝酒吧。” 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是她哪有那么容易就醉掉,酒量好了也不是件好事,越喝越清醒,她要怎么说?安安的父亲出现了,可是他不认识她,也不知道有安安这么一个女儿,更加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的存在。 她曾经问过他,“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不会来找我。” 他说,“会。” “要是一直找不到怎么办?” “天涯海角你都是我的人,跑不掉。” 可是五年,他都没有找来。再见面时,不过是陌生人。 海芋喝得酩酊大醉,艾维开车送她们回家,醉倒了的海芋反倒安静多了,蜷缩地靠在千寻的怀里,像一只受伤的猫。 艾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也难为她了。” “她会挨过去的,只是时间问题。”千寻怜惜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她所认识的海芋,从来是打不垮的的小强。 小区楼下,艾维帮着她将海芋架出车放到背上背着,轻车熟路地往电梯方向走去。 千寻按了楼层键。 当初父亲车祸医药费告急都没舍得卖掉的老房子,在安安四个月上头突发急病无钱医治的时候,父母都没跟她商量,毫不犹豫地卖掉了。 父亲对她说,“只要人还在,就会有希望。” 那一刻,她便暗暗发誓,等安安好起来,她一定要努力地工作,再买一栋大房子让父母安享晚年。 这个梦,在去年的时候,终于得以实现。房子虽然不大,装修也很简单,家具不多,可是特别温馨,也有电梯,方便父亲出入。 将海芋安顿好,千寻倒了杯热茶给艾维。 艾维问,“叔叔阿姨和安安不在?” “我妈病了,在医院,我爸陪着,这不,今晚安安也放在那,另外开了张床,明早上我去接他们。” “怎么都听你提起过,严重吗?” “没事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如今想来,其实还是心有余悸的,好在上苍慈悲。 喝完茶,艾维便起身告别,千寻要相送。 “外面挺冷的,我又不是头回来,你早点休息吧。”艾维拦住她。 千寻笑道,“我顺便下去买点东西。” 艾维也就不再说什么。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小区阴沁的路面上,路灯将影子拖长。 “千寻,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艾维突然问道。 千寻笑道,“怎么不记得,酒鬼。” 那时候艾维还没有经营waitting bar,她刚刚回到洛市没多久,还不知道肚子里其实已经有了安安,偶然遇到在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夜的流浪汉,报纸盖着上身,露出脏兮兮的牛仔裤。 可说是流浪汉吧,哪有那么多钱买椅子底下那一堆的啤酒,喝掉的没喝掉的,加起来怕是有二三十支。 当喝水呢,酒鬼。 第22章 :半夜遇到鬼 千寻撇了撇嘴,本想绕道,可是那人忽然报纸一掀,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抓着一个酒瓶伸过来,眼神茫然却不失秀气,“喂,我失恋了,陪我喝酒。” 千寻前后左右环顾了一下,好像除她之外,离这长椅最近的人,都在十米开外。 原来这个世界到处都不缺失恋的人。 莫名地,她便接过了他手中的酒瓶,“为失恋的人干杯。” 她也刚失恋。 “喂,你说,女人是不是都那么地现实无情,我穿名牌,开名车,卡刷到爆的时候,她左一句我爱你,右一句我爱你,哄得我心花怒放,可是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便立刻变了副嘴脸。为什么她要背叛我,为什么她要离开我,为什么就不能等我东山再起,你们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千寻有蛮同情地看着他,一张挺帅气的脸,年纪和她相仿,眼眶里卷着氤氲湿气,硬是忍着没掉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想必是动了真感情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地没有福气。 她就着酒瓶往嘴里灌了几口酒,手背在嘴上一抹,“也不是啊,有些女人就很傻,纵使知道不能爱,还是飞蛾扑火,不求回报。怕自己成为他的累赘,选择离开,离开了还念着。” 年轻男子怔了怔,变得安静了一些,“你不会说的是你吧。” 千寻笑了笑,“是啊,就是我。所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坏女人。那个离开你的女人,她不适合你,但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女,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 年轻男子沉默了,低垂着头,大概是在想着什么。 千寻喝光一瓶酒,拍了拍他的肩,“都会过去的,谢谢你的酒,再见。” 有些再见,是再也不见,可有些再见,却是再一次相见。 谁也没有想到,在不久后的某天,当海芋拉着她到一家新开的酒吧里玩时,会再次遇到他,而他便是那酒吧的老板,就这样,成了朋友。 如今想来,也不免唏吁,缘分就是这么地奇妙。 千寻买了解酒的药,艾维望着街上的霓虹,轻轻笑道,“你说得对,时间是伤痛最好的良药,海芋她有你这样的朋友,会挺过来的。” 两个人在楼下道别,千寻刚转身,被突如其来的车子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来,她下意识地往路边闪了下。 那车子飞驰而过,溅起地上的积水扑到她的身上,米色的裤子立即沾满泥污。 千寻不禁骂道,“什么人呐,开这么快,深更半夜也不怕撞到鬼。” 可她一定不会想到,那车上的鬼,正是纪君阳。 纪君阳在waittingbar就发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她到了这个小区,然后看着她和那个男人毫无间隙地走在一起,交谈,说话。 显然,在他的眼里,他们的关系,是亲密至极的。 那男人看起来对她很照顾的样子,她去小区外街对面买东西,那男人陪她过马路,然后又将她送回来,才驾车离开。 看着,竟觉得很不舒服。 他们,是男女朋友吗? 温千寻,我要找的人,会是你吗?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千寻自然不知道身后有双目光注视着她直到消失在楼梯口,她想他,特别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起,那种想念,如影随形,蚀骨侵心,在梦里百转千回。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明明相识,却不敢相认。 半夜的时候,千寻迷迷糊糊地醒来,摸一摸身边,竟没了人影,睡意跑得无影无踪。 客厅隐隐传来啜泣声,她随手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间里的灯。 沙发上,海芋披头散发蜷曲在那里,像夜半的幽灵,对于灯光的骤亮,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反应,仅是眼皮微微地动了一下。 到底,那些热闹是装出来的,婚姻带来的痛,哪是一场宿醉就能抚平的。 千寻拿了条毛毯裹在她身上,“海芋,坚强点。” “我没事。”海芋抬起头来,嘴角强撑起一缕笑容,很难看,“不就是离婚吗……” 可到底没有伪装好,离婚两个字刚说出来,那眼泪也就跟着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当初他追我的时候,用满满一车的玫瑰,在宿舍楼下的草坪里点起心形蜡烛的圈,拿着钻戒单膝跪地向我求婚,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为什么这么快他就忘记了当初的誓言,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呢……” 海芋终是泣不成声。 千寻亦觉得惨然,他们结婚,不过三年。在此之前,海芋还经过耿家严格的两年考察期。 常听人说,婚姻有七年之痒。可是,三年之痛都熬不过,何来七年的痒。 那个做错了事的男人,在曝光之后,没有半点愧疚,甚至是顺水推舟地甩下一纸离婚书,迫不及待投入新的温香软玉,这样的男人若靠得住,果真是母猪也能爬树。 “好了,现在婚都离了,悼念这些有什么用,他能给你玫瑰也能给别人烟花绚烂,这种男人你还为她哭,哭毛啊。”千寻义愤填膺,一不小心就暴出了粗口。 “可我就是想哭嘛。”海芋怯怯地望着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千寻一时没了气,“哭吧哭吧,不是罪,但只此一次,我给你去倒杯蜂蜜水,你哭完了把它喝下,继续去睡觉,冻死人的天居然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身体是你自己的,也不知道多爱惜点。” 千寻骂骂咧咧地去把空调打开,将蜂蜜水倒来。 海芋抱住了她的腰,吸了吸鼻子,像个孩子般地撒娇,“千寻,你真好。” 爱情没了,友情还在,天塌下来还有个支撑。 海芋终在哭累之后沉沉睡去,唯有那紧皱的眉泄露了她此刻梦里的不安。 可是,离与不离婚,生活总归是要继续下去的。 千寻再没有睡着,冬天的早晨又来得迟,天灰蒙蒙亮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 她熬了锅白玉清粥,用保温盒盛了三个人的份量,留了份在锅里,然后找了纸笔趴在沙发边的茶几上写着留言,海芋倒是睡眼惺忪地起来了。 千寻搁下笔,“怎么不多睡会?” 海芋见她挎着包,“你要出去?” 温母中风住院的事,千寻还不曾跟海芋提过。帮不上朋友什么忙,总不能给她添乱。 但这会,说不说,海芋都会知道,千寻也就不隐瞒了,简单地说了一遍。 海芋一听了,马上咋咋乎乎地跳起来,“你等我,换件衣服,就一会,我跟你一起去。” 千寻摇了摇头,给她准备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然后去厨房盛了碗粥出来,“把这个吃了,别急。” 海芋三下五除二将它吃个精光。 两人下楼,不曾想,艾维的车子正好驶进小区里。 海芋笑道,“看来有免费的司机了。” 艾维从车里走出来,打开后面的车门,“乐意为两位美女效劳。” 海芋和艾维的到来让病房里热闹不少,温母恢复得很好,怕糟蹋了钱,闹着要出院,千寻硬是要求再观察两日,温父也举双手赞成。 一张嘴,到底敌不过四五个人的劝,温母只得同意。 趁着安安腻在艾维怀里的时候,海芋将千寻悄悄拉到一边,“哎,我看艾维挺不错的,既讨叔叔阿姨的欢心,又逗得安安开开心心,你一个人过得也挺辛苦的,跟艾维又合得来,我看他一直对你挺有意思的……” 千寻伸手拍了她一脑袋一下,打断她的话,“怎么,你想乱点鸳鸯谱。” “我也是为你好嘛,反正那个男人五年了也没出现,难道你单身一辈子啊。”海芋不以为然地道。 是啊,她总不能单身过一辈子,父母为她的终身事,其实提过好几次,也在别人的牵线下为她安排过几次相亲,都被她以各种奇形怪招给吓回去了。 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侍奉双亲,抚养女儿,其它精力全扑在工作上,虽然没有大的出息,但也小有成就,也不用去想那些分分合合的事。 至于她和纪君阳是否还有缘分,那就看天意。她也不能跟他们说,安安的父亲其实已经经出现了,这会引来地震的。 “哎,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神神秘秘地,我能听听吗?”艾维笑着走过来。 千寻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女人家的秘密,男人勿听。” “那我能听吗?我也是女人。”安安自艾维的裤管后面探出头来,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眨巴着。 海芋好笑地摸着小家伙的头,“你啊,小p孩一个,离女人还早呢,等十八岁以后再来听。” 安安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奶奶是漂亮的老女人,你们是大女人,我是小女人,好不好。” 稚气童真的话,引来一阵哈哈大笑。 千寻想,她的宝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温母出院的第二天,千寻回了公司。 有时候,人不得不屈从于现实。找了一个星期的工作,原本想着有希望进去的公司,最后也杳无音信,打电话去问,对方吞吞吐吐。 第23章 :她要跟谁约会 千寻便意识到,有人在背后做手脚,可是,她不确定,那个人是纪君阳,还是马银玉。 纪君阳有那个能耐,马银玉认识的人多。 马银玉如果要报复她,发挥她的人脉关系,给她找工作设置障碍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纪君阳,如果那样做的话,他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可怎么可能呢? 那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无人知晓。 纪君阳对她的回来,显然是满意的,“你在这家公司已经做了四年了吧。” 千寻点头,“是。” “这么说,你对公司的业务和流程都非常的熟悉。”他继续问着。 “说不上非常,但还好。”四年,谈不上什么资历,但也算一个老员工了,特别是市场部,来来去去的人,流动性比较大。 纪君阳微微颔首,略作沉吟后淡淡道,“既然这样,你也不想留在市场部,我这里正好缺个助理,你等会就直接去总裁办述职吧。” 千寻身体立即呆住,半天忘了反应,如此,她岂不是天天要面对他? 可转念一想,这只是纪氏收购的一个小小公司,他怎么可能长期驻扎在这里,不免又有些失落。 “有问题吗?”本来隔着一张办公桌的他,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目光似稀疏平常又似带着重重压力而来。 千寻微微后退了一步,她不习惯他身上的强大气场,可也正是因为这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让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中了他的盅,直到现在都无法连根拔除,在每个夜里隐隐作痛。 “对纪氏而言,这家公司规模真的不大,我想纪总也不会在洛市多作久留,公司大小事情自有总经理或者总助打理,并向您汇报,我不太懂,纪总为什么要多设一名助理。”她的话里,有自己才能明白的试探意味。 “那么,你希望我久留吗?”他的脸,离她很近,近到她可以数清楚他的睫毛数。 千寻心里猛跳了一下,“我可以认为纪总你这是在勾引女职员犯罪吗?” “那么,你会犯罪吗?”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地样子,嘴角甚至挑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千寻感觉到整个脸开始发起烧来,咬咬唇,道,“不会,我还想养家糊口,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纪君阳的目光幽深难辨,“那么,可以去述职了吗?” 千寻逃也似地走出他的压力圈,之所以说是用走,不是跑,那是因为她还想保留一点故作镇定。 刚走了两步,他在她身后道,“你的工资将会在原有的基础提高双倍,年底参与公司分红,但是你的工作,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在岗状态,温小姐,应该没有问题吧?” “有。”千寻站住,转过身来。 “你说。”对于她的不识趣,纪君阳倒也不恼,似乎还挺有耐性地听她说。 “我工作,是为了让我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我可以加班,但不可以牺牲所有陪伴家人的时间。所以,我希望纪总的二十四小时,是在不影响我和我家人最基本相处的基础上。”千寻很认真地回答他。 “敢这样跟老板谈条件的,你估计是第一个。”纪君阳目光不明地看着她。 千寻轻轻一笑,“我是个不太听话的人,纪总可以不聘请我,去找个规矩的。” “你觉得就你这三言两语,可以说服我解聘你?只要你平时的工作效率高,你的条件我能满足你,我并不是工作狂。”话至此,两个人的共识也基本谈妥了,纪君阳想起了什么,吩咐道,“明天上午九点我要在市场部开会,你去准备下会议资料,将公司最近十年每个月的销售数据打印出来,有多少人参会,就打印多少份。” “十年?”千寻以为自己听错。 “没错,十年,有问题吗?”纪君阳依旧是那种淡淡的口气,好像十年的数据是拈手就来的那种。 千寻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刁难,还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刚才还说他自己不是工作狂,可现在是逼着她成为工作狂。 十年的数据,是个浩大的工程,前几年的数据,还不一定在电脑里有存档。可在工作上认输,不是她的风格。 咬咬牙,摇头,“没问题。” 千寻的辞职早在公司传开来,这会又突然回来并离奇升职,无疑在公司里引来一场口水混乱。 八卦总是无处不在,潜规则一词在公司的每个角落里横行。 最难看的那张脸,便属马银玉。 中午和许芸在公司食堂吃饭,马银玉故意撞了她一下,将一盆子的菜汤水溅到她的身上。 这被撞的人还没说事,撞人的人反倒哇啦哇啦叫得凶,“温千寻,别以为你现在高升了,就可以走路不长眼睛了。” 千寻实在无语之极。 一时间,引来围观无数。 许芸气不过,推了马银玉一把,“你长眼睛了是吧,我看是长在头顶了吧,要不然怎么还乱撞人呢。” 马银玉不甘示弱,“你算哪根葱,不就看人家高升了会拍马屁吗,谁不知道她这总裁助理是殷勤献出来,说是辞职,一辞就把总裁辞到饭桌上,谁知道背地里还干了什么龌龊事呢。” 千寻拉住愤怒的许芸,轻声一笑,“马助理,你有力气在这里叫嚣,倒不如想想,怎么把总裁从我这里抢过去,或者,怎么样才能把我挤兑下去。你有本事阻我在外面的求职路,就应该想到我会转马杀回来。” 马银玉一时变了脸色,但很快恢复过来,“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看她心虚的表情,果然有她的份,千寻只想到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喷没喷人,你我彼此心知肚明。不过,这么冷的天,马助理穿这么清凉,小心别感冒了。” 四周一片哄堂大笑,千寻淡笑离开。 只是,好端端一顿午餐,被搅得没了味道,衣服上又沾了大片的油渍,擦也擦不掉,千寻只好打电话给海芋,让她送了件外套过来。 纪君阳吩咐下来的工作,要在短时间里完成,量其实挺大的。许多的原始数据从资料室找出来后,还得一点一点录入电脑,千寻感觉自己都快成了一个输入员,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飞速运转。 即便这样高效地工作,挨到下班时间,整理工作还未完成一半,千寻暗叹,今夜加班难免。 六点的时候,安安打电话给她,“千寻妈咪,你什么时候到家呀,海芋妈咪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等你回来吃哦。” 都能下厨了,看来那女人修复得能力还是不错的,海芋离婚的事,父母已经知道,除了怜惜,也把她当作亲人来待。 千寻细声细气地,“亲爱的,对不起啦,今晚上没法陪你吃晚饭了,宝贝多吃点。” “千寻妈咪,海芋美女问你,是加班还是有约会呀?” 千寻伏着身子在桌上,松散了筋骨,长长叹了口气“我也想有约会啊,可是被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啊……” 她的办公桌,就在总裁办的外面,此时纪君阳正打开门走出来,听到这句,嘴角微微抽了抽,随即目光冷淡了下去,约会?她要跟谁约会?那个和她在小区楼下依依惜别的男人? 他有些烦躁地将门关出声响,西服搭在臂弯里,大步离去。 千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怔了怔,想必刚才的话他是听到了的,不禁耸了耸肩,微吐舌,做调皮的表情。 其实她并不怕他,只是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小心翼翼。 因为是冬天,加班的同事都不会加到太晚,八点的时候,整个大楼都是静悄悄的了。 很多灯都关了,四周黑不隆冬的,像是伸着无数双手撕扯着恐怖的细胞。胆子小一点,早已经受不住。 千寻虽然向来不信鬼神之类的,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发悚,开了点激烈的音乐,用来给自己壮胆。 她到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提神。许芸知道她得加班到很晚,下班的时候给她买了个盒饭,又备了些零食。这会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暗暗腹诽着纪君阳,然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做好了通宵不回家的准备。 谁叫她领人薪水,没办法,得尽其职责啊。 再回到办公室,见她的桌子前站着一个人,不禁微微一怔,“纪总?” 这么晚,他怎么回办公室了? “还没做完?”他淡淡地问,似是随意地在她桌上的资料翻看了一下。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明知故问,这么大的工作量,她又不是超人,一时半会哪做得完。 “没有。”她还是正正式式地回答了他一句。 “还要多久?” “快的话,明天开会之前应该可以整理出来。”反之,慢的话,那就说不准了,千寻有些故意地。 纪君阳眉头深锁,似是不悦地看了她一眼。 千寻耸了耸肩道,“很抱歉,我的工作效率,与纪总要求的相距甚远,建议纪总再慎重考虑一下,是否要将我留下来。” 纪君阳倚坐在桌边上,一只手抵在资料面上,目光不明,“温小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千寻干干地笑,“纪总,这话就说得严重了,我想辞职,是在你成为这个公司的新老板之前。” “既然对我没意见,为什么不能留下,嗯?”他眉梢微微一动,目光便如紧箍咒而来。 千寻有些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我不明白,纪总为什么非得留一个心思已经不在这儿的员工。” “我也不太明白,作为老板的我都已经放下身段请求你留下来,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去意这么强烈,嗯?” 他似乎习惯了带着这样的尾音,明明口气那样轻,可千寻感觉到头皮发麻,“我……” 该如何回答他? 第24章 :您最英明了 不可否认,她是怀了试探的私心,很想知道他留下她是否因为特殊的感觉,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丝期盼的,却不敢唐突地去表达。 如今,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啊! 那个女人,不是好惹的角色。 “既然温小姐说不出说服我的理由,我希望温小姐从此收起辞职的心思。温小姐虽然能力突出,但这几天的求职经历想必也有所体会,要找到比现在的职位和薪水更好的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纪君阳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千寻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怎么知道她找工作不顺利来着?难道有他的份? 她不敢往深里想,却又经不住好奇,“我本有机会得到两个公司的聘请,可别告诉我,是你从中作梗让我失去机会。” 纪君阳露出难得的笑声,“温小姐也太看得起我了,洛市可不是我的地盘。” 他是有那个心思,只不过,有人替他代劳了而已,他何乐而不为地冷眼旁观他要的结果呢。 千寻静静地看着他,似是在分辩他话里的真假。他左一句温小姐,右一句温小姐,客气而又疏离。或许,那些所谓的暧昧,只是她自己不曾放下他的错觉。 而他出现在洛市,也许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像他这种人,天南海北地飞,不足为奇。 “纪总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可否把办公桌还给我。”时间已不早,要做便做好。 他接手恒都,她不是不想留,而是隐隐不安不敢留。 如今在他手下工作,有如履薄冰之感。 纪君阳将位置让开来,“公司新接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我就在里面,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便进了办公室,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么努力?可千寻总觉得怪怪地,怪在哪,又说不上来。 成堆的工作还在等着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些。可能,因为一墙之隔多了个人,对四周黑暗的惧意少了几分,心中踏实不少。 一直忙到四点才结束,捶了捶腰肩,活动下筋骨。 而精神一旦松懈,千寻只觉得困意连连,在眼皮打架中将资料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错误,这才打印了十几份,装订成册,搁在桌子上。 一切搞定,千寻站起来,看见他办公室虚掩的门缝里,依旧透着些灯光出来,他还在忙吗?想必,风光的背后,是付出比常人想象更多的艰辛吧。 走到门口,抬起手,终又垂落,轻轻地叹了口气。敲开了,又跟他说点什么? 悄悄转了身,走进员工休息室里,这里有沙发长椅,她想就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好了。 大概是真的累了,头一晚为了照顾海芋,她便只睡了两三个钟头,这会身子一沾沙发,很快就沉睡了过去,连梦都没有一个。 直到许芸将她推醒,“千寻,你怎么睡在这儿呀,大冷天的,也不怕着凉。” 千寻揉了揉眼睛,又拿过手机看时间,都上班了,睡意顿消,她不是设置了手机闹铃的吗,居然没有听见。 这一觉也睡得太死了吧。 “我眼圈是不是很黑?” “有点。”许芸实话实说。 “我得去洗把脸,等会还要开会。”千寻迅速冲进洗手间,冷水扑脸清醒了一下脑袋,又胡乱地扒拉了几下头,用皮筋捆住。 回到办公桌边,心里顿地一凉,寒过这冬天的零下温度。 职场向来是个不见硝烟的战场,她知道自己坐上总裁助理的位置惹红了许多人的眼睛,却没想到背地里被人阴一招来得如此之快。 打印好的会议资料不翼而飞,就连电脑里的存档也被毁尸灭迹,无论是分析稿,还是原始数据,皆被清盘一空,就连回收站也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看来这人还真是有心啊,千寻冷笑一声,然后沉着脸往前台的碎纸机走去。 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一堆的新纸屑。 千寻扫了一眼,然后默默地回到座位上,背靠着椅,闭上了眼睛,她需要时间,来压抑心中的怒火。 而那个人,她会揪出来。 高跟鞋的声音越走越近,熟悉的香水味钻进她的鼻子里,不用睁眼,千寻也知道,来者是马银玉。 “哟,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脸色这么难看,昨晚没睡好?开会时间就快到了,温助理怎么还在这里发愣呢。” “你先去,我就来。”千寻不轻不淡地,掩尽面上情绪。 有人想让她出丑,她不能让自己难堪,她需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一下。 沉了沉神,千寻将桌上昨晚未喝完的咖啡一饮而尽,冰凉的感觉自喉咙里流下去,她的手,在空气里握成了拳,然后,松开,拿起会议记录本,朝会议室赶去。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除了市场部的所有成员,采购,生产,公关,财务甚至包括人事等相关部门的主管以上负责人都列位。 千寻瞟了一眼首座上的纪君阳,神色淡淡,明明一字不言,却给人强大的气压,会议室里寂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都听得见。 每个人,都正儿八经地坐着。那些女人的目光,却又时不时或直接或隐喻地放几下电,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纪君阳的右手边,坐着的是他的贴身助理。 用许芸的话来形容就是,那叫一个玉树临风,温润如玉,比起纪君阳的冰山脸,看着顺眼多了。 千寻不可置否,心知这小妮子春心已经萌动。 纪君阳见她差不多是空手而来,不禁皱了皱眉,“温助理,我叫你准备的会议资料呢?” 千寻垂眸,轻声道,“很抱歉,还没来及准备好。” 会议室里窃窃声顿起,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同情,有人鄙夷,有人漠不关心。 倒是纪君阳依旧神色沉静,看不出情绪喜怒,只是忽然眼神往底下凌利一扫,交头接耳便迅速鸦雀无声。 “既然温助理还没有准备好,今天的会议改期好了。” 如此地好说话,语气还有种说不出的可商量感,不禁让众人讶异,就是千寻,也怔愣了好一会,她原本就打算来承受一场暴风骤雨的,可为什么,和风细雨的就过去了?还是,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夕? 底下,有人咬牙切齿没有逃过千寻尖锐的眼睛。 纪君阳准备起身,千寻反应过来,可不能让某些人看了笑话去呢,她站得笔直,声音提高了几度,微笑道,“如果纪总不介意,我可以口述给大家。” 她温千寻别的本事没有,但有一项,却是从小就有的天赋,记忆超群。 纪君阳复杂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数秒,终是点头。 千寻得到首肯,走到的白板前,拿起大头中性笔,在上面迅速地画上十年的枝蔓图,并标上数据。她说得不紧不慢,条理清晰,从整个市场分析公司存在的优劣势,旁征左引,数据详细,就像那份资料,无形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的眼睛灼亮般透彻,举手投足之间绽放着自信和优雅的光芒。 底下一片寂静无声,掺杂着一些不可置信和某些人恨恨的目光。 纪君阳斜斜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闲散地转动着手中的笔,一只手抵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头微微扬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干练自信的女子。 为什么,她给他,总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闭上眼睛感受,除去那近似九成的声音,八成的气场,还有他靠近她时,那似有若无的清香体味,都能在记忆里找到重合点。 只是,总觉得又多了些什么,少了点什么,她对他的反应,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让他困惑。 有时候,甚至有种冲动,想直接地问一句,你是不是五年前荷花塘的丫头。 却又怕那否定的答案。 五年,他找了她整整五年,杳无音讯,期间不泛有冒充的女人,寻找亦就谨慎了几分,就算她给他不一样的感觉,亦不敢透露太多的讯息。 会是你吗?温千寻。 千寻的口述,获得了底下的称赞和掌声。 许芸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马银玉不屑地冷哼一声,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投机取巧。 千寻不以为意,看不惯人,即便做得再好,也是看不惯。 环顾整个会议室,也就纪君阳身边有一个空位,面对这个男人的目光和掌声之后的沉凝,她倒是有些忐忑不安。 “纪总,陈述完毕。”千寻提醒他,总不能让她一直傻呆呆地站在那儿吧。 纪君阳收回走远的神思,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她坐下,既无批评也无表扬,然后目光朝底下一扫,“各位还有什么意见,我想听听。” 各部门负责人想在新老板面前留个好印象,纷纷发言。 千寻却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了一回,冷汗濡湿了内衣。刚才精神高度集中,一场讲述下来,像是挖空了她的脑袋。 会议一结束,纪君阳就将她叫进了办公室,声音清冷地,“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吗?” 千寻摸不准他的心思,敢情这是秋后算账?刚才在会议室隐忍不发,就为了等着此刻将她狠批一顿,既照顾了她的面子,又在她面前竖立了威信。 老板的心思嘛,最难猜。 “很抱歉,纪总,没能在你规定的时间里完成工作任务。”她低眉顺眼的,也没打算在他面前打小报告诉委屈。 老板向来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小报告打得不好,不光没有澄清自己,反倒惹人反感。 千寻目前还不想冒这个险。 第25章 :会是你吗 纪君阳冷冷地望了她一眼,“温助理,你能在会议上自信而顺畅地讲述十年的数据,甚至做了切中要害的分析,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没有完成那份会议资料的准备?” 千寻一愣,这男人还挺明智的嘛,她感觉那墨黑的眸,似是带着锐利的光芒将她的身体穿透,只得干干一笑,她挺想叫一声老板英明的,可到底装成了淑女样。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千寻想了想,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吧,“我的电脑被人清了盘,打印出来的资料进了碎纸机,但我不知道是谁干的。” 努力了一晚的成果,付之东流水,虽然有怀疑的对象,可是没有在手的证据,她也不好点名道姓。 “你得罪了人?”纪君阳问。 千寻笑,“我得罪的人可多着呢。” 那罪魁祸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概还没有自知之明,她不介意提醒一下。 “你不像是个挑事的人。”纪君阳似是笃定地。 “可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不同了,我是眼中钉。” 纪君阳眉峰一挑,“那你的意思是,怪我?” “不敢。”千寻一本正经地。 这工作双倍薪水,年底还有丰厚的奖金,他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看在钱的份上,她似乎没有理由放弃。 纪君阳大手一挥,“这件事我会调查,你先出去工作吧。” 千寻自然是道好,只是转身的瞬间忽然感觉到头晕目眩,差点站立不稳。 若不是纪君阳扶了她一把,只怕是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熟悉而陌生的男人气息贴着她的手臂暖暖地传过来,“你没事吧?” 千寻怔了怔,慌忙站开距离,隔得太近,她怕自己沉溺,“谢谢,我没事。” 有事也拜你所赐,可这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你脸色不太好。”纪君阳看着她的脸,微皱起眉头。 千寻淡淡一笑,“可能,是昨晚通宵的缘固吧。” 纪君阳微沉吟了一下,“下午你不用上班了,回去休息。” “这样,不太好吧?”千寻想,这样的老板,也太好说话了吧,而且接手的工作也很多,她不敢懈怠。 但纪君阳由不得她反对,“我可不想看见我的员工因为工作劳累而晕倒在岗位上,说我资本主义剥削太严重。” 千寻低着头微吐舌,她似乎是这么说过,真被他听到了?挺小气的嘛。 就这样,她被赶了回去。而纪君阳转身就将林风给叫了进来。 “总裁。”林风是跟随了他五年的心腹,踏实稳重,不卑不亢,每次出差的钦点人物。 纪君阳微微一颔首,“你去查一下是谁动了温助理的电脑,另外,在这个楼层安装几个监视器,别让温助理知道。” 自然,也包括别的人。 “总裁对温小姐好像有点特别。”林风试探地。 纪君阳身体往椅背上一仰,半晌没有说话,微蹙起眉,似是不悦。 林风见了,一时之间摸不准老板心思,垂眸敛目,“对不起,总裁,是我逾越了。” 纪君阳却没有责怪的意思,缓缓道,“可能,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他的私事,大多交由林风处理,梦里丫头的事,除了他自己,林风怕是最了解的一个。 这会听老板这么一说,林风也不禁微微一愣,“温小姐么?” 纪君阳没有回答,只是叮嘱道,“这件事,除了你自己,别让第二个人知道,特别是夫人和雅楠。” “明白。”林风领了命,利索地转身,准备离开。 纪君却又叫住了他,“另外,去查下温助理在江城大学的情况。” “是。”林风想,老板这回,怕是动真格了。 千寻回到家,一觉睡到晚饭时,温父温母心疼她工作辛苦,安安从幼儿园回来后,愣是没让孙女去打扰她。 安安也很乖,回来就跟爷爷下跳子棋,小脑袋瓜子挺灵活的,还不准爷爷让着她,小性子挺好胜的。 千寻是自己醒来的,醒来时口干舌躁,走到客厅就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 海芋帮着温母在厨房里做饭,这会正好端着菜出来,看见她,眼睛一亮,“千寻,你醒的真是时候,开饭了。” 安安撇下爷爷扑腾过来,“懒虫妈咪,天都黑了,月亮爬上屁股了,你才起床呀。” 千寻弯下腰抱起女儿,捏着她的小鼻子,“小屁股,你很勤快吗?” 安安将头一甩,掰着手指,“今天幼儿园的老师奖了我一朵小红花,我现在有九朵了哦,妈咪。” 一旦女儿撒着娇叫妈咪,千寻就知道这小脑袋瓜子里有事求她了。小鬼头这是在提醒她,别忘了曾经承诺去海底世界的事。 “知道啦,我的海豚公主。”千寻把女儿抱到餐桌前的高椅上,去倒了杯水喝,再回来时一家人只等她开饭。 饭后,海芋抢着去刷碗,千寻跟着进了厨房,“宫爆鸡丁做得不错。” 海芋微微一施礼,用千娇百媚的声音道,“多谢夸奖。” 千寻切了一声,翻个白眼,挑出水果来洗。 海芋一边洗碗一边道,“对了,我决定了,到艾维的酒吧上班。” “唔?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虽然在这里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至少有吃有住,多个人吃饭,并不是太大的负担。 “我总不能在耿家当了几年米虫,跑到这里来也做条懒虫是不?再说了,我也不能被耿家看扁了,别以为离开他们我就不能活。” 千寻点头,“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过去的生活就当是青春的代价,一个教训。” 海芋垂眸,叹了口气,“可这代价也太大了。” “所以,以后找男人,睁大眼睛找,花心的永远呆在黑名单。”连最基本的忠诚都不能保证的男人,要了做什么。 海芋用手肘碰了碰她,眼睛朝厨房外瞄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哎,安安都四岁了,难道她就没问过你,她父亲是谁吗?” 千寻沉默了,不是没问过,只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一天,她在脑子里百转千回后才郑重地对女儿说,“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妈咪必须离开爹地,离开的时候,爹地并不知道安安的存在。如果爹地知道,他一定会很爱安安的。” “会吗?”安安歪着脑袋,四岁的小女孩显然还不能完全理解那些话,但是那一句爹地很爱安安却还是安慰了她幼小的心灵。 “当然会。”千寻笃定地回答。 “那爹地会来找千寻和安安吗?” “会,只是妈咪离开的时候,忘了告诉爹地会带安安去哪里,所以爹地找我们会要多花一些时间。” “嗯,不容易得到,爹地才懂得珍惜。”安安小大人般地反倒来安慰起她。 谁说单亲家的孩子就有性格缺陷,安安其实挺懂事的。 千寻第二天起床时发现自己有点发烧,伴有咳嗽,她在上班的途中买了退烧药吃下。 以前感冒发烧她都是自己这么处理的,一些小毛小病她也没放在心上,让它自行愈合。 只是这一次,稍显严重,大抵是睡在员工休息室的时候,风寒入体着了凉。一上午下来,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提不起精神来。中午胡乱吃了两口,就趴在办公桌上,想休息一会好继续下午的工作。 哪知,一觉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直到桌面上传来手指敲击的声音,她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慌忙起身,“纪总。”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纪君阳面无表情地说。 千寻瞄了眼时间,忙咋舌,这一趴就趴到三点多,下午的上班时间早到了。再看旁边低头忙碌的几个在位的女同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来叫醒她,果真是,巴不得她出错啊。 都是这张妖孽和他身后的光环惹的祸,千寻在心中暗暗腹诽,又不得不强撑精神跟着他进了办公室,身后一阵窃窃的笑声。 纪君阳却对她上班磕睡的事只字不提,脱下外套随手往椅子上一搭,那动作叫一个流利潇洒。 有钱人的冬天,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多,因为到哪都是暖气包围。 “市场部缺个经理,我想内部迁升,你在那里呆了将近四年,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千寻想了想,“许芸和黄晓明都不错,业绩也好,许芸懂得细处入微,黄晓明善于掌控全局,他们俩合作的案子,基本上没有失手过,而且他们在公司呆的时间也比较长。” “我只要一个名额。” “很抱歉,这对我来说,是个难题。”千寻老实道。 “好,我知道了。”纪君阳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却又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补充道,“你给我去泡杯咖啡,不加糖。” 千寻一走出来,那些目光都幸灾乐祸地看过来,可惜,让她们失望的是,只看到若无其事的表情。 嫉妒的女人,果真是种可怕的生物。 如果告诉她们,她和她们仰慕的总裁还生了个四岁的孩子,该会跌落多少人的眼镜呢。 但目前,她没有让纪君阳知道的打算。 千寻端着杯子走进茶水间,没想到特助林风也在,点头微笑作招呼,然后走到饮水机旁等着水开。 “温助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林风端着茶杯,站在她身后若有所思地问。 第26章 :她在说谎 千寻回过头来,很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耐看,儒雅,还有一头天然微卷的黑发,记忆里搜不出这个人的影子,摇了摇头,“真是抱歉,我好像没有印象。” 有时候,她并不善于利用这样的机会顺手推舟拉近关系。 “那你是不是江城大学毕业的?”林风又问。 千寻点头,“是,毕业都五年多了。” 林风笑,“那就是了,我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咱们是校友,算来我还是你学长,高你两届,可能有过擦肩而过的时候也说不定。” “是吗?那还真是有点巧了,幸会,林学长。”千寻大方地伸出来同他握过。 不得不说,这是个让人兴奋和意外的消息。 “你是洛市本地人?”林风又问。 “土生土长。”千寻笑道。 林风亦笑得温和,“那看来,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找你当我在洛市的导游了。” “没问题。”千寻答得干脆,许芸那妮子,看上了这个男人,到时候,把她一并叫出来,给他们创造相处的机会,她再找个机会溜开。 千寻觉得,自己有点当红娘的潜质。 又聊了几句,水开,千寻泡好咖啡端到纪君阳的桌上。 纪君阳工作的样子很认真,公司十几年的报表他看得很仔细,那完美的侧廓在逆光之中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男人,真的是他吗?真的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怕像那海上的泡沫一样,阳光一照,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办公桌前,强撑的那点力气在这时候松散下来,脑袋晕晕沉沉地,这下,怕是重感冒真的来袭了。 好在昨天晚上让安安和爷爷奶奶睡了,要不然,准得传染上不可。 纪君阳不久后离开办公室,一边穿衣一边大步而走的风范迷晕了办公室的一群色女们。 千寻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举手投足之间,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就连她自己,早不是少女朦胧时,仍能感觉到心跳加速的力度。 几分钟后,桌上的电话响起,她刚拿起喂了一声,那头他的声音传过来,“下来,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千寻一怔,他等她,做什么?虽然疑惑,却还是不敢怠慢。他是谁啊,衣食父母天。 赶紧收拾桌面,关了电脑,有前车之鉴,她将电脑设了个比较复杂的密码。现实告诉她,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纪君阳双手搁在方向盘上,目光迷惘地望着她来的方向。 与其说安装监视器是为了防止有人小动作,不如说是他想暗地里更好地观察她。她就像一枚吸铁的磁石,那一晚的惊艳出场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在监控画面里看到她一整天精神不济的样子,虽然强撑,到底掩不住脸上病色,又看着她不停地用纸巾拧着鼻子,都快丢了一垃圾篓,到下午越发地严重,心里不落忍,竟没法再继续看下去。 笨女人,病成这样也不知道要请假。 千寻有些困惑地搭电梯到停车场,昏暗的光线里,前方有车子亮着灯,她走过去,隔着打开的车窗问,“纪总,找我有什么吩咐?” “上车。”纪君阳冷冷丢给她两个字。 千寻有些惶惑不解,正要问是去哪里,纪君阳已失去了耐性,下车,打开后车门,拽着她强塞了进去。 千寻一阵头晕目眩,这是发的哪门子火?看他心情不佳,也就闭了嘴,任车子在马路上飞驰。 等车子开到医院,千寻微微一愕,“纪总,你哪不舒服?” “我很好,不舒服的是你。” “我没事,就一点小感冒,很快就会好了。”千寻不曾想,他如此细心,心头一热,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而纪君阳也懒得跟她多废话,几乎是拎着她叫医生给她扎了一针。 点滴瓶挂在病床前,千寻在他强大的气场压力下乖乖半躺着,总觉得他对自己似乎超出了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刚试着往深里想,站在窗前的他却接了一个电话,打破了她刚有的一点幻想。 她听见他在电话里很亲密地唤着电话那头的人的名字,“雅楠。” 肖雅楠。 这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名字,也是她的梦魇。 “好,我知道了……我尽快完成这边的工作赶回去……别乱担心……你自己多注意身体……拜。”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冰山脸像是有了柔和的光泽,淡淡的笑意自唇角里溢出来,再一点点地温暖了面部的表情,爬到眉梢眼角里,忽如春风来。 千寻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便觉得胸口莫名地紧缩起来,好像密密麻麻的针扎在上面,他快要走了吗? 果然,他们就如传说中的那样,是热恋多年的一对,而她,便是多余的那一个。 所以,纪君阳,假装不认识你,不告诉你安安的存在,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 纪君阳挂了电话,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神情有说不出的闲散慵懒。 “听说,你毕业于江城大学?” 千寻眼皮跳了一下,但见他漫不经心地样子,又不禁在心里自我嘲讽了一把,可能,他早忘了当年他的承诺了吧,不过是随口一问,她不能联想太多。 承诺毕竟不能当饭吃,时过境迁,人心也会变的。 “这有什么问题吗?”千寻反问。 “问题没有,只是,当初没想过要留在江城吗?那里,毕竟是个国际化的大城市,机会多,发展更大。” 千寻轻轻一笑,“城市大的同时也就意味着竞争大,压力大,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在那里找了大半年的工作,一无所获,只好灰溜溜地跑回来了。” 纪君阳静静地看着她,黑眸如渊,晦暗难测。 她在说谎。 林风给他的资料显示,五年前,因为成绩优异,能力出色,她有三个机会,一个是保送研究生,一个万达对她的邀请,一个是她实习的博雅公司已经给了她转正的机会。 万达和博雅皆在行业里有响当当的名号,但这三条路,她都莫名放弃,离开了江城,没有人知道缘由。 温千寻,为什么要撒谎,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 纪君阳看她的眸光越发地深沉复杂起来。 千寻却是想,她虽有他的女儿,可是他有未婚妻,他们的距离早已不只一点点。 有些险,彼时年轻不懂事,纵使飞蛾扑火也想尝试,可是现在,她要顾虑的太多。 点滴果然是个立竿见影的东西,三瓶水吊下来,除了身体还有些虚软无力,烧似乎退了不少,医生又给她开了几粒口服的药加以巩固。 但若是换作安安,千寻断是不会给她轻易吊水的,虽然见效快,但次数多了,那会破坏孩子身体里的免疫机能。只是她是大人,也就无所谓了。 走出医院,千寻向纪君阳说谢谢。 纪君阳的脸臭哄哄地,似是没好气地问,“家住哪?” 其实早已知她的住处,甚至还看到了暧昧一幕,只是刻意相问而已,她的撒谎让他想听一句她的亲口回答,是否会回避。 只是在千寻看来,哪好意思让一大老板陪她上了医院,还亲自送她回家的。 原来分开了的两个人,哪怕曾经有最熟悉和亲密的关系,也会随着时光疏远了距离。 “那个,不用了,已经占了你太多的时间,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可以了。”再说,他也不熟路是不?这医院还是他用车载导航开过来的。 纪君阳淡淡地,“是你自己上车还是我请你上车。” 他给她的选择,无论哪一种,结局都只有一个。 霸道的性子,果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千寻小声咕哝了一句,“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去啊。” 洛市,可不是他的江城。 而且她住的那小区,没什么名气,平民百姓家,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并不起眼。 纪君阳斜眼一睨,“你可以试试,看我没有你的指引,能不能把你送回家。” “那你也准备不用那地图导航?”想激她?她也会反激。 “可以。”纪君阳淡定而自信地。 千寻撇了撇嘴,上车,“桔园小区,这里开车过去如果不堵车,也就半个小时。” 纪君阳抬腕看了眼手表,“如果我没有在这个时间里送你到家,我请你吃饭,反之,你请我吃饭。” 腹黑的男人,一个目的,可以排出两种名目。 千寻却是想,如果只是老板对职员,是不是已经过了界,他到底要做什么。 一路沉默,唯有车里飘着的音乐在流淌,是好几年前的老歌。 两个人,各怀心事。 纪君阳自后视镜注视着她,清秀的脸庞,倔强的眼神,似是而非的感觉,时刻困扰着他。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眸光不眨。 商场里,他一向能准确无误地赌准对手的心思,却对她,猜测不透。 温千寻,为什么,你让我越来越有兴趣。 千寻没想到,这个赌,纪君阳赢了。 他似乎露出得意的表情,“我忘了告诉你,到一个地方,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有个习惯,就是开着车四处兜风,熟悉路况,这个小区对面的工地,是纪氏正在开发的楼盘。” 千寻恨得牙痒痒,“算你狠。” 第27章 :意外的相逢 “别忘了请我吃饭。”纪君阳在她身后提醒。 千寻一脚转身,回走几步靠近他,“纪总,传闻,你和你的未婚妻肖雅楠小姐很快就要结婚了,要是一不小心和女职员传了暧昧,你不怕她伤心,我还怕她拿刀来砍我呢。” 她肆无忌惮时盯着他,似笑非笑地,心里明明痛得要死,可面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甚至略带嘲讽的样子。 原来一直放不下的是她啊。 纪君阳却是斜眉一挑,“我帮了你,难道你不应该请我吃顿饭感谢一下?” 那理由,竟是如此地堂而皇之,且名正言顺,可是,哪有这种人,自己来讨要感谢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人的厚。 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觉呢。 正要说话,海芋的声音却是突然地窜了过来,几分打趣地,“千寻,这帅哥是谁呢,也不介绍一下?” 海芋笑眯眯地,神色之间难掩暧昧光芒,正好奇地瞅着纪君阳,迅速在心里打下印象分,长得真不赖,原以为耿继彬和艾维长得够帅气的了,没想到,天底下还有更好看的男子,站在那里就算纹丝不动,也是一道明亮的风景,不惹人注意都难。何况,还开着车拉风的玛莎拉蒂。 当千寻的眼睛落在海芋手里牵着的安安时,不禁脸色微微一变,暗道不好。 安安倒不认生,走到纪君阳面前,仰着小脸,“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就连小孩子都被这张妖孽的脸迷惑。 虽然女儿在样貌上偏向于自己,可千寻仍旧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手心里沁出了汗,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安安……”他就是你念想中的爹地啊,可是原谅妈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安安回过头来扯了扯她的衣角,“千寻,这是你的朋友吗?” 海芋也用询问的目光探过来。 千寻压抑着不安,强自镇定,“衣食父母官呗。” 纪君阳微微蹙起眉,几岁大的孩子直呼大人的名姓?这倒是第一回听到,谁家的孩子?她的? 仔细看去,小女孩的眉目之间与她似有几分相像,正想确认时,小家伙又将头甩到旁边女子那,“海芋妈咪,什么叫衣食父母官呀。” “就是老板咯。”海芋悄悄朝千寻挑了下眉。 千寻假装不见,所有的紧张,在这一刻,微微地松了松,让他误会了也好。 而纪君阳,提着的心莫名地也落了下来,孩子不是她的。她若结了婚,他竟是不乐意看到的,不乐意看到她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欢笑,不乐意看到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竟是,不自主地,把她当作了那个丫头,可真的就是她吗? 小小的娃儿又走到他面前,大方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头摇了两下,“叔叔,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纪君阳不太喜欢小孩,吵吵闹闹地,没完没了,可是面前这张可爱的脸,明明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小孩,心里却莫名地软了一块,他将身体蹲了下来,“什么事,你说。” “以后能不能不让千寻整个晚上都加班不能回家了呀,爷爷说,凡是老板能点头的事情都不会有问题。”安安脆生生地道。 纪君阳轻轻一笑,“你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叔叔就答应你。” “我呀,我是小美女安安啊,今年四岁了,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和老师都认识我哦,他们都夸我长得漂亮,不过,我还是觉得叔叔你长得最好看。” 海芋翻了个白眼,真是小马屁精,夸了自己还能哄了大人。 纪君阳不禁莞尔,有女人迷恋他这张皮囊是不错,可被一个小孩子夸好看却是头一回。都说童言无忌,俏生生的话落在耳朵里可是比那些娇声嗲气要受用得多。 “告诉叔叔,你为什么要给千寻……” 这一问,千寻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拉了女儿一把,“安安,不可以这样缠着叔叔,没礼貌。” 纪君阳抬起头来,疑惑的目光扫在她的脸上。 千寻此刻是巴不得他赶紧走,将安安抱起塞到海芋怀里,然后道,“纪总,今天的事,谢谢你。我已经到家门口了,有时间,我再请你吃饭。” “你说的,别赖账。”纪君阳若有所思。 “我是那种人吗?” 纪君阳忽然倾身到她耳侧,“就算是,你也躲不掉。” 千寻退开一步,皮笑肉不笑地,“是,你是老板,当然是你说了算。” “病没好,明天不用来上班,我准你假。”纪君阳再次慷慨。 千寻想,若是员工都遇上这样的老板,那可是福气,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享受多久。 “千寻你哪不舒服?”海芋一听便急了。 “没事,小感冒,已经打针吃药了。”千寻道。 海芋看着她,再望望纪君阳,又一副了然的样子,朝她挤眉弄眼。 千寻假装不见。 纪君阳一离开,海芋的八卦劲就上来了,使劲地蹭着千寻问,“那谁啊?老板亲自送你回来,有猫腻哦,看上你了?钻石王老五?是不是在追求你呀?” “怎么,你有兴趣?”千寻不咸不淡地反问一句,然后抱起女儿,亲了一口。 “什么叫我有兴趣啊,我这叫在为你物色合适的人选。” 千寻翻了翻白眼,“人家有未婚妻了,明儿开春就要结婚了,你让我去做小三去?” “那真是可惜了。”海芋不禁遗憾地道。 第二天清晨醒来,千寻觉得精神气爽。 温母怕她晚上冷,愣是又给她加了床被子,再开上空调,插上电热毯,硬生生地捂出她一身的汗。 洗个酣畅淋漓的澡,早餐已经准备在桌子上,海芋自告奋勇充当了安安的护送天使,平时匆匆忙忙咽几口早餐,这会可以慢条斯理地享受,然后信步闲庭去车站等车。 公车上,难得有闲散的心情看这城市的冬日晨景,薄薄的阳光打在高大的建筑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马路两边店铺林立,树影婆娑。 只是,这份好心情,在公司里遇到马银玉时,又打了几分折扣。 马银玉总是习惯针对她而来,任何一个细小的机会都不放过打击她,哪怕只是在言语上占点上风。 千寻想,这样的人,天天想着踩在人头顶上,到底活着累不累啊。马银玉不累,她看着都累。 她想避开走一侧的电梯,可这女人愣活是贴了过来。 “别以为你有金花舌,就能一步登天。” 千寻真想扶额,看她的打扮,也不怕这天气风寒侵体,果然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反观她自己,跟安安宝贝一样,穿得像只企鹅,羽绒外套,围巾裹脖,难怪海芋要批评自己,整得跟个大妈似的。而她这大妈明明中规中矩得很,偏偏成了人家的眼中刺。 她轻轻地笑,“马助理,有本事,你可以再删一回我的电脑,再毁一次我的资料。” “你哪只眼睛看我动你电脑了?”马银玉叫嚣道,那轻微躲闪了一下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虚。 “人在做,天在看,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了,我又不会在老板面前打你小报告,不过,若有下次,可就难免不被抓了。”千寻好意提醒着,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纪总已经有未婚妻了,你也不用把我当作假想情敌了。” 同情的目光落在那张扭曲的脸上,千寻侧身而过,走进敞开了门的电梯里。 马银玉倒是嘴角一挑,一步一扭地跟着进来,“那又怎样?未婚就还不是妻,我有的是机会。这个世界,没有打不倒的原配,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那好吧,祝你好运。”除了这一句,千寻已经无语至极了。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料。而她,隐隐地,竟有几分期待。 是不是,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一个阴暗的角落。 千寻对肖雅楠,并没有好印象,甚至,有些恨意。若是马银玉能够打垮那女人,她竟也是乐于见到的。 只是,他会那么快就移情别恋吗? 电梯门一开,马银玉就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挺着那个传闻在韩国隆过了的胸,扭着腰臀,自信满满地走了。 空气里,流过一阵浓烈的香水味,叫毒药,是dior的经典,充满诱惑的味道。 千寻叹了一口气,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马银玉的是,那个表面柔弱的千金小姐,实则是个内心强悍的狠毒女人。 她父亲的腿,就拜那个女人所赐。只是父母到如今,都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交通意外,一场不小心的车祸,只是有些严重而已。 不知道纪君阳会在洛市呆多久,那女人,那个电话,是来查岗的吗,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这份工作,她怎么觉得就快要结束了呢。 心事重重地走到办公室,刚坐下,何芳便捂着肚子跑到她面前,“温助理,能帮我个忙吗?总裁需要一杯咖啡,可是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得厉害,想去洗手间。” 第28章 :小气的男人 何芳是这办公室里难得的老实本份人,就是其他人来找她帮忙,千寻也不会拒绝。同事相处,职场规则,总归是要学一些的。哪怕最讨厌的人,也得保持几分笑脸。 千寻端着咖啡走进纪君阳的办公室,他正在翻阅桌上的文件,见她进来,淡淡一问,“病好全了?” 千寻微微倾身将咖啡杯往桌子上一搁,不知为何,莫名大胆地脱口而出,“好了,难不成纪总还要检查一下?” 话说出来,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纪君阳静静地看着她,千寻有些尴尬地,总觉得那目光里别有深意,又静得似口古井,那幽深的眸子,似要收了她的魂,不由讪讪地,“纪总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先出去了。” 他忽然地丢下手中的文件,起身绕过桌子,逼近她身前,千寻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吗?” “不是说要给我检查吗?”纪君阳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口吻,带着几分轻佻的戏谑。 细腻的触感,让他的指尖变得异常地敏感起来。 千寻双手迅速地挡在胸前,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开玩笑的还不成吗?” “可我不喜欢玩笑,我喜欢当真,怎么办?”他的气息,贴着她的脸。 千寻退到不能再退,身后是墙壁。 他的手顺势地就撑在她身体的两侧,抵在墙面上,包围成一个禁锢的圈,圈里就是她此刻的世界。 千寻有些脸红耳热心跳加速,“你别乱来,再不松开我就叫非礼了。” 他却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洗的是海飞丝?” 嘎? 千寻半天没反应过来。 纪君阳闭上眼睛,贪恋地靠了一会,将她松开,手指抬起,弹在她的脑门,“一笑还一笑,扯平了。” 然后,又恢复了他那淡漠疏离的样子,回到座位上。 千寻汗都被他吓出来,这会是哭笑不能,纪君阳,你能再小气一点吗?这种事也能开玩笑,要是谁突然闯进来,看见他们这样,传出去,她还不得给多少眼光给扎死。 气归气,可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收拾下心情,有些生硬地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做事了。” “你怕我?” 她怕他?她曾经敢骑在他的脖子上捋他的毛。可现在,她只能这么答,“老板在员工面前,总归是有些威信的,我的饭碗还捏在您的手里呢。” 纪君阳摸了摸下巴,忽然将他面前的显示屏转了个方向面朝她,“你来看下,今天公司的电脑是怎么回事。”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以至于千寻反应慢了半拍。重要的是,明明是个问句,他却说得像个肯定句,而且表情里还带着一丝刚才调戏她后的暧昧。 再说,她刚到办公室就替何芳来给他送咖啡,电脑还没来得及开机呢,她怎么知道。 “有什么问题吗?” “你自己看。” 千寻走过去几步,不敢靠得太近,这是个危险的男人,保持距离的好,她看见满屏的乱码在翻转,像密密麻麻的蝌蚪在游动,恍得眼睛发花。 可她基本上算半个电脑白痴,操作一些基本的软件还可以,如果更深一层的,问她跟问墙壁差不多。 “我去找网管。” 可是把网管找来,也无济于事,公司的电脑,打开后,陆续陷入相同的状态,网管弄了大半天,也捣鼓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叫人一个崩溃。 网管最后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纪君阳的脸色硬着头皮道,“纪总,公司的电脑应该是被病毒大面积入侵,这个病毒来历不明,我们……” “搞不定就请人来做,温助理,这件事你负责督管,我希望今天上午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纪君阳不咸不淡地道。 “我?”千寻两眼咩咩黑地指着自己,他大老板坐着说话哪会体会到站着人的腰疼啊。 纪君阳眉宇一挑,“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要不然,她还能怎么回答,他是老板,她是小职员,怎么也只有受命的份,认命吧。 只是,她上哪去找一个高手来破解?再说,这不是网管的事吗?干吗非得拉上她。 千寻倒觉得,这纪君阳有点故意在为难她。 可昨儿个还不好好地吗? 通过网管的关系,从电脑城找来的几个所谓高手专家,也都一一改兴而归,就在千寻一筹莫展的时候,埋在一堆文件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千寻在一阵火急火燎里翻出手机,也顾不上看是谁打来的就按了接听键,“喂,哪位?” “工作很忙?”电话那头是艾维的声音,听出她气息有点儿不平稳。 千寻听是他,紧绷的身体一散,倒在办公椅上,揉着额,“哎,别提了,我头都大了好几个,你有事吗?” “我倒没事,就是看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有的话来waittingbar喝一杯。” “到时候看吧,我这挺忙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要不,改天吧?”千寻看这花花的一片屏幕,只能这么说。若是放人鸽子,到底是不好的。 “升了职,工作变这么忙了?”艾维笑道。 “公司电脑被病毒侵入,变成了一堆乱码,到现在还找不到一个解决的方法,都快乱套了。对了,你有没有认识的计算机高手,有合适的话,就赶紧给我推荐一个吧,价格绝对优厚。”千寻感觉自己都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马银玉正巧这时候走过来,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表情,“温助理,你要搞不定的话,我告诉你一个法子。” “什么办法?”千寻有些茫然地问,转念又一想,这女人能有什么好办法,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她能安什么好心? “找黑老大。”马银玉莫测高深地道。 “黑老大是谁?混黑社会的吗?”千寻一脸无知地问。 马银玉咯咯笑得欢,难得有这么一个出风头的时刻,充满鄙视地望着她,“你连黑老大都不知道是谁,见识还真是薄浅呐。” 旁边网管倒是一脸崇拜地道,“黑老大是暗黑联盟的头,他们明面上有一个论坛,所有生意来往都是通过论坛注册,和管理员联系,但是注册的审核程序非常严格,而且黑老大神出鬼没,听说就是管理成员也难得一见真容,一般的生意他并不会轻易亲自出手,一般交由手下去做。温助理,你看,我们要不要找他们的人试试。” 千寻若有所思地,“也就是说,这个人,其实就是个黑客的头,对吧?” 网管点了点头。 千寻摇了摇头,“这事不成,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黑客这种人,如果不是非得必要时,还是少招惹的好。” 网管员颇觉有理,用黑客来解决问题,虽然办法好,可是公司的机密文件泄露了怎么办? 马银玉却因为扫兴而高叫,“温助理,你这前前后后找了多少人看了,不都个个束手无策吗?你不找他们找谁啊?” 千寻手指在脑袋上敲了敲,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那马助理你能联系到他们吗?还是你在里面有熟人可以走捷径?” 一句话,将这女人揶了回去。然后想起电话里还摞着朋友,紧忙道,“那个,艾维……” 艾维却是打断她的话,“我马上就过来。” “你过来做什么?我可没时间接待你啊。”千寻半开玩笑地。 “你忘了,我平时有点小爱好,就是捣鼓电脑,可能,我帮得上你的忙,你等我半个小时,我过来看看。” 说着,那头,就挂了电话,听筒里一阵忙音,然后归于平静。 千寻有些哭笑不得地,她知道艾维乐于助人,可也不事先问问情况,这可不是一般的电脑故障,怎么也得听她把话说完吧。 哎,来就来吧,死马当活马医。 艾维比预计的还少用了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你该不会是又闯红灯了吧。”千寻笑笑地看着她白皙的脸有些泛着红晕,气息微喘呼出白气,大抵又开了快车。 艾维笑得有些腼腆,可眉色之间又有点掩藏不住的小得意,“甩了两个交警而已。” 轻描淡写的语气。 “那也有电子眼抓拍啊,小心吊销你驾照。”千寻还是有些小担心,虽然知道他车技了得,可毕竟关乎生命的事,“以后开车还是注意点,别这么疯,你这要是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岂不得内疚死我吗?” “放心吧,为了你,这条命还不敢交给阎王爷。”艾维含蓄的目光在她脸上顿停,然后闪开,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将电脑打开。 千寻凑了个脑袋过去,“这个,好像很棘手,能行吗?” 艾维扫了几眼,给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信心满满。 马银玉在一旁不忘讥讽,“可别找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哦。” 千寻正要反唇相讥过去,艾维淡淡地笑着,拉住她,“怎么的也不能丢了你的脸,是不?” 却不知,这个动作,落在纪君阳的眼里,就成了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第29章 :高手在人间 千寻反正也看不懂那满屏的乱码,见艾维渐入状态,自是不敢打扰,对马银玉的冷嘲热讽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反正那女人吧,也就那样,横竖看她不顺眼,总想给她挑点什么事端来,也都习惯了。 她给艾维倒了杯热茶,艾维虽然开着酒吧,其实挺喜欢喝茶,也懂些茶文化,她在他的住处见过整套工夫茶的道具,那叫一个精致,应该是花了不少钱的。 许芸不知道何时上来的,忽然就拍了下千寻的肩膀,压低的声音有些捉狭地问,“喂,看你们挺亲密的,不会是你男朋友吧,我刚在下面,就听说你找了个顶级帅哥来帮忙。” 千寻回肘撞了她一下,“少八卦了,一好朋友而已。” “不是男朋友也是蓝颜知己吧,长得真像电视里的正太,又有型,还有才,你可以考虑一下啦。”许芸的视线粘着艾维,越发地暧昧。 “少在这里贫了,你上来有事?”千寻只得转移话题,要不然这女人没完没了的,聒噪的时候还真的让人受不了。 “哎呀,我差点都忘了,boss在招唤我,我得赶去复命,该不会是有什么倒霉事吧,千万别找到我头上啊,阿弥佗佛,菩萨保佑。”许芸双手合十求神拜佛般地进了纪君阳的办公室。 千寻笑了笑,这女人,私底下总没个正经。 她退到一边,将这几日将要做的工作按先急后缓的顺序整理了一下眉目,这助理的职责范畴她得尽快熟悉起来,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位置上做多久。 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一眼纪君阳的办公室,那里一直紧闭着,大抵跟许芸谈的话题是跟她谈过的那个,因为在这之前,纪君阳将黄晓明叫进去谈了一个多小时。 “换了工作岗位,还习惯吗?”艾维突然地靠了过来。 千寻一吓,很快恢复如常,淡淡笑道,“还好。” “电脑已经弄好了,你什么时候可以下班?我等你。”艾维仍旧是那副内敛的样子,连说话都是轻声轻语,生怕打扰了她工作的环境。 千寻一怔,尚没有反应过来,马银玉已经大惊小怪地张大了嫣红大嘴,“你弄好了?” 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 艾维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之前马银玉的言语冒犯而冷下脸,笑容可掬地,“美女你可以试下你的电脑。” 一声美女,叫得马银玉突然红了脸,她怎么也没想到,千寻能交上这么一个有能耐的朋友,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再换眼相看,这男人似乎颇有来头,着装看似随意了一点,其实件件是名牌真品。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解决困扰了整个网络技术部的问题。 千寻则是兴奋而不可思议地拥抱住他,“艾维,你这简直就是深藏不露啊,太叫人震撼了。” 这么多技术人员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居然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艾维的来头,千寻其实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如果不追根究底,也就是公园里的酒疯子,酒吧的老板,偶尔客串一把酒吧乐队里的吉他手。有一套价值不菲的高层公寓,至今单身。 虽知他出身必定不凡,可也从来没有问过他的底细。五年的朋友做下来,只知他重情又有义。有这些,也就足够了。 就在千寻和艾维拥抱在一起的时候,纪君阳办公室的门打开来,许芸的身后,纪君阳的脸冷刷刷地直接将空气降到零度以下。 千寻感觉那目光似含着冰棱,唇角边的笑好像都要被冻掉似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从艾维的胳膊上放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纪总。” 艾维淡淡地望过去,目光里闪过一抹旁人不察的阴霾。 “你朋友?”纪君阳生硬地问。 “是,这是艾维,我请来修电脑的朋友。艾维,这是我们的老板,纪总。”千寻简单地作了介绍,莫名地,她竟在两个男人视线交汇的地方看到一点火光,瞬间又消失不见,就像她的错觉。 是她,多心了? 千寻总觉得艾维有点儿怪,但具体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报酬直接去财务领就可。”纪君阳淡淡地,可是忽然之间给千寻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艾维轻轻地笑,“不必了,纪先生如果想要感谢的话,就请批准千寻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好了。” 现在已是四点半,冬天下班时间早。 千寻怔了怔,越发感觉到纪君阳的脸色有阴冷之气,可是他的嘴角却挂着笑纹,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没问题,温助理记得明天准时上班就好。” 艾维帮了她的大忙,千寻自然得表示感谢,一出公司大厦,就将包往背上一甩,“晚上请你吃饭,聊表感谢?” 艾维似有些微恼地,“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样客气?” “客气是不用,可晚饭总得吃啊,还是,你也赶时髦,减肥?”千寻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扫了他一下,一米八的个子,不胖不瘦,如果往t型台上一站,就是一光芒四射的模特。 艾维笑道,“得,你这张嘴,我可说不过你,你就不怕我今天把你宰穷了?” “没关系,你帮了公司这么大个忙,我找财务作为招待费报销了呗。”千寻煞有介事地道。 “你这是典型的以公报私。” “那也明正言顺。”说完,千寻自己也笑了起来。 为去哪里吃饭,千寻和艾维起了分歧,彼此都想着照顾对方的喜好,最后在玩笑中用石头剪子布解决。 纪君阳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那冬日的阳光跳跃在她的脸上,像盛开的一朵迎春风,那么地温暖和自在张扬,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欢笑叫闹竟是一点也不避嫌。 他们之间的亲密灼伤了他的眼睛,阴霾渐渐地布上他的脸庞。 温千寻,如果你就是丫头,是不是,早已经忘记了当日诺言,是不是看着我眼瞎好戏弄,所以编造了一个寻找的游戏来玩弄我。 可温千寻,到底你是不是?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如此陌生。又为什么,只有你给了我那种强烈的近似感觉,欲罢不能。 “我要那个男人的所有资料。”纪君阳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艾维这个男人,让他感觉到敌意。 “是。”林风有些担忧地望着老板,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千寻输给了艾维,四处兜了一圈风后,天暮之际被他带到一处有了上百年历史的老火锅店,这里生意好得出奇,店两旁停满了车子,有些还远道慕名而来。 他们愣是没有找到停车位,只好将车子开过去数百米远,停在一处商场前,然后再步行走回来。 包厢早已预订出去,好在运气不错,大厅里有对小情侣赶着去看电影,刚好撤桌,那位置还临着窗,挺好,可以边吃边看窗外街景。 千寻隔着玻璃看着小情侣拍拖着手离开,那恣意张扬的青春,像极了她的过去,不禁拖着腮感叹道,“年轻真好啊,谈谈情说说爱,发发小脾气。” “难道你很好吗?故作老成。”艾维好笑地道。 “是,不老,一个四岁孩子的妈而已嘛。”千寻自我调侃道,她似乎不欲在这个话题上扯太远,招来服服员。 冬天点上个川味麻辣锅,烫着热呼呼的肉卷鱼片牛腩虾仁和蔬菜,那叫吃得一个爽快。 “千寻,你们公司什么时候换了新老板了?”艾维边吃似是随性问起。 “也没多久,反正莫名其妙地就换了老板,就好像从天而降,江山突然易了主,我到现在也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千寻耸了耸肩,大快朵颐她面前的食物。 艾维笑,“慢点吃,没人抢你的。一般女孩子都刻意吃得清淡些,好美容护肤,怕上火长痘痘,你倒好,无辣不欢。” “天天想着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人生少了很多口福,岂不是很无趣?何必对自己那么苛刻呢?”这便是千寻的美食理论。 窗子外面,纪君阳坐在车里,隔着两层玻璃远远地看着她,他竟然无聊到跟踪了她。 温千寻,你破了我太多的例。 大厅里人身鼎沸,热气腾腾,她置身其中,与那男人交谈甚欢。 她似乎不太在意吃饭的环境,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没打扰到她的雅兴,吃得很多,像个贪吃的小姑娘。 不像他认识的那些个女人,为了保持苗条的身材,对食量控制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是了,丫头的手艺很好。 而温千寻,欠他一顿饭。 第二天上班,千寻一上午都没有看到纪君阳的身影,只不过,对于他们这种老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自由,她早已经习惯。 但还是免不了小小地失落一下。 中午她正要去吃饭,手机突然响起,“温助理,拿上我桌子上的蓝色文件夹,马上送到明湖别墅17号栋来。” “现在?”什么时间不好挑,偏偏挑现在。 “怎么,有问题吗?打扰了你的约会?”纪君阳似是不悦地。 “没有,我马上送来。”她记得他曾说过,她得二十四小时保持在岗状态,所以这中饭,还是慢点儿再吃吧。 没办法,领人薪水,得替人办事。饿的是她,反正他又不会心疼。 明湖别墅离公司较远,若坐公车去,得倒腾三趟才能抵达,那需要的时间,估计会等得他恼火。 工作之事,千寻不敢怠慢,直接拦了辆的士,催促司机尽快,她想,大不了到时候找他报销车费好了。 千寻被拦在门禁之外,富人区,没有身份识别,哪有那么容易进去的。 第30章 :挑食的男人 她给纪君阳打电话,“纪总,我到了,但是保安不让我进小区。” “林风会过来处理。”纪君阳丢下这句,就挂了手机,他的面前,是林风刚送过来的关于艾维的资料,那是薄薄的一页纸。 艾维,男,江城人,25岁,waittingbar酒吧老板,家庭背景不明。 waitingbar,成立于五年前。 如此简单,就像有人刻意地抹去了这个人曾经的痕迹,无以窥探。只知,五年前,他与温千寻相识。 事情,果真有这么凑巧? 千寻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林风开着车出来,越过门禁的时候,跟保安交待了几句,然后下车走到她身边。 “温助理,这张卡,请收好,是你以后出入这里的通行证。” “还有以后?”千寻疑惑地接了过来。 林风见她的反应,不由好笑道,“这里面,不是龙潭虎穴吧?” 千寻干干地笑着,自是不好意思说她的不情愿。 “进去吧,纪总在等你。”林风温和地催着她,目光里有不易察觉地别有深意。 门铃声打断纪君阳的思绪,他拿起旁边的摇控器按了一下。 千寻望着门徐徐而开,可门后却空无一人,不禁有些发愣。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要我来请吗?”纪君阳的声音从里头清冷地传过来。 千寻翻了个白眼,这人说话怎么老这副调调,她可不敢劳驾他大驾光临了。走进去的时候,纪君阳早已将那份资料收藏了起来。 “纪总,这是您需要的文件。” 她用余光扫过这个大厅,整个地面是大理石铺就,光鉴照人。空间很大,家具不多,可件件一看都知道是精品,她也叫不上牌名来。 黑白是最原始的颜色,在这里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就像他曾经经历过的两个世界。 纪君阳接过去,扫了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句,“厨房里已经准备了菜,温助理,把中饭做好后来三楼的书房叫我。” 千寻瞪大了眼,望着正起身的他,“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温小姐,你当然不是我的保姆,但你是我的助理,除了二十四小时待岗,随传随到,还包括一部分私人生活的打理。另外,温助理不是还欠我一顿饭吗?我知道最近温助理的手头有点儿紧,所以叫人先买了菜,你负责下厨就好。我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温助理,你认为呢?” 千寻在腹中暗诽,你当然美了。可想着自己扁扁的钱袋,又不禁气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他现在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官呢。 见她半天没动,纪君阳微微挑起眉,“温助理,可别告诉我,你不会做菜。”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也是,现在不会做菜的女人多的是,怕油烟之气熏了皮肤。温助理不会,那也不是件丢脸的事,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尝试一下。” “谁说我不会做了。”千寻哼了一声,明知道被算计,她还是上了他的钩,没大好气地问,“厨房在哪?” “左边,一直往里走,再往右,做个两荤一素一汤吧。”纪君阳指点方向并下达命令。 有钱人家的厨房就是不一样,一边是中式,一边西式,还有大小两个餐厅,面积加起来,比她的家三室两厅只怕还要大。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也不怕浪费。 冰箱里的食材应有尽有,厨具与调料齐全,甚至还配了印花小围裙。 千寻挽起袖子,动作麻利地开始干活。 汤是排骨冬瓜汤;鱼用蒸的,加了点腊八豆;肉丝配上芹菜小炒,再炒了盘上海青。 她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酒店里的大厨,但几个家常小炒还是难不倒她。她曾伺候过他的胃,不知道这些年过去,是否有改变。 将一切摆上桌,千寻上三楼去叫他。书房的门是敞开的,一走近便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 “好了,雅楠,听话,我过几天就回来,你身体不太好,别太任性……” 千寻心隐隐地抽搐了一下,原来,他终究是要走的,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 这个城市,留不住他。 她退到门外边,靠着一侧的墙,静静听着他温言细语地打完电话,真温柔,几近宠溺的语气。 他对那个女人的耐性,可真好,不像她刚认识他的时候,脾气暴躁,喜怒无常。 每个人,都会遇到生命里的克星吧,为了那人,可以改变自己的一切坏习气,只为讨那人的欢心。 “你站这里做什么?”纪君阳突然出现在门口,微微不悦地看着她,口气微严,像是她窥探他什么似的。 千寻微微一怔,淡淡地答,“没什么,饭菜做好了,准备叫你下去吃,可你在打电话,不想打扰你,所以就在这里等。” 她别开他的目光悄悄地眨了下眼睛,睫毛处,微有湿光。她可没有偷听的嗜好,只是碰巧撞上了,让她更加地清醒而已。 纪君阳望着她先行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眸光越发地复杂难测起来。 他随后下楼,千寻已经解下了围裙归于原处,“纪总,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回去上班了。” “你的工作地点,并不仅仅只在办公室。再说,温助理请我吃饭,自己却先走了,是不是缺了点诚意。” 千寻再去拿了副碗筷,心中碎碎念道,要不是怕安安泄露了秘密,我才不会答应请你吃什么饭。 可这样的话,她断不可能跟他说。盛了饭,便埋头扒着饭粒,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一时忍不住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荷花塘的丫头。 纪君阳蹙着眉挑起一根芹菜,“温助理……” 千寻微微抬头,看他的表情,依旧如同五年前那样,闻到芹菜味的那副纠结模样,低落的心情忽然间有些好转。 她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清楚这么做是为了捉弄他,还是为了掩饰自己对他喜好的了解。 “饭菜不合纪总的味口?”千寻有些无辜地问。 “没什么,只是忘了告诉你,芹菜和香菜,还有西兰花,是我不爱吃的。”纪君阳将那根芹菜丢在了桌子上,淡淡的眉色掩藏着内心的失落。 他的丫头,知道他不爱吃这些,虽然会教育他好孩子不能挑食之类的,可也从不让这些上桌。可面前的女人,一脸无知的模样,难道是他的直觉出了错? 可这菜的味道,落在嘴里,却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千寻微笑地,“纪总,我只看见过小孩挑食的,大人挑食成你这样的,你是第一个,芹菜有什么不好,又不是毒药,居然让你有种赴战场的表情,说出去我估计会跌落一地的眼镜。” “那又怎样?”纪君阳不以为意,“你就没有不爱吃的?” 千寻耸耸肩,“目前来说,还没有发现。” 两个人的谈话,陷入沉默,似乎找不到可以说的话题,只听得到细细咀嚼的声音。 千寻如坐针毡,这样的感觉让她沮丧,曾经她在他的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可是现在却总是要捏着份小心翼翼,说话需要思前顾后。 这种感觉,让她挺难受的,憋得慌,饭菜送进嘴里,失了原来的味道。 “我吃饱了,您慢慢吃,等会我来洗碗。”她匆匆搁下碗筷,也不管他的目光,便起身走出了餐厅。 客厅的电视开在那里,她坐到沙发里拿起摇控换台,换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要看的,有些心不在蔫。 和他呆在一起,是件危险的事,她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 纪君阳过来的时候,她慌忙站起来,“我去刷碗。” “不用了,我已经洗好了。”纪君阳淡淡道。 果然,她看到他手上残留的水湿。 “那有什么工作,请纪总吩咐。”面对着他那种迫人的气势,千寻总有一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接触久了,才知道,这个男人,和记忆中的大不一样。他变得深不可测,不再将喜怒哀乐写在脸上,总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摸不准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猜测对她来说,是件危险的事,她怕自己尚未猜出他的心思,自己就先陷了进去。 “也没什么,就是你得跟我出趟差。”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这种临时起意对他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千寻一愣,“现在?” “有问题?”纪君阳不悦地反问。 “大问题没有,我能否问下,是去哪里,要去几天?” “三亚,三五天说不定,半个月也有可能。” “那你总得允许我先回家准备几件衣服吧。” 三亚全年如春夏,气候与洛市大不一样,如果现在这一身穿着过去,那不得把她捂死。 要出差,也不早点跟她说,他悠悠闲闲一句话,她就得跟着手忙脚乱。千寻有点觉得,这纪君阳是不是要故意整她。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上三楼左手边第二间卧室,替我收拾下行李,呆会车子去机场,会经过你家门口。” 纪君阳丢下这句话,便上了楼。 真把她当老妈子了,千寻在他身后恨恨地抡起了拳头,真想一拳凑上去啊。 第31章 :跟我一起出差 千寻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叫温母替她收拾几件春夏装,然后来到他指定的房间。 她总觉得,卧室是个私密性的地方,不是外人能够随便出入的,可他却这么放心地让她去动他的东西,是不是一贯以来,他都习惯了这样,让助理打点他的生活。 打开衣橱,里面衣服并不是很多,但件件都是纯手工制作,衬衣的袖口上镶着精致的金色钮扣,钮扣上隐隐可以看得出来,刻着两个字母,yj。 她神情一暗,是雅楠和君阳的首字拼音缩写吧。千寻不禁苦笑着,只有自己才是个傻子,牵挂着他五年,而他早已抱得美人归,忘了她的存在。 她将衣服塞进箱子里,在准备关上衣橱门时,眼皮狠狠地跳了几下,在最右侧的衣架上,挂着件似曾相识的衬衣。 那衬衣,熨得笔挺,没有一丝褶皱,可在这些衣料上乘做工精细的衣服里相比,却又显得寒酸而不能拿上台面,静静地挂在角落里,像宫庭舞会里瑟缩在角落里的灰姑娘。 千寻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摸了上去。 当年在商场打折甩卖的时候,她用不到一百块钱买下来的格子衬衣,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他还保留着。 “你好像对那件衣服特别有兴趣。”纪君阳如同幽灵一样,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若有探究地望着她。 千寻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镇定,扯动嘴角淡淡地笑着转过身来,“在一堆价值不菲的衣服里看到一件比较普通的衬衣,只是觉得有点意外而已,纪总看起来对这件衣服很珍视。” “是我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纪君阳静静看着她,她的脸上总像悬浮着一层真假难辨的雾气,在面对他的时候,语调那么轻松而自然地,仿佛当年的事,她真的不是当事人。 可是刚才,他明明看她对那件衬衣出神很久,而这会却轻描淡写地道歉,“对不起,我动了你不该动的东西。” “不关你的事。”他将那件衣服收进了行李箱里,似乎是到哪都带着。 千寻的心脏怦怦地跳。 回到家,温母问,“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出起差来了。” “没办法,公司的安排,我也刚接到消息,妈,我可能要去好几天,这阵子安安就得让你跟爸多费点心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安安的爷爷奶奶,费心那是应该的。到了那边记得打个平安电话回来,别太累了。” “知道了。”千寻抱了抱母亲,天冷,不让她送下楼,自己提着行李出了门。 纪君阳一上飞机就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和笔记本,似乎有处理不完的工作。 头等舱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坐开来,有的睡觉,有的小声交谈。 她被他晾在一边,仿佛只是来作陪的。 漂亮的空姐热情地过来转了两圈,他只要了一杯咖啡,语气清冷,并说明不喜欢被打扰。空姐的美人计落空,失望地离开,再不敢来碰钉子。 千寻缩坐在宽大无比的座椅里,有点儿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又看他忙碌的样子,翻看资料时偶尔会皱起好看的眉头。 这副妖孽的面孔,到哪都是桃花朵朵盛开。 那杯搁在他前面餐台的咖啡,直到冷掉也没有动过。 千寻百无聊赖,抽了本杂志在手里翻阅,却是看不进去一个字。 是不是女人都有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得知那件她买的衬衣他细心保存着,心中欣喜悄悄地蔓延着,像是多年的牵挂,有了着落点,如同糖点融化在心底。 飞机似是遇到一个小小的气流,微微地弹跳了几下,有几页资料落在地上,千寻帮他捡起来递给他。 纪君阳接了过去,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千寻轻声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他头也不抬。 千寻有些干干地笑,“看着大老板在旁边忙,作为员工的我却闲着,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你要实在无聊,就睡一觉,到了三亚,会有你忙的。”纪君阳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冰冷的温度让他蹙起眉头。 “我让空姐给你换一杯。” “谢谢!”这个,他倒是没有拒绝,只是有种说不出的客气样。 到了三亚机场,林风早已乘前一班飞机抵达,此刻正在出口等着他。 纪君阳朝他点点头,坐进来接机的商务车里,千寻亦跟着上了车,坐在纪君阳的身侧。 车子往不知名的方向驶去。 纪君阳一上车就闭目养神,神色之间难掩疲倦。众人皆知他纪君阳这几年很是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即便不在他身边,却是知道,今天的一切,他付出比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和努力,甚至,差点丢过性命。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纪总,到了。”林风回头叫道,纪君阳却是没有反应地,似是真的睡了过去。 千寻用手指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的手掌从腿上滑下来,正好地将她的手指压在座椅上,那闭着眼睛倏然张开。 千寻有如触电般地感觉,赶紧抽出了手指,指尖上是他掌心里滚烫的温度,熨烫着她的心脏。 车里明明没有开暖气,千寻却感觉自己开始微微冒汗,他却若无其事地下了车。 林风早已订好了房子,她的房间正好可以看到海景,窗外星火霓虹闪烁,纷乱而美丽,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纪君阳与她同住一层,晚餐是服务生单独送到房间里来的。 她望了望那扇紧闭的门,“1307房间的先生有吃了吗?” “纪先生正在休息,说等有需要的时候叫传唤,这是纪先生为小姐您点的晚餐,希望您用餐愉快。”服务生职业化地回答着,微笑得体。 关了门,千寻坐在阳台上将食物一点不剩地吃下。他特意为她点,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没有了,不能浪费。 等服务生收拾盘碟出去,千寻洗了个澡,裹着酒店的睡衣,站在阳台上看了会风景。三亚的冬天,真的很温暖。 海风拂过脸庞时,带着咸湿的味道。远处,有璀璨的烟火,似乎是在庆祝着什么。 侧过头,微探出身子,看到隔壁的阳台上黑暗一片,他的房间里没有灯,大抵是睡着了吧。 在飞机上的数个小时,他都没有休息过。 倒是她,手捧一本杂志看着看着就真的睡了过去,醒来时还发现倒在他的肩上。他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那么靠着,改为单手作业。 那一刻,除了窘然,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里她都不敢看他的脸,特别是那双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眼睛。 心神不宁,也可能是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这会精神是极好,半点无睡意,她换好衣服拿着房卡带上钱包和手机走出房间。 走廊里地毯铺得很厚,踩在上面,直淹到脚背,有种虚浮的错觉。前头有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千寻微微一愣,“林特助?” 林风回过头来,微微一讶,“温助理还没睡?” 千寻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是有点认床,睡不着,想出去走走,看看这城市的夜景。林特助,你也要出去?” 林风抓抓头发,“和你一样,属于失眠的人,既然大家同病相连,作个伴如何?” “好啊,我正好是个路痴,怕出去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人生地不熟,有个伴,总归是好的,还能说说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店,陌生的街道,散发着热带海滨城市的气息。没有方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 “温助理,第一次来海南吗?”林风似是随口地问。 千寻笑道,“我这辈子,长这么大,不怕你笑话,除了上大学那会在江城呆了几年,和同学去了趟北京旅游,还没离开过洛市,属于那种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天空小得很。倒是林特助你,你一定去过不少城市吧?” “我啊,还行吧,马马虎虎,跟着纪总跑了不少地方。但对女孩子来说,安稳未偿不是件好事。” “可能吧。”千寻微微一叹,“林特助,你和纪……” “既然咱们是校友,私底下就别特助特助这么客气地叫了。”林风笑着打断她的话。。 千寻亦笑,“好啊,那你也别那么生疏了,叫我千寻就好了,学长同志。” 一声学长,似乎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酒店临海,他们很快就来到海边上,林风指着前面道,“我们去那边坐坐。” “好啊。”千寻并无议异。 细软的海滩,踩上去沙沙作响。有小沙粒掉进了鞋子里,千寻干脆脱下来,丢在地上。 两人幕天席地而坐,抬头可以望见皎洁的月光正悬挂在天空里。海水被霓虹照耀成七彩的颜色,波光粼粼。 四周灯火通明,海滩上有不少晚归的游客。 林风侧过头来,“对了,千寻,你刚才要问我什么来着?” 关于纪君阳,想问的,又何止一句两句。只是,终究要装作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千寻笑了笑,在沙子里摸到一枚贝壳,抬手扔进海里,“其实也没什么啊,就是觉得,纪总好像挺信任你的,你跟着他,一定有些时日了吧。我想,你对他,一定很了解。” “在纪总对纪氏还没有掌权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说实在的,我挺敬佩他的。”林风道。 “比如……”千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你好像对纪总挺有兴趣的啊。”林风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可夜色终究掩去了探究的本色光芒。 第32章 :有失身份吧 千寻有些分辩不清,那到底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还是将她也视作了攀龙附凤之类。这样的女人,公司里大有前赴后继之势,每天看向纪君阳的目光,如狼似虎,又欲语还羞。 她干干地笑了一声,“伴君如伴虎,对老板多几分了解,犯错的机率应该会少点吧,我有时候笨手笨脚的,怕被老板骂,挺丢脸的。” 这样的解释,连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心虚,人家未必也会相信。 林风笑道,“哪有那么夸张,纪总是不苟言笑了点,那是一些特殊的经历造成了他现在沉冷的性子,可也不至于是那种冷面无情的老板,对下属其实挺关照,以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他还挺好相处的。” 千寻到底不敢去追问那些特殊经历的背后到底有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怕惹来不必要的怀疑。 深夜回到酒店,她朝那扇紧闭的房门望了一眼,又迅速闪开来,不敢逗留太久,怕被误会有所企图。 林风在门口与她道晚安,她的几度欲言又止皆落在他的眼里。 三亚之行,并非非她来不可,老板如此安排,自有深意,就如同当初到洛市,本意在与耿氏洽谈,却顺手买下了恒都,以高出市场两倍的价。自然,这些商业秘密,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知道,她更加不会。 第二天清晨,千寻在手机闹铃声里醒来,她不敢睡得太晚,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工作在等着她,纪君阳就像临时兴起,拉她来作陪。 所谓助理,做到她这个份上,也挺丢人的,总觉得这次三亚之行会发生点她不能控制的事情,内心忐忑不安。 七点半的时候,纪君阳敲开她的房门。 入眼的是她清新的装扮,褪去在洛市臃肿的衣服,此刻她一袭及膝白裙飘逸,像画里走出来的丁香姑娘。 明明过了以貌取人的年纪,纪君阳还不自持地感觉一阵心神荡漾,或许,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心神愉悦地。 “纪总。”千寻感觉到他的眼神奇怪,却说不上怪在哪里。 纪君阳回过神来,并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很漂亮。” “啊?”千寻愣了一下,随即在他肆无忌惮的打量里莫名地红了耳根,“谢谢,那个,是不是要开始工作了?” “工作之前总得填饱肚子,既然你已经收拾妥当了,那就去餐厅吧。” 他是来叫她吃早餐的?倒是挺细心的,千寻如此想着,人已在餐厅。 酒店有自助早餐,他们去的时候,几个随行的人早已经在那里用餐。 “给我去打一份来。”纪君阳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朝那几个人走去,包括林风。 千寻撇了撇嘴,他还真把她当佣人在使,可是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向食物区。琳琅满目的食物挑花了她的眼,难怪有人说,自助餐是:不吃心痛,吃了胃痛。 像她这种不是常吃自助餐的人,每样都想尝一点,可人的胃终归有限,她也不想让自己在别人的眼里看起来像王姥姥进大观园。 给自己挑了杯芒果汁和几样爱吃的,然后给他挑了煎蛋卷,全麦面包,果脯,还有一些培根和三文鱼,外加一杯温牛奶。递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离开。 纪君阳轻轻地皱了下眉,“牛奶是女人喝的东西。” 他伸手,就将她的那杯果汁给对调了过去。 千寻瞪眼,“照纪总这么说,果汁更应该是适合女人喝的东西,因为可以美容。” “所以,下次,记得给我一杯咖啡。”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似是打定主意不让她换回去。 千寻悻悻收手,还有下次? “咖啡喝多了伤身体。” “温小姐,我能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关心吗?”纪君阳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墨眸如渊,隐晦了光芒。 千寻恨急了他这副云淡风轻的调戏模样,而她的心里早已乱作一团,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纪总经常与女职员开这样的玩笑吗?会不会觉得有失身份了一点。” “你是第一个。”他用一种沉静地,充满着磁性的缓慢声调,盅惑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毫无预警地落在她的脸颊上,迫使着她的目光迎上他,毫无躲闪的可能,“温千寻,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千寻猝不及防,一颗心脏差点要跳出胸腔,面前男人深邃的眸子如同巨大旋涡的力量,几乎叫她沉溺,他掌心的温度熨贴着她的肌肤像火在燃烧。 她很想回答是,告诉他安安的存在。 可是,她不能。 所有酸甜苦涩最后化作嗤声一笑。 纪君阳微蹙眉,“你笑什么?” “纪总,你这些台词,已经过时了。” “嗯?”他微扬了声调,连同他那道好看的眉头都飞扬起来。 千寻将他的手拿开,“以前,二世祖,就是老高总的儿子,高天明总经理,用这样的话,骗了公司里不少女人芳心。纪总,我敬重你年轻有为,可别让我看低了。您慢用,我已经吃饱了,先回房。” 其实,她盘子里的食物,几乎未动。 千寻听得见自己落荒而逃的声音,虽然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从容淡定,可是心已经紊乱不堪。 而他,几乎是在她离桌的那一瞬间,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么急着离开,是怕我吃了你,还是心中有虚?” 他似是话里有话。 千寻僵硬着身体,不敢看他幽深的眼眸,怕自己真的被一眼望穿。 “坐下,把早餐吃完。”几乎是没有商量的命令口吻。 千寻咬了咬嘴唇,吃就吃,谁怕谁呢。只是这顿早餐,到底吃得她胆颤心惊,回到房里好半天都平息不过来。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脸虽仍显清秀,可到底沾染了岁月的沧桑。她不停地提醒自己,肖雅楠,肖雅楠…… 唯有记着这个名字,才会让自己瞻前顾后,而不是自私地为爱情盲目冲动。而海芋失败的婚姻,更是提醒着她,豪门的等级观念,有三六九等,根深蒂固。 纪肖两家联姻,无异于天作之合,而她温千寻,不过是个市井平民之女。即便是他还记得当年的丫头,也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冷暖,唯自知。 纪君阳给她的工作,是将一份合同译成荷兰语。 大学里,千寻闲来无事时,辅修了一门外语。别人都冲着热门的日、韩、法、德、俄去,她却是选择了冷门的小语种,学得津津有味。 那时年少,逃不开小女生的浪漫情怀,想有朝一日,能踏足那个美丽的风车国度,看郁金香铺满大地时的景色。 也许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流利地掌握了这一语种,毕业时曾有份前程似锦的工作向她招手,只是,到底无缘…… 而五年不曾与人交流过的语言,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胜任,也就在这时,千寻忽然悚然一惊。 纪君阳她神色有异,“怎么,有问题?” “纪总怎么知道我懂荷兰语。”千寻问得很小心。 回到洛市后,除了当年为了找工作给自己增加一点筹码,在求职资料中写过,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懂母语与英语之外还有第三语言。 纪君阳更不可能知道,突然之间叫她翻译这个,再加上刚才在餐厅里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千寻总觉得他是在试探她。 因为,当年的纪君阳,是知晓她会荷兰话的。 “我从人事部调阅过你的入职资料,温小姐,物尽其用,人尽其能,何必掩藏自己的光芒。你可别告诉我,那只是你摆在纸面上的花样,骗取当时面试考官眼球的。” 原来只是这样。 千寻说不出那是石头落地,还是隐隐失望,反正心里复杂得很。又或者说,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矛盾,怕他认出自己,又不希望他忘了自己。 女人的心思,到底层层叠叠,就连她自己,都有点看不懂自己的心思来。 “老实说,这几年我很少再碰这个,纪总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儿给耽搁了吗?”用她偶尔来调侃安安的一句话就,怕的是,将学到的,又还给老师了。 “没试过,下结论为时尚早。”就像对她,不追根到底,又怎么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他的丫头,餐厅里,她四两拨千金般地挡回了他的试探,让他总觉得她有所回避。 千寻轻轻一笑,“既然纪总对我这么信任,怎么地,我也得有点自信,是不?” “中午十二点前交给我。” “好。” 除了好,她还能说什么呢?纪君阳是打定了主意让她来做这样一件事。 只是千寻没有想到,这合同是纪氏的,而不是恒都的。想来也是,恒都虽然与国外有生意往来,但那也只是在邻国日韩之间,远没有达到欧洲去。 这纪君阳让她现在接触纪氏的业务,八亿的合同,不是小数目,难不成是想将她带入纪氏? 千寻摸不准他的心思,但也不敢怠慢了工作,总觉得自己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又得步步小心为营。只是,入纪氏,她没有想过,也不敢想。那地方,有如龙潭虎穴,她不敢轻易去涉险闯荡。 “不错,提前了半个小时。”纪君显然很是满意她的工作效率,然后对随行的工作人员道,“接下来的几天会很忙,如果能顺利并提前完成工作,我请大家在海南玩两天。” 果然,是个懂得恩威并施的家伙,挺会收买人心的。 第33章 :握手言欢 而她作为随同的翻译,也在随后的几日里见证了他领导他的团队,在谈判会议桌上势压对方,有如王者亲临。那气场,将她初时的一点怯意冲散干净,那多年不说的语言,也从最初的舌头打卷,到后来越发地流利起来。 他说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是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听一干手下与对方过招,偶尔会在紧要关头插上一两句,一旦开口,即切中要害,让对方无还击之力,令她对那张深刻俊朗的脸庞,忽然多了几分崇拜的目光。 五年前,只觉得他像个大男生,喜怒总是溢出言表,容易冲动。而时光终究将他雕刻成一个成熟的男子,有缜密的思维,直透人心的洞察力,运筹帷幄的果断,还有深不可测的心思,以及猫捉老鼠的耐心。 千寻感觉自己就是那只老鼠,躲在见不得阳光的阴暗角落里,所有对他的心思只能深深地挖个地洞将它们掩埋起来,独自品尝。 合同最终顺利地签下来,双方互赢,握手言欢。 庆功会后,纪君阳一如之前的承诺,赦了随行手下三天的假,自由行动,费用报销。 千寻想提前回洛市,温父却在电话里道,“这几年你工作也挺辛苦的,难得有公费旅游的机会,就玩几天再回来,家里有我和你妈看着,安安很乖巧,海芋也天天帮忙,你就不用挂心,在那放松放松。” 她也想能够放松一下啊,可与纪君阳呆在一起,只怕是,紧张不会少,惊吓只会多。 这不,刚搁下手机准备收拾行李,他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下来,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挂了。 这男人,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习惯。好像,他一声命令,别人就不得不从,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爷呢。 千寻偏不让他如意,愤恨地回拨过去,“请问纪总还有什么吩咐?” “带你去看海底珊瑚。”他的声音清清柔柔地传过来。 千寻一怔,“对不起,我没兴趣,我已经订了两个小时后的机票回洛市。” “谁说你可以离开了?”他似乎很是不悦。 “三天假,自由行动,这可是纪总你说的。”千寻提醒道。 “对,我是给了他们三天假,但不包括你。温助理,我记得前不久给了你一个星期的带薪假,如果每个员工都像你这样,天天休假,还照发工资,我作为老板,岂不是得破产?” 纪君阳坐在车里,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上,唇角微勾,冷峻的脸庞像是焕发出流金般地柔和光泽来。 千寻纵使在心中万般腹诽他,可领他薪水,得为他办差事,有点咬牙切齿道,“既然还有工作,我把机票退掉就是,但纪总如果是想找个人陪玩的话,恕不能奉陪,我现在想休息。” 天知道他怀的是什么心思,无端端地要带她去看珊瑚,心中不免警钟大作。 纪君阳却也不恼,“给你五分钟,我要见到人。” 偏偏千寻平时最讨厌被人威胁,她对着他已经挂断的电话冷哼了一声,“爱等你自己等去。” 凭什么每次都得听他的,霸道鬼,讨厌死了。 可纪君阳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她不下去,他便亲自上来请,要打开她的房门,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只是当他从前台拿着房卡走进她的房间时,她正在换衣服,他听见自己身体里血液沸腾的声音。 只消一眼,他便感觉到自己内心焦躁不安。 千寻猛地回头,尖叫出声,慌忙扯过尚未来得及穿上的衣服遮挡,满脸通红,有如蒸熟的虾子,“你怎么进来的,流氓,快出去。” 纪君阳眸光幽沉,扬了扬手中的房卡,越发地逼近她跟前,“既然被骂作流氓,总得做点流氓的事,是不是?” “那你想干什么?” 再退,就是墙角。 他的目光,渗着狼扑羊的光芒。 “你说呢?”纪君阳弯腰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他突然发现,逗弄她其实是件挺好玩的事,至少,可以看到她的惊慌失措,是那样地叫他砰然心动。五年了,从没有女人,让她如此渴念。 “我……我跟你去还不成吗?”千寻急得快要哭起来,所有的镇定在这个时候一击便溃。 “你确定?”他微哑了声线。 千寻点头如捣蒜,该示弱的时候逞强对自己没好处。 “这还差不多。”纪君阳收起嘴角,满意地将她松开,再不松,他怕自己把持不住。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身体忽然找到契合的灵魂,所有的自制力即将面临崩溃。 “那你赶紧出去。”千寻是想撵他走,又不敢起身,僵着身子蹲在那里。 “再给你五分钟,够不够?” 她现在哪敢说不够,巴不得他赶紧离开,连连应声,“够了够了……” 纪君满意地听到她的答复,又贪恋地望了她一眼,数年前,他与丫头有过的亲密,却不曾看过一眼。如今看着眼前女人弓起的光洁的背,就是一阵口干舌燥,这是自丫头之后,第一个女人给他如此强烈的感觉。 纪君阳走出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松开衬衣的两粒扣子,对着窗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千寻见他离开,赶紧地抱了衣服冲进洗手间里锁好门,慌乱中将搁在床边的手机扫落在地。她倒不是怕他对她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来,只是怕,若发生肌肤相亲,从此会纠缠不清。 她快手地换好衣服出门,看见他逆着光源站在那里,宛若一棵树,在等待着她。 纪君阳,你到底,要怎样? 可她,终究不敢问,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车。 车子一路飞驰过陌生的街景,停在海边,然后坐快艇去那珊瑚岛。 海风吹起他的白衬衣如同鼓起的风帆,他是优秀的掌舵手,一并地,掌控了她的喜怒哀乐所有情绪。 他带她来的,是一个大约一平方公里的小海岛,一面树林繁茂,另一面则是白沙细软如粉的幽静沙滩,而两侧却是怪石林立。 这里除去偶尔会有几个冒险的游客来探险,鲜少有人出没。 下船的时候,她有些犹豫。 “怎么,怕我吃了你?”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怕你我就不叫温千寻。”她是真的很想将他的那张面皮撕下来,却也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 纪君阳勾了勾嘴唇,“以前玩过潜水吗?” “没有。”她哪有闲钱与闲工夫去玩这些个有钱人的娱乐。 纪君阳扔过一套装备给她,“换上。” 千寻迟迟未动,而他就在她的面前脱起衣服来。 见过许多老板,西装革履,却是挺着个将军肚,长得猥琐一点的那叫一个满肚肥肠。可是纪君阳,她不是有意夸他,那身材线条比例完美如同雕刻,腰上没有一丝赘肉。 千寻慌得赶紧转过身去,不是不敢看,而是怕看了会移不开眼睛,“纪总,麻烦你注意点形象。” 他却是毫不避嫌地凑近她的耳朵边,“你要再不动,我不介意亲手给你换上。” 该死的男人,总是威逼恐吓她。 偏偏她对他又毫无反击之力。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装备穿上,跟着他下了水,水有点凉,但还不至于让人不舒服。这是她第一次潜水,有点害怕,迟迟不敢将头没入水中。 “你怕?”他几分戏谑地。 千寻没好气地,“我还得养家糊口,丢了命在这里,可不值。”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像是一道承诺,他牵着她的手,一起沉入水中。 这里的海水清澈得诱人,水下布满崎岖多姿的珊瑚礁,五彩斑斓的鱼游来荡去,就像一个美丽的海中花园。 千寻渐渐地忘了恐惧,松开了紧拽着他的手,只觉得海里的世界真的很神奇,不久便乐在其中,偶尔还会朝纪君阳做几个怪脸。 纪君阳忽然将面罩给摘了下来,他的脸在她的眼里开始扭曲起来。千寻吓了一大跳,赶紧抓住想把面罩给他戴上,一边拉着他划水往上走。 她怕他死,怕他出事,一阵手忙脚乱,没把他的面罩戴好,他反倒将她的面罩给扯了下来,窒息的难受顿时排山倒海地袭来。 他抱住她,亲吻着,将他嘴里的氧气渡给她,她几乎没有推开他的力气。 上了岸,千寻大口喘息着,狠狠地瞪着他,纪君阳这个坏蛋,分明就是故意捉弄她。 他躺在沙滩上得逞般地笑得欢畅。 千寻气恼地抓了两把沙子朝他扔去,“纪君阳,你这个疯子,要死也别拉我垫背。” 笑够了,他渐渐地落寞下来,抬头望天,“她生气的时候,也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叫我。” 千寻一怔,那个她,是谁?是指她,还是是肖雅楠吗?纪君阳,你到底想暗示些什么?还是,你已经在我身上发现了些什么?为什么我的忐忑不安要大于兴奋? “要疯你自己疯去。”她从地上爬起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迅速换回衣服,然后朝快艇停靠的方向走去,可哪里还有船的影子。 第34章 :我不是你的菜 此时已是落日黄昏时,夕阳将海水染成了金黄色。纵使景色再美,她也无心欣赏,她要回去,不想再跟这个危险份子呆在一起。 “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可能得在岛上过夜了。”纪君阳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从身后飘过来。 千寻回头,双目怒瞪着他,“你故意的,对不对?” 纪君阳不予置否。 千寻转过身,面对着他,“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身体吗?我相信,对你投怀送抱的漂亮女人多的是,你又何必在我身上下功夫,我不是你的那盘菜。” 海风将他俊美的脸庞,吹得那样地迷离,他的声音低沉地,迷茫地,似远又近,“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吸引了我,我不知道……五年了,你是第一个给我如此强烈感觉的女人,丫头……” 他看着她的双眼,是那样地认真,双眸如同那个夏夜盛开的莲花,是那么地热烈。 千寻几乎要深陷进去,一声丫头叫得她砰然心动,几乎要掉下泪来,却又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着她的理智。 她是多么地懦弱啊,明明想爱,却不敢去爱,甚至不敢朝他走近一小步。 “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打电话找船来,我对你们这些有钱人哄骗女人的把戏没兴趣。”她冷着脸,似是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纪君阳有些失望,他只在她微蹙的眉心下,是一副厌恶花花公子的模样,看不出其它端倪。温千寻,是你太会隐藏,还是我的直觉错误? 天幕渐渐黑了下来,千寻有些烦躁地在沙滩上走来走去,无论走到哪里,都与他保持着数米安全的距离。 她的手机不知道是在酒店里摔坏了,还是这个岛上的信号,反正拨不出电话。而他的,干脆地没有带在身上,不是故意也是成心的。 她倒不是担心会被困在这小岛上回不去,纪君阳既是成心安排,自然会有人来接应。只是,荒无人烟的岛屿,孤男寡女相处一夜,总觉得空气都是不一样的。 纪君阳在沙滩上随意地一躺,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别晃来晃去了,晃得人头晕眼花。其实在这过夜也不错,晚上看星星,听海浪的声音,明早起来,还可以看日出。” 日出…… 他一直都记得,在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里,她曾趴在他的胸口歪腻着,“等你眼睛好了,我带你去仙女山上看日出,听说,在那里,能看到一米阳光哦。传说,看到了一米阳光的人,仙女山上的神灵就会保佑他们拥有人间最完美的爱情阳光。” 他吻着她的头发笑她,“你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又相信世上有神灵了?” 她便娇嗔地抡了他一拳,“木鱼脑袋,不懂浪漫。” 他捉住她手,寻着她的唇亲吻,“我的浪漫,就是能天天看着你,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后来,他的眼睛复明了,可是她却没有履行她的承诺。他曾不止一次独自一人爬上仙女山顶,看见了日出,却没有见到那一米阳光之景。 那终归是她骗他的吧。 小骗子。 可她又骗了他什么呢,她不为钱财,不为权势,除去他这颗心被她偷走,她什么都没有要。 始终不懂啊,那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千寻轻轻地冷哼了一声,“真想不到纪总还有如此好雅兴,也不怕晚上这里风冷着凉。” 纪君阳转过头望着她,“女孩子身子单薄,经不起吹,我不介意借我怀抱给你取暖,免费的。” “我怕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千寻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抗拒着那个怀抱的诱惑。她也想,好好地抱抱他啊。 天上的星星随着黑夜的来临,越加清晰地闪烁,如颗颗碎钻挂在那里。 四周黑漆漆地,听得见海风吹过树丛沙沙作响,像是虫子啃咬叶子的声音。空气里的凉意渐渐地渗透了皮肤,直透进心底。 千寻来回走累了,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抱紧双腿,说不怕黑那是假的。 安安那么小,喜欢看动物世界,看动物世界也就罢了,偏偏喜欢看各种蟒蛇类的节目。那种冰凉的冷血动物,千寻陪女儿看过几集,记得里面有种蟒蛇叫水蚺,常窜入沼泽地或者游人出没的小岛,有硕长的身躯,力量无穷,将庞大的猎物缠紧至死,然后囫囵吞下。 一想起那东西,千寻浑身就冒出鸡皮疙瘩来。 “纪君阳……” “嗯?” “……这岛上会不会有蛇之类的。” 他轻轻一笑,“你怕吗?” “……”千寻不作声了。 是怕,可也不想在他面前亲口承认。 忽然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爬上来,千寻汗毛都竖起来,手脚乱挥,尖叫出声,“啊……” “别怕,是我。”他将她环在怀里抱着,动作熟练地像是做过千百次。 千寻拍着胸口安静下来,既而一拳砸在他的肩头,“你这样悄无声息地,想吓死人啊。”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轻轻一吓就能让你方寸大乱啊。”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可以听得出来,她的害怕满足了他的好心情。 “幼稚。”千寻赏他两个字,想一把推开他,他却将她抱得更紧。 “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那声音,有几分迷茫和沙哑,似是恳求。 千寻莫名心软,只是身体僵硬地靠在他的怀里。 纪君阳轻轻一笑,“你不用紧张成这样,我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对你的感觉终究特殊,我不想伤害你。你不愿意,我便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神情。千寻渐渐卸下脸上的冷硬与陌生,悄悄地将脸靠近他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独特的男人气息,像玉树樟兰,有淡淡的烟草味。 这样的时光,如果能够多停留一会,该有多好。 “温千寻,你知道一个叫荷花塘的地方吗?” 千寻微微一怔,“江城大学往西郊处就有一个,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那个。” “你去过?” “当然,那里有大片的荷塘,荷花盛开的时候,那里的景色特别美,莲子成熟的时候,我和同学常去那偷莲子吃,有一次船没坐稳还掉进了水里,我躲在荷叶下面半天不露面,把我同学吓个半死。” 她的回答,似是滴水不漏,没有回避,甚至反问他,“纪总怎么问起这个?难不成那里对你有特殊的意义?” “在那里,我被人骗走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你说意义特不特殊。” 明明看不清彼此的脸庞,可千寻却觉得他的那双眼睛似是有穿透的力度,心底紧地一颤,“纪总这么聪明的人,也有被人骗的时候?真让人挺意外的。” “你呢?有没有被人骗过,或者骗过别人的经历?” 他问得是那样地随意,可是千寻却感觉被步步紧逼。 纪君阳,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已有未婚妻,来年开春即将完婚,喜事早已传遍天下。她那么漂亮,能干,家世又好,能辅助你事业,让纪氏站得更稳。 就算我告诉你,我是你要找的丫头,又能改变什么呢?你妈妈不喜欢我…… “怎么不说话?” 被打断了思绪,千寻苦涩一笑,“说什么呢,人这一生,总归会上过一些当,说过一些谎言。上过当受过骗,才会学着长大,而谎言也有可能是善意的。我不敢说自己一定是个好人,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却是从来没有过。” “是吗?”他淡淡的口气,似在思略着什么,但终究是松开了她,“走吧。” 千寻一愣,被他紧抱的有压迫感的身体是轻松了,可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空荡感,“去哪?” “难不成你真想坐在这儿吹一夜凉风,然后第二天感冒着凉?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人,终于良心发现了? 借着星光,千寻跟着他的脚步,沿着细软的沙滩,不知走到何处。 他停下来的时候,毫无征兆,以至于她来不及收住脚步,一头撞在他结实的背上。 好在他及时地转过身扶住了她的腰,不至于跌倒,但她仍免不了揉着被撞得生疼的鼻梁骨闷哼一声。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这点痛,她不想在他面前显娇弱,可是鼻子,真的很痛。他那背,长的不是肉吧,这么硬,倒像石头做的,千寻揉着鼻子想。 一束灯光,骤然亮起。 刺目的光芒让她眯起了眼睛,好半天才适应过来,发现那是由一个便携式充电照明灯发出来的。 原来他带她已经走到怪石丛背风的一侧,空地上早已支起一顶帐篷。 仅一顶而已,再无其它。 纪君阳弯腰钻进了帐篷里,不久又探出头来,“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千寻有些迟疑,一顶单人帐篷,孤男寡女,怎么过夜? 想想,就觉得气恼,这男人,分明就是,一步步算计好了的。 纪君阳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嘴角轻轻一扬,“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吃了,倒是这岛上,听说有蟒蛇出入,吃人不吐骨头。” 明知他是恐吓自己,千寻还是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听见腥红的蛇信子发出悉悉索索地声音,巨大的血盆大口就张在周围某个黑暗的地方伺机而动,她身上的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相比那恐怖的冷血爬虫,面前这男人到底让人觉得顺眼安心一点。 第35章 :你是我的 千寻咬咬唇,钻进帐篷,听见他低低的笑,狠眼瞪去,笑笑笑,让你笑,小心把下巴都笑掉。 不大的空间,两人虽然各据一角,可伸手展腿间就能碰到对方。 纪君阳将两个白色的大塑料袋拿出来,“别瞪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先吃点东西吧,想你也饿了。” 千寻打开来往里一瞧,哟,吃的倒也齐全,点心,熟食,饮料,水,甚至还有红酒和蜡烛,杯具也齐全。 倒不知是他吩咐人准备的,还是那些人摸着他的心思拍马屁。大抵是,那些人皆已认为,不是老板想潜规则她,就是她想麻雀变凤凰。 人心果然是最邪恶的东西。 千寻也不客气,肚子本来就有了些饿意,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跟他大眼瞪小眼。她现在也不想跟他讨论既然叫人扎帐篷为什么不多扎一顶的问题,说了也是浪费口水,倒是不咸不淡地甩了他一句,“不愧是老板,要什么就有人准备什么。” “我找人办事,付人薪水,享受成果,有何不可?” “所以说,当老板就是牛逼啊。” 纪君阳神色微微一暗,“可也有一句话说,高处不甚寒。” 人生少了那个自己愿意与之分享成功喜悦的人,缺了那个懂自己的人,孤独与寂寞总是如影随行。 千寻在他的眉眼里看到倦色难掩,知他这几年一定走得很辛苦,不免心疼,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纪总您这是坐在高处看世界不觉得腰疼啊,您一声令下,就有人鞍前马后替您打理好一切,咱小老百姓为了讨生活得四处奔波,还得看尽人脸色,陪尽小心,吃了亏不能吭声,打落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 纪君阳哪能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看样子,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你觉得我欺负了你?” 千寻暗道,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啊,嘴里却是干干地呵笑着,“您是老板,我哪敢呀。” “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就没把我当老板看。”纪君阳闲散地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上面,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有吗?”千寻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心里却虚得很,用喝水的动作来掩饰。 “我倒觉得,你对我,像对待一个久不谋面的老朋友。” 千寻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用手背抹了下嘴唇,“我倒是想啊,说不定我还能攀点关系走点后门,职位再往上升点,工资再往前加点,工作再派轻松点。” “你希望那样吗?” “得,你把我从销售部调到总裁办,就已经让我被唾沫星子淹到脖子上了,我可不想被淹死。” “你怕?” “人言可畏。”潜规则这三个字,总是和女人沾点关系的,特别是与老板走得太近的女人,即便清者自清,也会被人披上一层暧昧的色彩。 “可你若有那个能力胜任,又何惧人言可畏,你不像是生活在别人眼光里的女人。” 他其实挺了解她的,她是不太在意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说,是捂不住的,办公室里总有一些闲言杂语说长道短的人。 可是,她在意她的家人,她力量有限,却想无限地去保护他们的周全。 纪君阳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晚上,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离他远点。 只是四个字,就叫千寻手脚冰凉。她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监视着她,或者说,是监视着纪君阳的一举一动。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咫尺如同天涯。 千寻轻轻一笑,鸭骨头梗着苦涩在喉口,“纪总可真是高看了我。” “敢不敢跟我一起喝点酒?”话里虽然有点询问的意思,他手中的红酒却是倒了两杯,然后递一杯到她面前。 千寻犹疑地看了他一眼,谁说他不苟言笑来着,那完美的唇形,此刻微微地往上翘着,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甚至,还微微地朝她挑了一下眉头,“嗯?” 喝就喝,反正这点酒,还放不倒她。 想当初海芋她们为了诱使自己说出安安的亲生父亲是谁,设下圈套拉她玩真心话大冒险,她不想回答的问题,要被惩罚喝酒,喝醉了又好诱供,可谓是用心良苦。可最后,却是她一人放倒了全桌,从此再没有人敢问安安的父亲是谁。 她的好酒量,在日后她的工作,也帮了她不少的忙。可女人在男人堆里讨饭吃,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尽管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她不会喝酒,可拉业务跑生意想获得高的提成,哪少得了应酬,有应酬喝酒就难免,推杯换盏之间还得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咸猪手。 刚开始的时候,千寻无法理解,那些男人,明明已经有了妻子儿女,背着家庭,却是那样地放荡形骸,借工作之名,出没声色场所,做着一些龌龊的事。 后来,看得多了,也渐渐地麻木。男人,也就那样,看着是个正人君子,说不定就是个衣冠禽兽。 只是,如果纪君阳也变成了这样的人,她该得有多么地失望。 酒杯接在手里,千寻稍稍地犹豫了一下,与他的轻碰过,抬头便喝,一饮而尽,然后还给他一个挑衅眉风的动作,带点俏意。 纪君阳笑,“就不怕我酒后乱性?” 千寻拿起那瓶有些年份的罗曼尼康帝,给彼此又倒上,“有好酒不喝那是浪费,而男人酒后乱性只是个借口,不是借酒壮胆,就是借酒行凶。请问纪总,你是这样龌龊的人吗?” 纪君阳将酒杯拿在手里慢慢轻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换作别人,我没兴趣。但是你,难说。” 千寻感觉自己太阳穴上的血管在凸凸地跳得厉害,她干干一笑,“纪总您又在说笑了。” “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纪君阳深刻地看着她,墨黑的眸幽深难辨,那里面似一口深潭古井,看着风平浪静,其实早已波涛骇浪。 “那我算不算是羊入虎口,只能坐以待毙?”千寻笑笑地,倒不是怕他,只是摸不准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背后潜藏的心思,只能用玩笑的口吻来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 他却道,“喝酒吧,你说的,好酒不喝,是浪费。” 千寻有些跟不上他说话的节奏。 只是这样的夜,喝点酒,是会醉人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而千寻,努力地让自己在数杯之后,还保持着清醒。她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另一个女人的。而那个女人,可以让她的家庭一夜颠覆。 她冒不起这个险。 吃饱喝足后,她将两人制造的垃圾捡入塑料袋装起来,搁在角落里。这么美丽的小岛,不应该被人类的垃圾污染。 世间净土,本就已不多。 没有了事做,帐篷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千寻有些尴尬地望着这个狭小的空间,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可到底,现在于那时的意义不同。 他已不是她年少时可以任性妄为去追求的男人,不是勇敢爱,就可以有结果的。 电视里的一些情节忽然跳进脑子里,千寻双眸一亮,将那喝得见了底的酒瓶,两只酒杯,还有几个矿泉水瓶子以及一些没有开封的零食摆在中间成一条直线,划定楚河汉界。 “你睡那边,我睡这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幼稚。”他赏她两个字,长腿一扫,她的三八线顿时化为乌有,她来不及退开的身体亦被他掀倒,他翻身而上将她紧紧压住,“你觉得,如果我真要对你做点什么,你今晚逃得过吗?” 千寻紧张地挣扎,却挣不脱,只得省了力气,“可你也说过,若我不愿意,你便不会对我怎样。” “可我也说过,对你,有些事,真的很难说。”他的眸底,闪过些迷离。 寻寻觅觅五年,只有她,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此强烈。 纪君阳清楚地记得,初见她时的惊艳,为替朋友出口恶气,她愣是将一个正意义风发的男人骂得灰头土脸。若不是顾及场合,他几乎要为她拍手叫好。 那一刻,他只想到一句话,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为接近她,他以高价直接买下她所在的公司,这大概是他在生意场中,做过的最亏本的一笔交易,不为利益,只为了解一个女人,一个陌生的女人。 现在这个女人就在他身下,他自诩多年坚强的自制力,忽然变得脆弱。 他想要她。 可是,他并不想就这样地占有她。 她是不是丫头,还没有定论,尽管他强烈地感觉到她就是。 那种直觉,没有道理可言,哪怕她一直是一副听不懂他话中明里暗里试探的模样,如同陌路相逢,可是那种感觉,强烈到只剩下一个念头:前世今生要找的那个人就近在眼前。 而当年丫头又是毫无征兆地离开,必定藏着某种他所不知的隐情。 无论那隐情是迫不得已也好,欺骗也罢,所谓真相,只有一个,他一定会找出来。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脸上,略带薄茧的手指,卷着些烟草的味道,摩挲在她冰冷的肌肤上。 千寻僵硬在那里,背上明明垫着毛毯,仍浮起一层颤栗,她闭上眼睛,有些认命的感觉。 第36章 :早安吻 他说得对,如果他想要,她是逃不掉,男与女力量的悬殊,生来就注定了的。 千寻听见自己呼吸紧张的声音,心里,到底有些颤意。这些年,碰过她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人而已,那还是在他双目失明的时候。 可是她隔着五年的时光,依旧能清晰地记得当年的第一次,他亦是那样地青涩,像个毛头小伙一样。她只觉得疼痛,可是那种想交出自己给他的冲动,让疼痛变得甜蜜。 记忆里的身体像飘浮在云朵里,他的脸,被汗水濡湿了头发亲密地贴在额上,只觉得他粗重的呼吸灼热了她所有的感官。明明看不见的双眸却有如亮晶晶的黑宝石,让她感觉到视线的交汇,然后红了脸庞。 那时候的自己,还真的是任性啊,爱一个人,不计前因后果,甚至没有想过,如果手术失败,该怎么办。 年少时的爱,总是那么地纯粹干净,不像现在,顾虑太多。 纪君阳的触碰,千寻其实并不反感,甚至有些渴望,她也是个正常的女人,面对曾经爱过且一直不曾放下的男人,怎能无动于衷。 千寻有些发呆,睁开眼睛,半天才讷讷出声,“你……” 纪君阳已经翻身而下,顺便将她散乱的长发理了理。 “五年了,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一个女人。”他怅然若失地轻叹,低沉的声音醇厚而落寞,“可是,不是现在,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有些东西,我尚不确定,但我会去确认。” 丫头,你可知,你曾霸道地说,“除了我,你不能再有别的女人。要是被我发现,我就把给你给阉了,让你不能再祸害人间。” 那时候的你,是多么地放肆啊。为你这句话,我信守承诺,可是,你呢? 千寻缓缓坐起来,额前的长发顺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遮住了她两侧的脸庞。她很想对他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不能说。 “睡吧。”他突然地将灯光熄灭。 黑暗里,纪君阳伸出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盖上被子。 再一次同床共枕,隔着五年的时光,隔着咫尺却如天涯的身份距离。 夜不知到了几更天,她毫无睡意,靠在他的怀里亦不敢乱动,假装睡去,听见他渐渐均匀的呼吸。 “总有一天,我会找出,你所有的秘密。丫头,你跑不掉的。”他的唇贴着她的耳廓,像是梦里自言自语,又像刻意说给她听的。 千寻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眼里一片酸涩,无声的泪涌出。 纪君阳,你可知,我曾想,等你复明之后,与你分享我所有的小秘密大秘密,可是多年以后,你却成了我心底不能言说的秘密,可我,谢谢你还记得我。 晨曦的第一缕光芒透进帐篷的时候,千寻小心翼翼地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小心地审视着面前这个男人。 浓淡相宜的眉下闭着双眼,有清晰分明的修长睫毛。脸廓线条流畅,直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紧抿着。他看上去疲惫又安静,睡得毫不设防。 千寻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她离他如此地近,近到可以触摸到他一夜新长的胡渣。 一个人的位置,睡两个人,毕竟委屈了他高大的身躯,大概是有点不舒服,纪君阳稍微动了动,那盖在他身上的被子,顺着他的动作,被他踹离。 千寻几乎下意识扯过被子,再为他盖上去。 她经常为安安盖被子,安安睡觉也是这样地,一点都不老实,半夜常将被子踹到床下。 原来,那都是遗传,父女俩的通性。这么大个人了,睡觉也不老实,也只有在这时,她才觉得他是那么地真实。 纪君阳却在这时候醒了,他睡眠很浅,可能与年轻时的经历有关,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惊醒。 睁开眼,抓着被角的千寻,近在一抬头便可以亲吻到的距离。 她的一只手还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撑着脑袋,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丫头?”他轻声叫出她的名字,有些迷离,如梦似幻。 千寻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睁开了,幽深的眼眸,倒映着她的影子,好像要将她的整个人,和整个魂都吸进去似的。 她如触电般地缩手弹开,“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可能,因为弹开的力度太大,又想坐起来,那支撑着上半身的手臂,忽觉剧麻,疼得她有点呲牙咧嘴。 纪君阳赶紧坐起扶住她,先是担忧地看着她,继而忍不住一笑。那是非常愉悦地笑声,透着爽朗和干净。 “吓到了?”他为她揉捏着麻痹掉的手臂,舒筋活血。 “没事。”千寻摇头,她倒想,他要是能多睡会多好,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多看会。 “你若想看,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我,不必偷偷摸摸躲躲藏藏。” 嘎?被他发现了? “你装睡?” “你不也是?” 千寻窘然,本想说,孤男寡女抱在一起睡,能睡得安稳吗?可到底叫不出口,先红了脸庞。 过片刻,纪君阳问,“好点没有。” “嗯,好多了,谢谢。”千寻收回手臂,想要站起来。 天都亮了,既然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看看日出,总好过在这里尴尬相对。 可纪君阳的手臂却在这时候又缠了上来,略微用力,又将她压倒在地,温热的吻,覆上了她的唇。 她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站起来,可是手方抬起,又无力地放了回去。 千寻心底涌过一声认命的叹息。 怕的是,就算她抵死不认,不停地退缩,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千寻既喜又悲,伴随着不安。 他的吻,热烈而绵长,直抽尽她胸腔的氧气,几近窒息才放开她红肿的唇。然后,两只手撑在他的肩侧,从上方俯视着她。 千寻怔怔地躺在他的身下,听得见自己紊乱的气息,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以及那双深邃的眸,她全身有如被点住穴位,不能动弹。 狭窄的帐篷里,让人觉得空气稀薄。 千寻感觉自己快到窒息,他身上的压迫感太强烈,不光是那具紧贴的身躯,还有那些无形的感觉,牵扯着她的感官。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他却将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嘘……” 略带着薄茧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她的唇瓣。 千寻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他如那盅惑的王者,慢慢地掌控着她的意志。 “闭上眼睛。”他又道。 千寻却还是睁大着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如果,要把自己交给他,她想记着他的样子。 纪君阳看着她一双纯净而又倔强的眼睛,手掌轻轻地抚上去,然后将一条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手帕系上去。 千寻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有没有试过,什么都看不见的感觉。”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柔,像是带着盅惑的力量,“我曾经经历过一段最黑暗的时光,可是有个女孩子在我身边说,相信她,她会领着我走向光明……” 千寻咬着唇,她哪能不明白,纪君阳他这是,想要摧毁她坚守的意志,亲口向他承认。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一定在盯着她的每个神情变化,他这是在一步一步地试探她啊。 纪君扬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与之十指交缠。千寻感觉到自己有些用力地抗拒着,却还是被他缓缓地,挪开了手。 “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不愿意,随时可以喊停。”他如温风细雨般地在她耳边呢喃。 千寻苦笑一声,“纪总,你绕这么大一圈子,不就是想得到我的身体。我说我不愿意你真能放过我吗?我也不是什么贞节烈女,其实你不用花那么多的心思,既然你想要,那便拿去,自古以来强权压弱小。只是希望你拿走你想要的东西后,还原我平静的生活。” 那种跌荡波澜的爱情,她已没有勇气让最爱的亲人为她买单。 纪君阳摇头,“不可能,有些事,一天不确定,我就一天不会放过你。” 一旦确定就是你,温千寻,这辈子,休想再逃开,哪怕禁锢你的自由,我亦会把你锁在我身边,以偿还我这五年来的思念。 “你到底想要怎样?一定要毁了我的人生,你才觉得满意?”她的质问,更像对自己的叹息,她没想到自己会哭,以为可以控制的情绪,忽然崩溃,好在那手帕吸收了她的眼泪,不会被他看穿。 她觉得无力,左右为难,受尽煎熬,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 纪君阳退开一些,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面容冷毅,“丫头,你可以逃避,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承认。” 第37章 :为什么有道疤 千寻嗤冷一笑,“纪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也不是你什么莫名其妙的丫头。这具身体,你若想要,就拿去,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必为自己找太多,这让我觉得你很虚伪。要做就快点,别那么多废话。” 极不耐烦的口气,掩饰着她的心慌意乱。到底是哪里,让他看出了端倪。那一段隐秘的岁月,就是她父母,亦不曾知晓。 纪君阳的目光,越发地深沉难测,“你可以喊停。” “喊停?躲得过这次,逃得过下次吗?你们这种男人,我见多了,不过是,对自己看中的猎物,有一种征服的欲望,一旦到手,便如抹布一样地丢弃,男人的劣根性。”千寻无不冷讽地讥翘了唇角。 纪君阳并不恼,反倒是笑着,他若执着的东西,又怎会,轻易地放手。丫头,如果真是你,又如何放得了这手。 你就嘴犟吧。 他低沉的笑声弥拥挤的帐篷,让千寻越发地觉得莫测高深,笑得她心里没有一点底。 不得不承认,他的技巧娴熟得让人害怕,他的每个动作,每一声呼吸,都让她战栗地失去抵抗的能力。 这些年,忙碌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照顾家庭,用海芋的话来说就是她的日子寡淡如白开水,没点味道。很多时候她亦会觉得孤单,可是身体却从不会躁动。 她可以大声说笑,在男人堆里开些带颜色的笑话面不改色,可以在酒吧里穿热裤跳钢管毫无顾忌,也想过这辈子等到年龄不能再拖下去时,嫁给另一个并不讨厌的男人以向父母交代,可是骨子里,却无法向他之外的男人敞开身心。 海芋曾在她生日的那晚带她去酒吧找牛郎,说是要打破她的清规界律,结束她苦行僧般的生活。海芋终于最后下定结论,她就是一深山尼姑,戒了红尘七情六欲。 千寻亦怀疑过自己,是否有隐疾。 纪君阳渐渐地发现了她的青涩,这让他感到惊奇。这些年,难道她,就没有别的男人? 这是个让他欣喜的意外。 他不是传统的男人,五年的时光,她会有她的生活,有可能结交男友,甚至同居,他可以不计较。只要找到她的人,那些过往,他可以既往不咎。可是,男人天性里的占有欲,特别是对于自己心心相念的女人,总希望她的一切,独属于他。 她的青涩,愉悦了他的身心。 “告诉我,你的感觉,舒服还是不舒服?”他循循善诱着她。 千寻怔了怔,被缚的双眼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目光,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发了烫,双手被他单掌扣压在头顶,手心里,沁出了细密的汗液。 “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当你看不见的时候,身体里其它的潜能就会被开发出来,只要你用心,就能听见它们声音。” 千寻的身体背叛了思想的控制,它忠诚地作出原始的情动反应,这让她十分地无力。 她已分不清,这样的感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这里,怎么会有一道疤?”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压在她的肚腹上,声音疑惑而又迷离。 那里,是生安安时挨的一刀,随着年月的消逝逐渐变淡,却并不彻底消失,留着浅浅的疤痕印。 安安在她肚子里体位不正,难产,剖腹,如此而已。 可在这时候,却惊出她一身冷汗。 “肚子里长过一个瘤,开过刀,怎么,觉得很丑?”轻描淡写的语气,掩盖着她心乱的气息。 “其实你很美,至少美得让我移不开目光。”五年的遗憾,在这一刻一饱眼福,她的身材,比例适当,曲线玲珑,肌肤洁白无暇,何来的丑? 就在千寻想着该如何应对他接下来有可能会问到问题时,他却突然地在她妊娠后的伤口上,亲吻了一下。这一次的吻,不再是轻如鸿毛,而是认真细致地辗转缠绵。 “当时,一定很疼吧?”他边吻边问,迷恋而又疼惜地。 “嗯……”她分不清这是在回答他,还是毫无意识地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让她觉得羞涩,还有不安,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渴望。 这种力量,唯有来自于她,才让她情动心动。 可是纪君阳却仿佛要故意地折磨着她,他并没有表现出迫不及待,而是陪尽耐心地,温柔地。 千寻唯有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来,她恨自己此刻的弃械投降。 曾经他是多么地迷恋着丫头,像猫爪子一样地挠在他的心窝里,从此像下了盅术一样地,夜夜徘徊在他的梦里。却对别的女人亦能做到无动于衷。 雅楠曾经怀疑他是否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患上了ed,却不知,他只是中了一个女人的特殊情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纪君阳让她试着当盲人的感觉,提醒着那一段过往,是她逃避不开的。她越躲,他便逼得越紧。 他的吻,如同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她最后的意志。她真想,就这样地,溺死在他的怀抱里,再也不醒来。 可就在这时候,纪君阳却毫无征兆地解开了她眼睛上的束缚。 千寻迷茫地睁开眼,眸里还蒙着一层淡淡地氤氲雾气,她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纪君阳感觉到手帕上的湿气,她,哭了? 为什么哭? 因为他强迫她?还是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 他是多么地想将她拆骨入腹地拥有。 这个女人,撩拨了他的情思,却跑得无影无踪,见了他,跟看个陌生人一样,那样地逼真,以至于他分不清真假,他是多么地想,狠狠地惩罚她啊。 可是,他不能,只能克制着,一步一步地去寻求真相。 “你想要我吗?”纪君阳的声音有点沙哑,其实他很想问的,你还要我吗?怎么可以,说一辈子不离开的,却将他狠狠地抛弃。 千寻想说,要啊,可是她想起了那条短信,四个字,不寒而栗。她想起了父亲瘸掉的腿,想起母亲多病的身体,想起安安可爱的笑容。 这张咫尺伸手就能抚摸到的脸,是她无法抗拒的梦。 可是,她没有办法将她的内心摊开在他的面前,只能将它们卷上一层厚厚的壳。 纪君阳,请原谅我的自我保护。 千寻沉默以对。 纪君阳伸出手,温柔地抚过她倔强的脸庞,“没关系,我会等,等到你愿意为止。” 然后,他松开了她,所有的颤栗与压迫感嘎然而止,就像绷紧的一根弦,忽然断掉。 千寻看着他沉静的眉眼,那样地坚定,让她心里一紧。 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要将那一年的真相告诉他,可是,说出之后呢?又能改变什么。他有未婚妻,那她站在哪里,做他的地下情人,见不得光的女人? 她不愿意。 爱情要么就是光明正大,要么就是恩断义绝。她不喜欢拖泥带水,却也不能委屈自己。 她更不想安安跟着她受委屈,纪家,不会欢迎她们的。 更何况,肖雅楠,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她们母女俩的存在。只怕是,眼中钉,肉中刺。 现实总是残酷的,残酷到她不敢去幻想她和他是否有未来。 纪君阳将她抱着坐起,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抬起她无措垂落的手,给她穿上衬衣,再一粒一粒地扣好钮扣。 千寻有些傻愣愣地,任凭他将方才情迷意乱时脱掉的衣衫,又完整地穿回去。 然后,纪君阳拉起她的手,“走吧,日出该有了。” 他这是,暂时地放过她了? 千寻有些懵懂地跟着他的脚步走出帐篷,爬上怪石林立的最高处。这里的天气虽然不冷,可是清晨的空气,到底凉意习习。 “冷吗?”他问。 “还好。”她说。 纪君阳伸手将她扯进怀里,温暖的胸膛立刻将她包围,“见过一米阳光吗?” 千寻轻轻一怔,那个传说,是她从别人嘴里捡来骗他的,这个傻瓜,竟然当了真。 “很久之前,看过一个电视,叫《一米阳光》。传说,在云南丽江玉龙雪山山顶终年云雾缭绕,即使是在最晴朗的天气,阳光也很难穿透云层,每年的秋分时节是日月交合同辉同映的日子,只有在特别偶然的时刻,才能看到有一米长的阳光照在山顶。如果有情侣可以沐浴到那短暂而可贵的阳光,就可以得到永久的爱情。”她淡淡地,像一个置身事外者。 第38章 :空白支票 纪君阳轻轻一笑,那么巧,她也知道一米阳光,却是改了传说的词。 “可有人告诉我说,在江城的仙女山也可以看到,那里有个狭长的山谷,阳光终年难以照射到,也只有在机缘巧合下,才可以看到一米长的阳光照在山谷里,而且,每到这个时候,阳光照射的地方,就会开出两朵雪白的花,你去看过吗?” 千寻眼睛一涩,“谁会去相信这么无聊的东西。” “可我去看过,还不止一次。”他的唇,暧昧地贴在她的耳侧,热气灼伤了她的耳膜。 “那你,看到了吗?”千寻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颤音。 “没有,可能,是少了一个人。” “传说而已,你又不是三岁小孩,竟然还当真,真够幼稚的。” “但凡那个人与我说过的话,我便当真。” 一字一句,千寻有如被凌迟般难受,不能跟他再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了啊,她手指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转移话题,“快看那里……” 红日在东方的海平线上初露头角,然后一点一点地从海水里往上爬升,镶接在天与海之间。在那视线的尽头,仿佛天和地是连成一线的。 霞光万丈,映红了海平面。 有数不清的海鸟在空中盘旋低鸣,像是在迎接着这新的一天。 海天一色的背景里,人忽然变得渺小。 千寻拉开纪君阳环绕在她腰上的手臂,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用力的呼吸,将双手举成窝状在嘴角,她很想大声地叫,纪君阳,你这个大傻帽。 可是,她不敢,只是用力地,长长地朝海上呼喊出,“喂……” 像是要吐尽心中浊气。 身后,纪君阳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幽深。 当太阳跳离海面,天与海分离,霞光渐渐消散的时候,纪君阳对她道,“走吧。” 她亦不问他去哪,问亦是白问,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海滩边,白色的快艇不知何时招摇地停在那里,可是周围看不到人的踪迹。 千寻发现他的那些手下,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却能事事办得妥贴。当老板果真是个让人羡慕的工作,跟个皇帝似的,一句吩咐,便有人伺候着。 回到酒店,已是十点,纪君阳看着她的黑眼圈,“睡一觉,晚上陪我去参加个宴会。” 宴会?她哪有合适的衣服穿,也不怕她给他丢脸去。 再说,那种男人攀龙附凤,女人争奇斗艳的地方,因为工作需要,她也参加过几回,实在无趣之极。 他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会有人把衣服送到你的房间。” “哦。”他是老板他作主就是,反正也没有她反对的权利。 待纪君阳离开,千寻迫不及待给家里拨电话,听闻一切安好,心中石头方才稍稍落地,然后细细叮嘱他们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海芋在一旁笑道,“你怎么比咱妈还啰嗦啊,果真当了妈的人就是不一样。” “咱妈?”千寻有所疑惑地。 “对啊,咱妈已经收我做干女儿了啊,所以,千寻,以后你得叫我姐,我可比你大一岁。” “嘁,你丫的滚蛋,想占我便宜,没门,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那身份证是你妈想让你早点嫁人造大了两岁吗?”话里虽凶,千寻却自己先笑出声来。 其实海芋,一直就是她的姐妹。谁大谁小,并不重要。 “喂,三亚之行,有没有什么艳遇之类的啊,说来听听。”海芋总不忘在那事上调侃她。 千寻哼哼,“你要能从我这里挖到点八卦消息,你该去庆祝了。手机漫游费很贵哎,我先挂了,回来再跟你说。” 纪君阳的事,只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服务生送来他为她叫的餐点,这个男人,有某些细节上,真的容易让人心软感动。 她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才慢慢地去享用,每一口都吃得很认真。然后,躺在床上看电视。 演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醒来时,已是下午五点。 这一觉,睡得有点长。 礼服果真有人送来,却并不是一件,而是五套,连同鞋子和饰物小披肩,还有相衬的内衣,铺开在大床上任她挑选。 想昨晚被他看到自己廉价的内衣,千寻不免脸红。她随手翻了翻吊牌,那价格,贵到令人咋舌,随便一件,都可以抵她好几个月的工资。 有钱人,出手果然阔绰,把钱当纸片儿用。 纪君阳挥退了服务生,将门关上,走到她身边,“怎么,都不喜欢?” 千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他,“纪总,我可以跟你提个建议吗?” 她疏离的称谓让他微微不悦,但仍清柔了声音,“你说。” “如果纪总觉得钱多,可否做点善事。比如,西部还有好些孩子因为家庭贫困读不起书,我刚好有个朋友在贵州山区支教,那里的孩子失学率特别高,读书的孩子中午也吃不上饭,没有像样的教室,您这一件衣服,就可以给他们整个学校的孩子们每人买一件过冬的棉衣……” 纪君阳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忽然转身,走出房间。 千寻一愣,不明所以,她的话惹他不高兴了?真没爱心,哼! 可不一会,纪君阳又返回来,递给她一张签了名的空白支票,“要多少,自己填,随时可以兑现。” “呃……”千寻吐舌,误会他了,“你就不怕我据为己有?” “那也无防,支票给了你,你有自由处决权。”纪君阳淡淡地,仿佛送出去不是钱,只是一张普通的白纸。 “那你也就不怕我在这个上面填个让你破产的数?” “也无防,曾经有人告诉我,钱多了有钱多的过法,钱少有钱少的活法,没钱的时候,还有双手可以去挣。”纪君阳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幽,连控带诉一般地望着她。 千寻心虚,那话是她说的没错,将支票还给他,“得,我也就随口一说,你竟也当了真,难怪会被人骗。” 纪君阳却没有接,“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且,骗了我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信不信?” 骗了他感情的女人,哼,一辈子来还吧。 千寻干干地笑,“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都喜欢用钱砸人,然后又喜欢威胁恐吓人啊。高二世祖曾经也这么跟我说过,若是我不肯跟他上床,他就会撤我的职,开除我出公司,然后让我在洛市无法立足。” 纪君阳眼眸一阴,心里不是滋味,“那你和他上了吗?” “没有,我踹了他几脚,痛得他上了医院。”千寻轻描淡写的,可脸上仍免不了得逞作怪的表情,有点洋洋自得。 纪君阳的黑脸扑哧笑出声来,笑罢,脸一落,忽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紧紧地盯着她双眸不容逃避,“那昨晚,怎么没踹我一脚?舍不得?还是你对我有别样的心思?” 千寻这才惊觉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跟这个男人过招,得处处留神,一不小心,就会自己掘个坑被他推着往里跳。 她迅速稳定自己的心神,“在那种荒凉岛屿,我踹得了你第一脚,可保不了能踹上你第二脚,就算能踹得了你第二脚,可也无处求救。女人和男人力量悬殊,我终究处于弱势一方,无畏的抗争不过是白费力气,我认命。” “讨厌我吗?”他的手指转而摸上她的脸,肌肤细腻如滑,让人流连忘返。 “我哪敢,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官呐。”千寻插科打诨笑得很狗腿。 纪君阳笑着轻拍她的脸,“那就是喜欢我了。”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反唇相讥,“您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这叫自信。”自信她的心里,装着他的存在,纪君阳在目光流转之间朝她意味深长地斜挑了下眉峰,“如果这里面没有你喜欢的,我带你上店里挑去,时间还来得及。” 千寻忙摆手,“不用了,这里哪件都行,老板您选的反正都不会错。只是这支票,还是请您收回去。我只是跟您开个玩笑,别当真。” 怎么就觉得,这薄薄的一张纸,是个烫手山芋啊。 “我再重复一遍,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自己看着办。”纪君阳黑了脸,她左一句您右一声您,落在他的耳朵里让人烦闷不已,真想把她的嘴巴给封了。 以前那么讨人欢喜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句句带着刺儿呢? 千寻有点为难了,她看着办,“那我撕了?” “你敢!”纪君阳冷嗖嗖地瞪着她。 千寻亦觉得有点浪费,现在欣兰那里天寒地冻的,从她微薄那里传回来的照片,教室是危房,四面透风,孩子们一个一个冻得像个红萝卜头,可依旧抵挡不住对知识的渴求,那一双双渴盼的眼神,让人看了就生怜。 主意一打定,她朝他扬了扬手中的支票,“你说的,可别后悔。” 第39章 :发横财了 欣兰一直想找企业资助那些贫困的孩子,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不用白不用,反正又不是她贪了这笔钱,可到底会欠他一个人情吧。 纪君阳一副随她处置的姿态。 千寻掏出手机,拨通了欣兰的电话,“妞,你算算,给你现在的学校建栋新教室得多少钱,然后给每个孩子们发套新棉服和暖靴子,再弄个小食堂,免费供应孩子们的午餐,一年得多少费用?” 那头惊愕,“你发横财了?” 千寻自找了一套说词解释,自然是隐去了她与纪君阳关联的,然后两人电话里一合计,她在支票上郑重地填了了一百万。 这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山区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 而后,她又不怕死地将支票和一张写着账号的纸片伸到纪君阳面前,“那个,纪总,反正您手下能人多,就麻烦你找个人去转下账,早转一天,那里的孩子就能少受一天冻。” 纪君阳淡淡一瞥,这回倒是伸手接了,“你倒是会得寸进尺。” 千寻皮笑肉不笑地,“那也是纪总您给我面子,是不?” “既然我给了你面子,现在你是否应该还我个面子,打扮一下,随我去赴宴。” “那纪总是不是该回避一下,非礼勿视这是基本礼貌。” “可我已经对你非礼上瘾了怎么办?”纪君阳似笑非笑地,似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着她换衣服。 “流氓。”千寻拿他没法,随手捡了一套衣服,迅速闪进浴室里,锁好门。 门外是他愉悦的笑声弥了一室。 喜欢看她仓皇的模样,总会不小心地红了脸,模样俊俏,惹人心动。 丫头,纵使你逃,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千寻有点手忙脚乱地将礼服换上,神秘的紫色,本就给人典雅贵气之感,将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镂空蕾丝的后背犹为设计得漂亮。 果然是马靠鞍装,人靠衣装。镜子里的女人,让自己都觉得重生了一般。 千寻简单地将头发盘起来。 可刚弄好,纪君阳的脸就从颈后出现在镜子里,如同鬼魅一般,伸手将她的发盘给松开,“自然披着更好看。” 千寻一惊,“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钥匙。” “您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千寻有点儿咬牙切齿道,发现跟这个人,道理无从讲起,索性走出浴室,挑了双同色系的鞋子换上。 而他,挑了一根项链给她戴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漂亮。” 暧昧的呼吸贴着她的耳侧。 千寻一掌将他的爪子劈开,那打落的声音清脆地响。她的手掌,有一条横直明显的纹路,老人说那叫坐掌,打起人来会特别地疼。 纪君阳发现这女人真有点野蛮,纵是男人手粗,也被她打红了手背,隐隐地疼。 “我以为,你会是个温柔的女人。” “纪总,忘了告诉你,不熟悉的人觉得我比较温柔,熟悉点的朋友会觉得我乐观,只有我最好的朋友知道,其实我就是一疯子。疯子逼急了的时候,是会咬人的。纪总若是再这样没个正经下去,很抱歉,我只能选择辞职。” 反正迟早都是要离开的,不是吗?千寻顿感悲凉,还有那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可我已经打算将你调入纪氏,恒都只会埋没你的才干。”纪君阳也不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丢给她一记炸弹。 千寻脱口而出,“我不会跟你去江城的。” 她反对得那样快,像是那里是她的一处禁地,他若有所思地,“理由?” “因为……”因为五年前他的未婚妻对她说过:别让我在君阳的身边看到你,远远地离开,否则,我会让你家破人亡。这么狠毒的威胁,她年少不甘反抗,却在父亲的车祸和他的迅速出国里嘎然而止。 肖雅楠说,君阳的车祸不是意外。这个她早就知道了,纪君阳模糊地提过几句,他不愿说多的,她也不好细问。 肖雅楠还说过,害他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不会轻易地放过他,只有肖家,才是他的庇护,也只有肖家,才能助他翻身,而她温千寻,不但帮不了他,还会成为他的负担,而纪君阳不可能丢下对纪家的责任只顾儿女私情。 这么直白而深刻的劝说,让千寻觉得,若再执着,便是她的不识趣。 当时的她还能怎么办呢?一边是疼她养她的父亲躺在医院里人事不醒,母亲差点崩溃,她必须得回去照顾,一边是他纪君阳迫不及待地出了国,她纵使想坚持等,也忽然失去了意义。 纪君阳见她欲言又止,紧紧追问,“因为什么?” 千寻心一横,没好气地道,“因为我讨厌有个骚扰上瘾的老板,借着升职的名义,让我进狼窝。” “你可以做我的女人,我给你金窝银窝,我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财富,地位,以及自由,还有我的一切资源,但是,你不可以背叛我,离开我。”他还是用他特有的,似掌控一切的冷静与沉着,缓缓地试探。 多么诱人的条件,千寻只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还是,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 “纪总,别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当你情人,我没兴趣,做人小三,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你是有令女人迷恋的资本,但我妈从小就告诉我一句话,金窝银窝始终不如自己的狗窝。金屋藏娇里的娇,向来没有好下场,我还不想死得太难看。” 她的回答,并未让他感觉到有太多的意外。若她太容易被物质所诱,那也太玷污了他的眼光。 他甚至有些庆幸她的拒绝,至少可以让他安慰自己,他看中的并不是那么肤浅的女人。 人果真是矛盾的,经不起细想。 如果再往深里想,说穿了,其实他是害怕面对温千寻并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的虚空。 这么多年的寻找,杳无音讯,查无痕迹,他甚至怀疑过,那个曾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丫头,是否真的存在过,亦或,只是他车祸后的一段失真记忆。 就在他一片茫然的时候,她的出现,像是一道光亮,划开他眼前的层层迷雾。 纪君阳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没关系,我不会逼你,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我随时等着你的回心转意。” 他说得煞是诚恳,千寻有点哑然,无语地摇头,哂笑,“纪总,玩笑到此为止了,是不是该去赴宴了。” 是什么样的人,举办什么样的宴会,有些什么样的人出席,她并不关心。无外乎是,政界商流,打着某个名号,行着彼此心照不宣的目的。只是,她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艾维。 宴厅里灯火璀璨,衣香鬓影,音乐轻柔,走进去才知道是宴会主人之子的订婚宴。 纪君阳并没有向人介绍她的打算,她也就乐得清静,只需乖巧地挽着他的手臂,保持得体的微笑,做一个合格的陪衬,一起见过主人道恭喜,然后随他周转在一张张或真挚或虚伪的面孔之间。 这便是他现在的圈子吧,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多少带着些敬意,看她的目光也闪烁着一些暧昧不明的色泽,偶尔会有好事者,假装不经意地问他,“这位是?” 千寻总会抢在他之前回答,“助理而已。” 那极欲与他撇清关系的姿势,让纪君阳微微蹙起眉头,她假装视而不见他的脸色。 五年了,他依旧如同她初次遇见时傲岸卓然的模样,纵使他有意低调,仍难抵挡全场的关注,而她却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敢爱敢恨的青葱女子了。 时光果然是一把无形的杀猪刀。 “累了吗?”难得的空隙,纪君阳似是体贴地问。 “还好。”千寻淡淡地答。 “你先休息一下,我还得会几个老朋友。” “好。”千寻如得赦令,在他眼里,那是比兔子还跑得快的速度。 陪着他,让她有那么难受吗?纪君阳有些不悦地。 千寻将手里的酒杯搁下,推开阳台的门,晚风吹透皮肤带着些凉意。她在一丛绿色植物旁站定,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一条腿微微曲起,脚尖抵地,轻轻地摇晃着。高跟鞋穿久了,脚跟会痛,但是这里的冬天,很舒服。 有手,悄悄地蒙上她的眼睛,有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猜猜我是谁?” 千寻哪猜得到是谁,这个陌生的城市,她没有别的熟人,没有那种熟到能跟她玩猜猜游戏的朋友,于是她试探地说,“对不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身后的人压抑地低笑,“我认错我自己也不会认错你温千寻小姐,你来自洛市,有个女儿叫安安,最好的朋友是海芋,在恒都上班。” 千寻一惊,了解她还挺多的,谁呢?刚才这话最好不要被纪君阳听到了,可单从这声音上分辨,她实在想不起来。 “谁呀,是朋友就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是神仙,猜不出。”她干脆地认降。 “给你三个机会。” “你给我三十个机会我也猜不出。” 第40章 :那是个秘密 一声叹气,恢复了他本色的声音,“千寻,你果真无趣,难怪海芋会投诉你。” 千寻惊讶地掰开蒙在眼睛上的手掌,转身就朝那人擂了一拳,欢叫着,“艾维,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能出现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艾维笑着受了她这一拳,其实私底下,千寻并不淑女,若非必要的场合,她也懒得装模作样。 “我啊,无良老板的陪衬,你呢?该不会是宴会主人是你朋友吧。”要不然,又怎会千里迢迢从洛市赶到三亚,只是他的声音,“还有,你会玩口技吗?” 她有点想去戳下他的喉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构造,竟能伪装一个人的声音毫无破绽。 其实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她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只觉得他不是个坏人,心肠挺好,至于来历,有点神秘。她不追问,并不代表她不好奇。 艾维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唔,刚才你脑子不灵光,这会倒让你猜中了几分……” 也就在这时,一阵清香味似有若无地飘进鼻子里,清新明丽的女孩子,约摸十六七岁的光景,突然闯了过来,“艾维哥,原来你躲在这儿跟美女调情啊,难怪会把我丢下呢。” 千寻本来还想问他点什么,无奈被打断,看这女孩子的眼珠子滴溜溜在她脸上转,神色有点儿丰富,不由好笑地伸肘撞了下他的胳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介绍一下?”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朋友,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形单影只,但一年里总有一段时间玩失踪,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艾维白净的脸上飘过一些可疑的红,“别乱说话,这是我朋友的小妹,卜芝婷,这是我的朋友,千寻。” 一句话,算是将她们俩个相互介绍了。 宴会的主人便是姓卜,这个姓,很少见,想必这女孩子便是这里的小主人了。 卜芝婷也不含糊,“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不如,一起溜出去玩儿去?这鬼宴会无聊死了,都是些假正经。” 千寻被逗乐,这女孩子,有意思,直爽而不做作。 艾维投过询问的目光,“方便吗?” 千寻透过门缝朝里头望了一眼,视线的尽头,是纪君阳被团团包围有身影,他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望过来,恍惚间让她有种冷箭上身的感觉。 莫名打了个冷颤,见鬼了,他明明正跟那些人谈笑风生。 “去嘛,人多热闹。”卜芝婷大抵是自来熟的那种,大方而热情地挽上了她的手。 “好啊。”千寻也不扭捏,爽快应允。 就这样,她在纪君阳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溜出了宴厅,明知这样,就是单纯地作为一个助理,说得上有些不敬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忤逆他的意愿,只让服务生给他带了简单的一句话:遇见一朋友,她先离开,会自己回酒店。 一路奔驰的车里,卜芝婷随着激烈的电子音乐摇头晃脑。 艾维把音量关小了些,“芝婷,你就这么溜出来,有点不妥吧。” 卜芝婷有点儿满不在乎地朝他挤眉弄眼,“你知道不妥还跟我同流合污。” 千寻以一个女人的直觉,捕捉到那狡黠目光里的一点特别光芒,想必这女孩子是喜欢的艾维的。 艾维道,“还不是你哥,怕你捣乱,让我看着你一点。” “我哥都已经认命不反抗,我还能捣什么乱,最多不就是眼不见为净。”卜芝婷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讥俏之意。 “你哥,他有他的责任和身不由己,但他,很爱你。”艾维试图解释。 “我知道,这个家,大抵也只有我哥是真心对我。至于我那无良的老爹,呵呵,他的如意算盘是,借着我哥的订婚礼,把我推向那姓金的花花公子。我脑袋被门夹了才任由他这个老糊涂摆布,他祸害了我哥娶个不爱的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将控制我,没门儿。什么破生意,非得贴上子女一生的幸福。我看他心里只有他的公司他的权势与地位,压根就没想过我们俩兄妹愿不愿意,只当我们是他手中换取商业利益的筹码和棋子。他要真敢逼我,我才不会像我哥那样乖乖听话,大不了我离家出走,这卜家的破大小姐,我才不稀罕,没有自由的人生算个狗p人生,一辈子对着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我不疯了才怪。” 卜芝婷也不管有千寻这个外人在,压抑的不满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噼里啪啦一顿数落,还有些没心没肺地,“反正我哥也说了,婚姻大事上委屈他一个人也就够了,没必要再搭上我的幸福。嘿嘿,艾维哥,若是我真有跑路的那一天,我投奔你好不好?你可要收留我,好不好嘛!” 到底是孩子心性,这会又可怜兮兮地摇晃着艾维的大腿撒起娇来。 千寻黯然,瞧,这就是有钱人家的爱情,说它廉价,可是聘礼与嫁妆那叫一个价值连城,说它昂贵,却可以拿来贱买贱卖,所以,纪君阳,即便我还忘不了你,即便你还想念着我,可是我们没有未来。 你放不下你的责任,我也不能罔顾家人的性命,还有你母亲眼里的鄙视。安安,是你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当初给她取名安安,就是希望她能平安地长大。我希望她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健康快乐就好。所以原谅我不能把她的存在告诉你,我怕你跟我争夺抚养权,我不想她从小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成长,也不想她长大以后身不由己。 “千寻,你好像有心事。”艾维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神色不太对劲。 千寻定了定神,微微一叹,“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身不由己是个挺残酷的词儿。” “千寻姐,你有喜欢的人吗?”卜芝婷从副驾驶的位置转过身来望着她,那眼神儿欲言又止。 千寻哪会看不明白,轻轻一笑,“曾经有过。” 不过,那是个秘密。 “什么叫曾经有过呀。”卜芝婷纠结起眉头。 艾维心知千寻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伸手将卜芝婷的脸转回去,“小女生,少探大人隐私。” 卜芝婷不乐了,瞪着他,“喂,我也不过是比你小了四岁零一十七天而已,别倚老卖老好不好?。” 千寻一愣,“你二十一了?真看不出来。” “她这张脸啊,说她是个高中生也没人怀疑。”艾维笑道。 卜芝婷嘟囔着,“长个娃娃脸又不是我的错。” 千寻笑,“娃娃脸好啊,女孩子都怕老,怕被岁月侵蚀,可娃娃脸有天生的抗老优势,永远显得这么年轻可爱。” “千寻姐你可真会说话,不过,可爱可爱,可惜没人爱啊。”卜芝婷仰天长叹,又侧过脸瞟了艾维一眼。 艾维打趣道,“可我昨天听谁说来着,追你的人排成火车队,可以从街头站到街尾,是你眼光长到头顶上去了吧。” 卜芝婷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些人,切,不是些花花公子,就是些攀龙附凤的主,没个真心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可要真拿来谈恋爱,滚蛋。” “那你想要哪样的?”艾维随口问。 “像你这样的,成不?长得帅,养眼,又有内涵,也不张扬跋扈。”卜芝婷笑嘻嘻地,眸光流转。 这个女孩子,虽然任性,但未必不聪明,她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不想要的是什么。可也正是因为这份聪明,又生在这样的家庭,千寻有些担心她的未来之路,说不定会波折重重。 在卜芝婷的指引下,车子停在一处并不惹眼的建筑前,霓虹灯下闪烁着并不张扬的两个字:左岸。 走进去,才知道里面是别有洞天,千寻只想到三个字:销金窟。 卜芝婷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领着他们上了二楼的包房,年轻的男女已经在迷离的灯光下玩开,有几张面孔,在宴会里有过一面之缘。 这些人,脚底抹油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这些都是我的狐朋狗友们,你们不用跟他们客气,吃好喝好玩好。”卜芝婷有如主人临场,大咧咧地哪有半点富家千金的淑女样。 艾维有点想摇头。 有女人瞅着他笑道,“芝婷,你从哪认识的帅哥,姐姐我可有点心痒痒了。” “得,你这色女狼,可别吓坏了我朋友,艾维哥今晚是我哥派来的护花使者,你们谁也别想打主意。” 笑声四起。 相互介绍里,千寻到底没能记住他们的名字。她不过是这个城市里的一个匆匆过客,不会逗留太久,虽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可她缺少兴趣去攀谈这些富二富三甚至富四代的少爷公主们。 可是,她看着这些年轻的鲜活面孔,肆意张扬着青春,忽然有了喝醉的冲动。 在艾维被卜芝婷缠着上台合唱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到角落里,自斟自饮。 手机在兜里震动着,千寻打开来看,是纪君阳发过来的,“在哪里?” 她敲了左岸两个字,想了想,又删掉,然后关机,继续静静喝酒。 自己心烦意乱不就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吗?为什么他问她在哪她就得乖乖地报告她所在的位置。 他是她什么人?上司,老板,孩子他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第41章 :承诺算个屁 她和他的距离,隔着千山万水,纵使心里还记挂着,可是现实的残忍,让人无法忽视那如影随行的恐吓和威胁。 中途上洗手间,有明丽的女人尾随着跟进来。 “温小姐,有人让我带句话给你。” 千寻微微一愣,但看身边,除了这补妆的女人,便是正用冷水洗脸的自己,她将疑惑的目光投过去,“我?” “没错,就是你。”女子将口红盖合上,丢进包里,朝她冷冷地笑着。 千寻忽然感觉到阴风阵阵,“什么话?” 女人绕着她走了一百八十度,冷笑落下,是警告的目光狠狠地刮在她的身上,“离纪君阳远点,他不是你能染指的男人。” 千寻脸色微变,如跌冰窖,不用费脑子,大抵也是知道是谁让她带来的话。 有些罪恶,原来可以遥控千里。肖雅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远了,难不成,纪君阳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 这女人,也太可怕了点。 “还有吗?”要说就一次说完吧,别隔三差五装神扮鬼,一会短信,一会雇传声筒。是不是有一天,还会屈驾亲临。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纪君阳不放手亦或她纠缠的话。 “温小姐是聪明人,有些话,如果要说上第三遍,大家都不好看。我这朋友别的本事没有,可一旦惹恼了她,整人的法子可是有千百种。五年前,我相信温小姐已经有所体会。”女人笑笑,一副好自为之的样子,趾高气扬地离开。 千寻站在那里,拳头拧出水来。 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咬牙切齿,失去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却还保留着为家人奋不顾身的底线。肖雅楠,你若敢再伤害我的家人,我一定让你痛失所爱。 千寻回到包房时,脸上的苍白色尚未褪去干净,好在迷离闪烁的灯光可以替她遮掩去一些不自然。 卜芝婷怕冷落了她,蹦踏到她面前,“千寻姐,你也唱一首吧,听艾维哥说,你唱歌水平是这个,一级棒,参加超女选拔一定是冠军。” 一只竖起的拇指伸到她眼前。 千寻笑了笑,“你听他胡说八道。” 她只是在waittingbar有过驻唱的经历,那时候的工资水平尚不能足以支付一家人的生计,她需要别的收入来支撑,正好waittingbar有天走了一个歌手,艾维听过她和海芋在台上的疯疯癫癫,话筒在手里玩得溜溜地转,便建议她试试。 这一试,就是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她升职为经理,工作变得更加地忙碌,薪水也随之大幅上涨之后才辞去。但偶尔,还是会串场救下急,自然,是免费的。 卜芝婷拽着她往台上跑,“胡不胡说,你唱唱不就知道了。” 其实千寻再回来,是想跟他们俩说一声先行离开的,不打招呼便悄悄走掉,艾维那里倒是没事,但卜芝婷这儿,多少有些不礼貌。 这会看那个带话的女人坐在一群男女中间放肆张扬地笑,朝她望过来的目光含着挑衅和警告,她倒是不想走了。 走了,便是怕了。 她点了一首老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卜芝婷自然听不懂她的沧桑,唯有艾维,隐隐地知晓她是在回忆。 那个男人,始终是个迷,海芋不知道,他更加不知晓。 一曲终了,掌声热烈,有礼貌的回应,也有赞赏的微笑,当然,还有不屑的冷哼。 一直玩到深夜才散场,千寻喝了不少的酒,微有醉意。 卜芝婷更甚,直接倒在艾维的身上。或许,只有仗着酒醉,才能勇敢地靠得如此亲密。 艾维向来节制,不醉酒,保持着清醒。 不知道是谁结的账,一伙人十之八九都喝高了,脚下虚浮踉跄,代驾司机就等在门口。这些人,对安全倒是看得重,不酒后驾车。 艾维将卜芝婷扶上车子的时候,那带话的女人靠近千寻身边,擦着耳朵边道,“温小姐,安份可是福气。” “谢谢。”千寻面无表情上车,关掉车门,关上一切嘈杂。 喝醉酒的卜芝婷很安静,靠在她的肩上沉沉入睡。千寻望着窗外,车子掠过的夜景如此陌生,心里空荡荡地难受。 她倒是想像卜芝婷这样,一醉了事,可以借着酒后发疯向他坦白,亦或是沉睡下去,什么都不用去想。 可是,醒来之后呢? 还是要面对。 这场情事,谁也帮不了她。 艾维手握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你住哪?我先送你。” “希尔顿。”千寻也不用跟他讲客气。 “你还要多久才能完成这边的工作。”似是闲聊,不经意地问起。 “快了。”她现在是迫不急待地想回家,想打电话,可深更半夜,又怕吵醒他们,反倒惹来他们的担心。 艾维笑道,“新老板看起来对你很重视。” “可能吧。”千寻模棱两可地答,这样的重视,是福是祸,谁又说得清楚,“今晚上我可能真喝多了,头有点痛,我闭会眼睛,到了叫我一声。” 醉酒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不但身体受折磨,心上的口子也不能愈合。 “好。”见她不欲多说,艾维不再言它,只是目光微微沉了沉。 到了酒店门口,千寻真的睡着,车子停下来许久仍是一动不动地靠在后座上,面色平静,只是眉心间拧着淡淡的忧伤。 她不开心。 艾维很想伸手抚平她脸上愁色,可又怕唐突了她,下车打开后车门,注视她良久,终是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推了推她,“千寻?” “唔……”千寻惊醒,睁开眼睛,揉了揉,“到了吗?” 没想到自己真会睡着,可能酒精真的可以助人入眠。下车,头重脚轻地,走得不是特别地稳当。 艾维扶住她,“我送你上去。” 千寻摆了摆手,“不用了,这点酒,还醉不倒我,芝婷还在车上,你送她回去吧,开车小心点。” “那你到房间后给我打个电话。” “好。”千寻也没有多想,朝他挥挥手,便往里走去。 还不是醉得很厉害啊,至少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所住的房间号是1306,隔壁房间里的男人,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他对肖雅楠那样地温柔,想必感情不会浅。那时候他说他只爱她一个,可是后来却跑出一个未婚妻。肖雅楠的嚣张和阴狠,她也怀疑过她身份的真伪,可是,后来八卦周刊好几次拍到他们出双入对,举止亲密,可是纪君阳并没有否认过。 如今他来找她,是对她还有眷恋,还是想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男人的那点心思,猜起来,竟也是恼人心烦的。 一边是肖雅楠的警告威胁,一边是他模糊不清的感情,千寻像是被两块巨大沉重的石头挤压在狭小的缝隙里,喘不过气来。 她忽然有些恨自己,五年了,竟然放不下这段露水之缘。 纪君阳,是我看错了你,还是从来就不了解你。承诺算个p,不过是浮云一朵。 千寻拿着房卡打开房门,摇摇晃晃跌落到床上,四肢虽然变得有些不协调,可是脑袋还清醒着。原来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想醉,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刚打开手机,艾维的电话便钻了进来。 “到了吗?” “嗯,刚到,你还有多远?” “十来分钟的车,你早点休息,以后还是少喝点酒,伤身体。” “嗯,我知道。” “千寻,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酒量好在朋友圈里是公认的事,可是这样自己找醉,艾维还是头一回看到。 千寻一怔,纪君阳对她的影响已经有这么明显?到了让人一眼就看穿的地步? 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没有啊,今晚我玩得很开心,你朋友很有意思。你是不是喝多了酒,眼睛花了。” “但愿是……”艾维知道,她是不肯向他坦白了。这些年,他也熟悉了她的性子,平时大大咧咧开开玩笑没有关系,可是有一个角落,是她的禁区,除了她自己,无人可入。 可人就是这样,越遮掩,就越觉得好奇。她唱那首歌的时候,他就在想,到底是怎样的男人,让她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耳边传来她乍呼呼地声音,“那可不行,你还开着车呢,呸呸呸,到了记得给我发条信息。” 艾维笑,“我怕你那时都已经睡着了。” 千寻从床上坐起来,闻着自己一身酒气,皱了皱眉,使劲揉揉额,“我还得洗个澡才能睡,我不跟你说了,免得影响你开车,注意安全,到了记得给我信,乖。” 挂了电话,千寻脱掉礼服,光着脚丫走进浴室,热水打在脸上,让酒意更加浓烈的散发着后劲,瞬间红了整个脸庞。 第42章 :温千寻你是我的 站在阳台上的纪君阳,听见自己喉咙里滚过的声音,她完美无暇的身子,就那样毫无遮掩地落在他的眼里,而那一声乖,生生刺进他的耳朵里,像是在油锅里煎了一回。 他在她的房间等了很久,宴会上,她竟然胆敢丢下他一个人,堂而皇之地玩失踪。他极为讨厌编发短信,认为那是浪费时间的东西,不如打电话来得直接。可是,他又怕打电话时控制不住自己暴躁的脾气,尝试着用比较温和的方式问她在哪里。 可是她倒好,直接地无视他,等他耐性耗尽,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关了机。 她是故意的,这女人,生来就是故意气他的。 这些年,他早已学会了在人前敛尽情绪,可是她却轻易地就能让他失去理智。 千寻从浴室走出来,拿着干毛巾擦着湿漉的头发,抬头之间惊恐地发现纪君阳就坐在床上,正把玩着她的手机。 那表情,阴沉沉地,像是活欠了他八辈子似的要吃人。 总有一天,她要被他吓出心脏病,这个神出鬼没的家伙。 “你……你怎么在这里。”明知他有的是方法破开她这张门,可是为了掩饰故意丢下他的尴尬,千寻无语找话。 “等你。”纪君阳凉凉地,可那眼神儿落在她的身上。 千寻暗道不好,惹毛了这头大灰狼,可不见得是件好事。可偏偏当时她又头昏脑胀地逞一时之气,不想让他过得太称心如意,自动忽略了得罪他的后果很严重。 小气的男人。 此时的纪君阳,一袭睡袍穿在身上,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他健硕的胸膛,张扬着如同逮着猎物的气息。 桌子上,凭空多出了个酒杯? 千寻不禁警钟大作,他在这个房间里呆了多久了?她竟然毫无知觉,刚才,岂不是被他看了个精光。 酒意顿时醒了大半,双颊越发地红起来。她要早知道他会这么无聊地等在她的房间里,她一定不会就这样马马虎虎地真空裹着浴巾走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酒精麻醉了舌头,千寻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卷,“纪……总,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纪君阳暗压着内心的怒火,扔了手机在床上,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千寻退到贴着墙壁,退无可退,只得将双手紧紧地抱着浴巾以免滑落下来。 他高大的身躯压着她的紧密相贴,那修长的手指,卷着她的湿发,没有用太大的力度,却会让她感觉到痛。他看见她紧锁的眉头,修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地,还挂着出浴后的湿气。 “你也知道很晚了,嗯?你不觉得,应该解释点什么吗?”千寻闻得见他嘴里的酒气,浓烈地,直逼而来。 “你生气了?”她怯怯地,纵使摒除所有的因素,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助理,她那样离开,终归有些不礼貌吧。 纪君阳一阵气堵,这女人,明知故问,“你说呢?” “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当面请示你再离开。”还是赶紧低个头,目前形式可对她非常地不利。 “还有以后?”他的不悦写在脸上,这女人,连道起歉来都这么地没有诚意。 “我不是故意的。”她说。 “不是故意,那就是成心的,是不是?”他若连她这点心思都看不透,那这些年也都白混了,温千寻,我就这么地不招你待见? “好了,我都跟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大不了你开除我啊。”千寻有如豁出去一般朝他大声道。 这便是她要的结果吧,为什么,她越是想要逃离他身边,他便越肯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女人。 温千寻,五年前,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全都是骗人的,对不对?若不然,为何当年,我追问你的相关信息,你却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分,什么等我眼睛好了再告诉我,全都是假的,对不对?你早已想好了退路,是不是?欺骗我的感情和信任,很好玩是吗? 阴霾在他的眼底布满风雪,他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休想。” 凶狠的吻就这样强压了下来,咬着她的嘴唇生疼,浓烈的酒气模冲直撞在她的口腔里。千寻死死地瞪着他,他的身躯就像山一样地压着她,任凭她怎么地拳打脚踢都不能撼动半分,倒是她身上的浴巾,岌岌可危就要掉落。 情急之下,她狠下心来,合着牙齿咬上他侵占的舌。 纪君阳痛得一手捂嘴,有点不可置信般地望着她,“你……” 好个牙尖嘴利的女人,竟敢咬他。 “纪君阳,你到底想怎样?别以为你是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千寻有些抓狂,极想伸手狠狠煽他一耳光,可是她不敢。 “不想怎样,就想要一个五年前的答案,为什么,要离开我,躲着我。”他的目光幽幽沉沉地逼视着她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最不会说谎的。 千寻到底心虚,微闪了目光,“纪总,你喝醉了。” 除了用这样的借口来敷衍,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真话就在喉咙里,可是说不出口。 她已经过了冒险的年龄,只求往后的日子,与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 爱情太奢侈,他这样的男人,她就算是想要,也要不起啊。 “为什么不敢看我?”他扳正她的脸。 她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这么晚了,除了艾维,不会有其他人了。 千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趁他分神之际一把将他推开,抱紧了浴巾急步朝床前走去。 纪君阳眸底一沉,冷哼大步追上,将她掀翻在床上,沉重的身躯随即压上,禁锢了她的手脚。那手机,就在她的头顶欢快地响着,可是落在他的耳朵里,却是那般地刺耳。 他瞄了一眼来电显示,那个叫艾维的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刚才她进房时的电话,他站在阳台上一字不差地听去,千叮咛万嘱咐,还真叫一个难舍难分。 “看来你行情不错,还有男人从洛市追到三亚。”他冷冷讽刺着,嫉妒的虫子在身体里肆意横行。 男人的直觉不会错,这个艾维,对她,藏着极深的心思。可能是她迟钝尚未发觉,却毫不影响他的嫉妒。他嫉妒她毫不犹豫地跟着这个男人离开,他嫉妒她跟这个男人可以在大街与人群里毫无避嫌地欢笑打闹。 而她对他,总是一副冷冰冰地如拒人千里的架式,说话也是那样地疏离带刺。他讨厌她这个样子,恨不能撕下她这张伪装的皮。 “纪君阳,你发什么神经,闹够了没有,你要发酒疯我没那个空陪你,你给我起来。”电话就在伸手可触的地方,可是他攥着她的双手手腕是那样地紧,咫尺便变成了天涯。 而电话那头的艾维,轻轻一笑,想她只怕是睡着了,没有再打扰。 当房间里归于沉寂,纪君突然道,“温千寻,你是我的。” 他听见血液在身体里沸腾的声音,海岛上她说,酒后乱性只是男人借酒行凶的借口,今晚上他确实喝了不少酒,脑袋亦清醒,就是因为这份清醒,让他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她的感觉。 莫名心慌意乱,怕她,会爱上那个男人。 欲望在她的面前,总是变得不可克制,走在崩溃的边缘。无论她愿不愿意,这一刻,他只想狠狠地占有这个女人,揭开她冷静的外衣。 千寻冷汗冒出来,急得想哭,“纪君阳,你说过,如果我不愿意,你不会碰我。” “我后悔了。”四个字,就像宣判了她的死刑一般。 他从腰间抽出来的睡袍带子缠紧她的双腕,然后绑在床头架上。她就像一条被强行缚在案板上的鱼,等待着被宰割。 “纪君阳,别让我恨你。”当所有的挣扎变得徒劳,千寻反倒安静下来,只是眸间,绝望而忧伤地看着他。 “如果恨也是一种感情,我不介意。” 他是那样急迫地闯进她的身体里,仿佛是为了求证一些什么似的。可是千寻五年不经人事,哪经得起他这样毫无前戏又无怜惜的猛力冲撞,疼得她直皱着眉。 纪君阳的欢喜却是渐渐地冲淡了先前的怒气。 真好,这些年,她应该没有别的男人,他亦没有别的女人。不是他有多伟大,只是当执念深入骨血时,信守承诺便变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动作忽然就轻柔起来,如同珍惜一件深藏的珍宝。 “你明明有感觉,为什么不吭声。”记忆里是她如同慵懒的猫咪一样窝在他怀里,那时的她,从来不掩饰自己愉悦的感受,可是他现在讨厌她这副清冷的模样。 千寻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现在的我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映?” 第43章 :刺眼的红 阴霾又染上了他的双眸,“丫头,你不承认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撬开你这张的嘴,别以为我曾经失明,不曾见过你的样子,你就逃得过。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又在她的身体里蛮横地直冲,怜香惜玉在此刻他的眼里都只是遥远的字眼。 千寻死死地咬着唇,陌生而悲哀地望着他,纪君阳,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当年最热烈的感情,什么叫欺骗?你身边的那些人,才叫真正地在欺骗你。 温千寻,你逃,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这辈子,也再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修长的手指爬上她的脸庞,她的眉眼,“别这么无辜地看着我,你应该后悔当年救了我。” 后悔?她从来就没这么想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君阳拍了拍她的脸,“你就装傻充愣吧,虽然说过去了五年,可你这张脸,说不定当年的房东和给我做手术的医生,还有点印象呢。” 他说着,就拿出手机打开了摄像头。其实,手机里,早存了她的样子,是从监控视频里截下来的。纪君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样幼稚的事,心怀忐忑。 千寻苍白着脸色想躲,可手被绑脚被他扣压着,除了将脸别到枕头里,哪里躲得过。 纪君阳捉住她的脸,冷笑,“怕了?”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被男人这么地污辱,还连带地附送上艳照让这个强奸犯日后有威胁她的把柄。纪君阳,你脱了那层光鲜亮丽的外衣,也就是一个禽兽。”她用恶毒的字眼来骂他,心里却是失去底气,她怕啊,要是真被指认出来了怎么办。 虽说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那来来去去的房客和病人也不会少,可人的记忆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也许遗忘,也许保留印象。 就比如,她还能清楚地想起房东和张医生的面容。 纪君阳给她的脸部来了张大特写,然后又连拍数张,“我衣冠禽兽,也是被你逼出来的……” 可也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怔了怔,落在床单某处。 千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盛开着一抹鲜红的血渍,窘意顿时爬上她脸庞,她大姨妈来了。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 纪君阳却是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样?” 无端端地,怎么就出了血,那冲进她的身体里感觉到的不顺畅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难道她的矢口否认都是真的,而他的直觉全是错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百般滋味在千寻心头盈绕,或许,这是一个了断的机会。他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啊,她不过是他生命里的一个短暂意外。 就让他恨着误会吧。 “怎么会这样?纪君阳,别跟在这里装单纯,不就一披着羊皮的狼吗?何必给自己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旧情难忘,切,鬼话。”千寻冷笑着,有意无意地将他的疑问放大,往某个方面牵引。 他是个精明的男人,不是那么容易上当,说得太白,反倒会让他看穿她的把戏。 内心,坠坠不安着,同时,隐隐地疼着。 纪君阳心里顿地一凉,眸里火焰瞬间熄灭,无边无际的灰暗压了下来,难道,他真的认错了人?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满心的希望,在这一刻,就像被浇了一瓢凉水,从头寒到脚。那抹嫣红的血,刺伤了他的眼睛,像是正无情地冷冷地嘲讽着他那些自以为是的直觉。 她不是丫头,丫头早已经是他的女人。 千寻不忍看他脸上的失望,别开目光在心里说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修长凉薄的手指,忽然地掐上她的脖子,那么地用力,像是要掐死她似的,“为什么你不是丫头。” 千寻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声音来,“从开始到现在,我就一直告诉过你,我不是你什么丫头。是你,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纪总,你现在的酒,是不是该醒了。还是,做了坏事,想毁尸灭迹?或者,你用这样的方式,骗了不少女人……” “你是第一个。”还是他强迫的。 却是,错误的。 多么地可笑。 他纪君阳自诩聪明,却被聪明反误。自以为找到丫头的喜悦还来不及沉淀,这一抹血,却无情地将他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希望击得粉碎。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窒息的感觉让千寻的脑子渐渐缺氧,就在濒临失去意识的当口,那紧扼的手忽然松开来。空气的重新灌入,让千寻猛烈的咳嗽着。 等到气息平顺,她这才发现手上的束缚不知何时已经解开。 而他,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上发呆。 这样的纪君阳,黯然地仿佛失去了所有光环之色,就是在他失明的那段日子,她都是没有见过的。 他不知忽然发了什么疯,一拳砸了出去,床头那盏精美的台灯顿时沦为他手下的牺牲品。 碎裂的瓷片划开了他的手背,鲜血顺着手指掉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晕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千寻眼皮突突地跳着,心里疼得要命,却强忍着假装冷漠,下床捡起地上的浴巾裹在身上,往浴室方向走去。 “对不起。”他在她身后突然道。 轻轻的三个字,让千寻忽然想掉泪,他这是,终于相信了她不是丫头了吧?不会再纠缠她了吧。 她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为何会这般地难受,心就像被挖空了似的。 千寻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哑哑着声音,“如果对不起有用,时光能倒流吗?” “温千寻,我并不是想要玩弄你……”他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千寻重重地吸了口气,故作轻松道,“没关系,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五年前,我有过失明的经历,是她救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面容,却刻骨铭心地记住了她的声音,而你的声音,和她的,很像,我找了她五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些,或许是因为愧疚,他背弃了丫头今生只能有她一个女人的承诺,也毁了这个无辜女人的清白。 千寻咬咬唇,忽然转身,走到他面前扬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就因为我的声音像她,我就得遭这么个罪,纪君阳,你不是人。” “我会补偿你。”这一巴掌,他受了,是他对不起她。 千寻冷笑,“补偿,怎么补偿?” “你说吧,要多少钱。”除了这个,他想不到更好的方式。 “对哦,我忘了你纪大总裁财大势粗,最不缺的就是钱。”千寻阴阳怪调地。 “你开个价吧。”纪君阳忽然显得疲惫无比。 千寻又是一巴掌煽了过去,卯足了力,留下清晰的几个手指印。既然要演戏,那就演得像一点吧,彻底地打消他对她的怀疑。 或许,缘分就是那么地浅。有些人,适合相遇,适合相爱,却并不适合相守一辈子,她知道他找了她五年就已经足够。 “怎么,想用钱砸人,老娘我不稀罕。” 纪君阳脸色不佳,捉住她打人的手,“我很不喜欢贪得无厌的女人。” “我也很讨厌你们这种以为钱就能买到一切的人。”千寻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一句。 当年的肖雅楠,还有他的亲妈,也是这么地威逼诱惑她的,果然,什么样的世界,有什么样的同类,连手段都如出一辙。 明明知道他此刻只是把自己当作了丫头之外的女人,极力地想撇清这段错误的关系,可是心里还是难免难过。 “那你,想要什么?”但凡不是特别过份的要求,他都愿意来补偿。 “我要你滚,马上滚。”千寻从他的掌心里甩脱手,指着门外,似是消耗了全身力气,嘴唇微微颤抖着。 纪君阳忽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以前他总是想从她的这双漂亮的眼睛看出撒谎的痕迹来,却发现原来真的只是他的一场错觉,他怕看到她眸里对他的指责和控诉。 离开时的脚步,忽然变得沉重。 千寻看着他的背影,落寞苍凉消失在门外面,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下来。 两个人,关进各自房间的浴室里。 千寻放声大哭,哀悼这段终于了断的感情,都结束了吧,肖雅楠,该没有理由去骚扰她的家人了吧,她记得那条删去短信的号码,回了四个字过去,“如你所愿。” 可为什么,没有想象里的轻松。心里,像是荒芜了大片。 纪君阳一拳砸在墙上,旧血新血混着温水在地板上流淌。他没有玩弄女人的爱好,却还是错要了她,他的满心欢喜,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丫头儿,你到底在哪里呢?当年不辞而别到底为哪般?还是我只是你寂寞时的消遣,可为什么又那么努力地赚钱给我治眼睛。 遭逢不测这四个字他自始至终不敢去触碰,他始终相信,他一定躲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他亦相信,总有一天,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可是,他已经等得太久。 第44章 :第一次抽烟 从浴室里出来,他顾不上去处理伤口,走到酒柜前满满倒了杯烈酒,猛地灌下,任凭那血液在伤口处自己结痂。 今夜,需要借酒入眠。 其实他没有酗酒的嗜好,平时应酬点到即止,坐到他这个位置,一般人也不敢硬灌,可是今夜,忽然想醉到人事不醒就好。 温千寻,你怎么就不是丫头呢?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让我有感觉的女人,却原来,只是错觉啊。 这该死的错觉。 她会不会哭? 纪君阳有些心烦意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她已不是丫头,怎么还会担心她来着。 第二天从醉意朦胧中醒来,竟鬼使神差地去敲她的门,到底心里有愧,怕她做出傻事来。 只是,她已人去房空,行李也一并消失,她回洛市了吧。 走了,也好,免得相对时的尴尬。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纪君阳低头看了眼号码,接进来,“君翔,什么事?” “妈进医院了,医生说,如果再找不到配型相同的心脏,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哥,你赶紧回来吧,她天天念叨都你,要工作不要命。” “好。”挂了电话,他给林风打过去,“给我订最早回江城的飞机。” “纪总不先去洛市了吗?”之前林风已经按照他的要求订了两天后从三亚飞洛市的机票。 “不去了。”之前以工作为名留在那里,不过是个借口。现在人已不是那个人,还去做什么。 一座城,因为一个人而停留,缺了那个人,不过是座空城。 千寻下了飞机,洛市的寒风迎面扑来,她拢紧了离开时穿的风衣,穿过斜风细雨。 暗压压的天空,有如她的心情,不见晴朗。 机场通往市中心的大巴每半个小时一趟,她买好票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将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那伫立在广场中央的大钟正好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 打开手机,立即有短信传进来。 “温小姐不愧是聪明人,一点即通。” 千寻无声地冷笑着,一个需要通过威胁别人来确保自己地位的女人,想必是驾驭不了纪君阳这个男人。 她忽然有些幸灾乐祸,她可以祝福所有人,却唯独不能祝福这个女人。忽然不想做好人,恶毒地回了条短信过去。 “肖小姐,我倒是担心,你防得了我一个,却防不过他身边前赴后继的女人的垂涎。你可要,二十四小时看紧了。” 不久肖雅楠即有回音,“这是我的事,不劳温小姐操心。” “我只是怕肖小姐防不甚防。”千寻将这句话发过去后,没有再等她的回复,卸了电板,将卡拔出,一掰两断,扔出了窗外。 车子启动,朝市里的方向驶去。 她能想象肖雅楠的脸色并不会太好看,以这个女人生性多疑的性子,怕是控制欲会越来越强烈,而纪君阳,又怎会受一个女人的摆布? 挑拔离间的事,她不是不会做。其实她的心里,未必就能善良到底,那得看对着的是什么人。 回到家中,看着一家人安好,千寻方才落下心来,却还是忍不住试探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异常。 “妈,我出去这几天,有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温母笑着端出刚热好的饭菜上桌,“楼下朱婶的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这算不算特别的事?” 家长里短,自然不算。 吃着家里的饭菜,心里踏实。 安安趴在桌子上快乐地玩着她从机场买的礼物,一副有九十九格的拼图板。 千寻摸了摸她冥思苦想的脑袋,“安安,今天把这个图拼出来,妈咪明天带你去海底世界玩。” 小家伙从椅子上蹦下来,踮着脚尖爬上她的腿,抱着她的脖子狠狠给了个香吻,“妈咪真好,妈咪我最爱你了。” 瞧,她的安安多乖巧,其实小家伙早已经拿到第十朵小红花,可是知道她工作很忙,从来不吵不闹,懂事得令她心底发酸。不像小区里的那些小祖宗们,一个不如意就滚地嚎啕大哭,直到满足了愿望才肯起来,等着大人给她擦干眼泪。 海芋在旁边叫不平,“千寻,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安安才四岁,就是我,也不一定能拼出这个东东来。” 千寻笑道,“放心吧,你干女儿在这方面的天份比你我都强多了。” 对一个四岁的小孩来说,这幅拼图板,确实太难。可是她的安安,是个拼图高手,普通的,已经难不倒她的小脑袋。 这不,傍晚时分,小家伙就兴高采烈地举着拼板来邀功请赏了,“妈咪,gameover,我拼出来了耶。” 海芋惊叹,“千寻,你生了个神童。” “海芋是神童的干妈。”小家伙尚不能完全明白神童的意义,只知大人应该是在夸她聪明,笑得如花一样的灿烂。 童稚一声,惹来一室笑声。 千寻抱起女儿在客厅中央转了好几个圈,亲得小脸蛋儿巴嗒巴嗒地响,小家伙咯咯笑得欢。 也只有看着女儿天真无瑕的笑容,千寻方才觉得心境开阔一些,她尽量地让自己不去想纪君阳,可是,那个名字,那个人,还是会悄悄地钻进她的脑子里。 飞机上她就是用这幅拼板图打发回来的时光,总得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只是她到底没能够拼出这幅图来。 她的安安,她的宝贝,将来一定比妈咪有出息。 第二天,正逢周日,千寻狠下血本领着全家人杀进海底世界。游来游去的鱼被关在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缸里,五彩斑瓓。 安安很兴奋,学会了玩相机的她四处抓拍,还不时地摆着pose让大人给她拍照留恋,宛若小小的明星。 小朋友对于庞然大物多少是有些惧意的,比如海象,那是一种长相怪异丑陋的生物,许多小孩不敢靠近,可是她的安安,在驯养员的带领下,很勇敢也很好奇地去摸了摸它们,又从桶子里抓了小鱼去喂它们,倒把千寻吓得够呛,生怕那对尖长的镣牙会伤她的宝贝。 可是安安,咯咯地笑得欢,一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抵就是如此吧。 她的宝贝,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女孩子,可是纪君阳,你看不到。 这个冬天之后,你就会和你的未婚妻结婚,你们将会有孩子,会叫你爸爸,可是我的安安,在父亲站到她面前时,只能叫叔叔。 千寻忽然心烦气躁起来,看海豚表演的时候,她说她去个洗手间,借故离开一会。她怕她的不开心,会被他们看出来。 在馆门口的小商店里买了包烟和一个打火机,靠在旁边的树干上抽。这是她第一次抽烟,呛人的味道将她熏得直掉眼泪。 男人累了倦了烦了喜欢抽烟喝酒,却原来是,烟比酒味更让人难受。 “乖乖,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掉毛坑里去了,原来是躲在这儿抽烟啊。” 被海芋逮个正着,千寻来不及丢掉烟头,索性就不遮不藏了,“得,你个女人家,说话能不能文雅点。” 海芋蹭了蹭她,“失恋了?” 千寻白了她一眼,“姐还没恋人,找谁失恋去?” 那个她爱恋的人啊,是别人的。 “那你失魂落魄地躲在这儿抽烟,没失恋也有心事,你丫别把什么事都藏心里行不行?”海芋有点气打不一处,这女人,别的都好,就是心思太重,这死德性多年不改。 千寻叹了口气,将烟头朝树干上拧灭,然后丢进旁边的垃圾筒里,“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把新老板给得罪了,这回估计真的要失业了。” “我还以为多大事呢……”海芋刚开始不以为意,但转瞬即愣了下,不确定地问,“该不会是,你又碰上了个大色狼了吧。” 千寻没有做声,那一夜,来得突然,让她毫无防备。 海芋要命般地拍着脑门,“真想潜规则你啊。” “唔,差不多……”千寻模棱两可地回答,其实憋了这么多年,她也想找个人说说她的心事,可是海芋的脾气,是说风就来雨的那种,止不准,听了就会拖着她要去讨个公道。 而那件事,终究是结束了吧,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就这样了吧,他有他的世界,她有她的生活。 “这回,你又把人家的裤裆给踢了?”海芋笑道,她知道千寻不是那种乖乖不范的女人,既然说是得罪,那肯定是没有得逞。 却不知道,千寻有苦难言,只好选择了沉默。千寻倒是想踢,可是狠不下那个心啊,亦或是,在内心深处,其实她是渴望与他再好好欢爱一场的,就当是,一场纪念一场告别。 千寻从烟盒里又抽了一根出来,准备点上的时候,海芋一把夺了过去,连带地将她的烟盒和打火机抢过去一股脑地丢进了垃圾筒里,“我说你这女人,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大妈似的,怎么桃花运就那么旺呢。” 千寻苦笑,这哪里是运,分明就是劫。 第45章 :不臭美会死啊 “进去吧,别跟爸妈说,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出来的,是够久了。 海豚表演的时间,也快结束了吧。 海芋边走边问,“那你是准备重新找工作了。” “不工作,难道喝西北风?”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没个好东西。”到底是在婚姻里受了伤害,海芋有些愤世嫉俗地。 “那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吧,咱爸可是个绝世好男人。”千寻不是自夸,父亲这种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 最近网络上流行一个帖子,说的是:他喜欢我素颜不化妆,喜欢我长发扎马尾,他每天中午问我午饭吃了什么晚饭想吃什么,会皱着眉头说又买衣服了啊,接着夸奖真漂亮 ;他教育我不要乱花钱,然后递上银行卡;他在电话里听见我哭泣的时候,会沉默然后说回来吧我养你!全世界最爱我的男人已经娶了我妈妈。 父亲就是这样的男人。 海芋点头,“咱爸估计是从火星上来的稀有品种,这样的生物地球已经快要绝种。” 千寻翻着白眼,她还是相信,这个世界好男人不缺,只是她们俩还没有遇到那个最合适的。 纪君阳,终究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吧。 都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是五年,她都没有把他放下过啊。 她会偷偷地收集关于他的报道,锁在柜子最隐秘的角落里,失眠的时候拿出来看。 中午的时候,海芋道,“今天中午我请客,大餐呢,我暂时是请不起,不过现在吃个火锅,下个小馆子吃点土家菜还是可以的。” “我可以到肯德基爷爷家里做客吗?”安安仰着小脑袋问。 这小家伙,想吃肯德基了,却用这样俏皮的方式询问大人们的意见。 海芋摸了摸她的头,“去,问你亲妈,她同意了,干妈就同意。” “妈咪,可以吗?”小家伙来勾她的手指头,可怜巴巴地样子。 虽然千寻觉得那种洋快餐没有多少营养,可也不介意偶尔吃一次。小孩子嘴馋,偶尔满足一回她的愿望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这附近,哪有肯德基店。 “现在去吃,还要走很远的路,不如这样,中午我们去吃火锅,等回去的路上再买,留着晚上吃,好不好?” 安安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好,不过,我要吃鸡翅和薯条,还有汉堡堡。” “你要全家桶,干妈都给你买。”海芋捏着她的小脸蛋扯了扯。 小家伙脚一跺,“哎呀,海芋妈咪你轻点啦,我细皮嫩肉的,哪经得起你这么掐,我可不要变成个小胖子。” 小大人般的话,笑翻了大伙。 “臭美。”海芋手指点她额。 安安双手擦着小蛮腰,“臭的能美吗?美的能臭吗?香的才会美,美的就是香。” 跟绕口令似的,也不知道是谁教会了她这般地伶牙俐齿,千寻是喜忧参半。 吃的是鸳鸯锅,爱辣的吃辣,喜欢清淡的吃白锅,还有蘸酱可以自行调配。 火锅是这个城市冬天里最受欢迎的平民化食物,吃起来,不光氛围好,捋袖子扎膀子大口吞咽,明明烫得直叫唤,还是道好。天寒地冻,吃了还可以暖身。 只是,谁都不曾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海芋的婆婆周淑兰,哦,不,是前婆婆,左手牵着约摸七八岁的外孙,右手牵着安安大小般的外孙女。 那小女孩尚不懂成人世界的丑恶,看见海芋,手指着,“外婆,是舅妈耶。” 说着就挣脱了手,小腿儿撒欢似地跑过来。 周淑兰脸色一变,追上,将小女孩抱起来,低声呵斥,“别乱叫,她不是你舅妈。” 要不是拗不过小外孙的倔脾气,她才不会来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也就不会遇到这个倒霉的女人。 小女孩嘴巴一扁,“明明就是舅妈嘛。” 周淑兰耳光扬起作势恐吓小女孩,“再叫我打你。” 海芋冷笑一声,坐在位子上没有动,扬了声道,“哟,我说耿夫人,您不是最讨厌这种嘈杂没格调的地方吗?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这么怎么有闲心呢。”顿了顿,似是漫不经心地瞟了眼窗外,又道,“不对呀,今儿个天上正下雨呢,没看见太阳,夫人您这是走错地方了吧。” 千寻闷着嘴想笑,这海芋揶起人来其实是可以让人气得风云色变的,果然看见周淑兰脸色阴沉沉地,“没教养的东西。” 温父听不过耳,正要发作,海芋按住他的手,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化作脸上淡淡一笑,“我这不是想要突出您耿家的教养好吗?没有绿叶,哪来的红花呀,耿夫人,您说是不是?您是那朵大红花,我是那片小绿叶。哦,不对,连绿叶都配不上。” 以前在耿家,她得收敛起自己的小性子,周淑兰虽不待见她,可是人家是长辈,是那男人的妈,她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在冷嘲热讽声里逆来顺受着,当时想的是不让那个男人在两个女人中间做夹心饼干。可结果呢,为他所做的委屈成全,换回来的却是背叛。 今儿个,他已不是她丈夫,这女人也已不再是她婆婆,撕开了脸皮她撑得住。 店里的生意火爆,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海芋的阴阳怪调惹来不少好事的目光,她这前婆婆最怕丢面子,总是将自己装得高贵无比。她倒想看看,高贵傲气的耿家夫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持多久的所谓优雅风姿。 不是她心怀坏意啊,只是好人也不见得有好报,恶人面前又何必装好人呢。 有句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今儿个,这所谓长辈的面子,她还真不打算给了。 周淑兰这会的脸色沉得像是要将她吃了似的,“好个伶牙俐齿,我就知道以前你那些低眉顺听话的样子都是装出来。” 海芋冷笑,“我是装,可也比不上您的作啊,您作秀,作孽,作坏的本事,我哪及得上万分之一啊,要您愿意,真想拜您为师呢。” “算了,海芋,得饶人处且饶人,好歹你也叫过好几年婆婆。”温母淡淡地使了个眼色,这个与人和善了一辈子的女人,觉得海芋既然已经与那家人再无关系,也就没必要再去仇恨,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最重要的是往前看。 周淑兰却并不领情,冷哼一声,“我说今天气场怎么这么足呢,原来是有了撑腰的,不也就几个乡里巴人。” 耿家人是看不起海芋的这帮子亲朋好友的,到底是暴发户,其实往上追,耿继彬的爷爷还是刨黄土的人,就是这耿夫人的丈夫最初也不过是个流水线上的工人,后来下岗下海才拼出一份家当,所以海芋一直觉得,这个老女人的优越性,不过是为了掩饰她出生贫寒的事实,不由轻轻一笑,“也是,干妈说得对,小人不应该跟大人计较,免得教会了小孩子狗眼看人低,忘了祖宗的出身。” 海芋这话说得有点过,可是以她的性子,这话却也是憋在心里很久的,难得有机会揶揄这个女人,自然是一吐为快。有仇不报非君子,她也不是什么君子。 周淑兰自然是恼羞成怒伸手要甩她巴掌,温父眼疾手快,中途拦住,“耿夫人,以前,海芋在你们家受委屈,没有人替她做主,现在,既然我已经认下她做干女儿,就会视如己出。她虽然出言不逊,却也是你们所逼。你伸手就打人,是不是有失身份。” 海芋眼眶一热,她的亲爸亲妈就从来不会为她出头,只会伸手向她要钱,可是这个半路认的父亲,却大声地告诉所有人,他会视她如己出。 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如此地悬殊呢?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两个狗仔,又或者是,这两个人本来也是在这火锅店里吃饭,正巧碰上了这事,觉得是个,反正就这么突兀地窜出来,“海小姐,传闻,你和耿先生离婚,除了有第三者插足,还因为你们婆媳长期不和,你的婆婆对你一直很苛刻,瞧不起你的出身。请问这些都是真的吗?” 安安在一旁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我说叔叔你真笨哦。” 这么明显的事情都还问,不是笨是什么。 狗仔又紧追着问,“据说,因为你婆婆曾经怀疑你偷了她价值昂贵的珠宝项链,而把你罚跪淋雨一整天,请问,有这回事吗?” 海芋冷笑,“我还不至于手那么贱,去偷她的东西,不过,有人背后兴风作浪,陷害栽脏就不得而知了。” 别人不清楚这个女人的险恶用心,可并不代表她是傻子。那时候她感动于耿继彬对她的信任,本在外地出差,一飞机就赶了回来,一入家门并没有对她横加指责,而是站在她这边,将她解救。 彼时她发誓,要一辈子对这个男人好,可谁知道最终的结局还是曲终人散。 周淑兰没料到会有记者搀和,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这个女人故意安排的,就是为了报当年自己构陷她的仇,恼羞成怒地瞪过去,“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手脚不干净。” “哟,瞧您这脸色白得,该不会是心虚了吧。您也不用瞪我,我可没那闲心散播是非,这只能叫作人在做,天在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海芋皮笑肉不笑地,耿家下人多,就像为了显赫家大业大似地,人多嘴就杂,谁知道是谁在背后议论东家事。 千寻虽然知晓她被冤枉过,却从来不知她被罚跪过,心里越发地疼着,海芋这人,本不是老实的主,若不是爱惨了耿继彬,又怎会,把自己低到尘埃的姿态。 家世果真那么重要吗? 海芋家是不富裕,而且有势利的父母兄嫂,可凭什么就断定她的人品也不堪。 当年的纪家人,也是这样,一口咬定她接近纪君阳别有目的,想用一张支票将她打发得越远越好。 感同深受,很多时候是个残忍的字眼。 第46章 :前婆媳相撞 狗仔越发地按捺不住,步步紧逼,“耿夫人,海小姐所言是否属于,您能做出正面的回应吗?” 周淑兰脸色铁青,自然不可能承认。 但是狗仔的脸皮与想象力可不是盖的,“耿夫人,您选择沉默,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海小姐并没有说谎。据我所知,您虐待您前儿媳的事件可不只这一件……” 周淑兰自然是按捺不住了,纵容他们这么爆料下去,鬼知道会说出些什么对耿家不利的八卦来。什么虐待,她有虐待过这个女人吗?只不过是看不顺眼,没给好脸色罢了。真是倒霉,儿子离婚了,还会遇到这个灾星。 “什么叫虐待,你们从哪捕风捉影在这里乱讲,我们耿家会做这么没身份的事吗?我告诉你们,你们要胆敢乱写一个字,我让你们报社撑不到明天,也会让你们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好自为之,我说到做到。” 说罢,就拽着两个孩子气冲冲地离开,离开时不忘附在海芋的耳边威胁,“守好你的嘴巴,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海芋不屑地回以她一记扬起的下巴。 这顿饭,自然是草草收场。好不容易摆脱了狗仔的纠缠,坐上回家的的士,海芋抱歉地道,“干爹干妈,扫了你们的兴,真不好意思。” 温母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人总会要经历一些事,不好的就忘记。你还这么年轻,该放下的要学会放下,会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你若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怨恨里,就算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你身边,也会错过的。” 会有吗?海芋茫然着。 这场婚姻,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爱情的力气和热情,她还能如少女般热烈纯真地爱上另一个男人吗? 不会了吧,至少,如今的她终于懂得,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童话,在现实的世界里是不堪一击的。 安安坐在千寻的腿上,侧过头对海芋说,“海芋妈咪,刚才那个老女人那么凶,一定是狼外婆变的,我讨厌她。下次她要再欺负你,我就变成奥特曼,把她送到外太空去。” 虽然有些无厘头,可是海芋还是被逗笑,捏着她的小脸蛋道,“你这个动画迷啊,怎么不变成孙悟空棒打妖精。” 安安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摇头,“不行啊,孙悟空头上有金箍咒,他师傅一念咒,他就痛得满地打滚,我好讨厌那个东西。” 童言果真无忌,惹笑了大伙,包括那开车的司机。 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他们没有城府,没有大人世界的阴暗和肮脏。 和耿继彬在一起的时候,海芋不是没有想过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是耿继彬说,两个人都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地被孩子牵绊。她信以为真,到后来才发现,这是他早就想好了分手之时没有任何地牵绊。 他是怕,她会用孩子去纠缠他吧。 她还没那么地贱,用一个孩子去做挽留他的筹码。 只是现在又想想,她该庆幸亏得和耿继彬没有孩子,没有让那双纯净的眼睛来看到大人世界的污糟。 她的孩子,一定要有一个对家庭负责任的爸爸,而不是个浑蛋在外面拈花惹草处处留情。 只是,她一直好奇,安安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千寻五年来只字不提,却又不肯去接受别的男人。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那样一段不能言说的伤。任时光推移,都无法消逝。 而这场前婆媳碰撞,第二天并未见于八卦报,想来是耿家施了压的。这样也好,可以落她一个清静,干妈说得对,人最重要的还是往前看。 千寻有这样的一个妈妈,真的很幸福,可是她的妈妈就不同,婚前将她当作赔钱货,婚后把她当成摇钱树,离婚后又骂她是个扫把星,说当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有这样一个母亲,真的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她是个缺爱的孩子,从小到大,家里没有给过她温暖,所以耿继彬的出现,就像在她灰暗的生命里点起了一道亮光,她迫不及待地想抓住,想牢牢地握在手心里,哪怕最后那光芒越来越弱,也想用来温暖自己。 可如果换成是千寻的妈妈,一会推心置腹地告诉她,贫富悬殊的恋爱前途有多凶险,比如婆媳问题,比如背景差异,比如人心难料。 那时候她以为,只要自己有心,总可以打动耿继彬的家里人来接受她的。却没想到,原来贫富悬殊有时候真的就像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晚饭后不久,温父温母带着安安到楼下去串门,安安闹着要去看朱奶奶家新出生的小弟弟,千寻便留下来收拾桌子和厨房,海芋则给自己上了点淡妆准备去上班。 “咱家小宝贝精力可真旺盛。” “她还不会走路的时候,除了不爱哭,可以一个人哼哼唧唧到天明,白天就到处爬,一刻都不肯闲着,我当时还担心她得多动症呢。” “现在好了,小美女一个,聪明伶俐,就是有点臭美,真不知道是遗传谁的。” 千寻笑着耸了耸肩,“反正不是我。” “你?当然不是你了,你是大妈。”海芋毫不留情地打击她,却也知道,其实她天生丽质难自弃,只是这些年为了忙着照顾这个家,忙到没有时间和心思好好地打扮自己,买的衣服也是商场里季末打折最便宜的那种。 想想高中的时候,还一起偷过彼此亲妈的高跟鞋穿过,省着钱去买唇蜜,看见橱窗里漂亮的衣服也会心动。 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只是输给了生活。 千寻煞有介事地点头,“是啊,我现在是大妈,再过几年,等安安小学毕业,我就荣升为老娭毑。” “娭毑是啥?”海芋一脸困惑地。 “湘语,就是老奶奶的意思。”千寻解释。 “去你的。”海芋在她头上狠拍了一下,忽又感叹了一声,“千寻,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爸妈,若是换成我爸妈,未婚生子,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哪还会替我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孩子。” 以前渴望的一个温暖的家,在这里深有感触,虽然海芋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可是真的很珍惜这段相处的时光。 千寻笑道,“现在不也是你的爸妈吗?等你找到如意郎君,有了小孩,爸妈也会给你带小孩的。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就剩下这么点爱好了。” “也是,去他的耿继彬,老娘不稀罕了,老娘就不信了,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不对不对,他好个p。老娘还年轻着呢,收拾一下还是如花似玉一枝花。”海芋狠狠地呸了一声,像是要吐尽心中怨气。 “是是是,咱海芋姐姐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千寻搜尽能形容女人美丽的词汇。 海芋笑,“得得得,经你嘴里那么一说,我都快变成芙蓉姐姐了。” “芙蓉姐姐有什么不好,你不见她那套青花瓷写真,前突后翘的s型,简直就是励志的典范。芙蓉姐姐都瘦到了85,你还好意思走不出离婚的阴影吗?”千寻一本正经地说,还不忘现场临摹那经典的s凸状。 “你乱篡改网络语言,那原句应该是,芙蓉姐姐都瘦到了85,你还好意思胖吗,好不好?”海芋白她一眼,说完又自己笑得乐不可吱。 千寻亦跟着笑。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竟也能被她们两个串起来说得哈哈大笑。 笑到气岔的时候,海芋捂着肚子靠在流理台边叹气,“好久没这么地笑过了。” 笑过之后,胸腔里的压抑似乎都少了几分。 “所以嘛,笑一笑,十年少,就算天塌下来,生活还得继续。” 海芋翻了个白眼,这口气,与干妈如出一辙,不愧是母女。 海芋走后,千寻回到卧室里打开电脑,纪君阳的msn在线上。纵使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化作辞职信一封发到他的e-mail里。 要断就断得彻底吧 虽然他以后不会常驻这边,更有可能交给别的经理人来打理,可公司现在是他的。 但若她在恒都一天,那个女人,会不安心的。她就当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一次,纪君阳批复得很快,“同意。” 冰冷的两个字,千寻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 喜的是,他一旦认为她不是丫头,便断得一干净,绝不拖泥带水,没有和女人玩暧昧的坏习惯。 悲的是,她和他没有未来。 他说,“你直接去结算工资,我会和财务打招呼。” 看,他现在是这么地直接和迫不及待,真好啊,那一晚的大姨妈,还真是来得及时,断了他所有的念想,也断了她所有的幻想。 从此,她的生活,可以归于平静了吧。 或许,她会听从父母的建议,找一个匹配的男子组建一个家庭,不要求有多好的家世,多俊的外貌,多高的收入,只要是老实忠厚,能与她一起孝顺父母抚养安安就好。 可这样的男人,要上哪找去?如今的人,太过现实和势利。上有老下有小是个不小的负担,是人都会权衡利弊的。 虽然父母曾经说过,如果男方家里不同意也没关系,安安可以由他们俩老带在身边。可是,要她丢下父母和女儿不管,那是做不到的事。 就算是这辈子单身到老,她也绝不可能因为所谓的婚姻而委屈了她的家人,这是她的挚爱,他们是她努力向上的力量源泉。 第47章 :断个彻底 海芋的电话打进来,那头很吵,想必她已经到了waittingbar,“千寻,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 “反正你也不打算在恒都干了,要不,你也到waittingbar来,咱弄个姐妹组合,一定能红遍洛江南北。” 千寻扑哧一声笑,“这你也能想出来。” “什么嘛,我跟你说正经地,反正你那朝九晚五的工作没啥好的,说得好听点叫白领,说得不好听点不就是被资本家榨取剩余劳动力,还得时不时防范那些不怀好意的骚扰。在waitting bar就不同了,有哥儿们艾大老板罩着,怎么地也比在办公室里要自由,还不用天天跟人争来斗去闻那职场硝烟,多好。再说了,你以前又不是没在这里唱过,本来就有一批粉丝,只要你来,回头率肯定百分之两百,指不准哪天我们俩还能唱出点名堂,出张唱片呢。”海芋为自己的建议兴奋着。 千寻扶着额,听她噼里啪啦一阵,几乎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等她停下来,忙丢她一句,“要不要喝口水?” “嘎?”海芋微愣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哇哇大叫,“喂,我跟你说真的。” 千寻笑道,“你建议是好,可是在waittingbar驻唱得晚出早归,前不久我才跟爸妈说我加薪升职,忽然又失了业,你要我怎么跟他们去解释,我不想让他们担心。放心吧,工作的事,我会很快搞定,你别在他们面前失了嘴就成了。” 她向来是这么地理智,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海芋自愧不如,“好吧,我的女强人,反正我是没你那勇气和能力。不过,找工作真的很辛苦哎,要不,让艾维帮个忙给你留意一下,他朋友反正不少,省得你天寒地冻还得四处求职,现在是关系年代,有资源干吗不用。” 千寻却是有自己的想法,这些年麻烦艾维的也不少了,她不想人情欠得太多,“还是先找找看吧,找不到好的落脚处,我再找他帮忙。” “你啊,就是死倔,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扛,随你了。不过,说实在的,我好像有一阵子没见到艾维了。” “他……”千寻欲言又止,艾维去海南的事,没有和海芋提起过吗,既然他没有说,那她是不是保持沉默地好,这个一年半载里总有段时间行踪成谜的男人,或许并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他的去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打从认识他开始,他就这样,要么天天守在aitting bar,要么就是神出鬼没。” “也是,我不跟你说了,该我上场了。”风风火火就挂了电话。 千寻笑着摇头,又盯着msn里那依旧亮着的头像看了老半天,直看到脸上黯然失色。 第二天,关于她辞职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似地在公司里传开来。 许芸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委以重任的她何以要放弃这大好前程的工作,说走就走。 “千寻,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我手续都办好了,这次是真的。”这个她贡献了四年青春的地方,终是要道声再见了。 “为什么?”许芸不太置信地问。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不合老板的意咯,说得好听点是辞职,说得难听点,应该叫解聘吧,看来这次三亚之行,没有给你带来好运啊。”幸灾乐祸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若说千寻辞职,最高兴的,就莫过于马银玉了,这会,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过去,大老远地就能闻到香水味。 许芸厌恶地瞥了她一眼,“少在这里喷泡沫,千寻的能力比你强百倍。” “是,她比我强,不过,最后稳稳当当坐在位置上的人,是我。”马银玉双臂抱在胸前,高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她高兴啊,这个阻碍她前程最大的障碍终于走了,看以后还有谁能挡她的道。 许芸气愤她的无耻和张扬,正想理论,被千寻一把拉住,“算了,她也不见得就能麻雀飞凤凰的枝头。马银玉,我辞职你也不用得瑟,不妨给你透露个消息,纪总以后应该会派一个纪理人来管理恒都,你要真想抓住纪总这颗豪门树,得想办法进入纪氏才行,留在恒都,我怕你是鞭长莫及了。” “哇,原来马助理千算万算也有失算的时候啊,一定没想到,你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纪总就这么快地离开洛市了吧,说不定,以后都难有机会再见到咯,我看你还是另寻目标比较实际。” 这里没有了丫头,纪君阳,应该不会逗留了吧。 这一回,轮到许芸像一只斗胜的小母鸡,笑着和千寻一起将她甩在身后。 马银玉恨得真跺脚。 茶餐厅,千寻见许芸颓废地像只放了气的球趴在桌子上,不由笑道,“干吗这副表情,我只是辞职,又不是永别。” 许芸有气无力地,“我知道啊,洛市只这么大,打个电话就能见到你,可是我的林特助啊,以后岂不是无望了,千寻,你说我多衰啊,这还没恋呢,就失恋了。” 千寻一愣,这倒是,林风是纪君阳的私人助理,走哪带哪,如影随形,不禁小小地损她一把,“看来,我自作多情了,原来是重色轻友啊。” 可怜一片芳心无处寄啊。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许芸丢她一个卫生眼,话锋一转,“对了,刚才在公司,有狐狸精在,我不好多问,怎么出趟差回来你就要辞职了。” “不适合。”千寻不想多说。 那一夜,是她的秘密。 就像那个人,是她心底的伤。 可是许芸并不打算放过,“不适合你可以申请调回市场部啊,这是你的老本行,积累了多年的客户资源,做起来是得心应手,干吗非得要辞职。” “许芸,这件事,你不用劝我。我辞职,自然有我的原因,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念头。”千寻伸手招来服务生,“给我份咖喱牛肉饭,你要什么?” “随便,一样也成,反正你们一个个都走了,吃什么都没味口。”许芸苦瓜着一张脸将服务生打发。 千寻笑,“说得好像我抛弃你似的。” “本来就是,我本来还以为你加薪升职,可以好好地挫挫马银玉那狐狸精的锐气呢。你一走,她就更嚣张了。”许芸愤懑不已。 “算了,职场本来就这样,竞争多,朋友少,之前能和你做拍档,我就已经很开心。你呢,好好干,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进入纪氏总部,到时候就能天天见到你的梦中情人。纪总呢,曾经找我谈过话,专门问过你的情况,对你印象不错。” “真的假的?” 许芸一下子来了精神,千寻笑着直摇头,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这会就生龙活虎了,爱情的魔力果真强悍。 吃完饭,许芸继续去上班,千寻则正正式式地加入找工作的大军当中。 这天踩着下班时间回家,在小区楼下,正巧碰见从幼儿园接回安安顺道买了菜的母亲。 安安见到她就往她身上粘,“妈咪,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是啊,今天事少,就早点下班了。”千寻抱起女儿,然后对温母道,“妈,今晚上我来做饭。” 安安拍手,“好啊好啊,妈咪我好想吃熊仔仔饭,可是奶奶都不会做哎。” 熊仔仔饭是千寻一时兴起,从网上学来的,其实不过就是将饭团用紫菜卷起来,再和一些熟了的蔬菜在饭盒中摆放成小熊的可爱模样,很能吸引小朋友的目光,激发他们的食欲。 温母笑道,“是啊,奶奶比较笨嘛。” “奶奶哪里笨了,奶奶要笨,哪会有聪明的妈咪啊,也就不会有聪明的小安安了。” “你这小滑头呀。”温着捏着小家伙的鼻子笑得脸上的皱纹一漾一漾地,夸来夸去,最终还不是夸到自己头上去了。 祖孙三人正准备上楼,千寻恍忽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四处张望了下,看见林风从桂花树下的一辆黑色小车里走出来,心里不免一慌。 不能让他知道安安的存在,因为他是纪君阳最得力的助力,可谓是心腹。 “妈,你先带安安上去。”千寻将女儿往母亲怀里一塞,急步迎上林风,挡住他的视线,“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林风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打你手机不通,只好在这里等你,是纪总让我来的。” 千寻一愣,“他?” 不是各自已不相干,她也已辞职了吗?还找他做什么? “有时间吗?一起到附近的咖啡厅喝一杯。”林风提议。 “好。” 就这样,千寻家门还未进,就先带着他到了小区对面新开的一家咖啡馆,找了个偏静靠窗的位置,各自要了一杯咖啡。 等到服务员离开,林风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什么意思?” “这是纪总让我给你的。” 算是补偿吗?千寻忽然想笑,可是笑不出来,脸上肌肉僵硬地不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如果她真要他的钱,早在那一夜他问她要多少就说出价了。可是这会,她却将那张卡拿在手里掂了掂,“好,我收下。” 如果这是纪君阳想要的,用钱来买一个心安理得的话,她如他所愿,就当是,他给女儿的抚养费。 林风微微地皱了眉,可能是失望吧,千寻假装视而不见,爱慕虚荣的女人嘛,是男人都会欢喜不起来的。 “千寻,我不知道你和纪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回到江城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还因为精神恍惚出了车祸……” “车祸?”千寻心里一惊,忽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迅速收敛下来,装作平平淡淡地问,“严不严重?” 第48章 :人面兽心呐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也出了不少的血,而且脑部有点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把这张卡交给你。”林风忽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子,按理,以他的了解,她不会是这么轻易就接受这笔钱。 千寻不知如何接话,只是轻轻一笑,嘴角略带着些嘲讽般地,低着头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他没事,就好,可这样的话,只能在自己心里说。 “刚才那个小女孩,是你的孩子?”林风突然问道。 千寻手一抖,咖啡差点搅出杯子,她抬起头,嘴张了张,摇头,而且斩钉截铁地说,“不是。” “可是,我听见她叫你妈咪。” “我干女儿当然叫我妈咪咯,可爱吧?”千寻眉眼弯弯地。 “也是,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有这么大的女儿了。”林风若有所思地笑道。 千寻在心底轻轻吁了一口气,还好,将他骗了过去。不经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暮色低迷里,路灯已经打亮,马路对面,赫然看见海芋与耿继彬在拉拉扯扯,神情激动。 “对不起,我朋友可能遇到了点麻烦,我得先走一步。” 耿继彬怒气冲冲将海芋叫住的时候,海芋就知道,兴师问罪的来了,她把他妈的面子都丢尽了嘛。 那个女人,最拿手的戏码,就是在儿子面前搬弄是非,天知道又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说了些什么,但看耿继彬的脸色,可不像以前那般和善,仿佛要将她吃了似的。 “我们已经离婚,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妈过不去。” “还要?”海芋凉凉地品尝着这两个字,像看一个陌生人。 也是,离了婚,她和他,早已成陌路。 “海芋,算我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心胸这么狭隘,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可你有必要那样羞辱我妈吗?” 海芋冷笑,“我羞辱她?比起她羞辱过我的那些,不及万分之一。耿继彬,我没想过要跟你妈过不去,是她跟我过不去。你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是什么样的人,已经不关你的事。”耿继彬指着海芋的鼻子,“我警告你,你要再敢对我妈出言不逊,莫怪我不念旧情。” “旧情?”海芋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地讽刺而尖锐,变了心的男人还能期待他有多少旧情,“收起你的假腥腥,留给你的小情人吧,老娘我不稀罕。” 耿继彬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像个街头泼妇嘛,海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让她再做那委曲求全的小媳妇模样,门都没有,她用冷眼相待他,“这话应该更适合送给你自己。” “你非得要跟我唱反调吗?”耿继彬恼羞成怒,脸色越发地难看。 “我哪敢啊,你耿家财大势粗,我人微言轻,你耿家勾勾手指,人家报社屁都不敢放一个。”反正他已经认了她的罪,又何必在他面前装美好形象,“你要今天只是来指责我,很抱歉,老娘没兴趣听。” “真想不到你变这么粗鲁,也许我妈说得对,你就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是啊,我虚伪,可我不烂情,不像某些人,娶个妻子只是为了好在外面拈花惹草打个幌子,今天和这个说爱,明天和那个谈情,小心得脏病啊。”海芋好心提醒,却换来耿继彬一巴掌,煽在脸上。 千寻跑出咖啡馆,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暴力。她飞奔过马路,连左右两边的车辆都不看,惊得紧追着出来的林风起了一声冷汗,来不及叫她要小心。 “耿继彬,你凭什么打海芋。”千寻冲过去推了耿继彬一把,横眉冷对。 海芋摸着火烧般疼痛地脸,眼泪在眶里打了两个转,让它倒流回身体里,那垂落在空气里的手指紧紧握成了拳,忽然上前狠狠地回了一巴掌过去。 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以前不舍得他痛,可是现在,所有的感情在这一巴掌里灰飞烟灭。 耿继彬显然没料到海芋竟敢还手,而且是在大街之上,面子挂不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就不信了制不了一个女人。只是,没料到,那手刚扬起,千寻就挡在海芋身前,而他的手被人半道截住。 林风似笑非笑地,可眼里冷光一片,“耿先生,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人动粗,是不是有失风度。” “林特助?”耿继彬深知这个男人在纪君阳面前的份量,收回手,脸色缓了缓,“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不巧,看见耿先生……” 耿继彬尴尬地笑了下,“林特助,这只是我的一点小私事……” “可温小姐是我的学妹,也是纪总的朋友,而海芋小姐又是千寻的朋友,耿总,我若袖手旁观,我怕纪总会有责备,担当不起。”林风笑笑地,像只狐狸。 耿继彬还有求于纪君阳,自然不会蠢到得罪纪君阳身边的心腹红人,“那既然有幸与林特助在大街上都能相遇,不如,今晚由耿某作东,到聚海楼吃一顿……” 这脸色,倒是转得比风向还快。 林风又怎么看不穿他的那点心思,笑道,“耿先生的好意我心领,只不过,我马上得去赶一个小时后的飞机,怕是要让耿总失望了。我还有几句话想和温小姐私底下讲,可否与耿先生借过一步?” 耿继彬明知这是他的推托之词,可话到这份上,也不得不识趣地先行离开。离开的时候,不忘狠狠地警告了海芋一眼。 海芋则是挑衅般地回瞪着他。 女人与男人的力量虽然悬殊,可也不是只有挨打的份,别以为她就怕了他。可是心底,怎么还是这么地疼呢,到底是曾经用心爱过的男人啊。 耿继彬车子走远,千寻向林风道谢,“学长,谢谢你解围。” “不谢,虽然我也是男人,可也见不得动手打女人。只是千寻,你能否老实告诉我,之前,你是否就已经认识了纪总?”林风向来柔和的目光,此刻甚是尖锐地盯在她的脸上。 “如果说,在他接手恒都之前,我在电梯里踩过他的脚跟,这算不算?”千寻笑笑地。 “那么,五年前呢?” “五年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纪总曾经作为青年才俊被邀请到江城大学做过讲座,我正好听过,而且还坐在靠前排的位置,可惜学长那个时候已经毕业,错过了一场精彩绝仑的演讲和辩论。”千寻轻描淡写地。 她不知道林风这般问她,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纪君阳授意。刻意的回避,恐会引来更多的怀疑,只好虚虚实实地回答,混淆视听。 林风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千寻笑了笑,“既然学长还得赶着时间上飞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不耽搁你了。” “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走?”林风笑道。 “学长还会回来吗?” “怎么这么问?” “因为你这一走,不知伤了多少恒都女职员的心啊,据我所知,有人对你可是一见钟情,盼着你归来呀。”千寻笑盈盈地。 “你可真会开玩笑。”林风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不早了,飞机不等人,我先走一步,再见。” 林风一走,千寻轻轻地吁了口气,像是卸下个大包袱似的。 海芋疑惑地望着她,暂时忘了刚才巴掌的疼,“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对你还没死心?” “人面兽心已经回他的大本营江城了,就算他想骚扰我,以后也是鞭长莫及了,别瞎担心。”千寻安慰道,拽着她的手臂往小区里走,“走啦,再不走你想当名人啊。” 虽然冬天天寒地冻,人们都喜欢窝居在暖房里不似平时出来得多,可终究还是有些路人过去的时候,张望指点着。 人怕出名猪怕壮,更何况是不大好的名声,海芋自然是加紧了步伐,可走了没几步,又神经兮兮地停了下来,“不对不对。” 幸亏千寻早已习惯她的一惊一乍,“怎么了?” “人面兽心既然都已经走了,你干吗还得非要辞职,以前高二世祖骚扰你的时候,也不见你有这等反应。” 走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虽然她毕业后就不曾涉入职场,可是生活在耿家的阴影下,多少知道一些商场上的事。相比纪氏,恒都只是块小蛋糕,人面兽心又不会时刻来光顾。 千寻自然不会与她说实话,有些事情,既然从一开始就瞒下了,现在她与纪君阳的缘分也到此结束,也就更不会说。 “人面兽心想调我去总部,难不成你想我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啊。再说了,洛市是我生长的根,我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难道你希望我撇下你们远走高飞?” “当然不要。”她说的似乎也有理,海芋暂时找不到破绽,可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到了电梯,就她们俩人。 海芋围着千寻转了一圈,那突然绽放出绿光的眼睛看得千寻心里直发毛,“你干吗?” 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第49章 :最好不要骗我 不过,海芋回过去的那一巴掌也打得真叫漂亮,滥情的男人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打前妻,就该赏他几嘴巴子。 “妞,我左思右想还是对你表示怀疑。” 千寻朝她丢过一个白眼,“要不要我替你答疑解惑?” “当然要。”海芋连连点头,脸凑得很近,“千寻妞儿,你老实回答我,为什么刚才那个什么林特助那奇怪地刻意问你五年前的事。” 千寻眼皮微跳,到底还是被这女人抓到了重点,不动声色道,“这有什么很奇怪的吗?” “当然了,咱宝贝干女儿今年四岁多,加上十月怀胎,正好五年,所以,你和那个什么人面兽心的纪总是不是早就有过奸情。”海芋为自己的推断兴奋地抓住了她的衣袖,对安安的父亲是谁,她可是有千万个的好奇啊,无奈这女人牙关咬得太紧。 千寻如无奈般地戳了下她的额,“若如你所说是实,他之前又不认识我,岂不是自相矛盾?” “是哦。”海芋纠结了,明明抓着了些微星尾末的信息,就是想不通其中关联。电梯门一打开,千寻抬脚便往外走,海芋灵光一闪,“喂,你不会是和他有过一夜情吧,比如,一对喝醉了酒男女偶然相遇,第二天你先醒,逃之夭夭,这样他就不是不认识你了吗?” 千寻又好笑又好气地,“海芋小姐,你的想象力还真够丰富的,你不去做小说家或者侦探有点太浪费了。我的酒量,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再说,我是那种女人吗?” 五年前,她是我纯真的学生啊,为了爱情,傻乎乎地一头扎了进去。 “说的也是。”海芋又被她打败了,有些颓丧地。 “两位美女妈咪,什么叫一夜情呀。”安安见千寻大半天没有回来,记挂着她的熊仔仔饭,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心生好奇。 海芋摸着她的小脑袋,“这是大人话题,你还是个小pp,等你长大了再问。” 安安撇着嘴,“你们总是以大欺小,哼,我问爷爷奶奶去。” 千寻倒绝,瞪了海芋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看你多事的。 海芋无辜地耸了耸肩,“不能怪我啊,是你生的这个女儿总是太难缠,脑子里有太多十万个为什么。” 小家伙当真去问了温父温母,还不忘告上一小状。 两老自然亦不知如何回答这成人的问题,只是觉得这样的话题不适合一个四岁的孩子,微微投过责备地眼神,“怎么跟安安说起这些了。” 千寻有些无奈地,“小孩子,好奇心太重。” 海芋则是将小家伙抱到膝上坐下,“喏,海芋妈咪告诉你,一夜情呢,就是onenightstand。” 安安听得头晕,“海芋妈咪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了,谁叫你讨厌学abc呢,英文学不好,自然就听不懂咯。”海芋眸里闪过些狡黠的光芒,朝千寻眨了眨眼睛。 千寻自然领会,一直以来比较头疼的是,安安其它方面都非常聪颖,就是不肯好好学习英语,现在是接受语言的最佳时期,她虽然不希望孩子是个全才,可是基本的技能还是希望能掌握。 “可是有人说,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再说,英国历史(english)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呀。”安安狡辩着,装委屈。 海芋扶额,“千寻,你生的什么女儿,一定不是从你肚子里钻出来,肯定是从外星上来的。” “真的有外星人吗?”安安眼睛放着光芒,到底是孩子,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海芋笑道,“外星人都会讲英文了,你再不好好学abc,学英国历史,哪天在大街上碰上外星人,你也没法跟他交流说话。” 千寻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还真能瞎掰啊,一大一小没个正形。 “你们聊着,我去做饭。” “妈咪,我的熊仔仔饭。”安安不忘提醒。 “好,给你做熊仔仔饭。”千寻笑着进了厨房,买回来的菜温母早已经洗净切好装在盘子里,只等她下锅。 中途海芋进来,关好厨房门,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千寻,我觉得故事有另一种可能。” 千寻瞟了她一眼,往锅里洒了点葱花,“什么?” “比如,人家不知道你是谁,可你却暗恋人家不知如何表白。但有天机会来了,你碰见了喝醉酒的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干脆强上了人家,偷了他的种,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洛市生下安安。” 海芋越说越兴奋,像打了鸡血般激动,甚至有点手舞足蹈的感觉,“他呢,不知你是谁,但经过那一晚,却对你念念不忘,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你。找到相似的感觉,却又不太能够肯定,所以就对你多翻试探。我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千寻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嗯,不错,真聪明。杜撰能力一流,你之前闲及无聊时看的那些言情小说算是没有白看,如果你有兴趣,我真的建议你去写一本,说不定真能一炮走红。” 一盆凉水浇在海芋的头上,海芋自是越觉得可疑,一口笃定道,“喂,你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就表示心里有鬼,哼哼。” “盐。”千寻手指了指。 海芋将盐瓶递给她,“你越回避,我越对你表示怀疑,也越对我分析的结果表示肯定。” 千寻无奈地叹了口气,“海芋小姐,我给你指点明路,若我暗恋人家,人家现在找上门来,这样大好的机会难得,我干吗还傻不拉叽地躲躲藏藏,不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诉说衷肠?人家钻石王老五,虽说有未婚妻,可未婚就不是妻,我有安安,女儿是张王牌,我干吗不用?” “好像也是哦。”唯一一点探知的希望又被堵死,海芋郁闷纠结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所以呢,海芋小姐,麻烦你暂且收起你的八卦心,因为马上就要开餐了,去准备桌子吧。”千寻递给她一个装满菜的盘子。 没有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海芋不免失望。 千寻在餐桌前坐下的时候,默默地道,原谅我不能说实话。 以海芋的个性,若知道纪君阳就是安安的亲生父亲,一定会找纪君阳讨说法的。她是那种可以委屈自己,但见不得朋友也委屈的人,千寻不想局面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二天江城的医院病房里,纪君阳懒洋洋地靠在病床上,看清晨窗前的阳光一点一点地漫进来。 慢慢地闭上眼睛,仿佛回到多年前的漆黑世界,听到耳边有个轻柔的声音在说,“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哦,有阳光,白云,蓝天,还有路边上开了许多白色的小花粒,我带你去散步晒太阳吧。” 他现在想去晒晒太阳,可是没有想要的那个人陪,阳光也就像失了颜色。 病房的门被悄然推开,刻意放轻的脚步靠近床前。 高挑明丽的女子,直发飘飘垂在腰迹。轻轻放下保温瓶在床头的桌子上,看男人的头上虽然缠着纱布,却难掩其俊逸的面庞,真是个好看的男子。 肖雅楠忍不住俯下身,想要亲吻他的唇,却没想到他的眼睛就在这个时候张开来,近在咫尺的距离,如同一汪深泉古井要将她的魂收进去似的,可面上的那种疏离却又叫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肖雅楠将垂落在脸侧的长发绕到微红的耳根后,尴尬地退开来。 “是我早醒了。”纪君阳坐起来,肖雅楠连忙将枕头立起来,好让他可以舒服地靠着,纪君阳淡淡道,“谢谢。” “君阳,你跟我还这么客气。”肖雅楠撅起嘴,似是生了气。 纪君阳轻轻地笑了下,“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其实我没什么大碍,别这么大惊小怪地。” “我知道你身强体壮恢复得快,我可不是专门来看你的,我是来看伯母顺便给你带了点早餐来,趁热吃了吧。”肖雅楠拿了碗去盛。 纪君阳虽然没有胃口,却也没有表示反对。 林风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复命。一个晚上,飞两个城市,倒两趟航班,大半夜还要去处理一些事,有些风尘仆仆之感。 但见肖家小姐也在,有些迟疑地,“我是不是等会再来?” 纪君阳并不喜欢在肖雅楠面前谈论工作的事。 “不用了。”纪君阳将他唤住,将端在手里的粥碗搁回到桌子上,“雅楠,你先去陪下我妈。” “你啊,真是要工作不要命。”肖雅楠嗔怪地,又有些无可奈何般,她知道自己反对不了他的决定,有时候女人要学着聪明,能任性时撒点小娇,该乖巧的时候一定要懂事,这样才能取悦一个男人,“可是,工作要,身体也不能马虎,你把这碗粥喝了,我就走。要不然,我就告诉伯母你不听话。” “好吧,反正你每次都会以我妈来欺压我。”纪君阳似是无可奈何地接过她又递过来的碗,两三口就将它喝个干净。 肖雅楠伸手在他的头顶摸了摸,“真乖。” 第50章 :街头求救 林风在旁边嘴角抽了抽,也只有这肖家小姐,敢如此放肆,如同摸她家的宠物小狗。 确定她走远,林风将病房门关好,再回到病床前,“纪总,千寻……是温小姐,已经接受了你的卡。” “嗯,我知道了。”纪君阳闭了闭眼睛,淡淡道,一瞬之间,像是多了几分疲倦。 “纪总,恕我多嘴说一句……”林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 “你说。” “我觉得,温小姐,不像是个贪钱的女人,她似乎是在用接受你所给的卡来掩饰一些什么东西。” 原来不只是他有这种感觉,纪君阳若有所思地。 其实女人出血,不只有处子结束之夜,只是当时,是他自己一时思维短了路。 纪君阳的眸子阴了阴,温千寻,你最好别骗我。 如果是骗,那是为了骗更多的钱,还是真的是为了掩盖某个事实。 纪君阳忽然觉得自己死寂下去的心,忽然又活络了起来。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机会本就渺茫,但凡有一点希望,又怎可错过。不消除最后一丝疑虑,怎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放手。 “或许,我得再去洛市一趟。” 林风几次微微张嘴,欲言又止。 纪君阳下床,走到窗子前,暖暖的阳光将他挺拔的身体包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讲。” 林风汗颜,这点细微也被他看出来了,老板果然不是盖的,“我怕说出来纪总会不高兴。” 纪君阳转过身来,幽沉的目光扫过他,“你说。” 有一种男人,天生有种气场,一两个字,清清淡淡地说出口,却让人难以忽视那迫人的气势,不容抗拒。 林风硬着头皮,“不知道纪总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找到那个她,肖小姐怎么办,或者说,肖小姐已经是你的未婚妻,她怎么办?” 这是一个现实而尖锐的问题,纪君阳沉默了片刻后道,“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如果,他的丫头,当年的离开,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他绝计不会再委屈她。但若是,胆敢欺骗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亦绝不可能放过她。 林风想再说点什么,纪君阳又开口,“你替我去找两个人。” 老板有吩咐,林风只能静等下文。 “一个是江城大学附近荷花塘青筝巷15号小院的房东,一个是当年给我做复明手术的张明健医生。” 目的自是不言而喻,林风岂能不懂,“好,我马上去联系。” 也许,这是一种最快捷的方式,只是事隔多年,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否还有印象,但总得试一试。 林风走后,纪君阳来到隔壁病房,刚推开门,就听见笑声阵阵,一眼看到病床前围坐着君翔、君灵和雅楠。 雅楠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逗得病床上的纪母呵呵地合不拢嘴。看到他进来,连忙让出座来,让他和纪母多亲近一些,自己则再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的身边,乖巧得让纪母越看越欢喜。 纪君阳笑道,“看妈妈的脸色,今天好了不少。” 纪母叹着气,“都一把老骨头了,能活多少时日就看老天爷的眷顾了。” 肖雅楠嗔道,“乱讲,伯母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纪君灵拉着母亲的手,“妈,别担心,医院正在积极寻找适合的心脏,再说,以纪家现在的能力,一定能找到的。” 纪母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啊,别安慰我了,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那希望有多渺茫我也知道。反正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早点下去看看你们的父亲也好。就是你们兄妹几个啊,我有点放心不下。” 肖雅楠笑道,“就是嘛,伯母您一定不可以有事,要不然,纪家这三个混世魔头啊,就无法无天没人管了,您得安安心心地留下来,收拾这三家伙,要不然,您一天不管,他们就上房揭瓦了。” 纪君翔不悦了,“喂,未来大嫂,你未来老公可是最大的魔头,小心他把你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她倒是想被他吃哦,可是纪君阳,却从来没有碰过她,哪怕她有意无意地去引诱她。有时候她也想,是不是她不够漂亮,不够有魅力,可是在朋友圈里,她是公认的美女。 以一个女人的直觉,这不是个好现象。 一想到他心里还装着那个女人,她的手指不由微微地曲起来。好在,他还不知,温千寻就是他要找的人,这个秘密,她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 纪母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停了一圈,“你们啊,确实是一个个不让我省心。大的呢,整天扑在工作上整个一工作狂,没时间结婚给我生个小孙子。小的呢,不肯好好谈恋爱。中间这个呢,天天在空中飞,这个国家那个国家的跑。要不是这次医院给我下张病危通知书,还凑不齐你们这三人,就雅楠天天陪着我这老太婆。” 纪母看着肖雅楠的目光越发地慈爱,肖雅楠悄悄地望了一眼纪君阳,看不出他脸上的有什么波动。 他总是这样,深得像一片海。 不过没关系,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他很快,就会完完全全地属于她。温千寻,你就永远地往边上站吧,最好老老实实地呆在洛市,安安份份地过你的生活, 千寻在洛市的街头连打了几个喷嚏,不得不从包里找出纸巾擦了擦鼻子,小声嘀咕道,“是谁在骂我还是在想我。” 她已经连续一个多星期早出晚归一如从前上班的作息,可能是这次少了有人从中作梗,这次找工作相对顺利,面试几家,几家都对她有意向。 只是薪水,比预期的要少些,她想再找找看。 中午就在一个面馆要了碗炸酱面,出来的时候看到路边围着一群人,不免心生好奇,上前凑了一眼。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这地上躺着抽搐的老人,不正是她的前东家老高总吗? 路人对于前阵子媒体报道出来的老人被车撞,肇事车辆逃逸,后有过路的好心司机相助,反诬好心司机撞他的事件心有余悸,围观却不敢上前。 人心,有时候是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千寻拨开人群,在高翰文面前蹲下来,“老高总,你怎么了?” 高翰文颤抖地指着他自己胸口,吐词不清地道,“药……药……” 千寻会意,慌忙去摸他西装内侧的口袋,摸到一个药瓶,拿到他眼前问,“是这个吗?” 高翰文有些困难地点了点头。 千寻倒了两粒喂到他的嘴里,再辅以水喂下,这才见他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又赶忙地打电话招来救护车,然后随同救护车一同到医院,直到医生宣布脱离了生命危险,她才松了一口气。 护士走过来对她说,“温小姐,高先生想见你。” 千寻轻轻推开病房,高翰文坐在病床上对她微微一笑,“千寻,这次真是谢谢你,要不然我这条老命啊,可就要跟阎王作伴了。” 千寻淡淡地笑,“高总说哪的话,这是我应该的,您感觉好点了吗?” 虽然她讨厌二世祖,可是对于二世祖的爹,却还是相当地敬重的。 “没事了,老毛病而已。见这天好久没出太阳了,好不容易放晴,就出门溜达溜达晒晒太阳,哪知道会倒在路边上啊,这老骨头啊,真是不中用咯。”高翰文自我调侃着。 “哪里,高总老当益壮,这次只是小意外,以后多加注意就是。”千寻安慰道。 “咦,公司现在在招人吗?” 千寻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拿着一个透明塑料文件袋,里面装的是她的简历,“不是,是我自己的。” 这回轮到高翰文愣住,“你从恒都出来了?” 千寻点了点头。 “在新老板手下,做得不开心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原因,想换个新的环境吧。” 高翰文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好多问,“那有没有找到合意的。” “有两三家已经有意向,只是还不太满意,想再找找。” “既然这样,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继续跟着我做。” 千寻疑惑地看着他。 高翰文笑道,“我把恒都卖了之后,买下了天使假日酒店,现在正好缺个经理人,我想,请你替我去管理。” “高总您这跨度也太大了吧,您干了一辈子的实业,忽然转行做酒店服务。”这消息来得有些意外,就如同当时他将恒都卖了一样,让她感觉到惊讶。 “怎么样,敢不敢跟我在新的领域闯一闯。”高翰文笑起来的时候和蔼可亲,带着一种豪气,哪有刚才病发时的孱弱样子。 千寻摇了摇头,笑道,“高总,我没这方面的经验,怕误了您的事,您还是请个这方面的专家吧。” 高翰文伸出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摆了摆,“经验这东西,都是从无到有的过程。当初你刚到恒都的时候,还不是小菜鸟一只,什么都不懂,可是几年历练下来,不都能独挡一面了吗。所以啊,你的能力,我是充分相信。什么经不经验,可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可我讲的是实话嘛。” “实话是,你怕我那混账儿子再来骚扰你吧。”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她心中的那点顾忌。高翰文对于儿子的那点风流韵事,又岂会一无所知,只怪自己从小就对他疏于管教,以至于长大后越来越不像样。 千寻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有做声,权当是默认。 “放心吧,我已经把他赶到国外去了,没我的允许不准回来,以后他骚扰不到你,这样你可以安心地接受我的邀请了吧。” “我……” “我什么我,还怕我亏待你不成?”高翰文眼睛一瞪,鼓得像只铜铃。 千寻笑,“那倒不是。” 老高总不是个小气的老板,以前他当家的时候,恒都的待遇不是全市最好的,却是同行业中数一数二的。 第51章 :认个干爹 “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下周一你就到酒店报到,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以后可就有你的忙了。”高翰文一板拍定音,替她作了决定。 千寻想,找工作也无外乎是找个好的老板,不错的职业,过得去的薪水,既然老高总这里都能满足,又都知根知底,何必舍近求远再去寻找,于是点头,“好!” 高翰文笑得脸上像开出了一朵花,“其实啊,这个世界,除了摘星星捞月亮,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事,只有自己不敢想不敢去做的事。” 千寻像个受教的学生点着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你这孩子。”高翰文笑嗔着。 “高总,恒都一直经营得挺好,您为什么突然间要把它给卖了呀。”多日的疑问终于有了机会问出口。 高翰文脸上笑容渐渐消失,落寞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涌上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哎,说来说去,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闯的祸,好的不学坏的全学尽,趁着我去美国的这段时间,他倒好,跑到澳门赌博,把公司财务挥霍一空。” 千寻倒抽一口气,那男人果真是没脑子的主,与他的爹相差太远。 “就这样,纪氏乘虚而入了,是吗?” 其实在纪君阳一步一步紧逼着试探她的时候,她就隐隐地担心,恒都的被收购,与她脱离不了干系。虽然这种想法,有点标榜自己,可是当时她实在找不出恒都要被卖的理。 “说来也奇怪,纪氏想收购恒,在这之前毫无征兆……” 千寻不免一惊,“您是怀疑纪氏恶意收购?在这之前先设了圈子,引您的儿子跳进去。” 高翰文摇着头,“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说是恶意收购吧,纪氏又怎么可能花高出市场价双倍的价钱来买下恒都,是在出事之前的市场价。若不然,我也不可能转而又买下天使假日酒店。而且,纪君阳亦答应,不更改恒都的名称,不会无故裁掉恒都的员工。” 千寻亦一同迷惑了,看不懂纪君阳是有意还是无意。 呵,怎么就老是想起他呢。 但看老高总的表情,那是不舍。是啊,恒都就相当于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说给人就给人,哪会舍得。 高翰文瞧着她盯着他看的眼神,不由笑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恒都本来是我准备给那混账小子的,既然他不知珍惜,卖了也好。我现在把他扔在国外,断了他经济来源,任他自生自灭。老子可以保他一时,可保不了他一世。” 若不是恨铁不成钢,做父亲的,又怎会狠心到丢下儿子不管。 千寻不知如何来安慰这个中年得子的男人,只能道,“也许,他在国外吃点苦头之后,就会想起您的好,然后就改过自新了。” “等他改过自新,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福气。”高翰文摆摆手,似乎不抱太大的希望。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好,但愿高天明能明白他爹的这翻苦心。 “我要有你这么个乖巧的女儿就好了,可能,这些,都是报应吧。”高翰文很突兀地感叹了一句,神情遥远,像是想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高总何以这么说。” 高翰文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其实,天明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啊?”千寻一讶,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二十多年前,我妻子生的其实是个女儿,今天她也如你这般大年纪。可是那个年代,我们上头的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比较严重,我妻子本来就不是我母亲喜欢的那种类型,三天两头找碴,家里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直到我妻子怀了孩子才稍微安宁一点。之前我大嫂已经连生了三个女儿,已经令我父母很不满意,我大嫂后来因为实在受不了我母亲的尖酸克薄,也不想几个孩子受委屈,最后跟我大哥离了婚。在那个年代,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带着三个女儿,日子艰辛可想而知。恐怖的是,自从我妻子怀孕后,我母亲便在家里祖宗牌位上摆上送子观音天天烧香拜佛以保佑高家有男孙,弄得我们夫妻俩苦不堪言。我很爱我妻子,她很善良,受了委屈也绝计不会在我面前挑拨一句是非,可一边又是生养我的父母,哎……” 他不说,千寻也能想得到那后面是怎样的故事大概,为了让父母消停,也为了让妻子的日子能好过点,不至于重走他大哥的悲剧路,就用买来的男婴调换了原本生的女婴。 “那您的女儿呢?您不知道她的下落吗?”千寻问得很小心。 人到老时,总会有认亲的念头,随着年岁增长,越发地强烈,电视里现在有不少这样的节目。 高翰文无不遗憾地摇着头,“那对换婴的父母后来不知所踪,也就失去了消息。这些年,我多方打听,也一无所获。” 或许这个男人的心里已有对当年所作之事的悔意,可是如果时光再重来一次,千寻依旧相信他还是会这样地选择,为了他的妻子。 所谓家和万事兴,只是这个男人的家和,却是付出了代价的。 千寻陪着高翰文一直等到他的妻子到来,高夫人名叫田蓉丽,是个优雅识大体的女人,千寻在年会上远远地见过几次,偶尔她也会到公司来给丈夫和儿子送午餐。一直听闻,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很深,就像秤不离砣砣不离秤,高老总上哪出差都会带着夫人同去,工作一完就领着她游山玩水。 只是这会,高夫人不免惊慌失色地扑到床边上,“老头子,你别吓我,你怎么样啊。” 明明是十二月的寒冬季节,千寻却看见她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子,想来是担心得紧。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有幸叫对方老头老太婆的。 高翰文见到妻子来,微微一笑,七尺大汉变成绕指柔,“我都能亲自给你打电话,就表示问题不大了,你看你都担心成这样,下次我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了。” “你还说,都叫你公司卖了就卖了,清清闲闲过完这后半辈子,又不是没饭吃没衣穿,非得还弄个什么酒店,你啊,就是个劳碌命。”田蓉丽狠狠责备着丈夫,可是千寻却听出浓浓地关心味道来。 高翰文憨憨地笑着,任由妻子数落着,背着妻子的时候却向千寻挤眉弄眼。 千寻发现,这对夫妻,其实挺可爱。 只可惜,有个不成器的儿子。 田蓉丽数落完了才意识到病房里还站着一个人,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地一怔,“这位是……”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千寻,这次多亏了她,才捡回一条老命。”高翰文在旁边解释道。 田蓉丽自然是万分感谢,感谢完了又接着责备丈夫,高翰文像个乖乖受训的老顽童,也不还嘴,直等到她说完落了音才笑道,“千寻已经答应我到酒店帮忙,所以老太婆你就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比在恒都忙。” “鬼才信你的。”田蓉丽哼了哼,表情丰富,是想笑,又强忍着。 “好了,老婆婆,老头我渴了,给我倒杯水去。”高翰文哄着。 “那你等会。”田蓉丽拿着热水瓶出去。 高翰文趁着这机会对千寻道,“孩子调换的事,你千万别跟我妻子提起。” 千寻一愣,“您夫人她……不知道?” “她要知道,哪里还换得成,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买通了当时的医生。这些年,找不到女儿,也是我最对不起她们娘俩的地方。” 所以,只能以加陪地对她好,以作补偿。 千寻不免唏嘘,离开医院后直接回家。 艾维已上门作客,正将安安扛在肩头在客厅里左跑跑左跳跳,安安就是那指挥官,乐不可吱。 海芋正帮着温母择菜,“这两天,都玩疯了。” 艾维将安安放下来,笑道,“千寻你下班了。” 安安跑到沙发边抱起梦游娃娃,“妈咪,这是艾维叔叔送给我的礼物。” “那你有没有记得要说谢谢叔叔?”千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说了呀,说了好多声,是吧,艾维叔叔。”小家连忙道。 这小丫头,千寻好笑又好气地刮了她一眼,然后对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艾维道,“又让你破费了,买这么贵重的礼物送她,惯得她都快没边了。” “安安喜欢就好。”艾维温和地笑着,隐隐露出对小酒窝。 “艾维,反正你也这么喜欢小孩,安安也喜欢粘着你,不如,你也干脆认安安做干女儿好了。”海芋笑着提议道。 小家伙仰着头,很认真地问,“叔叔收我做干女儿,我是不是可以叫叔叔为爹地呀,就像海芋妈咪叫爷爷那样。” “当然。”艾维笑着蹲下来与小家伙齐高,“就是不知道安安愿不愿意啊。” “当然愿意了,哦也,我也有爹地了咯。”安安兴奋地跳起来。 海芋将千寻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看看,孩子多想需要父爱,不如,你考虑一下艾维,我看人家对你有意思很久了。你们俩,郎才女貌,多般配,干爹干妈也挺喜欢他的。” 千寻狠狠掐了她一把,“乱点鸳鸯谱。” “喂,我跟你说正经的。”海芋提高了些音调,艾维好奇地望过来。 第52章 :奖励下自己 千寻瞪了她一眼,心里却是酸涩得紧,她的安安,那么地渴望着有一个父亲在身边,她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但见小家伙牵着艾维的手让他坐在沙发里,然后小腿蹬蹬地跑到厨房里将这喜欢告诉爷爷奶奶并将他们拉出来,再小手抓抓脑袋,似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两眼放出光芒,又跑到厨房,倒了杯水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艾维面前,“干爹请喝茶。” 温父温母笑得合不拢嘴,“哟,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上次海芋妈咪认爷爷奶奶做干爹干妈就是这么做的呀,干爹把这杯茶喝了,就是正式收我做女儿呀。”安安奶声奶气地。 小孩子的模仿能力,向来是超强的,却是愉悦了一家子。 艾维双手接过茶杯,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这杯茶,干爹喝了,不过今天事有突然,没来及准备个大红包,改天安安生日也快到了,干爹再补份大礼。” “艾维,你肯收了我们家这个小魔女,就已经很好了,至于那礼物,你已送得够多给她了,就别再破费了。”老是这么地麻烦到人家,千寻很不好意思起来。 艾维笑道,“放心,这礼物绝对不破费。” 海芋打趣道,“我说安安呐,这不公平啊,你认干爹乖乖奉茶,可认我这干妈啥都没有呀,我嫉妒了,怎么办呢?” 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一声不响地跑回厨房里,又倒了杯水出来,递到海芋面前,“干妈,我给你补上。” 那稚声稚气,逗乐了一屋子的人。 家里有个小孩,到底热闹些。 吃过晚饭,艾维载着千寻和海芋到waittingbar,温父温母是乐于见到千寻和艾维走近的,只是千寻,没有那意思,只当他是最好的朋友,无关男女。 在老位置上坐下来,这里是他们三个人的御用宝地,有屏风帘子圆柱相间,隔出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服务生将酒水饮料端上来就退了出去。 “千寻,听说你从恒都出来了,看来你真不把我当朋友了,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艾维一坐下来,就开始责备她。 海芋这个大嘴巴,千寻瞪了一眼过去,那女人假装视而不见。 千寻只得笑笑,故作轻松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听海芋说,你还没找到理想的工作,正好我一个朋友那有个缺位,薪资待遇还不错,工作也还轻松,要不,去试试?” “谢谢,我想,还是不用了,我今天刚好找到自己合意的工作,下周一正式上班。” “在哪?”海芋问。 “天使假日酒店,虽然不是我的老本行,可是老板却是之前的那个……” 海芋不等她说完,就已大叫,“不是吧,千寻你疯了,你刚逃离魔掌,又跳进魔窟啊,那二世祖对你一直就心怀不轨,你居然还答应他,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千寻有些无奈地摇着头,这女人,能不能听她把话说完整啊,“不是他,是他爹。” “他老子的,到最后还不是他的,换汤不换药。哎,女人啊,混个职场都这么难,得时刻防着。我说千寻呐,要不,你还是跟我来做伴好了,至少,我们有哥儿艾大老板罩着,谁敢吃我们豆腐,我们就让谁变成豆腐渣。”海芋狗腿般地抱着她的手臂蹭着,不肯放过说服她的机会。 千寻扑哧笑着拍着她的肩,“那二世祖已经被他爹赶到国外去了,估计难得回来一趟了,所以,你的担心,可以收起来了。” 海芋扁了扁嘴。 艾维举起杯子,“那祝贺你。” “谢谢!”千寻亦举杯。 不过,喝的,都是饮料。 唯有海芋,倒的是酒,好像显得很郁闷似的,嘟囔囔一口饮尽,结果呛了她自己的喉咙。 千寻与艾维有些好笑地各自摇头。 周一的早晨,千寻到天使假日酒店准时报道。 天使之前不叫天使,叫皇冠,是个庄园式的酒店,因为经营不善面临倒闭,被高翰文接手过来,可谓是个烫手山芋。可千寻觉得,这里面,有老高总的一个心愿。 每个孩子都是一个折翼的天使。 推开董事长的那扇门,高翰文从文件里抬起头,慈眉善目,“来了。” 千寻笑道,“承蒙高总看得起,怎么的,我也得给自己一点信心,是不?高总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讲。” 对于工作,她就是这样,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希望自己能做好。 高翰文打开抽屉,取出一串车钥匙,递到她面前,“别的吩咐暂时没有,但这个,你先收下。” 千寻微愣,不敢接,“这是……” 高翰文笑笑,从座位上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将车钥匙放入她的掌心,“没别的意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从你家到酒店的距离不短,得转几趟公交,这车子,是为了方便你上下班的,不是我私人给你配的,是酒店给你的福利待遇,放心,油费报销。” “您给我报销点的士费不就成了,现在油价那么贵,这车子还得花不少钱,酒店您刚接手过来,要花钱的地方一定很多,您就没必要为我搞这特殊了。” 这班还没开始上,捏着这枚车钥匙,千寻有种沉甸甸的感觉,不敢心安理得地受啊。 高翰文哈哈笑道,“要是我手下每个员工都能这么设身处地为我着想,我这老板一定当得轻松。” 千寻跟着傻傻地笑。 高翰文眼睛眨眨,“好了,废话就少说了,这钥匙你收下,车子就停在酒店的停车场。我这个呢,叫收买人心,好让你踏踏实实地跟着我混,让你不好意思撇下我这老头子跳槽到别的高处去。” “高总您真会说笑。”千寻笑笑,也就不再说什么,想比而言,找工作不难,可是找个好老板却不容易。 千寻觉得自己很幸运,想着就这样吧,新工作新生活,好好地干,把安安抚养成人。 就算没有纪君阳的爱,安安也有很多人的宠,她一定不会让女儿因为生在单亲家庭而有心理缺陷的。 她的安安,会是个快乐的小天使。 一想到女儿,她浑身就像充满力量,哪怕这酒店因为前任的管理者经营不善有千疮百孔之感,她亦相信不久的将来会走上正轨的,就像她相信老高总的眼光一样。 黄昏时节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千寻的手指是有些紧张地。 她拿到驾照已经好多年,只是没什么机会摸方向盘。以前海芋还在耿家的时候,出去玩时,她偶尔会拿海芋的车子过过手瘾。 虽然现在小车已普及,便宜的两三万也有,但像这样拥有一辆完全属于自己开的车,在近几年里,千寻是没有纳入购买计划的。 她的钱,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而现在手上这辆车,市价少说也在二十万左右。幸好不是两百万,要不然,她哪敢开啊。 车过市中心时,千寻想着该为自己添置身行头。酒店说到底是个服务行业,员工就像它的门面,穿得太寒酸,在高贵的客人面前,有失礼貌。毕竟天使,是个五星的酒店。 她现在不缺钱呢,纪君阳给她的那张卡,她虽然没有去查过,可也清楚,一定不会少。 只是,目前她没有打算动用的念头。 千寻依稀记得,在这附近,有几家大型的购物中心,有着许多的一线品牌专卖店。以前她是不大敢进去的,除非陪海芋shopping时,她才有勇气踏足。 今天她忽然想奖励一下自己,不买最贵的,她也买不起,就买件打折的,差不多的就行了。 只是到了里面,才发现即便是打折品,也都上了千元。 算算她现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穿的,也远远不足一千元啊,这真是打劫呢。 千寻摸摸口袋,心想着再逛逛吧,也许会有更便宜一点的。不是贵的才好,她需要合适自己的。 逛了一圈下来,她终于在一家店前停住了脚步。 这家店橱窗的模特身上展示着一件米色休闲防寒洋装外套,正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剪裁简单不张扬,除去腰部和袖口有些细致的手工绣,没有多余的配饰。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该是不失体面,又不会抢夺客人风头的。 就是它了吧,千寻想。 她走进店里,朝衣服上的价格吊牌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让她心肝儿都蹦出来。 九千九百九十九! 一万少一,四位数比五位数好听吗?真的是,抢钱啊,她家可不是印钞票的。 可是,她真的很喜欢这件。 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几眼,准备离开之际,导购小姐已经带着招牌式的笑容走了过来,“小姐,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吗?” “你们店里有没有便宜点的衣服?”千寻也不含糊,试着问了一声,既然来了,那就碰碰运气好了。 导购小姐先是一愣,然后保持着微笑,将那抹轻视之色收得很完美,伸手指引道,“请跟我来。” 果然,高档的服装店,就连导购员的笑容都是这么专业的。 店里有一排特价专柜,躲在最里层的角落里,大抵是去年前年的库存货,一律两到五折,千寻索性先看价格再看样式。 她之前的衣服,打完折一百多都叫她有点吐血的感觉,最贵的那件,也没超过三百,今儿个她的底线也就三百上头再加三百。 再高,她也承受不住。 第53章 :谁帮我付的帐 一堆衣服里,倒也有-几件三四百的,只是款式,太花哨,亦或过时,她不喜欢。 好不容易找到一件眼前一亮的,取下来正转身想问导购小姐是否可以先试穿,导购小姐却在这时抱着那件她刚刚还在留恋着的洋装外套走过来,殷勤地递到她手里,“小姐,您试穿下,看这个码子合不合您的身。” 千寻一愣,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好像没打算买这件……” 她是喜欢,她也想买,可是买不起啊。9999,要她命吧,三个月的房货就变成了身上几块布料,就是想一想都觉得心疼。 “刚才有位先生已经为您买了单,这件衣服现在已经是小姐您的了。”导购小姐仍然保持着得体的职业微笑,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了几分嫉妒。 女人天生爱美,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穿得起这么昂贵的衣服的。 千寻有点不大置信,“美女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可付不起这么贵的衣服钱。” 导购小姐笑道,“您不必再付钱,那位先生已经付过账了。” 看她的表情不似捉弄,再说这样的店面,应该不会有拿客人开玩笑情况吧。千寻半信半疑地朝收银台前望去,那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付账。至于店里,除了她自己和几个导购小姐,哪有什么男人。刚才她一门心思在看衣服,也没留意到有什么人进出店里。 谁跟她开这么大玩笑呢,这人情可就欠大了。 “请问,那付账的人呢?” “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 溜得倒是挺快,是怕她不会接受吧,千寻又问,“那他长什么样?” 这件事实在太离奇,千寻不敢接。 “这个,恕我不能告知,那位要求我们保密。”导购小姐很是坚守着她的职业操守回答着。 还玩神秘呢,她身边能出手这么阔绰的男性朋友,也就只有艾维了,一个电话崩过去,接电话的却是海芋,“亲爱的,什么事?” “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艾维他现在占据着爸妈的厨房,正大展身手,没有多余的第三只手来接电话,只好我来代劳了。对了,亲爱的,你下班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就回来再说咯。” “哦,我一个小时左右到家。” 挂了电话,千寻纳闷,不是艾维,那又是谁,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大方。朋友当中,经济宽裕到可以随手砸件上万衣服的,实在没有了。 这件事情实在太离奇,所谓天上掉馅饼,必有陷阱,她可不敢乱接受不明来物,于是对导购小姐说,“对不起啊,这件衣服,我想,我不能接受,我还是试试这件吧。” 千寻将洋装还给导购小姐,拿起那件打折的衣服走到试衣间换上,出来时看镜子里的自己,果然人还是靠衣装的,立时显得精神了好多,衣服也挺合身。 “就这件了吧。”她让导购小姐装起来,到收银台前付账。 那导购小姐拿着那件洋装,有些为难地,“小姐,这个,真的已经付账了,那位先生离开前说,如果您现在不肯收下,他要求我们送货上门,如果您再不接受,他就会投诉我们的,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成不?” 导购小姐的脸上,有了哀求之色。 连她家地址都清楚的人,这人到底是谁啊,千寻倒是好奇起来了。看来,是不接受不行了。 “好吧,我收下,如果再见到那位先生,替我说声谢谢。”她相信,这个人,早晚会要在她面前现身的。 回到家门口,刚把车子停下,就看见海芋一手牵着安安一手拎着瓶酱油在嘻嘻哈哈地。 见到她从车里走出来,还提着两个精美的购物袋,海芋明显一愣,“你这是中奖了,哪来的车子。” “公司配的。” “天呐,你发了,妞,不错啊,上班第一天就捞了辆小车回来。”海芋东摸摸西看看,兴奋度不亚于开几百万的豪车时。 “这也就代表着以后的工作压力会大大地超于以前。”千寻比较冷静地。 “那没关系,反正你有的是能力,我相信你行的。”海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打开来看,那吊牌上的价,惊得她眼珠子一瞪,“妞,你真发了,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 “那件几百的,是我自己买的,这件一万少一块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跟我开玩笑付的账。”千寻老实地说。 “有人暗恋你?”海芋眸子里闪出奇异的光泽。 “鬼知道呢,不要白不要,先收着吧,到时候再说。回家吧,太阳一落,怪冷的。”千寻搓着手催促着。 一进家门,安安就将这喜讯迫不及待告诉爷爷奶奶和她刚认的干爹。 千寻换工作的事在父母面前也就再也隐瞒不下去,只是回来的路上,她早已想好了说词,虚虚实实说一些,无外乎是在新老板手底下工作不舒坦,还是跟着前老板踏实,隐去了与纪君阳的所有。 温父温母并无多疑,只是叮嘱她有了车子,开车要小心。 “妈咪,明天我可以坐你的车子上幼儿园吗?”小家伙爬到她的身上,搂着她的脖子眼巴巴地问。 千寻笑,“当然可以。” 安安所上的幼儿园,虽然不是洛市最贵最好的,却也是有着许多有钱人家的孩子,早晚车子接送,小孩看多了,在成人世界的影响里,也难免有所羡慕和互相攀比。 有人说,儿要穷养,女要富养。千寻虽然觉得这话有些片面,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在她的概念里,穷养是要磨砺孩子的意志,让孩子自小就知道什么叫坚强,不娇惯,放任,纵容,知道什么叫责任,长大后不至于做个纨绔子弟或者娇纵小姐;而富养,则是从小增强孩子的阅世能力,培养孩子的见识,独立和明智,等到花样年纪,才不易被浮华和虚荣所迷惑。特别是女孩子,就不会在男人的糖衣炮弹下轻易地被花言巧语所俘虏。 日子就这么忙碌而平静地过着,直到有一天发现街道两旁的橱窗玻璃上贴满了雪绒花,店家门口摆上了青松挂上了彩灯,千寻这才恍然发觉,圣诞即将临近。 而远在贵州的欣兰,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山区里的孩子提早放了假,她回来陪父母过年度春节。 三个女人约好在老树咖啡吧见面,海芋白天无事,先去赴约的,千寻因为忙着酒店的事,中午才急匆匆赶来。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马银玉挽着她的名牌包包,娉婷摇曳地走出来,看见她,微微一愣,随即扬起虚伪的笑,“哟,温助理这是佳人有约呢,还是闲时来泡泡吧呀。哦,我忘了,你已经离开恒都了,不再是纪总的助理,不知道现在在哪高就呢。” “依旧是打工,混口饭吃。”千寻本不想与她多费口舌,准备随便应一声,就闪身避开的。 马银玉的手却在这时候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急什么啊,怎么讲咱们也是同事一场,今儿个有个好消息想跟你分享一下。” 千寻自然不敢奢望这个女人的好消息对自己来说,也是同样地好,只是微微地挑了下眉,静静地听着。 不就是听句话嘛,当耳边风就行了。 可是,马银玉却说,“纪总回来了,好像,至少年前不会走哦。” 千寻惊了惊,他怎么又到洛市了?身上的伤,好了吗?只是这些,与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马银玉见她脸色不佳,得意地,“也是哦,对你来说,这实在是算不得一个好消息,你早已经被纪总踢出局了,已经没有机会了。” 千寻微微一笑,“那就恭喜你了,祝你马到成功。” 不想再多听她废话,于是侧身而过。有些人,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人还是收敛点好。 四下张望时,欣兰先看到她,伸手招扬,千寻扑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蛋,心疼地,“兰妞妞,好像黑了不少。” 欣兰单手托着腮叹口气,“本妞现在就是一皮粗肉厚的村姑形象啊,回到城里,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海芋在这时候唱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 欣兰伸手作势推了她一把,“成了,还打击我呢,就你老喜欢损我。” 三个人笑作一团,叫了三份特色套餐,边吃边聊,交流彼此的近况。 听到海芋离了婚,欣兰在桌子上猛拍了一下,像是憋了许多年的话终于可以说出口,“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耿继彬这家伙不靠谱,离了好,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别提我这倒霉伤心事了,说说你吧,不会真的准备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一辈子吧?”海芋是希望欣兰回来的,当时高中,也就她们三个玩得最好,彼此间没什么心机。 “等有志愿者接手再说吧,对了,千寻,上次那笔一百万的捐款你真的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估计年后,孩子们开学,就可以住进新教室了。”欣兰眉眼弯弯地,很是向往。 海芋听得疑惑,“什么捐款啊?” 第54章 :难缠的顾客 千寻淡淡道,“没什么,就是在三亚出差的时候,我忽悠纪君阳给山区捐了笔款子,反正他钱多,做点善事可以积德。” 海芋一口汤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强行咽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巴后叫道,“千寻我简直太崇拜你了,你在炒你老板鱿鱼的同时,竟然还能从他口袋里扒出一百万出来,你太强悍了。” “啊?原来就是你之前的老板啊,我还想你能领我登门拜访表示感谢呢,你怎么就炒他鱿鱼了?”这次轮到欣兰困惑不解,在她的印象,能做好事不留名的老板一定不会太差。 “其实算不上,我在他手底下做事,只有半个多月……”千寻的手机在这个时候突然急促的响起,听那铃音,她就能分辩出,是来自工作上的。虽然极不乐意此刻被打扰,但不得不把电话接进来,“什么事?” “千寻姐,酒店来了个难缠的vip客户,上午挑剔我们套房卫生打扫不及时,现在又说我们的食物不干净,还在汤里面挑出了头发丝,点名要酒店的负责人给个说法,您还是过来一趟吧。”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就这样,千寻不得不抱歉先离开。 欣兰摆摆手,笑道,“没事,反正我会呆到年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聚,你工作上有事,别耽搁了,快去吧。” 千寻火急火燎地赶回酒店,天使现在的生意不是很好,vip客户流失一个就少一个,想要再抓回来,就难了。 之前的那些,她无法控制,但在她手上,她绝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而那些流失的老顾客,她亦要想办法让他们回头入住。 于东是高总派给她的助理,正等在电梯口,看见她,眼前一亮,“千寻姐,你终于回来了。” 再不回来,那房里的爷,一个眼神就要冻死一干伺候的人了。 千寻点点头,与他一道走进电梯里,“多少房?” “1503。” “什么时候入住的?” “昨天下午三点。” “姓什么?” “纪先生。” 千寻一怔,“哪个记?” “纪念的纪。” 可能,只是同姓吧,千寻安慰着自己,没那么巧的事。 1503房间的门开着,千寻走进去,便看见服务生与大厨师傅站在那里,似是被训得一个个蔫而巴拉地抬不起头。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只消一眼,化成灰,她都认识。 到底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千寻暂时不得而知,但很快,她会知道答案。 她沉了沉心神,走到他面前,“纪先生,酒店有服务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有什么意见,您尽管提,我们一定遵照您的吩咐改进。” 没办法,顾客是上帝。上帝要发威,她只能洗耳恭听着,即便心里有所不认同,也不能表现出来。 纪君阳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又似愠怒地,“温助理,我好像,还没有批准你的辞职吧,你要另谋高就,是不是也太性急了点。” 千寻一愣,“纪总的话,我有点不太明白。” “意思就是,你和恒都的合同还没有解除,就迫不及待地在天使酒店这边上班,是不是也忒不厚道了点,嗯?”纪君阳不悦地。 千寻笑,“我想纪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是您同意了我的辞职,也让我到财务结算了工资走人的。” “有吗?”纪君阳倒是反问。 怎么有这种人,明明是他批准了的,这会却在这里装无知。千寻几乎能肯定,今儿个这男人就是来故意找碴的,一定是,事先就打听好了她在这里工作。他明明在洛市有房产,不住豪宅住酒店,不是故意是什么,可是她不能跟他翻脸啊,这里是酒店。 千寻见他桌边上开着笔电,“纪先生,能否借电脑一用?” 纪君阳转了笔电的角度,朝向她,作请便的手势。 千寻打开邮箱,登陆密码,打到当晚他发过来的邮件,将笔电潇洒转向他,“纪先生,我想,你识字哦?” 虽然她很不想得罪vip客户,可是纪君阳,恐怕不会让她太好过。 纪君阳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不是我发给你的。” 而且,在这之前,他并不知晓他的邮箱曾经收到过以及发过这些邮件。 “不是你那是谁?这可是你的邮箱,难不成纪总您的私人邮箱是公用的,谁都知晓密码?”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千寻大略已想到,这个人如果不是纪君阳,只可能是肖雅楠。 除了她,千寻想不出还有谁可以动用纪君阳的邮箱。 原来,那个女人,是如此地迫不及待地想要她从他的领域里退出去,哪怕,相隔千里。 纪君阳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两下,这是他习惯的思考方式,“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那就等纪先生查清楚了再来兴师问罪,而不是借题发挥来给我们酒店的员工骨头里挑刺。”千寻最讨厌这种人,无事找事,找了事,还是自己本身的问题。 若不是她现在所坐的位置不允许她甩手走人,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是真的很想掉头就走,就当是,她不敢见他,怕见他。 这个男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纪君阳动了动眉梢,“骨头里挑刺?温小姐对酒店的服务就这么有信心?” 千寻不免心虚,不是她没有信心做到最好,只是现在的酒店刚接手,之前员工就有些散漫的现象,尚在整顿期,若说没有差错,她还真的不敢百分百的打包票。 纪君阳已站起身,迫近她身前,千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周身散发的压力,总是让她觉得心里虚浮。 “怎么不说话了?”他轻挑地执起她的下巴,身体贴着暧昧的距离。 房间里几双眼睛看着,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千寻想,这男人真是她的灾星啊,到哪都不得安宁。 她将手覆上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地拉开,而后退出安全的距离,“纪先生,您也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自重两个字,想必不用我教您。您要是对酒店服务有所不满,我欢迎您提出宝贵意见,我们一定虚心接受,并且改进。” “我怎么觉得温小姐有点违心呢。”他话中有话。 千寻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就是来胡搅蛮缠公报私仇的,跟他讲道理,还不如对着墙壁吐槽,“纪先生,您想怎么样,就直说吧。” “我既然会站在你面前,你就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纪君阳轻轻一笑,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笑意。 千寻想,难道这辈子的纠缠,真的是天注定了的?她曾天真地以为,那一夜他深深失望的眼神,已经消除了他所有对她的疑虑,而那张卡,就是他自以为错要她之后的补偿。但看他此刻的样子,她怎么就觉得他好像看穿了一切一样。纵然心底紧张,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恕我愚钝。” “温小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纪君阳忽然邪惑一笑,伸手将她往身前一拽,那嘴唇就贴近了她的耳朵,用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还有几张照片在我手上,想必,不想被第三个人看见吧。” 千寻脸色顿地发白,身体僵硬地半天没有弹,真卑鄙。 纪君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将她松开,笑笑地,“温小姐,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聊聊。” 还是于东识趣,“千寻姐,要不,我们先回避一下?” 千寻还没来得及出声,纪君阳就已扬声道,“别忘了把门关好,谢谢。” 恨得她眼睛朝他一瞪,这人是巴不得人家往歪里想吧。可是她又心虚,他们之间,又确实存在一些什么东西。 等到他们出去,门被轻轻带上,纪君阳的手指,轻轻触上她的脸庞,千寻往后一闪,却又被他捉了回来,“辞了这边的工作。” 他的眼神,是那样地深,深得她差点就要说好,“把照片还给我。” “还给你可以,回到我身边。”他不紧不慢地道,仿佛是在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温千寻,你就是那只小老鼠,以为躲在深不见底的洞底,我就拿你没办法。 千寻咬咬牙,“很抱歉,我还是觉得在高总手下做事身心愉快。” “这么说,你是非得要我亲自找他要人了,就是不知道那后果,温小姐承不承担得起。”纪君阳意味深长地。 威胁人的戏码她不是没有见识过,可是她并不认为纪君阳真的就会将她的不雅照公布出去,也怀着赌一把的心思,“照片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别以为我会天真地相信回到你身边你就会把照片还给我,你既然动了威胁我的心思,就会将这把柄牢牢地抓在手里,而我只会陷入到一个恶性循环里。你们男人这点心思我要是还看不破,这些年我就白混了。” “你很聪明,看来我眼光还不错。只是我所说的后果,不是指这些照片,而是天使酒店……”他话里略顿,相信她已明白他的意思。她越是故作镇定,他就越发地觉得她可疑,别以为他现在没有证据,她就可以矢口否认到底,他有的是时间与她耗。 第55章 :既来之则安之 千寻心里一惊,“你恶意收购了恒都,现在又想来打天使的主意,纪君阳,你真卑鄙。” 纪君阳不恼不怒反而笑得挺开怀,“为了你,我乐意。” 千寻心里一颤,这个疯子,说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可是硬着头皮死撑也是真的,“纪君阳,我拜托你像个正常人行不行?你要我说过多少遍才相信,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女人,你别缠着我了成不成?你有钱有势,玩得起游戏,可我只是个女人,玩不起。” “玩不起你也得陪我玩,既然你上了我的床,就是我的女人。”纪君阳阴狠狠地说。 多么霸道的口吻啊,就像多年前任性张扬的她,咬着他的肩膀肉说,“既然你要了我的人,就是我的男人。” 可是如今,他是别人的未婚夫。 “谁要做你女人,纪君阳,什么叫我上了你的床,明明是你强……强迫了我。”千寻红着脸。 “所以,我不介意,再来一次。”纪君阳掀起一抹玩味的笑,步步紧逼她身前。 不逼着点,只怕是,学不来什么叫诚实。 千寻慌乱地躲闪,他长臂一伸就将她掳在怀里,然后推倒在沙发里。 “你别乱来。” 她的警告对他来说,仅有点虚张声势的作用,纪君阳捉住她乱打一气的双手,这女人看着身材娇小玲珑,可抽起人却是自有一股狠劲。倒不是怕她打得他痛,就怕她自己手痛。 “为什么你跟她们不一样?”那霸道的眼神忽然间有了些迷离的色彩。 千寻一愣,“什么不一样?” 她无奈地放弃了挣扎,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果真不是一个国度的,她想自己业余时间是不是应该报个跆拳道班之类的,学点防身反击的技能,也不至每次两人身体抗衡时总是处于下风。 “她们个个巴不得我对她们乱来,为什么你却只想着把我推开。” 千寻撇着嘴翻白眼,“你以为你是香饽饽,每个女人都会抢着要你,你要自恋也不是这么个恋法。” 纪君阳倒觉得她这个表情可爱无比,只是有点儿挫败,“你真不考虑?” “考虑什么?”千寻装白痴。 “做我的女人。”他说得很认真。 “你有未婚妻,我呢,也不想做小,或者藏于地下,我要的那个男人,必定是可以堂堂正正地将我领出去的人,不会拈花惹草,要忠于家庭。纪先生,等你可以做到这些的时候,再来跟我谈这个问题,或许我可以认真地考虑一下你刚才的提议。你可以说我这个女人贪心,我就贪这么点。其它的,在我眼里,都是浮云一朵。” “好,记着你今天的话。”他忽然地就放开了她,站起来松开领间的衬衣扣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叫人把桌上这些东西撤走。” 嘎? 千寻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懵了一道,这男人的思维跳跃简直就是神级的,她自认为再修炼十年也未必跟得上。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是舍不得我的怀抱?我不介意再借你一下。” 千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仓皇逃离现场。 纪君阳看着她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嘴角挑起抹莫测高深的笑,温千寻,使劲儿逃吧,看你逃不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千寻直到走进办公室,才惊觉自己一背心的汗,该死的纪君阳,捉弄她。 于东随后跟进来,“千寻姐,你没事吧?” 千寻坐在办公椅上摆了摆手,“没事,你马上找人去给那祖宗收拾下桌子。” 真是个祖宗,而且是个得罪不起的祖宗爷,千寻在心里暗暗腹诽着。 于东照做,然后几分试探地问,“千寻姐和纪先生是旧识?” “你个男人也喜欢这么八卦?”千寻有些不悦地。 “你别误会,只是我觉得吧,一个男人存心找一个女人的碴,一定不会是讨厌,因为讨厌就会视而不见,特别是像纪先生这种人,若是讨厌的话怎么可能蹲守在千寻姐你上班的地方。所以,千寻姐,纪先生他,是喜欢你的吧?”于东一双单眼皮眯笑成一条细小的缝,绽放出暧昧的光芒来。 “你有时间在这里高谈论阔道八卦,想必有大把的精力去做好这件事哦。”千寻抓着一个文件夹丢了过去。 于东接个满怀,打开来看,立时傻了眼,员工绩效末位淘汰制,这不是个得罪人的活吗? “千寻姐,你就饶了我吧。” “我看了下以前的末位淘汰制实施方案,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增强员工的危机意识和竞争意识,尽可能地挖掘了员工的潜力,但同时,因为其方式偏重结果而不问过程,在某种程度上又损伤了员工的积极性和对酒店的归属感。我倒觉得,与其末位淘汰,不如首位竞争,所以,这个方案,由你来写,明天上班的时候交给我。” “明天?” “有问题吗?”千寻云淡风轻般地反问,“你可以用你八卦的时间去做下员工调查,看看他们对酒店的管理,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没……没问题。” “没问题的话,那就出去做事吧。” 等于东出去,千寻揉了揉额,纪君阳对她有意思,这还用他说。若是纪君阳讨厌她倒是好了,她也就用不着这么头疼,也许就是伤心一下,日子照过。 可现在纪君阳又回来找她,看来往后的日子,是没法安宁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是肖雅楠,怕是在江城,坐不住了吧。 她也不懂纪君阳,明明有未婚妻,为什么还要缠着她不放,他应该知道,多年前的丫头,就曾经告诉过他,一心两用的男人,她宁可不要,也不会将就。 而与此同时,服务生收拾好桌子退出房间后,纪君略作沉吟,在手机上按下快捷键,“替我约见高总。” 见到高翰文,是在晚上的七点半。 平时这个时段,高翰文一般都陪着妻子共进晚餐,这是他保持了多年的习惯,了解到这一点,纪君阳也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坐下后即开门见山,“高总,今天来找您,我也不拐弯抹脚,我就想向您讨要一个人,条件由您开。” “如果我要回恒都呢?”高翰文笑笑,那可是他一生的心血凝结,所谓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后生可畏啊。 如果自己的儿子有这个男人一半的能力,他都觉得欣慰了。 “没问题。”纪君阳并未多作考虑就回答道,她已不在那里,恒都对他来讲,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年轻人,像你这种和同一个人亏本做两次买卖的人,我还真是头一回见识。”高翰文若有所思地。 “我说了,我只要一个人。”纪君阳重复着此行的目的。 高翰文挑挑浓眉,“这个人,重过你的生意?” “是。”纪君阳回答得很干脆。 “你要的,是千寻。”下午酒店的事,高翰文已有所耳闻,只是传到他那时,已经几经演变,他需要听听这个年轻人的说法。 “是。”纪君阳毫不含糊地说。 “千寻是个不错的姑娘,我很欣赏她,之前你收购恒都的时候,我曾经特意向你举荐过他,但是纪先生,你好像没能够留住她,现在又找我来要人,我需要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纪君阳道,“不知道高先生有没有听说过五年前纪氏的变故。” “略有所闻,但这跟千寻有什么关系?”高翰文深表疑惑。 “我就是在那次变故中遭遇车祸,导致失明,有个女孩救了我,照顾了我一年,但在我复明的那天,无故失踪,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她。”纪君阳简单明了地说。 “你觉得那个女孩就是千寻。”高翰文想,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年轻人。 “是。”纵使尚有疑虑,也能基本肯定,只是,少一个有力的证据堵她个哑口无言。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服口服地承认。 该死的女人,想耍他一个团团转,看他怎么一点一点地收拾她。 高翰文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千寻并不承认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承认了,也就不会有今天中午那场风波了。 “是。”女人很嘴硬,但不见心肠也会硬到底。 高翰文笑,“我了解千寻,她是个善良的孩子,若说救一个人,那完全有可能,前阵子我这条命倒在街头,路人皆不敢上前,就是她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但是,她也不是个随随便便就会冒认的女孩子,她的性格就是,是她做的她敢认,不是她做的她绝不当,所以,纪先生,我想你,是不是,你弄错了。” “不会。”纪君阳斩钉截铁。 若说最初只是一种冲动的直觉,可是后来的试探,她的回答与调查的出入,她回避的态度和露出的破绽,让他对自己的判断开始深信不疑,唯一剩下的疑虑,就是她坚持不肯承认的原因。 高翰文亦问,“那她为什么要否认,做好事不留名?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所以我才想向高总讨要这个人情。” “你想近距离了解她。” “是。” “而她并不愿意靠你太近,或者说是,不愿意你靠得太近。”若是愿意的话,也就不会从恒都出来了。 “她是迫不及待地想从我身边逃开。”若不然,又怎会,急不可耐地要辞职。 这一句,倒是让高翰文笑出声来,“有点意思,那么,纪先生,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你必须如实地回答我。” “好。”纪君阳迎着他审视般的目光。 “你找千寻,是为了报恩,还是别有情感?据我所知,你有个家世相当的未婚妻,你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她就不会嫉妒?” 纪君阳沉默片刻,轻轻一叹,“她也是这么提醒着我的。” 第56章 :好事多磨 这个她,自然指千寻。 高翰文一副了然的模样,“女人的心眼其实很小,她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同时也会希望这个人的心里只有她一个。所以,纪先生,很抱歉,不管千寻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都不能替她做出决定。除非,她自愿离开我现在的酒店。当然,你也可以用相同的方式来收购这家酒店,但我想,你会在她的身上取得适得其反的结果。” 这个,纪君阳自然清楚,所以才有种无比头疼的感觉。他可以轻松地掌控上万员工的集团,却唯独对这个女人无计可施。 从高翰文那里告辞,纪君阳开着车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华灯初上的街,下起了冷冷细雨,湿了前方的挡风玻璃。 想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应该是缩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吧,她是个怕冷的家伙,那一年的冬天,她喜欢缩在他的怀里将他当作暖宝宝。 他笑她,“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矜持点,尽吃男人豆腐。” 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喜欢被她依靠的感觉,犹如抱着最窝心的小东西。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地放肆张扬,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可以想象得到是怎样的一副张牙舞爪的形象,“对啊,我就占你便宜,吃你豆腐,揩你的油,你能把我怎么着,怎么着。” 她欺负着他看不见,使劲戳着他的痒穴,两人咯咯笑闹成一团,他去寻她的唇,吻到气喘吁吁时,她便在他的怀里安静,如同小鸟依人。 她是天生的妖精,轻易地就能拨动他身体的那根弦,哪怕,只是在回忆里想想。 纪君阳一拳砸在方向盘中央,青筋暴出,突如其来的鸣笛惊到旁边的路人。 温千寻,以为藏匿了你张扬的性子,我就找不出证明你的证据。 很快,我就会让你无所遁形。 回到酒店的时候,林风已经等在大堂里,看见他,忙从沙发里起身迎上来,“纪总……” 纪君阳伸手制止了他,“回房再说。” 林风跟着纪君阳走进房间,看他随手将车钥匙往桌上一扔,在沙发里坐下来,不掩疲倦之色,到嘴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怕他失望。 “结果怎样?”纪君阳问。 “不太好。”林风小心地瞧着他的脸色。 纪君阳手指蓦地一紧,“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她?他不敢想,心顿往下一沉。 “当年的房东和姓张的医生,都已经找到,但是……”林风话里略有停顿。 纪君阳马上接口,“但是什么?” 林风见惯了纪君阳的沉稳和不露声色,纵使商场里拼个你死我活,也是不慌不乱,步步为营。 像这样迫不及待的表情,毫无遮掩地表露出来,还是第一次。却觉得有了点正常人的味道,不似从前,那样地莫测高深。就是他这个跟了多年助理,很多时候都猜不到他心中所想,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个男人的尊重和跟随。 “张医生在一年前因为癌症过世,而房东现在患上了老年痴呆,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根本就无从辨认。”林风答道。 “房东的家人呢?”总有人见过她吧,他们在那里住过一年,总有人会有印象吧。 “房东是个多年寡居的老太太,独自养着一个儿子,家里没有其他人。而当年,她儿子在美国留学,不曾回来过,所以对于当年的情况一无所知。房东太太两年前患病被接到了美国治疗休养,房子就卖给了当地的另一户居民。那里来来去去的租客很多,以学生为主,住得最久的一个,是在附近上班的,也不过四年。我也走访了周围的一些住户,他们当中有几个是记得当年有个失明的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那住过,但因为几乎没有来往过,所以已经记不起长什么模样,给他们看照片,也不能确定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到底是不是温小姐。” 所谓好事多磨是不是就是这样。 纪君阳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满怀的欢喜忽然悬在半空中。 林风忽然有些不忍看他脸上的失望,“纪总,虽然现在没有人能肯定当年那个女孩子就是温小姐,但至少,也没有人否认。而且,根据他们所形容的年纪,与温小姐无异。” 纪君阳将手肘撑在沙发的扶手上,揉着紧锁的眉,他并没有接话,也知林风只是在安慰他而已。 房间里静得有点瘆人,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 林风亦觉得千寻可疑,只是说不清,道不明,似是而非像是蒙了层面纱。 “纪总……” 纪君阳摆了摆另一只手,“你去帮我查下另一件事,是谁让恒都的财务结算她的工资,明天给我答案。” “是。”林风领命出去。 纪君阳起身,脱了衣服走进浴室,放满一缸的热水将自己淹没。 竟然有人假传他的指令,或许,那个人,就是她的忌惮。 可是,温千寻,如果你受到威胁,为何不肯与我讲,难道,你就不相信以我现在的能力,不能将你保护起来,还是,有人以我来威胁你? 真相只可能是一个,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 温家,千寻一连几个喷嚏,引来全家人的关注。 温父摸了摸她的额,“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啊。”千寻耸了耸鼻子,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然后亲了亲乖巧女儿的脸蛋。 “不会是有人在想你吧。”海芋笑道。 “没人骂我就算好的了,咦,你今晚还没出门,不用上班?”千寻问。 海芋道,“今天休养生息。” 温母给千寻倒来一杯热茶,坐下后道,“海芋,人家坐办公室的一周还有一两天休息,你这大半个月才休息一天,又不是没吃没住的,以后就少唱两场吧。” 海芋笑道,“干妈,我呢,没千寻的本事,到哪都吃香,做哪行都混得开,我也闲散惯了,受不得办公室的条条框框约束,可也不能游手好闲,在这白吃白住是不?” 温母嗔了她一目,“你哪白吃白住了,天天接送安安上下学,抢着做家务,又不是好吃懒做的一个人,干妈也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看不起酒吧歌手这种职业,就是怕你每天唱得太晚,影响身体。” “干妈,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海芋搂过温母的脖子亲了下,然后松开来,“对了……” 她到房里把自己的随身包拿出来,翻出一叠钞票,递到温母的手里,“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少了下个月再补。” 千寻笑道,“艾老板发你钱了?” 海芋嘻嘻,“还是自己赚的钱,花起来踏实呀。” 千寻道,“难怪你今天给安安买了那么多吃的,给爸妈也各买了件衣服。” 温母捏着钱在手里掂了掂量,这傻闺女怕是把大半的钱都交给她了,又都给塞了回去,“海芋,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当初从耿家出来身无分文的,多放点钱在身上,有个什么急事好应对。” 海芋接过安安递到嘴边的一瓣桔子,连嚼边道,“干妈,我还能有个什么急事啊,您就收着吧,我在这吃在这住还有你们陪伴,我觉得很开心。要是一个人在外面,吃饭租房什么的这点钱还少了。” 说完,又把钱给塞了过去。 温母自然不肯接,“家里现在又不缺钱,房间你不来也是这么几间,再说,多一张嘴又能吃得了多少,平时你也经常买菜,你要有多余的,就自己存着。” “干妈,这就不对了,千寻每个月都交家用,她的接,我的不接,您是不是不把我当女儿啊。”海芋使出杀手锏。 “你这孩子说哪的话,你们都是我女儿。” “那就应该一视同仁嘛。”海芋抱着温母的胳膊撒娇,那个嘛字拖得老长。 千寻听得不由颤了一下,鸡皮疙瘩簌簌地往下掉,“好了,你们也别推来推去了。妈,你就收一半,就当给她存嫁妆好了。” “那就收着吧。”温父也发了话。 千寻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地就见到肖雅楠,虽然偶尔会在八卦刊上看到她笑靥如花小鸟依人般地靠在纪君阳的身边,可如此真实地见到本人,五年来还是第一次。 就在清晨的酒店门口,茶色的车窗玻璃掩饰着她的视线,她看见肖雅楠像只蝴蝶一样轻盈地扑进纪君阳的怀里。 男才女貌,如此登对。 纪君阳的声音柔柔地,“怎么跑过来了。” 肖雅楠抱着他的腰,细俏的声音像银铃,带着些女儿家的娇怨,“没办法啊,你没有时间飞回去陪我过圣诞节,我就只好飞过来陪你过节咯,免得你孤家寡人可怜呀。” 纪君阳笑了笑,几分宠溺,“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小孩?千寻冷嗤,看吧,男人就会被表象迷惑,他一定不会知道,美人面孔下,是副蛇蝎心肠。 她不想再看他们的恩爱,将车子往停车场入口处一拐,迅速隐没。 纪君阳将肖雅楠安顿好,看了下表,“你一大早就赶飞机,昨晚上一定没睡好,先补个觉,我去处理点公事,中午再叫你一起吃饭。” “好。”肖雅楠走上前,替他整理了下衣领,“去吧,你一说,我还真困了。” 纪君阳一走,秀丽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肖雅楠走出房间。 而千寻想,如果这是自己的酒店,一定不会接受肖雅楠的入住。只可惜,她只是个打工的,拿着薪水办事,只能把顾客当上帝的。 但肖雅楠,不是她的上帝。 第57章 :狭路相逢 酒店这么大,千寻尽量地避免着与这个女人相遇的可能,可人家既然找上了门,自然不会给她躲过的机会。 走廊里,狭路相逢。 千寻很想假装视而不见地转身,可是肖雅楠已经叫住她,“温小姐,好久不见。” 整整五年,确实好久不见了。 不过,眼前的女子与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依旧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却披着张童颜脸,妆容细致,衣着华丽却不失优雅。除去那一头齐肩的烫发变成了垂腰的直发,越发地显得清纯。 若有人说,她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女,估计也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她与纪君阳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家世相当,学识相当,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好像动漫里的恋人似的。肖雅楠就像那玻璃橱窗里被保护得完美无暇的芭比公主,不识人间烟火。 而相较之下,明明年纪比她还小,千寻却觉得自己沾满了岁月的沧桑感,眉眼之间尽是俗气,早年的单纯早已被生活消磨得无影无踪。 知道自己躲不过,千寻干脆把脚步停了下来,看着她走近。 巨大的落地玻璃,映着两个人淡淡的身影。千寻透过玻璃,看到纪君阳的车子离开酒店,她无法回应这个女人,虚伪地说一声,好久不见。 她选择沉默,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肖雅楠微笑着从上到下地打量着她,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说实在的,我很不想见到你。” 笑分很多种,真心的假意的,善良的阴险的……. 无论哪一种,肖雅楠的笑,都只能是,笑里藏着刀。 千寻淡淡地,“我也是。” 如果可以,最好是一辈子不见。 但躲不过的话,只好面对。不是非怕不可,只是她有守护的人,会心存顾忌罢了。 “但温小姐似乎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肖雅楠眉光散出寒意来。 千寻的手指在空气里握了握,“肖小姐的威胁,我怎敢不放在心上。所以,有纪君阳的地方,我很识相地离开了。” “但是他现在出现在你工作的酒店里。”这是肖雅楠感觉最不安的地方。 “这个问题,你指责我没用,你应该去找他。你也说了,是他,出现在我工作的酒店里,不是我缠着他。如果你能让他尽早从天使退房更好,免得我们酒店的员工要被他无故地刁难。” 应该是,刁难她吧,但这样的话,千寻是断不会与肖雅楠说的。 “那你就从这里辞职。” 果真是娇纵的千金小姐呢,叫人辞职就辞职。 千寻笑,几分冷讽,“那是不是纪君阳现在出现在洛市,我就应该从这个城市搬走?” “那最好不过。”肖雅楠得意地,识趣最好。 千寻冷嗤一声,“肖小姐算盘倒是打得精,就不知道如果我忽然消失,会不会引起纪君阳的怀疑呢。” “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不该说的。”肖雅楠的紧张,一闪而过,化成阴仄仄地威胁语调。 “我什么都没说过,不过……”千寻顿了顿,恶作剧地道,“他知道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肖雅楠的脸色变了变,“你……” 原来这个女人也有怕的时候,千寻的底气,又足了一些,有怕就好,她还以为这个女人仗着家世,天不怕地不怕呢。爱上一个人,总会有些气短。 “如果肖小姐只是来旧话重提的话,我看还是免了,我还有工作要做,先离开一步。” 千寻欲转身,肖雅楠却是冷哼道,“你就是这样对你们酒店顾客的?” 千寻笑笑,“肖小姐如果住不习惯,可以另换别家,故意来找碴的,天使还真招待不起。” “我要投诉你。” “请便。”千寻无所谓的,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肖小姐,我见识过你的手段,也知道你的本事。不过我今天要提醒你一句的是,如果你再敢动我家人一根头发,我也可以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会让永远地失去纪君阳。” 肖雅楠不大置信地,“你敢威胁我?” 千寻微微地扬起头,“不过是有样学样,依瓢画葫芦,这些,可都是肖小姐教我的。有句老话叫做,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别想着我还是五年前那个单纯的学生模样。当然,你要手段再狠一点,可以直接地来对付我。不过,有件事我也一并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包括最近你的威胁,我都记录在一个博客里,这个博客的账号和密码,保存在我一个国外的朋友手里,如果我出事,三天之后,里面的内容就会送到纪君阳的手中。” 恶人还是得用恶招。 原来这天当真来临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是自己之前想得太过复杂,还是觉得与他的身世悬殊而心生自卑? 亦或是,看着他迫不及待与肖雅楠订婚出国,她忽然觉得心灰意冷? 中午时分,高翰文敲开千寻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笑得像尊弥勒佛,“会不会打扰到你工作?” 千寻搁下文件忙起身,笑着将他请进来,“老板视察工作,天经地义,哪敢有打扰一说。” “我先申明啊,我可不是来视察工作的。你坐镇,我这老头放心。” 千寻一嗔,“高总说哪的话,您哪点看上去老了,就算老,也是老当益壮,不输少年。” “哈哈,瞧你这张嘴甜的,就会哄着我老人家,不服老不行啊,人不是说六十花甲吗?我都快到花甲年了,哪像你们正当年轻时啊。”高翰文感叹着岁月不饶人。 “我们虽然年轻,可经验不足,阅历也不深,我们还得向您多学习。”这话,千寻不是奉承,是实在的。 “哟哟,瞧你,还越说越上劲了,咱也不吹捧了,今儿个,陪我这老头吃顿便饭,怎么样?”高翰文笑眯眯地。 “好啊。”千寻将桌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随同他到了酒店的中式餐厅。 服务员很快把菜送上。 高翰文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吃西餐,可我不爱那玩意儿,牛排总是煎个半生不熟,菜叶子也吃生的,不习惯。今儿个吃中餐,没意见吧?” “高总您说哪的话,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哪能不爱中国菜呢?再说,吃西餐规矩太多,刀叉勺样样得拿对,哪像中国人,一双筷子搞定,多简单。”千寻举起筷子先给老高总夹了几颗鱼肉丸子。 高翰文也给她舀了一碗汤,“你也吃,这汤养颜补血,适合你们女孩子。” “高总连这也懂啊,高夫人一定很幸福。”千寻笑道。 “女人是拿来疼的,不过话说回来,千寻,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也没见你交个男朋友啊,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就不怕变那个你们年轻人中流行的那什么词儿……”高翰文揉了揉额,冥思苦想来着。 千寻替他说出来,“剩女。” 高翰文作恍悟状,“对对对,剩女,千寻,我知道你是个工作努力负责的人,可是终生大事也不能耽搁啊。” “因为是终生,所以要慎重嘛,咱不能为了结婚而结婚,随随便便就找个人凑合是不?” 若无感情,她也凑合不了。 “瞧你,眼光儿高了吧,一般的看不上。”高翰文笑道。 千寻亦笑,“哪有,是没人看上我。” “不见得吧,长着一漂亮姑娘,怎么可能没人看得上呢,在恒都的时候,我可是听说有人送了整整一个月的玫瑰给你啊,小姑娘还贼不老实了呢。” 千寻脸上一窘,还小姑娘呢,都孩子的妈了,家里倒是个小小姑娘。 “高总,您这是在我们下面埋了眼线吧,连这事都知道。” “我这叫千里眼。”高翰文幽默地道。 千寻发现,老板亦分很多种,老高总属于平易近人的那种,还可以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和他在一起没有上下属的拘谨,自己也比较放得开。而纪君阳,总给她居高临下的错觉。 高翰文又给他夹菜,“来,多吃点,小姑娘太瘦了不好,最近酒店事肯定多,可别把身板儿压垮了,多吃点有力气干活。” “高总您也吃。” “我要有你这么个乖巧的女儿就好了。”高翰文突然感叹道,千寻一怔,知他又想起了那个失去的孩子,正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时,他忽又扬了扬眉,“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青年才俊,你挑挑,要有合意的,就先交往试试。” 千寻一口汤哽在喉咙,呛得赶紧拍胸脯,“高总,你这是要转行做红娘呢。” “那也不错啊,业余爱好,怎么,还信不过我老人家的眼光。” 千寻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暂时还没那个打算。” “还没有,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三十以后,那时候你就真成老姑娘咯,不是你挑别人,是别人挑你了。”高翰文提醒着。 千寻抿抿嘴咕哝着,“怎么听您说起来,就像菜市场挑菜一样呢。” 高翰文道,“你还别说,差不多就是这比喻,先到的挑好的,挑剩下的就是些瘸萝卜烂白菜帮。” 千寻扑哧笑出声来,“高总,您能不能别这么悚啊,说得我好像嫁不出去似的。” 高翰文嗔怪了她一目,“你要再拖几年,你妈就该得在家里天天念叨,哎哟,我怎么养了个嫁不出去的老闺女呢。” 千寻忍俊不禁,这老高总太逗了。 第58章 :红娘牵线 以前在恒都接触得不是很多,只知他不喜欢摆架子,但没想过他会这么幽默而热心。 “我呢,有个世侄,年纪比你大两岁,人品你放心,绝不是我儿子那么混账,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自己开一家公司,我就想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你们挺般配的,要不,下班的时候,叫他来接你,你们一起吃个饭,先聊聊。” “高总,真不用了,我想他时间也一定很宝贵,你看酒店现在事也挺多的……”千寻头开始大起来了,今儿个老高总请他吃饭,原来是奔着牵桥搭线的目的来的啊,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敢来了。 “好了,你呀,别找这么多借口,就见个面而已,又不是非得你们一定得成事,我现在给他打电话。”高翰文说风就是雨来。 千寻见他真拿出手机,骇得赶紧将电话拦下来,“高总,那个……其实吧……我还是老实向您交代吧,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原来她并不适合撒谎啊,结结巴巴,咬一咬牙,才把谎话说完整。 高翰文哪会相信,“瞧瞧小姑娘又忒不诚实了吧,咱又不是让你马上拜堂成亲,干吗怕成这样,找借口也不找个好的,你这是不肯给我这个老头面子咯。” 这罪过可就大了,千寻哪敢担啊,可是相亲这事,她是真没兴趣,不能把人家给耽误了。 “我没骗您,只是……”千寻在脑袋里迅速搜罗着可以组成句子的词语,“只是,我跟我男朋友刚确立关系不久,所以……” “你这小姑娘不是在骗我吧。”高翰文眼珠子狐疑地在她脸上盯看着。 “不骗您,改明儿有机会,我带来给您过过目。”千寻狠一狠心道,这样总可以打消他要给她相亲的念头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声音响起,“君阳,不是说好了吃西餐吗?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 “这里有几道中式菜,味道很不错,值得尝试一下。”回答的主人,正是纪君阳。 千寻身体一僵,笑意在脸上凝结,她没准备回头去望。 可是说话的两个人,显然是发现了他们的。 纪君阳大步走过来,“高总,这么巧。” 千寻看着肖雅楠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手臂,天造地设的一对,在这餐厅里挺惹人注目的,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上,硕大的订婚钻戒晃花了她的眼。 而他骨节分明的中指上,亦有一枚,看那款式,该是情侣款没错。 看,这就是现实,没有童话。 就是那童话,后来也出了一版《令人颤栗的格林童话》,彻底颠覆世人眼中的童话世界,还原其血腥暴力的一面。 听闻,当下通行的格林童话是屡经修改后的第七版,原版其实不堪入目。 看,连童话都是假的。 高翰文将她暗淡下去的眸光一收眼底,笑笑扫过肖雅楠,“纪先生带未婚妻来吃饭呢。” “是啊,大老远就看到您老在笑,聊什么这么开怀呢。”纪君阳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滑过千寻的脸,心里不悦,看到他,用得着如此明显地表现出不欢迎的姿势吗? “正聊千寻的男朋友呢,本来还担心这丫头太忙于工作,没时间好好谈恋爱,今儿个,她终于告诉我,已经正式地找了个,准备改明儿有空带给我瞧瞧呢。”高翰文笑呵呵,笑起来的时候,那眼角的皱纹一漾一漾地。 千寻立即感觉到头顶上的那道目光,有如利剑一样地飞过来,她假装视而不见。 倒是肖雅楠,眼光一亮,“温小姐的男朋友,相信一定很优秀,不知道是哪家的青年才俊,在哪高就呢?” 她的问题,还真多,如此地迫不及待,千寻却并不想回答她。 纪君阳皱了皱眉,“雅楠与温小姐认识吗?” 肖雅楠大抵没料到自己一句温小姐会招来他的怀疑,虽然有些不自然,但很快镇定下来,“我在酒店等你的时候,觉得有点无聊,就四处走了走,结果迷了路,是温小姐把我送回房间的。是吧?温小姐。” 这才是说谎的高手,编起谎言来不用打草稿。可既然都问到头上来了,千寻又不能装作没有听到,“是。” 高翰文笑道,“承蒙纪先生和肖小姐看得起天使入住,今儿凑巧碰上,想吃什么就尽管点,我做东。或者,要是不介意打扰到两位雅兴的话,再添几个菜,一起吃怎么样?” 千寻自是不乐意,她相肖雅楠亦如她一般,只是人家的笑脸可人地望着纪君阳,似乎一切全凭他作主。 纪君阳倒也不客气就坐了下来,“那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他坐的位置,正好地挨着千寻。 肖雅楠纵使心里极不情愿,也不能当场失了未婚夫的面子,保持着大家小姐的风范,在纪君阳的右手边坐下来。 千寻能感觉到对面的那束目光,如同撮了蜂蜜的针芒,一根一根地朝她射过来。 高翰文立即吩咐厨房加了几道菜,“要是服务有所不周,还请纪先生和肖小姐多包涵。” 纪君阳笑道,“高总说哪的话。” “对了……”肖雅楠插话进来,“温小姐,我想在天使酒店办个圣诞party,君阳,要不这事,就交给温小姐负责好了。” 纪君阳淡淡一笑,“你决定就好。” 那声音,都快要柔得出水来,千寻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都看见了吧,他对这个女人是多么地好,死心吧。 “谢谢亲爱的。”肖雅楠抱着她的胳膊蹭了下脸,像是宣告主权般地朝她挑眉,“温小姐,会不会太麻烦到你。” 千寻撑出一抹笑,“不麻烦,只是明天就是圣诞节,回头肖小姐得尽快把宴会的规模和档次,宾客名单,菜单,酒水和其它一些要求告诉我就好。” 从江城跑到洛市来办party,还真的有些搞笑,可是她只能把这种冷笑藏在心底,小心地应付着接下来可能遇到的难题。 “温小姐真爽快,party那天把你男朋友也带过来热闹一下吧。” “好啊,谢谢!”不过是虚情假意,千寻就这么随口应着,岂会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看来,与高总的一句谎话,在这个女人面前得兑现啊,可她上哪找个男朋友去? 千寻郁闷了,闷头吃饭,食不知味,不时感觉到头顶上有两道冷光来回地穿梭,有万箭穿身之感。 纪君阳和高翰文边吃边交流着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千寻沉默着,抬眸之间总能看到肖雅楠殷勤地为纪君阳夹菜。 高翰文笑道,“纪先生有这么个贤惠的未婚妻,将来娶了定是福气。” 纪君阳只是笑笑,不作它言。 千寻暗道,知道你们恩爱,但用不着在我面前来显摆吧。 桌底下,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被谁踢了一下,以为是谁不小心,没有在意,只稍稍地往边上挪了下。 哪知,那人的脚,却跟着过来。她挪一点,那脚就蹭过一点。 明显就是故意为之。 千寻微微侧过头,对上纪君阳意味深长的笑意。 笑笑笑,笑个毛。还真如这桌上的菜,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门儿都没有。 桌面上正谈笑风生,桌底下已是波涛汹涌。千寻附和着两个男人的话题浅浅地笑了一下,暗地里一咬牙,提脚踩去,不留余力,别以为她好调戏。 纪君阳面不改色,这女人还是真狠啊,竟然踩着她的一只脚背狠力地不放。都说最毒妇人心,可真说得一点都没错。他这脚要是废了,她得负一辈子的责。 千寻踩得紧,可那脚到底还是一点一点地挪了出去,本来经这教训这死男人会安份点,却没想到他变本加利地将她的一条腿绕住,竟一点也不怕他的未婚妻发觉这桌底下的乾坤。 甚至,斜着眉角得意地朝她挑了下。 纪君阳,你真浑蛋,欺负我好玩是吧? 千寻猛地站起,骇得其他两人直直地望过来。 高翰文疑惑地询问,“千寻,怎么了?” 千寻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儿失控,微微笑道,“没事,汤喝多了点,我去上个洗手间。” 转身之间,脸色已冷却。 “这孩子。”高翰文笑着摇了摇头,忙招呼,“来来来,吃菜吃菜。” “听高总这口气,温小姐可不像您手下这么简单啊。”肖雅楠望着千寻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但见纪君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端倪,难道是她多心? 高翰文也不回避,“对啊,我挺喜欢千寻这丫头的,四年前面试她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悟性极好,这几年果然没让我失望。要是有可能,我还真想认她做女儿呢。” 肖雅楠笑道,“高总看得起温小姐,是温小姐的福气。” “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福气咯,家里出了个不孝子,这不,把我辛苦创下的基业都输给了你男人,幸在纪先生大度,所出的价格还能让我买下这家酒店。千寻现在就帮我打理着,省了我不少的心。还是女儿好啊,乖巧。”要是自己的女儿在身边,不知道会不会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千寻冲进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掬着冷水往脸上使劲地泼,纪君阳,你这个臭混蛋。 有未婚妻,对未婚妻那么好,还来撩拨她做什么。 既然那么地宠着你的未婚妻,跟你的未婚妻好好过就是了,假惺惺装作难忘旧情,不觉得虚伪了点吗? 掏出手机,很想发短信问他一声,你有未婚妻,到底想怎样? 第59章 :近在眼前 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他的号码,扔掉的卡,一并地将他的号码也扔掉了。 她不记得那串数字,或者说,刻意地让自己不记住。 不记得也好,也就不会有冲动想要打他的电话。 她就在洗手间里消磨着时间,坐在马桶上玩手机游戏。 而纪君阳的手机却不失时宜地在餐厅里响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朝高翰文歉意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你随意。”高翰文笑道,然后捋起袖子夹一大佗的手抓猪蹄送到肖雅楠的碗里,“来,肖小姐,尝尝这个,这个不油腻,你们女人吃了这个,可以美白肌肤,更加地细致滑嫩。” 可在肖雅楠看来,还是觉得油乎乎地,她干干地笑了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可高翰文眼巴巴地望着她呢。 “林风……”纪君阳起了身,走到那无人的露台上,“事情查得怎样。” “纪总……”那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他不喜欢拐弯抹脚,亦不喜欢吞吞吐吐。 林风道,“恒都的财务经理说,是接到了你的指令,他的邮箱里,确实有你下达的指令邮件。” 这与他最初了解到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那邮件,他也见过,确实是经由他的邮箱。 “邮件是从哪里发出的,查清楚了吗?” “是……” “是哪里?” “是从你江城别墅书房里的电脑里。” 纪君阳一愣,那一晚,他确实在书房,彼时想她怎么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呢,心里是失落一阵烦一阵,不知不觉间喝了很多酒,以致于醉到人事不醒。 难道真的是在自己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发出的那些邮件,而第二天醒来毫无印象? 怎么可能? 可是现在,也找不到别的证据。 “好,我知道了。”挂了林风的电话,纪君阳又拨了另一个,“姜管家,上一次我回到别墅的那一晚,有谁来过?。” “那一晚……”姜管家努力地回想着,然后很肯定地回答,“没有谁来过。” 难道真是自己? 纪君阳淡淡地往里扫了一眼。 肖雅楠在高翰文的劝说下,好不容易啃完一佗猪蹄,她向来吃得清淡,虽然这东西已经过去油腻处理,可她还是觉得吃着不舒服,特别是红烧火辣地味道,让她的胃不舒服,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高翰文笑道,“这没什么辣味的啊,怎么就出汗了呢,来来来,赶紧喝点水。” 肖雅楠自然是求之不得,可等她仰头将一杯温水喝完,睁开眼睛时,那露台之上,哪里还有纪君阳的影子。 千寻在洗手间有些郁闷地甩了甩手机,人要倒霉,喝水也塞牙,还没玩得两下,手机就没电了。 想想,自己在里面呆的时间也有一会了,总不能一直躲在里当缩头乌龟吧。 叹了口气,走出去。 纪君阳靠在外面走廊的墙上,双臂环胸,轻轻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躲一辈子呢。” 千寻没好气地,“不去陪你的未婚妻,有闲心跑这里来堵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双手抵在她身两侧的墙面上,顷刻将她锁在臂圈之中,“你吃醋?” 吃醋才是好事情。 可千寻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拜托,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吃哪门子干醋。” “是吗?”纪君阳凉凉地,“什么时候交了个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嗯?” “你是谁啊,我有必要向你事事报备吗?”就算她真交了个男朋友又怎样?他有未婚妻,她就不能找个男人嫁了? “我是你男人。”纪君阳阴阴地提醒她,她怎么就忘了呢?这话还是她说的。 千寻似是不屑地撇撇嘴,冷笑。 “你笑什么?” “我说纪先生是多少个女人的男人啊,还是,您就一大众情人呢。” “以后你就会知道,告诉我,他是谁?”他心里不舒服着。 千寻扬了扬下巴,“你未婚妻邀请了我们,很快不就知道了吗?” “你就不怕我把那晚的事告诉他?”纪君阳咬着她的耳朵说。 湿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带着威胁的气息,千寻冷冷一笑,“你要不怕被你的未婚妻知道的话,尽管说去,这不,她在你左边看着呢。” 纪君阳一怔,侧过头,那里空无一人。 千寻便趁机从他的右臂下逃离,回头不忘给他一个张牙舞爪的怪脸。 纪君阳的脸有些黑,该死的女人,竟敢骗他。 千寻前脚回到餐厅,纪君阳后脚就若无其事地跟进来。男人的面具,果真是天下无敌的,瞬间就恢复到人模人样。 肖雅楠如针尖般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中间来回穿梭,大抵是起了疑的。 这死男人,也不知道要避讳下,等个三两分钟再进来。可现在都这样了,千寻也就只能装作视而不见。他都不怕,她又短个什么气。 只是肖雅楠哪那么容易放过她,装作关切地问,“温小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有吗?倒是肖小姐,这里……”千寻笑笑,指着自己的嘴角右侧示意她,“沾了点东西。” 肖雅楠赶紧拿过纸巾擦了一下,果然有油酱渍,有些微地尴尬着。 刚才的话题也就到此为止。 吃完这顿憋闷的午餐,千寻如卸重负,头顶悬着两把尖刀,谁还有胃口。 走出餐厅,高翰文笑着,“纪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到我办公室坐坐。” 纪君阳回头对肖雅楠道,“雅楠,你先回房间。” 肖雅楠纵使不愿意一个人回去,也不能让这个男人觉得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女人,于是笑着说,“好,我这不正好还要准备给温小姐一些party的资料嘛。” 千寻回到办公室,便将于东叫进来,“等会三点左右,你去肖雅楠小姐房间找她要份圣诞party的相关资料,然后按照她的要求布署。”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三点钟我有个会。” 于东迟疑地,“今天不用开会啊。” “我说有就有,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千寻白瞪了他一眼,她当然知道有没有,这不过是个借口,不想与肖雅楠那女人有过多当面接触,能免则免,反正左右横竖彼此都看不顺眼。 “那肖雅楠是谁呀?”于东临出门时还是问了一句,心想今天头儿吃炸药了? “纪君阳的未婚妻。”千寻答道,同时也是提醒自己,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沾染不得。一旦沾染,她就是个人人唾弃的小三。 于东狠狠一愣,“未婚妻?那千寻姐你……” 千寻一记冷眼杀过去,“还没八卦完呢,是不是嫌工作太清闲了。” “不敢不敢,我这就忙去。”昨晚上那个方案写得他到近天亮,今儿个要是再丢个什么重磅炸弹来,他这双困顿的眼睛不得报废,赶紧儿地溜了出去。 其实吧,于东觉得这个新上司,虽然是个女人,可是很有魄力,做什么事情雷力风行,果敢利索,而且心眼儿特别好,私底下也能开开玩笑,挺好相处的。 本来新老板接手这家酒店时,他以为自己会在裁员之列,毕竟当时他碰巧地得罪了一个重要客户。那客户还真是个龟毛,吹毛求疵不说,还对女服务生动手动脚。他看不过眼,就揍了那人几拳。 打客户是个何等的过失之罪,那客户自是扬言要告他,摆着一副有钱人就高人一等的姿态,反咬那女服务员试图色诱,好配合他行窃偷东西。 他与那女服务员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却没想到这个新来的上司竟然相信了他们,还找出那客户诬陷的证据。 他一直记得她对那客户说过这么一句话:“顾客是上帝,但上帝必须首先尊重自己,才能受人尊重。您是vip没错,但天使只接待自重的客户。天使的员工受点委屈没关系,但绝不受侮辱。” 那客户在证据面前自然是灰溜溜地离开。 以前酒店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每次上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通常选择瞒事不报。 但这个新来的上司不同,发生那件事后,她立即给客房部的女服务员配备了无线应急按钮,这种按钮小巧玲珑,不易被人发现,还包含定位系统,可以方便酒店的安保人员及时找到事发地点。 这一举措,让她一上任,就赢来不少支持,包括于东在内,对她有种自然而然地信服。 只是,凭着男人对同类的直觉,他还是觉得那位纪先生看他这位上司时的目光有些地不同寻常。 千寻倒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小憩了一会,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没有了电,于是从抽屉里找出备用充电器给充上。 回头时看见qq上艾维在线上,就他了吧,她想。再说,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可以冒充她男朋友的人,短时间里也无法培养出默契。 艾维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点开窗口先抖了他两下,手指在键盘上迅速地敲道,“孩子她干爹,明天晚上有没有空?” 艾维发过一张微笑的脸,“孩子她娘召唤,随时有空。” 千寻想了想,道,“中午老板请吃饭,非得给我介绍男朋友,你知道我最讨厌相亲的,所以就骗了他,说自己有了男朋友,可他非得明天晚上的圣诞party要我带个男朋友去。一时半会我上哪找这么一个男人去,所以,拜托拜托,帮我冒充一下,撑撑场面,让我度过这个难关。” “荣幸之至。”艾维俏皮一笑。 “谢谢!”这事敲定,千寻微微松了口气,她可以想象得到,明天纪君阳的脸色会有多难看,而肖雅楠怕是要放心多了吧。 可是自己呢? 第60章 :临时计划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希望那个女人赶紧催着纪君阳回他们的江城,别在她眼前晃就成了。 有时候,眼不见为净,见了,心思难平静。 艾维丢一张敲头的图片,“跟我还这么见外,是不是该打。” 千寻吐了吐舌,麻烦到人家,总归是不好意思的。正准备跟他说要下线去忙工作时,他又丢过来一句,“只是千寻,你也是该找个男朋友了。” 连他都这么说了。 是不是女人年纪大了,就一定得找个男人嫁了,这才算是正常的,才不会被这么多人关注着。 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故作轻松地打趣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了啊。” 艾维手忙脚乱地解释,“我不是这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太辛苦,有个人帮衬着会好些。” 千寻笑,“我哪是一个人啊,我有爸妈帮着带安安,你和海芋也宠着那小丫头。再说,谁要个拖油瓶的女人啊,现在的男人,精着呢,一听说有孩子,立马掉头就走,要不就是要求孩子不能一并嫁过去。” “也许,有例外的呢。” “哪呀?我不否认有那种伟大的男人存在,只不过我没那好运气遇到。” “可能,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千寻眼皮跳了跳,有些话,不是不明白,只是没有挑明说,她也就假装不明白而已。 “呵呵,你也别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waittingbar一开就是五年。先不说了,我得忙去,明天给你电话。” 电脑那头,艾维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她的头像从亮变灰,瞬间就掉了下去,他一直没有告诉她,waitting bar其实不是为那个离开他的女人而开,他只是在等待一份真爱。 只是当他找到这份爱时,他却没有勇气告诉她,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第二天上班,千寻刚到办公室放下包,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她按下免提,马银玉的声音得意地传进来,“温经理,纪总刚才吩咐过,今晚的party,让你协助我安排。” 刻意咬得很重的“你”“我”两字,在嚣张地提醒着她要分清楚谁主谁次。 “哦。”千寻淡淡地答,实在没什么兴趣跟这个女人在嘴皮子上下功夫。 也不知道马银玉怎么想的,不就是个party吗,也要争个高低。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有人想图个表现,强做出头鸟,她又何必去抢功劳,乐得轻松,做好份内的事就好了。 “中午肖小姐约了我开个午餐小会,你也来参加吧。”马银玉有种上传下达命令的架式。 听这口气,怎么还有点施舍的感觉呢,就好像她温千寻沾了她马银玉的光一样。 千寻实在无语之极,只觉得有点好笑,但也不想跟这种人计较,默然地又回答了一个字,“哦。” 跟这种人交流,有这个字足够,其它的,都是浪费。马银玉要的,不就是这种颐指气使的效果吗?那她就,配合一下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权当是安慰安慰那女人失衡的心灵吧。 挂了电话,千寻简短地开了个早会,便去看场地布置的进展。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下,要不是为了这鬼party,她情愿带着安安到大街上和陌生人狂欢。 外来的洋节,迅速侵占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商家的促销活动。而安安,早上起床时收到她的圣诞帽时,开开心心地戴着上幼儿园去了。 只是,还是有点小不开心,因为她昨晚忘了在床头挂一双小袜,所以没有收到圣诞老爷爷的礼物。 这丫头,故事书看多了,真以为有那白胡子老爷爷。 可千寻也不想让她的小心灵失望,安慰道,“昨晚上圣诞爷爷太忙了,小朋友太多,他跟妈咪说今晚上会补送一份大礼物给安安。” “真的?”小家伙两眼放光地。 “妈咪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可是小丫头又问,“可我们家没有烟囱啊,只有个抽油烟机,等我睡着了圣诞爷爷从哪进来给我送礼物啊。” 千寻笑道,“晚上睡觉的时候,你把窗子打开一点点,圣诞爷爷就能进来了。” “真的呀。”小家伙露出惊奇的眼神儿,“圣诞爷爷会飞吗,我们家住十七楼耶,那么高,摔着了怎么办,妈咪我还是不要礼物了。” 千寻笑出声来,她的小宝贝啊,总是这么地可爱善良,她抱着小家伙亲了个够,软软地,带着奶香,“放心吧,圣诞爷爷会飞,还有十二头驯鹿保护着,不会摔着的,他会给每个听话的小朋友送礼物的。” 小家伙自然开心无比,充满期待地跑到窗台边对着天空祈祷,“圣诞老爷爷,我想要只吉娃娃玩具。”祈祷完了小脸儿又纠结着,“妈咪,我的小袜子装不下吉娃娃怎么办?” “那到时候就把你的小书包挂上。” “好。”小家伙很认真地点头。 只要想到她的小宝贝,千寻就觉得心里柔软,所有心里的郁结都好像是飞走了似的,她决定送给小家伙一个意外的小惊喜。 走到二楼的宴厅,于东正指挥着工人将圣诞树抬进来,看到她,便小跑了过来,“千寻姐。” “什么时候能布置完?”千寻问。 于东道,“上午就能弄好。” “不要出差错。”只怕是,有人巴不得她出点乱子好修理她。 于东拍着胸脯说,“我办事,你放心。” “酒水饮料和点心准备好了没有?” “一切妥当。” “晚上的服务生,调派几个机灵点的。” “没问题。” 最好是不出问题啊,看着会场有条不紊地在布置,可千寻还是觉得会出什么事似的。 若让她太容易通过,怕不是肖雅楠的个性。 还是小心点为妙。 中午,赶到约定地点,一进去,就看到马银玉将肖雅楠逗得咯咯地笑。 也不知道,马银玉是否清楚这肖家小姐就是纪君阳的未婚妻。不过,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姿态该低的时候还是低点吧,没坏处。 马银玉却不想放过她,阴阳怪气地道,“温经理现在是老高总手底下的得力干将,自然是个大忙人了。” 肖雅楠却是微微一笑,“没关系,君阳还没到。” 他也会来?千寻实在不想看他们在这里秀恩爱,可还是得不动声色地留下来,“那么,肖小姐如果对今晚的party还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下,毕竟时间已经不多,早点决定的好。”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才我和马助理一商量,还是觉得请个乐队比单放背景音乐能渲染气氛,所以,这件事,还得麻烦一下温小姐,价格自然不是问题。”肖雅楠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仿佛她的提议不过是个信手拈来的事。 千寻就知道,这个女人哪会那么轻易地让她好过。她说昨天叫于东去联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容易地过了关呢,没有半点为难。 原来如此啊,留着这么一手来整她。 短时间里,叫她上哪找这么合适的一支乐队来,至少,还得彩排一下吧。 但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这主意很不错,没问题。” 既然人家是发难而来,除了接招,也没有别的办法。 至于这馊主意,到底是马银玉所献,还是肖雅楠早就想好,她也不想去猜测,反正这两个女人,看她是里外不顺眼。倒觉得她们现在,有点狼狈为奸。 显然她们没料到她会应承如此爽快,准备好的台词一句也用不上。 还是肖雅楠反应得快,笑道,“温小姐果然有魄力,本来我还有点担心这事因为更改得匆忙,会给你的工作带来麻烦,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担心什么?”纪君阳的声音就这么地横插进来。 人随声到,高大的男人身影出现在门口,敛住了一屋子的光华。 千寻看到两个女人的目光,忽然间就奇异地明亮起来。 “纪总。”马银玉站起来,顾盼生辉。 千寻随意地瞟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掉一地,这女人果真是将清凉进行到底啊,穿那么短的裙子,包不住大腿,一双及膝长靴套住光裸的小腿,白花花的一截肉就暴露在空气里。 天又降温了呢,就算大部分时间在温暖的中央空调房里,也不怕出门的时候冻成冰棍。 想勾引人家,也来点技术含量高点的,难怪肖雅楠的眼角会划过一丝轻蔑。 “君阳,你还说等我一起吃饭,你看现在,是大伙一起在等你。”肖雅楠站起来,随意地嗔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把马银玉给直接地比了下去。 当然,人家根本就用不着比,未婚妻的身份摆在那里。 “开会拖了点时间,温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耽误了你的时间。”纪君阳走过去,手自然地扶着肖雅楠的腰,同她一起坐下来,目光却径直停留在千寻地脸上。 千寻淡淡地,“我也刚到而已。” “刚才,说担心什么?”纪君阳接过肖雅楠为他倒的一杯热茶。 “没有呢,本来我以为现在去请个乐队会来不及,没想到温小姐很热心地说这事没问题,我正高兴呢。君阳,今晚上的party一定会很热闹。”肖雅楠兴奋地。 “你喜欢就好。”简直就是浓情蜜意,柔情似水。 千寻将视线移到窗外,马银玉见状,眼里划过嫉恨的光芒,不着痕迹地往纪君阳的位置挪了挪。 第61章 :柔情似水 “叫服务生上菜吧,我点了几样你喜欢的。”肖雅楠道。 “嗯。”纪君阳招手,服务生将午餐端上来。 肖雅楠在国外多年,吃惯了西餐。这一顿,以牛排为主,再根据自的爱好,另外点了一些配菜与点心。 千寻拿起桌上的刀叉,五分熟的牛排切下去,还能看见血丝,微微皱了下眉,她并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味道,还是和老高总吃中餐自在。 纪君阳见到她的异样,“温小姐,不喜欢吗?” “没事。”千寻不想委屈自己的胃,叫来服务生,“麻烦再替我煎一下,全熟。” 服务生礼貌地道,“好的,请稍等。” 肖雅楠忙道歉,“看我,只想到了君阳的口味,没照顾到温小姐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她要真觉得不好意思,太阳估计要从西边出来了,千寻觉得自己没必要跟她客气,跟着虚伪地笑了一笑,“没关系,再加一下就好了。” “君阳就喜欢吃这种半成熟的牛排,口感好,有层次感。”肖雅楠自顾自地说。 千寻又笑了笑,不接话。 服务生很快将全熟的牛排端上来,千寻吃西餐不多,刀叉使用虽然不利索,却也能让自己保持从容。 只是,桌子底下,她的小腿,好像被什么人不小心地撞了一下。 该死的纪君阳,又想故伎重演? 可撞了这么一下之后,却是停歇了下来。可能是她多心了吧,千寻想,毕竟桌子底下的空间只那么大,被不小心碰到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只是,没多久,她便感觉到对面一道目光直射而来,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有点儿意味深长。 “君阳,怎么了?”肖雅楠搁下刀叉,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穿梭。 “没什么。”纪君阳淡淡地丢下三个字,低下头继续用餐。 千寻却是满头雾水,刚才他到底在笑什么,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吃过这么一顿饭,就算马银玉之前并不知晓肖雅楠的身份,到这个时候,也应该发现她与纪君阳的关系了吧。 千寻原以为,马银玉至少会有些失落,对肖雅楠会怀有敌意,却没想到刚吃完饭,马银玉就殷勤地向肖雅楠讨教party的细节了。千寻坐旁边冷眼旁观着,想着那一日马银玉气焰嚣张地说未婚就不是妻的论调,忽然觉得好笑。 这女人果然成精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千寻自认为道行不及她深。 她此时巴结谄媚着肖雅楠,想必不会那么简单。 与其先树敌,不如先讨好,放松了对方的警惕,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招,谁说马银玉只是徒有美色呢,脑袋瓜子原来也好使的嘛。 千寻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个女人相谈甚欢,肖雅楠对于马银玉的恭敬似乎是受用的,不时还会询问下纪君阳的意见,纪君阳一概是淡笑不多语,叫她决定就好。 就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不遗余力地支持。 千寻倒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个多余的人,好不容易等他们结束,便起身告辞。虽然party的规模不是很大,可是工作量却不小,各种小细节和突发状况,其实繁琐得很。 肖雅楠在纪君阳面前装作对她很和气,“今晚的事,就得多麻烦温小姐费心了。” 千寻亦公式化地回一句,“这是我的工作,不必客气。” 转身离开,干净利索。 回到办公室后,便开始着手联系经纪公司。 倒也奇怪,打了几个电话,都说乐队的行程已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洋节,就是不太知名的乐队,也都排不出时间。 千寻一连咨询了好几家经纪公司,无一例外地都是类似的答复,不由咕哝一句,“今天真是活见鬼了。” 看来,只能请个地下乐队了。这样的乐队洛市倒有不少,大小酒吧里到处都是,可是水平却是参差不齐。 这场party虽然不能请太知名的乐队,那会喧宾夺主,但也不可请太差的乐队,那会掉了主人的身份。 还真是个棘手的事。 千寻想起海芋来,眼前一亮,手随心动便拨了电话过去。waittingbar 这支常驻乐队虽然没有签属任何经纪公司,却在洛市有一定的名气,算得上是本土的一支知名乐队。 海芋还在睡觉,声音迷迷糊糊地传过来,“亲爱的,什么事呀?” 千寻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海芋睡意也渐渐地醒了,等她说完,口齿也清晰了许多,“这事包在我身上,乐队的水平你也见识过,人呢,除了我这大美女,全是一溜儿的帅哥,保证可以让他们尖叫。” “那我跟艾维打个招呼,下午你们就到会场来彩排一下。”千寻知道艾维一定会答应,可毕竟会影响人家生意的事,还是请示下他这个当老板的好。 艾维自然是欣然同意。 千寻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今晚上你可亏大了,不光借走你的人,还得借用你的乐队。” 艾维却是显得很开心,“能帮到你就好。” 乐队的事一解决,千寻松了口气,下午看他们的彩排,确实很棒。 配合party的主题,确定了晚上演唱的曲目。 于东有些惊叹,“千寻姐,你从哪里找来的,太棒了,不比专业的差,我就嫌这个舞台不够大,不够他们发挥。” “谢谢你的夸奖,喜欢就去waittingbar咯,我们在那里常驻,老板是我和千寻的朋友,可以给你打个八折。”海芋从台上跳下来拉生意。 千寻好笑地看着她,倒是台上那几位乐手和男主唱,都不怎么地爱说话,唯有沉浸在音乐里的时候,才显得激情四射。 “好了,你们先聊着,有什么问题的话,相互沟通一下,我还有点别的事,先去忙着。” “去吧,晚上看我们怎么给你脸上争光。”海芋笑嘻嘻地。 晚上只要不出乱子,她就阿弥佗佛了,千寻的担心,没有跟海芋说,怕影响她的情绪。 出了宴厅,千寻转过几道花园回廊,想走捷径回办公室,冷不丁地撞见了独自一人的纪君阳。 想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他已经看见她,并且拦住了她的退路。 他总是这样,对她喜欢步步紧逼着,可这样有意思吗?一边呵护着未婚妻,一边来调戏着她。 四周静悄悄地,偶尔会有酒店员工经过。 千寻朝他瞪了一眼,“你又想怎样?” “我倒想问问你想怎样,一边义正辞严地拒绝我,一边却又……”他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笑。 “又怎么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这种笑,千寻简直是莫名其妙极了,现在说句话又吊人胃口,这人脑子有毛病。 纪君阳忽然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脸凑得很近,暧昧的神色在眸光里流转,“你勾引我了。” 千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他这句不着边际的话,没好气地道,“你神经病吧。” 现在这架式,是他在勾引她还差不多。 纪君阳笑笑地,“鸭子嘴硬,难道一直用脚碰我的人,不是你吗?” 千寻瞪大眼睛,顿时恍悟,彼时她就坐在他的正对面。 “你还真是病得不轻,我吃饱了撑的才会用你这种人使用过的下三烂招数去勾引你,建议你真应该好好去看看精神科了,免得被人以为是从二医院跑出来的。”她说话的口气开始毒辣。 二医院嘛,是洛市的精神病院,纪君阳他就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 她可不愿意陪着他疯,手一挥,将他的手从她的下巴处劈下,准备转身绕道走另一条回办公室的路。 纪君阳却不肯轻易罢手,拽住她,“不是你?” “是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千寻发毒誓。 可很不巧地是,冬雷忽然闷地在头顶滚过。 千寻脸色一怔,真是活见鬼了,洛市冬雷极为罕见,竟然被她碰上。 纪君阳笑得很开怀,“看,老天爷都不帮你,干吗不承认?丫头,我就不相信,你的心里,完完全全地抛弃了我。” 千寻狠狠甩开他的手,心口上就好像簇簇地冒出团邪火,“谁是你丫头,谁勾引你了,你丫的长着个大众情人的脸,招蜂惹蝶之相。现在是你在勾引我,调戏我,很好玩是吗?小心玩火自焚,没法收场,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你给老娘滚,滚得越远越好。” 失控的怒吼让千寻自己也呆了呆,然后很快转过身,快步离开他的视线。 纪君阳并没有叫住她,反倒是想拍手叫好,看,这多像他的丫头,泼辣的,骂起人来天不怕地不怕。 千寻怒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却发现马银玉已经在等着她。 “哟,温经理,你这是受谁的气了,脸色这么难看。” 千寻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调,反正也都习惯了她这副模样,“马助理,正好你在这时在,我有件事问你。” 第62章 :另类的存在 马银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什么事?” 千寻将门关上,走到她面前,“中午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在试探纪总。” 马银玉倒是不遮不掩,“怎么,有意见?” “没意见。”她现在巴不得马银玉勾引成功,让自己看到他花心的一面,死了念想的心,可偏偏他喜欢缠着自己,有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架式。 何必呢?她可不会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更何况,肖雅楠也容不得她的存在。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否知道纪总和肖小姐的关系?”马银玉呵呵笑道,“我又不蠢,怎么会不知道,未婚妻嘛,我还是那句话,未婚就不是妻。” 似是根本就不屑肖雅楠身份的存在。 千寻倒不知她这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只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只是你应该清楚,纪君阳可不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个二世祖,还有,肖雅楠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马银玉若是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她怕她落不得一个好下场,毕竟也曾同事一场。 “纪总当然比那个花心大少好多了,而且不是一般地好,是好得太多了,那个人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这男人啊,还是要比过之后才知道他的价值。”马银玉根本就不屑她的提醒,脸上露出花痴般地向往,“这么好的男人,要是错过了,老天爷都会不放过我的。” 千寻真不知再劝她什么好,“别忘了你看上的这个男人跟肖雅楠已经订婚了,你做得再多,只怕也是无用功。” 马银玉却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事情放纵地笑着,“未婚妻又怎么样,纪总还不是一次也没有碰过她。” 千寻一愣,蹙着眉,“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住在一个房间里吗?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熟男熟女,又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肖小姐自己说的咯。”马银玉坐在沙发里得意地翘起了二郎腿。 千寻撇了撇嘴,“她的话你也相信。” 马银玉掩嘴笑,“她怎么可能亲口跟我说这么私密的话题,我只是碰巧听见她跟朋友通电话,她说,君阳一直不肯碰我,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 千寻又是一愣,却还是不相信,“怎么可能,他们都订婚五年了。” “哈哈,温千寻,我说你是太天真呢还是太愚笨啊,没听说过感情的事,拖得越久,成功的机率就越少吗?订婚五年都没结婚,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如果纪总真的喜欢肖小姐,怎么可能拖这么久不把她娶回家。温千寻,我看你真的很不了解男人哎,男人要爱上了一个女人,就会有一种强大的占有欲,巴不得金屋藏娇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可是你看纪总对肖小姐,根本就看不出那种心思来。” 千寻怔住,马银玉的话,彻底地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 可是,她明明看着纪君阳对肖雅楠那样地温柔,呵护得像件捧在手心里的珍宝,难道,是错觉? 可,为什么呢? 一旁的马银玉自然不知她此刻心里翻滚的心绪,支着下巴,兀自思忖着,“你说,纪总真不会是那个不行吧?就算他不喜欢肖小姐,可美色当年,他竟然无动于衷?这也太可惜了吧,长这么帅,年纪轻轻地就得这号病……” 千寻自然不可能告诉她,纪君阳其实正常得很,他哪有半点毛病,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再说,如果真不行,安安从哪里来的? 可是,安安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马银玉还在那里神神叨叨,“也许,是没遇到那个让他动心的女人,所以才冷淡……” 那言下之意就是,她会是那让他心神荡漾的女人。 千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既然你也知道男人是下半身思考,就应该知道,男人和你在一起,并不代表就是喜欢你。” “最起码不会讨厌是不?谁能确定,日久不生情?”马银玉朝她挑了挑眉,那花桃花眼擦了很重的眼影,一闪一闪地,似是志在必得。 “那你是,爱上他了?”千寻倒有些讶异地,一直觉得她这种女人,爱的,不过是男人的外壳和那些光鲜亮丽的包装。 也是,纪君阳这么优秀的男人,是女人都会动心的。 就比如当年的她,一头就栽了进去,到如今都没能爬出这个深坑。 马银玉却是漫不经心地道,“像他这种长得帅的钻石级王老五,谁会不爱啊。” 到底,爱的还是那张皮囊和他身上的光环,千寻沉默着,忽然不想跟她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能,自己是比较幼稚的那一个,以为爱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马银玉望着她咯咯地笑起来。 千寻蹙起眉,“你笑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那种非君不嫁非汝不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吧,温千寻,我真搞不懂你,是真纯情呢,还是假清高。”马银玉讨厌千寻已经很久,最看不得的就是她温千寻的装模作样。 当初二世祖其实并没有看中她马银玉,对千寻其实是动了那么一点真心的。 只是千寻,很不客气地得罪了二世祖,伤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这才一怒之下挑中了彼时作为手下的她。说白了,她就是一替补。 那时候她怕二世祖还会去找千寻,所以处处针对千寻。那时候她以为二世祖将来是毫无悬念地接手恒都,她便卖力地取悦着那个男人,却没想到恒都会被卖,还会出现一个比二世祖优秀上百倍的男人。 可这个男人,偏偏只对温千寻感兴趣,她嫉妒得快要发疯。 这个女人,明明平淡普通,都不会收拾打扮自己,最多就是模样干净清秀的那种,还有什么好的?可公司里的男人都向着他,女人也愿意亲近她,就是二世祖的爹,也对她另眼相待。 说到二世祖的爹,马银玉冷笑一声,所谓的清高其实也不过如此。现在想想她为什么看不上二世祖了,原来是傍上了二世祖的爹,要不然,这么大一家酒店,会交给她这个毫无经验的人管理? 那老头也真是老昏了头。 千寻不想再和她多作辩解,有些事情,不是不懂,人间百态,世事炎凉,她也看了不少,就比如,海芋和耿继彬,就是破灭的那一对。 “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马银玉挥挥手,起身,“陪我去会场看下吧。” 千寻刚从那里回来,自是不太想过去,可是马银玉的口气,容不得她拒绝一样。千寻也懒得跟她费口舌,反正今天,是围着这件事打转了。 到了会场,马银玉显然没料到千寻很快就请来了一支乐队,她的脸色在不自觉间沉了沉,明明她已经打过招呼了的,这支乐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成员还个个长得妖孽。高高瘦瘦地,皮肤白皙,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追风少年。 “这支乐队的人都没见过,温经理,你不会是看时间仓促从哪里找来的地下野乐队滥竽充数的吧,我大学时可也是玩过音乐的,别随便弄个唬弄我和肖小姐。” 海芋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重重地拍了下马银玉的肩,“我说大姐,没见识呢,就不要乱讲话。我们乐队呢,是没有和任何经纪公司签约。不过呢,却是星娱和环球两家争相要收归旗下的乐队,我们的名字叫…….” 悠扬的一个响指在空气里划过,四个美少年异口同声道,“酱油乐队。” 各自的手指下,划过一阵流畅的音乐。 “你居然能请到他们?”马银玉不大置信地望着千寻,关于这个乐队,她亦有所耳闻,是这个城市里另类的存在,有钱并不一定能请到他们出场,他们追求自己喜好的音乐,常年驻扎在waitting bar里,有大批的固定粉丝,而waittingbar又是这个城市一处特别的存在,传闻是爱情最容易发生的地方。 马银玉不相信爱情已经多年,酒吧还不是个寻欢作乐的地方,爱情算个p,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还不是一夜见光死,所以对此嗤之以鼻,朋友几次相邀去那玩,都被她推脱,她还是觉得抓住一个实在的富二代之类的比较可靠。 所以,她不认识这个乐队成员,也不足为奇。只是,温千寻她竟然能请动他们,她到底是小看了这个女人的能耐。 千寻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很奇怪的吗?” 马银玉和肖雅楠巴不得她出点什么差错,好借题发挥,她自然得想法子跳过她们挖的坑。可能是她运气不错,很轻松地就过了这一关。 “你人脉不错。”马银玉真假参半地夸了她一句。 “还好。”千寻也不跟她讲客气。 “带我看看其它的。”马银玉以视察之姿,一一检查了会场布置,迎宾,酒水饮料,自动餐,节目,灯光效果,均无可挑剔,不免有些败兴,可总也得从鸡蛋里挑根骨头,才不至白来,“温经理,这支乐队的名字听上去怪怪的,真有点让人以为是打酱油的,而且,到底是地下乐队,上不得台面,别坏了肖小姐的好事,被说耻笑,回头纪总骂我……” “姐姐,能不能上台面,听一听不就知道了。”海芋挺烦这个女人,挑三拣四,亏得千寻一直耐着性子,要是换作她的脾气,早把这女人晾在一边风凉去。 可她又不能坏了千寻的正事,只能忍着,带着点儿嘻皮笑脸的风朝台上一吆喝。 千寻望过去,四个年轻的小伙高矮差不多,均在一米八上下,不玩音乐的时候带着腼腆的笑,可当音乐响起来的时候,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你们是不是认识?”马银玉疑惑地问了一句,看出些名堂。 第63章 :人不可貌相 “几个朋友。”千寻淡淡地,若是告诉她,自己曾经在这支乐队里客串过一段时间,会不会跌落她的眼睛? 可到底没说。 自己本就不是个喜欢说私事的主,更何况是跟这个处处针对自己的女人,说多了没好处。 马银玉毕业于艺术专业,自认为是半个行家,目光甚是挑剔,可是,在这种挑剔的的驱使下找茬,她不得不承认,温千寻找来的这支乐队,绝不比经常露面于各种音乐会里乐队差,甚至是那些一二线乐队都比不上的。 从他们手中流淌出来的音符,就像带着生命的感染力似的,让会场里的一干人等都围了过来。 尤其是那主唱,声线如同天籁,纯粹,空灵,有清冽的气息,吉他在他的手里,玩转流畅,如同有了灵魂。 她忽然对这个男孩子有了兴趣,可能,是因为听了千寻说她是他们的朋友,心里生出嫉妒,想做点破坏他们关系的事。 一曲终了时,在场的每个人都被他们的表演镇住。 她想跟那男孩子打声招呼,却被他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给阻止了,她可不想被温千寻看笑话,只得悻悻地收回了到嘴角边的话,转作平淡无奇的一句,“嗯,还行。” 找不出可以辞退他们的理由,马银玉也只能认命地同意他们留下,好像还显得有几分不情不愿的样子,将剩下的活交给千寻。 她得去换件合适的衣服,再做个头发,肖雅楠的朋友,非富即贵,若不把握这难得的机会多认识几位豪门贵公子,不是傻子是什么。 马银玉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从来不含糊。 她一走,千寻倒觉得像是卸了个负担,回头对乐队成员道,“马助理的话,你们别放在心上。” 玩音乐的少年,心里可都敏感着呢。 夏天就是那吉他兼主唱,冷冷地瞟了一眼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目光收回来时才柔和了几分,淡淡一笑,“没事。” 其他几个,贝斯季风,键盘手小志,鼓手阿华,纷纷表示不在意。 都是善良的孩子。 海芋倒是问了她一句,“那女人谁啊,不就一个助理吗,傲成这样,我看她是屁股上插了孔雀毛吧。” 四个少年抿着嘴笑。 千寻笑道,“你管她是谁,反正是个讨厌鬼就是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正式加入乐队了,也都不跟我说一声。” “切,你还说呢,天天忙成那样,我哪有机会跟你说,不过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承蒙四位美少年看得起我这失婚的姐姐,收留了我,让我也有了个小团体可以依靠。” 夏天道,“海芋姐人很好,歌唱得很棒,我们一直想找个女主唱,所以就一拍即合了。” “其实啊,这四小子最初是想拉你入伙,可你志不在此,只好放弃,让我当了个替补。”海芋嘻嘻地。 “没个正形。”千寻在她肩上拍了一掌,她还能不知道吗?这四个少年年纪是不大,可都是挑剔的主,要加入他们的小团队,没有全票通过那是行不通的。 “对了,千寻姐,老板资助我们成立个工作室,做自己的音乐,有什么好的建议,可得给我们提。”小志在一旁道。 “行啊,越玩越大了,到时候出了唱片可得给我签名。”千寻高兴地,她觉得,能把兴趣当成事业来做的人,其实挺幸福的。 聊了一会,千寻还得忙着party的准备工作。而人一旦忙碌的时候,往往会忘记时间的存在。 party的时间定在八点,千寻等一切忙完,再重新审视了一下party的流程,确保万无一失,才微微松了口气,看时间已经七点,便安排迎宾人员在酒店门口候等客人,然后又找人给在后台休息的海芋他们送了点吃的过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发挥。 海芋边吃边蹭着她,“哎,今晚上不抓抓桃花运?想必来的宾客都不会差,要是看中了哪个,可别犹豫,先下手为强。” 千寻狠狠敲了她一下,“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 今晚上能安然度过,她就阿弥佛佗了。 忽然之间,又想起了纪君阳,他和肖雅楠,果真如马银玉所说的那样吗?甩了甩头,努力地将他从脑子里摒弃出去。 接近八点的时候,客人陆续而来。 马银玉身着真丝长裙,栗色头发盘成漂亮的发髻,淡妆不浓抹,光裸手臂上挽着白色的狐裘披肩御寒,乍一望去,就像出水芙蓉,与平日里的风格有天差地别。 这女人,转性了?千寻远远地看着她与客人寒暄。 她很善于与人交流,对每个人的面孔竟能毫无差错地对上名号,其身份来历也打听得一清二楚,谈笑之间那是有分有寸。 千寻暗叹,果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啊,难怪纪君阳会要她来负责这次party事宜。 可能,自己之前一直把她定位在花瓶的角色,忘了她也是个人才。 千寻从马银玉的身上学到一件事,人不能光看表面,亦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古语云,人不可貌相,到底是有很深的学问的。 千寻觉得自己在慧眼识人方面,还需要很好地去修炼火眼金睛。 看马银玉在前面笑脸可人,她越发地觉得自己是个多余,也就乐得清闲,退到后台,让于东去检查一下厨房主餐的准备情况,而后自己来到了海芋他们的休息室提醒他们准备就位。 司仪是马银玉请来的,开场之后,就会要乐队表演正式拉开party的序幕,然后肖雅楠会上去讲话,接下来是些助兴的小节目,然后是自由happy时间。 千寻不想其中的任何环节出现差错,可是,越不想,便越有问题。 “千寻姐,夏天闹肚子疼,现在还在洗手间里没有出来,可怎么办?”小志在房间里焦急地转来转去。 其他几个显得要沉稳一些,坐在那里,但脸上也显出担心之色。 “刚还好好地,怎么就肚子疼了。”千寻皱皱眉。 几个人都摇头。 阿华说,“会不会是吃坏了肚子。” 海芋道,“怎么可能,你们这不是怀疑千寻酒店的东西不干净吗?再说,为什么我们吃了都没事。” “说的也是。”阿华纠结的,“可他平时从来没这样过啊,都进去十几分钟了,还没出来。” 洗手间就在休息室里,千寻敲了敲门,“夏天,你好点了没有?” 不一会,夏天捂着肚子打开门走出来,脸色苍白,“没事,就是拉肚子。” “是不是受寒了。”千寻碰了碰她的额,一片冰冷,暗道不好。 “不知道啊,是不是就要开始了。”夏天有气无力地,一米八的个子,像是抽走了一半的能量。 千寻点点头,“可是你现在这样,能行吗?” “没事,我休息两分钟就好。”夏天摆摆手,身体陷在椅子上,一室的人,全都担心地望着他。 千寻也不知怎的,鬼始神差地朝桌上那些吃剩的食物望了一眼,难道真是这个有问题? 还来不及落实这种感觉,夏天忽然又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往洗手间里奔,边奔边痛苦地道,“不行了,又来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现在可怎么办,马上就要开场了。”海芋有点儿失去了冷静。 倒是千寻,从最初的慌乱镇定下来,反正她早就作好了今晚会有事发生的准备,事儿要来,她也阻挡不住,不如沉着应对。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没开始,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 “没关系,海芋你也是主唱,会弹吉他,小志你嗓音不错,就顶上夏天,我相信你们也能撑得起这个场。” “可是,夏天他……” 夏天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你们,就听千寻姐的,先出场吧。” 自然,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安排好这边的事,千寻又跑到前台去瞅了两眼,纪君阳和肖雅楠已经到场,一对璧人,光华四射。 千寻暗了暗眸子,看肖雅楠与她的朋友们寒暄着,不时咯咯笑成一团。纪君阳倒是淡淡地,不多话。 人群里,看见在三亚见到的那个带话的女子也在,倒是跑得远,千里迢迢来过圣诞夜,关系果然不是一般。 看到卜芝婷,叫她一愣。 卜芝婷显然也看到了她,开心地跑过来,“千寻姐。” 甜甜糯糯的声音,让人无法不喜欢。 “原来你也是肖小姐的朋友啊。”千寻笑道。 “正确来说,我是这个party主人的朋友的朋友,喏,就是你在三亚见过的静瑜。”卜芝婷用手指了指。 原来她叫静瑜,名字倒是好听。 千寻笑了笑,碰巧那女人也望过来,然后与肖雅楠相视了一眼。 肖雅楠挽着纪君阳走过来,“温小姐,今天的事,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工作,肖小姐不必客气。”千寻公式化地答。 “对了,你男朋友呢?也不介绍认识一下?”肖雅楠作四处搜索状。 “这不今天狂欢夜吗,街上人多,车多,现在还被堵在二环呢,等会到了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千寻笑道,只是有些欠疚地望了下卜芝婷,估计要让这个女孩子伤心一下了,哎,先撑过了这一场再说吧,到时候再跟她解释。 肖雅楠拉了拉纪君阳的胳膊,“君阳,你看看这温小姐,还想把男朋友给多藏一会,怕被人抢了呢。” 纪君阳一直不说话,只是目光里含着些戏谑,总是那样意味深长地,又带着些冷意。 千寻只当看不见。 高翰文牵着妻子走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机正好响起,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进来。 艾维说,“千寻,我二十分钟后到。” “好。” 纪君阳看着她眉角生俏,嘴角弯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眸光不自觉地又冷了几分,是她说的那个人? 第64章 :躲不过的意外 高翰文近到身旁,笑道,“千寻,另一半呢?可别是敷衍我哦。” 千寻晃了晃手机,“这不,刚给我打电话,说路上有点塞车,二十分钟后到,您老就别那么着急,总之,今天人不会跑,一定给您瞧着。” 看来,今天不给个交代,这些人还真是不会放过她啊。 好不容易借着要去后台看看准备情况才脱身,千寻轻轻吐了口气,怎么这么地憋呢。回头之间看见马银玉就像一只漂亮的花蝴蝶,流转在各方宾客间,谈笑自如。千寻倒觉得她去做公关最适合不过,和不同的人都能应对自如,这是自己自愧不如的地方。 千寻其实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若非为了工作需要,她是不大会与陌生人主动搭话。还是马银玉潇洒,随时准备着多手抓,无论何时,都有后备军团,而她还在固执地认为,脚踩两条船总有一天会翻。 可能,是她真的不够open。 司仪已经在清话筒,她看见小志他们上场,对着她作了一个ok的手势。 她倒是不担心他们的随机应变,就是夏天的情况,让她有点放心不下。再回到休息室,桌上的食物残余不知何时已经被收走。 夏天有些虚脱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脸色苍白,似乎并没有好转的迹象,他抱歉地看着她,“千寻姐,误了你的正事,真不好意思。” “没事,他们顶得起,倒是你,脸色这么差,我还是送你上医务室瞧瞧。”她怕是急性阑尾之类的,尽量压制着自己不往某一方面想。 夏天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用了,千寻姐你这么忙,再耽搁你的事就不好了。” 司仪讲话时,乐队还只是伴奏,海芋要等会才上场,这会一直在休息室陪着夏天,“得了,叫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医务室就在酒店里,整好了还来得及撑下半场。” 自然,这是安慰的话。 “海芋说得对,我先扶你出去,再找个服务员陪你去,要是医务室还瞧不出什么名堂,就让他陪你去附近医院看看。”千寻说着就行动。 “没这么衰吧,我还等着跟你双剑合璧呢。”海芋顽劣地搓着少年的脸。 千寻看了眼时间,“海芋,你注意着前台,应该很快就轮到你上场了,我先送他过去。” 夏天抗不住疼痛,也只能同意。 等到服务员来接手,千寻再返回宴厅,却没想到会在门口撞到一个绝没有想到的人。 今天的鬼还真是多,耿继彬怎么也来了。 她见过那份宾客名单,记得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可他怎么来了,还带着他的新欢。 新欢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模特,男人若是花心,换女人就如同换衣服。那女孩子的气质倒是极好,就是有点高傲,比那名模有过之而无不及。 旁边有人好事地问及他新欢的身份,他笑容满面地说,“我未婚妻,戴梦如。” 那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戴家的千金,耿先生好福气。” 靠,千寻很想骂脏字。 洛市有名的戴家,不就是那百货公司的老大吗?倒是,真个门当户对。 早知道要娶个对生意有利的女人,当初干吗去撩拨海芋,尝过了新鲜期,就当块抹布一样地甩掉。 千寻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他才刚刚离婚,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跟另一个女人订了婚,叫海芋会怎么想? 一想到海芋,她悚然一惊,矛盾着要不要阻止海芋上台,以免看到这个混账男人影响心情。她若知道耿继彬会来,当初向海芋求助的时候,就会再多作考虑一下,也会想到今晚的宾客里,一定不乏海芋曾经跟着耿继彬所接触到的圈子里熟人。 她真是忙昏头了,竟然没有提前想到这一点。 到这个时候,千寻是很想掐死自己了。 可是海芋,却在舞台的旁侧,给了她一个ok的手势,告诉她没事。海芋早就看到了耿继彬,也看到了他的新欢,嘴角边剩下一个嘲讽的弧度,纵使心里还有些痛,可是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留恋。 司仪的话,幽默而又有煽动性,他在大家的笑声里说了最后一句,“祝大家今晚和自己的honey玩得happyhappy,明儿赚更多的money,让我们在快乐的音乐里开始今晚的圣诞狂欢吧。” 音乐紧凑地响起来,鼓点阵阵。 海芋背着吉他上场,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脚蹬时尚的高跟鞋,越发显得高挑而性感,长发高高地扎着一个马尾,随着动作飞扬。 她化着舞台妆,烈焰红唇,黑色的眼线,勾勒出电眼美女,漂亮得那样放肆张扬,比场上三个少年的帅气,毫不逊色。 大家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耿继彬的视线。 马银玉绕到千寻身边,“怎么换了个主唱,不是个男生吗?怎么跑出来个女的。” 千寻瞟了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台上,“她也是酱油乐队一员,有意见吗?” 就算她有意见,都到了这个时候,也得识趣地闭嘴。 卜芝婷在身后毫不客气地扑哧一声笑,“千寻姐,这乐队名字好怪哦,不过,我喜欢,男的帅,女的也酷。” 一阵劲风骤雨般的鼓点过后,海芋将台中央的直立式话筒压到合适的高度,她的台风与她的人一样漂亮出彩,就像生来就是站在舞台上备受瞩目的。 千寻站在人群里静静地想,或许,海芋的选择是对的,几年少奶奶的生涯让她不再适应办公室里枯燥无味的工作,可是,在音乐与舞台的世界里,她就像天赋异禀,一张嘴,那声间就像别有风情与韵味。 之前从没有这么认真地听海芋唱过歌,每次都是笑笑闹闹地过去,现在听来,她天生就是做这行的。 或许,离开耿继彬,未尝不是一种收获。 原本喧闹的会场,在她第一句的余音里为之一静。他们都好奇地看着台上新鲜的面孔,被他们表演所震到。 海芋的演唱,可与夏天平分秋色。 人群里有些眼尖的认出了海芋,惊叹道,“这不是耿继彬的前妻吗?原来是个才女啊。” 也有人说,“什么才女,你看那身打扮,像个妖怪。难怪耿少爷要甩了她。” “怎么沦落成卖唱的了?” “听说离婚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拿到,真是可怜,一个女人,赔上青春,什么都没捞到。” “不可能吧,耿家会少了她这点离婚赡养费?” “就是,我看呐,纯粹就是装可怜,八成是知道耿继彬和戴小姐要到这里来,所以才故意出现的,旧情未了。” 人群里男男女女的取笑声全都落进了千寻的耳朵里,听得她胸口上是一阵一阵地冒火,所有的矛头,都直指向海芋,倒是另一个当事人,仍旧挽着她的未婚妻,面上不动声色,极为冷静地看着台上的前妻,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明明是受害者,却要承受着这些人的流言蜚语和恶意抵毁。而那明明该受谴责的男人,却像个无事人一般站在那里。 好在海芋,那么地坚强和乐观,以一种无视之姿在台上与她的伙伴们玩得忘我。几个人的配合,是那样地完美无暇。 千寻刚开始的时候还担心耿继彬会影响到海芋的发挥,可是现在听来,那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她觉得自己像是飘浮在一片五彩斑斓的世界里,四周围绕着轻盈的云朵,海芋就站在云之端吟唱着,周身迷漫着一层彩虹般的光泽。 海芋的声音,时高时低,高时给人震颤,低时如同树林里的泉水叮咚,最后慢慢地沉下去,沉下去,如同夜幕下的原野下起淅沥小雨,大地渐入梦境。 千寻只想跑过去抱住海芋说,“妞,好样的。” 掌声如潮般地响起。 千寻听到耳边有轻轻一笑,“看来我错过了精彩。” “你来了,今儿个,很帅哦。”千寻回过头浅浅一笑,今天的艾维穿得有点儿正式,不似之前那般休闲,规规矩矩一地浅色西装,白衬衣,再配上褐色领带,模样儿要多帅是有多帅。 可是她自己,还是早上上班的那一套,她很自觉地把自己归划为后勤一类,所以也没想过要怎么地打扮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她没有要取悦的对象。 艾维挑了挑眉,“难道平时我就不帅?” “帅,迷倒一大片。”千寻笑道。 艾维抬抬手臂,千寻会意,自然地挽了上去。 高翰文夫妇俩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笑着走过来,“千寻,这就你说的那位?” “是啊,我男朋友,艾维,这是高总和高夫人。”千寻介绍道。 高翰文将艾维打量后笑道,“难怪我说给千寻介绍个青年才俊她不要,原来是,早就找了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我可告诉你啊,千寻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好好珍惜啊。” “这个当然,要是珍惜不够,我怕她会被别人抢走了我就追悔莫及了,我可是追了好多年才把她追到,哪能再让别的男人觊觎,是不?”艾维说得似模有样。 千寻想,这下,总该打消老高总给她牵红线的心思了吧。一提那个事,她可是烦不胜烦啊。 第65章 :假戏真戏 高翰文会心一笑,“女人嘛,多疼疼她,多宠宠她,给她安全感,她就会死心踏地跟着你。不过话又说来哦,可不许你欺负我们家千寻,你要敢欺负我们千寻,我就敢给她介绍别的男人。” 艾维笑道,“我哪敢欺负她,都是她欺负我。” “那没关系,我在家也是个妻管炎。”话音一落,高翰文的手臂就被妻子给娇嗔地掐了一下。 高夫人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别吓着了人家,你们别听这死老头胡说八道。” 高翰文呵呵地笑。 肖雅楠不知何时挽着纪君阳已近身前,那审视的目光在艾维身上逗留了片刻,“温小姐,这位,想必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艾维笑笑地,“肖小姐,你好。纪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千寻感觉到空气里忽然涌来一股逼仄的压力,那种压力来自于纪君阳冰寒的目光,她感觉到头皮有点发凉,像贴着数九寒天的冰块。 用不着这样吧,你有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有男朋友,虽然只是冒充的,可迟早她会找一个的,瞪什么瞪,再瞪就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当然,千寻也就只敢在心里这么地想一想,真要去挖他眼睛这种残忍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肖雅楠有些惊讶地,“你怎么知道我姓肖?” “纪先生的未婚妻,人尽皆知的事。”艾维淡淡地笑道。 肖雅楠似是羞涩地笑了下,然后朝纪君阳疑惑地问道,“君阳,原来你和艾维先生认识啊,怎么都没听你提及过,你岂不是早就知道艾维先生是温小姐的男朋友了。” 纪君阳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很冷,“我记得上次见到艾维先生的时候,好像还不是温小姐的男朋友吧。” “没错,千寻她答应我的追求,就在那天晚上。”艾维的手,很自然的揽上了千寻的腰,低眸之间满目柔情地望着她。 他的话,有些暧昧,可以叫人浮想联翩。 “那么,艾先生和温小姐可有结婚的打算?”肖雅楠忽然问了一句。 纪君阳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脸,然后落在千寻身上。 高翰文在旁边笑道,“是啊,我可等着喝喜酒哦。” 艾维将脸转向千寻,千寻轻眨眼。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以结婚为最终目的的恋爱全都是耍流氓。千寻是个认真的女人,我可不敢耍流氓。” 这一句,惹来一片笑声。就是千寻,也有点忍俊不禁,这艾维平时话不是很多,生人面前还有腼腆,今儿个怎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妙语连珠。 肖雅楠将目光转向千寻,“温小姐,这么说,你是答应艾先生的求婚了咯。” 还真是迫不及待呢,千寻暗地里冷笑,面上却是表现得落落大方地,“咱女人终归要嫁人是不?我当然会结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适的,自然得抓紧点。” 是啊,他都要结婚了,她为什么要单身一辈子。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安安也得找个男人组成一个完整的家。 她也想,在疲倦的时候,有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只是,谁会愿意娶一个有孩子的未婚妈妈呢,就算有,他能视如己出地对待安安吗?海芋总是半真半假地说,考虑下艾维。 艾维是个不错的男人,她也能感觉到他对她的那点心思,对安安,也是好得没话法,就连母亲有时候在言谈中也流露,这个男人最合适。 可是,他对她来说,始终过于神秘,就像一个人,你知道他是好人,却无法探知他的来历,还是会感觉到不安。这样的人,做朋友可以,组成一个家,她却担心哪一天他销声匿迹。 艾维听她那么一说,笑容越发柔和宠溺,“只要千寻愿意,我随时都可以。” 他的目光是那样地真挚而热情,他对她的在乎,在她面前虽然一直极力地掩饰着,可是此刻却有种戏里如真的感觉。 那样的深情表白,几乎要让在场的女人都嫉妒起来。 却是,有一个人除外。 千寻看到卜芝婷伤心失落的离开,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会出现在洛市今晚的party里。 想起卜芝婷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要是家里敢逼婚她,她就来投奔艾维,该不会是…… 千寻望了眼艾维,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卜芝婷的存在。她是很想跟卜芝婷说声对不起,解释点什么,可是现在,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任由这场继续演下去。 肖雅楠掩着嘴笑起来,“温小姐,真羡慕你找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 千寻收回神思,淡淡笑道,“可能运气不错,这么个宝被我拣着了。肖小姐更不错,有纪先生这样的未婚夫,可是所有女人嫉妒和羡慕的对象啊。” 肖雅楠作羞赧状,抱着纪君阳的手臂红了脸。 纪君阳却是一直沉默着,那表情说不上什么感觉,反正让千寻有点儿毛骨悚然。 过了片刻,肖雅楠又问道,“不知道艾先生在哪高就呢。” 千寻暗道,还真是不放心啊,要不要来个户口调查,把祖宗十八代都交待清楚了。 艾维倒是很有礼貌,“开了家小酒吧,混口饭吃而已,肖小姐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去坐坐。” “好啊,到洛市,我还真不知上哪玩,有机会一定去。”肖雅楠异常热情地回应着,然后道,“那艾先生和温小姐尽情玩,我和君阳去那边招呼几个朋友,先失陪下。” 千寻自然是巴不得他们快点走,这脸上虚伪的笑容可真把她嘴角都抽坏了。 肖雅楠亲密地挽着纪君阳转身,“君阳,等温小姐和艾维先生结婚的时候,我们可得挑份大礼送去,今晚上的party可多亏了温小姐,你说送什么好呢?” 那声音不大小,像是粘在纪君阳身上似的,正好可以让千寻听个一清二楚。 纪君阳道,“礼物你们女孩子最拿手,你决定好了。” 那眉梢,却有如风雪覆满了所有光华,女人,你要敢跟别的男人结婚,我一定会好好地送你一份大礼。 千寻不像那些争相斗艳的女人穿着礼服,宴厅也开着暖气,可莫名地还是忽然打了个冷颤。 “冷吗?”艾维注意到她的异样。 “还好,我们去看下海芋吧,我没想到耿继彬也来了,我怕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艾维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到休息室。 果然,如千寻所料,退去刚才在台上的激情四射,此刻的海芋,安静地坐在那里,那身影,怎么看都有些伤感。 是啊,离婚不到两个月,前夫就带着新欢,这新欢现在有个名字叫未婚妻,出现在她面前,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千寻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捧着她的脸,“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也会来。” 海芋深深吸了口气,回捧着她的脸,“傻妞,干吗说对不起,虽然我心里是有点不舒服,可是我却可以告诉他,没有他耿继彬,我也可以自食其力,可以生活得很好。只是,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差?” 千寻一愣,然后很肯定地说,“谁说差了,你不知道,你刚才在台上简直就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啥?” “光芒四射啊,没看见下面一堆人都听傻了。” 海芋呵呵笑道,“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刚才还有好几个人问我从哪请到的你们,我就介绍他们去waittingbar,那是你们的常驻地。” “瞧瞧,老板,千寻又给你拉生意了。”海芋一直想撮合了这两个人,无奈千寻一直是木鱼脑袋不开窍,这会,忽又讶异地道,“咦,艾维,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寻抓抓后脑,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把半开的门关上,将事情地来龙去脉简单地讲了一遍,自然,隐去了纪君阳与肖雅楠的一段,反正有老高总的作幌子也足够。 “哦哦哦,原来这样啊。”海芋笑得十分地暧昧,朝艾维挤眉弄眼,“走吧,既然都来了,不出去好好玩玩,有点浪费。” 千寻一把抓住她,指着她的脸和衣服,“你就这么出去?”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站在舞台上很漂亮,可到台下就有点悚人了。 海芋往镜子里一照,吐了吐舌,然后回头笑道,“难道你们酒店还可以提供晚礼服?” 艾维道,“我可以找朋友送套过来,他的服装店离这里不远,十分钟足够。” 海芋张开双臂抱住他,“艾维我真是爱死你了。” 千寻却是觉得,他认识的朋友,似乎各行各业都有,而且是有呼必应,他的背景,似乎是值得探究的。 艾维打着电话的时候,小志他们走了进来。 “夏天呢?” 千寻一忙,差点望了这事,“哦,我让服务生把他送到酒店的医务室去了,我打电话问问情况。” “不用了,我们过去看他吧,反正这里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小志说。 阿华和季风也表示同意。 千寻将手机收起来,“那也好,你们先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演出费到时候会打到你们的账上。” 小志摆摆手,“千寻姐,你就别客气了,这是朋友帮忙,免费的。” 一向不大言语的贝斯手季风也道,“就是,谈钱伤和气。” 千寻笑道,“钱可不是我出,也不是天使酒店出,是主办方付,所以,不要白不要。” 既然她肖雅楠不缺钱,干吗给她省这一笔。再说这群孩子,真是可爱,难得年纪轻轻,不被名利所诱惑。 第66章 :要疯一起疯 小志说,“那就改明儿请千寻吃烧烤。” “好啊。”千寻欣然应允。 目送着他们离开,海芋抿嘴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们很可爱?” “我看得出他们很宠着你这位姐姐,是不是有重回森林的感觉?”千寻拿她寻开心。 “什么啊。”海芋狠狠地抡了她一拳,“他们可都是我小弟,比我小四五岁。” 千寻笑道,“那又怎么样?现在流行姐弟恋。” 海芋撇撇嘴,卸着妆的同时,心里却有所一动,是啊,干吗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放弃大片森林的繁华,姐就不信找不到比耿继彬更好的大树。 艾维好笑地看着两个女人斗嘴,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倒觉得,有她们两个,就能斗出一台精彩剧。 没多久,服装店就将礼服送来。 海芋开玩笑道,“艾维,我怎么觉得你那手机就像根魔法棒一样,要什么有什么。” 艾维浅浅一笑,“喜欢就好。” 千寻催促着她,“打开看看,试试合不合身。” 盒子盖一掀开,两人同时惊叹。 “我怎么觉得我这个灰姑娘,遇到了童话里的魔法师。艾维,你真是我崇拜的偶像,简直无所不能啊。”艾维伸手,从盒子里拿出礼服,两眼绽放光芒。 千寻却是一愣,这底下,还有一件,以及两双相配的高跟鞋。 这衣服,太过漂亮,让她一时无法找到词儿来形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天工巧夺。 海芋显然也注意到了,将目光投向艾维,“嗯哼?刚才你趁着我们说话的时候,原来订了两套。” 艾维笑笑,“我先出去,你们换上。” 门一关,海芋就蹭了蹭千寻,“哎,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下艾维,有财有貌又不花心,你要是嫁给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 可是千寻却了叹了口气,“你不觉得,我们对他的了解,其实很少吗?” 这话倒让海芋一愣,沉默下来,千寻其实说得没错,艾维,有点儿神秘。过了一会,她开始脱去她身上的紧身皮衣,“哎呀,不管了,先玩儿再说。” 无论如何,漂亮的衣服在女人的眼里,都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嗯,你穿银白色的比较合适。”千寻建议道。 海芋欣然接受,看她却站在那里不动,“你怎么不换呀。” “我还得工作啊,穿成这样,怎么行啊。”艾维的好意,她心领了。 “你要不穿,等会估计艾维会失望死。再说,你要是不换衣服,我也不去了,要出风头咱就得一起出。”见她还是不为所动,海芋使出耍赖的功夫,“哎呀,亲爱的,好不好嘛,你就当陪我治愈受伤的小心灵啦。” 还小心灵,千寻一阵恶寒,却是拿她没有办法。 好吧,要疯一起疯。艾维,那就不好意思了,拉你一块下水。 她很快将衣服换好,穿的是那件粉蓝的。平时她不怎么地打扮自己,可也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她穿上去的效果,让海芋情不自禁地惊叹起来,“天呐,亲爱的,仙女下凡了,等会艾维看见了,还不得把眼珠子瞪直了。” 千寻亦望着她笑,“等会耿继彬看到你,一定得悔得肠子都青掉,错过这么美丽的你。” 海芋哼了一声,大言不惭道,“提他做什么,老娘可不会吃回头草。老娘是不出招,一出招,绝对迷死大片。”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怎么张嘴闭嘴尽是老娘老娘,你很老吗?” “不老,姐年年十八岁,偶尔十六七。” 一说完,两个人目光相视,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这是她们成年之后的口头语啊,那时的日子多么地放肆张扬,从来不觉得年龄是问题。 可是岁月真的很无情,多年以后,她们之中,一个是离婚女,一个是孩子的妈。岁月将她们雕琢成了另一翻模样。 海芋给千寻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走出休息室,艾维就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很是惊艳了一把,“很漂亮。” “你说衣服,还是人呢。”海芋头一歪,好笑地追问,她实在是,很喜欢看老板脸红的样子啊。 “当然是……人更美。”艾维又回到了腼腆的模样。 “那,是我漂亮,还是千寻更漂亮。”海芋继续捉弄他。 “都漂亮,各有特色。” “那不行,你得说个高低出来。”海芋不打算放过他,千寻却是看不下去了。 她推着海芋,“好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别再捉弄人家了。” 海芋嘻嘻两声,然后拉起她的手,放到艾维的手里,“要装就得装像点嘛,是不是?被人看出破绽就不好了。” 她的眼睛,朝艾维眨了眨。 千寻望着她的小动作,几分无奈地。 海芋退开半步,很认真地将他们打量一翻,“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嘛,可以考虑一下假戏真做。” 她在千寻抬手打她之前闪开。 再回到会场,司仪正在调节气氛,主持一个小节目,宾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台上,暂时没有人注意到悄悄入场的他们。 唯有纪君阳。 他见千寻和艾维进去太久,早已按捺不住,无奈被雅楠拖着,无法脱身。 此刻见到换上礼服的她,娉婷多姿,毫不逊色于场上任何一个千金名媛,眼里划过惊艳的光芒,瞬间又冷沉下去。 那个男人,倒是眼光不错,知道她合适穿什么样的衣服,原来是有备而来。 他看着她的手,自然亲密地牵在一起,是不是她和这个男人,也有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 竟是那样地刺眼。 千寻自然收到他冰冷的目光,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宴厅里这么多人,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他,真是魔障了。 “千寻,要不要吃点东西,我想,你忙了一天,晚饭一定没顾得上吃。”艾维细心地道。 这声音,不偏不巧地,全都落进纪君阳的耳朵里。 千寻浅浅一笑,“好啊,你们也尝尝,有几道还真不错。” 三个人到自助餐区,拿了盘子,挑了几样爱吃的,再坐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千寻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不想不觉得,一想自己还没顾得上吃晚饭,就有点饥肠漉漉之感。 挑着食物往嘴里送,吃得那样一个狼吞苦咽。 这里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形象注意。 艾维好笑地,“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千寻挑了一块送到他的嘴边,“你尝下这个,好好吃。” 样子,自然是做给纪君阳和肖雅楠看的,若不然,怎能打消他们的疑虑呢? 她听见肖雅楠的声音佯装羡慕地传过来,“君阳,你看人家艾维对她女朋友多好。” 千寻想,纪君阳,就这样吧,你呢,和你的未婚妻结婚,我呢,找我的男朋友过日子。以前的那些,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你不要再来缠着我,我也不会再想念你。 吃了些东西,千寻感觉胃里面舒服了一些,高翰文在朝他们招手。 走过去的时候,会场里其他的人终于注意到她们这两个凭空出现的美女。 如果说千寻是温婉清纯的那种,给人赏心悦目之感,那么海芋,就是耀人夺目的那种。 刚才台上的电眼美女,摇身一变,眨眼就成了高贵的公主,自然会多看上几眼,特别是男人。 而八卦的总是女人,窃窃私语,“还真是个百变女郎,不知道又要勾引谁。” “旁边那个是谁啊?” “不知道,没见过啊。” 马银玉显然没料到,盛妆下的千寻,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好几个,都向她打探起千寻的信息来,越发地心里不舒服起来。 她真想冲过去质问这个女人一声,你一工作人员,打扮这么漂亮做什么。 可是不能啊,她维持了整晚的淑女形象,可不能毁于一旦。 耿继彬毫无悬疑地又注意到了海芋的存在,实在是太过招摇,让他不注意都不行。 他本来以为她刚才下台之后,会找个地方躲着不好意思再露面,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这眨眼的功夫,她竟然如此高调的复出。 那件银白色的礼服,拖着漂亮的鱼尾,将她的身体凸显得玲珑有致。他在许多男人的眼里,看到了惊叹,惊叹着他这个下堂的前妻美丽得场上无人可比。 耿继彬感觉到无端憋火,自己的女伴被她比下去,她这是存心不让他好看? 他耿继彬的前妻,居然沦落到卖唱为生,他被人笑成一毛不拔,当初可是她什么都不要的。今儿个,她是成心要让他丢脸了。 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这前妻,是真的有几分姿色。 “继彬,李小姐,还真是漂亮呢。”看着自己被比了下去,戴梦如自然是不能服气,口气儿酸酸的。 “再漂亮也是只花瓶,哪及你的美丽一半。”耿继彬情人不断,哄女人自然有一套,“你要不喜欢她,我去请她离开。” 那口气断然得,就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戴梦如与耿继彬刚确定关系,自然不想落个无事取闹的名声,急忙道,“不用了,李小姐来参加party那是她的自由。” 可是他已经抽出被她挽着手,她来不及抓回,他已经走远,那目光和注意力,悉数地落在了他的前妻身上。 戴梦如怨毒地望过去。 千寻正把海芋介绍给高翰文,也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男人接触多了后,她便有了种自然的亲切点,包括与他的夫人。 高翰文笑道,“海小姐你们的表演真的很精彩,让我的妻子赞不绝口啊,不知道我妻子生日那天,有没有荣幸请到你们乐队表演。” “这不容易,我们老板就在这儿,老板的女朋友又是您的手下,老板为了让他的女朋友在您手底下工作顺畅,怎么着也得卖您这个面子是不?”海芋将艾维推了出来。 高夫人微讶道,“弄半天,艾维你就是这支乐队所驻酒吧的老板啊。” 高翰文拍了拍艾维的肩膀,“小伙子不错嘛,竟然能留住多家经纪公司竞相要签约的乐队,一留就是多年。” 第67章 :我要结婚了 刚才他在台下,从年轻人的嘴里,听到不少关于这支乐队的传闻,倒没想到,千寻这丫头的男朋友,就是其幕后老板,看来此人不会太差。 “高总夸奖了,我只是,和他们是朋友。”艾维谦虚地笑道。 耿继彬走过来时,高翰文被旁边几个人攀谈上,正应付着。海芋脸上一怔,随即恢复漠然的表情。 就是这个表情,让耿继彬极度不悦地皱了下眉。 “耿先生,真巧啊。”千寻挡在两人中间,她可是记得耿继彬在路边上推搡并打了海芋一巴掌的事。刚离婚的男女,无论他上前来是寒暄也好,恶语相向也罢,她可不想海芋被人看了笑话去,更不想海芋再受到伤害。 耿继彬淡淡地朝她点了下头,目光落在海芋身上,“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海芋以前觉得耿继彬的眼睛特别有风情,可现在怎么看都是烂桃花一朵,甚至有点儿不怀好意。 “巧啊,耿先生,有何贵干?”她巧笑嫣然,像招呼一个久不曾谋面的邻居而已。 今天可不是她招惹他的,是他自己找上门的,等会她脾气要是没有控制好,可不能怪她。 “可否,借一步说话?”耿继彬的目光,有些贪婪地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 千寻看得一阵冒火,拉起海芋的手,“别理他。” 这个男人她真想抽他一耳光,那样色迷迷的眼神。 海芋却是笑笑,“没关系。” 他已经伤不到她,一个被摒弃在心之外的人,拿什么来伤害她。 “可是……”千寻自然是不放心,可是艾维却拉了拉她的胳膊,轻声道,“让他们聊一聊也好。” 海芋给她一个飞扬的眼神,示意她放心。 千寻虽不乐意,却也只能松手,“别走太远,有什么事,就直接叫我们。” 这话,与其是说给海芋听,不如是警告耿继彬,要是还像之前在大街上一样打海芋,她不介意跺了这男人的手。 真以为女人好欺负来着。 海芋点了点头,率先转身。 耿继彬一并跟去,似乎是真有什么话对她讲。 艾维见千寻脖子都望长,笑道,“别紧张成这样,若说碰到同类似的事,我倒担心的是你被欺负。” 千寻一愣,又想起纪君阳那家伙来。艾维他,似乎说的也没错,在她和纪君阳的对决中,她总是处于下风,每次都几乎是落荒而逃,虽然表面上装得是那么地镇定。 肖雅楠不知何时上了台,正在说着一些谢谢大家光临的套话,纪君阳就站在她的身边,默默相陪。 其实千寻哪能不明白,这个party,不过是她借来宣布她对纪君阳所有权的。 同是女人,那点心思,她还看得懂,只是那个男人,始终像是隔着一层水雾,看不真切。 “今天的party,除了和大家共度狂欢夜之外,我还想与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肖雅楠忽然故作神秘地停顿了一下,含情脉脉地望着纪君阳,然后抬高了声音,异常甜蜜地道,“我和君阳已经决定在下个月结婚了。” 底下先是一愣,随即是欢欣热烈的掌声,恭喜声不断传进耳朵里。 原来,八卦里的传闻,都不是假的,他站在旁边也不见有反对,他们,是真的要结婚了,千寻暗了暗眸色,对艾维道,“我们去那边走走。” “好。”艾维欣然同意,他本来就是个喜静的性子,会场里人太多,疲于应付。 就在转身的那刹那,千寻没有看见,纪君阳蹙起眉望向肖雅楠的目光,似看陌生人。 两个人走到阳台上,到底离人群远点,胸口也觉得没那么憋闷,千寻不由自主地长长吐了一口气,不知是悼叹她逝去的爱情,还是终于觉得可以轻松一下,肖雅楠应该不会再为难她,因为目的已经达到。 “怎么,有心事?”艾维像是不经意地问起。 “不是啊,忙了一整天,感觉有点累而已。”千寻作势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艾维伸手来,手法灵活地给她揉捏,舒筋活血,“好点没有?” “好多了,谢谢,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千寻笑道,她的裙子长及脚裸,可是光裸着手臂,室内暖气调得很高,如同夏秋交替时,但是阳台上,寒气逼人,刚出来时不觉得,站得三两分钟,就让人受不住。 艾维自然想到了这一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异常舒服的毛料外套,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让千寻觉得很温暖,“你自己会不会冷。” “我是男人,身强体壮。”艾维笑着,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还是别在这里站太久,小心感冒。” “就一会,出来透口气。” “你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其实看得出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是不肯说,他也不好多问,怕触及到敏感的话题。 他亦感觉到纪君阳看她的目光,不同寻常。 “这里都笑得快酸掉了。”千寻勾着自己的嘴角咧了咧,然后无力地垂下双手,“哎,没办法,这是工作,必须认命。” 而肖雅楠知道她无可推却,所以故意选择了她,就是为了要让她看到刚才那一幕。 好在,艾维帮了她很大的忙,让她不至于太狼狈。他的喜讯,于她是种悲伤。 艾维道,“别总是强迫自己做太多不喜欢的事,这样你会生活得轻松一点。” 千寻失笑,“哪能像你啊,自己做老板,我可是个打工的,你是别人给你打工,咱等级就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艾维脸色微红,正想说什么,阳台底下却是传来耿继彬和海芋的声音越来越大。 千寻趴在护栏上,踮起脚尖往下探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火气儿就蹭蹭地往上冒,该死的耿继彬,对海芋又在推推搡搡。她折回宴厅,往门口冲,却没想到,会与纪君阳撞个正着。 她冲过来的速度很快,像是有十万火急,纪君阳是想避也来不及,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打算要避开,就这样地让她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千寻被撞得懵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退开来,然后低着头,既不招呼,也不解释,就匆匆别身而过。 艾维歉意地对他道,“不好意思。” 然后,紧跟其后。 纪君阳看着披在千寻身上的那件外套,觉得很刺眼。今晚的她,很漂亮,可是她的漂亮却被另一个男人揽在怀里呵护着。 海芋离开人群下到一楼时,双手抱在胸前,貌似是抱紧御寒,实为戒备之姿,冷冷地看着面前男人。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能给你的时间不多。” 以前总是她等他,他给她的时间是少了又少,最后到一个月几乎见不到人影。 “你今天……”耿继彬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身上,窈窕身材,玲珑有致,纤细的腰,还有裙摆下那双曾经让他迷恋过一阵的完美小腿,“……很漂亮。” 海芋神色未动,只是觉得有点儿恶心,原来讨厌一个人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了,哪怕她曾经最喜欢他这么地看着自己,觉得他的眼里满满地全是自己。 可是这会,她厌恶这样的目光。 “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说这句话,我已经收到了,谢谢。” 她淡淡地,耿继彬看不出她情绪上的波动,倒是自己,被引出了股邪火,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伸手摸上她精致的脸,“既然这么缺钱,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我的离婚费。” 海芋将脸甩开,不让他碰到,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你们耿家不是一直以来高人一等看人低吗?我若要了你们的钱,还不得被唾没给淹死。” “那你就在这里卖唱卖笑,丢人现眼?”耿继彬嘲弄道。 “我自食其力,丢也是丢我自个的脸,跟你有什么关系。耿继彬,别忘了,我跟你已经离婚,我现在做任何事,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少在这里指手划脚。”海芋毫不客气地反击。 耿继彬冷笑,“我看你是想勾引几个有钱的男人倒是真的,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夫妻一场,她在他眼里原来就是这么一个人,海芋气得胃都要爆炸,当初真是瞎了眼睛,她亦回以更冷的笑,“就算是,我单身,光明正大,有何不可?” “就凭你这货色,离过婚,谁还会要你,就算要你,也就是玩玩你。”耿继彬恶毒地说。 “就算是玩,那也是我的事,不劳耿少爷你操闲心。你还是顾顾你现在的未婚妻吧,出来太久,被人家误会可就不好了。” 海芋好心提醒着,这里空气太冷,她可不想被冻成冰棍,正准备转身,耿继彬拽住她的手腕,“反正都是玩,我给你二十万一个月,你辞了现在的工作。” 海芋只觉得屈辱,脸上却在笑,只是笑意寒冷如冰,“二十万?做你情人,哈哈,耿少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不过很抱歉地是,姐可以对任何人的钱感兴趣,就是你的钱,让我觉得恶心。” 她狠狠地想甩开他的手,甚至想抽他一耳光,可是他却将她的手攥得更紧,“别给脸不要脸。” “你的脸,我可要不起。”海芋风凉地。 第68章 :打死你个负心男 耿继彬感觉到吃憋,他本来以为,他的前妻,没那么快将他从她的心里抛开的,当年她可是爱他爱得死心踏地。他本以为,那些余情,他再给点小小希望,她就会欣喜若狂地扑回到他的怀里,可是,显然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他不知道,女人绝起情来,比男人更狠。 耿继彬缓了缓脸色,“好,二十万不够是吧,你开个价。” “我还是花自己赚的钱踏实,虽然我现在一个月所赚的,不及你以前一个月给我的零头,可是,我开心,我乐意……” 千寻跑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耿继彬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的工作灰飞烟灭。” 真是人善被人欺,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前面说了些什么,但单单听这句威胁,就足以令她火冒三丈。 什么狗p男人,卖唱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坑蒙拐骗,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前夫前夫,就是现在和过去已经一刀两断,好你个耿继彬,凭什么在这里威胁恐吓海芋。就算你耿家有钱,在社会上有头有脸有地位,可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 千寻就要冲过去,结结实实地揍这个混蛋一顿。 还是艾维眼疾手快,拉住暴怒的她,扯到身后,然后扣住了耿继彬的手。 耿继彬感觉到虎口穴一麻,不由松手。 艾维平时是多么温润的一个人啊,可是此刻,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耿先生,我就是海芋现在的老板,也是她的朋友,你若想让她失业,最好先让我的酒吧倒闭。不过,是你的公司先破产,还是我的waitting bar停止营业,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千寻觉得艾维这翻回击简直是帅呆了,比起自己上前去揍他几拳更有力度,将海芋赶紧拉回自己的身边,只是有些担心地望着他,他真的斗得过耿继彬? 耿继彬阴仄仄地,“你威胁我?” “不敢。”可他的表情却是在说,可以一试。 “这是我跟她的私事,你个外人识相点少来插手。” 此刻宾客尽数在二楼狂欢,一楼显得极为冷清,耿继彬的气焰也就显得越发地嚣张。 海芋冷冷道,“耿继彬,我跟你再无私事,你对我来说,现在,将来,都是个外人,给我滚。” “耿先生,该识相的是你。”千寻加上一句。 耿继彬冷笑,“温小姐,别以为你有纪总护着,我就怕了你,人家和肖小姐都要结婚了,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女人,早晚得被人甩。” 千寻脸色难看,就像多年暗藏的秘密忽然在朋友面前曝了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的话还不及完整,就看见艾维的身影冲了出去,一拳砸在耿继彬的脸颊上。 耿继彬几乎当场倒,颧骨处立即显出一片铁青之色。 耿继彬哪吃过这亏,翻身起来就要还手,却被艾维给制住,“耿先生,造谣生事的这种缺德活,你还是少做为好。忘了告诉你,千寻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哈哈。”耿继彬嗤笑,“我看你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 又是两拳,砸在他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惊得正好下楼来找他的戴家小姐惊呼一声,连忙跑过来,扶着他,怒视,“你是什么人,干吗无端打人。” 艾维松了松领带,“心疼就看好你男人,别让他在外面偷腥不成乱咬人。” 耿继彬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小子,我记住你了,你最好给我小心点,跟我横,我看你能横到几时。” 有些人,明明打不过,处于下风,还要装腔作势,海芋越发地鄙夷起来,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男人呢,到底是少不懂事啊。 以后找男人,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人品不好的,哪怕再有钱,也都滚一边去。 耿继彬被打个鼻青脸肿,自然不好意思再回宴厅,哼哼骂骂着在女友的拖拽下找了个台阶离开。 千寻擂了艾维一拳,“看不出啊,你身手这么好。” 明明两人身形相当,甚至耿继彬还要稍显魁梧,可是身手之间,艾维却像是训练有素的。 艾维耸了耸肩,“没事喜欢锻炼身体而已,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千寻碰到海芋的手臂冰凉,赶紧将身上艾维的外套给她披上,“冻坏了吧,出来这么久。” 海芋抱着身子,“没事,只是心更凉。” 千寻抱了抱她,“好了,这种男人,不值得留恋。以后见一次,就让艾维打他一次,直到打得他怕了为止。” 艾维也道,“有我在,你饭碗不会砸,他不敢把你怎样。” 可是海芋却是担心,“他要真对付你怎么办?” “山人自有妙计,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艾维幽默的,看她们两个都快冻成了冰美人,“先进去吧,小心感冒了。” 海芋却是摇了摇头,“这么一闹,没兴致了,你们去玩吧,我先回去了。” 千寻哪敢让她一个人离开,这女人心里憋着事呢,“那你等我一会,我去交代点事,顺便把休息室的衣服拿过来,咱们一起走,艾维,要不你先带海芋到车上去,这里怪冷的。” “好。”艾维自然没有异意。 千寻转身就跑,反正这所谓的party闹剧,重要的环节也差不多演完了,叫于东守在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吧。 再回到宴厅,在人群中搜寻于东的身影,却看见那些对肖雅楠和纪君阳的祝贺声还在有完没完地进行。 肖雅楠自然是开心,幸福展现在脸上一片红晕。纪君阳却是维持着他一惯清淡的模样,别人敬他一杯,他就喝一点。 千寻站在人群之外,本想绕道而走,无奈马银玉忽然又窜到了她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刚才去哪了?” “有事吗?”千寻并不想多作解释,也没有必要跟她解释。自己早已不在恒都,也不在她手底下做事,可不归她调遣。有时候不想跟她争执,是因为觉得浪费口舌。 “事倒没有,还以为你光顾着恋爱忘了工作呢。”马银玉几分风凉话。 千寻懒得理她,这女人自己忙于结交权贵,还好意思说她,脸皮果然不是盖的。 “你这衣服,是你男朋友送的?”马银玉又问,她研究名牌多年,自然一眼看得出千寻身上这件礼服比她身上的还要精致得多,虽然暂时看不出什么品牌,可绝对是大师出品,而且那双鞋子面上的碎钻,不像是假的。 那个男人,她自是记得,在办公室里见过一回,精通计算机,以为只是个程序员,最多不就是个工程师什么的,却没想到出手竟然能如此大方。 看来她是小瞧了这个女人的眼光,竟然藏着那么好的货色,不动声色。 女人是天生的妒妇,总爱争相攀比,千寻这一身亮丽,自然抢去了马银玉的风头,惹得她心里不痛快。 “有问题?”千寻依旧不清不淡地反问了她一句。 马银玉自讨没趣,讪讪道,“你男朋友对你挺好,可要懂得珍惜……”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千寻看见肖雅楠挽着纪君阳正朝这边走过来,打断她虚伪的话,只想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可到底,逃不过刻意的相遇,肖雅楠眼里不掩赞叹,“温小姐,你今天真漂亮,你男朋友真有眼光,为你准备的这件礼服,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到。” “谢谢,肖小姐今天更是风华绝代。”千寻违心地恭维着,她知道纪君阳在看着她,索性地不看他那边。 “咦,你男朋友呢?“肖雅楠问。 千寻趁机说道,“我一个朋友身体忽然有点不舒服,他正在下面陪着她,这不,我上来就是想跟肖小姐说声抱歉,得先行离开一步。至于这里剩下的工作,我会交代于东跟进,相信有马助理在旁边协助,不会有问题。” “这么快就走啊,我还想你们能多玩一会呢。”肖雅楠似有不舍地。 千寻从侍者的托盘里拿起一个酒杯,微微一笑朝他们举起,“肖小姐,纪先生,祝贺你们。” 肖雅楠的杯子撞过来,“也要祝贺你和艾维先生,结婚的时候可别忘了发喜帖啊。” “一定,能请到两位是我和艾维的荣幸。”千寻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与纪君阳的杯子相碰时,她的手指还是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 她回到休息室,换回了上班时穿的那套衣服,礼服虽然华丽,可是在这样的天气毕竟不保暖。她虽然对名贵衣服不熟行,可是从马银玉和肖雅楠的口气里,可以看得出,这套衣服和鞋子的昂贵,得还给艾维。 将于东叫到后台,交待了一些事情,便离开。 停车场的车子里,艾维和海芋一前一后地坐着,初时都有些沉默。后来,海芋实在忍不住,戳了戳艾维的后脑,“哎,你说,安安的亲生父亲,会不会就是纪君阳。” 她的大胆猜测,让艾维怔了怔。事实上,耿继彬的话,在他们两个人的心里都落下了阴影。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滞。 第69章 :给他点巴豆 艾维道,“别乱猜。” “你是不知道,纪君阳似乎是在找一个五年前的女人,而且认定好像就是千寻。”海芋便把那天遇到林风的事讲了一遍,“你想啊,安安四岁多,再加上在肚子里十月怀胎的时间,不就恰好是五年。而且,最奇怪的是,五年前我明明听千寻说,她在江城找到了好工作,等安定了,要接父母过去,可是忽然有一天就跑了回来,乖乖女未婚先孕,打死她也不说是谁的孩子。再说了,你看现在,恒都好端端地被收购,千寻升职加薪也不干,洛市那么多酒店不住,纪君阳非住在千寻工作的酒店。这实在是有太多巧合了,让人不怀疑都难。今晚上这party吧,她找你冒充她男朋友,明里看着吧,是应付她那个热心的老板,可我总觉得吧,她是在做给纪君阳和肖雅楠看。” 女人的想象力,总是很强大的,能把蛛丝马迹给串连起来,海芋越想越觉得是,之前还被她三言两语地打发过去。 “哼,等会一定要好好拷问她,这次可别想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海芋就像打了鸡血般地激动,仿佛多年的谜团就要浮出水面,兴奋得连刚才耿继彬带给她的不愉快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艾维的沉默,让她有所收敛,她知道这个大男生对千寻有好感,却从来没有表白过,她有点儿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我在听你分析,觉得有点道理。”事实上,艾维亦觉得在三亚,千寻与纪君阳是发生了点什么的,要不然,为何一回来就辞职,还将手机号码给换了。 只是,这样的疑问,他从来不敢当面去问她。问了,只怕是,她亦不会说或者搪塞其它的理由。这个倔强的女人,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唯独孩子的亲爸,是个永沉的秘密。可这秘密到今天,似乎呼之欲出,只差她一个亲口承认。 千寻从侧道离开宴厅,站在楼下,回头望了一眼。 那里灯光璀璨,暖意如春,隐隐可见衣香鬓影,喧笑声不时地传出来,那里的世界,才是纪君阳的繁华世界。 而外面,寒气袭人,空气里开始飘起细细的白色絮状物,是要下雪了吧。 冬天打雷雷打雪。 那个雷,其实是预示着这场雪的到来。 下吧,厚厚地下,淹没她所有的悲伤。 千寻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将衣服扔给海芋。 “今儿还早,继续去waittingbarhappy。”海芋的眸里充满算计的光芒。 千寻表示没意见,“我还得到半路上的一个店里取个东西,你们先过去,我后面跟着。” “那你开车小心点。”艾维叮嘱。 上了车,千寻拿出手机,准备给夏天拨去电话,要是这几个小子还没走的话,可以载他们一起走。 可手机不知何自动关了机,中午本就没充多少电,下午一直忙忙碌碌电话多,没电也正常。将手机连上车载充电器后打开,立即蹦出好几条来电提醒,都是来自夏天的。 拨过去,那头很久才接起来,“千寻姐。” “你怎么样了?”千寻问。 “没事,就是吃坏了肚子,医生开了点药吃下,现在已经没事了,生龙活虎地回到了waittingbar。” “我们也正准备回waitting bar。”千寻笑道,只是,怎么会吃坏肚子?夏天是在吃了她叫人送过去的东西后发生症状的,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厨房里的每道工序包括食物的新鲜度都是经过严格的控制的,工作人员也都经过严格的培训,她又问道,“医生具体怎么说的?” 夏天沉默了片刻,问,“千寻姐,你是不是得罪了酒店里什么人,还是谁和你有过节啊?” “你意思是有人在食物里动了手脚?”千寻忽然惊出一身冷汗,今晚上宴会上那么多人…… 夏天道,“有人在食物里撒了点巴豆粉,不巧被我吃到了,就成了那样。” 竟然有这种事发生。 挂了电话,千寻陷入沉思,满街的霓虹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就如同今天的工作从头到尾地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如果是大面积的动手脚,只怕此刻,party上早已是人仰马翻,但到目前为止,只有夏天不巧中招。显然,那个人,也不敢毁了今晚的宴会,只想小面积地骚乱一下。 其实之前她就有所怀疑,只是不敢肯定,现在想想,是有人想拆乐队的台,自以为拆了乐队的台,就是拆了她的台,却没有想到,乐队少了一个成员,照样能玩得风生水起。 只是,那个人,怎么做到的?看来,她得好好查查,酒店内部,可不能出现素质低下的员工。 千寻给于东打了个电话,“今天给乐队成员送食物的那个服务生叫什么名字?” “叫卫青,怎么了?” “你叫他明天上班的时候到我办公室。”她就不信了,找不出那个内鬼。 那人倒也神通广大,竟然这么快能买通酒店的员工。 千寻将车子停在一家宠物市场前,安安想要一只吉娃娃,她便送她一只活生生的。 不知道等明天早上她醒来,看到房间里奔跑的小狗,会不会高兴得从被窝里跳起来。小姑娘冬天有点赖床啊,总是要叫上两三趟。 千寻随意进了一家店,笼子里关着不同种类的宠物。吉娃娃是种优雅的小犬,体态娇小可爱,光看着就让人欢喜。 店老板是个憨厚的男子,从烤火炉旁起身,搓着手走过来,“小姐看中了哪只?” “这个,多少钱?”千寻指着其中一只毛发白如雪的吉娃娃问道,这里头,就数这只最中她的意,眼睛圆圆地,大而明亮地望着她,就好像,能说话似的。 老板答道,“少说也得三千块。” 千寻有些失望地,“太贵了。” 这么一个小不点,三千块,抵她一个月的房贷啊,这老板看着憨憨的,却不厚道,坐地乱起价。 她虽然对宠物不在行,但在准备买这个东西之前,可是做了点准备的。 见她要走,老板又道,“那你能出多少?” “一千块。”千寻也不含糊,讨价还价就是这么一个味,不先把价压低点,哪能砍下来。 “美女,你也太开玩笑了不?这样的吉娃娃,平时我们店里都要卖到四五千的,今天过节,是打了折的。” 千寻不做声,作势又往外走,一折就能折到近一半的价?蒙人吧。 “哎,这样,一千块,你把这只拿走。”店老板指着一只灰棕色的小狗说。 千寻看了一眼,很镇定地说,“你这只狗,头面不正,眼睛无神,耳朵耷拉,最多五百块。” “哟,今儿个我真是遇到行家了。”店老板笑道,“得,你要真喜欢这只,就两千八卖你了。” 一千八她也不会要,千寻摇了摇头。 “那你能出多少,一千块肯定不能卖,要一千块能卖这种好货色,我还真想跟你买几只。”老板笑呵呵地道。 “一千五,不二价,能买就买,不能买咱也别浪费口舌。”千寻在心里估摸着,这老板能承受的最低价位。 这老板脾气倒是好,她价砍那么狠,也没见拉下脸来,若是换作有些店主,只怕早就赶人早了。 店老板在纠结着,似乎在衡量着这笔生意是做还是不做。 千寻看了眼时间。 店老板道,“这样,一千七百块,我给你配点狗粮。” 千寻想了想,“成交。” 抱着装小不点的纸箱子上车,千寻将它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心想这可能是自己做得最奢侈的一件事了。一千七,买一只两个月大的小东西。小东西正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她呢,叫她心里一阵柔软。 安安呐,你可知,妈咪有多么地爱你。 离开宠物市场没多久,手机忽然响起,吓得小不点脑袋就是一缩,又怯怯地,一点一点地站直了身体,仰着脖子想看外面的世界。 千寻特意找店老板要个高点的箱子,她要开车,可不想小不点突然跳出来在她的车子乱跑。 似曾相识的号码,是没有存在手机里的,千寻将电话接进来,“你好,哪位?” “到我房间里来。”是毫无商榷的命令,似是,还带着一些莫名的隐忍。 那边不报名姓,千寻也能听得出他的声音,只是,他怎么知道她这个号码的?但转念又一想,他要想弄一个人的电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纪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找酒店的服务员,或者……”千寻咬了咬嘴唇,“你的未婚妻肖雅楠小姐。” “我只要你。”纪君阳像个任性的孩子霸道得无理。 千寻皱了皱眉,他能打这样的电话,肖雅楠难道不在他身边? 他明明知道她已经离开酒店,却打电话叫她回去,真是恶劣可以啊。他以为他是谁啊,皇帝老子叫她她都不要回去。 “纪先生这句话应该对肖小姐说。”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死的话,最好在半个小时里赶过来,不要试图叫任何服务员来试图敷衍我。”那头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似乎还透着几分隐忍的痛苦。 千寻立着耳朵,她没有听错?死?这么个大活男人,难不成要上演自杀的戏码?真是疯了吧。 第70章 :为了我留下来 “纪君阳,你闹够了没有。”她冷冷地,可是电话,已嘎然而断。 纪君阳,你爱怎么玩自个玩去,和你的肖家大小姐玩去,老娘没这空。 她将手机扔到一边,脚下加大油门,大朵大朵的雪花已经开始在这个城市里漫天飞舞。 明明,她已经决定斩了这最后的情缘,可是纪君阳,为何你还要如此地纠缠不清。 时间倒回到千寻离开宴会不久,肖雅楠揉着额,柔若无骨地附在纪君阳身上,“君阳,我好像喝多了,有点头疼,怎么办?” “我先送你回房间休息一下。”纪君阳扶住她。 “不行啊,你这里还有这么多朋友,有些还是大老远赶来的。”肖雅楠嘟着嘴,脸上有种醉意朦胧感。那个女人,倒也识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宣布婚讯的时候,其实她很忐忑,怕这个男人出口否认。可是,他默认着。 虽然,沉默得让她有些心里不安。可至少,他没有反对。 五年,她等了五年,终于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没关系,马助理他们会招待好的。”纪君阳淡淡地,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个助理的位置也就不必坐下去。 “那我跟静瑜她们说一声,明天我们约好了出去玩儿。” “得了,瞧你现在这样,一高兴就喝成这样,我还真怕你明天早上爬不起来呢,知道你酒量就那么点,今天就不难为你了。”沈静瑜的声音从身后笑着传了过来,两手各举一个杯子,“所以,这杯酒,纪君阳,你就代了她吧。”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朋友,都是人手两杯的架式。 肖雅楠见状,脚下轻轻一跺,含娇带嗔地,“喂,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沈静瑜啧啧两声,“这还没结婚呢,就知道护着人家了。” 身后有人叫道,“赶紧喝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提前洞房花烛夜了。” “就是啊,今晚狂欢夜嘛,雅楠,可别酒没醉倒,就被你家男人折腾得明天起不了床啊。” 这玩笑越来越露骨,肖雅楠羞得赶紧躲进了纪君阳的臂弯里,悄悄地看他,倒是沉静如常,嘴角虽然带点笑意,却有些冷硬之感。 在一阵喝喝喝的起哄声里,纪君阳将几杯酒一一饮尽,云淡风轻般,“可以了吗?” “哇,纪君阳,你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旁边一人立即附和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懂不懂。” …… 纪君阳将肖雅楠送回房间里,扶她坐到床上,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孤男寡女一室,酒精的刺激,并没有让他乱分寸。 “君阳……”肖雅楠有些忐忑地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她擅自主张地宣布婚讯,她看得出他的不悦。 “雅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纪君阳淡得出奇,并没有回头,身体就像一尊雕塑站在那里。 她就如同抱着一根木头,没有丝毫的温度,“你说什么呢,我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呀。只有你,藏着心事总不跟我说。” 那语气是娇嗲地,柔弱地,似是能渗出水来,可是肖雅楠的心底却是猛地沉了一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休息吧,我也累了。”他拿开她的手,这双手,纤细的,柔若无骨,没有半点瑕疵,如同婴儿的肌肤,不曾沾染生活过生活的磨砺。相比之下,温千寻的手虽然也有小巧纤柔之感,却在握着的时候,指腹隐隐能摸到她掌心里薄薄的茧。还有,他曾不经意地看到她食指根部有浅色的一道疤痕,不知是被什么利器伤过。 “今晚,你就不能为我留下来吗?”肖雅楠再抱回去,身体转到他前面,双手顺着他的胳膊缓缓地移到他宽阔的肩膀上,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表情,很冷静,看不出喜恶。 肖雅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燥动不安,踮起脚尖,她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呼吸相交,他的表情还是之前那模样,没有激动,也不知是否反感。 他的呼吸,很平顺。 是因为,太熟悉了吗?她感觉不到他心跳加速的力度。 她和他,青梅竹马,隔壁邻居,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参加活动,一起留学国外,甚至一起睡过觉。 当然,那是很小的时候,小到可以忽略男与女的性别。 她喜欢他,还在流着鼻涕的时候。两家父母,也认了娃娃亲。 小时候玩过家家,她最喜欢扮的,就是他的新娘。若是谁敢抢,她就将那人抓得脸破血流。可是,他从来不屑于玩这样的游戏。 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可是却对她宠着,护着,就算她做错了事,也从来不会多加责备,像今晚上这样的冷淡,还是第一次。 她将脚尖踮得更高,整个身体都承重在他的胸口,将唇慢慢地贴了过去,贴在他优美而冰凉的唇瓣上。 可是,面前的男人,却是依旧无动于衷。 那杯下了药的酒,她明明看着他喝下去的,怎的,还没有效果。 是她太心急? 那些药,还是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听说只要一小粒,就能让男人丢盔弃甲。纪君阳的自制力太强,她怕药效不够,便悄悄地叫朋友下了两粒。 按理,他现在应该忍不住了才对。可是,她看不到他有任何的欲望,身体静得像一团死水。 就这样,尴尬地唇唇相依,她却没有办法再进一步,亦不知如何让自己下台。 他就这样冷静地站着,既不迎合也不拒绝她,神情疏离,让她的主动送吻变得有点可笑不知如何收场。 肖雅楠有些气馁,失落地将身体放回来,那双手,也就慢慢地垂落下来,只轻轻地抓着他的两侧衣袖,“你说过,五年,如果你没有找到她,我们就结婚,反之,则是我离开。可是君阳,五年都已经过去了,难道你还忘不了她吗?你甚至,都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模样。” “你不是已经宣布了婚讯了吗?”纪君阳淡淡地。 “可是,你不高兴。”肖雅楠看着他的眼睛,她是多么地迷恋他这双眼睛啊,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瞳仁,像是一口古井幽潭,网罗了她的灵魂,可是,她却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心里想的,“君阳,难道,从小到大,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过我吗?” “五年前,这个问题,我就回答过你,我只会回答一遍,就如同,有些问题,我只会问一遍。”纪君阳清清冷冷地道,至于某些疑惑,他会自己去寻找答案。 他将她的手拉开,径直越过她的身体往门口走过去。肖雅楠想去抓住他,却抓了一手虚无的空气,冰冷着她的掌心。 指尖,掐进了肉里,她的表情让脸上的肌肉有些变形。 纪君阳在门口忽然停住了脚步,“雅楠…….” 那声音,低低地,带着些柔软,肖雅楠心里一动,迅速转过身来,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那一个挺拔的背影,都让她心跳加速不已。 只要他转身,哪怕一小步,今晚,她都有足够的信心,让他为自己激动。 也许,今晚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他没有反对她宣布的婚讯,没有让她当众难堪。她要留住他,交出自己,让那颗长久以来不安定的心,踏踏实实地落回去。 可是纪君阳的话,却让她的心,落在了冰天雪地里。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他说,“雅楠,今晚,你不应该那样地迫不及待。” 因为她的迫不及待,让他长久以来的困惑,忽然理出一些似有若无的头绪来。 在肖雅楠的房间,纪君阳就已经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只是克制得像是若无其事。回到自己的房间,神情一松,便觉得难受起来。 身体里就像爬着无数的小虫子,从血液里,在肌肤中,甚至是骨髓处,密密麻麻地蠕动着。 他又不是傻子,最后的那几杯酒里,有问题。 是那些人对她的好心所为,还是她的授意,只怕是,经不起推敲的。 眼前,浮现虚幻的景,有女人的身影,长裙飘逸,卷着淡淡的馨香气息,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却又跟着别的男人离开他的视线。 本该是怒的,他的嘴角边却浮出抹莫测高深的笑。 温千寻,喜欢捉迷藏是吗?躲躲藏藏五年了,也该出来透透气了。 他给她打电话,她以为换了号码他就找不到她,她以为离开了恒都她就万事万吉,他就偏偏要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看着她的仓皇失措还假装故作镇定。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那声音冰冷得如同答录音。 他不想跟她浪费时间,更不想,她跟那个男人多相处一秒。 男朋友,还说要结婚,她若敢结婚,他就敢劫持新娘。他都没娶妻,她竟敢嫁人? 没找她,她的生活另当别论,可既然让他找到她,哼,这日子,由不得她过。 千寻开着车子飞驰在马路上,纪疯子纪疯子纪疯子,明明告诉了自己不可以再为这个男心烦意乱,可是听着他隐忍着貌似于痛苦的声音,她忽然想到夏天的食物被人动了手脚,难不成他也吃到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才发作? 第71章 :恶魔的威胁 就算发作了,不去找医生,找她做什么,真是个神经病。 可是担心却又像是无处不在的毒药,在她的身体里发作。猛地踩了下刹车,她将车子停在路边,怕自己一时失控便成了马路杀手。 这里离waittingbar已经不远,她需要平复自己的心情,才能去见她的朋友们。 海芋的电话打过来,“千寻,你到哪了?我们都到了,就等你。” 等今晚的主角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快了,你们先玩着。”千寻如此说,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里的矛盾如同翻江倒海,就像本来走在十字路口,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笔直大道,却忽然发现,前面又是一道十字路。 左边一个声音说,往前走,那是waittingbar的方向,有她最亲爱的朋友们。 左边一个声音说,往回头,那是天使酒店的方向,有她曾经可以用生命去爱的男人。 千寻伸手抚摸着小不点,小小的身体,在掌心里异常地柔软,“小不点,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不是我不爱他啊,是不敢爱,你懂吗?” 小家伙伸出濡湿的舌头,舔着她的手指,它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啊,小腿儿蹬蹬地围着她的手掌团团转。 还是小宠物好啊,什么都不用想,有吃有喝有睡,闲时奔奔跑跑,没有这些扰心事。 千寻还是打了个电话给于东,怕他真的出什么问题,“你去1503号房间看看有什么需要。” “好的。”于东说。 “对了,肖雅楠小姐住哪间房?” “1602。” 千寻一愣,他们不是同住一间房?“怎么不在一层?” “因为肖小姐来的时候,五层房已经全部订出去。” “哦,知道了,你先去忙。” “好的。” 于东敲开纪君阳房间的门,纪君阳深深地皱了下巴,冷若冰霜的脸像是欠了他千百万似的。于东往里面瞟了一眼,难不成打扰了他与肖小姐的好事?毕竟今晚刚宣布婚讯啊,喜事一桩。 他在心里不禁哀嚎,千寻姐,你这不是在害我吗? “什么事?”纪君阳冷冷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纪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尽管吩咐。”于东有点儿不敢直视他冰寒的眼睛。 门砰地一声关上,于东碰一鼻子灰,大人物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地臭啊。 纪君阳回到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很好,温千寻,竟然敢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了。 车子里明明开着十足的暖气,千寻莫名地还是打了个寒颤,随之而来的是手机铃声又响。 她现在是,有点怕了这声音啊。 她不接,纪君阳就锲而不舍地打,直打到她乖乖地接电话。 “你到底想怎样?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有未婚妻,调戏良家妇女好玩吗?”千寻怒火冲天。 良家妇女?纪君阳勾起唇,“如果你不想我等会出现在你家里的话,尽管给我躲。” 看吧,这个男人,不达目的不罢休,恶劣地叫她忍不住要抓狂,“你……你混蛋。” 想来想去,她竟只能想到这几个字能骂他,因为实在无语。 他知道她家的地址,就算不知道,也有办法知道,他也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她有父母在家,还有安安,她不能让他惊扰到他们。 “从天使酒店到你家,以我开车的速度,再加晚上现在的车流少,三十分钟足够……” “纪君阳。”千寻尖叫着,感觉自己快要被他逼疯了,怎么可有这么恶劣的男人,一边高调地与未婚妻宣布婚讯,一边背地威胁她这无辜的人。 人模鬼样。 五年前,她怎么就没早点发现他身体里的恶魔因子呢。 “现在倒计时,二十分钟后,你若到还没赶到我这里,我就出发去你家。”他威胁着她,哪里还有初时寻死觅活的样。 “你有种,我闯红灯都赶不上。”千寻咬牙切齿,不觉间已松了坚持。 “那好,再给你半个小时。”纪君阳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当然,她的安全最重要,只是,这药,来得不轻,他怕自己等下会失控伤了她。 千寻狂乱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认命地将车子掉头。 海芋的追魂夺命call又打了过来,“妞,怎么还没到呢,刚打你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酒店里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海芋,对不起哦,我现在过来不了,今晚上可能陪不了你了。”有纪君阳的训练,她这撒谎的本事也是日渐高涨,已不用在肚子里打腹稿。 “什么,你不来了。”海芋失望地拔高了音调。 千寻无意间往窗外瞧了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海芋,你把电话给艾维。” 艾维把电话接过去,“千寻,酒店里怎么了?” 酒店里,自然是没事,除了那个没事找事的臭男人。 “艾维,今天在party上,你有没有见到芝婷。”一直忙着应付各种状况,她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芝婷?没有啊。”艾维疑惑地。 听这口气,千寻是知道,他没有见到了,因为自她介绍他是她的男朋友后,她也再没见过卜芝婷露面。 想必,是躲到某个角落里伤心去了。 “我找你冒充男朋友的事,她可能有点误会。刚才我看见她在waitting bar不远的地方徘徊,一个人拖着个行李箱。现在外面下着雪,天挺冷的,你打个电话给她。可能,她真是投奔你来了。”千寻几分调侃着。 “好,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点。” “嗯。” 千寻有点儿气急败坏地赶回酒店,她将小不点扔在车里,又怕把它锁在里面蒙坏了,走了几步又匆匆回头抱出来,放到前台托管着。 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到1503,然后深深地沉了口气,在她忍住想踢门的冲动前,先按了门铃。 走廊里静悄悄地,听得见她的呼吸起伏不平。 门开的瞬间,她还来不及反应是什么事,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扯了进去,然后是门关,她的身体,被重重地推撞地门板上。 压着她的,面色绯红呼吸粗重的纪君阳,头发上犹自湿漉地滴着水珠,是凉的。他似乎很疲惫,可是抵着她的力度很大。墨黑的眸,微微地眯起,光泽迷离,就像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潋着风情。 他本是俊美的男子,招女人欢喜。千寻悲哀地发现,即便他对她如何地恶劣威胁,内心深处,她亦无法将他讨厌。 “我被人下药了。”他就这样地宣告今晚叫她来的主题,甚至,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唇。 一阵酒气扑来,混合着属于他的男人味道,在她的口腔里漫延。 纪君阳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她听见了他轻声的呢喃,“丫头。” 是的,丫头。 这一声低喃,让她的硬气,顿时软去几分。双手亦不由自地落在了他的腰上,这才发现,他围着浴巾的身体,有些冰凉。 而他的脸与身上的肤色,却有一种不正常的红,隐隐有些细密的汗水涌在鼻尖头,晶莹地,泛着透明的光泽。 她摸了摸他的脸,再碰碰自己的。 “喝多了酒在这发酒疯。”千寻狠一狠力,将他推开,可又隐隐地觉得,与醉酒有点不一样。 “我是喝了很多酒,可我没醉。”他又上前抱住了她,狠狠地亲着她的脸脑袋还有几分清醒。 这个女人,叫她半个小时里赶到这里,她跟他对着干,非得让他说点狠话才肯听话,前后让他苦熬了一个小时,洗了几个冷水澡。 原来她怕家人知道他的存在啊,倒是哪天,他得登门拜访一下。 “没见过醉鬼说自己醉的。”她乌圆的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那凶狠的模样儿,像是要将他瞪穿似的。 可是,他觉得很可爱啊,想一口,咬着她红扑扑的脸,就这么地吞下去,吞到肚子里,揉进骨血里,让她哪里也去不了。 “千寻,我被人,下药了,很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他头抵着她的额,粗湿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热热麻麻地,语调却蕴着些委屈和企求似的。 千寻狠狠地怔了一下,她已不是无知少女,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种药。亦忽然明白他说的死,是什么意思。事情忽然超出了预料,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你应该去找你的未婚妻。” “可我,只想要你,可不可以?”他忍得很辛苦,可是他却问她可不可以。 千寻沉默着,除了沉默,还是沉默。这个男人啊,连情话都可以说得那么地动听,让她本来还没有堵筑完全的城墙轰然崩塌。 时光就像静止了一般。 纪君阳的吻,慢慢地到了她的唇角,轻轻地吮着,细细地吻着,“你再不说话,我就当,是你默认。” 千寻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忽然失去了躲开的力气。他的吻,慢慢地变得激烈。 “疼…….”那门把抵在身后磕疼了她的腰。 纪君阳一把将她抱起来,将她放在床上。千寻望着头顶璀璨的水晶灯,眸里忽然涌出些湿气。 千寻不知道,过了今晚,他们又该如何。 第72章 :还有没有明天 “丫头,有时候,我真的恨不能,掐死你啊。”他的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就像一个赌气的孩子在跟她生气,“可是,我又舍不得……” 纵使她找个男人来气他,他还是舍不得。 她抱住他的头,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里,“你知道丫头是谁吗?” “丫头就是温千寻,温千寻就是丫头。”他像绕口令一般,忽然对她神秘一笑,像是洞穿了一切秘密。 千寻忽然怦然心动。 “纪君阳,轻点……” 他也想轻点啊,可是控制不住。 他又想惩罚啊,让他等那么久,非得要逼着,她才肯乖乖地到他身边来。 如果不逼着她来,今晚,她是不是会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痛啊……”纪君阳,可以不可以,温柔点。 她是真的疼啊,肉疼,心也疼,疼得要揪起来。纪君阳,这样的纠缠,会不会有明天? 可他那点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就算她求饶了,他也轻不下来,停不下来。 怎么停? 此刻的他,就像失了控般,眸色里带着红光。 云雨初歇时,他趴在她的背上,是狂乱之后的寂静。 良久,他在她的耳边沙哑地说,“温千寻,你逃不过是我女人的命运。” 千寻动了动肩,“你要想把我压死就这么趴着。” 他真重啊,压得她都喘不过气。 纪君阳翻身而下,千寻想坐起来,他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圈锢着她的位置,数分疲倦,“想去哪?” 她还能去哪啊,明明不该这样的,却又躺在了一起,只为他那一句,只想要她。 女人的耳根子,果然是软的。 他低头啄了啄她的嘴唇,“乖,陪我睡觉。” “你不怕,被你未婚妻知道?”鬼使神差地,她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她的事,我以后再解释给你听,我很累,先睡觉。”他像是真的很累了,又极为地霸道,双手双脚将她锁得紧紧地,生怕她逃掉似的。 千寻躺在他的怀里,静静地感受着那温暖厚实的胸膛,一起一伏都是他有力的呼吸,还卷着些浓郁的酒气。 她有些分辩不清楚,今晚的纪君阳,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酒精和药力的双重刺激让他显得特别地疲倦,甚至,声色都变得有些沙哑。或许,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她在他的怀里只是小小地打了个盹,睡得极不安稳,或许是,这样困锢的姿势,让她身体有些不舒服。 “纪君阳……”她轻声叫他。 回应她的,是他均匀的呼吸。 千寻很小心地在他的怀里侧转了身体,面对着他的脸庞,沉睡中的男人,冰冷与戾气尽敛,嘴角微微上翘,宛如偷吃到甜蜜糖果的小孩。 她心里顿柔软,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如同蜻蜓点水,不敢多逗留半秒钟。 他闷闷地哼了一下,眉头轻皱,似是不悦有人打扰他美丽的梦境一般。翻身,松开了一半的手脚。 千寻悄悄地下床,拣起地上的衣服,还有从上衣口袋里掉出来的手机。手机里有海芋的信息,“妞,艾维从大街上拣来一小美女啊,我都替你着急啊。” 看样子,卜芝婷是找到了,那她的心,也就落了一大半。 正要将衣服穿上身,身后忽然而来的强大力道又将她掀回到床上。 “想跑?”他的头发有些微地零乱,像头被惹怒的狮子。 “我该回去了。”安安还等着她的礼物呢。 “回去,回哪?” “纪君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要解药,我给你做解药,你还想怎样?”她不想一大早就被肖雅楠堵在这个房间里啊。这是她上班的地方,传出去,叫她如何工作? “是不是我还没有满足你,你就迫不可及待地想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了,嗯?”床头的灯映着他血丝布染的眸,纪君阳知道自己在吃醋,而且是醋海横波的那种,他受不了她跟那个男人的亲密互动。 千寻有些恼怒地看着他,“纪君阳,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对,我就是不可理喻,那也是你逼的。温千寻,要你一句承认,有那么难吗?你若有苦衷,为什么不可以跟我讲?你要是心里没有我,为何又巴巴地跑过来。”他差点就要叫林风送他上医院了,可是她却真的敲了他的门,那一刻,他内心狂喜而满足,他是不是可以暂时地自我欺骗着她的心里一直都装着他的存在。 千寻冷笑着,“我巴巴跑来,还不是拜你所赐,你有权有势有钱,为所欲为,你除了会耍你的威胁手段,还会什么?” “对,我就威胁你了,又怎样?”纪君阳阴狠狠地,“别以为找个男人来冒充你的男朋友,我就放过你,丫头,是你说过,抵死要我和纠缠的,所以别想着可以全身而退。我告诉你,你要敢跟我之外的男人结婚,我就敢在婚礼上抢新娘,或是,废掉那所谓的新郎。” 霸道就像深刻在他天生的性子里。 如狼似虎的男人,恨不能将她吞食。 千寻疼得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那是一种身心俱疼,无药可止,那个疼痛的名字,叫纪君阳,一笔一划地刻在她的心脏之上。 “纪君阳,你……” 纪君阳却是唇角一翘,“我们生个孩子,怎样?” 这声音,来得突兀。 千寻一怔,身体瞬间转凉。 纪君阳亦同时发现她身体的僵硬,“不愿意?” 他死死地盯着她。 “休想。”她亦狠狠地看着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了,他的婚讯才刚刚宣布出去。她已有了一个安安不能正大光明地认父亲,又怎会再陪上一个孩子的幸福来赌将来。 千寻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掀开来。 纪君阳一个不防,居然狼狈地跌落下床。 这个跟头摔得他火冒七丈,爬起来居高临下地对她说,“温千寻,我还真非得要你给我生个小孩不可,一个太少,来两个,两个太少,我不介意生三个。” “你这个疯子。” “所以,你得陪我一起疯。”纪君阳恶狠狠道。 他不准她睡,亦不许她走,“纪君阳,你有完没完……”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具身体,还有她爱他的心。 可是,她并不是个领情的女人。 纪君阳从床头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吐出的烟圈在空气里扩散后渐渐散去,星火忽明忽暗。其实他没有太大的烟瘾,偶尔会抽上一两根。比如,想她的时候。 狠狠地抽了一口,喷在她紧闭着双眼的脸上,手指一并地拨开散落在她脸颊上的头发,看着她的眉毛微不可闻地轻皱了一下。 千寻除了将头甩到另一边,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词语,无疑,他说的都是事实。 她亦害怕自己尖利的言辞会引来这个男人的新一轮的惩罚,或许,沉默是最好的回答方式。事实上,她亦累了,累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眼皮很重,脑子里有大把的浑沌。他却在她的耳边喋喋不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丫头,到底是为什么,让你如此固执……” 无非是一些旧话重题,目的奔着一个,只想撬开她的嘴。 千寻不知自己何时沉入睡眠,倦极。他的声音,就像飘在云端之外,渐渐变得虚无。 纪君阳看着她熟睡的脸,拧灭烟头,轻轻地叹过一口气,这个女人,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是在顾忌着什么吧? 他伸手关了灯,只留床头一盏,晕黄的灯光里照着她素净的脸,他的目光痴迷,放纵之后得到舒缓,却并不代表着心里一并安宁,想要的,还没有完全得到。 可是,没有关系,只要找到了人,来日便方长,他在如此的安慰里抱着她亦慢慢睡去。 千寻醒来的时候,天已露白,挑开窗帘一角,看见灰蒙蒙亮的天空下茫茫白雪覆盖了大地。 纪君阳在她悉悉索索穿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惊醒,悄无声息地下床,从身后抱住她,温温软软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想什么呢?” 他极想变成一条虫子,钻进她的肚子里,看她的肠子到底打了多少个弯弯结。 “没什么,我可以回家了吗?”千寻静静地站立,没有回身。 “你好像还没有答应我。”他叼着她的耳垂轻咬。 “答应什么?” 第73章 :争夺抚养权 腰上的手臂忽然一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明知故问,但我不介意再跟你说一遍,做我的女人,给我生群孩子。” 他的声音,如同盅惑。千寻低着头看脚尖,其实他的坚持,早已在她的心中掀起波澜,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地瓦崩着她死守的角落。 “给我点时间考虑。” “你敷衍我。”他一眼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无怕遁形。 千寻轻轻一笑,“我哪敢啊,纪总裁你要风得风要雨来雨,何况只是一个女人,左拥右抱可是你们的本事。” 其实说白了,她不是不想做他的女人,只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与另一个女人来共享。 纪君阳蔫能听不懂她话里的讥讽,却是微微一笑,“原来你在吃醋。” 有了这个认知,他阴霾了一整晚的心情,忽然变得晴朗起来。 千寻耳朵灼热,虽然没有面对面,却感觉脑后那双眼睛透亮,微感不自在,“随你怎么讲。” 纪君阳依旧是笑,笑过之后突然道,“我从来没有碰过雅楠。” 千寻轻轻一怔,那低着的头也在不自主间就抬了起来,从别人那听到这个消息是一回事,从他嘴里得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在心头盈绕。 “可你们要结婚了,不是吗?”千寻将他的手掰开,捡起地上的外套穿上,眼睫在轻眨之间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再一眨,便消失不见。 就算心中有欣喜在漫延,可现实依旧要面对。 纪君阳抓住她一只手腕,“如果我娶你呢?” “怎么,想大妻小妾享齐人之福?” “只娶你一人。”纪君阳眼神真诚。 千寻有瞬间的失神,却还是轻嗤一笑,“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就算你有心,你的未婚妻未必会同意。就算你说服了她,肖家和纪家也不会由着你来。” “所以,给我点时间。”自始至终,他就没想过自己的婚姻要被人操控。 “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考虑的时间?至少,在你还没有处理好那些事之前,是不是,可以让我过点平静的生活。你可以无所谓,但并不代表我的脸皮也厚。”千寻顺势而下,此刻只想离开这个房间,越快越好。 “好,但是你不可再避着我。”纪君阳一直紧攥着她的手腕,直到逼着她无可奈何地点头,方才松开。 千寻迫不及待地转身,却在走到门口时被他叫住,“等等。” 他几步就追上她,伸出手,很自然地握住她外套后面的腰带,绕到她身前,在右侧简单地系了个蝴蝶结。 “有没有人说过,你穿这件衣服很漂亮。” “谢谢。”千寻淡淡地。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会穿上那件衣服。” 千寻一愣,瞬间恍悟回头,“那个神秘的付款人,是你?” 想想,也是,她认识的人里,还有谁有资本有心思跟她开这么大个玩笑。其实,她隐隐有所知,只是一直自我否认。 纪君阳抿着嘴角浅笑,目光温柔,“还不算太笨。” “你跟踪我。”千寻后脊忽然泛起一阵凉意。 “碰巧遇上,信不信随你,但如果你现在还不走的话,我有可能就不会放你走了。” 热呼呼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千寻自然跑得比兔子还快,甚至忘了要取回寄存在前台的吉娃娃,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上了车,又只能折返去取。 却是不巧地是,遇上了肖雅楠,她的脸迅速苍白了一下,到底是有些心虚的,就像偷情出门被人撞了个正着,满不是滋味。 可她已近在身前,千寻只得仓促地与这个女人打了声招呼,“肖小姐,早。” “温小姐不是更早吗?工作要紧,可也得注意身体啊。”肖雅楠笑笑地。 千寻总觉得她话里有话,看着她脸上的笑,从来就没有抵达过眼底。千寻不喜欢跟这类人打交道,绵里藏针,得时刻防备着,让人累得慌。 “谢谢提醒,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从前台手里接过纸箱,千寻能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背上的那道目光比外面的雪风还要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小不点在纸箱子里头睡得正香,哪怕用手指头勾了下它的小鼻子,也只是极不情愿地眯开了一下眼睛,然后接着继续睡,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样,白得让人的眼睛有些不适应。 这样的天,缩在温暖的被窝最合适不过,肖雅楠起得也似乎太早了点,只是这点疑惑到底不及纪君阳说只娶她一人来得震撼。 天色尚早,街上车辆不多,马路中央有少数车轮辗过的痕迹。 纪君阳的声音就像仍旧贴在她的耳边,惑乱了她的心思,慢慢地在她心里形成了一种揪心般地争斗,如同两个无形的手将她的意志左右拉扯。 认与不认对她来说,都是个难题。 认吧,未来不知,命运不知。 不认吧,只怕也是躲不过他的纠缠。 就这样一路矛盾地回到家,在门口沉沉地吁了口气调整了状态才开门走进去,恰逢父母正好起床,而安安仍在梦里睡得香甜。 她将磕睡的吉娃娃放在床边脚下,然后脱掉外套躺进被窝里,将女儿小小的身体揽在怀里。 全身就像虚脱了一般,直到此刻才敢放松一点。睡一小会吧,等会还要赶着去上班。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忽然就失控成了这样。 她原本以为,那场圣诞party会是一道分水岭。他回到他的世界,她过她的生活,从此各不相干,冷暖自知。 可最终,却又还是纠缠在了一起。 甚至于,他说,给他生个孩子。 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念头,如果他知道安安的存在,会不会和她争抢抚养权,到时她该怎么办?刚有的那么一点睡意,经这么一想,马上被冲击得无影无踪。 安安是被小不点扒拉着纸箱子的声音吵醒的,揉着迷蒙的双眼往床下一叹,眼睛立即亮起来,“哇,吉娃娃。” 小家伙连衣服都没有穿,就跳下了床,兴奋地将小不点给抱起来。 小不点显然看到同样小小的她也很兴奋,呜呜咽咽不停。 千寻坐起来,“安安,先把衣服穿上。” 安安举着吉娃娃,“妈咪,这是圣诞爷爷送给我的礼物吗?” “当然,不过你得赶紧穿衣服,要不然就会感冒,感冒了就会传给吉娃娃,吉娃娃一生病就很容易死掉……” “我穿我穿。”一听吉娃娃有事,小家伙很是配合,自己拿着衣服有模似样地穿起来。 生活自理上的小事,千寻很早就有计划地训练着安安,从不娇生惯养。 穿好衣服鞋子,安安便抱着吉娃娃风一阵地献宝去,“爷爷奶奶,这是圣诞爷爷送给我的吉娃娃哦。”然后又小声悄悄地道,“其实我知道是妈咪买给我的啦。” 这小鬼丫头,千寻无声地笑。 温母已经做好了早餐,千寻看了下时间,“妈,我不吃了,我还得赶着去上班。” “你天亮才回来,怎么又急着赶去啊。”温母有些疼惜地。 “酒店刚接手,事情很多,没办法。”千寻在安安身前蹲下来,“安安,抱过吉娃娃,吃饭的时候要记得洗手,不要乱喂东西给吉娃娃吃,让爷爷教你,知道不?要不然,吉娃娃很容易生病的。” “嗯,我知道了。”安安点着头。 “跟妈妈说再见。”千寻勾了勾她的小脸。 安安却是响亮地说,“妈咪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现在的小孩啊,都是人精,模仿能力极强。 千寻带着女儿给她的这点好心情回到酒店,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除了走一步算一步,目前她找不到更好的应对之策。 十点的时候,于东将卫青带进她的办公室,她这才想起昨晚还有件遗留的事情没有解决掉。这日子,过得她像是要疯掉。 揉了揉额,她望着眼前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她看过他的简历,高中毕业就到了酒店做服务生,已有三年。 男孩子似乎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不知道温经理找我有什么事?” “你说呢?”千寻不动声色地。 “我……我……我哪知道啊。”卫青开始有点结巴,目光有些躲闪。 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去做坏事,很容易就被看破。 “我给你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但只有一个,错过了就不再有,中午之前想好了再来答复我。” 卫青一走,于东就有些疑惑地问,“千寻姐,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是他做的?” “他家里有患病的母亲,父亲半失劳动力,不能干重活,大哥有智障,妹妹刚上大学,急需钱用。” 于东惊讶地道,“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千寻笑了笑,“你英雄救美所救的那位美女告诉我的咯。” 于东红了脸,“千寻姐又拿我开玩笑,可即便他家境不好,也不能代表他就会做这事啊。” 千寻道,“我也希望他不是,但是,只怕,会让你失望。” 中午的时候,卫青果然来自首,怯怯地,有些畏缩,“温经理,如果我说出来,可不可以不开除我。” 他是真的需要这份工作,自己没多少文化,也无一技之长,做别的又做不来,在这里做服务生,还可以拿点小费。 “你先坐。”千寻示意他,倒一杯水过来搁在他面前。 两个人,面对面地,于东就站在旁边。 第74章 :兔子还咬人呢 “她给了你多少钱。”其实千寻心里,大抵已能猜到是谁,只是她不能助长酒店的这种歪风邪气。 卫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搁在桌面上,低着头,“全都在这里。” 千寻望着那信封的厚度,真的不多。只是钱真是个好东西,能使鬼胎磨。 “巴豆粉是她给你的,还是你自己去买的。”她问道。 “她给的。”卫青小声答。 “有五个人,你为什么只下了一份?” “那人是让我五份都下,可我想,要是五个人都同时腹泻,事情就会闹大,闹大了就会追究,就会查到我身上,但如果只是一个而其他四个没事的话,就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不会怀疑到食物上来。” “你倒是聪明,所以后来你把食物残渣给收走了。” 卫青点了点头,额头开始冒汗,“温经理,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朋友,我只是……只是……我妈看病急需要钱……所以……我……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开除我。” “看你认错主动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三个月的观察期,如果观察期通过,你可以继续留在酒店,但通不过的话,我很抱歉,只能请你离开。”千寻如是说。 人非圣贤,熟能无过,有错就改,善莫大蔫。 这个男孩子,未尝不是个孝顺的孩子。一个肯承担起家庭责任的男生,应该坏不到哪去,只是一时逼急了,才会走上歪路。 卫青准备离开的时候,千寻将他叫住,从包里拿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拿出来递到他面前,“这个,你先拿去给你母亲看病。” “温经理……”卫青惶恐地,“我不能要你的钱。” “不要的话,可以算跟我借的,你可以逐月还一点,或是等你有钱的时候再还。” 人都有急用钱的时候,她亦有被逼到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要不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好。 于东拍了拍他的肩,“拿着吧,等会我再借你一点。” 卫青双手接过,感激地朝千寻鞠了一躬。 千寻拾起桌上的信封,“这个,你去还给那人。” 指的,自然是马银玉。那女人,见了这信封,该明白一些事。 现在想想,肖雅楠不会做这么小儿科的事,她的目的,是要宣告对纪君阳的所有权,宴会办砸了,对她没好处。 中午的时候,肖雅楠打来电话,“温小姐,昨天的party多亏有你的帮忙,中午不知是否有空赏脸吃顿饭。” “肖小姐不必客气,那是我的工作职责,中午我还有些事要忙,真不好意思。”和她吃饭,吃得下才怪,千寻可不想给自己添堵。 肖雅楠笑道,“人是铁,饭是钢,再忙也得吃饭是不?再说,就在你们酒店的餐厅,又不要到别的地方,不会耽搁你的工作的。我可是在这里等你哦,你要不来,我就到办公室里来亲自请了。” 千寻自然不敢让她亲自来请,赶到餐厅的时候,见位置上只有她一个,纪君阳不在。 也好。 若三人吃饭,那才是更堵。 只是服务生刚把菜端上,肖雅楠便吃吃地笑着,“君阳不在,温小姐是不是有点失望。” 千寻微微蹙起眉,“我不懂肖小姐在说什么。” 肖雅楠哎了一声,似叹气,又似嘲笑,“有些事呢,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千寻望着她,一直牢记着她这张天使面孔下有颗魔鬼的心,自然不可能放松警惕,“肖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昨晚上,我看着你进了纪君阳的房,今儿个,差不多五点才离开的吧。温小姐,还真是佩服你的精力呢,折腾到天亮还能坚守岗位。”肖雅楠依旧笑笑地,只是那笑,有说不出假和狰狞。 千寻心里顿地一凉。 纪君阳,这下你可把我害惨了。 就知道这女人找她,不会有好事,她说她今天上午眼皮怎么老是跳个不停。 “温小姐,怎么变哑巴了?” 千寻冷冷地看着她,“昨晚那药,是你给他下的。” “是又怎样?”肖雅楠倒是大方承认。 千寻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倒不得不佩服起马银玉来,一眼看穿了纪君阳和这个女人的问题,而她还纠结了那么久。 肖雅楠一阵恼怒,“你笑什么?” “没什么。”千寻淡淡地,“如果肖小姐找我没有别的事话,我有事,先走一步。” “给你看个东西,你一定有兴趣。”肖雅楠忽然神秘一笑,脸部表情倒是变化得快。 千寻耐着性子等她的下文,看她从包里取出一叠相片丢过来。千寻才看一张,脸色顿变,“你想要干吗?” 那全是,安安在幼儿园里天真活泼的画面。 “不想干吗?只是想提醒温小姐一句,这么漂亮的孩子,可得带稳当点,要是一不心被拐被卖或是被骗了,那就可惜了。”肖雅楠啧啧两声,说不出的阴险。 千寻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看着对面的女人,一字一顿道,“肖小姐,我也提醒你一句,我女儿,或是我的家人朋友,若有半点闪失,我就会,让你永远地失去纪君阳。” “你敢威胁我?”肖雅楠亦是拍桌而起。 “兔子逼急了会咬人,何况是人。我也只是跟你学了点皮毛,还没有深入精髓。”千寻冷冷地,收起桌上的照片,扬长而去。 她其实最怕的就是安安被扒拉出来,她还那么地小,不谙世事,不懂成人间的黑暗。 她亦不知道,此刻纪君阳碰巧遇上了耿继彬。 耿继彬因为被打,脸上的淤痕还没有消去,碰见纪君阳的时候,出于面子,想绕道而走。 却是,终未能避过,只能尴尬地打着招呼,“纪先生,这么巧。” “巧。”纪君阳淡淡地看着他,倒是打得狠了点,不过三拳,就让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肿起了大半边脸。 那个艾维,倒是有几下子的。他们的争执和斗打,他一直站在暗处从头看到尾。 一个酒吧的小老板,倒是底气十足地和耿氏叫板,总归是有些来头的。 这么一个男人呆在千寻的身边,到底让他感觉到不安,千寻对那人的感情,似乎也不是一般的。 所以,昨晚,他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从那个男人身边叫走。 “昨天的party上忽然接到电话有点急事,还没来得恭喜你和肖小姐就先行离开,实在抱歉。” 纪君阳却不想与他虚与委蛇,“耿总,到底人家也是和你同床共枕过几年的前妻,现在自食其力讨份生活,带着个孩子不容易,何必断了她的生路。怎么讲,孩子无辜,也有一半你的血脉。” 倒不是他要帮那个女人,只是那女人是千寻的朋友,他不想千寻受了牵累而已。 耿继彬的脸先是红一阵白一阵,再加上被打的青淤,活像一盘调色板,只是,忽又笑道,“我想纪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他亲眼所见,难道有错? 耿继彬笑道,“差点就要被纪总误会成抛妻弃子了。” 纪君阳疑惑地静望。 耿继彬道,“我确实是离了婚,但是,我和我前妻之间,并没有孩子。” 纪君阳心里一动,“那又是谁的?” “温小姐有个女儿,难道纪总不知道?”这回倒轮到耿继彬一讶,忽又像是了然地笑道,“也是,像这种攀附荣华宝贵的女人,又怎么会让人知道自己是个未婚妈妈呢,纪总可不要被骗了的好。” 所谓的提醒却让纪君阳听了极不舒服,只是,仍耐了耐性子问,“那孩子多大?” “四岁了吧,长得倒是水灵。哦,我明白了。”耿继彬猛一拍脑袋,疼得他龇牙咧嘴。 “明白什么?”关于那孩子,纪君阳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出了壳,四岁,十月怀胎,五年…… 耿继彬托着半边脸笑得痛苦,“纪先生一定是见到那孩子叫我前妻为妈咪了吧。“ 确实是这样,纪君阳点头。 其实最初的时候,他也怀疑来着。可是当那孩子叫海芋一声妈咪时,他便打消了那念头。或许潜意识里,怕她这几年已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 现在想一想,他应该注意到,那孩子叫的,是海芋妈咪。对千寻亦是直呼其名。 一个四岁的孩子直呼大人的名字,若不是没点什么关系,怎么可能。 耿继彬两手一拍,“这不就是了,海芋和温千寻从高中时期就要好,温千寻孩子出生的时候海芋就认了那孩子做干女儿,就这么个来头,所以,纪总,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耿继彬就是个抛妻弃子的人。当初离婚的时候,我可是给大笔赡养费的,是那女人傻乎乎的不要,这也怨不得我啊。” 说来道去,还是要为自己开脱。 纪君阳对千寻的这个朋友,倒是又有了些另眼相看。 丫头的朋友,到底是有个性的。 和耿继彬分开后,纪君阳立即将林风叫到恒都的办公室里。 “有件事,你立即去办。” 淡定的纪君阳,变得极不谈定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林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老板。 “是什么?” “我要千寻孩子的dna化验报告。”这就是让她哑口无言的证据,他相信,无比地相认,那个孩子,就是他的。要不然,她怎么会刻意地隐瞒? “千寻的孩子?那不是她的干女儿吗?”林风微愣地。 “你也被她骗了。”纪君阳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该打的女人,费用心思隐瞒孩子的存在,不就想掩藏最有力的证据吗? 这下看你还要怎么地否认,哼!不诚实的女人,看我到时候怎么堵你一个哑口无言。 第75章 :叔叔,你真好看 林风离开后,纪君阳就在办公室一个人傻傻地乐。 他依旧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孩子,眼睛水汪汪地含着灵气,看到生人也不怯场,走到他的面前说,“叔叔,你长得真好看。” 纪君阳忽然神经质地跑到休息室的洗手间,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不禁感叹,果然是父女连心,居然知道爸爸长得好看。 这么小,就有欣赏能力了。可是,她却叫他为叔叔。 好,温千寻,这笔账,先记着,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不老实的女人。 昨天晚上他还在说要她给他生个孩子啊,今天老天爷忽然就赐了她一个女儿,这安排,是天注定的。所以,温千寻,你就使劲儿地躲吧,看你能掘地几尺藏多深。 纪君阳忍住要去找千寻对质的冲动,在结果拿到之前,他就忍忍忍再忍着。 隔天,千寻下早班回来,安安正在逗着她的吉娃娃。 “安安今天有没有乖。” 小家伙头都不抬,整个眼睛都粘着那小狗儿,倒是嘴里答得快,“很乖啊,今天抽血,好多小朋友都哭了,就我没哭,老师还夸我了呢。” “抽血?抽什么血。”千寻疑惑地望着温母。 温母道,“幼儿园小朋友搞体检。“ 千寻皱了皱眉,“怎么之前都没听说。” “我也觉得是,可去接孩子的时候都已经搞完了,反正体检报告出来,孩子没什么毛病,咱们也放心。” “那倒是。”千寻也就不再多作它想,坐到安安身边,“来,跟妈咪说说,今天除了体检,还有什么别的新鲜事没?” 安安摇了摇头,忽又哦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今天没有,昨天倒有个漂亮阿姨给了我串冰糖葫芦吃。” 千寻随口一问,“什么漂亮阿姨啊?” 温母在一旁道,“昨天接安安放学,顺便去菜市场买菜,小不点一不小心就跑远了,我一手提菜,一手又要看着安安,追不上那小东西,是个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给帮忙逮回来的。正好她手上有两串冰糖葫芦,这不,看安安可爱,就给了她一串。” “哦。”千寻摸了摸女儿的头。 可是,温母接下来的话却又叫她的心顿地一提,“那姑娘叫什么雅楠的,反正听她朋友就是这么叫她的。” 雅楠,肖雅楠,是她,一定是,天下间没有那么多巧合,除了人为。 “妈,以后陌生人的东西学是不要让安安吃。” “怎么了,我看那女孩子挺好的。” “现在这社会知人知面不知心,前阵子电视上不是有个新闻,有人贩子装好人,套近乎,抢骗小孩吗?” 温母想了想,“说的也是,不过,哪有那么坏人,你啊,那瞎担心了。” 她不是瞎担心啊,她是真担心。现在又不知道怎么说,说了怕他们担心,特别是母亲,受不提刺激。 晚上的时候,接到纪君阳的电话,她看了眼号码,赶紧地起身躲到了房里,关上门接,“什么事?” “出来。”他总是这样地,言简意赅,如同命令。 “我现在没时间。”千寻有些冷淡地,到底还是有些顾忌。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上来找你。” 他总是这样,给她两个选择,却只能有一个结果。 千寻走到窗口,拉开窗帘往下看,雪地里,黑黑的影子,如同蚂蚁,倒是分不清他在哪里,可是他说他在下面那就一定是在下面。 千寻从柜子里匆匆取了件外套刚穿上,想起前日他的话,鬼始神差地,取了那件吊牌都没剪下的洋装出来,犹豫片刻后换上,然后拿着手机提着包出来,温母见她这样,“咦,你刚回来又要出去啊。” “嗯,晚饭我可能不回来吃了,你们不用等我。” 她匆匆出门,到楼下果然看到纪君阳的车子停在那里,打开车门坐上去,没大好气地说,“你又想干吗?” “想你,不行吗?”纪君阳笑笑地看着她,眉角弯如月,柔和了往日的冷戾光芒,“今天似乎很乖。” 千寻轻哼了一句,心里思忖着一些别的事,肖雅楠出现在安安面前,显然不是偶然。 纪君阳感觉到她有点心不在蔫,“在想什么?” 千寻将身体斜靠在车门,手臂撑起,支着下巴,她望着窗外满目的雪被车轮和脚步压过痕迹,“想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车速忽然加快,溅起地上雪水四射。纪君阳亦不管过快的速度会给路边的行人带去灾难,一路飞奔。 千寻看到他的脸色忽然冷得跟这天气一样,嘴巴抿得紧紧地。 她知道他会生气,反正她惹他生气也不是一回两回。她都已经习惯了她突然而来的脾气,也就乖乖地闭了嘴。 千寻不知道他要带她上哪里去,路径觉得有点儿熟悉,停下来的时候才知道是他在洛市的那套私人别墅。 这人,终于不准备住酒店了? 他下去时关车门的声音很重,震得旁边的树枝雪落纷扬。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就站在车门边问。 纪君阳本来已经走了几级台阶,忽然又奔下来,走到她面前,出人意料地竟然将她扛起来。 千寻惊得就是一叫,伸手捶他的背,“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一路将她扛到三楼,竟是气息不喘,步伐平稳。倒是她,身体倒垂着,吸进不少冷空气,肺里面凉凉地。 “纪君阳你这个疯子,又想玩什么。”她是手捶脚踢百般武器。 只是对他来说,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倒是他伸手的一掌,拍在她的屁股上,疼得她眼泪都掉出来。 明明穿着厚实的打底棉裤,他那一掌拍下来,还是有种火烧般的感觉。 紧接着,又是一掌。 千寻觉得有些屈辱,他凭什么这么打她呀。 纪君阳将她丢在一张柔软而舒适的大床上,双手插在腰间,凉意嗖嗖地望着她。 竟然,还敢说,放过她? 等会他拿到报告,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看她这伶牙俐齿是不是还能跟他反一句嘴。 千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掀过被子挡在身前,“你要干吗?” “都看过好几遍了,还遮什么遮。”纪君阳说着风凉话。 说的也是,千寻从床上跳下来,“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想和你好好谈谈。” “要谈事,干吗来这里,为什么不去书房或者客厅。”身后这张大床,让她不安。 “如果我要你,你觉得在卧室,书房和客厅,就算是厨房,你拿把刀握在手,你以为你逃得掉?” “你不就仗着你力气大,有什么了不起。”千寻撇撇嘴,不过他说的,是实话,若在力气上相比,女人永远都是男人世界里的弱者。 “那你就学着乖一点。”最好是乖乖地把自己的身份承认了,一并地将安安给交代出来。 “乖什么乖,你以为你手里养的一只宠物。”她要是乖了,她就不叫温千寻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了。” 冻死了,这屋子里没点人气不说,还异常地冰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从车子的暖气环境里出来的。 纪君阳注意到她嘴唇在哆嗦,找来摇控打开这栋房子的暖气,然后走过去将她拉进怀在,“还冷吗?” 柔软的声音在她耳边划过,让她身体一怔,他的怀抱,是那样地温暖,让人有沉溺的冲动,不愿离开。 “你要跟我谈什么。”她现在也不再装模作样地逃开,反正他刚才那意思就是,他力气大,他就是老大。 “谈谈你大学临近毕业到回洛市这段时间的故事,丫头。”他将她的身体扶正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女人,你就逃避吧,只要你赶逃,小心变熊猫。 千寻到底身体僵了下,其实这只能算是旧话重提,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证明她温千寻是那年的丫头。而她,亦仗着他手中毫无有用证据而敢跟他睁眼说瞎话,“你又发什么神经,大老板日子过得太闲,找乐子是吧。” “看看你背后是什么?”他说。 千寻便真的去望了,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看到,“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那你该知道床是用来干什么的吧。”他的手指,像羽毛一般轻划过她的脸颊。 “知道。”不就是睡觉嘛。 “既然知道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要认了呢,我现在送你回去。你要不认,而是等我拿出证据,我会……”邪气的笑在他的嘴角越勾越深,像是有股魔气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我会让你三个月下不了这张床。” 千寻赶紧儿跳得远远地,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扑倒似的,“你这叫屈打成招。” 刚才打她那两巴掌,到现在还有痛着呢,现在竟然威胁她。 “好啊,你继续嘴硬是吧。”纪君阳抬腕看了眼手表,“我给你三个小时的考虑,时间一到,过时不候。” 千寻撇撇嘴,心理战术,她为什么要上当。 只是,他的坚持,让她的心里又崩塌了一个洞缺。 纪君阳丢下话,便去了书房,留下她一个人坐在床边与思想作斗争。 就像有两个小人儿站在她的身边,一个揪着她的左耳说,温千寻,你就别矫情了吧,人家都坚持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可是右边又有双手扯着她的另一只耳朵说,丫头,冲动是魔鬼,肖雅楠不会善罢甘休,肖家不会放过你,纪家也不会接纳你,你只会成为他的包袱拖他的后腿给家人带来未知的危险,别犯傻了。 矛盾就这样的纠结着她的脑子似要爆炸,千寻抓狂地挠着自己的头发,起身冲到窗边想透口气,看到外面雪景比城里的要美。 一时怔住,心境忽然平和了少许。 第76章 :纪君阳你找死 因为踩的人少,过的车辆不多,又近湖,显得美伦美幻,如同天工巧夺。而天空里,还在下着细细雪雾。 忽然有了去雪地走一走的冲动,可是跑到一楼,才发现,门窗紧锁,他这是,还真打算把她囚禁啊。 跑回书房找他要钥匙,他望着她,“准备招认了?” “招你个头,我出去看看雪景不成吗?” “站在那里看也一样。”纪君阳手指窗边。 “光看有什么意思,我要玩雪。”她要堆一个很大的雪菩萨,上面再写几个大字。 “手会生冻疮。”他倒是找了个好理由来拒绝她。 千寻哼了一句,“你不就是怕我跑了吗?我在你园子玩还不成吗,您老坐在这儿就能监视我一举一动。我就算长了飞毛腿,也跑不过你四个轮子,是不是?” 纪君阳摸摸下巴,似在思索她的可信度,最后淡淡一句,“下去吧,只是别玩得太久。” 敢情这门儿全是智能摇控的,明明他没给她钥匙,可是再去一楼时,门都能轻松地就打开了。 千寻跑到雪地里,寒风一来,冻得直哆嗦。其实她只是不想呆在房间里,楼上那个男人,太懂心理攻术,一点一点地崩解她的意志。 纪君阳静立窗边,看她在楼下滚雪球,不时在嘴边哈着手。真是活该,暖气房里不呆,非得跑去玩什么雪。 只是看她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倒也不忍扫了她的兴致。 雪人头,雪人身子,组合在一起还有模似样。 只见她跑回了屋子,大抵是一阵翻箱倒柜,竟将他叫人准备在冰箱里的晚餐菜,比如土豆胡萝卜辣椒什么的倒腾了出来,做成眼睛鼻子和嘴巴。 千寻用紫菠的叶子,剪拼成了六个大字:纪君阳王八蛋。 就贴在雪人的肚皮上。 她站在下面,挑衅地朝他扬了扬眉。 纪君阳轻轻翘起嘴角,竟敢骂他,胆子儿不小。倒是等下,看她还没有这嚣张气焰。 当他下楼的时候,她蹲在雪地里,拿根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划着圈,偶尔会抬起头望着前面,神情茫然的样子,两条秀气的眉毛纠结在脸上就像爬着两条毛毛虫,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忽然出声,“骂人很好玩吗?” 千寻一个不稳,差点往后栽倒,她抓了一把雪往他身上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若不是心虚,又怎么会被吓到。”他好笑地看着她的表情。 “反正你都有理。”她没有好语气,继续在地上鬼划符,闷闷地问,“你酒店的房退了?” 那口气,好像巴不得他早点走一样,纪君阳听了心里自然不太痛快,只是没有关系,很快他就有证据在手,就算她再怎么鸭子嘴硬,也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酒店毕竟人多耳杂,在这里,比较安静,比较好谈事。”他意味深地长地望着她。 千寻忽然觉得心慌意乱起来,就好像他已胜券在握,她若再不坦白从宽,就会难逃惩罚。 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坦白算了。五年坚持寻找的感情不会有假,或许他与肖雅楠的订婚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若不是马银玉的提醒,或许她不会知道,看着天造地设的一对,其实貌合神离。 其实想想也是,若是真如媒体捕风捉影所言,纪君阳对肖雅楠的感情那么好,肖雅楠又何苦会怕她的存在,会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真金不怕火来炼,真的感情又怎么会是旁人轻易能破坏得了的。肖雅楠的做法,不过是多此一举,恰恰证明了她的心虚,也证明了自己在纪君阳心里的位置。 千寻现在的心情,就犹如东边天晴西边下雨,用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比较文艺的话来形容,那是一半明媚一半忧伤。 “地上寒气重,别老蹲着。”纪君阳拉着她站起来,摸触到她的手指冰凉,“看你,都冻得像根冰棍似的,现在你玩也玩了,骂也骂了,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哦。”她低着头,任由他牵着,走进屋子里。 他的手掌真的很温暖,她冰凉的手指在掌心窝里轻轻地挠了下,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他的法眼,他停了脚步转身,“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了,嗯?” 千寻忽然跳出一个念头,若是坚持不住,最后一分钟招供,算不算太迟? 其实她内心的小宇宙,也有些小恶魔的影子,五年前她就喜欢捉弄他。 她忽然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暗暗咬了咬唇。 见她依旧不吭声,纪君阳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等会别求着我会饶过你。” 他嘴里说着狠话,却是找出干的毛巾,为她擦干雪染湿的头发。 “把衣服脱下来。”他说。 “干吗?”她揪着胸口衣服的位置。 “有湿气,去楼上穿我一件先凑合。”看来,是该添置点她的衣物在这里了。 她便真的去找,在衣橱里挑了件休闲外套穿上,摇摇摆摆地进了他的书房,像只笨重的企鹅。 “我可以看你的书吗?”因为是刚购置的宅子,这里的书不多。 “你自便,记着我给你的时间就好,八点之前。”纪君阳提醒着她。 千寻便从他桌子对面探到他面前,有几分试探地问,“你为什么这么确信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女人?” 是不是她有什么确切的把柄抓在他手上了啊,要不然,他何以表现得就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当然。”他笑笑地,忽然扣住她的后脑,倾身上前给了个热烈缠绵的吻,直吻到她几科憋气窒息才松开。 “你流氓。”她红着脸骂他。 “刚才可是你先勾引我的。”他笑道。 “我那只是……好奇。”虽然她现在是有了那么一点想捉弄他的想法。 “你要不是我要找的人,就不会好奇那是什么。” “我就是好奇你这人到底在固执些什么,再说了,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给说就算了,小气巴拉的。”千寻随手拿了本书,背对着他坐到沙发里翻。 “现在说了,等会就震不到你了。记好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五十分钟,我不会多给你一秒。” 可恶,竟然倒计时,千寻很想张牙舞爪去掐他的脖子,却只能选择安静地坐在那里细细思量着事情可能有的变化。 林风来时,纪君阳下楼去见的他,踩在光鉴照人的楼梯上的脚步,有了迫不及待的速度。 他等这一刻太久,如同等了几个世纪。 可是林风将报告递给他的时候,却是犹豫,那表情甚至说得上是有些凝重,“纪总,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纪君阳满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难道还有差错? 林风张了张嘴,到底没说,报告上已写得一清二楚,是个让人沮丧的结果,他有些不忍心看面前这个男人失望的表情。 纪君阳将报告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你确定,医院没有弄错?” 这两天他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只想早点拿到结果,常规的亲子鉴定要七天左右才能拿到报告,他动用关系走了加急程序。 可是拿到的结果,却不是他所想要的,最初的欣喜飞扬到此刻的黯然颓败,中间的心理落差有多大,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为了保险起见,我找了两家医院鉴定,结果……都表明千寻的女儿与您……并没有血缘关系……”林风除了陈述一个结果,不知如何去安慰。 别墅里本来就很安静,这会更是静得瘆人。千寻悄悄站在楼梯角上偷听,这会倒吸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嘴,瞳孔蓦地放大睁圆。 现在想来,要解释幼儿园无端端地给小朋友做全身体检而不另外收费,也就不足为奇了,原来是他已经知道安安是她的女儿,他早已着手安排这一切,所以刚才他才会那么胜券在握。 可是这结果,不光让纪君阳意外,也让她深深地震到。 安安是她的女儿勿容置疑,纪君是安安的父亲,也是千真万确的事。自始至终,她就只经历过纪君阳一个男人,安安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一定是有人,篡改了血缘存在的事实,两家医院不可能同时检验出错,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暗箱操作。这个人,除了肖雅楠,她暂时想不到还有谁要这么做。 竟然,同时摆布两家医院,都是如此轻而易举的事。肖雅楠及其背后的势力让千寻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与他们相抗衡,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他们竟然可以在纪君阳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也没将纪君阳放在眼里。 千寻刚燃起的一点坦白心思,忽又变得摇摆起来。肖雅楠这是在给她一个无声的警告啊,与其斗,只会自找苦吃,自取其辱。 肖雅楠这是在说,她能使安安与纪君阳变得没有关系,也能让安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千寻想一想,都觉得后脊逼寒。 她听到林风跟他说,“纪总,会不会……是我们真的搞错了,温千寻她,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女人。” “怎么就不是呢?”他深深地陷在沙发里,除了这句喃喃自语,很久都没有再说话,不知是不是这么多天的坚持,在这一刻,开始有了自我怀疑和否定。 千寻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偷听场所。 第77章 :鉴定结果 纪君阳回到书房的时候,她已恢复如他下楼前的那个姿势一成不变,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距离他的最后时限不足一个小时,千寻忽然想知道,现在的他,没有胜券在握的证据,是否还会坚持到他自己所说的最后一秒钟,还是,就这么地让她离开。 却没有想到,他在与她对视两眼之后忽然道,“我肚子饿了,下去弄点吃的。” 千寻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明明刚才他那么失望来着,这会却如此地轻描淡写,不知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她的心,就像悬在半空里,上不能入天,下不能落地,嘴里却是情不自禁地回答了一声,“哦。” 很听话的样子。 冬天暮色降临得早,此时外面已是灰蒙蒙一片,她脱了他的外套搁在客厅的沙发里,然后走进厨房。 冰箱里的食物经她一阵折腾后,并不见得匮乏。林风来的时候,又捎了一大袋放在厨房里。当老板就是好,想要什么,一句吩咐,助理就将一切打理得有条有理。 只是,如果纪君阳早知道鉴定的结果是这样,还会不会有心思叫人准备这些? 但人心到底不可猜测,就比如此刻,明明已知了结果,还是叫她来做饭,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海芋打电话问她,回不回去吃饭。 她倒是想呢,可是门窗都紧锁着,她又不会穿墙术。 从窗子口往外看,依稀可以辨认出她堆的那个雪人立在园子里,千寻轻轻地叹了口气,纪君阳,接下来你会如何? 楼上的男人,等到她离开书房,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一拳猛地砸在落地玻璃上。落地玻璃是防弹的特殊材质,自然是丝毫未损,却震得他的手腕虎口生疼。 那个孩子,竟然不是他的。 是不是真如林风所言,这一切只是自己的执念太深,抓着一丁点微末的信息就想证实,结果却只证明了自己的一场错觉。 温千寻,真的是我认错了你吗? 纪君阳下楼的时候,千寻差不多已经把晚餐做好。 他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靠在门边上,静静地看着脱去了臃肿外套的她,紧身的黑色长款毛衣包裹着圆俏的臀部,底下亦是同色的铅笔打底裤,衬得她的腿越发地修长完美。 仅是望一眼背项,他发现自己仍然有血脉贲张之感。就算她不是丫头,可身体,却对她生出眷恋来。 千寻关了灶台的火,端着菜盘准备去餐厅,转身之间看到他的存在,不禁愣了一下,他在这里站多久了? 他倒是不动,也不让开,就那样直怔怔地看着她,眸里盛着她看不透的光芒。 千寻被看得一阵不自在,开口打破这沉默的诡异气氛,“那个,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两个菜。 他的喉咙里似乎流过一声似有若无的回应,可挺拔的身躯依旧挡在那里不曾移动半分。 千寻不由道,“你打算一直站在这儿当门神吗?” 他的眼神略微收了收,接过她手中的菜盘,默不作声地端了出去。 千寻转身去盛饭,他又折回来,从身后环抱住她,唇齿依偎在她的耳边,“如果,我想吃你呢?” 千寻一怔,等反应过来该有点什么表示时,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可不可以正经点。” “我也想对你正经点,可正经不来,怎么办?”他说着就将手掌伸进了她的毛衣底下,就好像她已成了他的食物。 纪君阳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抚过她小腹疤痛的位置,这里,明明是因为剖腹安安而留下的证据,她却告诉他是因为切除肿瘤而留下的痕迹。 既然他不是安安的父亲,为什么她还会忌讳道出实情。 说出安安,道出她是一个孩子母亲的身份,岂不是能够更好的拒绝一个男人的追求? 他是没有问过那个孩子与她的关系,可是林风有问过,她又撒了谎。 是那孩子不可示人,还是她在维护些什么。 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想及此,他的手掌竟不自主地加重了力道。千寻身体僵硬着,想逃开,却被他双臂围困,伸手在架上取下一把刀,“你再动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他不屑地,“你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赢不了我。” 其实她跟丫头一样,不过是只纸老虎,有泼妇的本事,却没有毒妇的本质。 千寻当真转了身将刀架在他的脖了上,恶言恶语,“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 “我现在给你机会。”他忽然笑起来,有些盅惑般地,甚至本来就离刀锋很近的肌肤,又靠近了几寸,贴着皮肉。 千寻的手抖了抖,强装镇定,“别以为我不敢。” “那你下手啊。”他催促一般。 纪君阳这个疯子,千寻挥刀一扬,却是颓然落在空气里,人家是披着羊皮的狼,她是披着狼皮的羊,将刀往流理台上重重一丢,“还要不要吃饭,再不吃饭菜就凉了,我可不会再给你热。” “你舍不得。”他不理她心虚的叫吼,伸手摸上她的脸,直指她内心。 纵使鉴定的结果是那样,他依旧死不了对她的心,只是此刻,他拿她又毫无办法起来,那本来以为可以让她逃无可逃的证据生生地变成了一根刺横亘在他的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他嫉妒那个让她心甘情愿让她生下孩子的男人。 “杀人要偿命,老话小孩子都懂,你以为我白痴啊。”千寻大力地将他撞开来,走向餐厅的脚步稍稍地乱了节拍。 纵使这个男人步步紧逼,她心里柔软的地方总是为他保留一角。 吃饭的时候,彼此无言,想着各自的心事。 海芋的电话再度响起,千寻接进来,喂了一声,却听不到海芋的回应,倒是听到一片嘈杂里夹杂着她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在waittingbar捣乱。” 陌生的男音带着嚣张痞极的气陷,“老子砸的就是你们waittingbar。” “兄弟,我有得罪过你吗?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是艾维,不慌不乱的声音。 那男人阴阳怪气地,“你得罪了我朋友。” 艾维笑笑,“我倒想知道,是哪个朋友。” 男人冷嘛一声,叫做,“少在那里装蒜,弟兄们,给我砸。” 海芋的声音跳出来,“给我住手,我已经报警了。” 那男人倒是笑,带着几分蔑视的气势,“报啊,老子黑白通吃,公安局长是我好哥们,给我砸个精光,小爷我今天高兴,弄出点血来无所谓。” 打砸与尖叫声四起,还有海芋的呼痛声,千寻意识到海芋肯定是在推搡之间不小心触动了手机的拨号键,她的脸色越来越沉,丢下碗筷就往门口冲。 可纪君阳的声音又生生地拉回了她奔跑的脚步,“你去哪?” 倒是,这门的钥匙还掌管在他手中呢。 “我朋友出了事,我得赶过去。”她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 纪君阳走到她身边,落下大片的阴影,目光审视地盯着她,“你慌什么,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够你来陈述某个事实,找这个蹩脚的理由来逃避,你以为我就会相信而放过你?” 他的双臂展开撑在她左右两侧肩头的门板上,逼迫的气息重重地压来。 千寻心里是又喜又急,喜的是他还没有放弃对她的执着,急的是朋友有难她却被困于此,“你说我是谁就是谁,你说我像谁就是谁,但是拜托你现在开开门,让我去看看我的朋友到底怎么样了,行吗?” 明明他等的就是一句她的松口,可当她真的松口时,纪君阳却又迟疑起来。她应得太快,在他看来,太不诚恳,甚至有些欺骗的嫌疑,只是为了好让他打开这张门。 “什么朋友,出什么事?”他查户口般盘问。 “有人在waittingbar闹事,海芋好像受了伤……” 那些打打杀杀的声音兵荒马乱地碾过她的耳朵,可是纪君阳却半道截了她的话,那原本撑在门上的双手忽地一沉,就落在了她的肩上,“你就明说了是想迫不及待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吧,何必诅咒自己的好朋友。” 千寻被这一掌猛地拍下,身体就像承受着千斤的重量,压得她的腿都有点弯曲,“纪君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纪君阳神色一戾,全身张满阴霾,乌压压地盖满了她的天空,“我不讲道理?温千寻,到底是谁不讲道理,你明明知道我找了你整整五年,可是你却可以狠着心不认我。你告诉我啊,到底是为什么?五年,人生还有多少个五年可以用来寻找和浪费。你现在看着我,是不是觉得特像个大傻瓜,被你整整骗了五年,骗我是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是不是?” 他使劲地摇晃着她的身体,朝她声嘶力竭地吼。 千寻被他身上浓重的悲伤和愤怒气息震住,等到回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拖拽着甩在沙发里,头晕目眩间来不及起身就被他沉重的身躯摁压住。 危险的气息在空气里肆意盘旋,他的眸子里盛着火焰的颜色,像是要将她燃烧怠尽。 “丫头,被你骗,我认栽,但你今天也别想轻易地走出这栋别墅去见那个男人。” 前半段温柔的口气,在后半断转作凌厉的气势。 “纪君阳,不要,你听我说……”千寻终于想起来要反对,应该与他好好地谈一谈。 可是纪君阳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堵了她所有的语言,双手在她身上并不停歇。等到她的唇被他咬出血色来,他才微微地松开,恶狠狠地道,“这是你欠我的。” 一句欠他的,让千寻忽然失去挣扎的力量。 他却笑了,笑得阴冷,“你可以口是心非,但身体的感觉,却是骗不了人,你也有感觉了,不是吗?” 第78章 :被绑架 她微微抬头,对上他执着却阴冷了的双眸,眸底深处,满满的全是自己的影子。她看着他,却酸涩了自己的眼角。 她痛的,不是他的粗暴,而是憎恨自己缺失的勇气。 “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丫头,是不是?”他在极至的欢愉里忽然掐上她的脖子,双目赤红,狠狠相问。 千寻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伸手想抚摸他的头发,他却忽然翻身而下,那只手,就那样硬生生地落在空气里,不知所措。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他仿佛视而不见,捡起地上的衣服扔给她,再穿回自己的,丢下这么突兀的一句,便上了楼,甚至不给她说话的余地。 明明房子里开着暖气,千寻在忽然之间却有了种手脚冰凉的感觉。她刚下定要说出一切的决心,在他急转直下的态度里,就像被闷闷地抽了一棍,大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终于要放弃她了吗?在她准备与他同行的时候,他却放开了她。这场欢爱与其说是他的一场发泄,不如说是他放手的一个仪式。 这不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吗?为什么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心里没有半点轻松,反而这么地难过呢? 她想叫住他,可一直拒绝他的又是自己,此刻他已放手,她还有什么立场去坦白? 原来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便是真的错过了。 走出别墅的时候,寒风一阵一阵地往身上刮,千寻这才发觉自己的外套还落在他的卧室里。想回去取,可又生生的止了转身的脚步。 她已经回答他是,可是下一刻他却说,再也不想见到她。孩子也被人做了手脚证明与他无关,大抵他的信念已经动摇了吧。她若此刻回去,只怕是,变成了种可笑的行为。 纪君阳站在楼上,是看着她走的。 外面的天气,明明冷成了这个样子,那个女人,却倔强地不肯回身来取走她的衣服。 他不是没有听见她那句是,许是她否认得太久,他忽然有些不相信起自己的耳朵来,人在意乱情迷的时候,总容易产生幻觉。他想再清清楚楚地确认一次,可出口的却是叫她离开。 或许,下意识里,怕她的再度否认,怕她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如果她真有心了承认,就会叫住他,亦或跟着他上楼。 可是,她都没有。 甚至,在这冰寒雪地里,都不肯回来取走她的衣服,避他如洪水猛兽,走得那样地毫无留恋,那般绝情,似乎只有waittingbar的那个男人,才是她的牵挂。 纪君阳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过了许久才拿起桌上的电话。 “林风,无论用什么方法,给我把艾维的底细查出来,顺便去看看今晚是谁砸waittingbar的场子。” 那个男人,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酒吧老板,恐怕只是一个掩饰的身份。可以将自己的过往抹得一干二净的男人,能简单到哪去呢?倒不知,她怎么就跟他做了朋友。 林风自然是领命。 纪君阳又道,“另外,给我查下温安宁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林风在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纪总还是不能打消对温小姐的疑虑吗?” 纪君阳望着窗外幽黑的天空道,“我相信我的直觉。” 林风不知如何接话,只简单地道了一声,“好。” 纵使看着老板这么多年来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可到底因为不是当事,不能完全体会其中相思的苦。只觉得这样一个长情的男人,那个女人若是错过,真是她的损失。 纪君阳挂了林风的电话,又拨出另一个。 那头不等他开口,便古怪地笑了一声,“纪少爷,听说你的肖家大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我是不是该准备份大礼呢,让我想想送你什么好呢……” 纪君阳在鼻头里轻哼一声,“礼物就先存在你那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送出来,不过现在,你得给我盯紧点肖家的动向。” 那人低低地笑,“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不过,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纪君阳不轻易承诺,但一旦许诺,便是会履行的。”可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轻易地背弃诺言。 那人转作哈哈大笑,“好啊,就冲你这句话,我绝对让你这次的婚礼轰轰烈烈,你说我是抢新娘好,还是抢新郎的好呢?我想,抢新郎,效果应该会更轰动吧,堂堂纪氏总裁,有男男倾向,想起来,都觉得有意思哈。” 纪君阳铁青着脸色,“也只有你想得出这种烂招。” “你还别说,烂招有时候呢,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你要到时候被逼得没招了,别忘了来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男人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 “滚。”纪君阳赏了他一个字。 “别啊,脾气那么大,该不会是怕你那不知躲在何处的丫丫小妞误会你是男男倾向吧,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可乐了。”男人笑得很疯癫。 纪君阳啪地一声将电话挂断。 千寻抱着身子在寒风雪地里不知道走了多久,整个人冻得全身麻木。 经过门禁处的时候,那保安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许是她的装扮在这种雪夜里显得有些清凉,被人认为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她顾不上路人如何看她,只觉得心里沉甸甸地难受,冷风透过毛衣灌进她的身体里,彻骨地寒。好不容易才走到可以候车的街边,缩着身子躲在站牌的背风处。 黑色的车子犹如暗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停在她的身边,从里面下来的两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以迅雷之势靠近她,从身后捂住她的嘴巴,拖着她往车上塞。 千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胡乱地挣扎着,绑架两个字在她的脑子里跳出来,想呼救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寒冷的冬夜,街上行人本就少得可怜,偶尔有几个也是缩着身子来去匆匆,目不斜视。路上车辆飞驰而过,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千寻被狠狠地塞进了车里,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扣着她。 嘴上一得自由,她就放声地喊起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我。” “温小姐,好久不见。”不急不缓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随之而来的是车里暗黄的灯光被打亮。 千寻这才发现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五十开外的年纪,全身素黑,隐匿在暗光里,那双眼睛,犹如鹰尖。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要抓我上哪儿。”她能看到窗外的景色在移动,霓虹的灯不时地透过车窗闪进来,男人的面孔在明明暗暗里有似曾相识感。 “我们,五年前见过。”男人提醒道。 千寻皱了皱眉,又是五年前,“你是丁管家。” 丁明华点了点头,“温小姐记性还不错。” 五年前,纪君阳的母亲找到她,这个忠诚的管家就站在纪夫人的身侧。 “那么,时隔五年,纪管家找我什么事。”千寻自然不会认为将有什么好事会落在她的身上,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脏污,她亲眼目睹。 “没想到时隔五年,我们少爷还是找到了你,哎……”像是无限惆怅中。 身两边的男人将她扣得死死地不能动弹,千寻挣不脱,戒备地望着他,“纪管家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必拐弯抹脚。” 丁明华忽然挑起抹不善的笑意,眼神示意。那两个男人松开对她的钳制,推开车门下去,又钻进了驾驶前座,升起块隔音挡板。 逼仄的空间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刚才那两人,明显就是训练有素。 “温小姐是个聪明人,既然有人能改变你女儿的dna结果,若想取她性命,不过是件吹灰之力的事。”冰凉的语气,仿佛人命在他们的眼里不过就是根草芥。 “报告果然是你们动的手脚。”早就是昭然若揭的事情,只是在这之前,千寻以为是肖雅楠做的,但现在看来,不尽其然。 “是谁并不重要,夫人让我来,只是想提醒温小姐,在少爷面前说话,三思而后行,否则吃亏的只可能是你自己。”丁明华一副语重心肠的模样。 千寻冷笑,这样被无形钳制着的感觉真的不舒服,处处受制于人,就好像她的生活就低人一等,“如果我已经告诉他实情了呢?” “那温小姐又怎么解释自己这么狼狈而失魂落魄地流落在街头呢?”丁明华哈哈大笑,似是一眼洞穿。 千寻生出警觉心来,“你们监视纪君阳。” 这太可怕了,生在那样的家庭,一举一动都被人制衡着,半点自由不得,得处处算计,步步为营。纪君阳,这几年,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丁明华道,“夫人这是为少爷好,温小姐,你只会是少爷的累赘。少爷和雅楠小姐下个月就会举行婚礼,夫人也不会让你入主纪家的,至于你的女儿,夫人亦不会承认她是纪家的孙女。” 千寻听到自己血管里暴怒的声音,“丁管家,容我说句不太中听的确话,别一点风吹草动就弄得草木皆兵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来打扰我现在的生活。这种没有人情味的所谓上流之家,我还真没有兴趣,我也不会让我的女儿成长在这种冷漠的家庭之中,所以,请你家夫人放心,纪家少奶奶的位置,我温千寻从来就没稀罕过。” 第79章 :不想在见到你 “温小姐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丁明华满意地点下头。 车过市中心的时候,千寻被放下来,霓虹照着雪白的世界一片冰冷,她看着那车子绝尘而去,没有半点温度。 那怪人总说高处不胜寒,那高高在上的纪家,果真是个冰窟一样的地方,她忽然有点心疼起纪君阳来。 伸手招来的士,好在离开明湖别墅的时候,随身的包还是带着了,不至于车费都付不起得两脚丈量。 “小姐上哪?”司机问。 千寻长长地吐了口气,“去waittingbar。” waitingbar里一片狼藉,桌椅酒杯像尸体一样地横陈着,纵使千寻早有心理准备,走进去的还是难免骇了一大跳。闹场的人早已离开,服务生和乐队成员在清理现场。 千寻绕过磕磕碰碰,看见卜芝婷正在给艾维包扎伤口,海芋的额角也有些青淤,其他人也狼狈不堪,各人脸上都挂了彩。 海芋看见她,微讶地,“千寻你怎么来了。” “你电话误拨到我手机上,我听不见你说话,却听见一片打闹声,担心你们,所以就赶过来了。”千寻见他们还不至是伤筋动骨的,一颗心才稍微地落回心里。 海芋看了眼手机,愣了下,“还真是。” “都是些什么人做的。”千寻问。 海芋却是一掌拍桌而起,“一定是耿继彬那杀千刀的玩报复,我找他去,这么阴险小肚鸡肠的人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啊。” 艾维一把拉住她,“无凭无据的,是谁还不清楚,你别冲动。” “除了他还有谁,上次你打了他,他一定怀恨在心,所以就找人到waittingbar搅场子。”海芋气哼哼地。 “这件事,我会去查,我说过,敢动waittingbar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一抹阴戾之色在艾维的眼角一闪而过。 那是与他性格极不相符的眼神,千寻怔了下,再去看时,却又见他一派轻松的样子,仿佛今夜的事,对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好端端的一个酒吧,被砸得面目全非,可见那些人下手有多狠。千寻觉得海芋的话不无道理,毕竟那天耿继彬是撂下了狠话的。 只是,她总不能在这个失控的女人面前再火上添油一把。艾维也未必不知是谁在背后捣的鬼,看他那样子似是已有了应对之策。 千寻隐隐觉得,那个人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她不觉得艾维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主,只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对付,她倒是想不出来。 海芋倒是说得直接,“那些人个个跟黑社会扯得上关系,打起来不要命,你拿什么去跟他们斗啊。”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艾维拍了拍她的肩去安抚。 伤成那样,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人也真是的,千寻不由地丢了个白眼过去,想跟卜芝婷打声招呼,卜芝婷却是将脸甩到另一边。 千寻暗叹一口气,看来这误会可误大了。 只是现在,似乎还不是解释的时候。 帮忙清理现场的时候,好几次千寻都与这个女孩子照面,收到的都是不着痕迹的避开,似乎对她着实生了意见。 女人一旦爱上某个男人,心眼其实也就是那么一点。 千寻倒是不怪她这样对自己,反而觉得她这样的女孩子,把情绪露在外头,性格直爽,比藏在心里喜欢玩阴招的人可爱多了。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夜也已经深了,走出酒吧的时候,冷风吹散一身的暖气,千寻下意识地抱住了身子。 艾维先注意到,“你外套呢?” 千寻自然不可能说是落在纪君阳那里,有点儿尴尬地摊开手,“来时赶得急,忘在的士车里了。” 艾维虽然觉得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没有多问,天寒地冻的,只是催促着几个女子军赶紧上车,然后将暖气调到最大档。 卜芝婷抢先坐了副驾驶的位置,千寻本来顾及着艾维手上的伤,见卜芝婷这样,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都有点不好意思说这车让她来开。 倒是海芋,有心没肺地将艾维拽出车,“你现在是特殊照顾对象,手臂受伤,不方便开车,坐后面去,我来开。” 艾维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臂,“不过一点皮外伤,又不是残废,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再说,等会送了你们还不是得我自己开回去。” “要不,还是我来开吧,反正我住在艾维哥那里。”卜芝婷也跟着下了车,隔着车身道。 几个人,都争做司机。 海芋摆了摆手,“我来,芝婷你刚到洛市,还不熟路,等会你再接手,让艾维给你指路回去。” “也好。”艾维表示同意,听话地钻进了后车。 海芋成功地看到卜芝婷的脸色变了几色,她就是不喜欢有人抢千寻的男人,虽然千寻目前对艾维还只是停留在单纯的友情上,可时间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千寻就想通了。在她看来,艾维是最适合千寻的男人。 至于纪君阳,实在是个让人无法安心的角色。她一直想找问千寻来着,可千寻是早出晚归,她是晚出早归,两人照面的时间不多,一直就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倒可以问来着,可经过刚才酒吧一战,再加上卜芝婷在车里,也不适合谈这个话题,只得作罢。 海芋那点想要撮合的心思,艾维和千寻都看得懂,只是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他有心照顾她们母女,可是她的心门不为她开,艾维心底黯然,却有点无计可施,特别是纪君阳的出现,给他不小心的冲击。 他和海芋一样,有心相问,却又怕搪突了她,一直等着海芋这边的消息,却又不见动静,心里始终是被悬着的。 桔园小区楼下,艾维跟着下车,将外套脱下来要给千寻披上。 “不用了,都到家了,这天气路滑,你们回去小心点。”千寻哪敢接,人家的眼神虽然不是刀片儿,可哀怨的目光像是她做了万恶不赦的事一样,连忙推拒,回头对那目光的主人道,“芝婷,今儿太晚了,改天再请你到我家做客。” 卜芝婷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好啊。” 进了电梯,海芋见千寻抱作一团,蹭了她一把,“哎,我说你刚才干吗不接那件衣服,人家给你温暖你非得受冻。” 千寻笑,“我要再接下,人家的桃花运不就得被我搅黄了,我可不想做这恶人。” “你有心成全卜芝婷,可我觉得艾维不见得对她就是男女之情。”海芋狠狠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千寻耸了耸肩,“那我对艾维,也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我只当他是跟你一样最好的朋友,哥们,所以,拜托,别乱点鸳鸯谱,好吗?” 海芋本来与她并排站立,这会是窜到她面前,直瞪瞪地盯着她,“你老实告诉我,你跟纪君阳,是不是真有点什么?” 不知是冷空气上身,还是被这女人刺激的,千寻忽然一个喷嚏打得响亮,电梯的门在这时候打开,她咧嘴笑得僵硬,“我说你最近是不是闲得太慌,我不跟艾维好,就是跟纪君阳有一腿,你这都什么逻辑。” 走出电梯,海芋仍不死心地道,“可我怎么觉得安安跟纪君阳长得有几分相似。” “得了,深更半夜的,你也别在这里鬼叫胡猜测了,小心把爸妈吵醒。”千寻开了门,在嘴边作嘘声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ok?” 那故作镇定的背影,落在海芋的眼里,越发地可疑起来。 可是到了第二天起床时,家里哪还有千寻的影子,她问温母,“千寻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呀。” “可不?”温母一脸心疼地,“连个早餐也没吃。” 海芋暗地里哼哼地,好你个温千寻,借工作之名来回避她的追问,但她这次可是下定了决心,打破沙锅问到底。她是真的希望她的朋友得到幸福,如果一个人心里有腐肉,得挖掉才能长出新肉,她不介意做那么刀子。 女人的青春年华有限,她不希望千寻一直沉湎于过去的阴影,而错过了大好时光里出现的真心实意对她好的男人。尤其是卜芝婷的出现,让她越发地有危机感来。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她倒不是不待见卜芝婷,卜芝婷也没有那种傲娇的千金小姐习气,甚至还与她有点臭味相投,可她怎么就觉得忽然之间蹦出了个第三者呢。 千寻上班不久,便从于东那得知纪君阳已经退了房,一同离开酒店的,还有肖雅楠。 感觉肩上蓦地一轻,同时心里升起种失落感。这种失落的感觉伴随着她度过一天,挥之不去。 洛市的雪,在阴天里开始消融,空气越发加重了寒意。老人都说,化雪的时候比下雪还冷,其实不无道理。 而马银玉的电话不失适宜地打了过来,明显地带着打击她的目的,一开腔就是,“纪总今早回江城了。” 第80章 :耿氏陷危机 纵使千寻心里失落,也早知是这结果,可嘴上却是淡淡的语气,“这跟我有关系吗?” “温千寻,虽然我得不到纪总的青睐,可你这只麻雀也飞不上枝头变凤凰。”马银玉恶狠狠地道,将卫青刚刚还给她的装着钱的信封捏得皱成一团,心里暗笑,就算你温千寻聪明又怎样,还不是只有给人家大小姐跑腿的份。 千寻自是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趣跟这个女人浪费口舌,有这么一种人,以打击他人为乐,处处要赢过别人,其实内心自卑得很,唯有千方百计赢过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强大与优秀。千寻直接挂了电话,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凤凰,却也不想多作解释。 只是马银玉似乎不肯善罢某休,电话又拨了过来。千寻任它响着,打累了自然就消停了,可她实在是太低估了这女人持之恒的耐力,竟然锲而不舍地连着拨了好几个,大有她不接就不肯罢休的势头。 千寻无奈,断然关机,落个耳根清静。 可是马银玉也不是省油的灯,千寻没料到她会将电话打到办公室的座机上,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接起来就听到她劈头盖脸的声音,“你干吗挂我电话又关机。” 千寻耐着性子,“马助理,你现在既不是我的上司,也不是我的同事,更不是我的朋友,我不觉得我和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要是为了找心理平衡的,很抱歉,你找错了人。你若没有工作上的事,请不要再来骚扰我,我很忙。” 千寻忽然觉得一阵悲哀,对马银玉她可以选则无视或者毫无畏惧地回击,可是对于肖纪两家的人,她却没有这种魄力。是不是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欺软怕硬?虽然马银玉不见得是个软弱无能的女人,可相比肖纪两家来说,真的连根手指头都算不上。 “你凶什么凶,不就是得了高总一点赏识,嚣张个什么劲。”马银玉这么计较,其实是有原因的,当初她跟二世祖在一起的时候,高翰文是明确地表示过反对的,还给过她难堪。而高翰文一直就比较赏识千寻,现在更是将整个酒店都交给千寻,让她心里极不舒服。 千寻实在是一阵无语,天底下怎么还有这种人,到底是谁比谁嚣张啊,索性地将话筒往桌子上一搁,人已出了办公室,任她一个人在那里叽哩呱啦,反正浪费的电话费不是自己的。 转身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听见里面一声,“进来。” 千寻推开虚掩的门,看到老高总的身体深陷在真皮软椅里,面朝落地窗外。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却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一枚玉坠子正好收进怀中的口袋里,吊着坠的红绳已经褪了颜色,经年累月下来泛着旧白色。 高翰文将椅子转过来,见是她,沉穆的脸色漾起笑纹来,“千寻是你啊,找我有事?” “这里有几份文件得您过目签个字。”千寻打开文件夹,递到他面前。 高翰文拎笔就签,看都没看一眼。 千寻道,“您这就签了呐。” 高翰文反问,“难不成我还得怀疑你在中间做了手脚不成?” 千寻嘿嘿傻笑着,等他签完,合上文件夹抱在怀里。 “千寻,你坐。”高翰文将笔往工艺竹筒里一套,似有长谈的架式。 千寻坐下来,身体微微往前倾,“高总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没有,就是觉得你今天好像有点心事哦。”高翰文笑道,慈详的眼睛里闪过些洞察人心的精光。 千寻笑道,“您这是打哪看出来的啊?” 她今天工作的状态还算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忙碌的工作可以让她暂时地忘掉那个人和那些扰心的事。 “你啊,开会的时候频频走神,别人没看出来,我可是火眼金睛哦。”高翰文像个老无顽童似的,还挤眉弄眼起来。 “可能,是我昨晚没有睡好吧。”千寻脸上一窘,不知如何接话,找了个最蹩脚的理由。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了,可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阅人无数。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某个人去了哦。”高翰文笑得暧昧而逗趣,目光里有探究的意味。 这丫头,可不老实了,若不是纪君阳来找过他一回,或许,她介绍的那个男人,他都差点要信以为真是她男朋友了。只怕是,没那么简单吧,那晚party上的暗流潜涌,旁人看不出来,他可没有老眼昏花。 千寻干干地回以一笑,“高总您又拿我开玩笑了。” “千寻呐,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事了,若是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老头说说,若是有什么帮得上的地方,尽管提。”高翰文目光里慈爱,这丫头心事重,真怕她吃亏啊,若是自己有这么大个女儿,作为父亲的,又怎么会看着她受委屈。 只可惜自己的孩子,到如今也没个音讯,也不知有没有嫁人生子,丈夫是否对她好,婆家是否将她视如己出,不知道她过得幸不幸福。 若是有一天找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否会原谅他当年自私的所作所为,叫他一声爸爸。 “谢谢高总关心,我没事。”千寻自然不知道老高总心里翻涌的心思,倒是有想看看那玉坠子的念头。那坠子的模样她没有看得太清楚,只是她自己也有一枚,听母亲说那是捡到她时放在襁褓中的,大概是追寻身世的一个线索。 只是,她从来没有要去寻亲的念头。生她的人既然将她抛弃,便失去了叫她认亲的资格。何况现在的父母将她含辛茹苦的抚养成人,她不能对不起他们。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马银玉果然已经消停,话筒里只剩下一阵忙音,千寻将它搁好,重新打开了手机,再无骚扰。 世界终于变得清静。 纪君阳一下飞机就接到林风的电话。 “纪总,在waittingbar闹事的人,是耿继彬指使的。” 这个结果,纪君阳并没有太多意外,耿继彬那人,虽然接触不多,可一眼看得出,心胸不大,是个有仇不报非君子的小人。只是,他倒希望是别的人干的,这样也好顺腾摸瓜查到一些关于那个叫艾维的男人的底细的一些线索。 他断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只手伸天,隐瞒住一切,凡事总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追查,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线头罢了。 林风又问,“你看这事,要不要插手?” “不用,你看着就好。”他倒是想看看一个酒吧的小老板,能有什么样的本事,与耿继彬去斗。耿家虽不说能撑起洛市半壁江山,但耿继彬好歹也是个呼风唤雨的角色,在黑白两道上有点儿影响力。 肖雅楠就在他身边,多余的话不方便说,但纪君阳相信以林风的聪明,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知道该怎么去做。无论耿继彬做什么,只要不伤到温千寻那女人就好。 那个女人啊,怎么就叫他割舍不下呢。 只是千寻以为,与纪君阳的这一切,大概就这么地结束了,心里有说不出的空。他若不曾出现过还好,这些年她也就这么地过来了,他却在忽然之间一再出现,甚至两人身体又发生了数次纠缠,任她的心再平静,也被打破了,要想再恢复过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下班回到家,海芋窜到她面前,笑嘻嘻地摇着她的手臂,“千寻,明天借件衣服给我穿。” 海芋从耿家出来的时候,是真真切切地净身出户,除了几件嫁进去时带的几件衣服,就只领着她自己出来,耿继彬买给她的那些昂贵的衣服首饰车子什么的,她一件也没拿。 千寻其实知道,这女人一半是赌气不想被耿家的人看扁,一半却是怕睹物思人想起伤心事,索性走得干脆。其实这样也好,虽然日子会苦点,但过得踏实。 她们的衣服在学生时期就相互换着穿,两个人身形差不多。海芋没离婚的时候,千寻碰上重要场合非去不可的,也会跟她借衣服穿。现在海芋还是会批判她的那些大婶儿衣服,但有需要的时候,也是会照不误,不用打招呼,倒不知今天怎么就询问起她来了。 “想穿哪件你自己去拿就好了。”她衣柜门又从来不上锁的。 “可我找不到,就是那件神秘人送你的洋装外套,你收在哪了?” 海芋显然是有重要的场合参加,可是与纪君阳有关的东西总能成功地分走千寻的神思,看来撒了一个谎,得用后面的谎言的来圆,她轻轻叹了口气,作可惜状,“那衣服被我不小心落在的士车上。” “不是吧,你那天晚上丢的就是这件衣服啊,千寻,你太败家了。”海芋一声呜呼,煞是痛心,可看这女人,跟个没事人一样,“那你有没有记住车牌号啊。” “我也没想到会落东西在上头,哪会料到要去记车牌号这种事啊。”千寻耸了耸肩,这说词看起来天衣无缝,她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智商起来。 只是自己的情商,似乎仍旧在不及格线下。 第81章 :不跟你玩了 等到晚饭时,上了桌,千寻才恍然想起waittingbar这两天不营业,被砸成那个样子,总得需要时间来重新装修一下。她用手肘蹭了下海芋,“明天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约会啊。” 要不然,打扮这么郑重做什么。 “几个大学同学聚会啊,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是里面有几个女人跟我八字不合,我现在离婚了,保准会卯足了劲想来奚落我。”海芋用劲地戳着碗里的饭粒。 “那不去就得了。”千寻撇着嘴,这样的聚会有什么好参加的,这就是她的思维,让自己不舒服的人与场合,能避则避,免得给自己找难受。 可是海芋不同,人家越看不起她,她越要去风光走一回,“去啊,为什么不去,我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不就是被男人抛弃了吗,没男人我照样活得风生水起,才不要被那些人看扁。” 千寻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自己一生,何必在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眼光。不过海芋现在这样也好,虽说是赌一口气,但总好过颓废度日。 也许,人活着,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吧。 就在海芋欢欢喜喜去赴约的时候,千寻却在报约上惊讶地看到耿继彬的公司陷入财务危机的消息,股价一路狂跌。 那人,到底还是遭报应了。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对劲,联想起近日发生的一些事,将电话敲到艾维那里,“耿继彬的公司,是你做的吧?” 艾维轻轻地笑了下,也不否认,“是啊,怎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千寻倒是奇了,她一直觉得艾维这人不太简单,却并不知晓他到底具备多少种本事。 之前他给恒都的电脑解决大麻烦就已经让她惊讶了一回,现在竟然与耿氏这么大一家公司叫起板来,还占据了上风,上风,他到底有多少事是她所不了解的。 “耿氏本来就存在许多财务漏洞,我只是叫朋友给他们火上浇油了一把而已。”艾维轻描淡写地。 千寻倒觉得,那对耿继彬来讲,不如说是雪上加霜。只是这把霜,加得未必不叫好,消消那人的嚣张气焰也好,也好告诉那男人,若要人尊重,必先尊重人。 海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耿家也有今天,最好给我关门大吉。” 其实千寻知道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她希望耿家也尝尝被痛打成落水狗的滋味。海芋这人,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可以还上十分的好,但若厌恶上了某个人,她也是可以做到非常绝情的一个人。 就如比,对她的家人,因为失望透顶,她现在都已经拒绝来往,哪怕那边的人找上门来,她亦是没有好脸色相待。 旁人或许觉得她大逆不道无孝顺,可千寻知道她曾经受过多大的伤害。那是她最亲的人啊,怎么可以辱骂那么难听的话,婚前将她当作赚钱的机器,婚后示她为摇钱树,离婚了没有拿赡养费说怎么养了这么一个赔钱货,甚至叫她有多远滚多远,现在她开始有收入了又找上门来,这是为人父母和兄长的吗? 千寻亦无法同情那些人。 两天后,waittingbar重新开业,恰逢周末,海芋硬拖着千寻过去说要庆祝。千寻怎么看都觉得海芋是在算计着自己什么,她倒不是不想去,只是waittingbar里现在有个卜芝婷,去多了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儿不方便。 “两位美女妈咪,我也要去玩。”安安撒欢着从沙发里跳下来。 海芋赏了她个一指弹,“你个小p孩,那地方是大人玩的,18岁以下未成年不准进去,你才四岁这么点大,再过个十四年去才差不多。” 安安嘴巴一撇,“哼,你以大欺小,我不跟你玩了,妈咪你带我去好不好?” 小手儿紧紧地抱着千寻的腿,生怕她跑了似的。 千寻心里一软,笑着蹲下身子,“好啊,带我家宝贝去玩。” waittingbar不是特别喧嚣的地方,要是换成别的酒吧,电子音乐激烈,她还真不敢带这么小的孩子去,不说别的,就是那震耳欲聋的声音都让她忌讳,小孩子哪经得起那么吵闹的地方。 “不是吧,你真带她去啊。”海芋有心问她事,小家伙一去,自然不是那么方便。虽然这小鬼年龄不大,可懂着事儿,有些话题,不适合在她面前聊哇,这可怎么办好。 “亲妈都说可以了,干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安安笑嘻嘻地拍着小手。 海芋哭丧着脸,“这干妈果然不如亲妈亲啊,小白眼狼,改明儿我自己也生一个,哼。” “干妈你给我生个小弟弟吧,我会陪他玩的哦。”安安大眼睛眨眨,充满着期待。 “为什么非得是小弟弟啊,小妹妹不行吗?”海芋逗着她好玩似的。 安安很认真地想了下,“也行啊,不过小妹妹会跟我抢漂亮衣服的啦。” 海芋戳了她脸蛋一下,“你个小鬼。” 这时候,温母拿出条小围巾给安安戴上,“酒吧那种地方,带安安去是不是不太好。” 海芋正想点头,千寻却道,“没关系了,我们不会玩得太晚。” 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开来,许多地方露出了它原本的颜色,带着冰凉湿漉的气息。 “很快就要过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海芋抱着安安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没来由地感叹一句。 “是啊。”千寻笑道,“以前小的时候,总想着一年怎么这么长呢,长大了,却觉得一天好像没有二十四小时一样,眨眼一溜就过去了,一不小心又是一年。” “咱这奔三的女人啊,过一年老一年,伤不起啊。”海芋脸上掠过些许落寞的。 千寻一掌推过她的侧脸,“好了,少在姐姐面前充大,你离奔三还有好几个年头呢。” 到了waittingbar,安安像个好奇宝宝,甩开千寻的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临时充当服务员的卜芝婷身上。 卜芝婷被撞得皱眉,却在接触到安安那张天使般的面孔时,不禁眼前一亮,弯下半个身子来笑道,“小朋友,告诉姐姐,你是谁家的呀?” “漂亮姐姐,我是千寻家的小宝贝安安哦。”安安声音甜甜的,挺会讨人欢喜。 卜芝婷一愣,抬头看见千寻走近,那笑容没来得落下,挂在脸上怎么都觉得有点不自然。她其实是真的想把千寻当朋友来看的,三亚的时候也不觉得她跟艾维是一对,可等她逃离家族联姻,千里投奔到洛市的时候,千寻却给了她一场狠狠打击,就感觉自己好像被背叛了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背叛两个字怎么也用不到彼时只有两面之缘的人的身上,她们还并不熟。 “我女儿。”千寻笑道。 “你女儿?”卜芝婷很是讶异,有点儿不可置信地道,“千寻姐你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此时waittingbar里还没有多少客人,她这一声惊叫并没有引来多少围观。 海芋一进酒吧就被夏天他们请了去,此刻站在舞台上炫丽的样子吸引了安安的视线,小腿儿蹬蹬几步跑过去,张开双臂,“海芋妈咪,抱我上去。” 安安很快得到乐队成员的青睐,稚嫩的童声很快充斥在空气里,那竟是一首《春天在哪里》。 千寻笑,这丫头,倒是半点生分都没有,拿着个话筒站在台上有模似样地,像个小童星。 趁着这个机会,她悠悠对卜芝婷道,“安安也是艾维的女儿。” 果然,这句话成功地垮掉了这个女孩子的脸色,伤心与失望同时交杂在她的脸上。 千寻其实只是跟她开一句玩笑,抿了抿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别这么紧张,只是干女儿而已。” “干女儿?”卜芝婷重复着这几个字,显然还有点愣愣地,脑袋里有些东西转不过弯来。 千寻找酒保要了两杯浓度不高的果汁酒,招呼她在老位置里坐下来,“我呢,其实只是艾维的好朋友,不是女朋友。只是我老板人太热心,非得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只好找他冒充我男朋友,以求耳根清静。你别误会,我对他没有非份之想,我跟他,只是聊得来,就像海芋跟他一样。” “那你结婚了吗?”卜芝婷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 “未婚妈妈。”千寻大方承认,芝婷又是一讶,嘴巴张成了o型,千寻伸给她合拢起来,“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艾维。” 卜芝婷红了脸,平时大咧咧的女生,忽然变得有些结巴,“我.......” “牵桥搭线这种事,我也不好做,也有点怕弄巧成拙。感情这个事,求的就是两情相悦,这样在一起的两个人才会开心。所以,我祝你好运。”千寻的话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做媒婆她可是没有经验,她还摸不准艾维对这个女孩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思,倒是想起在三亚时听说他与卜芝婷的哥哥是好友,也许可以借机探询一些心中疑问。 不是她好奇别人的隐私,只是觉得,做了多年的朋友,她对他的了解竟然少得那么可怜,有种很怪异的感觉。 正聊着时,与外面隔开的帘子忽然掀开来,酒保领着一个身着黑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千寻姐,这位先生说要见你。” 千寻一见那人的脸,愣了愣,“学长不是应该回江城了吗?” 来者,正是林风,“纪总让我送样东西给你。” 第82章 :还给你 说是要给她东西,可是却不见有动作,卜芝婷会意过来,识趣地站起身,“你们有事先谈,这位先生想喝点什么?” “不必了,谢谢!”林风回以她淡淡一笑,看着她离开方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千寻。 千寻朝里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竟是她遗落在明湖别墅的洋装外套。纪君阳叫林风给她送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抬头望向林风,正好看着林风也望着她,目光沉沉别有深意。 “纪总就要结婚了,千寻,难道你就没点想法吗?” 千寻轻轻地笑了一下,“学长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她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者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选择性地逃避。 “你女儿很可爱。”林风一下子转了话题,他刚才在台下看着,心里想着那如同天使一样的小女娃,不是纪总的孩子真是遗憾。如果要他说实在话,他其实是不喜欢肖雅楠那位大小姐的,说不上理由,反正就是不喜欢。 “谢谢,如果没有别的事......”最好是什么事也没有,如果纪君阳注定了是她这一生不可企及的一个梦想,那么他身边的那些人,无论是她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她都不想再见到,所谓眼不见为净大抵说的就是讲的这个。 可是林风却很快打断她的话,“千寻,安安明明就是你亲生的女儿,为什么骗我说是干女儿。” “未婚先孕可不是件光荣的事。”千寻耸了耸肩。 可看她那表情,哪里有半点忌讳,分明就是无畏的样子,林风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懂过眼前的女人。 “那,孩子的父亲呢?” 他并不觉得她会老实地告诉自己,果不其然,千寻脸色忽然就变冷,让人觉得极为疏离,“学长,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这个答案,就是我父母和最好的朋友也不知道。” 言下之意,这只是她一个人死守的秘密。 林风不禁猜测,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让她如此怀念,以至于纪总这样的男人她都可以不屑一顾。若是换作别的女人,只怕早已经投怀送抱。 不说纪总,就是他自己,也对那个男人越发地好奇起来。只是看样子,她是不会透露半分信息。要查,从何处着手? 老板轻轻松松一声令,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林风不禁暗暗腹诽起来。他在千寻面前讨了个没趣,想着她连父母都瞒得死死的,以他与她的交情,想要挖点儿有用信息,怕是不可能的。这一趟,无功而返。 千寻怔怔看着失而复得的外套,纪君阳他又何必绕这么大一圈子,还叫林风再送回来,本来就是他买给她的,她也就穿了那么一会,遗落在那也算是物归原主。 一同归还的其实还有那张卡,本来是无意中放在这个外套口袋里的,没想到成了巧。可现在,摸摸那口袋,卡还在,又回到了她手上。这纪君阳还真是不会让女人吃亏的主啊,至少在经济上是这样。 她倒是又想起了他另一句话,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想想,林风将这衣服送来,似乎也不足为奇。纪君阳这人,隔着五年光阴,行为处理早已不能用当年的心态去猜测。 只是,如果他看着这件外套讨厌,大可以直接扔掉就是,何必叫林风来走这一趟。 林风前脚刚离开,海芋后脚就拉着艾维进来,千寻来不及收好手里的衣服,脸上闪过些尴尬些之色,谎言说多了果然会在某天戳破的,只得暗自叹了口气,等待着即将而来的盘问。 海芋走过来手臂绕住她的肩,笑得阴瘆瘆地掉落了千寻满身的鸡皮疙。 “温千寻小姐,根据你之前的口供,这件漂亮衣服被你在惊慌失措下遗落在来waittigbar的的士车上,可是为什么现在却由纪君阳的私人助理给送回来了?” 艾维在她对面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亦是一脸的探究。 海芋的声音,初时时甜腻腻地,忽又急转成吼声,“你老实说,你和纪君阳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就是你五年前的那个男人,对不对?” 这一吼,吼得千寻的耳朵一震一震的,看这架式,今天是逃不过逼供了。本绷的身体反倒一松,她将头往沙发椅背上一靠,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心事放久了,会起霉的,也需要喘一口气,她在挣扎着要不要说。说了,她不知道会引来怎样的风波。不说,事情大抵在这里就打止了吧。纪君阳说,不想再见到她。 海芋摇着她的身体,有种气打不一处的感觉,“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欺负过你,始乱终弃,姑奶奶你别装哑巴行不,我都快给你急死了。有什么委屈你倒是说啊,姐姐给你出这一口气。” 千寻苦笑一声,海芋自己的生活都是一团糟,能给她出什么气呢。 一直沉默的艾维也在这时候开了口,“千寻,圣诞那晚,你找我充当男友,应付你老板不假,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吧。” 他没有说纪君阳的名字,因为那个名字让他不舒服。 千寻揉着额,轻轻叹了口气,“纪君阳就是安安的亲生父亲。” 这猜到是一回事,听她亲承认又是又一回事,海芋还是不免愣了下,嘴巴张在那里好半天才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你这个傻女人一定没有让纪君阳知道你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对不对?他玩弄了你,你却给他含辛茹苦养孩子,你缺心眼啊。” 海芋使劲地戳着她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女人面对感情,总是这样一头栽进去,自己是,她也是。但海芋觉得自己已经跳出了离婚的阴影,可是千寻却不能敞开心扉去接受另一个男人对她的好。 “他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离开他的。”千寻垂着眼帘,视线落在虚空里。 “那就是他对不起你了,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海芋没意识到,这句话连带地都将艾维给骂进去了,还在那愤愤不已,“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左拥右抱,下半身思考动物,畜生不如。” 这话骂得狠了,艾维倒也没觉得什么,反正知道她是在发泄,只是想着千寻曾经的男人就是纪君阳,心里不是滋味。这个男人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或许都不会让他如此不舒服的感觉。而千寻在海芋骂骂咧咧发泄完之后,又说了一句,“他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艾维听着,怎么都觉得她是余情未了,无怪乎这些年来,她对男人多少都保持着几分距离,对追求她的男人更是避退三分。可能自己还不曾急进地表白过,所以暂时安全地挂在她的朋友名单上。 海芋是个急性子,听着她这要死不活的话心里就来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天你给老娘说清楚了。姑奶奶你保密的功夫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都登峰造极了,我拜你为师好不好?” 还好姐妹呢,这么大个事情五年来口风不露一点,要不是纪君阳在洛市出现,碰巧被她撞见几回,自己多少留了个心眼,瞧出些名堂来,只怕这女人还是会死不承认。想想初见那男人有所怀疑时,还真被她三言两语就给糊弄过去了。 千寻却在这时候忽然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海芋是何等地眼疾脚快,扑啦一声就挡在她的面前当门神,死千寻,臭千寻,还真是逃避上瘾了,要不是关心她,自己还真犯不着像刺探人隐私一样无良,海芋一双眼睛瞪着她,“你去哪?” “我去看看安安。”千寻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好像得了妄想迫害症一样,觉得一不留神,家里就会有人遭殃。那是一双防不甚防的手,止不定就在背后给她捅上一刀。 “安安我叫人专门看着呢,放一万个心,不会丢,也不会有事。”海芋一把拽住她,准备往回拖。 千寻还是不放心,出去看了一下,见安安和夏天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也就稍稍的宽下心来,一路被海芋紧紧跟着,生怕她偷偷溜掉似的,然后又被强行拽回按坐在沙发里。 海芋站在好面前双手插腰,凶狠凶狠地道,“温千寻,今天晚上送你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今天要再不老实交代了,别怪我不认你这姐妹。” 千寻叹了口气,话已经开了头,哪里还有隐瞒的可能,“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想从哪听起。” “我问你答。”海芋在她对面,亦即艾维的旁边坐下来,两个人,那犀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犹如审判官。 千寻点了点头,无比地配合。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海芋哼着,没好气地问,千寻的生活向来单纯,实在搞不懂怎么就跟纪家的大少爷扯上关系了。 “五年前,纪氏发生变故,纪君阳的车子被人动了手脚,从盘山路上开下来的时候,控制不住车速,被迫跳车。他从陡直的山坡一直滚落到山脚下的小溪边,我救了他。” 第83章 :从实招来 千寻依旧能想起当时他摔得血肉模糊的样子,将她吓得够呛,差点以为他已经死去。 纪君阳在这之前有赛车的爱好,在国外玩过漂移赛和方程式赛,身手非凡,反应灵敏。可能那些人觉得他不会想到他们会在他熟悉的领域里动手脚,会一时大意,但同时又忌讳着这一点,觉得普通的刹车失灵耐何不了他,但是从上而下的盘山公路是他不熟悉的路状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没摔死,还真是命大啊。”海芋扁扁嘴,初时以为他们的认识无外乎一些暧昧的邂逅,毕竟纪君阳是个美男子,少有女人能抵挡得住他的魅力,却没有想到不是英雄救美,反倒是美人救英雄。 当然,在她海芋的眼里,千寻是大美女,但纪君阳可不是英雄,也许是只狗熊,一个抛弃女人的狗熊。 千寻道,“虽然没有缺胳膊断腿,但是撞到脑袋,伤了眼睛,导致失明。” 海芋听到这里,手掌在大腿上猛地一拍,“靠,你可别告诉我,你当年跟我借钱就是为了给那混蛋治眼睛。” 千寻并不否认。 海芋一声哀嚎,“喂,救他的人是你,他对你感恩戴德还差不多,怎么反过来,你以身相许上了,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虽然那时候自己也很穷,借的不多,千寻家里说不上多宽裕,可她父母从来就没有让她在钱上发过愁,她突然的说要借钱,自己纵使有疑问,却也爽快地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又找其它几个朋友借了一些给她汇过去。人都有个急事的时候,这是自己当时的念头,却没想到钱的用途居然是这样啊,千寻她简直就是救了一头白眼狼。 在海芋的想法里,纪君阳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千寻的事,要不然千寻怎么会带球跑路。 千寻将整个身体都缩在沙发里,神情陷入回忆里,“其实在这之前,我见过他一次。” 纪君阳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江城大学百年庆,她就在台下,在他演讲之前,学校的几位领导已经洋洋洒洒万言,听得她昏昏入睡,若不是因为她是学生代表,还真想一走了之。 他上台的时候,俊逸的外表在一群大腹便便的领导中间显得卓尔不凡。本来她对这种富家子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学校请他们来,说是校友,其实并不是他们本身有多荣誉,无外乎是想从他们的口袋里得到更多的捐助,而他们亦从这类慈善活动里得到正面宣传,哪怕平时私生活劣迹斑斑。 所谓双赢,不过如此。 在他之前,也有几个类似他这样身份的人浮夸了一通,但他一上台,发言却是精简而幽默,叫她精神为之一振,也忍俊不禁起来,她甚至在他的眸里看到了一抹戏谑之光。 那一刻,她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但从未想过她和他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庆典后,学校做东请吃饭,她作为学生代表被挑选作为陪客,被安排坐在他的身边,间免不了觥筹交错。 她不是不甚酒力,只是挺讨厌这样的场合。正人君子背了公众,也就是一风流成性的种。有些教授,出了教室,就是一禽兽。学校安排她们几个女生陪席,傻一点的以为这是学校重视她,毕业时也许能得个好评,推荐份好的工作。当然,聪明一点的,会觉得这是一个麻雀变凤凰的好机会。自然,都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这些公子哥儿们。席间的话题,也带了些颜色。那些台上正儿八经的男人们,在此刻也撕下了君子的外衣,不时说着荤段子。 唯有她,觉得被出卖了一样,学校也不见得就是块净土。她坐在角落里不显山露水,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样。而他坐在她身边,话亦不多,不像他们那样相互吹捧,让她对他的好感又陡地生了几分。 桌上有人来敬酒,他也就笑笑,不推拒,但喝得不多,每次都是小小地抿一口,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局外人。 只是身在局中,又怎可全身而退。这不,领导很快就盯上了她。 “千寻,赶紧给纪学长满上酒杯啊,平时见你挺机灵,今儿个怎么像根木头似的。” 她无奈地起身,满上他的酒杯,忘了自己说了句什么话,反正引来全场轰笑。她发现他嘴角向上翘起的时候非常好看,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一不小心就喝了整杯的酒。 这下可不得了,男人堆里女人最好别喝酒,特别是在不怀好意的情况下。就算喝,也不能表现得太豪爽,最好是装作自己不胜酒力,以免被灌。她这么一口下去,气不喘脸不红的,男人们还不得起哄把灌醉了,理由很简单,她跟他喝了,也得跟他们过上一杯。 就算她从小喜欢偷喝父亲的酒,然后被发现,在父亲的熏陶下练出了一身酒量,可也经不起他们红酒白酒啤酒的混乱喝法,人没醉,就是肚子喝得胀。借口去上洗手间想到外面透口气,他们拦着不让,只说她是不给面子。 为难之际他开了口,“别为难小妹妹了,以大欺小可不是美德,上个洗手间而已,又不是不回来。” 那些人这才松了一把,她如得赦令,飞奔往洗手间,心中将他们一个一个诅咒了个遍,唯独咒到他时,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有那么微小的感动在心里流淌。 她在洗手间里足足呆了十分钟才出来,不太想回到包厢里,就在靠窗的走廊边玩手机游戏,也不知道他们要吃到什么时候,自己的包还在里面,真想即刻就走人。 “你没事吧。”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将她吓了一大跳。 回过头,见是他,没大好气地说,“没事。” “想不想离开这里。”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嘴角勾着一抹笑容。 笑什么笑,要不是因为你这皮囊闪了本小姐的神,我能被灌那么多酒吗?但离开的念头那么强烈,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暗暗腹诽一翻。 “能走吗?” “只要你想。”他神秘一笑,如笃定一般。 “当然想了。”什么破饭局,她可没有兴趣对着一群衣冠禽兽卖笑喝酒。 “好,那你在这里等会。”说完他便折回了包厢。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反正那些人便放了他走,出来的时候他还给她捎出了那只挂着hello-kitty猫的包。 其实出了酒店,他们就分道扬镳。本来她还怕他像那些男人一样私下有动作,都想好了说词要怎么脱身,结果一句也用不上,便看着他的车子扬长而去,她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这种感觉很奇怪,困扰了她一路,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对着镜子笑笑,只当是自己喝多了酒脑筋有点糊涂了。洗了澡便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同饭桌的女生第二天过来问她昨晚跟纪少去哪happy了,她说她在宿舍睡了一晚上,有室友为证,她们皆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纪少明明就对你有意思。” 她这才明白他找了个叫人浮想连篇的暧昧借口,当然,那只是借口而已,却叫她莫名烧了耳根。但同时她又很清醒,自己与这个男人,不在同一个世界,断不可能有后续的故事发生,也就把这个人渐渐给忘了。哪知道三个月后,与同学去寺庙里游玩,走散了之后会在溪水边捡到重伤昏迷不醒的他。 山里手机信号很不好,她也不知道怎么去求救,幸而找到当地的村民,用简易的板车拖着他到了大马路才拦到车直奔医院急救。那一刻,她是真的怕他死掉。 他在医院昏迷了七天,醒来时眼睛失明,脾气暴躁无常,情绪一度低落。她想联系他的家人,他却告诉她家中出内鬼,行踪不能暴露。那时候她便知道,有钱人家也不一定是表面上的风光,得时刻防备着那些觊觎财产的本家或者亲戚。人情冷漠,有时候是最亲近的人也不可以相信。 海芋听到这里,也不免唏嘘,“所以你就大发善心,义无反顾地照顾起他来了。” 她太了解这女人,心软,更何况是对着一个颇有好感的男人。 “他需要人照顾,然后我们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千寻淡淡地,就像陈述着一个事实,却从没有想过当时帮他有可能把自己卷入一场危险里。 海芋一叹,“我一直以为你对感情是个天生迟钝的人,却没想到你居然还玩起了一见钟情,赶潮流啊。” 这潮流到底没有赶好,千寻苦笑了一声。 “那后来,他眼睛好了,你们怎么又分开了,把你当完救命稻草利用完之后就扔了,混蛋。”海芋还是这么地急躁子,骂骂咧咧地。 千寻道,“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我也没有告诉他我是谁。照顾他的那一年,虽然过得很辛苦,可是我觉得我开心。他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并不减他的睿智。” 海芋不以为意,“切,恋爱中的女人,通常脑子是烧坏的,就算是看着男人的缺点也觉得是好的,我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要是个好男人,这辈子都应该感激你,居然忘恩负义,一脚把你踹开算个什么事,长副臭皮囊有什么好看的,亏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五年,我看你是疯了。” 千寻沉默了一会,道,“海芋,还记得发生在咱爸身上的那场车祸吗?” 第84章 :还爱吗 海芋一愣,“你这又是扯上哪了?” “有人逼我离开他。”其实她早应该想到,像他那样的男子,生于那样的家,她应该守住自己的心,而不是不顾一切地去爱。只是爱情来了,她无法抗拒。 “谁?”海芋紧紧追问着。 “肖雅楠,她说她是纪君阳的未婚妻。她导演了咱爸那场车祸,警告我如果再不离开他,那只是个开始。”虽然过去了五年,千寻说到这些时用的也是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可是手指还是会在不自觉地在拳心里握紧,那是种磨灭不掉的愤怒和恨。 “天呐,居然有这么狠毒的女人,纪君阳那双眼睛还真不是一般地瞎。”海芋在倒抽一口凉气后不无讽刺地道,只是片刻之后她又皱起眉头,“可你就没跟纪君阳说过这件事吗?以你当年的性子,怎会甘心莫名其妙就从正牌女友变成了小三儿。我可不相信你被威胁就会很听话的那种,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不是没想过这么做,只是,肖雅楠能找到他,那些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也必然知道了他的下落。他虽然有意放下家族之争,可那些人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肖雅楠虽然狠毒,可有一点她说得对,她们肖家可以护他周全。” 海芋爆粗口,“你听她在那里放狗p,唬你的。” “一半对一半吧,肖雅楠想唬我没错,但她说的也是事实,以当时纪君阳一己之力,与那些人相抗衡,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而且,纪君阳的母亲也找到了我。她感谢我救了她儿子,但也认定我接近她儿子的目的不单纯。” 直到现在,千寻依旧能想起那个女人对她威逼利诱外加泪眼婆娑哀求的场景,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就是在她脑门上贴下的标签。 海芋嘁了一声,不屑地,“有钱人的毛病,他们自己个个心怀鬼胎,却觉得人人觊觎他们什么似的。” 千寻无奈地叹了声气,“所以,海芋,你曾经嫁过豪门,就应该能够理解我当时的感受,我跟纪君阳之间,就算没有肖雅楠,在一起也很困难。” “老巫婆。”海芋骂道。 千寻苦涩一笑,“天下父母心,有什么办法,纪君阳身上有责任。” 海芋白她一眼,“p个责任,就你心软,人家那是棒打鸳鸯。” “倒不是我心有多软,只是后来爸的车祸等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且,在纪君阳手术拆绷带那天,肖雅楠找人控制住了我,不准我再靠近纪君阳。等我逃出来的时候,纪君阳人已经到了国外。不久之后,我便听到他们订婚的消息。”这个消息,对当时的她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海芋听到订婚两个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靠,你还说他不是负心汉,他摆明了就是利用你嘛,利用完就一脚踢开,然后攀上对他更有利的女人。” 千寻并不去反驳,事实上,当年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内心里希望自己爱过的男人不是这么龌龊的人,想着他一定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我看呐,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纪君阳出事的时候,肖雅楠在哪里?我看那女人未必不知道纪君阳的下落,看是一瞎子就嫌弃了,谁会跟一瞎子过一辈子啊,就只有你这傻子不管不顾地给他治。等你把他的眼睛治得差不多的时候那女人就蹦出来捡个大便宜,都什么人呐,真恶心。”海芋作呕吐状,一脸的嫌恶。 千寻却道,“纪君阳当年出国,未必是他自愿的。” 海芋气打不一处来,“你居然还在为他说好话,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千寻蹬掉鞋子,曲膝在沙发上,抱腿而坐,下巴抵着膝盖,双眸幽暗,“他找了我五年,我想他应该是不知道当年他母亲和未婚妻对我的所作所为。” “嘎?”这个倒是出乎海芋的意料,“那他现在知道当年救他的人是你了?肖雅楠跟着到洛市来,该不会是又给你使坏了吧。” “纪君阳是有怀疑,但一直不敢确定。他甚至拿到了安安的血液样本去做dna检测,想堵我一个哑口无言逼我承认,但是结果却让他很失望。” “什么意思,难道安安不是他的女儿,是你跟别的男人生的啊,怎么可能。”这都什么跟什么嘛,海芋是不相信千寻是那种胡来的女人,千寻就是一死心眼儿。 “我不知道是肖雅楠,还是纪君阳的母亲在这中间做了手脚,对我来说,反正她们是同盟,谁做的都一样。”无外乎是阻止她与纪君阳相认。 “你蠢啊,纪君阳都找上门来了,你带着安安让他再去验一回不就真相大白了。”海芋甩给她一个大白痴的眼球。 这本是件简单的事,可是千寻想得比她深和远,“真相大白又如何?我跟他已经结束,可不想最后他跟我来争夺安安的抚养权。纪君阳的母亲也已经对我放出话来,就算纪君阳认了安安,纪家也不会承认安安的身份。我不想孩子受到伤害,也不想爸妈担心,反正纪君阳也要跟肖雅楠结婚了,所以,索性顺水推舟否认到底。他们现在都离开洛市了,我的生活终于又平静了。” 话虽如此,坐在一旁一直安静倾听的艾维却并不觉得纪君阳已经彻底放弃,若不然,又怎会叫林风特意送件衣服过来,还刻意地选在他的waittingbar。 纪君阳在调查他,他又怎会没有警觉。今天林风来这里一趟,怕是做给他看的吧,男人的直觉有时候比女人还要灵敏。纪君阳,怕是没有千寻想的那样简单呢。 千寻在海芋的追问下,又补充了一些细枝末叶。海芋从头至尾听得一惊一颤,心疼地走过去抱住她,“千寻,难道你就这样地让他们欺负了不吭声吗?” 千寻淡淡笑道,“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没什么别的要求,不求大富大贵,就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生活。有你们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艾维本来很想问千寻一声,想不想教训那些人,但听到这里,想问的心也就暂且地压了下去,转口的时候,却问了一声,“那你还爱他吗?” 千寻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好像已经没有意义了。” “怎么会没意义。”海芋拔高了音调,捏着她手臂的力度不自觉地重了几分,“你要是还放不下或者觉得委屈呢,咱怎么的也得去讨个公道是不是?至少,故意伤人罪,绑架罪这些怎么也得判几年吧,虽然咱人单势薄,不一定能掀人家下马,可怎么也得把那所谓名门千金的丑恶嘴脸给揭露出来是不是?但如果你不爱他了吧,更好办,他走他的阳光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他娶他的肖家大小姐,你也去寻你的第二春,你不能吊死在他一棵树上是不是,丢了他那棵歪脖子树,你还有整片森林,更好的选择……” 这女人说话越来越离谱,千寻不得不赶紧止住她,“停停停,还说我呢,怎么不见你去寻你的第二春啊。” 海芋嘿嘿地摸着后脑,“我这不是还没遇上中眼的吗?” “那我也是啊,你总不能让到大街上去随便抓一个回家吧。”虽然千寻听得懂她话里别有深意,可现在她真的没有心思去展开第二段感情。 有人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是时间和新欢。可五年的时间并没有让她放下那个人,至于新欢,她也不想在自己还没有处理好前一段感情的时候,利用人家去填补那一段空缺,免得到头来伤害到人家。 海芋望着艾维默然失望的表情,不由狠掐了千寻胳膊一下,“我说你这死女人怎么就这么地不开窍呢,远在天边的那个你放不下,近在眼前的这个不知珍惜……” 卜芝婷在这个时候忽然地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有些不好意思做了个陪礼的手势,“那个,艾维哥,外面有人找你。” 艾维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她,但她对他从来就只有朋友之谊,唯一有的也只是忽略了男女之别的感情,就如同她与海芋 那般单纯。他也知道海芋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他曾经笑过海芋有当媒婆的潜质。 及早离开吧,他还没有准备好承受拒绝后的尴尬。 艾维一离开,海芋变得哑然,片刻之后狠狠戳着千寻的脑门,“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海芋,我知道你想撮合我跟艾维,但感情的事真不能勉强,艾维适合做朋友,但不是恋人。”说完了,千寻也起身,“我去看看安安。” 几个人前前后后回到酒吧大厅里,不曾想安安正跟一个男人抬上了杠。大抵是那男人觉得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出现在酒吧这种开放之地,不是件正常的事,一定是父母的不负责任,而安安却是不甘示弱。 “大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管那么宽做什么呀,我妈咪都说ok了哦,大爷你睁只眼闭只眼好了嘛。”明明是顶嘴的话,可加上一些呀呀哦哦的尾音,让人觉得童趣无比。 只是男人郁闷了,额上爬满乌压压的黑线,大爷? 第85章 :为老不尊 他刚从沙漠地回来没错,身上也好些天没洗过澡了,卷着沙尘的味道,胡子也老长地没有刮,人是显得有那么几分沧桑,可也不至于被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儿叫大爷吧。 “你哪家的孩子,对长辈说话要尊敬难道没人教你吗?什么大爷,叫叔叔。” 这男人身上一股子煞气,边上客人虽然观望却也保持着距离,可安安竟然在他弯下腰跟她说话的时候伸手扯了扯他粗黑的大胡子,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千寻惊得就要冲过去,生怕安安惹怒了那男人不能收场。艾维却一把拉住他,翘起了唇角道,“没事,他是我一朋友。” 只听得小家伙笑弯了眉眼,脆生生地道,“海芋妈咪有教过我四个字哦,大胡子叔叔你想听吗?” “说来听听。”男人作掏耳状,心想这女娃儿胆量不错,虽然他表面上对她凶狠着,可心里欢喜着呢,难得有个不怕他的小孩,居然还是个丫头片儿。 因着他的长相粗犷,再加上从眉心处划到耳根边上的刀痕,像小丫头片儿这么点大的孩子见到他的第一反应通常不是瑟缩在大人的背后就是吓得直哭,好像他就是那夜叉修罗一样,别提让他有多沮丧了。 这小女孩是个例外,居然打破了他与小朋友绝缘的记录。 “为-老-不-尊-咯。”安安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掰得煞有介事,可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叫男人咬牙切齿。 千寻在一旁晕倒,这小东西把她海芋妈咪跟那边父母争执时的词儿给学来了,成语乱用。 围观的人皆轰堂大笑起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男人一根手指拎起安安的后衣领,将她提到吧台上坐着,“你爸妈没教你跟人说话要有礼貌吗?小心我打得你屁股开花。” 安安歪着小脑袋,却没有半点惧意,乌圆的眼珠子骨碌一转,“叔叔你这是以大欺小吗?” 男人彻底地内伤了,这是谁家的小孩子这么难缠。成,今儿个他瞧上眼了,非得收拾这小东西不可。 “臭丫头,告诉我,你爸妈在哪?” 安安小嘴儿呶呶,“喏,不就在你后面站着吗?” 男人转过身,看到艾维,微愣,“你可别告诉我,这丫头片子就是你收的干女儿吧。” “不可以吗?”艾维笑着反问,朝安安张开双臂。 安安一跃就跳进他的怀里,小胳膊小腿像只树懒缠在他的脖子和腰间,不忘对那男人挤眉弄眼,“我认识你哦,我在干爹家里见过你的相片。” 男人一愣,敢情这娃儿是戏弄他来了,那一脸的黑线满满地铺开了他煞气的脸,只剩下一双瞪着她的眼睛。 千寻在一边陪着笑,“小孩子不懂事,您别见怪。”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你女儿?” 千寻尴尬地点了下头,心想安安今天幸好碰上的是艾维的朋友,要是碰上一酒鬼,被这么一刺激,可怎么收得了场。 安安这性子在女孩堆里到底太过活跃,真怕哪天闯什么祸出来。 男人倒是笑了笑,“有意思。” 千寻不懂这话中话,见艾维抱着安安进了包厢,她也就一并跟了过去。海芋见有热闹看,自然也不肯落,她是个急性子,一到包间就大呼,“艾维,有朋友也不介绍一下吗?” 艾维笑道,“周大为,我送给安安两天后的生日礼物,没想到提前来了。” 周大为不乐了,“喂,什么叫把我送给这臭丫头啊,虽然我算不上一代武学宗师,可也得过几个武术比赛的冠军。” 千寻这才反应过来,艾维这是给安安找了个武术老师来,所谓不花钱的大礼,难道是指这个?看他们说话的口气,应该是比较随性的朋友。 或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所留下来的阴影,她觉得女孩子学点防身的本领是不错的,闲聊的时候曾提到过是让安安再大点岁数的时候去学流行的跆拳道好,还是学点中国传统功夫好,没想到艾维便记在心里了。 这下,又欠下他一个人情了。 倒是安安这小丫头嘴巴一撇,“哼,冠军有什么好显摆的呀,送给我我还不要呢。” “哟喝!小丫头片子口气还不小呢,今儿个师傅我瞧上你了,你这徒弟我收定了。”周大为一板拍定音,也不管千寻是否同意。 安安从艾维的身上爬过去,戳了戳他的肌肉,“大胡子你有李小龙那么厉害吗,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安安,和大人说话要有礼貌。”千寻出声呵斥。 “没关系,我这副脸孔不知吓坏了多少小孩,就连有的大人都怕我几分,可你女儿居然敢跟我放肆,太有意思了,我喜欢。”周大为对她笑了笑,那脸上的刀疤跟着一动一动地,然后一把捉住安安作乱的小手抱了过来,“臭丫头,赶紧叫师傅。” “干爹送我的生日礼物要是不收呢,干爹会不高兴。要我叫你师傅也行啊,你得打遍天下无敌手。想做我师傅,得是非常强大的人。”这句她从功夫小子里学来的话,倒是被她背得滚瓜烂熟,说得越来越顺溜了。 小家伙动画片看多了,都快得后遗症了,千寻不免担忧。 酒店是个全年营业的场所,越到年底越忙活。但安安生日这一天,千寻还是特意请了一天假。虽说生日年年有,可安安已经缺失了一半的父爱,她不想女儿的生命里有更多的缺憾。 安安生于小年夜,这天一大早就有人按门铃,送快递的小伙子送来一个包裹,千寻签了单。拆开包装来看,是一只漂亮的仿真人偶,带点儿梦幻色彩。 今天小寿星最大,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扑过来,“哇,sd娃娃,是送给我的吗?” “你怎么知道这是sd娃娃。”千寻好奇的。 “张芸芸的爸爸到日本出差的时候给她买了一个,她带到幼儿园里来给我玩过呀。”小家伙抱着娃娃爱不释手。 千寻看到包装盒里有一张贺卡,贺卡上面写着,“祝安安生日快乐。” 谁送的呢,也没有署名,字迹也是陌生的。 海芋刚起床,打着呵欠出来,看到后问,“谁送的?” “不知道。”千寻也是一头雾水。 “这倒是怪了,之前那衣服纪君阳送你还说得过去,可现在......”海芋话到这里忽然停顿,好在干爹干妈此刻在厨房,有些话自然也不可能当着安安的面说,她凑到千寻耳朵边小声说道,“可现在纪君阳都认为了安安不是他的女儿,应该不可能是他送的吧。” 千寻眼皮顿地跳了一下,平静了数天的心湖似乎又被搅起了涟漪。 “不会是他。”她恍了下神,然后很肯定地说,男人哪有那么大度的。 “我倒希望不是他,瞎了眼睛的滚得越远越好,就怕你希望的是他哦。”要不然,怎么会放着艾维那么好的男人不动心,一定是心里还存着对那个男人的念想吧。 所谓当局者试图否认或者回避,可是她这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五年啊,不是五天,千寻还年轻,正是君子好逑的时候。那纪君阳也是的,真的是瞎了眼睛,居然要娶肖雅楠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还商业奇才呢,呸呸呸,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都不知道,不是瞎眼是什么。 千寻没有回应海芋的话,只催促着她赶紧去洗脸刷牙。温父温母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今天外面的天气不错,冬日阳光探出了头,应该是个暖阳天。 吃过早餐后,千寻领着一家子老小在游乐场玩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又到商场给每个人添置了一身过年新衣,再置办了一些年货。 晚上的时候,艾维买了生日蛋糕和礼物领着周大为和卜芝婷来给小寿星过生,安安带着公主帽,如同蝴蝶一般快乐地在房间里穿来穿去,然后爬到周大为的身上。 此时的周大为经过两天的修整,卸下了一身的风尘仆仆,门面经过收拾后看上去年轻了好几岁。 安安摸着他的下巴,“你的胡子呢?” “刮了。” “刮了干吗呀,那叫个性懂不懂呀。” 个性?小丫头片儿居然知道什么叫个性,周大为不禁乐了,“你喜欢?” “当然喜欢了,多威风啊。”没事可以给她扯着玩玩嘛。 周大为一定想不到小鬼丫头此刻心里的算计,就因为她这句话,在日后当真蓄上了满脸的络腮胡,那时候安安也成为了他的徒弟,不时上演老虎身上拔毛的惨剧。 当然,惨的那个是他,谁叫他对她做了件违背良心的事呢,从此一辈子在她面前抬不起头。当然,那是后话。 此刻他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样让这个顽劣的小东西乖乖地拜他为师,“拜我为师,你也跟着威风。” 小家伙想了想,“叫你师傅也不是不可以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要求。” 这丫头的古灵精怪,从初见面起他就深有体会,此刻见她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得快,知道鬼主意又上来。 “从来就只有师傅收徒弟时提要求的,没见过你这拜师的拜得这么嚣张。” “因为今天我最大,你不同意就拉倒。”安安小鼻子一哼,脸蛋儿甩到了另一边。 还会激将法呢,小丫头片儿可了不得啊,周大为将她的小脸转过来,“成,我看你有什么要求能难倒我。” “我还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我要去吹蜡烛了哦。”安安从他身上一骨碌地爬下来,此时千寻和温母已经准备了一桌好菜,海芋在蛋糕上插上了蜡烛。 一桌人坐定,灯光骤灭,淡黄的烛火跳起来,那是温暖的颜色,伴随着生日快乐之歌。 歌声结束时,艾维提醒道,“安安,赶紧许个小愿望。” 第86章 :除夕欢乐夜 “嗯。”小家伙有模似样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无声地念念有词,然后睁开明亮的眼睛,一口气吹灭了四支蜡烛。 千寻去开了灯,回头的时候看见周大为在逗她,“你刚才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安安神秘地。 “为什么呀?” “因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啊。”安安煞有其事地说。 吃饭的时候闲聊,千寻这才知道周大为要在洛市办个武术养生会馆,手续场地什么的都已经办好了,教练也已经请好,春节过后正式招收学员,但关门弟子,却只有安安一个。 千寻有点受宠若惊,心知这都是艾维的面子够大。 饭后洗碗的时候,客厅有安安这个活宝,欢声笑语总不时地扬起,温母悄悄地跟进厨房,掩了门,将千寻用洗洁精泡刷过的碗放在清水了清洗,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千寻,安安都满了四岁,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了,再过得一两年,你就不年轻了,不是你挑人家,是人家来挑你了,哎......” 母亲的哎声叹气,落在千寻的耳朵里,并不好受,她笑了笑,“妈,要遇上一个合适的,哪有那么容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你要心里有数啊,早就给安安找个爸爸了。我跟你爸都觉得艾维这人不错,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对安安也上心,要不,你试着跟他谈谈。” 千寻头疼了,所有的人都觉得艾维好,可她对他真的没那方面的意思,“妈,你就别乱牵红线了,我跟他只是好朋友,你可别在他面前乱讲话,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你这孩子。”温母半是责备半是心疼与担忧地,女孩子事业再好,可终究也得嫁人,有个男人嘘寒问暖,等他们老去的时候,安安也嫁了人,她身边总得有个伴相依吧。 夜深人静时,送走客人,安安的小身子经过一天的闹腾,也终于安静地沉睡了过去。 千寻睡不着,sd娃娃就摆在床头,睁着圆亮亮的眼睛望着她。 包裹是通过顺丰快递送来的,不经邮局没有邮戳,但是有可查询的单号。可能是前头有过一次神秘付账的事,虽然后来知道是纪君阳,可心里从此落下了阴影。 她上网查了下,是本城的单子,没有留下姓名。 很不喜欢这种神秘人在暗她在明的感觉,这让她的心里特别地没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这种不安,在除夕夜又一次侵临。 小年夜里,温父温母热情地邀请了孤家寡人的艾维一起来过大年,卜芝婷离家出走的事情也略微地听闻了一些,同样的成为座上宾。 至于周大为,这个突然出现在洛市的男人,从小师承少林,及至长大后四处漂泊,似是无根者,自然也就跟着艾维来蹭饭吃了,他一进门就逮着安安要她叫师傅。 安安哪里肯乖乖就犯,骑在他的肩膀上叫大胡子。亏得这男人看着长一副横样,可耐心极好。 乐队的成员均来自外地,过年也没有回家,千寻便将他们一并地请了过来。 三室两厅的房子突然之间显得特别拥挤,可是热闹喜气,小不点还不时地叫上几声,上窜下跳地。 卜芝婷跟着温母和千寻在厨房里包饺子,可怎么也学不会,便跟面团和饺子杠上了,“我今天就不信学不会这个。” 温母笑道,“这玩意儿看着难,可多捏几个就顺手了,慢慢来,别急躁。” 卜芝婷想,要是自己的母亲还活着该有多好。她其实是挺羡慕千寻的,虽说安安没有爸爸,可这一家子的生活其乐融融,温父温母又是善良随和的人,她这才来第二回,就熟得跟自家人一样,自在得很。 不像在卜家,每个人都像戴着面具似的。她和大哥是一母所生,母亲死了不久后,父亲后来又续了弦。后妈是个厉害的女人,攻于心计,生了两个儿子。大的那个比她还大几岁,与大哥只小几个月,也是父亲的亲儿子,所以不言而喻后妈是她亲妈还在世时,她那亲爸养在外面的女人。 当她知道的那一刻,父亲的形象在她心里一落千丈。对那个家,真的没有多少留恋,那里除了勾心斗角没有其它,唯一让她牵挂的只有从小呵护她的大哥。 其实这次她离家出走,是得到了大哥的支持的,大哥不希望她成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 捏了大半天,终于捏出一个似模像样的,千寻朝她伸出大拇指,“比我学得快,当初我为了对付这玩意儿,可足足浪费了我妈一大盆的面粉,你比我有天赋。” “真的?”卜芝婷暂时地抛掉那些烦恼心事,开心道,全然不知此刻自己的脸上已经沾染了白粉,等到饺子下锅,她出了厨房,大伙一见,轰堂大笑。 海芋瞧着她的脸,“芝婷,你这是化的什么妆啊。” 卜芝婷一头雾水,“我没化妆啊。” 她知道艾维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除了擦了点面霜滋润皮肤防风寒,什么也没做。 “这里啊,有面粉。”温母笑着往她的脸上擦了擦。 这下好了,温母刚做酱肘的时候手上酱油还没洗,横竖几下将她一张脸划成了花猫脸,这下大伙笑得更欢了。 特别是安安,在周大为的肩上笑得前俯后仰,小手儿抓着两撮头发来平衡身体。 “喂,小东西你轻点,我头发都快被你揪光了。”周大为疼得龇牙咧嘴直叫唤,反手将她给抱了下来。 安安伸手摸着他的头,“揪光了也好嘛,我看电视里少林寺的和尚都没头发的呀。” 周大为狠狠一瞪眼,“我才不是和尚,我还得娶老婆生孩子,给你找个师娘。” “那师娘会不会给我生个小师弟啊。” “当然会。” “那好吧,我以后不揪你头发了,不过你得让小师弟给我玩。” “什么?把我儿子给你玩?你以为是玩具呢,不给。” “不给就不认你做师傅。” 一大一小就这么地瞪上了眼,千寻在一边好笑地道,“安安意思是陪她玩。” 小孩子的表达方式,还真是有蛮惊悚人的。 这边卜芝婷反应过来,伸手往脸上的抹,满手的黑乎乎的酱油,脚一跺,“你们欺负我。” 说着眼泪巴嗒巴嗒就掉出来了,这下可让大家都懵了,好端端地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温母有点手无举措地,“孩子,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不是故意的,我,我......” 卜芝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抱住温母,“我喜欢这样的玩笑。” 嘎?大伙儿一愣,却见她破涕为笑,然后退后一步,吐舌做着鬼脸,配合着那张花脸别提有多滑稽了。 卜芝婷跑进了洗手间,大伙这才恍悟过来,反被她摆了一道,原来是虚惊一场。 温母摸着胸口吐了气,“这孩子,可把我吓了一跳。” 卜芝婷洗了脸出来,笑意盈盈地,若是在卜家,哪有这么温情的玩笑,后妈每天端着卜家女主人的架子,她说句话都要小声点,怕一小心就被抓了小辫子告到父亲那里挨训。她刚刚在洗手间的时候,给大哥发了一条短信,“哥,我在这里遇到了一家子好人和一些特别有趣的朋友,他们对我都很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哦。”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在春节联欢晚会开场的时候开始,烟火照亮了大半个城市的夜空。千寻朝窗外看去,屋里的热闹到底没有填满她内心空缺的那一块,明知道不该去想,可心里还是莫名地念到那个名字。 那个名字的主人,不知道会如何度过他的除夕之夜。 肖雅楠离开的时候,虚情假意地邀请她参加他们初八的婚礼,她自然不会蠢到这个女人真希望她出现在江城,不过是示威罢了。就算她真的去了,也一定到不了婚礼的现场,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 来年的初八,在老人的眼里,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她孩子的爸爸,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 海芋碰了她一下,“看什么呢?” 千寻回过神来,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烟花很漂亮。” “那等会我们去放烟花吧,我车子里拖了很多过来。”艾维道。 “好啊好啊。”安安拍手。 当然,其他人也是欣然赞同的。 联欢晚会虽然年年被批俗不可耐,可在老百姓的除夕夜里,依然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节目,就算不看,电视开在那,也是种热闹喜气的陪衬。 安安忽然指着里头耍杂技的问周大为,“大胡子,你会这个吗?” 那是用长矛尖抵在喉咙上,矛的另一头抵着辆小车,表演者要在一分钟里将熄火了小车推出规定的距离,看得人胆颤心惊秉住呼吸,生怕那矛尖刺穿了喉管。 周大为道,“雕虫小技,你师傅我还能用牙齿咬着一绳索拖动那车子,你信不信?” “真的假的?”海芋张大了嘴。 第87章 :酒里有乾坤 安安小大人般地拍着周大为的肩膀,“这样好了,大胡子,等会下去放烟花的时候你表演给我看,成功了我就减掉一个要求好了。” 千寻倒是想看看这男人的本事到底有几分,“可家里没有可以拖得动小车的绳子啊。” “那下次好了,大胡子你可别忘了买哦。”安安不忘叮嘱。 周大为大发感叹,“温安宁你真是个难缠的小魔女,等你长大后,谁娶了你那人一定会被你折磨得神经脆弱。” “才不会,我可不要嫁给懦夫。”人小口气不小。 “哟,小丫头片子还知道什么呢懦夫呢。”周大为跟着众人哈哈笑道。 多年以后,这一幕便成了笑谈,温安宁那个悔怄啊,小孩子不懂事嘛,童言无忌,他们也笑话她,真不讲义气。 温母在饺子里悄悄地放了两枚消过毒的硬币,第一枚磕到了艾维的牙齿。 传说年夜吃到饺子里的硬币,将会是来年最幸福的人。这种说法虽然很迷信,但并不妨碍人们想讨个好彩头的愿望,也能增加除夕夜的气氛。 这不,一桌子的人跟饺子干上劲了。 卜芝婷从来没有试过过年还有这么好玩的事,在她家,过年的气氛总觉得压抑,哪有这里这么温馨,她嘴里念念有词,终不负所望地吃到了第二枚硬币,高兴得跳起来,“我吃到了,我吃到了,我吃到了。” 一连三声,可见她有多么地兴奋。 千寻却是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更开心的是因为她与艾维一同吃到了两枚硬币。两枚一双,多好的彩头。 这个年夜过得热闹非凡,吃完饭,安安便收到不少压岁钱,每个人都用一个红包装着,塞到安安的怀里,弄得千寻极不好意思,想要推却,只是大家异口同声说,“这又不是给你的,给孩子讨个吉利。” 没有了亲生父爱的安安,却得到这么多人的宠爱和喜欢,千寻觉得幸福其实没有走远。 下楼去放烟花的时候,千寻望着绚烂的夜空,在心里道,“纪君阳,虽然我很不想祝福肖雅楠,可是我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多矛盾的心理。 十二点的钟声一过,大家舞着烟花棒互道新年快乐,只差没有一团篝火来跳舞。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又是一年。 手机里不断地传来简讯,同事的,朋友的,大多是从网上下载的祝福段子,还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就简单地四个字:新年快乐! 千寻无法形容那种直觉,只觉得这个号码的主人,应该就是送安安生日礼物的那个。 犹豫再三,她背过人群,在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回拨了这个陌生的号码,电话是通的,可是没有人接。 一连打了两个皆都如此。 当热闹散去,朋友告别,回到家里,千寻又在网上查询,看到这个号码的归属地就在洛市。 到底是谁呢,千寻纳闷了。 而远在江城的纪君阳,在新年的钟声过后,带着一身疲倦回到自己的房里,看着手机屏上无声闪烁的号码,冷俊的面容浮出些暖意。温千寻,原来你也有好奇心啊,我以为你对什么事情都是副置身事外的姿态呢。 这场我追你躲的游戏,如果现在这结局就是你想要的结果,那么如你所愿。只是,别期待有太久的平静。新年,这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轻易便放弃,他就不会费尽心思寻找五年。之所以改变了策略,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安排一些事,以保万无一失。 卧室的门被轻然推开,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缠上他的腰,纪君阳站着纹丝不动,可是眸里顿冷。 肖雅楠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喃喃叫道,“君阳哥......”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你头一回在我家过年,可不想新年第一年就赖在床上起不来吧,你从小可就有一毛病喜欢赖床。”纪君阳背着她的脸庞面无表情地。 可肖雅楠听来却觉得受用,一下子跳到他面前,“我会调三个闹钟,才不会起不来呢,我可答应了妈明天准备早餐。” 纪君阳唇角微微上翘,不知是笑还是讥讽,“你准备早餐,你大小姐五指不沾阳葱水,不给周婶添乱就行了。” “你瞧不起我,哼。”肖雅楠嘴巴一撅,“明天我要是亲手做了一桌子好菜你怎么奖励我。” 她可是悄悄地报了料理班来学习,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在他面前大显身手,让他刮目相看。 纪君阳趁机拉开她抱在他身上的手,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一串钥匙,“你不是看中了一款玛莎拉蒂吗,我刚买下来,如果明天真如你所说,我就把这车子送你。” “这车子我还真要定了。”肖雅楠将车钥匙一把夺了过去,笑着往门口走。 她不急,或者更确切一点地说是不能操之过急,她是很想留在这个卧室里与他同枕而眠,可是丢过一次脸,她丢不起第二次。不想被他赶出去,不如自己先走出去,反正再过几天她和他就举行婚礼了,到时候,她就是这间卧室的女主人,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他也再不能有那么多理由来搪塞她。 从洛市回来后,纪君阳还是一如继往地对她好。洛市里他与温千寻那女人发生的一切,她假装不知道,只是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她便恨得指甲尖都深陷进掌心肉里。 不过,没关系,一切都结束了,当君阳哥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后,还不是收回了对那女人的心思,与她道,“让你爸妈和我妈商量个日子把婚事办了吧。”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多年的等待终于盼到了希望。 都等了这么多年,不过是七八天的时间,有什么不能等的,这点忍耐力,她有。 可是,当她想打开门时,却发现,门已经从外头被反锁上了。 纪君阳皱了皱眉,心知除了他那爱搞小动作的妈,也想不出还有谁。年夜饭上,除了让雅楠改口叫妈,还碎碎叨叨念着要早点报孙子,听得他头疼不已。 这会将他们俩关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目的自是不言而喻。 他很快恢复了常色,从衣橱里取出一套男式睡袍递给她,“先去洗个澡。” 肖雅楠一愣,随即欢天喜地笑开来,他这是准备接受她了吗? 抱着他的睡袍跑进浴室里,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似的。 心儿砰砰直跳,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睡袍里,这上面有他的味道,这可是他自己要她留下来的,可不是她求他的。这是不是就是那句老话说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肖雅楠洗了个战斗澡,却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大半天才出来,脸上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总之变成了可疑的红。 她看见纪君阳站在阳台上,外面的空气那么冷,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也不怕冷。 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他的手里端着一杯酒。 “外面太冷了,进去了,新年第一天就感冒可不好。”她柔声提醒道。 纪君阳摇着手里的酒杯,望了望天空里放之不尽的烟火,“这么美丽的夜,不觉得应该喝一杯吗?” “是很美啊,我陪你喝一杯,怎么样?”肖雅楠却听成了另外的意思,以为这夜的美丽是指他和她的,心中欢喜。 “好啊。”纪君阳笑笑地。 肖雅楠转身去酒柜前取了杯子,看里面名酒不在少数,她随手抓了一瓶,倒上一杯,一并拎着瓶子出来搁在雕花栏的一旁,然后与他碰杯,抿了一口,也端在手里学他的样子轻轻摇晃,“君阳哥,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你,梦想着做你的妻子已经很久了,现在我真的很开心。我知道我很任性,也有很多缺点,但是这些我都会改,我会努力做好你的妻子,妈妈的好媳妇。” “妈一直就很喜欢你。”纪君阳笑道,往嘴里又送了一口酒,眸底的那抹冷光被水晶玻璃折射出来的光芒掩藏得干干净净。 “是啊,有这样的婆婆真是我的福气。”肖雅楠笑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就在她准备倒上第二杯里,纪君阳伸手过来,覆住了她的手。 “女孩子睡前喝点葡萄酒可以美容,但一次别喝得太多,伤身。” “再喝一点点嘛,我今天开心,就小半杯。”肖雅楠撒起娇来,娇艳的红唇嘟起来自有一股媚态。 “好,只准小半杯,我可不想今晚跟个醉鬼同宿一房。”纪君阳让出半步。 “放心啦,这点酒哪那么容易就放倒我。”肖雅楠倒了半杯,又与他碰杯,“君阳哥,新年快乐,新年新开始。” “新年当然新开始。”纪君阳意味深长地。 不远处的天空里,烟花轰然炸开,如同仙女散花,变幻着不同的形态和色彩。 肖雅楠叫起来,“君阳哥,你看那,好美啊。” “嗯,是很美。”这样的夜,让他忽然想多年前那个失明的年夜,为了照顾他,那是她第一次没有回家跟父母团圆。 他们那附近的租客在年前陆陆续续地都回了老家,除夕那晚除了远处传来的爆竹和烟火声,小院子里显得特别的冷清。为了不让他觉得孤独,她将那台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电视机打开,放着热闹的节目的。她一边包着饺子一边跟他讲笑话,她说饺子里包了个硬币哦,等会吃的时候可要小心,别磕破了牙齿。 她又说,只有一个哦,看谁运气好中头彩。 第88章 :心里有数 结果,吃到硬币的是他,她拍手说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他知道她是安慰他的,那包着硬币的饺子也一定是她事先做了记号放在他碗里的。小丫头鬼主意多着呢,可是心里觉得温暖。 那个除夕夜,虽然看不见,可是一辈子都记得。 纪君阳侧过头看着肖雅楠慢慢往下垂的眼皮,嘴角冷冷一翘,拉起她的手,“回房吧,外面挺冷。” “嗯,好。”她好像也有点困了,他手心的温度,很暖和,她一定会紧紧地握着一辈子,不会被别的女人抢去。 到了房间里,他松开手,“我去洗个澡。” 肖雅楠滚进被子里,一脸的红,被子里有他清爽的气息,枕头上有根短短的发丝,她拿了个枕头抱在怀里,心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浴室里传来淅沥的水声,像山涧里的泉水叮咚。他挺拔的身躯在磨砂玻璃上映出淡淡的影子,这个男人,今晚就要属于她,将彻底地属于她。温千寻,你跟我抢,只会自取其辱,最终的胜利者还是我。 纪君阳算着时间走出浴室,如他所料,床上的女人已经沉沉睡去,那唇角边上还带着一丝来不及收起的快意的笑。 他只是在酒里加了点药而已,她会的把戏,他亦会,只不过做得比她更完美而已。 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忽然让他觉得陌生,雅楠,你一定瞒着我很多事吧。 肖雅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纪君阳正坐在床边,衣冠整齐地对她笑,“早啊,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会,没想到这么早就醒来了。” 她红着脸,却想不起昨晚他洗澡后发生的事,好像在等他的时候睡着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肖雅楠一阵懊恼,可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她本是多疑的人,自然会想到睡前的喝的酒是否有问题。纪君阳的转变,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可转得太快,终究觉得心里不安,她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他同意结婚,却并不意味着他就爱上了她。 不是所有结合在一起的男女都是因为相爱,特别是在他们这种圈子里,爱情更是廉价的商品,多少夫妻同床异梦。 他忽然转变心意,或许是对她多年等待的怜悯,又或者是,多年寻找失望后的心如死灰。无论哪种,她都无法甘心,一直觉得自己缺的就是他给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可能放手,她会紧紧地抓住,哪怕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酒没有经他的手,酒杯与酒都是她自己随手选的,不可能有问题的,一定是自己昨天太累了,她如此地安慰自己,看着他此刻温柔的笑,那点不确定的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肖雅楠的那点疑虑,纪君阳怎么会不清楚,只是他并不怕她往深里想,这个女人太急着与自己结婚,哪怕吃了哑巴亏,也只会埋在心里,不会吭出声来。 他忽然对这张脸有些厌恶起来,以前觉得她除了有些大小姐的娇纵和任性外,不会是个坏女人,但现在,他却开始表示怀疑。 林风一直就不喜欢她,有时候叫他去为她办点什么事,都是老大不乐意的。这个不喜欢在背地说人坏话的助理,却损了雅楠一把,说她很假得狠。 当时他也只是笑笑,虚荣嘛,哪个惯宠的千金大小姐没有,也就没大往心里去。 现在想想,也许自己在青梅竹马的假象里,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只是现在,容不得他多想,门口锁孔轻轻旋转的声音提醒着他,是该下楼去了。见她缩在被子里不动,他轻轻笑道,“怎么,还赖着不起床,新年的早餐呢,不做了?” 肖雅楠掀开被子翻身而起,“谁说不做了,我这就去换衣服。” 平时赖着不走,这会倒是跑得脚下生风。 纪母一直给肖雅楠留了个房间在隔壁,来来往往,肖雅楠就是在这里长住,一年四季的衣服都不缺。 一起下楼的时候,纪母已经坐在大厅里悠然地喝茶。 肖雅楠走过去,“妈,你怎么不多睡会。” “昨晚上睡得怎么样?”纪母笑呵呵地问,暧昧的目光流转在两个人中间。这大儿子总算开了窍,主动说要结婚,昨晚她不过是借着新年让他们提前洞房花烛夜。 她这身体虽说动了手术,换了颗心脏,可能活几年到底是个未知数,就盼着有生之年能抱上孙子,就算到时候到地下见到了老头子,也好有个交代。 “还好啦!”肖雅楠红着脸,“我去厨房准备早餐。” 纪母对儿子招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君阳,过来,妈跟你说几句话。” 纪君阳走了过去坐下,“妈,你说。” 纪母语重心肠地道,“雅楠呢,是我看着长大的,不错的一个女孩子,乖巧,懂事又孝顺,也痴痴地等了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心一直摇摆不定,想找到那个救你的女孩子。妈是没有见过那女孩子,但听你讲过,那个女孩子有多好多好,可离开的,却是她自己,不是你不要她,是她先放弃了你。我倒觉得,你对她,更多的是一种感恩,不是爱,你连她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生出爱来。你现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雅楠结婚,我希望你好生待这孩子,别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明白吗?” “妈,这事你就别再操心了,我心里有数。”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没有人,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过花招还能全身而退的。 纪君翔与纪君灵相继起床,睡眼惺忪,还没有睡饱的样子,“妈,新年好!” 纪母看着他们姐弟俩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地,“瞧你们这两懒鬼,还在这里打哈欠,你们大嫂都在厨房里忙活半天了。” 纪君灵一听这话来精神了,“看来大嫂真准备当贤妻良母了,就是不知道等会做出来的菜,会不会变毒药啊,大哥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纪母一瞪,“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不去帮忙也就算了,大新年的还说不吉利的话,赶紧漱口去,洗掉你一嘴的臭气” 纪君灵张着嘴在纪母面前哈了哈,“哪臭了嘛,我刚刷了牙,牙膏的薄荷清新味还留着呢。” 肖雅楠当真做了一桌子好菜出来,卖相看起来挺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尝起来怎么样。 纪君灵看看桌上的菜,又瞅瞅肖雅楠,“嫂子,这真是你做的?” 周婶在一旁代为回答道,“这些啊,真是肖小姐亲手做的,我们呐,就帮着打了个下手。” 纪君灵笑道,“嫂子真看不出来啊,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我记得去年的时候,你在厨房还差点闹了场火灾,把我和我妈吓得够呛。” “这种糗事你就别拿出来说了,你没看见嫂子的脸上都红了。”纪君翔在一旁道。 纪母道,“你啊,跟你嫂子学着点,别老在外面飞来飞去只顾着工作,女人学点厨艺到底是用用的......” “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男人的胃嘛。”纪君灵打断母亲的话,“妈,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老古板的心思。男人的心若不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这个女人的饭菜做得再好,也留不住这个男人的心。再说了,凭什么女人就得伺候男人吃喝拉撒啊,哼,我就要找个伺候我胃口的。” 纪君翔笑道,“那姐,你还不如去找个厨师吧,你想吃什么他就能给你做什么出来。” 纪君灵一掌拍过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好多厨师都长得那个庞大,吃得太好了,一身肥膘,太污辱我的视觉审美观了。” “好了,你们姐弟俩一说起来就没句好话,你大嫂都忙了一早上,赶紧吃吧,要不然等会凉了。”纪母道,饭桌上,她给了肖雅楠一个新年红包。 纪君灵抗议了,“妈,为什么大嫂有,我们没有啊。” 纪母道,“你们不都是有工作的人了吗?” “大嫂也有工作啊,再说,他有大哥这个大靠山,那可是富婆哎。妈,你真要不得了,大嫂还没进门呢,你就这么偏心了,要媳妇不要女儿了,那要是等我嫁出去了,岂不是真的应了那句老话,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纪君灵平时不大爱说话,但一说起话往往是连珠炮似的。 纪母横了她一眼,“就你?等你嫁出去的时候,我估计头发都全白了,挑三拣四的,你还真想拣到三十岁去?” 一说到这个话题,纪君灵马上就噤声了,那都是介绍的些什么破男人啊,不是李家少爷就是王家公子,个个都是化钱的主,浸淫在声色犬马之中,不就是仗着祖上有点儿根基吗? 那样的男人,她还真看不上,真不知道她这当妈的看上了他们哪一点。 “好了,吃菜吧,尝尝我的手艺能打多少分?”肖雅楠出声打圆场,给纪母夹了只鸡腿,“妈,做得不好,你可要给我指正啊。” 纪母尝了一口,点头,“真不错,君阳,你说是吧?” “嗯,还行。”纪君阳淡淡笑道,恍忽间却是想起另一种味道来,那种味道,无论隔了多少年,他都记得。 第89章 :被表白 千寻的春节,是在忙碌的工作里度过的。每天有大把的事情要做,让她无睱去想一些扰心的事。可是初八这天,她还是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一个人开着车到了一处寂静无人的海边。 洛市的天气很好,阳光暖洋洋地,听天气预报说,江城也是阳光明媚。 真是个好日子啊,宜嫁娶。 下了车,海风带着初春的寒吹起了她身上的风衣,她爬上岩石的高处,对着大海深处大声地喊,喊着喊着就泪流满面,她在海边从日出坐到日落。 她爱的男人今天结婚了,可是新娘不是她,多俗套的故事。 海芋不知道纪君阳的婚期,可是艾维知道。关于那个男人,他知道很多。 艾维去天使酒店找千寻,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今天她休假,可是一直到天近黑她都没有回家,也没有陪着安安。她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他心里隐隐地担忧着,却又不敢惊动了温父温母,温父温母还只当她是在酒店里加班。 她会去哪呢? 对那个男人,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吧,要不然,今天这个日子,也不会躲起来独自疗伤。 他满大街地找她,洛市虽然不大,可茫茫人海,不知他身在何处。 好在七点的时候,她的手机终于开了机。 “千寻,你在哪?”他不掩焦急之色。 “海边,我脚受了伤。” 他听着话筒里她的声音闷闷地,像是哭过,问清楚了她的具体位置,“你在那别动,我马上过来。” 千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可能人要倒霉的时候,喝水都是塞牙缝的。纵使她的伤心需要放逐,可也知道天晚了要回家,手机得开着,免得父母担心。脚就是在爬下岩石时不小时伤到的,坐了一天手脚本来就有些发麻,光线又不好,一脚踩空,跌了下去,脚踝处立即传来钻心般地疼,疼得她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艾维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进来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在外人面前的那点坚强怎么也强撑不下去,脆弱像崩了堤的海排山倒海地涌来。 她忘了冷,许是身上冻得已经麻木,只是抱着双腿坐在沙地上,脚上的痛意一时半会让她无法移动。 艾维在半个小时后找到了她,那车子开得横冲直闯,又气又心疼,他也不知道气什么,或许是气她对那个男人的念念不忘,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她自己。 他不着一言就抱起冻得冰凉的她,将她放进车里,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弯下腰去想脱了她的鞋子。 千寻痛得立即缩脚,全身麻木掉的感觉仿佛一瞬间重回了身体,但他还是强硬地抓了过去,看那脚踝处肿起,眼眸暗了暗,“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心情不好,来吹吹风,没想到,就成这样了。”她也不想的。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别是骨折了。” 千寻吸着鼻子,“没那么严重,就扭了一下,休息一下就好。” 艾维不肯,开着车就像离弦的箭,到医院里拍片一翻检查下来,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脱臼。医生给她重新矫正,慢慢地,虽然还是有痛,但跛着脚也能走几步了。 “说了没事吧,就你大惊小怪的。” “没事就好,以后一个人不要跑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不安全。” “嗯。” 回到车上,千寻让他掉头回海边,她车子还停在那里。 “我叫人给你直接开回去,你这猪蹄肿这么高,今天还是别开车了。” “你才猪蹄呢。”千寻白他一眼。 “一天没吃东西吧。”他问。 千寻摸摸肚子,“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 “你想吃什么?” “麻辣火锅。” “又火锅,你也不腻味,能不能换个别的。”他倒不是不愿意吃这个,只是怕她一天没吃东西的胃是否受得住那么重的口味。 “我就想吃麻辣火锅。”麻辣多好啊,哪怕伤心得掉出眼泪来,都可以说是麻辣味刺激出来的。 “好吧,但能不能稍微清淡点,不放那么多麻啊辣的,我看见你吃的那个狠劲儿头皮有点发麻。”艾维试着退一步。 “叫个鸳鸯锅好了,你吃白水那面,我吃红水这面。” 鸳鸯,多好听的名字,他倒是想跟她做一对来着,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挑了家正宗的川味火锅店,艾维找服务员要了间小包厢,点了她最爱吃的菜式。 她吃得大快朵颐,仿佛刚才他在海边见到她的伤心全都是假象,那点电话里听起来的脆弱被她的坚强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他想要呵护她都无从下手。 “千寻,忘了他吧。” 千寻一愣,收回去的眼泪忽然吧嗒吧嗒掉落在碗里,“我是不是很傻?今天他结婚,明明知道不能再爱,可还是会想着。” 艾维抽了纸巾擦拭她的泪,“千寻,这个世界,好男人不止他一个,就像当年你劝我一样,好女人也很多,没有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有些话,劝别人容易,劝自己却是那么地难。”千寻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叹了口气。 艾维却顺势捉住了她的手,“听海芋说,你闲时喜欢看张小娴的书,我记得她说过这么一句话: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千寻,让我对你好,我不介意你利用我去忘掉那个男人。” 千寻愣了愣,摇头,“艾维,我知道你对我好,对安安和我的父母也好,但是,这不公平。” “我不介意。”他说得很真挚,到底是说出了心里的话,哪怕被她拒绝,他也不后悔。 千寻坐正了身体,很认真地说,“艾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很幸运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能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很开心,而且做朋友比做情人要轻松。做情人,你真的太过神秘,这种神秘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不安。我认识你五年,但除了知道你是waittngbar的老板,最近多了个叫周大为的朋友,我对你真的一无所知。你看上去像个与世无争的宅男,可是却有一些让人意外的能力,这种能力,一定与你神秘的背景有关。而我尚未从上一段感情里恢复过来,真的无法再投入一段未知的情感。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甚至于,你的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你隐藏在洛市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也不想追问,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止于朋友就好,不再往前,可以吗?” 艾维一时沉默,其实她的猜测都没错,这个善良的女人不止聪明,还有非凡的洞察能力,也难怪了纪君阳五年来对她念念不忘。 甚至于,她的拒绝都让他无法生气,她的担忧不无道理,上一段感情里的惊吓让她心有余悸,又怎会接受另一段让她没有安全感的感情。 “千寻,有些事情,现在不说,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讲给你听。” “艾维,你蜇伏这么多年,想必是有件非做不可的大事需要去完成吧。”千寻记得,五年前他的女友离开他之前,他应该还身在富贵人家,只是一夜里毁灭,他要做的,只怕是与那毁灭他家庭的凶手有关,与纪君阳当年的情况又是何其地相似。 “是。”艾维并不想否认,只是如果她知道这件事与纪君阳有关,会是如何地反应?但话到嘴边,到底没有说出口,他并不想把无辜的她牵扯到其中。 可人算到底不如天算,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周大为依照艾维在电话里给他的地址,找到火锅店来,一进门就嚷嚷,“我说你们约会也找个浪漫有情调点的地方,跑这热闹哄哄的火锅店来了,多没格调啊。” 他是看得出来,艾维这小子对温千寻这女人有意思,要不然,哪会对温安宁那么好,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艾维倒希望这是约会,只不过人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这里。火锅汤咕噜沸腾着,他的心却觉得有点儿凉。 “你吃饭了吗?”千寻在最初的尴尬过后问。 周大为笑道,“都几点了,早就吃过了。就算没吃,我也不敢在这里当电灯泡是不?” “千寻,你赶紧把钥匙给她,免得他在这里叽歪。”艾维似是不耐烦地。 千寻却想到另一点,“大为才来洛市没几天,我怕他找不到地方。” “你放心,洛市你不一定比我熟。”周大为拍着胸脯。 艾维解释道,“他虽然长年漂在外面,可却是土生土长的洛市人。” “是吗?”千寻讶异地,这个她倒是没有想到过,她以为周大为和他一样,来自一个不能言说的地方,所以她也没有主动问过,以为那是他们的一些禁忌话题,她一直都很小心地回避,虽然好奇,但并不喜欢去探人隐私。 周大为拿了车钥匙,“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沉静下来的包间里,两个人都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好。 千寻的态度很明确地摆在那里了,可是艾维并不想就这么地放弃,只是怕逼得紧了,她会躲得他远远地。 第90章 :大叔爱萝莉 结了账,他送她回去,他开的并不快,看着她一直望着窗外,眼睛又变得红红的,是在想那个男人了吧,今天那个男人结婚。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他将车子停下,“要不要去waittingbar坐会。” 千寻眨了眨眼睛,眉睫上有大片的湿气,“改天吧。” “但你这个样子回去,伯父伯母会担心的。” “没事,我在小区里坐坐就好。” “忘掉他,就有这么地难吗?” 千寻将手搭上车门,揉着前额,“我也想啊,可五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忘不掉。” 纪君阳就像她的毒药,无药可解。 “但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你们没有可能了。”虽然这话说着会让她伤心,可艾维还是不得不提醒她。 “从五年前我被迫离开他,我就没想过我和他之间还有可能,只是忘不掉啊。”千寻长长地叹了口气,过了许久,车子早已穿过十字路,开出了好远,她自我嘲讽般地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中了什么邪。” “千寻,你很会劝别人,比如,当年的我,还有现在的海芋,可就是不会放过你自己。” “我傻呗,艾维,你别学我,我不想伤害你。我朋友不是很多,可能我这人比较贪心又自私,你和海芋一样,是最重要的一个,我不想失去。” 只是感情的事,一个有意,一个无心,又怎会免得了伤害。做不成爱人,做朋友,那其实是比老死不相往来更残忍的事。 及至小区,他跟着她一起下了车,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拽住了她。 “千寻,我知道,这也许会给你带来困惑,但是感情来了,我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弃。我不要求别的,只希望你如果准备开始下一段感情的时候,会第一个考虑到我,可以吗?”他像是怕她再拒绝似的,又急急忙忙地道,“你不要感觉有压力,如果在这之前,我碰上了喜欢的女孩子,也一定不会错过。但是你,别再为那个男人伤心难过了,可以吗?” 千寻静静地看着他,心底暗暗叹气,他说得太认真,以至于让她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如果摒除那些他背后不安定的因素,其实他真的是个好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去全心全意的爱着他。 她的沉默,让他微微失望,却也松了一口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好吧,艾维,我们来约定,从这一刻,我努力地去忘记他,你也要努力地去寻找你的幸福,别错过了你身边对你好的女孩子。”她意有所指的,相信他是明白的。 “哎哟,我说你们俩在这冷风地里难舍难分地,早知道我应该开着车再溜两圈。”周大为的声音在这时候忽然横窜了过来,车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艾维准确无误地接住,递给千寻。 “谢谢你,大为。”千寻道。 周大为摆了摆手,缩身进了艾维的车子。 千寻见状,对艾维笑笑,“我先上去了。” “嗯。”艾维在原地一直站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昏黄的电梯口。 周大为将车子开了几步停到他面前,将头伸出窗外道,“喂,别看了,人家早没影了。” 艾维回到车里,有种虚脱的感觉,原来表白真的需要勇气。 “兄弟,看起来出师很不利啊。”刚才他们的对话他是听了个七七八八。 “开你的车吧。”艾维头枕着椅背,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结果不是太坏,他还有希望,不是吗? 周大为将车轮一拐,迅速地开出小区,“真不知道你喜欢温千寻这女人哪一点,除了生了个古灵精怪的女儿让人头疼,我真看不出她有哪一点是特别的。” “你不了解她,自然不知道她的好。”艾维笑道,目光柔和。 周大为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天底下好女人多的是,何必单恋她这一枝花,而且还是个孩子的妈,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当后爹啊。” “你不也非得收人家做徒弟吗?”艾维反道。 “那还不是你威胁的。”周大为将矛头挡了回去。 艾维笑道,“你周大为什么时候受过别人的威胁了,你要不愿意的事,我就算拿十把刀子架你脖子上,你也不会低一下头。当初你只是答应见安安一面,可最后非得收她做徒弟的可是你自己,还天天追着小丫头满大街地跑,丢不丢人呐你。” “你还说,那小丫头片子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鬼主意,我真怀疑她只有四岁吗?”他周大为就不相信了,一大把年纪还收拾不了一小丫头。 “遗传吧。”艾维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见她妈有多聪明啊,顶多算是不笨。”周大为给千寻划定了初步印象。 “千寻这人,比较内敛,她的聪明,以后你就会发现,而安安,其实是纪君阳的孩子。”这一句话刚落音,车子就在路面划过一阵尖利刺耳的摩擦声。 周大为一脚踩住了刹车,瞠目结舌地,“拜托,大半夜的,别说这种容易造成马路杀手的话。” 那女人,怎么就跟纪君阳扯上关系了,还有个半大的孩子,这新闻绝对有价值啊。 “我明白了,你接近她们母女,是有意为之。” “我认识她们有五年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个事。”这才是让他最痛苦的地方,他喜欢上的女人,怎么就对他的仇人难以忘怀呢。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周大为问。 “我的打算里并不想将她们母女俩牵扯到我们的是非中来。”对纪君阳,他是顾忌的,那个男人,太强大,他不觉得自己有把握能把千寻的心从他的身上抢回来。他也不想让千寻知道,他要对付的人,其实就是纪君阳。 他不知道她会站在哪一边,他赌不起这一把。 “你完蛋了,爱上了仇人的女人。”周大为幸灾乐祸地。 艾维见他车开的方向不是回家,“你这是要去哪?” “你们一个一个地谈情说爱,我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终生大事吧,去机场接个人。”周大为说到这里,搓了搓手,好像蓄势待发的样子。 “谁啊,都没听你提过这事。”艾维好奇了,这根大木头居然开窍了? “我也是最近看中的,人家有没有看中我可还是个未知数呢,到了你便知道了,你认识的。” “你都三十好几了还玩神秘呢,羞不羞耻啊。”艾维笑道,他也没紧巴着问,反正等会到了机场就知道了。只是,当他看着芝婷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扬着手欢天喜地朝他们走近时,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咬着牙齿在周大为的耳边低声笑道,“原来你走韩流风啊,大叔原来你不是gay,喜欢的是小萝莉啊。” 这几天,卜之竟到江城谈生意,顺便参加纪君阳的婚礼,芝婷便趁着这个机会跑到江城与兄长相聚几天。 周大为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调笑,殷勤地接过卜芝婷手中的行李。 卜芝婷没想到艾维会出现在机场,她甚至都没说过今天会回来,心里不禁一阵欢喜,声音也变得甜,“艾维哥,大为哥,你们怎么来了,一定是我哥通知你们的吧。” “大半夜怕你孤身一个女孩子被人劫财劫色啊。”周大为笑道。 “大为哥你真会开玩笑。” 几个人说说笑笑地上了车。 “你哥怎么样?”艾维问道。 “还不就是那样,为了公司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不过,事情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吧。”卜芝婷轻吁一口气,仿佛卸下一个包袱似的,她真的心疼哥哥,很想回公司帮他,可是哥哥却叫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不用担心他。 “那就好。”艾维道。 “艾维哥......” “嗯?” “没事了,就是我哥,他让我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卜芝婷欲言又止地,心想,如果艾维哥知道她这次去江城还找了纪君阳,会不会很生气。 她似乎成了为破坏他与千寻姐感情的刽子手,他还会不会觉得她天真无邪?她不敢说,怕被他赶出去,怕他觉得她心机颇重。 可是,她又安慰自己,千寻姐并不爱他,只把他当作最好的朋友,而且千寻姐对纪君阳余情未了。 是的,她很不巧地偷听到了那晚他们在包厢里的谈话,知道了静瑜嘴里的好朋友肖雅楠原来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也知道了静瑜那一晚威胁了千寻姐。 她只是觉得纪君阳不应该娶肖雅楠,那样的女人不配得到幸福。既然千寻姐和纪君阳两个对彼此都还有牵念,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安慰自己,她所做的一切,一半是为自己,一半也是为了千寻姐。 卜芝婷就这么一路矛盾到的回到艾维的公寓里,这套三居室因为她和周大为的到来显得有生气多了。只是当她踏进门,被脚下乱七八糟的碟片和杂志绊了脚,不禁大呼,“天呐,我才出去几天啊,这里被打劫过了吗?” 周大为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男人嘛,你懂的。” 第91章 :新郎你往哪里逃 卜芝婷哼了一声,“这都是你的杰作吧,艾维哥可没你这么邋遢。你住进来之前,这里面可都是井然有序的。” 果然男人和男人是无法对比的。她虽然不会做饭,但收拾房子还是挺利索的,不大一会就将这一堆乱七八糟收捡得整整齐齐。 “看来,家里有个女人还是不一样啊。哎,芝婷,要不,等我过几天找到了房子,你搬过去跟我住吧,反正你艾维哥会自己收拾屋子。”周大为笑道。 艾维看他,怎么都觉得像一头大尾巴狼,不怀好意。 卜芝婷白了他一眼,“你想找一免费的佣人是吧。” “你不是在找工作吗,我武术养生馆马上就要开业了,正好缺人,你给我去管财务,钱这东西,还是搁自己人手里放心。我包你吃住,怎么样?”这如意算盘打得叮咚响。 卜芝婷没好气地,“谁跟你是自己人了。” 周大为笑道,越发觉得逗着她好玩,“怎么不是自己人啊,你都叫我哥了,我在外面可不轻易认妹妹的,你叫我一声哥,我就会罩着你。” 只是这声哥,什么时候变成情哥哥就好了。 “谁要你罩了,艾维哥会保护我的,是吧。”卜芝婷哼了一声,抱着艾维的胳膊作亲妮状。 艾维看到周大为眼里嫉妒的火,都要把他燃烧了,不禁笑道,“芝婷,我倒觉得,大为这建议不错,你本来就是学财务的,到那上班是学以致用,别荒废了你的专业,说不定对你以后有所帮助。” 卜芝婷想了想,好像说的有理,她总不能老歪腻在waitting bar里当个小服务员,也不能在艾维这里长期地白吃白住下去,心里一合计,便对周大为道,“那你给我开多少工资一月,低了我可不去。” 周大为笑道,“你都叫了我一声哥,自然不会亏待你,你要不放心,自个开个满意的价好了,我二话不说,绝不还价。” 他是个粗人,不懂那些谈情说爱的弯弯道道,可是认定一点,若是娶了老婆,家里的财政大权得交给老婆掌管。女人掌管了男人的钱,相对来说,应该是比较有安全感的了吧。 “十万。”卜芝婷伸出两只手,当然,这只是她随口说出来的数字唬人的。 没想到他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成交。” 这下反倒弄得她接不下话了,托卜家的福,她一天班都没上过,还完全是个职场新菜鸟,像她这种人出去找工作,人家能给她开个两千就不错了,十万,可是个天文数字。 “我说的,是年薪。”好吧,就当她抽风好了。 周大为哈哈笑起来,年薪月薪无所谓,只要将她愿意跟他好,还不都是她的吗? 卜芝婷因为坐了飞机,很快就去休息了,客厅里留着两个男人。 “你对她,可是真心的,不是心血来潮?”艾维很严肃地问,朋友将妹妹拜托给他,他可不想她出丁点事。 “你看着我像开玩笑的吗?”周大为鼓起牛铃眼,可瞬间又泄了气,“不过芝婷看起来喜欢的是你,倒不是说朋友变情敌,只是这都是个什么事啊,我喜欢这女人,可她喜欢你,你又喜欢另一个女人,那女人又喜欢另一个男人,咱们这群人,好像一个一个都在上演单恋一枝花啊。” 艾维无可否认,“你养生馆决定好了哪天开业没?” “情人节啊。”周大为回答。 艾维轻皱眉头,“你那玩意又不是为情人开设的,非得挑那天做什么。” “给你创造机会啊,我想那天你一定约不到你的心上人,她不肯接受你,这种日子就会回避你。但如果我的养生馆那天开业,看在我收了她女儿为徒的份上,我邀请她,她怎么的也得给我个面子来祝贺一下是不?这不,你跟他相处的机会就来了。”周大为两根拇指弯弯作成双的手势。 艾维笑道,“想不到你这粗人还有这心思,谢了。” “你可别感谢我,我才不是为了你,我为了我自己。”周大为在心里打着小九九,那天艾维有节目了,卜芝婷怎么的也得匀点时间给他吧。 千寻自然不知道,这会正有人不怀好意,却又好心地算计着她,更加不会知道的是,命运的轮盘,在其实昨天已经悄然改变。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传承下来的习俗,新人结婚的前一天,是不能见面的,要不然就会不吉利。虽然这种说法被许多年轻人不屑,但卜芝婷就是抓住这一点希望来试试运气的,没想到还真被她撞上了。 其实在这之前,她去纪氏找过纪君阳,但因为没有预约,被挡了回来。她也在纪家的附近蹲守过,看到的是他与肖雅楠同进同出。 肖雅楠似乎粘他很紧,他上哪都跟着,就像个影子似的,直到婚礼的前一天纪君阳将她送回娘家,总算是分开了两人。卜芝婷觉得机会来了,跟着他的车走了很远的距离,他似乎没有目的,就在街上乱转。在一个比较僻静的路口,她脚下油门一踩,便冲到他前面横车拦他的车。 纪君阳车技了得,在离她车身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对她的面孔并不陌生,她一下车,他的车窗玻璃也跟着打开来,“卜小姐,什么意思?” 他似乎极为不悦,脸冷得像寒霜一样。 “我找你,想做个交易。”她开门见山并不想废话。 “没兴趣。”纪君阳冷冷地,开了车往后倒。 “那温千寻呢?” 那车子,顿地停下,静静地,黑得像朵乌云,透着戾气。 但她赌对了。 坐上他的车,她便东翻西找的。 纪君阳紧皱着眉,“你做什么?” “看车上有没有窃听器之类的啊。”卜芝婷装宝,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对肖雅楠的信任有几分,心里没有多少底。 “什么意思?” 纪君阳的脸在她眼里臭得可以,不过他的兴趣被她成功地吊上来了,看来有戏。 “你未婚妻太厉害了,能把你亲生女儿变成跟你没有血缘,她要知道我找了你,还不得报复我,找千寻姐的麻烦......” 话还没说完,她装模作样翻找的手被他狠狠攥。 这男人的手不是手,是铁钳,使劲儿抽都抽不出,痛得她像是骨折了似的,脸色苍白无血色。 “你放开我。”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纪君阳无法抑制住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是不是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亲子鉴定之前他为了以防万无一失,怕有人偷梁换柱,特意叫林风假名悄悄地另送了一份检测,可出来的结果却还是让他失望。 两份报告,相差无几,结论为一个,他便真的相信那孩子不是他的,只是依旧未能打消对千寻的疑虑。 难道,是林风背叛了他? 不可能,他看人不会看错的,可是,他不也看错了雅楠吗? 卜芝婷看着他的脸就像要吃人似的,他抓在手腕上的力度越加地紧,她甚至能听到他指关节里咯嘣的声音,这男人太恐怖了。 但另一方面,她又不禁感叹,原来不止千寻姐余情未了啊,那接下来就好办多了,至少,接下来她的话他应该能听进去。 “你抓得我痛死了,我怎么能跟你好好地讲。” “别跟我玩小动作。”纪君阳松开她,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 卜芝婷揉着手腕被他抓疼的地方,真不懂怜香惜玉啊,手指印都一根一根地清晰可见。她将那天晚上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吭声,只是脸色越来越冷,仿佛结了层万年寒冰。 卜芝婷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许久,都不见他有半点回应,用手指小心地戳了戳他,“喂,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没点表示。” “还有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沙哑,努力克制住的情绪,还是不免泄露了一点。 “我知道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你要想知道更多的,就自己去问千寻姐,不过我警告你,不准你再伤害她,她是个好人,她们一家子都是好人。” 纪君阳冷冷地笑了一下,是,她真是个好人,好人被她一个人做尽了,她高尚伟大,却让他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汉。他真想立刻就飞过去质问他,如果五年前觉得他不能保护她而离开他情有可缘,为什么五年后还是不能相信他的能力,要独自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苦难,他在她的眼里,就只是个靠着女人生存的窝囊废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说了,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你不会过河拆桥吧。”卜芝婷有些忐忑地,实在摸不准这个男人的心思。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想让我帮你哥哥一把。”纪君阳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磕了一下,卜家的情况,他不是不知。 “你真神仙啊,一猜就准。”卜芝婷不免对他生出点崇拜的心思来,只是内心依旧不安,等着他的答复。 “你告诉我这些,目的应该不止这一个吧。” 卜芝婷也不隐瞒,“是,我还为了我自己,我喜欢的男人喜欢你的女人,但你的女人对你余情未了,如果你们俩在一起,我追求我喜欢的男人的胜算又高了几分。哪怕我跟他最后不能在一起,可我至少曾经努力过。” 他的女人,纪君阳小弧度地翘起唇,这几个字中听,“好,我答应你。” 第92章 :我不愿意 下了车,卜芝婷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隔着车窗小心翼翼地问他,“那你明天还会跟肖雅楠结婚吗?” “结,怎么不结。”纪君阳咬牙切齿地,脚下油门一踩,车如离弦的箭绝尘而去,留下卜芝婷在空旷的马路上大喊,“喂,你结婚了就追不到千寻姐了。” 这男人到底怎么想的啊。 纪君阳没有回纪宅,而是回了他在外面的私人别墅。姜管家开了门,见他怒意生风,不禁一愣。 “纪先生,你这是......” 他不是明天要结婚吗?不在纪宅怎么到这里来了。 纪君阳一边上楼一边道,“打电话叫林风到纪宅把我明天的礼服取过来,到书房见我。” “好的。”姜管家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角,赶紧给林风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交代了事,又不禁说了一句,“纪先生好像不太开心。” “没关系,等我来。”林风笑笑,驱车前往纪宅,自然又免不了一翻解释。 纪母道,“明天就要结婚了,他怎么还往外面住。” 林风笑道,“夫人不必担心,纪总现在有点重要的公事需要处理,怕来不及回来换衣服误了时辰,所以叫我来取,明天他会直接去教堂。” “不行,我得打电话叫他回来,什么公事这么重要,结婚就一次,工作再重要也得先往边上放一放。”纪母主要是怕他变卦,那明天满场宾客该如何交代,这个险,她冒不起。 “妈,哥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分寸,你啊,就少操心了。他要不想结婚,就不会叫你们选日子了,也不会叫林风来取礼服了。您也真是的,他要真想逃婚,早就跑了,还用等到这个时候。”纪君灵将礼服从楼上拿下来,扣住了母亲打电话的动作。 “呸呸呸。”纪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一巴掌就拍她身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纪君灵嘟囔,“狗是狗,象是象,本来就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事,狗嘴巴哪里吐得出象牙。” 林风憋得很内伤,拿了衣服马上告辞,怕多呆一秒这纪家主母又找他麻烦,她可是难缠的主。 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别墅,将礼服交给姜管家保管,直奔楼上的书房。 纪君阳端着酒杯斜靠在窗边上,满腹心事的样子。 也是,娶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心情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房间里的空气静得有些压抑,林风的声调不自觉地放低了许多,“纪总,你找我?” 纪君阳慢慢地啜着酒,然后拿着酒杯在手里玩弄着,过了许久才出声,“林风,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林风一愣,他猜不透老板此刻心里想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纪总对我的知遇之恩,林风这辈子都感激。纪总您若有什么话,就请直说,我想你我都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那你,会不会背叛我。”纪君阳说出这句话时,觉得有点儿悲伤,抬起眼皮斜睨着他,到底不希望自己最信任的下属兼朋友给他临门狠狠踹上一脚。 “那么,纪总,您认为我会背叛您吗?”林风反问,目光堂堂正正地迎着他的审视。 相互对视了那么上十秒,纪君阳松了一口气,“刚才有人告诉我,安安的dna报告被人做了手脚。” 林风一愣,“所以你就怀疑了我。” “刚开始有点怀疑,不过现在,我向你道歉。”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不希望林风因此对他产生芥蒂。 林风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这也不能怪纪总,那份秘密进行的dna检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自然是第一号怀疑对象。只是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纪总您的啊?” 如果是,接下来会怎么样?他好像能想象得到他接下来的日子会非常地忙碌了。 “应该是。”经过了太多的波折,纪君阳反倒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那你不会是想明天逃婚吧?”林风倒有点想怂恿他做这事了,娶个自己不爱的人,又不是生活一天,一年,而是痛苦一辈子的事啊,他是没法想象自己若是过这样的生活会不会疯掉。 “你希望我逃吗?”纪君阳笑笑地反问,他倒是想逃来着, “这个......”林风摸摸鼻子,“我想,这个事,纪总应该是早就有谋划了,要不然,你也不会把我留在洛市,明为把恒都交给我管理,暗中却是保护千寻她们母女。” “明天,我会送他们一份大礼。”纪君阳笑着又倒了杯酒,递到他面前,“陪我喝一杯,准备明天看戏,我是主角。” “你到哪都是主角。”林风笑道,这话,可不是拍马屁。 古老的教堂,宾客悉数到位,仍不见新郎来。 纪母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让她省心。“君灵,赶紧给你大哥个打电话,看他现在到了哪里?结婚也迟到,我看他的心都野了。” 纪君灵叹了口气,真想拿团棉花塞住自己的耳朵,这话她短短一个小时里都说了上十遍了,隔不了几分钟就催她一次,“妈,我刚跟大哥通过电话,他现在在二环,就快到了,你别老担心了,成吗?” “我能不担心吗?我怎么老觉得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看不到儿子,她这心没法安定下来。 肖雅楠身着白纱捧着新娘花坐在化妆间里,时间都比原定的吉时过去了一个小时,底下的宾客皆议化纷纷,那个熟悉的身影怎么还没有出现,该不会是...... 她不敢往下去想,又不断地安慰自己,不会的,昨天他送她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还叮嘱她不可以睡懒觉,免得化新娘妆的时间不够。 “君阳这孩子到底怎么搞的,结婚这么大的事,居然也迟到。”肖母在旁边不免发牢骚。 肖父赶紧地拉了她一把,“你就少说两句,没看见孩子都紧张成这样了。” “我说几句还不成吗?本来也是,订婚都这么多年了,一直拖着不肯结婚,亏得我们女儿死心踏地才跟着他,怎么说他都赚了。”肖母哼道,好像不发泄不痛快一样。 “爸,妈,君阳会来的,他既然亲口答应我结婚,就一定会来的。”肖雅楠说着这话的时候,都感觉份量是那么轻飘飘的。 “他要敢不来,我打残他的一条腿押都要押着他来。”肖父安慰着女儿。 “爸,您这不是要我嫁给一个瘸子吗?”肖雅楠嘟着嘴。 “还没嫁呢,就心疼了,以后可别有了老公就忘了爸妈啊。”肖父笑道。 “爸,你说哪的话呢,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们嘛,我跟君阳以后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正在这个时候,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伴娘兴冲冲地闯进来,“来了来了。” 肖雅楠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腔里,幸福的笑容在她脸上绽放。 她挽着父亲的手臂一步一步地走近神父台,她的新郎,正站在那里向她微笑。婚礼进行曲已经凑响,玫瑰花瓣自空中洒落下来,落在地上,飘在她白色的婚纱上。 做他的新娘,是她梦寐以求的事,今天终于实现。为了得到他,她耍尽心机,用尽手段才将温千寻那个女人从他的身边赶走。为了等他的回心转意,她花了五年的时间来讨好他,做一个善解人意的未婚妻,可知她有多辛苦。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五年可以用来等待?她已经不年轻了。 可再多的辛苦,在这一刻终于得到回报,那也值了。 温千寻,纵使你在他心里还存留一席之位,可是做他妻子的那个人,是我。我会用时光,将你在他心中的痕迹,一点一点的拔除,直到毫无踪影。他纪君阳,只会是我肖雅楠一个人的。 红地毯不长,可是她从这一端走到那一头,用了二十多年,时光终于在这一刻眷顾了她。 她的新郎,从父亲的手里接过了她的手。 肖父道,“君阳,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今天可就交给你了,往后你得好生待他,不可以欺负她。” 纪君阳笑笑,望向她,“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就这么一句,让肖雅楠忽然想掉泪,原来他也知道她等了很久啊,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句里忽然都觉得变成很有意义的事。可是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她要笑。 牧师在台上问,“两位,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纪君阳笑道。 牧师清了清嗓子,“我要分别问你们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 “好。”肖雅楠道。 纪君阳点头。 台下,纪母与肖家父母相视一笑。 纪母道,“哎呀,总算要完成一个心愿了。” 肖母说,“把雅楠给你做媳妇啊,我放心,我知道你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待着。” 台上,牧师道,“纪君阳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肖雅楠小姐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没有声音。 牧师又提醒了一句,“纪先生?” 肖雅楠轻轻地扯了下他的手指,“君阳。” “我不愿意。”纪君阳一字一顿地道。 第93章 :家丑不可外扬 此语一出,如同霹雳,牧师一愣,底下哗然,纪母与肖家父母同时色变,“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肖雅楠更是脸色苍白,她看着他的脸,仍旧挂着浓浓的笑意,可是那笑却变成了冷冷的光,让她一颗火热的心如坠冰窟,不敢置信她会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给她难堪,也给纪肖两家难堪,“君阳哥,你说什么?” 纪君阳凑近她的耳朵,“我说什么,你最清楚不过。雅楠,我一直以为你纵使任性,但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却没想到你心狠手辣到让我想杀了你的地步。你对千寻所做的一切,我都已经了如指掌,安安,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如果你敢再对她们不利,别怪我不念旧情。” 一句话,抽尽肖雅楠全身所有的力气,摇摇欲坠,温千寻,你狠。 伴娘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肖母冲上前来,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纪君阳,你说我们家雅楠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对她。要是没有她,你能有今天?” 纪母也是气得捂着胸口,“君阳,你疯了不成?你说雅楠有哪点配不上你?” “不是她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纪君阳冷冷地。 肖父走到他面前,不过几年时光,这个男人就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势,“君阳,你就不怕连累到纪氏?” 纪君阳邪邪地笑,“肖叔叔,您这是威胁我吗?当年,您也是这么地教您的女儿,去威胁我的丫头的吧。” “什么你的丫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肖父矢口否认。 纪君阳笑笑地,“您不知道啊,雅楠她知道,您应该去问问您的宝贝女儿,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雅楠做的一切,那都是因为爱你。”肖母愤怒道。 纪君阳凉凉地斜着目光,“这么说,她做的那些卑鄙的事,肖姨你全都知道,或者换句话说,您是支持和纵容的。” 肖母一阵心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礼堂的闹剧很快结束,阵地转移到楼上的新娘休息室。只是此刻的新娘,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华,惨白着一张脸,不停地哭泣,眼泪很快花了妆容。 肖母抱着肖雅楠也是老泪纵横地,“我女儿到底造了什么孽,让你们纪家这么地羞辱。” 纪君阳被纪母强行拖了进来,“君阳,你想气死你妈是不是?赶紧给雅楠和肖叔肖姨道歉。” 纪君阳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化妆镜前哭得梨花带雨一般的女人,曾经兄长般呵护着的感觉在一刻只觉得一阵厌恶,“妈,其实你跟雅楠一样,在五年前,都见过丫头,对不对?” 纪母见事已至此,想瞒也瞒不住,只怕她这儿子是已经认出了当年的那女人,“是,我见过她,还给了她一张支票,那女人见到钱就高高兴兴地走了,君阳,妈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那种女人,见钱眼开,哪比得上雅楠一丝半毫。” “妈,你还在撒谎,她根本就没有收过你一分钱。”纪君阳冷冷地看着母亲,为什么这个他最亲的人,都让他感觉到如此地陌生,“雅楠好吗?是,之前我也觉得她除了有点小姐脾气,什么都好,可是我没想到她威胁恐吓绑架制造车祸样样精通,甚至还改变了我女儿的dna,这样的女人,让她做我的妻子,每天睡在我的枕头边上,您不觉得可怕吗?” “在dna检测上做手脚的人是我指使的,不是雅楠。”纪母自己承认。 可是对纪君阳来说,是谁做已经不重要,反正他是被整整地欺骗了五年是事实。 “那个女人想回到你身边,有什么事不可以捏造污蔑。你跟雅楠从小一起长大,她连条鱼都不敢杀的人,她会是这种人吗......”纪母为肖雅楠辨解着,到底是动过手术不久的人,最近又为婚礼的事操心劳累,大声说上几句就喘不过气来。 纪君灵赶紧为母亲抚着胸口,扶着她坐下来,只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旁观着,偶尔,会对那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女人投过幸灾乐祸的一瞥。 “是不是她自己心里有数。”纪君阳凉凉地,半点温度不留。 他片刻都不想呆在这里,这里让他厌恶,可是肖父拦住了他的去路,“君阳,你想清楚了,今天你走出这个门,纪氏以后出什么问题,别怪肖叔落井下石。我女儿今天所受的委屈,我会加倍地还给你。” 纪君阳轻轻一笑,“肖叔,我也想看看这几年,我到底进步到了哪一级。” 肖母冲上来,“纪君阳,你这个白眼狼,当年要不是我们雅楠求着他爸爸帮助你纪家,你能有今天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现在翅膀硬了,就想过河拆桥了,你会遭到报应的。” 没有宾客的围观,这肖母哪里还有半点贵妇的样子,凶狠得像是街头泼妇。 纪君阳笑笑,“肖家对纪家的帮助,我会双倍归还,但是别让我查到,当年纪氏的变故,与肖家有关。” 这话一出,纪君灵动容,就连纪母也不禁怔了一下,睁大了眼睛望着儿子。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不想娶雅楠,也不用找这样卑鄙的借口,我跟你爸是多年兄弟,他出事我也难过,所以这些年来也一直把你当儿子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情无义。”肖父一时火急攻心,一口鲜血吐出,红艳艳地刺激了众人的视线。 肖雅楠脸色一变,冲上来扶住父亲,对纪君阳吼道,“滚啊,我再也不要见你。” 事实上,女人叫男人滚,往往都是口是心非的。她多么地想,他能留下来,哪怕只是回头看她一眼也好,可是他就这么大步流星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此刻的礼堂,宾客已经在纪君翔和丁管家尴尬的赔礼道歉下散得差不多了。偌大一个耶稣十字架立在那里,纪君阳对着它冷冷地笑了一下,他从来就不信上帝,就像丫头从来就不信神佛。 上帝拯救不了他,那个能拯救他的女人,远在千里之外,他很快就会找上她的麻烦,这次看他还往哪里逃。 “大哥,你真的想好了吗?”纪君翔对于今天的结局,有点意外,但不是很多。一直以来,都是母亲剃头担子一头热,他和二姐并不看好,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勉强。 “妈这阵子肯定会很我的气,最近我不会回纪宅,你和二姐好好照顾妈,多在家里陪陪她。”纵使她曾经做了过份的事,可毕竟是生他的妈,他的心还没有硬到六亲不认。 “那你,现在是要去找那个女人吗?”纪君翔问道。 纪君阳笑而不语。 走出教堂,有车子已经候在外面。林风作司机,旁边还坐着一个长相邪佞的男人,看他上了车,叹着气笑道,“我还以为今天我可以上演一场美男抢婚计,没想到你自个儿解决了。我倒是真的好奇了,那个女人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竟然能够让你丢了肖家这么大块蛋糕。要知道肖家就这么个宝贝女儿,等到肖秋堂两腿一蹬,那可全都是你的啊,整个江城,就你独大。现在你狠狠地煽了肖家一巴掌,外面的人只会以为你是忘恩负义,以肖秋堂的个性,只怕也不会放过你。那女人竟然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我表示越来越有兴趣了。林风,你是见过那女人的,形容一下,她长得貌美如仙吗?竟然能让我们的纪大公子魂牵梦绕五年还痴心不改,” 林风笑道,“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当年纪少你眼睛看不见啊,你就不怕她是个乡野村姑或者干脆是一条恐龙?”男人转过头眯着眼睛笑问。 “那我也认了。”纪君阳扬起唇起,褪下一身冷意。 男人怪叫,“恋爱中的男人啊,果然是疯狂的,以后叫纪疯子得了,你说明天的报纸会怎么写?” “不会有报道。”纪君阳淡淡地,最多,是一些坊间流传。 “你不会是连报社都收买了吧,我觉得你就像条章鱼,触须伸到了每个角落。” “不用收买,肖家丢不起这个脸。”自然,会有人去代劳。 “你就这么确定?” “你等着看就是了。” 到了第二天,报纸电视里果然悄无声息。 男人坐在纪氏的总裁办公室里,“看来你神机妙算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纪君阳轻轻一笑,拎笔签字,桌上一堆文件在等着他,他还需要着手安排一些事,以保万无一失。 男人却将他的笔夺走,“喂,我说你这个人奇怪了,费尽心思搅了昨天的婚礼,不第一时间去洛市找你的魔力丫头,居然还有心思坐在这里上班。” “不急。”纪君阳悠悠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是跑不掉的一个人,就让她再过几天自以为是的日子。 至于以后,她甭想再离开他半步,不诚实的丫头,他那么逼着她,甚至放低了姿态求着她,都不肯说实话。 第94章 :咱能换个花样吗 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是又爱又恨又气着,爱得他蚀骨焚心,恨得他咬牙切齿,气得他鼻窍生烟。 再也没有女人,能让他爆发出如此浓烈的感情。 他得想想,该怎么惩罚惩罚她。 远在洛市的千寻,并不知道江城已经翻了天。她只在q上与许芸保持联系的时候得知,现在的恒都由林风在管理着。 千寻不免笑了许芸一把,“那你现在岂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许芸却是沮丧地,“我现在是近水了,可捞不着月亮啊,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马银玉的热情劲吓倒了,现在对公司的一众美女都保持着三尺距离。” 千寻发过一个晕倒的表情,“那女人又出来为祸人间了。” 彼时千寻端着个茶杯,正好喝了口水,噗地一下就喷了出来,溅了大半个屏幕。 日子就这么过着,酒店也开始走向正轨,年前的那个月,略有盈余,这个月的势头,看起来也不错,希望一直这么地保持下去。 情人节这天,不善表达的温父一大早去买菜,破天荒地买了一束玫瑰送给妻子。 安安拍着手直跳,“奶奶脸红了,奶奶脸红了,羞羞了哦。” “都老夫老妻的了,还浪费这玩意儿做什么,都能吃好几天的菜了。”温母嗔了老头一句,嘴上责怪,可千寻看见母亲转身走进厨房的时候是欢喜的。 温父摸着后脑憨憨地笑着。 其实爱情最高的境界不外乎于此,不期求每天有多浪漫,但求你的左手牵着我的右手,一起白头到老。 千寻很羡慕自己的父母,她从包里拿出早已经买好的两张昆剧票给父亲,“爸,大为说他等会来接安安到武术馆,你和妈都喜欢看这个,是下午场的,看完以后带妈去吃个烛光晚餐,或者看您想安排点什么节目都行,过过二人世界。老夫老妻偶尔来点浪漫也未偿不可,别听妈的光只知道省,现在你们女儿我的工资养得起你们。安安我下午会去接她,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温父乐呵呵地将票揣进口袋里。 只是今天是周大为的武术养生馆开业的时间,千寻不知道该送点什么合适,想着他是艾维介绍给安安的武术师傅,虽然现在安安嘴里不肯叫师傅,可心里其实早已认同了,怎么的也不能失了这份礼数。 下午她跟于东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早早地下了班,在心里合计着等会买点什么。 花篮是必不可少的,可还送点什么好呢?许是看在艾维的份上,周大为怎么也不肯收安安的学费,但她也看得出,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地收安安为徒。 可惜,安安怎么看起来都是个劣徒啊,天天上窜下跳做些捉弄人的事,也不知道久了周大为会不会后悔要做她的师傅。 想起女儿,她的脸上便不自主地浮出温柔和光。 走到地下停车场,正准备打开车门,忽然从旁边的车里窜出数道黑影朝她扑来。 千寻一惊,已是躲闪不及。 身体被按在车门上,双手被制住,嘴巴也一并被捂住,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他们的脸,眼睛就被蒙上了一条黑布条,紧紧地系在她的脑后。 绑架二字立即跳进她的脑子里,她明明什么都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是不是要她死了,那些人才会完全地放心。除了她们,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得罪了谁要动用绑架来对付她。 她使劲地挣扎,想叫救命,可是发出来的只有低低的唔唔声。她很快被拖进车里,然后听见车门重重关上的声音,车子驶向未知的方向。她只希望保安能从监视摄像里发现停车场的异样,可是这些敢在这里埋伏她,只怕安装在几个角落里的摄像头都已不能正常运转,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车子不知道开出了多远,她不知道家里的人是否安全,安安她倒不是很担心,可是今天她还叫父母去过二人世界呢,一想到这里她的冷汗都出来了。 有什么事,都冲着她一个人来好了,可是她叫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带她到哪里去,会不会弃尸荒野?千寻不禁打了个寒噤。 她不是怕死,只是不能死,安安还小呢,她得把她抚养成人,父母辛苦了一辈子,她得为他们养老送终。她绝对不能死,不能死。 就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耳边上传来一道声音,“温小姐,多有得罪请原谅,只要你答应不大喊大叫,还有不试图揭下眼睛上蒙着的布,我们便可以放你坐得舒服点。” 她还能说不吗?先答应了再说,松开了嘴她不叫可以,便可以说话,便可以探探这些人的口气,于是点了点头。 那覆在她嘴上的手便慢慢地松了开来,然后她的双手也得到了一定的自由。只是她感觉到坐在身边的两个男人随时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笑道,“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人想见你。” “谁?”她微微地侧了耳,那个跟他说话的人,应该是坐在她的前面。 “等会见了,不就知道了。”那人故作神秘地。 “我是不是认识?”她又问。 “嗯,认识。”那人有点儿漫不经心地。 “为什么要绑着我去?” “这个嘛,等会你可以自己问。” 看来,在这个人身上挖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跟他说话跟打太极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千寻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然后那人道,“温小姐,请下车吧。” 还会用请字,不像是肖雅楠的风格,到底是什么人? 下了车,身边立即有两个男人扶着她,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押着她走的,她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什么地方,脚步被动地跟着往前走。 “这是哪?” 没有人回答她,但有声音提醒她上楼梯,一共走了七十二级,她在心里数着,应该是三楼。 然后有人说,“请坐。” 身后似乎有人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她坐下去,立即有绳索住身上缠。 “喂,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自然又是一翻挣扎,只是徒劳,她很快被五花大绑着,眼睛看不见。 她真后悔,刚才怎么也得拼着把眼盖布摘下来看一眼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她听见脚步陆续走出去以及门关上的声音,房间里一片寂静。 “有人吗?” 没有回应。 “你到底是谁,装神弄鬼,到底要干吗?” 还是没有人搭理她,好像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你不是要见我吗?把老娘绑在这里算个什么事,有本事的你就出来面对面。” 仍旧是她跟空气说话,可是她知道,这个房间里一定有一双眼睛,看着她的狼狈,看着她的害怕,甚至直到看着她的崩溃。 既然那人现在不肯现身,她也懒得再叫唤,省着点力气,想着等下应该怎么应对。绑她来,早晚都会现身的。 只是她要在这鬼地方被困多久?她还要去接安安,要是父母知道她不见了会焦急的。 口袋里的手机被那些人抢了去,就算还在她口袋里,她现在被捆得死死地也没法打110,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利用她的手机去骗家人和朋友。 她不知道自己被绑了多久,久到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或许外面的天早已经黑了,那个人似乎有极大的耐性,将她扔在这里就不闻不问。 如果伸头是一刀,缩头也一刀,她倒希望这个所谓要见她的人痛快一点,躲猫猫算个什么事。 听到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困意已经侵袭她的脑子,她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你是谁?” “你说呢?”那人反问,口气阴阴地。 “肖雅楠。”这声音,让她咬牙切齿,一辈子都不想再听见。 “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你不跟你老公去度蜜月,把我绑到这里什么意思。” “我喜欢啊。” “你真变态。”千寻冷冷道。 “是啊,我变态,那也是被你逼的,谁叫他在梦里都叫着你的名字。” 千寻心里一阵揪疼,纪君阳,你又何苦,要结婚的可是你,再念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听了是不是很开心,他对你一往情深,五年里想尽办法都要找到你,哪怕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耳边的声音冷冷地。 千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女人的嫉妒有时候就是一把疯狂的火焰,可以将人的理智全部烧灭,“你到底想怎么样?” “还没想好啊,不过我会慢慢折磨你。” “你除了这点技俩,能玩点新鲜的吗?”千寻冷笑着。 “你看起来好像很镇定的样子。” “我害怕,你就会放了我吗?” “不会。” 千寻冷嗤一声,“那我怕有个什么用。” 她听见打火机的声音,有漫不经心的语调随着香烟的味道在空气里传过来,“如果你的父母和你的女儿和现在的你一样,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继续这样地地保持镇定下去。” 第95章 :我欠你一个人情 千寻脸色大变,绑着的身体狠力地挣扎起来,“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肖雅楠,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你是肖家大小姐,有权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五年前你就逼着我离开了纪君阳,离开江城,我爸的腿变残废拜你所赐,我毕业本来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也被你一个一个地搅黄。纪君阳眼睛拆除绷带那天,你找人就在医院的门口绑架我,不让我再靠近纪君阳,你甚至指使他们轮奸我,如果不是我命大,就差点就被他们得逞。五年后,你怕纪君阳认出是我当年救了他,于是对我威逼恐吓,连安安的dna都动了手脚,终于如你所愿了,纪君阳对我彻底死心了,你们也结婚了,你如愿以偿地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你还想怎么样。抓不住他的心,那是你的事。肖雅楠,你要敢伤害我爸妈和安安一根头发,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纪君阳的爱,你这么恶毒心肠的女人,不配得到纪君阳的真爱,我诅咒你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你一辈子都会活在嫉妒里痛苦里。如果我们出了什么事,你放心,会有朋友替我来报仇,他会拖着你下地狱。” 以肖雅楠的个性,她这翻诅咒,不恼羞成怒赏她几个耳光才怪。 可是过去了许久,除了听到手指关节咯咯响了几声,再也没有其它声息,除了自己吼过挣扎过后不平稳的喘息声。 眼睛上蒙着布,她看不到肖雅楠的表情,骂完了她又开始懊悔,如果父母和安安本来还没事,被她这么一激怒,肖雅楠反倒生了加害的心思,她这不是害了他们吗? 脸上,忽然落下手指,撩开她额前因为挣扎而变得凌乱的头发,千寻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耳边的声音忽然变了样,“你终于承认你是丫头了。” 千寻一愣,牙齿差点咬上了舌头,“纪,纪君阳?” 狠狠的一个吻忽然咬在她的唇上,带着刚才抽过的香烟的味道袭卷她口腔的每个角落。 千寻瞳孔放大,只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甚至忘要怎样的反应,尚未从震惊里回过神。明明刚才就是肖雅楠的声音,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了纪君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开始扭着身子,躲闪着这个让她心跳加速又惶惑不安的吻,“你到底是谁?” “还感觉不到吗?” “你先放开我。” “不放,我得一辈子这样绑着你,你太不老实,绑着放心一点。” 这样霸道的口吻,不是纪君阳又是谁?千寻眼眶忽然一热,眼泪不争气地就涌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和你的妻子去度蜜月了吗?” “你希望我娶别的女人吗?”他的手伸到她的脑后。 缚在眼睛上的黑布条,终于被摘了下来,千寻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犹如在梦里,真的是他。 “为什么不回答。”他执起她的下巴,迫使着她的眼睛无处躲闪,“你就这么喜欢看着我娶别的女人吗?” 千寻咬着嘴唇,无比地委屈,就这么地看着他,然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又都争先恐后的滑落了下来,他明明知道她答案的,还这么地逼着她回答。 “肖雅楠呢?” “没有肖雅楠。” “我明明听见了她的声音。”她四处张望着,这里原来是他明湖别墅的书房,可是房间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还有书桌上开着的电脑和闪着蓝光的一套仪器。 “如果我不把我的声音处理成她的声音,又怎么诈得出你这么多的真心实话。” “你骗我。”千寻怒目瞪着她,天知道她刚才有多么的害怕和担心,生怕真是肖雅楠对她不利,要对付她的家人,“纪君阳你怎么可以这么地坏。” 她想伸拳去砸他,可一时忘了他还没给她松绑。 “小骗子,相比你骗我的,我这个,只是点微末。告诉我,你就这么地想我娶别的女人吗?”他依旧在原题上紧紧地追问着她。 千寻垂着眸,低低道,“不想又能怎么样,你们都不已结婚了吗?” 纪君阳看着她委屈又伤心的模样,轻轻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我纪太太的位置还空着呢,你要不要来争取一下。” 千寻怔怔地看着他,“你跟她......” “你只要告诉我,要不要就可以,其它的事,你不必担忧。”他像是在诱惑着她,给她一粒定心丸,口气温柔得不像样。 “可是你不怪我吗?”明明知道他那么辛苦地在寻找着自己,还那么狠心地将他推开。 “为什么要怪你,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还担惊受怕,都是我不好,要怪就怪我,可是别再把我推开了,好吗?”灯下她的脸泪痕斑斑,可是又那般地鲜活,让他的心坎柔软如水。 千寻的眼泪又生生地被他勾引出来,郑重地点头,“好。” 他给她松了绑,明明叫那些人别绑得太紧,可还是将她的手臂勒出红印来。 抽了桌上的纸巾轻轻地擦着她的脸,轻声道,“别哭了,看,都成个小花猫了。” 他这么一说,她便哭得更凶,好像要将多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似的,慢慢地变成呜咽。 她一哭,他就心疼,像要碎掉一般。 把她绑来,明明是要质问的,可心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弃械投降。他想对她凶,可是凶不起来。他听着她愤怒地诅咒着肖雅楠的时候,心里就像焚着熊熊烈火。 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子,要怎样的经历才能让她骂出那样狠毒的话。 那些事,卜芝婷已经跟他讲过一次,可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那样地震撼,心里疼得要命。当年的她,要用怎样坚强的肩膀,才能扛起这些。 “都过去了,以后没有人可以敢再欺负你,不会再有人来威胁你,丫头,相信我。”他抱着她坐在椅子里,轻抚着她的背,好不容易将她哄得不哭了,他将她放在沙发里,“等我一会。” 千寻看着他径直走了出去,不一会又回来,端着盆热水。 他拧了条热毛巾,细心地把她的脸洗干净,哭过的脸颊,红红的,还有眼睛,都肿了起来。 “还哭就不好看了。” “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了。”千寻抽抽气,哽咽了两声。 有力气跟他拌嘴了,挺好,纪君阳微微一笑,“只有你嫌弃过我,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 千寻便低着头,不作声了。 “肚子饿不饿?”都八点了,折腾了她这么久,一定把她饿坏了。 其实他也不想的,可是要打开她的心结,只有逼着她在他的面前将那些埋藏的心事说出来,让她无处躲藏。 他庆幸的是,五年了,她的心里还有着他,并且为他培养了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千寻摇了摇头,“不想吃。” 哭了这么久,哪里吃得下。 “你这么瘦,哪能不吃。刚才又哭了这么久,得把哭走的力气补回来。”他不由分说就牵起她的手,将她拖到楼下。 楼下黑漆漆地,他也不开灯,牵着她走到餐厅,只叫她站着别动。 她便真的乖乖地站在那里,然后听见火柴划开的声音,点燃了两根红蜡烛。 “丫头,这是我欠你的情人节,迟来了五年,以后每年都陪你过。” 将她绑在楼上没理她的时候,他便在这里忙碌了好几个小时,桌上的食物,都是他亲手做的。 五年前,她说等他眼睛好了,情人节他得送她十一朵玫瑰花,代表着一心一意,然后还要带她去吃烛光晚餐,牛排要他切成一块一块地送进她的嘴里。 当时他说,“你真俗气啊,怎么就那么点出息呢,应该找我要个大钻戒的。” 她说,“我就这么点出息,不过纪君阳你比我更俗气。” 千寻望着玫瑰花包围的的餐厅,还有桌上盖着的食物,眼眶里又湿热起来,原来她说过的,他都记得。 “这是你做的吗?” “是,请美丽的丫头小姐赏个脸。”他绅士地朝她施了个请礼。 她扑哧笑出声来,他为她殷勤地拉开椅子,她坐下去,看着他揭开盖子,在杯里倒上了红酒。 牛排是全熟,那一次在餐厅吃饭,他记住了她的习惯,肉食不喜欢吃生的。 他并没有在另一个位子上坐下来,而是抱起了她,将她放在腿上,双手环拥她,伸到她面前去切牛排,切得很细,再小口小口地喂进她的嘴里。 千寻已经是孩子的妈,当年小女生的思想已不复存在,被他这样紧紧地抱着,只觉得脸红耳热,心跳得飞快。 “好吃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他又往她嘴里送一块,看着她细细地咀嚼着,脸上都是柔柔的笑,他的小丫头终于回来了,真好,笑容在他的脸上总是忍不住漾出来。 “慢点吃。” “是你喂得太快,剩下的,你吃掉。” 他吃得很少,大多喂进了她的肚子里,本来觉得没什么胃口的,不知不觉吃了大半。 “再吃点。”他想接下来的日子把她养点肉出来。 千寻摇了摇头,她已经饱了,端起酒杯,“我喝点这个。” “给我喝一口。” 她便将杯子举到他嘴边,他喝了一口,却低头哺进了她的嘴里,渡着彼此的气息和味道,她在他的怀里气喘吁吁,“我这是在做梦吗?” 第96章 :我的小甜心 吃完了烛光晚餐,他是抱着她不肯松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千寻却是惊觉,忽然就从他的怀里跳起来,“我得去接安安。” 安安还在周大为的养生馆里,今天想给他开业表示点祝贺的也都来不及了。 纪君阳一把将她扯回来,“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用你的手机给你的朋友海芋发了条短信,她已把安安接回了家里,我的女儿,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另外,我已经用你的名义给你朋友的武术养生馆送了份合适的礼物过去。丫头,今晚陪着我,好不好?” 千寻心里一软,不由自主地点下了头,“那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好不好。” 她是乖乖女,晚归或者夜不归宿,都会有报备电话,虽说已经是成人,可毕竟不想让父母担心太多。 纪君阳把她的手机还给她,千寻往家里拨了个电话,电话是温母接的,她编了个加班太晚不方便回家的理由,温母也没有多想,只叫她晚些些的时候记得吃点宵夜。 纪君阳咬着她的耳朵,“什么时候把我介绍给你家里人,你总不能窝藏我女儿的爸爸一辈子吧。” 这个问题,她真的还没有想过,今天的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到现在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你现在这个样子突然的出现在我家里,还不得把我爸妈吓得够呛。以前的那些事,我都没跟他们讲过,我爸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车祸瘸了腿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纪君阳,给我点时间,好吗?” “好。”他不想逼她,已经有太多的人逼过她,他只想宠着她,宠着她的小丫头,还有那个小小丫头,真想马上就听那小家伙叫他一声爸爸。 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说叔叔你真漂亮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想笑。 “你笑什么?” 他吻了吻她的头发,“你把安安教育得很好,丫头,谢谢你。” “你更应该感谢我爸妈,他们对安安付出的比我更多。纪君阳,以后你必须得对我爸妈好。”千寻抬起头很严肃地看着他说。 “嗯,以后我跟你一起孝顺他们。” 千寻又慢慢地缩回他的怀里,静静地靠着,关于他和肖雅楠的事,其实她很想问,他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会有很多麻烦,他能应付得下吗? 她怕自己成为他的拖累。 只是,她不想不愉快的话题这么快地就打破了此刻的温暖和宁静,就让她多贪恋一会好了。他为她已经做到这样,往后的日子,也容不得她退缩了。 她就这么地想着,在他的怀里慢慢地睡着了,打着轻微地呼吸。他有些失笑,大抵是这么折腾这么久又哭得那么凶,是真的累了。 他将她抱上三楼的卧室,一步一步走得踏实,把她放在床中央,怕吵醒了她,只脱了她外套和外裤,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来,手指一点一点地抚过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五年前看不见的脸庞,在这一刻他终于可以看个够。 当年还骗他说自己是个恐龙呢,明明就长得不赖。他是真的迷上了这张脸,轻轻吻上她的唇角,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睡吧,我的丫头。” 她不知道他刚听到她经历的那些事时,心里的惊与颤,好在,她平安无恙。 他是个浅眠的人,可是这一觉睡得很沉。 千寻是习惯了早起的人,一觉醒来,天已亮,觉得脖子间热气腾腾地,身体被他锁在怀里,脚被他压着。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真是个英俊的男人,让她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口,然后又轻轻地啄了下他的唇。他睡得安安静静地,像个毫不设防的孩子。 她抓了头发用发梢挠着他的鼻子,五年前她喜欢用头发梢去弄他的鼻子,那时他看不见,往往捉不到捣乱的她。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这么幸运。 一个天旋地转,他便将她压在身下。 “你装睡。” “不醒也被你弄醒了。”他低下头就给她最热烈缠绵的晨吻,火热的侵袭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 他强迫过她两次,每一次她都是拼命地抗拒,这一次,她终于主动而热情地回应他。他不允许她再独自一个人承受着压力,他亦不允许她退缩。但她可以躲在他的身后,他会为她遮风挡雨。 “丫头……”他沙沙地叫着她的名字。 他的吻,真的有毒,让她沉迷。 他的丫头啊,隔着五年的时光,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可依旧娇娇像朵花儿。“纪君阳……”她双眼迷蒙,醉态熏然,情动的样子真的好看,特别是叫着他名字的时候,拖着长长的尾音,像一根细细琴弦。 纪君阳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动的声音。 他要她的身上种满她的标记,好警告那些觊觎她的男人,温千寻,是他纪君阳宠着的丫头。 他的温柔和霸道,千寻统统都感受到了。 “丫头。”他呢喃着她的名。千寻喘息着,纪君阳,能不能不要再折磨她啊,明明知道她对他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每次都是弃械投降。 “唔,纪君阳你欺负我。”她抗诉着,女孩子脸皮薄好不好,哪像他这么厚脸皮的。 “嗯,这辈子我就欺负你一个,好不好?” “好。” “那要不要我?” “要。” “要多久?” “一辈子,可不可以?”她可以不可以贪心一点? “真好。”他就像得到她这一生的允诺,拉住她的手,十指交缠,掌心与掌心紧贴着。那一句古老的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是他此刻想的。 她说她在做梦似的,他岂又不觉得是。 这个梦,他会让它一直延续着下去,没有人可以来破坏。 “纪君阳,你好重。”两个人的心跳几乎连在一起,近得,就如同连体的婴儿,让她动一下都难。 纪君阳是多么地想将她拆骨入腹地拥有,可看着她憋红的脸,又不忍她难受着,微微弓起身。 “纪君阳。”她柔媚如丝,半眯着眼。 “还有呢?”那个曾经让他恼怒的小名,他此刻也想听。 “君君。” 对,就是这个。刚开始她这么叫他的时候,他有多不乐意啊,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娘们气的名字,要是被别人听到,还不得笑话他。她一这么叫他,他就得掉下一地的鸡皮疙瘩。他向她抗议,可是她多放肆啊,跟他混熟以后,就天天君君长,君君短地叫,也不管他的脸有多臭。可是后来,他却慢慢地喜欢上了,觉得亲昵。 “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君君呐……” 吃在他的肚子里,她就再也不能跑,再也没有人可以将她从他的身边逼走。 他的丫头,太瘦了,五年前她的腰上还能摸到少许的肉,可是这会他的大手轻抚着她柔滑的身子,都能摸到骨头了,他怕自己太重把她压扁了。别的女人胖瘦与他无关,但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女人丰满一点,抱起来也舒服。 这几年她的生活一定很辛苦,她不是会节食减肥的人,五年前她曾说,要她节食减肥,牺牲她的胃,那还不如让她一头撞死,人生要是少了美食,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五年后他偷偷地跟踪过他,看见她和她的朋友吃饭时,毫无形象的样子,却是吃得很欢快。 美好的食物能让她的眉角都开心地弯起来,像一只偷到了粮食的小老鼠。 “累了吧?” “嗯。” “我抱你去泡个澡。”说着他便起身去放了水,她看到他一个背影,在浴缸里试着水温,然后回来把她抱进去,他自己也一并地挤了进来。 他给她搓着背,仔细地洗着她的身子,她软趴趴地靠在他的身上,像只慵懒的猫咪。 “纪君阳,他们,是不是会找你麻烦。” 第97章 :大坏蛋 纪君阳的手一顿,这个傻丫头,到现在还在担心着他,他吻了吻她的唇角,“傻瓜,若不能护你周全,我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找你,他们现在已经奈何不了我,倒是你,丫头,我不容许你再退缩,知道吗?我们已经浪费了五年,人生没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浪费。你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就好,其它的事情,有我你就不必再操心。” “嗯。”他说的,她信了。 洗了澡出来,他是神清气爽,可她的腿还有点的颤,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纪君阳笑道,“别这么看着我,要不然我又想吃了你。” 千寻赶紧地去穿衣服,看外面的天色似乎已经不早,没有多少时间跟他耍贫,“几点了?” “你有事?” “上班呐,你以为都像你大老板啊,睡到日上三更也没人说你。” 他走过去抱着她,“那你是老板娘,不必这么拼命,以后赚钱的事交给我。” 千寻在这时候却认真了表情,甚至说得上有些严肃,“君阳,我知道你养百个千个我跟安安都没有问题,但是我希望我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 纪君阳笑呵呵地捏着她的脸,“瞧你紧张地,只要你不离开我,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你喜欢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那么辛苦,以后要学着多对自己好点,知道吗?” “嗯。”她心里热呼呼地。 “我给你去做早餐,吃完了送你去上班。” “好。” 他便拖了他的小丫头下楼,虽然都已经是四岁孩子的妈,不,都五岁了,可是她娇小的身体在他高大的身形面前,真的只是个小丫头。 餐厅里面玫瑰依旧娇艳地开着,一排排地,养在花瓶里。 昨晚上吃完的烛光晚餐还没有收拾,他卷起衣袖,很利索地将它们收进厨房的水槽里洗掉。 她跟着进去,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你走了之后。”千寻轻轻一愣,听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在继续说,“你走了之后,我吃什么都没味道。就是想你做的菜,后来,就自己学着做,想做出跟你一模一样味道的菜。” 千寻轻轻地震撼着,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对不起。” 他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脸,“傻瓜,不许你再说对不起,亏欠你的人是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我也不准你说。”她伸手捂着他的嘴,他没有亏欠她,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他在她的掌心里深深地印了一个吻,然后拿开来,“好,我们都不说,我们要把这五年补回来。” 早餐很丰盛,他还给她泡了杯热牛奶,看着她喝下去。 白色的沫子沾在她的唇角上,他忍不住凑过去舔。 千寻咯咯地笑,推着他,“纪君阳你小狗啊。” 牛奶的味道是真的好,以前他怎么就不觉得呢。一时念恋上了,扣住她的后脑就吻了上去,他要把嘴里的牛奶味道都夺过来。骂他小狗呢,他就把她啃了。 千寻被他吻得气喘咻咻,大半的身体被他拉了过去,只剩下小半还岌岌可危地挂在椅子边缘。 他感觉到她支撑得很辛苦才没有掉下去,索性整个抱了过去,放在他的腿上细细地吻着,然后抵着与她额头相抵,“怎么办,我又想要你了。” “可是我现在肚子很饿,没力气。”她找了个借口,要是又跟他滚上了,那今天她都不用上班了。 “嗯,那就多吃点,多吃点就有力气。”他别有意思地说。 千寻不是笨蛋,哪怕听不懂他的意思,赶紧从他腿上跳下来,端着早餐坐到离他老远的地方,“臭流氓。” 吃饱了好折腾她是不。 他低低一笑,也端着盘子靠过去,倾过头在她耳边道,“你吃饱了才能把我喂饱啊,我可是饿了五年。” 纪君阳,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接露骨啊,她的脸颊红烧烧地,跟他比厚脸皮,败下阵来的总是她。伸手就要打他,他轻轻一闪就躲过她的袭击。 千寻板起脸孔,“不许闪,把手伸出来。” 他还当真就将手伸给她,于是她发挥她的二指拧功在他的手臂掐了一把,嘴里恨恨地道,“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宝贝,别把你的手拧痛了,拿这个戳。”他皮糙肉厚的,她那点力气又只使了五分,跟摸痒差不多,于是递给她一把餐叉。 千寻松开手,瞪了他一眼,“纪君阳,我讨厌你。” 他就知道她舍不得叉他,可是她说讨厌他?危险的眸子慢慢地就眯了起来,“讨厌我?” 千寻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那还不是拔腿就跑,可腿终究长不过他,刚跑到客厅就被逮着,被推倒在沙发里。 他狠狠地吻着她,同时双手在她的身上作乱,挠着胳肢窝。千寻忍不住咯咯地笑,痒得她四处躲闪,只得举起白旗,“不讨厌不讨厌不讨厌啦!” 纪君阳松了手,可是依旧危险地压在她的身上,“还有呢?” “还有什么?” “嗯?”他的眸子又眯了眯,双手又开始在她身上游移。 明明还没抓着痒处,千寻就觉得身体紧崩了起来,赶紧儿地识时务,“喜欢啦。” “喜欢什么?” “喜欢你啦!” “谁喜欢?” “丫头。” “丫头是谁?” “温千寻。” “喜欢谁?” “温千喜欢纪君阳啦。” 他这才满意地放开她,坐在一旁笑得像个得逞的老狐狸。 唉,都三十岁的人,还跟她闹孩子气,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了。 “你个大坏蛋。”她抓了个抱枕丢给他,就知道逼她说心里的话。 纪君阳将枕头抱了个满怀,然后丢在一边,伸手一掳,又将她抱进怀里,“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坏。” 千寻的心顿时又软了,窝在他的胸口好一会,道,“我该上班去了。” 他便拖着她的手出门,将她送到天使酒店,“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千寻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落座,高翰文一个电话就将她招了过去。 “高总,找我有事?” “是这样的,这几天我本来要参加在锦江举行的酒店交流会,顺便考察一下凤凰酒店,这个酒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庄园式酒店,所谓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我们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但是现在我太太身体不太好,正在住院,需要我照顾,所以,得辛苦你跑这一趟,你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您太太,没有大碍吧。” “大问题没有,就是小毛病多,主要是年轻的时候跟着我累的,落下的病根。”高翰文叹了口气。 千寻安慰道,“小病不断,大病不犯,高总您也别太担心。” “希望吧,我还想跟她一起活到九十九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啊。”高翰文呵呵地笑道,提起妻子,他就温目温柔。 “怎么没有,长命百岁。”千寻笑道。 高翰文摆摆手,“好了,好了,愿望都是好的,能不能活到那岁数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那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安排下手头的工作。” “去吧,你做事,我放心。”这句话,都几乎成了高翰文对她的口头禅了。 被老板信任是件好事,可压力也不是一般地大。 中午纪君阳载着她出去找吃的,挑了个优雅的地方。现在她自己是管酒店的,跑到别家酒店来吃饭,呵呵,高总的话提醒了她,以后她可以在每家酒店都光顾光顾。 这算不算是偷师学艺? “你笑什么?”纪君阳摸了摸好像有点儿乐不可吱的脑袋。 千寻便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下。 纪君阳有点哑然,这也能把她乐成这样子,真是个傻丫头,“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到国外的几家酒店看看。” “好啊。”千寻欣然应道,不想拒绝他的好意。 他点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其实她也没什么挑剔不吃的,用他后来的话来讲就是太好养了,她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只是吃着吃着她就蔫了下来,见她状态不对,他自然会问,“怎么了?” “我今天下午就要去出差。”秘书给她的机票时间也太紧了点,吃完饭,就只够她回家去收拾几件衣服了。她现在也不敢突然地在他面前消失,还是提前报备一声的好。 “去哪?”他问。 “锦江。”她闷闷地答。 纪君阳笑道,“舍不得我?” “嗯。”她这才跟他过一天甜蜜的日子呢,要去一个星期,她发现自己五年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在一夜之间就好像被摧毁了。 这声嗯,让纪君阳听着舒坦,他笑道,“这还不好办,我陪你去就是了。” “可是,你方便吗?”她知道他在洛市也是有不少工作要做的。 纪君阳笑道,“你忘了,我是老板,可以摇控指挥。” “也是哦。”千寻嘿嘿笑着,眉目之间闪过些狡黠,没有逃过纪君阳的眼睛。 这女人,明明就想他陪她去着,非得让他自己开口。自己说就自己说吧,反正他说得很开心。 “要不,一起把安安也带过去吧。”他的宝贝女儿他还没有好好地跟她相处过呢,这丫头现在还不肯把他介绍给她的家里人,可他想女儿啊。那小东西是个调皮的主,可身边从不缺大人的守护,让他想出现在她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正好是机会。 第98章 :甜蜜进行曲 千寻也觉得应该让他们父女团聚了,可是回到家里却发现空无一人。 安安的幼儿园还要过两天才开学,年前她也让父亲辞了活,那个小工厂太远,父亲的腿脚不利索,每天坐公车来回很辛苦,碰上上下班高峰的时候更加。可父亲又是闲不住的人,让他空闲在家他一定会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她和海芋一合计,就在小区附近盘了个小门面,准备让父亲做点可以坐着收银的小生意,而门面这几天还在装修期。所以她第一反应是以为安安是被父母带出去晒太阳玩去了,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好。 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才知道父母已经带着安安到乡下去喝喜酒了,她这才想起前阵子父母跟她提过,父亲的一个本家叔今天娶孙媳妇。 乡下那么远,就算现在那边马不停蹄地把安安送回来也来不及了,只好一个人提着行李箱下了楼。 纪君阳瞅着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安安呢?” “我爸妈带着她在乡下喝喜酒,走亲戚串户,这两天都不会回来。” 纪君阳不免有些失望,刚才他还紧张来着,如果安安不肯叫他爸爸来着他该怎么办,这下好了,连叔叔都没得叫。 只是转念一想,又开心了。小家伙不去,他可以和她过二人世界啊。与女儿的相处,来日方长。 上了飞机,他和她的座位隔了两排,他便和她身边的那位对换了位置。 千寻想起自己头一回坐飞机的时候,也是和他。那时候的他,一本正经地,脸上清清冷冷,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当时的她都没敢想过能和他有什么未来,可是现在,她却靠在他的肩上拿着他的手指头玩。 人生与命运真的是个说不清楚的东西。 她玩着玩着便泛起了午困,脑袋像鸡啄米似地从他的肩上点到胸前,一下子被惊醒过来。 纪君阳有点好笑地,找空姐要了床毛毯盖在她身上,“睡吧,到了锦江我叫你。” 千寻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脖子有点痛,她的手刚放上去按了两下,他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地揉着,揉了一会问她,“好点了吗?” “好多了。”她探过身,在他的脸上快速地亲了一口离开。 这点蜻蜓点水般的吻哪里够。 千寻使劲地推他,这里是飞机上啊,边上有人看着呢。 可他的身躯就像泰山一样地压着她,哪里推得动。她听见空姐的高跟鞋从过道里走过的声音,吓得她都不敢动了。 纪君阳意犹未尽地离开她的唇,邪邪的笑意在他的唇角弯成了悠美的弧度。 “纪君阳,你这色狼。”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大声尖叫的,她只是在牙齿缝里挤出来,足够他听得到而已。 他的手指轻按住她的唇,“可是你先勾引我的。” “我哪有。”她只是亲了下他的脸而已。 “没有吗?是谁到现在还揪着我的衣服不放啊。”他低低地笑道。 千寻果然看到自己的双手还紧紧地扒在他的衣服,赶紧地缩了回来,一骨碌坐起来,捏着指甲狠狠地拧着他的大腿肉旋转,腹黑的男人。 下了飞机已经是晚上,有车来接机。 凤凰酒店位置并不在热闹的城市中央,可是生意出奇的好。 大堂一进去就给人舒服的感觉,纪君阳要了间套房,拿了房卡回头见她正四处观望,不由好笑,伸臂将她箍在怀里,“好了,想研究也休息了今晚再说。” 到了房间,放下行李,她问他,“你是不是在每个城市都有产业啊,好像每个地方都有伺候你的人一样。”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的,“以后我所有的资源,你都可以用。” 这句话,他以前说过,只是当时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还把他看成是玩弄女人的把戏。 休息了一会,他带她去餐厅吃饭,可能是坐了飞机,她的胃口不是很好,他也没怎么勉强她,反正饿了时可以叫夜宵。 “想不想先去看看锦江的夜景。” “好啊。” 似乎他的提议与要求,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拒绝,光光地剩下了附和。 出了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霓虹灯绚丽了夜。 他带她去看锦江大桥,是多么宏伟壮观的景色,站在桥上,只觉人很渺小。从桥这头走到桥那头,他们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手拖着手,一刻都没有分开过。 她穿着高跟鞋,觉得脚有些痛,便停在那里不动,“纪君阳,我走累了,休息一会好不好?” 桥上的风很大,呼呼地灌进衣服里。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我背你。” 她便开开心心地跳到了他的背上,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脖子。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男性香味,清清爽爽地,她很喜欢。 他双手托着他的臀往上提了提,她的柔软紧贴着他的背,他又被勾得心痒难捺,只是脖子上缠得太紧,让他有点儿不舒服,“你再紧点我就要卡脖子上吊了。” 千寻嘻嘻地笑着,在他肩上一拍,“驾,马儿快跑。” 他便真的飞一般地往前奔了好几十米远。 似乎,都忘了曾经的那些不快乐。他们就像初恋的一对男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奔放着,不管周围人投来怎样的目光。 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纪君阳,你会一直这么地对我好吗?” “当然,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去?”回答,是那样地理所当然。 千寻撅撅嘴,哼道,“可你今天早上还说要对我坏来着。” 千寻伸手去掐他,唉,她怎么就爱上了一个人呢。 不过他的体力是真的好啊,背着他走了两里路,都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可到底怕累着了他,便要求下来。 他弯下腰很轻地将她放下,握着她的手感觉到有点冰凉,出来的时候衣服似乎穿得少了,锦江比洛市要低上两三度的气温。 四处望了下,他拖着她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然后进了一家品牌时装店,“看看你喜欢哪件。” “不用了,我都带了衣服。” “叫你买就买,不许拒绝。”霸道的口吻,宠溺的目光,艳羡了店员的目光,纪君阳挑了件让她去试。 她在试衣间里看了一眼那吊牌上的价格,直咋舌,抢钱啊,这么贵的衣服。她试出来让他看,他觉得还满意,小丫头人虽长得娇小,可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千寻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说,“这衣服好贵啊,还是别买了吧。再说冬天也快过去了,不用买这么厚的衣服了。” 给他省钱呢,这丫头,也不知道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贵一点的东西就心疼成这样了,可真是朴实,他可爱的小丫头啊,“你男人别的不多,就钱多,你使劲花没关系。” 他大手一挥就扯了衣服上的吊牌,叫服务员将她原来那件装好,都省她再换。 出了服装店,他上下打量着她,“穿着挺好看的嘛。” “当然好看了,上万的衣服能不好看吗?”肉疼啊。 纪君阳笑道,“我以为你会说,本姑娘是天下无敌超级美少女。” 这要换在五年前,确实是她的个性,可是五年的生活磨砺,有些东西到底是改变了。 路过甜品店的时候,她对他道,“纪君阳,我想吃冰淇淋。” 这么冷的天吃冰淇淋,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许。” “你给我去买好不好。” “不买。” “我现在肚子饿了,就想吃这个。”她摇着他的手臂撒娇。 “乖,我带你去吃夜宵。”小身子被风都吹凉了,应该去吃点热的东西暖身,哪能再由着她吃这么冰凉的东西。 “不要。”千寻哼着撅起嘴,不再理他,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往前走,他跟她说话也不回应。 小丫头生气了,想想还是孩子她妈了呢?小性子都是没改。唉呀,以后他不得带两个女儿吧。 “好了好了,别不乐了,我给你去买。”见不得她不高兴,他哪受得她委屈的样子,弃械投降哄着她,“不过,只准吃一口,这么冷的天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两口。”千寻伸出两根指头。 “就两口啊,不准再多的。” “好。”先骗着他买了再说呗,千寻望着他往回走的背影嘿嘿地笑,其实她也只是逗逗他啊,没想过要真的吃冰淇淋,没想到他竟当了真,跑回去给她买冰淇淋,她窝着手掌在嘴边对他喊,“我要芒果味的。” 他背对着她扬了扬手,表示已经收到。 冰淇淋买回来,她拿在手里舔了两下,真凉啊,凉得全身都打哆嗦了,可是舌尖的味蕾上,甜丝丝地。 纪君阳叹了口气,都冷成这样还吃,不是自找苦吃吗?伸手将冰淇淋给夺了,扔进垃圾筒里。 千寻叫起来,“喂,我还没吃呢。” “不是已经吃了两口了吗?” “我哪有。”那最多算是小小地舔了一下好不好,连味都没有尝出来呢,就这么地扔了,太可惜了。 “乖了,等夏天的时候再吃。”他哄着她,这男人的耐性真的好,由着她这么地无理取闹。 她假装地叹了口气,似是不甘心地,“好吧。” 经过一家橱窗,他拖着她的手停了下来,“丫头,你戴那条围巾一定好看。” 千寻看着里面的装潢,一定很贵。 可纪君阳还是拽着她走了进去,叫服务员取下来,亲自给她围上。 第99章 :青春于蓝胜于蓝 服务员在旁边道,“小姐穿上这衣服,再配上这衣服,非常好看,先生您的眼光真不错。” 他的眼光错得了吗?纪君阳笑道,“行,就这个。” 付了账,走出来,拐了个路口,就到了锦江的步行街。晚上逛街的人不少,他紧紧地牵着她的手生怕她走丢似的。 他的手很大,大掌几乎包裹住了她的整个小手。被他握着,千寻感觉到十分地安心,闲闲散散地跟他走着,也没什么目的地。 前面围了一堆人,她好奇地探起脚往里瞧,那是装扮成白雪公主的街头艺术表演,只要放个硬币在她的挽的篮子里,她就会跳上一小段的舞,然后就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有下一枚硬币的投入。 这种表演千寻只是在电视里面看到过,近距离的真人还是第一次,可是人太多,她只看到些衣衣角角。 身体忽然地被抱起来,他让她高过了人群里任何一个人,终于看到全部。 “好漂亮。”打扮漂亮,人也漂亮。 “没你好看。”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千寻咧开嘴笑,纪君阳,情话可不可以不要说得这么漂亮。 看了会表演,他们继续往前走,走走停停地,在情人的眼里,再平淡的风景也能品尝出绚丽的色彩来。 街上有许多小吃,她看见了就要买,每样都买得不多,然后她吃一点,再喂他一点,往往他连她的手指头都去啃。 她就骂他是小狗变的。 他会板着脸孔说,“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经过鞋店的时候,他为她挑了双平底鞋,蹲下身子亲自给她换上,然后看见他脚踝上的一处伤痕,应该是好了还没多久的。 “这个怎么弄伤的?” “还不是你害的。”千寻一脸哀怨地。 “我害的?”他一头雾水。 “初八那天,在海边岩石上不小心摔下来,刮伤的。”她也不想瞒他,老实地说了。 纪君阳叹了口气,“你这傻瓜。” 如果他不来找她,是不是她就准备这样一直独自躲着悲伤着下去? “傻人有傻福啊。”她的神情瞬间又明媚起来,他现在不是回到她的身边了吗,还这么地宠着她。 明明都是孩子的妈了,可她觉得自己又好像回到女孩子的年代。女人和女孩,一字之别,可到底是不同的。 穿上平底鞋,走起路来果然轻快多了,但脚还是痛啊,她有点想回酒店了,扯了扯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他知道她是真的逛累了,今晚上走了很远的路,司机将他们送到市中心,他就没让车子再跟着。穿过这条街,就可以打到的士。只是,当经过儿童服装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千寻疑惑地,“怎么了?” “给安安买几件衣服吧。”女儿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想想真的很惭愧,也不知道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说是她爸爸是,她会是抱着他哭呢还是会躲得远远的。 千寻没有表示反对,可是等到跟着他走进去的时候她就后悔了,他那哪是几件啊,简直就是横扫整个店面,几乎把五岁小女孩的衣服都指着让服务员包起来。 “你疯了,安安哪穿得了那么多。” “那就每天穿一件。”他纪君阳的女儿,就得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千寻翻了翻白眼,“你买这么多,安安现在每天都在长身体,这些衣服明年她就穿不了,多浪费。” 最后还是在她的坚持下,才没买那么多,可数数也有七个袋子,纪君阳是坚决不肯再少一件,他得让他的小公主一个星期不重样。 提着大袋小袋地回酒店,看来回去的时候还得再买个皮箱才行。 洗了澡出来她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一次性买这么多,家里人不怀疑才怪,她还没好怎么向父母介绍他的存在啊。还有海芋,估计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纪君阳擦着湿漉的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怎么了,看你脸这么皱巴巴地。” “这衣服太多了,我不好拿回去啊。”千寻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的袋子。 “有我这个大力士,你怕什么。”再不就是,托运好了。 “我不是说的这个。” 纪君阳反应过来,在床边上坐下,将她抱在怀里,“放明湖别墅好了,有时间你就把安安带过来,给点机会让我跟她相处。” 他这叫走亲子路线,搞定了小的,不怕搞不定老的,老人终归是疼孙女的,应该不会想孙女没有爸爸的。 千寻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安安如果知道她的爸爸回来了,应该会很开心吧。 “我给你吹下头发。”五年前是她照顾他所有的饮食起居,五年后,换他来照顾她。 “好。”千寻爬到床上,趴了下来。 纪君阳到浴室取了吹风机,一缕一缕吹得很仔细。 “你发质很好。” “差点就被我剪了。” “别剪,长发好看。” “可不也有句话说,三千烦恼丝吗?” “你烦什么。” “烦你啊。” “嗯?” “初八那天,我本来打算去剪头发的,结果摔伤了脚,艾维送我去医院,我总不好意思还叫人陪我去剪头发吧。” 纪君阳怔了怔,这傻丫头,真傻来着,哪有剪了头发就没有烦恼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 “对啊,你是应该好好感谢他,这些年,他对我和安安都很照顾,安安认他做干爹了哦。我想让安安学点武术防身,他便给安安找了个武术老师来,现在安安跟她师傅玩得可好了。” 她说起女儿很开心,那个男人虽然让他有不舒服的感觉,可他也不好扰了她的兴致,他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长长的黑发在他的指间滑动,馨香盈满鼻尖,“嗯,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谢谢他,可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他忽然坏坏地问了一句,明明知道那是骗他的,他还故意来损她,千寻抡着拳头往他身上砸,“你好坏了,人家还不是被你未婚妻逼着才出此下策。” 纪君阳心里一疼,本来还想问点她与那男人的事,也都作罢。 那个男人就算对她有意,只要她的心思在他这里,他便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已经浪费了五年,好不容易找回她,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针风吃醋上,他们若是有可能早就在一起了,丫头也不会巴巴地念着他。只是,这个叫艾维的男人的背景,到底让他心生了兴趣。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他的手指按在她头皮上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头发好像干得太快了,她还想再让他按按呢。 “纪君阳,我脚痛。” “我给你按按。”他放了吹风机回来,抓起她的脚看,有点儿红肿,脚跟甚至磕破了皮,那道因为他而起的刮痕有些丑陋地盘在她的踝关节处,他大手轻柔地在她关节上按着。 “现在舒服点了没有?” “嗯。”她舒服地叹息,他这双手就好像长着魔力似的,按哪哪舒服。 盈盈纤足握在他的掌心里,抬起视线往上看,是她雪白挺直的长腿覆在酒店的睡袍下,睡袍的下摆微微敞开着。 “丫头。”他唤她。 “嗯......”她似有若无的应着,声音里有了困意的前兆。 “纪君阳,不要了,我很累,睡觉好不好?”明天还要去参加一个酒店交流会呢,她可不想明天起不了床。 可是他忍得够久了,这些年,想勾引他的女人多的是,可是他却在经历了她的后就忠诚了她,这让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忍了五年,一次,两次,三次,哪里够,又怎会轻易地放过她。 这妖精一样的女人,就是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都可以让他血脉贲张。 “纪君阳,你真讨厌。”千寻拿眼睛瞪他,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软绵绵地。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看我怎么惩罚你。” 五年前的事不谈,五年后她逃避他,躲着他,欺骗他,隐瞒着他有一个女儿的事实,这些账,他本想一笔一笔地跟她清算,可是及至见到了她,他又舍不得骂她,舍不得打她,舍不得吼她半句。 千寻抱着他的头,揪着他的头发,又使劲地敲着他的头,“纪君阳你坏死了,你讨厌你。” 嘴硬的小东西,终于也学着会示弱了。 千寻恨恨地瞪着他,这个男人,坏死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地坏,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她今天要不治治他就不叫温千寻。 “是不是我随便怎么做都行。”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别后悔。”她哼哼道。 纪君阳笑笑地看着她,他并不觉得女人只有被动的接受,他希望她变得主动一点。 新买的围巾还搁在床尾的架子上,千寻爬过去取来。 纪君阳笑,“你这是想绑着我?” “我力气没你大,绑着你比较保险。” “好。”他倒是很配合地将双手伸给她,他绑过她一次,换她绑他一回,原来他的小丫头还有这点嗜好啊。 千寻将他缠了好几圈,再死死地绑了个结,确定他不能动弹了,然后拍拍手,朝他温柔媚惑地笑了一下。 第100章 :我是孩子她妈了 情爱这场事,她是最合格的学生,有青出如蓝而胜于蓝的潜质。 可是他怎么办? 他被她凉拌。 千寻恢复点体力后,双手支撑起身体,声音像头刚睡醒的慵懒的猫,对他邪邪地笑着,“君君,我要的,已经得到了,对不起哦,我已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帮你了,所以就委屈你乖乖地睡觉好了。” 她是故意的,绝对的是报复。 纪君阳咬牙切齿地,“给我松开。” 她给他盖好被子,拍了拍他的脸,“乖啦,睡觉,我要现在松开你,你就会变成大灰狼把我吃掉的。乖乖睡觉,消消火气,明天醒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你信不信,你要敢绑我一个晚上,我就绑你在床上三个月下不来。”纪君阳狠狠威胁着。 千寻作出一个瑟缩的表情,“我怕怕啊,好怕怕的。” 那脸上,尽是嚣张,带着得意和胜利的笑。 “你要再不放开我,我让你明天笑不出来。”纪君阳使劲地拽着手,也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结,竟然越拽越紧。 千寻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笑不出来就哭咯,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我睡了,晚安。” 她关了灯,只剩下床头一盏照着他气急败坏的脸,然后一缩,便滑进了被子里,还故意抱着他这个温暖源,很快呼呼大睡过去。 纪君阳那个火啊,身下的,心里的,无法形容。可低头看着她睡得安恬,鼻息清浅地吹在他的肌肤上,又顿时心里柔软,深深一叹。其实要想挣脱这围巾,想点法子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到底怕吵醒了她。 他说五年来他怎么就忘不掉她呢,原来她是个妖精,专门来祸害他的。 这辈子,就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听见房间里有声响,是她和谁在门口说话。她再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早餐,她早已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这么多年习惯了浅眠,一点声息就能让他警觉地醒来。可是有她在身边,他睡得很安稳。 千寻见他睁开了眼睛,眉梢一挑,“纪先生,醒了呀。” “快点放开我。”要是被人知道他被一个女人这样绑着在床上过了一夜,他颜面何存。 她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边将早餐切成小片小片地,一边头也不抬地对他道,“正好我叫了早餐哦,还有点时间,我喂你好了,这是爱心牌温暖营养早餐哦。” “我没刷牙。” “一次不刷不会长蛀虫的啦,我又不嫌你嘴臭,乖,张嘴。”她真的来喂他。 看来这个游戏她玩上瘾了,那他就来陪她玩玩,“你准备出去?” “忘了告诉你,今天上午我得去参加个酒店交流会,可能要十二点才能回来。” “你就打算把我这样绑床上一天?” “我发现锦江的美女太多,你这张脸太俊,我怕你出去拈花惹草,还是藏着点好。”她嘻嘻地笑着,手里不忘往他的嘴里送东西。 他拈花惹草,他要拈花惹草的话,用得着五年寻找她,这女人,胡掰的能力倒是越见长进啊。 喂他吃完,千寻才去吃自己那份,然后收拾了一下,挑衅般地跟他说拜拜。 该死的,看他会怎么收拾这个魔人精。 门关上后没两秒钟,他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绑着他的束缚好像在忽然之间就松了开来。 纪君阳动了动手腕,绑了一个晚上,倒是有些麻了。她的胆子,倒是渐长了,才刚刚宠着她,尾巴就翘天了。 倒也好,证明她现在对他不再疏离了。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记恨着他绑架吓她的事,小心眼儿,要不是为了逼出她的真话,他至于这样吗?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他将浴袍穿上身,随意地系了下,这才接进来,“什么事?” 那头是暧昧的笑,“这么不耐烦的口气,该不会是打扰了你的良辰美景吧。” “我看你最近是闲得慌吧。” “我一直很忙啊,我这是忙里偷闲来关心一下老朋友的终生大事啊,那天绑架了她,她终于感动在你的痴情下?说来听听。” “你当年真的是投错了胎,你妈把你生错了性别。”跟个女人一样爱八卦,纪君阳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走进浴室去洗了个澡,昨晚人没吃完,倒被她戏弄了一把,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 千寻从交流会上出来,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回房间的感觉。她珍惜和他在一起和每一分每一秒,虽然他让她不用去想那些身后事,可是她还是会担心这种幸福也许就像一场烟火,虽然绚烂,可是稍瞬即逝。 纪氏依仗肖家翻身,肖家又怎会忍得下这种羞辱,纪母也不会看着儿子这么胡作非为而得罪肖家的,纪君阳未来的路,想必不会好走。 她看了下时间,比预期的超出了四十几分钟,都快一点了,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她可不想真的把他饿扁在床上。 可是交流会上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男人追上了她的脚步,她记得这个人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是叫秦岭来着,同样来自洛市,是万达酒店的少东家,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公子哥。 “温小姐请留步。” “有事?” “不知道温小姐肯不肯赏脸吃个饭,也好一起交流下酒店经营的经验。”这人说话,倒也是文质彬彬的。 只是,她不太喜欢这样的搭讪,“这个,很抱歉,我新入酒店这一行,还是个新手,经验恐怕谈不上。” 她的经验,从零开始,摸着石头过河,高总也真是放心,不怕她把他的酒店弄得倒闭。 男人似乎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拒绝之意,笑容可掬地,“温小姐你真是太谦虚了,我也是刚从哈佛回来,空有理论,没有实践,我知道这家酒店有几样特色菜那是味美绝伦......” 千寻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还哈佛呢,她看他挺像个哈巴的,“对不起,我已经约了我孩子她爸。” “你结婚了?”男人瞠目结舌地,有点儿不大置信,她看起来像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我女儿都满四岁了,再见。”千寻笑笑的。 “不会吧,别开我玩笑了,我知道你们有些女孩子拒绝人的时候喜欢找这样的借口,我可没那么好骗,就吃个饭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吧,我又不会吃了你。”男人跟着她走,那点隐藏的风流习气在眉梢眼角终于露了出来。 千寻在心里暗骂,知道是拒绝还死缠着,脸皮可有够厚的了,想发作,可交流会还有两场,得罪了也不太好,若是这人是个小人,在背后放几句风言凉语在圈内毁了天使的名誉可就不好了,又只能暗暗地忍着,正边走边想着该怎么应付时,肩上忽然横来一臂,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老婆,会开完了,开这么久,饿不饿?” 他可是饿了很久,饿得他身体发虚。 纪君阳一出场,那无形散发的气势就将那人压倒。 “你真结婚了?”秦岭讶道,面前这男人看起来也不像个普通的角色。 千寻却是一惊,他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被绑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吗?她还特意吩咐了服务生那个房间不用打扫。 纪君阳叹道,“是啊,我老婆这张脸,可给我惹了不少的麻烦。秦先生,我老婆胃不太好,不能饿着,我先带她去吃点东西,再见。” 秦岭愣在原地,这男人怎么知道他姓秦,到底什么来头。 千寻就是这么云里雾里的被纪君阳带到餐厅,纪君阳点了几样特色菜,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愣呢。” “你怎么解开的?”她早上明明还检查了一遍的,确认很结实才放心离开的。她只是小小地报复他一下,谁叫他吓她那么狠的。 “我有特异功能。”纪君阳淡淡地。 千寻切了一声,“昨晚怎么没见你使出来。” “你还说怕我出去拈花惹草,我怎么一出来就看到你招蜂惹蝶了。” “我哪有。”明明就是那人死皮赖脸。 纪君阳捏着她气鼓鼓地脸笑道,“逗你的,我都听到了,老婆,以后这种人别怕得罪,有我给你撑着。” 老婆两个字,才叫一次,怎么就叫上瘾了呢。 “我才不是你老婆。”千寻气呼呼。 “老婆,我们孩子都五岁了,就别任性了。”纪君阳笑道。 “我未婚生子不行吗?”千寻哼道。 纪君阳眉角一挑,“你这是怪我没给你一个名份?这简单啊,从锦江回去后我立马自觉自主地跟你去民政局,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纪太太。” “谁稀罕来着。”千寻撇撇嘴。 “嗯?”纪君阳的眸子里立即蹦出危险的火焰,“你敢再说一遍。” 千寻朝他扮了个鬼脸,他的表情好恐怖哦,可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怕他。五年前不怕,现在也不会怕。 纪君阳伸手敲了她一记爆栗,又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吃饭吧,下午带你出去玩。” 千寻翻着白眼,“拜托,我是来工作的,不是玩的。” “这叫劳逸结合,下午你应该没什么安排。” 反正他神通广大,知道她这个星期的安排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个酒店这么大,我随便走走就一下午了。” 第101章 :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呢,刚好认识这家酒店的老板,跟他有点交情,你要是肯陪我出去玩呢,改天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让你取取经,然后把昨天晚上你绑我的事情也一笔勾销。你要不肯呢,我让你接下来几天都起不了床,什么交流会啊酒会啊统统让你参加不了。”纪君气定悠闲地往嘴时送食物。 “德性。”千寻甩他两个字,好吧,她被威胁了,赤裸裸地威胁了,她胆小经不起吓被他威胁成功了,“那等下去哪?” 千寻真想拿叉子戳他一下,“没想好那你说带我出去玩。” “随便走啊,昨天晚上不是玩得挺开心吗?” 五年前她说等他眼睛好了,每个月要陪她逛一次街。她还说,她知道男人讨厌陪女人逛街,所以就不勉强他每个星期都陪她逛了,一个月一次就好了。五年,他欠了她六十次,他都还记着呢。 那时候眼睛看不见,可是记忆力极好。所以她的声音,在五年以后,乍一听到,便惊得他以为是在做梦。魂牵梦绕的声音啊,那一刻他甚至还怀疑过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吃了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车子,载着往不知名的方向。 “我想去超市买点东西。”虽然酒店里有内部的超市,可既然出来了,又不知道上哪玩,去逛逛超市也不错。 纪君阳将车子停在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前,然后牵着她的手随着人流进去。 在超市的入口处,他推了辆购物车。 千寻道,“我又不买很多东西,这个就不用了。” “你可以坐里面。” 一群乌鸦从她头顶哇哇,千寻那个汗呀,纪君阳,你这是在卖萌吗? “我又不是安安,你让我这么大个人坐这里面,丢不丢人啊。” “我都不怕丢,你怕什么,你看前面不就有一对吗?” 千寻顺着他眼睛的方向,看见一个还穿着制服的高中小男生推着坐在购物车的女朋友在货架前选物,小情侣不时交头接耳,挺亲密的。现在的孩子,都早熟。 他们什么年纪,正是青春张扬的时候,她又是什么年纪啊,孩子她妈了。 “好了,人家是小孩子,我们是大人,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这是多不文明的行为......” 可话还没说完呢,腰上忽然伸来一臂,千寻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抱上了购物车,“坐稳,要走了,让你少走点路,免得等会还没逛就脚痛。” 好吧,她当场石化了,脸红了,感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啊,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 他倒是好心情地问她,不厚道地笑,“纪太太,要给你挖个地洞吗?” “别跟我说话,你讨厌死了。” “哎,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特别是某个人,说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却想了我五年。” “闭上你的臭嘴。”千寻真想站在篮子里去捂他的嘴巴,可这样岂不是更招人注目了。 “某人今天早上还说不嫌我口臭来着。” 她抬头瞪他一眼,“讨厌。” 好吧,她承认,她一点都不讨厌,她喜欢着呢。 “看看周围。” “干吗?”虽然没口气,可她还是偷偷地张望了一下,超市里顾客不少,可也没什么人对她指指点点,就算是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也都是一副漠然的样子,原来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引人注目啊。 这下她放心多了,开始东瞅瞅西望望,指挥着他穿梭在不同的货架前。 “哎,纪先生,你说,要是被你的员工知道你如此德性,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想一想他最初接手恒都的时候,是多么冷酷的一个人啊,脸臭臭地,像座万年冰山。 纪君阳淡定地,“我宠我老婆关他们什么事。” 好吧,是不关他们的事,可关她的事啊,她在恒都好歹也是一强姐,要是被人知道今天这个,她形象岂不得一落千丈。 他往车子里丢了些零食和水果,她知这是买给她的,心里一暖,想着嫁给这男人真不错,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福气做他的妻子。 甩了甩脑中杂乱的思想,她指着前头卖女生用品的货架,“去那边。” 面子工程果然重要。 回头看看纪君阳,他倒是泰然自若地跟着她看。也是,这男人脸皮奇厚无比,早已登峰造极了,别指望着他脸红一下。 她指着货架最下栏的一种,“给我拿两包七度空间,夜用,棉层表面的。” 谁叫他让她坐车上,她手不够长,抓不着。 纪君阳弯下腰,拿了两包还仔细地看了下,然后面不改色地放进车子里,“你那个来了?” 那他晚上的福利,岂不是得放假了,挺郁闷的事。 “还没,就这几天的事。”她吃了那个事后药,也不知道会提前还是延后,反正先备着。 他微皱的眉头小小地舒缓了一下,看来今晚还有肉吃。 超市也就两层,却逛了他们好几个小时,这本来是件无趣的事,可是因为她的小丫头看什么都好像津津有味的样子,他也觉得那些排列的货物变得生动起来。 其实她除了那两包东西,什么都没买,车子里其它的,都是他挑给她的,女孩子应该都是爱吃零食的吧。虽然五年她很少买着吃,可他知道那都是想省着钱给他治眼睛。 真是个傻丫头,也不怕人财两空。 结账的时候,千寻已经从车里跳下来,排队的人不少,还好他比较有耐心。 看着收银前架子上的计生用品,她拉住纪君阳低声道,“买盒那个吧。” “哪个?” “避孕......”她咬牙切齿地说,他只会不管不顾地要她,却忘了要做措施,男人果然是冲动的动物,只图快乐。 纪君阳淡淡地瞥了一眼,“不用,说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种。” “我吃药了。”她低低道,立即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的,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一切还没有安定下来,她不想再拿个孩子去冒险。 纪君阳凉凉地看着她,她倒是手脚麻利,次次处处理得干净。只是,他似乎也没有立场去指责她,她有她的顾虑,她经历了这么多,他要试着去理解她,站在她的角度去想问题。 他将她揽到怀里,吻着她的头发,“以后别吃了,那东西伤身体,这事交给我就好了。” 结账的时候,他从架子上取了三盒扔在收银台上。千寻感觉到那收银员的眼神怪怪的,好吧,她始终都不如他那么淡定。 回到车上,她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儿紧绷,闷闷地。是不高兴了吧,他都把纪太太的位置要给她了,她还这么地不识好歹。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他开着车,眼睛直视着前方,此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路上车子行人多,他开得并不快。 “你脸上明明就写着我很不高兴这几个大字。”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你多想了,我是有点小郁闷,但没有很不高兴,我知道你还有顾虑,没关系,我等。” 千寻将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谢谢。” 纪君阳笑道,“傻瓜。” 他为她做的太少,好在还有机会弥补。 “纪君阳,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讲。” “那个......那个......”她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地。 纪君阳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伶牙俐齿的吗?什么时候变这么吞吞吐吐了,赶紧说。” 千寻咬了咬唇,“我想让安安以后也跟着我爸姓温,当年我未婚怀孕,被人不耻,我什么都不肯说,我爸妈也没有多责备过我一句,没有把我赶出家门,照顾我怀孕,生孩子,坐月子,他们很开心地接受了安安这个孩子,然后尽心尽力地照顾、培养,让她入了温家的户口。这些年,要不是他们在背后支持着我,我可能撑不过来。我爸妈只有我这么个女儿,没有儿子,其实我也并不是他们亲生的,我妈不能生育。所以,我想让安安做温家的孩子。” 纪君阳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笑道,“我孩子跟孩子她妈姓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又不是那种老封建,只是心疼她。那些本来应该是他照顾她的岁月,他却缺失在她的生命里。她大腹便便行动不方便的时候,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他都没有陪着她,甚至不知道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他亏欠她那么多,不就是孩子跟着她姓温吗?他也没有尽过一天作为父亲的职责,有什么权利去抢夺这个孩子的姓名权。安安姓温没关系,等以后她愿意了,他跟她再生一个就是。 千寻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她以为像他这么霸道的性子,他想要的都会想贴上他纪君阳的标签就好。 “你不生气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反问。 对哦,他都不生气,她还在这里担心个什么劲,把他的手放回方向盘上,“小心开车,你载着的可是千金的妈。” “遵命,纪太太。”纪君阳配合地笑道。 “我们这是去哪?”她看着外面反正是陌生一片,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 “乱走。” “啊?你怕迷路啊。” “嗯,迷路了就把你卖掉。”纪君阳笑道。 “你舍得?”千寻歪腻着眼睛鄙视他。 “不舍得。”他丢了她这么多年,他都要把她找回来,又怎么会舍得再次把她丢失。 千寻嘿嘿地笑了两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问你,安安生日那天你是不是寄了个sd娃娃来做生日礼物。” 第102章 :是你毁了你自己 “我让林风寄的。”纪君阳并不否认。 难怪她一查地址是在江城,那时候他已经安排了林风接管恒都。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知道安安是你亲生女儿了?”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丫头没错,只是当时很多原委想不通。” 千寻轻轻一怔,那要多大的执着力,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否认后,还坚持着他的信念。 “那你后来怎么又想通了。”她好奇地。 纪君阳故作神秘道,“这是个秘密。” 他答应卜芝婷不将她供出来,他也知道卜芝婷那点心思,怕被那个男人知道,因此而讨厌她。其实他觉得卜芝婷把那个男人追到手也不错,免得他老像只苍蝇一样地围着在他的丫头身边。 “德性。”其实是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吧,她都已经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将那些事给他交代了。“哎,当时你怎么还会想到寄礼物给安安,你有这么大度?” 她撇撇嘴,表示怀疑地。 纪君阳淡淡道,“中国有句古话,叫爱屋及乌。” 他是有不舒服,可是五年的时间也足够她有另样的人生。 千寻低着头,只觉得眼眶里一热,“你当时一定很恨我。” “是啊,恨你恨得咬牙切齿。特别是当我知道你所经历的那些事实真相的时候,我真得恨不得一把将你掐死就好。你五年前不相信我也就罢了,五年后我这么辛辛苦苦地找到你,你竟然能一次一次地否认,还装得那么像,那时候我就像颁个奥斯卡最佳影后奖给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千寻委屈地嘟起嘴。 “是啊,就是因为你不是故意的,我连对你恨的资格都没有,那种感觉挠在我心里,都快要发疯了。我想立刻找到你质问,可是我不得不先去布置一些事情,因为我要确保一切万无一失,确保你再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千寻叹了口气,“你五指山太大了,我逃不过你,我认命。” 纪君阳笑道,“你知道就好,以后你要乖乖地。” “是,纪先生,但是纪先生,你也要乖乖地,不准再招惹其他女人,要不然,我就把你阉割了。”一个肖雅楠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再来几个,她不得吐血而亡。 晚上回到酒店,他们已经在外面吃了饭,她吃得肚皮鼓鼓地,车子开到江边的风光带,他带她溜了一圈食。 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叫好饱,都是他害的,非让她吃那么多。 他说,多吃点有力气,眸子里全是危险的光芒。 男人果真是狼的化身。 五年的空缺她一时半会还真的填不满他,她想着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过,狼在身边的日子犹如在天堂与地狱里穿梭。 好吧,她承认她是快乐的,可是他要的那狠劲儿让她真的吃不消。 这不,刚一进房,她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放稳,他就开始吃她豆腐,“丫头,吃饱喝足了有气力,是不是该运动一下了,我给你消消食。” “不要。”她赶紧躲开。 可房间就这么点大,她能躲到哪里去,不过两三步就被他掳了回来。 “我就讨点利息回来。”他抬起她的脸,低头吻住她的唇,怎么亲都觉得不够一样。 他与她的十指相扣,在她耳边喘着粗气,“丫头,说你不离开我。” “我不离开你。” “说永远都不。”他是贪心的。 “永远都不。” 等到一切平息,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她,她在他的怀里很快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他看着她的脸,红扑扑地,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着,她是他失而复得的宝,他庆幸自己终于找到她。 手机在地上散落的衣服口袋里很不识趣地响起,如果不是怕吵着了她,他真的很不想去接,没有什么比抱着她更重要。 他有些懊恼地下床,他想下次睡觉的时候一定要将手机调成振动或者静音,骆野那家伙总喜欢不怀好意地打扰他。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上头的号码,就压低着声音冷冷道,“什么事。” 这是他的作风,不喜欢跟人废话,所以总是直入主题。 那头静悄悄地,半天没有声息。 纪君阳皱了皱眉,这才看了眼手机凭,是个不认识的号码,莫名其妙,深更半夜打电话又不吭声,“不说话那我就挂了。” 那头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微地抽泣声,细细地,像夜半的幽灵,她也不说话,就这么地哭着。 纪君阳的眸子冷了冷,他没有那好耐性,他的耐性全都给了床上的这个女人,果断干脆地挂了电话。他将手机调成了震动搁在床头几上,重新回到床上抱着心爱的女人。现在是关键时期,若不是怕错过了重要的电话,他真想关机。 但那人没多久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他压着火气接进来,“你到底想怎样。” 那头小声地抽咽着,终于肯开口,委委屈屈地,“君阳哥,你现在连接我的电话都这么地不耐烦吗?” “如果没什么事我挂了,我不想打扰到千寻睡觉。”纪君阳冷冷地,他自认为自己看人从来不会走眼,却不曾想,事实狠狠地抽了他两个耳光。 “君阳哥,她真的有那么好吗?你我二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都比不过你跟她一年相处的时光吗?你告诉我,她到底哪一点比我好?” 纪君阳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悄声起床,走到阳台上,“她是好是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她。” “我对你这么多年的付出,难道你就没有过一点点的感动吗?”她不甘心啊,多年努力的结果就这样被人轻轻松松地夺走,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的所做所为足以抹杀掉我曾经对你的那点感激,你好自为之,别再对她搞那多花样,否则,你该知道后果。”他警告她,若不是看在肖纪两家是世交的份上他没有动她,所谓婚礼那天,他真的有杀人的冲动。 “君阳哥,你就不怕毁掉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那一套可以唬住千寻,但对我,没用。”他纪君阳既然能打下今天的江山,也就能守住。 江山,他要。 女人,他也要。 没有江山,他保护不了女人。没有女人,打再大的江山也没有人跟他分享,所以,江山和女人,他都要。 “君阳哥,我真的不是威胁你,我只是觉得即便你不爱我,可是她也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我喜欢就好。” “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点都没有吗?”肖雅楠又委委屈屈地,轻轻地抽泣起来。 纪君阳冷冷地,眸光里见不到半点怜惜,“五年前我就回答过你,别再问这样的问题,掉了你的身价。” “可你为什么说要跟我结婚,给我那么大的希望,你不知道你跟我说要结婚的那天,我有多开心吗?我以为,我一直傻傻地等着你,终于感动了你的铁石心肠,我终于可以做你的妻子。我也告诉我自己,我要做你的好妻子,我会改掉我一身的脾气和缺点。你吃饭很挑剔,从小就讨厌厨房里油烟味的我跑去学厨艺,我想把你的胃照顾得好好的。妈总是说,抓住男人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可是你连让我抓住你胃的机会都没有。你不愿意碰我,哪怕我脱光了站在你面前,你都不正眼看我一下。你说你不喜欢疯疯癫癫的女人,我这人任性,刁蛮不讲理,为了你,我学着做淑女,学着变得沉静。她们都说,为一个男人改变自己就变得不是自己了,可是为了你而改变,我愿意,心甘情愿。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爱我,说好了要跟我结婚的,却在婚礼上给我这么大的难堪。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恨你,你亲毁了我知道吗?可是最后,我却发现,我还是爱你,你对这么冷酷无情地对我,我还很爱你。”肖雅楠一口气说完,已经在那边哭得泣不成声。 她说了那么多,甚至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纪君阳依旧字字冷酷,“是你亲手毁了你自己。” 五年前她恶毒地逼走千寻,然后跟他妈故意在媒体面前策划了那场所谓的订婚宴,她就该知道,总有一天,这些是要连本带息地还回来的。 “君阳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做那些事,我只是不想失去你,那都是因为太爱你,我害怕失去你。”肖雅楠哭道。 “你算计太多,你只是不甘心得不到。”纪君阳一语看破她的心事,结束了这通电话,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里。 第103章 :滚回来接我 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种女人,以眼泪作为武器,想要获取男人的怜惜,可是他对这些早已免疫,除了一个人的,他回头,看看那人安安静静地睡在那里,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等着他,这种感觉,让他空虚了五年的心,终于得到满足。 肖雅楠盯着被挂断的手机,再也打不通那个号码,脸上的泪痕很快风干。以前她只要一哭,就算他工作再忙,也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来哄她。 可是他现在却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她自作孽,怨不得他,轻轻几句话就将她的那些付出抹杀得一干二净。 他说得对,她是不甘心,她怎么会甘心,她肖雅楠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得不到的她也要让别人得不到。 她三岁认识他,十八岁向他表白,他只当她喝醉了酒任性取闹,他从来就没把娃娃亲放在眼里,他只当她是妹妹,他说她和君灵都是他的妹妹,可是他对她却寻君灵要亲一些,她错以为那只是他不善于表达,后来却知道那只是他以为她身体不太好。去他的身体不太好,她只是想让他多在乎她一点。可是他照顾她的时候,从来都是掌握着分寸,不少一分,但也从来不多一分。她恨他那副清汤寡欲的模样,他对她越是无动于衷,她就越想得到他,她就越不甘心被那女人抢去。 房间的门被推开,肖父见女儿坐在窗前黯然神伤,深深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爸。”肖雅楠伸手抱着父亲,声音闷闷地,“你说君阳哥为什么就不爱我,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对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这样地来伤害我。” “傻女儿,在爸爸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最乖的,他不要你,爸给你找个比他好千倍万倍的男人,天底下又不只有他一个男人。”肖父抚摸着女儿的头,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 “我不要,我就要君阳哥,我不要,我谁都不要。”肖雅楠又哭起来,抹着眼泪,无尽委屈,看得肖父心里是一阵一阵地疼。 他肖秋堂的女儿,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纪君阳不念恩情也就罢了,竟然敢这么欺辱他女儿。他小子翅膀硬了,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想过河拆桥,没门。 “好了好了,我的宝贝女儿,这口气,爸替你出,爸一定会让后悔对你所做过的一切,一定会让他到时候求着回到你身边。” 纪君阳回到床上,将她捞回到自己怀里的时候似乎惊醒了她,微微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又慢慢阖上,嘴皮一嘟,轻轻吹着气息。 他忍不住,又低下头去吻她的唇。这丫头,连睡觉的样子他都觉得可爱,刚才电话里的不快在她清香的唇里慢慢散去。他本来只是想浅尝辄止的,可是吻着吻着就加深了力度。 千寻在一阵窒息般的紧迫感里醒来,轻吟了一声。 “醒了?” “别吵我,我想睡觉。”她往被子里钻了钻。 他一手将她提出来,咧开邪肆的嘴角,“买那么多套,总得试试哪种好用,是不?” 这一试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清晨她又被他吃干抹净了一回。 千寻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的腿在打着摆子般地颤抖。她扶着门,朝他怨恨的瞪了一眼。如狼似虎的男人,她惹不起。 “纪君阳,我要向你抗议。” “纪太太,想你昨天晚上吃的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纪先生我带你吃好吃的去,补补这小身子。”纪君阳拖着她的手。 “不吃。”千寻甩开,离他老远的距离,吃饱了还不是变着法子折腾她,她后悔了,真不该惹这条狼和她一起来锦江,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纪太太这是不准备参加等会的交流会了。” 好吧,她又被这危险生物轻轻一目光就威胁了。 在电梯里,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眼圈乌黑的样子,以前在恒都,女人凑在一起也会说些私事,说做了那事的女人会容光焕发,面色滋润,可她看着自己怎么都觉得老了好几岁似的。 倒是他,心情极好的,神情气爽眉目含笑,帅气得让旁边的美女都忍不住搭讪,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他便将她给推了出来,“对不起,这是我太太,我要给你电话,我太太会不高兴。” 出了电梯,千寻踩了他一脚,“以后别拿我当挡箭牌。” “纪太太,我不找你找谁去?” “自己解决。”这男人的桃花运怎么这么多啊,搭个电梯也有人看上他,长副好皮囊还真是吃香。 吃了早餐他把她送到会议厅楼下,都是他害的,等她急匆匆上楼,会议都已经开始了,她只好猫着腰从后门进去,坐在了昨天那个讨厌的姓秦的身边。 没办法,这后面只有这位置是空的了。 姓秦的碰了碰她,似是不甘心地,“哎,昨天那男人,真的是你老公?” 他后来想了想不对头,那男人他好像在哪见过。 “有问题吗?”千寻淡淡地,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往旁边挪了下。 姓秦的笑道,“问题倒是没有,我只觉得好像见过你老公。” “可能吧。”千寻漫不经心地,在笔记本上划着,纪君阳虽然不是很高调,可是也不时地在报纸杂志,偶尔还在电视上露个面。若不然,这些年,她也收集不到他那么多信息。所以生意圈里的人,像这个姓秦的,觉得见过他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耳边有个嗡嗡的苍蝇声让她觉得挺讨厌的。 “哎,你老公叫什么,他干什么的?”姓秦的过了一会又将身子靠近了一些。 这人有完没完,查户口哦,千寻有些没好气地道,“对不起,无可奉告。” 好吧,是纪君阳说的,这种不怀好意的男人她可以尽情得罪,他会给她收拾烂摊子。 姓秦的自讨了一个没趣,讪讪地坐开了些。 耳边终于清净,可手机又开始不安份了。 纪君阳发信息进来,“纪太太,怎么分开才三分钟,我就想你了呢。” 千寻回了一个字,“滚。” “滚远了就不会回来了。” “你敢。” 纪君阳坐在车里,唇角翘起来,他不爱发短信,耗时费力,可是想这丫头啊,他就想把她从那什么破交流会上把她抓出来。她温顺如水,亦或气急败坏,乃至嚣张放肆的模样,他都喜欢。她每一个表情,在他眼里都是鲜活生动的。 过了一会,他的手机里又收到一条信息,“纪君阳,我身边有个讨厌鬼,到时候你滚回来接我。” 千寻以为姓秦的会识趣,可是没过多久又凑了过来,“跟你老公发信息?” 关他什么啊,这男人是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千寻没有理他。 可厚脸皮的功夫不是白练的,姓秦的又道,“看来你跟你老公的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 千寻还是没回应他,飞快给纪君阳发了个信息,好吧,纪先生纪太太果真是彼此的盾牌。 车子里,坐在纪君阳身边的男人迅疾地抢过他的手机,“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们的纪大总裁笑得像个花痴一样。” 纪君阳哪里肯给他看,笑话,那是他跟丫头之间的小情话,岂能被外人看了去,立即地扑了过去,“还给我。” 男人撞开车门跳了下去,纪君阳眸里一冷,亦敏捷随着下去,追上男人奔跑的身影,不给他翻阅的机会。 两个人,就这么地在这块僻静的山坡上动起武来,一攻一守打得难解难分。纪君阳招招狠攻,目标明确,逼得那人将手机往空中一抛,他快了一步,成功夺回。 男人喘了口气,摆摆手,表示暂停,这人打起架是越来越不要命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怎么有那么大的魔力。 “就看个短信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吧。” “这是秘密,岂能给你随便看。” 两个男人在草地上躺下来,头顶上的天空蔚蓝,白云飘过,风和日丽。山坡上长出嫩绿的小草新牙,有不知名鸟在树林间飞过。 男人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看了纪君阳一眼,“看起来,这两天你混得不错。” “还行。”纪君阳淡淡地,“肖氏那边有什么动静。” “肖秋堂这个老狐狸倒是沉得住气,目前什么动静都看不出来,一切藏在风平浪静的假像之下,我估计小动他不屑做,一出手就是大动作,你得小心点防备。” “当年出卖我爸的那个人找到了没有?” “死翘翘了,听说是跟朋友钓鱼的时候,一失足就掉进了湖里,当时还有围观者,亲眼看到,朋友把他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断了气,可我在想,是不是被杀人灭口。” 会一散,千寻就迫不及待地冲下楼,其实这种场合吧,去多结识些人没坏处,可身边这只苍蝇实在太让人讨厌了。 果然,到了楼下,她就看见一个眼熟的车牌号码,她的君君同志,正坐在车里,还戴着副墨镜,扮起酷来了。 好吧,他本来就是酷酷的,只是在她面前比较地不正常而已,简直就是个两极分化的大怪胎。 第104章 :一毛不拔 一上车,她就问,“纪先生,今天准备带我去哪逛?” “不是有酒会要参加吗?吃完饭带你看礼服去。”窗外那姓秦的男人朝这边望过来,纪君阳探过身子,给小丫头寄上安全带,然后朝他冷冷地笑了一下,就凭他,也敢打他女人的主意,活腻了不是。 千寻其实是带了小礼服的,不过以纪君阳的眼光,一定觉得寒酸,“喂,你就不怕把我打扮漂亮了被人抢走?” 纪君阳笑道,“五年我不在你身边都没人抢得走,现在我回来了,难不成你还跑得了?你再敢跑我就把你绑起来吊着打,直打到你跪地求饶为止。” “我都被你吊在空中了,还怎么跪啊。”千寻笑道。 这丫头,钻他字眼里的空子,其实他也就说说而已,哪真的舍得打她。 吃了饭,他便带她去试礼服。千寻也慢慢地接受了他的消费方式,对那价格直接选择了无视,看了会让她肉疼地。 这几年来,她其实撑得很辛苦,特别是头几年,不是非得必要的,她都不敢买,要买的也是买便宜的那种。现在身边忽然多了个付账的,这感觉一时半会还真的让她适应不过来。 他给她选了件薰衣草色的礼服,斜肩,有蕾丝和褶皱,裙摆齐地,褶皱下有小小的立体花朵,换上的时候,望着镜子里的女人,她都觉得自己像个童话里的公主。 纪君阳从身后抱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吹热气,“怎么办,这么漂亮,我真有点不放心你去参加那个什么酒会了。” 这样的美丽,他只想一个人独赏。 千寻转过身来,同样环着他的腰,“好了,我就勉为其难地邀请你做我的男伴好了。” 这男人,不就是等着她这句话吗。 纪君阳的眸子眯了眯,不悦地,“勉为其难?” “盛情邀请,盛情邀请。”千寻赶紧改了口,好女不吃眼前亏,跟他斗嘴,吃亏的总是自己。 五年风水轮流转啊,想当年,他总是被她欺负得死死的,现在眼睛好了,他成了恶霸地主。哎,看在他给她买礼服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计较。 纪君阳的脸色这才有点缓和,“我怎么没看见你的盛情。” 千寻左右看了一下,没人,迅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样总行了吧。” 纪君阳伸了另一侧脸,示意。 千寻直接丢他两个字,“幼稚。” 话音刚落,她就被他推到试衣间的门上一阵热吻,直吻到她缺氧求饶。边上虽然没有人,可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要是突然有人走过来,多不好。 “纪君阳,别闹了。” 纪君阳不餍足地,又在她的唇上啄了啄,才意犹未尽地放她进去换衣服。然后叫服务员把礼服包装好,刷卡走人。 出了商场,千寻看到前头有个美发沙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想去剪个头发。” “别剪,长发好看。”他的手按在她的脑袋上,指尖插入柔顺的黑发里,她的发质极好,那些街上拉直的都比不上她的自然。 “你是不是有长发情结啊。”千寻笑道。 “我喜欢你的长头发。”他挑起一缕在鼻间闻着,洗发水的香味融着她的体香。 “难洗啊,又费时间。” “我给你洗就好了。”五年她经常给他洗头发的。 “洗多久?” “一辈子够不够?” “这还差不多。”可是没走得两步,她又摇着他的手臂,“不过我还是想去剪哦,怎么办。” “不许。”他冷下脸。 “我刘海都遮眼睛了,再不去修一下我就要变遮眼瞎了,就去对面那个美发店好了,一下下就好了。” 千寻抹着刘海给他看,这个确实是有点长了,这丫头,明明就没想过要把长发剪掉,却算计他给她洗一辈子的头发,不就是让她开口邀请他做她的男伴吗,这也要赚回来,一赚就赚了他一辈子。 纪君阳好笑地,牵着她的手过马路。 美发沙龙叫神彩飞扬,一进去就被热情招待。千寻洗了头发出来,立即有美发师过来,给她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发型,什么日系的韩系的,长的短的,直的卷的,那嘴巴子利索得她根本插不上话,听得头直晕。 这种介绍生意法,只会把顾客给吓跑,不跑也不敢第二次进门,她在心里算了算,要照他这么个剪法,还不给被忽悠个几百上千块钱。估计等剪完的时候,还会介绍一成套的什么护发产品。 还是纪君阳有气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边翻一本过期的杂志一边冷眼对那美发师道,“什么都不用做,把刘海剪一下,后面稍微修一下就行。” 那美发师还不肯放弃,翘着兰花指在她头发上比划,“小姐做个卷发,再染个色,会比现在更好看。” “我喜欢直发。”纪君阳拽拽地道。 “那既然这样,我给小姐做个离子烫。” “不必,我太太的头发已经很直了,那东西伤头发,你给她修下就好。” 美发师眼见生意黄,脸色已不佳,店里还有其他顾客,又不好发作,嘴里小声地咕哝了两句什么,大抵是不中听的。 千寻是抿着嘴笑,纪君阳你还真是固执得可爱。 也就不到半个小时,便从美发店里出来,那美发师在身后与同事咬耳,“也不知道那女人看上那男人什么了,连烫个头发的钱都舍不得出,铁公鸡,葛朗台。” 千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美发师要是知道他嘴里的铁公鸡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这美发店给倒闭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还笑,瞧你选的什么地方。”纪君阳瞪了她一眼。 千寻戳了戳他,“纪先生,你形象大落哎,怎么办?” “你管他。”他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千寻往车上的镜子里瞧着自己,效果还行,可纪君阳不满意,“敷衍了事,回洛市我找个专业的美发师给你做个发型。” “不用了,做那么漂亮干吗?又不要去相亲。” “女人不都爱美吗?我希望我的纪太太每天都漂漂亮亮的。”他知道这些年来她的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身上穿的都是廉价的衣服,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耳朵上穿了洞,却连个耳钉都没见她戴过,想想这些他就觉得心里疼。 到处转转,又是一下午,千寻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工作还是来玩的,或者是让纪君阳败家的。 晚上的时候他又带她去了珠宝店,挑了件与礼服相配的首饰,然后他摸着她的耳垂说,“这里还少点东西。” 千寻不喜欢夸张的,她觉得自己镇不住那种气势,挑了一对小耳钉,心型的。看着小,可价格也贵,那钉子上的钻,是真的,在灯光下亮闪闪的。 他给她戴上,笑道,“好看。” 回到酒店,千寻嘻嘻地,“知道吗?以前我打过七个耳洞。” 纪君阳不相信地,“不可能吧,小太妹?” “真的,我跟海芋一起打的,海芋家里条件不好,老有女生欺负她,我们就把自己扮得坏坏的,有点猖狂的样子,她们也就不敢再轻易地来惹事。不过我在家里又要扮乖乖女,每次回家除了现在这两个地方的耳钉留着,其它的都得拔掉才进家门,而每次带的时候又老是把耳朵弄出来,就来有点发浓,堵了三个。等到上了大学不用装小太妹,其它几个也就差不多慢慢堵上了,就留着右耳朵上还有一个。” “我看看。”纪君阳拨开她耳朵边的头发,发现还真有一个,之前他还以为这只是个小黑痣,原来是这样。他抱她坐在窗边上的沙发里,笑刮着她的鼻尖道,“小太妹,那你那个时候一定打过架了。” 千寻嘿嘿地笑,并不否认。 “打赢的多还是打输的多?”他问。 她想了想后回答道,“两败俱伤的多。” 她们人多,她和海芋凶狠,谁也讨不到便宜。那时候的青春叛逆,真的是放肆飞扬。多年以后,那些打过架的女同学,大多结婚生子,见了面提起当年的辉煌事,早已在笑谈中抿恩仇。 其实也就是些不懂事的孩子无处发泄青春成长的旺盛精力,老师每天在耳朵边说分数,家长每天念要上重点大学,心里又积聚的焦躁和烦闷,青春便变成了那样。 “那你有没有跟男生打过架。” “不多,就打了两次。那时候的男孩子真小气,还在桌子上划什么三八线,为这个打了一次。然后还有一次,有个男生在教室里说海芋的坏话,狠狠打了一架,把他牙齿都打掉了一颗,要不是被老师拉开,我还想揍他。” 纪君阳算是知道了,他在恒都听闻他的小丫头踹了那高少爷的裤裆不仅仅是个传闻了,原来是早有前科,还累迹斑斑啊,他笑道,“你就不怕老师找家长啊,你可是你父母眼里的乖乖女。” “当时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啊,那个时候的女孩子脸皮多薄啊,那男生说那么难听的话,不揍她才怪。不过,我那时候成绩全校第一,老师偏我,所以我也就逍遥自在到毕业。”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有点儿小得意的。 纪君阳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你这么强悍,岂不会吓跑追你的男孩子。” 第105章 :给你生个儿子 “也没有啊......”千寻顿地反应过来,白他一眼,“你不就想问我有没有人追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那有没有?”纪君阳笑笑,他还真想知道,其实关于她的一切,他知道得太少,他现在得开始补功课。 “有啊。”不过那个时候她没心思谈恋爱,不是忙着和海芋一起冲锋陷阵,就是得努力地保持着第一的成绩。第一名有丰厚的奖学金,可以减轻父母的经济负担。再说,几个毛孩小子懂什么爱,她觉得自己当时挺老成的。不过现在回头想想,又觉得挺好笑的。 “几个?”纪君阳问。 千寻便掰着手指数,每掰一个,纪君阳的脸就落下一分,直到十个手指头掰完,他的脸也就十分地沉,看来他的小丫头桃花运挺旺盛,以后可得看紧点。 千寻拍了拍他臭臭的脸,“骗你的啦,哪有那么多,大家都忙着学习,谈恋爱的其实也就那么几对。” “那到底是多少个?” 还问,这男人真小气。 千寻让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蹬了鞋子将腿收进沙发里,头枕在他的腿上,“不知道啊,没人向我表白过,桌子里的情书倒是收到过几封,可我直接它们给扔了。” 这个答案倒是让他比较满意,扔得好,要不然多危险啊,他的小丫头一不小心就被那些毛还没长齐的小男生给骗走了。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纪君阳你好讨厌。”千寻嗔目擂了他一拳。 纪君阳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告诉我。” “有啊。” “是谁?”纪君阳有些失望的,她的初恋竟然不是他,那个人,一定不能让她再见到。 “杨过啊。” “杨过是谁?” “杨过是个大英雄,也是个痴情种,练成了黯然销魂掌,在断场崖边等了小龙女十六年,我当时迷死他了,想着自己要是小龙女就好了。” 纪君阳哑然,难不成刚才他是跟一个小说电视里的人吃醋?这丫头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捉弄他。不过接下来的话,她的话让他满足不已。 千寻坐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道,“虽然我不是小龙女,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杨过。纪君阳,谢谢你。” 纪君阳轻轻一颤,紧紧地回抱着她,“你是我的小丫头,我的纪太太,我孩子的妈。” 千寻不知怎么地就掉下眼泪来,他便去吻,晶莹的泪珠热热湿湿的,都是她的味道。别人都说眼泪是咸的,可是他吻着却是甜的。 他愿意。有些事,她一定还在担心,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会解决,他会给她一个安心的家。 她的手,扣着他的。 “纪君阳,过两年,我给你生个儿子好不好,要像你这样的。”已经有安安一个女儿了,再生个儿子,就是儿女双全。 “好!”他紧紧地抱着她,有她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他绝对不会让她等上两年。 清晨,千寻被吻醒,纪君阳压在她的身上她眼睛都点睁不开,“纪君阳,不要了,你让我再睡会。” “你睡你的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千寻哀叹一声,她又不是一头死猪,他这么弄着叫她怎么睡。 “纪君阳,我要生气了。” “乖,今天我要出去办点事,这两天可能回不来。” 千寻的睡意,一下子就醒了,她撑着坐起来,闭着的眼,睛也睁开来,看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纪君阳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丫头,怎么草木皆兵似的,“傻瓜,是去谈笔生意,别乱想。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千寻摇了摇头,“没出事就好,你去办正事,我跟着去干吗呀,再说我这边也有事,走不开,可是你要去多久啊?” 纪君阳啄着她的唇,“放心吧,赶得回来做你的护花使者,只是这两天你别到处乱跑,酒店我已经打好招呼,明天会有人领着你四处转转,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请教他。” 原来他都安排好了呀,难怪这两天老拉着她往外跑。 一大早地,借着两个晚上都抱不到她的理由,他向她提前讨福利,又拉着她进行了一翻晨间运动,酸得她的身体就像重新组装过了似的,也不知道他哪有那么好的精力。 千寻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喊,“纪君阳,我恨你,等回到洛市,我一定要远远地躲着你。” 纪君阳知道自己是要她要得狠了,给她擦了点药,又吻了吻她的脸颊,“你躲不掉的,这辈子你就做定我的纪太太。乖,再睡一觉,交流会已经挪到下午了。” 千寻动了动眼皮,“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神仙,是下午两点,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会有人送餐过来,这是我的爱心牌温暖营养午餐,你得吃光它。”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纪君阳离开的时候,千寻没有去送他,他不让她送,她也没那个力气,一觉睡到服务生来敲门,中间还做了个梦,梦见一家三口在公园里玩,安安她“爸爸”“爸爸”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叫。 坐在房间里一个人吃着饭,忽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他才走呢,怎么就好像有点不习惯的感觉,他在的时候又觉得他粘她粘得太紧。 这人果真是矛盾的,两极分化的动物。 安安打电话过来,“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你哦。” “乖了,周末妈咪就回来了,给你带个大礼物回来。” 纪君阳算不算是个大礼物?千寻不由自主地笑弯了唇,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安安呢。那孩子,虽然很少问,可是想着她爸爸呢。 “是什么呀,妈咪你告诉我好不好?”安安好奇地撒着娇。 千寻笑道,故意卖着关子,“这个嘛,要保密才有惊喜呀。” “那好吧,我等妈咪给我一个surprise。”安安将刚刚学到的一个英文学以致用。 挂了电话,千寻给纪君阳编了条短信,“到哪了?” 那边十来分钟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看到。 吃完饭,看时间还早,便靠在床上看电视,好像没什么节目可以看,不是冗长的电视剧,就是一些热闹喧天的娱乐节目,要不就是没完没了的广告。 有陌生的座机号码打进她的手机,她按下接听键,“你好,哪位?” “起来了。”那头声音柔柔地。 听是他,心落了下来,“饭都吃完了,要不是你害的,我早到外面溜达一圈了,你吃了吗?” “刚到酒店安顿下,给你打个电话就去吃。” 那这号码就是酒店房间的了,“你去吃饭吧。” “不急,再说几句。”他不放电话。 “说什么呢?”她从床头滚到床尾,趴在被子上。 “你没跟我说的吗?” “是你要跟我说的嘛。” “可我想听你说。” 千寻想了想道,“安安刚刚跟我打了个电话。” “小东西说什么了?”本来想借这几天培养一下父女感情的,哪知道小家伙被爷爷奶奶带到乡下去了。 “你应该问我跟她说了什么。”千寻嘻嘻地。 纪君阳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嗯?那你说什么了?” “我跟她说回去送她份礼物。” “那我陪你去买。”以后买给女儿的东西,他一定要参与。错过了她的出生,错过了她的成长,他不想再错过现在和将来。 “可我打算把你装成礼物送给她。” “乐意之致。”纪君阳欢喜得很。 “那纪先生,到时候把自己包装得漂亮点。” “遵命,我的纪太太。” 挂了电话,千寻又躺了会,然后去会议厅,这次她来比较早,空位还有很多,坐在离秦岭很远的地方。 秦岭今天搭上了另一位美女,两个人聊得正投机。秦岭是那种口吐莲花的人,带点桃花眼,不时逗得那美女咯咯低笑。看来今天她可以不用担心被纠缠了。 但散场的时候,秦岭却又追上了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温小姐,既然大家都是洛市人,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碰到,交个朋友,这是我的名片。” 千寻接了过去,“好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干净利索的转身。 回了房,哪也没去,坐在窗台边吃他给她买的零食和苹果,看着天慢慢地黑下来。 凤凰酒店的夜景很漂亮,彩灯绽放的时候,像玄幻中的童话城堡。 她住的楼层很高,可以看到酒店的大半夜景。音乐喷泉做得很漂亮,特别是那些水柱随着音乐变幻的走向,白天看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惊叹,到晚上看的时候,配上那些背景灯光,更加觉得梦幻。这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喷泉,设计得非常地棒。 若拿天使和凤凰比,差距真的不只一点。暂不说硬件设施,天使没有凤凰的财力雄厚,光是在服务上,就差了一个档次。这东西真的要亲自体验才感觉得到。 晚上九点的时候,纪君阳打来电话,似是不悦地,“丫头,你就不会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吗?” “我怕你不方便嘛。”她也想啊,还不是怕打扰到他,他们大老板谈工作,又不一定是非得是上班时间,公司里能谈,酒桌上能谈,高尔夫球场能谈,ktv里也能谈,只要是彼此中意的地方,都行。 “那有没有想我?” “想啊,我在吃你买的苹果,很甜的,我给你留一只等你回来吃。” “我就想啃你。”纪君阳听着她在电话那头咬得咯嘣咯嘣地响,眼前仿佛能看到她鼓着腮帮子一咬一咬地,她的脸就像只红苹果。 千寻翻了个白眼,“你个精虫上脑的家伙,一天到晚尽想着那些事,能不能想点别的啊。” “除了工作,就是想你,想怎么吃你。” “哼哼,你现在吃不到,嘴巴不够长。” “别刺激我,小心我收拾你。”纪君阳的电话背景里传来喇叭鸣叫的声音。 千寻耳尖,听到那边有点杂音,“你还在外面啊。” “刚吃完饭,在回酒店的路上。”纪君阳像是在报告行踪。 “你有没有喝酒啊?”千寻问道。 “怎么,怕我酒后失身啊。”纪君阳好心情地笑着,和她逗嘴,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不过,那个时候是她逗他,现在他逗她。 第106章 :你个败家子 失身这个词,用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好吧,千寻被呛到了,“纪君阳,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悚,我是怕你酒后驾车被抓哦,拘留十五天,我怕我到时候要到拘留所给你送饭,听说现在的拘留所都搞得跟个黑社会的监狱一样,不给吃饱饭,也不准睡觉哦” 这丫头,恐吓他呢,不过他也知道她其实是怕他酒后驾车出事,“你从哪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网上啊,好多黑监狱。” “以后不准看这些东西,有时间多看看我就好了。” 千寻感叹,“纪先生,你真自恋啊,” “我恋你。” “......”好吧,她自认为做不到他这么肉麻,转换话题吧,她还不想被他麻死,“你还要多久到酒店?” “这地方交通我不熟,得问司机。” 沉默了那么几秒钟,千寻忽然狂叫起来,“纪君阳,你臊不臊啊,车子上还有其他人,你说那么露骨的话。” 想想,她都觉得脸红,那么露骨的话,被别人听到,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啊。 “我跟我老婆说情话,关他什么事。”想着她窘迫的模样,他就觉得开心,一天的疲倦也就一扫而光。有隔音板呢,他跟他的小丫头调情怎么可能让别窥了去。 “纪君阳,你脸皮忒厚了,我不跟你说了,漫游费很贵,晚安,拜......” 第二个拜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便恶狠狠地说,“你敢挂试试,我扒了你的皮。” 好吧,她的皮已经被他扒了很多回了,每次都被扒得一丝不剩,甚至骨头都差点被他啃掉,不在乎多那么一次,“有本事你就来扒啊,你又不是长手佛,鞭长莫及,哼哼。” 他听着她有些得意的声音,暗笑,却恶狠狠地,“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我好怕怕哦。”千寻将电话一挂,滚到床上,哇呜,五年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主啊。 几分钟后,简讯传进她的手机里,提示她已充值......千寻数了数零,一万。 天上掉馅饼了? 她马上打10086查询余额,那个中性的女音在话筒里清晰地说,“......您本月的余额为一万零三十一元。” 还果真是馅饼砸得她头晕转向,这都够她打好几年了,纪总裁您出手能不能不要这么惊悚。 除了他,还能有谁出手这么大方。 一个电话拍过去,劈头盖脸骂,“纪君阳,你这个败家子。” 纪君阳笑道,“纪太太,你尽管败,别有心理负担,这点漫游费你老公还是败得起。” “你刺激穷人。”千寻哼道。 “我只是不想我的女人要再为钱愁,我要让她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纪君阳柔柔地说。 千寻鼻头里一酸,“纪君阳,你又想惹我哭是不? 坚强的她,怎么老被他的一些话和举动弄得想哭呢,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丫头,开电脑。” “干吗?”她拧了下鼻子。 “我想看你。”他想他真的应该带她一起来的,这样就可以在房间里抱着她柔软的小身子了。 “你到酒店了?” “刚到。” “那你等一下。”千寻手急脚忙地将笔记本搬到床上,插上电源,开机,上msn。她已经很久没有登陆过这个账号,那时候怕看见他的头像就会想起他。 msn上他的头像亮着,签名改成了:千山万水我终于找到了你。 惹得她的眼里又是一热。 和他打开视频器,他那边的画质清晰得可以看见他的轮廓清朗,线条分明,像个王子一样地坐在那里。 可是她这边传过去的画面却让他挑剔,“怎么这么黑。” “房间里灯很亮啊。”都开着呢,一个人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喜欢将灯开得亮亮的。 其实她有认床的习惯,但这几天一点都没那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折腾得狠了。 “你那边视频像素不高。”看来以后得给她买台好点的电脑,他出差她要愿意跟着就好了,就是这丫头倔着,要有自己的工作。他倒是想把天使也收了就好,只是怕她到时候会跟他翻脸。看来得想点法子让她回到自己手底下做事才好,他想二十四小时都看见她就好。 千寻将电脑搁好,抓来那袋还没有吃完的零食,然后盘坐在电脑前嘻嘻笑道,“将就点吧,我看着你就好了。” “那你想不想我?” “纪先生,你都说第二遍了。”她提醒他,怎么都问不腻呢。 “一个人在酒店怕不怕?” “怕什么呀,又不是黑心旅店,没有黑山老妖。”千寻笑道,只是觉得身边空荡荡地,这才相处几天啊,这种依赖相缠的感觉就如此强烈了,到时候时间长了,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再一次的分离。 哎,想些什么呢,尽往坏处想,难道真如他说的,不相信他的能力吗?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计又要惹他不高兴了。 她应该相信他的,既然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她在一起,他一定是想好了万全的应对之策的。 所以,温千寻,你要勇敢一点。 纪君阳在电脑的另一端,看着视频里的女人从盘坐又转了姿势,干脆地趴在床上,两条小腿反立在空气摇摇晃晃。虽然画质不是特别的清晰,可是依旧能看得出她像只小老鼠似地啃着零食,咯吱咯吱地通过话筒传过来。 “好吃吗?”他问。 “嗯,你买的,都好吃。”她都学会了用他的口气来回答他了。 他想吃她,可是只能光光地看着,感觉自己身下某处有点儿躁动不得舒解。 “丫头,过几天,我们到洛市登记好不好。”他有点迫不及待了,把她变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才放心。他要给她扣上一辈子的枷锁,盖上他纪君阳一辈子的章。 “你想让我跟你私奔啊。”千寻嘻嘻地。 “是我跟你私奔啊,你得收留我,可不许再抛弃我了。”纪君阳幽怨地望着她。 千寻拍着自己的小心肝,“纪大总裁,你这是扮小白兔还是小绵羊?” 他明明就是一头大尾巴狼。 手机里有简讯传进来,她打开来看一下。 纪君阳问,“谁信息?” “是艾维。”千寻随口就答了,“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男朋友还蛮关心你的。”纪君阳口气酸酸地。 千寻瞪了他一眼,“你有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有男朋友,哼。” 回了条信息过去,将手机丢在一边,看她臭臭的脸。这醋也吃啊,又不是真的。 “丫头,当年出国,我是被弄昏迷送上飞机的,我妈怕我在国内再遇到什么危险。订婚的事,我也是被设计,我妈想借肖家这棵保护伞,肖雅楠自小就对我有那心思,双方家长一合计,就在媒体界造了声势,然后还刻意地让你知道。” “好了,你都不用跟我解释啦,我相信你。”千寻笑道,他想她当年一定有许多的迫不得已,她不能指责他什么。 千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在床上不停地转换着让自己舒服的姿势,电脑也就被她转了无数个方向,最后是移到了枕头边,侧躺着跟他聊天。 他在那边还有公事,可是不许她关视频,说看着她比较安心。 她说,都三十二的男人了,还这么幼稚,又不是二十三岁。 他反驳她说,恋爱不分国界,浪漫不分年纪。 好吧,她又说不过他,嘟囔了几声。 后来,就不知怎么的,渐渐地泛了困意。 纪君阳看着视频里的女人,侧脸枕在手上,眼帘渐渐地下垂,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他,到最后沉睡在香恬中,小嘴巴还一张一翕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话多的人,不太喜欢说废话,甚至在某些人的眼里,有点惜字如金,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不是不多话,只是缺一个让自己愿意多话的人。 电脑贴着她的脑袋,他想把她叫醒,又舍不得关了这画面,再看了一会才出声,一连叫了她好几声才将她迷迷糊糊地唤起来。 她似乎还有点儿茫然,“我怎么睡着了。” “把电脑关了睡觉,有辐射。” “你也要睡了吗?” “我还有点工作,乖,赶紧关了睡觉,明天中午给你电话,你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准关机。” “嗯。”千寻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嘴角有点湿润,好像是流了点口水,窘,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看见糗样。 他看着她慢腾腾地动作着,然后视频断开,那张脸,就这样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等忙完,已经是凌晨两点,躺在床上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不过两三个晚上,她就成了他的安眠药。她倒好,睡得没心没肺,一点都不想他的样子,不知道梦里有没有他的样子。 第二天,果然有人来找千寻,敲开门的是个微胖的男人,不是很高,壮壮实实的样子,年纪和纪君阳还大上好几岁,怕是有四十开外了。千寻认得他,是这个酒店的总经理李浩扬,她在交流会上见过他,很精明睿智一个男人,精通酒店管理之道,她在他的发言中学到很多东西。 李浩扬领着她参观酒店,极尽耐心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平易近人,也不缺幽默,嘴角边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感觉很舒服。 千寻想,到底是纪君阳的面子大,让她有特别照顾,竟然能请得动这里的总经理亲自上阵,他和这里的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好像还蛮深的哦。 第107章 :小姐一个人 该不会是他自己吧,千寻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过转而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纪氏的产业,不只在江城,涉猎了很多行业,而且纪君阳对这个锦江这个城市,好像比较熟悉,应该来得比较多。 想问问他,又怕打扰到他正在进行的工作,编了条短信发过去,可是整整一天都没有回应。 她的手机出奇地安静,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似的,到暮色四合时,她恍然想起,是他一天都没有来骚扰她。 他说好中午给她的电话也没有打来,当时她迷里迷糊地,也就没有反应过来。这会想起,心想这男人该不会是在试探她,他若不打电话给她,她是否会主动打电话过去吧? 真是个幼稚的男人,这也计较。 心里虽然不耻着他的行径,可还是乖乖地拨了电话过去,可是那头却是意外地听见一个冰冷的语音说,“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这几天她都没见他关过机,最多调成个振动。他还要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呢,他的怎么倒关了。 纳闷地回到房间再给他拨了一个,依旧是关机。 “搞什么鬼。”她嘟囔了一句,想着再等等看吧,也许是手机没电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呢,他忙的时候似乎也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可是心里到底有了些隐隐地不安,这种不安在一个小时后扩大。她甚至打了他酒店房间的电话,也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到八点的时候,她已经坐立不安,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难过,真想去找他。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跳出,她就立刻奔网上查了下他房间电话所在的酒店,还好,让她找到了,在与锦江临近的一个城市里。到那里,走高速四个小时左右,坐火车要六个多小时。火车晚上还有几趟过路的,就是不知道汽车还有没有。 倒不是怕他丢下她,或者说这几天只是他跟她开的一个玩笑之类的,她怕的是他出事,感觉自己就像个惊弓之鸟似的。 立即叫前台招了辆的士,早知道她应该叫他在这里给她配个司机的,直接送她过去就成了。 她也没拿什么,收拾个钱包和手机就匆匆出门,一上的士就问司机,“师傅,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现在汽车站还有没有去通州的车?” 要是没有,她就只能坐火车了。 司机用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回答她,“这个时候啊,怕是赶不上咯,要不你坐火车好了。” 那意思是,还有了,总得试一试,她也查了,锦川的汽车站与火车站相隔不远,硬是赶不上汽车的话她就坐火车好了。 “那师傅能不能麻烦你快点,先看看能不能赶上汽车。” “小姐你有急事啊。” “我朋友在那边可能出了点事,所以麻烦师傅您快点。” 司机是个好心的大哥,见她脸色苍白,频频用手机打电话不通,将油门是踩了又踩,总算是踩上了最后一班大巴的尾巴。 车子转上高速的时候,城市的灯光渐行渐远,窗外一片漆黑,偶尔有山里人家的灯火闪过。 手机屏光照着她凝色的脸,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她走到车头前问司机什么时候可以到达通州,司机告诉她大概得十二点半。然后她又问了从通州汽车站到他住的酒店大概要多久,回答是半个小时。也就是,至少得一点钟的时候,她才能到达那里。 那时夜已经很深了,他应该回去了,她如此地安慰自己。 她回到座位上,每隔几分钟,就给他拨一个电话,一直到下了大巴,那头还是一成不变地响着一个声音,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通州的天空下着细雨,冷冷地打在脸上,她好不容易才拦到的士,直奔酒店。 从前台那里确认,他没有退房,也没有回房间。但依照酒店的规矩,她也不能进入那个房间里等他。她甚至没有可以证明与他关系的东西。她同时也给他住的房间又打了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而她的手机,在不停的拨打下,电池耗尽。走得急,她忘了拿那块备用电池了。 凌晨四点,黑色的车子像幽灵一样地驶过通州的街道,纪君阳将手机插上车里的内置充电器,然后开机。 今天有些危险的事情处理,偏离了轨道,好在完美收场。只是一整天都没有听到丫头的声音,真有点想她。说好了中午给她打电话的,也因为意外事出而未能如愿。等到干干净净解决完这一切的时候,不觉间已经到了天近亮的时候,拿出手机看时却发现已经断电关机,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想他。 手机打开后,不断地有信息涌入,差点爆满了收件箱。他一条一条地翻下去,看得脸色一点一点地往下沉。都是来电提醒,来自同一个号码,最近的那个,在一点半。 开车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纪君阳没理他,犹豫了一下将电话拨过去,想着小丫头可能已经睡了过去,现在打电话过去会不会吵着她的美梦,可没想到的是关了机。 难道是她打了这么多打不通他的,怄气关了她自己的? 他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情况发生得突然,他也不知道口袋里的手机自动关了机。 只是就算是想他,也不用几分钟一个电话吧,这频率打得他的眼皮直跳,丫头一定是担心他了。 直接往她房间里打,响了大半天也没有人接,睡这么死? 可到底不放心,立即打电话叫酒店的人去房间里看。 “怎么,你那丫头又给你惹事了。”男人笑道。 “没有。”他沉凝着。 “瞧你这脸色,不会是又跑了吧,别担心,我再给你去绑一回。” “不会。”她要跑,就不会给他打这么多电话,他现在担心的是,她在房间吗?不在又去了哪里。 男人一副鄙视的模样,“那你紧张成这样,自己吓自己啊,也许到别处去玩了,她是个大人,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二十小时监护。反正明天,no,应该说是今天就要回去了,你不就见得到她了。” 几分钟后,凤凰酒店那边的人诚惶诚恐地回答,“纪先生,温小姐人不在房里,房间里好像比较乱,笔记本和行李箱都还在。” 纪君阳啪地挂了电话,对开车的男人道,“掉头,回锦江。” “现在?” “马上。”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什么叫做房间里比较乱?被人打劫还是遭人绑架? 男人哀嚎,“大哥,你也让我喘口气吧,我今天都累一天了。” “那你下车,自己打的,快点。”纪君阳口气里已经满是焦躁。 男人见他不像是开玩笑,将车子停在路边,直摇头,“我看你为这个女人,简直就要疯了。” “疯了就疯了。”人生难得一回疯,当年丫头救一个仅见过一面的他,不也是疯狂的行径吗? 所以,他们是两个疯子,是绝配,这辈子就得在一起疯。 纪君阳很快将车子掉了车头,绝尘而去。 男人没想到自己大半夜的,竟然真的被丢在大街上淋冷雨,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没看到前面两里路就是酒店了吗?就差了这么点送他过去的时间?真不知道以后作朋友的出了事,他这个疯子会不会也有这般速度。 反正他都快看不下去了,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他怎么就觉得自己就是那件破衣服,随时可以扔开,而那女人是他的心肝宝贝还心肝宝贝呢。 这个时候哪容易打到车,等了两分钟,男人没耐性,径直往前走,反正不远,就当晨走好了,天已近亮时,他都快二十四个小时没有进食了,纪君阳也是,真不知道他哪有那么好的精力,他是扛不住了,回酒店要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再睡上一大觉。 只是还没走进酒店,却看见台阶上蹲着个女人的身影,这大半夜的,多少有点惹人注意,不由地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打紧,这不就是那天他帮纪君阳绑架的那个女人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他这不是看花了眼吧,又走近仔细打量了一下,还真是她没错。 小身子在寒风里抱得紧紧地,脑袋瑟缩着,又不时地抬头四处张望,应衬着这天,一副凄风苦雨的模样。 这倒是有趣了,纪君阳马不停蹄跑锦江找她去了,她倒是神来一阵风地出现在通州,男人咧开嘴笑,这下可好玩了。 该不该通知纪君阳呢,男人在心里捉摸着,他走两里路的时间,估计纪君阳去得不是太远,再等等,先逗逗这只小白兔。 千寻感觉到有人从身边经过,猛地抬起头来,见到是个陌生人,失望的眼神划过,重又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刚刚她看过时间,都四点了,他还没有回过,到底去哪里了呢。她甚至想,如果到了早上还没回来,她是不是要去报警。可是他那样的身份,又比较敏感同,他再不出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小姐一个人?”耳边的声音突然地响起,小小地吓了她一跳。 千寻望着这个倒回来的男人,感觉到他身上狂野不羁的气息,以及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戒备瞬间张满了全身。 酒店门口还有值班的门僮和保安,大堂里有前台,千寻站起来走到台阶的另一边,一副不与陌生人说话的姿态。 男人习惯性地摸摸鼻子,他这是被她彻底地无视了?想他这张脸也长得不赖啊,有棱有角甚至有人说过很性感,迷倒了不知多少的少女与少妇,怎么就招了个大白眼呢。 平时他随随勾勾手指,就有大把女人贴上,还从来没有被女人如此地无视对待过,她竟然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他跟纪君阳相比,差哪了?纪君阳有的,他也全都有。 “小姐是在等人吧。”他又凑过去问了一句。 千寻想,这男人怎么这么地讨厌,还跟过来,这大半夜的,不会遇到色狼了吧。可边上有人呢,他应该不敢放肆乱来吧。心里没有底,索性转身进了大堂。 她在这里站久了,门僮和保安也跟她聊过几句,知道她是在这里等人,见她孤身一个女孩子,便好心劝她到大堂里等,外面风冷雨冷的容易冻坏人。 可是她哪里坐得住,坐久了会打磕睡,她怕自己睡着了,他回来她都不知道。 门外的男人想,他脸上没写着洪水猛兽这几个字吧,怎么就让她这么地避之不及呢。 第108章 :凌晨恶作剧 大堂里静悄悄的,虽然很暖和,可是千寻依旧觉得全身冷得发抖,她又饿又困,那个男人幽魂不散地跟着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来,二郎腿一翘,全身张显着狂放不羁的态势。 “你到底想怎样?”千寻终是忍不住出声,全身张满了戒备的刺,细看之下,发现这人似乎刚从一场打斗里出来,西装皱皱巴巴掉了两颗钮扣,眼角有青淤,可是这些毫不影响他的俊朗,并无半点狼狈之姿,甚至平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男人对于她的冷面并不生气,反倒笑道,“这个地方,好像不只温小姐你一个人能坐吧。” 好吧,她忍,这不是她的地盘,她离他远点坐还不行吗?千寻起身坐到另一边的沙发上,狠狠地瞪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姓温来着。 男人觉得好笑,叹息了一句,“你这样等,是等不到姓纪的。” 怎的纪君阳痴到成偏执狂,这女人也跟着犯起傻来,大寒夜的,也不知道去开个房,傻乎乎地站在酒店门口等,真是服了他们两个。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执着长久的爱情。在这之前,爱情在他的眼里就是根毛线,他一栋房子或是一张支票就能拆散一对又一对。或许十万百万还买不走他或者她的所谓爱情,但一千万两千万总可以将它催毁得一干二净。 当然,这个世界不会有那么多出手阔绰的人,可爱情在他的眼里就是可以被金钱和物质诱.惑成背叛的。这个世界,就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儿,只是看那钱够不够多,够不够份量。 千寻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道道,但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随即动容,迫切出声,“你知道他在哪里?” “跟我走,我便告诉你。”男人桃花眼一挑,翘起的长腿落地,便起身。 千寻一听纪君阳有了消息,明知这个男人有些古怪,可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一走进电梯,门还没关上,男人就将她困在墙角里,千寻心里一惊,看着电梯徐徐合上,这个时段是别人的梦乡,根本不可能再有人进来,不由高了声音,“你要干什么?” “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温小姐你不懂吗?”男人笑笑地将她的脸抬起来,之前绑架她的时候,没来及得细看,特别是这双眼睛一直蒙在黑布里,现在看着,虽然这女人一夜不成眠,但仍然清澈,水汪汪地倒也有几分的楚楚动人,那里面有惊惧,但毫无怯意,与他死死对视着。 “你到底知不知道纪君阳的下落。”千寻感觉自己的心就跟这上升的电梯一样,被悬在了半空里,这个男人明显地不怀好意,可是他知道她姓温,是在等人,也知道她等的人姓纪,天底下的巧合不会有太多,这个男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当然,而且我敢说,只有我才知道他现在的位置。”男人痞痞地笑。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个嘛,我想温小姐是个聪明人,不用我明说。”他精神紧绷了一天,又被那重色轻友的家伙扔在半道上,逗逗他的女人不为过吧。 千寻下意识地赶紧揪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你别乱来。” 他乱来个什么啊,朋友妻,不可欺,这点道德还是有的。他玩过的女人自己也数不清,但若真动了那家伙的心肝宝贝,那家伙不跟他拼命才怪,就算打不死他也会让他终生残废。他只是见这女人冻得可怜兮兮地,青鼻涕水都要流出来了,想让她到房间里去暖下身体而已,但嘴里玩笑的还是不停歇,“你若依了我,我便放了他。” 男人耐心地看着她不停变色的表情,心里揣摩托着她可以为那个家伙牺牲到什么程度,只是没想到在电梯门开启的那一刻,这女人给了他临门一踹,一脚蹬在他身下的脆弱处,痛得他的老二几乎要残废,不由自主地往后跳了两步,而她又拼尽全力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电梯,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他听见她说,“你骗我,我才不会上你当。” 千寻迅速地按着下行键,她是挑准了时机的,与男人比力气,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的。在男人不备的时候,照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踢,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当初她对付高二世祖就是这么一招。 男人的话有漏洞,如若真跟纪君阳过不去的人,只会给他两条路足,要么是让他就犯,要么就是将他毁灭,绝不可能放过,所以,这个男人有问题,自己不能因为太过焦急而失去分寸,反而被他们控制成为他们威胁纪君阳的筹码。 有些事,她需要好生想想。 男人做梦都没想到她一无抗拒二无挣扎,只是一副为难的样子中忽然就给他来这么一击,痛得他当场龇牙咧嘴只差没骂娘,一世英名就这么地毁了,这女人哪里像只小白兔,分明就是一只小野猫。 可痛归痛,这女人受这么一惊吓,保不准会跑个无影无踪躲起来,到时候人丢了,纪君阳那厮还不得找他算账,男人想到这里,忍着痛急急忙忙拍开了旁边的电梯门,迈着虚软的脚步冲进去。 墙壁镜上,是他痛得扭曲了的脸,这一脚,下得可真狠啊,最毒妇人心可真说得没错。 千寻跑出酒店,躲在墙壁的另一边,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天都快亮了,这里是她唯一知道纪君阳来过的地方,除了在这里继续等,她不知道可以上哪里去找他。 那个男人很奇怪,几乎是后脚就追出来找到她,只看了她一眼,笑一笑转身回了酒店,低声与保安说了句什么,便坐在大堂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她不知道那笑意包含了什么意思,古古怪怪的,似乎是在等她做决定,又好像不是,拿着个电话在打,不知和谁在通话,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下达命令,倒是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男人估摸着纪君阳的车速此刻可能到达的地方,若是上了高速再掉头可是件麻烦事,他也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不过,以纪君阳那疯子的性子,他若知道自己的女人在这寒风冷雨里等着他,根本不用等到掉头口,他会直接就给转过来,然后逆行坐飞机似的,哪还管得了那些交通规则。 他在纪君阳不耐烦之前,不阴不阳地笑道,“我说纪少,你现在最好回来看看。” “没空。”纪君阳此时开着车飞驰在茫茫夜色里,冷冷两个字从凉薄的唇边吐出,就好像这一刻谁要是再烦他,他就跟谁过不去一样。 他心里急啊,不知丫头是否出事,从不信神佛的他,居然会向老天爷祈祷起来,只求丫头千万要安好。 男人笑着,“可是,要是不回来的话,我怕你会后悔哦。我突然发现,有句古语还是说得好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要再往冲,锦江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那豆腐自然是指外面的女人,那张脸,倒是白白嫩嫩地像豆腐西施,手感还不错,可惜名花有主,还是他于情于理都不能惹的主。 “什么意思。”纪君阳警觉地,声音不由地拔高了几分。 “我发现有个女人,现在正可怜巴巴地站在酒店门口,听酒店值班的工作人员说,她可是大半夜从某个地方赶过来的,站了怕是有四五个钟头了” “丫头。”纪君阳一瞬间恍悟过来,“你把她给我看好了,有半点差池为你是问。” 男人张了张嘴,他纪君阳的女人,自己没照顾好,干他何事啊!可是电话就这么地挂了。 宽敞的马路,接近高速的入口,纪君阳毫无征兆急速掉头,在路面玩出花样漂移,将后面夜行的货车司机吓得猛地一个机灵猛地踩下刹车。 还好,没有撞上,货车司机抚着胸口,胆都跳出来,回过神来后从车窗里探出个头对着那早已远去的车影骂道,“大晚上想找死也别来害人。” 纪君阳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回赶,他几乎要将车轮子给踩飞起来,直到在酒店外面看到那个路灯路照不到的暗角里隐隐蹲着一个人影,他用前灯一照,在她护眼之前看清楚了她的脸,那颗心上八下的心方才落了下来,只是不免狠狠地疼了一下,这个傻丫头。 他在后来翻看的来电提醒短信里看到这样一条,“纪君阳,你要是不给我平平安安地回来,这辈子休想我原谅你。” 她还恶狠狠地说,“纪君阳,你要敢出点什么事,我就带着安安改嫁,让安安跟别的男人姓。”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着心有灵犀,看那短信发来的时间,正是他和朋友陷入最紧要关头的时候。 千寻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灯刺得眼前一片白盲,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用手遮挡住,直到耳朵里传来低哑一声,“丫头。” 她循着声音的大概方位眯开眼睛望去,白光里依稀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奔到她面前,然后将她迅速从地上拉起,紧紧地抱进怀里。 她终于看清楚他的脸,还有鼻头里闻到的熟悉的男人味道。 第109章 :预订下N辈子 “傻丫头。”纪君阳既心疼又自责地,怀里女人的身体被冻得冰凉,摸不到一丝暖气,怎么这么傻啊,这样的温度,在外面一夜,是要冻坏人的。 千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那冻得红萝卜一样的鼻头里流出的清浆液体将他的胸前的衣服弄得惨不忍睹,“你上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 “宝贝对不起,临时有事,又加上手机没了电,让你担惊受怕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纪君阳并不想她知道他所经历的惊险一幕,想三言两语骗过。 可千寻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虽然身体冻僵着,可脑子还是可以转动的,“那到底是什么事,得让你忙上一整晚,连回个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外面这么冷,先进去再说,你也真是的,深更半夜地跑过来做什么,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到了你也不知道先开个房睡着,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等,冻坏了怎么办。”纪君阳倒是责备起来,也想叉开话题。 千寻更委屈了,心焦如焚地等了一晚上,他却不肯跟她说实话,一下子哭得更欢,在这寂静的街边犹显得凄楚,听得纪君阳的心里一揪一揪地难受。 “好了,乖,不哭了,看你,都当妈的人了,哭成个小花猫样的,都不好看了。”他给她擦着泪,指尖灼痛,想着她该是经历了怎样的一段担惊受怕,一路兵荒马乱地赶来,怕错过了他回来的身影,就这样傻乎乎地等着。 “不好看了你就不要了呗。”千寻抬手往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嘟着个嘴,无限委屈的样子,哭声倒是停了,只是仍有小小的抽泣。 “我就是不要我自己,也不敢不要你啊。”纪君阳笑着宠溺地摸了下她的头,然后紧握着她冰凉的手,“走吧,都冻成冰棍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话里责备,其实满是心疼,千寻没有迈步,只是扯了扯他的手指,“我脚麻了。” 那种感觉,就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肌肉里肆意爬行,其它知觉全都消失了一般,脚也不知道如何去抬起,就像被施了定身咒,纪君阳不由分说就将她横抱起来,快速地冲进酒店,经过大堂的时候,瞧见那男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不由冷下了面孔,“白无邪,你给我滚上来。” 千寻从他的臂弯处看到一张笑得奸诈地脸,不免一愣,那人叫白无邪?这名字倒是与他挺相符的,邪肆的目光笑得欢畅,但听纪君阳的口气,他们好像不是对立面啊,敢情这男人刚才是在戏弄她? 纪君阳将她抱进房间,放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她的上半身,然后蹲下来给她揉着小腿,舒筋活血。 “好点了吗?” “好多了。”见到他,心也安稳多了,身上的这点麻痛和寒冷算不得什么。房间里暖融融里,但她因为冻得太久,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白无邪随后走进了房间,摸着鼻子,还是对着他俩笑得暧昧。 “你明知道她在外面冻成这样,也不知道叫她先进房。”纪君阳气不打一处来,甩他一个杀人般的脸色,那声音可谓是吼。 白无邪却是一副无辜样,耸了耸肩,“我倒是想啊,只是你家女人防备也太深了,一眼就划定我是个坏人,我脸上写坏人两个字了吗?跟她开个玩笑,她差点没把我给踢废了,下脚也太狠了吧。” 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样子,劲儿倒是不小,是他低估了她。再说,要是她真跟他先进了房,哪看得到刚才的精彩。 千寻冷哼一声,“你脸上也没写好人两个字。” 搞半天,她是被调戏了,看他们之间互动的气息,该是朋友,可这男人也真是损友一个,不安好心。 千寻这一句,倒是惹得纪君阳嘴角一掀,同情地朝白无邪挑了下眉梢,“你不是被她踢的第一个。” “敢情你也被踢了?”白无邪八卦劲上来,还有点幸灾乐祸。 纪君阳哼道,“没看到我们这么好吗,怎么可能。” “我要踢,也只踢你这种坏心眼的坏人。”千寻附和,两个坏字,强调她对他的印象差到极点。 “哟,我说你们俩个,久别胜新婚,这么快就整成一条战线一致对外了,欺负我这个孤家寡人。”白无邪抗议着。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受着她的冷眼寒光和言语打击,再加上纪君阳的放纵甚至是怂恿,他见着这两人就有吐血身亡的感觉,热恋中的男女不光肉麻,还是不能得罪的。 “你要觉得势单力薄就去正经找个女朋友来。”纪君阳记挂着他刚才见丫头受冻没有照顾的仇,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找个女人容易,找个女朋友那还是算了吧,没发现我的菜。”白无邪有点儿不屑地,他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找个女人来管东管西,在耳边叽叽歪歪,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还是免了吧。 千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又是花花公子一个,不过,与她好像没有多大关系,她只要纪君阳对她始终如一就好。 “得,反正你有理由,赶紧去弄几份吃的来。”纪君阳不耐烦地挥了下手,他的丫头一定饿坏了。 白无邪不乐了,“喂,好歹我也是龙门老大,怎么就变成了个跑腿小弟了,电话明明就在你手边上,你自己敲一个不就得了。” “你去不去?”纪君阳扬起拳头。 “好好好,我怕了你,不想我在这里当电灯泡碍眼就明说了呗,找这么个烂理由。”白无邪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 等到那门关上,千寻有几分好奇,“他是谁呀?” “你知道他是一神经病就好了。”纪君阳毫不客气地贬了朋友一把,摸了摸她的脸,还是凉的,“你冻了一晚上,得用热水泡个澡,把寒气逼出来,要不然容易生病,你等一下,我去放水。” 不一会,浴定里就传出淅沥的水声。 他是试好了水温才出来的,连人带被地将她抱进去,给她宽衣解带时,她的脸有些羞赧,惹得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啄了一口。 她低着头,“我自己来就好了。” 纪君阳笑道,“怎么,在我面前还害羞呢。” 千寻嗔着给了他一拳,也就随了他去。等坐进热水里,先前的那股寒入骨髓的感觉渐渐散去,热气让全身冰冷的血液回暖,只是鼻子里塞塞的,有感冒的前兆。 纪君阳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去给你弄碗姜汤驱寒。” “嗯。” 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人,这些天都是自己被照顾着,这种感觉,暖暖地,直入心底,生出依赖。 浴室里氤氳的雾气模糊了墙壁上的镜子,千寻躺在浴缸里只露出一个头,整夜不眠的困倦在热水的浸泡下渐渐袭上舒展开来的身体,等到纪君阳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安静地睡着。 那冻得毫无血色的脸终于恢复了一些红润,眼睫上挂着水珠,晶莹欲滴。娇好的身体在清澈的水里一览无余,她湿润的唇微微张启,他的目光逐渐炽热起来,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攫取那一片柔软。 千寻是被吻醒来的,他的脸在眼前放大,她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动,就这么一个小盹的功夫,仿如终于从噩梦里醒来,看着他安好,她的心便落定。 “醒了,就这么睡着,也不怕自己掉水里淹了。”他的声音柔柔地,带着宠溺。 千寻绽放出笑容来,张牙舞爪地做样子,“那我就变成水鬼来向你索魂要命。” 纪君阳亦笑,送着脖子让她掐,“好啊,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都是我的丫头。” 他一连预订了她好多个辈子,就好像说着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只是人真的有前世今生与来世吗? 她倒是想有,可以生生世世地在一起。 只是终归不现实,她不敢奢望那么长久,只希望能和他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辈子,就已经心满意足。 “好了。”她拍着他的脸,立即印上湿漉的水印,“纪总裁,你都三十二了,还说这么肉麻的话,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竟敢嫌弃我肉麻?”纪君阳怒目圆睁却不威,眉梢挑着笑。 千寻被惹得在水里左躲右闪一阵扑腾,被他挠过的地方肌肉一阵一阵地瑟缩,却又忍不住咯咯地笑。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裤子被溅得湿湿的,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挠越快,带着火花在她的身上流窜。 千寻受不住,终究呜呜地投降,“我不敢啦我不敢啦,快停手啊唔,不要了,纪先生,纪大爷,君君……” “来,趁热把姜汤喝了。”他手里的碗还冒出腾腾热水,有点儿烫,他吹了几口才送到她嘴边。 千寻就着他的手将整碗都喝了下去,辛辣的味道在口腔里流转,不由吐了吐舌,俏皮的模样惹得他轻轻一笑。 “冻了一晚上,你要哪里不舒服可得早点讲。”纪君阳摸着她的额道。 “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身体好得很呢。” “是好得很,可不也被我送医院里扎过一针。” “喂,那是个意外好不好。”千寻脸上一窘,想起那个加班的夜晚,不过是在员工休息室睡了两三个小时,怎知这一睡就把自己睡出重感冒来了,还在他面前出了个糗。 “可我不想你在我身边的时候,还出现什么意外,若是这样,就是我做为你的男人失职,做得还不够好。”他爱抚着她的脸,目光沉蔼而心疼,声音带着令人迷醉的低哑,熏在她的耳朵边。 第110章 :小嫂子 千寻知道自己这么地从天而降吓到了他,她能感觉到在酒店外面他抱着她时紧张害怕的样子,其实她并不想给他带来任何的负担,只是当时,心里一急,便不管不顾地赶了过来,只想看他一眼,是否安好。 “好了,你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赶紧去换一下,要不然等会感冒的可就是你了。”她笑着推他。 纪君阳转了身,将一张金丝楠木小桌搬到床边,然后将早已送来的饭菜端到桌上,揭开盖子的时候,香飘四溢。 “吃点东西再睡觉,我去洗个澡。” “嗯。”千寻好好地应着,给他一个安啦的表情。 可能是饿过了头,此刻千寻面对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反倒没了食欲,只是看着纪君阳关切的目光,她又不好说不想吃,将被子裹着盘坐床边,只露出一个头伸出一双手。 纪君阳看着她像只偷食的小老鼠似的,开始往嘴里送食物,不禁一笑,看自己这一身在刚才的打闹里也确实狼狈了点,转身进了浴室。 可是等他洗好出来时,却发现他的丫头,已经歪在床边上睡着了,蜷缩的身子将被子拱成老高的一团,像个小山包似的,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头发都没有干。 寒夜里等了他一整晚,不累得泛困才怪。小心翼翼地抽开压在她身下的被子,轻轻地拉直她的小身子,让她睡得舒服点。 桌上的食物她都没怎么动,看来这丫头惊吓之余胃口不怎么地好,也罢,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只是这湿头发,怎么的也得吹干了才好,要不然醒来会头疼的。 纪君阳找来吹风机,插上电源,嗡嗡的声音扰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你洗好了?” “嗯,给你吹下头发,你继续睡。” 这女人,一个翻身,便真的睡得酣畅起来,仿佛一夜奔走与等待已经耗尽她所有的精神,这会终于抵达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港弯。 吹干了她的发,他在她的额上吻了吻,然后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忙了一天一夜,也确实是饿,有点狼吞虎咽,吃饱了好抱丫头儿睡觉。抱着她,才睡得踏实。 千寻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纪君阳也刚起床不久,正在穿衣服,一身休闲,将他衬托得玉树临风。 她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醒后他站在她的身边,有那么一种不真实感,所以看得格外认真。 看得久了,纪君阳便感觉到了背后粘灼的目光,转过身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不会醒呢,准备把你偷偷搬运到车上去。” 千寻坐起来,“去哪啊?” “回锦江。” 千寻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代替老高总参加一个酒会来着,慌忙掀被跳下床,“几点了?” 纪君阳看着她忽然惊乍的模样,不觉好笑,伸手将她扯到怀里揉了揉她睡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还早呢,不急,赶得上,既然起来了,那就吃点东西再走。” 自然是,她换好衣服,听话地被他牵着手去餐厅。 纪君阳刚点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白无邪便如幽灵一样地窜出来,“哇,点这么多份量,你们两个人吃得完吗,正好我饿了,不介意多加一双筷子吧。” 这人,倒也没半点生份之意,大咧咧地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纪君阳没给他好脸色,“滚,这里没你的份。” 白无邪嚷着,“喂,你重色轻友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也太打击我这颗幼小的心灵了,哗啦啦,可是碎了一地。” 千寻刚含着一口汤,成功地喷出来,这么大个子男人伫在这里,投下来的身影遮住了大半张桌子,还幼小心灵,亏他说得出口,一边抽着纸巾抹嘴巴一边想,纪君阳怎么有这样的朋友啊。 白无邪可不管千寻的失态,还有纪君阳黑掉的脸,伸手招服务生又添了副碗筷,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 “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地厚。”纪君阳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二人餐被打搅,心里不大舒畅。 “我来认识一下小嫂子,不行吗?”白无邪朝千寻邪挑了一下桃花眼。 千寻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是人如其名地邪气,那笑容荡漾在他的眼里就像放着强烈的电光。好在,她只对一人动心。 倒是这声小嫂子,让纪君阳的脸色稍有缓和,哼了一声,想起昨晚她惊魂未定抱着他哭的样子,话里的责备的口气也就不由地重了几分,“你既然知道昨晚还开那么无聊的玩笑吓她。” 白无邪倒觉得没什么,反正朋友这么多年,纪君阳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就一清二楚,也不是真的要责怪他,只是紧张这女人罢了,英雄果然难过美人关啊,只是昨晚的糗事再提及,脸上无光啊,倒是她的急中生智让他感觉到好奇,“小嫂子,你到底从哪看出我骗你了?” 千寻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男人。 按理说吧,他是纪君阳的朋友,她至少应该微微对他笑一下表示礼貌什么的,可是想起昨晚上这男人坏心眼地捉弄自己,还有从他只言片语里抓到的信息,估计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对这种处处留情的男人也就没什么好感,甚至,有点鄙视,她讨厌滥情的男人。 纠结下来,她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男人了,索性地做到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很简单,如果有人真想对他不利,并不会因为我屈从了你就会放过他,反而有可能把我作为挟持他屈服的筹码。” 这回轮到纪君阳笑着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我家丫头才没你那么笨。 白无邪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跑远点躲起来?” “你不也没抓我回去吗?所以,打算找不到人的时候,跟踪你。”千寻此刻已能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当时的心境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白无邪张了张嘴,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伸出根大拇指,“真勇敢。” 纪君阳却是听得一阵后怕,抓住千寻的手,“丫头,以后可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 若昨晚她碰上的是个穷凶极恶的人,那后果他不敢去想象,他再也不能容忍她出半点差池。 白无邪在一旁笑道,“小嫂子你是不知道,你家纪大爷平时拽得二万五似的,可一见你电话不通,人不在酒店,就跟疯了似的,只恨车子没有生出四个飞火轮出来,把我丢在冰冷的大街上淋雨,那车子开得可跟火箭发射似的,估计闯了不少红灯。” 千寻听到这里,已经白了脸色,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搁,吼道“纪君阳,你还说我,你拿自己生命都不当一回事。” “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纪君阳狠狠瞪了白无邪一眼,然后谄着笑哄她,“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一担心就急了点,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车速,他心里有数,绝计不会让自己出半点差池。生命哪能用来开玩笑呢,丫头找回来了,女儿也有了,他得好好珍惜这条命,才能弥补五年的缺憾,才能好好地与她们母女俩过日子。 白无邪很想将眼前这副景象拍下来,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纪大总裁,竟然怕一个女人河东狮吼,传出去,怎么说也算是新闻一件吧。 千寻硬是得到纪君阳的再三保证后才肯好好地继续吃饭,但仍不忘说着狠话,“纪君阳,你要再敢飙车,我就真跟你绝交,带着安安改嫁他人,让安安跟着别的男人姓,叫别的男人做爸爸。” 这威胁,够毒的,白无邪好笑地看着纪君阳,想着他该是会怎样的反应,千辛万苦找到的女人,说要带着他的女儿改嫁他人,这刺激,啧啧,不是一般地小,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果然,纪君阳脸色成功地黑了下来,低吼着,“你敢!” 千寻倒不怕他,嘴一撅,高调地哼了一声,“为什么不敢,你都不把生命当一回事,我干吗不为自己找条后路。我都为你蹉跎了五年的时光,为什么还要赔上我本来就不多了的青春。” 纪君阳却是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不会舍得我的,认命吧。” 一句话,就将千寻给说蔫了,耷拉着脑袋,郁闷不已,她若舍得,早就把他忘了,哪还会守着那点点余温度过五年岁月,人生其实也没多少个五年。 吃完饭,白无邪消失得极快,生怕纪君阳找他麻烦似的。而回锦江的车子早已等在酒店门口,司机一见他们出来,就殷勤地下车打开了车门。 纪君阳一上车就将千寻抱在怀里,毫无顾忌地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意犹未尽,就要来亲吻她的嘴。 千寻脸皮没他那么厚,司机在前面安安静静地开着车,可是一抬头就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的亲密动作,她赶紧伸手阻住他的嘴巴,小到蚊子一样的声音提醒他,“好了,注意点形象。” 纪君阳伸手在车门的某个按钮上摁了一下,一扇隔音玻璃升起,挡住前后座之间的视线,然后朝她笑得狡猾,“这样可以了吗,纪太太。” 第111章 :丫头,有你真好 千寻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这个坏人,这么一做,就算司机本没什么想法的都要有想法了,她的脸要被他丢尽了。 纪君阳捏着她红扑扑的脸,像刚出炉的新鲜包子似的,软软嫩嫩,“真想现在就把你吃掉。” 看着密闭的后车空间,千寻一瞬间想到车震两个字,再看他的晶亮的眸子里,盛着火焰般的灼热,头皮不由一抖,吞了吞口水,“你可别乱来啊。” 纪君阳有心逗她,“你不觉得这样挺浪漫的吗,有沿途风景相伴……” 千寻全身紧绷,莫名打了个哆嗦,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纪先生,留着回去再吃,可好?” 退而求其次啊,她可不想真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表演一回活色春香,尽管司机大哥是看不到的,可说不定人家都已经在那臆想了,天呐,她不要活了,下了车可怎么见人。 纪君阳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也不准玩坏心思。” 虽然他不介意和她在车里亲热一翻,但也不想有个外人在隔壁。其实他挺喜欢她主动的样子,青涩里带着些俏皮,还有些坏坏的心思。 他的丫头,总是给她诸多的意外和欢喜。 高压之下,千寻只得连连点头,心里却翻了个小白眼,她说的回去,可不是锦江,而是洛市。至于到了洛市,她一定避他远远的,让他看得见,想得着,就是摸不着。 她在心里乐吱乐吱地想,像只偷食成功的小老鼠似的,眸子里闪过狡黠的光芒。 只是,这点小心思到底没有逃过纪君阳的眼睛,玩字眼的游戏,五年前他就已经领教过她的厉害,只是这会也不拆穿她。 千寻看出他的眉眼间藏着几分疲倦,不是特别明显,若不细看,难以感知,他掩藏得很好,保持让她看到最好的状态。不免心疼,想他在通州的这两天必定是夜以继日,没有休息好。 她纤长的手指捋过他的黑发,然后力道正好地为他按摩,“通州的事,都办好了吗?” “你男人出面的事,还能有跑的吗?”纪君阳闭着眼睛笑,一副享受的模样。他很喜欢她这样的动作,亲密而温暖,可以驱散全身的疲惫。 “自大狂。”千寻嗔着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只是到底还是隐隐担忧,稍稍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若不然,怎会到天亮才回来,虽然他身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白无邪却是挂了彩的,而他们是在一起的,必定是做过一些危险的事。 纪君阳心知她是个敏感的女子,不跟她讲怕是会胡思乱想,若跟她说又怕吓着了她。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话语在心里滚了几滚才出声,“嗯,一点小意外而已,白无邪手下有两个兄弟在这边犯了点事,我正好跟对方有几分交情,便出面在中间调解一下,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啊,就别多想了。” 千寻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这白无邪像个混黑社会的啊。” “这个世界,黑即是白,白即是黑。”纪君阳笑道,有几分嘲弄的意味,眼睛忽地睁开,坐正了身体,手掌落在她的肩上,很认真地看着她,“丫头,可能,我的世界,也已经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干净,你会不会嫌弃我。” 他说得一本正经,千寻却是轻轻一笑,细细抚着他的眉眼,“你会杀人放火不眨眼吗?” “不会。” “会欺负老幼妇孺吗?” “不会。” “你有贩毒走私军火吗?” “我做正经生意。” “那会不会逼良为娼?” “我还没那么龌龊,可得为我的丫头和女儿积点德。” “那不就是了,什么叫干净,什么叫不干净,我相信你自有分寸,我也知道,我的君君,在好人面前,绝对不会是个坏人。”千寻笑着搓揉他的脸,经历了这么多,生活又磨砺了她的阅历,她早已不复当年单纯的模样。黑与白,是与非,好与坏,正义与邪恶,有些事,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车子上了高速,渐渐远离繁华的城市,穿越在山岭之间。冬春交替的季节,昨日还是寒雨绵绵,今天已是阳光明媚。 千寻打开车顶的敞篷,蹬掉鞋子,站到椅子上,探出大半个身子。风呼呼地在耳边刮着,像刀子似的,可是她却显得很兴奋,双手窝在嘴角边大声呼喊,“纪君阳,我不会嫌弃你的啦。” 纪君阳忍不住笑出声来,跟着她一并地钻出了车顶,将她柔软的身子护在怀里,温暖的唇蹭在她的脖颈与耳畔边,“丫头,有你在,真好。” 心不会再寂寞,夜晚不会再失眠。 刚见到她的那阵子,她是那么清清冷冷一个人,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式,与记忆里丫头的活泼好动真的不符。他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后来才想明白,她是刻意地隐藏了她原本的性子,不想让他认出来。 好在,他没有错过她,还有幸看到她俏皮的模样。 千寻靠着他,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肩膀,阳光下的风带着春寒料峭的温度,可是被他紧紧地抱着,她觉得很温暖,心生贪恋,若能这样一辈子地靠着,是她的福气。 她慢慢地转过身体,双手吊在他的脖颈上,咬了咬唇,似是还不太放心一般,“纪先生,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 “当然,傻丫头。”纪君阳笑着轻啄她的唇,如果说五年前他被蒙在鼓里不知所措,那么五年后知晓一切真相,他再也不会容许谁来阻止他与她在一起,包括,他的家人。 千寻也学着他的样子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下,阳光笼罩在两人的身边,散发着一圈一圈的光晕,美丽而炫目。她又转过身去,背靠着他的胸膛,迎风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感受风里阳光的味道。 人若能飞,此刻她很想与他自由地翱翔在天空里,做一对比翼鸟也好。 但纪君阳顾忌着昨晚她冻了一夜,这车行时风劲很大,怕吹久了对她身子不好,便拉着她回到了车子里,关上了敞篷,将她的身子拢在怀里,“看你,都冻得冰凉了。” 千寻嘻嘻地玩着他的手指,“有你这火炉给我取暖就好了。” 原本也只是一句无心的话,却引来纪君阳的一阵心神悸动,腹下便真的升起了一股邪火,追着她的唇便吻下去,“怎么办,我身上着火了,都快烧死了。” 千寻岂会听不懂,脸色微红,眼珠一转,坏心眼上来,使劲地往他身上蹭,“正好呀,刚吹了风,我冷得很,咱抱抱就好,正好中和温度,乖,别乱动。” 她按下他往她衣服里钻的手,自己却像只八爪鱼一样的粘腻在他的身上,惹得他差点擦枪走火,闷哼一声,“丫头,你这是在勾引我。” 不是疑问,干脆用了肯定。 千寻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望着他,“难不成你希望我去勾引别的男人吗?” “小丫头,你故意的吧你。”纪君阳毫不客气地捏着她的脸左右扯了一下。 “我都孩子的妈了,叫丫头都有点不合适了,还小丫头呢,你小丫头在家里呆着呢。”千寻撅着嘴,其实心里却是乐开花,她喜欢他叫她小丫头,有一种被宠溺的感觉。 纪君阳抱着她,心里温暖,“嗯,家里还有一个,那是小小丫头,你们两个是我最亲爱的宝贝。” “你的宝贝不会再有别人了吗?” “当然,你是大宝贝,安安是小宝贝。”说到女儿,还真是想得紧,本来想借这个机会来培养一下五年缺失的父女感情,结果闺女下了乡。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千寻窝在他的怀里,手指在胸膛上划着小圈圈,慵懒如猫,“那,要是我再给你生个儿子呢,你就不宝贝他了吗?” 纪君阳一怔,随即明白自己被这小丫头给摆了一道,不过,乐在心里,笑在脸上,“当然宝贝了,不过,你什么时候给我生儿子啊。” 千寻微微一怔,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便恢复过来,然后戳着他,“你连女儿都没正式见过呢,就想着儿子,也不怕安安心里落下小阴影,说你这做爸的重男轻女。”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纪君阳却放在了心上当了真,捉住她的手很郑重地道,“丫头,儿子女儿只要是你生的,对我来讲都一样。不是说只有儿子才可以继承我的财产及一切资源,女儿同样有一半。若只有安安一个也没有关系,那我就把我的全部都给她。” 他不想给她压力,生不生儿子对他来讲,真的不重要,他只想跟她和孩子在一起。孩子大了,会成家立业飞离父母的羽翼,到时候,能相陪着一起走到老的,只有她而已。 第112章 :某人不要脸 “你说到哪了,又不是到了垂暮之年,讲这些是不是太早了。说实在的,我倒希望安安像个普普通通的孩子一样长大,钱财名利太多,觊觎的人就多,每天要防这防那,挺累的。”这是她的真心话,可能是经历的多了,看的也不少,心里反而通透。对她来讲,生活能衣食无忧,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无灾无难,平安健康就好。她不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可能,人的心境真的跟经历有关。 纪君阳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吻了吻她的额,“相信我,我会为我们的孩子铺好一切道路。” 他亏欠她们母女太多,他只想将他世界里最好的都给她们,爱着,宠着,呵护着。 千寻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接触到认真而坚决的目光,到嘴的担忧也就暂时地落了回去。这样的时刻,不适合说丧气的话,只轻轻地道了一声,“好。” 回到锦江凤凰酒店的时候,时间尚早。 纪君阳看到笔电连着电源开在床上还没有关掉,早已进入了屏保的状态,可想而知当时她走得有多心急。被她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心里踏实。 放下行李,他拉着她的手在床边上坐下来,“累不累?” 千寻笑道,“才坐几个小时的车而已,累什么啊,我没那么娇气。倒是你,这几天一定没休息好,有点黑眼圈了哦,要不要先休息一会,酒会七点才开始,还可睡两个小时。” “你陪我睡,我就休息。”纪君阳倒是跟她谈起了条件。 “这么大个人还要陪,又不是三岁小孩。”千寻抚着额,几分无奈样。 纪君阳在她耳边蹭,“抱着你,睡得安稳。” 一句话,便将千寻秒杀,乖乖收拾了床上的零食和电脑,然后躺在他的身边。 千寻只是想单纯的陪他躺会,却没想到最后睡着会是自己,直到鼻尖上有麻麻痒痒的感觉极不舒服,这才睁开眼睛来,看见纪君阳拿着她的一缕头发,笑眯眯地挠着她,跟个顽童似的。 “醒了?” “几点了?” “可以起来换衣服了。” “哦。”千寻还迷瞪了一会才完全地清醒过来,一骨碌地爬起,拿了礼服,准备上浴室里换,那里头有面大镜子。 纪君阳却一把扯住她,笑道,“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哪一处我没看过,就不用麻烦跑浴室里关门换了。” 千寻抬手劈了他一掌,“流氓。” 骂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和说不出的羞赧。按理说,她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可常常会被他弄得热了耳根。 “嗯,我流氓,但我只对你一人流氓。”纪君阳一本正经地说。 千寻干脆也不扭捏,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好多回了,干吗不能坦然面对,索性厚着脸皮由了他折腾去,该举手时举手,伸低头时低头,该抬腿时抬腿。 有人伺候着,不会享受,是个傻瓜。 不过,纪君阳的伺候是要求有回报的,这不,侍弄好她,便朝她要福利了,大爷一样地伸展开两手,“丫头,我这身行头就交给你了。” 千寻是又好笑又好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是,纪大爷,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准备穿哪件啊?” “随你意,你要想把我给你挣点面子呢,就把我打扮帅点。你要不想那些花粉蝴蝶碍你的眼呢,就把我整丑点。”某人很不要脸地说。 “德性。”千寻赏了他两个字,却还是乖乖地去给他挑衣服,男人的衣服其实挺好搭配的,白衬衣深色西装再加条领带就是经典的造型,他箱子里的衣服,反正件件都是精品,随意一挑,就能将他打扮得玉树临风。 他本就是出色的男人,得体的衣服将他衬托得他更加地出类拔萃。 只是,给他系领带的时候,她犯难了。要她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容易,可要她给个男人打个领带结,这还是头一遭,不知从哪里下手。 “你不会这个?”纪君阳好笑地看着她纠结的脸,宝蓝色的细格领带在她手里穿来绕去却始终系不成一个满意的结,歪歪扭扭,丑儿巴拉的。 千寻扁扁嘴,“我又没系过,为什么要会啊。” 纪君阳听了却很受用,可能是男人的独占欲作崇,她没有给别的男人系过领带,这事让他心中愉快。他的丫头,其实纯情得很,这份纯情,只有他一人能独享。 “要不要我教我。”他笑眯眯地。 “才不要,你等着。”千寻却是跟这领带磕上了,将他晾在一旁,开了电脑。 这个世界,有种工具叫度娘。 噼里啪啦几个字敲上去,百度很快搜出n种领带的打法,有的还配有详细的图解。她自小记忆力超群,挑了其中一种,图文并茂流览下来,很快掌握了要领,依样划葫芦在他身上做起试验来。 第一次试验的结果很成功,有模似样,纪君阳挺满意她的心灵手巧,在她脸上亲了一个,“奖一个。” 事实上,就算她把他打扮成歪瓜裂枣型,只要她不嫌弃,他也不介意。 千寻嘿嘿地傻笑了两声,感觉还蛮有成就感的,勾了勾他的手指,扬眉,“纪先生,可以走了吗?” “我怎么觉得少了一样东西。”纪君阳目光幽深地扫过她纤长的手指,素净,没有任何的装饰。 “什么啊。”千寻疑惑地,并不觉得他和她的这身装扮有何缺失。 他倒是卖起了关子,“晚点再告诉你。” “这么大个人,还玩神秘。”千寻撇撇嘴,鄙视他一翻,却也不深究,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讲。 纪君阳只是笑笑,他只是想给她一个小惊喜。 抵达宴厅时,交流会上见过的大多已经到场,还有不少生面孔,但都看得出,是些有身份的人,非富即贵。而消失的白无邪也神出鬼没地现身。 千寻说不出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刚开始的厌恶是真实的,到后来虽然了解到那只是他的一个小小恶作剧,但也谈不上好感,只是少了几分排斥。 白无邪见到千寻的时候,不免小小惊讶了一下,倒不是说她着装如何地惊艳,而是这衣香鬓影女人争奇斗艳的地方,她竟敢素面朝天示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满山遍野的鲜花里出现了一朵空谷幽兰,那些莺莺燕燕都成了一堆庸脂俗粉。白无邪不禁感叹,纪君阳果然好眼力。 他走过去,朝千寻笑道,“小嫂子,能不能借你男人几分钟说点儿男人间的私事?” 纪君阳不悦,“有什么话不能这里说。” 千寻倒是识趣,“你们聊吧,我到那边看看。” “别走太远。”纪君阳叮嘱,好像她是个三岁小孩似的,一不留神就会迷路。 千寻一走开,白无邪就笑话他,“你眼光不错,难怪这些年对身边的女人投怀送抱无动于衷。” 纪君阳微声一哼,“别忘了,五年前我可是个瞎子,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肤浅。” 白无邪郁闷了,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女人他是来者不具,丑女人他不屑一顾,可这不都是求个赏心悦目嘛,这也有错? 直到之后的某一天,他爱上一个其貌不扬的普通女孩子,被那爱情的滋味折磨得死去活来,他才恍然悟出,感情这玩意儿,一旦认了真,就算是丑女人,情人眼里也能照出个西施来。 当然,那是后话。 此时千寻离了纪君阳,和几个熟面孔却叫不出名字的同行聊了几句,便退到一旁。若不是老高总的坚持,她是真的不想来参加这样的酒会,交流会一完就收拾东西回洛市了。 她并不擅长与人主动攀谈,也不习惯被人当作花瓶接受男人不怀好意的搭讪,总感觉自己与这里的氛围有点格格不入。这样的场合,适合交朋识友拉拢关系,老高总叫她来,真有点儿浪费机会。 在自动席上挑了几样食物,端着盘子退到并不惹眼的角落里坐下。倒不是贪吃,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没吃上几口,头顶便响起一个声音,“一个人?” 千寻抬起头,看到秦岭一身合体的西装,倒是将他衬托得文质彬彬,但不知为何,她却这个男人丝毫没有好感,只是这样的场合,到底还是挤了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给他,“不是。” “没看见你那位啊。”秦岭往人群里望了一眼,窃喜。 秦岭来得迟,到的时候纪君阳正好被白无邪叫走,虽然千寻有意低调,但清纯与美艳结合得天衣无缝,早已成为场中的焦点,他一进来便看到了她的存在。 “你没看到,并不代表他不在。”千寻淡淡地回复于他。 但秦岭似乎毫不在意她冷淡的口气,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有意无意地贴近她的身体,用暧昧的口吻道,“你今天真漂亮。” 千寻一阵鸡皮疙瘩落下,但见旁边还坐着三两个人,不着痕迹地移开距离,清清冷冷两个字,“谢谢。” 她很想起身走人,但秦岭看出她的意图,在这时候迅速地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语气温柔地,“千寻,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对不起,我已经有了舞伴。” 千寻想抽手,他却抓得紧,“可你的舞伴现在还没来,不是吗?我不觉得我会比他逊色。” “秦先生,你抓痛我的手了。”千寻用眼睛瞪着他,这样的男人最讨厌,自命风流,总以为看中眼的女人都得投怀送抱一样。 秦岭一低头,竟然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千寻,你相信吗?我对你可是一见钟情。” 千寻嗤声笑了一下,“秦先生,我倒是更相信,你对很多女人都一见钟情。” 第113章 :丫头,咱能温柔点不 旁边的人听到,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 秦岭脸上挂不住,却还是保持着笑容,“我怎么发现越来越喜欢你这朵带刺的玫瑰了呢。” “放手。”千寻冷冷地,还真以为她是涉世未深的十七八岁小女生呢,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她上当。 “如果我不放呢?你想叫非礼吗?”秦岭亦笑,眨着桃花眼,毛手毛脚地摸上她的脸。 千寻火气腾地窜上来,很久不曾骂人了,竟连她的豆腐也敢吃,既然几次提醒他还不知自重,那她也没必要跟他讲客气,也顾不上这是什么场合,抄起桌上的盘子就往他脸上扣,惊起旁边的尖叫声,立即传遍了全场。 秦岭不防她来这一手,被扣了个结实,那食物自脸上滑落掉在昂贵的西装上,狼狈不堪,当众出丑。这一刻,他的笑容可掬迅速地变成了恼羞成怒,“你” 千寻趁机甩脱他的钳制,扬起下巴,耸了耸肩,作无辜样,“没办法,我给了你面子,是你自己不要。” 秦岭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起来,褪去了那些伪装的温文尔雅,手往脸上一抹,露出最真实的本性,“该死的,你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不就是有点手段,从肖雅楠手里抢走了纪君阳吗?抢到手又怎样,还不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只不过是利用你找个借口踢开肖氏,还真以为自己麻雀能变凤凰呢,纪家的大门没那么容易进。你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吊个有钱人,好找个下家吗,装什么清高。” 此语一出,人群里立即议论纷纷,以女声居多,男人看戏的居多。 “纪君阳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舍弃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啊。” “也不怎么样嘛,一点修养都没有,真不知道纪君阳看中她哪一点了。 “没看她长个狐媚子相吗?专门勾引男人的。” 千寻暗叹,看来纪君阳与肖雅楠婚礼上的事虽然没有见报,但在这个所谓上流的圈子里也是传开来了的。那些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已经有所耳闻。只是其中曲折的事实真相,怕是无人知晓。 就这么一分神的瞬间,秦岭扬着一巴掌就要劈下来,他岂能当着众人失这样大一个脸面,心中怒恨不已,手背上青筋爆出。 千寻头一偏,敏捷地躲开,冷笑,“自己不干不净,就少在这里给人泼脏水。秦先生,你的彬彬有礼维持不下去了吗?你的一见钟情演不下去了吧,这么快就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秦岭见自己的手落空,越加地气不过,涌向这边的目光越来越多,这次他的脸简直丢尽,于是狠狠揪住她的肩膀,“跟我走。” 这边动静出了这么久,并不见有人来替她解围,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来喝止,秦岭越发肯定她是一人来的酒会。 他秦岭平时好说话,伪装成翩翩男子,可一旦惹怒了他,后果也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得了的。更何况,他看上的女人,没吃到手心还真的不甘。 越是抗拒的女人,他越有兴趣,他的脑子开始幻想着各种收拾她的法子,却不曾料到,将她拖出座椅的时候,她忽然曲膝在他身下一顶。 “啊”秦岭立时痛得脸色发白,不得不松手,捂着乱跳,“你” 千寻迎着他杀人般的眼神,笑得张扬,“没办法,对付色狼,我只会用这招,挺管用的。” “纪少,你家女人可真够强悍的。”白无邪的笑声自她身后传来,看来纪君阳这厮真没说谎,被她踢过的人真不止自己一人,这不,自己亲身经历之后,又看了个现场版。 千寻回头一看,刚才还不见踪影的两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在了她的身边,如同两尊青面修罗。 纪君阳伸手将她护在怀里,瞥了一眼那痛得脸部扭曲的男人,眸中冷意如冰棱,“你应该再使点劲,直接将他给废了。” 嚣张而宠溺的口气让秦岭打了个寒噤,难道他的情报有误? 白无邪走过去,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赶紧走吧,纪少一动手,你只有爬着出去的份。要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给我们家千千道个歉陪个不是。” 一声千千,还是我们家千千,成功地让千寻抖了一抖,她跟他姓白的好像还没有熟到那程度吧。 “不用了。”那所谓道歉她就算受了也觉得恶心,再说,秦岭虽然无礼了她,但她也没有吃什么亏,而且狠狠地教训了这个男人,更重要的是,此刻纪君阳身上的寒气凝聚,她怕他比她还要冲动,拉了拉他的手,“我们走吧。” 今晚这事,在这样的场合下,估计又要惹来不少话题。也罢,反正自己在这些人眼中早已经没什么形象,只是老高总怕是要后悔派她来了。有些事情,就像蝴蝶效应似地,有连锁影响。 纪君阳走了几步,忽然转身,眼睛看着的是秦岭,可话却是说给场中所有人听的,“秦先生,忘了告诉你,千寻是我的妻子,不是你口中爱慕虚荣的女人,我的情人和恋人都只有她一个。” 此语一出,在宴厅里立即击起千层浪。 只是千寻已经听不到,她被纪君阳带出了宴厅,她本就想随意地露个面就好,却没想到离开得这么早。 回到房间,千寻还来不及说想说的话,纪君阳便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并趁着她张开嘴巴的缝隙长驱直入。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上十分钟没有看到她,又出了这一遭子事。 好在,他的丫头也着实彪悍。他赶到她身边的时候,正好看到那干净利落的一幕。看着那姓秦的痛得扭曲的脸他就想笑,得罪了丫头,并不是件好受的事。只是他觉得那一脚还轻了,直接踢个残废更好,免得祸害人间。 “喂,我说你们俩,急着亲热也要把门关好吧。”白无邪又如幽灵一般出现,倚着门框双臂环胸,笑得欠揍。 千寻被这一声惊得躲进纪君阳的怀里,红着脸从他的臂弯缝隙处狠狠地瞪了这好事者一眼。 纪君阳不悦此刻有人被打扰,“你既然知道,就不会退出去,顺手把门关一下?” “这种好事啊,我还真不擅长做,我比较习惯扰人好事。”白无邪大咧咧走进来,在沙发里一坐,依旧翘起标志性的二郎腿。 “你们有事就先谈。”千寻去关好了门,准备进里间卧室,却被纪君阳拦腰搂住,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 白无邪啧啧两声,“我说纪大爷,你用得着粘这么紧吗?” “你不去酒会上呆着,跑这里来做什么。”纪君阳没大好气地,自己就是粘着丫头,碍他什么事了,有本事自己也找个粘去。 白无邪笑道,“我来看看小嫂子有什么吩咐没有。” 千寻纳闷,“我干吗要吩咐你。” “比如说,姓秦的哪只手碰了你,你只要吱一声,我就给你剁来喂狗。”白无邪说得轻描淡写,砍人一只手就好像剁根木柴棍子似的。 千寻却是听得一阵血腥,皱了皱眉,走黑道的人到底不一样。姓秦的是让人觉得恶心,但要说到报复,她倒是没有想过,“没必要那么狠吧,他也没对我怎么样,我踢了他一脚,够他痛上一阵子了,扯平了。” “小嫂子,你这是练过腿功呢,每次见人就踢,而且一踢一个准。”白无邪笑道,像是全然忘了自己也被踢过的尴尬。 纪君阳冷哼,“见什么人,用什么招,怎么,那一脚踢你还不过瘾,想再来一脚?” “得。”白无邪心有余悸地坐开了些距离,然后阴险地笑了笑,“小嫂子,你不知道,其实最应该踢的人就是抱着你的这个男人。” “理由。”千寻淡淡地,并没有表现太多的好奇心,天知道这男人又使什么坏主意来捉弄她,她才不要中他的圈套。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锦江吗?”白无邪提醒她。 千寻愣了一下,缓缓地扭过头,看着纪君阳,“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这家酒店的幕后老板。” 可她明明所了解到的信息是,凤凰酒店的老板叫白子非。 其实之前她就有所怀疑了,能叫这酒店的总经理陪她转上一天,这得多大的面子。而且同行相忌,李浩扬却对她所提问题并无保留,甚至多有补充,还带她参观了一些并不外放的区域。 只是后来找不到他的慌乱,暂时地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这会被白无邪一提,她又想了起来。 等等,两个人都姓白,她又猛地转过头去,望向白无邪,“你也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叫白子非的,你们俩狼狈为奸。” 白无邪拍手称赞,并不否认,“我说小嫂子,你真是太聪明了,一点即通。” “这么说,这酒店是你开的。”难怪当时纪君阳说跟这里的老板有点交情,这交情可不只一点点啊。 “确切地说,是你家男人的。具体的,你应该拷问他,是他拐着弯弯道道将你骗到锦江来的。”白无邪扔下炸弹,在纪君阳刀子般的眼神里溜之大吉。 第114章 :把我的脸都丢光啦 房间里一片寂静,纪君阳小心翼翼地看着千寻面无表情又像若有所思的脸,半晌才出声,“丫头,你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没有别的,他只是不想让她有缓冲的余地,都说女人最没有安全感,可是他发现自己也无法完全地放心,他怕她反悔,说不要在一起,所以要强势地占据着她所有的时间,将她和家人朋友相处的时间暂时地剥夺过来,让她的周围二十四小时密密麻麻地都是他的存在,直到她依赖上他,再也割舍不掉,再也不能扔下他独自一人跑掉。 所以,他跟高翰文做了一笔交易,一笔交无恶意的交易,但他还是怕她心里有芥蒂,会胡思乱想以为他又耍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去胁迫人。 她半晌都没有吭声,让他心中越加地没底,正准备解释的时候,她忽然张牙舞爪地掐上他的脖子,“纪君阳你这个大坏蛋,你竟然敢算计我,算计我也就罢了,居然把我的脸也给丢光了。” 纪君阳在心底暗暗吁了口长气,她不生闷气就是阿弥佗佛了,这会配合地咧长舌,作窒息状,“哪丢脸了?” “还没有,老高总都见过我的男朋友了,你这么一搅和,我回去怎么跟他解释啊,准会被他打击,还要被他笑话,我不活了,呜呜” 纪君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危险气息隐隐散发,“谁是你男朋友?” “你还欺负我,明知那是我敷衍老高总的,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千寻气哼哼地捶着他,打得毫无章法。 纪君阳笑道,“你是我女人,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呢,来,给我亲一个。” 千寻躲闪着脸,不让他亲,这男人,死坏,“才不要给你亲。” “那你给谁亲去?” “我给我宝贝女儿亲,就不给你亲,哼。” 纪君阳吃醋了,心里想着赶明儿早点把女儿嫁出去,免得她粘着他老婆,只是这话好歹都不敢跟身下这女人说的,怕她笑话连女儿的醋也吃,也怕她生气,到时候扣一顶他一点都不爱女儿的罪名,那可惨了。 “不给亲亲,那来做做。”他阴险地上下袭击。 千寻防得了这里,失守了那里,最后惨兮兮地败于下风而投降,只得扬着脸送过去,“给你亲一下好了啦。” 语气之间,尽是嗔娇。 这一亲,自然是源远流长。 他暗哑了声音,“想要你了怎么办?” 千寻缩了手,眨眨眼睛,“你先老实交代了再说。” “交代什么?”他疑惑的看着她,一副不解的神情。 “哼,装傻充愣。” 纪君阳笑,“那你问我答,我一定知无不言,言不无尽。” 千寻想,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男人这么爱耍嘴贫呢,伸手推了推他,“你先下去。” “不要,抱着多温暖啊。”柔柔软软的身体,清新的体香,他哪里舍得放开,只恨不能变成连体婴。 “可是你好重啊,都快把我给压扁了啦。” 纪君阳见她脸色确实憋得紧,鼻子呼吸不够,小嘴巴也跟着一张一翕的,诱.惑着他又低头去亲吻,身体倒是弓起了一些,减轻了自己压在她身上的体重。 千寻唔唔地喘气,“纪君阳,你老实说,你和高总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 她断是不会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人卖了,被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啊,这是多悲催的事。只是,以她的了解,老高总并不是那种见利忘义,又或是容易被胁迫的人。 “他是个不错的上司。”纪君阳并不吝啬自己对高翰文的欣赏,这个长他一辈的人,值得他尊重,“我找过他几次,许诺优厚的条件,甚至是将恒都还给他,想把你挖回到我身边,都被他拒绝,他说,他不能替你做主,甚至警告我,不得伤害你。” 他翻了个身,自她身上下来,然后伸手一揽,将她捞在怀里。她身上紫色的礼服裙摆散开来,铺了大半张沙发。 千寻玩着他的手指,“那这次出差的事,高总为什么又肯跟你合作了。” 纪君阳笑道,“有句老话叫做: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我把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和寻找都给他老人家交了个底。可能,他老人家被我三翻五次缠得烦了,可怜我一片痴心不改,就成全了我这个机会。” 千寻抡着手砸了他一拳,“你就贫吧。” “什么贫嘛,我说的都是事实,难道你不相信?”回想这些年来对她的执着,或许用一句话来说最合适不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千寻窝在他的胸口,“相信。” 纪君阳将她搂紧了一些,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丫头,你逃避我太久,我实在没有太多把握,怕你中途又变卦,我迫切地需要时间来让你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 “所以,你就策动高总安排了这次的出差。”什么交流会啊,什么酒会啊,原来都只是一个幌子。 “二人世界,不喜欢吗?”他反问着。 千寻歪着头,“我能说不喜欢吗?” “不可以。”纪君阳很霸道。 千寻撇撇嘴,“那你还问。” “因为你的想法对我很重要。” “我还能怎么想啊,都已经被你吃得死死的了。”以前敢逃避,那是因为他对她一无所知,她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现在他都已经知根知底,她也否认不了自己的感情,还能逃到哪里去,千寻只得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 纪君阳听了很受用,缠在她腰上的手又游移起来,愉悦地笑道,“你知道就好。” “那这个酒店,你和白无邪,到底谁是老板啊?白无邪怎么又叫白子非呢?你跟他,是朋友成份居多,还是合作者成份居多啊”千寻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一连丢出数个问题,若不是纪君阳打断,恐怕会问出十万个为什么来。 “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纪君阳笑道,他不怕她问,就怕她不问,他愿意将他所拥有的整个世界摊在她的面前。 千寻哼哼,“一个都不能漏。” “白无邪这人吧,看着不靠谱,却是个难得的好朋友。他黑白两道均沾,是个狠角色,十八岁之前的本名叫白子非,但后来成名于黑道却叫白无邪。” “我看他叫黑有邪才对,浪费一个好名字。”千寻嘟囔着。 纪君阳哈哈笑道,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我也这么觉得。” “那还有呢?为什么他说这酒店是你的,凤凰酒店好像不是纪氏的产业吧。”来锦江之前,她可是做了点小功课的。 “我的东西,为什么非得是纪氏的不可呢?”纪君阳反问地笑着。 千寻似懂非懂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纪氏是你的,但你所拥有的,不仅仅是纪氏这么简单。” “当然,我还有你,你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财富。” 又来了,千寻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我跟你说正经的呢。”非得这么肉麻兮兮地。 纪君阳将她的手反扣在掌心里握着,“我很认真地在跟你说。” 好吧,她也能感觉得到他的认真,其实他一直就很认真,一如她一旦爱上就较了真,感情的事能拿得起,却放不下。 他和她是如此相近的两个人,正是因为这样,在多年以后,他们才可以重新地走在一起。 “丫头,就算没有纪氏,我也有与他们相抗衡的资本,所以,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有任何的顾虑,没有人可以用纪氏来威胁得了我,包括我的母亲。”更何况,他们要夺走纪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在她耳边的话,让她轻轻一震,原来她隐藏的那点小心思,他都一清二楚。一直以来,她都小心地避开他母亲不谈,却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来。 “可是她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安安。”她低着头道,两个人的感情,第三个人的反对,再坚定也会被影响。她想起海芋婚姻里婆婆尖酸刻薄的嘴脸,也想起那高高在上的纪夫人曾给她的难堪。 纪君阳听得心里一阵疼,他最尊重的母亲,到底让他的丫头受了多少委屈。在事实真相之前,他一直以为,母亲虽然知道丫头的存在,却是没有见过的。没想到的是,她不但见过,还早就知道了安安存在的事实,却一直瞒着他,而且一点也不尊重他的丫头。 当时他的愤怒可想而知,那是他最尊敬与信任的人啊,却骗了他那么多年。 “她不一定是不喜欢你,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我的婚姻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但她忘了,她的儿子早已经不需要那么老套的方式去巩固地位。丫头,给我点时间,我会让她欢欢喜喜地接受你和安安的存在。” 会吗?千寻在心底问自己,到底没有说出口,不想打击到他此刻热情,轻轻地点了下头。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纪君阳瞟了一眼,“别理。” 第115章 :亲爱的小狐狸 估计又是那白无邪出什么妖蛾子了。 千寻窝在他怀里也有点不想离身,可那声音敲得紧,不得不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乱的衣衫去应门。 门口站着两名服务生,推着餐车,毕恭毕敬地道,“这是白先生为两位准备的。”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电话响起,纪君阳拿起话筒,白无邪的声音传过来,“烛光晚餐,美人在怀,纪,祝你有个美妙的夜晚。” 服务生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在房间靠落地窗的位置布置了一桌烛光晚餐,道一声“两位请慢用”便退了出去。 酒会上千寻本来吃得好好的,都是那姓秦的搅了她的食欲,后来也就忘了没吃晚饭这回事。只是这会见一桌子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的肚子毫不客气地咕噜地响了两下。 纪君阳笑得宠溺,“饿了?” 千寻摸着肚皮,“还真有那么一点点。” “那就多吃一点,你太瘦,得长点肉才行。” “我哪瘦了?”她这叫标准身材好不好。 “我看你哪都瘦。”情人和男人的眼光果然是不同的,若是换作不相干的女人,胖瘦与他何干,但是他的女人,他希望能够把她养得珠圆玉润一点。 “才没有。”千寻撅了撅嘴,好吧,她承认,她是苗条了一点,可她吃多吃少都是这个样,多吃不见长肉,少吃也不见掉膘,几年来的体重也就在两三斤的差别之间徘徊。 海芋说,那是因为她冬天穿的衣服多,所以才长了秤。 其实她自己对这些并不在意,或者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在乎这些。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只是她的心思大多集中在为生活忙碌奔波。但那些受过的苦,她断是不会跟面前这个男人提及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 只是纪君阳,又怎么会想不到她的辛苦。这些年她生活的轨迹,他基本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想着她瘦弱的肩膀承受那么多的压力,他的心就疼得慌,只怨自己怎么不早点找到她,恨不能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塞到她怀里,让她享受。 “来,喝点红酒,可以美容养颜。”晶莹的葡萄酒,在杯子里荡漾着细小的波纹,递到她手里。 千寻笑道,“你们男人是不是特爱讲这句话啊。” “还有谁跟你讲过?” “不记得了,反正这话听过好多遍了,好烂的台词哦。” “可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纪君阳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这个女人,占据了他太多的第一和唯一,他愿意将他所拥有的,双手奉上。 千寻的心又小小地热了一下,她轻轻地啜了一口酒,香醇的感觉立即在口腔里蔓延。抬头看了一眼那酒瓶,瓶身上贴着她认不全的洋文,但她知道,这酒一定是上等中的精品。 纪君阳体贴地将她餐盘里的牛排切成小片小片,等到切完时,见她已将整杯都吞进了腹中,不禁哑然一笑,“你这是喝饮料呢,酒要慢慢喝。” 千寻俏皮地吐了吐舌,“没办法,谁叫它好喝呢,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所以还想喝一点。” 纪君阳又给她倒了半杯,“这酒后劲大,小心醉倒,先吃点东西垫下,对胃好。” 这样的夜,就算酒不醉人,人也要自醉了,千寻笑道,“放心好了,一两杯还醉不倒我。想当初,海芋那家伙为了套出你的存在,伙同一群朋友跟我玩真心话大冒险,输者喝一杯,不答者罚双倍,你猜结果怎么着。” “怎么着?”他扬起眉,兴趣满满。 “嘻嘻,一桌子的人都被我放倒了,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跟我拼酒。”千寻有些小得意的,当年的苦楚,没想到如今已能当作笑话讲出来。 纪君阳知道她酒量不错,在海南的岛上就已经初初地见识过,他亦知道她在恒都的工作少不了与一些客户的酒桌应酬,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你有那么厉害吗?” “不信呀,要不要比一比,你不一定喝得过我。”千寻挑了挑眉。 若放在多日之前,她还没有敞开心扉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不介意用这种方式来亲近她。男女之间,酒是个暧昧的东西,可以缩短距离,可以诱使酒后吐真言。 只是现在,已无必要,他更疼惜的是她的身体,“酒喝多了不好,我相信你就是了。” 千寻撇了撇嘴,“你脸上明明就写着不相信我的表情。” 纪君阳呵呵地笑过两声,转了话题,“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酒量。” “这个就要说到我爸了。” “怎么讲?” “我爸这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他一不抽烟,二不打牌,就爱喝点小酒。我呢,很小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大概只有六七岁吧,就开始偷我爸的酒喝。刚开始是好奇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喝了以后发现也不咋的,还有点呛鼻子勒喉咙,那味道让人难受死了。” 纪君阳笑,“那你还喝。” 千寻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小孩子嘛,喝酒是其次,就是爱上了那种偷喝却无人发觉的小乐趣,慢慢地,就把酒量的基础给锻炼出来了。” 纪君阳看着她像只得逞的小老鼠,是又好笑又好气地,“你这丫头。” 让他说点什么好呢,还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主。 桌子底下,千寻小小地踢了他一下,“哎,你真不跟我比啊。” “怎么,想放倒了我,你就能逃过白天答应我的事?”纪君阳笑眯眯地提醒她。 千寻的脸瞬间染红,她心里刚起来的那点小九九啊,怎么在他的面前就无所遁形呢,恨恨地瞪着他,“这也被你看穿了。” “当然,我亲爱的小狐狸。”纪君阳笑得很欠扁。 千寻哼道,“你才是只老狐狸。” 她那点道行,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刚吃完烛光晚餐,酒店的上空忽然绽放了绚丽的烟花,一簇一簇地,幻化成不同的形状,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千寻奔到阳台上,惊叹,“好漂亮。” 纪君阳拿了床毛毯过来,披上她的肩膀,将她全身包裹住,自身后抱着她,“喜欢吗?” 千寻一愣,反应过来,转过头问,“不会是你叫人放的吧。” 纪君阳点头,并不否认。 “你好浪费啊。”话这么说,可这满天的烟火,都只为取悦她而来,千寻心里还是满满地感动着。 纪君阳在她耳边笑,“这么快就想着为我节省了。” 双手被困在毛毯里,千寻反着脚踢了他一下,“谁要给你省了,反正你钱多。” 却又忍不住傻笑,仰着头,看那灿烂天空。 只是烟花易冷,她和他的感情,不要再被折断就好。 烟火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一定惊动了很多人,就连隔壁的客人也都从阳台上探出了身子。那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幸福在他们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里流淌。 这样的夜,真好。 若是安安也在,便是完美。 心里一动,便说出了口,“我们明天回去吧,我想安安了。” “好。”他亦想他和她的小公主了,那个可爱的女娃儿,原来是他的女儿,做父亲的感觉,真的很美妙,那是不可言喻的,不足用言语来形容。 千寻慢慢地转过了身体,与他相视,“君,谢谢你,谢谢你的执着。” 若不是他的执着,她和他怕是错过了终生。也因为他的执着,让她的坚持变得有意义,哪怕再辛苦,她也心甘情愿。 纪君阳暗叹,这傻丫头,尽说傻话,只是嘴上,开始调侃她,“怎么个谢法,要不要以身相许?” 千寻也不是个好逗弄的主,从毛毯里伸出手,掐住他的胳膊,“我五年前就以身相许你了。” 那倒也是,纪君阳低头,忍不住在她唇上轻吮了一下,“你这傻丫头,当年就不怕人财两空吗?” “没办法啊,年少单纯,被你这副臭皮囊给诱.惑了。”千寻作叹息状,在他的脸上戳了几下,这男人着实长得好看,坚毅的脸廓线条,完美的五官组合,是实力加偶像派。 “后悔过吗?”他问。 其实就算她后悔过,他亦不能怪她。只是,他想知道,这些年她内心里最真实的经历。若自私的想,他当然不希望有。只是她经历那么多,曾一度以为是他先放弃她去了国外,就算后悔也是人之常情。 千寻反问,“为什么要后悔?” 天旋地转之间,她就给他抵在了护栏之上,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他抑制不住的热吻。 这一次的吻,似乎比往时都要来得火热,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他的丫头啊,真是个傻妞,可是却叫他格外的欣喜与满足,叫他如何不深爱。 他的吻,如同致命的毒,让她迷醉。 她脸上渐渐染成了酡红之色,不知是葡萄酒的后劲,还是天空里烟火的映照,叫人看了心神荡漾。 第116章 :流氓太太 这个男人,疼她,宠她,护她,执着于她,真好,让她的感情不再是一出不能见光的独角戏。 “丫头。”他沙沙地叫着她,那早就刻着他的所有权的名字,叫一句,他便狠狠地亲一下,亲得千寻的脸越来越红,像天边的晚霞,红得炫目。 “君。” “我在。”他低下头,似乎怎么亲都不够。 他最亲爱的宝贝,真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掉了,她就是磕在他心口里的那颗珍珠。她不在时,他夜夜会痛。如今她回到他身边,真真地让他感到满足。他断是不会让她再有离开的机会,这辈子,他就要定了她。 他这一生,财富与地位并不是他追求的终极目标,那些,只不过是想给她最美好的日子的基础。他想起她曾说过,她工作是为了让她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时候,他让她二十四小时随时保持准备上岗的工作状态,她却毫无畏惧毫不退缩地与他讨价还价。 是啊,工作的目的,就是要让所爱的人过得舒适,他亦是。 他的小丫头,此刻正双眼迷蒙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唤他,“君” 如同猫咪一样的声音,慵懒地,性感地,真好听。 回到洛市,她的身边,又免不了要被苍蝇围绕,可那人,又是她重要的朋友,想想,真是堵心啊。 今天的纪君阳,似乎要在她的身上遍地开花。 “我轻点。”他低低一笑。 拉住她的手,双手与她合掌,十指相扣。 都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只想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老。 “喜欢吗?” “嗯。” “我也喜欢。”真好,她的满足,是他纪君阳给的,他的丫头,正柔媚如水地看着他。 他伏在她的身上,感觉到她的心脏起伏得厉害,如同小鼓点一样,与他的同步。 他的体重于她瘦弱的小身子,是挺沉重的。他愿意被她压着,也不想压痛了他的小丫头。 千寻将头埋在他的胸膛上,她是软得连指尖都不想动了,每次被他疼爱过,就像是在小死里走一回。 两个人的心跳,都还在激烈的跳动着,隔着最亲近的距离。 温香软玉在怀,是何等的惬意。他承认,白无邪说得,他真有些不思进取了,只想日日在小丫头的身边。 低头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黑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他知道自己要起她来有点不管不顾,可是这会看着她的样子,又有点心痒难捺起来。 将全身浸没在热水里时,千寻沿忍不住小小地喟叹了一声。 纪君阳见她懒洋洋地闭着眼睛软趴趴地靠在浴缸边上,不禁轻轻一笑,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怎么,才一次就累成这样子了,看来以后得多锻炼一下才行。” 千寻睁开眼睛,在水里一转,趴到他的肩上坏坏地咬耳朵,“纪先生,你老实交代一下,这五年,当真没有过别的女人。” “你怀疑我的自制力?”纪君阳不悦地。 千寻狠狠地鄙视了他一下,“那点自制力在我面前还想拿出来显摆?” 纪君阳笑,将她从肩头抓下来扣在怀里不准乱动,“对啊,我就在你面前,自制力荡然无存,所以你是那罪魁祸首,必须得补偿我。” 千寻撇撇嘴,揪着他继续问,有点儿撒娇似的,“喂,你老实讲了,到底有没有嘛。” 好吧,她承认,她是有点小心眼的。 纪君阳挑了挑眉,“难不成你希望我跟别的女人上过床?” “因为你太禽兽了,他们都说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所以我很怀疑你这五年的需求是怎么解决的啊。” 纪君阳笑,“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好像是说的女人吧。” 千寻大窘,伸手去遮他的眼,“你别看我,我离三十还远着呢。” 好吧,其实她也走在了奔三的路上了,只是女人,终究还是希望自己年轻点的。 纪君阳哈哈大笑起来,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上轻轻一吻,“就算你变成了老太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我是老太婆,那你也是糟老头了,哼。”千寻抽出手使劲在他胸前戳着。 夕阳黄昏下,老了的两个人,还能拖着手颤微微地去散步,那该是多么温馨的一个场景。 纪君阳捉住她乱动的手,“还能戳我不停,看来还有力气再来一回。” 千寻迅速退开来,“才不要呢,我好累了,你既然能自制五年,那憋着这一时半会应该不是大问题的哦。” 小丫头蛮聪明的嘛,知道将他的军了,只是她忘了,在她面前,他的脸皮厚比城墙。浴缸总共都只这么点大,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捉了回来,“小狐狸,忘了告诉你,自制力也是因人而异的。我这人有个怪癖,别的女人上不了眼,偏偏就好你这一口。你饿了我五年,看要怎么补回来。” 千寻呜呼,“我又不是故意的。” 只是这抗议声,很快就融化在他细密的吻里。 “纪君阳,今天晚上你要是再碰我一回,我就跟你绝交。”她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怨愤着。 纪君阳低低地笑,“你舍得吗?” 好吧,绝交她真舍不得,那她闭嘴,没力气搭理他了。 头上传来热风,耳朵边有吹风机的嗡嗡声。 这个男人,其实很细心。她没有洗头发,可是难免打湿,他不许她湿着头发睡觉,对身体不好,怕日后落下偏头痛。她的那点怨恨,在他的体贴里也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真的累啊,困倦袭了上来。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个冰凉的东西在她的指尖滑过,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皮去看,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心好温暖。 这些年,她有失眠的症状,半夜常惊醒。可是这个男人,却总法子让她很快入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中间连梦都没有一个,睡得深沉。 他说,床上运动有助于睡眠质量。 什么歪理怪论啊,他第二天起来是精神气爽年轻好几岁,可她就惨了,身体就像重新组装过一样,撑着想坐起来,腰酸背痛啊,没坐稳又跌了回去。 捶着枕头,千寻闷闷地说,“纪君阳,我恨死你了。” “我死了,你岂不是得守活寡,也就没人能给你快乐了,你舍得?”纪君阳低低地笑,带着晨间浓浓的鼻音。 千寻索性拿了枕头去捂他的脸,“不许笑,臭流氓。” 纪君阳扒开枕头笑得春花荡漾,“我流氓,那你也是流氓太太。” 想到那场景,他就有点血脉贲张了。 千寻拿枕头砸他,“不许再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只是纪太太,你这样一大早地,是在诱惑我吗?”他的目光游移在她的身上,渐渐地生出火星点点。 “色狼。”千寻迅速地钻回到被子里。 纪君阳笑,“那你也是只小色女。” “我才不是。” “五年前,好像是你先勾引我的吧。”纪君阳笑着提醒她,他的丫头,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那时候的她热情奔放,现在是孩子的妈了,反倒羞怯起来了,缩在被子里当乌龟,难不成就是因为他眼睛看得见了,让她放不开了?只是,无论哪种,只要是她,他都欢喜,怎么爱都爱不够。 “我才没有。”千寻哼道,好吧,当时的她,是主动了那么一点,可也不至于是勾引吧,他眼睛看不见,勾引他什么呢。 她就是傻乎乎地爱上了这么一个人,愿意赌上她的爱情。她曾经遗失了他,幸好上天待她不薄,又将他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纪君阳隔着被子抚着她的背,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傻丫头,我喜欢。” “几点的飞机?我还想睡一会。”好吧,他的情话总能让她弃械投降,心底变得异常的柔软。 纪君阳目光宠溺,“睡吧,中午的机票,十点的样子我来叫你吃早餐。” 千寻见他要下床,问道,“你要去哪啊?” 纪君阳又转了身回来,笑道,“怎么,舍不得我,想要我继续陪你睡?” “才不要呢,滚蛋吧你。”千寻一脚丫子将他踢下了床,让他陪睡,那她今天不用起床了,更甭提回洛市了。 纪君阳洗漱出来,不过一会的功夫,女人倒是打起了小呼噜,安恬的睡容,让他的心里异常地满足。 悄悄出了房间,径直到了酒店的办公区,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boss室。 他的到来,惊扰了办公桌后一对男女,脸上媚态百千,这会见有陌生人进来,吓得往男人怀里一躲。 纪君阳皱了皱眉,却没有半点退出去的意思,有如熟视无睹,在旁边小型会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白无邪扶了扶额,好事被人搅,最是要人命,他伸手推开女人,“你先出去。” 第117章 :大猪小猪记 那冷冰冰的话,哪有半点柔情。 女人纵使不甘,也只能乖乖退出。 白无邪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走到酒柜前,随手开了一瓶酒,倒上两杯端过来,在纪君阳的对面落座。 “我说你一大早的不呆在你的温柔乡,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怎么,昨晚上没有找到合适的床伴,欲求不满,一大早就在办公室上演激情戏。” 揶揄与反揶揄,是他们乐此不疲的对话方式。 “别提了,昨晚上被一女人放了鸽子。”这在他白无邪的人生当中,还是头一回,那女人,最好别让他逮到,向来只有他甩女人的份,哪轮得上女人来戏弄他。 只是他怎么也料不到,就是这个女人,彻底地颠覆了往后的生活。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纪君阳笑着打量他,“居然还有女人不买你的账,这倒是趣事一件。” 白无邪挺没面子地,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喂,你大清早跑来不会就是跟我闲扯有的没的吧,你该不会是把小嫂子折腾得狠了,被赶出了房间吧。” 纪君阳想起临床的那一脚丫子,他的小丫头,说她累了吧,踹他下床的力气却不小。只是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跟别人去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和小亲热。 “我怕你风流过度死在女人的床上,所以过来提醒你一下,叫你查的东西,赶紧地。” 白无邪一副深度研究他的表情,“这么紧张干吗,我说那个叫艾维的,是你情敌?” “叫你查就查,哪那么多废话。”若不是那个男人,反侦察的能力太强,他用得着在自己明查的面上再找个人来暗访吗? 艾维这人,绝对不简单。他不容许丫头的身边,有颗隐形的定时炸弹。至少,他得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白无邪的情报网触及各个角落,若是他都无法查到的话,那这人的底子就真的有点深不可测了。 白无邪哼道,“喂,有你这么求人办事的吗?” “我一直这个调,你看着办就好,要不然,我天天来坏你的好事。”纪君阳老神在在地,杯子见底时,他也就拍拍大腿起身离开。 白无邪在他身后叫,“姓纪的,我上辈子到底欠你什么了,这辈子你要这么来折磨我。” 凭什么他在幕后温香软玉好不快活,自己却要在台前替他打理公司,还干起了狗仔的事儿。这求的成了大爷,被求的倒变了孙子,真真是交友不慎啊! 对于他的抱怨,纪君阳在门外只是轻轻一笑,白无邪这人,为人处事像个冷面阎罗,在几个亲近的熟人面前,却是有点没形没象。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些虚伪的客套拿来只会伤和气,所以彼此有什么事需要照应都是直来直去,不必拐弯抹角。 人生该有的他差不多都有了,女人,孩子,知己,财富与地位,就只差一个家了。而他亦相信,这个他想要的家,很快也会有了。在这个家里,每天清晨醒来,可以吻到心爱的妻子的脸,可以听到孩子的欢声笑语。 千寻在纪君阳回房之前就已经醒了,下床揉着惺忪睡眼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感觉到手指上有什么东西磕在脸上,坚硬而冰凉。 伸到眼前一看,不禁一愣,这手指上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戒指? 记起昨夜他拉着她的手玩了大半天,好像还套了个什么东西,当时她累得眼皮都不想睁,原来是这玩意儿呀。 这男人,送个戒指也偷偷摸摸,想给她惊喜吗? 不过,看着,也确实是欢喜啊,到底是爱的人送的。 她对珠宝首饰没什么研究,但从海芋那里多少了解一点。这个世界的钻石不少,但彩钻不多,特别是红蓝两色更是罕有,价值昂贵。而现在她手上这枚,是粉红的颜色,依托在玫瑰托瓣中,正闪着耀目的光芒。戒环套在指上大小正合适,钻戒指不说硕大,但也不小。 这得多少钱啊,这个败家子。 纪君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靠在窗边上,傻愣愣地端详戒指的模样,脸上好像还有点小纠结。他在她身后站了老半天,她竟没有发觉,也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他不得不从身后抱住她,提醒她他的存在,她这个算是什么表情啊,一点也没有其他女人看到钻戒时欣喜若狂的表情。 “不喜欢吗?” “喜欢呀!”她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怀里,他送的,她能不喜欢吗?就算没有钻,只是一枚小小的素戒,哪怕只是银的,她都欢喜。 “那你干吗皱巴着脸。” “我在想这个,代表什么意思啊。”指环的内壁,刻着颇有艺术自己的两个字母,yj,这两个字母,在他的袖扣上也有。 曾经她以为那是代表了他和肖雅楠,肖雅楠的雅,纪君阳的君,现在想想,好像自己误会了什么,这个y,好像是指自己啊。 应该没有会错意吧,丫头的丫。 脑门上被他狠狠地敲了一记爆栗。 千寻瞪眼,“你干吗打我。” “平时见你聪明得紧,这会怎么变成个呆子。”纪君阳故作生气,自己一颗赤诚的心,自始至终没有变过,她竟然还要费脑子想,也太打击人了。 “因为有人说,呆人有呆福啊。”千寻嘿嘿地笑着,曾经以为,这辈子再无缘分和他继续前情,却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人生真的不能太早下定论,一如她不知自己与他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但是,她开始试着乐观地去想未来。 纪君阳唬着脸,“那你还取下来不好好戴着。” “谁叫你送个戒指也偷偷摸摸啊,一点诚意也没有,你得给我重新戴上去。”千寻耍起小无赖。 纪君阳没法,只好无奈又虔诚的再次套住她的指尖上,这丫头,生来就是磨他的,“以后可不许再取下来了。” 千寻甩了甩手,“你运气不错,甩不出来。” 纪君阳挑眉,有些得意地,“当然,我选的,能不合适吗?” 死脸皮,千寻赏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欢欢喜喜地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纪君阳蹭着她的脖颈处,温温热热的气息流淌在那里,“其实,是我量了你的手指尺寸。” 用的是,一根细小的红线。 千寻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 纪君阳笑,“你睡着的时候,就像头小猪,哪知道。” “那还不是你害的。”千寻哼鼻子瞪眼。 纪君阳愉悦地笑出声来。 千寻继续道,“再说,我是猪,那你是什么?” 小丫头,骂人都能捡着他的话,纪君阳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是小猪猪的男人。” “原来你喜欢人兽/交啊。”千寻若有所思地。 纪君阳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笑着继续吻她的唇,“嗯,我最喜欢在你身上变野兽。” 千寻被闹了一个大红脸,伸手砸了他一拳,挣脱他的怀,“我肚子饿了。” 再不找个借口逃离狼的诱.惑,只怕又会骨头碴子都不剩,今儿个想回去怕是会泡汤了。 纪君阳拉起她的手,“那好,带我家小猪猪吃饭去。” 千寻撅高了嘴回一句,“你才是大猪。” 纪君阳笑,原来打情骂俏别有风味,走出房间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将她拢到怀里。 他的丫头,他只想好好地宠着。 吃完饭,便动身赶往机场。 千寻本想给家里去个电话,却发现刚拨出号码手机便没了电,想想也就作罢,反正几个小时后就到家了。 只是没想到,飞机起飞没多久,忽然有了腹痛的感觉,刚开始没太在意,以为是中午在他的“压迫”下吃得有点多,消化不良引起的积食,过会就好,但当腹下一阵粘稠的热流涌出,不禁心中暗道不好,只怕是大姨妈造访了,好在提前有所准备。 匆匆与身边的男人打了声招呼,便起身提着随身包包离座去洗手间处理,只是回来后腹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伴随着腰酸胀痛。 纪君阳眼见着她眉头紧皱,“怎么了?” “肚子疼。”千寻小声地。 女人一说到肚子疼,很快就能联想到生理痛,但男人的反应可能就会慢上那么一拍。 纪君阳手掌抚摸在她的腹部,笑道,“不会是真吃多了吧。” 她说她饿,吃的时候却又只是尝了下味便放了筷子,他觉得她瘦,想将她养胖点,硬是叫她吃了两大碗饭才放过。 千寻一掌劈了下去,“你还笑,我都快疼死了。” 是真的疼,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生理痛,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在寒风雨夜里冻了一宿的后遗症。 纪君阳这才意识到,这丫头不是开玩笑来着,忽然间就变得紧张起来,这飞机上,并不配备有医生,她若来个急症什么的,吊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中,可该怎么办。 千寻见他愁云惨淡的模样,反倒是一笑,只是笑得脸色有点儿扭曲,“你别哭丧着脸啊,女人肚子痛很正常的。” 上大学那会,她还见识过痛得满地打滚昏厥送上医院的。 她这种还不算很严重的,只是痛得有点莫名其妙。 纪君阳恍然而悟,随即又紧接着问,“每次都这样吗?” 若是次次如此,得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才行。 千寻摇了摇头,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纪君阳见她实在难受,都没心思说话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找空姐要了条毛毯裹着她,让她大半个身子倒在自己的怀里。毯子下,他温热的大掌钻进她的衣服里轻轻地覆在她的肚子上。 第118章 :吓人不成,反遭制伏 说来也怪,他的手放上去没多久,那种痛意就轻了几分,只是稍一离开,又会复卷而来。整个航程,他的手掌就充当安抚她的暖宝宝,带着止痛的作用。 飞机落地在洛市的时候已近黄昏,林风早已开车等在机场出口。 再见到这张面孔,千寻有些微的尴尬,想当初她是极力否认与纪君阳的关系,如今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起,让她一时有点窘迫之感。 林风倒是很自然地与她微笑招呼,充当了司机之职。 千寻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尽量让自己昏昏入睡,这样对痛意的感知力就会轻上许多。她本意是让纪君阳送她回家的,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直接开到了明湖别墅。 “你脸色不太好,这样回去会让他们担心,先这里养一晚上再回去。”纪君阳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其实他是存有私心的,耳磨厮语了几天,越来越上瘾与她的世界,她一旦回去,这样旁若无人的二人世界,怕是有一阵子享受不到了。 千寻甚至来不及反对,在林风的直视之下,他便拦腰抱了她进门,竟是一点也避嫌。 门是林风去开的,擦身而过的时候,千寻从纪君阳的臂弯里看到他笑意盈盈,并无半点嘲讽和轻视,那般自然,似乎早已料到她和纪君阳会在一起。 “在这等我。”纪君阳丢下这么一句话,径直抱她上楼将她安置在床上,盖好被子,“我找个医生来给你看一下。” “不用这么夸张了。”千寻抓住他的衣角,她不过是生理痛而已,哪用得着兴师动众把医生也请来。 “可是你很难受。” “医生来了也不抵什么用,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紧张成这样。” “那我给你去弄个暖宝宝。” 这别墅里哪有什么暖宝宝这么女生化的玩意儿,只不过他神通广大,一个电话很快就有人送过来。安妥了她,纪君阳这才下楼。 千寻其实是装睡的,林风不是司机,却亲自接到机场,不是纪君阳找他有事,就是他有重要的工作要亲自向纪君阳汇报。她虽然贪恋他掌心的温度,却也不能占用他的工作时间。 等他离开卧室,她便蜷曲了身子,抱着暖宝宝在肚腹处,不断地给自己催眠,睡着了,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成功地让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而楼下,正事谈完,林风笑道,“纪总,恭喜你,终于抱得美人归。” 这话,并无半点拍马屁讨人欢心的成份,他也不是那种喜欢阿谀奉承的人,只是想说,便说了。 纪君阳这一路寻找下来,他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真心祝福。 纪君阳心情好,难得地开起他的玩笑,“谢谢,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考虑找一个了,听说恒都有不少女人女人对你芳心暗许。” 林风的俊脸一瞬间便哭丧起来,老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纪总,你还是赶紧把我调回去吧。” 做他的助理,虽然辛苦,但相对来说简单多了,只需处理工作上的事,哪知接手恒都,还得不动声色调和女人间的矛盾,碰见那些花痴角色,他脑袋都有几个大。 他本身性子不冷,温文尔雅,对谁都拉不下脸,不像顶头boss,除去钟爱的女子,对其他女人都是冷言戾色。也不是他花心,他的私生活向来检点。他也想找一个相伴一生的女人,只是那个能让他心动的还没有出现。他并不期待有多貌美的女人,只想找一个能灵魂共鸣的。一辈子的人,自然是慎之又慎,不敢轻易交付自己的感情。 只是boss将他安排在如今的位置,自然是别有深意的,哪会轻易将他调离,他其实也就是发发牢骚。 “等这件事情结束,我放你三个月的带薪年假。”纪君阳如此承诺,这个自他落魄时期就跟着他的助理,而记忆之中好像从来没有休过年假。 林风笑道,“这个好像还蛮值得期待的。” 三个月,老板还真是阔气,那些想做而没有时间去做的事情,终于有了机会去实现。少时时间大把,却没有经济能力,现在钱挣了不少,却独缺时间。 鱼和熊掌果然不能同时兼得。 林风离开后,纪君阳回书房处理了一些电邮和工作,再查了些女人经期该注意的事项,深夜的时候回到卧室,开了床头的一盏灯。桔黄的灯光打在睡得并不安稳的女人的脸上,他瞧见她依然锁着眉头,手指不由自主地轻抚上去。 这一触,将本来睡得不深的千寻给惊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脸近在眼前,迟怔了几秒,方才迷迷瞪瞪地出声,“几点了?” 他却问,“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这一觉睡下来,千寻还真感觉自己好了不少,痛意已减,腰上那种酸胀的感觉也不再那么强烈。 “没骗我?”纪君阳还是不太放心,他可不想她为了不让他担心而有所隐瞒。 千寻翻了个小白眼,坐起来,“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啊。” “饿不饿?”纪君阳又问。 “你做吗?”好像他的手艺还真的不错,只是当时他突然的出现惊怔了她,心思纷乱中没来得及去细细品味。 “难不成让你这个病号去下厨?”她愿意,他也不会肯,纪君阳笑着给她拿来衣服,只恨不能给她亲手穿上就好。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还是让千寻不太习惯,抢过衣服自己穿上,嘟囔了一声,“我才不是病号。” 不就是来个大姨妈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虽然讨厌,但她早已经习惯,哪个女人不得习惯这个?这次腹痛腰酸实在是个意外。 “想吃什么?”他又问,笑着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我不挑食的。” 纪君阳做了几样清淡的食物,网上说女人来那个的时候忌辛辣。她这人好重口味,但这个时候他并不想由着她的性子来。 宠爱要有度,对她好的,他可以无止境地惯着,但不好的,他也不会姑息。 千寻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一来是他亲手做的,吃上去总觉得感觉不太一样;二来中午吃得太早,飞机上什么都没吃,现在都午夜十二点了,中午就算吃得多,也都消化完了。 吃完饭她准备去洗碗,纪君阳将她按坐在沙发里,“你坐着就好。” 千寻笑,“你这是打算做新世纪的新好男人?” 纪君阳挑着眉梢,风情万种,“这样是不是更有魅力让你死心踏地?” 千寻傻傻地笑,看着他走进厨房。 墙上的电视正放着娱乐节目,她并无多大兴趣,所有心思都在厨房里的那个男人身上。这样的日子,换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如今体会起来,如入云端。 两个人的碗,纪君阳不肖片刻就洗好出来,见她缩着身子抱着枕头蜷在沙发里,走过去抱住她,“怎么,又不舒服了吗?” “还好了。” “要几天?” 千寻掰着手指,“差不多一个星期吧。” 纪君阳皱了皱眉,“这么久?” “做女人很倒霉吧。”千寻可怜巴巴地,心里却是偷着乐,她其实也就三四天而已,多说几天唬他的。 纪君阳吻了吻她的额,“以后有我在,我会让你过得很舒适。” 照顾女人,说实在,他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只是对她,像是有种天生的本能,去寻求最好的方式。 他只恨不能,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 在书房的时候,他接到母亲的电话,那头依旧是强硬的姿势,“君阳,你现在丢下公司不管,天天陪着那女人,是不是要气死你妈你才甘心。” 他亦不肯退让,“妈,没有肖家,我也不会让公司垮掉,我会让它发展得更好。如果您非得要坚持与肖家联姻,那就是怀疑您儿子的能力,否认这些年来您儿子取得的成就。妈,这辈子我认定的只有千寻,您可以不认这个儿媳妇,但她将是我的妻子,没有她,您就失去我这个儿子,您自己看着办吧。” 不是他非得要出言威胁母亲,他只是多么地想,让他的丫头得到母亲和家人的祝福,他不想让她继续委屈着,他希望她得到纪家人最好的对待。 千寻自然不知道他在书房里与他母亲的争执,她也不用知道就早有自知之明,那个高贵的纪氏夫人,是不喜欢她的,她从来就不抱太多的希望能讨得她欢心。如今跟他在一起了,也没想过要去取悦那个女人。 卑躬屈微的事,她做不到。 后半夜,千寻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第二天清晨醒来,倒也神清气爽,昨日的症状皆都消失。悄声下床,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纪君阳仍在梦里,嘴角边微微翘起,像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对外界毫无设防。 千寻起了坏心眼,拿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去挠他的鼻尖,睡梦里的男人下意识地挥了挥手,转过身睡到了另一边。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呼吸受阻的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心,张开嘴巴吸气吐气,冷硬的脸部线条变成傻乎乎的模样。 千寻忍不住低笑颤了音,窝着另一只手心到他的耳边准备吓他一下,却不料忽然地一个天旋地转间,自己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吓人不成,反遭制伏,出师不利。 第119章 :你生气啦! “真讨厌,你装睡。”千寻捶了肩头一拳。 “你想谋杀亲夫啊。”纪君阳半眯着眼睛,似是还在半睡半醒之间。 千寻蹭了蹭他的鼻子,“我哪舍得啊。” 纪君阳咧开嘴笑,“这话中听,来,奖你一个。” 自然是一窜火热的晨间吻,若不是她身上不方便,恐怕会蔓延成一场激烈的晨间运动。 吃过早餐,千寻对他道,“送我去天使吧。” 纪君阳道,“别去了,你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 “请问纪总裁,纪氏的女员工有例假吗?” 纪君阳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是可以考虑以后给每个月女员工多放两天假。” “哈,看来纪氏的女员工都得感谢我了。”千寻笑道,其实关于女职员每月应享受例假的权利在网上早有讨论声,只是从来没有引起哪家企业重视过。 看来,纪氏要走先例了。 纪君阳最后扭不过千寻的坚持,将她送到酒店门口,“要是不舒服马上给我打电话,不准硬撑,听见没有?” “纪先生,你好啰嗦啊。” “我这是关心你。” “知道啦。”尾音未落,千寻已打开车门跑门,再回头时对他嘻嘻笑着挥手。 纪君阳是又好气又好笑,臭丫头,越来越放肆了,可他就是喜欢她的这股子放肆劲,觉得心靠得特别近。 千寻到了办公室,椅子还没有坐热,桌上电话便响起。 “你好,哪位?” 高翰文爽朗的笑声传过来,“千寻,这就回来了?” 这口气,好像她回来的太早一样。当然,千寻听出另有层意,她亦笑道,“难不成您希望我在锦江落地生根?” “那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千寻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试探,也不装什么都不知道,“您这是问我工作的收获,还是私人的收获呢。” “老实说,两者我皆想知,但现在更想知道你和纪君阳那小子到底怎么样了。”高翰文“出卖”了她,倒也不回避。 “您现在在办公室吧?”千寻问。 “在。” “那好,您稍等,我马上过来给您作汇报。” 话筒刚扣下,就见于东拿着一叠资料过来,“千寻姐,你总算回来了,这里积了一堆的文件需要你签字,有几份还比较急。” 千寻道,“把急件给我,其它的先放着。” 于东很是利索地抽出几份给她,千寻过了目,把能签的签掉,不能签的批复了意见,叫他继续跟进,然后来到老高总的办公室。 自从跟老高总熟识后,她和他之间的相处,似乎有点没大没小,所以一进门,她也没大形象地在他面前大咧咧地坐下来,眼睛装作气鼓鼓地,“高总,您这是越老越八卦了呀。” “你生气了?”高翰文心知,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不太舒服。 “说实在的,刚开始有点不舒服,不过后来觉得,您不是轻易能被人左右的人,这么做,一定有您的理由。”千寻并不隐瞒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高翰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稍稍落了地,事实上,他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让她心怀芥蒂。他喜欢这个女孩子,欣赏她的才智和坚忍,还有善良温和的一颗心。她说他马上过来跟他汇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咯噔了一下,心想这孩子不是置气了要找他算账吧。 “这么说,你是不怪我自作主张了。” 千寻无奈地轻轻一叹,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要怪也没用了。何况因为他的好意,让她度过了七天梦幻般的日子,虽然中间有恐慌,可总归是有惊无险的,她怎么怪也怪不起来。 “不怪您,我只是拜托您以后千万别再打着公事的幌子,成不成?要是被下面的人知道,我还怎么工作啊。到时候误了事,您可别怪我哦。” “不会不会,我相信你自有分寸。” 高翰文一直觉得,她向来是自制力极强的女子,自他认识之初就觉得她的身上有股特别的气息,比同龄人要多一份沉稳和内敛 千寻微微一哼,略带着几分嗔意,“您老还真是放心啊,老早就给我戴顶大高帽。” 高翰文想,若是自己的女儿也能这般地在他的面前连娇带嗔地说话,那真是一种天伦之乐的享受,不由笑道,“当然,先用高帽拴着你啊。”末了,忽然收敛起玩笑的神情,变得认真,“说实在的,我真怕弄巧成拙害了你,你一回来就怒气冲天地给我丢份辞职书,那我真有点得不偿失了。” “您助我找到了一座金山银窝,好像这工作不做也没关系了哦,所以这个”千寻话里一顿,将手里一直拿着的一个文件夹递到他面前,“得麻烦您签个大名。” 高翰文脸色一垮,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你不是说不怪我的嘛。” “是不怪您啊,只是签个字而已。”千寻笑眯眯地从笔筒里拿了一支镀金钢笔递到他手里。 “不怪我那你还辞什么职。”高翰文将笔一丢,像个老小孩地撅着嘴,“你明显就是对我生了意见。” 千寻眼睛眨眨,“我是说现在工作不做也饿不死,可我有说不做吗?” “……”高翰文一愣,反应过来的时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夹在里面的,不是他认为的辞职信,而是一份酒店的新营销方案,不禁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你这丫头,差点被吓倒。” 千寻撇了撇嘴,“谁让您之前装得那么像,半点风声不露,害我被人耍得团团转。” “纪君阳他欺负你了?那小子明明答应我要好生待你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臭小子,下次再也不帮他了。”高翰文装腔作势地哼道,他是过来人,哪会看不出千寻现在过得正滋润着。 千寻却是横了眼睛,“还有下次? “没有了没有了。”高翰文赶紧摆手。 千寻哼着,“您得请我吃饭。” “为什么呀?”高翰文笑问。 “谁叫您骗我,您得补偿我的心灵损失,想当初我是那么地信任您,可结果您却把我给卖了。” 高翰文哼道,“你还说我,你之前还不是找了个冒牌的男朋友来糊弄我,你说你怎么来补偿我这颗苍老的心?” 千寻脸上一窘,早就料到他会拿这事来说话,也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 “我不管,您今天必须请我吃饭。” “好好好,请你吃大餐。”高翰文大笔一挥,半开的办公室大门掩不住他爽朗的笑声,引得外面的秘书直探头往里看。 可能是年纪大了,对女儿的思念日渐深切,只想有生之年能找到她流落何处。而同龄大小的千寻获得了他的好感,错觉之间总想着如果自己的女儿是这般地善解人意就好,他会穷尽余生去补偿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就算等到了,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原谅他当年对她犯下的罪,叫他一声父亲。 中午,两人约在中餐厅,要了间雅致包厢,上的是淮南菜,由新任的一位名厨亲自主理,味道比上一任的要出色。吃到中途的时候,高翰文抿了口小酒,欲言又止。 “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跟我说吧。”千寻见他这样,实在别扭。 “那个,纪君阳其实找过我不止一次。”前前后后加起来,怕是够数一只手的指头了,而且每一次都是亲自前来,从不假手于助理,可见诚意十足。 “这个我知道。”纪君阳有跟她提及过,并要她不必对面前这个老人心怀芥蒂。 “事实上,除了被他的真情实意打动,还有一个原因,让我下了决心赌一把,当然,你也可以说我自私。” 好在,他赌赢了。千寻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致电纪君阳确认了一些事情,好在,结局完美,不必在死之前还要背负灵魂的不安和自我谴责。 “嗯,什么呀?”千寻侧耳轻听。 “他许诺在一年之内替我找寻到女儿的下落,所以,我动心了。”难得有个忘年交的朋友,是的,朋友,高翰文不觉得千寻只是他的属下,更觉得是那种可以交心的小朋友,所以觉得自己有必要坦白一些事。 千寻怔了怔,想起那枚没来得及看清的玉坠,“以您的能力找寻了多年都杳无音讯,他就一定能找得到吗,还是有了时间限制的赌约。” “我有癌症,命不久已,就全当是死马当活马医吧。”高翰文叹了口气,忽然有了种无限悲凉的感觉。 亲生骨肉,至死不能见,那该是一种怎样的遗憾。 千寻一愣,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癌症?” 那一次他昏倒在街头,她送他上医院,她以为只是老人身上的一些常见的普通毛病而已,怎么眨眼间就变成了癌症了? 世事无常,是不是就是说的这个。 “已经确诊了大半年,医生说也就是个一两年的命。上次我晕倒在街上,你送我上医院,见到的那个医生其实就是我的主治医生。”对于生命病症,高翰文倒是豁达,只是不放心相濡以沫的妻子和不知所踪的女儿,还有那个流放在国外虽无血亲却割舍不下父子情的不成器的儿子。 “您是跟我开玩笑的吧。”千寻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我总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来诅咒吧。”高翰文恢复脸上的笑色,似是并未将自己身患绝症的事放在心上。 只是千寻又怎么会体会不到,他此刻的心思有焦虑,以至于将这么一件私密的事托付给了别人。 第120章 :给小宝贝自我介绍 “我总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来诅咒吧。”高翰文恢复脸上的笑色,似是并未将自己身患绝症的事放在心上。 只是千寻又怎么会体会不到,他此刻的心思有焦虑,以至于将这么一件私密的事托付给了别人。 “您让我代你去锦江,说是您妻子住院需要照顾,其实是您在医院对不对?” 高翰文并不否认,同时补充,“当时我妻子也确实因为一些老毛病在医院住了两天。” “那她知道你有癌症这事吗?” “暂时还没有告诉她,先瞒着吧,我怕她伤心难过。好在老天爷还给了我一点时间来安排身后的事。”高翰文轻轻一叹。 一顿饭,吃出了沉重的味道来,千寻都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虽然不是自己什么人,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老高总对自己还有知遇之恩。 下午堆积忙碌的工作到底让她无睱去想更多,整个人像陀螺一样地转,直到纪君阳的电话打过来,紧绷的身体才往椅子上一靠,揉了揉太阳穴,温柔的声音自话筒那端传过来。 “大宝贝,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接小宝贝放学了。”早上来天使的时候,纪君阳就已经拾掇着千寻打电话给未来的岳父母,说下午她下了班一并接安安回家,他得赶在被两老扫出家门之前与女儿建立亲密的父女感情。 千寻微翘起唇角,“你先来接我吗?” “当然,为夫现在就候在酒店门口,只等你投入我温暖的怀抱。” “你就贫吧,等我十分钟。” 事实上,千寻又被一些事情牵绊住,愣是拖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纪君阳并无半点不耐,静静靠在车门上,斜阳西照,拖出长长的影子,那俊逸的面庞,如同镀着流光溢彩,指尖燃烧的香烟,有袅娜青烟消散在微风里,那抽烟的姿势优雅绝美,气质非凡,惹得经过的女人纷纷回头打量。 千寻远远地就看到有女人上前搭讪他,似是索要联系方式,却被他冷漠地回绝。 等到那女人不甘地离开,她才走到他面前,扬着笑,“纪先生,桃花运不错哦。” 纪君阳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上一吻,“纪太太,我的桃花朵朵只为你开。” 这天气,已经有回暖的迹象,千寻却猛地打了个哆嗦,赶紧地上了车,免得他说话越来越没形没象。 车子飞驰在大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光景,想起老高总,千寻轻轻叹了口气。 纪君阳伸过一掌,抚摸过她的头发,“怎么了?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见女儿吧。” 她哪里不想啊,她只是又想到了老高总那上头,“君,你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得了绝症呢?” 纪君阳心思何等敏捷,她话刚出口,他便知道她所指是谁了,“不是有句古话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吗?老高总都不操心,你在这里瞎悲伤什么。再说,以现在的医术,一年比一年进步,也许到那个时候,治好了也说不定。” 可终究,这些只是安慰的话,千寻又问,“那你能替他找回女儿吗?”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他,能完成一个将死老人的心愿,在她看来,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纪君阳手指在方向盘了弹点了几下,道,“当年收养她的人有名有姓,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要找这样的人,还没有失过手,除了你,愣是让我找了整整五年,差点就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那口气,仍带着些哀怨似的,仿佛在控诉当时她的狠心绝意,弄得千寻感觉自己亏欠他很多似的,越发地不敢提再离开的事,也舍不得离开啊,他这般深情的男人,要上哪才能再找到一个? 不是谁都可以替代的,这个世界,有一种人,是独一无二的。 “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还提。”千寻朝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少来威胁我了。” 她又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那是警告她,逃到天涯海角,他掘地三尺都能找到他。 好吧,她被他成功地“威胁”住了。 纪君阳结结实实地挨了她这一下,也不躲闪,直拧得龇牙咧嘴千寻才放手。 “哎,你说,等会女儿见到我,她还记不记得我。”他叉开话题,一提到他的心肝小宝贝,眼睛都眯成了弯月。 “小孩子,都隔了好几个月了,哪记得那么多。”千寻对这事并不持太乐观的态度。 “那你等会怎么介绍我?”他是恨不得立即就能听到女儿叫他一声爸爸,那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两个字。 千寻却是嘿嘿地笑,“你就不会自我介绍吗?我反正说要送她一份大礼,不好意思,把你打包送她了,至于臭屁佗什么时候肯叫你一声爸爸,那就看你的魅力了,我好像忘了告诉你,小家伙很爱臭美,估计你这张面皮能获得她几分好感。” 纪君阳想起第一次见到女儿时,小东西奶声奶气地说,叔叔你真好看,不禁信心满满,“当然,我是谁,我魅力无敌。” 千寻倒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那可不见得哦,安安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孩子。” 果不其然的是,纪君阳一出师就遭不利,碰了一鼻子的灰。 小鬼难缠啊,他从未想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需要和自己的女儿斗智斗勇,一大一小像是前世的冤家,进行着抢夺孩子她妈的拉力赛。 幼儿园门口,翘盼着许多前来接孩子的家长。 千寻送不起洛市最好的幼儿园,但也不想委屈女儿在那种连卫生条件都不达标的三流地方,左挑右选之后把她放在离家不是太远的一个中偏上的双语学校中,旁边还有小学。当初买房子,她是把这些都考虑进去了的。 小家伙本来是坐滑梯的旁边,小手托着腮,乌黑的大眼睛滴溜地四下转动,看着小朋友一个一个欢天喜地找到了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她知道自己的妈妈下班过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可能没有那么快到。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和千寻在一起,等多久她都愿意。 所以,当千寻在她的视线里骤然出现,那小脸儿立即亮了起来,隔着老远就喊,“妈咪,这里。” 千寻只感觉好大的一只蝴蝶向自己飞过来,结结实实地扑到她的怀里,小嘴巴湿嗒嗒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想妈咪没?” “想,特别想,做梦都想。”小家伙很认真地回答。 “妈咪也好想安安哦。”千寻抱着小东西,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个够。 安安咯咯笑不停,母女俩的互动看得纪君阳直嫉妒,在千寻的身后小小地戳了一下,提醒还有他的存在,这个小动作却正好地被小家伙眼尖看到,仰着小脸问,“叔叔,我好像见过你哦?” 小家伙的记性真的好,女儿虽然不认识他,但几分钟的见面,几个月过去后她仍对他有印象,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父女连心?仅是这一点就让纪君阳欣喜不已,只是叔叔这个称呼让他郁闷不已。 他在女儿面前蹲下来,“你好,我叫纪君阳,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其实他很想说,我是你爸爸,叫我一声爸爸好吗?可是他怕太突兀,小东西一时消化不了这个讯息,想慢慢地引诱她先喜欢上他。 安安想了想,小手在他脸上不知比划着什么,然后稚声奶气地说,“千寻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纪君阳当场差点跌倒,疑惑地望向千寻,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教女儿这些东西是不是太早了。 千寻却是无辜地耸了耸肩,其实她也不想让女儿幼小的心灵过早地接触这世界的黑暗,可是肖雅楠的威胁,让她不得不教会女儿在外面不要轻易与陌生人说话,不吃陌生人糖果之类的道理,只为了以防万一。 安安无视纪君阳殷勤与柔和的目光,抱住千寻的腿,“妈咪,你说要给我的礼物呢?” 小东西的记性倒是一点也不落下,小小的脑袋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千寻一个星期前在电话里与她说过的话。 千寻呶了呶嘴,笑道,“喏,就是你面前的这个,够不够大?” 安安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两圈,扯了扯他的衣角,回头问千寻,“妈咪,你这是打算送我一个大活人吗?” 纪君阳捏了捏她的小脸,一把将她抱起来,“我都把自己送给你了,不喜欢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安安不屑地撇了撇嘴,张开双臂朝千寻,“妈咪,抱抱。” 女儿不要自己抱,似是抗拒他的亲近,这让纪君阳郁闷无比。 小孩子的性子,转变得太快。 数个月前对他说叔叔你真好看的女儿,此刻在他的怀里手扬脚蹬,极力抗拒他的亲近。 千寻见她挣扎得厉害,不得已自己抱了过来。之前女儿极少这样,谁都能抱,并不认生,嘴巴很甜,常哄得大人笑逐颜开,像这样针锋相对,这还是第一次。 第121章 :大为的挑衅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千寻也只能以孩子心性不定来解释。 纪君阳懊恼自己找到她们母女太迟,以至于女儿心智已开,却仍不认识他这个父亲。看着旁边的小孩子都欢欢喜喜地叫着年轻的男女为爸爸妈妈,让他艳羡不已。 千寻看出他脸上的失落,来时的满怀希望和欢喜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不免心里一软,临时起意,“叔叔说要请咱们吃麦当劳,安安想不想去?” 好吧,五岁孩子的世界,其实没那么复杂的,在喜爱的食物面前,又有妈咪在身边坐阵,到底敌不过诱.惑,“我可以吃鸡翅吗?” “当然。”纪君阳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他当然知道丫头这是在给他创造机会。 安安将头甩开到另一边,“别乱摸我的头发,老师没有教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纪君阳喉咙一梗,瞠目结舌地望着小东西,半天说不出话来,男女授受不亲,她才多大一点,正是天真烂漫不分性别的年纪,怎么可以说这么成熟的话,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地早熟吗? 到了麦当劳,小家伙毫不客气,张口就要了份快乐儿童餐,因为她看中了附送的那个小玩具。玩具很快被她装进了小书包里,然后吃得津津有味,坐在椅子上的两条小腿在空气里欢快地晃着,不时塞一根薯条到千寻的嘴里,说,“妈咪你也吃。” 彻底地无视了对面男人的存在。 “我呢?” “你盘子里不是有吗?跟小朋友抢东西你好意思哦。”安安狠狠地鄙夷着他。 纪君阳那个郁闷,无法言语,“她也是大人,为什么你只喂给她吃不给我吃,小孩子可不能这么偏心。” “因为她是我妈咪呀,这都不懂,你好笨哦。”小家伙嘻嘻看着他,仿佛在说,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给你吃。 纪君阳就要脱口而出,我是你爸,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横插了过来,“小徒弟,原来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周大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咧咧地在纪君阳身边空置的位子上坐下来,伸着大掌在安安的头顶揉了几下,然后对千寻笑了笑,“出差回来了。” 千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嗯,刚回来,那个,武术养生馆开业的那天,没能亲自前来表示祝贺,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周大为笑得爽快。 只是千寻依旧觉得,按理,他收了安安做徒弟,她怎么也得亲自到场的,都怪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 纪君阳对她责备的眼神无动于衷,倒是看向安安时有些哀怨,这小东西,别的男人碰她,却没说弄乱头发和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还笑眯眯地揪了揪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的络腮胡,“大胡子,你怎么在这里呀。” “安安,要有礼貌。”千寻严肃地呵斥着。 周大为呵呵地笑着,“没关系,小徒弟我喜欢,叫大胡子亲切,老子我不在乎那些虚名,她有时不是也直呼你千寻吗?我刚在外面隔着玻璃看像你们母女俩,就过来确认一下,没想到还真是你们。” 千寻脸上一窘,也不知道她们母女间如同朋友般亲密称谓在别人眼里是不是有些离经叛道。 倒是旁边的纪君阳却很在意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抢自己女儿和女人的欢心,出声打断道,“这位先生是?” 周大为这才将眼睛正视到他的身上,笑容不落,只是表情之间有了些隔离,“纪先生,您的大名早有所仰,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五年前被开除出纪氏的一个姓周的董事,我是他的儿子,只不过我自小对商场那玩意儿不感兴趣,喜欢四处流浪,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的存在。” 这话不仅让纪君阳一愣,也让千寻大感意外,怎么扯来扯去,跟纪氏又扯上了关系,那艾维知道这其中一层的隐情吗? 艾维背后的身份一直是个谜,还是,他自己与纪氏也有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念头,仅仅是在她的脑子里一闪,就让她惊出一身汗来,隐隐有种不安的错觉。 她感觉得出,周大为的笑里是藏着刀子的。她不了解纪氏当年到底发生了一些怎样的内幕,可是当年那场变故让纪君阳也吃尽苦头,她是看到了的。 “这么说,周万年是你的父亲。”纪君阳在最初的错愕之后沉冷下来。 “难为纪总还记得,真是荣幸啊。”周大为笑道,又揉了揉安安的脑袋,“小徒弟,跟大胡子师傅说拜拜。” 安安满嘴的汉堡含着,“为什么要拜拜啊,明天咱们又见面了。” 周大为好笑地,“小东西,你学谁的牙尖嘴利,长大了那还得了,小心吓跑你的男朋友。” 他一走,纪君阳便陷入沉思里,五年前的一些事在脑子里翻腾出来。千寻纵使有疑问,看他神色有异样,静静在想着事,又不好当着安安的面问太多。 倒是纪君阳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千寻迟疑了一下,“周大为的父亲因何被除出了董事会?” “监守自盗,不过,当时我还不曾接管纪氏。” 纪君阳并未多言,千寻也没有再问,只是心有疑惑,这本是个尴尬的话题,按理,对过错一方的当事人或者关联人说,应该是尽量回避的,可是周大为却反其道而上,自报丑门,这又是何意? 或许碰巧遇上看见她们是真的,但如果此刻还相信他是为了确认她们母女而进来的,她怕是要有所怀疑了。他的目标应该就是纪君阳,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想提醒纪君阳什么,甚至,有挑衅的意味。 难不成,他是想寻仇而来,为他父亲抱打不平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纪君阳看出她担忧的脸色,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别乱担心,有什么事情我也会处理掉。” 周大为出了麦当劳,朝一辆黑色的奥迪走去,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艾维正静静地望着千寻母女的方向。远远地看着,那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子。 似乎,自己又错过了什么,以至于数天不见,她和纪君阳的关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拒绝纪君阳靠近的她,此刻的手与纪君阳十指交缠在一起,对眼相望的目光里含情沫沫。 周大为见他表情落寞,不禁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光是在这里哀怨地看有什么用,早就告诉你了,女人这玩意,失了身,你再穷追猛求一翻,离心沦陷也就不远了。更何况,她又不曾讨厌过你。你非得奉行什么君子理论,现在好了吧,人家破镜重圆了,你想见缝插针都难得找到机会了,活该。” 艾维苦笑了一声,“你不了解千寻,如果我真用了你这一招,我跟她,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的感情,向来分明,从不拖泥带水,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分明得像是两座山峦之间的分水岭。 “你这人就是死脑筋不开窍,我都懒得说你了。”周大为同情地看着他,叹他的不争气,方向盘一转,驶出了停车位。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千寻接到温母的电话,问她是否接到安安,何时回家。 一直拖到那边打来几个电话催促,纪君阳才不得已地送她们回家。小区楼下,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千寻,那表情仿佛是在请求,把他也带上去吧。 千寻却另有顾虑,她怕突然带他回家父亲会将他扫地出门,她想自己先找个机会跟父母坦白。 回到家,海芋正在摆碗筷,一看见她,直叫唤,“哇,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千寻笑着叫了声爸妈,将抱着的安安放下地。 海芋眼尖,“咦,你行李呢?” 千寻一愣,这才意识到除了个随身包,什么东西都丢在了纪君阳的别墅里,相当于空手而归的,“那个,下了飞机就接到一个电话,赶着到天使去处理工作,搁酒店了,下班又惦记着去安安,一时忘了。” 温母道,“先吃饭,那个改天拿回来就好了。” “感觉好久没吃家里的饭菜了一样,好想哇。”千寻伸手往菜盘里捏。 安安叫,“妈咪,你不讲卫生哦。”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妈咪这就去洗手。”千寻无奈地往厨房里去。 没办法,大人是小孩子的榜样,得言传身教。 只是安安在麦当劳吃得太多,上了桌子,仅扒了两三口鱼汤拌饭就不肯再吃了。 温父微皱了下眉,“今天就吃这么点?” 安安拍着小肚皮,“今天有个叔叔请我和妈咪吃麦当劳,我已经饱了啦,不信爷爷你摸摸,都圆滚滚地了,像皮球。” 温父当真在她肚皮上摸了摸,“哪个叔叔呀?” 他倒是想女儿能多接触些异性,不善言语的他也不免八卦起来。女孩子年纪越大越不好处对象,很快自己的女儿就要迈入尴尬的年龄,她的终身大事,可是他们两老牵挂的心头事。也想方设法地找对象给她相过亲,可都无疾而终。后来她的身边有了个艾维,挺合他们夫妻俩意的,可惜这两人是一个有意,一个无心,怎么撮也撮不到一起。 第122章 :别把肉麻当饭吃 姻缘到底是不能强加的,他们倒不怕她找不到对象,女儿生得漂亮,又能干孝顺,虽然有个小孩,可上了温家的户,如果男方不同意一并带过去,他们两老也能抚养成人。怕的是,她心里还想着那个死也不肯透露的男人。一想到那男人,他心里就有气,真是害他们女儿不浅。若是哪天出现在他面前,他非得将那人打残废了不可。糟蹋了他们的掌上明珠,始乱终弃,不负责任,是该得点教训。 只是,这么多年也不见那个人出现,怕是没有这机会了。 海芋也是一脸的八卦相,紧追着问,“那叔叔长什么样?” 安安很认真地想了一会道,“长是长得挺好看的,吃麦当劳的时候,千寻刚去上洗手间,就有女人缠着他要电话号码,海芋妈咪,你常说拈花惹蝶,是不是就是指的这种男人啊。” 纪君阳一定想不到,他念在心口上的宝贝疙瘩此刻正在败坏他的名声,若是听到,估计会跳脚。 千寻的嘴角抽了抽,她的女儿,脑袋瓜子怎么就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这么多呢,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海芋又问,“那他有没有告诉那女人?” “有哇,都写在一张餐巾纸上,我记得前面三个数是137。”安安回答道。 千寻听到这里,不禁低下头抿着嘴笑了一下,那是个不良的六合彩收费号码,在锦江的时候,纪君阳就用这招打发过主动搭讪过来的女生。这个腹黑的男人,有的是办法整人,笑的时候笑得让人如沐春风,整的时候能把人整出心绞痛。 海芋疑惑地望向千寻,“不是吧,女人,我还以为你终于开窍,找男人开始约会了呢,可怎么摊上了一个风流成性的家伙啊,你的眼光一向很高,不至于这么没品味啊。” “瞎说些什么呢,吃个麦当劳就叫约会,要是哪天和谁去吃工作西餐之类,岂不是得叫在谈恋爱了。”千寻怎不懂,她这是想套自己更多的话呢,只是,如果说出来,怕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就是她,还是缓一缓吧。只是,周大为见过了纪君阳,他与艾维熟,艾维知道,海芋也会知晓,离父母知道也就不远了。 温母叹了口气,“我们倒是想,你能谈一场哦。” 千寻笑道,“妈,这事你跟爸就别操心了,止不准哪天我就领一个回来了。” 好吧,她这是在给他们先打一剂预防针。 “你要真把这事放心上,我跟你爸就阿弥佗佛咯。”温母嗔怨了她一句。 海芋碰了碰她,“喂,你老实说,今天那男人是干吗的。” “一朋友,你就吃饭吧,少点八卦。”千寻还没有想好该如何拉开这场坦白的开场白。 海芋撇了撇嘴,知道她若不想说的,从她这张嘴里是撬不出什么秘密来的。 吃完饭,一家人围坐在沙发里边看电视边聊天,海芋则去了waittingbar。 纪君阳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千寻拿着手机进了卧室,忽然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就像十几岁的学生早恋,打个电话都像地下党似的。 关了门,她才出声,“干吗?” 柔柔的声音自那端传来,隐隐还伴着悠扬轻缓的音乐,那是他们曾经最爱的班德瑞,“想我没?” 千寻笑着走到窗边,撩开一角窗帘,看见万家灯火和城市的霓虹闪烁,“这才几个小时啊。” “思念是不分时间长短的。”也无距离远近。 “那你想我没?” “想!”纪君阳的回答干脆而有力,过了一会,用低沉的声音道,“丫头,我在楼下。” 千寻一愣,张着眼睛往下瞧,住得太高,地面上的人和车以及绿化树像在夜色里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她只是隐隐地感觉着,他的车子,依旧停留在正对着她房间窗子的下面。 “怎么还不回去?” “想在有你的地方再多呆一会。” 话筒里,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像是他的人就近在身边。 千寻心里一软,电话还没有挂,就打开门走了出去,“爸,妈,我出去买点东西。” 温母道,“大晚上还去买什么啊,明天不行啊。” 千寻急中生智,将嘴巴凑到母亲的耳朵边,“女人的东西啦,家里没夜用的了。” 好吧,这个理由还蛮管用的,温母不再多问,“那顺便带瓶洗洁精,洗碗的没有了。” “还有别的没?” “没有了,过马路小心点。” 千寻在温母的脸上蹭了一下,“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可是父母心中,儿女年纪再大,也都是他们的孩子。这种体会,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才能深切地感觉到。 老话总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千寻一路飞奔到楼下,果然看到纪君阳的车子静静地停在那里,晕黄的路灯笼罩着车身,像一座亘久的雕塑。 夜风里夹着春寒料峭,心里却暖。 隔着数步的距离,她的速度反倒是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三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车里一明一灭的淡淡烟火。 男人的脸庞,明明就隐匿在烟火之后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她却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灼。 纪君阳下车丢掉烟头,一步并做三步将她搂在怀中,在她耳边呢喃,“怎么办,没你的夜晚很不习惯。” 千寻双手穿插过他的风衣,抱在她的腰上,温暖的男人体温包裹着她,“好了,别把肉麻当饭吃。” 好吧,她承认,她总是说些大煞风景的话。 纪君阳果然轻蹙起了眉,拉着她的手推她上了后车座。他一并地挤了进去,将车门关了个严实,然后覆压在她的身上。 千寻窘得直想推开他,总不至于在自家小区楼下与他上演一场活色春香的车震,“纪君阳,你起来了。” “知道吗?这才叫肉麻。” 是酥麻的麻。 千寻伸手捶着他,想骂他流氓,又怕他变本加厉,最后只能象征性地呜呜抗议了两声作罢。 气息平稳下来的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里,他靠着车门,她靠着他的怀。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的岳父岳母坦白?”纪君阳问。 耐性在她的面前,总是不足,他多么地想光明正大地出入她家的门,可以牵着她的手在这个小区里散步,而不必借着黑暗的掩护才能抱她在怀。 “我刚到家呢,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一时之间,叫她从何与父母说起。 “三天,够不够?”这丫头,得逼着点。 千寻打趣道,“三天,你也太猴急了点吧,我又不会跑,你干吗急成这样。” “怎么不急啊,早点知道岳父母的态度,我好有下一步的准备啊。”当然是准备娶她,婚书容易,可是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怕是一件不轻松的事。 就算他的母亲坚决反对,他也希望能得到她父母的祝福,不想让她为难,有伤心难过。 “要是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我爸平时脾气很好说话,可是凶的时候,那是要人命的。”千寻担忧地。 纪君阳很认真地说,“我保证做到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我也保证他老人家会开开心心地把女儿嫁给我,怎么,还不相信你老公的魅力?” 千寻撇撇嘴,“你还真是不谦虚。” “这年头,太谦虚叫做作,我这叫实诚。” “得了,越说脸上贴的黄金越厚。” 纪君阳呵呵地笑着,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丫头,等岳父岳母一同意,我们就去把证领了吧。” 他是不想再等,怕夜长梦多。 “人家还没见过你呢,是不是叫得太早了。”这男人还真是个自来熟,岳父岳母喊得顺口。 “哪早了,你要不跑,止不准我都叫了四五年了。现在多叫叫,正式见面的时候就不会拗口了,说不定还能增几分印象呢。” 千寻笑,“那我爸妈是不是还得给你个改口费的红包啊。” 这是洛市的习俗,但凡新人,改口叫对方的父母为爸妈时,双方父母都要给改口红包的。 “他要愿意给,我就愿意收。他要不愿意给,我也会磨着他给。”若问为什么,那是因为给改口费代表了已经被接受。 “你还缺那点钱吗?”千寻鄙夷了他一眼,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纪君阳伸手敲了她个一指弹,“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 好吧,还真不是,她是懂他的。 “你什么时候回江城?”千寻突然问道。 江城洛市相隔千里,对现在的交通工具来说,并不算太远,当天去可以当天回,但是,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却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她没有想过要离开洛市。 纪君阳微微不悦地,“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赶我走?” “我不想去江城。”那里有他强势反对的母亲,有手段耍尽的肖雅楠,如果去那里,除了他,她孤立无援。她也不想带着安安生活在一个充满算计和防备的环境里。 孩子的心灵虽然天真无邪,却是最敏感的。现在正是塑造她性格的时候,她不想女儿过早地接触那些阴暗的角落。 而且,她的父母在这里,老了需要人照顾,她不想离开他们。 第123章 :考验考验他 “放心吧,你在哪,我就在哪。”纪君阳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能将纪氏起死回生,自然也能在洛市再缔造一个他的商业王国。 他的目标,并不仅仅是江城。 千寻一怔,没想到他回应得如此干净利落。 纪君阳的脸俯下来,贴着她的唇吐着热流气息,笑道,“有没有被感动?” 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千寻却想到另一层,推开他的脸,“那你家人怎么办?” “我父母生了个三个儿女,我是老大,现在是你的男人,毋庸置疑。老二是个女儿,虽然现在还没有传出男朋友,但将来总会出嫁。至于老三,女朋友虽然走马观花换了一打又一打,可也是要成家立业的。我们有各自的生活,彼此关联,却也是独立的个体,基本上各不干涉彼此的生活。” 千寻垂下了眼帘,小了声音,“其实我是想说你的母亲。” “她?”纪君阳冷冷笑了一下,“她若接受你是最好,不接受也别想来搞破坏,我不会把你带到江城去过受委屈的日子。” “可她毕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所做的一切出发点也是为你好。”生了安安后,她便学会了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思考关于孩子的问题。 “傻瓜,她那样对你,你都不恨她吗?”他的丫头,受尽苦难,竟然还替当初欺负她的人说好话。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到恨那么强烈,只要她不来攻击我,我决不挑剔她。”千寻老实回答。 “你这傻丫头啊。”若是换作别的女人,只怕是早就落井下石了,可是他的丫头,除了在他的逼迫下陈述了一些事实,从来就没有添油加酷说过他母亲的坏话。 千寻笑道,“傻人有傻福呗。” “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千寻出去太久不曾归,温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念叨着。 温父道,“就门口买点东西,你就别坐立不安了,千寻又不是个小孩子了。” 又等了上十分钟,温母终是不放心,敲了一个电话过去询问。 千寻这才意识到时间过得真的快,眨眨眼睛就是一个多小时。 “陪我去对面超市买点东西。”千寻坐起来,好吧,她承认,她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宽厚而温暖的怀抱。 “嗯,买什么?”纪君阳给了整理好衣服。 千寻嗔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害的,为了跑出来免受盘问,我撒谎说出来买卫生棉。” 纪君阳低低地笑了一声,“亏你这脑子想得出来,走吧,我陪你去买,免得你空手而归被人怀疑。” 他倒是希望她父母早点发现她的异样,追问起来让她坦白的话不必在心里想了又想。 “我今天是空手回去的,差点被海芋识穿。我可告诉你,她现在可恨着你了。”千寻学着海芋的模样,咬牙切齿着。 “她再恨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爱我就成。” 纪君阳将车开出小区,在十字路口转了头,停在超市门口。 超市不太大,但附近居民所需的日常用品也齐备。 千寻本意是想直奔货架,见纪君阳准备推个购物车,阻拦道,“我只买一两样东西,不用这个。” “你不用,我要啊。”他一路捡了不同的零食往里头扔,不看价格,只看着哪件顺眼一眼就伸手去拿,如同扫货。 见那车里越堆越多,千寻不禁道,“你这是打算把整个超市都搬回家吗?” 纪君阳笑道,“你要喜欢,我不介意买来送给你。” 千寻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咱穷人买个东西还得左挑右选寻找性价比最高的才觉得划算不吃亏,你这有钱人买个超市当是玩具玩,什么天理啊。” 纪君阳一手推车,一手搂住她的腰,侧耳轻语,“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从今以后,你也是个富婆。” “这婆字一上身,怎么感觉自己好老啊。”千寻自我调侃道。 “哪老了,还年轻鲜嫩着呢。”纪君阳捏了捏她脸上的肉,瓜子脸上有小小的婴儿肥,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偏小。 千寻扑哧一声笑,指着旁边经过的水箱,“你以为我是池里的鱼呢,还活蹦乱跳。” 只是,如果真将自己比做一条鱼,那她之前过去的五年的,就如同潜伏在海底的深处,冷暖自知。而现在,浮出海面,看到阳光照耀。 看时间差不多,推着车子去结账。四个收银台,稀稀拉拉地排着几个人,她和他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纪君阳将头伏压在她的肩上,轻声耳语,“之前我最讨厌要排队之类的,可今天晚上为什么想多点人排在前头呢。” 队伍长一点,那就能和她多呆一点时间。 真想将她不管不顾地抢了去,陪他在别墅里渡过漫漫长夜。 结了账,纪君阳又将她送回小区楼下,留恋的时光敌不过温母的催促,两个人拥抱告别。 回到家,温母见她提了一大袋。 “怎么买这么多。” “所以才耽搁了点时间,现在才回来。” 温母对这个解释不作多疑,正在和温父下跳子棋的安安扑了过来,看着满满一袋零食,小手在里头不停拨弄,“哇,有我最爱吃的德芙巧克力。” “德芙”两个字,就是千寻拿着巧克力引导安安认识的字儿,她善于利用生活的各种讯息教育安安。 “给爷爷奶奶每人一粒,你晚上也只准吃一粒,不准吃多的,要不然虫子就会驻掉你的牙齿知不知道。” 安安倒也听话,给温父温母各发了一粒巧克力,然后自己剥了一颗,看着她将一袋子零食收起来,也不吵不闹,“知道了,妈咪我等会刷牙牙虫子就不会找我了,我明天可以多带两颗到幼儿园与兰兰和张小立分享吗?他们两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上次张小立还给我吃了她的牛肉干,兰兰请我吃了梅子。” “当然可以。”千寻笑道。 孩子不能太惯,不能从小就养成唯有独尊的性子,现在的小皇帝越来越多,安安也是她的宝贝公主,可是她不能养成她一身的公主病。 吃完巧克力,刷好牙,给她洗了个澡,千寻催促着女儿上床睡觉。 “妈咪,你现在也睡吗?我想你抱着我睡。” 千寻从衣柜里取了一身睡衣裤,边道,“宝贝先睡,妈咪洗个澡就来。” “好。”小家伙往被子里一钻,只露出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来。 只是,等到千寻洗完澡出来,小东西都已经甜甜地进入了梦乡,嘴角边挂着小小的微笑,像是梦里有什么东西满足了她。 吹干了头发,千寻坐上床,拿过搁在床头的手机,给纪君阳发了条信息,“到了没?” “嗯,到了,刚开门,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啊。”纪君阳在另一头笑道,被牵挂的人牵挂着,幸福别有滋味,原来觉得空荡荡的别墅了无生气,因为有她住过的痕迹而变得生动起来。 如果,再多一个孩子在房间里穿来穿去,该是怎样的温馨。 他不是喜欢发短信的人,觉得那不如电话来得直接,可是现在却爱上与她如此消磨时光,一边在厨房里下着饺子,一边听着手机里不时传过来简讯提示音。 饺子是她选的,她料到他没有吃晚饭。 她说,“我妈做的饺子,那才叫真正的好吃,饺子皮薄,馅儿大,包得又好看。” 纪君阳还真的咂了咂嘴巴,想着自己何时能吃上岳母娘做的饺子。 千寻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被一双小手揪着鼻子,不是捏捏,就是使劲地扯扯,小家伙一大清早地就玩心十足。 “安安,几点了?” 床头有闹钟,安安已经学会了辨认了时分秒针。 小家伙没有回答她,只是揪着她的鼻子越加地欢畅。 千寻不得不睁开眼睛,“安安,你这是干吗啊?让妈妈再睡会。” “我在看你的鼻子有没有变长啊。”小家伙好奇心十足地。 “变长?我的鼻子为什么要变长啊。”千寻将手伸出被窝,拿过闹钟放在眼前看了一下,才六点,小家伙的精神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好,一大早就来闹腾她。 安安道,“因为妈咪说过,撒谎的孩子鼻子会变得很长啊,所以我想看看妈咪的鼻子有没有变长。” 千寻一愣,“妈咪哪撒谎了?” 安安收起了作乱的小手,小脸儿忽然有了股严肃之感,“你骗爷爷奶奶和海芋妈咪说那个请我吃麦当劳的叔叔是你的普通朋友,其实他就是我爸爸,对不对?” 千寻心里一惊,睡意顿时全醒了过来,“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爸爸的?”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海芋和艾维知道,难不成,是他们告诉安安的?可是他们应该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安安坐起来,指着衣柜下面的小屉子,“有一次,你忘了锁了那个,我看到里面有好多关于他的东西。” 那一屉子里装的,都是关于纪君阳的剪报和杂志上的照片。那里面,就像她的一个秘密花园。没想到,竟会被五岁的女儿看破,虽然她尚看不懂,可是已经留下深刻印象。 “什么时候的事?”她又问。 第124章 :纪家三少爷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看之前已经见过他一次,所以才记得住。” 好吧,追问一个五岁的孩子太具体的东西,怕是有点难度。 “那爷爷奶奶知道吗?” 安安摇了摇头,“我没有给他们看。” “那你,喜欢爸爸吗?”千寻看得出,女儿喜欢跟纪君阳作对,不知道这是一个小孩子吸引大人注意和重视的方式,还是她本来就有些排斥亲生父亲的突然出现。 “谈不上喜欢,说不上讨厌。”安安拣了海芋的口头禅,小大人一般地口吻。 只是女儿相较于年龄的成熟,让千寻不免生出担忧,本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有了老成的错觉,就是一个大人,也不一定能够守着秘密不言半句,她一个五岁的孩子却学会了埋藏心事,而且那么渴望父爱的一个孩子,却用了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形容自己见过父亲之后的心情,千寻不知道,这样的成熟,究竟是好是坏。 “还记不记得妈咪跟你说过,爸爸不是不要你,是因为他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才这么多年没有来看你,所以,安安,不要恨爸爸知道吗?他其实很爱你。”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恨他。但是,我现在才不要叫他爸爸呢。”小家伙眼睛骨碌一转,笑容里有阴谋的味道。 千寻以前觉得女儿与纪君阳生得不太像,现在才发现,两父女心怀鬼胎的时候,眉眼之间都笑得坏坏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叫呢?”千寻伸手抱住女儿,将她搁在胸口的位置,小小的脑袋拱着她,毛茸茸地,带着孩子的奶香味。 “我得考验他呀,才不要他这么便宜捡个女儿,妈咪你不是经常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吗?” 千寻亲了亲女儿的脸蛋,“他很爱你。” “那妈咪你有了他,会不会没那么爱安安了。”孩子终归是孩子,父爱迟来,担心母爱也走。 千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我说你这小脑袋瓜子整天在想些什么东西啊,妈咪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我是说没以前那么爱了啊。” “怎么可能,之前只有妈妈一个人爱你,现在爸爸也爱你,就是双份的爱,只会多,不会少,是不是?”千寻安抚着她。 小家伙却猛地抬头,“不对,我还有爷爷奶奶爱我,千寻妈咪爱我,干爹疼我。” “就是嘛,安安有这么多人的爱,要做一个幸福的孩子哦。”千寻很高兴女儿对爱的感知能力,两母女一大清早地就在床上谈心,声音穿过房门,落在客厅里早起的温母身上,就成了滴滴咕咕听不真切。 她敲了敲门进去,笑道,“我的宝贝孙女就醒来了。” 安安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爷爷说,早睡早起,身体棒棒。” 温母隔着被子在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掌,“那你起来了吗?来,奶奶给你穿衣服,让你妈咪多睡一会。” 对女儿工作忙碌和劳累的疼惜,让这对温厚的老夫妻,承担大部分的家务,包括对安安的照顾。 千寻很庆幸自己有一对开明的父母,若不是他们的帮衬,她一个人哪那么顺利将安安拉扯大。 孩子被母亲抱了出去,卧室里静下来,千寻睁着眼睛望天花,睡意全无。客厅里是安安逗着小不点飞来奔去的咯咯笑声,父亲也起了床,有清晨习惯性的咳嗽声。 温母追着安安道,“小声点,千寻妈咪和海芋妈咪都还在睡觉。” 安安果然听话地收敛了声音,跟着爷爷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千寻起来的时候,温母的早餐已经做好,看见她已经收拾妥贴出来,“怎么不多睡会。” “爸,妈,我得去上班了。”千寻抓了两个鸡蛋饼匆匆吞下,温母给她倒了杯牛奶过来让她喝下,“慢点吃。” 千寻又问,“安安你早餐吃好了没有,要去上幼儿园了哦。” “吃饱了,我吃了两个蛋卷,一个小馒头,还有一杯麦片,妈咪我乖吧。”小家伙的胃口很好,也不挑食。 千寻点头,笑道,“嗯,很乖。” 小家伙又主动地去背起小书包,出门的时候跟爷爷奶奶说再见。 与此同时,明湖别墅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大早地,纪君阳就听见门铃响个不停。自可视对讲机里,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到了这里。” 那人笑道,“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我的大哥迷得理智全无,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让我的哥哥执着这么多年,放着青梅竹马不要,非她不娶。” 此人,正是纪君阳的弟弟,纪君翔。 不愧是兄弟,两个人身材差不多,脸部轮廓也有六七分的相像,只是纪君阳偏于刚毅,而纪君翔多了一个柔美感,可能是与他现在从事的职业有关,被艺术熏陶出来的结果。 纪君阳警告道,“君翔,我的事,你最好不要像妈那样来插手。” 纪君翔笑,“哥,我只是来看看,又不会吃了她,你紧张什么啊,先把门开了吧,我大老远地跑来看嫂子,你却让我吃闭门羹,也太不厚道了吧。常言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到你这儿,好像都反了,做你的兄弟,真是悲哀啊。” 纪君阳微微一哼,终是摇控开了外面的铁门,冷冷丢下一句,“三楼书房。” 纪君翔三步台阶并做一步,长年锻炼的腿修长有力,他将三楼的房间逐个地扫了个遍,包括主卧,均不见那个女人的身影,找到书房的时候,纪君阳正坐在背被门口的沙发里,望着手机傻笑,听到他进来的声音,敛尽暧昧的表情,只微微地回了下头,将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纪君翔看了一圈下来,都不见那个女人,不禁问道,“人呢?” 纪君阳微微不悦地,“这么大个活人在你面前没看见?” “你这么大块头伫在这里,想忽视都难,我是说嫂子呢,一大早就出门了?还是,这么大栋房子,只住了你一个人,你仍未能将人家追求到手啊。”纪君翔凑到兄长的面前,笑得暧昧。 纪君阳不答,只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刚才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哥,你是老了,还是心不在蔫啊,几分钟的时间就忘了。”纪君翔微微不悦,只是转眼又八卦了脸色,“哎,哥,她人呢?” “不在这里。”纪君阳淡淡道。 “那在哪啊,你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她吗?怎么没把她绑在身边,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是不是也太孤单了,要不要我陪你几天。”纪君翔谄着脸皮笑。 “滚。”纪君阳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字,这里是准备作为与丫头在洛市爱的巢穴,才不要不相干的人在这里碍眼,哪怕是亲弟也不行,给他在酒店订个套房,或是买一整套的房送给他都行,反正想赖在这里肯定不行。 纪君翔呜呼,“哥,你有异性没人性。” “妈身体最近怎么样?”纪君阳忽然转换了话题。 “没被你气死,但也被你气得不轻。你知道的,她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经受不起太大的刺激。你这榔头一挥,可把她打击得不轻,在床上愣是躺了三天才下地。” “妈的意志力,比你我想象的都强。” “这点我认同。”到底是兄弟俩,对母亲的认识有相当高的认同度,末了,纪君翔问出多日来的心中疑惑,“哥,咱们纪家出的事,真的跟肖家有关吗?” 纪君阳的脸色一沉,有了些冷肃之感,“有关没关,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哥,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君翔,你既然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一条路走,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掺和到这些纷争里来。”那些罪恶和黑暗,就让他一个人来承担好了,长兄如父,父亲去世的时候,君翔还未成年,君灵大学未毕业,当时的他必须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空,父亲倒下了,他不能倒。 纪君翔却不这么想,“可是我姓纪,拿着纪氏的股份,就得替父亲和纪氏做点事。” 这些年,在兄长的庇护下,他潇洒自如的生活也过够了,是该做点事的时候了。 “那是你应得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就对我们兄妹三个一视同仁。如果你真想替父亲做点事,助我一臂之力,就回江城照顾好妈,让我在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少去一些后顾之忧。我虽然恨她当年插手我和丫头的事,可她毕竟生养了我,用丫头的话来说,当时那种情况,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不应该怨她。” 纪君翔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对我这未来的嫂子越来越有兴趣了。” “她是个好女人。”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对她的感觉,只觉得是好,值得一辈子都去珍惜。 “能让你说好的女人,想必不会太差了,反正之前你对女人都冷冰冰的,对肖雅楠也不冷不热的,害我和二姐还以为你性取向有问题,现在好了,不必担心纪家没后了。” 纪君阳白了他一眼,“别忘了,纪家还有你可以传继香火,你以为你躲得掉。” 第125章 :会见小叔子 纪君翔赶紧坐开了些,“哥,你是有心爱的女人了,我的真命天女还没出现,这事的重担,还是先压在你的肩上,我后再慢慢来继。” “你还想玩多久,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把妹,走马观灯一样地换女朋友。”一说到这事,纪君阳就头痛,他这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对男女感情之事从不认真,十八岁的时候就弄大了人家的肚子,还是自己替她收拾的烂摊子。 “哥,你别跟妈一样的啰嗦成不成啊,耳朵都快起茧了,你放心,我玩归玩,不会像以前那样没分寸了,绝不会再给你惹麻烦了。”年少不懂事,花丛里走过几年,早就成了金钢不坏之身,那些女人看中他什么,他一眼就能分辩得出。 纪君阳哼了一声,这才想起要问,“有没有吃早餐?” 纪君翔摸着肚子说,“你不说,我还不觉得饿,你一说,我肚子真有点咕噜响了。” 纪君阳下楼煮了两碗面条,一人端一碗坐在沙发里看早间新闻。 “哥,我未来嫂子的厨艺怎么样?”纪君翔踢了踢兄长的脚。 纪君阳反问,“你觉得我的手艺如何?” “还不错,哥,你有煮夫的潜质。”纪君翔笑道。 一般人若形容一个男人是煮夫,多少有点瞧不起,是窝囊的意思,可是纪君阳听了却很受用,他笑道,“我师承你嫂子,你说她厨艺会怎样。” “真的?”纪君翔眼睛里放出光芒来,他这人没有太多的爱好,除去女人,就是画画和美食,美好的东西,来者不拒,“我还真是有点期待啊,哥,你和她现在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孩子都有了,你说到了哪一步?” “我那小侄女是你们五年前的种,难不成你和她现在又有了?” “那倒没有,不过,不会太久。”他再努力一点,让她卸下心中所有负担,她说要再给他生个儿子,这样就儿女齐全了。 “哥,你真厉害。”纪君翔竖起大拇指。 纪君阳微微哼了一声,“别以为你给我戴顶高帽,我就会让她入厨房来伺候你的胃。” “我知道,那是你的专利嘛,我又不会跟你抢,你紧张个什么劲啊。不过,到时候我偶尔来蹭一顿饭总可以吧,好歹我现在就叫她嫂子了是不是?再说,你若现在把我介绍给她,至少我可以告诉他,纪家不是所有的人都反对她,可以让她少几分顾虑,是不是?” 纪君阳想了想,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起身上楼取了她的行李箱下来,“你下午把这个送去天使酒店,我要开个会,到时候一起到恒都来等我,晚上一起吃个饭。” “你让我自我介绍啊。” 纪君阳动了动眉梢,“怎么,不行吗?” “行。”纪君翔自然是乐意之至,下午一大早地就等在酒店门口。 千寻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有位姓纪的先生要见她,她想都没想就以为是纪君阳,之前她给他发了简讯,说要去取行李,他说他会送过来。 千寻让前台转告,稍等她一刻钟,手头还有些文件要签阅,于东就等在旁边急着要用。 约会很幸福,可是工作也不能马虎。 纪君翔心想,看来这未来嫂子还是个大忙人。若是换作别的女人,他怕是会认为欲擒故纵,故作姿态。可是,这个大哥心心相念的传说中的女人,他断是不敢如此去猜测的。 他没有见过她的真容,不过,以他灿若莲花的舌头,自是可以从前台小姐这里套取到一些关于她的信息。 等到她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将她在酒店发生的一些八卦事摸了个遍,包括,肖雅楠曾经在这里还刁难过她。 肖雅楠那女人,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从小就不喜欢。小时候粘在大哥的身后像条尾巴,霸道得不容许别的小朋友靠近,占有欲太强,从小心机又深,大哥对她无意,她便懂得迂回地去讨好他们的父母。 纪君翔觉得,女人不用太聪明,如果有些小聪明,也不应该用在算计别人身上,那会让他觉得再漂亮的面孔,也是丑陋的,肖雅楠最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一场闹剧结束她这么多年来自导自演的强求戏。 千寻走得匆匆,前台跟她打招呼也都落到了耳后,与纪群翔擦肩而过,给他一种风风火火的感觉。 看来,大哥的魅力还真是无敌挡啊。 他笑着看她走出旋转门,跟面面相觑中的前台美女说了声拜拜,便不紧不慢地追了出去。 千寻径直到走那辆熟悉的车子前,车门拉了半天都打不开,贴着玻璃往里瞧,除了后座上的一个小小皮箱,里面空荡荡地,心中不免嘀咕,“人呢?” 车门开锁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叫,她吓得就是一跳,往身后看去。 陌生的男人的脸,与纪君阳几分相似的脸,正对着她笑,他手里拿着车钥匙,摇控的方向正对着她面前的车子。 “你是?”千寻疑惑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你猜。”纪君翔玩心顿起。 “你是君的弟弟。”千寻语气肯定地说。 纪君翔几分沮丧地,“真不好玩,还没开始就被你猜出来了。” “我听君说过,你和他长得很像,如果不是年龄上的差距,你们更像是一对双胞胎。” 据纪君阳讲,他这个弟弟,比他要小九岁,是他母亲高危年龄生下的孩子,所以全家对他都十分地宠爱。 纪君翔笑道,“哈哈,你这是变相地夸我年轻帅气吗?” “你们纪家人都这么自恋吗?”千寻反道。 “这叫自信。”兄弟俩在这个问题上的口气,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他让你来的?”她断是不敢轻易上陌生人的车,但他的车子,她的行李,想来,应该是他安排的,但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不是她要无端地怀疑这个小男生,只是纪家的人,除了他纪君阳,都能让她生出戒备来。 纪君翔笑道,“你若不信,现在可以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免得说我拐骗良家妇女。” 来时,纪君阳就告诉过他,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她对人的戒备心挺强,不会轻易上陌生人的车,若她不能相信,要她打个电话给他。 纪君翔原本以为,这么激一句,他便会打消疑虑的念头,没想到这未来嫂子还真是不客气,当着他的面就直接拨起了电话。 “你在哪?”她担心不是自己,而是怕他受制于人。 纪君阳的声音压得很低,“开会,你让君翔接你到恒都来。” “嗯,我先去接安安。”他安好,她便放放心心地上了车,坐进了驾驶室。 纪君翔叫道,“喂,哥让我来接你,车子还是我来开好了。” 千寻挑了挑眉,“洛市你有我熟吗?” 好吧,她说得很现实,他也承认,来天使的时候,他错拐了好几条道,好男不跟女斗,灰溜溜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一路上,纪君翔问题不断,只是一声嫂子迅速地拉近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她在想,是不是她以偏概全了,并不是所有的纪家人,都不欢迎她的存在。 只是到了幼儿园,老师告诉她,安安已经被温母接走了。 纪君翔不免有些失望,大哥说起女儿的时候,那种脸上为人父的光芒深深刺激了他,说自己的女儿是如何地聪明伶俐,那是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词汇都堆砌在她的身上。由此让他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小侄女有了过高的期待,待到日后他发现那小丫头简直就是一魔星,专门来克制他的,那真是让他爱恨交加,骂不能,打不得,还只能变本加厉地宠着她,对她是有求必应。 千寻打电话回家,说要晚点归,不用等她吃饭,温父温母已经习惯了她一个月总要加那么几天班,并无疑问。千寻想,自己撒起谎来都不用打草稿了,也亏得了父母相信她蹩脚的理由。 其实,她是挺想通过安安的嘴,将纪君阳的存在慢慢地透露给父母的,总好过于她突而来坦白,那样,就有一个心理的适应缓冲期。 抵达恒都,正是下班时段,大堂里陆陆续续有员工说说笑笑地走出来,有不少人记得她,对于她的出现,感觉到有些诧异。 “千寻,真的是你。”许芸扑了过来,她刚出电梯,就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没想到是真的。 与她一同出来的,还有市场部的几个同事,共处了几年,自然是亲热地围了过来,与她招呼叙话。 纪君翔感觉疑惑,“嫂子,你对这儿很熟啊,经常来?” “我在这里上了四年的班,你说,能不熟吗?” 纪君翔自是不知其中发生的曲折,只是感觉奇怪,大哥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到别人的酒店里去上班,正想询问时,身后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温经理,什么风把你吹到恒都来了。” 千寻不用回头,也知这声音的主人就是马银玉。除了她,这恒都上下,她实在找不出能与她有如此深仇大恨一般的女人来,一见面,就剑拔驽张样。 第126章 :各种表情,应有尽有 她也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让这个女人如此过不去。若是将她是纪君阳的女人这个消息放出来,不知道她又会癫狂成什么样。 热闹欢喜的场景因为马银玉的出现而变得有些冷场。 千寻嘴角边挂着似是而非的笑,“马助理,多日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你都已经不是恒都的人了,还来这里做什么。”年后纪君阳再次出现在恒都,让马银玉那颗死灭的心又活了过来,她温千寻莫不是听闻了风声而来? 马银玉听闻,纪君阳与肖雅楠的婚事告吹,虽然这个消息并没登诸于报,可是她自有打探的渠道。 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又怎么可能放过追求的机会。 千寻轻轻一笑,“我来见这里的老板,有什么不可以吗?” 马银玉冷哼一声,“纪总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千寻笑,“马助理,好歹你好也是同事一场,你又是纪总身边的红人,要不,卖我一个人情,我真找他有点事。” 一句红人,让马银玉的脸上有了几分得意色,只是见她不肯打消离开的念头,又有些嫌恶地,“我不是不想帮你,只是纪总有规定,没有预约,谁也不见,你还是走吧。” “千寻,别理她,她就那德性,以为做了执行总裁助理,就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她不带你去见,我带你去。”说着,许芸就拉起她的手要走。 马银玉伸手拦住她们,“许经理,别以为我能推荐你做市场部的经理,你就能放肆。” “某些人邀功请赏的本事还真是不要脸,我现在这位置,还真不是给你的,千寻在的时候,就已经在纪总面前举荐了我,你嘛,不过是顺承纪总的意思,想讨好卖巧而已,只可惜啊,纪总还真是看不上你这朵花,你心眼耍太多也只是白费功夫。” 许芸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气得马银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的,就像个调色盘,“你” 手掌一扬,就要落下,却不料被人从半空里截下来,有两只手同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个来自千寻,一个是林风。 只是,掌风到底是扫过了许芸的脸,那尖长的指甲划过一道痕,尖锐地疼。 “闹够了吗?”一向不善冷言冷语的他,莫名地有了几分怒气,平日里温和的脸沉冷下来,也有几分压沉沉地气势。 马银玉立即面露委屈之色,“林总” 林风却是看也不看她,眼睛直直地盯着许芸脸上的那道红痕。 而纪君阳如同幽灵一样地出现,别有深意地望了林风一眼,嘴角边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拉起千寻的手,对前台道,“以后温小姐过来,不必通报,直接放行。” 在众人面面相觑中,三人扬长而去,惊得马银玉云里雾绕。 许芸亦然,都忘了脸上的疼,千寻和纪总,有奸情。好吧,这个词,用法不当,可是,谁叫千寻那女人没有透露过半点风声呢,改天一定要好好地拷问一下。她同情地看了一眼马银玉,这个机关算尽的女人,最终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活该了去。 马银玉不死心地问,“林总,温千寻和纪总” 林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以后你还想安安稳稳地呆在恒都,最好能叫千寻一声纪太太。” “啊?”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抽气声,疑惑,惊奇,兴奋,同情……各种表情,应有尽有。 许芸愕然,但随即欢喜起来,早就看不惯马银玉的嘴脸了,今儿个这一幕真是痛快啊。人群散开时,她亦随着人流走出办公大楼,穿过马路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想着马银玉红白青绿不停变色的脸,不禁笑出来。 并不张扬的黑色小车停在她面前,林风静静地看着这个女人,被人当众一把掌,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她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犹自笑得欢。 他打开一侧车窗,招呼她上车,“我送你。” 许芸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坐一趟公车就到了,不用麻烦。” 年前公司尾牙宴上,她借酒装疯,散场时爬上了他的车,吐了他一车,疯言醉语说了一大通,将平日里不敢说的喜欢和爱慕向他告白了一遍。 其实她并没有醉到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也许肢体有些不听使唤,可是脑袋很清醒,清楚地记得那天所有发生的事。 他给她在酒店开了个房间,她走进浴室故意淋湿了身体,跌落在浴缸里爬不起来,他不得不将她邋遢湿漉的一身衣服换掉,看光了她的身体,却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没有动她一分一毫。 原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对她并无半点感觉。 那一刻,许芸的心彻底凉掉。 自此以后在公司里,她都尽量的躲避着他,那尴尬的一夜让她在面对着他的时候非常地不自在。就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他的面前,她能听见他嘲笑的声音。 公车缓缓驶来,许芸匆匆忙忙和他说了声再见,便转身。 可是林风的动作比他更快,下车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了回来,“你在躲我?” “没有啊。”向来大咧的女人,慌张了声音,生怕他再看出自己的脆弱来,讪笑着,“我哪敢躲您啊,只是真不想麻烦你,再说我坐公车挺方便的,就几站路,在家门口下车。” 林风不想听她解释那么多,拽着她打开车门,将她塞了进去。女人的心思他虽然不全懂,但也懂得那么一点,这个女人,自从那一晚后,刻意地回避着他。 许芸只得安安静静地坐着,不敢看他,只得将目光投向窗外,看街上掠过的风景。 车子里除了电台里传出的歌声,两个人皆寂静无语。 他也没有问她住哪里,只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还痛吗?”他忽然出声问。 许芸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跟她说话,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啊?你说什么?” 车子停在僻静的路边,他的手指爬上她的脸庞,“这里,还痛吗?” 许芸绷着身体,紧张得手脚不知如何安放,“没事,不痛了。” “我们交往吧。” “什么?” 许芸怔怔地望着他,怕自己有了幻听。 林风倾身过来,吻上她的唇,如同蝴蝶振翅,她修长的眉睫微微颤动。他在吻她,居然在吻她,她这是在做梦,还是…… 她搁在腿上的手指,狠狠地拧着肌肉掐了下去,痛叫的却是他。 许芸吓得一哆嗦。 “你掐我干吗?”林风瞪着她,她对他有意,不是应该欢欢喜喜地回吻他吗? 许芸理屈词穷变结巴,“我我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就想掐一下会不会痛。” 林风在无语之中化身为狼,狠狠地抱着她头啃咬着她的唇,直吻到那唇瓣红肿,直吮得她嘤嘤呼疼。 原来温柔的人也有暴戾的时候,就如同冰冷的纪总,看到千寻时,目光柔和,当时她看得清清楚楚。 “疼吗?”林风微喘着粗气问。 “疼。”都疼死了。 “那么,回答我,可以跟我交往了吗?” 许芸忙不迭地点头,就算只是一个梦,也就让她在梦里多呆会吧。 马路对面,悄然停着一辆小车,茶色的玻璃挡住了里面的视线,可是车里的人却可以透过车窗看到对面开着窗的车里的景象。 纪君翔笑道,“哥,你不是吧,什么时候有偷窥员工私事的爱好了。” 纪君阳笑了笑,“不是我喜欢看,是你嫂子。” “什么叫我喜欢看啊。”千寻叫着拍了他一掌。 纪君阳顺势捉住她的手放在腿上,“你不是一直想撮合他们两个吗?” 纪君翔笑,“嫂子,没想到你还有媒婆的潜质啊,以后可以去开个婚介所了。” 千寻道,“成啊,只要你肯把你的相片挂在我开的婚介所名册上,我就真开一个,止不准哪天还能替你觅一个。” “得,这还是免了吧,我这张脸,不说是万人迷,但女人见了都喜欢,可是不争的事实。”某人很不要脸地自夸。 “你还能再自恋的吗?”千寻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看来你们已经混熟,不用我再多作介绍。”纪君阳笑道,车子一拐,进了一条小胡同里。 古香色清式二层楼座落在一群现代化的钢筋水泥建筑里,与周边的景色显得格格不入,却是极为醒目。 按理,这样偏僻的地方,生意不会太好,可是胡同里靠墙边上,停满了车子,人气似乎很旺。 纪君阳道,“这是林风给我介绍的一处食府,全店总共都只有六间包厢六张桌子,但厨师相传是清朝御膳房某位总管的后代,尽得真传,在这里吃饭需要提前预定,正好林风与这里老板是朋友,给我弄了一张桌,今天带你们来尝尝皇帝的口味。” 千寻摸了摸古漆大门,“会不会太奢侈了。” 纪君阳搂着她的腰,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踏上木楼梯,“你啊,只管吃,给我养点肉,免得抱起来磕骨头。” 有外人在场,他也不收敛一点,千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是你骨头太硬。” 第127章 :不打不相识 “嫂子,你不用害羞,我什么也没看见。”纪君翔在后头道,到了包厢,他大咧咧地坐在他们的对面,眸光不眨地研究起他们,“你们就当我是空气好了。” 今儿个怎么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呢,瓦数还不小。 菜肴都是预订的,精致浓郁,反正千寻叫不上名字,纪君阳也不用人伺候,上完菜,就叫服务员全部撤离了。 纪君阳堆了满满一碗到推到她面前,如同小山丘,“多吃点。” 千寻嘟囔了一句,“我怎么感觉跟你在一起,不是吃就是睡,真是猪样的生活。” 纪君翔一口气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这嫂子,还真能自我调侃的。 纪君阳笑道,“哪有,你现在不是还在上班吗?” 纪君翔真着这机会将心中疑问抛出来,“哥,干吗不把嫂子放到你自己的公司里来。” 纪君阳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来着,可是她不愿意。” 她愿意呆在现在的位置也行,只要她做得开心就好了。 “为什么呀,嫂子,这样不是更好吗?你们能天天腻在一块。你不知道我哥身边的苍蝇有多少,你要不看紧点,小心被人抢走了。”纪君翔出言恐吓。 千寻笑道,“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也强求不来。如果他这么容易就变心失节,那我要了也没意义,不如不要。” “哇,哥,嫂子在威胁你哎。”纪君翔叫道,她倒是看得开,当真是一个与肖雅楠不一样的女人, 纪君阳笑,“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纪君翔自然是管不着的,甚至觉得他们的母亲管得太多。这段时间,纪母在他耳边最多的就是哀声叹气,要不然就是埋怨大哥的不孝,然后耳提面命地警告他和二姐,不能学大哥的样。 可是他觉得,大哥比从前快乐,比这五年来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快乐。他们的母亲到现在都不明白,是她的自以为是,是她的专制,将他们这几个子女的心推离她的身边,让他们一个一个地离经叛道。 二姐曾经对他说过,“妈迟早要毁了我们三人的幸福。” 好在,大哥已经跳出了这个圈,算是为他们三兄妹找到了一个突破。 吃了饭,纪君阳将千寻送回家,望着她消失在楼道口的身影,纪君翔不解地道,“哥,我还以为你闹这么大动静出来,然后跑到洛市,会跟她同宿同寝,过起甜蜜的二人世界,怎么你们现在还停留在吃吃饭约约会的阶段啊。” 纪君阳笑了笑,“等你真正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就算是等待,也是让人心动的。我所要的,不仅仅是她在我身边,我要让她无后顾之忧地站在我的身边。我们的母亲不容于她,她的父母也未必会接受我,这些,都需要时间去调解。” “你别告诉我,嫂子父母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吧。”他的大哥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畏手畏脚了。 纪君阳默认着。 “可怜的,你就不会学廉颇负荆请罪啊,你们女儿都有了,嫂子心又向着你,怕什么呢。”小他九岁的纪君翔,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他一直顾忌着她的顾虑,她说需要点时间,他就给她时间。他把这么大的难题交给了她,为什么自己不去承担呢。心里一动,有了主意。 车子开到市中心,纪君翔道,“哥,在前面把我放下来。” “你不是要回酒店吗?” “现在才几点啊,回酒店睡觉,我又不是老头子,夜生活才开始呢,要不要一起去酒吧喝一杯?” “不了,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改天再跟你喝。”纪君阳停下车,看着他下去,叮嘱道,“别喝太多。” 纪君翔摆了摆手,“知道了。” 这里是酒吧一条街,大大小小的酒吧林立在沿江边上,霓虹里闪烁着灯红酒绿的糜糜气息。 这里往往是艳遇最高的地方。 纪君翔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到哪都不会亏待自己。 看到前头waittingbar招牌的时候,他微微怔了下,等待吧,等谁呢,谁又在等他呢?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寂寞如影随行。 大哥等到了他所等的人,可是他呢?身边女人不少,却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 不是他想纵意于声色,只是像他们这种人,婚姻往往身不由己,母亲的控制欲又太强,倒是和肖雅楠相配。他唯有放纵自己,无声地反抗。 坐在昏暗的角落里静静喝着酒,这里的氛围,与别的酒吧倒不太一样,有交流的男女,但并不是声色犬马那么奢糜。男人很绅士,女人也挺含蓄,没那么放荡不堪。大多是安安静静地喝着酒,听着轻缓的音乐,或是小声交谈。 音乐很入耳,歌手的声线不错。只是那双眼睛,不时地瞟过来,让他减了印象分。 刚开始纪君翔还不大确定,直到看见她对他勾着笑,他在鼻头里微微冷哼了一声,不是他轻贱歌女,只是现在有太多的歌女,失去了职业道德的底线。所谓卖艺不卖身,不过是个幌子,就看有没有人出得起足够的价钱。 本来还以为这个酒吧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样地让人不得清静。 一曲终了,他看着那个女人朝他走过来,心里嫌恶了一把。她是长得漂亮,不过今天他少爷对女人不敢兴趣,在她抵达他身边之前起身离开,喝酒的兴趣顿时全无。 海芋本来在台上唱得好好的,底下灯光不明,可她也不知怎么的,就望了坐在角落的男人,那张明明灭灭中的脸惊得她走了一个音调。 灯光里的错觉,她把纪君翔看成了纪君阳,心想,这个男人居然敢出现在waittingbar,她不给他点教训她就不叫海芋。 她对他笑得阴险,暧昧的灯光,让纪君翔看成了是在向他放电。 误会与乌龙的产生,有时候就是这么地不经意。 海芋见他要离开,心里一急,从吧台上抄了一只酒瓶,尾随而出。 纪君翔做梦也想不到,好端端地祸从天降。 他站在路边拦的士,忽然觉得脑后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炸开来,伴随着女人尖利的叫声,“你这个臭男人,我打死你这个负心汉。” 纪君翔摸着后脑,粘稠的血液染满掌心,玻璃碎渣刺入了头皮,他愤怒地转过身,自然不会认为还有旧时瓜葛的女人跑到洛市来报复他。 “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海芋一愣,看着眼前男人的脸,两眼一黑,他认错人了,“你不是纪君阳。” “你跟他有仇?”纪君翔忍着痛问。 “我跟他没仇,不过跟我姐妹有仇。”海芋恨恨地道,可看着他不断流血的脑袋,自己这么一瓶子敲下去,若是敲得不好,是会要人命的。 “你姐妹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小姐,你打错了人,是不是应该跟我道个歉,送我上医院,态度还这么嚣张,小心我告你谋杀罪。”纪君翔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那个笑,还真有点阴森味道,都是朦胧光线惹的祸。 海芋自知理亏,见他伤得不轻,不敢再怠慢,“你等我一下。” 急匆匆地跑回了酒吧。 纪君翔在她身后叫,“喂,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跑掉。” 话还没落音,她已经消失在门里面。脑后的痛,让他龇牙咧嘴,这女人还是凶得可以,大哥你不会是在外面欠了情债吧。 很快,海芋就拿着钱包和手机出来。 “我还以为你跑路或者叫帮手去了,想赖账呢。” “我是那种人吗?”海芋白了他一眼,伸手拦车。 的士司机被纪君翔的惨样吓了一跳,拉着他们很快送到医院。 纪君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到洛市不久就飞来横祸,巧不巧地,居然还是替大哥挡下的。 医生替他取出玻璃碎片,止了血,缝了几针,再缠上绷带。 整个脑袋肿得像个包子似的,最让他郁闷的是,他引以为傲的一头乌黑亮发,被剔了一个狗啃般地洞。 海芋老老实实地缴费,听他差遣,谁叫伤人的是她呢。 “女人,我容都被你毁了,你总可以把你名字告诉我了吧。”纪君翔问着。 “谁叫你长得跟那个臭男人长得差不多。”海芋没好气地哼道,害她破财消灾的家伙。 “敢情你伤了我,还是我的错了?”纪君翔瞪目,面部神经稍微动作大一点,就牵引着伤口疼痛难忍。 “大不了你所有的医疗费我都出了。”海芋自认倒霉,只当是破财消灾。 “那我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怎么算。” “你要多少,说个数,咱们一次算清。”想讹她,没门儿。 “爷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不过,刚到洛市来玩,人生地不熟,现在在你手下受了伤,这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就免了,但这几天你得寸步不离地照顾我。”正愁不好玩,找个女人解解闷也不错,再说,大哥现在好不容易追求到幸福,可不能被这女人破坏了。 “你别得寸进尺。”这男人生就一副桃花眼,一定不安好心,海芋戒备地盯着他。 第128章 :同床共枕 纪君翔看她像刺猬一样地竖起尖刺,不由好笑地道,“大姐,我对年纪比我大的女人不感兴趣,你就放心吧。要不然你就赔我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我想你在酒吧里唱一年歌,也未必赔得起。” “你以为你是谁,口气这么大。”这小子,还真是狂傲。 “我倒不是谁,只是最近我本来是想举行个画展的,赚得不多,千把万而已。只是你现在把我打成这尊容,叫我如何抛头露面?” 海芋一愣,“你是画家?” 纪君翔耸了耸肩,“家不敢言,就一画画的而已,混口饭吃。” 海芋见他穿着打扮确实不俗,心里顿时没底,伤人的是她,到底处于下风,他若狮子大开口,她也没那个能力赔偿,想了想后道,“那好,这几天我照顾你,不过你得给我签个保证协议,把条条款款都写清楚了。” 纪君翔莞尔,“成交。” 就这样,两个人在纪君翔所住的酒店里拟了一纸合同,签上大名,按上手指印,一式两份。内容大意为她照顾他十天,十天之后,他不得再为难她,索要赔偿之类的。 这十天,还是她讨价还价得来的,他本意是要她照顾半个月,她只肯一个星期,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她增一点,他减一点。他说他是男人,只好发挥一点绅士风度,在她增加三天的基础上,他再多减两天。 “原来你叫海芋,花的名字。”纪君翔看着合同上绢秀的字迹笑道。 “怎么,不行。”海芋没好气地将合同折好收进钱包里。 “海芋有毒,难怪你下手这么毒辣。” 海芋脸上一窘,“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看上去跟纪君阳长得像。” “长得像你就打,也不看清楚一点,害我白白遭这么一场罪受。哎,你那朋友,跟那纪君阳到底什么关系。”纪君翔试探地问。 “无非就是负心汉痴情女的故事,你个男人那么八卦做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海芋义愤填膺。 她这是一棒子打死所有的男人啊,纪君翔反驳道,“话不用说得那么狠吧,你们女人也不见得就是好东西,贪慕虚荣,拜金,妄想麻雀变凤凰的例子还少吗?你那朋友,说不定就是这种人。” “千寻才不是。”海芋脱口而出。 纪君翔哑然,绕来绕去,居然绕到了未来嫂子的身上,这世界说大却又小。 “原来你那朋友叫千寻啊。”纪君翔饶有兴趣地笑道,这样看来,以后与她还是有可能碰上面了。 海芋自知失口,不想言太多,毕竟纪君阳个公众人物,有不少人认识。这男人所住的酒店房间,一晚就能抵她好几个晚上驻唱的收入,想必真是个有钱的主,止不准就是纪君阳那个圈子里的人。看他和纪君阳几分相似的脸,她总怀疑他们有什么关系一样。而他落下的名字,叫杨羽,也不知是真名还是化名,她也没有多问。 她知道千寻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段往事,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可哪里会想得到,此时的千寻已经和纪君阳如胶似漆地重温恋爱的时光,将她瞒在鼓里。 “得了,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得回去了。”海芋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打不。 自然是,进来的时候他动了手脚,纪君翔提醒道,“大姐,刚签了合同,你就忘了,除了晚上你驻唱,其它时间你得贴身伺候,别白费力气了,那门你打不开的。” 算你狠,海芋狠狠瞪着他道,“你睡觉了还得人照顾吗?又不是小孩。” “我是伤员,说不定半夜想喝个水什么的,总用得上你的时候。” 好吧,她忍,谁让她是砸伤他的凶手呢。 “那我睡哪?在你隔壁开一间?我可住不起。” 纪君翔拍了拍身下的床,“床够大,你可以睡这里。” 海芋莫名地脸红,“我疯了跟你孤男寡女处一室还同睡一床。” “只是睡一张床,又不做坏事,你紧张什么。大姐,你不会还是处吧。”纪君翔探究地目光打在她脸上。 死小孩,破小孩,看他的年纪,应该比她还小几岁,海芋真想抽了他一嘴巴,“老娘我是离婚女,你最好少惹我,谁怕谁呢。” 纪君翔微微一愣,有点不大置信地,“开个玩笑,你也不用这么诅咒自己吧。” “信不信随你,关灯睡觉,老娘我累死了。”海芋在床的另一侧往后一躺,和衣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蒙住了头,情绪瞬间变得有些坏。 只是被子盖上没多久,就被掀开来。 “你要干吗?”海芋坐起来。 “脱了外面的衣服再睡,要不然你会不舒服,如果我真要动你,你未必能抵抗得了。”纪君翔说完这一句,便脱了自己的衣服趴在她的这一头。 伤在后脑,只能这么睡着。 海芋想了想,他说的也有理,虽然他受了伤,可是男人的力量,终究强过女人,现在她逃无可逃,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脱了外套重新躺上来,虽然平时她跟酒吧里的老男人大男人小男生说话无遮无拦,可是像这么同床共枕的经历,除了那前夫耿继彬,这是个第二个。 破小孩。 她心里骂着,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身边一动。睁开眼睛的同时,看见他扑了过来,惊得就是一滚,掉到床下,摔得就是叮砰一响,差点没让她骨头散架。 纪君翔一乐,捧腹大笑起来。 海芋狼狈地狠狠瞪着他,“你到底想干吗?” 纪君翔朝她伸出一只手。 海芋并不领情,重重地拍开。 纪君翔也不生气,摸了摸后脑,“其实,我就是想跟你道声歉,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海芋一愣,疑惑地,“只是这样?” “大姐,别忘了,我是个伤员,我要想做那档子,总也得顾忌着会不会绷了伤口上的线,到时候没做成,把命丧了多不划算。上来吧,地上凉,你要感冒生病了,可怎么照顾我。”纪君翔再次朝她伸出手。 海芋犹豫了一会,终是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由他拉着她上了床重新躺下。 这一次,他规规矩矩地趴着,不再作乱。 寂静的房间,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海芋睁着眼睛望天花板。 良久,纪君翔打破沉寂,“哎,你和你前夫为什么要离婚啊。” 海芋半晌没有做声。 纪君翔自讨没趣,“不愿意说就算了。” 海芋却开了口,“他家富,我家穷,门不当户不对,新鲜期一过,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日子过不下去了,自然就离了。” “原来是你遇人不淑啊,可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的男人吧。”至少,他觉得他哥挺专情的,自始至终都只爱着那么一个。 只是,在这个女人的心目中,他哥怕是要受千刀万剐之刑了。 “你是好男人吗?”海芋问。 “不是。”纪君翔也不知怎么的,就如实回答了,他想他确实不是好男人。 “可不就是了。”海芋冷哼一声。 “我只是还没有碰到那个让我变好的女人。”纪君翔补充道。 海芋不屑地冷笑,“你们男人都喜欢找这个理由,因为没有遇到,所以放纵于声色,不用承担道德的约束,找点新鲜的借口吧,我都听厌了。” “你多大了?”他转了话题,深知受过伤的女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是没那么容易走出来的,除非人生有不一样的迹遇,改变她原有的思想。 海芋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问女人的年龄是件极不礼貌的事。” “我猜你最多二十五。”纪君翔用手支起头,细细打量起她来。 海芋倒是被看得一阵不好意思,若是平时,她可以直迎着别人研究的目光,可是现在,许是同床共枕,总觉得气氛有些暧昧不明,她将眼神飘向了别处,“二十六。” 纪君翔笑道,“那也年轻,正是女人最好的年纪,既然那个男人不懂珍惜你,你又何必再缅怀,你遇见的坏男人虽然多,可也并不代表着这个世界没有好男人,擦亮了眼睛找,也许你就能发现你的幸福。” 或许因为她是未来嫂子的朋友,他在突然之间颇了好感。 “承你吉言,若是找到了那个男人,我一定请你喝杯喜酒。”话虽如此,可海芋仍不免在心里叹,这样的幸福,她还能再拥有吗? 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对爱情已经失去了信任,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奋不顾身地与人相爱。若是再遇到那么一个人,只怕是,她也会爱得有所保留了。 飞蛾扑火,葬身的只有她自己,她是再没有那勇气了。 她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自食其力,有一群朋友,玩玩音乐,喝喝酒,不必仰人鼻息去讨好不喜欢她的人。 在耿家的日子,如今想来,简直就是她的噩梦,哪有现在这般轻松自在,不必去讨好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必见人眼色说话行事。 对于未来,她也没有太多的规划,能不能遇上那么一个人,一切随缘。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不必担心背叛。等再过几年,赚点钱,去收养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养个孩子防老。 她觉得自己的心,在离婚后就迅速地苍老。 第129章 :人吓人吓死人 纪君翔没想到这女人比他还先睡着,刚开始的处处戒备,到此刻的毫无防备,她还真的对他放心起来。 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好看的女人。看久了,让他的喉咙里也起了一阵干燥之意。 shit!他在心底暗暗诅咒了一句,将脸转到了另一边,慢慢地也就睡着了。 一夜相安无事,只是醒来的时候,纪君翔感觉脖子酸痛,而床上已不见女人的踪影,慢慢转了转脑袋,看到她正坐在电脑桌前,似是在搜索些什么。 “你在干吗?” 海芋招手,“过来一下,看看这个是不是你。” 她上网查了一下,百度介绍画家杨羽少时成名,一直是只闻其画,不见其人,没有人识得庐山真面目。如果房间里这个男人真是此杨羽,那她一瓶子砸下去岂不是就中了头奖。 纪君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过来,“看来你并不相信我的真实性。” “你把身份证给我看一下,我便信了。” “杨羽并不是我本名。” “艺名哦。”其实这点她早已猜到,只是她越想越觉得他这张脸可疑,想确认一下而已,但他显然并不想给她看,“喂,给姐姐看下。” “那有什么好看的,我肚子饿了,女人你会不会做饭。”纪君翔往洗手间去。 身后落下的她的声音,“你不会自己叫餐啊。” “我怕在这酒店里吃上十天你会破产啊。”纪君翔满嘴牙膏泡沫地站在门口,“白纸黑字上写着,你得管我一日三餐。” “你住这么高级的酒店,还得讹我这点饭钱?有毛病。” “那也是被你砸出来的毛病。” 海芋气短,“我会做可也没地方做,我自己都寄住在朋友家,我上哪给你做去。” “这容易,换个配有厨房的房间就好了。”纪君翔说风就是雨,洗刷出来立即致电前台换了房间,然后叫人送来两份早餐,“今天早上这顿就算了,中午起,你得给我做饭。” 海芋恨恨地在他身后骂,做做做做做,吃死你。 吃了早餐,纪君翔并没有外出的准备,无聊之中要她陪他看碟片。这死小孩真变.态,竟拉下了窗帘看鬼片。阴森森的画面,让人心里发麻的背景音乐。 若是换作千寻,她会轻描淡写地说,“世上本无鬼,想着这些都是人造出的,就没那么恐怖了。” 可是她心里有很强的不适感,那些声音落在耳朵里绚染了房间里的气氛,明明外面是个艳阳天,房间也开着暖气,可仍旧让她全身发冷。 正巧千寻的短信发过来,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一夜未归,上哪潇洒去了?有艳遇?”后面是个奸笑的脸。 海芋本想实话实答的,可一想到纪君阳这个名字会给她添堵,就生生地打住了。她哪知道,此刻千寻正坐在纪君阳送她上班的车子里,想了想,在手机上摁着短信回复,“艳遇没有,艳鬼倒是有一个。” 这不就坐在她的身边吗?一个人看得目不转睛,也不知道那些血淋和阴森的画片怎么看得下,破小孩的审美观果然是不同的。 千寻只当她是开玩笑,哈哈两个字传过来。 接下来海芋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说她错砸了一个像纪君阳的破小孩?说自己被这个破小孩讹上了?说她怀疑这个死小孩跟纪君阳有某种关系? 纪君阳三个字,在他们知情的人当中,像是一个禁忌,不敢轻易地在千寻的面前提及。 海芋又不敢去望那电视画面,在心里问候了纪君翔的十八代祖宗,拿着手机不停地刷微薄。她很想给他拍张照,放到网上说这是知名青年画家杨羽先生,想必有不少人感兴趣,最好还有人能人肉搜索出他的背景。 可惜光线太暗,她手机的像素太差。 纪君翔见她不停地有小动作,低着头,或是目光四处转移,就是不敢正面落在电视上,那是转移害怕的表现,不觉好笑,不敢看就大大方方说出来呗,逞什么强。女人的胆子本来就比男人小,又不是什么让人鄙视的事。 当画面放到鬼手在地上爬的时候,嘴角微微一掀,起了吓一吓她的念头。手悄悄地伸到她身后,再轻轻地落在她的背上。 海芋忽然感觉到背上似是起了凉风,身体一僵,抬头之间看见电视里爬着一只森森白骨手,光秃秃地,随时攻击人的脖子。背上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吓得就是一弹,大叫一声从床榻上爬起来,赶紧地去打开窗帘。 满室之间,照进了阳光。 她看见他开怀的笑,手指在空气里作爬行的动作。 “你”走过去踢了她一脚,“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别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幸好她不是滚进他的怀里。 还是在上学的时候,男生就喜欢心怀鬼胎地带女生看恐怖片,就等着投怀送抱的那一刻,好占便宜。 纪君翔将碟片暂停,“打人的时候看你凶猛得狠,怎么看个鬼片把你吓成这样。” “变态。”海芋咬牙切齿两个字。 纪君翔笑道,“好了,你不喜欢看我一个人看好了,你去买菜好了,想必你对洛市比我熟。” 海芋是巴不得听见他这句话,心里想着走出了这张门,还回来才叫怪事。 只是纪君翔又怎么会料不中她的这点小心思,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道,“喂,女人,你好像忘了带菜钱。” 海芋往兜里一摸,除了个手机,钱包呢?再往他看去,她的钱包不知何时落在他的手中,他正从里面掏出一张搁在床头边上,“用这张去买菜差不多了,钱包我就先给你保管了,里面有身份证,银行卡,驾驶证,会员卡” 他故意一张一张地数着。 海芋冲过来,“钱包还我。” “还你了,你一去不返了,我岂不是得吃亏,先押点儿东西在我这里,等协议期满我再还给你。当然,你要不怕麻烦的话,可以申请挂失重新办理。”他笑得无害一般。 海芋是恨不能再拎个瓶子将他砸个窟窿出来。 破小孩,太可恨了,看她怎么收拾他,“我事先申明,做菜不是我的强项,到时候吃坏了你的胃,老娘我可是不负责的。” 纪君翔闲闲地靠在床边上,“女人,你不老,所以老娘这句口头禅应该改一下。” “关你屁事。”海芋抓了床上的钱,气轰轰地出门,愣是逛到中午时分才回酒店,然后一头扎进厨房,懒得跟他打一声招呼。 这边海芋带着情绪在厨房里做饭,那边千寻和安安已经被纪君阳接到了别墅里。 安安一路上都在千寻的耳朵边小声嘀咕,不时咯咯地笑着,其实千寻也没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小孩子的笑点低,自己都能莫名地一笑就是大半天。 到了别墅,纪君阳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跟我说说,有什么事乐成这个样子。” 安安却是摸着屁股撅到另一边不满地控诉,“妈咪,他耍流氓。” 五岁的孩子,正是分辨性别,开始懂得羞耻的时候。 千寻笑道,“那把他的手剁掉好不好?” 安安想了想后点头,“好!剁了做卤猪手吃。” “你敢,小心我打得你屁股开花。”纪君阳瞪目,其实他哪里舍得碰她一根指头,捧在手心里宠着不够。 安安对他张牙舞爪地做鬼脸,“嘻嘻,妈咪说你就是只纸老虎,不用怕的。” 纪君阳看向千寻,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可以在女儿面前损坏我形象啊。 千寻耸了耸肩,“你们玩,我去做饭。” 她脱了外套,将他采购的一袋食材提进厨房里,留下父女俩在客厅里在大眼瞪小眼。 “叫爸爸。”纪君阳已从千寻那里知道,这小东西已经知晓他的身份,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安安双手插在小蛮腰上,“你都没娶我妈咪,我为什么要叫你。” “我早晚得娶她,你早叫晚叫都得叫,没有我哪来得你。”既是早熟的孩子,对付四五岁孩子的那套哄骗技术怕是不管用了。 “什么叫早晚呀,我可告诉你,追求妈咪的叔叔可多了,你别以为妈咪没人要。”小家伙牛鼻轰轰地哼了一声。 纪君阳不觉好笑,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向着娘了,丫头没白养她。 “那你告诉我,有哪些叔叔正在追求你妈咪?”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因为我是你爸,小丫头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你想捡便宜哦。”安安鄙夷他一眼,转身奔着小腿在房间里飞来走去,到底是个孩子,看见新鲜的玩意喜欢摸几下,或是上前研究一翻。 “想不想去楼上玩?”纪君阳抱起她,小小的人儿,抱在怀里软乎乎地,隐隐能闻见奶香味。 “有什么好玩的吗?”安安歪着脑袋问,这栋房子,比她家大好多。 “上去不就知道了。”纪君阳抱着她直上三楼,推开了主卧旁边房间的门。 一进去,安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小孩子的欢喜在哇的一声里表露出来。 第130章 :女儿争宠计 这是一间重新装修过的儿童房,卡通的床和小桌子,蓝的天花板,白的墙上涂着动画里她喜欢的人物。地上铺着羊绒地毯,上面放着拼图和积木,床上堆着一排大小娃娃,还有风铃挂在窗边上。 “喜欢吗?”纪君阳问,这个房间是年前就装修好了的,他亲手设计,就连千寻都还不知道。 安安却不回答,只是手指拼图,挣扎着要从他的怀里下来,“我要玩那个。” 地上的拼图,比千寻上次带回家的还要复杂,但是安安似乎在这一方面极有天份,很快动起手来。 他要来帮忙,她就推开他,很是霸道地说,“你别动,我知道拼。” 纪君阳便坐在一旁,看着她玩得不亦乐乎。 “安安,和妈咪搬到这里来住好不好,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公主房。” 小家伙玩得认真,却也不曾落下他的话,与他一问一答,“才不要呢。” “你不喜欢这里?” “这里没有爷爷奶奶。”在小家伙的印象里,有爷爷奶奶和妈咪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那咱们把爷爷奶奶也接过来一起住好不好?” “他们才不会来呢。” “为什么?” “爷爷说,你要敢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就打断你的狗腿,不让你进我们家的门。” “什么时候说的?” “不记得了,反正是跟奶奶聊天的时候说的。奶奶说,她会拿菜刀剁你做肉酱。” 纪君阳汗颜,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家子。 千寻做好了饭菜,上来找他们,站在门口,看着房里的景象,不免惊怔了一下。 这里有这样一个房间?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不过想想,她好像也从来没有好好地参观过这栋房子,有多少房间她都不清楚。 地上坐着的一大一小,神情专注。安安的小身子,整个地都窝在了纪君阳的怀里。 “可以吃饭了。”她不得不出声打断他们。 纪君阳将安安从地上抱起,“吃完饭再来继续拼。” “我今天一定能把它拼出来。”小家伙倒是很要强,不想在他面前认输。 纪君阳笑道,“要是宝贝今天拼出来了,周末爸爸带你去迪斯尼乐园玩,怎么样?” “妈妈你去吗?”安安眼睛里闪过亮光,却还是想征求千寻的意见。 “当然去了。”纪君阳代她作答。 只是洛市并没有迪斯尼,江城倒是有,只是那个城市,千寻并不想靠近。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多说。 小孩子吃饭,是家长最为头疼的一件事,但纪君阳却发现,安安根本无需大人端着碗追在后面喂,她已能稳稳当当地拿着筷子扒饭夹菜,一大碗饭根本无需大人操心就落进了肚子里,然后举着碗叫,“千寻,我还要。” 千寻又给她装了半碗,小家伙吃得欢。 纪君阳感觉到疑惑,“为什么她有时候会直呼其名地叫你。” 第一次见到女儿的时候,她就是叫着千寻,如果当时叫的一声妈咪,或许后面会少走许多弯路吧。 千寻道,“日本有个动画片叫《千与千寻》,她看了后就叫上瘾了,后来就习惯了这样。” 纪君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以前觉得小孩直呼大人名姓极不礼貌,可是看着她们母女,这样的称呼却显得更加地亲密,小家伙叫千寻的时候,总是软软喏喏甜甜腻腻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撒着娇。 吃完饭,纪君阳去洗碗,安安继续奋战于她的拼图。她做饭,他洗碗,还能听见孩子的欢声笑语,多像是在居家过日子。 家务由女人全包并不是他的风格,他只是喜欢家里有他喜欢的女人存在的身影,偶尔为他洗手作羹汤就行。 她有她的强项,不是非得局限在主妇的厨房里。她喜欢工作,他也不介意她在外面做个女强人,只要在家里对他温柔就好。 洗完碗后,换他到楼上去找她们母女。纪君阳此生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场景,他心爱的女人抱着亲爱的孩子坐在白色的地毯里玩耍,柔光暖暖地打在她们身上,温馨而安详,他甚至不忍心上前去打破这份宁静,直到千寻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他。 而酒店里,海芋的两人餐也已经新鲜出炉,纪君翔尝着一口苦咸的菜连吐不及。 “喂,女人,你这是做的什么菜,吃盐巴啊。” 海芋没好气地,“你爱吃就吃,不爱吃拉倒,我只有这水平。” 纪君翔猛灌了几口凉白开水,这才淡去了嘴巴里盐粒味,咬牙切齿地道,“你故意地。” 海芋呵呵地假笑了两声,对啊,她就是故意整他,“算你聪明,谁叫你装鬼吓唬姐姐我。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特别爱记仇。谁让我不痛快呢,我就能叫谁不舒服。小弟弟,合同里是写了管你三餐,可没说伙食的标准具体要做成什么样子,所以,姐姐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纪君翔眉峰一挑,“这么说,你是想虐待我十天了?” 海芋将手摊到他面前,“把姐姐我的钱包证件还回来,再给我说声对不起,姐姐心情一好,没准能做几顿好吃的伺候你。” “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纪君翔无动于衷。 “你可以不信啊,反正呢,比这更难吃的菜我都吃过,我是不怕苦和咸甚至是生,就怕少爷你金贵的身子撑不住,别忘了你可是个伤员哦,需要补充营养,。” “你打了人倒还有理了。” “怪只怪你这张脸长得太让人引起误会了。” “你”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打了人居然还理直气壮。 海芋施施然地离桌,在厨房的时候,她就已经吃了头餐,自然不会陪着他吃咸菜。 第二天晚上,纪君翔终于熬不住,将钱包丢到她面前,“你赢了。” 最毒妇人心,果然说得没错,不过两天时间,他嘴巴里都咸得起泡了。 海芋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证件一张不少,这才心里一软,去熬了一锅清淡的白粥给他喝。其实她也不是非得要针对他,本来就是她闯的祸,照顾他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对她其实已经算客气,并没有刁难过。只是他看不惯这张脸皮,与纪君阳太像,一想到纪君阳,她就想起千寻的苦来。 可能是真饿了,纪君翔是毫不客气,将粥吃了个底朝天,并不吝啬称赞,“女人,你手艺还不错嘛。” “姐姐我一高兴呢,就能正常发挥。所以,你最好少惹我,咱们平平安安度过剩下的八天。”海芋警告道,然后准备出门,“吃饱喝足了,可以行使你监视的权利了。” 纪君翔抬腕看了下手表,“你不是还要一个小时才开场吗?” “我都两天没换衣服了,你总得让我回家换件衣服吧,十天,你想让我臭掉啊。” “这边上就有商场,我陪你去买几件就行了。” 海芋白了他一眼,“你钱多可以挥霍无度,但我是穷人,赚的每分都是辛苦血汗钱,得省着点花。” “我给你买好了。”纪君翔脱口而出,他送过不少女人礼物,但是,像这样发自内心的却还是第一次。 但是她显然不想领他的情,“无功不受碌,我也不想欠人情,所以,谢谢,不必。” 就这样,海芋隔天就回家露一次面,倒也没有引来温家太多怀疑。她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家中两老担心。 不过十天,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了的。 安安的拼图,在三天后依旧没有拼完整。小家伙似是卯上了劲,非得将它拼出来不可,每天晚上临睡的时候盼着千寻第二天中午再带她过去。 她哪里知道,是她那无良的爹在背地里做了手脚,每次在她拼得差不多的时候,总是悄悄地将拼好的图块移乱了位置为的是能勾引她来别墅的兴趣。 这天她一个人坐在地上拼得认真,纪君阳悄悄将千寻拉到隔壁的卧室里,抵在门上亲吻。 两人的世界,做些亲密的动作无所顾忌。可是有孩子的地方,终归是要注意点影响的。虽然每天中午都能和她们母女俩小聚一会,可是这点时间,哪里足够。吃个饭,陪安安玩一会,她便要去上班,而安安也得回幼儿园或者武术馆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终于有整个下午的时间来相处。 安安拼图时,神情专注,坐上一个多小时可以不说一句话,整个人就沉浸在拼图的世界里。 千寻推拒,“别,安安还在隔壁呢”。 “没关系,她不会知道的。” 可是话音刚落,他就听见门外小家伙的叫唤,“妈咪,你在哪?” 纪君阳那个郁闷,只能松开她,替她整理好衣服,打开门走过去,“宝贝怎么了?” “我要尿尿。” “你的房间不是有卫生间吗?” “门打不开。”因为她把它锁了。 第131章 :第一次登门 “那爸爸带你去另外一间。”纪君阳弯腰就要去抱她,没想到她一闪身就给溜给来,扑到了刚走出主卧的千寻的怀里。 “才不要呢,你是男生,我是女生,老师说男女有别,女孩子不能给男孩子看。”小家伙的大道理倒是有一堆。 千寻笑着抱起她,五岁的孩子,身体渐长,都快抱不动了,“那妈咪带你去总可以了吧。” “好。”小家伙点头,伏在千寻的肩头对纪君阳咧舌怪笑。 纪君阳恍悟过来,她这哪里是要尿尿,分明就是故意捣乱跟他作对。 “哎”他是又好气又好笑,小小年纪,就知道要争宠了,长大了那还得了。 这个下午,因为时间充裕,安安终于成功地将一副可以难倒大人的拼图丝毫不差地拼出来。 纪君阳并不感觉讶异,因为头一天他就发现,只要再多给她半个小时,完整拼出整副图对小安安来说并不是个难事。 这么小的人,对图片和排列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度,他的女儿真是个天才,他为她感觉到骄傲。 除了有点喜欢跟他作对,他真的挑不出小家伙什么毛病来。 晚上将她们送回去的时候,安安在车上就睡着了。车停小区楼下,纪君阳抚着女儿小小的脸,心里特别地满足。 “丫头,谢谢你替我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千寻淡淡一笑,“我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女儿,让我过去的几年时光里不寂寞。” 她低头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小小的嘴角边还带着俏皮的笑意,她真的很庆幸当年自己回到洛市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怀了孕。若是在江城的时候就被纪母或者肖雅楠知道,怕是保不住这个孩子了,她们又怎么会允许她留下后患全身而退。 千寻不曾料到会遇上温父和数日不见的艾维,彼时刚下车,纪君阳温柔地注视着她们母女。 “丫头,你若再不说,我便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了。”他实在不愿和自己的女人和女儿相处,都还得偷偷摸摸一样。 千寻嗔了他一目,“你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纪君阳叹了口气,“每次到这里来接你送你,感觉自己就像做贼一样,我多想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 千寻扑哧一声笑,“不是有句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吗?你就慢慢享受这种感觉好了。” “我是这种人吗?”他狠狠地在她脑门上一敲,落下时力度却轻,他只想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怀中的安安,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小嘴巴扁了扁。千寻渐渐感觉力沉,抱着她往上耸了耸,“我先上去了,你开车小心点,到了给我个信息。” 纪君阳低头在女儿的脸上香了一口,忽然听到她的身后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千寻微微一愣,转过身来,看到父亲正一跛一跛地和艾维走过来,“爸?” 温父显然是从店里而来,小店在年后已经开业,小本生意,赚得不多,但也够老两口打发时间,并且补给家用,不觉得自己老了就是个闲人。 “这是你朋友?”显然温父是无法忽视纪君阳存在的,出声询问。 倒是艾维,静得了奇。 千寻正不知如何作答时,纪君阳已经微笑地道,“叔叔您好。” 温父向来慈爱,但此刻无端地让千寻觉得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在作崇。 怀中的安安在这时候动了一下,揉着惺忪睡眼,茫然地看了一圈,看到艾维的时候,双手一张,“干爹,抱抱。”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向别的男人撒着欢,叫一个对他女人心怀不轨的男人为爹,纪君阳心里不是滋味。 艾维从初时一怔,再到微微一笑,从千寻的手中接过安安,“来,干爹抱你上去。” 温父也道,“既是朋友,就上去坐坐吧。” 纪君阳也不推辞,他正愁没有机会上门。只是看着女儿亲密地趴在别的男人肩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心里头痒痒地。特别是看着艾维出入千寻家里如同自己的场所,轻车熟路地就进了卧室,如同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让他极不舒服。 千寻也一并地跟了进去,他的眼睛真想把那扇门给望穿。 客厅里,温父客气地请纪君阳坐,“先生贵姓?” 温母泡了几杯茶上来,听见他答道,“免贵姓纪,叔叔阿姨叫我君阳就好。” “听纪先生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吧。”温母难得见女儿领一个男人上门,不由多问了一句。 纪君阳答道,“我是江城人。” “在这边上班?”温母又问。 “是。” “做什么工作呢?” “经营一家小公司。” “公司在洛市?” “是。” “哪家公司啊?” 千寻从卧室里走出来,见母亲恨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式,微微一叹,“妈,查户口也没你这么紧。” “我就问问也不行吗?”温母嘀咕,死丫头,还不是关心她才多嘴问了几句。 纪君阳笑道,“阿姨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都会如实作答。” 其实温母更想问的是,他和她家女儿是什么关系。可是看到女儿鼓起的眼睛,还是作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若实在不想嫁人,逼她也没用,免得到时候对象没找得好,毁了她的终生幸福。 “艾维,愣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温母热情地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 艾维微笑地走过来,千寻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刚才在卧室里,他问她,是否想清楚。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 他又笑,“你可真不够意思,当年死守秘密,现在跟他在一起了,也都瞒着我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很多事情都像失去了控制,我没法掌握,我本来想,稳定一点再跟你们讲,不过现在你都已经知道了”千寻耸了耸肩,不知如何继续表述,要说的太多,反倒找不到头绪,“就你看到的那样,我们确实已经在一起了。” 两个男人如今相对而坐,彼此目光交战。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两个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就是温父温母也察觉到有些异样。 “怎么,你们认识啊。”温父试探地问。 “大名顶顶的纪总,怎么不认识。”艾维笑道。 “黑老大,你也不错。”纪君阳轻轻一笑,要知道,查到他这点消息,有多么地不容易,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终于让他掀开了神秘的一角,他相信很快就能挖出他全部的资料。 千寻疑惑地,“什么黑老大,你们打什么哑谜。” 温父温母也是一头雾水,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潜流暗涌在翻动。 纪君阳提醒道,“还记不记得去年恒都电脑瘫痪的一事,若不是多亏了黑老大,哪那么容易恢复。” 千寻讶然,当时她还奇怪来着,各路专家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他怎么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只是当时她还处在见到纪君阳的震惊里没有恢复过来,也就没有去多想,原来他就是马银玉和网管嘴里崇拜的暗黑联盟的老大,又称黑帝。 他就是骇客帝国里一个神话,这个神话就在她的身边,这么多年她竟然没有发觉。他还说她有秘密,他自己岂不是守着一个更大的秘密。 “你你你你你”千寻指着他,一连数个你,愣是结巴了好几次,才完整地说出一句,“你太不够意思了。” “咱们彼此彼此。”艾维别有深意地瞥了纪君阳一眼。 温父温母所能理解到他们话里的意思是,艾维是个电脑高手,其余的也是懵懂不明。 就在这个时候,千寻的手机响起来,于东慌慌张张的声音传过来,“千寻姐,不好了。” “什么事慌张成这样。”千寻皱了皱眉,这于东什么时候能不这样地一惊一乍。 “酒店发生了一起凶杀案,现在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 千寻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我马上过来,这件事先不要惊动老高总。” 老高总这两天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怎么了?”纪君阳抢在艾维之前说了话。 千寻道,“酒店发生了一点事,我得赶过去看看。” “我送你过去。”纪君阳立即起身。 千寻没有反对,事实上,她的车子这几天一直都停在酒店的车库里,每天上下班都是接送,那车子就形如了摆设。 千寻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没有底。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传出去,将会影响到酒店的声誉。 一路飞奔的车上,纪君阳握住她有些不安的手,“别担心,还有我。” 发生凶案的现场在306客房,门口拉起了警戒线,法医正在现场尸检,于东和酒店的服务员正在走廊里被问话。 她想进去,被挡在门外。 于东赶忙过来介绍,“这是我们酒店的负责人。” 警察这才让她和纪君阳进去,纪君阳低声与于东说了一句,“别让记者混进来,特别是这一层。” 正好地落在千寻的耳朵里,到底还是他想得周密,见于东还愣愣地站在那里研究他们俩,丢了个眼色,“赶紧去。” 房间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桌上的晚餐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是床上的男人惨不忍睹,水果刀直插进了他的心脏,血染红了大半张床,在白色的床单上尤为显得触目惊心。再接触到他那张悬空后仰在大床另一侧的头,千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就是纪君阳也不禁微微一愣。 第132章 :酒店凶杀案 领队的警官走过来,“温经理是否认识这个人?” “认识,万达酒店的秦岭。” 可是,怎么会是他,他怎么死在天使酒店的客房里,是谁杀了他?无数种疑惑在千寻的脑子里盘旋。 谋杀无外乎是情杀,仇杀,财杀,还有借刀杀人,亦或是嫁祸于人,究竟他是属于哪一种?为什么偏偏死在天使酒店里头。 警察的例行问话,她都一一作答。 事实上,她并不知晓秦岭在两天前就已经入住了天使。 尸检的初步诊断结果,死亡时间是在下午六点左右,距离事发时间大概三个小时,是服务员遵时送来他干洗的衣物时发现的,一同发现的还有后脑被袭击而昏倒在地的卫青。 此刻被唤醒的卫青正哆哆嗦嗦地接受警察的盘问,两眼茫然,重重复复就是三个字,“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他是有污点的人,曾收人钱财做过不义之事,怕被人怀疑,千寻的出现,让他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温经理,人真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千寻安抚道,“别害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六点来送餐,刚进门就被人打昏了,根本就不知道秦先生的项链手表和钱包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口袋里,也不知道那些餐点是怎么摆上桌的。温经理,你一定要相信我,人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堂堂的男孩子,都急得快要哭出来,纵使他平日里胆大心细,可是谋财害命是多么大的罪行。 “卫青,你冷静一点,我相信你,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忆起当时每个细节,这对帮你洗脱嫌疑大有帮助。” 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信任,还是后面的那句话起了作用,情绪激动的男孩子终于稍微地平静了下来,配合起警察的详细盘问。 “不会是他。”一直不曾开口的纪君阳,此刻突然冒了一句。 “嗯?”千寻疑惑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心思慎密。 纪君阳分析道,“他是后脑被击而昏倒,既是昏倒自然不可能再捅秦岭一刀。如果是他先捅了秦岭一刀,这一刀直接毙命,秦岭也不可能再给他补一击,当时这个房间一定有第三个人。” 他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可是最终的答案,需要警察去寻找证据。 这件事,到底是惊动了老高总,一同进来的,还有老泪纵横的秦父和哭得撕心裂肺的秦母。 尽管千寻对秦岭并无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可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不悲。更何况,自家的儿子还死于非命,死在对手的地盘里。 她暗暗抚额,这件事,只怕会引来轩然大波。 秦母伏在儿子的身上哭得上气不接气,旁人是怎么拉也拉不开,直到她忽然地冲到高翰天的面前,对他是拳打脚踢,“姓高的,你赔我儿子,你赔我儿子。” 旁边有人劝,“秦先生,秦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可是秦母哪里听,对高翰文推打嘶叫着,“姓高的,我好端端的儿子,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人失去理智,果然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千寻眼看着老高总的气色不如之前那么明快,身体似有虚弱之感,上前扶住他的同时一个不慎,结结实实挨了秦母一巴掌。 纪君阳脸色顿时一变,发作之前被千寻拦了下来。 似是这一巴掌,也让情绪激烈的秦母有了瞬间的冷静。 千寻道,“秦夫人,秦少爷在天使被害是没错,你纵使悲伤,可说这话是不是也太过份了,什么叫做高总要害死你儿子。他若真有这心,会选在自家地盘出这等丑事?” 秦父扶住妻子,抹了一把老泪,语气同样狠决,“高总,这件事,你得给我秦家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高翰文道,祸事出在他的地盘上,纵使是别人,他也得给人交代。 警察趁机上前道,“那么,几位老总夫人,能否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的同事做个笔录,让我们多了解些情况,方便尽快破案。” 问话一直到深夜才结束,高翰文明显地体力不支,曾经在千寻印象里高大与爽朗的一个人,忽然之间有了萎靡之感。 尸体运出酒店的时候,门口果然已经等候了记者,闪光灯照个不停,秦母在镜头前掩面痛哭,被秦父扶上了车。 不同的问题像雪片一样地涌来,所有的问题都被打上了暂不便透露的标签。 千寻愣是在拥挤推搡的记者中间开出一条道,将老高总送上了纪君阳提前候在一旁的车里。 高翰文的脸色奇差无比,倒不是秦岭这件事打击了他,活到这把年纪,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而是他的身体又发出了危险的讯号。 千寻对纪君阳道,“你送高总去医院。” 纪君阳心知她必须留下来处理事故后的一些事,叮嘱她道,“那你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千寻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有他站在背后,她做什么事都变得底气十足。 高翰文手指撑着胸口,“千寻,辛苦你了。” “高总,你说的,咱是老小朋友,忘年交,所以,是朋友就别说这种话。再说,我也是天使一员,天使出事,我得出力是不是?”她迅速地下了车,关好车门。 车子刚一离开,她就被记者包围。 “温小姐,听说你是天使酒店现在的负责人,你能跟我们说事情发生的经过吗?” “是啊,万达酒店的少东家怎么会被害在天使呢?” “听说高秦两家有过节,这是不是仇杀?”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重重包围下,千寻寸步难行,除去一句,暂无可奉告,等公安破案,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之外,再也不肯多言。 言多必失。 事实上,她现在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于东招呼了保安挤开记者将她解救出来的,为挖新闻,这些人还真是舍命,她衣服都被挤得皱皱巴巴了,扣子也掉了一粒。 医院里,一翻检查下天已亮,医生看着结果道,“肺部癌细胞有扩散,再不进行化疗,进口药吃得再多,怕是一年天命也到了极限。” 高翰文打了一针,疼痛缓和了一些,躺在病床上笑道,“化也是两年,不化也有一年,要我天天住在医院里等死,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 医生摇了摇头,叹气,“你啊,犟老头。” 等医生离开,纪君阳劝道,“高总,有病还是得治,或许有奇迹也说不定。” “你相信奇迹吗?”高翰文笑问。 “能找到丫头,就是我的奇迹。”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信息全无的人,不是奇迹是什么?所以,他相信。人活着,重要的是不放弃希望。 高翰文的神色忽然落寞下来,“我女儿有消息了吗?” 老人的眼神里,有期盼。 “我倒不怕找不到您女儿,我就怕,你这样不肯配合医生的治疗,会等不到见您女儿的那一天。”纪君阳的话,在高翰文的心里掀起了涟漪,纪君阳见他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我知道,您是怕您的妻子担心,还有放心不下天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瞒着您的妻子,等到她知道的那一天,怕是更加难过。至于天使,您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帮你看着它,直到交到您女儿手中。” “你为什么要帮我。”高翰文疑惑地望着他。 纪君阳道,“因为丫头敬重你的为人,她喜欢在天使工作胜过于恒都。” 就是如此简单,她喜欢的世界,他都会守护。 高翰文笑看着他,俊朗的男子,外界传闻他薄情薄义,只是那些人不知道,他只是钟情于他心底的那个女人而已,“你这是爱屋及乌?” 纪君阳并不否认,“大概是。” 高翰文感叹,“最初我还担心会不会好心办坏事,会不会害了千寻,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君阳,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纪君阳笑道,“只要您乐意。” 高翰文亦呵呵地笑,“准备什么时候娶她?我还想有生之年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纪君阳道,“那您可得听医生的话,我可不想婚礼上有病人忽然昏倒,吓到我的新娘。” 这话让高翰文笑出声来,“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看样子,我是非治不可了。” 转而深深一叹,像是下定了决心与病魔抗争。 人说五十知天命,他现在都六十好几了,离百岁不老还有三十多年,为了所爱的人,怎么的也得努力一把,不能放弃。只是,这身体的事,该如何与蓉丽说啊。 到底是熬了一夜的身体,没聊几句,高翰文的精神气便落了下去。 纪君阳等他睡着了后才离开,给他妻子去了个电话,只说他在医院,其它的并不多言。 千寻忙了一夜,一大早就开了场紧急会议。 这件事,既然惊动了媒体,势必会在洛市传开来,所以案情的进展,和酒店形象的重建工作,变得犹为重要。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看到搁在桌上的手机里有上十通未接来电,是家里的号码。 倒一杯热水喝下,缓了缓神,她才回过电话,“妈,什么事?” “那个,你们酒店的事,严不严重?我看见你都上电视了。” 原来早上安安正逗着小不点玩的时候,忽然指着电视里的画面叫,“爷爷奶奶快看,是千寻。” 第133章 :不许干坏事 就这样,他们知晓了昨晚她匆匆离开的原因。 秦岭被害一案,上电视,出报纸,千寻是早有所料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都在抢头条。 “没事了,你跟爸别担心,我现在有点不方便,等回来再跟你们说。” 挂了电话,千寻陷在办公椅里,抚额重揉。 于东见状,给她泡来一杯浓茶,“千寻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忙了一夜,你也累了。” 他昨晚还在员工休息间里眯了会眼,她可是一夜不曾合眼。 千寻将茶杯端在手里,“昨天那个领队的警官叫什么。” 于东道,“我只知道大家都叫他何队。” “为人如何?” “千寻姐的意思是?” 千寻见他揣摩的神情,白了他一眼,“别多想,不是走贿赂,我只是听说秦茂然有个当副市长的哥哥,我怕这事上头一压下来,会影响案情的真实性。万达和天使本是竞争对手,我怕秦家会借题发挥。” “我明白了,我会随时跟进案情的进展。”于东一出去,千寻就倒在椅子里闭上眼睛,眼前不时地闪现出秦岭被害的那一幕。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虽然他在不规矩的时候,她也诅咒过他去死,可是真要死了,她还是觉得可惜。 据说,秦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那秦副市长生的是两个女儿,可谓是独苗苗。所以这件事,越发地复杂起来。只期待那案情的结果与天使里的人无关。 纪君阳走进外面大办公室的时候,于东从座位上起身,“纪先生。” “她在里面?”纪君阳压低了声音。 于东点了点头,看他悄声推门进去,越看越觉得他和千寻姐最配。至于那肖雅楠,其实他曾在无意间撞见过她对千寻姐的挑衅和威胁。人前乖巧可人的模样,背后心如蛇蝎,这样的女人最是虚伪可怕,若是要他找这样的一个女朋友,他宁可光棍一辈子。 纪君阳一进去,就看到他的丫头顶着一张疲惫的脸,正闭目养神着,那搁在桌上有意无意动着的手指头,让他知晓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走到她身后,手指轻抚揉上她额边两侧的穴位,“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别这么拼命,我心疼。” 千寻睁开眼睛,看着他的青碴布满了下巴,“你也一晚没睡,怎么不去休息。” 纪君阳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怕有个傻瓜忘了休息,所以过来提醒一下。” “那个,高总怎么样了?”千寻问道。 纪君阳道,“已经同意住院治疗了。” 千寻笑着,“没想到你对女人的吸引挺大,对老人的魅力也势不可挡嘛。” “那当然,我是谁?我可是你男人。”纪君阳拉起她,“走吧,剩下的事交给警察去处理,你坐在这里也没用,女人熬夜老得快,赶紧回去补睡。” 千寻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有点儿扎手,“怎么,老了就不要了吗?” “当然要。”他在她耳边暧昧地说,双重的意思让千寻嗔了一句,“那时候你就叫老不正经了。” 明湖别墅离天使酒店不是很远,一路畅通的宽阔马路,十几分钟的车程。 千寻一沾床,就整个人都趴成了个大字型,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眼皮都不想睁。 “不洗澡吗?”纪君阳问。 千寻将头埋在枕头里,“睡了再洗,别嫌我睡脏你的床啊。” 纪君阳一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说的什么话,这也是你的床。” 更准确地说,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床。 有她的床,才不觉得孤枕难眠。 “我去做点早餐给你吃,吃了再睡。” 千寻摇了摇头,“不要,睡了再吃。” 好吧,他的小丫头,真的累坏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呼呼大睡,趴着的身体因为呼吸不畅,嘴巴微微嘟起来出气,像一头可爱的小猪,只是这头小猪睡觉连衣服都忘了脱。 不得已,只好他来动手。 她却挥着手咕哝,“别闹。” “乖,把外套脱了再睡。”纪君阳有些哑然失笑,看来自己那几天要她实在要得狠了,让她现在都形成了条件反射。 “你不许干坏事。”她又道,有点撒娇的味道。 纪君阳开始有点怀疑,这丫头该不会是在装睡吧,本来想放过她的,忽然之间起了逗弄之意,“什么叫坏事啊?” 可过了半晌,她却了无回音。 哎,好吧,他败给她了。 拥着她睡到下午三点,在手机铃声里神清气爽地醒来。 她仍在他的怀里犹自睡得欢畅,不忍吵醒她,立即挂了电话,然后悄声起床,进了书房。 电话是纪君翔打过来的,他回拨了过去。 “哥,我看见嫂子上电视了。” “就这事?”纪君阳不悦地,扰他美梦。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纪君翔笑道。 “早上就出来的新闻,全洛市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你现在才给我电话,这两天在哪混?”纪君阳只知道,他这个不太安份的弟弟仍未离开洛市,估计是四处寻找乐子。 纪君翔长长叹了口气,“哎,别提了,无端端被人脑袋开花,流年不利啊。” 纪君阳皱了皱眉,“你跟人打架了?” “没有啊,打架是多失身份的事,不过这事说起来,还跟你有关联。” “我?” 纪君翔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讲了一遍,纪君阳不禁哑然,难怪丫头一直拖拖拉拉,一个海芋就叫她头痛了,更别提她那对他有成见的父母了。 “哥,我可是替你顶了一回无妄之灾啊,我说嫂子是怎么一回事啊,难不成喜欢跟你玩地下情?你不知道,她那朋友,可把你诅咒得狠了。”纪君翔一想起海芋骂人的样子,就觉得生动而有趣。 “你最好别惹她。”纪君阳警告道。 “为什么?” “这次是海芋给你脑袋开花,若是你欺负了你嫂子的朋友,只怕是你嫂子会把你打得狗血淋头。” 纪君翔感叹,“现在是不是流行野蛮女人啊,一个一个比男人都暴力,这世界阴阳颠倒啊,你不知道这几天她把我整得有多惨,怎么讲我也是她打伤的吧,她居然比我还嚣张。” “我话先说在这里,你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到时候不好收场,可别怪我不帮你。”纪君阳挂了电话,心想你小子终于也有个女人可以治得住了。 千寻醒来的时候,身边已没了人,摸了摸,凉了温度。看了下时间,已经四点半。这一觉,睡得有点沉。 本来设在两点半的闹钟,大抵也是被他关掉了,反正她是没有听见催促之音。 打电话给于东,于东说,一切正常,公安局那里也传来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经过对监控录像的反复研究,终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只是那人也狡猾,压低的帽沿差不多遮住了整个脸型。所以虽然有了锁定目标,可是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准备拿他一件衣服穿的时候,发现衣橱里不知何时挂上了适合她身形的衣服。 他一半,她一半,占满了整个衣橱。 她挑了一件白色的洋装换上,然后在书房里找到他,身着睡袍的他微微敞开了领口,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他修长的手指正在电脑键盘上飞快地敲打。 纪君阳听见门响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她的模样,有如出水芙蓉,眼前顿亮。 “醒了?” 千寻走过去,在他跟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纪君阳伸手一捞,将她抱坐到腿上,“你穿什么都好看。” “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的。” 千寻却是切了一声,“某些人可是不吃芹菜啊,香菜啊,不喜欢红萝卜之类的,这么大个人居然好意思叫不挑食哦。” 纪君阳狠狠地堵上她的嘴巴,直咬得红肿鲜艳,“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 “什么啊?” “吃你。” 千寻弹跳着蹦下地,跑得比兔子还快。 纪君阳在身后哈哈地笑。 千寻在门口狠狠一跺脚,“今晚吃红萝卜大餐。” 事实上,冰箱里并没有红萝卜,芹菜倒是有几根,还有一把香菜和其它一些荤素。她虽不喜欢,但因为她喜欢,所以他也并不抗拒买回来。 水煮肉片,清蒸鱼,红菜苔,两荤一素并不是个很大的工程,半个小时后,她发了一条简讯到他手机上,“纪先生,开饭咯,请移尊驾。” 纪君阳看了微微一笑,下楼,看见她准备好了一切,只等他上桌吃就行了。 “老婆,你太贤惠了。”他在脸上奖赏了一吻。 “所以,为了回报我的辛苦,纪先生,把这些全部消灭掉。” “遵命,你一半,我一半。”他先堆了她的碗,成小山,盖住了所有的饭粒。 两个人慢慢吃着饭,说说话,偶尔拌上几句,这样的日子,如同重复五年前的温暖,只是现在,他终于可以看清楚她的脸。 “你老看我干吗?” 第134章 :最浪漫的事 “我在想,有你这么漂亮的恐龙吗?”他回忆起当年她恐吓他自己长得惨不忍堵,叫他想清楚,想象着她捉弄他的神态,就想笑。 “那英俊的青蛙先生,在见到我之前,你想象中的我是怎样一个形象?”千寻对这个话题忽然有了兴趣,本来两个人是相对坐着的,她端着蹭到了他的身边,“快点说来听听嘛。” 纪君阳却道,“没想过。” 千寻有些失望的,哇呜一声狠狠塞了一口饭。 纪君阳看沮丧的样子,不觉好笑,“我不想象,那是因为,只要是你,无论长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过你。” 千寻鼻子里哼哼,“骗人,我要是长成丑八怪,你估计早跑了有十万八千里了,捡了便宜还卖乖。” 头顶上落下一记爆栗,“我是那样的人吗?” 比她还漂亮的女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因为都不是他,所以再脸蛋再漂亮身材再性感心也是死的,时到今日,她居然还这么想他,他真恨不得拍她两巴掌,或是劈开她脑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浆糊。 千寻忽然感觉有一种寒毛直立的感觉,转过头,他的俊脸越靠越近,呼吸都扑在脸上。 “开个玩笑嘛,别这么小气,男人崩着个脸像冰山,会冻死人的。” 她无意识微咬嘴唇的动作,诱惑着他贴上去。 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清亮的眸子像是天边璀璨的星星,“以后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要不然,就这样罚你,恩?” 千寻恨恨,“就会欺负我。” 纪君阳阴脸转晴,指尖在她红肿的唇上磨挲,“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吃了饭,他去洗碗,她倚在厨房门口道,“我想去看下老高总。” 外面天色还不迟。 纪君阳回头望了她一眼,“明天再去,今天就让他们夫妻俩说些体己话,咱们别去打扰。” 他说的有理,千寻嗯了一声,默默转身去了客厅,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吃饱喝足了,骨子散发着懒气,有点不想动。 纪君阳收拾好厨房洗了葡萄出来放在茶几上,坐在她身边剥了一粒喂到她的嘴里,然后将她扯进怀里亲着。 她嫌弃他,寻了个空隙便溜出了他的臂弯。 纪君阳还没尽兴,自然不能轻饶她,身体贴着过去非得要亲,亲着亲着便不正经起来。 千寻挡着他的手,“饭后不宜剧烈运动。” 这理由,倒也冠冕堂皇。 “那,带你出去溜一圈。” “你以为溜狗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上去换了身衣服,拖着她出了门。 小区里有老年夫妻手拖手在黄昏里散步,纪君阳在她耳边道,“等我们老了也要这样。” 千寻微笑着,“好。” 有首歌里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小区很大,房子外观差不多,但花园里的景象却是各式各样。有些老人,甚至在园里种上了菜,这个季节的菜蔬长得正旺盛,还有一些旧年枯黄了的菜藤缠在栅栏上。 千寻起了兴趣,问他,“你会种菜吗?” “不会。”这事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干过。 可是他的丫头却说,“我会。” “你会?”纪君阳表示怀疑。 “我家以前是菜农啊,我其实是个农民子弟,很小的时候就跟我爸妈在大棚里滚过。” “那也只是证明你会滚泥巴,不一定会种菜。” 千寻哼哼,“不相信?” “要不要我给你开两块土试试?” “试就试,谁怕谁啊,我怕你连土都不会挖呢。”千寻挑衅地。 “别说种菜,你让我给你开个小池养鱼也成。” 自然,两个人只是拌拌小嘴,谁也没有当真。时间倒是过得飞快,很快天黑下来,路灯陆续亮起,他们沿湖走了一圈。 回去的时候,千寻跳着趴上他的背,“你背我。” 纪君阳托着她的臀往上一抬,“不就是背头猪回去吗,那还不容易。” 千寻在他肩头拍了一掌,驾地一声,唱起来,“我身骑白马呀走三关,我改换素衣哟回中原,放下西凉没人管,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唱完了她咯咯笑得欢,他越走得快,她便驾驾地叫得越欢,还真把他当马在骑,清脆的声音在宁静的小区里传出很远,惹得湖边住户厨房里忙碌的主妇探出了头。 哎,这个小妖精,看他怎么收拾她。 回到家里,他将她扔在沙发里,扑身就上,手从领口伸进去。 千寻知道自己玩火了,唔唔躲闪着他的亲吻,“我要回家了。” “已经到家了。”这女人,什么时候才有一点自觉性,这里不是她借住宿的旅馆,是他想要和她安置家的地方。就算她现在不方便天天住在这个家里,可是他随时敞开大门迎接她。 “我是说,回桔园。”她哪里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丫头,今晚留下来,好不好?”他将头埋在她的脖间,吹着热热的呼吸,“好不好?” 他连问两声,像讨要糖果的孩子。 千寻心里一软,便答应了。 他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透过玻璃幕墙可以看到,沿湖的路灯将小区照得通亮。 其实这玻璃是单方视线的,她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偷窥的问题,他回过头来吻着她的脸,“别担心,没人看得到。” “我才不要在这里。”千寻一把将他推开,往楼梯上跑去,回头一笑在他眼里那是百媚生。 清晨,千寻在肚皮的一阵痒痒感觉里醒来,睁开眼睛,看到正趴在那里,手指细细的摩挲着。 “你在干吗?”刚醒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撑着身体坐起来,骨头在他几翻折腾下像是散了一回架。 纪君阳道,“想着五年后第一次的时候,你骗我说这里是因为生过肿瘤开过刀留下的疤痕,小骗子,真不老实。” “我要老实,五年前就不会把你的心偷走了,是不是?”千寻笑道,那些过去的伤心事,她不愿多提来扫兴。 纪君阳俯下身,在那疤痛上亲了又亲,“当时一定很痛吧。” “还好了,就是生完安安的时候,一整天不能喝水,挺惨的。然后一个星期不能下床,差点没把我憋死。”她轻描淡写一句就把那些疼痛抵消,只是纪君阳听来却是越加地怜惜。 “那我们以后就不生了。”他不要她再痛一回,有安安一个就足够。 那时候想要一个孩子,并不知安安的存在,只想用一个孩子牵绊住她在自己身边。现在她已经回到他的怀抱,孩子也有了,他很满足。至于孩子是男是女真的不重要,随父或者母姓也没关系,那些形式上的东西,都不及她爱他这个事实来得重要。 孩子再多,成年之后都会成家立业离开他们,能相伴到老的,只有妻子。 “可是,我还想给安安生个小弟弟怎么办?” “你若喜欢,到时候领养一个就好了。” 千寻还是摇头,“虽然我现在不想生,可是过些时候,等一切安定下来,我还是希望能够给你再生个孩子,跟你姓纪,我要叫他小小纪。” “傻丫头”他真的不计较这么多,可是她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反正现在还早,我过个两三年生也算不得超高龄,到那个时候你改变主意也说不定。现在的问题呢,是你丫头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我饿了。” 纪君阳几分无奈地看着她转变话题的速度如此地快,她那肚子哪里叫过了,一早上他的耳朵都贴在那里了。 早餐后他送她去天使上班,下午他又接她去医院。 千寻知道他的工作亦忙,他这是忙中抽着时间,于是对他道,“你工作多,以后就不用天天来接送我了。” 她那车子,照这个趋势下去,都可以退休了。 “你嫌我烦了?”纪君阳受伤地。 “我是怕影响你工作。”千寻搭在车门上的手抚额,这男人,能不能不用这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纪君阳笑,“我花钱养那么多人,可不是要养饭桶,做老板的,要知人善用,所以,你不用担心。” 好吧,他乐意,她就随他去。 在医院附近的花店,她买了一束鲜花和一篮子水果。医院是个让人压抑的地方,一路上她看到许多穿着竖条病号服的病人,脸色浮肿或者腊黄,走路的步速不及正常人的一半。有的,还需要掺扶。 病房门口,她看到老高总正温柔的注视着坐在床边为他削着苹果的妻子。老来相伴,不离不弃,那得多少福份才能修到生死同寝穴。 第135章 :女大三抱金砖 “老高,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不能再瞒着我了。有什么事,一起面对,咱们是夫妻,知不知道。”田蓉丽将苹果切成一小块小块地喂进他的嘴里,她的眼睛仍有红肿,是痛哭过后留下的痕迹。 从最初听到丈夫身患绝症,到后来抱着他的纵声痛哭,到现在的平静接受,不过一天一夜,她已迅速地适应过来。 生死有命,可是只有丁点希望,都不能放弃。 高翰文每次出差,都会带她同往。她终于明白,去年为何有几次他匆忙出差连回家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有,他那哪里是出什么差,都是进了医院。 她是他的妻子啊,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她很依赖这个男人。现在这片天塌了下来,可是她不能倒。她要在有生之年好好地照顾他,就算最终他先离她而去,她也要他看到她的坚强,让他放放心心地走。 “老伴,对不起了。”高翰文像做错事的孩子道着歉。 千寻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倒不知是进是退。 是田蓉丽最先发现了他们,她记得千寻这个孩子和她身边的男人,赶紧招呼他们进来,只是当目光落在纪君阳揽在千寻腰上的手时,微微一怔。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是订了婚,也宣布了婚讯的,可是千寻这孩子,怎么跟他在一起了,回头她可得好好问问老高。看老高的表情,对他们的事,应该是知晓一些的。 千寻将花插在床几上的花瓶里,“高总,好了没有?” 高翰文精神比前晚好多了,说起话也中气十足,“好多了,别把我当重症病人,明儿个我照样可以生龙活虎的出现在公司,给你们一干人等训话。” 千寻笑道,“是是是,我们都洗耳恭听。” 田蓉丽在一旁嗔责,“才好一点你又给我不安份。” “所以阿姨你也得好好训训这个老顽童。”千寻在一旁添油加醋。 “你叫她阿姨这么亲密,却叫我高总这么生疏,不公平。”高翰文抗议道,有生之年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亲生女儿,在人之将死时,暂时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找到精神的寄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这个孩子亲近。 千寻笑道,“是是是,我亲爱的高叔叔,您就安安心心地养病,天使有什么事我会及时向您汇报。” 一声亲爱的高叔叔,喊得他呵呵合不拢嘴,末了,又问,“秦岭这个案子怎么样了?” 千寻道,“目前还没什么进展,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跟何队联系过了,有什么新的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 高翰文叹了口气,担忧地,“我就怕秦茂然会报复天使,当初收购皇冠,他是势在必得的,后来皇冠落在我手中,更名为天使,一直是耿耿于怀的。现在他儿子无端被害于我们天使,就算不现在没什么动作,恐怕也是在侍机而动,会借题发挥的,秦岭可是他们秦家的独苗苗啊。” 千寻也表示有此担心。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一直不曾出声的纪君阳忽然吭了一句。 离开医院,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千寻坐在车里,问纪君阳,“你真的只是因为我才出手帮天使的?” 从老高总口中,她得知,他与老高总的口头承诺。他这人,从不轻易承诺,但若许诺,言出必行。 纪君阳侧过头望了她一眼,凉凉地,“你说呢?以为我吃饱了撑着闲得没事干,还是怀疑我对天使有不轨之心。” 千寻没那意思,可听他这样一说,觉得自己这么一傻问给人的感觉可就真的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又没那么说,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感动啦,不行啊。”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最后只找到这两个字来形容。 纪君阳笑了,伸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逗你的了,傻瓜。” 千寻将头往他肩上一砸,然后靠在上头,“纪先生,我越来越贪恋上你的宠和爱了,怎么办?” “那是好事啊,我巴不得,纪太太,你会享受到更多的。”纪君阳灿烂了眉梢,他就是喜欢宠着她,看着她幸福开心的模样,仿佛要将那缺失的五年时光全都补回来。 安安打电话来催她,小家伙大概是躲在阳台上,压低着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妈咪你今天一定要早点回来哦,海芋妈咪今天带了个陌生的叔叔回来,爷爷奶奶留他在家里吃饭。” 千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海芋那里有状况,赶紧地叫纪君阳将车子开往桔园。 纪君阳不乐地,控诉她说话不算话,“你答应陪我吃完晚饭再回去的。” “好了,乖,大不了明晚我去你那,就别跟女儿争宠了。”千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像哄小孩。 纪君阳嘟囔,“明晚上我都在飞机上了。” “啊?你要出差啊。”这消息比较突然,之前他也没跟她提过一声,不过以他的身份,满世界飞也不什么奇怪的事。 “去巴黎,一个星期。”除了工作,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与她有关,不过暂时对她保密,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这么久。”是谁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是啊,一个星期见不着面,你都不多陪我一会?”纪君阳趁热打铁,本来他是想在晚餐的时候抛出这事,顺势将她留下来陪他过夜的。 “什么叫见不着嘛,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可以打电话,发e-mail,越洋视频”她一样一样数着。 好吧,他被她打败,说这么多,无非是要他现在送她回去。哎,有什么办法,那跟他抢她的人,是她的心肝宝贝,也是他的。 千寻回了家,推开门的一刹那,看到纪君翔一身韩流装扮戴着个春帽坐在自家的沙发里,惊得手里的钥匙都掉在地上。 他怎么在这里,安安说的那个陌生叔叔就是他?她真怕他一声嫂子喊下来吓了一屋子的人。 “妈咪你回来了。”安安小腿飞快地奔过来,在她弯下腰捡钥匙的那一瞬间抱住了她的脖子。 千寻顺势抱起了女儿,在纪君翔出声之前道,“你说的陌生叔叔就是这个?” “嗯。”小家伙使劲地点头。 千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头转向坐在沙发里不停换着频道的女人,“哎,海芋,你也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纪君翔笑笑的看着她,果然,这嫂子一家人还不知道他哥的存在啊,而且是相当地有回避之心呐。 海芋是极力撇清,“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关系你会带人家回来吃饭?”千寻笑得暧昧。 “他就一无赖,你不用理他。”海芋哼道。 温母从厨房里走出来,“怎么说话的,上门即是客,千寻,打个电话给你爸,叫他回来吃饭,今天早点关店好了。” 那店面现在是两老轮流守着,卖点日常小杂货,若是生意做开了,再打算请个帮手。现在家里来特别客人,虽然海芋讽言冷语的,可是她看得出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息,自然希望家里的老头子能回来看看的。 这两孩子的终身事,始终是他们夫妻俩的心头事。虽然现在嘴里总是说着随她们的意,可到底还是希望她们能找个可靠的对象。 安安抢着去打了电话。 纪君翔的目光随着她转,这个大哥口中聪明伶俐的女儿,上次去幼儿园接的时候失之交臂,今天终天见到,和她相处了半天,果然是个小鬼精灵,眼珠子一转尽是点子,小小的年纪就能出口成章。 温父回来后,纪君翔帮着摆桌布菜,左一句叔叔,右一声阿姨,叫得两老直乐呵。他不提纪君阳的事,也不叫她嫂子,只是别有深意的目光不时地对她笑。 海芋与他相对而坐,温父温母只当他对海芋是有意思的。问了姓名问年龄,问了工作问家庭。 他说他叫杨羽。 千寻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叫纪君翔吗?到底还是忍住了。再看海芋,似乎对他也不是很清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说他今年23岁。 温母就说,没关系,女大三,抱金砖。 他嗯嗯嗯地应着,斜眼挑着海芋的面孔。 海芋差点拍桌而已,千寻憋得内伤。 他说他是个画家。 这一点,纪君阳倒是与她提过。 他说他父亲五年前过世,家有母亲,上头还有兄长与二姐两人,二姐设计服装,兄长开公司,因为嫂子是洛市人而有意将生意的重心转到洛市来。 其他人听不懂,千寻可是一清二楚的,纪君翔这是,在给她父母先灌输一些消息。 这顿饭,海芋吃得郁闷无比,千寻则是极不自然。 三个人,各怀心事。 纪君翔不吝啬赞美,“阿姨您的手艺顶得上一级大厨了,真好吃。” 温母最开心的莫过于在厨房忙碌的成果有人吃得津津有味,不停地给他夹菜,“那就多吃点,有空常来玩。” “好啊好啊。”他倒是毫不客气,得意地朝千寻和海芋眨了眨眼睛。 海芋在心里想,他要是真敢再来,她就再赏他一酒瓶,打得他脑袋开花,死小孩,破小孩,败坏她名声。 等到好不容易散了场,纪君翔告辞,温母让海芋送一下,海芋则哼地一声进了卧室,丢下一句,“没空,自己有脚,怎么来的怎么走。” 她用带他回家吃一顿饭的代价,换下了十天协议期剩下日子的自由。饭毕,他和她的关系也就到此结束,从此相逢是路人。 千寻倒是起了身,“我送你。” 电梯里,她紧紧盯着纪君翔,“你到底想干吗?” 第136章 :半夜约个会 纪君翔笑道,“嫂子你别紧张啊,我只是来看看小侄女的,不过,怕给你带来麻烦,我也不敢送她什么见面礼。等合适的时候,我再补送。” “那你和海芋是怎么一回事。”千寻很奇怪,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跟我哥已经说过一遍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他。” 电梯门一开,纪君翔笑着扬长而去。 是夜,待到父母和安安熟睡,海芋上班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千寻悄悄地溜出了家门。 此时闹市区的行人已经渐渐稀少,唯有那此灯红酒绿的地方还有人在狂欢,整个城市陷入半沉睡中。 车子穿街越道最后驶进明湖别墅。 小区楼下她跟他说拜拜时,他失落的表情,让她心里一软,便有了此时午夜狂奔的一幕。 好吧,虽然只有七天,可她也觉得有点长。 他给了她别墅的钥匙,所以很顺利的进入,她想给他一个小惊喜。她从楼下望上去,看到黑夜里伫立的一栋房子乌漆漆地没有半点灯光。 他已经睡了吗? 也是,时间不早了,他明天还要赶飞机。 借着月光和路灯透进来的光亮,她悄声上楼,轻轻拧开卧室的门,打开灯光。可意外的是,他并不在床上,被子还是她起床时她折叠的样子。 她去书房找,也不见人影,儿童房里也没有他。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回来啊。 千寻有些沮丧地,“死纪君阳,害我白跑一趟。” 还说给他惊喜呢,自己捞了一身的失望,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半夜三更打他电话? 想了想,还是作罢,也许,他在别处已经睡着。犹豫了一会儿,打算还是回去,明天去送他上机好了。 垂头丧气地下楼,经过客厅的时候,赫然发现他如幽灵一样地坐在沙发里。 “你从哪里冒出来。”千寻骇了一跳,甚至忘了她上楼之前并没有开过客厅的灯。 纪君阳清清冷冷的看着她,“我一直就在。” 从她的车子进入园子,他就知道,只是他当时在二楼的位置而已,胸口扎扎实实被什么撞了一下。 千寻觉得他的目光很奇怪,好像有点生气哦,初来时的热情仿佛被忽然冻结了一样,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硬生生地挤出一句,“你还没睡啊?” 纪君阳看着她,反问,“你认为呢?” 不冷不热的口气,让千寻语塞,半天说出话来,最后讪讪地道,“那个,我梦游,梦游,呵呵,呵呵,晚安。” 她笑得傻,心里却活络着,你不是装嘛,我也装。 说完她就往门口走。 “丫头。”果然,纪君阳忍不住,先破功,在她身后叫,她迟疑地转身,看着他已经站起来,他正在笑,朝他招手,“过来。” “你来牵我。”千寻伸着手,却不移步。 纪君阳无奈地,走过去,将她的手指整个地握住,牵着她上楼。没有她的夜晚,还真是漫长,她来了,他便可以安稳阵地睡觉了。 千寻默默地上了床,默默地钻进被窝,靠着他躺下。 被子上有他的味道,淡淡的香烟和男人体味。虽然还是春寒料峭时,可是清新味道充盈在呼吸之间如同初夏的风。 纪君阳关了灯躺下,伸手绕过她的脑袋,轻轻一揽,就将她搂在怀里。 “怎么半夜跑来了。” “想你,就来了。” 这话,听着让他欢喜,黑暗中唇角上扬。千寻看不清他近在咫尺的眉目,只感觉得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抚在她的眉睫上,像蝴蝶轻盈的翅膀扇动了温柔的气息。 他只是抱着她,不像之前那么不规矩,轻轻浅浅的呼吸,好像就要这样睡过去了一样。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你最好别去送我。” “嗯?”她疑惑,本来她还想若是不去送他,以他的脾性说不定还会不高兴呢。 纪君阳忽然拉开了床头的灯,他的眼里藏着笑意,伸了手指抬起她精巧的下巴,“你要去的话,我就忍不住把你拐上飞机与我同去巴黎。” “哦。”那她还是别去吧,低头,他食指上咬了一口。 他低笑,哼了一声。 “今天你弟弟到了我家。”她忽然想起这事来。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他和海芋怎么认识的?” “你为什么不去问海芋。”如同纪君翔将问题抛给他,他又将问题踢给了别人。 “好吧,反正你们都是知情人,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千寻扁了扁嘴,弯了弯身体,头低到他心口去,听到他胸膛里一声声有力的心跳。 纪君阳低低地笑,“好像你把更多的人蒙在鼓里吧,若比起来,你可是高手。” 千寻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哼哼两声,“我就不说,就让你干着急。” 纪君阳微微闭了目,下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蹭,她不说,没关系,等他从巴黎回来,他会登门拜访。 千寻缩在他胸口有一会儿,渐渐地困了起来,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似睡非睡之间,只觉得怎么他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得沉稳有力。 纪君阳等到她呼吸平稳,又过了一会儿,唤她一声,见无回应,这才把她轻轻从被子里拨了出来,把她搂在怀里。他的丫头,居然会半夜三更偷偷溜出家门来看他,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他只觉得世上没有比他的丫头更傻更冲动的女人了。 “丫头,最多三个月,我要娶你为妻。”他在她耳边低低的说。 天没亮的时候,她在睡梦里翻了个身脱离了他的怀抱,他被惊醒,将她重新搂回,她却勿自睡得安宁,睡颜恬静。 他有些恶作剧地伸出两只手指捏住她的鼻孔,呼吸不畅之下,千寻缓缓的张开了小嘴,一呼一收像打着小呼噜,竟然动都不动一下身体。他他一低头吻了上去,直到憋不过气的她胀红了脸,睁开迷蒙的睡眼,软绵绵一双手伸出来落在他的肩上。 千寻的脸在他胸口轻轻地蹭了一下,然后转了另一边,不看他。 纪君阳低低地笑,都孩子的妈了,还害羞呢。他的丫头真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时而开放,时而羞涩。 可是他就是爱极了她,无论是什么模样,都欢喜之至,开放时令他血液奔腾,羞郝时让他全身紧窒。 “丫头,我不在的这个星期,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等我回来,或是去找林风。” “嗯。”她怎会不懂,他将事情安排到完美,是为了让她无后顾之忧。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可以跟别的男人约会。”其实他担心的并不是她会红杏出墙,她若要跟别的男人跑,她早就跑了。他担心的是她身边的那些苍蝇,对她心怀不轨。 千寻将头抬起来,“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在的时候,我就可以和别的男人约会了咯。” 她故意曲解他的话。 “调皮?想挨揍吧你。”纪君阳一巴掌拍在她身上。 千寻疼得身体就是一蜷缩,委屈地抗议,“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嘛。” “我说了吗?还敢顶嘴。千寻呜哼之中朝他胸口张了嘴,狠狠地咬了下去,落下深深的牙齿印,纪君阳在龇牙咧嘴痛叫声中听见她道,“那我也给你印个属于我的章,纪某人你给我听好了,不许调戏空姐,到了巴黎,看见那些金发碧眼的漂亮外国妞,不许乱放电,不准和女人喝酒,不许看别的女人超过三秒钟,要不然我挖了你双眼,让你重新变瞎子。” 她若霸道起来,其实是并不输于他的。 纪君阳好笑地,“遵命,我的纪太太,我以人格担保,一定完完整整地把你的纪先生带回来,每天及时向你报告行踪。” 千寻却是撇了撇嘴,那是他想了解她的动向好吧。不过,看在他想她的份上,她就不与他理论和计较了。 第二天,纪君阳果真不让她送他去机场,她要去,他便威胁她,“真想被我抓上飞机?我可是求之不得。” 她知道,他说出,做得到,只好乖乖地开着自己的车去上班,到了天使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连张护照都没有,根本上不了去国外的飞机。 是夜,waittingbar里灯光影绰,纪君翔一脚踏进去,就看到台上那个女人一改往日清纯的舞台风,正张扬着野性的美。是嘛,这才像这个恶婆娘的本性。 他朝要了一杯酒,坐在吧台前欣赏,跟着音乐的节奏摇头晃脑。 海芋本来在台上唱得好好的,突然发现他的存在,桃花脸上对着她的笑意不明。中场休息的时候,微微地哼了一声,打算做个视而不见。 偏偏纪君翔惹觉得惹恼她是件有趣的事,好吧,他承认,他开始有点恶趣味了,就连审美观都不一样了。 她明明在他身边经过,却斜眼无视他的存在,和酒保打得亲热。 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这酒保,怕是对她有那么点意思的。他的心里忽然想到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吧,酒保不是癞蛤蟆,长得还挺帅的,她也不是天鹅,他并没有职业歧视,只是觉得他们不相配,对她视而不见的姿态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 他得尽女人捧,却偏偏在她的面前吃憋,这让他有点小气愤。 昨晚在温家,她极欲撇清的态度,本来跟她是没什么的,他忽然想制造点什么出来。他知道她在这里驻唱,几乎夜夜不落场,所以心思一起,便过来了。 趁着酒保给别的客人调酒的时候,他凑到她跟前,“喂,大姐,不过二十四小时不见,有必要装不认识吗?” 第137章 :姐不吃嫩草 “我跟你不熟。”海芋冷冷地道,脑袋还没好全,居然跑来喝酒,果然是个任性的家伙。 “不熟的人”他抿了一口酒,凑到她耳根边上,暧昧地道,“会同床共枕吗?我手里有我俩的亲密照,要不要展示一样。” 他的声音不小,好在,被吧里的音乐盖住,只有她听得清楚。 饶是如此,她端着酒杯的手指,还是不免抖了一下,“你到底想怎样?” 这破小孩果然是不安好心的,虽然她清楚那所谓的亲密照大抵是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头颅挨在一起他偷拍的,可要是落在别人眼里,止不准会想些什么。 她才没有兴趣老牛吃嫩草。 纪君翔见她眸里被他成功挑起的火气,无辜地,“没什么啊,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少唱点酒,免得伤了嗓子,你歌唱得不错。” 无论快歌慢歌,都别有韵味。 对于他的赞美,海芋并不领情,“关你p事。” 纪君翔皱皱眉,“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粗鲁,小心嫁不出去。” “关你p事。”又是这一句,说完便扬长而去。 纪君翔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就这么地讨她的厌吗?不就是之前跟她多开了几个玩笑嘛,小气成这样。 艾维走进waittingbar的时候,看见他,微微一愣,面色不明。 周大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禁笑道,“这下洛市热闹了,纪三少也来了。” 艾维轻冷地哼一声,走进隐密的隔间。 周大为紧随其后,一进去就瘫在沙发里,透过单面视线的玻璃望着吧里,“纪三少的风流放荡,果然传言不假。” 艾维淡淡地瞥了一眼,“别小看这个人,虽然年龄比你小一圈有余,可脑子里的算计并不会输给你,如果跟他交手,你最好多留个心眼。” 纪君翔在海芋眼皮底下最近的地方左拥右抱,喝酒猜拳玩得不亦乐呼。 海芋狠狠地鄙视了他一下,她对风流的男人痛恨不已,自然,心底对他的那点小愧疚也荡然无存,喝喝喝,最好能喝死他。 她彻底地无视了他,这让纪君翔捏着酒杯的手指紧了几分力度。是不是人都有自贱,讨好他的他不屑一顾,不屑于他的他偏偏又想去招惹。 看她表演结束就匆匆离开了酒吧,他将身边的女人往两边一推,就径直追了出去。 海芋出了酒吧,拢紧了风衣,初春午夜的空气里仍然带着寒冬的余冷。 午夜的街头,的士渐少,她站路边等了大半天也只看见空荡荡的街上偶尔有私家车经过。 纪君翔闲闲地站在她的身后,隔着几步的距离,忽然觉得这个凶恶女人的背影有几分孤寞。 “喂,女人,后面没鬼赶,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海芋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没办法,我胆子小,现在就看见好大一只讨厌鬼站在面前。” 纪君翔凑近她身前,“怎么,怕鬼勾了你的魂?” “这鬼要是鬼龄再大点,少点幼稚,说不定我还会感点兴趣。”海芋的手指落在他的脸上,几分挑拨,又几分挑衅地,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破小孩还真长了一根耐看的脸。 纪君翔一阵郁闷,她竟然敢嫌他嫩? 好吧,他承认,他是比她小。可是,小又如何?不见得她就比他成熟。 他手指执起她的下巴,危险涌出了他的双眸,“你说我幼稚?” “难道不是?小弟弟。”千寻一掌劈下他的手,转身就要走,真是流年不利,被个破小孩缠上。 纪君翔感觉自己的男人自尊受到刺激,明明只是因为她对他的不屑一顾,他想挫挫她的傲气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捉住了她,阴着眉,将她推到路边的梧桐树上,对准她的唇就咬了下去。 海芋被惊得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破小孩的舌头已经灵活地钻进了她的嘴里搅腾。这张嘴,不知沾染过多少女人的唾液,她嫌他脏,胃里一阵翻腾地恶心涌上来,狠狠将他推开,蹲在路边狂吐起来。 纪君翔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这个女人,真的把他气得胃疼,她不喜欢他吻她就不喜欢好了,有必要做得这么过份吗?还是 “喂,女人,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海芋抬起头瞪着他,如果瞪人能怀孕的话,她真想他大肚子,“滚。” 纪君翔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我送你上医院。” “你才有病。”海芋骂道。 “没病你吐什么?” “恶心。” “女人,你别太过份。”纪君翔横眉瞪目。 海芋伸了手,拎他一巴掌,在午夜的街头,打得清脆的响,“比这更过份的都有,要不要试试。” “你”纪君翔气得脸色铁青,他何时被女人打过,这恶婆娘头一次砸了他一瓶子,现在又甩他一巴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你信不信,你要再敢放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老娘我怕你。”海芋冷哼一声,扬长而去,愣是走过了两个街口看他没有追上来才停下打车的。 事实上,抽出那一巴掌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怕真的惹毛那破小孩凶相毕露。 她从来不觉得他是善类。 回到家里,她悄声进门,如同每个晚上回来的时候,尽量不惊扰到睡觉中的温父温母。这个家,是目前唯一能让她心灵平静的地方。 千寻今晚睡得迟,端着杯子出来找水喝,正好地碰到了回家的她。 “回来了。” “你还没睡?” “带了点工作回来做,正准备睡。”两个人交谈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千寻见她脸色不佳,摸了摸她的额,“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千寻的手却落在她被咬破的唇上,“你这是,被人欺负了?” 海芋迅速地将头一甩,“没事,就是被一破疯狗咬了。” “杨羽?”千寻抛出这个名字。 “别提这名字,提起来就有气。”海芋的声音,高了几分。 千寻将她推进卧室里,关上门,“老实交代,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跟干妈一样八卦好不好,我喝了点酒,头疼死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海芋说着就要将她推出去。 这个房间以前本来是安安的小卧,面积不大,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后就没有多少空间。海芋到这个家后,这里就腾出来给她住了,安安则是成了流动人员,想跟谁睡就在哪个房间里睡,反正在这个家里最是受宠,海芋甚至还有些溺爱她。 千寻哪里肯出去,闪身一避,就跳到床上坐下来,“越看越觉得有猫腻。” “我对那破小孩没兴趣,老娘没兴趣吃嫩草。”海芋恨恨地道,对于被他吻过这回事耿耿于怀。 “那就是他对你这颗老草有兴趣了咯。”千寻笑看着她,心里却是一惊,她是希望海芋能找到幸福,可是纪家那张大门,太深,她怕海芋重复了之前的路。对于纪君翔,她也不了解,只记得纪君阳在无意之中提过一句,他这弟弟有点花心。 对感情不认真的男人,不适合海芋。 “那破小孩,大概是被女人捧惯了,我不想甩他,他大概觉得自尊受损,天天找我麻烦,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得爱他似的,什么德性。”海芋不屑地。 千寻好笑地看着她气愤的脸,稍微地宽下心来,“好了,别想那么多,要实在躲不过,找艾维或者周大为教训他一顿。” “说的也是,下次再敢惹我,打得他满地找牙。”海芋咬牙切齿。 千寻抖了一下,被艾维和周大为合起来揍,那场面,估计有蛮惨。 第二天,在办公室,关了门,她与纪君阳越洋视频。 从商务会上回到酒店的男人,还没来得及脱下一身正装,脸部放大在屏幕上,露出一八颗洁白牙齿,“想我没?” 千寻抖了个白眼给他,“纪先生,你能不能换句台词啊。” “不能,也不想。”他斩钉截铁地回拒她。 “哎,跟你说个事。” “嗯?”他在那头将领带给扯下来,随手扔开,不知落在哪里。 “能不能叫你那弟弟少去惹我朋友。” “男未婚,女未嫁,交交朋友也不错啊。”纪君阳笑道,他倒希望有个女人能管管他那心野的弟弟。 “海芋离过婚,你妈连我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她。” 她一语说到要害处,纪君阳的面色怔了怔,“丫头,没有人可以拆散我们,包括我的母亲。” 千寻忽然沉默下来,这个问题,是她心口上的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会在何时发生威力。 “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人在幸福的时候,总会回避一些不愉快,她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谈,该来的躲不了,只好到时去面对。 “反正,你提醒你弟一句,要只是想玩玩,就别去招惹海芋。他要敢伤害海芋,我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会对他讲客气。” 这天千寻下班回家,听见楼上乒里乓啷响得欢,她问温母,“妈,楼上在干吗,搞装修?” “大概是吧,楼上那个租户搬走了,现在来了个新住户。”温母答道。 “哦。”千寻没大放在心上,城里的房子大多关门闭户,上下邻居互不识。 温父温母是和善的人,带着安安在小区里玩的时候,倒还认识了几户,但她不是很熟,平时见了面也只能叫出名字打声招呼。至于楼上搬走了谁,又搬来了谁跟她好像没有多大的关系。 只是楼下的齐婶带着她刚刚海归回来的儿子上来做客的时候,千寻的头就大了几个。 这又是变相的相亲吗? 第138章 :得再练练腿功 齐婶的儿子离异,三十出头,架副眼镜,倒也文质彬彬,前妻跟着金发碧眼的老外跑了,丢下一个三岁的儿子,这些是她之前从母亲的嘴里所了解到的,曾经问过她是否愿意见一面。当时她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后来温母也没有再提过这事。没想到今天安排这个在家里,来了个先斩后凑。 千寻是几分无奈。 “千寻呐,还没男朋友吧?齐锐怎么样?”齐婶拉着她的手热心地问。 “唔,正好谈了一个。”她没说假话,可是齐母哪里肯信,就是温母也鄙视她撒谎来回绝人家的好意。 齐婶嗔道,“你这孩子,还不老实了,你要真谈了一个,怎么不见带回家啊。” 千寻不留痕迹地将手抽出来,笑道,“这不刚谈着嘛,没稳定下来,就先不急着昭告天下了。您儿子这么优秀,博士毕业,我还带着个五岁的女儿,哪配得上,齐婶您就不要拿我来开玩笑了。” “你是担心安安吧,咱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了,只要你愿意啊,我们家绝不嫌弃安安,把她当亲孙女待。”齐婶拍着胸脯承诺,就好像万事俱备,只等她点头了一样。 齐锐坐在一旁倒是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强行拉着出来,还是本身话不多,反正兴致和她一样不是很高,坐在一旁沉默寡语的。 这样挺好,免得像以前发生的那样,有胡搅蛮缠的人。 千寻头疼着,“齐婶,我是说真的,我真的谈了男朋友,我总不能脚踏两只船,是不?” 齐锐倒是突然地朝她望了一眼。 齐母讪讪,满腔热情被泼了冷水。 好不容易将他们打发走,千寻长长地吁了口气。 温母手指戳着他的额,“你啊,最好赶紧给我变个男朋友出来。” “妈,我真谈了一个,您就别操这心了,好好地做晚饭去吧,我今天忙得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现在还带了一堆的工作回来得加班。”千寻推着母亲往厨房里走。 “还想来骗我。”温母在她的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一掌,根本就不信她鬼话。 只怪她之前对于找个男朋友结婚这事太抗拒,以至于温母觉得她只是在敷衍。 “没骗您,他现在在国外出差,下个星期我就把他领回来给你们瞧瞧。”她是决定了,与其拖拖拉拉,不如速战速决,先给他们上点预防针。 温母的脚步一停,这才认真地打量起她的神色,“你真没骗我?” 千寻将手举过头顶,“要是下个星期我没带个男朋友回来,您以后就给我相亲,让我上《我们约会吧》都成。” 《我们约会吧》是个相亲的电视节目,温母早就有意把她的资料寄过去,这会见她说得认真,才半信半疑地,拉着她又回到沙发里坐下来,有些急迫地,“那你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做什么工作,是哪里人?家里情况是怎样的?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噼里啪啦一大堆的问题,千寻有些头晕地,“妈,您真应该去做户口稽查员的工作,估计祖宗十八代都能被你问得一清二楚。” “问你话呢,正正经经回答,别给我嬉皮笑脸的。”好不容易听女儿说谈了个男朋友,她这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关心,虽说孩子大了,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做主,可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应该不为过吧,她就怕这丫头是来搪塞她的。 “好了啦。”千寻将手绕过后背缠上母亲的脖子,故意卖着关子,“我保证,您所有的问题,下个星期,都会有人给你作答。我发誓,这次我来真的。我就怕,到时候你跟爸不同意,会赶他出家门。” “我跟你爸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温母嗔责道。 这哪是讲不讲理的人啊,千寻在心里呜呼,抱着母亲撒娇,“是是是,你跟爸最好了,到时候可要手下留情啊。” 温母听着她的话有点不着边际,但见她现在什么都不肯说,故作神秘,只得无奈地放弃追问,想着她还饿着肚子,便去厨房忙活了,心里倒是希冀着她真能带个男朋友回来,而不是哄着她开心。 千寻回了房,打开电脑,看见纪君阳在线。 那边的时差,此刻该是晚上两点了,他还没睡?敲了一行字过去,“还在忙?” “等你。” 千寻笑了笑,“早点睡,不准熬夜。” “没你在身边,睡不着。”她是他的安眠药。 “乖,上床念我的名字,一百遍,就睡着了。”千寻发过一个抚摸的表情。 “哦。”一个字,他的头像黑了,掉进了一堆灰色的id中。 千寻一愣,今天这么乖? 过了五分钟,他的头像又冒了出来,“一百零一遍,没睡着,你的方法不灵,继续陪我说话。” 千寻倒绝,难不成他还真的去数了啊。数了才怪,肯定是做什么事情去了。 “说什么呀?” “随便!”只要是她说的就好,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情。 可这女人,居然复制了满屏的“随便”过来。 真调皮。 “今天忙些什么?”他问。 “忙着相亲啊!”千寻窃笑,看着电脑那头他突然黑掉的脸。 “相亲?” “嗯啊。” “你吗?” “要不然咧?”她故意地说。 “臭丫头,看我回来不收拾你,有了我,竟然还敢去相亲,皮痒吧。”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主动去相什么亲。 “没办法,楼下的邻居带着海归的儿子上门来做客,难不成我拿把菜刀砍他们出去?” “剁成八块我来替你善后。”竟敢来抢她的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真血腥暴力。”千寻滴汗。 “看对什么人。”末了,他又补充,“以后不许玩什么相亲。” “那就看你下个星期回来的时候,能不能讨得我爸妈的欢心了。” “嗯?”莫名地,眼睛周围的血管突突猛地跳了几下。 “自个慢慢理解,我吃饭去了,拜。” 纪君阳看着她的头像一跳,沉入灰暗之中,嘴角轻轻一翘,其实他自有打算。 深夜,海芋从waittingbar里出来。纪君翔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车子,如幽灵一般地停在站在路边等车的她的面前,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头。 “我送你。” 海芋不着一语,转身就走。这种人,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纪君翔推开车门走出来,上前一把拽住她,“喂,你这女人,走这么急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海芋冷冷地看着他,“放手。” “如果不放呢?”纪君翔挑衅的。 海芋冷哼一声,眼睛往下一垂,忽然提脚,想起了千寻对付色狼的那一招。 只是,千寻次次胜利,她却被他捉住了脚踝。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摇摇晃晃间被他手中的力度往前扯,跌成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姿势。捉住的脚,被他扣在了他的腰上放不下。 若在外人看来,这便成了她在挑逗勾引他。 “腿功需要再练练。”纪君翔笑得好不得意。 “放开我。” “不想放。” 她的身体,抱起来,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你到底想怎样?”海芋怒瞪他。 “跟我上车。” “上就上,以为老娘怕你。” 纪君翔这才松开了她,打开车门,作请的姿势,绅士得彬彬有礼,仿佛刚才的戏弄是种错觉。 海芋极不情愿地上了车。 “哎,女人,陪我吃宵夜去。” “半夜三更去吃夜宵,你神经病。” “夜宵夜宵嘛,越夜越销魂,我对洛市不熟,要不你介绍一地方。” “你爱上哪吃就上哪去,我没兴趣。”海芋没好气地。 “你减肥啊?” “关你p事。” “本来还可以叫你一声大姐,现在真想叫你大婶,只有街头大婶大妈才这么大嗓门说粗话,难怪你前夫要跟你离婚,一定是受不了你的脾气才到外面寻安慰的。长得漂亮是你的资本,可没有内涵就是你的错了。”纪君翔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似是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海芋冷笑着鄙夷他,“那你还缠着我这个没内涵的大婶,小侄子,你的眼光和品味还真不是一般地差。” “你”纪君翔怒而语塞,这女人,还真是牙尖嘴利,难怪有人说,最好不要与女人吵架。 这回换成海芋得意地笑,“小子,想跟我占口头便宜,你还嫩着。” 说完,她便将头扭过去看着窗外,不再搭理他。 纪君翔摸了摸鼻子,好男不跟斗,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是谁更嫩。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的时候,他不免一怔,洛市他呆不了多久,难不成真想驯服她了再走? 车子停下的时候,他见她一动不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拔不出来,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应该下车了。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厅,走进去,稀稀拉拉几个客人。 海芋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耿继彬。 耿继彬应该是刚吃完,跟几个狐朋狗友勾肩搭背地从楼上包厢里下来,酒气熏熏地,身边还有花枝招展的女人跟着,虽然耿氏落入困境仍未爬得出来,这少东家的日子倒也过得蛮潇洒。 耿继彬看到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哟,我亲爱的前妻,好久不见。” 海芋除了脸上一抹厌恶之色,心里已经平静,原来爱过之后是恨,恨过之后若能变成厌恶,这个人,也就彻底地从生命里走出去了。 “好久不见。”她清清冷冷一声,侧身而过。 “你站住。”耿继彬在她身后叫。 海芋转过身,“耿先生,有何贵干?” “这个人是谁?”耿继彬指着纪君翔。 第139章 :楼上的邻居 “跟你无关。”海芋冷冷地。 耿继彬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扶住她的肩,海芋一抹厌色在眼角,却是站着不动,跟个酒疯子,没什么好计较的。 “你是我前妻,怎么说也恩爱过几年,所以,想关心关心你嘛。” “不劳烦。” “你也不错嘛,出了耿家,现在都能养起小白脸来了,在酒吧里辛辛苦苦地卖唱,可别被人家骗了身又骗了财哦。”耿继彬的手指不规矩地划过她的脸庞。 纪君翔脸色并不好看,被人说作小白脸,这倒是头一遭,但他也只是冷冷站在一旁看戏,心想这女人会怎样回击。 海芋只觉得脸上像一条蚯蚓爬过,丑陋无边,她抬手抓住,忽然地用力往后一掰再将他推开。 在耿继彬杀猪般痛叫声,她笑道,“那也是我的事,已经与耿先生无关。” 如今想来,实在搞不懂自己当初怎么就爱上这么一个恶心的男人。 耿继彬的酒立即醒了一大半,恼羞成怒之下扬起手就要抽下来,眼看着就要落在她的脸上,纪君翔一动,半道拦截了下来。 “我一向觉得打女人的男人最孬种。” “你是谁?”耿继彬在酒醒之下忽然发现这张脸有点儿眼熟,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谁。 “你口中的小白脸啊。”纪君翔阴阴地笑道,一把将他甩开,牵着海芋上了楼。 耿继彬身边的人道,“这么嚣张,要不要教训这小子一下。” 耿继彬却若有所思,“不用。” 楼上雅座,纪君翔盯着海芋清冷的脸,“那个人,就是你前夫?” “明知故问。”海芋甩了他一句。 “我还以为只有你前夫没品味,原来你也没什么眼光,看上这样的货色,看来你们俩真是半斤对八两,彼此彼此。”纪君翔不忘打击她。 “估计你也是同类,要不然,现在怎么会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宵夜。”海芋冷讽地回击着。 “好吧,同类,你想吃什么?” “随便,我可没你那么挑剔。”吃个夜宵还得上高档店,整个一纨绔子弟的作派。那几天一日三餐伺候下来,她是真想拿碗,将菜汤淋漓地扣上他的头。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是,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有必要那样讲究吗? 纪君翔一边翻着菜谱一边道,“人生在世几十年,几年能活到百岁不老,何必虐待自己的胃。” 他看着合眼的点了几样,将菜谱交还给服务生,隔着桌子倾身扑到她面前,“哎,这几天有没有空?” “干吗?”海芋警戒地后退。 “陪我玩几天。” “做梦。”海芋想都没想就拒绝,这破小孩折磨人的功夫,她已深有体会,陪他玩,岂不是自找苦吃。 可是纪君翔显然没那么容易入过她,“喂,大婶,你该不会是怕我吧。” “是,那又怎样?”海芋笑笑地,不就是个激将法吗?她索性大方承认了,那又如何,又没什么损失。 只是这一笑,却让纪君翔的眼皮猛地一跳,有百媚生的感觉,“怕我吃了你?” 海芋鄙视了一眼,“你吃得下吗?” 纪君翔却是笑得十二分的欠扁,“大婶,我怎么听着,你这是有点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呢。” “纵你个头。”海芋真想掷一筷子过去,将他的脑袋砸一个洞,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浆糊构造,“吃东西也堵不上你嘴。” “大婶难道你要发扬中华民族的老封建传统,食不言寝不语?嘴巴这玩意儿,除了用来吃东西,还可以说说话,亲个小嘴” 海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这张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有点流氓痞子德性,她都懒得搭理了,索性埋头逮食。道不同,不相为谋,真不知道一个男人怎么那么聒噪。 不是说搞艺术的人都喜欢用沉默寡言来装清高吗?他倒好,一顿宵夜下来,就算她闭紧了嘴巴不回应他,他仍能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着冷笑话。什么画画的,倒不如改行去当三八主持好了,最是合适。 等到他吃饱喝足了,他终于肯大发慈悲了,“走吧,时间不走了,我送你回去。” 海芋在鼻头里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不早了,若换作平日,此时她早已坠入梦乡,哪会跟个疯子听他疯言疯语。谋人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结账下楼,她的脸冷若冰霜,他倒是笑脸相迎殷勤地为她打开车门。 心里仍旧不能完全地放下对他的戒备,海芋站在车门边有些犹豫,“你不会再整什么幺蛾子吧。” 纪君翔戏谑道,“难不成你希望我们晚上还来点什么节目?我倒是乐意奉陪。” 这死小孩,总能把她的话歪曲了意思来说,海芋狠狠刮了他一眼,坐上车将车门关得砰乓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居然会招惹上这个神经病。 纪君翔一路口哨飞扬。 海芋没好气地,“别吹了,噪音,难听死了。” “大婶,亏你还是玩音乐的,真不懂欣赏。” “对不起,我还真没有杨大师您那么高的觉悟。”海芋冷冷回击,这死小孩,哄人的时候说她还年轻着,气人的时候一整晚叫她大婶,让她有海扁他一顿的冲动。 不过,她还是忍了,免得落进他的圈套,鬼知道他心里又在算计着什么。 纪君翔笑道,“大师不敢当,我就一喜欢画画的,不过大婶你的脾气要是再不改一改,还真有点向更年期的大妈发展的趋势。” 毒舌就是毒舌,海芋恨不得将他扔到车外,“我大婶也好,大妈也罢,关你什么事。” 纪君翔偏过头来望了她一眼,女人的侧脸冰寒,“吃火药了?不就碰上了一前夫吗?让你的脸崩紧一晚上,女人愁多了,脸上的皱纹就长得快。” “关你什么事啊。” “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真让人伤心呐。”纪君翔故作感叹一般。 那腔调,让海芋好一阵恶寒,冷冷一笑,嘴下不留情,“你会安好心?只怕安的是黄鼠狼的心吧。” 两个人一路斗嘴到桔园小区门外,车还没有停稳,海芋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冲。跟这破小孩再多呆一秒钟,她就要减寿一年。 纪君翔在身后喊,“喂,你至少也应该跟我说声再见吧。” 深夜空旷的小区,回响着海芋咬牙切齿的声音,“再也不见。” 眼不见为净,但这显然,只是一个美丽的愿望而已。 刚走进电梯,还没来得及转身,她便感觉到身侧有人一闪而进,待到转身看清来人面目,不禁后退一步一瞪眼,“你还跟着来干什么。” 大半夜的,难不成他想跟着她擅闯入室不成?幸在,她不是一个人住,量他也不敢乱来。 纪君翔嬉皮笑脸地逼近她,“大婶,这个小区住着不止你一个人吧。” “你这不是废话。”海芋没好气地。 “这座电梯不是你家开的吧?” “什么意思?”看着那门合上,海芋顿时感觉自己被围困了一样,身上竖起利刺,只等这破小孩若胆敢再调戏她,她就学千寻的狠招,一脚废了他。 “我的意思是,既然不是你家的,属公共资源,我想我可以搭乘吧。” 好吧,他有理,她无话可说,可是深更半夜地他来坐电梯,岂不是太诡异?海芋更是多了个心眼,“楼上可不是二医院。” 纪君翔岂会听不懂她话里的讽刺,她这是骂他大半夜发神经呢,不过,他不介意。 “楼上二医院是没有,不过,我现在是你家楼上的住户,很高兴和大婶你成为邻居,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刚才还一脸危险的气息的破小孩,此刻贼笑如同乖巧的学生,甚至礼貌地伸出了手要与她同握,似是和好之意。 海芋拍开他的爪子,“搞半天,这阵子楼上的动静就是你弄出来的,你好好的五星酒店套房不住,跑这里来,脑子进水了吧。” “这也是大婶你教化的功劳啊,怎么能讲我是脑子进水了呢。是你教育我住一晚的酒店套房费用,足够支付一套小型公寓大半个月的租金了。是你教育我人要惜福,懂得节约。这不,我正知错就改嘛。”纪君翔一脸认真受教的模样。 海芋早已领教过他天真皮相下的邪恶,对此嗤之以鼻,他会知错就改?那太阳估计要从西边出来才行。 “洛市这么大,你干吗非得跑这里来现宝。” 纪君翔无辜地,“我哪知道啊,中介替我找的,我一看地址就乐了,这不跟你是同一个小区嘛。正好我在洛市也没有认识的人,这不正好跟你熟吗?所以就买下来了。大婶,你说,咱俩还挺有缘分的吧。” “缘你个头。”电梯一路上升,海芋望着那不停闪动的数字眼皮直跳,人比人气死人,这破小孩动动手指买套房子当玩儿,买什么地方不好,买到这里,不是故意也是成心。门开的时候,她狠狠地瞪着他,“你爱住哪是你的事,但是我警告你,别再来骚扰我。” 说完,踩着高跟鞋咚咚直响走出去,大抵是将那地板当作了他在发气,纪君翔在她身后咧着嘴摸摸鼻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嫌弃过呢。 海芋回到家里,静悄悄地,都已熟睡,可是她却无端地失了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难不成真被那破小孩给影响了?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她的菜。 再说,那张脸,她看着就有气。天底下当真有长得那么相像的两个人,而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海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联想到他状似有意无意探听千寻与纪君阳之间的事,越发觉得这个人可疑起来。 如果他是纪家的人? 第140章 :提醒或者试探 海芋冷不妨地冒出一身冷汗来,如果他是纪家的人,他是来对付千寻的,还是别有目的? 一大早起来,海芋撑着个熊猫眼,看见千寻正在准备早餐,手捂哈欠问道,“大忙人,今天你不要上班啊。” 自从接手那酒店以来,这女人就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很长时间已经没有这闲情逸致下厨房了。 千寻身系围裙,回头望了她一眼,“等会就去,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因为夜生活的缘固,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海芋的作息已经雷打不动地要睡到中午十一点,这才七点多,实在够早。 海芋兑了杯温水喝下,哇呜一声大半个身子的重量趴到了她的身上,“妞,姐失眠了。” 千寻见她眼泡肿起,眼神无力,还真像是一宿不眠的结果,她将锅里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碗里,又敲了一个进去,开着玩笑道,“想哪个男人去了?” “你给我找一个?”海芋在她身上腻。 “可以啊,正好天使有几个不错的同事,还是单身,要不,给你介绍介绍,晚上我替你约一个到waittingbar去。”千寻一本正经地道,但她还不了解这女人,真要谈这事了,就是个回避的主。 这不,海芋就忙着摆着手了,“得,还是留给你自己吧,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千寻耸了耸肩,“我已经有了,这月亮还是留给你的好。” 海芋正偷吃着,听到这么一句,到嘴的食物呛了一喉咙。温母说起这事的时候,自己还只当是这妮子为了敷衍楼下那阿婶的,但看她此刻的表情,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啊。只不过,突然冒出个男人来,她还是相当地表示怀疑,“真的假的?你该不会是哄我们开心的吧。” 千寻不太自然地笑了笑,看来她的话已经在这个家里没有地位了啊,自个父母亲当时也是这个不予置信地表情。想想也是,这几年来,带着安安,她一直不肯找个男人来结婚,甚至有过独身的打算,忽然之间冒出一个交往的对象,他们不信,或是只当她是敷衍也情有可缘。如果这时候供出纪君阳,估计海芋会直接劈死她,这艰巨而伟大的任务还是让纪君阳先生来完成好了。 “过几天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她依旧如此回应质疑。 上次纪君阳被父亲误打误撞地请进家里,当时她还忐忑不安着,也幸得海芋那时不在,若不然,还不得掀起一场激烈交战。以海芋的脾气,用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来讲,怕是抡起菜刀直接砍。 海芋从来就不是淑女,千寻也明白,她不是不讲理,只是疼惜她这些年来受的苦。 只是,一场震动在这个家里怕是在所难免。艾维问她是否想清楚的时候,她是很着重地点下了头。或许纪君阳说得对,她应该相信,他在五年后的今天已经能够护得她和她家人的周全。 虽然仍然觉得有点儿冒险,可是在他的坚持和炙热的感情攻势下,她无法拒绝这场迟到了五年的幸福。 艾维显然没有把她和纪君阳复合的事情告诉海芋,若不然,此刻海芋也不会摇着她的手臂撒娇。 “亲爱的,你就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呗,别吊我胃口了,我又不会抢了你的,我认识不?”那粘嗲的声音让千寻掉了好几层鸡皮疙瘩,本来一夜失眠后无神的双眼此刻放出光芒来,像狼嗅到了猎物的气息,闪亮亮地盯着她,“亲爱的,说说嘛。” 千寻坚决地摇头。 温柔甜美的女人瞬间便变成了暴走的母狮子,双手插在腰上,怒吼,“温千寻,你什么意思啊,跟我也玩神秘是吧?” “我这不是怕你劈我嘛。”千寻作怯缩状。 海芋哼道,“你不老实交代我才要劈你。” “那你还是去劈他吧,他皮粗肉厚,可以给你多劈几回。”千寻嘻嘻笑道,而远在巴黎的纪君阳,忽然莫名打了个喷嚏。 “你都不告诉我他是谁,我怎么去劈。”海芋怒气冲冲,死妮子,搞这么神秘,吊她胃口。之前没有半点风声,这女人的生活又单调得泛味,突然冒出个男人来,她不怀疑其真实性才怪。 “过几天不就知道了嘛。”千寻无辜地。 “过几天,那是几天?” 千寻掰着手指,“下周三之前。” “好啊,女人,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到下周三见不到人,你可别想清静度日。”海芋落下狠话,又白了她一眼,“我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去waittingbar,原来是小妮子你另有约会啊,偷偷摸摸,可别告诉我,你那些加班的日子都是在外面私混啊。” “什么叫私混啊,我是真忙好不好?”特别是秦岭的事情一出,更是忙得晕头转向。 “谁知道你真忙还是假忙啊。”海芋阴阴地笑道。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关了火,千寻伸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拿出手机看那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心下嘀咕,这么早,谁来的电话。 平日里一响即挂的骚扰电话并不是没有,甚至是半夜凶铃一般响起,一声后嘎然而止,但显然这个号码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她只得按了接听键搁到耳朵边上。 “你好,哪位?” “温经理,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一下。”陌生又似在哪里听过的男音,直入主题。 “你是” “我是刑侦队的何自忠。”那人介绍道。 千寻恍然而悟,难怪听着这人声音似是而非,秦岭出事那天,她与他有过短暂的交流,场面上的哈哈还是要打上两句的,“原来是何大队啊,我正想找您呢。” 秦岭的案子,怎么讲也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刀子,秦家人明面上还没有发难,可是背地里的小动作却不见得少。 “那正好,一起喝杯咖啡如何?九点,我在老树咖啡等你。”何自忠也不是多说废话的人。 千寻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好,九点见。” 挂了电话,千寻若有所思,若是公事,何以私下相约?直到海芋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那个秦岭的案子还没破啊。” 千寻解了围裙,淡淡道,“这才几天,这种豪门恩怨,哪那么容易就破了的。” 就算是破了,那后遗症估计也是个伤脑筋的事,只是这些,溜到了嘴边上,转作轻轻一叹,到底没有说出来。 而海芋未必就不会懂,知她心里装着事正忧心着,也就没有再逼问那几天后带来的男人的事,反正到时候总有时间拷问的。 与家人一起用过早餐,千寻将安安送到幼儿园里,车头一转,便去了何自忠相约的地方。 何自忠显然是个时间概念极强的人,不偏不倚,正好踩着九点的钟进来。 此时千寻刚坐下不到五分钟,她挑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要了杯黑咖,杯子里还冒出腾腾热气。 何自忠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份早餐,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狼吞虎咽,似是饿狠了,一夜不休眠,眼睛里有血丝,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形象实在说不上整洁,甚至有点儿邋遢,胡子也没刮。 他似乎是在等她先开口询问秦岭案子的进展,可耐心,千寻有的是。有时候,急躁办不了事。既然这个电话是由他主动打的,那么,这个男人不会白约这么一场。 果然,吃到半饱的时候,何自忠突然出声,“温经理和纪氏的总裁纪君阳很熟吗?” 这个问题,在千寻的意料之外,但是她仍然很镇定地问了一句,“这跟秦家少爷的案子有关系吗?” 何自忠的那双眼睛,虽然疲倦难掩,但是仍不失精光,就那样定定地盯着她,“据我所知,温经理和秦岭在锦江发生过不愉快,而纪君阳为了温经理你,曾给秦岭撂下了狠话,说要废了他。” “何队的意思是,我和纪君阳现在都成了疑犯。”千寻笑了笑,将双手奉上,“要不要先扣了我回去审问?” “不必。”何自忠吐了两个字便埋头去解决剩下的早点,几口吃完,拿纸巾抹了抹嘴,“如果真是你们干的,没必要将凶案地点选在天使。” 千寻张了张嘴,呵呵笑了一声,“那何队请我到这儿来的意思是?” “我已经问了你,你还没回答。”何自忠如此说。 千寻一怔,敢情这刑侦队的大队长还是个喜欢八卦的主?还是,别有企图? 原谅她此刻如此龌龊的想法,只是陌生人面前,何况是在这敏感时期,她不得不多留个小心眼。 “那我还是那句话,这跟秦家少爷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打太极,她亦会。 何自忠大口地喝了口咖啡,跟饮茶一般,“看来温经理还没有看到网上的消息。” “什么消息。”千寻一脸疑惑,淡淡地抿了口咖啡,不让自己的好奇表现得那么明显。 “关于你,秦家少爷,纪大总裁的恩怨情仇。”何自忠轻描淡写地,如同每天浏览过的娱乐绯闻,看着她的眼神有职业化的研究。 千寻差点呛到,手里杯子一抖,杯子里的咖啡差点泼出来,“什么?” 居然还有这回事。 “我建议你今天最好别去酒店上班。” “为何?”话一出口,其实千寻也猜到了一些。 第141章 :千寻挨打 何自忠轻轻一笑,“绯闻女主角,惹上凶案,你说那些娱乐周刊报纸如何会放过你,他们可是钻鸡蛋缝的主,哪里有绯闻哪里扒,最好能扒出人家祖宗十八代。” 千寻默默,他说的未偿不是实话,现如今有种缺德的职业叫狗仔,有个群体叫狗仔队,无孔不入,专扒人隐私。明的来还好,就怕那暗的,偷拍窃听泼墨无所不用其极,啥的不入流手段都使上,然后再配以丰富而恶毒并且煽情的想象力,以各种声势浩大的新闻,绯闻,丑闻,秘闻闪亮登场。 这里面不排除某些名人自身的意愿与狗仔合作,达到双赢。但是她温千寻,记着那样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只想安静平和地生活。 何自忠继续道,“秦家夫妇,怕是也会很快就来找你的麻烦。”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千寻轻轻一叹,回避不是办法,再说,她还没有看过网上到底是如何写的,估计不会是一些好听的,她倒好奇的是,这何大队为何要来提醒她这些,“我能理解为,何队这是在帮我吗?” “温小姐有纪君阳那样一个大靠山,哪用得着我们这种小啰啰。”何自忠似笑非笑地。 千寻说不上他那口气是对她的嘲讽,还是别的,反正是意味深长来着。极有可能是,把她当作了那种爱慕虚荣,麻雀想飞凤凰枝的那种女人,她也懒得解释,只是嘴上笑笑,“何队这是说哪的话,秦家大少这个案子,还得请何队多费心,秉公办理,尽早找出凶手。” 她话中有话,何自忠是聪明人,又怎会听不懂,轻轻一笑,“温小姐也想用纪总裁来给我施压吗?” 千寻没有尴尬,反倒笑得更开,一个“也”字,透露了某些信息,让她有所领悟,“我想以何队的为人,不是这么容易被人左右的人。” 高帽子谁不会戴?她这就送他一顶。 在此之前,她就了解过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有洛市福尔摩斯之称,认事认理不认人,虽然工作成绩突出,但在某些人际关系上不懂变通之术,因而一直不得提升。 这样的人,其实现在已经不多,千寻倒着实地敬佩来着,只是从他的话语中已经可以猜测得到,怕是有人给这个案子施加某种压力。他何自忠顶得住,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上头要是抗不住,白的也能变成黑的,他怕是也无能为力。 只是对于他的提醒,千寻有些奇怪来着,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凶手其实已经找到,只是被上头压着,想借题发挥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过。以权谋私的事,她也听说过不少。天使运气不好,撞在了枪口上,怕是,不得安宁了。 其实她一直就不相信这些天来的平静表面,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但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将她和纪君阳深扯其中。 此刻她只是对何自忠的提醒表示了感谢,在咖啡馆门口告别的时候,何自忠还是那句话,“今天若能不去天使,最好别去。” 可那能不去呢,于东打电话来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千寻姐,万达的秦夫人要求见你,来者不善啊。” 善才叫怪事。 千寻略作沉吟后轻叹,“你把她安排到会客室好生招待,我半个小时后到。” 该来的,躲不了。 何自忠同情地看着她,“祝你好运。” 这人,实在怪乎来着,他似乎知道一些事,但是却不肯道明,即便如此,千寻还是微笑着跟他说谢谢和再见。 只是在见秦氏夫妇前,她得看看那网络上到底八卦了些什么。一到办公室,她就迫不及待地去开电脑,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以沉淀足够坚强的心理建设。 其实她问过何自忠,网上到底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何自忠欲言又止,只叫她自己去看。 事实上,千寻发现,何自忠料得没有错,天使附近,明的暗的停了数辆可疑的车子,光明正大与鬼鬼祟祟的面孔都有。果然是倾巢而动一般,哪里有绯闻哪里就有苍蝇。 好在她听了何自忠的建议后有所准备,中途弃了自己的车子,让于东开酒店的车来接她,悄无声息地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转进了员工内部使用的地下停车场,然后经停车场的电梯进了办公室,一咱畅通无阻。 只是今天办公室的网络,似乎并不给力,大半天地没连接上,千寻皱了皱眉,“今天断网了吗?” 于东隔着办公室站在她的面前,同样地欲言又止,“千寻姐,那个,线路出了点故障,马上就好。” 千寻将杯子搁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助理,“于东,你觉得用这种方式,就能够让我免于流言的冲击和伤害?” 于东有种被识破的尴尬,“那个,你已经知道了。” “刚听说,但还没来及看,想必不会是好事。”千寻笑了笑,仿佛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于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对于这个上司,他还是相当地维护。 “于东,谢谢你的信任,那现在可以帮我去把网络给恢复了吗?”她总得了解一下这网上到底是如何地流言蜚语,才知晓如何地应对秦夫人的责难。 “千寻姐,无论网上如何抹黑你,我都相信你。”于东摸了摸后脑,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去修复她这根线的网络。 其实他也清楚,如今讯息传播得如此迅速,他就算有心不让她看见那些污秽的诽谤,可是流言蜚语一旦传开来,还是会满天飞扬传到她的耳朵里。 这不,她虽然还没亲眼见证网络的八卦力量,可不已经听到风声了吗? 可千寻只来得及看清楚一个标题,秦夫人就已经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紧张的小秘书,“温经理,我我拦不住。” 那标题说的是,“小三脚踩两船,豪门公子惹情杀。” 一个简短的标题,就将秦岭的案子定了性质,情杀。 纪君阳是给秦岭撂下过狠话,可是杀人,也太小题大作。更何况,他不是那么阴毒的人。 怕的是,有人想嫁祸于人,端着别样心思。 这世界,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只怕不敢想和不敢做。显然,这场较量,已经敲锣打鼓紧密地开了场。 千寻还来不及出声,秦夫人就已经冲到她面前,有如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伸手就抓起她的头发猛拽,嘴里骂着,“你这个狐狸精,害死我儿子,勾引别的人的未婚夫,还在这里逍遥,我打死你这个狐狸精。” “你干什么打人。”千寻的脸上瞬间挨了好几下,头皮与脸上的剧痛让她几乎一时懵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护住了头,想要掰开那拽着自己头发的手,从这种疼痛里解脱出来。 跟进来的小秘书一时被吓得呆住,于东反应快,跳过来想要扯开两人,“秦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可不能随便打人啊。” “我打的就是这个狐狸精,赔我儿子的命来。”秦夫人哪里肯松手,那是卯足了劲力,要将千寻往死里整,虽然于东的阻拦让她无法再顺利地煽到千寻,却也是一边骂一边使劲儿地拽着头发,誓有不将头皮拔下来不罢休的架式。 千寻疼得眼泪差点都要掉出来,她能理解失去儿子的痛,可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她也着实气愤来着,“秦夫人,再不松手,可别怪我还手了。” “你还有脸来还手,我不打死你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儿子。”秦夫人一手揪着她的头发,一手抄起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就要往她的头上砸过来。 于东一个动作快,用手臂硬生生地挡住,也借由这个机会,在秦夫人的腋下一使劲,虽然动作不是那么雅观,但这是一般人脆弱地地方,更何况人家不讲理,他也没必要墨守成规,从而成功地将千寻从她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赶紧地将她护在身后,“秦夫人,你再不住手,我就叫保安了。” 这里是天使,纵使万达的秦家少爷死在这个地方,纵使网上乱七八糟的猜测一大片,假的也像真的,可也不代表可以由着这疯妇来乱打人,警察还没判案呢。 门外冲进了几个同事,将秦夫人扯开来。 “叫啊,叫得越多越好,看看这个小贱人到底有多贱。”秦夫人甚是嚣张。 千寻顶着一头乱发,哀叹,这就是豪门贵妇的形象啊,怎么感觉就像个街头泼妇,倒是纪夫人当年的表现,比这个女人要优雅多了。 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想起别的,这脑子果真是被打坏了啊,千寻自我嘲讽地一笑。 这一笑,让秦夫人十分刺眼,“你笑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原本以为,以秦夫人的修养,断不会是个粗鄙之人,但是”千寻摇了摇头,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虽然狼狈,却也不见得有多少胆怯,就那样从于东的身后走出来,迎着她无比怨毒的目光。 失去儿子的母亲,其实你能要求她有多理智。从她辱骂的话里,千寻已经很清楚地听得出,那些自己还没来得及看的网上消息,是她此刻行为失常的原因。尽管脸上与头皮疼得像火烧,可是对眼前这个女人,不免充满同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对你这种狐狸精用得着客气,我呸。”此时门口聚集了不少看客,秦夫人的嗓门足以盖掉整层大楼。 第142章 :审讯室过招 网上的消息想必在办公室里已经传开来,门口的目光有质疑,同情,不敢置信,也有人道,“秦夫人,网上几则莫名其妙的匿名帖子,你就断定温经理害了你儿子,是不是也太牵强了一点。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们万达想对付天使,落井下石,那帖子是你们指使人发的呢。” “就是。”有人附和,“温经理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是那种恶毒的人,怂恿人家去杀了你儿子。” “你要撒野,等案子破了再撒不迟。” 千寻突然发现,自己在天使的人缘还不错。至少,有人替自己说话,不枉她这几个月来辛苦的工作,不由舒心一笑,“秦夫人,你左一句狐狸精,右一句婊子,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勾引过你儿子?你儿子,我还真不熟。” 自己还没有告她儿子不怀好意的骚扰呢,她就在这里定了自己的罪。 秦夫人狠狠哼道,“你勾引我儿子,勾引别人的未婚夫。你们天使酒店哪一个不知道纪君阳是肖家大小姐的未婚夫,你这狐狸精破坏人家的姻缘还不够,知道纪家不会接受你入门,又来祸害我儿子,太不要脸了” “这么说,秦夫人是见过肖家大小姐了。”千寻幽幽地道。 原本只是一句试探的话,可是秦夫人微变的表情还是隐隐地给了她答案,肖雅楠怕是在这件事上火上浇油了一把。她说纪君阳跟她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这高傲而又阴毒的肖家大小姐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呢,原来是在伺机而动啊。终于,按捺不住了吧。 肖家一旦插手,这事,怕是比秦副市长的介入更加地棘手了。 是不是说,她和纪君阳的平静日子,也快走到头了呢。接下来,轮到纪夫人也该隆重登场了吧。 这一路人马,这一路人马,该来的,一个都不会少吧。 “你少扯开话题,温千寻,我今天告诉你,我要你一命抵一命。”秦夫人一脸恨色地扑过来。 好在千寻有所防备,身形迅速闪避开来,让她扑了个空。 千寻隔着阻拦的同事,一脸正色,“我这条命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秦夫人,它不属于你,你儿子的死,与我无关,和纪君阳也没有关系。” “温小姐,恐怕你很快就说不出这么轻松的话。”门外斜刺一声传进来,秦茂然挤出一条道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其中却没有何自忠。 秦茂然走到妻子身边一把抱住,低声安抚,上演着夫妻情深。 千寻却觉得有些假,坊间传闻,秦氏夫妻并不和,貌合神离。 两名警察走到她身边,亮出证件,表情严肃,“温小姐,你涉嫌秦岭谋杀一案,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见到这两身制服,千寻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准备,所以他们的话并不感觉到特别惊讶,倒是于东,比她要激动,“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千寻姐怎么可能是凶手。” 而其他同事,显然被这个消息震得一时反应不过来。 千寻拉住于东,“别紧张,只是协助调查而已,去恒都找林风。” 最后面那句话,她是贴着于东的耳边低声说出来的。她清楚地记得纪君阳离开的时候说过,如果有什么突发的或者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恒都找林风。 是不是他其实已经料到某些事情的进展?这么一想,她的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警察亮出了手铐。 千寻淡定地,“不用了,我会跟你们走。” 秦夫人在一旁叫,“怎么,你也怕出丑了,外面大批的记者在等着你。” 千寻侧过头盯着她,“秦夫人,您这句话会让我误解为,那些记者,是您邀请过来的。” 秦夫人的脸色不好看。 千寻笑笑,对两名警察说,“走吧。” 警察倒被她这种气定神闲的表情弄得面面相觑,一般女人面临这种情况,不是脸色苍白,就是大喊自己冤枉,或是痛哭流涕装柔弱,哪里还笑得出来。 其实千寻心里哪能不发悚,她只是不能在较量一开始的时候就输了气势。现在她还不能最终确定,这仅是万达和天使之间的恩怨,还是万达和天使只是肖家的炮灰,她怎么地就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呢。要不然,网上的流言怎么早不出晚不出,而是在这个时候出来。 世有巧合,但巧合多是人为,她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这两个警察倒也客气,见她合作,也就没有为难她,只是左右各立于她身旁,像尊凶神恶煞的门神,让门口围观的人不自觉地又让出一条道。 “千寻姐” “温经理” 大伙欲言又止。 千寻摆了摆手,“你们各自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别让某些人钻了空隙,等我回来。” 她意有所指,秦茂然脸色岿然不动,但那看向她的眼神却是轻微地皱了一下,没有逃过千寻的目光。 失去儿子心中悲痛有些无理取闹她可以谅解,但若是想就这么不问是非黑白就栽脏嫁祸的,那秦岭有这样的父母也真是一种悲哀。 一出酒店门,立即就有记者蜂拥而至,闪光灯刺得人的眼睛生疼,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用听也知道问的什么。好奇心人皆有知,更何况是以满足娱乐大众好奇心的从业者,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因此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无外乎是将她送上一个道德的审判台。 千寻自动忽略这些问题,在两名警察的开路中缄默地上了警车。 那些记者似乎还不肯作罢,贴着车窗不停地按动快门,恨不能再多给她几个特写镜头。 一到警察局千寻就被关进了审讯室,进了审讯室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一名女警走过来,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扣上了手铐,禁锢了她的自由活动空间,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那砰当关上的铁门震得她身体一抖。 他们似乎并不急着审问她,独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四周静得有些瘆人。 千寻摸不准这些人预备将她怎么样?表面上镇定,心里却是暗暗焦急。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怕父母闻到风声受不住刺激。虽然她已经准备坦白自己与纪君阳之间的种种,可是现在作为犯人被扣压在警局,父母知道了,还不得急死。 他们将她撂在这儿,怕是想让她的精神先崩溃。可是,她岂是那么禁不住抗压的一个女人?要不然,这五年,她未婚养女的日子可就白过了。 当肚子感觉到饿意的时候,她想,也许是中午了。墙上没有钟,没有人告诉她时间。除了一张门,四面墙上没有一扇窗户,唯有中间吊着一盏白惨惨的日光灯。 时间一分一秒继续往前推移,也不知道又过了几个钟头。她不知道外面天色,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但焦急渐渐被冷静取代,她不能在人家还没有亮牌的时候就失了分寸。再说,她没做亏心事,干吗要心虚。就是不知道他们抓自己来,意图为何。 索性地,闭目养神,以驱赶胃里的疼痛,也让脑子沉静下来,好思前想后。 当耳边传来重重“啪”地一声,千寻淡淡地睁开眼睛,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陌生的面孔,冷酷严肃的脸上像是写着那耳熟能详的威武八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们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站在她的对面审视着她,她亦端详着他们,各自目光的较量,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气场。这场审问,终于要开场了吗? 她不怕他们审,就怕他们不审,干干地将她撂在这里什么交代也没有。她心里没底,也就不知他们意欲何为。只有弄清了他们的目的,她才能有相应的应变之策。 长时间地维持同一个姿势,身体有些僵硬。千寻动了动脖子,对他们笑了笑,“要开始了吗?不过,能否让我先上个洗手间。” 其中一人,自动忽略掉她的请求,冷冷笑道,“温小姐倒是好素质,这种环境下居然也能睡得安稳。” 千寻歪着头反问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为什么睡不着?”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句,面色一僵,随即在鼻头里冷哼了一声,“不就是故作镇定吗?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千寻呵呵地笑了两声,“警官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想看到我精神崩溃的那一幕?那还真是抱歉了,从小我就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那人走到她面前,倾身,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是吗?我倒想看看温小姐到底有多强。” 千寻将头一甩,陌生人的触碰还真是让她讨厌,只是脸上,挂着笑容,“怎么,打算对我刑讯逼供了吗?你们要是没有证据证明我犯罪,24小时就得放了我,别以为我是法盲。” 屈打成招的案例,她又不是没听过。当然,她亦明白,有些证据,是可以人为捏造的。 “可我们手上有证据指向纪君阳先生,因为秦岭曾经纠缠过你,所以纪君阳找黑道的朋友教训他,结果致死。”那人眼神犀利地盯着她。 千寻心里一紧,但片刻之后却是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那人神色一厉。 第143章 :诱供 千寻撇撇嘴,“你们讲的冷笑话真的能冻死人。” 就算纪君阳真的想要为她出那口恶气,他会做得这么轻易地让人逮着把柄?那也太说不过去了。而那个白无邪,显然也不是平凡之辈,真要解决个把人,只怕是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可能留下蛛丝马迹让警察来查。他们这种人,怕是最讨厌与警察打交道了,怎么可能给自己惹一身的麻烦。 原本只是天使和万达之间的恩怨,现在却七弯八拐莫名其妙地牵扯上纪君阳,是不是太诡异? 千寻恍然有所悟,只怕,这后面的推手,恐怕,不只是秦茂然的那个副市长哥哥了吧。秦茂然只会找高家的麻烦,去惹纪氏,怕是还得掂量掂量。纪君阳是江城人,洛市的市长要管上江城的地盘,手未免也伸得太长。 那男人转过身,双臂傲慢地环抱在胸前,坐在桌子一角,“温小姐,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纪君阳不光是我们盯上了,江城那边也一样。他已经有贩毒和洗黑钱的证据落在我们手里,温小姐既然是他的红颜知己,呆在他身边想必清楚不少事,识时务者为俊杰。” “很抱歉,我只是个女人,不是什么俊杰。”千寻冷冷地回击,还真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好唬弄呢,他说什么她就得信? 纪君阳有黑道朋友没有错,可是她清楚地记得他说过,他的公司产业众多,涉及各行各业,虽然也有游走于灰色地带的手段,但是贩毒买卖军火逼良为娼的事情没做过。 现在一上来就给他安这么多个大罪名,不去找当事人,却把她抓来,想诱供她好坐实他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吗?用心还真是险恶啊。 她相信纪君阳,没什么理由,就是相信他,如此简单。 那坐在旁边记录的男人见她持不合作的态度,双目一瞪,桌子一拍,“老实点,少油腔滑舌。” 千寻冷冷一笑,挺直了腰杆,“你们无凭无据以涉嫌杀害秦岭把我抓来,损坏我名誉,侵犯我人权,我还没告你们诽谤诬陷罪。” “温小姐,找你来,是想请你与我们警方合作,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那抱臂男忽然降下身份。 千寻却是不吃这一套,“合作?警官先生还真是会说笑,你们不是已经掌握了纪君阳的罪证吗?直接去抓他得了,把我这无辜良民弄这儿来算个什么事。” 那记录男笔尖一顿,“把你弄进来自然有弄进来的道理,别以为你叫无辜我们就真相信你是清白的,说不定纪君阳干的那些事,你就有同谋的份。” 千寻轻嗤一笑,“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先定了人家的罪,再引着人家往那上面靠,真黑。 记录男桌子又是一白,“看来你是不肯好好合作了?” “怎么合作?按照你们的主观意图和推断进行供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叫诱供,警官先生,我相信法律你们比我懂得多。”千寻鄙夷着,还真以为她是女人就好吓唬来着。 两个人男人的脸色并不好看,记录男的脾气显然就要爆发。 正在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来,走进来一个人,附在抱臂男的耳边低咕了几句什么。 抱臂男点头,“好,我知道了,全面封锁机场。” 待那人出去,抱臂男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纪君阳已经上了飞回洛市的航班,十个小时后落地,对他的逮捕令已经批下来了,天罗地网已经在等着他。温小姐,我们给你点时间,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一个眼神,记录男便跟他一起走了出去,审讯顿时恢复可怕的寂静。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千寻像是虚脱一般,刚才嘴上虽然强硬,抱臂男的话,她却是没有办法不往心里去想。 原去七天的计划,四天即返程,是因为那边的工作提前完成了,还是听闻她出了乱子所以才回来的? 是她,牵累了他,对吗? 抱臂男说的什么逮捕令,到底是一句对她的心理恐吓,还是来真的? 为什么此刻她是如此的不安,她是真的很想跟纪君阳一起厮守终老,可是此刻她却是如此地希望他没有登上那架回来的飞机,天知道这里有个什么陷阱等着他跳下去。 这天罗地网是早已铺好了的,还是因为她才惹出来的,千寻不清楚。也不清楚肖家在这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但一旦插手,肯定是不光彩的。纪君阳在婚礼上那般地羞辱了肖家,这口气,肖家又怎么咽得下去? 亦或是,他得罪了别的人? 毕竟树大招风,可纪氏如今的根基想要动摇,怕是没有一只强大的手,也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 那么,一张逮捕令下来,是不是说,这样的一只手,已经出现? 心里怎一个乱字了得,乱的不是等下该如何面对他们的审问,而是担心他会不会真的出事。 千寻躁得胃里一阵一阵绞痛,这帮混蛋,不让她上厕所,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整个就是在虐待她,身体与精神的双重虐待。 免不了胡思乱想,越想越乱,越想越没有底。 时间在此刻变成一种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十个小时,此去了几个钟头? 等那抱臂男和记录男再进来的时候,千寻因为低血糖已经有点头晕。 “温小姐,你上有老,下有小,我也不瞒你说,拿下纪君阳,上头是早有共识了,自古商不与官斗,我想温小姐应该明白,纪氏倒下,是早晚的事,你从这个金主身上,怕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了。趁着自己年轻,何不替自己打算一下。温小姐并也不想看到你的父母为了你担惊受怕和伤心难过,是不是?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你父母的电话就响了多久,一共三十九通,我听说温小姐的母亲身体并不太好”那抱臂男的的手中正拿着她被收缴上去的手机,带着某种诱惑。 千寻脸色一沉,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阴险,单纯一点的还不得在他三言两语下弃械投诚,可她是温千寻,从五年前跟纪君阳分开,见的阴暗也有不少。且不说她不相信纪君阳有那些事,就算有,她也一概不清楚,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也太污辱她自己。 “你手机里收到一条来自于你父亲的短信,你母亲因为受不了刺激昏倒送进了医院”抱臂男继续道,眼睛片刻不移地盯着她的神情变化。 千寻满足了他所想看到的,紧张与害怕的神色慢慢地浮在脸上,过了半响,她沙哑着声音道,“在我交代之前,能不能让我先跟家里人通个电话。” 抱臂男倒是爽快,将手机递给她,“一分钟。” “谢谢!”千寻垂眉低眼,看手机里果真有一长串的未接电话来自于父母的手机号码,不由地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瞄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们这是准备搞疲劳战术吗?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似乎,那边随时都在等着她的消息,温父的声音焦急地传来,“千寻,你现在在哪?” “爸,妈怎么样?”千寻心里很内疚,都怪自己,没有早点跟他们说清楚。要是说清楚了,也许他们心里还有个底。 “已经没事了,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电视突然说你是嫌疑犯,还破坏了人家的婚姻当了第三者,乱七八糟一大堆。我们去警察局,也不准我们见你。”温父显然不能相信那些讲的就是女儿的事,可是一板一眼又说得煞有其事。 温母从电话来的那一刻,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抢着要接电话,温父只得按了免提。 “爸,你跟妈别乱着急,我没事,有事也不能跟你们打电话是不?只是协助警方调查而已,没那些狗仔说的那么严重,你别听他们说风就是雨。” “说你杀人,打死我们也不相信。”女儿自小心地善良,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温母坚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谢谢爸妈。”家人一句信任,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你跟纪君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好端端的女儿,被人骂作小三,作父母的,脸上无光,心里难受,为女儿叫屈,他们的女儿,一向高傲,怎么可能去作践自己呢。 虽然那天晚上,温父也感觉到女儿与那男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息,甚至想过也许她说要带回来的对象就是他,可是再怎么想也绝不会去想女儿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爸,妈,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详细解释。但你跟妈可以放一万个心,你们的女儿我绝对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她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温父温母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那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千寻朝前面的那两尊青面门神望了一眼,“今天还有事,回不来了,明天一定回。” 此时的海芋也扑在手机旁,正咬牙切齿着,“好你个温千寻,原来你跟纪君阳早已经破镜重圆,竟然只字不提,说什么是好姐妹,等你回来看我不劈了你。” 此语一吼,惊怔了温家父母。 第144章 :你威胁我 千寻轻叹一声,看来用不着自己坦白了,有人可以先代口了。可海芋只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的纪君阳,正飞往阴险的罗网之中,她却是无能为力阻止。 她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样地疯传她和他的事,只是感觉,舆论对他,一定是不利的。 想给林风或者白无邪发个短讯通风报信,看能不能有所对策,可电话一挂手机又被没收了上去。 “温小姐,可以开始了吗?”抱臂男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我想先上个洗手间,可以吗?”不过就是放低姿态嘛,她也会,憋了一天,着实难受,她怕再忍下去,就要得尿失禁了。 那两人迅速交流了一下眼神,叫来一个值班的女警陪她去。 说是陪,其实还不是怕她跑了去,铁铐可是不离手的。她又不能起飞,在他们的地盘,怎么跑? 放空了膀胱,感觉全身一松,千寻忽然觉得自己有忍者神龟的潜质。可是纪君阳,你能带着我一起逃过这一劫吗? 你不是说把一切都交给你就好,我只管坚定跟你在一起的信心就好,难道你就没有警觉洛市与江城的风云变幻吗? 还是,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千寻双手合十抵在额前,但愿是后者。 那女警在门外催,“好了没有。” “我想大号,大姐,能给我点纸吗?”千寻用比较痛苦地声音道,其实拖延时间对她来说没用,逃又逃不了,铐子铐着呢,她不是大力士,也没有特意功能,也不可能在厕所里蹲完二十小时剩余的时间。再说,就算逃脱了,改明儿还不正好让他们有理由给她安个莫须有的罪名。 那女警嘴里不知骂了一句什么,反正不大好听,片刻之后敲了下门,从门缝里塞进一团纸巾。 估摸着女警的耐性耗得差不多的时候,千寻才走出来。 女警推了她一把,“放老实点,别耍什么花招。” 千寻低着头翻了个大白眼,某个时候,太老实容易被人欺。 回到审讯室,抱臂男和记录男人手一支烟,白惨惨的灯光罩上了蒙蒙一层灰色,烟熏雾燎的,着实难闻。 千寻皱了皱鼻子,还是纪君阳身上那种男人味中夹着淡淡的烟草味让人闻着舒服,这里的味道,让她作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胃疼的缘固,反正挺想吐的。 女警将她铐回在椅子上,不是犯罪人,却作犯人待。这些人表面上威武,可是千寻知道,他们也不过是听命于某些人。 “温小姐,与我们合作,没坏处,很高兴你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抱臂男还是那副模样,双臂环胸装大爷。 是的,千寻觉得他就是在装他大爷的,自信心也太膨胀了,还真以为她是个见风使舵的女人,三言两语就弃械投降了。 那也太污辱了自己。 合作,怎么合作?真是个笑话,她什么都不知道,交代个p。 千寻微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将自己的身体坐成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有十二个小时得熬着。 时间过得可真慢,可也希望它慢点过,慢到纪君阳可以察觉到危险的存在,从而作出应变。 可是吊在远离地面三万英尺的空中,他来得及吗?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记录男已经摊开了本子,一副尽职尽责的样子。千寻甚至怀疑,那上面早已写好了他们需要的口供,只需她签字按手印。 还是那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真黑。 还是纪君阳说得对,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黑白分明,坏人不一定没有善心,好人也不一定没有坏心,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温小姐,可以说了吗?”抱臂男将她的神思拉回来。 “说什么?”千寻装傻充愣。 “前阵子你去锦江出差,纪君阳也同去,他是不是和一个叫白无邪的黑道人有来往。” 千寻耸了耸肩,“不认识。” “不认识?”记录男冷笑,甩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她、纪君阳、白无邪在凤凰酒店酒会里的场景,一张是三人在通州用餐的。 呵,原来是早就被监视了啊。 “温小姐,现在认识了吗?”抱臂男阴斜着脸。 千寻作恍悟状,然后纠结着,“原来他叫白无邪啊,可他说他叫david,美籍华人。” 自然,是一句胡编的。 “温小姐,装傻对你没好处。”抱臂男提醒道。 千寻撇撇嘴,半真半假地道,“邪里邪气一个男人,我一看就讨厌。” 多年以后,白无邪还为这句话耿耿于怀,追着她问,“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讨厌我。” 自然,那是后话。 “这么说,你是承认纪君阳和这个你口中的david认识了。”抱臂男说。 “警官先生你们可真有趣,既然你们都已经下了结论,干吗还这么麻烦地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不是多此一举吗?接下来是不是想问我,纪君阳和这个叫白无邪的david是不是私底下有不法交易,比如,贩毒销脏洗黑钱之类的?”这算盘珠子还真是打得一个噼里啪啦响,黑的白的都想一锅端了,谁那么大手笔? “温小姐明白就好。”抱臂男冷酷着脸。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问也白问。”千寻轻描淡写一句,眉目之间带着冷冷的讽刺。 记录男桌子一拍,“温千寻,你耍我们。”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球,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口上却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们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温千寻你信不信,我要你二十四小时后出不了这张门。”记录男终于失去好耐性,将衬衣的扣子解了两粒。 千寻淡淡一笑,“相信。” 而且是十分地相信,不过是立个抓她的名目罢了,就算明天坐实了她是杀害秦岭的凶手,她也不会觉得奇怪。黑与白,有时候只隔一线。 “那你就老实点。”记录男口气不佳。 “我本来就是老实人,只做老实事,所以,助纣为虐的事儿,很抱歉,还真做不来。而且,我听说过法律上有个名词,叫沉默权。被你们关一天了,我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想休息一下。如果两位警官先生还有兴趣的话,可以过了这二十四小时后继续审问,我没意见。”她这态度,让两个男人的脸都绿了。 但无论怎样,接下来的审问,无论他们如何威胁,利诱,她都是三缄其口,如同一个哑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演双簧。 到最后,那记录男蹦到她面前,伸手揪住她的衣襟前领,“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身体被突然地猛拽起来,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铐勒得手腕生疼,像是皮肉要被划开了一般,千寻皱了皱眉,咬着牙齿,轻轻一笑,“我可没想过你会怜香惜玉,但我出去一定会告你一个刑讯逼供。” “你威胁我?” 千寻迎着他的目光,“不过是彼此彼此。” 记录男脸色铁青,戾哼一声,扬起了手掌。 就在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抱臂男不知出于什么缘固拦了下来,冷冷睥睨了她一眼,“见过嘴硬的女人,可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 千寻轻轻一笑,“警官先生,这不是嚣张,是底气,我甚至怀疑你们是非法问讯。” 两个人的身影,挡住了光源。可是暗影下千寻眼里透着的不屑与倔强光芒,让他们同是一怔。 自始至终,从深夜到天明,他们都没能从她的嘴里得到半点有用的讯息,或许是因为顾忌着什么,虽然好几次脾气爆怒,差点动手要打人,但最后都克制了下来。 直到早上有人来替班,仍一无所获。 千寻从他们的对话里大抵可以猜测得出此刻的时间。不知道纪君阳的飞机是否落了地,人是否安全。他们没有说及这方面的事。 而在两个小时后,林风在带着律师进了警局,直接找到了局长程雄风的办公室。 “程局长,昨儿个你说没有二十四小时不能放人,我们就耐心地等,不知道您的手下有没有所收获。”林风作势抬腕看表,“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如果杨局长仍旧坚持不肯放人的话,我想楚律师就有事干了。” 楚杰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程雄风笑了笑。 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样,可程雄风清楚,楚杰仁三个字,就是金字招牌。事实上,他们还是大学同学,他对这个上铺的室友太过了解,看着不是多话的男人,一旦在他专业的领域里开了口,那是让对手几无还击的可能。而且楚天明有一个怪癖,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动他。他可以为亿万富翁辩护,也能给街头市民打官司。他只接有理的官司,换句话说就是,他只接属于正义那一方的案子。 程雄风倒没想到,他们竟请动了这位赫赫有名的王牌律师。 千寻见到林风的时候,已经困到不行,这些人都不让她睡觉的,耳朵边有无数的苍蝇一般,时不时来一声炸雷般地拍桌吼声,胆小一点的,三魂七魄都得被掀走。 第145章 :这什么状况 丫的这些当警察的都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吗?千寻忽然觉得那个叫何自忠的男人其实还挺可爱的,只是自从她被关到这个小屋子里,自始至终都没见他露过面,因此,老树咖啡的见面,让她疑惑重重,捉摸不透那人的心思,也不知秦岭的案子现在还归不归他管。 接班的警察已经转换了审问的思路,变成了从天使酒店下手,比如恶意收购皇冠。 千寻感觉挺好笑的,“你们要有证据证明这些,尽管去查天使的财务好了。” 秦岭被害现在倒变成了其次,真正的凶手是谁不去抓,如何地让纪君阳和天使垮掉倒成了重中之重。 人心呐! 不知道秦岭在天上看着他的父母和伯父,会不会觉得难过。 她虽然不喜欢那个死去的男人,可是忽然起了同情心。 当林风走进审讯室时,沉闷压抑的空气里像是注入了一丝清凉的气息,让她浑沌的脑子刹那间清明了不少。 千寻疲惫地笑了下,她很想说,学长,你终于来了。可是张嘴,却是哑然,嘴皮干涩得像是裂掉。 有人来给她松铐,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四肢麻木,脑袋一晕,差点往前跌到。 林风眼疾手快地搂住她,才避免了她与地板的亲密接触,见她脸色不好,不禁问到,“你怎么样?” “我没事。”千寻摆了摆手,权当活动关节,然后她就看着他,欲言又止地。 林风知她心思,扶着她往外走的时候,在耳边低语了一句,“放心,纪总没事。” 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地落了地。 楚杰仁走到程雄风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不叹息地道,“老同学,平时见你总是一副精明样,可这次,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实在不应该啊。” 程雄风彼时还不太明白话中之语,直到下午一个惊炸性的新闻爆出来,他才后知后觉,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也能变成黄雀。 千寻拿回自己的手机,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问林风,“纪君阳现在在哪儿?” 林风看着她焦急的脸色,不禁揶揄道,“你之前不是不认他的吗?现在干吗急成这个样子。” 女人呐,是不是都有点口是心非,就比如,他家里那个,还蛮可爱的。 千寻白了他一眼,那都是何年何月的事了,还提,崩了一晚的神经,就不能让她踏踏实实地松下来吗? “你还有心情开我玩笑了,他们说逮补令都下来了,他现在在哪啊,是不是被抓起来了,为什么要抓他啊。” 马路上川流不息,林风沉稳地掌握着方向盘,冷冷地笑了一声,“逮补令是有那么一张,不过,抓的人嘛,为什么非得是纪总?” 千寻一愣,“那又是谁?” 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啊,害她担惊受怕了一整天。 “这个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风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那纪君阳呢?他是不是真的上飞机了?” “是啊,回来了,这不正带你去见他嘛。”林风瞧着她苍白的脸色笑道,“看你急成这样,我说你当时怎么狠得下心拒不承认是纪总要找的女人呢。” “学长”千寻尴尬地,真是的,干吗又提,扁了扁嘴,微微一叹,“你以为我想那样啊。” 那不是不得已吗?谁不想跟自己深爱的人走一辈子呢。 “理解,这些年你也挺不容易的。”女人的世界,虽然没有男人那么波澜壮阔,可也是经得起风风雨雨的,林风觉得,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那痴情的boss,“纪总这几年找你也找得辛苦,既然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那就好好珍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放弃。” “都已经被逮一个现形了,想跑也跑不掉了,再跑,估计要被他打断腿了,然后再拿根铁链锁着。”千寻自我调侃道,此刻心如飞,只想催身下的四个轮子能像火箭一样地开,可又怕林风笑话了去。 这辈子,就是这么一个人了,认定了,心跑不了,人还能去哪里呢。 中途林风的手机响,千寻正在闭目养神,她想见到纪君阳的时候,自己的精神得看上去好一点。 “高总,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千寻已经安全领出来了。” 那边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子里隐隐约约能听得到,“要我相信温丫头是杀人凶手,还不如叫我叫我相信2012真是世界末日。” 林风又笑着跟那边聊了几句才挂电话。 千寻缓缓睁开眼皮,“老高总?” 林风点头,“昨天他也带了律师来保你,差点还跟局长指鼻子瞪眼了。” 千寻笑道,“那我岂不是错过了精彩。” “我现在是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回恒都了,你这人,不是哪钱多往哪去,而是认人,而高总有那种让人死心塌地跟着他的特质。” 这不,恒都的好几名主管在去年的时候不就陆续跳到了天使吗? 跨行业的跳槽,可得有勇气,如果不是老板让人觉得特别信任,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再说薪水福利上,纪氏收购恒都后,可比之前提高了不少,boss从不亏待下属和公司员工,可他们还是坚持离开。 而身边这个女人,只要她乐意回恒都,boss就是把整个恒都送给她,他也不觉得奇怪。 他是一路看着boss这些年来的坚持,哪怕彼时希望渺茫,也从未放放弃过寻找,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得偿所愿。他最清楚不过boss的想法,其实是很想千寻能回到他的羽翼下工作,可是千寻终究是个有自己的想法的女人。 车子停下的时候,千寻朝周围一看,不禁一愣,这里可不是医院吗,不禁问道,“他受伤了吗?” 她能想到的是,他在避开那些人的追捕时不慎受了伤,一时间脑子却没有转过弯来,如果要躲避警察,怎么还可能光明正大地住到医院里来。 果真人的脑子在情商面前,总会变得弱智。 “309病房,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得和楚律师去处理,就不送你上去了。”挥了挥手,林风钻回了车里,透过车窗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千寻心中忐忑,电梯总是走走停停,一直不得下来,她很快就失去了耐性,转身跑到了楼梯口。虽然一身疲惫,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就跑了上去。 因为跑得急,忙着看病房号,一不小心就与从某个房间里刚走出来的端着药盘子的小护士相撞,差点撞翻了那些瓶瓶盒盒。匆忙之中说了声对不起,看准309就闯了进去。 却是,一愕。 病房里,这是什么状况? 半躺在病床上抹着眼泪的是母亲,坐在病床边握着妻子手安慰的是父亲,双手插腰凶神恶煞的是海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的是艾维,而那个她担心了一晚上的主角此刻正跪在病床前。 千寻冲进病房的脚步停滞在门口,惊扰了正在缓缓坦白着旧日时光里的秘密的男人,低沉的声音里言无不尽,包括那一年黑暗又充满光明的相处,纪氏的动荡,温父车祸的由来,肖雅楠和纪母给她的伤害,她离开的无奈和委屈,他对她的亏欠,还有这些年来兜兜转转的寻找,以及和她在一起的决心。 看着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安然无恙,舍下一身唯我独尊的傲气,跪在父母面前坦白着一切,千寻的眼眸一热,也忘了这二十多个小时里的担惊受怕,迅速地奔了过去,一同跪在病床前,“爸,妈,对不起!” 虽然她总觉得知道得越少,对他们越好,也就越安全,可到底是瞒了这么多年啊,让他们的心上长了一个结。 温母挂着泪从病床上下来,扑到她的身上,就是一顿猛抽,“你这死孩子,你是不是准备要瞒我们一辈子啊。” 千寻跪在那里,任由母亲打着,她知道自己这些年让父母操了太多的心。母亲打得其实不疼,一点都不疼,她是窝着手心打的,并没有真正打疼她。 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温母哪舍得真的重手打她啊。 温母哭着说,“要不是这次出事,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下去,我们是你的父母啊,有什么事好商量,你就不能跟我们掏个心窝子吗?你一个人受着,你肩膀硬是吧。” 爱到极致,满满地全是心疼。 那些继续抽打在她身上的巴掌被纪君阳稳稳当当地挡了下来,“阿姨,别打她,要打,就打我,是我对不起千寻,对不起你们。” 他舍不得她疼,而最该打的人,是他。 他挡在她的前面,那一巴掌就硬生生地甩到了他的脸上。 温母红着眼眶看着纪君阳,这个俊朗不凡的男人的眼眸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个让她的女儿委屈并且辛苦了五年的男人,如今活生生地跪在她的面前。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她曾经想过如果这个男人出现,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训他,欺骗了他们的女儿还敢出现?可他这么一跪,让她多年来积聚的怨气忽然没了发泄的地方。 第146章 :有人欢喜有人伤 “老伴,你别太激动,先让孩子们起来再说。”温父见势扶起了温母。 对于自己腿瘸的事实,这个五十开外的男人早已经接受,这些年来虽然生活难免要受到影响,可是女儿的贴心,却也是实在的。 孩子又不是故意的,也不想出那样的事故,只能说人心险恶。这些年千寻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她一直很努力地让家人过上好的日子,她坚强而又乐观地生活着,这些都是他感觉到很欣慰的。 至于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就觉得非池中鱼,但也没想过会有那么大由来。温家户小,千寻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啊,温父暗暗叹息着其中曲折。 海芋为不能撮合艾维和千寻虽然觉得有些失望,可是看现在的情形,也知千寻已是死心踏地爱着纪君阳,艾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或者,准确地来说,从来就没有那样的机会。那个静静站在墙角的男人,此刻眸中失落不掩,甚至有些哀伤和绝望,她心中不免恻然。 虽然她恨着这些年来纪君阳的迟到,让千寻吃尽苦头,可是刚才他的缓缓道来,也不免动容。 这个世界,痴情与长情的男人本来就已经不多,特别有容有貌有权有势的这一类,爱情于他们来说只是饭后甜点,可有可无,也如那替换的衣服,尝过了新鲜就可以扔掉。 纪君阳却是个异类。 许是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那样的一个关于爱情的心结,在看透平淡之前,总希望有一个痴情的男人,为了自己排除万难,守着山川岁月的约定,守着彼此是唯一。 而纪君阳显然就是这么一个人,她本来还误会着他是那种是非不分,看不清肖雅楠的真面目,为了利益可以舍弃感情的男人,可是这一跪,着着实实将她吓了一大跳。这个在她看来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而诚心实意地跪在父母面前,说要娶千寻,她还能怎么着呢? 她只是气,气千寻与他复合这么久了竟然只字不提。那个小宇宙啊,在知道的那一刻就差点气爆炸了。只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问,这笔账,就留着日后再慢慢地算。 “纪君阳,你那高贵的纪大母亲不接受千寻,你预备怎么着,难不成让她跟着继续受委屈?这事儿我们可不干,你要搞不定你那妈,就别来缠着咱们千寻。”她是个直肠子,有话就要说出来。 纪君阳扶着千寻一并站起来,眸光坚定而深沉,“我已经决定在洛市安家,丫头在哪,我就在哪。” 海芋却是轻轻哼了一声,“你说的倒是轻松,你那目中无人的妈会同意?” 原谅她口中的形容词,自从经历了耿家前婆婆和那些亲眷们,对自命高人一等的所谓贵妇,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甚至于是,十分地讨厌。 纪君阳道,“海芋,我知道你心疼千寻,可我也早已经是个成年人,有能力安排好自己的生活。” “哟,你这是准备要了千寻不要娘咯?”海芋笑得不怀好意。 男人多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夹心饼干,有了媳妇忘了娘那是不孝顺,要了娘惹恼老婆那是淡漠了爱情,左右皆不是。有些个男人,索性让两个女人自个儿去斗,自己当缩头乌龟,斗来斗去之后,便成了家庭矛盾。 海芋这问题,实在刁钻之极。纪君阳一个回答不好,就能引来攻击。 “事实上,我跟我妈的感情很好,若不是知道五年前她做的那些事,她会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尊敬的人之一,当然,我不否认,我现在仍然尊敬着她,毕竟她的出发点是为我好。只是我讨厌她对千寻做的那些事,她不知道接受千寻就是对我最好的爱。而我要做的,就是让她放下成见,看到千寻的好。我想让千寻拥有最好的,当然,你可以不相信,但我会这么去做,这或许需要一定的时间,但五年前的事,我不会让它再重演。”纪君阳的手,牵着千寻的,十指紧紧相扣。 “说来说去,你留在洛市也不过是逼着你妈接受千寻的权宜之计,等你妈想通了,屈服了,你还不一样要带走千寻。”海芋故意钻着话里的空子,不为难为难她心里觉得不舒服。 “不会,我说过,千寻在哪,我就在哪。”纪君阳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海芋揶揄道,“那你是准备当上门女婿咯?” 要纪氏堂堂的大总裁入赘温家做上门女婿,哪只是屈尊降贵这么简单,海芋这言辞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海芋,你少说两句,好不好?”千寻跺着脚,狠狠刮了她一眼,越说越离谱,她就知道这女人知道后不得安生。 海芋的手指狠狠戳到了她的额上来,“死女人,我这是在帮你知不知道,瞒我们这么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这么快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难怪人都说有异性没人性。我还不是怕你被老巫婆伤害,好心没好报。” 凡是那种带着有色眼光看人的豪门贵妇,在她的眼里,都是恶毒的老巫婆,更年期提前,内份泌失调。 只是千寻哪里不懂她的心思,这些事情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最后都败在他的的坚持和浓情蜜意里,就像现在,纪君阳微微笑道,“只要叔叔阿姨同意,有何不可。” 此语一出,让温家父母俱是一怔,眼神复杂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就是一直静静站于一旁的艾维,眼皮也不禁一跳。至于海芋,本来准备了更多为难他的话,也忽然偃旗息鼓了。 若不是爱到极致,又怎会丢弃了身份,只剩下简单的三个字:在一起。 世上最美丽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爱你之后的在一起。我爱你,却不能在一起,那是最凄凉不过的事。 千寻眼眸湿润地望着这个深爱的男人,俊朗的面容线条上,刻着在一起的坚定决心,她心里的感慨翻涌而来,一辈子,一个人,她遇到了。哪怕这些年的隐忍,辛苦,思念,都值了。 只是,很不应景的是,她忽然觉得眼前一晕,华丽丽地晕倒了,嘴角边还挂着来不及完全展开的感动笑容。 纪君阳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虚软的身体,“丫头。” “千寻。” 各人惊呼,接踵而来,病房里是一阵兵荒马乱。 直到医生宣布无大碍,只是高强度紧张和疲劳后的放松下引起的暂时性昏厥,众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离开病房的时候,海芋恶狠狠地对纪君阳说,“姓纪的,要是千寻有半点差池,我管你总不总裁,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纪君阳却是望着病床上沉睡的人儿的手,腕上的伤痕深深浅浅勒进了皮肉之中,眸中一片阴霾。 出了医院,一直沉默着的艾维忽然道,“陪我去喝两杯。” 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自个失落却又为千寻高兴着,高兴却又恨着,恨着却又震撼着,如此地纠结矛盾着。 海芋知他心里不好受,那背影落寞,“走吧,我请客。” 说是她请客,艾维却载着她到了waittingbar。此时的酒吧一条街,不若晚上的热闹奢靡,安静得像是在沉睡。 伤心的人不必劝,她也不知道怎么劝,纪君阳出现之前,她是多么地希望他和千寻能走到一起,可是,该死的纪君阳早不早晚不晚地出现了,打破了这一切的平静。 如果纪君阳不出现,或许再过个一两年,千寻能接受艾维也说不定,人心都是肉长的,艾维对千寻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千寻更不可能视而不见。 只是现在,这个可能已经彻底地没有了,艾维不伤心难过才怪。 可是纪君阳,也是个人才,苦苦寻觅那么多年,找到人后步步为营清除他和千寻在一起的障碍,包括与肖家的决裂,违背亲生母亲意愿。 试想,有哪个女人不会被感动? 酒过三旬时,海芋道,“艾维,你有没有觉得我就像那墙头草,我怎么就被纪君阳那臭男人给感动了呢?” 她鄙视着自己,狠狠地灌了一杯酒。 是那种度数很高的烈酒,也是好酒,用来发泄忧伤真的有点浪费,艾维纯粹就是来找醉的。 这个平日里喝酒做事都张驰有度的男人,第一次失去了他的分寸,几分颓废地靠在沙发里,感叹着,“所以千寻一直惦念着他,也不是件奇怪的事了。” 原来不是自己不够努力,而是再多的努力,也敌不过她心中强大的执念。 海芋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要难过,我借你靠靠,虽然有点单薄,好歹也是个肩膀。” 朋友嘛,就是互享快乐,分担忧愁的。 艾维勉强地笑了笑,“谢谢!” 只是心中的失落,哪是这么一靠,就能散去的。他依旧能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如酒鬼,人家都是绕道而走,只有她,接过他手中的酒瓶对他道,“为失恋的人干杯。” 她还说,“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的真命天女,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遇到对的人。” 他遇见了对的她,可是却错开了对的时间。 原来天时人和地利在爱情的世界里,也是缺一不可的。 在他之前,她已经有了纪君阳,那个男人,哪怕五年不曾出现,也根深盘错地植在她的心里,是她守护着的秘密。 也不知道是谁先醉,两个人的酒量半斤对八两,不相上下。 海芋醉眼迷蒙地拍了拍他的脸,打了个酒嗝,“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用你们男人的话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虽然我也觉得挺遗憾地,可是千寻,都认定了那个姓纪的,我们做外人的,又能怎么样呢?” 千寻好不容易等来的幸福,难道去破坏不成?朋友姐妹好像不是这么当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艾维低低地笑了一声,自语一般,又问,“那你呢?离婚这么久了,还会不会想起你的前夫。” 第147章 :溜老婆 海芋手一挥,凶巴巴地,“甭跟我提他,他就一垃圾,我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他呢。我一定会找一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气死他。” 艾维斜眼望着她,“这么激动干吗?你还想着他。” “想个p,他现在,p都不是”海芋不屑地,可忽然而来的清脆铃声,打断了她的骂骂咧咧,声音好像是从她的包里传出来的,包不知何时滚到了沙发底下,挪着笨重了的身体去捡,从包里摸出手机放到耳边上。 “你在哪?”虽然醉得有些意识模糊,可是她还是能出是那个讨厌鬼杨羽的声音。 “我在哪,关你,什么事啊。”醉了,舌头有点大,口齿不是很清楚。 “你喝酒了?” “是啊,不行啊。” “大白天的你喝成这样,你在哪,我来找你。”纪君翔皱了皱眉,眼前浮现一个醉鬼的形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找得到我算你的本事。”海芋嘻嘻地挂了电话,反手一丢,手机便不知扔到了哪个角落,继续拎着酒杯,“来,再喝。” 可是沙发里的男人,已经醉得睡了过去。 千寻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仿佛经历一个悠长的梦境,醒来的时候,却又不记得梦到了一些什么,只是身体的疲惫已经得到舒解。睁开眼睛,便看到守在床边上的男人,青须布染了他的下巴,他的一只手钻在被窝里握着她的手,另一只则撑着脑袋,双目轻然地阖着,完美的唇形微微抿着。 他的丫头,终于醒来。 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尚未来得及剃的胡须,都摸得很仔细。不过是几天的时光,她怎么就觉得如此地难以忍受呢? 纪君阳捉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低低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怕我消失了?” 自从找到她并且确认她后,一直都是他怕她忽然不见,所以他粘她特别紧,恨不能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把她放在自己的视线可及的范围里。而现在,她的目光里出现了紧张。 这种紧张,让他满足,却也心疼。 她说,“我担心死你了。” 然后,就紧紧地抱着他不松手,仿佛真的怕他稍有不测似的。 纪君阳心窝上一紧,手落在她的背上轻轻安抚她的不安,“傻瓜,我怎么会有事,我这不好端端地在你面前吗?” “可是他们说要抓你,说你贩毒,洗黑钱,资金来历不明。明明是秦岭的案子,怎么莫名其妙牵扯上你了,还说秦岭是你找白无邪去做掉的。” “你信吗?”纪君阳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千寻撇了撇嘴,“要是你们俩做的,才不会笨到给警察查到线索。” 这句话,成功地愉悦了及纪君阳,他的丫头,这口气真的很可爱,忍不住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几口,但一想起她手腕上的伤痕,阴霾又迅速地爬上了他的眼眸,“他们是不是有为难你?” “还好啊,就是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不准上厕所不许睡觉”要不然,她平白无故地怎么会在最幸福的表白的时候晕倒过去? 还真是超囧的。 纪君阳的脸色迅速地沉冷下来,这还叫好?这笔账,他会留着一并清算的。可是不想吓着她,缓了缓口气,问道,“想吃什么,我马上叫人弄过来。” 千寻摸摸肚皮,好像现在也不怎么地饿了,也许饿过了头,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我想先去看看我妈。” 睡了一觉,输了些营养液,现在精神倒是挺好,千寻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却被纪君阳按了回去,“深更半夜地,阿姨都已经睡着了,明天再看。阿姨很好,你别担心。倒是你晕倒,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这一觉睡来,倒是忘了时间,看窗外漆黑一片,四周挺安静地。 “现在几点了?” “三点,吃点东西再睡一觉。” 千寻一愣,原来她都睡过了十五六个钟头这么久。 “你一直守着我啊。” 纪君阳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怕你半夜醒来肚子饿。” “大傻瓜,可是大半夜,你上哪给我弄吃的去?” “只要你想吃的,我都能给你弄过来。” “我想吃油闷茄子,红烧鲫鱼,青葱煎蛋,水煮肉片,你也能给我弄来?” 自然,是胡乱报的几个菜品,可是纪君阳却轻轻松松地拿起了电话,叫那头的人半个小时送过来,然后刮了刮她的鼻子,“还说不饿,一叫就这么多,饿坏了吧。” “人家是想你陪我吃啊。”她知道他一定没有好好地顾及他自己的胃。 纪君阳轻轻一叹,她的心思,他怎不会明白,这丫头,叫他如何不爱?他起身去洗了个苹果,倒来一杯温水,在微波炉里热了些早已准备好的粥,“先吃点这个垫下胃。 千寻喝着水道,“你准备得真周全。” 细心的男人就是这么地让人充满爱。 纪君阳却是心疼地看着她,“再周全,还是让你受了伤。” “哪有啊?”最多算是受了点小虐待吧,只要看到他安好,那二十四小时算不得什么,“中学课本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你啊!”纪君阳叹息,“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没事,我当然心情happy了。”千寻啃一口苹果喝一口粥嘻嘻笑道,这个世界有什么能比得过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安然无恙?至于那些他们说的所谓犯罪事实,她也不想管是真是假,她就是单纯地相信他,在好人面前绝对不会是个坏人。至于在坏人面前做坏人,有何不可? 半个小时后,果真有人来敲门。附近酒店的服务员提着个大框子,将她胡乱点的那些,一一摆在桌上。 饭菜的香味顿时飘散在病房里,勾引了她像是隐忍已久了的食欲。 纪君阳付了钱,在服务员离开后关好房门,再转身时,见她已是扑到了桌子上,正大快朵颐。 “慢点吃,没人抢你的。” 千寻撑着满嘴的食物抬头对他嘿嘿地笑了两声,“还是老规矩,你一半,我一半。” 见她吃得欢,纪君阳的眉眼里展开了笑意,将鱼肉里的刺小心地剔去,再夹到她的碗里,“多吃点,看你又瘦了。” “哪瘦了?最多就是肚皮空了。”不过就是一天没吃东西而已,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半饱的时候,千寻才想起来要问他,“那个,你从机场是怎么出来的啊?” “当然是走出来的。”纪君阳轻描淡写地道。 “光明正大?”千寻有些好奇地。 纪君阳笑道,“我是那种偷偷摸摸的人吗?” 千寻纠结地摸着后脑,“可他们不是说布了天罗地网,封锁了机场就等着来抓你吗?” “嗯,是这样没错。” “没抓着?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嗯。”纪君阳依旧老神在在地挑着鱼里的刺往她的碗里塞。 “你会隐身术?” “不会。”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这男人,吊她胃口,明明知道她担心得要死,现在又好奇得紧,居然还跟她装酷。 纪君阳又摸了摸她的头,“好好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好吧,她吃,风卷蚕涌一般,他夹什么到她的碗里她就吃什么,一不小心就将本来要派给他的那一半也吃掉了一半。 拿纸巾抹抹嘴巴,摸着鼓起的肚皮,吃得好撑啊。 纪君阳则解决掉了剩下的食物。 千寻手托着腮望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还真是好奇啊,看他现在淡定自如的样子,仿佛那些压力全都不存在似的。 想当时,她的心,跟着那飞机一起升到了三万英尺的空中翻腾不得安宁,现在看着他安然无恙地和她一起吃着饭,这感觉,有点像做梦似的,从地狱飘上云端的天堂。 纪君阳轻轻笑道,“傻瓜,很简单的四个字,釜底抽薪,懂不?” 千寻摇了摇头,“不懂。” 这话一出,好像还真就坐实了她是那个傻瓜的名号,釡底抽薪,抽谁的薪? 纪君阳道,“秦茂昆被双规了。” 千寻一愣,副市长被双规?难怪林风说逮捕令是有一张,可抓的却是另有其人,原来是这样。 “他为什么被双规?”听闻市长即将上调,而这秦副市长是最有可能扶正的人选,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无外乎是,贪污腐化,利用职权谋私利,又得罪了一批官场上的人,落马是早晚的事。”纪君阳的脸上,有一丝冷笑。 “秦岭这事,就算秦家想报复,借题发挥,针对的应该是高家和天使,可怎么就牵扯到你的头上了。” “这事自然少不了肖家的功劳。”纪君阳并不打算瞒她,有些事,心中有个底总好过胡思乱想。 果真与她猜的没有错,但她还是不解,即便是有罪名,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又岂敢轻易地碰到纪氏的头上。 纪君阳知她心中充满疑惑,“纪氏这两年涉足娱乐产业,诸如夜总会这样的场所,说得不好听点,是个鱼目混珠黑白并存的地方,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也不是件难事。娱乐城的总经理早就被肖秋堂收买,背地里做了不少手脚。栽脏嫁祸这种事,他们在五年前就已经玩得纯火炉青。” 千寻想了想后道,“其实那些手脚,你都一清二楚。” 第148章 :叫声老公听听 要不然,此刻他也不会如此地胸有成竹。 “真聪明。”纪君阳摸她的脑袋上了瘾,“我和警方早有合作。” 千寻感叹,“看来你们是玩了一出谍中谍计中计啊。” 纪君阳冷笑,“不放长线,怎么钓大鱼?” 虽然千寻不知其中具体,但也能猜得到大概轮廓。至于其中曲折,想必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他若安好,便是最好的事情。 只是,这些事情怕都是因为她而起,纪君阳在婚礼上让肖家在宾客面前颜面尽失,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惹来肖家想方设法对你的报复。” 在此之前,他们是多么和睦的两家啊,转眼便成了仇人。 纪君阳不喜欢千寻这样,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傻瓜,和肖家决裂,是早晚的事。只是找到了你,让这些事提前了而已。我怀疑,五年前我爸的死,纪氏的动荡,我的车祸,就和肖秋堂有关。只是那只老狐狸太狡猾,让我找不到实实在在的证据。就包括这次娱乐城的毒品事件,他也能撇得一干二净。” 千寻一愣,“你们两家不是世交吗?” 纪君阳冷冷一笑,不屑地,“世交?这便是人心叵测。” 也是,人心这玩意儿,最是捉摸不透的东西,千寻不免担忧,“那看来肖家是不会轻易罢手了。” 开弓难收回头箭,她一直就觉得,那些人对他,不是收服,就是毁灭,看来她的直觉没有错。新一轮的较量也许都已经紧锣密鼓地开了场。 “丫头,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纪君阳将她抱进怀里,他最怕这傻丫头又自以为是他的负担,会拖累他,然后又退缩,他不允许。 他不需要她和他并肩作战,但是他要她站在他的身后,一回头就能看见她在那里,不离不弃。他不需要她有多大的勇气,只需要她坚定和他在一起的决心。 千寻回抱了他,嘟囔着,“我都已经被你上了一根锁链,哪里还跑得掉。” 那根锁链,是用他的柔情和坚定铸就,坚固无比。 纪君阳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嗯,你要再跑,我就真在你脖子上套上一根,我到哪,就牵你到哪。” 千寻一拳抡在他身上,脱口而出,“你溜狗哦。” 绑着她跑的脚也就算了,哪有套脖子的嘛,多丢脸啊。 纪君阳笑道,“我溜我老婆。” “谁是你老婆来着,我现在是未婚女青年。”千寻哼道。 “看来,我的丫头是怪我没给她一个名分了,等天一亮,咱们就登记去。”他是多么地想用一纸婚书套住她一辈子,当生米煮成了熟饭,他那顽固的母亲不接受也得试着来接受。 千寻哼道,“你想得倒美,我爸妈还没同意呢。” 话题,渐渐地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纪君阳信心满满地,“放心吧,岳父岳母那一关,我绝对过得了。” “别以为你那场苦肉计我爸妈就会被你感动了。”千寻扁扁嘴,只不过,她自己是被感动了的,这死男人,都不跟她打一声招呼,就在她父母面前直奔主题。 纪君阳不乐了,“什么叫苦肉计啊,我那是真心诚意地向岳父岳母道歉和坦白,请求他们把女儿嫁给我。本来他们都要答应我了的,结果你一冲进来,他们一时给忘了。” 千寻阴仄仄地斜睨了他一眼,“某些人不是说要做上门女婿的吗,那也是你嫁我,我才不要嫁你呢。” “那是那是,所以亲爱的老婆,你马上向我求婚吧,我不用鲜花戒指不要房子无需存款,只要你求婚,我立马就嫁。你看你上哪找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公是不是?长得帅不说,独爱你一人绝不三心二意,还会与你一起孝顺父母,还能赚钱养家,你想花多少都没问题。”某人开始厚着脸皮颇有喜感地推销自己。 千寻嘴角抽搐,捏着他的脸说,一脸鄙视地,“都老男人了,你丫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帅哥?” 纪君阳猛地点头,“是啊,我都老了,三十好几了,成剩男了,丫头你不能让我这么地继续剩下去啊。” 千寻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这男人,越来越让她受不了啦,简直就是一活宝。她说他在人前怎么就能装成那样一副正二巴经像,脸上只差没写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人后竟然是这样一副癫狂样。她真想将他的样子拍下来,丢到纪氏的网站上,让他们也欣赏一下他们的老板私底下是怎样的一副不正经样,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损他的威信啊。 “好了,别耍宝了。等我爸妈同意,就把证去领了吧。”她不想再退缩了,她爱他,需要他,安安也需要自己的亲生父亲。再说了,就算她现在真的退了,肖雅楠也未必就会给她清静。她是颗定时炸弹,怎会不拔之而后快。 而父母虽然还没有明确地表态,可是她知道,他们其实是接受了这个事实的,从母亲打她怨她独自承受的时候,从父亲叫他们为孩子们的时候,她就知道,父母其实是接受了这个迟到了五年的男人,只是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事实。他们是老实巴交的小市民,凶险的的事情考验他们心脏的承受能力。 纪君阳见她松了口,答应和他结婚,兴奋地连亲了她好几口,“老婆,叫声老公听听。” “才不要,你又不老。”那两个字让人好别扭啊,真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初中生,小男朋友小女朋友怎么就能把老公老婆这四个字叫得那么顺溜,这叫她这个已经当妈的人情何以堪啊。 纪君阳咬着她的唇说,“刚才谁说我老来着?” “那也没有七老八十嘛。”千寻强词夺理着。 “可我想跟你走到七老八十九十白头到老。” 他给她掖好被子,去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然后在旁边的沙发上躺了下来,说是躺,倒不如说是坐。沙发太短,他个子太高,基本上只能靠住上半身。 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手臂被摇了一下,原来是千寻已经悄然下床。 “到床上来睡。”她拉着他,虽然病床不大,可总好过五短的沙发,两个人挤挤,还是能够凑合的。 纪君阳低头,看到她赤脚落地,皱了皱眉,你这女人,下床就不会穿双鞋子吗?虽说春天已经来临,可是地板依旧很凉。见她站着不动,不得已只能去抱她回床上。 这一抱,就是她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你陪我睡。”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怕挤了她睡不好。 “床太小了,我怕把你挤到地上去了。” “没关系,你抱紧我就好了。”她会像一只树獭一样地偎着他温暖的身体。 可是纪君阳却道,“反正天快亮了,我到沙发上坐会就好了。” 千寻可不干,双手在床上一拍,“你到底要不要陪我睡,不陪我生气了。” 纪君阳轻轻叹了口气,这丫头生来就是折磨他的。他哪里是怕将她挤下床,他是怕自己受不住温乡软玉在怀的诱惑。但见她嘟起的嘴,只得举手投降,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躺下来。 千寻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不久即进入梦乡,可怜了小床上的另一人,心猿意马地与自个儿作着斗争,最后在她轻然的呼吸声里数着绵羊才睡去。 一觉睡到大天亮。 睁开眼睛,便对上她凝视的目光,黑色的瞳眸如同天上闪烁的星辰,乌圆地,带着灵动的气息。 见他醒来,千寻展开笑颜,“早安。” “早安,老婆。” 其实已经不早了,都日上三杆了。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每天从睡梦里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心爱的人对自己微笑。 “老婆,你应该给我一个早安吻。”他赖在床上讨要福利。 好吧,三十二岁的男人有时候跟三岁的儿童其实没多大的区别,千寻在他的脸上重重地吧啾了一下,纪君阳才欢天喜地地起床。 出了病房,千寻才意识到昨晚与温母只隔一墙。 推开门,父母的交谈声嘎然而止,双双望过来。 “爸,妈。”千寻叫得比平时的声音小。 纪君阳倒是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跟着她叫了一声,“爸,妈。” 第149章 :种善因得善果 这一叫,抖得两位老人嘴角一抽,半天没反应,也让千寻的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差点跌倒。 最后还是温父开了口,“纪先生,虽然你是安安的父亲,可是能不能给千寻幸福,我们还得考虑一下。” 纪君阳微笑道,“没关系,等多久我都愿意。” “千寻,快过来。”温母朝女儿招着手。 千寻乖乖地走到母亲身边,悄悄朝纪君阳斜挑了一下眼眉,仿似在说:看吧,我说了我爸妈没那么容易接受你,你丫的就继续努力吧。 纪君阳淡定地笑着。 温母端详着女儿,将女儿与这个男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心底轻轻一叹。以前是让她相亲叫她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她死都不肯,夫妻俩是打心底里着急,真怕她独身一辈子,现在才知道,他们这女儿的心里啊,只为一个人活着。 可是温家小门小户,与这个男人的悬殊太大,就怕女儿跟着他,日子难熬。昨天听着他一五一十地道来,夫妻俩是如同坐过山车似的。 他们并不怀疑这个男人是真心地爱着他们的女儿,可是一入豪门深似海,身边海芋就是一个活生生地例子,夫妻俩愣是一个在病房一个在家带着安安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大早,温父就将孙女送到武馆里,嘱托大为照顾,然后直奔医院。 这会温母看着女儿,“好点没?昨天差点把妈给吓死了。” “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嘛。”千寻笑道,给母亲扮了个鬼脸。 “那就回家吧。”温母本来昨天就要出院的,后来纪君阳一到,加之她又晕倒,也就给耽搁了下来。 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温父已经拎在手里,他看了一眼还在病房里还伫着的男人,“纪先生,那你,就请自便吧。” 就这样,堂堂的纪大总裁,被这样华丽丽地无视了。 千寻被温母拽出病房的时候,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纪君阳倒没有被冷落的尴尬,嘴角边含着淡淡的微笑,目送他们离开。 医院门口,从低调的奥迪车里下来一个男人,迎上温家三口,“温先生,温太太,温小姐,纪总让我送你们回家。” 千寻认得这个男人,是纪君阳的司机。 温父温母似乎不太乐意,可千寻已经打开车门,“爸,妈,有坐白不坐,上车吧。” 可刚坐稳,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铃声不知何时被改成了火风那首《老婆老婆我爱你》。 千寻囧囧地听着手机里欢快地唱着,“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托佛保佑你,愿你有一个好身体,健康有魅力。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托佛保佑你。愿你事事都如意,我们不分离” 除了纪君阳,还有谁会做这么幼稚的事,估计是趁她晕倒睡着的时候干的好事,丫也太张扬了一点。 改明儿,她是不是也应该偷偷地把她在他手机上的专属铃声改成《老公老公我爱你》呢? 然后,再在他开会的时候,一个电话拨过去,让全会议室的人都听到那首欢快的曲子,也让他囧囧有神一把,不知底下的人,作何感想啊。他们面瘫的老板,也有如此闷骚的一面? 千寻将电话接进来,还没来及出口,那头便道,“温丫头,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吧?” “高叔?”她差点忘了,老高总就在同一家医院里。不过,纪君阳这厮动作也太快了一点,不但给他们弄来了一辆车,还跑到了隔栋的住院楼去了。 “难不成你还以为是你家那姓纪的小子,醒了也不来看我。”高翰文像个孩子似地哼道。 “我” “你赶紧过来,我找你还有事呢。” 千寻有些为难地看着父母,“那个,我老板,老高总,找我有事,他就在这个医院里。” 温父温母见过高翰文,昨天她昏睡的时候,那人拖着病容来看过她两回,也算是正式地认识过了,挺厚道的一个老板。 “你去吧,完事了早点回来,爸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温父发了话,只是话中有话。 千寻哪能听不懂,应允着下了车。 温母一到家就向丈夫抱怨,“你明知那男人还在医院,干吗答应女儿。” 温父扶着妻子在沙发里坐下,叹了口气,“这孩子死心眼呢,我们怕是阻止不了。” “可我一想到你的腿,还有她受的那些苦和委屈,心里就不舒服。总感觉千寻要跟那男人在一起,就跟深入了狼潭虎穴一样,那些人太可怕了,简直就是没有人性。”什么高贵的身份,徒有其表,败絮其中罢了。 这何尝不是温父担心的,那个男人,有能力,有魄力,有魅力,可是女孩子嫁人,不单单是嫁一个男人那么简单。 “我一想到安安以后要是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得被他们教育成什么样啊,我可怜的孙女。”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温母的脸上出现一派坚决之色,“不行,安安是我们温家的孩子,绝不能给纪家。反正那纪夫人重男轻女,不喜欢孙女,安安才没有那种奶奶,安安的奶奶是我。” “好了,你也别想这么多,想多等下又头疼。”温父拍着妻子的手安慰,“或许,我们应该相信那男人,以他现在的能力,可以保护好千寻母女俩。” “他能保护好,还能让千寻进了拘留所?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温母有些怪罪的。 “这不已经没事了吗?走一步看一步吧,千寻那丫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认准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她爱上这个男人,这么多年都没放下,身边就算有对她好的,她都是视而不见的那种。何况现在这人已经找过来了,更不可能放下了。” 夫妻俩深深地叹息着。 这一夜之间,要消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千寻推开老高总所住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里头三个男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斗地主,牌打得正欢。 “你们” 高翰文抬起头,朝她招手,“千寻来了,赶紧过来,你家男人也太讨厌了,连放我两个炸弹,我这身老本都要给他炸没了。” 千寻的目光却是落在第三个人的身上,不免一怔,“何队?” 何自忠微笑着向她点了下头,算作招呼。 这是什么情况? 千寻一脸疑惑地走过去,坐在纪君阳的左手边老高总的右手边,“高叔你找我有事?” 高翰文道,“赶紧把你男人踢了,让我赢两把高兴高兴也不成。” 千寻囧,“您叫我来,该不会是让我陪您打牌的吧。” “不行啊?” “行。”您是老大嘛。 纪君阳将位置让给她,她看着桌上粉红的一堆票子,“你们打多大啊?大了我可打不起。” 牌这玩意儿她不精通,再说,她那点工资也经不起输啊。 高翰文乐呵呵地笑道,“你只管输,反正你家男人有的是钱,怕什么。” 千寻嘻嘻笑道,“高叔,话不能这么说啊,您也是有钱人,看在我为天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输点给我也不为过啊。” “得,真正的穷人你们看不见,你们这不是太刺激我了吗?”何自忠甩手扔下一个八只牌的顺子。 千寻捉摸着若是吃上这牌,自己得拆散一对飞机带翅膀,虽然是顶级大的,可是余下的牌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可就麻烦了,索性不要,暗等单张她以大鬼进屋。 纪君阳接了何自忠的话,“何先生若是有兴趣发财的话,纪氏欢迎你。” 拉拢人才,知人善用,是纪君阳的强项。 “你们商场上的那套尔虞我诈不适合我,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小刑警,我比较喜欢抓罪犯。”何自忠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瞥了纪君阳一眼。 人贵在自知,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最合适自己的。 纪君阳并不勉强,人各有志,勉强成不了事,“那何队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高翰文瞪眼了,“你小子这不是明目张胆地跟我抢人吗?太没道德了。” 千寻倒是一愣,何自忠是老高总的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得纪君阳又道,“难不成高总早就看上何队了?” 何自忠微微一笑,“我是恒都资助的孤儿。” 自然,是老高总掌管时期的恒都。 “孤儿?”这个答案让千寻一愣,一侧头她在纪君阳的脸上也看到了惊讶的神色。 高翰文笑道,“我早想让自忠跟着我来干了,可这小子脾气倔,非得在那屈居当个小队长,升又不能升,浪费人才。” 何自忠亦说,“纪总既然接手了恒都,就应该清楚,恒都每年有一项支出,是资助福利院的孩子从小学到大学的费用。这些孩子成人之后,有一部分,就在恒都工作。” 纪君阳苦着脸说,“我说我一接手恒都,福利也提高不少,为什么还有人接二连三地要辞职呢,原来如此啊。高总,难怪您叫高总,你这一招实在是高,想必那些离开恒都的人,又转行到天使了吧。” 高翰文呵呵笑着,倒也不再有自家公司被人收购的尴尬,“或许,这就是种善因,得善果吧。” 第150章 :赠予她股份 到底是病痛在身,几圈牌打下来,纵使高翰文想将乐观的一面表现出来,可精神还是有点委靡下去,千寻赶紧地扶他到床上躺下休息。 高翰文半夜会吐血,吃什么吐什么,痛的时候走路都难成步,打吗啡都已经不顶用。胸腔积液很严重,内脏都压迫得不能正常地发挥功能,这次的精神好转还是因为抽走了几斤的积液。 每天这样住在病房里他也着急,养个儿子是个败家子,生个女儿当时不敢要,这会久病床前除了相濡以沫的妻子,就只有保姆。 刚才还说什么种善因得善果,可是现在自己这情况,是不是因为种了恶因,所以才遭了这恶果。 人到老了,开始相信那些因果循环报应的事。 儿子从国外打电话吵着要回来,痛哭流涕悔改过错,说要伺候在他的病床前。 可是,忏悔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不用多久又是故态复蒙,他是真的已经不敢相信。 不是不想要他回来,妻子也很念想他,可是怕他一回来,又是个老样子,到时候他两脚一蹬,岂不得无法无天。妻子心慈手软,想管也管不住他。 天使是断不敢交到他手里了的,交给他,只怕又跟恒都一样的命运。 幸在恒都,是碰上纪君阳这人,善待了里面的员工。说也奇怪,几翻交往下来,竟跟这个夺了自己一生心血的男人做了忘年交的朋友,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如果那逆子,有纪君阳一半,哪怕是一半的一半,他也觉得欣慰了。自己这个身体,还不知能见几个太阳呢,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见一见女儿的面。 千寻眼光不错,这样的男人,值得多年的等待。 刚才他还笑问他们何时有喜糖吃,纪君阳那厮居然苦着脸说,“岳父岳母还没发话呢。” 这可怜的男人,辛辛苦苦坚持不懈如无头苍蝇一般地找了五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心爱的女人,还得过老丈人那一关。 他见过千寻的父母,虽然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可是待人待事,也都是不卑不亢的。 纪氏总裁这块大招牌,怕是不顶用咯。 纪君阳看着他脸上不怀好意地笑,阴了阴目光,“高总,我怎么觉着,你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高翰文忙摆手,“我哪敢笑话你啊,你纪君阳一出手,哪有搞不定的事,只是时间的问题,早晚他们会接受你的。不过你可得抓紧啊,我怕我吃不到你们的喜酒,你们就得给我送葬了。” 生与死,到他这个份上,其实都已经看开,痛到不能忍的时候,反倒觉得死是种解脱,只是心中有牵挂,又舍不得走啊,所以一次又一次地从鬼门关里徘徊一圈又回来,继续忍着新一轮的病痛折磨。 千寻跺脚,“高叔,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医生都说你的癌细胞没有再扩散了,你可不能放弃。再说,你舍得阿姨和天使?” 舍不得又能怎样呢,阎王叫他三更死,他也活不到五更啊,他倒是想长命百岁来着,想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来着。可那些,终究是种奢望吧。不知道他那从未谋面的女儿,是不是已经嫁人生子。 正说着,田蓉丽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提着公文包。 高翰文道,“正好,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天使的事。趁着我意识还清醒,我想对天使做个安排,请你们见证一下,这位是王建辉律师。” 千寻想到的是遗嘱之类,需要他们作个见证,心中恻然,却没有想到王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径直递到了她的面前,“温小姐,高翰文先生有意将他名下百分之十的股份赠予你,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签个字。” 此话一出,不光是吓了她一跳,就是纪君阳也是一愣。 千寻自是不敢接,“高叔,这玩意儿我可不能收,您别拿我来开玩笑了,会折煞我的。” 高翰文道,“温丫头,我知道,你男人钱多的是,这点儿可能已经看不上眼了。” 千寻嘟囔,“他的钱关我什么事啊。” 腰上,忽然一痛。 千寻跳起脚,瞪着纪君阳,“你干吗掐我啊。” 高翰文呵呵笑道,“因为你说错了话。” “我说错什么了?”本来就是嘛,她看上的又不是他的钱。 纪君阳重重拍了下了她的脑袋,这个不开窍的女人,他早已说过,他的财富,地位,资源,属于他的一切,都与她共享,她倒好,还他的她的分得那么清楚,气死他了。 “回去再找你算账。” “哦。”千寻摸着后脑,她才不怕他呢,纸老虎一个。 “好了,你们别把话题叉开了。”高翰文言归正传,“温丫头,我给你这些,自然有我给你的道理和用意。我也不知道我这身体能熬多久,这层病房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走着进来,抬着出去,虽然治疗能拖延我的病情,让我多活几天,可死神这玩意儿,哪天真来了就逃不掉。” 田蓉丽站在一旁偷偷地抹着眼泪。 “高叔你别说了,你看把阿姨都说哭了。”千寻递上纸巾,不知如何安慰。 “是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阿姨了。你们都知道,我有个不成器的儿子,我怕我两脚一蹬,他就回来打天使的主意。我把我剩下的股份全都转入到了你阿姨的名下,可是你阿姨做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不懂酒店经营,我想请你帮你阿姨守着天使。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当是报酬。” “可我也是个半调子,您就能放心?再说,这报酬也高得离谱了一点吧。”千寻诈舌。 “你这身后不是有个高人吗?他可是个精英。”高翰文别有深意地对着纪君阳笑。 纪君阳暗骂,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连他也被算计进去了,“你就不怕我一并吞了你的酒店。” 高翰文胸有成竹地说,“你要有心吞,当初收恒都的时候,就不会出双倍的价。” “可是高叔,就算您想让我帮阿姨,也没必要给我股份,您把我工资给提个双倍我就很欢喜了。”这接收股份的事,她还是觉得不妥,无功不受禄啊。 “你这丫头,叫你收你就收着,怎么那么多废话,你收了这股份,以后你就是这酒店的主人之一,你想跑也跑不掉。再说了,以后若是姓纪的欺负你,你离开他生活也有份保障。” 纪君阳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高总你这可是挑拨离间。” “我这是提醒你对千寻好一点,赶紧把你身边那些障碍给扫干净,免得千寻跟着你还得受委屈。”高翰文说的是实话,纪君阳也无可反驳。 田蓉丽擦了擦眼泪,拉起千寻的手,“千寻,你就收下吧,阿姨没什么本事,帮不上老头子什么忙,就是养个儿子也没能把儿子教好,以至于老头子老了也找不到一个放心的接班人。老头子把你当朋友,信得过你才交托于你,你就收下吧,让他安安心心养个病。” 高翰文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在一旁道,“你阿姨手中的股份,我跟她商量后,将来分作三份,一份留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的孩子。如果能找得到女儿的话,一份就给她做补偿,这件事,君阳,还得拜托你费点心。” 千寻一愣,“阿姨已经知道那事了吗?” 田蓉丽的脸上,是接受了事实后的一片平静。 高翰文轻叹了一声,“我总不能带着这个秘密变成骨灰。” 千寻倒觉得,这是老高总想给自己的妻子一个念想,一个在他走后坚强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可谓用心良苦。 高翰文继续道,“另一份就等老婆子百年之际给他们一人一半。千寻,至于你手中那百分之十,我希望到时候能有更大的作用,帮助到天使。” 他这是,要她在将来,给他寻觅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在关键的时候,发挥那百分之十的作用。 纪君阳至此,总算弄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禁骂了一句,“你这老狐狸,算盘珠子倒是拨得乒乓响。丫头,既然高总这么大手笔,干吗不收,把字签了。” 千寻还是有点犹豫,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和他旁边女人恳切的目光,很不安地问了纪君阳一句,“这合适吗?” 纪君阳搂过她的肩膀,半开玩笑道,“最合适不过,签了这字,以后你就是个小富婆。” 千寻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过律师递过来的合同和签字笔,咬咬唇,很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至此,病床上的高翰文微微松了口气,有生之年,他得把身后事安排妥当,这个孩子,他信得过,还有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从医院出来,纪君阳送千寻回家,一路上千寻情绪都低落着。 纪君阳展过手臂将她的身子搂到自己的肩上,低声笑道,“怎么,变成小富婆了还不高兴。” 千寻不悦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遗嘱两个字,让人觉得沉重。 纪君阳道,“傻瓜,生死有命,难过也没有用,倒不如想想,你能做点什么。” 他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千寻的心境,到底是好了一些,只是,“感觉好有压力啊。” “别忘了我是你坚强的后盾,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我这里,永远都是你的依靠。”纪君阳拍着胸脯道。 千寻斜瞟了一眼,感叹道,“财大气粗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那是,一般的人我还不鸟他。”一句粗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却有了韵味。 千寻嘴角一抽,拳头就砸到了他的身体,“你就贫吧。” 纪君阳呵呵地受着她的粉拳,终于惹到她笑了,他喜欢看着她的笑容,那是如同太阳一样的颜色,而他便是那棵愿意相随的向日葵。 小区楼下,纪君阳将车子停稳。 第151章 :电梯口风波 千寻看着他,挑了挑眉,“要不要一起上去?我爸说,给我弄了好吃的。” 纪君阳透过车窗往楼上瞧了一眼,咕哝了一句,“你说我上去爸会不会把我从窗子里扔出来。” “很有可能哦。”千寻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 “为了能娶到老婆,扔就扔吧,扔了我再爬上去。”纪君阳豪言壮语地跟着她下了车。 “死皮赖脸。”千寻赏了他四个字。 纪君阳摸着鼻子笑了笑跟在她的身后,死皮赖脸也是种招数。 千寻没想到会遇上等电梯的齐婶和齐锐,楼道里还有一些似熟非熟的住户。 齐锐看她的眼色充满了鄙夷,千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齐婶点醒了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说千寻啊,你好端端一个女孩子,怎么就那么不自爱呢?” “妈,干吗跟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说话,恶心。做人小三,不要脸,败坏风德。”齐锐一副作呕的样子,往日风度全无。 千寻哀叹,你老婆跟人家老外跑了,你用得着一棒子打死所有女人吗? 好吧,她承认,经过这么一场风波,她在这个小区怕是臭名昭著了,身边所有的人都开始义正言辞地指责她了。 这个世界挺变态的,老人晕倒街头选择漠视,救人者溺水反得收捞尸费,看见孩子被车撞选择绕道,却热衷于对别人的感情事批三道四,仿佛每个人都成了正义的使者和道德的判官。 纪君阳阴沉着脸,将手扣在千寻的腰上,这女人,平时跟他在一起时候挺牙尖嘴利的,这会都不知道反驳吗? “这位先生,麻烦你跟我老婆道歉。” 老婆两个字,成功地将大伙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在他们眼里陌生的英俊的男人身上,以至于电梯来了,没有一个人进去,表现出高度看热闹的热情。 “你哪冒出来的,该不会是这女人说要带回来的男朋友吧。”齐锐不屑地,现在没结婚的男女叫老公老婆的多了去,“同是男人我奉劝你一句,别捡了人家的破鞋,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这女人还跟不知道哪人男人生了个野种养在家里。” 纪君阳一个拳头就伸了过去,他容不得别人这样污辱他的丫头。 齐锐相比他高大的身形,就如同文弱书生,这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鼻头流血。男人是好斗的动物,又极爱面子,自己好心相劝,却反遭一拳,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挥着拳头也反扑了上去。 只是纪君阳是长期实战的人,很轻松就掐住了他的喉口。 一阵惊呼声中,齐婶已经变了脸色,“你干吗,怎么能随便打人,快放开我儿子。” 护犊心切的母亲也扑了过去,想将两个男人分开。 旁边也有人指责,“年轻人,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纪君阳反手一推就将齐锐抡到了旁边,揪着齐锐地衣领将他耸到了墙上,“道歉。” 千寻看态势不对,赶紧扯了一把她的衣角,“君,算了。” 齐锐却不领情,“看吧,你这老婆心虚了呢。” 齐婶扑过来死死地拽着纪君阳的手臂,生怕再一拳下去,她儿子的脑袋要开花,“儿子你就少说两句,人家喜欢是人家的事。” 纪君阳冷笑,转过头来,“老婆你心虚吗?” 千寻耸了耸肩,“我应该心虚吗?” 道德批判的口水又潮涌而来,“现在的年轻人哦,可怎么得了。” “我要生这么个女儿,非得打死她不可。”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不知者无罪,她也没法跟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去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扯了扯纪君阳的衣角,“走啦,一来就惹事,下次不带你来了。” 电梯门再次打开,千寻率先走了进去。 纪君阳冷哼一声,终是松了手,随后进入电梯里,将千寻搂在怀中,一只手按住门不让其闭合,冷冷地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忘了介绍,我就是你们口中被批判的这位小三的正主,我自个给自个戴绿帽子我喜欢,另外,我妻子的的女儿不叫野种,她是我纪君阳的公主。” 手一松,电梯门合上,留下众人面面相觑,待到从纪君阳这翻绕口令般地介绍里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禁惊呼,“他就纪氏的总裁?” “老温家那孙女是纪君阳的孩子?” “他还说温家的女儿是他的妻子,天呐,这老温家莫不是烧了高香吧。”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自然,千寻已经听不到这些,她使劲儿地戳了一下纪君阳,“你看你,一来就跟人打架,多丢身份的事啊。” 本想严肃一点的,却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刚才那一拳,其实打得挺解气的。 见过长舌妇,可没见过那么嘴贱的男人。 纪君阳已将脑袋窝在她的脖颈里,“我的身份就是你男人,有人说我女人的坏话就该教训。” “估计议论的人很多呢,难道一个一个去教训不成?”千寻笑笑地,其实她自己倒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只是父母在这个小区毕毕竟有不少熟人,想必会给他们造成不少的困扰,这一点上她觉得十分的内疚。 “见一个揍一个。”纪君阳冷哼道,其实最该揍的人,他倒觉得是他自己,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千寻瞪着他,“你要再打架,我真不带你来了。” 纪君阳笑道,“没关系,我自己来,反正我已经熟路。” 好吧,她败给他了。 这男人,丫的就是一妖孽。 打开家门,客厅里三人齐齐望过来。 “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海芋张开双臂扑过来,可视线一接触到她身后的男人,笑容僵硬在脸上,“你怎么也来了。” 一副不欢迎的架式,挡在门口不肯让道。 千寻囧囧地推了她一下,“海芋,别闹了。” 海芋一手指就掐在她的胳膊上,咬牙切齿地,“死女人,你就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矜持啊,懂不懂。这么迫不及待地带他回来,人家还以为你非他不嫁呢,以后你还不得被他欺负得死死的。” 纪君阳微微一笑,“不是她非我不嫁,是我非她不娶。” 海芋却不买账,冷哼一声,“甜言蜜语,油嘴滑舌。” 纪君阳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了,海芋,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温父在一旁道,女儿的面子,总得给。 海芋这才不情不愿地让了条道。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只等千寻回来吃。 温父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陈年老酒,“纪先生,喝一杯?” 纪君阳微笑道,“好,爸说喝,我就陪。” 这两人的称呼,一个生疏,一个亲热,叫得千寻那个眼皮直抽搐。纪先生,你能不能别叫我爸叫得比我还顺溜。 温母不停地往千寻碗里夹菜,也往海芋的碗里夹,“来,你们俩都多吃点,越看你们俩越瘦,跟个排骨精一样。” 千寻与海芋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地,“有吗?” “你有。”纪君阳也夹了一箸菜到千寻的碗里,“乖,听妈的话,多吃点,养得白白胖胖妈就没那么操心。” 海芋一口饭喷在碗里,“纪君阳,你丫的能不能别那么自来熟,谁是你妈,妈还没认你呢。” 纪君阳却是轻描淡写地,“丫头的妈,就是我的妈,认不认,都是妈。” “可我他妈的却想骂你。”海芋爆粗口。 “洗耳恭听。”纪君阳还是那副淡定自如的模样,给温父斟上酒,再给自己满上,然后举起酒杯,“爸,这杯我敬您。” 海芋得一结论,“你丫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纪君阳左一声爸,右一声妈,叫得温家两老纵使心里有些不舒坦,可也发不出脾气来。 人家态度诚恳,虽然让自家女儿委屈了五年,可那也不是他故意的,再说,这五年来,他也没有放弃过寻找。不是他不要女儿,是女儿迫不得已离开的他。 这么一想,温家父母又觉得这男人对自家女儿挺痴情的。 现在的年轻人,情啊爱啊的,天天挂在嘴边上,可是又有几个能认认真真过日子的。 倒是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还挺沉稳的。 是不是该相信他一回? 温父刚开始话并不多,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也就慢慢地打开来。 “纪先生,我们温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不富裕,可是千寻,也是我们夫妻俩手中的宝贝,从小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也舍不得让她吃苦。可是自从认识你,从江城回到洛市后,这五年,她过得是真真实实地辛苦。我腿瘸了后赚不到什么钱,她妈妈身体不好,时常犯病,还有安安要抚养,为了这个家,她这几年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别的女孩子一到周末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约会,可是她,不是加班就是找兼职,愣生生地把自己逼成一个男人在使用” “爸,你说这些做什么。”千寻嗔了一句。 “你让你爸说,说出来他心里好受点。”温母拉住女儿,这些,也正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想说的啊。 “爸,这是我的错,没有早点找到她们母女,是我的罪,我自罚一杯。”纪君阳心里疼,丫头的辛苦他早已知晓,可是从她父亲的嘴里再听一遍,心里加倍地疼着,他们是见证她辛苦陪她走过这艰难的五年的亲人,所以那种感同深受不是他能体会得到,满满的一杯酒顺着喉咙烧灼到了心里,“爸,妈,你们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千寻和安安,还有你们,加倍地补偿。” 温父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你补偿,你要补偿的,是千寻。为了你,她拒绝了所有男人的追求,哪怕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觉得最合适不过的好男人,她都不肯尝试一下去接受,去谈场新的恋爱。所以,纪君阳,你可知道,你害得她有多惨。” 第152章 :我孩子他爸 “爸,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就别拿出来说了。” 温父显然是喝多了的,语句虽然还连贯,可是舌头已经开始打转,这个平日话不多的男人,这会千寻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她想拦下他的酒杯,他却瞪了她一眼,不若往日里的温柔,“干吗不说,又不丢脸,说了才能让这个男人知道你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子,知道什么叫珍惜。” “丫头,让爸说。”纪君阳拉住千寻,他想从她最亲近的人的嘴里听到她的过往。 海芋见千寻吃得差不多了,一把将她拽起,“好了,你让他们喝,爸又不会把姓纪的吃掉,你担心个什么劲。你跟我来,我还有事没找你算账呢。” 就这样,千寻被拖进了卧室里,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在海芋恶狠狠地扑过来之前,她赶紧地跳到了床的另一侧。 千寻在她关上门恶狠狠地扑过来的时候,赶紧地跳到了床的另一侧,“该知道的你不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嘛,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啊。” “你说呢?”海芋阴险地朝她笑。 “我哪知道。”千寻装傻充愣。 “你不知道?温千寻,要不是这次有人在网上八卦你,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们?”还说好姐妹,哼! “我哪有,我都说了等他从国外回来就跟你们坦白的,那是后来的意外。”她也没想到事情后来就成了那样。 “意外?可你有跟我说你要带回来的人是纪君阳吗?”海芋紧抓着不放。 “没有。”千寻老老实实地回答。 海芋哼道。“那不就是了。” “对了,网上到底说了些什么,我都还没看到就被抓到警察局去了。你等等,让我先看看。” 千寻试图转换话题转移注意力,却被海鱼识破,“温千寻,你少来这一套。” 千寻苦哈哈着脸,“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 海芋问,“你们好多久了。” “没多久。” 海鱼眼睛一瞪。 千寻说,“真没多久,今年日子才来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情人节那天的事。” 海鱼算算日子,确实不长。 千寻继续道,“然后我马上被派去出差,回来后本来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事怎么跟爸妈坦白,可你那几天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后来他又去了法国谈生意,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一句想跟她商量,让海芋的脸色缓了缓,那几天自己正被杨羽那破小孩纠缠着,再想到今天一大早醒来发现的某些让人尖叫崩溃的事,海鱼忽然觉得自己也有了秘密怕被人发现一般,顿时少了几分气势,没好气地问,“你不是一直否认自己是他要找的人吗,那姓纪的不是也回江城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其实他一直就没放弃对我的怀疑,也早就知道安安的亲子鉴定书是肖雅楠做的手脚,只是为了长远地安排一些事,才没有马上逼我承认。” “那他还真会挑日子,情人节。” 可知那天,艾维正满心期待,鲜花戒指,烛光晚餐,准备孤注一掷,却是,连机会都没有。只是这纪君阳也算得上是个长情痴心的人,女人盼的不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吗? 海芋叹了一口气,往床上一倒,双手扣在脑后,“这么说,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已经决定了和他在一起。” 千寻也在床边抱膝而坐,“可能,这就是命运。” 海鱼嗤笑一声,“你什么时候相信起宿命这一套了,我看你,是被他的甜言蜜语感动了吧。” 就连她这个外人,也有被打动的痕迹呢,更何况是这个死心眼的当事人。 千寻并不否认,没有感动,哪来的心动,“海芋,你会祝我幸福的,对吧。” 海芋丢给她一个白痴的眼神,“难不成你要我诅咒自己最好的姐妹过得不幸福?” 千寻嘿嘿地傻笑着,伸开手臂想要去抱她。 海芋嫌弃地滚到另一边,“你少这么恶心巴拉地表情,滚一边去蹲墙角里画圈。” 千寻自然不可能真的蹲墙角,她重新将自己弯成一个抱膝的姿势,望着自己的脚尖,“海芋,我爱他,一直都爱。” “白痴都看得出来,你就等着这个男人祸害一辈子吧。”海芋鄙夷地丢了她一个大白眼,女人啊,她有一个名字叫爱情,为爱而生,为爱而死,为爱飞蛾扑火,为爱行尸走肉,为爱涅槃重生。 她庆幸千寻五年的辛苦和隐忍终于等来开花的时刻,可是自己呢,在爱恨疼痛中脱胎换骨,可是也失去了重新去爱一个人的勇气。 忽然莫名地想起了杨羽那小子,心里一阵气躁。 明明自己昨天跟艾维在一起喝酒,自己后来怎么就一个人走出了酒吧呢?居然还好不好巧不巧地被他在路边上捡上。 一想到这些,她肺都要气炸了,这个说对姐弟恋没兴趣的破小孩,竟然趁人之危,她啪啪地就甩了他了两巴掌还不解气,又把他房间里的东西给砸了个稀巴烂,丢下狠话,然后狼狈地离开。 千寻自然不知她此刻心中翻涌的心事,听见客厅里忽然砰啷地发出很大一声,惊得从床上跳了下去,打开门去看,才发现只是酒瓶掉在了地上。 两个男人,均已喝醉,温父彻底地变成了大舌头,“纪,纪,纪君阳,我可,可告诉你,你,你不准,欺负我们家千寻。” “我的丫头,爱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欺负,她欺负我还差不多。”几分醉意的纪君阳,难得地露出几分憨态。 “她是我丫头,什么你丫头。”温父红着眼睛瞪着他,好像有人要抢了他的所有权一样。 海芋从千寻的肩后窜出一个脑袋道,“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看来真的说的有点道理。” 仅是这一点,她就很羡慕千寻,不若自己,是生是死亲生父母皆不探,反倒是最近,竟然找上她伸手就是要钱,好像她上辈子就欠了他们似的。 若说他们爱她也就罢了,孝顺父母本是天经地义,可是他们一点都不爱她,小时候是累赘,长大后是摇钱树,亲情只是陌生的两个字。结婚的时候他们叫她每个月给多少钱,离婚的时候他们叫她去死也别回娘家。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自私可耻的父母,可是却亲身经历着,挺悲哀的,不是吗?所以她现在一个子也不想给他们,情愿把自己的收入交到这对没有血缘的干爹干妈手上。 是他们,叫她懂得了什么叫亲情,什么叫温暖,什么叫相亲相爱,什么叫做家。 她曾经撒娇地对温母说,如果再嫁人,一定要从这个家里出嫁。 温父和纪君阳双双喝趴在桌上,嘴里还各自咕哝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温母摇了摇头,招呼海芋帮忙架起温父,回头对还傻愣站在一旁的千寻道,“把他弄你房里去,然后去买点海王金樽回来。” 母亲发了话,千寻自然不敢怠慢,嘴角边翘起了笑,她就知道,父母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表面上对纪君阳还端着,其实都是为她着想。 她拍了拍纪君阳的脸,“喂,醒醒。” 纪君阳嗯哼了一声,勉强撑开眼皮,似是还有一分清明,看是她,咧开一口白牙,“老婆。” 然后,就扑到了她的身上。 千寻勉勉强强将他高大的身体架起来,是连背带拖地才将他弄到床上,笨拙地脱掉他的外套和鞋子,给他盖上被子,拿了钱包出门。 午后的阳光明媚,天空很蓝,小区里杜鹃花盛开,不同年纪的男人女人凑在太阳底下聊着家长里短。 千寻无心去听,男人还说点国家大事,关心一下时政,至于妇人们,不是哪家夫妻吵了架,就是哪家婆媳不合,要不然就是谁谁谁出了轨,话题永远离不开这些。 当然,现在又多了关于他们温家的。 八卦永远无处不在。 就是到了药店里,也不得清静。 两个中年的女药师凑在一块嘀咕,其中一人道,“你说,这温家的女儿,长是长得蛮乖巧的,到底是正牌还是小三?” 另一个说,“谁知道呢,真真假假,到处都是烟雾弹,前几天不还说她是杀人凶手吗?现在不又没事了。传言不可信,这事当事人才清楚。” 千寻站在药架前,微不可闻的笑了下,这位大婶,倒比其他人要睿智多了。 拿了两盒海王金樽去结账,“这个多少钱?” “三十八一盒,一共七十六。” 那人收钱的时候抬起头来,认出是她,不禁道,“你不就是温家的丫头吗?” 温母身体不好,时常要抓点小药,千寻来这里多了,便跟这里的医生药师混了个面熟,认出她,并不奇怪。 倒是这药师,有几分背后道人是非的尴尬,表情讪讪。 千寻笑了笑,付了钱,拿了药将找的零钱兜好,准备离开。有些事,懒得说,越解释越有欲盖弥彰之嫌。 只是这药师,终究还是不想错过了向当事人了解事情真相的机会,“那个,温家丫头,你跟那个什么纪氏的总裁到底什么关系啊?” 第153章 :不能便宜他了 这关系要说个清楚,话就长了,千寻想了想后道,“我孩子她爸,有问题吗?” 两个女药师嘴巴张成了o型,满脸诧异。 明天,又该流传一个什么样的版本呢?要知道,人的想象力那是无穷大的。好一点的是破镜重圆,至于不好的,估计是她处心积虑麻雀想飞枝头变凤凰。 回到家里,温母接过她手中的海王金樽,倒了杯温水去照顾温父,她自然是去伺候她床上的男人。 好不容易将他摇醒来,他懵懵状状地看着她,“丫头” “你真醉还是假醉啊。”竟然还认得她。 一身的酒气,真想将他丢进洗手间里,可看他这样子,只怕也是自己洗不了澡。 “我才没醉。”他咕哝一句。 千寻使劲地摇了摇他,“醒醒,把这个吃了。” 纪君阳不给她半点反应。 无奈,她只得捏住了他的鼻子,这下乖了,张开了嘴巴,赶紧将药片给他送了进去,至于水,估计这样子也喂不下去了,就让它自个在他嘴里融化好了,反正醉得人事不醒的人哪里知道药的滋味。 他口袋里的手机在响,沉睡中的男人是连个眉头都没有皱,对外界一无所闻。 千寻将他的手机拿出来,看那上面的号,写着无邪两个字,本来不想接的,可那头打了一遍再接着拨第二遍,便接了进来,“白无邪?” 那头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暧昧地笑道,“大白天的,你们该不会是在床上运动吧。”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这人说话还真没口德,“他喝醉了,我让他醒来后给你回个电话。” 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得几秒,那头又给打了过来。 “你这女人挂电话也挂得太积极了吧。” “因为我男人说,对你不用客气,我高兴。”谁叫他调戏她来着,这个仇,她还记着呢。 “还真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哼哼!” “得,果真是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我又没要你养。” 一句话,将他揶死。 “尖牙利齿,没点女人的温柔,不知道姓纪的怎么受得了你,小心他哪天厌倦了你,你哭地儿都没有。”白无邪嘴巴恶毒地说。 千寻满不在乎地笑道,“这事啊,等到了那天再说吧。你要没有重要的事,就别浪费电话费了,我得给我妈收拾桌子去。” “姓纪的在你家?”白无邪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微讶地,这厮动作这么快,连未来岳父岳母都搞掂了。 千寻反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我现在也在洛市,作为朋友,你是不是应该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啊。” 千寻鄙薄地,“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果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朋友,纪君阳的脸皮,也不薄呢。 白无邪叫道,“喂,你到底要不要请我。” “听说你神通广大,想必要找到我家里来,不是件难事哦。” “那我还真得找找了。” “那我等着你的大驾光临。” 挂了电话,千寻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那男人无聊着呢,喜欢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当真了就被他骗了。 拿了纪君阳的车钥匙走出卧室,但见温母和海芋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墙上的电视开着,却没有人看。 “妈,爸怎么样?” “喝多了,酒醒了就没事了。”顿了顿,温母道,“你跟他,已经决定了是吧。” “嗯。”千寻低着头,站在母亲身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改明儿,找个时间,你跟他去把证领了,总不能这样没名没份地跟着他。” 千寻脸上一喜,“妈,你这是同意了?” 温母深深地叹了口气,揉着额头,“我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总不能看着你单身一辈子,让安安也没有爸爸吧。我看这男人,对你也着实是上了心,要不然,也不会屈尊降贵跪在我们面前。只是你要想清楚,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你所要面对的,远比平常人多。你要做好了准备,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千寻扑过去搂住母亲猛蹭,“谢谢妈,妈妈万岁,爸爸万岁。” 温母失笑,“你这孩子。” 和母亲腻了好一会,被海芋狠狠地鄙视了她一翻,“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开心,自然就有点忘形了。 等到想起要去天使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现在手里有了股份,总觉得天使于自己的意义与从前大不一样。以前只当这是一份工作,现在却真真正正地成了一种责任和压力,还承担着一个重病老人的嘱托。 温母心疼女儿,“就不能明天再去吗?” 千寻想了想后道,“今天高总给了我百分之十的股份。” 此语一出,愣住了两人。 海芋惊呼,“天呐,亲爱的,你一瞬之间就跃成富婆阶级了,请客请客,我要吃海鲜鱼翅。” 温母却是皱眉,“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给你那么多股份。” 天下哪来那么多的好事,她怕这其中有什么陷阱,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她跟丈夫一生实诚,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儿孙平安。 千寻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了一遍,听得温母一阵唏嘘,人之将死,其嘱也重。 “那你去吧,小心点开车。” 千寻抱了抱母亲,“晚上我会回来吃饭。” 海芋威胁道,“不回来吃饭,小心你房里那个醉鬼被我们扔出去。” 千寻笑道,“你要扔得动就请自便。” 临出门时,海芋在身后道,“安安我会去接。” “谢了。” 海芋踹了她一脚,“谢你个头,我虽然不是亲妈,可也是她干妈。” 千寻笑着出门,她开了纪君阳的车子去天使,自己的车还停在天使的地下停车场里。 她的回来,数于东最欢喜,在她一路跟同事打过招呼后,跟着进了办公室。 “千寻姐,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这条小命就快要累没了。” 千寻笑道,“辛苦你了,下个月我让高总给你涨薪水。” 于东嘿嘿笑着,“工资其实不就是千寻姐你一句话嘛。” “这两天酒店有没有什么异常?”千寻低头翻着堆在桌上的文件,似是随口问道。 于东是聪明人,知道她问的是哪方面。 “工商的人来过,税务的人来过,卫生局劳动部门的人来过,就连消防部门的人也来凑了个热闹,刚来的时候一个一个都牛逼哄哄的,这挑刺那挑毛病的,可后来都不了了之。本来也是,我们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哪有那么多毛病可挑的,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干,还胡乱抓人。” “没出事就好。”千寻只是笑了笑,并不想在她被抓住警局这事上多说,这里面牵扯的问题太多,不光是天使的。 “这叫吉人自有天相,造孽的人天都会收拾他。千寻姐,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秦副市长被双规了,这事虽然还没有报出来,可我从我同学那里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然后,万达也被调查了,我估计这阵子有他们手忙脚乱的。” “于东,人在落难时,千万别去幸灾乐祸,止不准哪天就落到了自己头上。”千寻提醒道。 于东摸摸后脑,“千寻姐说的也是,那个,高总说,明天九点开会。” 千寻微微怔了一下,才出声,“好,我知道了。” 想必是有些事情要宣布。 两天堆积下来的工作也不少,不过是两天,怎么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四点过后不久,纪君阳从千寻的床上醒来。睁开眼睛,有好那么一会时间的怔愣,醉前的片断慢慢地跳回了脑子里。 坐起来,一转头,便看到床头上的相框里,他的丫头正拥着他的小宝贝,坐在草地上笑得正甜。 如同温父说的,即便生活有多辛苦,他的丫头依旧乐观积极向上的生活着。 他喜欢看着她的笑,让他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丽动人的表情,能抚平他心里所有的寂寞和空洞。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一把椅子,就显得有些拥挤。 可是丫头将它收拾得很整洁,也布置得很温馨。 床上有毛毛熊和流氓兔,梦游娃娃,还有他寄过来的sd娃娃。 床头搁着数本酒店管理相关的书籍,翻开来看,有她阅读过的痕迹,几乎每一页上都有她划的记号作的笔记,甚至还有她阅读过后的见解。 他的丫头,真的很努力。 天花板上有垂吊下来的风铃,伸手指过,发出清脆地撞击声。窗台上,养着两盆小花,他凑过鼻子用力地闻了闻。 真好,在她生活着地方,如此近的距离,感受着她的气息。 客厅里有声响,走出去,却不见丫头的影子,只听得海芋对温母道,“妈,我去接安安了。” “我去接。”纪君阳在她身后道,他可是孩子她爸。 海芋回过头来,“哟,纪总,您醒了。” 纪君阳皱了皱眉头,这女人,真是三分钟不挖苦他不舒服,“丫头呢?” “她上班去了,把您车子开走了,您去接安安,受得了挤公交的辛苦吗?虽说不是很远,可也有好几站呢。”海芋笑道。 这丫头,比他还工作狂,纪君阳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 “喂,你知道安安在哪吗?”海芋在他身后叫道。 “武术养生馆。”吃饭的时候,丫头问起过,温父说的他便记住了,自家女儿能不上心吗? 纪君阳一离开,海芋便迫不及待地给周大为打了个电话,“大为,等会纪君阳会来接安安,别让他接得太容易。” 温母在一旁笑着摇头,“你啊,唯恐天下不乱。” 第154章 :打赢了就跟你走 海芋拿了个苹果在嘴里啃,“本来就是嘛,他现在是白捡一个女儿,不为难为难他也太便宜她了。” “你别玩得过火就是。”温母提醒着。 “放心吧妈,我自有分寸。”海芋嘻嘻笑道,眸里划过一抹精光。 武术养生馆纪君阳虽然没有去过,可是的士司机并不陌生去那里的路。他想起了那个男人,周大为,那个男人,看起来,挺不简单呢,现在是安安的武术师傅,和那个叫艾维的男人是知交。 养生馆里名目繁多,他经工作人员的指点才找到安安训练的地方。 小小的女娃,和一群半大的孩子,在阳光底下扎着马步推拳,小脸上挂着汗珠子。 好几个孩子坚持不住,不是乱了步子,就是倒在了地上。可他的宝贝,愣是步伐稳健,将小拳头耍得威风凜凜,小嘴里吼吼声叫得响亮。 他的小宝贝,真棒。 只是,让他心里有点疼。丫头说,让她习武,没想过要她练个什么名堂出来,只是想她能有个防身的本事,顺便能强身健体。 他的丫头,其实一直生活在被威胁的阴影下,所以未雨绸缪地想让小宝贝多一种生存的技能,遇到紧急的情况,可以自救。 周大为很早就看到了他,却并不急着上去打招呼,直到一堂课授完,让孩子们散了队形去休息,方才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哟,今儿个吹什么风,把纪总您吹到这里来了。” 纪君阳怎会听不出他语气中的敌意,却是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安安的身上,“我来接我女儿。” 周大为打着哈哈,“纪总真会开玩笑,您什么时候有个女儿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呶,那可不是?”纪君阳朝安安的方向微微地抬了下头,小家伙和一群小朋友正玩得high呢,故意装作没有看见他,却又不时地往这边偷看过来。 周大为装腔作势地望了一眼,“哪呢?那么多小鬼,我哪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啊。” “温安宁,周先生,还用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吗?”纪君阳好脾气地。 “安安,过来。”周大为招手。 安安便如同一只蝴蝶翩翩而来,“大胡子,你叫我。” 周大为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喏,这里有个自称是你爸爸的人要接你走。” 安安不屑般地望了纪君阳一眼,极不给面子地,“大叔你是拐小孩的吧。” 纪君阳的脸上黑了一条线。 周大为笑道,“纪先生,那就不好意思了,安安不愿意跟你走,你请回吧。” 纪君阳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安安,听话,跟爸爸回家。” “我只有一个家,爷爷会来接我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嗯,我就是接你回爷爷家的,爷爷喝醉了,今天不能来接你。” “才不信呢。” “那要不要跟妈咪打个电话,她的话你总相信吧。” 小家伙还真的得有耐心哄啊,她故意地跟他抬着杠,明知道他就是爸爸,却倔强地不肯叫他。唯有听到妈咪两个字时,眼睛里闪了闪。 安安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千寻,爷爷奶奶跟她说是出差去了,可是小小的她却从旁人的议论里猜测出,妈咪被坏叔叔关起来了,晚上她打不通妈咪的电话,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会他说要给千寻打电话,对一个孩子来说,那诱惑,实在是大。 “那你给她打。” 纪君阳掏出手机,拨了千寻的号码,“丫头,什么时候下班?” “你醒了?”千寻的声音透过话筒温温暖暖地传过来。 阳光下,他的嘴角微微地翘起,“嗯,我在养生馆,想接安安回去,可是小家伙不肯跟我走,非要给你打电话,我把电话给她,你跟她说” “妈咪。”安安急急地唤着,将手机抢过来搁在耳边上,“你在哪啊,为什么还不回来。” 听到女儿的声音,千寻心里柔软,“乖,妈咪现在在上班,等会就回去,你跟爸爸先回家。” “真的?你等下就回来吗?” “当然,妈咪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你要早点回来哦。”小家伙叮嘱着,有点迫不及待要看到母亲的样子。 “好,你要乖啊。” “我很乖啦。” 可是说很乖的人在挂断电话后,却变得很不乖起来。她眼珠子骨碌一转,小主意就上来了,将手机还到纪君阳手里,“要我跟你走也可以,不过,你得先打赢我师傅。” 周大为心里平衡多了,自己最多也只算个师傅,这可是她亲爹啊,也逃不出她的小魔爪子,温千寻你到底生了怎样一个妖孽的小鬼。 只不过,和纪君阳过招,他倒是挺乐意的。 纪君阳却是皱着眉,“你妈咪不喜欢我打架,打架她会生气的。” “这不是打架,这是比武。再说了,你不讲,师傅不说,我也不会告状,妈咪她就不会知道啦。”卖萌的小孩最让人没有抵抗力。 可是纪君阳却不想在孩子面前动手,“好端端的干吗要比武呢?” “因为我想看你跟师傅哪个厉害啊!” “然后呢?” “没有然后啊,你到底要不要比啦,不比我找小朋友玩去了。”那意思就是说,你要不比,我才不跟你走。 周大为笑道,“纪先生,听说你身手了得,早想领教一翻,既然安安也有兴趣观摩洛哥,择日不如状撞日,切磋一下如何?” “我要赢了,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纪君阳慢慢地站起身体,微微笑道,空气似乎慢慢地凝聚起一股气势环聚着他的身体。 周大为问,“什么问题。” “还没想好,先欠着。”疑问有多个,可机会只有一个,自然得把握住最关键的。 周大为呵呵笑道,“好啊,不过,那也得你先赢了我再说。” 纪君阳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倒是围了好些个,都是这馆里的一些学武的学员和健身的会员。 “你就不怕输了,在你的学生中失了威信?” 周大为不以为意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输了并不丢脸。这就好比纪总在生意场上,难免有失手的时候。我是个粗人,没什么兴趣与爱好,就是个武痴,输赢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享受过程。” “好一个享受过程。”纪君阳笑着,然后回头,对安安道,“宝贝,叫小朋友们退远点。 腾出了场地,两个男人在场中站立,周身形成强大的气强,招未出便已较了劲。 纪君阳对站到了数步开外的女儿道,“宝贝,要是爸爸赢了,以后爸爸亲自教你。” 周大为一掌劈过来,“纪先生这是在跟我抢徒弟?” 纪君阳抬臂,轻轻松松挡住,“我教我女儿,有何不可?” “你抢我徒弟就不行。”要知道他周大为学员满班,可关门弟子却只有一个,别人都叫他老师,唯有安安叫他大胡子师傅。徒弟被抢去了,他这师傅还怎么当? “周先生多收几个就是。” “那还真是抱歉,我这人有个怪癖,不喜欢多收徒弟,偏就喜欢安安这个孩子,唯一的入室弟子。” “那还得真得感谢周先生看得起小女。” 一来二去,数招过去,两人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安安忽然叫了一句,“大胡子师傅加油。” 纪君阳狠狠地扫了一眼女儿的方向,小东西,胳膊肘往外拐,看来她是在怨自己,这么多年没有在她身边陪着她。 他愧疚,可是,来日方长,他就不信了,小宝贝不想要他这个父亲。 分神之际,周大为一拳擦过了他的眼骨,这一拳,来得凶,虽然避开了些力度,可还是受了一些力。 周大为浓眉一挑,“看来还是乖徒弟向着师傅啊。” 纪君阳冷哼,“你怎知我女儿心中没有我?” 周大为笑道,“纪先生,熟悉的人都知道,安安自小没有父亲,干爹倒是有一个,安安倒是跟她干爹挺亲密的,难不成,你也想来凑个热闹?” 纪君阳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干爹,便是那个叫艾维的男人,想着自己的女儿叫着别的男人为爹,却不肯喊自己一声爸,心里老大不舒服的。 虽然丫头说那叫艾维的,是真心疼着安安,对她们母女多有照顾,可是一想到那男人对丫头的心思,他就觉得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了似的。 以后,他的女人,他的女儿,自个儿疼着,宠着,爱着,惯着。 “干爹始终只是干的,怎比得过亲爹?”拳风之中,多了几分凌厉。 周大为笑,“那安安可有叫你过一声爸?” 只一句,就让纪君阳气憋,不得不承认,周大为说的是事实。女儿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可就是不肯开口叫一声爸,像一个闹着脾气的孩子。 也是,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所以,不能用成人的那一套,他也舍不得去逼她,只能耐心地等着,等着哪一天她给欣喜。 “没叫过那又如何?永远也改变不了我是她爸的事实。” “纪先生既然五年对她们母女俩不闻不问,又何必在她们生活平静的时候来打扰。” “我寻找我的妻子和女儿,碍着周先生什么事了吗?” “你没碍我的事,可碍着了我兄弟的事。” 这两人过招,气息不喘,竟还能自如对话,一招一式在攻与守中平衡着战局,似乎一时片刻胜负难分,谁也占不到上风。 安安却不知何时爬上了屋檐,坐在屋顶,手里还拿着一个甜筒,晃悠着两条小腿儿,“大胡子,你要输了可太丢我的脸了。” 那么高的地方,这么小的孩子,只眨眼的功夫,她是怎么上去的。 纪君阳顿时变了脸色,惊呼,“安安” 第155章 :别扭的小孩 周大为对小东西出其不意的行为早已有了免疫力,想当初,第一次见她爬上馆里的一棵老槐树去掏岛蛋,他也是纪君阳这副表情,吓得够呛,心想她要摔下来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跟温家交代,可这小东西竟然还能在树上对他嘻笑着扮鬼脸,从此以后,他就知道自己不把她当平常小孩看。 这女娃儿,看着乖乖巧巧的模样,心眼儿可精着呢,胆子也特大,一转背就能捉弄你。 周大为趁着纪君阳分神之际,加紧了进攻,不是他趁人之危,只是学武之人,眼观四向,耳听八方,可对外界的干扰也绝对要保持冷静,一旦心乱,露出破绽,也就给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抱歉,失陪了。”纪君阳无心恋战,输赢于他更不重要,此刻女儿的安全最重要。这小东西,爬上那么高那么危险的地方,回去他一定要好好地打她一顿屁股,怎么能这样调皮呢。而且不到大夏天,竟然吃那么冰凉的东西,也不怕到时候闹肚子疼。 可是周大为却不肯放开他,步步纠缠,拳风凌厉,一招一式挡住了他接近女儿的去路。 纪君阳怒了,“周先生。” 周大为笑道,“我徒弟胆儿特大,上树爬屋样样在行,纪先生就不必担这个心了。” 他能不担心吗?那是他女儿,目光阴了下来,“周先生是不肯让道了。” “打赢了你就过去。” 一个硬闯,一个硬挡,打得那叫难解难分。 安安在屋顶上叫,“大胡子,你赢了我请你吃大餐。” 周大为笑道,“小徒弟,你有钱吗?” 还请他吃大餐,口气儿倒不小。 安安舔着冰淇淋,“没关系啊,这位大叔会替我付我钱的啦。” 纪君阳哼道,“为什么是我付账。” 安安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是小孩没钱钱,大叔你有啊。” 周大为忍着肚子抽痛的感觉,这小徒弟,真有喜感,浓眉又挑衅地朝纪君阳扬了下,“纪先生总不至于差这顿饭钱哦。” 纪君阳冷然地,“是不差,不过周先生怕是没有这个机会。” 他不想再多浪费时间,这么斗下去,彼此都还保留着几分实力没有使出来,只是虚虚实实地试探对方的深浅,怕是斗到天黑也分不出胜负来。 周大为的格斗力和防御力果然不容小觑,不愧是得过武术冠军的,不只是有几分花架子。长时间地对打下去,自己未必能赢过他,只是他要赢过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周大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变得有点急于取胜来。 很好! 纪君阳忽然微笑。 这一笑,让周大为眼睛一晃,胸口顿感疼痛,痛意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喉口涌了一股血腥味。 纪君阳优雅地收回了拳风,“周先生,还要打吗?” “胜负未分,为何不打?我还等着小徒弟那顿大餐呢。”周大为作势又要攻过来。 纪君阳却是作了个叫停的手势,“周先生这么想跟我打,我可不觉得你只是想在我女儿面前表现一翻。如果你想为你的父亲讨个说法,一场架可是解决不了的,我期待你用更好的方式来找我。” 周大为的心事被说中,反倒不好再打下去,只得悻悻收了手,也知自己此刻偏于下风,虽然未必败得了,但要赢也不是容易的事。学武的人,也要懂得审时度势,“你放心,我会找你的。” “我随时等着。”纪君阳淡淡一瞥,目光扫过散落在四周的人群,然后转身,利落地爬上屋顶,将安安给拎了下来,冷着脸色,“为什么要爬那么高,知不知道上面很危险,要是掉下来摔着了怎么办?” “你凶什么凶嘛,妈咪从来就不会凶我的。”安安扁扁嘴巴,一副委屈的样子。 千寻不凶她,那是因为她从来不知道女儿还有这么大胆的一面,要是知道,还不得吓得花容失色。 “你还有理了。”纪君阳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 这根本就够不上打,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可谁知道小东西竟真的哭起来,眼泪汪汪地,“呜呜呜,臭大叔,你打我,我告诉妈咪去,让她以后不理你了。” 孩子就是孩子,纪君阳听着她的话觉得好笑又好气地,见她哭得可怜兮兮地模样,又顿地觉得心疼地哄,“好了,乖,爸爸不对,爸爸不该凶你不该骂你,要不然你打爸爸一顿好了。” “你皮粗肉厚,我细皮嫩肉,打你我吃亏,我才不要干亏本的事。”安安眼泪一收往前走,没办法,妈咪说,打大人的小孩不是好小孩。 纪君阳有点儿忍俊不禁,他这女儿,能不能不要这么地可爱。几步追上,将她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还在生爸爸的气?” 安安鼓着嘴巴道,“你请我吃肯德基我就原谅你打我屁股的事。” 纪君阳好笑地刮着她的小鼻子,“真是个爱记仇的小东西。” 安安却是振振有词,“女孩子的屁股,哪是你们男人能随便打的,你那叫耍流氓。” 好吧,五岁的小孩子已经是性别意识发萌的时候,他败给她的理论。 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落在身后一双深沉的目光里。 周大为揉着胸口皱着眉头,“真没想到姓纪的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一拳还真他妈的疼。” 艾维若有所思地,“我们不知道的事,只怕还多着呢。” 出了武馆,助理开着车已经等在路边上,纪君阳让车子先开去了肯德基门口。 肯德基里人满为患,不过他也没打算让安安在这里吃。跟周大为这一比划起来,耽搁了不少的时间。 千寻发短信来说,她半个小时后到家。 抱着女儿排队,花了十来分钟才轮到,要了一个全家桶打包,小家伙满心欢喜,可是回到车上后却忽然问他,“大叔,什么叫狐狸精啊。” 纪君阳一愣,“嗯?” 安安道,“幼儿园的老师说,我妈咪是狐狸精。” 成人的世界,伤及孩子幼小单纯的心灵,纪君阳的眸子阴了阴,将安安抱到膝上,“宝贝,你要记住,你妈咪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安安想了想后道,“当然了,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而且,狐狸精有我妈咪漂亮吗?” “当然没有。”纪君阳笑道,谁说丫头是狐狸精,她就是一小妖精,专勾他的小妖精。 “可是你为什么不要呢?”安安歪着脑袋似在捉摸着这个深奥的问题。 “宝贝,不是爸爸不要你们” 安安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啊,妈咪说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是,你知道妈咪啊,你为什么不要妈咪。” “爸爸没有不要妈咪,只是不知道妈咪会离开爸爸,爸爸那个时候眼睛看不见,等看得见的时候,妈咪已经被坏人赶走了,爸爸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她了。” “你后来是不是跟那个坏女人在一起。”她偷听过千寻妈咪和干爹干妈的谈话,有些事情,在她小小的心里,已经落下了印象。 “我怎么会跟她在一起呢,我一直在找你妈咪。” “你没骗我?” “要是骗宝贝,我就是小狗。” “好吧,反天你们大人的世界挺难懂的,我还是吃我的炸鸡翅好了。不过大叔,你还是赶紧把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的嘴封起来吧,真讨厌。要是妈咪听到了,一定很难过。” “好。”他怎么可能让他的丫头和孩子生活在被人指指点点的目光里。 小区楼下,下了车,纪君阳抱着安安,安安抱着全家桶。 安安眼尖,一眼就看到前头正从车里下来的千寻,不由大声叫到,“妈咪。” 彼时纪君阳正在给助理吩咐,将安安所在的幼儿园给收购过来。谁让那里的人给了他宝贝不痛快呢,他就买下来给她折腾吧,他也不会去开除那老师,只会告诉他宝贝这幼儿园从此以后属于她,他这宝贝看着小,整人的法子倒是多,小脑袋瓜子很灵光。 而她忽然妈咪这么一声叫,便将他的视线成功地拉了过去,只见丫头已经微笑着朝他们走过来。 安安一手搂着全家桶,一手已经朝近到跟前的千寻张开,勾住她的脖子,“妈咪我好想你。” 千寻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妈咪也想安安。” 母女俩有她们的方式蹭着脸和鼻子表示亲密,安安咯咯地笑得欢,娇娇软软的童音,哪里还有刚才半点捣蛋调皮的影子。 “就一点都不想我?”纪君阳半真半假的怨着,这女人,有了孩子,眼里都看不见他的存在了。 安安小鼻子用力地在空气里嗅着,“妈咪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好大的酸味啊。” 早熟的孩子,也知道什么叫吃醋了。 千寻煞有介事地猛点头,“有啊有啊,好酸哦。” 纪君阳瞪了她一眼,这女人,在孩子面前也不给他一点面子,看他以后不收拾她。 在他的脸色挂掉之前,千寻踮着脚尖,一手攀住他的肩膀,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哎,没办法,男人偶尔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哄着就高兴了。 果然,纪君阳的脸马上就阴转晴了,侧着另一边的脸给安安,“宝贝,你也亲一下。” 安安嘴一撇,几分不屑地说,“你这张老脸有什么好亲的。” 纪君阳苦巴着脸,“宝贝真不给面子,伤心啊,要不老婆你再亲个来安慰一下。” 都说他青年才俊,怎么他的大宝贝小宝贝都说他老呢,丫头叫他老男人,女儿说他老脸,看来得回去照照镜子,看自己脸上长了几条皱纹。 谁说只有女人爱年轻来着,他也爱着啊,年轻着,就能让他和丫头的日子充满着无尽的活力。 安安一听他又叫千寻亲他,老大不乐意地,一伸小手就挡住了千寻的嘴,然后迅速地在他的脸上啃巴了一下,“好了,亲也亲过了,你不许占妈咪的便宜。” 第156章 :惟恐天下不乱 千寻好笑地看着还在闹着别扭的女儿,明明想跟自个爸亲近着,非得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女儿软软的嘴唇贴在脸上,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可是怀里小人儿的奶香味入鼻,叫他心花怒放。他又怎不知女儿的那点心思,想跟他亲近呢,又端着个小架子,其实还不是想多引起他的注意力,小鬼精灵一个。 “好了,回家吧。”千寻笑着说。 电梯里,有面熟的楼下邻居,年轻的女人,带着个四岁大的孩子。 千寻淡淡笑着算作招呼,其实她也叫不出名号来。城市里的生活,每天关门闭户也许连对家都不认识,她又不喜欢也没有时间跟那些长舌妇一样聚在小区里说家长里短。 倒是安安,跟着温父温母混在小区里,认识不少爷爷奶奶辈和带着小孩的年轻妈妈,这会甜甜地叫了一声,“王阿姨。” 女人的眼睛从他们进到电梯后压根就没有从纪君阳的身上移开过,“安安她妈,这位是你交的男朋友吧,长得好帅啊。” 小区里传言温家的女儿攀上了一富商,而那富商已认了温家孙女作女儿。面前这个男人长相俊朗,浑然天成,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非凡气质,想必就是他了。 纪君阳不喜欢这种花痴般的眼神,若是换作千寻,他倒是欢喜之极,但别的女人,让他觉得嫌恶,只是这会,看着孩子满脸热情的样子,他也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微微地点了下头,道,“你好,我是安安的爸爸。” “真的假的?”女人惊讶而好奇地,惊讶是假,好奇是真,人都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恶习。 纪君阳淡淡道,“亲生的。” 这会女人是着着实实地被震住了,那张大的嘴如同塞进了鸡蛋,错过了电梯也不自知,还是安安提醒了她,“王阿姨,你家搬到楼上来了吗?什么时候搬的呀,我怎么不知道呢。” 女人这才意识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抱着自己儿子走出电梯。 电梯门在合上的那一刹那,安安耶地一声作了个v字手势,“大叔威武。” “嗯?”难得被女儿夸了一回,不过怎么觉着有点被这小鬼利用的感觉啊,纪君阳疑惑地望着女儿,“你讨厌那个王阿姨?” “当然讨厌了,她说妈咪坏话,说妈咪是小三,给人当情妇,不让强强跟我玩儿。”小家伙气鼓鼓地说。 强强就是刚才那小男孩子。 纪君阳脸色顿时阴了阴,千寻也有点难过,成人世界里阴暗,波及孩子无辜的童年,只是她并不想将过多的负面情绪带给孩子,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小三,什么叫情妇吗?”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好的。”孩子的理解虽然不及大人,可是已经有了分辩好坏的能力,“他们还说我是野孩子,没人要的野种。” 这话让纪君阳差点炸毛,“还有谁这么说,明儿个你一个一个指给爸爸看,爸爸找他们算账。” 从网上帖子开始流转开始,千寻就知道有些伤害再所难免。对于自己给父母和孩子造成的困扰,她心里也不好受。那些人私底下议论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要当着幼小的孩子的面说呢? 纪君阳看她脸色虚白,心里疼痛,都是他,让她处在舆论的风尖浪口,“丫头,对不起,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他要让他的丫头和小宝贝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女人,让那些人的羡慕到嫉妒。 “我没事。”千寻笑了笑,只是孩子,需要让她明白一些事,她拉着女儿的小手说,“安安,记不记得妈咪跟你说过,当时不是爸爸不要你,是因为他不知道妈咪有了你。现在爸爸找到了我们,也知道了安安的存在,以后爸爸会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安安也不是没有爸爸要的孩子,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他要敢再丢了我们,我们以后也不要他。”安安小鼻子里一哼,小小年纪倒知道如何地威胁人了。 纪君阳心中疼痛又柔软,“那安安叫爸爸一声。” 安安小嘴巴一撅,“大叔你真健忘哎,你都没娶妈咪,我干吗要叫你。” 女儿向着妈啊,纪君阳笑道,“丫头,看来咱们得早点证给领了,让你早点成为我的纪太太,要不然咱们的宝贝都不肯认我这个爸爸了。” 安安道,“妈咪才不要这么快嫁给你咧,奶奶说了,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知道珍惜。” “我的小宝贝,爸爸追你妈妈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别再使坏了,成不?”纪君阳求饶道。 “就要使坏。”小家伙揪着他的耳朵使劲地拽,咯咯地笑声一路飘进了家门。 温父已经起来,虽然年纪大了,可到底是酒坛里泡过的人,恢复得也算快,这会正喂着阳台上的一缸鱼。 一到家里,安安便如同进入一个欢畅的世界,各个房间里穿梭,“奶奶,我的点点呢?” 纪君阳问千寻,“点点是什么?” “一只吉娃娃。” 吉娃娃一身雪白如球,蹲在阳台上的花坛边,纪君阳跟着小家伙的身影走过去。点点看到小主人,欢快地围着她打转。 纪君阳将目光投向温父,“爸也喜欢养鱼?” 温父朝鱼缸里丢着饲料,“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着这些小生命也不错。” 两个男人,就在阳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起了养鱼经。 海芋坐在沙发边修理脚趾甲,鲜艳的指甲油涂在上面,越加地显得十跟脚趾头娇小玲珑,这会,她鄙夷地扫过阳台一眼,对身边正在帮温母择着红菜苔的女人说,“叫你的男人少抱点狗腿好不好?” 一回来就厚着个脸皮去讨好未来岳丈,真受不了。 千寻一本正经地道,“爸的腿,是人腿。” 温母在一旁抽了抽嘴角。 海芋一脚踹了过去,“你丫的,滚。” 千寻端着择好的菜盆华丽丽地滚到了厨房,温母跟着走进来,“你刚下班,去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又不累,不就炒几样菜嘛,很快的。”千寻将温母推出了厨房。 她喜欢给家人做饭,一家人围着桌子有说有笑的,挺温馨的。 现在,他也回到了自己身边,生活几乎接近完美。 “要不要我帮忙?”纪君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千寻回头,还来不及说不用,海芋便在客厅里叫道,“我说纪大总裁,你下过厨房吗?可别把厨房给烧咯。” 纪君阳转头,笑道,“看来得给海芋小姐露一手了,要不然,就要被认为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了。” 海芋呵呵地,“那我真有点期待了,千寻,你还不把地盘给让出来,让纪总好施展身手。” 千寻叹气,这两人,真是前世的冤家。就这样,她被纪君阳赶出了厨房。 海芋其实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还真没想到纪君阳就真的接了厨房里的活,还不用千寻帮忙,一个人独挑了起来。 印象里,像耿继彬,出身虽富裕,可远不及纪君阳,但家里家外摆足了少爷样,几乎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就是那耿家婆婆,也是十指不沾洋葱水,每日的生活不是美容就是购物,要不就是约了一帮贵太太打牌。 耿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纪家的大少爷。 这些人,含着金汤钥匙出生,自小有佣人伺候衣食住行,估计是葱和韭菜都分不清。 听着厨房里乒哩乓啷的切菜声,海芋又扬着声音叫了一句,“纪总,可别把手指头给剁了,家里没有金创药啊。” 千寻狠狠瞪了她一下,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还有安安,也火上烧油了一把,抱着吉娃娃跑到厨房里,“大叔,我想吃兔子饭。” 纪君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兔子饭?是胡萝卜吗?可今天好像没有胡萝卜哦。” 安安一副你果然不会的表情,“没有胡萝卜妈咪也能做出兔子形状的便当来,可好吃了,大叔你真笨。” 看着女儿跑出去的小身影,纪君阳哑然失笑,兔子饭,原来是如此。 不就是个兔子饭吗?这有什么难的,他还能给她变出兔子之外的狗啊熊啊,哪怕是愤怒的小鸟和hellokitty都可以。 小东西,想小看他这个做爸爸,没门。 当菜呈上桌面,香味飘散了一屋,海芋惊异地发现,这个男人,除了精明于生意,还是个厨房里手,不光卖相好看,味道也不错,以至于她准备了一箩筐的打击语言此刻没了用武之地,那个憋气啊。难怪刚才千寻那女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原来是早就胸有成竹。 当安安揭开她的专用便当盒,也不禁哇哇地叫了一声,用不可置信地目光望着纪君阳,“大叔,这真的是你做的吗?” “要不然呢?厨房里可没有神仙。”纪君阳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笑道,小鬼丫头的眼里终于有对他的崇拜了。 海芋侧目望了过去,他丫的,这男人故意的吧,真真个在卖弄手艺,什么兔子熊啊米老鼠唐老鸭hello-kitty猫,一个一个小小的饭团形状整齐地排列着,跟玩动物园似的。 就是千寻,也不禁愣了一下。 第157章 :先把证领了吧 温父温母则是相互望了一眼,目光里有了几分赞许。在他们看来,一个身份卓绝的男人,大男人主义肯定免不了,但是能主动下厨,还做得一手好菜,想必也是个能过日子的男人。 过日子,可不只是有钱就足够的。 纪君阳招呼着,如在自家,“爸,妈,吃饭,尝尝味道,看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他其实也是照着千寻的喜好来做的,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饮食上总归有些相似。 海芋仍旧丢过一个鄙视的目光,“纪总,讨好人也不用这么勤快,是不?” 温家父母倒不觉得这个男人是在讨好他们,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权势,也用不着讨好他们。只是因为心中有爱,所以一切做得自然。 “小纪经常下厨?”温父这称呼一变,距离感便消失了不少。 纪君阳淡淡笑道,“工作疲惫时,到厨房做几个小菜,不仅可以松松筋骨,还可以享受美食,挺好的。” 海芋顺势道,“这么说,以后千寻要是跟了你,就不用困在厨房里了咯?” 灰姑娘嫁进豪门,差不多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少抛头露面,在家相夫教子,她不觉得千寻是甘于这样的女人。 想当初,耿家就是这样要求她的,以至于离婚之后,她发现自己几年所谓的贵太太做下来,一无是处,差点连谋生的技能都没有,要不是有朋友相助和鼓励,她都不知道如何度过那段灰暗的日子。 千寻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吃你的饭吧,这么多菜也堵不上你的嘴巴。” 海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死女人,我这是在帮你哎。” 纪君阳笑道,“女人在家庭之余,也应该有自己喜欢的事做。如果千寻喜欢,做个女强人也不错,她在天使做得挺开心的,不必回家专职贤妻良母,只是我希望她,不必像从前那么累。” 这话说得,倒也中听,海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继续打击他的词。 晚餐比午饭吃得轻松。 安安比划着盒子里的动物园,纠结着该先吃掉哪个。 纪君阳见她迟迟不动筷,不禁问道,“怎么了?” 安安将筷子一扔,嘟着个小嘴巴,“都怪你了,做这么好看,害我舍不得下手。” 纪君阳哑然失笑,捡起筷子放回她手中,“没关系,你要想吃,爸爸下次再做给你吃就是。” 不就是几个小饭团吗?也让小家伙纠结成这样。 安安眼睛里一亮,“真的?” “当然。” “我要想吃,你随时都会做给我吃?” “要是不信咱们拉钩钩。”纪君阳伸出小手指,在她眼前动了动。 有这等好事,安安自然不会放过,钩过手指后道,“那你明天早上再给我做一份,我要带到幼儿园去。” “没问题。”只要他的宝贝肯吃,他天天为她下厨都没关系。 千寻自然是乐得看着父女俩亲近,只是这两人一个左一声大叔,一个右一声爸爸,这关系若是外人听了去,还不得神经错乱。 饭后,安安拿出棋盘子,指了指纪君阳,一副霸王的样子,“你,陪我下棋。” 纪君阳挺有兴趣地,“我的宝贝也会下棋呐。” 居然,还是围棋。 他的宝贝,果然是个天才啊,总能给他带来一些新奇的东西。也幸得是在这个温厚善良而又开明的家庭里抚养,若是在纪家,必定压抑了许多天赋和个性。 答应丫头,让安安生活在温家,看来真的没有错。孩子的童年,只要不会误入歧途,就应该让她自由发挥。 棋局下到中途,他接到助理的电话。 千寻在一旁观战,听出那头似乎是有事需要他去处理,于是道,“你要有事,就先过去吧。” 纪君阳将手机收进口袋里,执黑子落下,“不急,先陪女儿下完这盘再说。” 自然,他是放了水的,最后父女俩下成个平局。 安安倒也聪明,看出些名堂,“这局你让我的,不算,下次再决胜负。” 纪君阳笑着摸了摸小鬼精灵的脑袋,“好,改日咱们再下,明天中午爸爸把你喜欢的便当送到幼儿园来。” “你说的,可别忘了。”安安似是不放心地叮嘱他,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狡黠。 纪君阳怎会猜不透她那点小心思,她是想让他在幼儿园的老师和小朋友面前表明身份给她报仇雪恨呢。 跟温父温母告别,温父对千寻说,“你送送小纪。” 海芋则在一旁说,“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认识路。” 千寻是好笑地瞪了眼这个大嘴巴的女人,“等你找着了男朋友,看我怎么调戏他。” 自个儿幸福在眼前,可是海芋的春天什么时候来临呢?等她找到了幸福的另一半,这生活,就完美了吧。 楼下,千寻将车钥匙交还给纪君阳,“小心点开车。” 纪君阳将她搂在怀里抱了抱,“爸妈开始接受我了呢,要不,我们明天去把证领了?” 真想,早点把她娶为妻呢。 千寻娇嗔地捶着他的胸,“看你急的。” “怎么不急呢?领了证,我就可光明正大地住在你家里晚上不走了。” 千寻拧着他的胳膊肉,“你净想着那事,脑子里有没有别的。” 纪君阳笑望着她,“哪事啊?” 千寻抡他一拳,“叫你装。” 纪君阳捉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上亲,“我哪装了,抱着你睡得安稳嘛,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让我觉得安心。老婆,要不,明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好不好嘛!” 大男人撒起娇来,千寻那个鸡皮疙瘩啊,簌簌往地上掉,“明天可能没有时间呢,高总说要开会。” “那就后天,说好了,不准反对。” 真是一如既往地霸道。 目送他的车子驶远,千寻转身,便见海芋风风火火地下来。 “还早呢,这就去酒吧了?” “今天赶早场。” “那下了班早点回来。” “知道了,幸福的小女人。”海芋在她的脸上拍了拍,往旁边的公交站赶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叫道,“千寻” 千寻回过身来,“怎么了?” “没事,就是叫你一声,看你是不是沉浸在某个人的世界里,对外界还有没有一点正常的反应。” “你这家伙。”千寻是好笑又好气地扑上去就是要掐死她的架式。 海芋哪里会坐以待毙,刚好有公车驶来,迅速地跳了上去挥手说拜拜。投了币,找个空位坐下来,其实她刚才想说的是,艾维心情很不好。 想了想,还是没说。 说了又能怎样呢?千寻又不会踹了纪君阳而接受艾维。 叫千寻去安慰艾维吧,她不是找抽吗?到时候千寻尴尬避讳,艾维伤上加伤,两人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成,她好心帮坏事。 哎,艾大老板,你还是自我疗伤吧,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这个世界,其实不是谁非谁不可。想当初,她爱耿继彬还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甚至自杀的心都有,可是现在,还不是好端端地活着,该放下的都放下了。 公车在这个城市里走走停停,不同身份的人上了又下,下了又上,还是这平民的生活,过得踏实,如果,没有今天早上那一幕的话。 离waittingbar还有几站,海芋提前下了车,其实她赶p的个早场,都是楼上那个混小子,她不想看见他。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一些秘密,有时候并不是要刻意地隐瞒,只是不便说出来,就比如,她跟杨羽这破小孩的一ye情。 刚才千寻送纪君阳的时候,她接到杨羽的电话。 那破小孩依旧是极没有礼貌地,“大婶,我有话要跟你说,是你上来,还是我下去,我知道你在家。” 看着是好商量的样子,给她自由选择的余地,其实是在威胁她。 她自然不可能让他到家里来胡说八道,在温父温母前装作很镇定地说,“你等下,我过会来找你,现在有点事。” 那头似乎很满意她的答复。 只是她会乖乖去找他才叫怪事,电话一挂,便捞起随身包跟温父温母打了招呼就出门。 她不想见到他,最好能消失永远消失在她面前,立马搬走。她一想到他就住在楼上,就觉得头顶上悬着颗定时炸弹似的。这人又不是洛市人,干吗赖在这里不走。什么地方不好住,偏偏要跟她住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 再说纪君翔,等了老半天都不见她的踪影,心想莫不是被她耍了一道,反正这女人有这潜质,咚咚咚地下楼,敲开了温家的门,调整好表情,笑容可掬地问,“叔叔阿姨,请问海芋在家吗?” 温母见是上次来家里的小伙子,自然是如实回答。 而此刻,千寻正在浴室里给女儿洗澡,母女俩打着水仗,自然不知这插曲。 纪君翔回到楼上,心情郁结,不就是两人上了个床吗?用得着像避瘟神一样地躲着他吗? 事实追溯到二十四小时以前,他有那个尊贵的纪老太太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能劝着他哥回江城,纪氏最近乱成了一锅粥。 他若是能劝得动他执着的哥就好了,这人没劝着,反倒是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流连忘返不想回到纪老太太的监控之下了。 这个城市,虽然不及江城的繁荣,可是却有了一个他感兴趣的女人。 第158章 :街头闹剧 这种兴趣,区别以往那种追逐一时的刺激,他也不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不撩拨了一下那女人感觉不舒服。 于是,敷衍了纪老太太之后,她一个电话就敲到了海芋的手机上。 已近午时,一个人吃饭多没劲,找个伴拌拌嘴也不错。 可是海芋却丢了他这么一句,“你找得到我再说。” 那声音,醉熏熏的,不知她在哪个地方喝多了酒。 洛市那么大,他又不是很熟,让他上哪找?可缘分有时候就是那么让人趁心如意。 他自个找了个地方吃了饭,然后开着车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转,竟然也能在路边的垃圾筒旁边捡到吐得唏哩哗啦的她。 也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反正一身酒气味扑鼻而来。 将她塞进车里的时候,她几乎是人事不清,只在嘴时发出哼哼嘿嘿地傻笑声,不时地打着酒嗝。 他警告她,“你可别吐我车里。” 结果,话不过两分钟,她就趴到他的身上吐了他一裤子,把他气得那个脸都绿了,油门一踩回到小区,狼狈地将她拎回了自己临时居住的小公寓,一把将她推到洗手间让她吐空了,再丢到床上任她昏睡。 而自己这一身拜她所赐的污糟,让他皱起了眉头,“看在你喝醉了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裤子自然是不能要了的,脱了丢进垃圾筒里,然后迫不及待地去洗澡。 这澡还没洗完,就听见浴室的门锁动了一下,然后看着她摇摇晃晃地走进来,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脱起衣服来。 这女人的酒品,真不是一般地差。 他用浴巾先围住了自己,然后走过去按住她的手,“喂,女人,你要表演脱衣秀,我是不介意,就怕你一醒来说我欺负了你。” 喝醉了酒的女人哪里听得进去,所有动作和形为基本上出于无意识。 第二天早上,被她一巴掌给抽醒来。 下手可真狠,打得真那叫疼。 他愤怒地瞪着她,“干吗打我。” 女人的脸,胀得通红,用被子包着自己,手臂指着他颤抖,“你!” 抖着抖着她又给他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他来了脾气,捉住她想继续打他的手,“女人,可是你先勾引我的。” “不可能。” “可不可能也发生了。”他倒是庆幸自己昨晚没有做君子的。 “你这混蛋。”她忽然地尖叫起来,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跳下床见东西就砸,砸得气喘吁吁大概也发泄完了,便平静地捡起地上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穿上,临走时丢下一句话,“别让我再见到你。” 以前的女人,就算不知他身份,不冲着他的钱也冲着他这张脸蛋。她倒好,年纪比他大,居然比他还拽。 脸上被她煽过的地方,似乎还隐隐作痛呢,敢打他的女人,她是第一个,只是想想昨晚她给自己带来的悸动,身下某处又不安份起来。 她明显地是躲着自己,可是他却不想让她那么轻易地如愿,拿了车钥匙就出门,此刻的她不在家还能去哪呢?自然是那个酒吧。 他只需守株待兔就行。 上了他的床,就想这么轻易地撇得一干二净?虽然那事是他主动的,可是谁叫她打破了他的惯例。 再说海芋,人要倒霉,走平路也能歪到脚,痛到她嗞牙咧嘴。 好在前边不远就是waittitngbar。 站在原地揉了好一会,才觉得好了一点。她都想好了,要是那姓杨的敢到酒吧里来纠缠他,他就让艾维好好地教训他一顿。反正艾维这几天的情绪也没处发泄,老是喝酒也不是办法。 既然现在有个人肉沙包,练练拳头也不错,既发泄了他的忧伤,也替她报了仇。 可是她没等那破小孩,却等到了这一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海芋几乎是掉头就想走,若说这辈子她最恨谁,眼前扑过来紧紧拽着她的手臂鼻涕眼泪一把的中年妇女就是一个。 这个人,是她的妈,亲妈。 可是,她的亲妈跟她不亲,只跟她的钱亲。 “小芋啊,这次你一定要救救你的爸爸,他在医院快不行了,手术费需要二十万,妈知道你有钱,你救救你爸爸好不好?” 这就是她的亲爸亲妈,在大街之上,人群之中上演一出苦肉计。 谁不爱自己的父母?可是她真的爱不起来。 手术费,呵呵,她真的很想笑,若真的是手术费就好了,就算她再恨他们,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他们凑一点,病人最大。 可是,不是这样的。 她想甩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手,可是她拽得死死地,那坚硬老化的手指甲掐进了她的肉里,很疼,可是疼得过心吗? “我没钱,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她面无表情地,有钱也不会给他们,一分钱也不会给了,她情愿给没有血缘的干爹干妈,那让她觉得有价值。给他们,等于给了白眼狼。 “你怎么会没钱呢,妈知道你现在也是酒吧里小有名气的歌手,一天挣的不会少,你爸爸等着钱救命呢,小芋,就当妈求你了好不好?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走了,叫妈怎么活啊。”女人眼泪巴巴地抹着,让人看着觉得同情。 可是海芋想笑,却怎么地也笑不出来,他们就像粘在她身上的蚂蝗,不吸走她最后一滴血不肯罢休,“你们爱怎么活就怎么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条酒吧街,是晚上人群聚集的地方,这里的动静,引来一片围观,而她的冷漠,换来一阵指责声。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她是你妈,救的是你爸。” “就是,没见过你这么不孝的女儿。” “亏我还天天晚上来听你唱歌,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以后再也不看你的表演了。” 看,不明真相的人都在谴责她,这就是她这亲妈要的效果,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小芋,你就救救你爸爸吧,二十万拿不出,先拿个十万八万的也行,让他先做了前期的手术好吗?剩下的妈自己想办法。” 海芋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我的亲妈,你演够了吗?” 女人一急,眼泪更凶,“女儿啊,人命关天的事,就算以前是我们关心你不够,可那是你爸爸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妈知道以前对不住你,可是妈也是没有办法啊。” “那你去找你们那个有办法的宝贝儿子去。”海芋失去了耐性,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开。 女人趔趄着站立不稳,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个女儿这么大,爸爸得了癌症就被她嫌弃,现在躺在医院里每天痛得死去活来” 海芋不想听她念经,掉头就想走,可是人群挡住了她的去路。 有人道,“就算你妈以前做错了事,那也是你妈,去给你妈道歉,我要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早把你抽死了。” 海芋迎着那人的目光说,“你女儿要有她这么一个妈,早晚会自杀。” 那人气得一巴掌就要抽过来,海芋愣生生地用手臂挡住,然后用力甩开,“你想替人教训,也得弄清楚事实真相。” 说完,她便转身走到还坐在地上大哭的女人面前,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这是前几天她发的工资,交了一半家用,留了一半,还有客人点歌时给的小费和捧场费的提成,都还没来得及存进银行里。 她蹲了下来,在女人的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票子,“想要钱是不是?” 女人渐渐停了哭声,看着她,或者说,是看着她手中粉红的票子。 第159章 :我向你道歉 看,这就是她的亲妈,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为了能在她的身上变换出更多的这玩意儿,金钱果然是万恶之源。 海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哭得真的很可怜,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哭的时候,她差点就要心软,可是现在,哪怕被万人指责,哪怕她再登台被人砸酒瓶,她也要硬起心肠,于是手中的钞票,一张一张地被撕掉,撕成碎片,抛向了空中,雪片一样地被落下来。 周围一片倒抽气,纪君翔愤怒的声音夹杂在其中,“你这女人怎么能这样,她好歹也是你妈。” 海芋看着他从人群里钻出来,扶起了地上的女人,再逼近她跟前,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一样,那原本她觉得有点风情的眼睛里,陌生地看着她。 也是,他们本来就不熟,昨天只是个意外,难不成还指望着这个陌生人来理解她?她笑着,笑得眼泪都差点要掉出来,“我妈?她配做我妈吗?” 纪君翔摇了摇头,似是痛惜的,“看来我真的不了解你。” 难道他看走了眼?这个女人,并不善良?可是真的不像啊。 “用不着你了解。”海芋冷冷地,扬了扬头,对那熟悉又陌生的女人道,“妈,我的亲妈,我的亲妈妈,今儿个我就把话撂在这里,我有钱没钱,以后都不会给你和我那所谓的亲爸一分钱,我情愿送给了街头的乞丐,撕成了碎片,也不会再给你们一分。所以,请你们断了让我嫁给有钱人的念头,也请你们不要再在大街上演这种没有营养的苦肉戏,我那亲爸有病没病我已经问过医生,身体好得很,十年八年还死不了。这些年你们从我身上捞的没有上百万,也有八九十万。妈,我的亲妈,我的亲妈妈,今天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从耿家离婚净身出户,你们嫌我是个累赘,丢了你们的脸,没给你们捞好处,你们扬言断绝跟我关系,将我赶出家门。你们好吃懒做,养着一个挥霍成性的儿子,现在坐吃山空,没钱了就来找我要,我养不起你们的狮子大开口,不是你们的摇钱树。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你们送我一句话,我是生是死跟你们没有关系。今天我就把这句话还给你们,以后你们是生是死是病是穷都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这一翻话说下来,震得围观人群一愣一愣地,而刚才还闹腾的女人,此刻煞白了脸色,原来所有的指责都指错了对象,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父母呢? 是啊,自己怎么就有这样的父母呢?海芋仰着头,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冲开人群,走得飞快,留下身后同情的目光。 脚踝上的痛让她几乎要跌倒,可是这点疼,又怎么比得过心上的痛。又有谁,真的愿意跟自己的父母决裂。 她若不是失望到极致变成了绝望,又怎会,如此地无情。 眼泪在空气里迸飞,她越走越快跑了起来,早告诉过自己,不再会为这样的家人掉一滴泪的,可是心里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经过了waittingbar,她没有停步,这个样子,还怎么演出? 沿着江边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直到脚上没了力气,那疼痛的地方也失去了知觉,人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擦破了手掌上的皮。 纪君翔在她走后便揪住了刚才还闹腾这会却想溜走的女人,凶恶地问着,“刚才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女人被他凌厉的气势震住,看他挥起拳头以为是要打她,心虚地吓得赶紧抱着头,“别打我别打我。” 他是真的很想揍这女人,可是看着她跟自己母亲差不多的年纪,咬咬牙,又把拳头放下了,冷哼一声将她推到一旁,再拨开人群,哪里还见得到海芋的影子。 他以为她去了waittingbar,可是跑进去问,酒保也说她没有来。 也是,心情不好,总得躲个地方去疗伤。只是这条街,分支较支,他又不熟道,晚上的光线又不好,一时半会还真的拿不准她往哪跑了,只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找。 刚才他,是真的误会她了。 他说他审美的眼光怎么可能出差错呢?可是想到她说的那些,他心里就一阵一阵地发紧。他对她的了解,确实太少。她背后的故事,太多。 一想到自己刚才还指责了她,他就很想抽自己一耳光。 可是女人你在哪里呢? 明明是两条腿,跑得比他四个轮子还快,这女人是飞毛腿吗?小时候不是长跑冠军吧。 好不容易在江边上看到她的影子,一眼就落在她一瘸一拐的腿上,却还是跑得那么用力,那么地不要命。 脚受伤了还这么折腾自己,这女人真不让省心。 一脚油门踩上去,他看着她就倒在自己的面前,扑通一声,像是抽尽了所有的力气,那种悲伤和绝望让他一时不敢靠近,就那样站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看她又哭又笑,最后朝天空大声地尖叫。 直到叫得声嘶力竭,坐在地上低声啜泣。 他看着她哭,却不上前,靠在车门边抽烟。他想她需要独自发泄和沉淀的时间,他不便去打扰。 可是他想守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依靠。 在他面前哭的女人多了,可是她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心疼的。 他居然会心疼一个大婶,真他妈的乱了。他想他自己也需要时间来想想,自己对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一ye情的女人多了,可那些都是玩玩而已,彼此各取所需。 可是眼前这个,明显不是玩得起的主。而一旦跟她认真,一想到自己那个紧箍咒的妈,他的头都有几个大。 她的家庭不说,年纪又比她大,还是个离了婚的,那讲究门当户对的纪大母亲是绝不可能同意的。那个固执的老太太,在经过大哥的事情之后,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跟个洗脑了的一样。 而且面前这个女人,未必就对他有意思,没见她今天早上那两巴掌抽得有多狠,腮帮子现在还疼着呢。 他倒是想找个人,安顿他的感情,就像大哥那样,有一个值得去守护的女人。 可是,会是她吗?好像真有那么一点点动心呢。这种感觉,与之前交往的任何一个女人的感觉都不同,尽管她比他大,也很粗鄙地自称老娘老娘的,可是他还是想把她划归到自己的保护圈下。 她坚硬的外刺,其实只是为了保护那颗脆弱的心。 烟灰落了一地,这女人还没有哭完。丢下烟头,鞋尖用力地踩过,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她倒是没有反抗,跟个木偶似的,任他丢到车上。 给她系好了安全带,自己再坐好,很郑重地跟她说了一句,“刚才的事,对不起。” 眼前的女人,哭得一张脸都花了,头发凌乱地贴在上面,眼睛红肿,真像个被遗弃的小猫小狗,半天也不给他一个反应。 “喂,大”本来他想叫大婶的,想了想,还是转了口,“大姐,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说句话好不好?刚才是我不对,没弄清楚事实真相,指责你不对,我向你赔礼道歉。” 半天,她才丢给他一句,“不必,我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纪君翔气结,“怎么没关系?我们昨天才做过最亲密的事。” 这女人也太健忘了,想撇清?没门。 “那是意外。”她静静地说。 “可对我来说不是。”好吧,现在回头想想,他其实有点像蓄意,有点蓄谋已久,从脑袋被她砸得开花的那一刻开始,他对她的纠缠就已经开始了。 “我不会要你负责的,你放心。”不过是上了一次床,现在年代开放,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后药片一服,也不会有麻烦。 “可我要你对我负责。”他想他是疯了,多少女人找他负责,他现在却找个女人对他负责,果真是神经错乱了。 一脚油门踩上,车子便飞了出去。 他自个生自个的闷气,看她低头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来,“这是我能付得起的全部价钱。” 纪君翔感觉自己要炸毛了,“你把我当什么?” 牛郎,鸭子?还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海芋静静地道,“这是你们男人对女人负责的方式,我想,同样适应于女人对男人,你要嫌少,我也没办法,这是我全部的家当。” 车子在路边骤然停下,纪君翔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卡,一掰两断,车里的气氛顿时凝固。 “姓海叫芋的,我今儿个也把话撂在这里,本少爷就看上你了,缠定你了。” 海芋连眼皮都没有抬,淡淡道,“理解,不过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想尝一下家常小菜,抱惯了投怀送抱的女人,忽然有一个不正眼瞧自己的,就起了征服欲。” “你”明明不是她说的那样,可是纪君阳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得承认的是,最初的心思,也不过是想有个戏弄的对象来打发无聊的时光,可是慢慢地却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心思,起了别样的变化。 海芋嗤声一笑,“被说中了心事也不用这么气急败坏,你们这种男人我见多了,通病而已,所以,杨先生,再见!” 话说完了,便去解安全带,却在推开车门的那一刹那被他拽住了手腕。 纪君翔低低地说,“我认真地。” 忽然想谈一场恋爱,杨先生三个字让他觉得刺耳,透着生疏,拉开了距离,他倒情愿她气急败坏进骂他叫做破小孩。 人是不是都有贱性?竟然喜欢这个女人骂他。 果然是找骂。 第160章 :妈咪给你吹吹 海芋回头,提醒道,“我想杨先生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对姐弟恋没有兴趣,同样地,我也没兴趣。”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纪君翔忽然孩子气地说。 “行,不过,像你这种小孩,今天一个主意,明天一个主意,后天又是一个主意,你今天对我认真,明天就止不定对谁认真去了,你们这种人的认真,太廉价。” 纪君翔想,是不是自己之前玩过的女人太多,现在遭了报应,那些之前的习性,此刻被她尖刻的说出来,原来自己之前的日子过得多浑蛋。 难怪大哥总是说,别到时候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却被那女人嫌弃自己花心的情史,觉得他是个极不靠谱的角色。 现在,他开始尝到这滋味了。 以前他觉得女人对他说的爱太廉价,可是现在他的喜欢和认真却被这个女人认为廉价。 因果循环,果然是会遭报应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再说一遍,我很认真。”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就看不到一点他的真心诚意吗? 认真两个字,他不会轻易说。 “那我也再说一次,我没兴趣,以后别缠着我。”海芋亦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两个人,形成对峙。你不让,他不退。 直到眼睛瞪得累了,纪君翔忽然轻轻一笑,松开了她的手,“那是不可能的。” 能让他说认真两个字的女人,他能轻易地放过吗? 死缠烂打,好像是大哥对大嫂用过的招吧,当初大嫂的拒不承认,现在还不是融化在大哥的柔情蜜意里。 看来,自己得跟大哥讨点招,和大嫂再借点人情了。 海芋冷哼了一声,推开车门脚落地,只想着摆脱这破小孩,一时倒忘了自己脚上的伤,钻心的疼让她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纪君翔也跟着下了车,本来他还有点担心的,怕她磕到了哪里,但看她现在摔跤的姿势,如同一只乌龟趴在地上,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姿势,摔得真叫一个可爱,小屁股俏在了天上。 海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爬起来,却发现左脚根本就不能着地。 可是她不想他看着自己继续狼狈,一咬牙,强行站起来,径直往前走,没走几步,身上就有冷汗冒出来。 怕是,那一阵狂跑,伤到了筋骨。 纪君翔发觉她的不对劲,上前将她扛起,这会她倒是会捶会打人了。 “放开我,你干什么,非礼啊,非礼啊。” 这一声叫,果然惹来不少过路目光。 纪君翔瞪了那些人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跟女朋友打情骂俏。” 车门还开着,一把将她丢进去关了车门上锁,她想逃也逃不了。 看着她在车里抓狂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心情大好。一直等到她闹够了,安静了,他才从另一侧车门上去。 “姓杨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海芋怒气涛天,她说她怎么就惹了这么个难缠的少爷。 “给我看看。”纪君翔倾身抓起她左脚,脱掉鞋子,捋起裤腿,褪下袜子,不禁倒抽口气,“肿得跟个馒头似的,你还乱跑。” 海芋是痛得缩脚,“关你什么事。” 纪君翔朝她横眉冷对,“你是我女人,你说关不关我事。” 海芋亦不甘示弱,“我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没有?”纪君翔哼哼,不怀好意地靠过来,“要不要我跟你在这里发生点实际性的关系?我不介意车震,试试这车的性能怎么样。” 这话果然有了震慑的作用,成功地让这聒噪的女人低了几分气焰,“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不行动还真以为他是纸老虎了。 海芋是又急又气,可是根本推不开他这具沉重的身躯,而且稍微一动,就牵扯着脚上的痛如同撕心裂肺。嘴唇被他紧紧地吻着,几乎透不过气来,她就像一条溺水的鱼,被他宰割。 纪君翔原本只是想吓唬她,可几乎要失控,直到脸上滑过一滴冰凉的液体,他这才紧急刹车,不忘丢下一句,“女人,别考验男人的耐性。” 这女人哭倒是哭了,可嘴巴子上的功夫一点也不落,“别以为长了几根毛就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你毛还没长齐呢。” 这话说得他炸毛,好歹他也是二十三,不是十八。 “我是不是男人昨天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如果你觉得自己喝醉了没有体会得清楚,我不介意等会带你看了医生以后再验证。现在你就给我老实的坐着。”他边说边启动了车子,到底是顾着她脚上的伤。 到了医院,她脚实在痛得没法走,只得被他抱来抱住,检查,拍片,上药,他倒是极有耐心,医生说什么都是一个劲地点头。 骨头无碍,可是伤到了筋,只能养着。 将她抱回车里,纪君翔骂骂咧咧地,“你这女人真不让人省心,肿成这个样子,还跑那么远,你以为你是女金刚。” 适才从她跟医生的交谈里他才知道,她脚上的伤,是在那一场街头闹剧之前就歪到了的。这女人,不是铁打的就是根木头,而且他刚才无意间发现她手臂上有瘀痕,现在想想,肯定是被她那自私的妈掐出来的。 给她系好了安全带,看着她的脸色问,“还疼不疼?” 海芋没好气地甩了他一句,“明知故问。” “我是说这里。”他拿起她的手捋起一截衣袖。 海芋将手一缩,拉开了与他的距离,靠在车门边上,“送我回去。” “你求我。”纪君翔笑笑地,难得地她不跟他闹腾了,可是他也不喜欢她死气沉沉的样子。 海芋一听他这话,都懒得看他,去推车门。 纪君翔一把将她拉回来,“哎,你这女人,开个玩笑也当真。” “少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海芋看在刚才在医院里为她跑前跑后的苦劳,懒得再跟他计较。 “是,大婶,我保证,以后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笑。”纪君翔一本正经地。 海芋则甩了她一颗白眼球。 回到小区楼下,纪君翔下车后蹲到她面前,“上来。” 海芋有些犹豫。 纪君翔有点不耐烦地,“你要不想废了你这只猪脚就赶紧上来。” “你才是猪。”海芋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却忘了踢人的那只脚光荣地负着伤,一时痛得右脚单跳在原地打圈。 纪君翔望着她好笑地,“你看你,能不能淑女一点,你要这么喜欢踢我屁股,改明儿等你脚好了,让你踢个够,只要你踢得着。” “上来,快点。”纪君翔催促着。 海芋金鸡独立也着实站得辛苦,要不是有后面的车门依靠着,只怕身体早就倒了,可这么跟他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最后终是勉勉强强地趴上他的背。 破小孩看着身材不魁梧,可是贴上去似乎还有点料,肩膀也宽阔,背着她这个九十来斤的人走起路来平平稳稳,电梯里也没说要放她下来歇气。 靠,她想到哪里去了,海芋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她伤的是脚,不是脑袋。 打开家门,客厅里看电视的几双眼睛齐齐望过来,皆是一愣。 还是千寻反应快,赶紧跑到他们面前,“海芋你这是怎么了?” “伤扭脚了,得做几天独脚大王了。”海芋试图用调侃的口吻弱化自己此刻被纪君翔背着的尴尬。 温母赶紧打开了房门,“来,赶紧放床上,怎么这么不小心,出门前还好好地,痛不痛啊,有没有看医生。” 纪君翔将她放到床上,温父已经拿来了毛巾和冰块敷上。 安安也跑过来,对着她肿了脚吹气,“海芋妈咪,我给你吹吹就没那么疼了。” 见一家人急成这个样子,海芋的眼睛忽地一热,想想自己那亲爹亲妈,这天上地下的差别,真的不是滋味。 好在,她还有人疼。 “干爸干妈,你们别紧张成这个样子,医生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休养个几个天就没事了。” “还说没事,都肿成这个样子了。”温母心疼得眉头都揪起来了,想给她揉揉,可是一触手,就疼得她嗞牙咧嘴,也就不敢再下手。 千寻将目光穿梭于两人之间,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氛在空气里流淌,“怎么伤的啊,都跟个包子似的。” “在舞台上玩得high了,一时忘形,就扭到了。”海芋抢在纪君翔出声之前道。 纪君翔以为她是不想自己将她在街上的那一幕说出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堪的心事,也就没有再吭声。可是这女人,却迫不及待地想赶他走,她说,“杨羽,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还有事要办,就先走吧。” 看,多体贴啊,连理由都给他找好了,要是再留下来,就是他厚脸皮了。 过河拆桥的女人。 纪君翔丢给她一个不满的眼神,嘴上阴险地笑着,“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果然,他看到她的眼里都快要喷火了。 第161章 :哥俩的谈话 哼,跟爷斗,你比爷大又怎么样,还是斗不过爷的段数。今天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 纪君翔一走,千寻终于想起了诡异的所在,如果海芋是在waittingbar受的伤,怎么不是吧里的人送她回来,而偏偏是纪君翔,而海芋偏偏叫他杨羽。 她未来的小叔子,连个真名都不敢示,那是何意? 她怎么觉得他们俩之间有奸情啊,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跟那小叔子谈一谈,她这姐妹,可是经不起花花心肠。 纪君翔一出温家门,便拨了兄长的电话,“哥,你在哪?” 彼时纪君阳刚处理完工作回到别墅,拿出手机正想给千寻打电话,冷不防地就窜出了一阵铃声。 “有事?” “没事也不敢打扰你啊,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找你,我知道嫂子现在不在你身边,不会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 “明湖。” 就这样,纪君翔驾着他的宝马,一路狂奔到了明湖小区,一进门,就朝纪君阳嚷道,“哥,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一个女人了。” “这是好事,证明你成熟了。”纪君阳的目光并没有从手机上移开来,他现在正忙着跟他的丫头儿短信调情。 “可是她拒绝了我。”这才是让他最抓狂的地方,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挫过。 纪君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喜欢你啊。” 纪君翔坐在沙发里猛地一拍腿,“靠,你怎么跟那女人一模一样的口气。” “这是你嫂子曾经赏我的一句话。”想想丫头彼时那个不屑的表情,得装得有多辛苦啊,口是心非的家伙。 纪君翔倒是得出一结论,“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纪君阳听了这句,微微皱起眉头,这才正视起眼前这个比他小了九岁的弟弟来,“你这次是认真的?” “我想是。”纪君翔有点模棱两可地。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纪君阳严肃了表情。 “哥,我不知道了,反正就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要说得出来,就不会来找你了。”就是那种感觉朦朦胧胧地,想抓住又抓不住的样子,最是挠心。 “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要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认真,就别去招惹那个叫海芋的女人,她是你嫂子最好的朋友,现在就住在你嫂子家,亲如姐妹。你要得罪了她,你嫂子还不得扒了我的皮,你小子最好别来祸害我。” 其实纪君阳倒是希望有个女人来收拾收拾他这花心的弟弟,虽然那叫海芋的女人没少给他使绊子,可出发点都是为了维护丫头,所以他一点都不介意。对丫头好的人,他才不会计较。若是自个儿弟弟被她收拾了,想必也精彩。 纪君翔咕囔一声,“可是招都已经招惹了,能怎么办?” “你这小子,故意来害我吧。”纪君阳真想一巴掌劈了他。 纪君翔躲得快,一滚身就翻到了沙发的另一侧,“哥,你给我想想办法了,我烦都烦死了。” “你给我坐好。”纪君阳头开始有点大。 那女人,其实也不是好惹的主呢,想必他这弟弟也是吃了些憋的,要不然,也不会跑到他这里来诉苦。 纪君翔被他这么一呵,倒也有了几分正襟危领地样子,都说长兄如父,自从父亲去世后,大哥更是家里和公司的顶梁柱,也因为大哥承担了大部分的重担,他这几年倒也没受多大的波动,基本上就是游戏人生,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那将家族责任看得比生命还重的母亲,一心想让他回纪氏帮忙,他自是不肯,也是大哥一力顶了下来,然后支持他去发展自己的爱好。 所以,他对这个大哥,比对母亲还要尊重。要不是大哥,哪有他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现在的认真是什么程度?”纪君阳问道。 纪君翔摸了摸后脑袋,想了想如实回答道,“今天发生了一点事,虽然之前我跟总是拌嘴,说她不像个女人,甚至叫她大婶,可是看着她哭的时候,让我有一种保护她的冲动,想跟她谈恋爱,甚至想到过,如果咱们的纪大母亲反对,我会怎么办。” 纪君阳暗暗叹息,看来他这弟弟对那女人还真的动了心思,是好事坏事他现在也说不准。对他这个弟弟来说,收收心也许不是坏事,可是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那还真是个未知数。 “你知不知道她是离过婚的女人。” 纪君翔满不在乎地,“知道啊,她自己说的,可是那又怎么样,都什么年代了,哥,你不会还有那古板思想吧。” “我是那种人吗?”纪君阳丢他一个白眼。 “那你又提醒我她离婚的事。”纪君翔不解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她仇富。她的前夫,是洛市的耿家,虽然谈不上贵族世家,可在这个城市里面也有点资本和地位。她离婚的原因,一是她前夫花心,花边新闻不断,二是婆婆看不起她的出身,婆媳不和。所以,仅凭这两点,你就会被她判出局,她不是一个会在同一件事情跌两次的女人。”纪君阳给他冷静地分皙着。 “她现在又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早晚会知。你觉得你现在只是一个知名的画家,她尚且不肯接受你,等她知道你是纪家三少爷,还会有机会?” “哥,你怎么尽说长她志气,灭我威风的话。”他是来找安慰,找鼓励的好不好,结果却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纪君阳道,“我只是叫你认清楚现实。” “哼,我才不信追不到一个女人。”纪君翔少爷病一上来,就有点不管不顾。 “如果你只是因为赌气而去征服她,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免得到时候陷进去的是自己。” “我偏不,要陷我就拉她一同陷,怎么能让她独善其身呢?”纪君翔头一扭,拍拍屁股起身,“哥,谢了,你的话,让我信心又增了几分。今儿个天晚了,我就住这儿了,反正你房间多。” 说罢,他就挥挥手上了楼。 纪君阳仍旧坐在沙发里,微微地翘起了唇。他这混世魔王般的弟弟,终于遇到一个克星。 纪君翔洗了澡躺在床上,闲及无聊,拿了手机便去骚扰海芋,他觉得这个女人让他大半夜的没法睡觉,他也要让她过得不安宁。 要失眠,大家一起失。 海芋睡得迷迷糊糊的,床头的手机不停地震动,震得桌子都像在颤抖似地。她本来不想去接的,可是打电话的人实在是太坚强,响了一遍响第二遍,响了二遍还不够,继续响着第三遍。 好不容易有的那一点睡意也被震得烟消云散了,直接拿着手机搁到耳边上,也没看是谁打的,“喂,谁啊。” “我!” 纪君翔只一个字,就让她听了出来,“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你发什么神经。” “想你。” “你要发疯去疯人院。”海芋没好气地。 纪君翔笑道,“我要去疯人院了,你会来看我不?” “我会叫院长在你脖子上套跟链子,免得放出来半夜乱咬人。”海芋将手机一挂,直接关了机,免得再被骚扰。 纪君翔再打,自然是不通,气得他将手机丢到了一旁,心里想着法子要收拾她。 一大早,纪君阳派来的司机开着车就候在小区门口。 “纪太太,小姐,纪先生让我送你们到想去的地方。” 这司机约摸三十来岁,憨厚的样子,见了好几面,可一直不知他的名字,千寻问着,“怎么称呼您?” “纪太太叫我老彭就可以了。” “那老彭,先送我女儿去幼儿园吧,然后我再去上班,麻烦你了。” “纪太太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工作。” 幼儿园门口,安安提醒她,“妈咪,让大叔别忘给我送便当哦。” “知道了,小鬼。”千寻揉了揉女儿的头,这小脑袋瓜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她还能不清楚吗? 到了天使,经过前台的时候,两张灿烂的笑容朝她打招呼,“千寻姐,早。” 好吧,她实在不喜欢身边的人叫她温经理或者温总的,那让她觉得总应该端着个架子才能撑起那个什么经理什么总的名号。可她实在没有那气魄,不如走温情路线。 “早,两位美女,努力加油哦。”她回以微笑,跟她们打过招呼后往电梯里走去,可是觉得身后的目光在追随,回头,看她们还在望着自己,纳闷地,“我有什么不对吗?” 两名前台赶紧地摆手,“没有没有。” 千寻低头看看自己着装,也没发现什么异样,这衣服又不是新装,去年穿到今年。 摇摇头,进了电梯,暗笑自己也许是太多心。 可是,为什么电梯里的同事跟自己打起招呼的时候,明显地比从前要热烈些了呢? 然后,走到办公室里,一群人也是笑靥如花地对着她,不管男的女的,那笑容都笑得很暧昧。 是的,暧昧,这两个字着实让人回味。 千寻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儿个有喜事?” 难不成是她成为天使股东的这个消息传开了?不可能呀,她没说,高总也还没开会呢。 办公室小妹说,“千寻姐,你今天好漂亮。” 第162章 :诡异的祝福 千寻笑道,“难不成我昨天前天之前的每一天就很丑?” 另一人道,“千寻姐,你好幸福哦。” 又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好吧,她承认,她现在是挺幸福的,可是这些人,好像并不怎么知道她幸福的所在吧,她跟纪君阳的事,现在还是小三的版本呢,可是现在怎么一个一个看着她的眼神,让她鸡皮疙瘩都要跳起来了。 有诡异。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玻璃门,“请问,哪位是温千寻小姐。” 一大束的蓝色妖姬和满天星挡住了门口送花妹的大半张脸,办公室里是哇哇的兴奋声。 “我就是。”千寻乐了,纪君阳,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招摇。 “这是纪先生亲自挑选的十二枝蓝色妖姬和满天星,麻烦你在这里签收一下。” 立即有同事递上笔来,千寻划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接过花束,满满一怀。 送花小妹一离开,于东立即打开了百度,“你们想不想知道十二枝蓝色妖姬和满天星的花语。” “快念念。” 办公室里年轻男女多,自然兴趣也浓厚。 于东站了起来,用夸张的表情和动作配合着朗诵,“啊,我的玫瑰情人,我要挑逗你、诱惑你、宠爱你、纵容你!我要你做我的蓝色精灵,对全世界扬起骄傲的唇角,在爱的天空中翱翔。” 千寻被这一句弄了个满脸红,抽过一个文件夹拍在他的脑袋上,唬起了脸,“上班时间没个上班的样,你是不是嫌工作清闲了,要不要我多派你点活干。” 于东求饶,“千寻姐手下留情。” 有女声幽怨地响起,“哎,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么一个男人送我十二支蓝色妖姬和满天星呢。” “千寻姐,你让我们女同胞是羡慕嫉妒恨啊。” “千寻姐,我要有你一半,不不不,不要这么多,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幸福就觉得很完美了。” 千寻听着这些人此起彼伏的感叹声,心想,纪君阳这厮,难不成一夜之间就收买了她办公室里的人?怎么她听着有点不太对劲呢。 正要问这些人抽的是什么风,门口传来一声,“大清早的,办公室很热闹啊。” 来者,正是天使的最高领导者,老高总。 整个办公室忽然悄然沉寂,围着她的人各自溜回了位置,留下她一个人抱着偌大一束花独伫在过道中央。 老板嘛,平时再怎么地慈眉善目,可在工作的时间,总归是有些震慑力的。 “唔,怎么都不说话了?”高翰文扫了一圈,这些人,刚才还兴奋得跟开年会似的,这会都当缩头乌龟去了。 千寻笑道,“都被您吓着了。” 高翰文摸着自己的老脸,“我现在脸色很吓人吗?一群胆小鬼。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趁着我不在,都欺负千寻是吧。你,站起来......” 被龙头拐杖一指,于东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站了起来,双手作投降状,可怜兮兮地向千寻求救。 千寻装作视而不见。 高翰文将拐杖重重敲在桌面上,“刚才有你一个吧。” 于东苦着脸,“高总,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还玩笑,女孩子脸皮薄,经得起你几个玩笑哦。”高翰文沉着脸,然后转头,“温丫头,你抱着这么大束花不累哦,还不赶紧找个花瓶插上去。” “哦。”千寻低着头抿嘴笑,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叔,我办公室好像没花瓶呐。” 魔杖又在于东的桌子上敲了敲,“我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利索点,赶紧找个去。” 如同得了赦令,于东这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这是怎样一副局面。 这老板说他发火吧,又不像。说不是吧,又板着个脸孔。 高翰文斜睨了一眼千寻手中的花束,“叫姓纪的以后送花记得送个配套的花瓶。” 千寻扑哧一声笑,“高叔,天使难道还少这么个花瓶吗?” “他送的花,自然得配他的瓶。”高翰文约摸高深着表情。 “好吧,我一定把您的话转告。”千寻笑着接过于东找来的大花瓶,正好地放置她手中的花束。 “弄完了把人叫齐来开会。”高翰文丢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这个综合的大办公室。 而千寻也回到了她的小办公室,闻了闻怀里的花香味,似乎还带朝露的气息,她给纪君阳打了个简短的电话。 “花收到了,很漂亮。” “喜欢就好。” “可是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招摇啊。”这里是她上班的地方哎。 “有首歌里怎么唱的来着,爱就要大声说出来。” “好吧,我说不过你,我开会去了。” 会议的内容,一如千寻所料,是关于一些人事调整的,她被提到了总经理的位置,全面负责酒店的经营和管理。其他人,也有相应的调整。 散会后,老高总的精神明显的不济起来,千寻扶着他慢慢地回到办公室。 高翰文连坐下都觉得吃力,身体僵硬,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看着千寻,“年轻真好啊。” 还可以享受爱情,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不像他这种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什么都得跟时间赛跑。 千寻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只是静静地陪他坐在一旁。 田蓉丽到底是担心丈夫,虽然高翰文一再强调开完会就会让司机直接送回到医院,还是放不下心,直接到酒店来接他了。 “我说老婆子你担心个什么劲,医生都说我最少还能撑个一年半载的呢,两年三年也说不定。”高翰文咕囔囔地,似是不满二十四小时都被照顾着,可是一迎上自家妻子瞪着的眼睛,又蔫了下去。 千寻觉得好笑,“好了,高叔,阿姨也是担心你嘛。酒店你就放心好了,就像你说的,就算我不行,我后头还有个军师,是不?” 高翰文眯了眯眼睛,半晌,出声,“温丫头,你遇上了个好男人。” “那是。”千寻傻傻地笑着。 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有他的执着,才让她的这份爱情变得完美。 “以后你们遇到的事肯定不会少,可要坚持住啊。”高翰文语重心肠地说。 “放心吧,经过了一些事,不会再放弃的。”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现在她才真正懂得,相爱容易,不离不弃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得到了保证性的一语,高翰文点了点头,又环顾着这个自己坐了不过几个月的办公室,粗厚的手掌抚摸过桌椅和墙壁,也不知道有生之前,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指点江山。 千寻知他不舍,“高叔,你放心,这个办公室我会每天找人打扫,等你回来。” 高翰文却道,“留给你吧。” 千寻忙摆手,“不用了,我现在那办公室挺好的。” 高翰文唬着脸,“叫你搬就搬,你这孩子,哪那么多废话,我想回来的时候,再弄个新的更好的不行吗?” 千寻轻轻地叹着气,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行行行,就按您说的办,到时候咱们再弄一个更气派的boss大办公室。” 高翰文这才转作笑脸,在妻子的催促下离开酒店去医院。在田蓉丽的眼中,他的身体,比这酒店重要多了。身体垮了,酒店做得最好又有什么用呢?有些东西,是生不带来,死不事带去。 只是私底下,她又给千寻打了个电话,拜托她一定要将酒店照顾好。老头子一生的心血被那不孝的儿子给败了,虽然现在老头子觉得恒都在纪君阳的手里更是风生水起,可这酒店就是他新的寄托,取名叫天使,其实多少是为了那不知流落在何方的女儿。 想想女儿,田蓉丽觉得心口跳得很厉害。从自个儿肚皮里出来的,却在二十六年以后才知道她的存在,这是老天爷跟她开的多么大的一个玩笑。 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丈夫是在骗她的,是怕他自己走了留下她孤单一个人没个寄托,所以才编了那么个荒唐的理由。 可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哭过闹过质问过,可是还能怎么着呢,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改变不了二十六年前的时光。当年是那个情况,丈夫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也是无奈之举。现在只寄希望于,能在有生之年,找到那个孩子。 千寻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调整好情绪,酒店里知道老高总病重消息的人没有几个,秦岭的案子虽然没有告破,可是排除了与天使有关的可能,因此看上去是一派和谐的景象。 中午去员工食堂吃饭,人事调整的公告已经贴出来,一路走过去,有人跟她说恭喜,有人说她好漂亮,还有人说她真幸福,也有人要她一直这样地幸福下去。 如果一个两个说她漂亮与幸福与就罢了,可是逢人就有说这句的,便让她深深地感觉到疑虑来,总觉得这里面埋着什么玄机似的。 一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就把于东给抓过来,“你们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个一个古里古怪的,我都快被你们弄得神经大条了。” 于东倒是满脸惊讶的,“千寻姐你可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我该知道什么?你们又知道什么呀?我现在满头雾水,为什么大家对我笑得这么暧昧,包括下面那些不熟悉的员工都是。” 酒店员工那么多,她又不是个个都认识,也不是个个都认识她,可是现在熟识的不熟识的都跟她说着差不多同样的话,这得有多诡异啊。 “千寻姐,上次有损毁你的帖子你没来得及看就被警察带走了,这次网上有向你真情告白的博客你也不知道啊。” 这下于东有点傻眼了,搞半天,面前这位主角竟然一无所知啊,他以为她早就知道了呢,还想就着关系近套点更劲爆的八卦呢,结果,人家一副茫然的样子望着他,一连丢给他那么多年什么什么。 “博客,真情告白?”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千寻赶紧去开机,“地址。” 第163章 :纪君阳的博客 “你搜索你的名字就好了,千寻姐你慢慢看,我给你去找盒纸巾。”于东笑道。 “我不要纸巾啊。”莫名其妙。 于东打趣着,“我怕你泪水泛滥成灾啊。” “神经。”千寻丢给他一叠文件,“去,把这个复印,每个部分发一份。” “那你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你了。”于东抱着文件在门口一个拜拜的手势。 千寻赏了他一个字,“滚。” 只是,滚走的人,很快又滚回来了,飞速在她的桌子上搁了一盒纸巾,“你慢慢看,这回我真不来打扰你了。” 说完,那是闪得叫比兔子还快。 千寻是又好笑地又好气地,在搜索栏里键入自己的名字。 好吧,一不小心她也成为了网络名人,搜索的词条可以滚动好多页。 只是她惊异地发现,关于之前她扫了一眼的被小三帖子,竟然不翼而飞了,任她怎么地变幻搜索的关键词,也搜索不到一点踪影响力。 倒是,所有关于她的消息,都指向一个博客。 博客的名字叫做:丫头,你在哪里。 博主:纪君阳。 真名真姓。 她觉得自己按在鼠标上的手指有点儿抖。 这个男人,又想给自己怎样的一个震动? 博客里的博文,相较于五年的时光,不算多。可是,让人觉得很有重量。 她选择从时间最早的看起,手指悄悄地抚在了胸口之上。 2007年4月1日 你曾信誓旦旦,说陪我坐等光明的那一刻。可是,眼睛上的重重纱布掀走,你却不在身边。我从医院狂奔回四合小院,房子里,关于你的东西,全都不见,就像,你从来就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寻不到你的半点气息,除了那一瓶遗落在床角里的幸运星,三百六十四颗,一年差一天,是你我相识的日子,每天你都会折一颗,说是为我祈福。 我从清晨等到黄昏,枯坐一宿,终于明白,你在情人节这天里,给我过了一个愚人节。而今天,真正的愚人节里,我却没法给你过情人节。 2007年7月7日 丫头,对不起,你留给我的唯一纪念,今天被雅楠散落了一地。 她惊慌地跟我说对不起,因为不小心。可是我在她的身后却看到她扭曲的表情有多故意。 我一颗一颗地捡着,不让她碰,这些你带给我的幸运小星星,每一颗,都承载着一天的回忆。 雅楠忽然哭着问我,要怎样,才能忘了你。 我说,忘不掉,也不想忘。 她说,她才是我的未婚妻。 呵呵,未婚妻,我最信任的两个女人,一个我尊敬的母亲,一个我自小呵护的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狠狠地在我心尖上摆了一道,她们一边答应我寻找你的下落,一边却迫不及待地向外宣布了那场所谓的订婚礼。而我这个当事人,彼时眼疾复发,又入黑暗,被冠上了未婚夫的名号,却一无所知。 从此,我对她们,生了防备。我甚至怀疑,她们是知道你的下落的,只是,不肯告诉我。 2007年12月25日 异国的天空,烟火璀璨,街上到处有人在说merry christmas,热闹的气息却温暖不了失去你的寒冷。不过一年,我甚至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便陷入了你的情网。我常常猜测着你说那句“我天天十八岁,偶尔十六七,是超级无敌美少女”时是怎样的表情。丫头,有时候你的脸皮真的很厚。 你的声音很好听,做的饭菜很好吃,会唱歌,会哄人,会抚慰我因为失明而日渐焦躁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却要在我即将重见光明的时候离开,毫无征兆,如同人间蒸发,仿佛那一年,只是我做的一个旖旎的梦。 我一定要找到你,问个明白,救了我,为何要放弃我。是不是,有人威胁了你。 2008年5月28日 闹市街头,忽然听见幻觉,就像,你的声音近在身旁。心脏刹那间停止跳动,我闭上眼睛,努力地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了无声息。 丫头,说好的一辈子,你怎么,就提前撤了场,留下我一个,努力地把你的声音,刻在心底最深的记忆里。因为这是,寻找你的唯一方式。 你不告诉我姓名,我不知你的模样,我没有半点关于你的讯息,唯有这声音,夜夜在梦里徘徊。 你说你长得可丑,吊鸡眼,塌鼻子,四环素牙,脸上坑洼,长满黑痘痘,畸形手,螺旋腿,别一眼就被吓得落荒而逃。哪有一个女孩子,这么咒自己的。 丫头,其实,你很可爱。你说可爱可爱可惜没人爱。 我想爱你,你却消失了踪影。 2008年11月16日 很累。心与身体的双重疲惫。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可是心却越来越空。是你造成的空洞,日复一复地在梦里纠缠着。丫头,你究竟在哪里,我找你找得很辛苦。我曾经找所有可能见过你的人,医生,护士,房主,邻居,让他们描绘你的样子,可是茫茫人海,找了你快两年,都没有丁点消息。 2009年2月14日 你说,等我眼睛好了,每年要给你过情人节。可是情人节这天,我穿着你买给我的衬衣,在你说过的想去的那家西餐里,一个人吃着烛光晚餐,而你,没有如期赴约。 2009年7月24日 我站在你曾带我泛舟的荷塘边,仿佛听见你在说:闭上眼睛,用你的耳朵去听,鼻子去闻,心去感受,慢慢地放松,你会发现,连空气都是甜的。 可是你忘了,当时我就是一个瞎子,闭上眼睛是个多余的动作,但我还是听你的话照做了。我发现,你的呼吸近在鼻尖。丫头,你一定是欺负我看不见,在偷偷看我。可是我没有揭穿你,我想,多和你靠近一些。 我回到和你住过的小院子,坐在老槐树下的大石头上,静听了一夜的夏风,想象着你就坐在我的身边,跟我说着一些见闻趣事,却是说着说着便靠在我的身上累得睡着了。 那一年,你一定很累,要照顾我这个喜怒无常的瞎子,还要上班,要兼职,要筹措复明手术的费用,还负责天天逗我开心,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承受着那么多,是铁做的吗?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纪氏的动荡,人性的灰暗,失去光明的眼睛,让我只能藏着缩着,明明卡里可以提现,却因为不能暴露行踪而只能让你瘦小的肩膀承担了所有。 我曾发誓,待我眼睛复明,拿回属于纪氏的一切,我会加倍地爱你,疼你,宠你,呵护你。可是你,却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2010年12月31日 我又整整找了你一年,你仍不见踪影。 2011年11月9日 我又梦见了你,可是梦里看不见你的脸。 2011年11月1日 丫头,你相信奇迹吗? 我在这个城市里,听到和你如此接近的声音。我看着那个女人气势汹汹地来,为替一个朋友出一口恶气,将一个刚还在酒桌上笑谈风生的男人数落得灰头土脸,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然后高傲地离开。 我记住了她的名字,温千寻。 可是,她是你吗? 2011年11月8日 她见到我的第一眼,有惊讶,但是掩饰得很好,可是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我成为了她的新老板,初次见面,她却要跟我辞职。时近中午,我说边吃边谈。 将菜单递给她,她点的,都是我喜欢的吃的。 这算是,一个巧合,还是,她就是你,丫头。 辞职的事,我自然不批。 2011年11月18日 我让她做了我的助理,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岗,可是她尖牙利嘴地跟我讨价还价,真有点像你当年的样子。 第一次交给她的工作便出了失误,可是,她的补救也很完美,会上陈述的声音很好听,越发地感觉像你,丫头,我好像闻到了你的气息。 2011年11月20日 她毕业于江城大学,我问她当年为何不留在江城。她轻描淡写地说,城市大,压力大,找了大半年的工作没找着,所以灰溜溜地跑回了家乡。 可是,我调查的结果却是,五年前,因为成绩优异,能力出色,她有三个机会,一个是保送研究生,一个万达对她的邀请,一个是她实习的博雅公司已经给了她转正的机会。 温千寻,她在撒谎,她在隐瞒着一些东西。 2011年11月23日 我故意地,在衣柜放了那件衬衣,让她去收拾我出差的行李,我成功地看到她发怔的表情,甚至没有察觉到我就在旁边观察她的表情。丫头,如果不是你,为何这件衣服,让你这么地有兴趣。 2011年11月28日 我带她去潜水,在无人的岛上说起你的事,步步试探,可是她却一脸厌恶的表情。到底,是我对她产生了错觉,还是她装得太好。我跟她讲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一米阳光的故事,可是她却给我讲了另一个版本。 2011年11月30日 丫头,如果她不是你,你会不会觉得我的身体背叛了你。 第164章 :老了也是公婆 2011年12月20日 我很意外,她居然收下了我给她的事后补偿款,以她的个性,不是个贪钱的女人。 好像有点急于撇清与我的关系呢,为什么? 是怕我发现什么吗? 我让助理拿着她的照片去找当年的房东和医生,我想让他们指认她,到底是不是你。可是房东得了老年痴呆,主治我眼睛的医生也已经去世,原来老天爷都想继续考验我对你的坚持到底有多久。 她辞职,我批准,可是我却不知道这件事,有人动了我的电脑冒充我的名义辞退了她,而我的书房,能进去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这欲盖弥彰,让我越发地坚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我住进她现在工作的酒店,故意出现在她的面前。 丫头,如果她就是你,为何不肯与我相认。 没关系,你不认,我就如阴魂一样地缠着你,直缠到你承认为止。 2011年12月25日 我很感谢雅楠突然出现在洛市,这个装乖卖巧忍耐了五年的女人,忽然之间变得有些急躁起来,她要我兑换五年为期的承诺,那承诺不过是她自己提出我却从未答应过的要求,她擅自并且急迫地在party上宣布婚讯,在我的酒里下药,我冷冷地看着她自导自演的戏,也看着她对千寻的刁难和排斥。她说和千寻是初识,可是酒店的员工,却看见她们私底下针锋相对,明显是故人。 而今天,有人告诉我,温千寻有个孩子,四岁。 我是见过那个孩子的,我依稀能想起,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灵气,看到生人也不怯场,走到我的面前说,“叔叔,你真好看。” 好有趣的一个孩子,第一眼我就喜欢上。 可是当时,她直呼千寻的名字,叫另一个女人为妈咪,我以为那不是千寻的孩子。原来,那个女人只是她的干妈,而千寻才是她的亲妈。 孩子的年岁,与我们分开的时间合得上。如果证明了孩子与我的血缘,我便能证明温千寻和你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是如此急切地等待着答案,兴奋得连觉都睡不着。我一直都无法打消温千寻=丫头的念头。 丫头,或者说,该叫你千寻,你跑不掉的。一张鉴定,我要让你哑口无言。 2011年12月26日 我将她锁在别墅里,耐着性子要她承认,可是她装呆卖傻。 她在园子里堆了一个雪人,用紫菠的叶子拼成了六个字:纪君阳王八蛋。 骂人也跟丫头一个德性,拐着弯来。 可是,我拿到的报告,却证明了我与那个孩子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可是我却不愿意相信她不是我的丫头。 我对那份鉴定报告,产生了怀疑。 2012年1月19日 我从来没有如此地憎恶过一个人,乖巧的外表,蛇蝎的心肠。 五年前,肖雅楠让丫头寻觅的好工作一份份相继丢失,又用温家父母的性命威胁丫头离开,并成功地制造了温父的车祸,在我复明那天指使人绑架了丫头试图毁之,幸得丫头机灵才逃出。而此时,因为眼疾复发,我已经被带到了国外。这便是困惑了我五年丫头不告而别的真相。不是她不守承诺,只是她身不由己。而五年后,肖雅楠除了故伎重演,又偷梁换柱改变了安安的dna结果,想混淆是非。 我那一直尊敬着的母亲,在这其中,也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甚至,她早就知道我有一个女儿的存在,却一直瞒着我。 这便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天天对我笑逐颜开的人,笑容的底下,猝着毒光。 2012年1月20日 不会有你们想要的婚礼。 如果你们再敢动丫头和丫头家人朋友一根头发,我会给你们举行葬礼。 我的婚礼,新娘只能是丫头,她的名字叫温千寻。 2012年2月14日 丫头,迟到了五年的情人节祝福,你是否还会接受,我亲手给你做的烛光晚餐,你可喜欢? 在铁证如山面前,你终于承认是我寻寻觅觅了五年的丫头,哭倒在我的怀里。 你这个小骗子,骗得我好辛苦。这辈子,休想再离开我。 丫头,做我的纪太太,可好? 2012年2月17日 纪太太,你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份啊,你身边的苍蝇真的很讨厌呢! 千寻终于明白,于东为何要给她送一盒纸巾过来,纪君阳这个煽情的男人,惹得她眼泪叭啦叭地掉。 许多事情明明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彼时悲伤,可是现在,却多了好多好多的感动。 博客底下,有许多留言,都叫嚣着要她赶紧嫁了,要不然她们就要来抢男人了。 千寻拧着红通通的鼻子,很想威武地在上头大吼一声,“你们抢得着吗?” 想一想,还是作罢,人还是低调点好。 纸巾在桌子上扔了一团又一团,忽然好想见到那男人。念头一动,身体便离了座,脚下如同踩着风火轮似的。 可是将车子开出酒店,却发现,自己说不准他此刻在什么地方,只得给他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在哪?” “怎么了?”纪君阳听出她声音闷闷的,“感冒了?” “没有,你在哪里嘛。” 难得听见她这么撒娇的声音,纪君阳笑道,“纪太太,你这是查岗吗?” “嗯啊,就查你岗,你自个儿现在老实交代上吧。” “刚跟一个客户打了球,出一身汗,这会想回去换身衣服,几分钟快到家了,等会来接你下班,好不好?” “好!”说好的人,正往别墅赶。 纪君阳洗了澡,腰上围着浴巾,用干毛巾擦着湿头发,赤脚从浴室里走出来,迎面就撞来一具身体,紧紧地抱着他。低头,看怀里的女人,鼻子通红,眉眼还挂着湿意,明显是哭过的痕迹,不禁一愣。 “谁欺负你了?哭得这么惨兮兮地。”纪君阳转身到浴室拧了条温热的湿毛巾,轻轻地擦干净她的花脸。 千寻撅嘴,“还不是你。” 都怪他,一个大男人写那么煽情。 “我?”纪君阳哑然失笑,丢了手中的毛巾,一把将她横抱起,“你不说我还忘了,我都有好多天没欺负你了,今天既然你自动送上门了,怎么也得讨点福利是不?” 要是从前,怀里的女人一定得躲躲闪闪几下,可是今天,主动得让他诧异,双臂勾上他的脖颈,抬头之间红润的唇已经主动地吻上了他的,嘴里还低低地唤着他,“老公……” 这两个字让他全身一激颤,几乎就不自持起来。他的丫头,一脸哭兮兮地跑过来,说是他欺负她了,不猜大抵也知道了是什么事。 感动着才好呢,才会更加地离不开他。他要把这小丫头骗子一辈子拴在身边,拴着她的人,也拴着她的心,永远都跑不了。 拉开她的手,置于头顶扣着,吻着她柔软的双唇,如同甘甜一样的滋味,透到心里。他喜欢她乖乖地在他的怀里,被他这样地吻,又主动地回应着她。 他将手指扣进她的指缝中央,“丫头,再叫一声老公。” “老公……” “真乖。” 千寻逮着空隙问,“老公,网上那些帖子,是不是你找人删掉的。” 小丫头不专心,张嘴咬了一口。 千寻疼得嗞地一声,“疼啊。” “那就专心点。” “我就问问嘛。” “这还用问?小白痴。”他怎么可能让那些无聊的帖子败坏他小妻子的名声。 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临时凑上去的帖子,比得过他多年的积淀? “那博客,不止那一点吧。” “小白痴的问题还真多。”纪君阳惩罚地封住了她的问个不休的嘴。 “小妖精,叫老公。” “老公……” “乖。”他奖励地在她的唇上重重啄了一口,自己是真的喜欢听到她的小嘴里叫着这两个字啊。 老公老婆,到老了都是公婆。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老婆,要不要老公。” “老公,要不要老婆。”她学着他的口气娇笑。 这个小娇精,真会磨人。 要,当然要了,而且想狠狠地要。 平息的时候,她趴在他的身上,手指轻轻地划着圈,闭着眼睛慵慵懒懒地问,“老公,那博客是不是还有啊。” 她总觉得,不只那么一点。 纪君阳的大掌在她的发顶抚摸着,“小白痴脑袋也有灵光的时候嘛。” “我才不是小白痴,你是个大白痴,只有大白痴才会写那么煽情的东西。”千寻狠狠地在他胸膛上戳了几下。 这人真叫个皮粗肉厚,竟然不知道叫疼。 “感动了?”纪君阳低头吻了吻她的额。 “才没有。” “口是心非的东西,刚才谁哭得可怜兮兮地跑过来抱着我不放的。” 千寻撅了撅嘴,“你一直写博客?” “说你小白痴呢还真问这么白痴的问题。”那么明显的事,还用得着问吗? “我看你不像是喜欢玩这个的人嘛。”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以后慢慢发现你老公的好处,保证你一辈子享受。” 千寻伸手去掐他的脸,“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我量量,看有几寸。” 第165章 :安安打架了 两个人嘻嘻笑地在床上打闹了一阵,千寻又托着腮在一旁问,“你干吗不把剩下的全开放啊。” 纪君阳一个翻身手臂搭在她光洁的背,好看的眉头斜斜一轻挑,笑道,“如果你不介意曝光我们俩更亲密的事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千寻脸一红,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纪君阳,你这流氓,你怎么可以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纪君阳作被咔状,咧出舌头,装作声音艰难地挤出喉咙,“你谋杀亲夫啊。” 千寻在他肚皮上拍了一巴掌,“你还不是我亲夫呢。” 这话自然引来纪君阳的极度不悦,这女人都没半点自觉性,脸色一沉,就危险重重地逼到她眼前。 千寻赶紧投降,“明天,马上,就是了。” “嗯?”纪君阳还是不满。 “一直都是,一直都是。”千寻狗腿般地。 纪君阳这才缓和了脸色。 千寻暗自呜呼一声,怎么感觉一到床上,自己就被他吃得死死的呢,难道自己这辈子就没法翻身了吗? “那个,你博客密码是多少啊。” “不告诉你。”纪君阳气定神闲的,她那点心思他还能不知道,肯定是想删他的博文。 “还说你什么都能跟我分享呢,连个密码都不行。你就不怕发生艳照门哦。”千寻哼道。 “那上面目前来说,还没有照片,要不,咱俩拍一张,传上去?”纪君阳拿着手机就要拍。 千寻那是钻得比老鼠还要快,一滚身被子里连个头都看不见了。 纪君阳好笑地看着床上隆起的小山包,大掌拍了拍,“好了,吓你的。” 千寻小心翼翼地探出个头,“没骗我。” “丫头,你记着,你的身体,只能给我一个人看。”纪君阳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 千寻从被子也钻出一只手揪上他的耳朵,“那臭男人你也给我记着,你的裸男图,也只能给我看,要是你敢给别的女人看,哼哼......” “怎样?” “阉了你。” “这个关系到你后半辈子的性福啊,你舍得?刚才是谁在说喜欢我疼她的。”纪君阳笑道。 千寻拿枕头去砸他,人没砸着,反倒被他准确无误地扑倒,“反正时间还早,你也有力气打人,要不,再疼疼?” “不要。”千寻这会急了,连着被折腾两回,那她等下不要起床了,“等会还得去幼儿园接安安呢。” 纪君阳瞟了眼床头闹钟的时间,“没事,来得及。” 他迅速地堵住她的唇,将她反对声全都吞了咽喉,狂热而汹涌地辗转亲吻着她。 阳春三月,窗外阳光正明媚。 千寻揉着自己酸软的腰,这下好了,一时感动,羊入狼口,差点骨头渣子都不剩,不由狠狠地瞪着那正在穿戴着衣服的男人。 女人跟男人的体力果真是个悬殊的东西,看他精神奕奕,反倒是自己趴在床角懒洋洋地不想动。 那个肇事者拨开她额前的一缕发,“要不你睡一觉,我去接安安。” 千寻摇了摇头,“不了,妈叫我们回去吃饭,而且你不知道安安有多希望爸爸妈妈一起去接她。” 纪君阳将她抱着坐起,给她穿上胸衣,套上单毛衣,千寻将剩下的穿好,两人牵手出了家门,如同正在陷入热恋的男女。 千寻抬头望了望天,碧蓝的天空里,飘着几朵零散的白去,再看看坪里停着的两辆车,走到四个圈面前,轻轻踢了一脚车轮,“我怎么感觉以后这车子要退休了。” 早上他叫司机来送她们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晚上他又去接她们,都快没有用武之地了。 纪君阳笑道,“退休就退休,到时候我给你配个司机,我顾不上的时候你就叫他,随叫随到。” 千寻斜目挑着他同,“果然是有钱人的作派。” 纪君阳伸手在她的发顶揉过,“小富婆,你现在也是有钱人。” “那哪是自己的啊,只是替别人保管着。”以后遇着合适的人选,还是要还回去的,她只拿自己应该拿的那份,现在家里也不缺钱了,以后还可以找面前这个男人要点儿零花,谁叫他非得做自己男人呢,就得宰宰他,比如,给她买件什么衣服啦,出去吃饭得拿他的卡刷,“再说,那点玩意儿,哪比得上你纪大总裁一根脚趾啊。” “改明儿我把洛市一些产业和公司转到你名下。”纪君阳云淡风轻地说,仿佛跟菜市场上卖萝卜白菜似的。 千寻扶额,“你就别害我了,我现在背着老高总这百分之十都觉得很有很有压力了。” “又不用你去管理,你怕什么,会有职业的经理人,再说,你面前不还有我这么大个劳动力吗?” “你太贵,我哪请得起啊。” “不贵,你管吃管住管穿管喝每天像刚才那样给点小福利就好了。”某人又在她的耳边制造暧昧了。 千寻赶紧儿跳开,打开奥迪坐了上去,他那种讨福利法,她得被他榨干。 “反正你有司机可以随传随到,等会你叫司机送你回来好了。” “我可以叫司机明天去接你。” “那我车子停在这里岂不空闲。” “闲就闲,那有什么关系。” “可以给海芋开啊,她在酒吧上班,每天回来得晚,打车不方便,这车给她正好。今儿个我就给你当回司机好了。”千寻这么一决定,自然是不肯下车来。 纪君阳倒也觉得可行,反正如果她喜欢车的话,他可以送她一辆更好的。 说到海芋,千寻又想起那小叔子来,“对了,昨天你跟你弟谈得怎么样。” 纪君阳双手往脑后一靠枕在椅背上,全身散发着一股慵懒如豹的气息。 “那小子啊,估计是动心了,他现在住你家楼上。” 千寻微微一愣,“前阵子楼上装修,我妈说是新住户搬进来,该不会就是他吧。” “大概就是。” “海芋没跟你说吗?” 千寻摇了摇头。 纪君阳道,“我倒是想有个女人能够修理一下君翔,看来你朋友是个不错的对手。” 千寻笑道,“哪有你这种哥啊,还巴不得弟弟被女人修理。” 正说着,千寻的手机响起,看号码是幼儿园的,开了免提搁前边板上。 “请问是温安宁的家长吗?” 听声音,是老师,千寻应道,“我是。” “麻烦你现在到幼儿园来一趟,温安宁把另外一个小朋友给打伤了。” 千寻诧异地,“打伤?” “是,现在小朋友的家长正要求说个理。” “好,我马上就过来。”千寻脚下油门一踩,加了码力,心里纳闷,“安安虽然调皮,可是也不是多事的人,怎么会打人呢?” 纪君阳却笑道,“我们头一回一起去接她,她倒是给我们送了份大礼啊。” 千寻不满地咕哝,“你还有心情说笑。” 千寻将车子开到幼儿园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将车泊下。 纪君阳见这里离幼儿园还有一段距离,“为什么不开门口去?” “幼儿园过去是连着小学,现在是放学的时候,车子人流全挤在一块,严重一点叫你动都动不了,你只能干着急。” 千寻在这里是已经有了经验的,每次都是将车子停在稍微宽松的地方,步行小段的距离,其实比直行开车还要快。 而现在,幼儿园和小学的门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家长正翘首以待着。 下了车,两人急匆匆地往前赶,千寻穿过园门,看见安安正站在游乐场,腮帮子气鼓鼓地,小手握成了拳头,身边是老师和一个气势汹汹的年轻女子搂着个小男孩,旁边有不少围观的。 “你们学校怎么回事,我把孩子送到你们这里,不是来被挨打的。” “耿太太,真的很抱歉,这事我们也不想发生的,温安宁的家长马上就过来了,您先别动气,这事再商量行吗?” 千寻几步就走了过去,蹲在女儿面前,“安安,告诉妈咪,怎么就跟小朋友打架了?” “我没打他,是他想推我,自己从滑梯上掉下来的。”安安一脸倔强的表情,一如刚才老师问她的那样。 耿太太的脸绿了,“你这小孩,果然是妈没教养,女儿也没教养,打了人做错事还不承认,还狡辩,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家浩浩推你了。” 千寻皱了皱眉,从地上站起身来,“这位太太,您儿子伤哪了?” “你看见我们家浩浩,摔得鼻青脸肿的,你怎么做家长的,还是个女孩子,这么小就心狠手毒的。” 千寻见那小孩的脸,果然有划破的痕迹,这会虽然已经止了血,但脸颊肿了起来,也不知这做母亲的怎么想的,不先带孩子去医院。 “太太您也说了,您儿子是摔的,并不是打架打的。” “那也是你女儿打我儿子打摔下去的。” “那么,有谁看见了吗?”如果说孩子间打打闹闹,失手倒有可能,但说自己女儿无缘无固去打一个小朋友,千寻有点不相信。 可能作为母亲的都有点护着自己的孩子,那小男孩伤得也不轻,千寻也能理解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情。 只是她也太熟悉女儿那种倔强的眼神,那种眼神对安安来说,意味着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所以,她并不想轻易地责备孩子,或者是将责任反推到对方孩子的身上。是她孩子做的,她和孩子道歉,但若不是,那也抱歉,她得为孩子讨个公道,不想孩子的心里留下阴影。 孩子虽小,但也是开始明白是非对错的年纪。 第166章 :风水轮流转 耿太太冷笑着,“这么多小朋友都看见了,你以为你女儿还逃得脱。” “那么有哪位小朋友可以告诉阿姨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千寻扫过四周。 这会是放学时间,家长基本上都来接小朋友了,所以围观的,基本上小朋友不是被抱在怀里,就是缩在父母或者爷爷奶奶的腿后。 有大人低声呵斥着孩子,“别乱说话。” 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 老师见小朋友里没有动静,点了两个字,“陈思静,周文海,你们俩告诉这位阿姨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陈思静指着安安说,“温安宁她推了浩浩。” 周文海说,“浩浩找温安宁玩,温安宁不跟他玩,就把他推下去了。” 千寻的脸沉了,耿太太得意了,趁火打劫,“我都说了是你女儿推了我儿子,我儿子现在伤成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 千寻感觉自己的手指被轻轻地扯了下,低下头,看见安安低旧倔强的眼神,心里一软,蹲下来,“安安是不是有什么要跟妈咪说的。” “妈咪我没推耿浩浩。”小家伙眼泪汪汪。 这个打针不怕疼,还能笑着唱儿歌的孩子,此刻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那你告诉妈咪,在浩浩掉下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千寻耐着性子问。 耿太太却不干了,“我儿子都伤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还想给你女儿开脱。你必须陪我家浩浩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不知道有没有脑阵荡呢。” 纪君阳望了一眼那滑梯,想着女儿曾爬过屋顶,不禁嘴角一翘,这玩意儿,对她估计是个小case,看样子这个幼儿园得改造一下,弄点适合宝贝的玩意儿来,只是收回来的目光却是冷冷地落在那女人身上,“这位太太,你要再不送你儿子上医院,我怕你儿子会成脑瘫。” 耿太太怒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你有时间这里叽歪,没时间带你儿子去医院做个检查?不就是想多讹几个钱吗?”纪君阳冷冷笑道。 “我呸,我耿家还会少这个钱,我只是替我儿子讨个公道,她这几个钱我还嫌脏呢。”耿太太一副鄙视的样子。 千寻皱了皱眉,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这个女人攻击自己,耿家? “耿家,洛市姓耿的大户好像也只有一家。”纪君阳玩味地。 耿太太哼道,“算你识相。” 千寻却是知道,这耿太太,怕是要倒霉了。 只是安安这事,还没结呢,扯太远了,就如同女儿眼神表达的,她也追求一个是,或者不是,两者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 所以她又很认真地问了女儿一遍,“安安,妈咪最后问你一次,你有没有打浩浩,有没有推浩浩。” “没有。”安安很坚决地说。 千寻亲了亲女儿的脸,“好,妈咪相信你。” 耿太太的儿子是宝贝,她的女儿也掌上明珠,可不是给人污蔑的。耿家又怎样?仗势欺人哦。在这社会摸爬打滚久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若说仗势,她身后这主更硬扎,耿家算什么。天呐,她这是不是也有点仗势打底气啊。 耿太太将儿子塞到旁边一个中年女人手里,看样子,像是保姆。然后就是指着千寻母女俩,“我说你怎么教育孩子的,年纪轻轻地撒谎不认错你还坦护。” “如果没有错,哪来的认。”千寻不卑不亢地,原来这耿家的女人,都这么地蛮横不讲理,以前见识过一个耿婆婆,现在这位耿太太,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耿继彬堂兄耿世昭然的老婆。现在她倒是更加地相信自己的女儿是无辜的了。 有千寻的信任,安安的声音也大了几分,“我没推耿浩浩,是他想推我自己没站稳掉下去的,我想拉他没拉住。” 耿太太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纪君阳一巴掌就给煽了过去,打得清脆地响,人群里传来一阵倒抽气声。 千寻也是一愣。 耿太太不防,捂着脸尖叫起来,“你凭什么打人。” “就凭你刚才那句出言不逊。”纪君阳身上凌厉的气势让她不敢回打过来。 再说,身形上的差距,也让她知道自己回手也只有被羞辱的份。 “你别以为你是个男人我就怕你,有种你就等我老公过来。” “那我还真要看看你老公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了。”纪君阳冷笑着,转身抱起安安,放到旁边的滑梯上,“宝贝自己玩会,没人敢欺负你。” 千寻微微叹了一口气,同情地瞥了那耿太太一眼,看她对着电话那头是噼里啪啦一大堆,挂了电话后道,“你等着,十分钟就能过来。” 人群里议论声不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世界,并不缺看热闹的人。 不到十分钟,耿世昭果然赶到,开着一辆骚包的悍马直接杀进了幼儿园。看来是在这附近,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赶到。 耿太太一见靠山来了,那刚才还气势汹然的的脸转眼就是委屈色,侧着一边还清晰地现着五指印的脸给丈夫看,“老公,你看看,我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你看咱们儿子,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保姆见了眼色,赶紧抱给耿世昭。 “老公,你不替我出这口气,也得替咱们儿子出这口气啊。”耿太太以退为进,局越搅得浑越好。 “哪个王八糕子,我耿世昭的儿也敢碰......”耿世昭袖子一捋,就是打架的架式,可是一转身,纪君阳就站在他面前,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那凶相立即变成了谄媚样,“纪总。” 纪君阳并不开腔,表情淡淡地。 耿世昭道,“什么风把纪总您吹到这里来了。” “我来接我女儿放学,喏,就是那个传言中打了你儿子女孩子。” 耿世昭顺着纪君阳的视线,看到千寻母女俩,不禁脸色一变,回头瞪了一眼自己老婆,心想姑奶奶哎,谁不好得罪偏得罪纪君阳最在意的女人,现在圈中人谁不知道纪君阳为了找这个姓温的女人历时五年,不惜与世家肖家决裂。 “纪总您这不是说笑吗?一定是我家那口子不懂事,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女人一般见识了,我马上让他给你道个歉。” 那耿太太原本找自己老公过来就是撑场的,可是这场子还没撑起,就倒戈相向了,再连想自己老公左一句纪总右一声纪总的,脸色煞地就白了。 自己虽然没有见过纪君阳本人,可是却是听这人的名号,虽是江城人,可是在洛市似乎是一夜之间崛起,坐拥半壁江山,如同神话一般的存在。 耿家现在生意不好做,举步维艰,极想攀上纪君阳的关系,这会把他得罪了,回家还不得被老公扒了皮,耿太太是越想越觉得后怕,瑟瑟缩缩地站出来. 纪君阳却道,“不必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到底是我家公主推了你家公子,还是你家公子自己摔下去的。” “浩浩,你说,你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说实话。” 那男孩子见父亲凶巴巴的样子,本来还很安静的,这会是躲进了保姆的怀里口嚎啕大哭,也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心虚。 安安撇撇嘴,小声咕囔了一句,“男孩子也哭,真没劲。” 耿世昭这会尴尬地,他也分不清谁是谁非,小孩子,磕磕碰碰总难免,都怪自家这个女人,喜欢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这会是不是自己儿子的错都得给揽下来了,“纪总,你看......这事肯定是我们浩浩不对,男孩子本来就调皮,是我管教不严。” 纪君阳却并不领这个情,“耿总,我需要的不是场面话,我需要的是还孩子们一个公道。如果是我家安安推了你家公子,我们立即道歉。如果不是,我希望你好好管教你的妻子,别仗着你的名号就可以在外面欺人。” “是是是,纪总教训的是。只是依纪总您看,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我刚过来,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经过。”耿世昭不愧在商场里混的人,很快就这个皮球给踢了回来。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有阵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安安。” 安安从滑梯上一梭就溜到地上,迎上那跑来的红裙子女孩,“丹丹,你不是走了吗?” “我妈咪说,不能丢下好朋友们不管。”丹丹小朋友弯着身子喘粗气,朝园门口望了一眼,那里有个年轻女子远远地望着她笑。 “没关系了,我说了我爸爸妈妈会相信我的。”安安小朋友这会倒是装作满不在乎地说,千寻觉得好笑地,刚才不知道是谁委屈得快哭了呢,这会见女儿将小手儿放在好朋友的背上边抚边道,“以后别跑那么快了,每次都这样。” 等到气息顺了点,丹丹不认识纪君阳,走到千寻面前,“阿姨,耿浩浩不是安安推倒的。耿浩浩今天中午抢了安安的便当,安安把便当抢了回来,说这是她爸爸做给她。耿浩浩说安安是没爸的孩子,安安很生气,可是没有打架,她说送便当给她是爸爸的司机,放学爸爸和妈妈会来接她。耿浩浩就说她撒谎,还说阿姨的坏话。安安不想理他,把便当分给我和张小立,我们俩也把自己的便当分给了安安,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可是耿浩浩老是在我们中间捣乱。下午耿浩浩又故意地把安安的画画本给弄破,老师都不帮安安。后来我跟安安玩滑梯,耿浩浩也想来。安安不理他,他就推安安,也不知道怎么的,耿浩浩翻个跟斗就摔下去了,安安想拖住他,可是没有拖住。但是老师非得要小朋友说耿浩浩是安安推的,我知道,那是耿浩浩家里很有钱。” 第167章 :乱了全乱了 小女孩一口气说这么多,倒也条理清楚,想必是个聪明的孩子,纪君阳投过赞许的目光。 这一翻话下来,旁观者差不多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人指责,“现在的老师怎么能这样。” “教坏小孩子哦。” “就是,得开除,怎么能留这样的老师在幼儿园。。” 那女老师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如同调色板,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原本以为耿家是不能得罪的家长,现在再怎么眼拙也能看得出来,这温安宁的家长更是不可以开罪的主,可好像,都已经开罪了。 耿世昭夫妇也是尴尬异常。 “纪总,真的对不住,是我教子无方,浩浩太顽劣,让小公主受了委屈。您看,要不,找个时间吃顿饭,我一定让劣子向小公主规规矩矩地道歉。” “不必了,事情清楚了就好了,我只是不喜欢孩子受委屈。”纪君阳拒绝道,耿世昭那点心思他岂会不知,道歉为名,拉生意为实。目光再淡淡地扫过那老师,“明天叫你们园长来见我,告诉她我姓纪就行了。” 转身,抱起自家女儿,撇去一身清冷,转眼便成了一个笑容和蔼的慈父,“宝贝,咱们回家咯,明儿个爸爸继续给你做好吃的寿司。” 安安咯咯笑着,像是头顶的阴霾彻底散去,“你还能把丹丹抱起来吗?” “当然,爸爸是大力水手,左拥右抱。”纪君阳弯腰,一并将丹丹收入臂弯里。 丹丹亦笑得清脆,“叔叔你做的便当好漂亮好好吃。” “那叔叔明天多做点,让你们还有那个叫张小立的小朋友一起吃个饱饱的。” “好!” 千寻跟在纪君阳身后左右逢源,果然是长得好看老幼通吃啊。 幼儿园门口,丹丹手臂一展,便掉进了年轻女子的怀里。千寻与她有过几面之缘,但每次都只是来去匆匆点头之交而已,今日细看,却觉得有点古典婉约之美,是个安静的女子。 “丹丹妈,谢谢你。”若是换作别的家长,未必会愿意管这份闲事,现在大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冷漠态度。 丹丹妈微笑道,“不客气,只是觉得孩子有个朋友不容易,不想让她失去这份感情。现在事情解决了,我们先走了。” 丹丹很乖巧地挥着小手,“叔叔阿姨再见。” 而还停留在原地的耿世昭则是苦瓜了脸,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自己的花瓶妻,空有长相没脑袋的女人,“这次真被你们给害死了,我好不容易跟纪君阳的一个助理挂上钩,你们倒好,给我搅这么大一局,生意铁定黄了。” 耿妻生怯地看着丈夫铁青的脸,“我哪知道人家小三也这么受宠。” “三三三,我三你个头啊,天天没事就在网上看那些花边新闻。我告诉你,温千寻那是初恋,唯一的正宫娘娘,是纪君阳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见着她和她女儿,你要么跟我绕着道走,要么就别去得罪她们一根头发丝,那是纪君阳的宝,谁都碰不得。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你这么草包,除了逛街购物美容就是挑是非,我拜托你学学人家,人家现在凭自个本事做到总经理,我说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货色,不成事还真会坏事。哎,真是被你气死了。”耿世昭抓狂地,撇下老婆孩子,上了悍马。 耿太太则招呼着保姆小跑步地跟上,“老公你等等我啊。” 那悍马发动机一启,已是绝尘而去,耿太太则是不甘心地在地上狠狠跺了一脚。 回到家,便看到海芋柱着根温父曾经用过的拐杖在练金鸡独立。 千寻看那脚包在布拖棉里,也看不什么名堂,“好点了没有。” “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哪有那么容易好,不过,趁着这机会,可以多休息一下,女人睡得晚杀死青春细胞啊,我得用这几天补回来一点。”海芋倒是很会自我安慰。 纪君阳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瓶药水,“这个是擦筋伤的,效果挺好,你试试。” “谢了。”海芋不客气地接着,她倒是没想到他会上心这事,看来这男人铁了心地要讨好这个家里的每个人啊。 晚餐刚上桌的时候,家里来位客人。 温父温母是好客之人,可是海芋一见那张脸,就冷了。 “小杨还没吃饭吧,正好准备开餐,一起吃。”温母又去厨房添了副碗筷。 纪君翔倒是不讲半句客气,笑着在纪君阳旁边的位置上落座,“我这个点来,不正好就是来蹭饭吃的吗?” “你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海芋横了他一眼,这一横不要紧,她发现这男人和纪君阳坐在一起的时候,更觉得脸廓相似。 这一点,温父温母也发现了。 还是温母先开的口,“我说小杨,你和小纪不是兄弟吧。” 纪君翔摸着下巴,侧过头对着纪君阳咧开嘴笑,“哥,看在我替你挡了对面海芋大婶那一瓶子的份上,今天晚上我做的决定,你不可以反对。” 各位不知情的均不同程度地讶异了一下,但看他们哥俩的轮廓看上去真有那么六七分相似,也由不得不信。 海芋其实早有怀疑,只是懒得去问,她知道这个男人早晚会离开洛市,觉得问了也没必要,反正是以后不会见面的人,只是这会也忍不住鄙视了一下,“你居然好意思以杨羽这个名字出现在我们家。” 纪君翔道,“所以我现在是来坦白,我叫纪君翔,其实杨羽这个名,也就是纪君翔的翔拆开来的谐音,是我画画时的艺名。” 安安扒了满口的饭,这会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他身上扫视着,“那我应该叫你小叔叔了。” “真乖。”纪君翔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改天叔叔带你出去玩。” “玩什么?”安安对玩的很有兴趣。 “你想玩什么?”纪君翔反问着。 “我要知道就不会问你了。”安安丢给他一个笨蛋的表情,继续低头扒饭。 纪君阳将捡了刺的鱼肉放进她的碗,小家伙照单全收,吃饭这一项,倒是一点也不用操心,跟大人一样,桌上有什么就吃什么。 “等等等等。”温母反应慢了半拍,“刚才你说海芋砸了你一瓶子,是怎么回事啊?” 纪君翔便如实招来,甚至添油加醋了几分,将海芋凶悍不讲理的形象入木了三分。 温父温母总算听了个一知半解,然后温母想起一事,“原来那阵子隔天才回次家,是为了照顾你去了哦。” “干妈,你应该把他赶出去,你不知道他有多恶劣,我看见他就烦躁。”海芋将筷子一搁,饭都不想吃了。 “干妈,你千万不可以。”纪君翔这一声干妈叫得大伙一愣一愣地。 特别是温母,都不知如何接话,心想难不成收了女婿,现在又来个干儿子?这温家风水最近怎么旺啊,也没去烧香拜佛啊。 海芋瞪眼,“干妈也是你能随便乱叫的吗?” 纪君翔无视她杀人般的眼神,“干爸干妈,我今天来,其实是想郑重地跟大家坦白另外一件事。” 温母道,“什么事啊?干儿子,你别吓着干妈的老心肝啊。老头子,你说我们明天我们要不要去庙里拜拜啊,最近温家的风水有异啊。” “有点。”温父想了想后点头。 纪君翔站了起来,很郑重地样子,“我想说的事是......” 海芋脸色一变,厉声呵道,“你闭嘴。” 纪君翔抗议,“大婶,你不能阻止我的发言权和追求权,所以我想说提,从今天开始,我要追求对面这位海芋大婶。” 千寻吃进嘴里的一口饭差点喷出来,小叔子,你这追人的招也太悚了,直捣黄龙啊,追到人家家里来了。 安安则是好奇地问,“那你要追到我干妈,我该叫你为叔叔还是干爹呢?我该叫海芋为干妈还是婶婶呢。” “当然是干妈。”海芋强调。 做婶婶,做梦吧。 这称呼真是个让人头疼的东西啊。 “乱了乱了,全乱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是看不懂了。”温母叹气,自从纪君阳在病房里一跪,怪事就一桩跟着一桩来,她这老心肝啊,也开始有免疫力了。 “干爸干妈,这事你们可得支持我。”想当初刚进温家吃第一顿饭,温家父母那个热情,问东问西直差没把他跟对面这女人撮合,所以他们应该还是喜欢自己的吧。 这招其实是学大哥的,讨好老婆,先讨好岳父岳母。 “我表示不支持不反对,你们该咋的咋的,就是别开个伤筋动骨回来。”温母话中有话地。 “纪君翔,我告诉你,老娘就算是当尼姑,也不会接受你。”海芋态度坚决。 “当尼姑多不好玩,像大哥大嫂这样,生个孩子才好玩,你看安安多可爱。”纪君翔玩着小家伙的小辫子。 “你喜欢玩自己玩去,你要生小孩找别人生去,老娘不奉陪。”海芋是气得再也吃不进东西了,拄着拐杖起身,眼不见为净,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居然祸害到家里来了。转念一想想,还不是那破瓶子砸出来的祸,可祸因却是现在那个正气定悠闲吃着饭的男人,“纪君阳,你要还想安生地在这个家里吃饭,就把你这个草包弟弟给扔出去。” 纪君阳叹气,“躺着的人也能中枪。” 纪君翔则是摸摸自己的后脑,“我哪草包了。” 千寻赏他一句,“不草包,可是,骚包。” 海芋已经单脚跳立,懒得再理他一句,径真往房间里跳去,可是地上不知怎的有了湿渍,拐杖没落稳,就滑了出去,眼见着与地板亲密接地,纪君翔已经飞身出去,虽然没有接住,可到底也是让人家做了人肉垫。 两人摔倒的姿势正好是一躺一趴,那唇角还碰在一起。 第168章 :清晨恶作剧 安安这个好事者,敲着碗边叫道,“小叔叔在亲海芋妈咪。” 海芋的头皮都要炸开来,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却因为伤脚的不方便,几次都不能成功站立,还是纪君翔半搂着才起身。 可是海芋,却极度厌烦地赏了他一个字,“滚。” 然后扶着墙,跛脚进了卧室,反锁房门。 “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温母纳闷地,她拍了拍纪君翔的肩膀,“我说半路来的干儿子,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海芋了。” 纪君翔求饶地,“干妈,我哪敢啊,你不知道大婶她多凶,每次受欺负的准是我。” 温母半信半疑地,“那她以前也没这样过啊,谁到家里来也都客客气气地,哪会像现在这样发火啊。干儿子,你老实告诉我,我这闺女脚是怎么受伤的。” “昨天她遇到了她亲妈,在大街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找她要钱。”纪君翔捉摸了片刻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哎哟,我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摊个这样的亲爹亲妈,简直是畜生都不如。我这不是亲生的,住久了也都有感情,他们还是亲生的,怎么能这样对孩子。”温母是怜惜地叹气,然后满眼正色地对纪君翔道,“我可告诉你,你不许再欺负我家海芋,你要欺负,看我不拿刀跺了你。” 亲爹不爱亲妈不疼,又离过婚的孩子,哪经得起感情的再次伤害。 “干妈,你放一万个心,我保证只有她欺负我,没有我欺负她的份。”纪君翔作发誓状。 温母审视了一翻后道,“甜言蜜语,不太可信。” “干妈,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这颗真心啊。”纪君翔沮丧地,门里的女人不理,门外的老人不信,他怎么就没有大哥那份幸运呢。 千寻摸了摸安安的脑袋,“乖,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去看电影。” 其实这也只是她临时起意,家里来了个耍宝的,一时半会看来是清净不了。 “爸妈你们也去吧,小叔你呢,吃完饭该回哪回哪去。”她觉得海芋需要一个人静处的空间,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关在屋里。 “你们仨去吧,我跟你爸就不去了。”温母放了碗筷,舀了碗骨头汤,端到门口,敲了敲,“海芋,开门呐,有什么事说出来别憋心里,憋久了难受,说出来就好了,你脚还没好呢,干妈给你端来了,你别把干妈关门外呐。” 温母说了好大一会话,那门才开了一条缝隙,纪君翔微微松了口气。 千寻道,“小叔子,你要追人也不挑时候,挑上她心情不好,踩炸雷就不能怪她了。” “她啊,一挠就炸,又不是炸一回两回了,反正每次都差不多要炸。” “看来你们还真不对眼。”千寻得一结论。 “慢慢总得对上的。”对不上他就慢慢磨呗,总有一天会磨上的。 “难说哦。”千寻并不抱太多的信心。 “嫂子你可得帮我。”纪君翔抱狗腿地摇着她的手臂。 “感情这事,你还是自个去解决,我只是旁观者,不过我也是我妈那句,你要玩玩儿,小心我拿刀砍你。”千寻恶狠狠地说。 纪君翔右手举过头顶,“我向毛主席发誓,我百分之两百认真。” 纪君阳忍不住打击了他一下,“也得人家喜欢你才行。” 纪君翔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个,那个女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就对他这么地看不上眼,好歹他了是美男子一个,不是吗? 虽然没大哥那样成熟,可也算有品味的,怎么就不招那女人喜欢呢? 纪君翔想不清楚,所以很想找那女人问个明白。 温母将热腾腾地汤碗搁在床边桌上放凉,在床边坐下,“你这孩子,把心事都憋着,憋出毛病来怎么办?” 海芋抱住温母,委屈地,“干妈,你说人跟人比,怎么那么大的差别呢?” “傻孩子,他们不要你,干爸干妈要你,这里就你的家,以后要是找着好人家了,从干妈这里出嫁,干妈给你添置嫁妆,绝不委屈你。” “干妈你真好。”海芋蹭着温母撒娇。 “那你告诉干妈,你跟外边那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温母趁热打铁地问。 “干妈,你就甭理那破小孩,他就一抽风的神经,脑筋不正常,可能搞艺术的人,都有点疯子性质。”那破小孩的纠缠,让她头疼不已。 “可我看着他对你也不像是假的。”要不然,也不会当着他们长辈和他兄长的面宣布他的决定。 “就算是真的也不可能。”海芋很坚决地说。 “为什么?”温母倒有些好奇。 “干妈你知道我受够了被婆家排斥,那纪母虽然没有接触过,可是她怎么对过千寻的,就可以想得到是种什么样的女人,我这种人跟他儿子在一起,她会接受才叫怪事,我可不想卑躬曲膝地去求她,讨好她。千寻现在有体面的工作,有纪君阳护着她,她有不怕的勇气,因为纪君阳是她的保护伞。可是那破小孩就一顽劣性子,游戏人生的那种,不像他大哥那样是个可运筹帷幄掌握大局的人。干妈,说实在,有时候我真的妒嫉千寻啊,她有你们这么好的爸妈,现在男人对她又宠得不得了,只差没把她当菩萨供着,而且身后那些烦心事基本上不用她操心。干妈你今天也看到了那博客了,我记得里面有这么一句话:如果你们再敢动丫头和丫头家人朋友一根头发,我会给你们举行葬礼。多有气魄,纪君阳这男人,不光只是说说呢,他也有本事做得到。可是他那个弟弟啊,我看啊,就是个纨绔子弟。”千寻摇了摇头,“年纪小了,幼稚,我可不想老牛吃嫩草。” “你这孩子。”温母笑道,“你又不老,才二十来岁人,不就是离过一次婚吗?哪老了,这辈子还长着呢,后面你还有更丰富的生活等着你。” “我啊,也没什么大的理想,就是跟我那几个智同道合的乐队弟弟们玩玩音乐,看到时候能不能出张唱片什么的。要是能碰到个合适的人呢,我就嫁了,到时候领着他来一起孝顺你跟干爸。” “那外边那个,你要是不喜欢他,就跟他说个清楚,感情这种事,还是少玩点暧昧好,免得到时候人家误会,拖着也不是个事。” 海芋头疼地叹着气,“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清楚,而且不止一次两次了,可他就像根讨厌的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现在还住到了楼上,每天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想到这个我就郁闷。” 温母倒是一乐,“他不会是因为你才般到这里来的吧。” 那倒是有心了。 “鬼才知道发什么神经,反正我猜他在洛市也呆不了久,到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走得越快越好。 温母到底是过来人,心思慎密,“闺女,你是整个地不喜欢他,还是因为他的那些身份才排斥他的。” “今晚之前,我哪知道他什么p的身份,除了一画家,卖几幅画还值点钱,我其它的一概不知,跟你们一样。” 温母从房里出来的时候,一家人都齐齐地望过去。 “怎么样?” 温母道,“好多了,没事了,已经睡着了,你们该干吗的干吗去。” 纪君翔是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安安跑到父母身边说,“我想看《冰河世纪》” 于是三口子来到电影院,可是并没有《冰河世纪》的放映,安安有点儿失望。 纪君阳一个电话不知道打到了哪里,反正重新上路,车子拐到了另一家,这里倒是刚刚挂上这个片子,安安自然是喜逐颜开,拉着纪君阳的手去买票。 其实整个场子都包下来了,哪里还用着买。 只是纪君阳还是乐意走这个过场,再说外面也挂出了售票的牌子,中途若是谁想进来看,他也不介意。 千寻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还有糖炒栗子。 充满喜感的一部动画片,安安是从头笑到尾,有时候还忍俊不禁地在轮回在两个人的身上打滚。 孩子的笑点低,可是也纯真。 有时候千寻也有点捧腹大笑的感觉,笑着笑着就把脑袋放到了他的肩上,而安安则像一只快乐的小松鼠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傻乐。 一连看了三部,等出得电影院的时候,街上的行人都少了,安安也在纪君阳的怀中睡着了,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丫头,去我那,等天亮了一起去领证。”他又想把她的小女人拐上床了,然后迫不及待地奔民政局。男人们都怕那红色本本圈住了单身,可是他期待。 “难道你不知道要结婚的两个人,前一天不能见面的吗?”千寻笑道。 “这不十二点都过了吗?早不算了,走吧。”他一手抱着小女,一手牵着小妻子去车停的地方。 “可我身上也没有明天需要的证件啊。”千寻冷不妨地又泼了瓢冷水。 纪君阳叹气,怎么拐自己小女人陪睡这么不容易呢。 千寻见他一脸沮丧的样子,掂了脚尖在他下巴上啄了一口,“好了,逗你的,大不了明天回家去取就好了。” 现在也不早了,父母怕是早就睡了。 他们不是有夜生活的一代,十点左右基本上就按时地就寝了。 千寻准备上驾驶室,纪君阳却道,“晚上我来开吧,你来抱女儿。” “怎么,信不过我的技术啊。”千寻笑道,虽然不及他曾是赛车手的本事,可是在城市平地里行走,仅仅是晚上光线不及白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大晚上的又不是没开过。 纪君阳将女儿放到她怀里,“现在车子里是两千金啊,我可不敢马虎。” 回到别墅,纪君阳将安安轻放在儿童床,这个为他的小宝贝的准备的房间,今天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第169章 :烧高香拜祖宗 盖好被子,留了床头一盏小灯,轻掩上门出去。 “安安晚上睡觉还规矩吗?”他问道。 千寻说,“除了偶尔有点磨牙,基本上一觉睡到大天亮。” 吃饭不要大人操心,睡觉也不需大人劳神,他的小宝贝怎么就这么地乖巧呢,乖巧得他可以安安心心地拥着他的小女人睡一晚上了。 洗了个澡出来,千寻拿毛巾擦着有些打湿的发尖,然后爬上床,躺在他的臂弯里。 “你说,等明天领了证,我是住这边呢还是住那边。”她舍不得离家呢,也不想父母以后孤孤单单地。 “你想住哪里就住哪,反正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明天领了证,我就光明正大地跟你同宿同眠。”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地方有她的存在。 千寻侧过身环住他的腰,“老公,谢谢你!” 现在她叫这两个字,可是自然多了,一不留神就从嘴里溜出来了。 “睡吧,今儿个放过你,要不然明天起床没力气给我个名份,可就惨了。” 千寻一拳头抡在他的胸膛上,“就你贫。” 他哪里贫啊,他是说认真的,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他可不想横生枝节。 “老婆,等过阵子,天气再暖和一点,咱们把婚纱照给拍了。” “嗯。”他都安排好了,她自然没有意见。 “等我把手头的一些事结了之后,我再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那些曾经看轻过你欺负过你的的人通通都羡慕嫉妒恨。” “纪先生你好幼稚哦。”千寻捧着他的脸笑道,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其实早已不在乎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日子过得好不好,并不是别人眼里的好不好。她也知道,他是不想委屈她,要给她最好的。 纪君阳反捧了她的脸在掌心里揉着,“我就是喜欢为你做幼稚的事那又怎么样?” 她当然不能怎么样,并不想拂他的好意,所以也不反对。他爱怎么折腾反正随他去,她只要跟着他的步伐走就好了。 说要她睡觉,可是他的问题好多哦,她刚眯上眼睛,他忽然问道,“老婆,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这个问题,她还没来及想呢,“不知道啊,你想去哪儿?” “我无所谓啊,反正只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蜜月旅行地,说说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国内国外都可以。” 千寻笑问,“想去火星,行吗?” “我倒是想带你去畅游一圈哦,可那上面鸟毛都没有一根,去干吗。” “那也可以逢人就说,我们从火星上兜了一圈回来了,得多牛逼啊。火星啊,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得去的。” 她生动搞怪的表情再配上丰富的语调,几乎让他忍俊不禁起来,“你这丫头。” 千寻将一只手托到脸下,“等我老了,你还会叫我丫头吗?” “我会叫你老太婆,可你永远都是我的小丫头。” “那是老丫头了。” 纪君阳吻了吻她的额,她将手缩在他的胸窝上,闭上眼睛,“老公,我困了。” “睡吧。” 自然是,一夜好眠。 清晨,纪君阳在半梦半醒间感觉鼻尖里痒痒地,伸手揉了揉,眯眼看怀里的女人睡得香甜。看时间尚早,决定继续补个回龙觉。 可是这回,脸上传来痒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上面爬过似的。 以前丫头喜欢用长发在他的肌肤上挠痒,以为是她一大早跟自己的恶作剧,可是她连睡觉的姿势都没动过。 哎,睡吧,抱着心爱的女人睡觉,那是何等地惬意,他侧过身,面朝千寻。 没过多久,痒感爬到脖子上了。 纪君阳那叫一个迅速,反手就是一揪,将躲在床下的小鬼给拎了出来,然后紧紧地箍在胸前,叫她动弹不能。 “我说呢,怎么老痒痒啊,原来是你这小东西搞鬼啊。” 千寻被耳边一阵嬉闹声惊醒,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安安的笑脸正对着她,“妈咪,早安。” “宝贝,早安。”显然是还没有睡醒的声音。 纪君阳将安安抱下床,再回盖好盖子,对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说,“你再睡会,早餐好了我叫你。” “嗯。”千寻微若可闻的应了一声,又沉入梦乡。 父女俩穿戴好下楼,纪君阳打开电视,将摇控器搁桌子上,“宝贝你先看会电视,爸爸给你做早餐去。” “大叔我想吃火腿煎蛋。” 纪君阳皱了下眉,这小家伙,还不肯叫他爸爸,昨儿个在幼儿园明明那么珍视着他做便当,别扭的小东西。 “宝贝,你得叫我爸爸。” “千寻还没有嫁给你啊。”安安那小脑袋已经开始在转了,等千寻嫁给他之后,给他取个什么样好听的大号好呢?暂时还真的想不到呢。 纪君阳不知她心里的那种小玩意儿,这会是笑道,“等会吃完早餐你妈咪就会嫁给我,所以,宝贝,赶紧叫吧。” “那......有婚礼吗?”安安冷不妨地问了一句。 纪君阳鼓起了眼睛,这小鬼,该不会是要等到婚礼才肯开口叫他吧,虽然计划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距离,可是他怎么有种等到花儿也谢了的感觉。 “婚礼当然会有,可是现在天气还不是很暖和,爸爸不想冻着了妈咪,所以把婚礼放在了夏天,最好穿裙子的季节,我想我的宝贝也喜欢看见妈咪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吧。” “当然,我妈咪不当新娘也漂亮。” 这小嘴儿,真会说话,可就是不肯叫他一声爸爸,让他有种挫败感。 “安安,真的不叫吗?” 小家伙坐在沙发里晃悠着两条腿,摇头。 “哎,爸爸真伤心。”纪君阳颓丧地走进厨房。 正煎着蛋,忽然觉得裤腿有被人扯动,低头一看,小家伙对他甜甜一笑,清了清嗓子,张嘴的声音却变成了另一个人,“巴八巴八,昨天其实你好威武哦。巴八巴八,昨天其实你好威武哦。” 那是,蜡笔小新的调调。 纪君阳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家这个小宝贝这是在叫他爸爸啊。 一时笑开,得意忘形,弯腰抱起他举起抛向头顶再接住,“再叫一遍。” 小东西却只管捂着嘴傻傻地笑,他的宝贝害羞呢,叫爸爸有什么好害羞的。 “再叫一遍嘛。”纪君阳抱着女儿满厨房地转,“乖宝贝,爱宝贝,再叫一遍嘛。” 这也是世界上最动听的称呼啊。 可是小东西不肯叫了呢。 好吧,宝贝害羞呢,还没适应,再给她一点时间。 安安却在这时候指着锅子道,“蛋糊了。” 确实糊了,都烧成炭了。 “没事,爸爸再给宝贝煎一个。” 早餐弄好,他让安安在餐桌前先吃,他则上楼去叫他那个大宝贝。 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啊,如今都在他的身边,生活多美好。 走进房间,千寻正揉着眼睛。 纪君阳笑道,“还没睡醒?” 千寻伸了个懒腰,手臂一张开,就被他抱起来。 “乖,去选套自己喜欢的漂亮衣服,今天日子可纪念意义。” 千寻在他唇角留下一吻,“选对了人,天天都是纪念日。” 纪君阳笑,这话中听。 衣橱里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都有,比上次好像又有多了几件。她最后选了件西瓜红的小洋装穿上。 吃了早餐去先送安安去幼儿园,安安却在半道上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 “给你们当见证人啊,我可是最好不过的人选。”安安自我推荐着。 纪君笑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就让咱们的宝贝去见爸爸妈妈最幸福的时刻。” 千寻望着这耍活宝的父女,不知是该好笑还是该叹气,不就是去领张结婚证吗?弄得像是一个隆重的仪式一样。 车子路口转了方向,直接回温家。 温家父母听说他们要领证,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温母从柜子翻出户口本交给千寻,“记得去买点喜糖。” 等他们一离开,温母摸着胸口道,“我怎么觉得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千寻嫁人我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你那是舍不得女儿。”温父道,其实他也舍不得。 可是女儿总归得成家,不可能让她跟着他们一辈子。 “你说她们以后会不会搬出这个房子啊。”女儿一走,孙女一走,这个房子就真的空落好多了。 虽说那男人不介意上门女婿,可是他那样的身份,他们哪里敢接受,能真的在洛市安家他们都心满意足了,至少还可以随时看得到女儿和孙女。 夫妻俩对于女儿迟早要离开这个家的事沉默了。 是电话打破了沉寂。 温母就坐在电话机旁,拿起了话筒。 安安的声音传了过来,“爷爷奶奶,大叔让我跟你们说两件事。” 温母微愣之后将电话按成了免提,招呼老伴一起过来听,“你讲,爷爷奶奶在听。” “第一件事是,大叔今天会去买个大床回来,把妈妈房间里的那个换掉,所以要请爷爷奶奶帮忙先收拾一下,到时候会有家具公司的人送货上门。” 温母脸上一喜,女儿这事,不离开家了?难道那个男人,以后真的住时温家? “还有第二件事哦。”安安故意停顿了一下,卖着关子。 “还有什么?”温母问道,头一件事就已经让他们很高兴了。 第170章 :多余与碍眼 “还有就是,大叔说,温家只有妈咪一个孩子,所以安安以后都姓温,不会改姓,也是温家的孩子,还会继承大叔的什么什么反正乱七八糟的东西啦,一大堆,我也听不懂。” 安安年小不懂,可是温父温母怎么不懂,电话挂了,两个人还站在那里傻愣着,最后还是温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她爸,你说这屋子的风水是不是真的变了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我得烧高香去拜拜祖宗去。” 海芋起得晚,这会刚打开门就闻到空气里一股香熏味,看见温母在神龛前念念有词地。干妈也不是那种天天敬菩萨的人,那上头挂的是祖宗牌位,可是现在看她那紧张念叨的样子,不禁好奇。 “爸,妈这是在干吗啊?” 温父便将刚才安安电话里的事复述了一遍,听得海芋也不大置信地。 “他真让安安留作温家的孩子,跟千寻一起住回来啊。” 这男人的脑子,怎么跟平常人有点不一样呢。 温父温母还是觉得不太踏实,可海芋觉得,天降的好事,再不赶紧行动就是大傻冒,总不至于让那个男人来反悔。 这厢正准备行动,家门忽然被敲响,温母去开门,纪君翔再次光临。 海芋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没有好气地,“你来做什么。” “难不成让你这伤员帮着干爸干妈做粗重活啊,你舍得我可会心疼。”纪君翔好像没有看见她那双恨不得将他丢出去的目光一般,嬉皮笑脸转过头对温父温母道,“干爸干妈,大哥让我来搭把手,有什么重活累活全交给我就成了。” 温母咳了咳,“那个纪君翔先生,你帮我们,我们很欢迎,很感谢,可是这声干爸干妈你就别乱叫了,免得被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昨儿个只当是玩笑地叫了几声,今儿个可不能当真。 但纪君翔显然是坚定了曲线救国的这条道路,厚着个脸皮在温母身边蹭,“早晚都得叫,现在叫习惯了以后更顺口。” 海芋跛着脚靠在沙发边,“干爸干妈,既然有免费的儿子收,干嘛不要。祖宗牌位就在那里,想入温家的门就得先去磕三个响头了。磕完了,记得叫我一声姐姐,我可比你大,也比你先到这里。” “喂,大婶,我是来给干爸干妈当女婿的,当然,女婿也是半个儿子,要磕头也行。”纪君翔并不生气,反倒是笑眯眯的。 可海芋那个气啊,咬牙切齿地,本想喝斥一句谁要嫁给你之类的,可是转念一想这话还不得被他揶回来,心里一动,忽然咧开嘴笑,笑得极为地不怀好意,正好纪君翔也挑衅地逼近她跟前,于是伸手在他头发上揉了几下,像摸宠物似的,“哎,乖侄子,婶儿今天没来及准备红包,改天等婶脚好利索了,再封个大的。” 纪君翔那个脸色,气得胀成了猪肝一样,变换了好几重颜色,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以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恨恨收尾。 温父温母看两人一见剑拔驽张的样子里透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诙谐斗嘴,两夫妻的嘴角抽搐得有点变形,到底还是温母出来打了圆场,“那个,小纪他弟,真是你哥打电话叫你来的?” 其实她更想确认的是,刚才安安在电话里说的,是不是作数。 “当然,我可是个不撒谎的好孩子。”纪君翔谄着脸笑道。 海芋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你也知道你是个小孩啊,p大一点,还想搞什么婶侄恋,脑子估计是有毛病了吧。” “喂。”纪君翔怒了,“臭海芋,你别搞人身攻击。” 这女人,当真是让着她,她还德性了。这炸药一样的脾气,早晚有一天,他得把她的燃芯给拔了不可,驯得跟只小绵羊一样。想想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怒气一下子倒也消散了一大半。 “怕攻击就别上门啊。”海芋轻飘飘一句,带着几分挑衅朝他动了动眉梢。 眼看着矛盾又是一触即发,温母赶紧在海芋胳膊上拍了一掌,嗔道,“你这孩子,上门就是客,都别闹了。海芋你脚有伤,就别乱动。那个力气活,就麻烦小纪他弟了。” “干妈,叫我君翔就好了,这小纪他弟听着好别扭啊,您要这么叫,该叫我哥为大纪,叫我小纪才对。”某些人开始卖萌。 海芋严重鄙视之,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只是再鄙视的眼神,也阻挡不了纪三少一颗热忱的心,海芋那个恨呐,无处发泄,只能拖着伤腿坐在一旁看这破小孩得意与得逞的可恶嘴脸,心里想着等伤好了,他若再这么放肆,非得踢残了他不可。 一翻摆弄下来,海芋房里的儿童床在温母的指挥下,被拆解丢进了楼道间买房时附赠的小杂物间里,然后换上了千寻睡的那张大床。 忙活完这一切,趁着温父上店里,温母去市场买菜,纪君翔不怕死地蹭到海芋面前,“哎,你不觉得再住在这里有点多余吗?” 海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副你最好赶紧滚的表情,“你呆在这里才叫碍眼。” “我除了碍着某位大婶的眼,还其他的还行吧。”纪君翔嬉皮笑脸凑近了脸,呼吸近在咫尺。 海芋心里泛紧,一掌推了过去,嗤冷一声,“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的时候。” 纪君翔笑,“可有位大婶却不知风色啊,现在我大哥已经正式成了这个家庭的一员,我怎么看着这里的房间有点不够啊,安安日渐长大,想必也需要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吧,啧啧,现在倒是被你鸠占鹊巢了,你说是不是有点多余啊,要不,女人,搬我那去,房间任你挑。” 黄鼠狼给鸡拜年,果真是没安心,他那点如意算盘,用几句刺激的话,岂就会让她上当,海芋冷冷一瞥,目光却并不在他的身上多作逗留,也不动怒,收敛了刚才的情绪激烈,拿起丢在沙发上的一本杂志,冷冷淡淡地道,“放心,我就算露宿街头,也绝不会跟你寄居你篱下。” “我说女人你话不要说得太硬,敢不敢跟我打赌。”他要拐不到这个女人跟他同居,他不姓纪。 海芋连眼皮子都没有抬,“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不敢啊。”纪君翔取笑道。 海芋一眼识破他,“你用不着出言相激,你心里那点弯弯道道别以为我不清楚。” “既然你都清楚,难道你就看不出我喜欢你吗?”纪君翔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虔诚。 可是落在海芋的耳朵边,却有点带刺,不屑道,“谎言说多了,就会脸不红心不跳,顺口极了。你骗骗小女生还能有效,骗姐姐我,你道行还浅了一点。” 纪君翔心想,这世间的报应,是不是真的有因果轮回之说,之前的风流债,到当真遇上自己心动的女人时,却无法让这个女人相信他是认真的。 “我没骗你,我发誓。”他将右手举过了头顶。 “省省吧,能把发誓当饭吃的人,誓言还值几斤几两重?”海芋起身,不曾正眼看他一下,一瘸一拐走进到房里,丢给他一扇砰当关上的门板撞在他紧跟而来的鼻子上。 誓言有个p用,当年耿继彬还不是发誓只爱她一人,可结果呢?还不是鬼混在不同的女人之间。 男人的话可信,母猪也能爬上树了。外头那个破小孩,本就长着张桃花脸,更有一个风流性子,别以为她不知道,哼!她从一个坑里好不容易爬不出来,怎会笨到轻易地跳进另一个火坑。 纪君翔在门外揉着被撞疼的鼻子嘀咕着,“我什么时候把发誓当饭吃,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发誓好不好。” 开往民政局的车上,千寻一手撑着脑袋,侧靠车门,有些担忧地看着纪君阳,“我估计你那弟弟又得把海芋给惹毛了。” 纪君阳无所谓地笑道,“最好是毛得让那小子招架不住,手无举措,我不介意。” 千寻嗔了一句,“哪有你这种做哥哥的。” 纪君阳倒是轻描淡写地道,“胳膊肘往外拐是吗?君翔这小子,不打击一下认不清自己的心。” “我怕就怕你弟这心还没认清,海芋倒把心给掏出来了。纪君阳我可告诉你啊,要是你弟敢伤害海芋,我可不管他跟你什么关系,我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扔江里去喂鱼。” “放心吧。”纪君阳宽慰着她,“君翔这小子看着是花心了一点,可是一旦遇上他中意动心的女子,他那股坚持和认真劲绝不会低于我。就算他曾经是把感情当过游戏,可是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也会变成好男人。这个时候我不得替我那花心的弟弟说一句公道话的是,他本性不坏。” 听这口气,对海芋离异过的身份看来是并无芥蒂了。 “但愿如此啊。”千寻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她比谁都希望海芋能得到幸福,找一个好的归宿,可是纪君翔,他会是海芋的停靠的终点吗? 因为来得早,到民政局办事的人并不多。安安像个好奇宝宝,在大厅里四处蹦哒,眼睛骨碌碌地瞅着。 婚姻登记处有两个窗口,一左一右是两个极端,左边结婚,右边离婚,欢天喜地和黯然收场形成鲜明的对比。 离婚的窗口有对年轻的80后夫妻,红本换成了绿本,各自转身,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便分道扬镳,从此陌路。千寻暗暗感叹,婚姻在这个时候,是他们急于摆脱的东西。 见前头还有三对新人在办理手续,纪君阳便拉着千寻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下来,眼睛看着女儿走动的位置,忽然地回过头来,“纪太太,你知道爱尔兰婚约吗?” “什么?”千寻下意识地问,她连国门都没有出去,爱尔兰,太遥远的一个国家了,不曾了解过。 “爱尔兰这个国家结婚后不允许离婚。” “这也太霸道吧。”还有点变态,千寻咋舌,岂不是没有人权了,虽然离婚这不是件好事,可如果两个人相处不下去了,勉强绑在一起,好事也变成了坏事。 “我倒觉得一点也不霸道,挺好的。因为爱尔兰的婚姻是可以选择年限的。” “怎么讲?”千寻来了好奇心。 第171章 :得了便宜卖乖 纪君阳道,“结婚的人可以从一年选择到一百年,过期不续就相当于自动离婚,但是时间越短结婚的费用就越,一年的登记费折合人民币是两万多块钱,一百年的费用大约只需六毛钱。选择结婚一年,说明这个人不懂婚姻,于是工作人员会给这对新人一本很厚的婚姻书,而选择一百年的,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祝你们白头到老。纪太太,你准备和我一起白头到老了吗?” 千寻抡了一拳过去,这男人,拐弯抹角说这么一大段,其实就为这最后一句吧。 纪君阳捉住她的手,“纪太太,我是说认真的。” 千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纪先生,我也很认真。” 要不然,她也不会到这里来。 婚姻于她,一辈子一次,她只想跟这个男人过。 “谢谢你,纪太太。”纪君阳在她的唇上亲吻了一下,不顾旁边还有人。 “有未成年在,你们要不要避讳一下呀。”安安刮着鼻子羞羞地跳过来,言语却如小大人一般。 清脆如铃的声音,再加上打扮如天使般的娃娃,自然惹来大厅里一些目光的注意。 千寻的耳朵根子微不可闻地红了一下,悄悄伸手在纪君阳的腰侧狠狠掐了一把。 纪君阳如同铜墙铁壁不知疼痛,呵呵笑着将女儿抱起来搂在怀里凑上嘴巴就是一阵猛亲,“那我就来亲亲你这个未成年少女。” 逗得安安咯咯地笑,躲闪着叫,“妈咪,救命啊,快帮我赶走这头大色狼。” 纪君阳眼睛一鼓,如铜铃,“叫爸爸。” “大色狼。”安安小手揪着他的两边脸颊往外扯。 纪君阳脸色一板,不惜动用威胁,“再不叫爸爸我打你小屁股。” 可是安安一点也不怕,面前的男人,于她来说,不过是只纸老虎,真正发威的,其实是旁边那位。 “你忘了吗?我是妈咪的心肝宝贝,你敢打妈咪的心肝宝贝,小心我让妈咪不跟你结婚了。”小嘴儿一撅,威胁人的本事倒学了几分像,不愧是血脉相连的父女俩。 只是旁人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以为这是一个拖着女儿的女人找的第二婚。 纪君阳将女儿举起来宠溺地摇动着,“你也是我的小心肝呐。” 不了解内情的旁人想的是,没见过这么宠继女的,居然宠到了心尖之上。 年轻的女子对千寻生出几分羡慕,纪君阳本就长得玉树临风,有人中之龙的姿态,气度不凡,站在哪里都是惹人夺目的男子,这会又这么地宠着千寻母子俩,怎不叫人生出艳羡。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想找这么一个宠着自己的男人吗? 自然,千寻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复杂的目光,她现在的整个身心都在与自己最亲密的两个人身上。一个是与她血肉相连的女儿,一个即将成为她的合法丈夫,是早已融于骨血的男人。 自动呼号机通过扩音器传出一个清朗的女中音,提醒已经轮到他们。 纪君阳经历过无数的大场面,甚至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都不曾让他害怕过,可是此刻,却没来由地生出些小紧张。他一手稳稳当当地抱着女儿,一手紧紧地牵着千寻,就像生怕多年寻找的幸福突然消失似的,要牢牢攥住。 原本这样的事情通过走特殊通道速办速结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他知道,一来千寻不会喜欢,二来经过五年的分离,他真的很想像对普通的夫妻一样,该有的环节一个也不漏地和她一起体验一回。 结婚对他来说,不仅仅是领张证办场婚礼这么简单,而是一辈子踏踏实实相濡以沫的承诺。 工作人员是位长得像妇联样的大妈,看到纪君阳手里抱着孩子,愣了下,“你们这是复婚?” 孩子都这么大了,跑这边来不是复婚是什么。 安安嘴快,甜甜腻腻地咧着两颗小虎牙,“大妈,他们不是复婚,是一婚。” 大妈一听,乐了,“小姑娘,你多大了?” “满四岁,就是五岁了哦。”安安伸出五个小指头,现宝的样子。 大妈啧啧,现在的小孩,不得了,早熟。 填表,交钱,照相,盖戳,结婚证落在手上,恍如一梦。 纪君阳镇定了三十来年,这一刻忽然有些不淡定地翻来覆去看着两红本本,“纪太太,这是真的吗?” 眼看大妈的脸上掉出黑线,安安翻过一个鄙视的大白眼,小手从千寻的包里捧出一大把的糖果,推给工作人员,“大妈,吃糖,甭理他,他兴奋过度。” 大妈见着这个可爱的小人儿就欢喜,逗趣道,“小姑娘,他们是你的谁呀?” “这位是我亲爱的妈咪。”小家伙拉着千寻的手指介始道。 “那这位呢?”大妈望着纪君阳,心想,这男人倒是生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只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安安瞟了父亲一眼,轻描淡写一般,“他呀,我那迟到的老爹咯。” “亲爹?”大妈很是八卦地问了一句,看这父女俩,长得好像也不怎么像啊。 “当然,货真价实。”这个疑问,由纪君阳亲口作答。 出了民政局,便直奔洛市最大的家俱城,这里的家具,琳琅满目,华丽的,复古的,欧式的,应有尽有。 纪君阳道,“慢慢挑,不急,如果家里还有什么要添置的,一并买了让人送过去。” 千寻摇了摇头,家里该有都在过去的日子里陆陆续续地添置了,三室两厅的房子,只有百个平方,也搁不下太多多余的东西,她原本是想着将房间里那张一米五的床换张两米的就差不多了,没想过要追求档次,可是一圈看下来,这男人一挑就给她挑了张贵得令人咋舌的。当然,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床真的好看,附送床上用品全套,铺陈在上面,给人梦幻般的感觉。只是,放在她那房里,有点委屈了。 “纪先生,你这床,可抵得过我那房子的半价了,睡上面我怕磕得背疼啊。” 其实她一进店来就看到了这张床,只是扫过那价格,暗暗吐了下舌,留恋几眼后终是移开了视线,只是这微小的动作终究没有逃过纪君阳的目光。 他将她的脑袋轻地扣过来,轻声道,“难道你想在亲热的时候制造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被爸妈听到?” 千寻的脸皮薄,一下子刷地红了,心中腹诽,死男人,大白天的公共场所,也不注意点形象,幸在他说话的声音只有她听得清楚,要不然她非得掐死他不可。 安安奇怪地看着父母,嘴巴一嘟,两只小手插在腰上,“你们讲悄悄话,不给我听,哼!” 纪君阳看着千寻绯红的脸,笑得那叫一个快活,弯下腰在小宝贝的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两下,“这是大人之间的小秘密,等你长大了,自有人教你。” “不就是以大欺小吗?”小家伙不满地撇了撇嘴,生动的表情逗得旁边的店员扬唇一笑。 “这位太太,床是两夫妻最亲密也是最重要的休息场所,自然是越舒适越好,看得出来,您的先生很疼你。” 千寻的脸色更窘,是很疼啊,每次疼得她求饶都不肯作罢。只是这营业员,笑容可掬,举止得体,言辞好听,也不过是想顺利地推销出这张床。 “太贵了。”她摇了摇头。 纪君阳笑道,“这就给老公我省钱了?娶回来真不错,会持家。老婆,我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大庭广众的,他也不知收敛一点,千寻感觉自己的脸也得跟着厚起来,眼睛一瞪,“你敢不爱吗?” “不敢不敢,自个老婆哪有不爱的道理。”纪君阳举手作投降状,哪有半点平日里在手下面前的威严样。 千寻嘴角抽搐几下,终是没有忍住笑意,嗔地抡了他一拳,“得了便宜还卖乖。” 纪君阳将她拢进怀里,一本正经地说,“谁说我老婆便宜了,你可是无价之宝。” 受不了啦,千寻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被人当活宝看,“好了好了,赶紧买了回家。” 财大气粗的纪大总裁嘴角咧出一个阴谋得逞般的弧度,刷卡开票,留下送货上门的地址,干净利索地领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从家居城里出来,生怕她反悔似的。 千寻知道他不缺那几个钱,也就由了他去。他的心思,她懂,他想给她最好的,她喜欢的。这种被心爱的男人宠在心尖上的感觉,如同这阳光阳春三月的日光,暖暖地,让身体里的每根毛细血管都冒着幸福的泡泡。 纪君阳又领着她们到附近的商城给全家每个人买了几件换季的衣服,然后问道,“纪太太,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啊。” 千寻看了下时间,“这个时候我妈肯定准备了一桌好菜。” 要知道,父母盼她嫁人盼了多久啊,她就像他们的一个心病似的,有好几个晚上,大半夜的,她以为他们早已经熟睡,她悄声去厨房倒水喝,可是却听见他们在房里细细碎碎的谈话声,伴随着说不出哀伤的叹息声,是在操心她和安安的事。他们从来没有怪过她年少不更事,包容着她的任性和自私。这一辈子,她最感激的就是父母。 纪君阳不知她此刻翻涌的心思,倒是脸色一沉,不悦地,“什么你妈,那也是我妈,从今天开始,就是正正式式的岳母娘。” 第172章 :挑拨离间 好吧,她说不过他,只是他训斥她的样子,虽然板着个脸孔,可是她觉得幸福甜如蜜啊。所以,看在他的份上,日后就算纪夫人再来找她清算,再要为难她,能让的地方她一定不会尖酸刻薄,毕竟,那也是他的妈,所作所为虽然过份,但也是为这个儿子考虑的。 “是是是,那是咱妈。”千寻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可是纪君阳却道,“我已经让君翔捎了口信,中午就不回去了。” 千寻疑惑地,“你什么时候说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兄弟俩通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听着呢,只说叫纪君翔去帮忙干点力气活,没说中午不回去啊。 纪君阳道,“你试衣服的时候,我又给他打了一个,如你所料,这小子又在海芋那里吃了闭门羹。” 千寻想着纪君翔在海芋面前吃憋的样子,一向在女人堆里受尽追捧狂妄惯了的男人,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居然也忍耐得下,到底是出于被拒之后自尊受损的征服的游戏心理,还是动了真格,目前她也不好说。 但愿是后者吧。 她不想自己在得到幸福的同时,最好的朋友还是形单影只,更不想海芋再次受到感情的伤害。所以,纪君翔,你最好认真点。 纪君阳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便知她心里又在胡思乱想了,不由笑道,“瞧你这两条眉毛,皱得跟毛毛虫一样。放心吧,我用人格担保,君翔这次不是玩玩而已。” “你又不是他,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千寻咕哝着。 纪君阳敲了下她的脑袋,“你还真钻起牛角尖来了,就这么地不相信你老公看人的眼光。” 千寻摸着被敲疼的地方,其实能有多疼,他曲指落下的力度并不重,“干吗打我嘛,是你自己告诉过我,你弟弟花名在外的,又不是我非得把他想得很坏,我只是有点小担心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海芋曾经受过感情的伤。” “所以,君翔那小子能不能追到她还是个问题,你就甭操心了,海芋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曾经的感情伤害让她更加明白到底要的是什么,她若是对君翔不感冒,君翔再步步紧追也没用。”他倒是希望,他这玩心过重的弟弟能被某个心地纯良的女人给收服了。 海芋那女人混在酒吧,有时候看着还有些风尘的样子,个性张扬,也泼辣,可是心地好过那些虚荣虚伪的女人。他没有门第之观,离异也不是重点,所以,千辛万苦他也要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也不反对君翔去追海芋。 千寻想了想,他说的也是,海芋现在压根儿就抗拒着纪君翔呢,瞧着他们俩,就好像前世的冤家一样。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变成欢喜冤家啊。 轻轻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也代替不了海芋去选择,所以,先顺其自然吧。有纪君阳这样痴情的哥哥,止不准纪君翔也是一代情圣呢。 “好吧,你说的反正都有理。” “本来就是,今天可是我们的好日子,别想些无关的。”纪君阳提醒着她的走神可别煞了这阳春三月的好风景,打开车门让她和女儿先坐进去,然后才是他。 “不回家,我们去哪?”千寻问道。 安安的身体小小地往上蹦了一下,高声道,“我知道。” 纪君阳笑着,“宝贝说说,去哪?” “烛光晚餐呀。” “为什么呀。”纪君阳逗她。 “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呀,玫瑰,戒指,美酒,烛光,小提琴......”小家伙如数家珍,可数着数着又咧嘴作怪脸笑,“但现在不是晚上哦。” 小东西就是故意的,纪君阳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但过来摸了摸她的发顶,“最主要的是,这里怎么有一只这么大这么闪闪发亮的电灯泡啊。” “我又不是光头。”安安摸着脑袋,一头扎进千寻的怀里,装委屈地,“妈咪,他嫌弃我,不理他了好不好。” “宝贝,挑拨离间可就是你的不对了。”纪君阳发现,跟女儿说话,已经不能用大人对小孩的思维。他的这个女儿,早熟得异于常人,小脑袋灵光得很,就是胆大的时候,特别地调皮,还有些捣蛋,以至于,他是喜忧参半。 想她在武馆里,爬上那么高的屋顶,大人脚下都有点站不稳,她拿个冰淇淋在上头悠哉游哉地吃得欢,幸亏千寻没有看见,要不然,还不得吓得脸色苍白。这小东西,平日里,在千寻和爷爷奶奶的面前,倒是乖巧得很。 “大叔,什么叫挑拨离间呀。这是个成语吗?”安安嘴啃小手指,歪着脑袋,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被她此刻迷茫的天使面孔萌倒,可是纪君阳早已领教过她天真外表下的那颗邪恶的小心灵,整人的时候可以整得你心肝胆颤。 哎,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小鬼丫头呢,偏偏他还爱得小心翼翼,如视珍宝。只是此刻听着大叔两个字,不免岔愤,皱了皱眉,“怎么还叫大叔,叫爸爸。” 安安嘻嘻一笑,“大叔大叔大叔大叔......” 小丫头,故意的,好像叫上了瘾似的,千寻倒是由了她去,好笑的看着这父女俩,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一定是对冤家情人。 “宝贝你说话不算数,明明讲好了,只要我娶了你妈咪,你就叫我爸爸,你现在这样子,叫言而无信。”纪君阳唬着个脸,开始教育女儿。 只可惜啊,他这女儿,是个难缠的小鬼,一点也不怕他。 “结婚应该有婚礼啊,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妈咪应该穿漂亮的婚纱,你应该在耶稣和神父面前发誓,你们还要交换戒指,还要喝交杯酒。” 到底只有五岁,还没有完全分清楚中西婚礼的差异。 只是纪君阳却是噗哧地笑了一声,宠溺地望了她们母女俩一眼,小鬼丫头,挺维护她母亲的嘛,担心他委屈了她娘呢。 他的小妻子,受了那么多委屈,他怎么会继续委屈她呢。 婚礼会有的。 “那么,宝宝,婚礼那天,你是不是打算做我们的小花童啊。” “当然,你觉得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吗?”小家伙轻轻哼道,一副她当定了的姿态。 父女俩一路斗着小嘴,车子停在一处雅静的餐厅前,中西合璧的那种,装潢素雅。 千寻刚来得及解开安全套,纪君阳已经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她这一侧的车门,微微倾身作一个绅士礼,“很荣幸请到两位大美女共进午餐。” 安安还赖在千寻的怀里,纠正他,“妈咪是大美女,我是小美女,你嘛,老男人。” 纪君阳的嘴角抽了抽,再摸摸自己的脸,有那么老吗?虽然这张脸平时是严肃了一点,可也并不影响它的美观吧。她这是提醒他比小妻子大了六七岁吗?三岁一代沟,他岂不是跟小妻子隔了两代沟,纪君阳郁闷了。 安安打击完父亲,小腿一蹬,跳下车,欢呼地走在前头。 千寻与纪君阳并行而走,凑到他的耳朵边,“老男人更有魅力,我喜欢。” 纪君阳耳根一热,扣在妻子腰上的手臂更加地紧密,心中喟叹,无论容貌或世事如何地沧桑变化,只要丫头对他的心依旧就好。 找了个卡座,还没来及坐稳,安安突然叫起来,“晓云阿姨。” 千寻抬头望去,那正走过来的服务员,可不就是丹丹妈吗? 李晓云显然也没想到是他们,职业的微笑在脸上静止了片刻,但很快恢复了自然,“纪先生,温小姐,安安,你们好。” 纪君阳微微点头,千寻笑道,“没想到你在这里上班。” 李晓云笑道,“没别的本事,就只能做着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了。” 自我嘲讽的语气,可是姿态却是不卑不亢。 千寻喜欢有这样气质的女人,“职业不分贵贱,凭自己的双手吃饭就是本事。” “谢谢,那么,三位,你们想吃点什么?”李晓云递上精美的菜谱,工作时间,不是闲谈的时候,再说,人家一家三口用餐,一定不希望有外人过多的打扰。 纪君阳将选择权交给了身边的母女俩,那宠溺的目光柔和了他脸上刚硬的线条。 李晓云想,女人有这么一个男人深爱着,女儿有这么一个父亲宠着,真好。这个男人在网上高调着爱的宣言,仿佛一切阻挡的力量,都无法动摇他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决心。 对爱情执着的男人,自有魅力,就连她,都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温千寻真的是个幸运的女子,多年的隐忍和执着终于等来这个男人给她的幸福,反观自己,心中不禁一片黯然,爱的那个男人不知道她爱他,或许知道,只是假装不知而已。 不是所有的无怨无悔都能等到心里那个人的回眸,或许,这就是命吧。 走神之际,千寻已经报上了菜名,见她没有回应,又连着叫了两声丹丹妈,李晓云这才收回飘远的神思,有所反应,记录下千寻手指在菜单上的名字,然后为自己的走神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请稍等。” 千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个女子,有心事,眉目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忧伤,大抵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想来必定是千回百转。 就在千寻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见那门口忽然进来三人。 安安眼尖,站起来招手,“干爹,大胡子,芝婷姐姐。” 纪君阳微蹙起眉,转头望去,安安的招呼声将那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原本走向另一边的脚步很快转了方向,朝他们走过来,真是吃顿饭也不得安宁。 第173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小徒弟,你今天一没上幼儿园,二没去我的武术馆,原来是跟着你的资本家爹到这里腐败来了,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了啊。”周大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千寻,嘴角虽然挂着笑,可是笑容里让千寻总觉得别有深意似的。 但她也只是温温一笑,“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他是这儿的老板,我们俩,属于蹭饭。”周大为下巴微抬示意着艾维的方向,手揽上了卜芝婷的纤腰。 千寻微愣了一下,她真的不知道这家餐厅是艾维开的,而且看样子,曾经属意于艾维的卜芝婷,不知何时与周大为变成了一对。 看来,她错过了一些精彩。 回想年后,她与艾维,似乎少了些来往,她忙着工作,忙着恋爱,而他,也不像之前,隔三差五地给她电话,仿佛两个人,年前年后,就如同出现了一个断层。 “这餐厅是你开的?怎么没听你说过。”也是,她不了解他的地方,似乎太多。她不问,他亦不说,彼此单纯地做着朋友。 “年后开的张,你太忙,都没有机会说。”艾维淡淡地,有几分刻意的疏离,可是目光,却忍不住在她的身上流连,数天不见,她的脸色似乎比以往都要红润,眉梢眼角里透着幸福的光芒,刺伤了他的眼眸。 明明,他一直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地生活着的,可是当有一天,这种幸福不是他给时,他多想,狠狠地去摧毁。 情人节,是他不能言说的殇,那天他在这里为她安排了节目,大为的养生馆开业庆祝典礼后,他打算,带她来这里。 他曾经向她表白过,可是她却说,她对他太不了解。她是个心细而敏感的女子,她说,“waittingbar的老板一定不是你唯一的身份,你不说,我也不会多问,每个人都有些秘密不方便与人道说。你不是个简单的男人,而我,只想简单地生活,和你简单地做着朋友。” 就这样,拒绝了他照顾她们母女俩的决心。 他不可否认,他身上背负的一些东西,足以催毁五年来看似平静的生活,可是为她,他愿意放下那些仇恨,就用艾维这个身份,告别过去的一切。 但是,情人节那天,他准备向她坦陈一切的时候,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她没有出现在大为的开业庆典上,按理,安安拜大为作师傅,她不应该缺席,她也不是那种失礼的人。他打不通她的电话,整整一天关机,短信也没有回复。 再后来,就是她和纪君阳破镜重圆的消息。 他终是明白,想要简单地生活只是她一个漂亮的借口。终究不是她要的那个人,哪怕他给她所有,她也不会回眸一次。而一旦那个人与他并肩而立,刀山火海她也敢过。更何况是,眼前这个男人,高调地向全世界宣布,要和她在一起的决心,誓将那些阻挡的力量踏平,还她一个公道。 有哪个女人不会被感动呢?何况,她执念这个男人那么多年,从不肯给别人一分机会,哪怕一丝暧昧都吝啬。 这个傻女人,终于等来多年执着的回报,可是为什么,他却说不出祝福的话,也不想说。他的心,终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伟大。 纪君阳感觉到艾维注视着他的小妻子的眼神太过复杂,甚至有些缠绵哀怨,这让他十分不悦。他的小妻子,怎么能被别的男人觊觎呢。 “倒没想到,这一腐败,就败到艾先生的地盘上来了。”他不动声色,似笑非笑,“看来艾先生所玩的项目倒是挺多的,网络,酒吧,餐厅,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吧。” 艾维轻轻笑道,“就算玩得再多,也玩不过纪先生,不是吗?” “艾先生深藏不露,我自愧不如。”话是这么说,可是纪君阳却是一派悠闲的模样。 千寻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开始,就觉得两人气场不和。纪君阳这厮,喜欢乱吃飞酷,她自能理解,可是艾维的目光里,却透着些她说不清楚的东西。那种目光,不是情敌相见份外眼红,而是隐隐地藏着仇恨。 是的,仇恨,虽然极力掩藏,可还是会在不自觉地时候流露出来,一闪而过,若不是仔细探究,根本就感觉不到。 这个认知让千寻狠狠地吓了一跳,联想到那天在麦当劳里周大为道出的与纪君阳的过节,她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千寻寻思这些缘由的时候,纪君阳与艾维的对话已经擦出了火花四溅,两个男人彼此对视,明明能闻到硝烟的味道,可是笑容却挂在彼此的脸上不曾落下。 艾维道,“我藏着揶着那也只是不喜欢惹事生非,也不想被别人利用去惹是生非,难道纪总希望我弄个什么小程序把纪氏弄得鸡飞狗跳吗?” 自从知道艾维就是网络上赫赫有名的黑老大之后,千寻并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他眼中的小程序,对她来说,必定是个复杂的工程。 当然,纪氏的防火墙和反黑能力也一定不会弱,但相对一个专业的骇客来说,这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也幸好,这个世界上,有着这样超能力的黑客,只是凤毛麟角,若不然,岂不得乱套。 纪君阳笑道,“艾先生真会开玩笑,如果你想这么做,不不必等到现在。” “以前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不会有,也许哪天闲着无聊,到纪氏的内部系统去逛一圈,丢个小病毒什么的,也是说不定的事。”艾维提醒着,隐隐地像下着战书。 就在这个时候,李晓云和另一名服务生端着菜上来,服务生甜甜地叫了一声,“老板。” 看那眼色,估计是一爱慕者,春光泛滥。 李晓云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别开目光,搁下菜盘后道,“菜已经上齐,请慢用。” “这桌免费,我请客。”艾维淡淡吩咐。 纪君阳倒也不推脱,坦然受下,“谢了,就当是艾先生给我们今天领证新婚第一天的祝福,过阵子请你们喝喜酒。” 艾维转身的背影在听到这一句后微微僵了一下,这么快,他连最后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旁边的周大为和卜芝婷将惊讶写在脸上,双双回头看着千寻,想在她的脸上寻找此话真假的答案,但见她一脸平静,并无否认,也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周大为为好朋友默哀着。 卜芝婷望着默默走开的艾维,背影落寞,忽然心里涌出一种愧疚和自责,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要冲破她的身体。她想,如果不是她与纪君阳作交易,是不是千寻姐也有被他感动的一天,而纪君阳也不会再回到千寻姐的身边。 都是她多事,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认定了他,那个时候,她只是想着千寻姐应该得到自己应得的幸福,当然不排除她的私心,如果千寻姐跟纪君阳在一起了,她便有了靠近艾维哥的机会,却没有想到,任凭她怎么努力讨好,都近不了他的心一分,他甚至很明白而残忍地告诉自己,只当她是妹妹。 妹妹,从此便划定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她恨,却不能去怨千寻。 她在酒吧里找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和周大为同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彼此寸缕不着,床单上点点梅花印。 那一刻,她的世界就像崩溃了似的,凡是伸手能抓到的东西抡起来就往周大为的身上砸,周大为是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甚至生生地承受了一把扎进他胸口的水果刀。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地,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气愤,也害怕,最后仓皇而逃,丢下流血不止的周大为。 后来,艾维哥知道,与周大为狠狠打了一架,彼此都挂了彩。可也在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艾维哥他可以为她打架,可以向自己最好的朋友放下狠话,可是,那不是爱情,只是爱护。 再后来,周大为便强行蛮横地纠缠在她的身边,也就形成了今天尴尬地三人行。 卜芝婷跟在两个男人身后,心情复杂地走进一个包间。千寻的视线,直等到这三个人的身影消失了好一会,都没有回转过来,这惹来纪君阳的不悦,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丫头,你过份了啊,你男人近在眼前,你应该看着我才对。” 千寻白了他一眼,“你吃哪门子干醋。” 安安火上浇油一句,“大叔,让我看看,你的牙齿酸掉了没有。” 纪君阳一巴掌拍在女儿的头顶上,“有你这么寒碜老爸的吗?叫人家爹那么亲热,跟我就喜欢抬扛,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千寻望着这对别扭的父女,轻轻地摇了摇头。 “君,你对艾维了解多少?” 从他们的对话,她隐隐地感觉,纪君阳对艾维的了解,想必是多于她的,他有的是途径。有时候想想,做了五年的朋友,她对艾维的了解大抵不过是皮毛,其实这朋友做得挺失败的。艾维,似乎有些怨她呢。可是除了一声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太太,这个问题,好像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你都跟她做了五年的朋友,让我的孩子认了他做干爹。”纪君阳酸酸地说。 “我所了解的,无外乎就是waittingbar的老板,宅男,爱玩网络游戏。我猜得到他的身份或许并不简单,但是从来没有问过,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隐私,应该被尊重。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但没想到,这种隐私,在某一天,会让她需要去重新认识这个人。 “你是不是担心有一天我和他会变敌人。”纪君阳一语道中她的心事。 千寻一怔,并不否认,反问道,“你会吗?” 第174章 :见缝插针 “我不知道。”纪君阳老实回答,“但是看在他照顾你们母女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让着他。” “君,这些年,我身边的朋友不多,海芋是一个,他也是其中之一。”虽然她对艾维不是那么地了解,可是她相信,他是个心地善良的男子。 “放心,我自有分寸,只要他不来跟我抢老婆。” 千寻噗哧一声笑,“你以为你老婆就是香饽饽,每个人都争着要呢。” “据我所知,追求你的人,没有一排,也有一打。我得看紧点,免得你身边的苍蝇太多,招人烦。”他的小妻子,真想把她藏起来,她所有的美好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 这就是男人的一种独占心理吧,他承认,他有。 “所以,大叔,你最好我妈咪好一点。”安安见缝插针作总结,护母心切,不忘威胁,“要是你再敢让妈咪伤心,我可不介意让别人来当我爸爸哦。” 纪君阳气结,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可是,她吃了他什么呢?那些年,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没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想到这里,他心里顿地一软,存了愧疚。 好吧,童言无忌,何况,这小东西还不是为她娘抱打不平吗?就不跟她计较了。 他捏上她的小鼻子,哼哼道,“你想都别想,一辈子都没这机会。” 卜芝婷上洗手间的时候,周大为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身子闲闲散散地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桌子上,是吃剩的残羹冷汁。 艾维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按理,餐厅这种公众场合抽烟不太礼貌,但现在处在包厢,也就由了他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周大为喷了一口烟雾,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表情朦胧不清。 艾维心不在蔫,反问道,“你觉得纪君阳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周大为掸了掸烟灰,“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艾维没大好气地,“假话还用得着你说吗?” “不是好人,但也不像坏人,亦正亦邪的那么一个人。”周大为将烟头迟缓地泯灭在桌子上,忽然翘唇一笑,那大把的络缌胡跟着一抖一抖地,“怎么,因为温千寻,你心软了?新仇旧恨不打算报了?你就没想过要把温千寻那妞给抢回来?” 艾维仍在自己的思绪里,自言自语一般,“你说,有些事怎么就那么巧,千寻五年来念念不忘的男人怎么偏偏就是他纪君阳呢。” 周大为倒有几分讶异地,“难道不是你刻意接近她们母女俩吗?” 艾维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不是。” 若是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千寻与纪君阳之间的关系,也许她就不会放任自己对她的感情了,也就不会有今天这般难以决断了。 “你完蛋了。”周大为同情地,“你对那女人走火入魔了。” “那么,你对芝婷呢?”艾维目光尖锐地回望着他。 周大为听到这个名字,摸了自己的后脑一把,叹气一声,“得了,我也不笑话你了,咱俩半斤配八两,彼此彼此。女人真是个麻烦精,说她们碍事吧,偏偏咱们男人有时候总为她们牵肠挂肚,明明一颗红心都捧给她们了,却是费力不讨好。你是打打不得,骂骂不能,活生生地憋着一股气,没地儿发泄。” 艾维沉寞的脸上稍有松缓,轻轻一笑,“看来芝婷还没有完全接受你。” “可不是。她对你是一往情深,对我是正眼不相瞧,要不是我天天厚着脸皮缠着她,哄着她,她能让我牵根小指头?要不是早知道你对她没那意思,我气不过的时候,还真想找你狠狠打一架。”周大为咬牙恨恨地,手指成拳的时候能听见关节里咔嚓的响声。 “打得还不够?那天你确实做得太过份。”艾维冷冷地。 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能趁人之危去占便宜,就算他周大为决定了对芝婷负责一辈子,可万一芝婷死活都不能接受他,岂不是害了人家。再说,朋友出于信任才把自己最亲的妹妹托与他照顾,他没有照顾好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受到伤害,所以当时他想也没想就挥拳相向。 “我那不是也喝多了嘛。”周大为小声地嘟囔着。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你几斤几两的酒量别以为我不知道。”艾维一语将他揭穿。 “得,在你面前我就不装了,我这辈子本来没打算惹女人这种生物,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偏偏喜欢上了卜芝婷这个女人。那天她醉得一塌糊涂,抱着我不肯松手,又哭又闹的,我就顺水推舟安慰了一下她,没控制住。我才不会像你,死脑筋,非得搞什么君子之交。你在这里做君子,人家早已经在一块卿卿我我了。要不是我死缠烂打,你以为卜芝婷现在能让我偶尔搂搂抱抱一下?手指头都甭想碰一根。所以这女人呐,还是经不起男人跟她磨,磨着磨着她就心软了。” 艾维沉默,或许大为说得有理,可是一切似乎都迟了,领证,纪君阳的动作竟然是这么地迫不及待。 周大为继续道,“我才不会学你,把自己喜欢的女人对仇人拱手相让。当然,咱们是兄弟,关系不似跟纪君阳那样。你要对芝婷有意,我也不会来抢,但现在是你无意,所以兄弟我才不客气的。我是个粗人,你别怪我不说话,我就觉得你在温千寻这事上,是你自己不够积极,总等着她来发现你的好,等着等着人家已经回到旧情人的怀抱,你本来有机会的都变成了无望,送你两个字:活该!” 被骂了一通,艾维倒也不生气,心里好像反而通透了一些。 正逢卜芝婷回来,手指上还有未烘干的水渍,两个男人的谈话到此打止,可是空气里凝结的气氛还是让她感觉到异样,“你们,怎么了?” “没事。”周大为起身,挑起椅背上的外套,拥住她,“某人榆木脑袋,笨得不可教。现在吃饱喝足了,今儿天气好,我带你玩儿去,让他清静清静。” 卜芝婷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哪里敌得过这个从小练家子的男人,而她眼中的那个男人,对这一切似乎熟视无睹。很快,她就被周大为拖出了餐厅。 车子旁边,趁着他打开车门的瞬间,她跺了他一脚,“你放开我。” 谁说这女人没力气,高跟鞋戳在他的脚背上,纵使他皮粗肉厚也不禁皱起了眉,“不放,打是亲骂是爱,你踩我一脚就表示你喜欢我。” 反正厚脸皮不是第一回,不在乎再厚一点。 “谁喜欢你了,周大为,别以为你跟我上了床我就得喜欢你,那只是onenight stand懂不懂。我不需要你负责,拜托你滚远点。”她烦着呢,虽然知道艾维哥不可能喜欢上她,可是看着他落寞的表情,她也难受。 “可是宝贝你得对我负责。”好吧,为了哄这个脾气爆躁的女人,再肉麻的话他也得学着说,其实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还蛮有趣的,男人果真是有点恶趣味的。 “我还没告你强/奸你就该偷着笑了。”卜芝婷咬牙切齿道。 “芝婷,大为。”千寻的声音传过来,隔着数步的距离与抱着女儿的纪君阳一起走过来。 卜芝婷的脸不可见地红了一下,心虚地闭上了嘴,也不知道刚才的话他们听见几分,真丢脸。 周大为却是咧着嘴笑,“我说千寻,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啊,你看你,自从跟这姓纪的复合,都把我们这群朋友给忘了。该不会是你男人爱吃醋,把你管紧了吧,都不出来跟我们聚聚。上次你被请进局子里,我那兄弟虽然没有你男人手眼通天,可也是忙上忙下,不说要你一句感谢话,你出了局子报个平安总可以吧。是不是你现在有了纪总这尊大佛罩着,所以咱们这些小角色,对你就可有可无了。” 千寻尴尬地伫立在那里,周大为也不等她半句解释,说完就立即推着卜芝婷上车,绝尘而去。 他为艾维抱打不平呢,那些话,说得她挺难受的,明明不是那样的,可是她还是觉得有点无地自容,最后她狠狠地撞了纪君阳一下,鼓着腮帮子,“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你朋友不是开了个酒吧吗?我还没去过,改天你把我带去,介绍进你的朋友圈子,我给他们解释这是个误会好不好?”纪君阳哄着。 “你大名鼎鼎的纪大总裁,谁不认识啊,用得着我介绍吗?”千寻撇撇嘴,她看呐,是他另有谋算才对吧。 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千寻本意是想早点回去的,可是没有办法,小祖宗闹着要去游乐场玩,纪君阳自然是舍命陪女。父女俩一拍即合,千寻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只要是大人能相陪的项目,纪君阳都是全程地陪着,只能小朋友一个人玩的,他就站在栏杆边给她加油,不时拿出手机拍照,心想下次出来得带个相机才好。 安安玩得起兴,满头大汗地,小小的人儿,胆子大得很。 第175章 :现在的小孩伤不起啊 坐云宵飞车和海盗船的时候,千寻都觉得自个儿心跳快得不行,脑袋晕眩,可是这小家伙一个劲咯咯地笑得欢,还嚷着要去玩那极速蹦极。 工作人员觉得她年纪太小,不适合玩这项高刺激的运动,建议改玩旁边普通的儿意小蹦极。毕竟这么点大的孩子,危险系数大于成人,出了问题他们也担不起这责。 安安很鬼精灵地戳了下纪君阳的腰,“无所不能的大叔,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哦,反正我今天就要玩这个。” 说完了就双臂抱在胸前,昂着小脑袋,一副坐等他谈妥她只管去玩的模样。 “你确定?”纪君阳挑了挑眉,这小东西,要他办事了,就先给他套顶高帽,自从见识了她爬屋顶的功夫,对于她这个要求他已经见怪不怪。 可是千寻却极不放心,连她自己都不敢去玩这么刺激的项目,又怎敢放心地让这么小的女儿去玩?不说这里的安全措施是否万无一失,就是安安她自己,身子骨正是脆嫩时期,一个不慎,在极速上蹦下坠的过程中拉伤了筋骨与肌肉怎么办。反正,不好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是盘旋了又缠,脸色也就不由地严肃了几分,口气变得有些严厉,“安安,要听话。” 女儿以前很听她这个做妈的管教,可是今天,明显撅着个小嘴很不配合。 纪君阳见状,拍了拍了千寻肩,安抚她放心,“没事,我陪着她就好。” 然后他便去跟工作人员去协商,千寻对女儿是又气又恨地瞪着眼,小家伙知道妈妈生气了,很狗腿地过来抱着她的大腿,撒着娇,“妈咪,我想玩,就一次,好不好?” 纪君阳也不知道跟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反正是同意了,千寻也只能无奈地让小祖宗去尽兴。 工作人员把他们父女俩绑在一块的时候,小家伙还不忘对着人群做了一个怪脸。而旁边的小蹦极床上,有小孩哭得尿了裤子。 安安不屑地撇了撇嘴,这动作落在纪君阳的眼里犹为可爱。自个的孩子,什么都是好的。只是,这小东西因为胆大,任何感兴趣的事情她都想尝试,有点缺乏对安全的认知,就这点不好,看来他得找个合适的时间跟她普及一些安全注意事项,不是胆子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女孩子胆大,不扭捏,与人交往的过程中大大方方是件好事,可是太大胆了,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机器从一开动,千寻就胆颤心惊地站在下面看着,耳边能听见父女俩欢快地尖叫声。直到他们安全着陆,她那颗蹦跳得厉害的心脏才重新落回胸腔里头。 纪君阳解了身上的束缚,确实女儿依旧活跃,然后看着她泛着苍白的脸色,不由笑道,“把你吓着了?” “有点。”千寻长吁了一口气。 “妈咪真胆小。”安安嘻嘻笑道。 纪君阳曲指敲在女儿的头顶,“你还说,看把我老婆吓得。” 千寻噗哧一声笑,“得了,你们俩就别耍宝了。” 于是,三个人,两大一小手牵手地在园里继续游荡着。一路看过去,都是年轻的父母带着孩子在玩。 安安看到攀岩的墙顶上挂着一个硕大的熊公仔,跳起来指着,“我要那个。” 看了旁边的活动公告,纪君阳摸着女儿的小脑袋道,“宝贝,这个爸爸帮不了你,得你自己跟五个小朋友比赛,在规定的时间内爬到岩顶,还要是第一名才可以,要不,等会爸爸给你去商场买个?” 岩墙设置得有些难度,旁边的成人道好几个大人中途掉了下来或是自动放弃,儿童道虽然多了些攀沿物,可是越上也是越难爬,他不怀疑小东西的身手,可是担心她的体力是否能完成得了全程。 可是小家伙却是骨气铮铮地,小手往腰上一插,“大叔,你这是严重怀疑我的人格。” 纪君阳好笑的,“小东西你知道什么叫人格吗?” 乱用词语。 安安哼着鼻子道,“你觉得我是个不劳而获的人。” 千寻在旁边哑然失笑,这小祖宗就是喜欢跟她爸爸抬扛。 最终还是纪君阳没有拗过女儿,乖乖去交钱买票,等到五个小朋友都齐全了,给她绑好安全带,然后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宝贝加油。” 工作人员一声令下,一群小猴子就赤溜溜地往上爬着,下面亲友团呼声不断。安安倒是不紧不慢,一步一步扎得稳当。 纪君阳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与千寻并排而立,站在下面观望。安安是里面年纪最小的,有时候看着她毛毛躁躁的样子,可是这会却是里头最沉稳的一个,在三分之一的地方终于赶超了一个小朋友,然后又甩下了一个,等爬到中途的时候,已与一个比她大不了两岁的小男生并立第一。 他的小东西,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由地将两只手掌窝在嘴角边,不顾形象地大声叫道,“宝贝,加油。” 安安不忘回头伸出一个v字手势。 “以前来游乐场的时候,安安其实,挺羡慕那些有父母一起陪着来玩的小朋友,她从来不说,可是眼睛会盯着那些亲子游戏。”千寻忽然说道。 纪君阳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丫头......”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表达,最后化作一个吻落在她的发顶。 千寻回头一笑,“没关系,你现在在身边就好。” 就在她俩分神之际,围观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再往上看去,安安不知何时跟那小男生争起地盘来了。 两个小朋友,为了占据最有利的攀爬路径,互不相让,在空中叫阵。 安安如同一头被惹怒的小刺猬,“你干吗踩我的脚抢我的道。” 那男生不屑地,“写你名字了吗?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会让着你。” 安安哼道,“谁要你让了,老娘我才不稀罕,你以为你穿着小西装就是个男人了,毛都没长齐。”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饶有兴趣地仰头看着他们,其他三个小朋友,有两个已经放弃,还有一个虽然在坚持着,可是仔细看去,那两条小细腿正在风中颤抖如纸片,只怕是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千寻有要晕倒的感觉,回家可得跟海芋说说,别总是把老娘老娘地挂在嘴边上,这耳熏目染地带坏她女儿啊,不明就里的人还不得认为她的孩子没有教养呢。 “宝贝,往左边,别浪费时间了。”纪君阳提醒着。 安安倒也不含糊,对着小男生狠狠地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往左边的攀爬物探去,那是一副坚决不肯认输的表情,其实看她的脸色,已知已经有些吃力。 越往上,越难爬。 千寻不免担忧,恨不得自己给她使点劲就好,那手指头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纪君阳拥着她,“大宝贝,别担心,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参与锻炼的过程。” 千寻叹了口气,“你这女儿平时还好,但好强的时候,那是大人都得让几分的。” 纪君阳笑道,“那是,早就领教过了。” 这场比赛最后的结果是,安安以数秒之差输给了那个小男生,小家伙从岩顶梭下来的时候,脸上挺失落的。 纪君阳见不得他的女儿不开心的样子,从千寻手里接过纸巾给她擦掉脸上晶莹细密的汗珠,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不就是个熊公仔吗,宝贝要多少,爸爸就给你买多少。” “你不懂啦。”买的跟自己赢的又怎么会一样呢? 离开攀岩场的时候,安安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那正在领取奖品的小男生一眼。 可是,没走多远,那小男生就追了上来。 “等一等。”小小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玩意就举到了面前,“这个,送给你。” 千寻微讶地看着这个小男孩,刚才他们在岩壁上不是还争吵来着,这会却来示好了,小孩子的心性,果真是六月的天,想变就变。刚才也没怎么地细看这孩子,这会不禁多看了两眼,长得那叫一个好看,简直就是个绝版的小正太,看着就让人喜欢啊。 安安倒是不屑地撇了撇嘴,“不要。” “这是我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小男孩高度不够,只得往纪君阳的怀里一塞。 纪君阳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拿着这个毛茸茸的东西,“你确定,要送给我的女儿。” “是的,叔叔。”小男孩往后退了一步,仰头望着安安,“你叫什么名字。” 安安显然还在计较着刚才小男孩跟她争抢爬道的事,没好气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小男孩并不生气,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话,就做我的女朋友吧,我对你一见钟情。” 千寻与纪君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 “小朋友,成语是不可以乱用的。”纪君阳板着个脸孔,可得了,这么快就有人跟他来抢女儿了,小东西魅力不小嘛。 安安的脸皮子轰地一下红了,抱着父亲的脖子,恨恨地瞪着小男孩,“谁要做你女朋友,我又不认识你。” “没关系,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会追求你,我叫沈星辰。”小男孩丢下这么一句,自信满满地走了。 千寻目瞪口呆,天呐,现在的小孩子要不要这么成熟啊。 第176章 :大叔不能耍流氓 纪君阳却是皱着眉着看小男孩离开的背影,看似是一个人,可是不远不近的距离间,有几个可疑的身影隐匿在人群之中,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小男孩。 看来这孩子的来历,似乎极不简单呢。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有这气场。 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到底是孩子,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千寻也只当是小孩子电视看多了,爱模仿,唯有纪君阳若有所思,将熊公仔递给千寻抱着。 漫步经过气枪射击场的时候,安安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气球来了兴趣。 “大叔,我要玩那个。”小家伙现在学乖了,凡是跟这个迟到的爸爸提要求,都不会被拒绝,倒是千寻,不会事事都依顺她。 纪君阳将女儿放下来,乖乖交钱。 游乐场里大多数的项目都不是免费的,以前千寻也带女儿来过几次,可很多时候,因为经济拮据,也就是玩一两个项目就作罢,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看着别的孩子玩。像今天这样,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纪君阳教女儿如何握枪,如何瞄准三点一线,千寻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父女俩玩得不亦乐乎,不时听见气球爆炸的声音。 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回去的车上,纪君阳问安安,“宝贝,喜欢射击吗?” “喜欢。”安安窝在千寻的怀里,像只小树獭。 “那改天爸爸带你去靶场玩真正的射击。” “真的?”安安的眼睛里闪过亮色。 纪君阳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难道爸爸的话就这么地没有可信度?” 千寻不免插了一句,“你这样会把孩子宠坏的。” 纪君阳不以为意地笑道,“我的女儿,和我的女人,宠着我乐意。” 千寻有点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由了他去,没办法,兴奋过度的男人,持续了很多天热情依旧不见平和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温母正在厨房里忙着,海芋坐在餐桌前择着一把芹菜。倒是纪君翔的一身打扮,让纪君阳着实愣了一下。他这个弟弟虽然喜好美食,却是奉行君子远离庖厨的理论,可今儿个却是身系围裙,手拿锅铲,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回来了。”纪君翔嘿嘿地笑着。 “我没有走错地方?”纪君阳戏谑了一句。 温母也从厨房里走出来,“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君翔虽然第一次下厨,可天赋不错。” 纪君翔嘿嘿地笑着,斜眼往海芋的方向望去,那头根本就没有半点回应,除了与回来的三人打了声招呼。 安安在车上已经睡着,到底只是个孩子,攀岩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这会醒来,睁着迷蒙的双眼,趴在纪君阳的肩上懒洋洋地叫了一句,“奶奶。” “哎哟,我的小宝贝怎么无精打彩的了。”温母心疼地看着小孙女。 “疯了一天,玩累了,闹一身的汗,我先去给她洗个澡。”千寻笑着往纪君阳的怀里去抱女儿。 “你先休息会吧,我来就好。”纪君阳体贴地,在游乐场玩了一下午,想她也是累了的。 可是安安的小手却是推着他的脸,“才不要你洗咧,男女有别。” 一句话,逗乐了大家。 纪君阳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我是你爸。” “就算这样,大叔你也不能耍流氓啊,我可是女孩子,哪能被你占便宜啊。”安安一本正经地说。 纪君翔笑得肚子抽搐,太欢乐了,这一家子人太可爱了,他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再说纪君阳,几分无奈地将女儿抱进浴室,交给了千寻去打理,没办法,五岁的女孩子开始有了性别的区分和羞耻的意识,得尊重这个小猴精。 千寻找来一套干净衣服,关好了浴室的门,调节好水温,安安自个已经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衣服爬进浴缸里,小身子趴在缸沿边,“妈咪,大叔以后都会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吗?” “怎么了?”千寻手一顿,奇怪地望了女儿一眼,继续往她身上抹着沐浴露。 “他会不会哪天突然不见了。”安安情绪有点低落地说。 幸福的背后,是不能承受失去的失落,千寻明白着呢,女儿虽然爱别扭地跟纪君阳抬着杠,可心里是喜欢他来着呢,可又怕有一天,这个当爸的忽然不要她了,孩子的心其实比大人都要敏感。 “傻瓜,怎么会呢。”千寻笑道,以前她自己都没有底,可是现在,她愿意去相信他会给她们母女俩一个美好的未来。 “好吧,看在妈咪你的面子上,我就相信他这一回。”小家伙好像有点勉为其难的样子。 洗了澡,穿好衣服,刚才还精神萎靡的小人儿,一下子又变得朝气蓬勃起来,追着小不点在房间里穿来跑去。 千寻见自己身上有打湿的地方,干脆地,也给自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出来。此时温父已经回来,店里生意还不错,请了一个兼职的大学生,这会由那学生守着店面。 温母提前准备了点饭菜,等会让温父再回店里的时候给小陈带过去。勤工俭学的孩子在他们的眼里都是将来有出息的孩子。 开饭的时候,纪君阳给温父斟了一杯酒,免征性地在不喝酒的温母的杯子也倒了一点,再满上自己的,举起杯子,“爸,妈,谢谢你们同意把千寻嫁给我。这些年,因为我,千寻吃了很多苦,你们也操了很多心,漂亮的话我不会说,但是请你们放心的是,我会好好的爱着千寻和安安,我也会和千寻一起好好地孝顺你们。” 一席话,说得温母偷偷地抹着眼泪,想着过去的那些年,自个女儿遭的罪,总算换来了这个男人的担当。也许,这就是先苦后甜吧,但愿她的孩子一直都这么地幸福下去。 温父摆了摆手,“只要你们好,我们什么都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 等纪君阳与岳父母各自饮下一杯酒,海芋忽然丢出一个尖锐的问题,“纪君阳,你跟千寻虽然证是领了,可你不会因为顾忌着你家那个老巫婆,准备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裸婚吧。” “海芋。”千寻呵住她。 海芋瞪了她一眼,“女人,我这是在帮你,这么快就帮着他,我真鄙视你。” 千寻窘然,这是哪跟哪啊,自个其实只是想提醒她别老巫婆老巫婆地挂在嘴边上,桌上还有个小孩呢。 纪君阳倒也不生气,笑道,“婚礼我已经着手在准备,因为不想仓促,所以需要一点时间,至于伴娘,我想海芋你最合适不过。” “那当然,你也不瞧瞧我跟千寻什么关系。”海芋毫不谦虚地道。 “那这伴郎一职,非我莫属了。”纪君翔嘿嘿笑道,他心里那点小算盘不言而喻。 大家都是明白人,海芋也懂,可也气愤来着,冷冷哼了一声,“纪君阳,我告诉你,如果你让这小子当你伴郎的话,我就敢怂恿千寻逃婚。” 纪君阳无辜地,“你们俩要打情骂俏,也别拿我跟千寻的婚礼来开玩笑啊,是不?” 自然,他并不认为海芋真有那本事拐走他的妻子,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都不能阻挡他娶丫头的决心,谁又分得开他们? 海芋气得脸微红,“谁跟他打情骂俏了,没见过厚颜无耻的人,赖在人家里不走。” 纪君翔咕哝着,“你离过婚的女人都能做嫂子的伴娘,我还是我哥的亲弟弟,为什么就不能做伴郎。”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千寻责备地白了多嘴者一眼,再小心翼翼地朝海芋望去,海芋倒不生气,反而是笑了,笑得颠倒众生,“瞧,纪君翔小朋友,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真虚伪。” “我......女人,我不是那意思。”纪君翔慌了,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暗骂自己,叫你多嘴。 他要真计较她离婚的身份,就不可能这么堂而皇之甚至有点儿讨好地来追求她。 “我就听成了那意思,怎么着?”海芋几分蛮横地。 千寻摸了摸脑袋,微蹙起眉头,怎么感觉海芋这阵子变了个人一样。 纪君阳似笑非笑地,往她和女儿的碗里夹菜,再与温父干着杯。 温母也是一副见怪不怪了的样子,埋头吃饭。这感情的事啊,还是得自个儿明白。这海芋未必是真的讨厌纪君翔,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再加上纪君翔的身份特殊,纪母未见其人先闻其恶名,这些原因足以让她举步不前。 都说嫁人要嫁个好男人,可有个好婆婆也同样的重要。虽主纪君阳强势,有保护她们娘俩的能力。可是那位纪夫人始终是他的母亲,不可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那准婆婆的态度始终是他们夫妻俩的一个心病,隐隐不安,生怕那坚持门当户对的纪夫人突然出现,棒打鸳鸯。 事这上,他们都觉得那纪夫人始终是会要出现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夫妻俩好几次想提醒千寻,可是又不忍心打破她脸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对未来的憧憬的喜色。于是,所有的希望都落在了纪君阳的身上,但愿他的承诺说到做到。 而纪君翔被海芋挑衅,深深体会到一句老话的精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特别是离过婚的女人,这个叫海芋的臭女人,更是难侍候。 虽然她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可是他也不能跟她一般计较,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团小乌云,总有一天,他要把她照亮了。 “不怎么着,你喜欢怎么想就怎么想,日久见人心。”他轻描淡写地说,就算她铁石心肠,他也给她揉软了。 海鱼哼了一声,“人面兽心。” 第177章 :躺着也中枪 人面兽心是有典故的,那是某个当事人小心翼翼遮掩的秘密,可是这并不妨碍听者有心。 千寻很不小心地在这个四个字落音后呛到了喉咙与鼻子,辛辣的味道在喉管与鼻腔里肆意漫延,伴随着剧烈的咳嗽,难受得她快要掉出眼泪来。 纪君阳赶紧兑来一杯温开水让她喝了几口,替她抚着背,“看你,吃个饭也这么地不小心。” 千寻是有话说不出口,泛着泪光的视线来回穿梭过对面两个人的面孔,越发觉得他们之间有奸情。 吃完饭不久,温父就提着饭盒到店里去了,海芋便迫不及待地要轰纪君翔走,“饭也吃了,事也完了,你可以滚了。” “我跟我哥说会话不行吗?”纪君翔还想赖着,楼上冷冷清清的,这里有人气。 海芋一脸鄙视地,“人家现在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真的好意思坐在这里煞风景。” 千寻想,真是躺着也能中枪,她还是离他们远点好,默默地进了厨房,水池里一堆的碗够她洗上一阵。 温母带着说想睡觉的安安进了自己的卧室,小夫妻俩重聚不久,今儿个又刚领了证,需要留点私密空间给他们。 这个家,似乎越来越热闹了呢,真希望能一直这样地维持下去。君翔那孩子对海芋也不像是假的,如果,所有的有情人都能成眷属,没有恶毒的婆婆,该有多好。 温母看着床上的小人儿,一脸慈爱,轻轻地哼着古老悠远的安眠曲。 小家伙本来闭上的眼睛忽然张开来,“奶奶,你说,小叔叔和海芋妈咪会不会在一起。” 温母笑道,“那你想不想他们在一起。” 安安很认真地想了一会,点头。 “为什么呀。”温母饶有兴趣地逗着她。 “因为,如果海芋妈咪嫁给别人的话,就会从我们家里搬出去,我舍不得她走,如果跟小叔叔在一起的话,我们可以叫小叔叔跟我们一起住啊,就像大叔这样,跟妈咪住一个房间,然后吃饭的时候就有一大桌子的人了。”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地简单而直接,却很真实。 温母笑道,“那这样的话,等安安长大了,可就没地方睡咯。” “没关系啊,大叔有栋大房子,里面有好多好多房间,大叔跟妈咪说,想把你们接到那里去住,那里还有一个漂亮的公主房哦。可是妈咪说,那里没有你们熟悉的邻居,怕你们住不习惯。” 安安的话,让温母轻轻一怔,还是自家的孩子了解他们,但那个男人也是有了心的。哎,都爱屋及乌了,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客厅里,纪君翔一走,海芋便进了房间。她前脚进去,纪君阳后脚便跟了过来,就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有种迫人的气势。 海芋吓了一跳,回头瞪着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谈心。”纪君阳似笑非笑地倚在门框上,双手闲散地插在裤兜里。 “你酒喝多了吧,你不去找你女人,找我谈什么心。”海芋没好气地想关门,可是他用脚抵在那里,明明不见他用力,可门就是闻丝不动,只得作罢,“好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君翔。”依旧是两个字,惜字如金。 可是海芋听见这个名字就头大,“纪总,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不?” “嗯?”纪君阳微扬鼻音。 “我拜托你,把你那时不时抽羊角疯的弟弟赶紧弄回江城吧。” 羊角疯,这词形容得,还真是新鲜,纪君阳嘴角抽了抽,“你不喜欢他?” 海芋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你确定?” “万分确定。”她就只差发毒誓了。 “是吗?”纪君阳凉凉地。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好像她说了假话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纪君阳话锋一转。 海芋茫然地,下意识地问,“什么?” “你不是讨厌他,而是害怕在接受了他以后,即将要面临的生活,因为你曾经被耿继彬背叛过,被你前婆婆嫌弃过,而君翔曾经荒唐的过去,和我们的母亲,让你很没有安全感。再加上他又比你小,你不知道他能在我们母亲的反对下能坚持多久与你的感情,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否认掉了你的心,抗拒他的接近。只是,有时候,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纪君阳点到即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她有回应,已转身。 海芋愣在那里,盔甲裹紧的心似乎隐隐听见了龟裂的声音,过了片刻,才想起要关门。 纪君阳走进厨房的时候,千寻已将碗冼净,流理台抹得光洁鉴人,正弯着腰拖地板,一转身,就撞到他的身上。纪君阳似痛般地哼了一声,手摁着肚腹的位置。 千寻见他脸色不对,赶紧地丢下拖把,“是不是伤着了?” 刚才她背对着他,那拖把杆子可是不长眼睛的,就怕把他给撞狠了,这男人,进来也不吭个声。这会见他整个身体都往她身上靠过来,心里越发着急了,“快给我看看。” 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衣服。 纪君阳却是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小傻子,骗你的。” 虽然刚才是一蒙棍撞了过来,可以他的身手哪能让自己给伤着。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他心里就暖暖的。 千寻抡了一拳砸在他的胸膛上,“你三岁小孩呢,还玩这个,幼稚。” “丫头。”他忽然长长地喟叹了一声,“抱着你,才觉得自己不像在做梦。” “你才是个大傻瓜。”千寻鼻头微酸,回抱着他,两个人静静依偎,直到客厅里传来声响,才一起走出厨房。 只见海芋一瘸一拐地走到饮水机前,兑了一杯温水咕咚咕咚喝下,好像跟杯子有仇似的,然后双眼发红咬牙切齿地吼道,“纪君阳,我恨你。” 温母正好从房里走出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这诡异的气氛,“怎么了?” 海芋本来积聚一身的怨气,听闻这一声,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脸色变了变,缓和一些,“没事。” 将杯子搁下,狠狠瞪了纪君阳一眼,又一瘸一拐地回了房。 “这孩子。”温母摇了摇头,几分无奈地,“这阵子跟个火药筒似的。” 千寻用手肘撞了撞纪君阳,“你跟她说什么了?” 纪君阳微微笑道,“没什么,只是点醒她几句,免得等到发现的时候迟了要后悔。” “你可别乱跟她说什么啊。”千寻提醒道。 纪君阳笑,“放心吧,这点我还是有分寸的。” 温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道,“我去老头子那看一下,你们该干吗就干吗去。” 屋子太小,让她这老太婆忽然有一种当白炽灯泡的感觉,还是出门溜溜地地好。 这人一散,不大的房子也显得有点空荡。千寻伸了个懒腰,在沙发里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腿。一下午几乎没有落过座,出门的时候她又穿了双高跟鞋,这会小腿有点酸痛。 纪君阳在她的旁边坐下,执起她的一双脚搁到腿上不轻不重地按摩着,“累着了?” 刚开始她还顾忌着家里还有个女人随时都可以冲出来,想挣脱,却扭不过他的力度,也就由了他去。都是成人,这点亲密应该不算罪过哈,千寻如此安慰着自己。 “老了。”她半开玩笑地道,想当初,为了多省几个钱,风里来雨里去晴天晒,能坐公交车的时候绝不打的,能走路的时候绝不坐公交车,两条腿都走细了,也不见得像现在这般不经事。 人的娇气,果真是惯养出来的,几个月的小车生活让她的体能发生了改变。 纪君阳一巴掌落在她的小腿肚上,“乱讲,在我眼里,你天天十八,偶尔还能回到十六七。” “你笑话我是吧。”千寻抓起一小抱枕往他脸上蒙去,这话当时她就是胡绉开玩笑的,没想到他还记着。 纪君阳轻巧地就将枕头扔到一边去,笑道,“我当时在想啊,这女的怎么这么爱臭美啊,还超级无敌美少女呢,止不准会长得很对不起观众。” 千寻假装垮了脸,“那后来你还找我干吗?” “因为她变成了我生命里的幸运天使啊,不管美丑,我都认了。”再说,他也过了以貌取人的年纪。 “甜言蜜语,你这嘴巴尽会哄人,难怪我爸妈这么快就被你打动了。”千寻哼道。 纪君阳笑,“这叫精诚所致,金石为开。” 好吧,她说不过他。 他手指的力度,恰恰好,被他揉捏的位置舒服得她的筋骨都像是要柔软地喟叹起来。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学过专业的按摩。”这手法,与专业的技师差不了多少。 “我妈身体不好,容易泛累,有时候我就给她捏捏,这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地就掌握了一些门道......”纪君阳忽然感觉到手下的小腿有些僵硬,再抬头时看到千寻的脸色闪过一些复杂的东西,心里不禁一疼,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她心里那根敏感的弦,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傻瓜,别担心,我不会让我妈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你要相信我。” 第178章 :父女分床记 千寻垂下眸,“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只是她到底是你妈,你现在这样对她,会不会不太好。” 有些事,他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有好几次,背着她的时候,她听见他在电话里与他母亲之间强硬的对话,话题围绕的无一不是她。 纪君阳的眸色冷沉而坚决,“等她什么时候愿意接受你了,我就什么时候再原谅她。在这之前,一切免谈。” “你就不怕把她刺激倒了。”她隐约听说纪夫人去年才动过一个大手术,而且她也感觉得出,他与纪夫人的感情若不是因为她,其实挺好的。 “你看你,不担心自己反倒去担心别人,放心吧,我离开江城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会有事的。” 其实,他是个孝顺的男人。有些婆婆总是担心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其实不是那样的。 她也知道,她早晚得去面对着他的母亲,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之下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逃避并不是解决之道,总有一日,不是她去江城面对,就是那纪夫人来洛市找她麻烦,而她,也不愿意这个男人长期地做着她和他母亲之间的夹心饼干。 只要他有心,她就有力量。只是此刻平静而温馨的时光,让她真的贪恋着。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啊,让她特别地珍惜。所以不太愿意让这个话题继续太久,索性沉默了下来,纪君阳也不再多说,轻轻地拥她入怀。 空气里,唯有电视里热闹的综艺节目在欢闹着,还有两人清浅的呼吸交缠着。 温父温母回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窝着的两个人,不禁一愣,“还没休息呢。” 千寻倒是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几点了。” 寻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靠着靠着就差点睡着了。他也不知道叫她,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任她把全身的重量都靠了过去,也不觉得肩膀酸啊。 “十点了,赶紧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温母催促着。 千寻揉着眼睛起身,道一声爸妈晚安,然后打着哈欠进了卧室,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转身对紧随其后的纪君阳道,“我去给你找套爸的衣服,今晚你将就一下。” 纪君阳将她拉回来,呶了呶嘴。 千寻这才发现衣柜旁边躺着一个行李箱,打开来,是他的几身换洗衣物,还有几件她的,安安的也有。 “你什么时候弄过来的。”这男人的动作也太快了吧,有分身术吗? 纪君阳神秘一笑,“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千寻白了他一眼,这不废话吗?想必又是摇控指挥。当个老板就是好,不缺手下鞍前马后的跑。 纪君阳挑了一套睡衣拿在手里,摸了摸她的头,“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这里没有单独的浴室,你会不会不习惯。”三居室的房子共用一个浴室和洗手间,平时一家人用着觉得再正常不过,可是他一惯用最好的,这会让她觉得有些拘谨。 纪君阳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就是那种只能过奢侈生活的男人一样,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也住过混合宿舍,条件比这个差远了。乖,去睡吧。” 其实房子不是非得要多大,而是住在房子里的人,够不够亲近。 千寻躺在新床上,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天价花费的享受果真是不一样的。 隐隐听见客厅里他与父亲的交谈声,也没有多在意,反正那家伙与她的家人是个自来熟,与平时外人面前的万年寒冰生人勿近形象相距甚远,不怕他吓了她的父母。 有时候觉得吧,这个男人,还真是个人格分裂的家伙呢。 想想,唇角不由地弯起一道弧,抱着松软的枕头在床上滚了几滚,终是陷入困顿里。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推门而入,她勉力地拉开眼皮,看见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咕哝了一句,“吹风机在书桌的屉子里。” 翻个身,又闭上了眼睛,她忘了说,是第几个抽屉。 纪君阳望了一眼床上隆起的小山包,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多年来寂寞深沉的夜,终于等来温暖的拥抱。 他随手拉开抽屉,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相册,这让他的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然后,取出来,打开。 厚厚的一本,拿在手里沉甸甸地,记录了他们的女儿从出生到现在的成长过程,父爱的光芒顿时在眸里愈发盛烈。 刚出生的小家伙,如同一只柔弱的小猫咪,全身泛着可爱的粉红色,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在那里打着小呵欠,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再大一点,学会了在地上爬行,任何一个能抓在手里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新奇的物什,总要去观察研究一翻,不时露个思考家的表情。 然后是蹒跚学步,照片上特意标柱了安安第248天,他们的女儿,八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就已经学会了走路,虽然还不太稳,摇摇摆摆地,可是已经不需要大人来扶。 难怪小家伙要比一般的小朋友要聪明,原来是早有征兆的。 他一页一页的翻过,有每年生日的,有在小区里奔跑的,有在公园里玩耍的,有幼儿园里参加活动的,更多的是摆着各种pose的可爱模样。小小的人儿,天生就有种模特的范儿。没有他的日子,丫头把女儿照顾得很好,教会了小家伙乐观向上。 母亲一定见过他的孩子,这么可爱的小孙女,她怎么就狠得下心瞒着他,让他的孩子流落在外数年。一想到这里,眸色之间刹地一冷。 良久,耳边不见那嗡嗡声,悄无声息地仿佛人已离去,反倒是让千寻的睡意散去。 她撑着身子坐起,揉了揉眼睛,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没找到吗?” 纪君阳在转身之间眸里已经恢复了温暖之色,他拿着相册坐到床上,缠着她这些相片背后的故事。 千寻窝在他的怀里,娓娓道来那些过去的岁月里关于女儿成长的一些小趣事,逗得纪君阳笑意不止,同时亦十分地遗憾,错过了这么美好的时光,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生命里,留有残缺。 叹息之间,他发现整本的相册里,可以看到许多孩子与爷爷奶奶之间的互动,却找不出几张她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你怎么照得这么少。” “我啊,忙着抓拍去了,怎么样,我技术还不错吧。”千寻沾沾自喜地,她这叫无师自通。 “可我想看看你这五年来的样子。”纪君阳无不遗憾,他错过的,岂只一样两样那么简单。 千寻笑着说,“你看我现在就知道了嘛,还不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凑成一张脸,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她明明知道,他指的不是这些,却用这么轻松的口吻,告诉他不必自责,她不怪他,真是个傻丫头,傻得让他忍不住去寻她的唇亲吻。 可就在这个时候,拍门声起,门口传来女儿唤着妈咪的声音。 被窝里的两人同是一怔。 “安安醒了。”千寻戳了戳他的胸膛。 纪君阳有几分颓丧地,“她不是一觉可以睡到大天亮的吗?” “也不是夜夜如此,总有例外的时候。”千寻耸耸肩,将他推开,准备下床,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我去。” 好在各自的衣服还算完整,不必手忙脚乱。 纪君阳打开门的时候,温母正劝着小家伙跟爷爷奶奶睡,可是小家伙不依,非得要跟千寻睡。 温母有几分尴尬地,“那个,孩子跟她妈睡习惯了,有点闹床。” 纪君阳却是知道,这小东西,九成九是故意的,没看见她眸里闪过的狡黠目光,将女儿抱起,微微笑道,“正好,培养下父女感情。您先去睡吧,安安我们照顾就好。” 温母走了,纪君阳将门关好,千寻自床上张开双臂,安安扑进了她的怀里,小脑袋拱着她,“妈咪,我要跟你睡觉觉。” 千寻摸了摸她的脸,似乎是出了一身的汗,颊边的头发上沾着湿气,“是不是做梦了?” 可能还是个恶梦,要不然,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醒,还惊出一声的汗。 安安点了点头,咬了咬嘴皮子,小声道,“我梦见攀岩的时候,那个叫沈星辰的男生变成了一只大怪兽,把我从岩顶推下来了......” 纪君阳一巴掌拍在女儿的小屁股上,“你就没有梦见爸爸我变成了超人把你接住了?” 他嫉妒了,那个一面之缘的小男生竟然跑进了女儿的梦里。 “有啊,我梦见了你变成了一只臭咸蛋,在地上滚来滚去。”安安一改刚才惶恐的表情,笑嘻嘻地道。 其实在梦里,爸爸变成了蜘蛛侠,在底下织成了一张细密柔软的网,把她安全地接住了,至此,梦也就醒了。可是,她不愿意让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的心里其实已经恋上了他。海芋妈咪说,太容易原谅他了,他就不知道珍惜。 纪君阳郁闷了,有她这样损自己爸爸的吗? 第179章 :不用白不用 千寻扑哧笑了,这对父女俩,还真是前世的冤家。她下床出门去洗手间拧了条温热的毛巾过来,给安安洗了把脸,又抹了遍小身子,捂着汗不好,怕她生病。 睡了一觉的安安精神极好,开始在床上爬来蹦去的,一点也不安份。 千寻去洗手间放了毛巾,回来的时候看见纪君阳正逗着女儿,“你不是说男女有别吗?干吗跑来跟我睡一张床,这可是同床共枕哦。” 安安哼道,“这是我家,我都跟妈咪睡了好久了。” “可床是我买的,你妈咪是我老婆。”纪君阳抱臂靠在床头,饶有趣味地笑道。 “你住我的地盘,我睡你的床不行吗,你老婆可是我妈咪,你敢赶我走,我就让妈咪把你赶走。”安安不甘示弱地。 这小丫头片子,嘴巴子太伶俐了,长大了可得了,要是哪个男孩子喜欢她,岂不得被她欺负死。当然,他的宝贝女儿,谁又敢来欺负着? 纪君阳笑道,“把我赶走,你妈咪可是会伤心的,你舍得她难过?” 这问题,倒是一时唬住了小东西,只见她为难了脸色,撅着个嘴巴,眼睛骨碌地转了几转,他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的鬼主意又上来了。他这女儿,可不是容易认输的主。 只见安安拖了一只枕头放到床中央,然后盘坐在一侧,有如守着楚河汉界,“大叔,这是三八线,今晚上你睡那边,我跟妈咪睡这边,你不准过界,我也不来骚扰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小鬼丫头,中文学得蛮好嘛,小小年纪就知道使用井水不犯河水了,纪君阳装作很不乐意地,“我老婆应该跟我睡一边才对。” 安安很鄙视地翻给他一个小白眼,“千寻都做了我妈咪五年,可是她做你老婆才第一天,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替你感到丢脸。” 一句话,将纪君阳打击得体无完肤,哀哀怨怨地望着千寻,那眼神分明在控诉,老婆,你都不帮我,咱们的女儿可不可以不要生得这么聪明。 太聪明的孩子,让人欢喜,也让人头疼。 千寻假装没有看见,打着哈欠往被子里钻,“我先睡了,你们俩商量好了就把灯给熄了。” 哎,哪想到有一天,自个成了这对父女的争夺品了。 安安转过身,抱住她的脖子,示威性地宣告着所有权,“大叔,你一个人占一半的床,我们俩个才睡一半,你很占便宜了。” 纪君阳将脸凑过来,“那我把这便宜让给你,你一人一半床,我跟我老婆一半床。” “你会那么好心,不就是想占妈咪的便宜吗?”安安哼道,一副偏不让他得逞的架式,“你死了这心吧,妈咪要睡觉了,我不跟你说了。” 千寻将头闷在枕头里,身体止不住地抖动着,两祖宗哎,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地喜感,她忍得肚子疼。 纪君阳瞪着磨人的小东西,女儿哪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啊,简直就是情敌。 安安缩在千寻的怀里,笑得很欢,甚至还很得意地对他做出了一个胜利地v字手势。 好吧,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计较,关灯,睡觉。 小孩子想睡觉的时候很快就能睡着,小东西睡着的时候有点磨牙,像暗夜里的一只小老鼠。 千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后有具温热的胸膛贴过来,卷着熟悉的气息。正想出声,嘴唇被堵个正着,除了那个越来越孩子气的男人,还有谁会在这半夜三更玩偷偷转移呢。 “丫头,想我没?”低低的声音漫过她的耳迹,情人间的厮语。 “睡吧,别把安安吵醒了。”千寻转身回抱了他一下,然后将女儿挪过了点位置,让他可以更舒服地睡在自己的身边不至于挤到床底下去。 纪君阳不依不挠地,追寻着她的唇亲吻,“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想啊。”怎么不想呢,她日思夜想不就是希望他能有在身边的一天吗? 纪君阳得到想要的答案,又深深长长地吻了她一回,才放过她,再吻下去,他怕擦枪走火,有女儿在啊,多少得克制点。长臂一展,将她们娘俩都捞在臂弯之中。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千寻在一大一小的争执声里醒来,她发现,这两人还真的是斗了瘾,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明明我在中间,为什么你睡到了妈咪的身边。” “你晚上梦游,非得把我的位置给占了,我都差点被你挤下床了,只好睡这边来了。”纪君阳装无辜。 “我才不相信你。”她睡觉很老实的,爷爷奶奶都夸她,想骗她,门都没有。 “信不信随便你了,不过你得小声点,可别把我老婆吵醒了。”纪君阳将手指按在唇边上轻嘘了一声, 千寻在心里哀叹,早被你们吵醒了好不好,这会才想到她啊,迟了,她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小家伙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小鼻子轻哼,从床上爬起,放低了音量,“那你过来给我穿衣服。” 纪君阳心里乐意着呢,可嘴上还是问着,“为什么是我呀,你不是自己会穿吗?” “妈咪都给我穿了好几年,你穿这么一回就不乐意了,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小家伙的理由冠冕堂皇的。 千寻终究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纪君阳一把捞过小家伙,“看你,都把我老婆吵醒了。” “得了,你们俩也别耍宝了,赶紧儿起床吧。”千寻下床,拉开窗帘,晨光肆意洒了一屋,窗外是蓝的天白的云,还有冉冉而升的朝阳。推开窗子,清凉的风迎面扑来。 身后,是她爱的人。 这样的清晨,真好! 给小孩穿衣服,纪君阳不是那么地里手,安安不忘打击他,“真笨。” 好不容易侍弄好小公主,回头见千寻还站在窗边上,拿了件衣服过去披在她身上,“大清早地吹着凉风,也不怕感冒。” 这三月的天气虽然转暖,可是早晚还是有点冷意。 千寻笑道,“你带安安去洗漱,我换了衣服就出来,我想我妈应该给你准备好了新的牙刷。” 等她收拾妥贴,温母已经准备好早餐在桌上。蹭食的纪君翔一大早就来报道,看样子是越挫越勇,誓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式。 只可惜,海芋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天天在这白吃白喝,你还真好意思了。” “你今天不是要上医院检查吗?我来给你当免费司机。”纪君翔无视她的冷淡,用热情回应。 “用不着。”海芋没好气地。 纪君翔笑道,“怎么用不着了?我哥和嫂子工作忙得团团转,干爸得守店,干妈得给干爸做午饭,所以我这个闲人,是最适合不过。” “我只是伤了一只脚,不是瘫痪,我自己可以去,行了吗?”一大早地,看见这个人,胃口全无,他倒是能心安理得地大口喝着粥,海芋想着自己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醒来时眼睛上冒出两个黑眼圈,心里就气愤,都是这个男人,还有他那哥的一席话,搅得她心神不宁。 “不行,我不放心。”纪君翔坚决咔嚓掉她的念头。 纪君阳见自个女人与孩子吃得差不多了,扯过桌子中央纸盒里的餐巾纸抹了抹嘴,“你们俩慢慢商量,我跟千寻先送安安上幼儿园了。” 海芋见千寻跟着起身,咬牙切齿地,“温千寻,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竟然由着这两兄弟欺负她一个。 千寻干干地笑着,“那个,既然他乐意,你不用白不用,甭跟他讲客气,有些人呐,有受虐倾向,你就使劲地虐着他,狠狠地虐,虐到他怕了你,就自个跑了。你要想不出虐人的招,回头我再教你。” 纪君翔呜呼一声,“嫂子,我还盼着你给我说句好话,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千寻走进天使的办公区,一路上都有人跟她在说恭喜。初时她还纳闷着,恭喜她什么呢,直到有人很直接地问她要喜糖吃,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领了结婚证的事,已经被透露了风声。 而始作俑者,便是纪君阳那厮,在网上高调地宣告着,“纪太太,谢谢你给我合法的身份。” 千寻从同事电脑里看到这一条的时候,也忍不住乐了一把,这男人,好像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一样。 之前是博客,现在是微博,短短几日的时间,其关注度和粉丝和就蹭蹭地上涨。 同事兴高彩烈地围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职位和身份的变化而疏远,这点是让千寻更加喜欢天使的原因之一。 “温经理,这天大的喜事,你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哇。” “就是啊,千寻姐,等着吃你的喜糖呢,让我们这些即将跨入大龄的剩男剩女们沾点喜气和幸运呀,也许哪天就碰上个白马王子或者真命天女了。” 众人嘻笑,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既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千寻也不想扫大家的兴,笑道,“我没想到你们知道得那么快,什么也没准备,看来得江湖救急了。” 好吧,既然这事是纪大总裁捅出来的,那就让他去解决咯,一个电话敲过去。 第180章 :召开记者会 纪君阳在车上接到她的电话,心情愉悦地道,“老婆,这么快就想我了?” 千寻脸微微地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情话,还是挺不自在地,“是啊,不光是我想你,这里还有一大群人想着你的喜糖,你看着办吧......” 有人凑到手机边上,叫道,“纪总,喜糖怎么地也得德芙吧。” 纪君阳笑道,“成,没问题,老婆,你叫他们等着,一人两盒,好事成双。” 德芙巧克力挺贵,也只有他这种财大气粗的人才不眨眼睛,要是换从前,她肯定得心疼肉疼全身都疼。现在知道他反正最不缺的就是钱,也就由着他胡闹去。 一个小时后,纪君阳出现在办公楼里,彼时千寻坐在偌大的一个总经理办公室里处理工作,忽然听闻外面一阵喧闹欢笑声。 她走出去看,只见纪君阳正亲自派发着巧克力,还有一人一支玫瑰。 他说,“你们有家属的别忘了把这枝玫瑰送给自个对象,告诉他/她你是一心一意,暗恋人家的赶紧拿着这枝玫瑰表白去,我祝你们好运。” 有人问,“那我们这种既没对象又没找到暗恋目标的怎么办呢?” “那就赶紧找去。”纪君阳抬头,一眼望见千寻站在人群之外笑得不行,“我也得找我家纪太太去,于东,剩下没领到的,交给你了。” 千寻笑望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纪先生,你越来越可爱了。” 纪君阳贴着她的脸,“真想拉着你翘班。” 千寻含嗔地瞪了他一眼,“你也不替我注意点影响,让我以后怎么管住这么一大帮子人。” 虽说这里支持她的人不少,可也不缺暗地里给她使绊子的。 有人道,“千寻姐,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听到。” 众人嘻笑。 千寻故作严肃,“喜糖也拿到了,你们是不是该好好上班了,再看见你们嬉笑喧闹,小心我扣你们三个月奖金。” 有人惊呼,“三个月啊,千寻姐,你手下留情啊。” “三个月不够,那就半年咯。”千寻阴仄仄地笑着,现在天使的业绩越来越好,员工每个月的奖金与营业额挂钩,这半年的奖金,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大家这下乖了,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开始工作起来。 纪君阳跟着千寻走进办公室,笑道,“看你咱老婆的威信越来越高了。” “你要再多来几次啊,我就hold不住他们了。”走亲民路线管理有一点不好的是,这些人在她的面前越来越没形了。 “我相信你,能管理好。”纪君阳抱住她。 千寻欲推开,毕竟这是办公室,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可是他抱得很紧,“就抱一会,我得马上就走了。” 这么着急,想来不是小事,千寻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你刚才叫人送过来就行了,干吗非得自个跑一趟。” “想看你啊。”纪君阳笑道。 千寻无语了,这才分开多久啊。 纪君阳离开的时候,叮嘱她,“中午乖乖吃饭,我约了客户,就不能陪你了。” 哎哟,她又不是他女儿,还乖乖吃饭,跟哄三岁小孩一样,“知道了,你也少喝点酒。” “来。”纪君阳凑上脸。 千寻翻了个白眼,却还是笑着送上一个香吻,这男人,越来越幼稚了。可也没办法,谁叫她喜欢呢。 这纪君阳前脚刚离开,何自忠后脚就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也不客气,就自顾拖了张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下。 “何队,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何自忠反问道。 “能,怎么不能。”千寻笑道,按了内线,叫秘书泡杯咖啡进来。 何自忠摆了下手,“我不喝那玩意儿,给我弄杯茶就好。” “那你上次约我在咖啡屋。”去茶楼岂不是更好? 何自忠憨憨地摸着后脑,“我以为你们女人都喜欢在那种小资一把。” 千寻笑道,“其实我也不是太喜欢那玩意儿,我更喜欢茶的浓郁芳香。” 何自忠如遇知音一般,哈哈笑道,“看来咱俩是一路人。” 秘书泡了杯茶进来,然后无声退出,何自忠这才言归正传,“杀害秦岭的凶手已经抓到了。” 千寻愣了愣,“然后呢?” “我的同事正带着凶手指认现场,是秦茂然在生意上得罪了某个人,然后雇凶报复在他儿子的身上,与天使无关,与你无关。” 这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悬在天使头顶上的那朵乌云终于可以摘去,但千寻问了他一个困惑了她多日的问题,“何队,其实你约见我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底了吧,为什么当时不帮我。” 何自忠也不隐瞒,很直白地道,“因为你男人是纪君阳。” “嗯?”千寻似懂非懂地。 “你忘了,恒都是他收购的。我不确定,他对天使是否存在不良居心,也不确定你是否准备和他里外应合。高总是我的恩人,我不希望他的心血被毁。” 千寻哑然失笑,他有这种想法,其实也很正常,不怪他。 顿了顿,何自忠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后来听高总说起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是我误解了你们,我向你们道歉。” 千寻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笑道,“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做朋友了?” 这个世界,多个朋友,远比多个敌人要好。 何自忠也不是扭捏之人,爽朗一笑,“当然,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找我。” 既然高总这么地信任他们,想必也是靠得住的人。 千寻也不跟他讲客气,“案发当天,我曾经向媒体承诺会给一个交代,既然案子已破,我想,有必要召开一个记者会,澄清这件事情对天使的不良影响。所以,何队,还真少不了你的帮忙。” “没问题。”何自忠笑道。 千寻发现,这个男人真心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那两颗门牙犹为闪亮。 何自忠离开的时候,在门口忽然回头道,“据我所知,肖家与秦氏有生意上的来往,你应该知道,万达在江城,也有产业。” 她当然知道,想当年,毕业的时候还差点进了万达,当时的万达,还很风光。 记者会的那天,洛市的媒体几乎倾巢而动。想想也是,最近洛市风云变幻,秦岭被害于天使,她温千寻莫名被警察带走关了一天,紧接着万达酒店被查,秦茂昆被纪委调查,纪君阳的高调表白,一连串的新闻背后,暗藏的两股势力的较量,都是卖点。 哪里有新闻、丑闻、绯闻,哪里就少不了这么一些人的身影。 千寻没有落井下石的潜质,趁机往万达泼墨水的事她干不出来,所以,记者会她只是请何自忠和他的队友陈述了案情的经过由来,其它的,她并不想多作回答。 记者最大的本事就是捕风捉影,一句话不慎,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可记者们又岂是会轻易放弃挖掘内幕消息的机会,抛向她的问题又渐渐地尖锐起来。 “温小姐,纪先生在博客里说过,欺负过你的人,他都会让那人付出代价,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万达被封,秦副市长被调查,是不是与纪总有关?” 千寻笑道,“我们忙着谈恋爱,纪先生也没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 “可是这两件事情发生之前都毫无征兆,难道温小姐不觉得很奇怪吗?”有记者紧紧追问。 千寻两手一摊,“我也跟你们一样好奇,你们无所不探,我还以为你们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呢。” 商场竖敌,官场博奕,都是微妙的事情。昨日风光,今日败落,有时只需一瞬之间。 “可是温小姐,除了这样,我们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千寻忽然明白,为什么有的明星会忍不住破口大骂狗仔,甚至不惜自毁形象与狗仔动武。 每个人都是有脾气的,可是她知道,自己再怎么恼火,也不能表现在脸上。请他们来,她就想到了要面对一些尖锐的问题。 就在她克制情绪的时候,纪君阳的声音忽然从场外传进来,“我倒是想做这事来着,不过,有人的动作比我还快,省了我操这心。” 记者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闪光灯一路追随着他的身影。 千寻愣了愣,从台上座位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纪君阳笑道,“怕你被欺负,给你助阵来了。” 于东机灵,赶紧搬了把椅子安插在千寻的旁边,纪君阳并不客气,拉着千寻安然落座,只是扫过台下的目光很冷冽。 有记者问,“纪先生,你说的这个人是指谁?” 纪君阳淡淡道,“这个问题,我想你们应该去问秦家,我妻子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人,所以,请你们去问当事人。” 妻子两个字,成功地转移了大家的兴趣点。 “纪先生,昨天你开通了微博,第一句话写的就是,谢谢纪太太给了你一个合法的身份,你们是不是已经领证结婚了?” “这么明显地事情你们还来问我?”纪君阳压了压话筒,手指上与千寻配对的戒指立即成了闪光灯追逐的特写镜头。 “可是,据传,纪夫人到现在仍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有男记者问。 纪君阳不恼也不怒,反问道,“如果你娶老婆,是你娶,还是你妈娶?” 第181章 :二世祖闹场 一句话,揶着那人,讪讪了表情,旁边有人笑。 也有人道,“纪先生,你这样与母亲决裂,就不怕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吗?” 千寻侧头望着他,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愚孝愚忠这种事,只会害人害己。我妻子是个善良的人,我母亲是有些固执,那是因为她还不了解我的妻子。我不会抛弃我的母亲,也不会放弃我的妻子和孩子。至于如何让我深爱的两个女人和平共处,我还在研究当中,如果说你们有好的建议,不妨给我支几招,我定当重谢。” 纪君阳诙谐的口气,将大家逗笑,气氛松动,记者的问题也相对地缓和了一些,不再那么地尖酸克薄,特别是女记者,赤/裸的目光里毫不掩饰对他的热烈崇拜和对千寻的嫉妒。 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特别是女人。每个女人的心中,都有一本关于爱情的小说,由自己出任主角。 纪君阳满足女人所有的幻想条件,多金,帅气,专情,执着。而婆媳关系历来是女人们困扰纠结的问题,多数男人在这个事上不是委屈着妻子就是撒手不管任由两个女人矛盾升级他当隐形人,可是纪君阳,让女人们看到希望。 其实女人有时候要的不是一个偏袒,而是自个男人的一句公平,让她觉得,在这个她嫁入的家庭里,她不是个外人。 也有很多人说,平淡才是真,可是谁又不羡慕那轰轰烈烈的爱情,爱得荡气回肠。 当被问及何时举行婚礼,去哪度蜜月时,纪君阳神秘一笑,“想知道的,就去关注我的微博,它会给你们答案的。” 有刚入行的小女生问,“纪太太,你也会开微博吗?现在大家都玩这个,很流行的,你可以和纪先生互动哦。” “这个,我考虑一下。”千寻微微笑道,微博那玩意儿,她知道,她也有一个,工作疲惫的时候她偶尔会去刷刷调剂一下浑沌的脑子,看看八卦和笑话,还有一些人生感悟或者无病呻吟。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在茫茫网海里的id。 她没有把私人生活曝光的喜好,她也知道,纪君阳那样做,其实是在维护着她,向全世界宣布着他对她的宠,独一无二。 她感动,但如果真要弄个id跟他在网上互动,她不太乐意,她不喜欢跟自个男人很平常的一句话,在狂热的粉丝团的追捧下,被yy成各种脱离了事实的版本。 粉丝的口水,有时候能淹死一个人,网上这种事情,时有发生。那场面,想一想,都让她觉得浑身发毛,还是算了吧,打情骂俏这种事,还是关着门私底下进行比较好。 就在千寻准备结束记者会,大家欢欢喜喜散场的时候,谁也没有想到,会闯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这个人,千寻认识,不少记者也认得,久违了的高家二世祖,一入场就指着她和纪君阳的鼻子道,“你们可千万别被这两个人给骗了,他们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趁着我父亲病入膏肓,打着天使的主意,夺走酒店的股份。” 众人一下子又哗然开来,仿佛平地扔下一响炸弹。 老高总生病的消息一直是捂着的,鲜有人知。天使人事调动,将千寻提拔上去,也有人猜测这是高翰文巴结纪君阳的伎俩,但谁也没有往病重方向去想。高天明忽然这么一说,自然引来不小的震动。 “温小姐,这是真的吗?” 立即又有话筒伸到面前,闪光灯来回照不停,哪里有卖点他们就往哪里挖。 千寻不慌不乱,微微一笑,“你是问高总生病一事,还是我和纪总心怀不轨这事?” 纪君阳亦是一派悠闲,“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就先听听高少爷的版本怎么说。” “纪君阳,为了这个女人,你卑鄙的夺走了恒都,现在又来打天使的主意,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高天明疾声痛斥着。 千寻摇了摇头,有些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不是老高总跟她说过恒都易主的来龙去脉,她都要以为纪君阳是耍了什么阴谋手段才得到的。 当真是遗憾呢,老高总养了近三十年的儿子,竟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沾染一身世家子弟的恶习,到如今,父亲重病在床,都不知悔改。 纪君阳笑道,“当然是,狼子野心了,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 这个回答,让在场的记者和工作人员具是一愣,但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正话反说。而且有一种笑,叫不怒而威,冷凜的气息自他的周身凝聚。 高天明心中其实没底,他也知道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撼不动纪君阳以及温千寻在天使的地位,可是他恨,他不甘心。 温千寻以前只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员工,还得看他眼色行事,她现在的位置应该是他坐的,她凭什么坐上去。就算恒都卖了,可是高家的一切,都是他的,凭什么她一个外人分得一份,而他现在一无所有。 不就是她背靠纪君阳这座大山吗?就算他什么都得不到,可也不能让他们过得舒坦,他要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我这里有一段录音,相信纪总应该不会很陌生。” 高天明笑得很诡异,手里举着一支录音笔,莫名地让千寻心里涌出些不安。纪君阳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传递着三个字:别担心。 “我不介意你放给大听听。”纪君阳气定神闲的,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顶着。 “可别后悔。”高天明按下了键。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的细节。 千寻亦凝神,只听得零乱的一阵脚步后,有人关上了门,纪君阳的声音沉冷而缓慢地响起,“毒瘾犯了?” 仅仅是声音,就给人居高临下的气势。 悉悉索索地声音里,有个极为痛苦而颤抖不止的声音像是失去了理智,“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是吗?” “是,快给我一点......” “如果,我要恒都呢?” 声音到底嘎然而止,留给人无限地想象,议论声四起。 有人按捺不住,提着话筒就问,“纪先生,这段录音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纪君阳并不否认,众人哗然,只不过,他又淡淡地说了一句,“藏头去尾的本事还不错。” 千寻责备地瞪了他一眼,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耍着人玩。 高天明高举证据叫道,“就是这个人,诱使我患上毒瘾,迫使我在出卖恒都的合同签下字,你们当他是个大情圣,其实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卑鄙小人。纪氏能有今天,还不是靠着肖家的扶助,可是他呢,不知知恩图报,还过河拆桥。人家肖小姐无怨无悔地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现在在这里装什么痴情男人,五年念念不忘,我呸,全都是狗p......” “你说够了没有。”浑厚威严的男中音自他身后厉声呵道。 高天明脸色微变,转过身,喃喃地叫了一声,“爸......” 只见高翰文坐在轮椅上,由妻子推着进来,脸上病容不掩,身边跟着律师和私人护理。 “老高总......” 今天这记者会,还真是热闹了,高/潮叠起。 千寻慌忙起身,迎了上去,“高叔,你怎么来了。” 高翰文道,“怕这臭小子给你惹麻烦,来把他带走。” “爸,她个外人,你怎么替她说话。”高天明指着千寻恨意汹然。 “你给我闭嘴。”高翰文平日和蔼惯了,如此这般严厉还是极为少见,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儿子,“你的毒瘾是怎么染上的,恒都是怎么卖出去的,你以为就凭你这么短短的几句录音就能颠倒是非黑白?如果不是你交的那些狐朋狗友,恒都会被人下套。如果不是有纪君阳,你以为恒都能走出困境?你以为我高翰文被你这个不孝子弄得破产之后还买得起天使?今儿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把话撂下,天使永远也没有你的份,我辛辛苦苦挣点家业,你吸毒,赌博,纵情声色,生活糜烂,挥霍无度,与其被你败光,还不如在我死后交给一个外人打理来得可靠。” “爸,我可是你儿子。”高天明不甘地叫道。 “你有把我当老子吗?”高翰文抚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田蓉丽变了脸色,呵斥道,“天明,你想把你爸气死吗?” “妈,爸病糊涂了,难道你也觉得应该由着他让这两个人毁了天使吗......”高天明想继续质问,可是田蓉丽一巴掌煽在他的脸上,让他声音顿失,不敢置信地盯着向来对自己宠护有加的母亲。 都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他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也是她一点一点拉扯大的,共同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孩子,早已血融于水,田蓉丽痛声道,“天使由千寻管着,未来发展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不懂酒店管理,可是我却是知道,天使一旦落在你手里,就一定会被毁掉。都说慈母多败儿,我最后悔的是,你每次犯了错,你爸想教训你的时候,我总是护着你,以至于到现在,你爸病成了这个样子,你还不知道悔改。” 第182章 :以强欺恶 千寻在一旁为老高总抚背顺气,待到他脸色缓和了一些后道,“高天明,纪君阳如果想打天使的主意,十个二十个天使也都没有问题。我对天使也没兴趣,我只感激老高总的知遇之恩,所以才答应留在天使替他守着。如果有一天你能改邪归正,我欢迎你来天使,接替我的位置。” 高天明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但很快蛮横地冷哼了一声,“不用你假好心。” 千寻耸了耸肩,“好心当驴肝肺,那我也没办法。” 高翰文痛心疾首地望着儿子,“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这一场由高天明挑起来的闹剧,以高翰文的出现而告终,至于明天媒体会如何地渲染,千寻感觉到有些头疼,她不想天天生活在风口浪尖上。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地身不由己。从决定与纪君阳并肩站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生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得平静。 记者散去之后,相关人等都被高翰文叫进了总经理室,凝滞的气氛让平日里素来活跃的办公室空气沉闷得让人压抑。 秘书小心翼翼地端了茶水进去,再小心谨慎地退出来。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拍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样?”另一个小秘书凑上来,小声地问。 “别提了,简真就是高压气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王建辉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高天明,“高天明先生,这个是高老先生已经公证过了的遗嘱,请你过目。” 高天明迫不及待地打开,逐字逐句地看下去,生怕错过了什么,却是越看手越抖,脸色变得僵硬,不敢置信地问,“爸,什么叫做你还有个亲生女儿。” “当年你奶奶求孙心切,对你妈有诸多不满。在这之前她已经赶跑了你的伯母,毁了你伯父一生的幸福。为了能让这种日子消停,也为了保护你妈,那个孩子一生下来我便把她送了人,然后从孤儿院里抱养了你,所以,天明,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我不相信。”高天明摇着头,他从来就没有听闻半点风声,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冒出来不是高家的儿子,一定是纪君阳和温千寻,为了让他继承不了天使而搬弄的是非。 “本来,这件事连你妈都不知道,我也打算将它永远地带进棺材里,可是你太令我失望了,哎......”高翰文长长的一声叹息,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的,“天明,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我待你,是不是视如己出,你从小到大,我哪一点又亏了你?恒都,本来是我留给你的产业,我一步一步地把权利移交到你手上,可是你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你说,要我如何放心地再把天使交到你手上?” 一席话,说得高天明垂头丧气,本以为他开始有所触动,可是转眼他又抬起头问,“那又什么叫我的孩子才有继承权,爸,你明明知道,我这辈子也许都没有办法有自己的孩子。” 千寻在一旁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情况?二世祖有不育症? “你吸毒,滥交,染上艾滋是咎由自取。”提起这事,高翰文就觉得脸上无光。 此语一出,千寻狠狠吓了一跳,看着高天明刚才还气焰甚烈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尴尬之色。 何自忠也是一讶,倒是纪君阳,没有多大的反应。 千寻并不是闻艾滋色变,只是她曾经在这个男人想非礼自己的时候诅咒过他得这病,也在医院里碰见他的时候邪恶地想,最好被hiv病毒给侵吞了,可那也只是想想,没想过要变成真的。 可能,人做多了坏事,终是有恶报的吧。 儿子得这个病,高翰文一直羞于启齿地,可是今天,他也顾不上脸面。要不是还给这不孝子留点自尊,当着记者的面他早就揭穿了,竟然还好意思拿着半截的录音去抹黑人家。那天要不是纪君阳让手下将他从那堆狐朋狗友堆里带出来,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让你留在国外吗?”田蓉丽走到儿子身边,湿着眼眶道,“你爸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弃过你,他强制你留在国外,那是因为他觉得国外的技术比国内要好,而且国外有种洗精术,能让你这样的人通过试管婴儿延续后代。可你看看你,好端端的染上这么个病,看还有哪个女人敢跟你来往,更别提给你生小孩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有几对父母不是对自己的孩子牵肠挂肚。 高天明的脸上终于出现动容之色,“我......” “你什么你,别人几句挑拨离间你就迫不及待跑回来看我死了没有是不是?看我死后你还可以让你挥霍多少是不是?我告诉你,除了给你治病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得到。男人三十而立,你看看你,连人家女孩子一半都不如,人家这些年还养着一家老小,可你呢?除了给我惹一堆的麻烦事,还会什么?反正我也是快见阎王的人,以后也管不着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天使,你甭想再打主意。” 高翰文病态龙钟,可是撂起狠话来,也是字字句句清晰,说完之后,也懒得再看那个不孝子是什么表情,自己滚着轮椅往门口去。他荣耀一生,却没想到会毁在这个败家子的身上。 田蓉丽赶紧地跟了上去。 “高少爷,你好自为之。”王律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同情地看了高天明一眼,起身离开。 何自忠走到他身边,忽然伸出一拳砸了上去,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滚落在地,“这一拳,算是便宜你了,做高总的儿子,你真不配。” 千寻觉得这一拳,打得挺解气地,可她还是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高天明没有接,凉凉地看着她,“看我笑话,很爽是不是?” “我不否认,我曾经是诅咒过你,那也是你不怀好意在先。高天明,有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看你今天的样子就由不得你不相信。若是换作从前,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可是看着高叔和阿姨费心尽力地为你,我又不忍。你若是还有点良心的话,接下来的日子请你做点好事,就算是为你的父母积点德,让高叔平平静静地过完最后的日子。他们虽然没有生你,可也养了你这么多年,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过你。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千寻将纸巾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握住朝她伸过来的温暖的手,与纪君阳离开了办公室。 回家的路上,千寻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纪君阳有些吃味地,“想什么呢,都不知道要跟说说话理我一下。” 千寻没心思跟他逗趣趣开玩笑,眼睛微微眯起,瞟了眼前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要在想的是,到底是谁怂恿了高天明回来。” 真是个心细如毫的丫头,高翰文仅仅一句话,就让她注意上了,纪君阳道,“你管他是谁,这不是想闹没闹得起来吗?” 高翰文是宁可毁了儿子的声誉,看来是真的失望之极。 千寻道,“可我总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高天明回来,想夺财产不假,可他背后的那个人,冲的却是她和纪君阳。 是肖雅楠吗?除了这个女人以及与这个女人有关的的人,她实在想不出其他人来。 纪君阳微微一顿,“傻丫头,你要相信,有我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并不希望她被这些事情因扰着,可也知道,有些事,一天不解决,一天就悬在头顶。可有时候,双方博奕就是一场持久的耐力赛,看谁沉得住气。 “你又不是如来佛祖,手眼通天。”千寻咕哝了一句,她知道他本事大,可本事再大的人,也有够不着的地方,更何况人家本尊还不曾露面,只是指挥着一颗小卒子在前头冲锋陷阵。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通天的本事没有,保护你们娘俩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你要相信为夫。”纪君阳笑着将她的脑袋掰到自己的肩上靠着。 这个肩膀,宽阔有力,撑起了她们母女俩的一片天空。除了相信,她还能怎么着呢? 只是在通往结果的过程里,难免会有些担忧和胡思乱想。那是因为,她不想失去。 她爱这个男人,世上再也没有比他对她更好的人了。他总是将就着她,却没有半点怨言。他霸道,却舍弃了一身的大男子主义。他还放弃了身份架子愿意与她的父母同住,这是让她最为感动的地方。 他总是做着让她心里感觉踏实的事,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再抗拒?除了珍惜,以及与他并肩而立,她再也找不到逃避的理由。 纪君阳答应了女儿接她放学,车子刚一停稳,安安便远远地招着手,“妈咪。” 这小丫头片子,眼里只有她娘,他这么大个活人,总是被她故意忽略着,也不想想,那天她在这里被冤枉的时候,是他给她撑了腰。 他本来还以为自那以后父女俩的关系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呢,谁知道这小丫头真不是一般地记仇,还在埋怨他抛弃了她们娘俩这么多年。 没办法,还得继续哄着这小祖宗。 及至跟前,小家伙才叫了一声,“大叔。” 声音倒是蛮甜的,如蜜一样地化在他的心里,弯下腰曲指弹了下小东西的鼻子,“有没有想爸爸?” “想啊,想你的便当。”安安回答道。 千寻在一旁笑道,“你这个小吃货。” 第183章 :巾帼不让须眉 “大叔,小吃货要吃冰淇淋。”还没到夏天,千寻才不会让她吃,所以,还是问大叔要好了。 纪君阳抱起女儿,“成,给你买冰淇淋,不过,只准吃一小个,吃多了会肚子疼,妈咪会心疼的。” “好吧,我要吃草莓味的,还要放巧克力。”安安勉为其难地答应着,一小个总比没得吃要强多了。 千寻看着父女俩,既无奈又好笑地,正准备离开,却见园长领着那天那个女老师过来。 “纪先生,纪太太。” 这幼儿园原本是园长开的,这女老师也不过是仗着园长是她姑姑,才无所顾忌。可是现在,纪君阳大手一挥,这幼儿园便易了主,易主也就罢了,偏偏这主人是眼前这个她曾经瞧不起的小女孩。 一个五岁的孩子成了她的老板,这叫她情何以堪?可是此时也只能耷拉着脑袋站在姑姑的身边,以求姑姑能替她说几句好话,让她早点结束与幼儿园的合同。 不过两天,她就被这小鬼和她的伙伴们整得精神衰弱了,再呆下去,她怕自己要疯了。以前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温安宁还有这般邪恶的因子呢,还以为她是个胆小怕事可以任人欺负的小女孩呢。是不是现在有她那强势回归的父亲撑腰了,就无所顾忌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以前安安不惹事,并不代表她怕事,只是因为,她知道千寻工作很忙,爷爷奶奶的身体也不好,不想给他们惹麻烦,不想让他们担心而已。 小小的孩子,其实已经很懂事。 纪君阳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眼前的两个人,“杨园长,有事吗?” 杨园长很尴尬,想自己搞了一辈子的教育,却没能教得好自己唯一的小侄女,没有哪个时候比现在更觉得丢脸,“纪先生,我侄女杨梅年轻不懂事,是我们杨家家教不严,得罪了小公主,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得罪我女儿并不算什么事,可教坏了一群小孩子......”纪君阳话里稍稍一顿,严厉的目光直透进两人的身体里,“杨园长,你是做教育的,应该懂得这里面的后果。” 杨梅在他寒气逼人的目光里不禁打了个冷颤,脑袋越发地瑟缩着,不敢直面看着他。 杨园长陪着笑,“是是是,纪先生教训的是,以她这品性不端,也不太适合继续留在幼儿园教书育人,所以,我想......” 纪君阳冷冷地,“我想前几天我的助理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杨老师想辞职可以,但我不保证,出了这张门,她还能找到新的工作。” 千寻汗颜,这不是赤/裸裸地威胁人吗?虽然安安是受了点委屈,可也用不着这样为难人家小姑娘吧。 杨梅都快要哭起来,“纪先生,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吧。” “那就哪错哪改。”纪君阳轻描淡写,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抱着女儿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千寻只得抱歉地对园长和那女老师笑了笑,追着过去,但见纪君阳与女儿坐了副驾驶的位置,她只得当起了司机之职。 “你都把人家幼儿园给买下来了,何必跟个小老师过不去。” “谁让她欺负我们家小公主。” 千寻白了他一眼,这人,都一大把年纪,越来越跟个孩子似的。 安安爬在纪君阳的腿上跪坐着,也一并数落,“她还不止欺负我一个,反正是家里有钱的她就巴结,没钱的她就欺负,她还指使小朋友让家长给她送礼呢,送得多的她就笑眯眯的,送得少的她就垮着个脸,没送的她就凶着个脸。” 送礼这事,千寻不是不知道,办公室成了家有了小孩的女人凑在一块,话题总离不了老公和孩子以及公婆,有时候也会谈到孩子教育花费的问题,其中就聊到过逢年过节给老师送的礼。 去年教师节的时候,她也给安安的班主任买了一束花,另外送了一张购物卡,钱不多,几百而已,并不是贿赂,只是当时她觉得在那样的节日里,是种礼貌和祝福。而那班主任,欢欢喜喜收了花,却是坚决地退回了卡,很正直的一个老师,在这个浮夸的社会,大抵已经很罕见。 只是过完年上来,安安升到了大班,班主任换成了现在的这个,职业道德远不如前一个。以前还老能听见安安说起老师的好话,今年这个,怕是极不得她的欢心。 纪君阳也顺着女儿的话道,“老婆,你不觉得这种歪风邪气应该杀一杀吗?” “可我总觉得你是在以强欺弱,跟那人没多少区别。”她可不想让女儿觉得,有了特权,有了撑腰的,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这哪是以强欺弱啊,我这分明是以强欺恶。”纪君阳跟她咬嚼字,然后咧着嘴跟女儿互动,“对吧,小宝贝?” 安安想了想后点头,“嗯,咱不以强欺弱,只以强欺恶。” 千寻彻底败给了这父女俩。 难得女儿站在自己同一阵线上,纪君阳乐得用脸使劲儿地蹭着她的小脑袋,“宝贝,今天在幼儿园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呀,整人好好玩的,今天我们把小杨老师办公室抽屉里的十几张购物卡都偷出来扔进了马桶里,然后在马桶上涂了强力胶,她刚一碰上去,就被沾住了,然后我们把水一冲,嘿嘿,卡全没了,把她心疼得脸都绿了。她那件新衣服,沾了胶水,撕破了,想勾引周老师的计划也泡汤了。周老师和林老师本来就是好好的一对,她非得搞破坏,老是挤兑林老师,我超不喜欢她的。” 林老师就是安安以前的班主任,温婉的一个女子,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可爱的小梨窝,小朋友都很喜欢她。 这样的恶作剧,让千寻是既好笑又好气地,现在的孩子,个个都不得了,精得要死。 纪君阳呵呵笑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咱宝贝厉害。” 千寻横了他一眼,“纪君阳,你这样会教坏女儿的。” 纪君阳不以为意地,“怎么可能,你教她向善,我教她以恶制恶,咱们这叫夫妻合璧,让咱们的宝贝以后谁也欺负不着。” 千寻十分地无语,他总是有理。 安安探起身子,在纪君阳的脸上亲了一口,“大叔,你真可爱,这是赏你的。” 一个赏字,让车上两个大人的嘴角抽了抽。 纪君阳将另一边脸凑了过去,“来,再亲一个。” 女儿小嘴唇香香软软地,贴着脸,真窝心啊。 “亲你可以,不过跟你说件事,你不许骂我。”小家伙倒是跟他讲起了条件,眼睛有点儿躲躲闪闪地。 “做坏事了?” 小家伙点了点头。 “比刚才还坏?” 小家伙还是点头。 “那我倒要听听了。”纪君阳笑道。 “你不许骂我。”小家伙继续重申。 “不骂。”纪君阳坚决地说。 得到了保证,安安这才小心翼翼地说,“我今天抓了一条蛇,扔在小杨老师的宿舍里,把她吓晕了过去。” 还以为是多大个事呢,纪君阳笑道,“是玩具蛇吧。” 千寻刚开始也没有多在意,她自己读书的时候,抽屉里还不是被恶作剧的同学塞过那种仿真玩具蛇啊蜈蚣什么的,谁小时候没有淘气过,可是她却听见女儿小声地道,“是真的蛇。” 这下她淡定不了,方向盘都差点没抓稳,“安安你说什么?” 纪君阳却是不信,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吓完老师还不够,想吓爸爸妈妈呢,你从哪弄来的蛇啊?” 小东西这么小,只怕是连蛇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呢,还说真蛇,小脑袋里止不准又在盘算着什么恶作剧,他可得小心点,免得被她捉弄。 安安却是回答道,“我让大胡子给我弄的。” 这下纪君阳不能镇定了,他很认真地看着女儿,眼神也变得越来越严厉,“你说的是真的?你不知道这事很危险?” 安安小声嘟囔着,“你说过不骂我的,说话不算话。” 她还有理了呢,纪君阳气得啪啪两掌落在她的小屁股上,“我是答应不骂你,可我没答应不打你。” 小家伙立即哇哇大哭起来,“妈咪,大叔打我,好痛啊。” “该打。”千寻也不帮她,这么危险的事情,她想一想都觉得全身出冷汗,这小丫头真的是欠揍了。其实能有多痛,纪君阳不过是做做样子,虽然响,可是窝着手心打的,吓唬吓唬她而已。 小家伙哭得更欢,“妈咪你好坏,有了大叔就不爱我了。” 这是哪跟哪啊,千寻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那小手虽然在眼睛上擦着,可哪有半滴眼泪,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装,以后可还得了。 纪君阳掏出手机,对着电话那头怒道,“周大为,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分寸吗?竟然让安安玩这么危险的事。” 他个大人可以防备,可安安一个小孩子,对什么东西都正是好奇的年纪,要是被咬了怎么办? “你是指哪件啊?”周大为云淡风轻地。 第184章 :海芋花有毒 还不止一件,纪君阳怒火中烧,他想把他给灭了。 “周大为。”他咬牙切齿地。 “哟,你是指今天那条蛇吧。”周大为作恍然大悟状,笑道,“一条无毒菜花蛇而已,该不会是把纪总吓着了吧,你女儿的贼大,绝对超过你的想象,这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娃儿,我喜欢,巾帼不让须眉啊。” “我管它有毒没毒,周大为,我警告你,你要再敢怂恿我女儿玩这么危险的事,我把你武馆给端了。”若不是怕丫头难做人,他才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跟着那么个家伙学什么武术。 “哎呀,我好怕怕啊,就是不知道纪总敢不敢今晚来waittingbar喝几杯啊。”周大为说话没个正形,拿着个调调,故意调侃着。 纪君阳冷哼了一声,“几点。” “今天不太方便,明晚九点啊,等你,不见不散......”周大为扬着的声调,嘎然而止在纪君阳挂断的电话里。 回家的车子里,一场教育课正式开始,纪君阳和千寻你一言我一语地将安安训得脑袋耷拉,可怜兮兮地扁了扁嘴巴,“等会我告诉我爷爷奶奶,你们俩个都欺负我,呜呜......” 哟,小东西还会搬救兵了,纪君阳提着她的小耳朵,“你还好意思跟爷爷奶奶告状了,他们要是知道你玩这么危险的事,看你会不会把他们吓得进医院,你是不是想把他们吓病了?” 小家伙纠结了一会,老实了一些,“大不了我不告你们的状就是了嘛。” 海芋的脚还没有好全,走路的时候还是隐隐地痛着,但没以前那么明显,连下地都会连着心痛。她已经回到了waittingbar驻唱,她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如鱼得水,想着以前怎么就非得把自己整成了一家庭怨妇,每天不是忍受着婆婆责备,就是夜里留着灯等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丈夫。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让自己过那种日子。 休养的那几天,乐队的伙伴们都去看过她,让她不用着急,好好养着猪脚蹄子。 混熟了,彼此开起玩笑来便变得无所顾忌。她要不是腿脚不灵便,真要狠狠地揍这几个臭小子一顿。 休养的日子闲来无事,唯一的收获是自己写了几首不沦不类的歌。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本觉得拿不出手,可是夏天在地上捡到她扔在地上的草稿之后,竟是二话不说就提笔谱上了曲子,后来乐队反复练习了几次后,觉得效果还不错,决定收录在第一张专辑里。 是的,他们正在准备自己的处女专辑。现在慕名到waittingbar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有电视台想要给他们做节目。但这几个可爱的男孩子拒绝了这样的机会,他们觉得那个节目主持人虽然长得漂亮,却只会哗众取宠,卖弄骚姿,并不是真正懂得他们音乐里的灵魂。 如果要出镜,他们还是觉得应该找个靠谱的节目。他们也并不是想出名,只是单纯地喜欢音乐,唱自己喜欢的歌,用专辑记录下他们年轻的声音。 艾维曾经说过,如果有更好的发展舞台,他不会留他们。 但waittingbar是他们的根据地,没想过要离开。如今的娱乐圈太复杂,天天绯闻丑闻不断,靠着博出位博眼球才能不被人遗忘,那会让人变得浮躁。有时候,能安安静静地唱歌,约三五好友喝酒,也是种福气。不用走在大街上,还得雇佣保镖,下雨天的还得带副墨镜,好像见不得光似地,身后也不会追着一群狂热而失去理智的歌迷,以及一些想挖各种料的狗仔。 那样的生活,失去自由。 歌者的灵魂,需要畅游的天空,怎么能被禁锢呢? waittingbar的生意越来越好,特别是周末的时候,几乎是人满为患。这里不仅有美妙的歌声,还有顶级的调酒师,每个月都会有新的品种推出。其实艾维本身就是一个完美的调酒师,只是人前不常显身手而已,只有他们这几个走得近的人才知道。 海芋有次开玩笑地说,“艾维,要不,把waittingbar扩大点规模,人家席琳迪翁还曾经在赌城拉斯维加斯的凯撒宫驻唱过三年呢,每周五的‘anewday’演出,咱们名气自然不能跟天后相比,可是在洛市还有一定的老顾客基础的,可以依样画葫芦,你卖酒,我们卖唱。” 艾维笑道,“这主意不错,到时候专辑出来,还可以顺便卖专辑。” 于是,左边紧挨着的两家生意没落的酒吧在年后被他买了下来,准备三家打通成一家,并且找人专门设计了装修图纸,包括舞台,灯光和吧台的重新设计。 为了不影响酒吧的正常营业,先装修那边,等可以使用了再打通这边的墙体,格局稍作变化即可。 海芋的新歌第一次在客人面前试唱就取得了好评,甚至有客人特意跑到她的身边问这是什么歌,她说那是她和她的伙伴自己写的歌。 季风笑着说,“海芋姐,你和夏天哥简直就是珠连璧合。” 这话惹来纪君翔的不快,不就是会写几个曲子吗?那他还会画画呢。 全国找不出几个他水平的画家,可是会写这种烂调子曲的却是一抓一大把,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当海芋坐在台上安安静静地唱歌时,敛尽平日里的张牙舞爪,那迷离的样子让他特别着迷,怦然心动的感觉总是缠绕着他。 这两天的海芋,不知道是因为被纪君阳的话触动了某根神经,还是千寻点醒了她,对纪君翔死皮赖脸的靠近也不再那么抗拒和暴躁,只是态度依旧冷淡疏离,不怎么地爱搭理他。她去哪里,他把车开到她身边,她也不再拒坐,一来一往的接送之间还真的把他当成了专职司机。 这世上有一种人,犯有受虐病,越虐越开心,不虐反倒浑身不自在,纪君翔就属于这一类。 他总觉得,只要她还肯继续虐着她,他就仍有机会。她要连虐他都懒得虐了,那才是他该真正着急的时候。 所以,纪三少爷在不断的受虐中求安慰,虐中快乐地生活着,越加地殷勤,她一上台,他准会拿着大束的玫瑰侍候着。 得到的回应是她狠狠鄙视的四个字,“俗不可耐。” 俗就俗呗,他本来就是俗人一个,也没打算装艺术家的气质,总比某些装逼的二货要好。 今儿晚上,他忽然灵光一现,送她到酒吧门口,竟然没有跟着进去。 海芋想,这人,终于受不住她的冷板凳了吧。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却又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台上唱歌的时候有点心不在蔫。 非专业人士可能听不出那点瑕疵,可是夏天季风他们的耳朵是何等地尖锐。 中间换场的时候,在后台房间里,季风蹭着她,“海芋姐,你好像有心事哦。” “有吗?”她倒是没觉得,除了,心里空荡荡地。 “今天你那个护花使者怎么没来了,是不是想他去了。”小志嘻嘻笑着。 海芋拎起一只棒槌敲过去,“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明知道我讨厌那个破小孩。” 可是,是真的讨厌吗?纪君阳这样问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答案。 这些日子,那破小孩,天天缠绕在她的身边,赶都赶不走,可是这会他真把她撂这儿了,她倒有点想他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可真正要谈场姐弟恋,她自认为没有这勇气,特别是他那样的背景,让她退避三分。 忽然觉得很压抑,“我出去透透气。” 春天夜晚的街,凉意习人,她穿得很少,薄薄的裙子在恒温的酒吧里倒不觉得冷,可出了门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抱起双臂。 “怎么,等我呢。”身后低沉笑笑的声音传来,温热的呼吸贴着耳迹。 海芋吓了一跳,迅速地跳开来,“你干吗装神弄鬼。” “世上本无鬼,就怕你心中有鬼。” “你才是鬼。” “对啊,我就是你心中的那只鬼。”纪君翔咧着嘴角,笑得邪气。 “滚。”每次说不过,海芋就只能咬牙切齿地赏他这个字。 纪君翔自然不可能乖乖滚走,从身后变出一束白色的花来塞到她怀里,海芋这才发现刚才他的手似乎是一直藏在身后的。 “送你,这可是我跑了好几家花店才买到的。海芋花有毒,可我不怕你毒,所以,你尽管来荼毒我好了,我愿意为你毒发身亡。” 此番表白,纵使海芋铁石心肠,也有所动容,只是男人往往是说得好听,得到了便不知珍惜,“甜言蜜语,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就会被你感动。”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体会,反正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等。” 海芋都快被他气死了,这不是变着相说她老吗?甩手将花丢还给他,“滚,老娘没兴趣毒你。” 纪君翔抱着花追着她的脚步往酒吧里冲,咧着嘴在身后叫道,“女人你就承认是舍不得毒死我吧,都一大把年纪了,何必还这么地矫情呢?” 海芋拒绝承认矫情两个字,她只是不想再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里。 恶梦做一次就够了,她不想重复第二回。 这厢热热闹闹地追逐着,那头纪君阳已经准时来赴约,不就是喝个酒吗?他还想找他周大为算账呢。 第185章 :周大为变身 千寻感觉到他牵着自己的手很紧,男人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有时候跟个小孩子似的,明明知道她对艾维没那意思,他还是干吃醋。这人还没见着呢,就宣告所有权了,真是个别扭的小气鬼。 小气就小气吧,若是他被别的女人觊觎,她也不乐意。 视线在酒吧里搜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周大为的身影,倒是看见艾维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吧台边聊着什么。 “艾维,大为没有跟你在一起吗?”她问道。 旁边那个男人转过身来,笑道,“我说千寻妹妹,哥哥稍微收拾打扮了一下你就不认识我了,也太伤我自尊了。” 千寻一愣,这不就是周大为的声音吗?“你胡子呢?” 周大为最具标志性的特征就是那满脸不刮的黑胡子,浓密地覆盖了他的整个下巴,好几厘米长,整个人显然得很粗犷,像西北的汉子,而面前这个人,干干净净的脸,除了皮肤粗黑一点,倒也有几分俊朗。 细看眉眼,还真的是他。可这前后的差别也太大了,简直就像大变活人似的。 “胡子呀。”周大为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被我家女人给咔嚓两下剪了,还算帅吧?”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都是些自恋狂。 原来那天从餐厅离开后,虽然卜芝婷被他强塞进了车子里,带她去玩了一下午,可整个人都是闷闷不乐地。 他将卜芝婷甩在床上,狠狠道,“别以为温千寻嫁给了纪君阳,你的艾维哥就会对你移情别恋,你这辈子还非得做我的女人不可。” 那天晚上他就像一条惹怒的狼,在她身上索取了好几回,直要到她哀哀地求饶,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地,他这才带着满足而疲倦的身体拥着她沉沉睡过去。 可是第二天醒来却发现,女人已不在,他自以为傲的胡子被剪得坑坑洼洼,七零八落地散在床上,气得他差点掀翻了床。 最可气的是,那女人,一飞机坐回了海南老家,躲在她哥哥的庇护之下,害得他挨了揍了还不能还手,未来的大舅子啊,他能还手吗?幸好他皮粗肉厚,经得起打。要弄个文弱书生,被她哥那十几拳,跟练铁沙拳似的,还不得被打趴在地,七窍流血。 人到底是被追回来了,可小性子还使着呢,都不肯跟他说话,这不,到了酒吧,也不肯跟他坐一块,情愿跟几个服务员腻歪在一起,真不给他面子。 他也不敢再对她用强,头一回是扎他胸口一刀,第二次剪了他的胡子,下一次止不准会割对他做什么么? 这女人啊,可是千万不能得罪,还是得当菩萨一样供着。 供着就供着,只要她肯呆在自己身边就好。在外面游荡了这么多年,他也想有个安稳的家了,回家他抱女人,孩子抱他腿,就像如今的纪君阳这样的。 还别说,虽然他看不惯眼,可还真嫉妒着这个男人,女人孩子一下子全都有了。 “我说纪总,别这么瞪着我呀,看傻了?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周大为笑道。 千寻想吐了,男人自恋的时候,女人都不及,“你们聊着,我去那边看看。” 她看到纪君翔坐在离舞台最近的桌子边,海芋在台上唱歌。站在这里有点儿不自在,以前跟艾维在一起,还有海芋,三个人的相处,几乎要忘了性别。可是自从那场表白之后,她就觉得有些尴尬,慢慢地就变成了一种回避。她自知无法回应艾维的感情,可也不想在他面前大秀恩爱。 纪君阳松开了她的手,叮嘱道,“少喝点酒。” 虽然知道她的酒量极好,可是喝多了是个伤身体的玩意儿。 他看着她走到君翔那里坐了下来才收回视线,周大为笑道,“我说纪总,用不着看得这么紧吧,在waittingbar还能丢了个大活人不成?” “那周先生又何必苦哈哈地把卜小姐拴在身边?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东西,你懂的。”纪君阳亦笑,斜睨了艾维一眼。 艾维只当没有看见,“纪总有没有兴趣尝尝我新调试的酒?” 纪君阳道,“听说waittingbar每个月都有新的酒品推出,敢情艾先生除了精通电脑,还是个调酒大师。” “大师不敢当,只是兴趣而已,哪比得上纪总你。”艾维淡淡道。 “能把兴趣发展成事业,那也是本事。”在这一点上,纪君阳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 一个年轻低调的骇客老大,坐拥亚洲最大的的网络公司,不显山不露水,不是人才是什么,他最佩服的就是这个男人身上的一股子沉稳气息,到哪都是与世无争的样子。若不是白无邪将调查的资料摊在他面前,他还真的不相信黑老大竟是这么地年轻。 “得,纪君阳,你也别在这里捧这些场面话了,找你来就是喝酒,赏个脸就不醉不归。”周大为最烦他们虚伪的一套,直奔主题。 “那也得请你赏个酒杯是不?”纪君阳笑道。 “去里面喝吧。”周大为询问艾维。 艾维默认起身,走在前头。 千寻便看着三个男人一同进了那个私密的小包厢。 纪君翔呶了呶嘴,“哎,嫂子,听说,那个男人喜欢你。”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她过来就是想问问他跟海芋的事,纪君阳总是叫她别管,感情的事只能靠自个想清楚,可是她看着他们两个就急。 “嫂子你别叉开话题啊,我哥又不在,我保证不说出去。”纪君翔举起二指齐头顶。 “这在你哥那里已经不是秘密,用不着你发誓,说你吧,你对海芋到底怎么想的。”她也不想跟他废话,那三个男人也不知道会谈些什么。 刚才还兴致盎然的纪君翔,忽然像霜打了的茄子,颓丧地道,“嫂子,是不是也觉得我很不靠谱?” 因为不靠谱,所以无法给台上那个女人想要的安全感。因为没有安全感,以他再怎么地追求,她也不肯给他一个机会证明,他也可以像大哥那样,她向母亲抗争那所谓的商业联姻。她从一开始,给他判了死刑。 “你看上去还真像个不靠谱的人。”千寻看着这个男人大口地灌着酒,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摒除纪夫人的因素,她倒是挺想他和海芋在一起的。可因为有了纪夫人,一切变成了未知,海芋未必不是这么想的。 纪君翔苦笑一声,“嫂子你也打击我。” 大哥也打击他,就是他打电话给二姐,讨教怎么读懂女人心,也是被她打击得体无完肤。都没个支持他的人,就看着他在那里胡闹不得要领。 千寻望了眼下台上的女人,正唱到:如果女人,总是等到夜深,无悔付出青春,他就会对你真;是否女人,永远不要多问,她最好永远天真...... 总觉得她是在唱从前的自己,以此来告诫不得重复那段日子。她微微叹了口气,“给她留点空间吧。” 逼得太紧,反弹力就越高,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还说是女人堆里混大的,她看他是白混了。 纪君阳陡地变了脸色,“嫂子你是叫我放弃?” 怎么可能,他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么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女人,这个女人,虽然比他大,可是却让她有种保护的心疼,但她只当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我只是叫你给她点时间和空间,别每天像只狗皮膏药一样地缠着人家,要是换作是我,我也受不了你。”这男人,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她总是逃避,我就只能死缠滥打咯,当初哥也不是这样把你追回来的嘛。” “你是你哥吗?我的情况跟海芋一样吗?”千寻都恨不得剖开这小子的脑袋了,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浆糊,纪君阳说他这个弟弟很聪明,她看他是智商高,情商低。 “那嫂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他现在也是黔驴技穷了,那女人油盐不进,他一点辄也没有。 千寻甩她两字,“凉拌。” 听罢,纪君翔苦丧了脸,“嫂子你就别再打击我了。” 沉默有片刻。 千寻道,“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她现在接受了你,你这种热情又能持续得了多久。她是一个有过一段失败婚姻的女人,你现在有的热情和非她不可,她在她的前夫那里也经历过,那个男人追她的手段和你如出一辙,可是热情过后呢,她得到的是背叛。” “我发誓我绝不背叛她。”纪君翔很认真地说,以前玩归玩,那是因为没找到让自己心动的感觉。 千寻冷嗤着,“誓言在一个受过伤的女人那里没有半点说服力的。” 纪君翔烦躁地抓了几下后脑,“你们女人,可真是难懂。” 千寻笑笑地,“怕了?” 纪君翔神情一横,哼道,“怕我就不是纪三少。” 千寻忽然倾过身子,趴在桌上,手托着腮,幽幽道,“你说,如果海芋和你母亲同时掉进河里,两个人都不会游泳,你只能救一个,你会选择先救谁?” 其实海芋的另一个难题,就在这里吧。都是女人,她又怎么会猜不到她心中所想的。 纪君翔一愣,这个难倒了众多男人的问题,他一时半会也实在回答不上来,只剩下抓耳挠腮,最后干干地笑,“我选择私奔。” 千寻轻轻地笑。 纪君翔被笑得心里发毛,“嫂子你笑什么啊。” 第186章 :男人的难题 千寻微微一叹,“女人有时候要的不是你孤注一掷的勇气。” “那是什么?”纪君翔困惑地,女人不都是喜欢男人为她不顾一切吗? “你自个慢慢想。”千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施施然起身。 纪君翔在身后叫道,“嫂子你说话不能说半截啊......” 千寻只当没有听见,径直往那隔间走去,却在靠近的时候,听见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千寻姐。” 那声音,听上去,感觉有几分小心翼翼。 千寻回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卜芝婷,欲言又止地,微微笑道,“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卜芝婷点头。 两个人去了吧台,酒保递给她们两杯果酒。 千寻抗议,“我要的不是这个,阿来你可不能因为我一阵子没来,就当不认识我了。” 酒保老实道,“纪先生刚才吩咐过,如果千寻姐想喝酒,只能喝这个,烈酒伤身。” 千寻一阵无语。 卜芝婷羡慕地望着她,“纪总对你可真好。” 千寻笑道,“大为对你不好吗?” 卜芝婷低垂着眼帘,“我不知道,他总是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本来应该讨厌他的,要不是因为他,我和艾维哥也许还有可能。可是他生生地打断了我所有的希望,我本来跑回了海南想躲着他的,可是看到他一路追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跟着他回来了。” 千寻拍了拍她搁在吧台上的手,“傻姑娘,你爱上他了。” 在不知不觉中,只是自己也没有发现而已。 “有吗?”卜芝婷茫然而怀疑地,“我以为,我喜欢的是艾维哥。”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有时候你自以为的喜欢,可能只是个假象。而你心里真正爱着的那个人,也许需要某个契机才会幡然醒悟。”千寻笑着抿了口果酒,好像是枇杷味的。 “可是千寻姐你知道吗?从在海南认识你开始,我就知道艾维哥心里有你,他看你的目光不一样。为了能跟艾维哥在一起,我在偷听了你说的故事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江城跟纪总说了这一切。那个时候我一心以为,只有你跟纪总在一起了,断了艾维哥的念头,我跟艾维哥才有机会在一起。可是,为什么现在我反而跟周大为纠缠在一起了呢?”这是她最为纠结的地方。 千寻有种恍然而悟的感觉,原来竟是这样啊,她说纪君阳怎么会突然间去而复返,而且一时之间就拿出所有让有哑口无言无力反驳的证据了呢,原来如此。 卜芝婷吞下了大杯苦涩的酒后继续道,“我想,如果不是我,艾维哥就不会那么快失去你,如果你和纪总不能走在一块,也许你们就还有机会,可现在我也没能坚持住对艾维哥的感情,还让他彻底地失去了你了,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 千寻哑然失笑,“我说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对艾维,只是朋友的喜欢,没有男女的感情。就算没有你,就算没有纪君阳,我跟他,也不可能。” “为什么?艾维哥那么好的一个人。千寻姐,纪总不在的这几年,你对他就没有动过一点心吗?”卜芝婷眼巴巴地望着她,好像要为艾维讨一个公道一样。 千寻摇了摇头,不是人好,就会动心的,“感情这事,不是你有心我就有意,两情相悦得讲究个缘分。” “可是千寻姐,艾维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他有多难过,你是看不到,可是我感觉得出。那天在餐厅遇到你之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见人不理人,就连周大为过去,也都被他赶了出来。今天要不是知道你也会来这里,周大为还不能拖他出来。” 千寻轻轻叹了口气,“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能回应的感情,她也没有立场去安慰,只能如此宽慰自己。艾维是个成人,有自己的理智,伤感是一时的,但不会是永远。 卜芝婷还拉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关于艾维,关于周大为,关于她自己纠结的那些困惑,酒喝得越多,话也就越来越多,直到喝趴在吧台上,她还在呢喃着,“千寻姐,我真的好恨周大为,可是为什么又放不下他呢?我是不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千寻这才惊觉时间已不早,而纪君翔与海芋已经消失了身影,这两人,走时也不跟她打声招呼。 “看着她,我去找大为过来。”她对酒保丢下一句话,往隔间走去。 其实卜芝婷这女孩子,应该是闷得太久了,想找个人倾诉而已。周大为那个粗人,想必是真喜欢她的,可是大抵也大懂得女人心,是要温柔对待。 在门口,她迟疑了一下,想到刚才卜芝婷说的话,里面那个人,让她越加无法自在地面对,总觉得欠了他一点什么似的。 人情欠了可以还,可感情欠了该怎么还? 撩开厚密的珠帘,看到坐在沙发里的三个男人都侧头望了过来。 纪君阳似乎喝得有点多,眼睛里带着赤红色,向她招手,“老婆,你来了。” 千寻走过去,就被他扯落在怀里,闻见一身的酒味。但见桌子上,空的半空的酒瓶摆了好些个,都是些上乘的好酒,浓度不低,看这架式是混在一起喝的。混酒更容易醉人,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管着她不准喝,自个在这里畅饮,真霸道。 她有些尴尬地起身,这男人,铁定又是故意的,瞪过一眼,在他腰上狠掐了一下,瞧着他傻憨的笑,心里一软,就在旁边靠着他坐下来,瞥见艾维倒是望向了别处。 可能她比较贪心,爱人和朋友,其实她谁也不想失去。可是艾维捅破的那层窗户纸,让她也不知如何面对往后的相处。 周大为啧啧两声,“瞧你这表情,好像我们欺负了他一样。” “你可不见得就会。”她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总觉得自个的男人,跟喜欢自己的男人,再加上一个对自个男人有敌意的男人坐在一起喝酒,是件很诡异的事。更诡异的是,周大为会约纪君阳喝酒。 她是很想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可又觉得也许她的存在,是个尴尬的障碍,索性将空间让给他们三个。 周大为笑道,“我又不追你,犯得着吗?” 那潜台词是,对面那个,有可能哦。这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呢? 千寻一时无解,想着自己进来的目的,“芝婷在外面喝醉了,你要不怕她被别的男人拐走,尽管在这里贫。” “你不早说。”周大为瞪了她一眼,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看来,这人对卜芝婷的心思,倒不像是假的。 周大为一走,三个人的空间变得异常地尴尬。千寻也不知道说什么,纪君阳沉默,艾维拉回了视线看着她。那不是只是看,简直就是盯,盯得她极不自在。 “那个,时间不早了,也喝得差不多了,就散了吧。” “千寻,我能不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艾维说得很缓慢,像是怕她的拒绝。 千寻还不曾开口,纪君阳的手臂一展,落在她的肩头,占有性地拥着,“艾先生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跟我妻子讲吗?” “这是我跟千寻的私事。”艾维淡淡疏离的口吻,却掩饰不了他的恼火。 纪君阳轻轻地笑,在千寻发梢落下一吻,“老婆,我在外面车上等你,今晚上得你来开车了,我被灌多了。” 刚还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眨眼间就这样通情达理了,千寻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离开。 等人已远去,艾维无不为自己叹息地道,“他很爱你。” 千寻微微笑道,“是,他很爱我,我想我找不到比他更爱我更懂我的男人。” “千寻,其实只要你愿意,我也可以像他那样爱你,甚至比他更多。他可能比我优秀,但是,我有他没有的优势,你不必担心我的身后会有什么人来反对或者破坏。只要你愿意,关于我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他也可以放弃那些会给他们的生活带动荡或不安的东西。 一句话,只要她愿意。 可是她对他说,“艾维,我很抱歉。你的感情,我回应不了。” “千寻,我很想知道,如果纪君阳不回到你身边,如果我继续坚持着,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 “不会。”千寻摇头。 事实上,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如果纪君阳不回到她身边,而是与肖雅楠结婚生子,几年之后,或许迫于父母的期待,也为了能给安安一个完整的家,她会选择和一个愿意接受她和安安的男人结婚。 而他艾维是所有人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若还没有新的恋情,那就是他吧。她知道这样对他有些不公平,可是她想她会对他好的,比朋友多一点,比爱人少一点。 只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这样的念头,也只能永远地藏在心底,她不想让他觉得这段不能回应的感情还有希望。 艾维沉默了片刻,苦笑一声,“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答案。” “艾维,对不起。”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别这么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不勉强你接受,但是也请你别勉强我放弃。” “艾维......”他这不是存心要让她心存负担吗? 第187章 :开仓喂饿狼 艾维微微笑着,“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我们还是朋友,像从前一样。也许有一天,时间会淡去我对你的感觉,就像淡去我对初恋女友的感情一样。但是在这之前,希望你别回避我。那样,会让我觉得很难过,觉得你抛弃了我这个朋友。” 这个要求,千寻说不出拒绝来,笑着答应,“好!” 艾维慢慢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揉了揉额,似乎喝得也不少,“那么,可以顺便送我回去吗?喝多了酒,你知道的,不方便开车。” 千寻微微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 虽然这样做,会惹来纪君阳的不快,可是她真的无法开口拒绝。 艾维走在前头的步伐有些虚浮,她想去扶,但还是收回了手。有些距离,还是得保持。纪君阳看到了,他心里会不舒服的。 尽管夜已深,可是酒吧依旧很热闹。周大为那家伙,早已携着卜芝婷不见踪影。女人在怀,溜得比兔子还快。 其实转念想想,这周大为约纪君阳,其实意不在喝酒,而是此刻她和艾维的单独相处吧。这人,心里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总觉得那人在正邪之间。 酒吧外,纪君阳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开门的声音惊扰到了他,睁开眼睛,“谈完了?” 蓦然见到艾维也钻进了后座,刚扬起的笑顿时僵在那里。 千寻抢在他脸色完全垮掉之前道,“艾维也喝得有点多,我们先送他回去。” 纪君阳脸色一转,多云转晴,“好,老婆你决定就好,慢点开。” 那小子,喝了多少,以为他心中没数吗?就那点酒,他尚不至于醉,保持着清醒,他一个泡在酒吧里的老板,专门研究酒这玩意的人,能倒吗? 哼,就凭这点小伎俩,想挑拨他和丫头的是非,也太小儿科了。不就是顺便送一程吗?他还没那么小气到要跟丫头动气。丫头若对这男人有半点意思,早就不会等他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纪君阳心中敞亮,饶有兴致地欣赏起窗外一路掠过的夜景来。 三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千寻觉得车里的气氛太僵硬尴尬,开了点音乐来调节。 好在艾维住的地方离waittingbar不是很远,依旧是临江的位置,豪华的高层公寓,可以欣赏到沿江美丽的风光。 车子悄无声息地停靠在小区门口,艾维下车的时候,意味深长地丢下一句,“别忘了今晚你说过的话。” 纪君阳微抬起刚毅的眉,“放心吧,你不会有机会的。” “但愿。”两个字,在舌尖,百转千回,他不想祝福这个男人,可是不忍心看到千寻难过。 一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昏暗的光线里,千寻才将视线收回来,暗暗一叹,“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纪君阳有些吃味地,“你先告诉我,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纪先生,你这不信任我吗?”她扭过头笑笑地望着他。 纪君阳心神一荡,伸手扣上她的后脑,狠狠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纪太太,我要真怀疑你,早把他丢出车里了。” 千寻吃吃地笑,她的男人啊,明明心里吃醋来着,还装作很大方的样子,拍拍他的脸,“好了,我知道我家君君最好了。” “知道好也不给点奖励,是不是想我下次对你坏点。” 她学着他的样子吻了下他的唇。 刚一松开,他就扣紧了她的后脑追了过来。 千寻气喘吁吁,“好了,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丫头,咱们今晚去别墅好不好?这里离明湖也近,明天你上班也方便。” 千寻笑出声,“坐稳了,大灰狼。” 第188章 :第一次交手 早上她先醒来,悄悄起床,下楼,到厨房里看了下,冰箱里没有什么食物。 想给他做一顿早餐,于是开车出门,超市此时还没有营业,一路打听找到最近的菜市场。 菜市场里人满为患,她的车子停在外边,下车的时候惹来不少目光注意。年轻的女子穿着拖鞋一大早开着漂亮的车子到菜市场,也算得上是一道风景。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起,千寻掏出来一看,这家伙,她刚一离开他就醒了。 “老婆你跑哪去了?” 千寻想着他满屋子找自己的样子,心中一乐,“菜市场。”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起床了也不叫他一声,害他在房子里一阵好找。 “想给你做早餐呀。”她娇娇软软地说。 纪君阳心里一热,“老婆你真好。” “那你想吃什么?”她问。 “老婆做什么我就吃什么,是毒药我也甘之如怡。” “老没个正紧,我先挂了。” 千寻挑得不多,现在住在父母那,买多了放冰箱也不能存太久,会坏。她挑了条鲫鱼,买了把青菜,挑了几个鸡蛋,还有一把小葱,回到别墅的时候纪君阳已经把粥锅架在了火炉上。 她的男人,真的好可爱啊。很多男人都大男子主义的,觉得家务活是女人该干的,从不插手。她的男人虽然霸道,可是从来没想过要把她变成一个家庭主妇,由着她的性子发展。 洗菜的时候,他也要来抱着她,“老婆,好想跟你躲到某座无人的小岛上去,白天晒太阳,吃你做的饭菜。” “那我们会不会变成野人啊。”千寻笑道。 “野人好啊,反正那里也没有别的人,你的样子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他说着手掌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不规矩地动着。 “那你会不会打猎啊,要不然肚子问题怎么解决,我可不是田螺姑娘会在米缸里变魔术哦。”回到原始社会总也得解决温饱问题吧。 “我们可以种几块地,再养点猪,鸡鸭鹅什么的,我会钓鱼。” 千寻噗哧一声笑出来,笑着笑着就有点止不住,捂着肚子有点疼。 纪君阳也呵呵地笑着,他是真的很喜欢两个人的世界,像这样,抱在一起,可以看着她下厨,可以随时亲吻她的小嘴,可以不必顾忌地将她扑倒在床上。 笑够了,千寻就推着他出去,“你还是去外面等着吧,我怕你站在我身边,影响我发挥,到时候把味精当盐放你就没早餐吃了。” “没早餐吃没关系,我吃你就够了。”他还是不忘在她唇上偷香吻,又拉着她热烈地亲吻了一翻才意犹未尽地去客厅,开了电视看财经新闻。 千寻的动作很快,粥熬好的时候,她的菜也都全体出锅。摆上餐桌,叫他来吃。 他闭着眼睛闻了闻,“很香。” “那就多吃点。”她给他盛了一碗小米粥。 “中午还想吃你做饭怎么办?”其实他是想跟她多点二人世界的时间,家里那个小鬼啊,总是缠着他女人,而他总不能吃自个女儿的醋吧。 “那我早点下班过来,反正这里离酒店也不远。” “老婆最好了。”他满满地又吃了一大碗,心情超好啊。 千寻看着他开心的样子,食欲也大增,多喝了一碗鱼汤。 吃过早饭,纪君阳将她送到天使门口,“老婆,吻别一下。” 千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然后摸摸他的头,“乖,纪先生,要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养老婆养孩子,不准胡思乱想。” “我绝不胡思乱想,只会想你。”他又狠狠地封着她的唇,直吻到微微红肿才放她下车。 幸福的日子总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就比如此刻,还没来及得推开办公室的门,于东就告诉她,里面头有一位纪夫人在等着她。 千寻想过自己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个女人,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又觉得,有点慢。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个女人稳得住气,这么长的时间才来找她的麻烦。 是的,麻烦,千寻从来不觉得她是带着善意来的。 于东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通知纪总。” 里面的那个老女人,气场太大,他怕自个上司hold不住。 “不用。”千寻知道于东一片好意,纪君阳虽然能护着她,可是如果她自己不积极点面对,永远也拉不近与他母亲之间的距离。所以,她要试着跟他的母亲沟通,做朋友,而不是像五年前那样除了将支票甩还过去就傻傻地不知所措。 路是人走出来。 那个女人爱着自己的儿子,这就是她的筹码。 她并不希望,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两个女人中间长期地做着夹心饼干。 所以,昨晚问纪君翔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要答案,那其实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题,她只是想提醒他,如果他想跟海芋在一起,那么类似那样的状况,会时有发生,而女人的心是敏感的,特别是经历过一段失败婚姻并且被前婆婆欺压过的女人。 于东还是觉得不放心,“那如果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边等着。” 千寻笑道,“放心吧,一有危险,我会让你有机会英雄救美的,你去忙自己的吧。” 半开的玩笑,其实是给自己打气,握了握拳,推门而入。 落地窗前的帘子已经被拉开,妆容精致的贵妇人此刻正坐在窗前的沙发里,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桌边一杯咖啡没有动过,听到声音,微微地抬头,嘴角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纪夫人。”千寻不卑不亢地走到她面前,尽管自己也想叫她一声妈,嫁给了纪君阳,那她就是自己的婆婆,可是妈这个称呼,想必这个时候只会惹她不快和厌恶。她是很想与她和平共处,但如果是放下了自尊讨好的,那她也做不来。 每个人,都自己的底线。 “五年不见,温小姐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坐上了天使总经理的位置,手拥百分之十的股份,还让我的儿子跟你领了结婚证,看来我是小瞧了你。”纪母嗤地笑了一声,将报纸扔在桌上。 千寻微微一笑,在她对面坐下来,“纪夫人倒是越来越年轻,只是依旧盛气凌人。” “我没想到我那痴情的儿子为了你连纪氏都可以不要,竟然心甘情愿地缩在这个小城市里,守着个破恒都还尽往里面塞钱。” “他没想过要放弃对纪氏的责任,恒都是我以前上班的公司,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如果纪君阳往里面投入大量的资金,那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可能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 她相信他,因为他说过,唯有让自己变得比对手更强大,才能保护好所爱的人不受伤害。 “因为你,纪家与肖家上百年的交情差点就毁于一旦,我儿子也把纪氏丢给我这个老太婆,温小姐,你很得意是不是?”纪夫人尖锐的目光,如刀子一样削着她,像是要将她生生劈开。 “如果交情真有那么铁,因为儿女亲家结不成就轻易地反目成仇,我倒觉得,肖家是不是想谋取点什么。至于把纪氏撒手给您,只是您逼得他太紧,让他不得不作出选择。”千寻淡淡地说,他听纪君阳说过,肖家图谋不轨由来已久,只是还没有抓在实在的证据,甚至可能纪父的死就与肖家有关,他一直在追查这件事。 纪夫人哼道,“如果肖家真想谋点什么,就不会在现如今纪氏被围攻的情况还伸出援手,少用阴谋论来唬我。” 千寻一愣,“纪氏出什么事了吗?” 纪夫人冷哼一声,“你总算问到正点上了。” “纪君阳没有跟我说过。”自然,如果真有了问题,想必他也不会跟她讲,他只是一味地强调安安心心地呆在他的身边就好,去做那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其它一律不用管。 “纪氏的股票现在被人恶意大肆收购,若不是肖家不计前嫌伸出援手,只怕现在是一团糟。” 肖家伸援手,这个倒是让千寻有点意外,“纪夫人真会开玩笑,纪氏这么大一家公司,岂是说倒就倒的。” 如果真出了问题,想必纪君阳也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如此心安理得地留在洛市跟她谈情说爱,像个无事一身轻的人。 第189章 :老牛吃嫩草 只是,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她也看不懂了,回头她得好好问问。 千寻发现自己越来越镇定,竟然可以一直微笑地面对着这个来意不善的女人,并且在心里迅速地分析着她带来消息的真假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某种事实。 纪夫人显然是没有多少耐性的人,“温千寻,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跟你说,今天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就算我儿子跟你领了结婚证,我承认的媳妇,还是只有雅楠。虽然她对你是做过很过份的事,但那只是因为,她爱君阳。我的儿子,早晚有一天会回家,因为只有雅楠才配得上他。而你,永远也别想入纪家的门。” “纪夫人,如您这么说的话,我也很爱君阳,是不是也可以,借着爱的名义,肆意去伤害那些企图对我不利的人?比如说,把肖小姐绑架起来,找几个流氓去污辱她,或者是,在她车上动个什么手脚,让她出场车祸,弄个车毁人亡什么的。”千寻笑笑地望着她,这些,可是肖雅楠曾经对她做过的事,虽然流氓没得逞,父亲也捡回一条命,可是事实就如铁板上钉。 “你敢!”纪夫人厉声道。 千寻不免黯然感叹,肖雅楠真的很得纪母的心呢,心肠明明那么毒,纪夫人还是这么地维护着那女人。这一点,大概是她永远也比不上的。可是没有关系,纪君阳爱她,很爱很爱,昨晚上那些情话还在耳边响着呢,她有的,是肖雅楠一辈子渴望而不可及的。 所以,她还是幸运的,没什么好悲伤的。 “我自是不敢,因为我做不了那么歹毒的事。但是有一点,如果我的家人再次受到伤害,我也可能会咬人。” “你这是威胁我?”纪夫人有点不敢置信地望着她,“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翅膀硬了,有人给你撑腰了,就无所顾忌了?” “我哪敢威胁您,您是长辈,是君阳的母亲,我应该尊重您,但我也不喜欢被人威胁,特别不喜欢有人拿着我的家人来威胁我,我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而已。纪夫人,今天您来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就算您不来,我也很清楚,纪家不欢迎我,这个我早就有自知之明,您大可以放心的是,我也不会去纪家。” 自己只是,把纪君阳拐到了温家而已,如果纪夫人知晓了这个事,不知道会不会吐血,为了她的身体考虑,千寻还是忍了忍,没说。 谈话自然是不欢而散,纪夫人愤而离去。 固执的一个母亲,总想将自己的孩子套进自己设计的路线里。 千寻轻轻一叹,听见敲门声。 “进来。” 是于东。 “千寻姐,你还好吧。”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不好吗?” “那个,纪夫人,她在我们酒店住下了。” 这个,倒在她的预料之外,看来,一场持久战要开始了。 “没事,你们照平常的客人对待就是,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找我。” 该来的,躲不了,回避也没用,想必纪夫人此刻也不需要她的特殊照顾,倒是不给挑刺找茬她就阿弥佗佛了。 十一点刚过没多久,纪君阳的电话就早早地打了过来,“纪太太,今天工作忙吗?” “纪先生,你好像很闲啊。”为什么他个大老板,在如此紧张的时刻,竟然还可以如此气定悠闲,是胸有成竹,还是想让她安心? “就是不知道纪太太有没有时间陪我这个闲人去逛逛超市啊,今儿工作效率好,好像消化得也快,我有点饿了呢。”其实是,想丫头了。 听着他这口气,好像纪夫人还不曾去找过他啊,千寻纳闷了,大老远跑来,不就是抓儿子回去的吗?倒是避着儿子不见了,还是别有招数? 这猜心术,还真是让人头痛。 “你来接我吧,我跟你一起去。” “我五分钟后到酒店门口,出来吧,宝贝。” 千寻好笑又好气地,这男人,都准备来抓她的人了,还问她有没有时间。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告诉小秘书她两点会回来,匆匆奔出酒店。 纪君阳果然掐着时间而来,上车的时候,千寻回头望了一下。 “看什么?” “没什么。”千寻从包里翻出一盒巧克力,剥了一粒送到他的嘴边,“先吃粒这个垫下肚子。” 这是那天他分发喜糖剩下的,还有好几盒,都丢在她办公室的屉子里。她刚才其实是想看看,会不会遇上纪夫人。 纪君阳连着她的手指都卷进了嘴里,舔了一下,“老婆剥的就是甜。” “甜言蜜语。”千寻嗔了他一目,提醒着,“好点开车啦。” 到了超市,纪君阳哪里是来买菜的,简直就是大采购,美名其曰,这是给女儿买的,那是给爸妈买的,海芋也有份。 千寻也就由了他去,买了一堆的东西,丢在箱尾。 回到别墅,纪君阳跟着进了厨房,“老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刚才在超市,他便感觉到她有好几次走了神。 千寻想着要不要把纪夫人来找过她的事告诉他,还是等纪夫人亲自找上他,如果瞒着他要是被他知道估计会生气,可是她也不想破坏他此刻的好心情。 真难啊!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点头,“有啊,我有很大一个心事不知道怎么办?” “说来听听,老公替你解决。”他干脆地将她抱坐到了流理台上。 “我的心事就是某个大坏蛋啊,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要怎么解决他啊。”她扑闪着晶亮的双眸笑看着他。 小丫头,耍他呢,看他怎么惩罚她。 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他抱她很紧,几乎勒得喘不过气来。 “老公,不要了,要做饭了。” “先把你做了再说。”他恶狠狠地说。 千寻左躲右闪,“救命啊。” “叫破喉咙也没人应你。”纪君阳的魔爪伸进她的衣服里。 “老公。”她可怜巴巴地抓着他的衣服,“我错了,我再敢不敢戏弄你了。” “知道错了?” “嗯。”点头如捣蒜。 电话打到白无邪那里,“事情部署得怎么样了?” “做法事的坛子已经摆好了八卦阵,只等自投罗网,咱们瓮中捉鳖。” “辛苦了。”纪君阳微微笑道。 “真难得啊,能从纪总你的口里听到一句颇含人性的慰问,果真是在女人的温柔乡里呆久了,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白无邪调侃道。 “这其中美妙的感觉岂是你这种不懂爱情为何的人能体会得到的。”纪君阳也不怕打击到他。 “纪君阳,我忽然发现,我怨恨你了,你每天跟你女人卿卿我我快乐似神仙,我却在外面替你累死累活做牛做马,我这是欠了你几辈子的债啊。哎,不跟你说了,听见你声音我就烦躁。” 纪君阳轻轻一笑,“你烦的其实是某个躲你的女人吧。” “你怎么知道。”白无邪微讶地,他自认为那点心事还从来没有跟人说过,可是怎么就被纪君阳这厮看穿了。 “你有你的本事给我办事,我自然也有我的本事给你点小惊喜。”纪君阳淡淡地,眸光之中却露出几许算计的光芒,他这朋友今年本命三十六,人家小女孩比他的小妻子还小六岁,才刚满二十,大学没毕业,正是如花一样的年纪,竟然让这情场浪子动了心,果真是老牛吃嫩草。 “你知道她在哪里?”白无邪咬牙切齿,等他抓到那女人,看他不把她吊起来打。 “地址我等会发到你手机上,无邪,我祝你坠入情网,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最恶毒的祝福。 白无邪嘿嘿地,“正好来给你做伴,四个凑一麻将桌。” 千寻做好饭菜摆在桌子上,拿手机敲纪君阳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等了一会,见还不能打,索性上楼去寻人,在书房外隐隐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她推开门探了个脑袋进去,“纪先生,吃饭咯。” 这话隐隐传到白无邪的耳朵里,大声叫道,“纪君阳,等这件事情结束,一定得让你女人做顿好的犒劳犒劳我。” 第190章 :婆婆上家门 纪君阳握着手机朝千寻走过去,笑道,“犒劳你可以,不过我妻子的手艺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品尝,你要想吃温暖爱心牌可以找你家那个。” “你存心刺激我是是不是?”那女人的手艺,真不敢恭维,比他自己的还臭。头一次叫她做饭给他吃,差点没把他毒死,从此再也不敢指望她下厨房。真不知道自己看上她哪一点了,没一样拿得出手的,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被诅咒了。 那头正愤愤,这边纪君阳已经拥着千寻欢乐地下楼,“饭菜要凉了,我不跟你说了,祝你好运。” “你放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这次也不例外。”白无邪哼道,他就不信了,搞不定一个小女人。 挂了电话,千寻忍不住问了一声,“白无邪?” 除了那家伙,她也想不出别的人来,其实纪君阳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多,白无邪便是其中一个。 纪君阳点了点头。 千寻讶异地,“他有女朋友了吗?” 那个人,前阵子还不是宣扬独身主义的吗,这么快就变节了? “应该还算不上,人家小女孩躲着他,不愿意跟他好,气得他跳脚,满世界找人。”想着白无邪吃憋的样子,纪君阳好不厚道地闷笑了一声。 “纪先生,我怎么发现你有点幸灾乐祸啊?这可是很不道德的事哦。” 纪君阳毫不掩饰地,“我不是有点,是很,非常之幸灾乐祸,谁让他当初没少攻击我。看这不可一世的家伙坠入情网而不能自拔,其实也是人生一件乐事啊。” 千寻无语地翻了下眼珠子,损友做到这个份上,也真的够损的。只是,她奇怪的是,“那女孩子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好啊? “嫌他老了。” “唔?”白无邪看上去也不老啊,收起那副流里痞气的样子,也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一个,居然还有嫌弃他的?“你别告诉我白无邪看上了个未成年少女。” 那可就是罪过了,阿弥佗佛。 “未成年倒不至于,不过,还是个未毕业的大学女生。白无邪老牛吃嫩草,那小女孩怕自己被他卖了,还在替他数钱,死活不肯依他,觉得他就是个感情骗子。想他白无邪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如今栽在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身上,应该算得上是报应。”纪君阳笑道。 “他认真的?”千寻严重表示怀疑,那男人,该不会是三五个月的热度,玩玩那小女孩的吧,这种人还蛮可恨的。 “至少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没有见他为哪个女人暴跳如雷过。”纪君阳若有所思道。 白无邪身边不缺女人,但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情绪波动,他就像一块冷铁,撂在水里能把水给冻结了。曾经有一个跟了他三年的女人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他也是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将那女人划入了黑名单。那小女孩只是跟班上一个男同学吃了一顿饭,连手都没牵一下,就让他妒火中烧了。这男人若不是动了真情,犯不着这样。 “他该不是有暴力倾向打了那女孩子吧。”千寻想,若是这样,那还是赶紧跑吧,越远越好。 纪君阳敲了她一指,“看你,都想哪去了。” 千寻摸着头,“你刚才说他暴跳如雷嘛。” “那你曾经也惹得我暴跳如雷过呢。”纪君阳幽幽地说,那是一种真的很想揍这女人,却又舍不得打她的感觉,所以白无邪才怒极攻心下伤了自个的手吧,听说还缝了好几针。 千寻吐了吐舌,讨好般地夹了个鸡腿放到他碗里,“老公,对不起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一句话,说得他又心疼不已,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吃了饭,纪君阳很自觉地去洗了碗,出来时看见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将她抱到怀里亲了亲,“老婆,你会不会嫌我老?” 女儿说他是个老男人呢,这让他郁闷了好一阵。 谁说只有女人计较年龄了,这男人也怕老呢,千寻好笑地抬起头,该不会是被白无邪那事给刺激到了吧,白无邪跟那女孩子是相差十几岁,他跟她才六岁的差距,也不是很大吧,怎么就让他这么地计较呢,已经问过一回的问题又来缠着她,真无奈啊“你再老都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就好。” 这话让纪君阳心里踏实不少,又缠着她要亲吻,在擦枪走火的边缘紧急刹车。 小丫头在她的怀里也是意乱情迷的,双眸像是被水晕染了一样,脸蛋红扑扑地像只熟透的苹果,忍不住,往上面啃了一口。 午后的时光穿过鲜花盛开的园子,在屋里静谧成一副温情的画。 “老婆,你会不打麻将?” 千寻微微一愣,麻将?这平民化的国粹他也有兴趣? “会一点啊,但是不精通。”再说,她也没时间打那玩意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白无邪说,要带他的女人跟我们摆擂台,我在想,要不要把你先训练出来,我可不想输给那家伙。” “纪先生,你真的好无聊啊。”千寻哧哧地笑,本是一项娱乐活动,这两个男人,非得上升到斗气的模样。 不过,能让白无邪意乱情迷的女人,她还的是好奇啊。她盘算着要不要把那女孩发展成自己的盟友,找个机会将白无邪整治一翻,谁让他调戏她的,她还记着仇呢。 回到天使的时候到底比预计的时间要晚,都是纪君阳那厮害的,催了好几遍都不肯起身。 刚入大厅,便有一个双眼红肿的女人从休息区扑到她面前来,失去了往日的傲气和居高临下的气势,抓住她的手臂,“纪太太,我求求你,让纪先生放过我们家老秦吧。我知道以前是是我们对不起你,不分清红皂白就诬陷了你,我给你道歉,给你跪下行吗?” 千寻赶忙拉了一把就要下跪的身体,这个礼,她可受不起,会折煞她的。 “秦夫人,我想你弄错了,纪君阳无意对付你们秦家,秦先生得罪的是另有其人。” “可是纪先生却要收购我们万达所有的产业,这不是逼得老秦走投无路吗?我求求你看在我们刚刚失去儿子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万达好不好?” 千寻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贵夫人,此刻可怜而卑微地哀求着。人生真的是变幻莫测,前一刻天堂,下一秒地狱。也许昨天你还在苦苦煎熬,今天就坐上了飞黄腾达的快车。 所以,谁也不能瞧不起谁。 她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心想帮其丈夫,还是怕失去那赖以维持的物质和地位。 “秦夫人,这件事你找我无用,你应该直接去找纪君阳,他工作上的事,我从来不干涉。” 事实上,在这之前,她并不知道纪君阳有意要收购万达,他也很少与她谈及工作上的事,只是不会避着她,也会做一些让她安心和他在一起的事情,特别是在她被抓进警局捞出来之后,跟她说了一些事。 比如,那个与肖家博奕的庞大计划,她也知道一些大概,偶尔他还会很开心地跟她说,事情又往前进展了一步。 所以,上午纪夫人的那些话,她并不太相信。 不是她不信纪夫人,而是她不相信肖家会那么地恩慈。只是,螳螂补蝉,黄雀在后,黄雀身后还有猎手。 纪君阳就是那个猎手。 秦夫人抓着千寻的手有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纪先生他不肯见我,我这才没有办法来打扰您的。纪太太,你是他最爱的女人,只要你肯开口,他一定会听的。” “这是让我吹枕头风吗?”千寻冷冷一笑,如果纪君阳是一个容易被枕头风吹乱的人,如何从五年前的潦倒站到今天的位置之上,“秦夫人您太看得起我了。” “纪太太......” “秦夫人,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只能帮你约见到纪君阳,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就看你自己。”千寻知道,如果自己不给这个女人一个答复,止不准她就会每天出现在天使酒店里头,撒泼谩骂哀求她都已经见识过了,也许还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招。 自己倒是可以躲着这个女人,可是酒店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了,如果任由着她闹,影响得有多不好。 她当着秦夫人的面给纪君阳打了个电话,听她说起这边的事,纪君阳冷哼了一声,“倒还是有脸,找你来闹。” 只是到底,同意了见秦夫人一面,他不想有影响到妻子工作的事情发生。 第191章 :我要自己做主 收了电话,千寻看了下时间,“秦夫人,现在刚好三点,你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恒都,记着,是四点,过时不候。” 秦夫人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赶过去,都忘了要跟她说声谢谢。 千寻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所谓的谢谢即便是说出口,那也是虚伪的,她只是微微一吁了口气,终于打发了这个女人,也不知道纪君阳会如何处理。秦家虽然不厚道,可也没必要雪上加霜地逼人入绝境。 只是,她想他这么做,该是有他的理由的。 正准备往电梯走去,抬头看见纪夫人就站在前头,正冷冷地看着她。 “你倒是挺有本事,让我儿子为你收拾这些曾经得罪过你的人。看来我也得小心了,止不准有一天你就会让儿子要了我的老命。” 千寻头疼,这拉扯的是哪跟哪啊,好像,她就是那种有仇必报的狠毒巫女。 “纪夫人,您大可以放心,您的臆想,永远也不会成真的。”她笑笑,越过纪夫人,进了电梯,光亮的壁镜里,照出她苦涩的笑容。 其实,她挺想处理好与这个婆婆的关系的,不期待像母女那般亲密,但至少可以像普通婆媳那样,不是一见面就会针锋相对的,至少也有一些和平相处的时候。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就能够的。 她更不知道的是,纪夫人此刻要去的地方,正是她的家。 海芋还在午睡,为晚上的工作补充体力,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迷迷登登地去开门,看到一个气质高雅的陌生妇人站在门口,“请问你找谁?” “这是温千寻的家?”纪夫人问,脸上倒是和气。 “是。” “我找她的父母。”纪夫人说明来意。 “他们不在家,不过您可以先进来坐会,我打个电话给他们,他们很快就可以回来了。”海芋将她让了进来,心里却纳闷着,此人是谁呀,倒是保养得极好。 “那就麻烦你了。”纪夫人走进来,站在客厅中央打量着这个房子,很小的格局,简单的家具,眼中划过几许不屑。 海芋泡了杯茶递给她,“您先坐会,我这就去打电话。” “好。”纪母不屑的眼光扫过她身上褶皱的睡衣,看这女人的年纪与温千寻相差无几,可温千寻不是独生女吗?她又是谁。 高傲的纪夫人并没有问,也不屑问,甚至都不屑喝杯子里的茶,粗糙的茶叶,让人胃口顿失。 十分钟后,纪夫人迎着温家父母疑惑的目光开门见山地道,“我是纪君阳的母亲。” 本来再准备回房睡个回笼觉的海芋身形被钉在那里,这就是纪家的那个老巫婆?初见的一点好印象顿时一落千丈,也就冷冷地站在一旁,看这老巫婆想趁着她儿子和千寻不在的时候整什么妖蛾子。 温父温母很是诧异,“纪夫人......” “我今天来,是想谈谈你们女儿和我儿子之间的事,我不同意。”纪母说话很温和,那不同意三个字说得轻轻巧巧,可是字字儿带刺。 海芋有点冲动,但是被温母暗地里拉住,这个结果夫妻俩早就知道,所以并不意外。 温母轻轻笑道,“纪夫人这是想让我们劝千寻和君阳离婚吧。” 纪夫人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我就这么个意思,让他们离婚,然后我会给你们安排你们一个去处,国内国外任你们挑,只是从此不能跟我儿子联系,自然,我也不会让我的儿子找到你们,至于要多少价也由你们开。” 温母在一边淡淡说,“就是不知道纪夫人能开得了多少。” 海芋有疑惑,但是没有吭声。 纪夫人从精致的lv包里拿出支票,上面早已填好了数字,推了过去,“我想,这些,足够你们一家人下辈子都衣食无忧。” 温母很认真地数了一下,呵呵笑道,“七个零,一千万,纪夫人,这就您眼中儿子的幸福,比五年前倒是涨了十倍,不过,我还是替他感到悲哀。” 纪夫人脸色一滞,“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请您带着您的支票离开我们的家。”一直不曾说话的温父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纪夫人怒地起身,“你们别以为现在我儿子迷恋着你们的女儿,可是没有纪氏,你以为他还能护得了你们几天?” “那也是君阳应该跟我们解释的问题,不是纪夫人您用钱来买断的事。”温母淡淡地。 “到时候他都自身难保,你以为你们还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我劝你们还是别太贪心。”纪母提醒道。 海芋气愤难忍,她真后悔放这女人进来这样地羞辱干爸干妈,“老巫婆,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温家要是打过你们纪家一分主意,我立马让千寻跟你儿子分手,别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龌龊,人和人之间都是利益关系。” 一声老巫婆,让纪母的脸色奇差无比,“没教养的东西,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我对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用不着教养,你的教养比高尚不到哪去,别以为有几个钱就多了不起,我呸!”海芋啐上一口,那些口水正好落在纪母的脸上。 纪母何时受过这种待遇,扬手就煽来。 温父腿虽瘸,可危急情况下身手并不迟钝,他用手臂拦下了纪母这一巴掌,“纪夫人,我们是粗人,不懂礼数,可您高贵着,请注意你的身份。” 纪母冷然,将手甩下,“温先生温太太,君阳我是一定会带走的,我不可能让他留在这个小地方,埋没他的一生。” 温母道,“纪夫人,您要带走您的儿子,我们没有意见,但是,请您直接去找您的儿子,不必跟我们请示。” “好吧,既然一千万你们嫌少,我可以再加,离开洛市后,我也可以给你们买比这个更大的房子让你们舒适地住着,车子也不会缺。”纪夫人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安然地坐了下去,没有人抵挡得住钱的诱惑,只是够不够多的问题。 海芋都懒得跟这种人理论,以为有钱就可以目中无人,连儿子的幸福都能操控,对着手中拨通的电话吼道,“纪君翔,你给我滚下来。” 纪母自信的脸上慢慢地出现一条裂缝,再次上下打量下眼前的女人,“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儿子。” “我还勾引你儿子,信不信。”纪夫人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纪君翔穿着拖鞋噼里啪啦地冲进来,口里嚷着,“怎么了怎么了,小鱼儿你是不是想我了?” 蓦地,见到坐在沙发中央正怒目对着他的母亲,顿地停下了跑向海芋的脚步,惊慌地叫了一声,“妈,你怎么来了......” 这祖宗昨儿个不是还拿着家里的座机给他打的电话吗,怎么今天就毫无征兆地蹦到了眼前,也没听到二姐给他提前报个信啊。 这老佛爷不发威,发威他就得倒霉。他幸福的日子还没看到头,他就悲催地看到了结尾。 他很想说,老妈,你就不能慢几天再来吗,至少让我看到一点希望的光芒您再来棒打鸳鸯啊,您这么突不及防地出现,还不得把我未来媳妇给吓得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就算我还有心,那女人肯定是死活不同意,希望更渺茫了。 就在他哀叹未来的路更艰难的时候,海芋已经极不耐烦,“赶紧把你这个财大气粗的妈给弄走,我们这里庙小,容不下她的金山银山。” 纪君翔心下已了然,“妈,你怎么又......” 故技重演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纪夫人已经冷着脸厉声问道,“君翔,你跟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妈,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纪君翔拖起母亲。 纪母手一甩,“你给我在这里说清楚。” 海芋冷冷走到她面前,“我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纪夫人,你可以满意地走了,不送。” 纪母狐疑地看着两人,权衡之下,跟着儿子离开,太多的疑问她需要这小子给她一个答案。 楼上的房间里,零乱不堪,到处都是散落的画纸。 纪母不敢置信地望着儿子,“我让你劝你哥回洛市,你就是这么地给我劝的?” 住在温家的楼上,跟温家做着朋友,看他在温家出入自由的样子,就知道他跟那些人的关系有多好。 “妈,您消消气。”纪君翔倒来一杯白开水递到母亲手中。 “你哥已经不听话,你是不是也想气死你妈。”纪母将水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水珠荡出,湿了桌子一角,“你老实说,你跟那女人到底什么关系。” “我喜欢她。”纪君翔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纪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梗在胸口,疼得她脸色都变了,她让他过来拆散他大哥跟那女人,可没到居然把她第二个儿子也搭进去了。 “妈,你千万别动气。”纪君翔想要给母亲抚背,被她一把推开。 “那种没教养的女人你也看得上?” 第192章 :你是我的解药 “妈,海芋不是没有教养,她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活得真实,嫂子也是。妈,你应该放下你心里的成见,去了解她们。这五年,我没见大哥怎么真心地笑过,可是在这里,跟嫂子在一起,和孩子在一起,他很开心,您为什么就非得那么固执地拆散他们呢?肖雅楠真有那么好吗?她讨你欢心,可是她很虚伪,不择手段,心肠歹毒,但是嫂子和海芋心地善良,她们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坚强,独立,我就是喜欢她们。妈,对不起,这次站在大哥一边。”纪君翔大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以前总顾忌着母亲的病,有些事,即便不认同,也不敢当面冲撞。 可是爱情来了,他不想错过。 “我看你是被你大哥洗脑了,是不是认为你大哥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你跟这个女的也就有希望了?是不是?”纪母捂着胸口质问他,被儿子背叛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妈,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我听您的话二十多年,但是这一次,我要为我自己做主,我不想,我一辈子的婚姻,都被您操控着。”纪君翔很坚决。 纪夫人离开后,温父温母双双叹了一口气,“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以前只知道女儿被钱污辱,今儿个自己经历了一把,才知道其中滋味不是一般地难受,就像尊严被践踏到了地上。 钱是有很多,可是那能换来女儿的幸福吗?他们已经是半截身体入棺材的人,繁华富贵都带不去,可是女儿还年轻,以后要面对着这样的婆婆,可怎么办好呢。 海芋见温父温母一脸愁容,安慰道,“干爸干妈,你们别着急,这事让纪君阳自己解决,当初他可是承诺过的,现在正是他兑现的时候。” 此刻的纪君阳正坐在恒都的办公室里,冷冷地看着眼前颤颤惊惊不时挤出几滴眼泪的女人,心中一阵厌恶。 “秦夫人,你找我妻子,其实不过是想多要几个钱。我妻子心软,可能真以为你是为了救你关在狱中的丈夫,但并不代表你能骗得过我,不代表我就会对曾经欺负过我妻子的人慷慨。如今的万达,窟窿有多大,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能找到比我出的价更高的买主,你尽管去找。万达于我,可有可无。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去骚扰我的妻子,我不保证会不会让你们秦家破家,到时候,秦夫人,你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甚至有可能是,负债累累。我想,那个时候,你的老情人,应该会迫不及待地离开你。” 对付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招。于贪得无厌的人,将他们推到一无所有的境地,好过不停地满足他们张大的胃口,这样才会珍惜目前所拥有的。 秦家女主人终是不甘而惶恐地离开,如果房子被收,存款被冻结,银行追缴,债权人讨债,那样暗无天光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 纪君阳冷冷地笑了一声,望见电脑qq里忽然现身又匆匆隐没的图像,眸光顿时又柔软。 “纪太太,干吗这么来去匆匆。” “呜呜,被你抓着了。纪先生,你上班开小差。”呲牙咧嘴一个笑,又哭又笑的,小妻子真的很可爱。 只是,他是老板,开小差怎么了?他想翘班都成。当然,是为她而翘。 正想调戏小妻子,电话响来,将手机搁在耳边。 海芋说,“纪君阳,你妈找上门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纪君阳眸色一冷,“我马上回来。” “不用了,你妈已经走了,但是我怕她去为难千寻,你注意点。” “好,我知道了。”这一点,就是她不提醒,他也时刻保持着警惕。 “你妈还真是喜欢拿钱砸人,等我有钱了,我真想把纸币换成一个一个钢蹦,砸回她身上。”电话啪地挂断。 纪君阳微微沉了眸,翻出母亲的号码,想了想,又作罢,直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赶到天使的时候,千寻正在开个小会议,他就坐在她的办公室里等,隔着玻璃隔出的墙体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很自信的丫头。 想起第一次在恒都开会的时候,她没有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却完美地口述了他所需要的内容。那时候,他对她还不能完全地肯定,可是在那一刻,他对她刮目相看。 千寻很早就发现了他,对这个男人,她都不知道用什么去形容为好。他这老板最近可是当得越来越清闲了,所以,会议一散,待到人走尽,她就走到他面前,“纪先生,要不你干脆把办公室搬到天使好了,这样就省得你跑来跑去了。” 天使到恒都,可是有一段距离呢,要是碰上堵车,花的时间绝对不少。 “你就嫌我烦了?” 千寻看着他故意板着的脸孔,也装作委屈地扁了扁嘴,“我哪敢啊,还不是怕影响了你的工作嘛。” “傻瓜。”心一软,将她拥在怀里。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在明湖和天使之间的十里工地上,是他正在为她建造的王国,以后他的办公室就会搬到王国中心的位置,离她这里很近。 他在明湖又买了栋小别墅,想以后把岳父岳母接过来照顾。这件事,他其实单独与岳父交流过。岳父说,以后再说。他心里清楚,岳父虽然接受了他,可是对他和小丫头的未来,还很不确定。 只是,他又怎会让那些不安定的因子,再在他和丫头之间生出事端。他纪君阳从不做无把握的事。 到时候,安安喜欢住哪就在哪住,反正两栋离得近,都有小公主房。老人家怕孤单,平时他们工作忙,有个孩子围绕在他们身边可以让他们开心点。 而他自己,还是喜欢多点两个人的小世界,可以一个人霸道地拥有着他的小妻子,无所顾忌地亲吻。 眼看着他的唇越来近,千寻伸手挡住了他的嘴,提醒他,“这是办公室了。” 那门,只是虚掩的呢,随时有人会推门而入。 “看见你就想亲怎么办?”纪君阳幽幽一叹。 千寻蜻蜓点水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好了,奖你的,乖。” 纪君阳指着右脸,“这边总也得亲一下吧,亲了左脸不亲右脸,右脸会抗议的。” 千寻扑哧一笑,这男人,跟个孩子似的,好吧,亲一下,吧啾一声,跑开。 “我还有点工作要做,今天下班可能要晚一点哦。” “没关系,你慢慢做,我等你。”纪君阳也不打扰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给家里打电话说要晚归,不用等他们吃饭,然后伏案认真工作。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让她另有一种魅力。 其实他本来想说的是,高老头赚死了,请了她这么一个负责的经理人,可是想想,话在舌尖卷了几滚,还是吞了下去。 生病住院是件让人并不愉快的事,特别是不治之症,让人伤感。她曾经跟他说过,她最怕父母生什么病,小病还能医,大病会让她害怕。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她都忘了要开灯,唯有电脑屏光照着她的脸,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双眸沉思,让他一时看得痴了。 小丫头工作的劲头,不输于他。甚至让他有些嫉妒,都快要忘了他的存在。 忘了他的存在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能忘了她自个的肚子还空着呢。工作重要,可是她的身体更重要。 走到她的身边,倾身压在她的肩上,“丫头,你还要多久?” 千寻这才注意到时间都指八点多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再等我十分钟好不好,就十分钟,这样明天我就可以睡个小懒觉。” 她将双手合起放在脑侧作一个枕头的姿势,俏皮的模样让他忍不住贴着她的耳朵暧昧地道,“那今晚,回别墅睡。” 千寻耳根子顿地内热,嗔着反肘撞了他一下,“那你打个电话跟你女儿请假去,顺便跟爸妈说一声。” 纪君阳相当郁闷,跟自个老婆约会,还得跟女儿请个假,这算个什么事啊。不过,岳父岳母那里是要打一个的,今天他母亲去温家闹过,想必两老正担心,得报个平安,免得以为夜不归宿是出了什么事。 小丫头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那固执的母亲去找过她的父母,他也清楚,她很快就会知晓,可是此刻她脸上的笑容不忍打破。 “那你快点,我去外面打电话。” “去吧,十分钟后你可以来抓我。”千寻调皮地。 她不喜欢拖沓工作,当天完成会让她睡得更安稳。她也知道他为她将就了很多从未抱怨过,所以他的要求她也说不出拒绝来,就当是,补偿他吧。 嗯,甜蜜的补偿。 十分钟后,他真的准时来抓她,阔步踏进来,很大声地叫道,“纪太太,再不走我就把你扛出去了。” 千寻笑着关了电脑,等他靠近的时候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纪先生,你一定把你饿坏了吧。” 纪君阳佯装生气地,“难为你还记得我没有吃饭。” “我请你吃天使餐厅的招牌菜。”刚才他出去的时候,她已经打电话招呼了那里的厨子。 若是现在回别墅做,吃完饭怕是有十点多了,中午的时候也没买什么多余的菜存冰箱。她现在倒不饿,就怕他的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 “纪太太,你这是以公济私吗?”他捏着她的鼻子笑道。 第193章 :浴室 “济你这个私啊,不好吗?”她也回捏着他的,两个人都变成长鼻子象吧。 嘻嘻哈哈出门,见别的办公室还透着光亮出来,拉着他赶紧走到电梯里,对着镜子吐了吐舌。酒店是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就是办公区,每个部门晚上都有轮值的人。虽然她和纪君阳的事在整栋大楼里已经不是秘密,可是太放肆了也不好。 她俏皮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电梯里没有第三人,他便将她抱在怀里。要不是顶上悬着摄像头,真想好好吻下她的小嘴。 相对于食物,他对她更感兴趣,可又怕她的小肚子饿了,闹出胃病就不好。 听岳母说,她的胃有阵子非常地不好,就是因为三餐不正常给惹出来的,又加上那阵子是跑业务,要陪客户,喝酒很多,越发地坏了肠胃。 想着这些,他就心疼呢。 到了餐厅,很快就上了菜,厨子是她在锦江回来后新请的,并非名厨,很年轻,可是做的东西是外面没有的特色。 现在会做名菜的厨师越来越多,可大多千篇一律,能有自己招牌特色的很少,这个年轻的厨师很能突破传统做出新意。 吃过之后,千寻问他,“怎么样?” 纪君阳咂了咂嘴巴,“还不错,就是比我老婆的差那么一点。” “去你的,总没有个正经。”千寻嗔着。 纪君阳笑道,“哪没正经了,我说实话嘛,我就是觉得我老婆做的饭菜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懒得理你。” 他说话的不脸红,她听话的都觉得害臊起来了,旁桌还有客人呢。 拥着她走出餐厅来到酒店中央的广场,夜风轻拂脸颊,像柔软的发丝掠过皮肤。 “老婆,要不,今晚我们在这里开个房间好了,1503怎么样?”他忽然低头咬着她的耳垂轻声道。 1503,那是去年圣诞夜他要她陪着疯的地方。那一夜,肖雅楠宣布了他们之间的婚迅,她带着假冒的男友在他面前亮相。他威胁着她回头去找他,抱着她不停地唤她丫头。 想想,那时的苦涩,都化成了此刻的甜蜜。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哎,如果那天晚上,我不来,你真的会冲到我家里去吗?” “会,不过是第二天。” “为什么?”难道他想随便找个女人解决吗?想到这个,她郁闷了。虽然知道那也是他迫不得已,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纪君阳丢给她一个小白痴的眼神,“傻妞,我得先去医院啊。” “你的样子还真的是很恐怖。”千寻看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纪君阳抬起她的下巴,“你不喜欢吗?” “讨厌。” “真讨厌?” “就讨厌。” “就算是我被人下了药,可心里只想着你一个人,忍那么辛苦只为了等你回心转意,你还讨厌?” 千寻再也说不出讨厌来,那时候,她心里既苦又甜着。 “口是心非的家伙。”纪君阳笑着在她的头发顶狠狠揉了几下,越发宠溺。 千寻忽然有点想哭的感觉,伸手环抱住他的腰不动,“老公。” “嗯。”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小丫头的身上有种让他闻起来特别舒服的味道,那是她的体香。 “那天晚上我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也好伤心,肖雅楠逼我,你也逼我,你们都逼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是当你一声一声唤我着丫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里好满足。我当时在想,你怎么那么傻呢,明明忍得很辛苦,浑身烫得跟火烧一样,却还是非得要坚持等到我,虽然那天晚上你真的很粗鲁,一直欺负我,可是我却觉得很甜蜜。” 纪君阳吻着小妻子,“知道吗?只有你,才是我的解药。如果那天晚上你不来,我会很生气,第二天很可能会找你算账,可是我有洁癖,别的女人就算站在我面前,我也来不了感觉,白无邪曾经为此还嘲笑过我。丫头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怀疑五年前你就在我下了盅,让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你的真容就为你疯狂。白无邪觉得我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丫头,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盅啊。” “情盅,老公,我在你身上种了情盅。”千寻将自己的身体挂在她的脖子上,“所以啊,这辈子你是我的男人,我也是你的女人。” 这最后一句,他好喜欢。小妻子就是贴心,知道说他爱听的。谁说只有女人爱听甜言蜜语,男人其实也很喜欢。 “老婆,我们再去1503住一晚好不好?” 千寻有点为难地,“那个房间,被一个外地商人长期包下了……” 纪君阳却忽然带着她狂奔,她不明所以,被动地跟着他,惊呼声被风吞去,一直跑到1503的门口他才停下来。 千寻背靠着墙大口地喘息着,她很少有体育运动,这样极速的奔跑让她觉得胸腔都像是要跳出来似的。她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对她神秘一笑。 “你就是包下这个房间的客人?”可明明,登记的名字不是他。 “这个房间,有我和你的回忆,我不想,被别的人沾染。” 第194章 :要个孩子好不好 小妻子往头上抹了一大捧地泡沫,“我呀,白发魔女啊,像不像?” 怎么不像?她就是个魔女,勾走了他的魂,吸走了他的魄。 放清水冲洗泡沫,他给她洗脸,将长发弄干净,擦干用毛巾裹着。 可是小妻子却忽然传来低低的呜呜声,“老公,我脚好痛。” 他自责,将她抱出浴室,擦干了水珠放到床上。 “还痛吗?”他给她揉着。 “好多了。” 他细细地吻,吻去她脸上的香津细汗,“丫头,我爱你。” “老公,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对不对?”她紧紧地抱着他。 他亲吻着她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当然,你不离,我不弃,我们就这样好一辈子。” 激情散去,两个人,就这么紧紧地拥抱着,贴得如此地近,近到仿佛容不下空气的存在。 千寻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热热地还在耳边,你不离,我不弃。 他是真的爱她,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宠着她,疼着她,护着她,他的眼眸里,只有她的存在,不容许阻碍。 要怎样的深情,才能这样地不顾一切。 “老公。”她软软地叫了他一声,将头搁在他的肩头,“我们再生个孩子好不好。” 以前总觉得,不想把孩子带到这个未知的世界,可是现在,未来依旧不确定,却因为他的坚定,她愿意相信一个美好的将来。 她知道,他喜欢孩子,所以想给他再生个孩子,一个和他有着同样姓氏的孩子。 纪君阳温柔地吻着她的秀发,将她抱得更紧,只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 他想,小妻子现在是真的安安心心呆在他的身边了,真好。他要的,就是她的这份安心,不会因为一些外界的因素,让她心生退意,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可是孩子,他的手指划过她腹上那道淡淡地疤痕,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他特意去网上搜索过一些怀孕与生产的资料和视频,看文字资料不觉得,可是看那些视频,让他觉得,女人真的很辛苦。特别是小妻子,生安安是剖腹,以后也只能用剖腹。 再在她肚子上划一刀,她肯,他也舍不得。 “老婆,我们有安安就好。”他是真的不想让她再辛苦一回。 “可是,我想再给你生个小小纪,长着像你一样的眼睛,眉毛,小嘴巴。”她的手指,抚摸在他的脸上,很奇怪,安安明明是他们俩个的孩子,却长得既不像他,也不像自己,愣是要很仔细地去辨认,才能看出几分遗传的轮廓,基因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纪君阳心里暖融融地,抓着她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丫头,明天早上吃药,好不好?” 以后,再忘情,他也得让自己把套带上,不能再祸害小妻子的身体。有些事,她不说,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 “为什么嘛,那天晚上,在这个房间里,你还逼着我给你生孩子呢,你都不记得了吗?”在凤凰酒店,他也提过,他是那么地喜欢孩子。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有安安的存在,傻丫头,我有你,就足够了。”那个时候想要孩子,是因为觉得孩子也许能绑住她,成为他和她之间的割舍不掉的联系。 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千寻万觅的小丫头,已经回到他的身边,他心中已踏实,不需要那些多余的绑带就能把她留在身边。 “我好不容易想给你生孩子了,你干吗要打击我的积极性。”千寻假装委屈着,他心里想的,其实她都知道,可是,她就是想给他生个孩子。 有人说,当女人爱到深处不知如何表达时,就会想给这个男人生孩子。因为,那是爱情的结晶。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上,“我只是,不想你为我再辛苦一回。” “再辛苦,那也是我愿意。所以,老公要乖啦,明天不吃药哦,我要睡觉觉了。” 她像个孩子似地跟他撒娇,然后将被子一卷。 纪君阳从身后拥着她,亲吻着她的肩胛,“我老婆,我害怕。海芋说,你生安安的时候,因为难道,差点把命都丢在手术台上,我又怎敢让你再为我冒险一次。只要你完好地呆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这个世界,你最重要,其它的,我不在意。” 千寻又想哭起来,眼睛潮湿,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她吓你的了,安安只是有点胎位不正,头又偏大了一点,刚开始我想顺道的,结果,因为这些原因,生不出来,才去剖腹的,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又不是每次都会这样。” 他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说,心中越发不是滋味。那天的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医院甚至让她的父母签了保大保小的协议,她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他第一次感谢老天爷,让她们母女平安。 “老婆,我们不生了,好不好?”就这样,享受两个人的世界,安安会长大,会嫁人,到那个时候,他就带着她去环游世界。 “不好。”她想任性一回,使出女人的必杀绝招,“你不让我生小小纪就是不爱我,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心安理得地丢下我跟安安回江城,纪君阳,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妈给你打过很多施压的电话,你是不是撑不住了,你要撑不住了早点跟我讲,你要走我绝不拦你……” 说着说着,就好像真的一样,说得自己都快要哭起来。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 第195章 :他不离她不弃 他让她如此深刻地眷恋着他,依赖上他,变成她血肉中的一部分,若是离开,就是将她的灵魂给带走。 小丫头说得他的心都快要碎掉了,就算他放弃了全世界也不会放弃她啊,在她的心中,还是那样地没有安全感吗?还是觉得他会随时离去吗?所以想要一个孩子来留住他。 留住他啊,这感觉,让他既欢喜又心疼得无以复加。 “乖,不哭,我们生,生个大胖小子。” “真的?你不许反悔。”她立马破涕为笑。 “真的。”他微微一叹,又被这小丫头给骗了。 “那明天不吃药了。” “不吃。”看来明天,得想个法子,让她察觉不到的法子,把那颗药送到她的身体里。好吧,为了她的身体,不想让她再冒险一次,就让他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老公你真好。”她心满意足地得逞,爬到他的身上来,“老公我欺负你好不好?” 纪君阳身上一阵悸动。 他将她的脑袋扣下来,狠狠地啃咬着她的唇,“丫头,这可是你惹我的,不把我欺负好了我可是不会放过你。” 午夜的房间,静谧而安宁,可是刚才,意乱情迷中,她抱着他,不止一次动情地在他的耳边轻声呜咽,“老公,我不要离开你,要好一辈子。” 是的,好一辈子,他不知道人会不会有来世,可是这一生,他只爱她,也只要她。如果有下辈子,他还要找到她,与她成双成对。 可是他的丫头,心里藏着事啊,却不跟他讲。 小女人如同一只慵懒倦极的猫咪蜷缩在他的怀中,这样的她,让他胸腔里满满地冒着幸福的泡泡。 可是,他不喜欢她心事重重还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样,他看着觉得不好受。 “丫头,我妈,是不是找过你了?” 不想在她面前提这个名字,可是,还要面对。 千寻稍怔了一下,眼皮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他怎么不知道,从海芋给他打电话,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昨天中午的时候,她频频走神,她只说工作上有点压力,其实是因为,他的母亲找过她了吧。 “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个傻丫头,又想一个人默默地承受吗?她不知道还有他吗? 千寻闷闷地,“本来想跟你说的,可是看你挺开心的,不想破坏你的好心情。” “傻瓜,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还不是老生常谈的那些话。”有时候想想吧,纪夫人固执,纪君阳执着,还真的是母子性格呢,这么地相像。 “你怎么回答她的?”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她的态度,是他最在意的事。 千寻搂上他的脖子,“老公,我很听话的,没被你妈赶跑,我告诉她,我就是要赖着你,一辈子。” “真乖。”纪君阳满意地亲了她一口,“以后她若再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不许单独见她知不知道。” “她是你妈啦,没那恐怖的,又不会吃人。放心吧,我坚定地赖着你,做你身上的牛皮糖,让你甩也甩不脱。”她哪不知道,他是怕她被他妈欺负了。 这样的老公,真的好。有时候想想,也难怪纪夫人要生气,要了媳妇忘了娘,是每个当母亲的心里不舒服的事。 只是,她知道,纪君阳他,不是有意要这样的。他只在无奈之下作的一个选择,谁又愿意背负一个不孝的罪名呢。 为了她,他付出了很多,所以,她要珍惜。只要他不弃,她就不离。 第二天醒来有点迟,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落床边,让她睁开的双眸不自觉地收缩了瞳孔。 阴影覆来,清新的刮胡水窜入她的鼻间,早安吻落在她的额上,“早啊,老婆。” “早,老公。” “要起来吗?”他笑看着她迷瞪瞪的样子。 “我还睡五分钟。”她咕哝一声,又把脑袋给缩被子里去。 “我先叫早餐,你再睡会。”他扒开来又亲了亲她的脸,他的小丫头,昨晚上累着了,但是经过他的滋润,肤色越发地水嫩光滑了。 他让她多睡了一会,服务生半个小时以后才遵照他的叮嘱把早餐送上来,特意为她准备了一杯牛奶,背着她将一粒药丸捏碎洒在杯子里,摇匀了才端到床边。这是为她好,以后他会注意的。 不想让她再冒险,哪怕现在的医术很发达。 “起来了,小懒虫。”隔着被子拍拍她的小屁股。 温暖柔软的被窝里,伸出两条洁白如玉的手臂,千寻伸了个懒腰,坐起来,但见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拢着被子围住身子瞪了他一眼,“大色狼。” 纪君阳哈哈地笑,她的身上,还有哪一处,他不清楚的。 千寻也觉得自己多余,哧哧地笑起来。 他将牛奶递到她面前,“来,把这个喝了,补补。” “没刷牙,嘴里好臭哦。”她故意地在他脸上哈了一口气。 “哪臭,老婆是香的。” “那是你嘴甜。” 她开始坦然地在他面前裸着身子走进洗手间,他跟着进来,手里拿着一套新的春装,从里到外。 “试试这个,合不合身。” 千寻速度刷牙,胡乱地用温水抹了一把脸,跳起来挂上他的脖子,“老公,我真怀疑你会变魔术。” 一大早地给她弄了套新衣服。 纪君阳笑着抹去她脸上的水珠,“你要再不穿上,魔术师可就要把你变肚子里去了。” 明明知道他对她没有抵抗力,却还这么春光十色地诱惑他。 千寻赶紧跳开来,拿着衣服抱在怀里,“那你先出去。” “我看着你穿。” “我会难为情的。” “习惯了就好。” 好吧,她拿他是没有办法的,背过身去,将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然后,转了一个圈,施个礼,“好看吗?” 雪纺裙,米色的风衣,她觉得都很合身。 “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在他眼里,她就是世界上最动人的女子。 吃完早餐,他把她送到办公室里。 小秘书望着那个离开的男人由衷感叹着,“千寻姐,你这是招我们的羡慕嫉妒恨啊。” “小柔,你的爱情小鸟很快就会飞来了。”千寻拍着小秘书的肩膀神秘地笑道,别以为她不知道,于东那小子对这小女孩可有意思了,背着她有事没事地套近乎,眉来眼去的。 只是天使在前任老板手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禁止办公室恋情,若是违反,其中一人必须辞职,要么双双离职,以至于时有地下党发生。 她想,这么非人性化的规矩是得改改了,就从她的助理和小秘书开始吧。 小秘书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真的吗?千寻姐,我的爱情小鸟真的快到了吗?”她喜欢的那个男人能感觉得到她的心思吗? 千寻笑道,“你叫我一声姐,我怎么的也得向月老为你求根红线是不是?” “千寻姐,你真坏,拿我寻开心,我不理你了,工作去了。”小秘书扭着身子跑了。 正好于东进来,两个人的身子在门口撞了肩,看着小秘书伤心地跑开,搭都不搭理他,又见笑得一脸奸诈的上司,他狐疑地问,“小柔她怎么了?” “赶紧去安慰安慰她。” 于东一愣,看着千寻向他眨眼睛,心里闪过一刹欣喜的灵光,“她……” “还愣着干什么,追人家去啊。”这感情的事啊,很多时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哎。”于东想拔腿就跑,忽又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顿了顿,回身递给她一叠文件,“这个,需要你签字。” “两人恋爱,可别影响工作啊。”千寻假装正经地提醒他,她发现自己有点喜欢当上红娘了的感觉,不知道年长之后,把天使交还给高家的人,会不会做个媒婆。 于东挠着后脑嘿嘿笑道,“那也得人家答应我的追求啊,要是小柔答应了我的追求,我一定加倍地努力,因为我想给小柔一个家。” “看来你的意思就是,要是小柔拒绝了你,你就消极罢工咯。”千寻慢悠悠地说。 于东叫道,“千寻姐,你又打趣我。” 纪母看完手中的资料,怒火中烧,一把甩在地上。 白纸黑字,记录着那个叫海芋的女人的过往。 有过几年短暂的婚史,离异,酒吧女,兄长是混混,父母好吃懒做,这样的女人,怎配得上她才华横溢的儿子。她看君翔是真的疯了,竟然为这样一个女人跟她这个做母亲的叫板,说非那女人不娶。 一定是温家的人唆使的,那女人现在住在温家,是温家的干女,与温千寻关系最好。铁定是那温千寻心不怀好意,给君翔洗了脑。 好你个温千寻,祸害她一个儿子不够,还拉她另一个儿子下水,五年不见,倒真是长本事了。 第196章 :母子起争执 “还查到什么。”她简直要被气死了。 “目前就这些。”随身管家丁明华立于一旁,承受着纪家主母带来的高压。 “你给我约一下这个姓海的女人的家长。”既然是好吃懒做之人,那便是比温千寻的父母要容易打发得多了。 想到温千寻,纪母又头疼了。 “是现在吗?”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儿子越陷越深吗?把他们带到这里来见我。” 事情还没有到不可回旋的余地,那女人再横,可摊上这样的父母,那就是她的命。 管家领了命,准备出去,打开门,看到门外的身影,微微一怔,“大少爷。” 纪母也是一愣,“君阳?” 纪君阳走进来,把管家关在门外,站到母亲跟前,“我来说几句话就走。” 口气很冷,透着疏离。 纪母胸口闷得慌,“君阳,我是你妈,有必要一见面就像仇人吗?” 纪君阳冷冷地睥睨着母亲,“那千寻是我的妻子,你有必要去羞辱她和她的家人吗?” “我错了吗?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去年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业务经理,今年她就拥有了这家酒店百分之十的股权,坐着总经理的位置,你觉得她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得到这些正常吗?” “并不是每个穷的女人,都是您想的那么龃龉。您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太久,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被划分了等级。等级比您低的,您就觉得人家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走非常途径得来的。千寻怎么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我是一路看着的,比谁都清楚,这个用不着您来评判。我今天来只是想重申一次,千寻是我要定的妻子,无论您认不认,她就是我的妻子,这辈子我只认她一个。您喜欢肖雅楠,尽管把她收在纪家,大不了,您儿子,入赘温家。您不认我的女儿做孙女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打算给她改姓,我就让我的孩子跟着她的母亲姓。” “你威胁我?”纪母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这个孩子,向来孝顺,也听她的话,可是自从见认识了温千寻,就跟魔怔了似的,特别是找到这个女人后,越发地变得陌生,时常顶撞她,而现在,他竟然说要入赘温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怎么说得出口。 可是她也知道,他说得出,更做得到。纪母到底是有点害怕了,她没想到他会把商场上的那一套狠绝都用到她这个做母亲的身上。 “为了那个女人,你就这么对我,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你让你死去的爸怎么瞑目。” “您的儿子,是被您自己推远的。如果您想失去我这个儿子的话,您可以尽管地在别人的怂恿下,在洛市掀风作浪。”纪君阳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很快了,他会亲手结束那些罪恶。 “人家肖叔叔对你不好吗?人家雅楠对你还不够痴情吗?纪氏被你捅了这么大篓子,你撒手不管,是谁帮我们的,是人家不计前嫌,是雅楠还在等着你回头。” 纪母觉得,肖家能宽洪大量到这个份上,早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可是她这个儿子,却偏偏对那温千寻铁了秤砣心。 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只是在儿子黑暗世界里的模糊影子,怎么就如此严重地影响到了儿子接下来的人生。 他要报恩可以,要多少钱,纪家有,可是,让那女人进纪家的门,就不行。 纪君阳对着母亲只能摇头叹气,“那只能说人家的居心叵测做得很高明,竟然把您又骗了过去。” 至于纪氏的篓子,自然是他自己故意捅的。不放点血,又怎么能引蛇出动呢。 纪母甚为不解,在她的眼里,纪氏两度遇危,都是肖家帮了大忙,他怎么可以无端地怀疑人家,“他骗了我什么,骗了你什么,又骗了纪氏什么?” 纪君阳无不叹息地道,“妈,我真是失望呢,您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商场里的一些都还是您教我的,可是现在竟然被人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还转得很乐呵。” “你什么意思?” “爸爸的死,很可能与肖家有关呢,您信吗?” “怎么可能。”纪母陡地睁大了双眼,纪肖两家是世家,肖秋堂与她的丈夫亲如兄弟,她与肖夫人也是情如姐妹。 “我就知道您不相信,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会给您一个答案。”纪君阳看了一眼母亲,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以前不告诉她,是因为没有实在的证据,也怕打草惊蛇。他隐忍这么多年,就等老狐狸露出尾巴。 纪母站在原地,世界忽然像是被颠覆了一样,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相信儿子,还是该相信多年扶持的老朋友。 纪君阳很生气,很想抓着小妻子狠狠揍她一顿屁股,他的母亲就住在她所在的酒店里,她竟然吭都不吭一声,他就不信她不知道。 看来以后,他得更加盯紧一点,免得这小丫头哪天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玩失踪。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已经很小,但只要没有完全地杜绝,他心中就有阴影。 敲一个电话过去,听见那头温温柔柔地叫了一声老公,那些气啊,顿时又烟消云散开来。 “丫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妈就住在天使。” 千寻不以为意地,“住就住呗,天使本来就是一家酒店,是给有需要的客人住的,她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也不能赶她出去是不。” “你就不怕她给你找麻烦?” “没关系啊,我有你做靠山嘛,怕什么,要是应付不来,我就把我的保护神扛出来。再说了,我也不能躲着她一辈子是不,她是你妈,是我婆婆,总要面对的。她住在这里更好呀,止不准咱们两个女人交手的次数多了,有一天会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呢。老公,我不想你在我们中间做夹心饼干,那样会让我觉得心疼和难过。所以,为了老公能天天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我不能躲在老公的后面当缩头乌龟呀,我一定要积极面对我这个超级超级超级难搞的婆婆。” 她故作轻松俏皮的话,让他心里头暖暖一热,他的丫头啊,叫他何不爱。他不愿意让她再去受那些委屈,所以总想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小丫头,却不愿意让他独自承受压力。 怕他担心,小妻子又用力跟他地保证,“老公你放心好了,你的丫头老婆绝对再也不玩失踪游戏,我用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发誓,无论前面的路有多艰难,都乖乖呆在老公身边。” “你敢不乖吗?”纪君阳笑着哼道,“你要敢不乖,我就在你脖子上套根金钢锁链,拴在我手上,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套脚上不好吗?套脖子上多难看啊。”她小声咕哝着讨价还价。 她这一句,倒是提醒了他,也许,他可以送她一件特殊的礼物,低低一笑,像哄小宠物一样,“那你乖点,我就让你自由自在,天天侍候你像皇后。” “纪先生,我已经很乖啦,你现在是不是在开车啊。”她听见手机里有背景音乐飘过,虽然跟他一起上班的时间很短,可是那段短短的日子让她知道,他工作的时候是非常严谨地,所以上班时间听歌,对他这个人来说,有点不大可能。 “嗯,在路上,要去签个合同。” “那你好点开车,我挂电话了。” “纪太太,这么急着就打发我啊。”某个人不悦地。 “纪先生,开车烫电话煲是个不好的习惯哦。”她这不是为他的安全着想嘛。 小妻子这点心思,他懂,对车祸,其实她是有阴影的,所以她开车的时候,他还是放心的,不会横冲直撞。本来想跟她说几句情话,看来还是留到晚上好了。 “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你自己别忘了时间,忘了我就打小屁屁,我随时会查岗的。” 都没个自由了,还说让她自由自在呢,霸王。 哎,她的男人,越来越粘乎她了,恨不得将她二十四小时绑在裤腰带上似的,可怎么办才好呢。 挂了电话,千寻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办公室门被突然撞开来,小秘书羞涩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在荡漾,“千寻姐,你太神了。” “告白了?”千寻笑笑地。 “嗯。”小秘书使劲地点头。 “答应了?” 小秘书的脸,红了,“你不会开除我们吧。” “你有更好的去处吗?” “没有。”小秘书赶忙摇头。 “那你还不认真工作去。”千寻唬着脸,把小秘书吓得赶紧跑。 这办公室恋爱嘛,她是不反对,也不提倡。若是遇上一对情投意合的呢,她也不介意当当红娘。 日子就这么地过着,她随时都做好了准备迎接着纪夫人的发难,可是诡异的是,三四天过去了,风平浪静。若不是那房间还没有退,她当真要以为纪夫人根本就没有来过洛市,没有找过她,也没有去过她的家。 可能,纪君阳找过他母亲,谈了些什么吧。 海芋已经义愤填膺地将那天的经过跟她复述了一遍,大骂老巫婆。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以为钱能买得了一切。 千寻不否认,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让磨驱鬼。钱是个好东西,富人随手一挥霍间,能买到穷人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东西。 第197章 :老爸好威武 所以,钱也能使人迷失。富人瞧不起穷人,穷人看不惯富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是千寻并不觉得自己很穷,亲情,爱情,友情,她都有,那都是她的财富。 父母身体健康是她的财富,女儿快乐成长是她的财富,海芋走出失败的婚姻阴影是她的财富,和纪君阳在一起也是她的财富。 她的财富不是钱来量化,那是纪夫人永远也不会懂的东西。 纪君阳代他的母亲向她的父母赔礼道歉,仍旧早晚出入温家门,上下班接送她。 安安虽小,大人之间的许多对话也是背着她说的,可是她已经闻到家里不同寻常的气息,悄悄地拉着纪君阳问,“大叔你会不会离开我们。” 纪君阳笑摸着小家伙的小脑袋说,“不会。” 安安扭捏了好一会,小声地说,“我不叫你爸爸,是因为,怕有一天,叫习惯了,可是你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这话听得纪君阳好一阵难受,千寻看到他的眼角有微湿的光芒,她自己也躲到门后无声落泪,孩子的话,永远都是拨动人心的。 从那以后,两父女之间的亲密,似乎一夜增长,安安依旧大叔大叔地叫,可是与他抬扛的时候越来越少,偶尔也会突然地蹦出一声老爸,把纪君阳高兴得跟吃了蜜似的。 周末下午,纪君阳带着她和女儿去射击场。 他说,这是他答应女儿的,不能食言。 小家伙换了身运动装,一下车就跑得跟个小兔子似的快。 靶场里不时有砰砰的声音传出来,纪君阳小试身手,打起飞碟来枪枪不落,那叫一个帅气,女儿终于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 “哇,神枪手哇。” 这让纪君阳很受用,趁势引导,“想不想学?” “想。”安安很响亮地回答,摩拳擦掌。 靶场人不多,都分散地站在安全区域里,纪君阳的身手还是引来了注目。 有人显然是认识纪君阳的,过来要比试,百步穿杨。 纪君阳乐得在女儿面前表现,回头眨了眨眼睛,“心肝宝贝,等我给你们娘俩赢冰淇淋。” 那人笑道,“两个冰淇淋,纪总是不是想寒碜我呀。” 纪君阳装着枪弹,眯起眼睛瞄了瞄前面,“没办法,我女人不喜欢我赌博,这天气有点热,两个冰淇淋,讨她们娘俩欢心。” “传闻纪总宠老婆孩子那是一绝,今日一见,心肝宝贝,果然名不虚传。”那人的目光,在千寻的脸上略停。 千寻淡定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喝着饮料,对他回以礼貌一笑。托纪君阳福,她也成了一回名人,在街上偶尔也会被认出来,所以对于这种好奇的目光,已经不起波澜。 比试的规则是,百米之外,一分钟里,静止和同样速率的动态目标,谁命中的最多。 靶场里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安安抑制不住小兴奋,“大叔加油哦。” 那人奇怪地看了一眼纪君阳,笑道,“不是你女儿吗?怎么叫你大叔。” 纪君阳淡定地,“难道你不觉得叫大叔很可爱吗?” 那人陪着笑,“那是。” 比试的结果,静态目标无差异,可是动态的飞碟,纪君阳领先一个。 那人真心实诚地服输。 安安跳起来欢呼,“老爸,你好威武哦。” 这称呼乱得,就连千寻都忍不住轻轻摇起头来,更何况是那人诧异的目光。可是纪君阳自从女儿坦陈心里话之后,叫什么已经不计较。他说,只要女儿开心,就是直呼他名都没关系,因为女儿叫她千寻时的样子,很可爱。 那人真的去买来了冰淇淋,倒弄得千寻有点不好意思。 “纪太太,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这里的老板蓝世杰,以后有空,常来玩。”那人自我介绍。 原来是这里的老板,泡在射击场的,身手不好才怪。而私营的射击场,需要取得特许行业许可证,拿到这个东西,很难,看来这人,有些背景。 “你好,蓝先生。”千寻微微笑道,然后招呼女儿,“安安,跟蓝叔叔说谢谢。” “谢谢蓝叔叔的冰淇淋。”小家伙舔着草莓味,笑眯眯地,还是老爸好啊,知道她喜欢这个味,还特意叮嘱了的。 正好,纪君阳让工作人员拿来的小手枪到了,围观的人也都散了,蓝世杰笑道,“你们一家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了。不过纪总,下次再来,你未必会赢。” “我若输了,请你吃饭。”纪君阳笑道,其实输赢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是来陪着小妻子和女儿来玩的,这只是一段小插曲。 “那下次我可真得努力蹭上纪总这顿饭了。”蓝世杰笑说。 这人一离开,安安仰着头望着纪君阳,“大叔,大胡子打架打不过你,蓝叔叔枪法比不过你,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本事啊。” 千寻皱了皱眉,疑惑地望着纪君阳,“你什么时候跟周大为打过架啊。” 就是那天约喝酒,也没见过他们有过动粗的迹象。 安安惊觉自己失言,捂着小嘴巴朝纪君阳摇头,她可不想让妈咪知道自己爬屋顶。 纪君阳岂会看不懂,原来小鬼丫头也有怕的人,“没事,就是有次去武馆接安安,周大为愣是拉着我切磋了几招,大概安安就以为我们是在打架。老婆,你一个人吃这么大个,也不给我吃一口。” 他叉开话题,她也没有去多想,却是故意地用舌尖将冰淇淋舔了个遍,然后伸到他面前,嘿嘿笑道,“全是我口水,还要吃吗?” 纪君阳抓着她的手往嘴边送,咬了一大口,笑道,“你口水我又不是没吃过。” 其实他不太喜欢这些甜食,可是看她和女儿吃得欢,心里倒勾起了几分缠虫。 吃完了小妻子的,他又将目标转向女儿,“小宝贝,你的是不是也应该给爸爸吃一口啊。” 安安想了想,依样划葫芦,将冰淇淋巴嗒巴嗒个遍,再伸到他面前,很大方地说,“给。” 千寻倒绝,想捂脸,以后这么糗的事再也不能当着女儿的面干了。 纪君阳笑呵呵地吃了一小口,斜眼着她,那眼睛像是在说,看你,把女儿都教坏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可是无处申诉。 吃完了冰淇淋,他开始教她们这两个女子军如何握枪,如何瞄准,如何扳机。 头一次玩这东西,千寻心里坠坠,真怕自己一枪射出靶环外,落个空靶,那得多丢人啊。 安安倒是架子扎得十足,范儿比她这个当妈的强多了,看来每周抽时间送她到武馆是个明智的选择。 纪君阳提了提她的腰,在她耳侧笑道,“纪太太,可别输给了女儿吧。” 安安回头扬嘴一笑,“妈咪,输给我不丢脸啦。” 千寻噗地一声,破了功,刚拉好的架式彻底报废,而安安,已经打出她的第一枪,颇有乃父风范。 这么小的孩子玩枪,回头率自然高,有人甚至拿起了手机拍视频。 千寻看着纪君阳走过去,低低地与那人说着什么,枪声太响,听不太清楚,只是片刻之后那人将手机交给了纪君阳任由他在上面操作。 纪君阳虽然在网上高调秀爱,可是对于孩子的保护,却还是很注意的。 玩了一会,千寻觉得举着的手臂有点发酸,她打得毫无章法,不是脱靶,就在七环之外,最好的那一发成绩,也没有靠近过九。 “老公,我不玩了,你陪安安吧,我去旁边休息会。” 看着他们玩,也挺好的,父女俩配合度也越来越高,安安的耐性很不错。这个孩子,对于她感兴趣的东西,特别地能熬得住时间。 看小妻子坐在那里甩揉着手臂,纪君阳低声与女儿说了句什么,小家伙点头,立即有教练过来接过他的位置继续陪练。 纪君阳走到千寻身边,拉过她的手臂轻轻按摩,“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看你这么容易泛累。” “没事,可能因为昨晚睡觉手臂被安安压了一整晚,到现在都有点不舒服。”像是肌肉里痛,又像是骨头里痛,那感觉有点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舒服。 “我给你好好按摩按摩。”他心疼小妻子,以他的能力,可以养她一辈子,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她骨子里坚持的一些东西,让他无法不去尊重她的选择,只好慢慢地等,等到她终于肯放开心思无所顾忌地去享受他所拥有的一切。 一切愿与她同享,他要携着她,一起站在世界的最颠峰,俯看繁华。 从靶场出来,安安玩得很尽兴,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她说他也要练成超级无敌神枪手。 这孩子,动不动就是什么什么超级无敌。 都是动画片惹的祸。 不过想想自己那个时候,还不是一样,她还跟身边这个男人说过自己是超级无敌美少女呢。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特有的童年方式。只愿,他们的孩子,能快乐地成长。 “老婆,你笑什么?” 第198章 :纠缠 安安也奇怪地望着她。 “纪先生,我不笑,难道还哭吗?”千寻歪着脑袋,抵着车窗。 “妈咪你放心啦,我现在在很努力地学武术哦,长大以后就可以保护你了。谁要敢欺负你哭,我就帮你揍他。”安安气势汹汹地道。 可是女儿的话,让她很温暖啊。 纪君阳倒是摸了摸自个的鼻子,以后若是跟女儿争她娘,岂不是还得跟她过招? 回到家里,吃饭的时候见家里少了一个人,千寻问,“海芋呢?” 温母道,“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说是跟朋友有约,让我们不用等她吃饭。” “海芋妈咪是不是跟小叔叔出去约会了啊。”安安说道。 “说来也是,自从那天后,君翔都好几天没来吃饭了,君阳,你弟弟他是不是搬走了?”温母问道,这几天楼上也不见有动静,整个地关着,没人出进。虽然纪夫人是无理了一点,可是对这个孩子,他们可没有责怪啊。以前蹭饭蹭得光明正大,现在连个人影子都没见不着。 “就搬走了呀,小叔叔还答应带我去爬山摘蘑菇的呢。”安安微微失望地道。 纪君阳笑道,“搬走了就追不到你海芋妈咪了,小叔叔这几天替爸爸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去了,估计明天就能回来,到时候你可以上楼去找他玩。” “那我要他教我画画。”小叔叔那里有很画册,她很喜欢。 优雅的咖啡厅里,海芋淡淡地抿着蓝山,等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开口。 她没有想到,耿继彬还会打电话约她。本来她不想理的,可是转念一想,干吗还要回避,老娘就是要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姓耿的,没有他,她也活得很好。 就这样,来赴了约。 “海芋,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耿继彬不掩眼中的赞叹。 这个女人,是他的前妻,现在想想,跟她离婚是不是一种错误。不得不承认,在某个时候,他还是会想她的。当初那个婚,的确离得有点仓促,以至于他都不知道原来他的前妻还有如此多变的一面。 现在的她,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着自信的光芒,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人。他发现,自己对她还有渴望。 海芋冷冷笑了一声,“谢谢耿先生谬赞,但我想耿先生特意约我出来,应该不是来跟我说这等无聊的话题吧。” “海芋,离婚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倒把海芋给吓了一跳,她狐疑地望着这个早已经陌生了的男人,“耿先生,你没发烧吧,下午没喝酒吧,脑袋没有被门夹吧。” 跑这里来说疯话。 “我知道,我让你很受伤,我承诺过照顾你一辈子,却没有做到。我经不起外面的诱惑,总觉得自己也能做到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也相信就算被你知道,以你爱我的心,一定不会跟我闹。但我没想到,你会绝决地跟我说要离婚。” “耿先生,我想你搞错了吧,我只是说说离婚而已,可是迫不及待地起草离婚协议,要把我赶出家门的是你吧。”海芋纠正他。 刚离婚的时候,还觉得伤心,难过,甚至想死的心都有,可是现在,再回头想想,离婚又怎样,也不过如此。 耿继彬尴尬地,“海芋,那是我一时冲动,你跑到我公司里去闹,我一时气不过才那样。可是离了婚之后,我才发现,外面的女人再好,再多,都不及回到家里你给我心安的感觉。” “耿继彬,绕这么多弯,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今天铁定是疯了才会答应跟这个男人见面,想旧情复燃吗?门都没有。 当初她走出耿家的门,就没想着要再回去。 “海芋,我们复婚吧,我发现我还爱着你,我的心里依然放不下你。”耿继彬突然地抓住她的手指道。 海芋感觉自己身上涌过一阵恶寒,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像是听见了一件什么最好笑的事,“复婚?” “对,复婚。”耿继彬有些争切地道,“我知道,我们离婚到现在,你还是一个人。” “所以你觉得我的心里应该还装着你?”真是好笑,谁会站在原地等着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回头,她海芋就不会,只会将他扫地出门。 “难道没有吗?” “有你他/妈的。”海芋一掌拍在桌子,若不是顾忌着掀桌子会让她赔偿损失,她真想掀翻来,还有比这龃龉的男人了吗?别以为所有的人都应该在原地等着他,她海芋的生活,既不后退,也不原地踏步,只会一往直前走。 “你怎么能说粗话,以前你不这样的。”耿继梦不大置信地。 “那是我装的,现在不用装了,我没骂你更粗的已经对你很客气了。”海芋哼道,真想拿杯子时这杯咖啡泼他脸上去。 “你骂吧,毕竟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海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来的,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你相信我,我都已经跟戴梦如解除了婚约,我不能骗她,更不能骗自己,海芋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耿继彬恳求着。 机会? 机会很早就被他践踏过了,再也拉不回来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心里的动机。 “耿继彬,如果我不是千寻的朋友,如果千寻不是纪君阳的女人,你以为,你今天会坐在这里来跟我忏悔?别把我当白痴。” 商人重利,果然没错,这世间,又有几个像纪君阳那样的痴情种。他耿继彬却是连婚姻所能带来的利益都要算计清楚,当初他跟她结婚,是为了让她在他的父母面前掩饰那些风流账,而现在,他要跟她复婚,看中的也不过是可以跟纪君阳攀亲带故。 她要是到现在还想不清楚这一点,那她这些年也都白活了。 听闻耿氏最近极不景气,纪君阳是块多大的肥肉啊,稍微攀上一点关系,有的是他耿家的好处。 这算盘真够打得一个精的。 别以为她对他还有旧情,她曾经对他的那点感情早已灰飞烟灭。 当年她怎么就爱上这么个男人,品味真够差的。 耿继彬的脸色稍微略过些许尴尬,“不是这样的,海芋,我知道这个城市有你伤心的回忆,只要你愿意,我们复婚之后,就离开这里,我们去国外定居,你不是一直喜欢英国吗,我们就去那里好了,你喜欢小孩我们就生一个。这边的生意我都交给大哥打理,我以后不再过问,我只想守着你过日子。以前我是很混蛋,可是海芋,这次我是很认真的,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哪怕你让我再重新追求一次。”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是海芋却只觉得虚伪,“说够了吗?” 她懒得看他一个人在这里表演,她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回。他会回心转意?天下红雨差不多。 他要有心回头,早在还未离婚的时候就应该有所醒悟了。 现在才来跟她忏悔,不觉得迟了吗? 她太熟悉他那双眼睛,往往看着最真诚的时候,就是他撒谎的时刻。 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拍在桌子上,“耿先生,我谢谢你请我喝咖啡,但是这钱,我还是决定自己付,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任何牵扯。咱们离了婚,就是各走大路朝天飞,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一个酒吧歌女,可攀不上耿先生这尊大佛,也不想跟你攀上任何关系。” 说完,她就起身就走,没有半点留恋。 耿继彬慌了神,也在桌上赶忙丢下一百追着出去,一直追到马路边上,拉住她的去路。 “海芋,咱们就不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吗?” “我已经很心平气和了,耿继彬,除了头顶上带着我前夫的这个帽子,现在在你站在我面前,已经跟大街上这些匆忙而过的路人差甲乙丙丁差不多,你缠着我,有意思吗?”她看着他的目光,很冷。 “有,只要能追回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耿继彬信誓旦旦,好像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过油锅都成,可是她轻轻一句话,就让他变了脸色。 她说,“我让你去死,那你现在死给我看看。” 耿继彬自然不可能去寻死,脸色变了好几重,最后讪讪地去拉扯她的衣服,“海芋,你别开玩笑了。” “我像是开玩笑的吗?”以前她是恨不得他去死,可是现在他是死是活跟她没关系。 “老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他忽然地抱住她,紧紧地,以至于呆怔片刻过后的她再来反抗时已经无法挣脱。 “耿继彬你放手,你再不放,我就叫非礼了。”这大街之上,可是人来人往,可是他却仗着夜色对她强行搂抱,叫她如何不气。 “不放,我要把你追回来。”耿继彬说着又想去亲她的嘴,怀里的这具身体,较之从前,越发地成熟而美丽。她曾经躺在自己的身下辗转承欢,一想到那副模样,再加上她在他怀里的扭动,他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热了起来,越发抱得起。 海芋又急又怒,男人个个自以为是,她用力地推着他,不让他的嘴碰到自己的唇。这张亲近无数女人的嘴,摸过无数女人的手,以及享受过无数女人身体,都让她觉得脏。 她有洁癖。 第199章 :两男相斗 可是他箍得她很紧,腰骨都像是要勒断似的,男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强烈着表达着对这个女人的需求,女人就会立即心软,觉得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 别的女人会不会这么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的是,这个男人花心已经成了本性。所谓江山易,本性难移,就算他说要改,改了以后还是一堆烂棉絮。 就在她感觉无望,准备呼救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她身后蹦出来,一拳打在耿继彬的脸上,乌青了他一只眼圈。 耿继彬哎哟一声,去捂自己的眼睛。 这一下,让海芋重获自由,很快躲到了那人的身后,抬头一看,不禁一愣,纪君翔。 自从那天他母亲上温家闹过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她以为,他被那老巫婆带走了,受不住他母亲的高压,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她以为自己从此再也不用面对他的纠缠了,却没想到,会在今夜的街上遇到,还是这么一个尴尬的情况下。 纪君翔将她揽到怀里,“耿继彬,小鱼儿已经不爱你了,你还纠缠着她以为自己很深情是吧,你要深情当初就不会背叛她。我告诉你,小鱼儿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要再敢来纠缠她,我保证会让你从此双眼失明。” 纪家的男人,出手都狠,耿继彬又不敢冒然还手,只得冷冷笑道,“纪三少,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海芋的男朋友,海芋她从来就没接受过你,她心里想着的还是我。” “耿继彬,他不是我男朋友,但你也不在我心中,请你们以后少自作多情。”海芋丢下话,懒得理会刚刚开斗的两个男人,转身就走。 耿继彬要追,纪君翔一个眼神就让缩了脚步,却还是不甘心地在她身后叫道,“海芋,我不会放弃你的。” “放不放她都会是我的女人,你就死了这条心,你已经放弃了她一回,彻底伤死了她的心,你以为你还追得回来,做梦。”纪君翔冷笑,跟他来想女人,他会让那人死得很难看。 “纪三少,你还是说服了你母亲再来这里大放厥词,你以为你母亲会接爱她这样离异的女人。你大哥比你强一百倍,可是你母亲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肯接受温千寻,你觉得你母亲会接受一个父母是赌徒哥哥是混混的酒吧歌女?”对于这一点,他绝对有把握。 耿继彬的话,戳到纪君翔的痛处,母亲不接受,她因为早就料到了这个,从来就不肯给他一个机会证明他也会像大哥那样为她向母亲争取幸福。 可是他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输了气势,也不知道那女人对这个前夫是否还存有留恋,女人说不在乎了往往都是口是心非,最怕的就是她的心里还装着这个男人,那他的希望就更加地渺茫了。 “耿先生,你把小鱼儿说得这么不堪,自个又倒追,我倒是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千万别被我抓着。” 那震慑的眼神,让耿继彬一阵心虚,纪家的男人,果然都是不能惹的角色。明明眼前这男人年纪比他还小,可是却让他有种惧怕的感觉,怎么会这样。 “我追她,那是我的事,我跟她虽然离了婚,可是还有好几年的感情基础,可是你呢,你跟她什么都没有。” 看着他得意的嘴脸,纪君翔一阵愤然,趋近一步,冷笑道,“谁说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现在可是她床上的男人。” 耿继彬的脸色,成功地挂掉,那女人,竟然这么地耐不住寂寞,就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纪君翔带着这抹胜利,转身离去。 女人,可别怪我抹黑你,只怪你前夫刺激了本少爷,再说咱俩也确确实实地上过床,你不想承认那也是事实。 可是,满目找去,不过片刻功夫,哪里还她的身影。 纪君翔愤懑,跑这么快,好歹他也从她前夫的狼爪下救了她,竟然个谢字都不会说。想着刚才那一幕,他又郁闷不已,那女人长着嘴巴就只是空吃饭的吗?大街之上,被个男人欺负也不会喊救命,任凭那个渣男抱着亲。 臭海芋你心里不是还有你前夫的位置吧,若是你敢还保留着,我一定把他给连根拔起。 好不容易在前头看到她的身影,一脚油门踩上然后停在她面前,“上车。” 女人竟然给他摆翘,理都不理他径直往前走。 猛按喇叭,路人惊得齐齐忘过来,不怕她没反应。 直按到她终于怒目圆瞪停下脚步。 他笑道,“你该不会是想这么地走回去吧。” “碍你什么事。”海芋没好气地,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我怕你两条腿都走细了,到时候就没力气踢我了。”他好心好意地说。 “关你p事。” 纪君翔摇头,这话都成了她的口头禅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要文雅一点。可想一想,自个不就是喜欢她的这份粗野吗? “别呕气了,我送你回去。” “谢谢,不用,我自己会打车。” “打车要花钱的,我的免费。” 海芋不答他,转身,被下车的他拉住。 他笑道,“好了,你要过意不去,给点油钱也行,反正现在油价也挺贵的,都八块多了呢。” “我没钱,不坐,也坐不起。”海芋简直就要被打败,地球上怎么还有他这种生物。 纪君翔知道,他妈的出现,刺激了这个女人,本来他俩的关系正有所缓和,朝着美好的一面发展的时候,他那妈突然而来,把他刚努力出来的一点成果掐个粉碎,他跟她的关系又好像重归于零了。 他忽然一狠,平日里笑嘻嘻的脸愣是给拉成了严肃,“给你一分钟,自个上去,还是我请你上去。” 海芋最后迫于无奈,只得从了他,她知道他也是个大街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主。 “早上来不就好了,非得浪费那么多口舌。”纪君翔咕哝抱怨着。 海芋不想说话,没有搭理他。 纪君翔却自顾自地说起来,“大婶,这几天我失踪,可不是迫于我母亲的压力,是我哥让我去办件事,你要不信可以去问。” 海芋心里掠过些异样,可是嘴上还是疏离地道,“你不必向我解释。” “不解释我怕你误会啊,解释了至少证明我不是那种临阵逃脱的男人。还有我告诉你,别以为我那固执的妈来了,你就解放了,我追你的脚步可是不会停歇,就等着你哪天对我投怀送抱。”纪君阳自己嘿嘿地笑了两声,只可惜,想象的结果是美好的,现实的过程是残酷的,这女人是木鱼脑袋不开窍。 “你的笑话可真冷。”海芋淡淡道。 “臭海芋。”纪君翔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边,将她的脸掰执过来面对着他,“我没跟你开玩笑,从我知道自己喜欢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是很认真的。” 说完,他的唇就狠狠地咬上她的唇,那牙尖的力度让海于闷哼出声。 车子的空间就这么点,她是无处可逃。 她的脸胀得通红,所有的呼吸都像是要被他夺走似的,可是在她就要晕厥的时候,他又会及时地为她度气。 “女人,如果我只是玩玩,犯不着每天粘着你看你脸色。你以为本少爷真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我连伦敦和纽约的国际画展都推掉了,就为了不想错过你这女人。结果你这女人,连了都不愿意了解一下,就给我判了死刑,臭海芋,你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一点,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女人。” 海芋的脸色,在他说过之后半晌,才有所反应,“你确定,你喜欢我?” “是。”他干脆而有力地回答着她。 “爱上我了。” “没错。” “你喜欢我什么,爱上我什么了?”她一身的臭脾气,越来越没个女人样,甚至粗鲁,动不动冒脏话,有什么值得他喜欢啊爱的。 “没有理由,就是喜欢上了,爱上了,难道犯法吗?”纪君翔哼道,这女人怎么这么啰嗦,他都已经对她剖心挖肺了,还要怎样。 海芋伸手,迟疑地,终还是摸上了他的脸。这张脸,长得真是妖孽。 “你还年轻,可是我的心已经老去,我们都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不值得。” “我说值就值。”他蛮横地将她扯到怀中,又低头堵上她的唇,真不喜欢这张嘴说的话,总是与他想听的背道而驰。 大哥说,有些女人总是口是心非,你非得扒开她那张厚厚的自我保护壳才能看得到她的真心。他问大哥追寻嫂子的时候,嫂子是不是口是心非来着,大哥笑而不语。 他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有时候真的猜不透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越是这样,他越想靠近。 海芋觉得自己就是离开了水的鱼,严重地缺氧。明明,该推开这小子的,可最后,自己的手臂却圈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地,有了些迎合的味道。 第200章 :女人我更想要你的心 这让纪君翔欣喜若狂,温热的体温贴着他手掌的肌肤,让他的身体刹时滚烫起来。 他托着她往自己靠近了一点,可是该死的车厢却让人行动不变,他也不想在大街之上演车震。 “今晚要不要去waittingbar?”松开她,继续开车,只能找些话题绕开刚才差点失控的理智。 “不用。”酒吧的驻唱现在并不是每晚,若天天只是他们这几个面孔,客人也会生厌,又请了新的乐队和歌手,艾维让他们分了一部分时间去做专辑的事。 海芋望着窗外,不看他,刚才不是没有推拒,可是推了几下推不开他的强势,竟然变得有些无力,还有些渴望。 她想,这小子终是成功地在她心里的某个位置上挤进了一角。 “我们去酒店吧。” 她忽然冒出的一句,让纪君翔的方向盘都弯了一下,“你确定?” 他没有听错?她说的是我们,不是她或者他。 说出来了,她又开始后悔了,只想咬自己的舌头,被这臭小子的一个吻给盅惑了。 可是纪君翔,遇着了机会,又怎可能放过。 不是说非得跟她怎么样,他觉得需要跟她促膝长谈一次,沟通是个很重要的事,他不想好不容易寻着的一段感情,毁在交流不够上。 可是,到了酒店,进了房间,她扔下手中的包,径直进了浴室,淅沥的水声片刻之后就传出来,搅得心里一阵心猿意马。 她走出来的时候,只裹着浴袍,洁白修长的腿便从袍子露出一截,光脚踩在地毯上,脚背上还有晶莹的水珠。 他没忍住,一把将她扯落在怀里,滚落喉咙里低哑的声音,“女人,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海芋低垂着眉眼,盯着自己的脚趾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纪君翔差点气煞了背,是,他承认他想要,可是现在,他更想要的是,她的那颗心。 他将她的身体掰正,抬起她的脸,迫使她的视线不能逃避,“我们谈谈。” “你去洗澡吧,可能,下一刻,我就后悔了。”说完,她就将脸转到别处。 纪君翔捏着她的下巴,真恨不得两个指头就给她捏碎了,“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想要你的身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哪里吗,是这里。如果我只是需要找个女人上床,比你漂亮的多的是,比你床技好的多的是,可是那些不是我所想要的。海芋你给我听清楚,你的心,我最需要。” “你不知道,女人的心,是不能随便给男人的吗?“ “那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让她感觉足够安全的地方。海芋,相信我,就像嫂子相信我哥那样,我会给你幸福,也能给你幸福。你所担心的那些问题,它存在,但是,我不会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到底,身体还是动了情,也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女人,这次可是你招惹我的。 她招惹了他,他自然毫不客气地索要。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正好地打在她的脸上,一半明媚,一半晦暗,她娇翘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似乎在某一个梦境里,就是不知道梦中,会不会有他的存在。 她始终都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是任他予取予求,直到累得昏睡,昏死之前倒是不忘骂他,“臭小子,你体力怎么这么好,老娘都要被你折腾死了。” 认识她之后,他的身体就再也没有经历过别的女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如大哥那样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的一天。 大哥说,那是一种洁癖,彼时不懂,现在已经开始懂了。患上那种洁癖,就只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寻找到归属感了。 见她没有醒的迹象,悄身起床进了浴室,洗了个淋水浴。可是出来的时候,看见她正坐在床边慌乱地穿着衣服,几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径直往门口奔去。 “臭海芋,你给我站住。”他一把上前攥住她的手臂,做了事,就想跑了吗?这女人除了跑和逃避,还会什么呢? 海芋的另一只手,搭在门球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明明该是不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可是昨夜的疯狂,依旧清晰地印在脑子里。好像,自己还很主动。 他将她拽了回来,狠狠地盯着她。 “给我点时间考虑。”她低声说,这样的口吻,收起了平日里拒绝的坚定。 这松动的口气,让他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要多久?” 久了,他怕自己失去耐性。 “我不知道。”海芋感觉自己心里头乱得很,明明不应该这样,可是昨晚却好像不受自控似的。 “三天,够不够你想?”他缠了她这么久,还不够她想的吗?再给三天,他觉得有点长。 可是她跟他学起了坐地起价并且讨价还价,“一个星期,你不准来烦我,不准出现在我面前,别给我打电话,也不要发短信,否则拉倒,你自己也好好想清楚。” 一句话,就是断绝一切来往。 纪君翔咬咬牙,“好,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我不少你一秒但你也别多我一分,我等着你给我判终生监禁,监禁你在这个位置。” 他手掌落下的地方,依然是她胸口的拉置,终于等到这个女人的一点松动。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可是他固执地扣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膝上。 在十七层的电梯里分别,他继续往上一层,她走出电梯。 一入家门,看到千寻坐在沙发里,正在处理一些带回来的工作,她扑过去就狠狠地哇呜了一声,惊得厨房里正在洗碗的温母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千寻瞥眼,看到海芋脖子间可疑的红痕,摆手对母亲道,“没事,妈,你忙你的。” “神秘兮兮地。”温母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丢下这么一句又进了厨房。 千寻将海芋拉进卧室里关好门,扒开她的衣领,掀开一些,啧啧,“这只在你身上咬的蚊子得有多大啊,这么多个包。昨晚上夜不归宿,跟谁风流快活去了?” 证据这么多,都是过来人,不招也得招。 海芋又是哇呜一声扑到千寻身上,“我跟他上/床了,怎么办呀。” “楼上那个?”千寻手指了指天花板。 “不是他还有谁啊,你说我怎么办啊。”海芋觉得自己都快没脸见人了,竟然真的上演了老牛吃嫩草,虽然最后是他吃得她骨头渣子都不剩,意识模糊前的一瞬间还觉得那臭小子的身材挺棒的。 “怎么办?当然是凉拌。”千寻哑然失笑,这两人终究还是搅到一团去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海芋打了她一拳。 “你们不是一直八字不合,气场相冲的吗?怎么突然间就滚到一张床上去了。”看她脖子上锁骨上战果累累,昨晚上战况好像还挺激烈的啊。 “我哪知道啊,好端端的耿继彬突然跑出来说要跟我复婚……” 海芋话还没有说完,千寻惊叫道,“复婚?” 那男人良心发现了?她倒希望海芋选纪君翔。 “复他个毛的婚,老娘离他照样活得滋润。别以为我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打的小九九,那是因为他觉得我有利用价值了。”海芋哼道。 “利用你什么?” “你笨啊,我跟你什么关系,你跟纪君阳什么关系,他会算不清楚其中这笔账?” 这么一说,千寻恍然大悟。 “可人家要不是这么想的呢?” “他要能安好心,我海芋的名字倒写过来。”海芋把昨天事情的大概复述了一遍。 千寻这下放心了,这女人算是彻底放下了过去。耿继彬那人渣,还有脸复婚?海芋又不是找不到男人,去捡他那只花心大萝卜,脑袋撞昏了才差不多。 可是跟纪君翔吧,看她这样子,好像是有点犹豫不绝呢。 “千寻,宝贝,亲爱的,你说现在怎么办啊。”海芋摇着她的手臂。 “唔,凉拌啊。”千寻觉得自己也不好劝,往前一步也许是深渊,退后一步也许错过幸福,现在海芋的矛盾大抵也是在这里。 都是纪夫人惹的祸啊。 “我真想抽自己一嘴丫子。”海芋说着就真的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喂。”千寻拦下来,按住她的手,“你干吗?自虐啊。“ “我昨晚一定是脑袋抽筋。”海芋抓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你脑袋里有筋吗?” “我有神经。” 千寻翻了个白眼,“那也用不着这样诅咒自己。” “千寻,我难过。”海芋将双脚缩起来,抱膝坐在床上,可怜巴巴地,眼神里带着些茫然。 千寻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情这事,我也帮不了你。不过,如果你是担心纪夫人的话,咱俩倒是可以连手,想想以时候咱两女对付一婆婆,估计有蛮热闹的。就看你对纪君翔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你自个想清楚。” “对了,那老巫婆这几天有没有找你麻烦,你打算怎么对付她?”海芋问道。 第201章 :天要下红雨吗 “说对付其实严重了,她毕竟是纪君阳的妈,我的婆婆。” 海芋哼道,“她可没认你这个媳妇,干吗把她当婆婆。” “她可以不认,但我不可以无理,我呢,就准备以柔克刚,以刚克柔,不期待跟她成为盟友,但至少可以做个朋友。”做母女,那是更不可能的事了,她也没有奢望过。 “怎么个以柔克刚、以刚克柔法?”海芋倒是有几分好奇地。 千寻拍拍她的脑袋,“这事啊,等你想清楚你跟纪君翔的事再说吧。” 话题又绕顺到了她的身上,海芋哇呜一声,表示痛苦当中。 得知纪君翔已经回来,安安放学回来,就直冲楼上,玩到开饭时间才下来,可是只有她一人。 温父奇怪地问,“你小叔叔呢?怎么没一起叫下来吃饭。” “他说他现在还不饿。”安安脆生生地说。 温母道,“这孩子,该不会是跟我们生份了吧。” 他母亲那么一闹,到底还是有了些隔阂一样。 千寻瞥了海芋一眼,那女人正低头扒饭,装作没有听见。人家那哪是跟我们生份啊,是被某个女人逼得不敢下楼来见人了,正独自可怜着呢,微微勾了下唇,对母亲道,“妈,留点饭菜,等会让安安送上去就好了。” “也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年纪轻轻就饮食不正常,还不要到老的时候毛病就会一大堆。你们几个啊,也要注意点,别工作一忙,连饭都忘记吃。千寻你那胃好不容易才调理过来,可别又累出了什么毛病。”温母唠叨着,言语之间却是浓浓关切。 吃了饭,安安上楼去找纪君翔。 纪君翔接过热乎乎的饭菜,心中一阵暖意。 温家很有人情味,难怪大哥住着就不愿意离开。不像纪家,现在只剩下一栋空荡的大房子,里面虽然有佣人,可是仍然填不满到处涌来的寂寞。 是的,寂寞,那种死寂一般的感觉,让人压抑。 安安在他的画纸上乱画一气,趁着他吃饭的时候进入他的卧房,好奇地扯开了床头边画架上蒙着的白布。 “哇,小叔叔你真的在暗恋海芋妈咪哦,都画了她的像,好漂亮哦。” 纪君翔好笑地在小家伙的鼻子上捏了一下,“小东西你知道什么叫暗恋吗?” “就是喜欢呀,喜欢那个人,却不让那个人知道。不过,小叔叔你喜欢海芋妈咪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你那不叫暗恋,是明恋。” 小家伙说得头头是道,纪君翔忍不住想,这孩子,真的只有五岁吗?他五岁的时候还只会好奇地去扯人家小姑娘的辫子,可是看他这个小侄女,简直就是小人精一个。 “那安安有没有觉得海芋妈咪也喜欢小叔叔啊。” 安安想了想后道,“不知道呀,海芋妈咪没说过,所以,小叔叔,你好可怜哦,你单相思。” 小家一句话,说得纪君翔郁闷无比,连一个五岁的小孩都觉得他可怜了,那女人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 一星期七天,他这才熬了一天,就忍不住想下楼去找她了。可忍不住还得忍啊,要是惹毛了那女人,又是鸡飞狗跳,很难安抚的。 安安毫不客气地在一堆漫画小人书里睡着,那是他给她买的,小家伙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还会拿着他的画纸贴在上面描摹上面的动画人物。 他忽然想,跟楼下那女人,生一个像安安一样聪明的孩子,该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他才二十三四,可是却忽然有想当父亲的感觉。 可能是安安的存在感染了他,小家伙聪明,乖巧,好学,又带点小调皮,常能逗得人忍俊不禁,能给大人们的生活平添好多乐子。 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好不寂寞呢。 打电话给大哥,“安安在我这里睡着了,今晚就让她歇这里吧,陪我这个孤寡老人。” 这正是纪君阳求之不得的事情,今晚的床,只属于他和小妻子。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抱着小妻子在这张新买的床上亲吻,翻云覆雨。 而此时在waittingbar的海芋,忽然接到家里的电话。 是海家,不是温家。 那个家,对她来说,都已经变得很陌生。 只是存在手机里的号码提醒着她,那边的人,又不知以什么名目打她主意了,除了要钱还是要钱吧。 电话响了好几遍,她都不想去接。 对那个家,她是又恨又气,到最后,找不到半点的爱,她已经找不到去爱的理由,那一家子人,伤她的心伤得太重了。 “海芋姐,你手机响了好几遍了,怎么都不接。”小志担醒她。 “打骚/扰的,懒得理。”海芋趴在吧台上,懒懒地说。 “海芋姐,我看你还是接吧,我看这骚/扰啊,也打得挺勤快的,估计不把你的手机打破不会罢休了。”阿华暧昧地笑,只当是某个追求者。 这帮臭小子,就知道天天寻她开心。 那电话落了又响,真叫个锲而不舍。她倒希望这一刻给她打电话的是纪君翔,至少可以跟她贫,说些小乐子逗她,可以驱散那些她心底里灰暗。 到底,在他们好奇的目光里,还是拿了手机走到酒吧门外,冷冷地,“什么事?” “小芋啊,你都好久没回家了,这个周末回来看一下吧。”是那个生了她就不负责任的母亲。 海芋很想笑,当初是谁赶她出家门的,是谁叫她永远也别进海家门的,他们都忘了吗? “你就直说吧,这次又想要从我这里拿点什么。” 海母干干地笑了一下,“小芋,都是一家人,干吗说这种话。这个周末正好是你爸生日,他有点想你,你就回来看看他吧,不用你买什么东西,你人来了就好。妈也想过了,以前是我们自私,没有替你着想,现在知道你在外面赚个钱不容易,你就自个存着,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们。” 这天要下红雨了吗?竟然可以她空手而归了,那个家里的人,都转性了吗? 怕是,又一个坑,等着她跳吧。 她已经怕了那一家人,说是自己的父母,可是他们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女儿看待过,她受够给他们当摇钱树的感觉, 海芋长时间的没有说话,海母在那头有点焦急,“小芋,小芋啊……以前是爸妈不对,这个周末你回来,爸妈给你赔礼道歉。” “不需要了,我没时间。”她冷冷地回绝,她不觉得,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改变他们丑恶的嘴脸。 “那挑个时间,我们来看你吧,你在温家也住了这么长时间,按理上,我们应该去看望感谢人家,到时候我们准备点小礼物……”海母自顾自地说着。 海芋皱起眉头,打断她,“不用了,他们不需要。” 她是真的怕给干爸干妈惹什么麻烦,既便现在话说得这么好听,可是长期以来他们给自己留下的阴影,让她无法去信任他们。 “什么不需要,你这孩子,这是礼数,你吃他们的,住他们的,我们过来感谢那是应该的。要不,下个星期我们来看看。” “不用了,还是我周末回来。”海芋感觉到步步紧逼压力,不得不这么说,她倒要看看,他们又想出了什么妖蛾子。 第202章 :回到久违的家 周日,海芋站在这个破旧脏乱垃圾随处可见的小区里,心中凄然。她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回过这里了。 不愿意回,因为在这里找不到回来的理由。一颗死去的心,已不抱任何希望能活过来。 所以,当她站在楼下往上张望时,那眯起的眼睛里没有半点雀跃的色彩。她不觉得那上面的一家子能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只要不给她惊吓,她就很是谢天谢地了。 阴暗逼仄的楼道,每走一步,都能闻到一股灰尘扑扑里卷着霉味,斑驳浸黄的墙面记录了这栋房子年代久远和年久失修。 不是她不想让家里人住好点,日子过得舒服一点。可是这一家子太不够争气,他们就像一个无底洞,如同一个一个吸血鬼,不榨干了她不罢休,以至于她打消了所有要资助他们的念头。 她给的越多,他们也就要得越多。而这一次,不知又玩什么花样。 铁门锈迹斑斑,她在上头敲了三下,然后沉了一口气。有时候,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被逼无奈。从小到大,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这个家里的外人,她甚至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这对父母亲生的。 海母很快来应门,看见她来,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笑得嘴都合不拢来,招呼着她赶紧进屋,与当日将她扫地出门,后来又在在街上扮可怜,要顺眼得多。 “小芋,你回来就好了,我就怕你还生爸妈的气,不肯回来。你爸和你嫂子都在厨房忙了一上午,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正说着,海父和媳妇王枝从厨房里走出来都亲切地唤着她,坐在客厅里的兄长海大威也让旁边看电视的儿子唤她姑姑。 每个人,都像变了一张脸孔似的,热情得让海芋无法消受。不是她不愿意想着人性里的美好,只是她太了解这一家人,怕是有什么阴谋正在等着她。和言悦色并非他们的本质,她闻到那些骨子里腐烂透了的东西。 “小正,怎么还不叫姑姑。”王枝责备着儿子。 海芋对这声姑姑并不期待,曾经这个她应该叫嫂子的女人,怂恿着儿子骂她贱货,骂她扫把星,只不过是因为她与耿继彬离了婚,净身出户,让他们再也不能从她身上捞到半点好处,所以,这声姑姑实在不敢当。 只是孩子还小,何其无辜,自小就被父母这样地教养着,长大了,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海母倒了热茶过来,“快坐啊,你这孩子,还愣着做什么。” 换作曾经,她未嫁与耿继彬之前,与耿继彬离婚之后,每次回家,连杯冷开水都没有。只有在嫁进耿家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对她,百般讨好,只是她又怎会不知,每一句谄媚与关心的话,却也不过是想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自小到大,在这个家里,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暖,什么叫亲情,什么叫护犊之情。 而这一次,他们所给的,依旧是冰寒彻骨。 当她看着耿继彬随后提着礼物敲门而入时,所有人脸上立即绽放着那种谄媚的笑容,心里顿地明白了几分,嘴角浮出一抹讥俏的笑。 “继彬,你看你,来就来,还这么破费干什么。”海母假意地客气,双手早已接过礼物,脸上笑纹堆叠。 “今天爸生日,一点小东西而已,应该的。”耿继彬笑道,眼睛却是颇有深意地看着海芋。 海芋心里一阵烦躁,冷哼一声,“耿先生,你好像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倒没想到,这男人脸皮越来越厚了,在她这里碰了壁,转而从她见钱眼开的父母身上下手,迂回战术,以为会有用吗? “你这孩子,离婚了不是还可以复婚吗。”海母责备地刮了她一眼。 海父也帮腔道,“男人一时犯错难免,重要的是能浪子回头,人家不是也没计较你在外面跟别的男人乱来。” 海芋心中悲凉,她乱来,这就是她的父母,为了卖女求荣,连她的人品都否认掉,不知又得了他多少好处。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字一句道,“耿继彬,你就死了这条心,就算这辈子我孤独终生,也绝不会回头跟你复婚。” 屋子里的气氛刹那间凝滞起来,各人脸上有着不同程度的尴尬神色,海芋刚坐下去的身体随着声音的落定已经从沙发里站起来。 海芋眼疾手快,见她欲离开,一把扯住,“你这孩子,人家继彬诚心诚意地来跟你道歉,你怎么就这个态度。” “我应该感激涕零吗?”海芋冷笑着。 “你看饭菜都上桌了,先坐下来再说,有事好商量。”海母打着圆场。 “不用了。”海芋冷冷地拒绝。 耿继彬只觉得在她的目光注视下陡地一阵寒,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减,“海芋,你还是这么地意义用事,我承认,之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觉得你现在跟着纪君翔就会有结果吗?” 王枝也在一旁谄笑着附和,“是啊,那纪君翔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听他妈的,他妈又不会接受你……” 海大威脸色微微一变,暗暗伸手在妻子的腰侧掐了一把。 王枝自知失言,赶紧地闭了嘴。 却不知,这点微小的举动已经落进了海芋的眼中,她是何其聪慧的人,无端端地,这个家子人怎么会知道纪君翔,还有纪君翔他/妈。 “老巫婆找过你们。”没有半点怀疑的肯定口气,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冷戾地扫过屋子里的每一个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说。” 这一吼,震得一屋子人半晌没有回应,海芋看着各人眼中躲闪的神色,心中悲怆。 海母嚅嗫了下嘴唇,“小芋……” “给了多少?”海芋的声音冷得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她就知道,对这一家子,真的不能抱丁点希望。 许是她身上散发的寒气一时间震慑住了海母,这个一向认为女儿可以任由自己捏扁搓圆的女人,此刻也难免心虚惶悚,怯怯地吐出实话,“一百万。” “呵呵。”海芋怒极反笑,笑得凄凉,一百万,这就是父母眼中她的终生幸福的价值,明码标价,把她给卖了。 “海芋……”耿继彬忽然有些不安地叫了她一声。 海芋没有理她,只是伸出手,“拿来。” 自然,是那一百万。 只是收进了口袋的钱,哪有那么容易吐出来的。 王枝生怕她抢似的,将婆婆一把拉到身后,“那钱,已经拿去买新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住的房子已经是危房,晴天灰夏天雨的,你倒好,赚了钱贴别人家,自个父母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有你这么做女儿的吗?” 第203章 :想要毁灭一切 “不给是不是?”海芋冷笑,瞧瞧,就是变色龙也变不了这么快,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一家子,而她,不过他们在有利可图时可以利用的对象,在无利可剥时丢弃的垃圾。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王枝尽得婆婆的无赖真传,一百万,虽然不够买栋别墅,可也足够在洛市某个新建的小区里买栋上好的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她受够了一家三代挤在这窄小的两室一厅里,每天早上起床上厕所还得跟打仗一样。人家有钱送过来,为什么不拿。一百万,她在餐厅里端一辈子的盘子也不够。 海大威也护着老婆,仿佛有人抢他的巢穴一般,“妹子,不是做哥的不帮你,你跟着纪君翔有什么未来可言,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又不是清楚,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人家能高攀得起的。既然继彬肯回头,你婆婆也表示不再计较,这么好的日子等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看你找的什么工作,不务正业,酒吧那种地方,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咱们海家丢不起这个人。”海父亦数落着。 “小芋,听妈一句话,我们可都是为你好。”海母有如语重心肠一般。 海芋凉凉地打量着这一家子,没有人的脸上有愧疚之色,他们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理所当然,她怎么就有这样的父母和兄嫂。 “正业?什么叫正业?你们好吃懒做叫正业,赌博是正业,我凭自己的努力吃饭就是丢人。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了保住你们吞进口袋的那一百万,你们个个心里有数,别把我当傻子。”随着她的声嘶力竭的一声吼,“澎”的一声扬起,沙发边木茶几上的一只玻璃杯子在她的手中裂成碎片四溅开来,剩下尖利的一块紧握在她的手中。 几个人,被她凌厉的气势所惧,都吓得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王枝将儿子护在怀里,“你……你别乱来。” “乱来,我就乱来给你们看。”海芋脸上狰狞,从前总会尽自己所能地满足这一家子的胃口,不是她软弱好欺负,只是她还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心里总有一角是柔软的。可是他们呢,把她当什么了? 对这一家人,已不是失望那么简单,他们让她绝望,绝望到她想毁了这个家,绝望到她有杀人的冲动。难怪耿继彬的母亲讨厌她,哪怕她做得再多的努力去讨人家的欢喜,可有这样的父母家人,能喜欢得了吗? 他们不是有新房了吗?旧房还留着做什么,那就砸,狠狠地砸了这一切。 柔弱的女子,力气忽然大得惊人,谁若敢近她的身,她就敢在谁的身上放血。海大威几度想去夺下她手中的利器,却因为体胖身笨反而弄得狼狈不堪。 海母与王枝在一旁哀嚎而不敢靠近。 倒是耿继彬,此刻变成了旁观者,冷冷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海芋陆续冲进了两间卧室,迅速地反锁上了房门,等到外面的人撞开时,里面已经是狼藉一片。可是,她找不到那张一百万的卡或者支票。 “钱在哪?” 没有人回答她,却也没有人敢靠近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暴戾得像是要毁灭一切。就是耿继彬,也一时被震住,心虚地不敢看她那双血红的眼睛。 “好,不给是不是,也成。”突然松掉的口气,让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拨出一个号搁到耳边,“艾维,能不能借我一百万,具体的我回头跟你说……谢谢,我没事,回头跟你说。” 挂掉电话,海芋冷而绝地扫过这一家子人,“这一百万,你们就尽管昧着良心收着,老巫婆给你们多少,我去还多少,我卖血也好卖身也好,都与你们无关。这一百万,就当是,买断我与海家的一切关系,从今以后,你们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我是死是活,也与你们无干。出了这张门,我便会找报社声明,与海家脱离关系,我也会更名改姓,从此与海家再无瓜葛。” 王枝像是松了一口气,海父怒不可遏,却在她凌厉的目光中心虚地沉默了下来。 “海芋,不管你家人对你怎么样,可我是真的想跟你复婚,诚心悔过,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耿继彬拉住她就要冲出房间的身体。 海芋反手就给他甩了一巴掌,“你闭嘴,耿继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耿家面临破产的困境,你跟我复婚,那必定是老巫婆承诺了你好处。真是打的好如意算盘,她救活你耿氏,你替她清除了她儿子身边的障碍。只可惜,我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耿继彬摸着白了的脸色,看着她如一阵狂风过境地卷身离开,留下一屋狼藉。他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很多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他想跟她说的是,复婚,并不仅仅是因为纪夫人给的好处,还有,他对她,一直念念不忘着。以前他极少与她的娘家来往,而现在看着这嗜钱如命的一家子,忽然生出几分心疼。 可是,好像一切都迟了。 海芋从银行里提出一百万的现金,直奔天使酒店纪夫人所住的房间。 老巫婆不是喜欢用钱砸人吗?她就用这一箱子的钱砸回去。 纪夫人刚从午休中醒来,人还没起床,便听到一阵砰砰地急促敲门声,她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随手披了件衣服去开门。 海芋怒气冲冲地撞开她,不请自入。 纪夫人不防,身体被撞到一边,幸而扶着墙才没有摔倒。只是还来不及反应,就已有大把的钞票朝她砸来,那种崭新的纸钞刮在脸上隐隐作痛,她一边掩面一边怒了面色,“你干什么?” “干什么?”海芋冷笑着,直到砸尽了手提箱里所有的钱,漫天飞舞的红色纸钞纷纷扬扬如雪片般落在地毯上,仿佛铺上一层残败的落叶,“当然是,还你钱了。老巫婆,你不是很喜欢用钱砸人吗?今儿个也让你尝尝被钱砸的滋味,是不是很爽?” “你这个疯子。”纪夫人精致的妆容不再,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面色更是难看之极。 海芋笑,啪地一声合上手提箱,“比起纪夫人你,差远了。这地上,躺着你给我爸妈的一百万,一分不少,今天如数归还。很抱歉,你喜欢签支票,可我没那玩意儿,更喜欢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所以,纪夫人,您大可慢慢数了。” 第204章 :气倒纪夫人 “你放肆。”纪夫人气得身体发抖,这女人是叫她低头弯腰,简直就是目无尊长。纵使她平日脾气修养再好,这抵不起这般羞辱。 “我放肆?”海芋冷笑着挡住她煽来的巴掌,狠狠地掐住那手腕颈,恨不能掰断这颐指气使的手,“老巫婆,我告诉你,我才不会像千寻那样对你心慈手软,在你对她做过那么多昧着良心的狠毒之事后还可以在纪君阳的面前替你说好话。不过,我还真要感谢你,本来我对你那骚包儿子没什么兴趣,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儿子对我穷追不舍,非我不娶,我便了他这桩心愿。你说,你儿子是乖乖听你的话娶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做你的提线木偶,还是在我的怂恿下,像他哥哥那样,跟我私奔呢?” “你敢!”纪夫人气得嘴皮发抖,何时有人敢跟她这么地说话,谁见了她不是礼让三分,就是温千寻,也惧她几分。可是这个女人倒好,指甲都掐进她手腕的皮肤里去了,真够大胆的。 海芋冷笑张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我做人的宗旨,别以为你自以为高人一等我就怕你,你也甭想用对付千寻那一套来对付我,以为我的父母家人是我的软肋,你就可以拿他们来威胁我。既然他们把我当根草,为了钱可以把我出卖,我为何要将他们当成宝。所以,在来纪夫人这里之前,我已经找报社的朋友发出申明,与海家脱离了关系。老巫婆,你钱多,大可以多给他们一点,不过,以后,你给多少与他们,哪怕给他们一个亿,都与我再无半点关联。” 脱离关系?纪母一怔,既而不屑地用力甩脱她手中的钳制,“真没想到你是如此心肠硬歹之人,为达目的连生你养你的发肤父母都能抛弃,保不准有一天你遇上比君翔更好的男人,就会一脚踹了他,把他当成垫脚石而已。” 海芋挑衅着眉,“老巫婆,还真是难为你一片用心良苦的试探啊,就是不知道您儿子能不能体会您这颗做母亲的心,然后清醒地认识到他喜欢上的女人是个没心没肺六亲不认的狠毒女人。” 纪夫人嗤之以鼻,“你以为我儿子真看上你了吗?没错,我承认,君阳痴情,可是君翔,却是多情。多情的男人,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后天又不知道是谁,海小姐,其实你也不过是他山珍海味腻了之后的一道清新野菜罢了,你以为你自己真对他有那么重要?” “老巫婆,谢谢你的好意提醒,至于重不重要,咱们拭目以待不就成了。不过,我倒想问你一句了,刚才这话,是夸你儿子魅力大,还是损纪家的教养太烂呢?”海芋笑望着她,眉梢眼角不无冷讽。 “你......”明知是拐着弯骂人的话,纪母却是被噎得半句也回应不了,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 这左一句老巫婆,右一句老巫婆,刺激得她胸口闷疼。 “不用你你我我了,老巫婆,今儿个,我把话撂这里,你儿子,我要定了。”海芋带着誓在必得的气势,雄纠纠气昂昂地甩身而走。只是刚及门口,就听见身后“砰通”一声,回头一望,只见纪母倒在地上,似是痛苦地捂着胸口,海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别装了,苦肉计,你儿子看不到的。还是,要我帮你打个电话?” 这伎俩,耿继彬的母亲早就用烂了,老巫婆不就是看现在门口有两个围观者吗?想趁火打劫,还是省省吧,她若是怕了,今天就不会到这里来。 “她好像真的晕倒了。”门口有人小声音地说。 “你还是看看她吧,真出事可就不好了。”另一个劝道。 看那地上躺着的老女人一动不动,海芋迟疑了一下。就在她迟疑的片刻间,千寻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正急匆匆地走过来。 原来海芋一出现在天使,特别是煞气冲冲地直闯纪母的房间,就有人立即报告了于东。而于东知晓海芋与千寻的亲密关系,更是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出于保险考虑,立即告知了千寻。 千寻心中略略忖度,想必是知晓了纪君翔追求海芋一事,纪母怕是给了海芋难堪,若不然,海芋又怎会主动去惹纪母。她深知海芋的个性,不撩拨还好,一旦被撩拨起来,那是一个不管不顾,怕事情会闹至更僵的地步,因此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料想这边极有可能是个凌乱的战场,可是目光所及,看到倒地满地钞票中的纪夫人,她心中还是不免一惊,“天呐!” 海芋看着她迅速而小心地扶起纪母,又是拍脸,又是掐人中,然后打电话让120候在医院门口,这才有些心慌起来,自己虽然极为讨厌着这个老巫婆,可是性命攸关的事,还不至于那么狠毒到想让她死。 兵荒马乱中,于东帮忙将纪母背上了车,然后千寻隔着滑下的车窗匆匆对他吩咐了几句善后的工作,海芋跟着上了车。 千寻平日里开车极为谨慎,车速总是控制在安全范围里,这会,倒是飙了高速,直奔医院,不忘叫海芋给纪家两兄弟打电话。 此时并非下班时间,理应路况良好,可是不知为何,车过渡江大桥的时候,能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只能一点一点地挪。挪到不能挪时,桥上已经是水泄不通,车子彻底地被困住。 一时间,前不能进,后不能退。 海芋焦急地将头探出窗外,前后眺望,长队如龙,“现在怎么办?” 老巫婆的状态似乎极为不好,像是休克了过去,也不知是真被她气得火急攻心,还是本身身体就有隐疾。 海芋不清楚纪母曾经做过换心手术的事,可是千寻一清二楚,虽然手术很成功,可身体毕竟异于常人,而且还有一堆大毛小病在身,一个不慎,后果很严重,她得尽快把她送到医院里。 可是看前面的阵势,就算此刻有交警在指挥,一时半会也疏不通。可是回头看纪夫人的样子,不能等。 思虑不过一瞬间,她咬一咬牙,下车,打开后面的车门,“我背她下桥,你去香樟路上拦个车。” 除了这样,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那也应该由我来背。”海芋觉得这祸是自己惹出来的,所以苦力活理应由自己来干。 “别争了,赶紧去。”千寻拖着纪母的臀往上耸了耸,好让自己背得更稳当一点,时间耗不起,她果断地背着纪夫人往前走。 纪夫人看着不胖,可是背到了背上,体重却也是不轻的。千寻背得很吃力,半高跟的鞋子落在地上就像在踩在平衡木上。 第205章 :你这傻丫头 “千寻,你行吗?”海芋有些担心地,她总觉得老巫婆的身体会将千寻纤瘦的身板给压垮。 “快去吧。”千寻催促着,到这份上了,不行也得行了。 海芋这才撒着腿往前跑,还不时地回头张望。 千寻感觉背上的重量越来越沉,不过走上百来米,腿上就像灌了铅似的,半高跟的鞋子因为重力压迫,总是撇脚,好几次差点歪倒,幸好扶住了旁边的车子,才不至于将背上的人甩出去。 鞋子歪脚的次数多,就索性将鞋子蹬了,光脚而行。 车堵得太久,许多人已经从车里钻了出来,站在车与车之间的缝隙里张望。 “请让一让,麻烦让一让。”她叫嚷着,大颗的汗珠从额上掉下来,有的,滴落在眉睫上,模糊了视线,只能使劲地眨着眼睛。 千寻感觉到很累,喘着粗气,走着的双腿和拖着纪夫人的双臂都不像是自己的了,背像是要被压断,可是,只能坚持着。她将前面的路分割成小段的距离,以五十步为单位在心里默数着,每走过一个单位的距离就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快了,马上就到了。 好不容易下了桥,只要越过栏杆,就可以抵达海芋招手的位置。 可能因为这地方堵车,的士司机听到了电台交通频道的路况提醒,大多绕道而行,海芋好不容易才拦到一辆,她对司机说,“师傅,不好意思,麻烦你能稍等一下吗?我这里有个病人还在桥上,桥上堵车,这会已经背过来了,只要等一小会,一小会就好了。” 司机是个四十开外的大汉,倒是好心,下了车,与她一起合力同千寻将纪夫人从栏杆那头接了过来。 千寻坐上车,长喘了一口气后道,“谢谢你,师傅,麻烦您快一点。” 口干得厉害,说出的话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两条腿酸得直打颤,背人走这么远的一段路,果真是个苦力活,还不一定讨好。 司机笑道,“姑娘你甭跟我客气,现在啊,难得遇上一个你这么孝顺的年轻人,咱是爷们,能见死不救吗?这位老太太看来是有福气之人。” 千寻挤出一丝苦笑,海芋在心里冷哼,就怕这老巫婆没那福气享受千寻的好。 到了医院,救护人员早已等在那里。 司机是个热心肠,一直帮忙将纪夫人送到急诊室后才离开。 看着关掉的门和门上亮着的急救灯,海芋有些虚脱地靠在墙上,“千寻,你说,老巫婆会不会就这么地挂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千寻虚软地坐在外面等候的椅子上,“别乱说话,不关你的事,也不会有事的。” 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只是觉得以纪夫人顽强固执的个性,不应该是一个一击便倒的女人。 纪家兄弟俩赶过来的时候,急救室的门仍旧凝重的关着。 “你来了。”她朝他抬起头。 纪君阳一眼就看到千寻光裸的脚,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脚怎么回事?” “老天!”纪君翔跟着惊叫了一声。 海芋刚才一直在恐慌之中,没有注意到这么多,这会一提醒,也不禁吓了一跳。那本来应该是白洁的脚丫子,此刻灰尘仆仆,磨出了血迹,不由说了一句,“刚才渡江桥上堵车,是千寻背你妈下桥的。” “你这傻丫头。”纪君阳是心疼得感叹,忙招来护士给她包扎。 “我没事。”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你还是先去看看你妈怎么样了。” 正逢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所有的人目光均紧张地拢了过去。 “医生,我妈怎么样?”两兄弟异口同声地问。 千寻看得出来,纪君阳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很紧张他母亲。 医生长吁了一口气,摘下白口罩,“如果再晚送几分钟,可就没这么幸运了,病人很快就可以苏醒,你们可以放心了。只是以后要注意点,不要让她再受大的刺激。” 纪夫人很快被推去病房,纪君翔道,“哥,你照顾嫂子,我先过去看看。” 纪君阳点了点头。 海芋拍着自己的胸口,终是松了一口气,她尾随到了病房门口,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怕老巫婆一醒来又看见她,怒急攻心再来一次晕厥可就不好了。 护士帮千寻清洁了脚,上药水,缠纱布,那刺痛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瑟缩着。 “怎么样,伤得很重吗?”他蹲下来,心疼地看着她的脚。 “还好,伤得不重,有些磕伤,这几天尽量少走动,注意不要碰到水,就能好得快一点。”护士给她包扎好便离开了。 千寻抬起脚,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是不是有点像猪脚。” 纪君阳唬着表情,“还笑,都伤成了这样。” “没事啦!”她弯下腰,揪他板着的脸,“大不了这几天你侍候我嘛,你先去看看你妈吧。”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不准到处乱跑。” “我这样怎么走嘛。”现在脚沾地可是钻心般地疼,也不知刚才一路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人的潜力,在危急的时候,总能爆发。她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做了决定,要不然,纪夫人出了差池,他该有多难过。 纪母此刻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倒是好了很多,只是失去了往日凌厉的气势。 医生忙完便退了出去,剩下兄弟俩站在病床前,有些无奈地看着顽固的母亲。 “哥,你先带嫂子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纪君翔轻声道,嫂子的力气倒是挺大的,看着柔弱的身子,竟然背着他们的母亲走过那么远的一段距离,谁说女子不如男? “那好,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他担心母亲,可也心疼小妻子。 医生说母亲已无大碍,可是他的小妻子,脚伤成了那样,那个傻丫头啊,以德抱怨,也不知道母亲醒来时知晓自己的命是这个她一向看不顺眼也不承认的媳妇抢回来的,会不会心里也有所触动。 出了病房,看到海芋还站在那里,似是欲言又止。 纪君阳目光微沉,低声道,“你跟我来一下。” 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他才停下脚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海芋透过窗子,看到楼下盛开的樱花,她很坦诚,前因后果不隐瞒,敢做就敢当,算那老巫婆福大命大,没被她气死,她才没有千寻那么好心眼。 纪君阳似乎不信的样子,“就这样?” “要不然咧,你以为怎么样?”海芋翻了个大白眼。 “我妈有没有为难千寻。”他怕的是,母亲又给他的丫头难堪,而那丫头,受了委屈,也不肯跟他诉诉苦,独自一个人承受着。 第206章 :打铁得趁热 “你妈为难千寻的事还干得少吗?”话虽然这样说,海芋还是深深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千寻到底没有爱错人,他一路冲进医院,母亲命危他担忧,可是也没有忽视过千寻的感觉。他是真的把千寻当作心尖上的宝,高调舍不得她半点委屈。 若是自己也得这么一个良人这样对自己,这辈子,夫复何求? “我很抱歉我妈对你也做了过份的事。”纪君阳忽然道歉。” 海芋本以为免不了几句指责,毕竟人命关天的事,要是那老巫婆就这样一命呜呼,她岂不成了杀人凶手,这下倒让她一愣。 总觉得这个男人是高傲不可一世的,除了为他心爱的女人低头降下身份,从不屑对别人一顾,这一声道歉,反倒弄得她讪讪地,“我自己也冲动,不知道你妈妈身体不好,说了些过重的话。” “但君翔他这次,却是认真的。”纪君阳丢下意味深长的一句后便离开。 海芋对着他的背景轻轻一笑,然后转过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那破小孩,认真吗?也许吧!只是,从抵达医院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她一声好不好呢。 就好像,她成了空气。 现在,病房里她不能进去,也不想进去,千寻那里,有纪君阳,她是多余。想来,最是她闲,没她什么事了。 提步正准备走,手忽然被人从身后攥住,一拉一扯间,身体被固在墙壁与一个无法推拒的结实胸膛之间。 耳边,一个温热的声音咬牙切齿般地响起,“女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海芋不再挣扎,嘴角冷翘一笑,“老娘做了就没打算否认,没把你妈给气死,算她幸运。” “你这女人,嘴怎么还是这么毒呢?”纪君翔贴着她的脖颈说,真想咬断她这根细嫩的喉管,看她还会不会说出口是心非的话来。 “最毒妇人心,不是吗?只可惜,没能毒死人。” 纪君翔微叹一口气,若要斗嘴,自己还真不是这女人的对手,每每都要极力克制才能不被她气得跳脚,想必母亲在她嘴下并没有占到什么上风。 “女人,刚才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老娘说了,做了就不怕承认,说了就不怕否认。”人是她气倒的又怎么了,谁叫那老巫婆为老不尊来着,干吗要对她客气。 “女人,这可是你说的,说了不怕否认。那么,我,你要定了,是不是?”纪君翔低低笑出声来。 海芋伫愣在他的双臂中间,她本以为,她将他母亲差点气死,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这会,却像是被人偷窥到了心底的秘密,尴尬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气你妈的话,你也相信?白痴!” “我不管,白痴也好,傻子也罢,小鱼儿,你都这么说了,就得对我负责,一辈子。”纪君翔耍赖的功夫也是一流。 “你妈更愿意对你负责一辈子,乖。”海芋拍了拍他的脸,“听姐姐的话,回你妈身边去,姐姐还有事,没时间陪你玩儿。” “如果你硬要说我是玩,那我也是很认真地在玩,想和你玩一辈子,就像我大哥对嫂子那样认真。小鱼儿,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纨绔子弟,一无是处。”他捧起她的脸,目光虔诚而灼热,又透着些受伤的神色。 这样的眼神,让海芋不堪承受,想躲却又躲不了,只能垂下眼帘不让自己被他深邃的眼眸卷入深渊,“既然你都听到了,你妈的态度你也清楚了,你觉得我们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哥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她是我妈,我不可能丢下她,但如果要舍弃一辈子的幸福去愚孝,我也做不到。小鱼儿,我的幸福,不是掌控在我妈的手上,而是在你的心上。既然你都说要定我了,那我也就赖定你了,。” 霸道是纪家人的基因,一旦认定,便如泰山一般坚毅,所以,才会有大哥的痴情不改,母亲的冥顽不灵,二姐的屡教不改,至于他,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爱情是个折磨人的东西,他初尝味道,便如毒瘾缠身,戒不掉,也不想戒。 从来只有他不想要的东西,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对这个女人,他真的没有把握,似乎追女人的那一套在她的身上全然不管用,最后只剩下厚着脸皮死缠烂打这一招。 海芋的心跳莫名地颤动了一下,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这个人,当真就是她接下来生死到白头的幸福所在吗?誓言总是太容易说出口,经不起现实的折腾。 曾经有一度,她都不相信爱情这两个字了,可是看着千寻在纪君阳的呵护下做着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人,她又觉得自己是应该相信爱情这玩意儿的。 她也渴望有那样一个臂膀,可以让自己安心地停靠。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并不怀疑纪君翔此刻的认真,可是她害怕自己熬不过被棒打鸳鸯的过程。 那种活在别人羞辱下的日子,她过够了。 所以,当老巫婆用钱收买她的家人,她就毫不犹豫地用钞票给砸了回去,而不会是像从前那样恭恭敬敬地将支票还回去。她不会再忍气吞声,任人看低。豪门富贵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是一堆烂棉絮。 就在她恍神的时候,纪君翔的吻袭上了她的唇,温热的触感惊得她想往后面躲开,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早已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得越紧,直到呼吸难继。 纪君翔吻得深沉,容不得她逃脱,仿佛要吻她入骨髓,直到身后响起重重地一声咳嗽提醒这里不是私人场所,他这才松开她柔软的唇,回头对那好事者瞪了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家谈恋爱。” 这么理直气壮的一声吼,反倒让那人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似的,不好意思多作逗留,尴尬着脸色赶紧离开。 见那人走远,纪君翔微翘着唇角,伸手抬起胸前女人低垂着的头,笑得越发欢畅,“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脸这么红。” 海芋立即狠狠地赏了他一拳,她脸红,还不是刚才被他憋的,死小子,臭小子,竟然取笑她,用力一声吼,“放开我。” 他依旧无赖,“不放。” 一放她就跑了,他才没这么笨,要知道,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好不容易听到一句想听的,虽然带着浓重的置气成份,可是他听着还是欢喜啊,他得趁热打铁。 第207章 :幸福不能光靠等 “你到底想怎样?”海鱼有点气急败坏。 纪君翔厚脸皮到底,“除非,你让我做你现在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此生今后唯一的男人。” 纪家的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的占有欲都十分地浓烈。 “你这简直就是强盗行为。” “流氓都耍过了,强盗一回可以增加情趣。”他的手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脸。 “你……”海鱼呕得话都说不出来,为什么有些话到他的嘴里就变了个味。 楼道里隐约传来脚步和说话声,似乎还不止一两个,有逼近的趋势,纪君翔蹭近她的脸笑道,“别你你我我的了,人生苦短,拿来浪费真的太不应该了,你要再不答应我,我可就在这里吻到你答应为止。” 他知道,这女虽然人表面强悍,其实内心脆弱,看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有时候胆小如鼠。 海芋自是不想在人前众目之下表演激吻秀,眼见着他的唇又不要脸地要落下来,慌忙用手挡了一下,杏眼一瞪,“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考虑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可纪君翔岂会看不透她心里的这点小九九,“女人,你又敷衍我,这么多天还不够你考虑?” 她说,一个星期不准打扰她,他便忍着不出现在她面前,明明想得紧,可是电话都不敢打,哪怕是短信也不敢发,怕惹怒了她没好果子吃。他纪君翔何时怕过女人,可是他怕她,怕她不再理他,怕她真的就将他拉进了黑名单。 那控诉般的眼神让海芋心虚地别开了脸,“这不是七天还没有到吗?” 原来自己只是一只驼鸟,连借口都这么地烂,她开始鄙视自己。 “小鱼儿,你觉得,多一天和少一天,就能让我放过你吗?”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地落在她的耳畔,“明天晚上,我在楼上等你。时不过十二点,否则,我可是会下楼来抓人的,你也不想半夜三更地我把温家闹个鸡犬不宁是不是?” 海芋瞪圆了眼珠子恨恨地望着他,“你威胁我?” 纪君翔作无辜状,“我哪敢呀,只不过觉得,爱要深,心要狠,幸福不能光靠等。” 纪家的男儿,对于爱情,一旦认定,都执着如磐石。 他终是松开了她,六天都等过了,还怕熬不过这最后一天的时光吗?无论她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她,他都要定了。 海芋觉得自己掉进了他铺开的一张网中,她想挣脱,可是这张网,越收越紧,将她困在其中。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反复问自己,与老巫婆说的那些气话,难道仅仅是一些气话而已? 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了最初与他对峙的那份理直气壮,变得有点儿心虚。 的士司机奇怪地看着她在后座抓狂的模样,“小姐,你怎么了?” 海芋这才发现自己举止有异,正烦躁地不停揪着自己的头发,弄得像头鸡窝。 死小孩,破小子,扰她心,乱她魂,真想抽丫一巴掌,妖孽祸水。 而医院之中,纪君阳回到千寻身边。他的小妻子,还乖乖地坐在那儿等着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此刻已经风干,刘海凌乱地散落在额上,有几缕,还遮住了眼睛。 瘦小的身子,也不知道从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就那样地背起他妈,穿过人车拥挤的数百米大桥。他真的很心疼她,这个傻丫头,一定是累坏了,眼皮微垂着,倦意不掩。 可是,听到脚步声,她便抬起头看着他,眸子里立即闪着亮晶晶的色泽,唇间的笑意一并荡漾出来,是那样地暖人心肺。 他坐到她的身体,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痛不痛?” “还好啊,就是腿和腰有点酸。”那感觉,就好像历经万米长跑一样,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 他便给她揉腿捏腰,动作轻缓适当,千寻舒服闭上眼睛,再往他怀中深处靠了靠。 “好点没?” “嗯!”她低低地应着,忽觉得身下腾空而起,吓得她赶紧抱住他的脖子,如同一只树獭,紧紧地缠着他。 纪君阳望着她笑,“回家好好睡一觉。” “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了,你还是去陪你妈吧。”再怎么与纪夫人不和,可毕竟病人最大。 “没事,有君翔在。”他倒情愿她自私一点,不要这样地通情达理。能拥有这样的妻子,是他一生享之不尽的福气。 一路被抱出医院,若来不少目光,千寻坦然地靠在他的怀里,抬头望着他,她的男人真是好看啊,年轻的护士都在偷偷地议论着他呢。 他将她小心轻放到车里,系上安全带,途经鞋店时候,他进去给她买了双柔软的布鞋。 千寻的脚小巧,穿三十六码的鞋子,可是他买的这一双,有三十七。 “好像大了点。” 纪君阳笑道,““也不看你的猪脚肿成那样,不大点挤着了伤口,能舒服吗?护士的话你也听到了,这几天少下地,这鞋子买给你,只是怕你脚着凉,可甭想穿着东奔西窜的。” 四月的天,寒意虽散,凉意却在,他对她的心,细致入微。 千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软软地说道,“老公,你让我越来越依赖你了,怎么办?” “难道你还想着离开吗?”纪君阳微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他是她男人,不就是给她依赖着的吗?还说这么生份的话,实在该揍。 “不想。”她呵呵地笑着,伸手抱过他的腰,“我会赖着你一辈子的。” “这才差不多。”他的大掌,温柔地落在她的发顶,揉了一下。 车子开回小区,他背她回家,家里没有人,窗明几净,静悄悄地。 他将她轻放在沙发上,“在这坐会,我去打盆水给你洗个脸。” 她扯住他的衣角,“我想洗个澡。” “护士说你的脚这两天不可以下水。” “那我岂不得臭掉了。”这一身的汗,粘乎乎地贴着衣服,着实让人不舒服,她摇晃着他的手,可怜巴巴地哀求撒娇,“好嘛好嘛,我就洗澡,不洗脚,我会很注意很注意不让脚碰到水的。” 纪君阳拗不过她,无奈地同意,伸手在她鼻子上宠溺地轻弹了一下,“你啊,真拿你没办法,等着,我给你去放水。” 千寻嘿嘿地笑着,看着他走进浴室,不一会,便听见水声潺潺。 家里的浴缸不大,只容得下一个人,水很快放好。他走出来又将她抱进去,先将她搁在一张椅子上,伸手给她解衣服。 “我自己来了。” “都夫妻了,还怕羞?” “哪有,我怕等会有人回来了。”她小声嘟囔着,虽说是家人,可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第208章 :伺候小妻子 “回就回了,我伺候我的猪脚老婆那是理所当然。”纪君阳很快地扒光她的衣服,脚伤成这样,他可不放心她一个人洗。 “你才是猪呢,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占我便宜嘛。”千寻临门一踹,本想踢他一脚,痛的却是她自己,哎哟一声连忙缩了回来,真是得不偿失。 纪君阳既好笑又心疼地将她抱进浴缸里,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双脚搁在缸沿之外,“你看你,不老实,痛的还不是自己。再说了,你是我老婆,我不占你便宜占谁的去?难不成,你这丫头还想我在外面有几根花花肠子?” “你敢!”千寻哼哼,如头母老虎。 纪君阳低低笑出声来。 “看你,老这么瘦巴巴的。”她也不是那种节食的人,可每天吃的那些东西都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总不见增几两肉。 这么一个清瘦柔弱的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背着他母亲急匆匆地走了那么远的路,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他的丫头,猛如壮汉。 千寻捏着自己的手臂,“哪有,我还感觉我这阵子胖了一点呢。” “有吗?一点也没觉得,瘦得跟麻花似的。以后真得把你养肥了,最好是胖得走不动了,那就谁也不会打你主意了。”小妻子的身材倒是长得匀称,是时下流行的骨感美女,可是他还是喜欢她长得丰腴一点。 千寻笑着去捏他的鼻子,湿漉漉的手指滴得出水来,“亏你想得出这损招,到时候你也就该嫌弃我了。” “不会,丫头无论长什么样子,都是我心里的宝贝。”他拿开她的手,俯近她俏生生的小脸,那晶莹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望得他心底柔软,如同大片的海藻在轻拂着。 亲吻,是情到浓时最好的方式。她的唇齿,带着香兰的气息,让他沉醉其中。 可是,就在他们吻得难得难分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门响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安安兴奋地叽喳声,不时穿插着温母的几声温柔的回应。 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纪君阳有些恋恋不舍的离开小妻子的唇。 小妻子的脸红润润地,像熟透的苹果,肌肤在温水的浸润下,如婴儿般吹弹可破,呈现出一种可爱的粉色,看着就想咬上一口。 小东西,怎么就不能稍微晚点回来呢。 洗手间的门柄,从外面被拧了一下,然后听见安安叫道,“奶奶,我想尿尿,可是门打不开。” 千寻这下更囧了,瞪了一眼此刻正笑得欢畅的男人。 温母走过来,也试着开了下门没打开,“海芋,是不是你在里面?” 家里总共这么几个人,平日里千寻和纪君阳在此刻一般还不到下班回家时,温父又在店里,所以,温母能想到的人就只有海芋了。 可是海芋,却在这时候刚好打开家门走进来,“干妈,我在这儿呢。” “是我啦,马上就出来。”千寻不得已扯着脖子对着门口回应了一句,可从水里捞出身子时,她傻眼了,这男人只顾着给她放洗澡水,给她洗澡,忘了拿衣服进来。 纪君阳倒是不慌不忙,抖开了挂在架子上的浴巾,将她的身体围裹住,然后抱她出去。 自然,这暧昧的一幕让外面的两个大人愣了愣。 温母道,“你们都在家呢。” “哟,这是在洗鸳鸯浴吗?”海芋笑道,明明看见纪君阳身上衣服虽然有湿意却还是早上换的那套,仍忍不住打趣两人,拿捏着让人浮想连篇的腔调。 安安更是没心没肺地叫道,“妈咪羞羞哦。” 小小年纪,懂的不少,千寻都不知道是谁教她的,脸色越发地绯红。明明只是她洗个澡而已,什么也没有做,却还是感觉自己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有些糗。 “千寻的脚受伤了,我照顾她一下。”纪君阳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成功地转移了大伙的注意力。 温母的目光从两人胶着的搂抱姿势落到千寻缠着白纱的脚上,不禁一惊,“这是怎么了? 千寻赶在两个知情人出声之前道,“上班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没事的,妈,你别担心,医生说过两天就好了。” “海芋的脚这才好没多久,你又把脚给弄伤了,今年这是怎么了,都跟脚过不去。”温母心疼地。 纪君阳在唠叨声里将千寻抱进卧室安放在床上,安安安安跟着进来,趴在床边上看着她的脚,“妈咪,是不是很疼?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说着,小嘴巴就真的对准了纱布缠绕的位置,轻轻地吹了好几口。 千寻心中一阵柔软,伸手将女儿抱上床,“咱宝贝真乖,这么小就知道疼惜妈咪了。” 要不然,怎么老话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呢。 纪君阳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然后找来一套睡衣,对千寻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换?” 当着女儿的面也敢调/戏她,千寻丢个枕头过去砸他满怀,“滚蛋。” 纪君阳真滚了,但是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吹风机。 安安叫道,“我给妈咪吹头发。” “你行吗?”纪君阳怀疑地。 安安哼哼着双手插腰,“你小看我?” “我哪敢啊,我是怕小宝贝你累着胳膊。”其实啊,是怕她把他的小妻子给烫着了,拍拍女儿的小屁股,“乖,去给妈咪找把梳子来,把你妈咪这头鸡窝发好好梳一下。” 安安这回倒是很听他的话,屁颠屁颠地去拿来一把牛角梳子。 千寻全身舒展地趴在了床上,任他们父女俩折腾。许是体力消耗太大,困意渐渐袭来,等到头发吹干的时候,她已与周公在梦中约会,嘴角挂着一抹尚未隐去的恬静笑意。 “妈咪睡着了。”安安道。 纪君阳将手指搁在嘴边轻嘘了一声,然后为床上沉睡的小女人盖好被子,轻声道,“妈咪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嗯。”安安点了点头,张开双臂,第一次主动地让他抱抱。 纪君阳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抱着女儿退出房间。 第209章 :夜半私房话 千寻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全黑,书桌上开着一盏台灯,照得轻柔而又迷离,男人正在伏案工作,客厅里隐隐传来欢笑声。 书桌很小,还是从附近旧家具市场里淘来的二手货。他别墅的书房很大,在里面工作上网看书哪怕是沙发上睡觉都让人很舒服。 总觉得,让他缩在这一方小角落里,很委屈他。 纪夫人其实有一点说得很对,她于他的事业,并无帮助。 所以,她很努力地经营着天使,不至于拖他的后腿。他有她无法岂及的高度,那是她前行的动力。 他说要与她同看这世间的繁华,所以她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 只是有一点纪夫人不知道的是,她能给他别人不能给的快乐和轻松。她对他别无所求,财富与地位于她并无太大的诱惑,他开心与否才是她在意的事。 床上的微响惊动了他丢下手中的文件走过来,“醒了?”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她的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慵懒。 就是这份慵懒,让他的目光越发地柔软,“才几个小时而已,饿不饿?” 千寻摸了摸肚子,“好像有点。” “那你等着,我给你去弄,别下床。” 他当真是把她当作病人在对待了,可是千寻,哪是那容易听话的,等他出去,她便起了床。脚刚着地,那痛,让她龇牙咧嘴闻到自己的一阵抽气声。 脚板心磨破了几个水泡,划了几道口子,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也不知当时怎么就忍着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距离。 人的潜力果真是不逼自己不会爆发,她很庆幸自己当时明智的决定。医生的话,让她心有余悸,她不愿意自己的男人因为失去母亲而难过,所以,尽管纪夫人讨厌她,她也要拼尽全力救她。 她会如他一样,爱屋及乌。 看了眼床头的闹钟,已近十点。 晚餐时为她留了饭菜,都热在蒸锅里,纪君阳刚端出厨房,就看见她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不由地责备道,“叫你别起床,怎么还下地了,还没安安听话。” 安安坐在温父的膝上拍手起哄,“妈咪不乖哦。” 这小东西!千寻笑嗔了她一目,搭着纪君阳扶过来的手臂坐到餐桌前。 温父关心地问道,“严重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爸,别大惊小怪的,养两天就好了。”千寻反过去安慰道,海芋那是伤筋动骨所以拖了好些日子,她这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多吃点这个,这可是妈特意为你炖的。”纪君阳满满地给她盛了一碗猪蹄和汤。 “又是以形补形啊。”千寻想叫救命。 海芋伤筋的时候,温母也是这样,顿顿不离牛筋猪脚和骨头。 可是猪脚,她不喜欢吃清汤炖的,倒是喜欢红烧的。她的口味,其实偏重。 吃了两口,她便有点想罢工。可是有纪君阳盯着,她哪里逃得脱,只得硬着头皮吃下,然后在他的监视下吃掉一碗半的饭。 那另外的半碗,还是她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苦哈哈着脸左赖右哄说尽好话才躲掉的。 看他那架式,似乎是真的开始要给她实行增肥计划了。好歹她也有九十来斤吧,再肥,就真的成胖子了。 女人心,爱美啊,她不要变成个大胖子,那得多难看啊。 不是怕他嫌弃她,而是怕给他丢脸。多少双眼睛望着他呢,她不要变成他的丑老婆。 女为悦己者,果真说得没有错。 陪父母看了会电视,然后各自回房睡觉,安安今晚很乖地跟着爷爷奶奶去睡了,没有跟纪君阳来争床。 只是,再回到床上,千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男人还在灯下伏案加班,旁人只道他有多么地风光,却不知他的风光,要经由他多少的认真努力。 纪君阳在桌前轻轻一叹,忽然转过身来,“你这样一直看着我,会让我没法专心工作的。” “你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吗?”居然知道她在看他。 “眼睛倒没长,就是知道你在看我,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心有灵犀。” 千寻撅了撅嘴巴,“切,自己开小差,还怪我,我不看你了,你还要多久?” “快了,怎么,想我来抱你睡了。”纪君阳笑道。 “才不是呢,只是你自己告诉我不可以熬夜,现在都十二点了。”她提醒他时间。 “半个小时就好。” “那我不看你了,免得说我打扰你。”她当真转过身甩了一个背给他,人在其位,有些工作必须亲力亲为,她能够理解,但是,她希望他不要太劳累。 纪君阳轻轻地笑了,合上文案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自身后搂住她,头抵在她的肩窝里,温软馨香窜入鼻中,“你已经打扰到我了,怎么办?” “凉拌。” “睡吧,我陪你。” “你工作呢?” “工作天天都有,一时半刻不可能全做完。” 千寻转过身来,笑拍他的脸,“纪先生,你堕落了。” 纪君阳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吻,“堕落在你的温柔乡里,我心甘情愿。” 类似的话听多了,即便心有感动,也应该平和了,可是千寻依旧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力度。他的情话,总能轻易地拨动她心里那根温暖的弦。 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良久,她轻轻地问,“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你妈是怎么晕过去的。” “海芋都已经告诉我了。”那个女人,心地不恶,就是脾气太过火烈来着,不如她的丫头温婉。 “海芋她不是故意的......” 千寻不及解释,被他打断,“傻瓜,不怪她,是我妈过份在先。” 都老掉牙的手段了,还拿出来用,在她们这对姐妹间,只有碰壁的份。也好,让老太太知道,这个世界,金钱并非万能。 千寻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与纪夫人和平相处。现在又加上海芋,两个儿子都爱上了她不喜欢的女人,大家长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想想都是堵心烧肺的事。 “跟我说说你妈吧。”古话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一直以来,他怕她不开心,都甚少提及他/妈。可有些事,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消极固然能掩耳盗铃,可以平静一时,却不能保全一世。唯有积极面对,才能找到出路。 纪君阳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道,“我妈这人的性子,多半是我爸生前宠出来的。那个时候,但凡我们三兄妹惹得她不高兴了,我爸必定是对她左哄右哄的,然后罚我们几个面壁思过,甚至是棍棒教育。那个时候,在我爸的眼里,我妈永远是对的,哪怕是错的,也是对的。” “原来你爸这么宠你妈啊。”千寻感叹,这一点倒是没想到过。 “是啊,宠得她嚣张跋扈,以自我为中心,让人头疼得很。”纪君阳抚额,几分无奈。 第210章 :人至贱则无敌 清晨醒来,怀里的女人早已起床,纪君阳摸到枕上冰凉的温度,醒了都不叫他。 他在厨房找到她,正站在灶台前熬着一锅粥。旁边,温母正和她细语轻声说着话,止住了他靠近的脚步。 温母说,“他妈妈还是不肯接受你吗?” 千寻安慰道,“妈,你就别操心这个了,会好的。” 虽然看起来是个不可岂及的事,可是她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温母一脸愁容,“好得了吗?他妈妈门第观念那么重,对你成见那么深。她病了在医院,你给她熬粥煮汤,也不见得就会领你这份情。” 千寻轻轻一笑,“没关系啊,我也没想过一碗粥汤就能感动得了她。她纵使铁石心肠,我也不能怀恨在心。君阳对我的好,足以抵消她对我的恶。” “君阳这孩子对你倒是百分百的真心。”提到纪君阳,温母倒是满意,只是世事哪有十全十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妈妈的阻拦,这孩子虽然有心维护你,呆在洛市不肯回江城,可我担心的是,他这样做,会让他妈更加地对你不满。” “君阳说,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明白了什么叫失去,才懂得珍惜拥有。”这是他的原话,千寻越发觉得他是老狐狸中狐狸,连自个的母亲都算计。 “哎……”看着女儿信心十足的样子,温母又觉得自己不好说些丧气的话打击她,可有些话吧,也不知道怎么的,不自觉地就溜出了口,“其实吧,我跟你爸,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你嫁个大富大贵之人,君阳的出现还真的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他的身份离我们太遥远,也太危险。我跟你爸吧,想反对你们在一起来着,可是又看着你这么些年来不肯找个男人把自己嫁了好好过日子,想着你心里还想着他、等着他,若是反对又怕你难过,会留下遗憾,何况安安需要爸爸,君阳这孩子的执着和这么多年的寻找也感动我们。看着你们高高兴兴地去领了证吧,一边想着你终于有了一个依靠,一边又担心着君阳母亲的破坏,我们俩啊,真是喜忧参半……” 这一袭话,说得千寻心里愧疚不已,张开双臂,去抱了母亲,“妈,对不起了,让你跟爸操心了。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我一定会抓住我的幸福的。” “妈当然希望你幸福了……”温母抚摸着女儿的背,还有些想说的话,也都落回了肚子里,“我去叫安安起床。” “好!” 温母转过身,看到门口的纪君阳,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朝他点了下头,微叹一声,以一个长辈的方式,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想必刚才那些话,他也听到了。 千寻还是背对着门口忙碌,全然不知身后事。 纪君阳从背后搂住小妻子的腰,“煮什么呢,说了这两天少下地,这么大个人,怎就这么不听话呢。” “睡久了身疼,再说,我穿着棉拖呢,一点皮外伤而已,你就别大惊小怪了,我又不是豌豆公主。”她才没那么娇气呢。 “你啊!”纪君阳甚是无奈地,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总不把自己当回事。 吃过早餐,千寻坚持着要去上班,他拗不过她的倔强,先送了小宝贝去幼儿园,再送她这大宝贝去天使,然后驱车赶往医院。到底是亲生亲养的母亲,再怎么有意见,也还是有割舍不下的感情。 清早的病房并不安宁,刚到门口就听见母亲与君翔的争执声。 “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那叫海芋的女人有什么好,你非她不可。她连份正当职业都没有,还粗鄙不堪,你是不是要跟她一起气死你妈才甘心。” “妈,没有人要气您,是您自己在气自己。为什么您总是要用您的有色眼光看人。您让我觉得,儿子的幸福,在您这个母亲的眼里,就是一堆冰冷的数字。” 这话说得真深刻,纪君阳都忍不住想要为他这个弟弟喝彩。而他的到来,也并未缓解病房里的火焰气息。 纪母冷着个脸坐在病床上,“你来得正好,你看看你这个当哥哥带的什么头,现在连君翔都被你带坏了。” 坏吗?不过是追求自己所爱罢了,有何过错?不过是所追求的对象不中她的意罢了,有何不可? 如果这便是坏,那这世上,便没有好了。 纪君阳将手中提着的保温盒搁到桌上,“这是千寻一大早给您煲的粥和鸡汤,她怕您吃不惯医院里的东西。” “假好心,感动得了你,别以为就能收买我。给我拿走,越远越好。”她真是要被这两个不孝子给气死了,那两个狐狸精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迷得他们晕头转向,一个一个地让她不省心。 跟着进来换药的医生拧开了盒盖,病房里立即飘散着一股清香。 “夫人,这粥和汤熬得可真细致,清淡又不失香味,正合适您。您这儿媳妇可真厉害着呢,昨儿个渡江大桥上因为车祸足足被堵了四个小时,您昏迷不醒不知道,她愣是一路背着您上医院,弄得满脚是伤,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你一条命。我看她那身板儿啊,说不定还没您这重量,换成男人家啊,也不一定背得了那么远。要是我儿媳妇啊,可不行,她娇气着呢,哪会背我啊,有什么事不麻烦她就是最好了。您啊,有这么好的媳妇可是福气呢。” 一袭话,说得纪母当场一愣,似是不敢置信。 纪君阳将粥和汤盛到碗里,然后放到她面前,“喝不喝随您,您要不喜欢这个,大可以倒掉,我也不会再送第二次。千寻从来就没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来讨好你,她只是做了她认为应当做的事。”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起,将电话接进来,他只对那头简单地说了一句话,“706。” 不久,便有人敲门而入,是个中年女子,温婉端庄,“纪先生。” 纪君阳对那人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与母亲说道,“这是我为您请的私人医生,以后会二十四小时照顾您的身体和饮食起居。” 本是一番孝心,可是纪母却理解成别意,“你这是想监视控制我?” 纪君阳淡淡地,“您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您倒是提醒了我,也许我应该给顾医生再加点薪酬做您认为会做的事。” 两兄弟离开医院的时候,正是街上人流如织的高/潮。 纪君翔望着天空里飞过一群鸽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妈现在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放心吧,她不会忍心一并失去两个儿子的。”纪君阳倒是轻轻一笑,末了,问他,“你跟你那位,进展如何了?人家可是豪言壮语都扔出来了。” 纪君翔反手扣着脑袋,重重地往车子椅背上一靠,“女人心,海底针啊,口是心非。” “看你这样子,是有几分把握了。”纪君阳轻瞥了他一眼,目光微含笑意。 “她不像嫂子啊,因为离过婚,受过伤害,对婆媳关系敏感得很,对我的过往史也有些介意。说实在的,我头一回觉得,之前的那些日子,真他/妈/的过得荒唐。” “以前劝你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纪君阳有些幸灾乐祸地。 “哥,到这时候了你还挖苦我。”纪君翔不悦地哼道,“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我可是听见你曾经的未婚妻给咱妈打电话了,已经知道妈住院的消息,怕是会赶过来,到时候,有你头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妈自始至终中意的大儿媳妇人选就是那个女人。” 纪君阳目光猛地一沉,泛着冷寒的光芒,“她竟还敢来?” “人至贱,则无敌,更何况,有咱妈撑,她有什么不敢的。就是不知道妈吃了她什么迷魂药,明明知道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竟然还觉得她是个好女人。”纪君翔冷讽地。 第211章 :心事还得心药解 是夜,纪君翔在楼上坐立不安,海芋亦在楼下走来晃去。 纪君阳将千寻和安安一左一右均搂在怀中,小三口幸福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正放着《悬崖上的金鱼姬》,宫崎骏的动画片,画面很唯美。 安安看得津津有味,千寻却是感觉到海芋身上不同寻常的焦躁气息,问道,“你有心事?” “心事还得心药解,她的药,在别处,你帮不了她,看你的电视。”纪君阳将她的头给按了回来。 “哦。”千寻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朝她挤眉弄眼。 海芋狠狠瞪了纪君阳一眼,那眼神是在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将身子一甩,“我出去走走,免得当你们的电灯泡。” “没人嫌弃你,楼上那个,更加不会。”纪君阳对着她离开的背影道。 门哐啷关上。 千寻若有所思地,“你说,她会不会去找你弟弟。” 现在,除了纪君翔那厮,也没有人能惹得她如此地心神不宁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怕当事人不敢承认。 纪君阳莫测高深一般,“她不找君翔,君翔自当会找她,逃不掉的。纪家男人看上的女人,没那么容易放弃。” 果真,十二点,纪君翔准时来敲门,此时温父温母带着安安已经睡下,千寻去应的门,看到一脸面色不佳的男人。 “嫂子,海芋在不在?” “出门散心两三个小时还没回,我正要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没骗我?”纪君翔的头往里探。 “你若不信,自己进来看看就知道了。”千寻笑笑地,这两人,看来是有什么午夜约会,而海芋放了他鸽子,此刻兴师问罪来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我去找她。”纪君翔没有入室,在门口便转身而走。 可是,上哪去找呢,死女人的手机一连打了好几个竟然无人接听,她跟他玩起了失踪。 哼,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她永远都不回这个家,看她跑哪儿去。 纪君翔想通了这一点,索性回楼上。却不料,一眼看到正徘徊在门口的女人,冲撞的脚步顿停。 他死死地看着她,这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女人,搅得他心里天翻地覆却又想撒手不管的女人,“怎么不躲了?” 海芋靠在门上,静静地望着他,“躲得了吗?” 像是问他,也似是问自己。 她躲不过他的纠缠,也逃不过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原来,情动,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地侵蚀自己。自以为的抗拒,其实不过是害怕未知的将来。 什么时候,她竟变成了这么懦弱的一个人。 她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想了许多,上来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可是在见到他气急败坏的那一刻,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缓缓地走近她,不过两步的距离,他却觉得像是走了很久,久到以为这只是个幻觉。那个总喜欢躲着他避着对他冷言讽语抬扛的女人怎么可能如此安静地站在这里。 直到手指抚摸止她的脸,那真实的触感才让他的心稍稍地安定。 他吻了她,她没有避开他的亲近,这让他欢喜。以前别的女人抗拒让他觉得是欲拒还迎的手段,可是她若抗拒则让他心中无底。能这样安安静静地让他吻着,真好。 只是手机清脆的铃声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的手极快,从她手中抢了过去,看了眼来电,对着那头道,“嫂子,海芋今晚在我这里。” 说完,便干净利落地关机,然后开门,将她推进了房里再摁在墙上不能动弹。 这个她一直把他叫做破小孩的,此刻全身散发着浓烈的男人气息,狠狠地瞪着她,让她忽然有些害怕。 她想推开他,可是刚一动,他便死死地抱着她,凶狠地吻上她的唇,不复刚才的温柔。 带着薄荷清香的舌撬开了她的唇,霸道地攻城掠地,不允许她有抵抗。 海芋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想把她吃了,脑子里渐渐变得空白,只知道口腔里充斥着他强烈的男性味道,强烈到她的心跳加了速,任由他予取予求。 直到他吻够了,感觉到了眼前是真真实实的她,他才松开她唇,却依旧紧紧地抱着她。 气息,那样地近。彼此的眼眸,倒映着对方的影子。她看到自己在他的眼中,有着迷离的表情,这让她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 他又在她的眉间亲了一下,“小鱼儿,你爱不爱我。” 她丢给他三个字,“不知道。” 这个答案,让他好生失望,可是总好过她从前的那句口头禅,说打死她也不会喜欢他这个破小孩。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所以,他笑了,“没关系,以后由我来爱你,只要你不拒绝就好。” 只要机会尚有,希望就会存在。 更何况,女人有时候,可是口是心非的。 “你先放开我。”她说。 “不想放啊,怎么办?” “你箍得我疼。” 他这才松了手,对着她傻笑。 海芋鄙视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赏他两个字,“白痴。” 她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对这个白痴小孩动了心呢。感情的事,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参悟透彻。 就这样吧,凭着感觉再任性枉为一回。或许,过了这个年纪,就真的再也提不起对爱情的勇气了。 她在沙发里坐下,再指了指了对面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我们谈谈。” “谈什么?”他本想粘她而坐,可是惧怕她眼中的那份认真,不得已只能乖乖与她相对而坐,感觉自己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没办法,谁让她大他三岁,年龄占优势。 海芋也不拐弯抹角,“有些丑话,我想说在前头。你若接受,我们便开始。你若接受不了,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你说,我听。”纪君翔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海芋道,“你妈不喜欢我这个事实想必不用我再提醒你,我能气倒她第一次,就有可能气倒她第二次第三次,我不会为了你而对她委屈求全。当然,她若有理,我也不会无理,我不会主动去挑衅她。但我觉得我跟她和平共处的可能性不大,我也不会为了你去讨好她。” “我为我妈对你做过的事道歉。”他很诚恳。 海芋淡淡地,“不必了,她是她,你是你。我并不期待日后你能完全站在我这边,但我希望你至少会站在理的这边。” 第212章 :爱情公约 她说的这些,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每个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意识,特别是受过伤害的女人,心事敏感,像只刺猬,防卫得紧。 眼前的这个女人,看着在他面前强悍无比,其实只是不想让他看脆弱的一面。 他想保护她,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产生如此强大的保护欲。他喜欢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是他不喜欢她眸底的那一抹忧伤。 “好,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多余的话他不想说,她也未必会相信,行动在她面前才是最好的阐述。不了解她的人只当她的心肠硬毒,可是他却知道,她心地本善,硬毒不过是被逼无奈时的保护色。 对于他的保证,海芋并无多少反应。 誓言不可听,承诺不敢信,这是她早就看透明白了的事。虽然对他动了心,可是再也不会有一种飞蛾扑火的孤勇,以为攫取了那一点点的温暖,就能照亮整个人生,就可以将整个身心地托付于他。 男人不一定可靠,她只能靠自己。再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她已有所保留。 有人说,一定要让对方爱自己胜过于自己爱对方,这样,自己才不能吃亏。可是,她已不想去算计谁爱谁多一点,谁的付出比谁少一点,她只知道,如果人生是一百分,她已不会拿出百分百的热情去爱人。她要留一部分,来好好爱自己。 “还有几件事,我一并跟你说清楚,你最好拿纸笔记一下,免得有朝一日忘记,说我没有提醒过你。” 其实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倒没想到他真的起身去找来了纸和笔,如同听话的好学生。 “你说,我一条不落地记下,然后签名按手印,放在钱包里,时刻提醒自己。” 明明是嬉笑的口吻,可是他的表情却看不到戏谑痕迹,眼睛里俱是认真的神色,以至她想斥他一句,又堵在喉咙里骂不出来。 “第一,我有感情洁癖,之前你有多少个女人我不管,也管不着,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只能有我一个,如若有第三者第四者,很抱歉,要么你滚,要么我走。” 纪君翔停下手中的笔,忽然朝她莞尔一笑,“小鱼儿,逮着了你,我便不会让你有机会从我身边离开的。” 他亦是很认真地想与她好好恋爱一场,他承认,他经历的女人是不少,可是从来没有哪个让他有恋爱的感觉。她是个意外,闯进了他的心中。 海芋继续道,“第二,我不会为了你放弃我现在的工作,豪门向来看不起娱乐圈特别是娱乐场所里的女人,觉得她脏贱,但是很抱歉,我喜欢我的工作,并且会将它当作事业来做。” “如果需要资金和人脉的投入,你尽管跟我说。如果你需要一个经纪人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先考虑我。”他喜欢看她在台上光芒万丈的自信模样,不若在台下,偶尔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卑的情绪。 自卑这两个字,他自是断然不会与她说的,旁人看不出,他却是感觉得到的。 她喜欢流行音乐,虽不若老太太欣赏的那些什么交响乐古典音乐那么高雅,可是也不低俗,就如同他喜欢画画一样,有何不可?谁说那就是不务正业?他甚至开始考虑,也许可以为她办个经纪公司。 “第三,别止望我会天天给你洗衣做饭当佣人,也别止望着我会变成温柔淑女来迎合你的喜好。” 纪君翔想,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地记仇呢,不就是在她把他砸伤照顾他的那几天里,她故意把饭菜做得难吃将衣服洗得皱皱巴巴,他说了一句若是娶老婆,一定娶个娴淑良德的好女人,会烧得一手好菜,能将衣服哪怕是领带袜子都熨烫得整整齐齐吗? 当日是为刺激她,没想到今日内伤了自己。 好吧,泼妇就泼妇,他忍了,泼妇偶尔有温柔的时候就足够了,谁叫他喜欢这个泼妇呢。 “衣服有洗衣机,饭菜可以请厨师,我还可以带你尝遍天下美食。”这不很简单的事嘛,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 “第四,若是以后住在一起,晚上我不喜欢等人过十二点,你晚归,我不会为你留灯,你自个也最好带着钥匙,我不喜欢半夜还要爬起来替你开门。我也不喜欢打你的电话就是关机,不在服务区,或者没听见。” “明天我就去办张新卡,你的专线,二十四小时候机,再装个gps定位,白天黑夜随时接受你的监督和行踪调查。”女人没有安全感,那就做一些让她放心的事情。他不觉得她是一个会时时刻刻想要控制他的女人,她会有分寸的。 “第五,在你妈没有完全接受我之前,我不会跟你去江城,你也不必跟我求婚。”去了干吗呢,自取其辱罢了。至于结婚,她不会让自己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先这样过着吧,看着千寻,被一个男人那般宠爱着,她其实挺羡慕的,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如他的兄长那般坚定。 爱情是个美好的东西,可是很多时候都经不起现实冷酷的催残。 纪君翔知道,这个女人,虽然此刻人坐在这里,可是心里却随时随地都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从没有过的挫败感袭卷着他,他忽然觉得,其实最没有安全感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无法抓稳这个女人。 第213章 :一大早使坏 清晨她比他先醒来,小心翼翼地挪开缠在她身上的手脚,这个男人连睡觉都这么霸道。 刚一开门,安安便扑了过来,“妈咪……” 千寻将食指放在嘴边嘘了嘘,“小声点,爸爸还在睡觉。” 小家伙立即会意过来,只是,吐了吐舌用声息丢出三个字,“大懒虫。” 千寻笑了笑,将门掩好,此时温母正在厨房里忙碌,温父在阳台上喂鱼,她看海芋的房里昨晚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将小家伙叫到一边,弯腰俯耳,坏坏地笑道,“楼上还有两只更大的懒虫,你要不要抓他们下来。” “要。”有好玩的,小家伙自然是热烈响应,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一夜未归,楼上也无战争传出,看来,某两只人,有重大进展呐。千寻笑着转身,却不料撞到一堵坚实的人墙里,耳边响起一道低浓的声音,“一大早就教女儿使坏了。” “不行吗?”千寻反问。 纪君阳无奈而又宠溺地,“行!” 安安小腿蹬蹬上了楼,拍得门板震耳欲聋地响,吵醒了美梦中的纪君翔,那叫一个不悦。温香软玉在怀,他实在不想起床。 若不是怕吵醒了怀里的女人,他当真不想去开门。 其实他也只是抱着她安静而规矩地睡了一整晚,她终是答应做他的女友,反而让他不敢对她有不轨行为。只是醒来,看着她安静地躺在自己怀中,心里终究比以前要踏实。 去开门,人没看到,只感觉腿边忽拉一阵风,小小的影子很快窜进了卧室里,他来不及叫停,便听见一阵哇啦啦的欢呼声。 海芋的生物钟向来是早晨睡得正沉的时候,若无特别的事,她不习惯早起。安安一蹦跳上/床,扑到她怀里,将她挠醒来。 “海芋妈咪,海芋妈咪,太阳公公晒屁股了哦。” 纪君翔一把将她拎开,“谁叫你上来的。” 坏他好时光,真想揍她小屁股。 小家伙嘴巴扁扁,抬手往眼睛上一抹,装起哭腔来,“海芋妈咪,叔叔好凶哦,人家好心好意来叫他下去吃早餐,他凶我,不欢迎我……” 海芋马上将小家伙抱过来,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大清早地你吓着宝贝了。” 他哪里吓着她了,是这小东西一大早地来祸害他。一个脾气超臭的女人,一个鬼灵的小磨人精,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古语果真说的没有错。 瞧那小东西,正偷着笑呢。 清梦被扰,自然不好再继续睡下去。 安安的小手摸上海芋的肚子,“叔叔,你会不会在海芋妈咪的肚子里变出一个弟弟妹妹来啊,昨晚上你们睡在一起哦。” 小娃儿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海芋囧然。 纪君翔却是心生欢喜,抱过小家伙狠亲了一下,“小宝贝,告诉叔叔,你喜不喜欢叔叔在海芋妈咪的肚子里变出个弟弟或者妹妹来。” “想啊,这样我就有玩伴了,我会保护她的哦。”小家伙甜甜地说。 海芋却是从被子里伸出白皙的一只脚丫子,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你想得倒是美。” “你看安安这么可爱,我们也可以生一个玩玩,你不是很喜欢小孩的嘛!”纪君翔摸着被踹疼的腰无辜而委屈地道。 以前他对孩子是维系男女感情的重要纽带这种论调总是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让她生养一个孩子,也许能让她跟着他的心更安定一些。 “纪君翔,我告诉你,未婚生子,这种事,千寻做得出,我可不会干,你少打这样的歪主意。你要有本事,就把你妈那关先过了再说。”海芋被子一掀下床,将自己关进了洗手间。 安安双手托着腮,趴在床上,同情地看着他,“海芋妈咪好像生气了耶。” 还耶,纪君翔去捏她的脸,“你这幸灾乐祸的小东西。” 海芋出来时,已将自己收拾一翻,下巴微扬,朝小家伙招了招手,“安安,咱们回家,甭理他。” “小鱼儿,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是你男人。”纪君翔控诉着,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也说得没有错。 海鱼翻了个白眼,这么大个人了,还好意思装萌,她双手环抱于胸,“叫姐姐。” “姐姐会把你叫老的。”他谄笑着去拉她的手。 海芋眉眼一斜挑,“叫大婶我都不怕,还怕你叫姐?” “可是小鱼儿多好听。”叫着也显亲密,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以少得了爱称呢。 安安忽然蹦了一句,“但小叔叔你不是花无缺啊,你也没有盖世神功。” 这小东西,明显是帮着她干妈来损贬他。纪君翔真想吼她一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成个小哑巴,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东西,仗着有她干妈撑腰,越发放肆了。 可是他不敢吼啊,吼了这女人会跟他急,楼下还有个宠女的男人会找他算账,想来想去还是他最可怜,都没人帮他。 “叫不叫随你哦,可别怪等下进不了楼下的门。”海芋弯腰抱起了安安。 安安伸手抚慰性地摸了摸纪君翔的头,跟着起哄,“小叔叔你要乖啦,快点叫姐姐,叫姐姐有好吃的哦。” 还真以为他就是个吃货呢,纪君翔朝小家伙唬着眼神儿,“男人头,不能乱摸,没人教你吗?” 安安小嘴儿一撅,“女子腰,还不能乱抱呢。你不让我摸你的头,我就不让海芋妈咪给你抱她的腰。” 小东西,竟威胁他,“她是我女人,怎么不能抱。” “你还是我小叔叔呢,一点也不知道让让小孩,还好意思说。”小家伙鄙视的眼神立即将他秒杀。 “就是嘛,小弟弟,赶紧叫姐姐,乖!叫一声姐姐就等你一起下去吃早餐,不叫姐就不理你了。”海芋也不忘在他的头上拍了拍,如同哄一个小宠物。 第214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这一轮口水战,纪君翔在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中间完败,终是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海芋姐姐。” 好男不跟女斗,总有一天,他要扳回这一局,哼。 下楼,刚入门,便见大哥与岳父在棋盘上杀得正起劲,大哥倒是挺会收买人心的,在这个家里越发地如鱼得水了。 他和海芋在一起,温家父母并无太多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结果,所谓欢喜冤家,冤家欢喜,免不了纠缠在一块。 只是,等到一屋子的孩子们都散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约会的约会,热闹的房子里忽然沉静下来,温母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两对孩子,要是少些波折就好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波折,更让他们珍惜彼此的感情。”温父如此安慰妻子。 千寻去了医院,自从老高总住院之后,每个星期她都会定期地去探望他。 医生说,癌细胞没有再扩散,这真是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 这几天,老高总闹着要吃大鱼大肉加海鲜,他在电话里说,“现在嘴巴里都淡得不知油盐叫什么滋味了。” 于是在咨询了医生之后,她在酒店的厨房里亲手做了几样他爱吃的带过来。只是没有想到,会在住院部楼下的林荫道上遇见正在散步的纪夫人,还有一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女人,肖雅楠。 肖雅楠哄得纪夫人笑容满面,她们俩个人呆在一起,不知情的人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对母女。 她很想绕道而走,可是躲闪已来不及。她的出现,打破了她们之间亲密的气氛。 肖雅楠遮掩得很好,可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但还是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怎么可能不恨呢,在肖雅楠的心目之中,她温千寻可是抢走了她的男人。只是这个女人从来不会反思自己,当初她自己又是如何卑鄙地将她从纪君阳的身边赶走。 所以,那句话还是说得很道理的,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温小姐,好久不见。”肖雅楠的声音,因为隐忍不能发,带着些许的阴阳怪气。 千寻淡淡地,“久吗?不过两三个月而已,肖小姐的记性好像不太好。” 肖雅楠厌恶地瞟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保温盒子,仿佛那里面装着毒药似的,“你来看我妈吗?我想不必了,我会照顾好我妈的,就不用你劳神费心讨好了。” 尽管与纪君阳的婚事告吹,可是纪夫人依旧坚持让肖雅楠叫她妈,以示坚决只认她这个儿媳妇,这让她心里稍稍有点安慰。 “我想纪夫人看见我会心里添堵,还是避让的好,我是来看望我老板的,很抱歉在这里与你们狭路相逢,那就不打扰了。”千寻轻轻一笑,侧身而过。 肖雅楠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嫁得了君阳哥,但是嫁不进纪家,早晚你会失去一切。” “那可不一定哦。”须不知,有四个字,叫以退为进。 纪夫人这种女人,如果她肖雅楠去讨好,想必是深得欢心,认其孝顺可心,但如果换作是她做同样的事,必定换一句居心不良。所以,她不会傻到以为坚持一颗红心日日在这位老太太的面前装乖卖巧讨骂挨辱等时间久了就能获得另眼相看。 可她又不能对老太太视而不见,假装不存在,着实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近不能,疏不得,虽然男人总是护着她,可是僵持对峙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其乐融融。 真是头疼啊! 同样头疼的还有肖雅楠,她深知自己虽然颇得纪母的欢心,可是纪君阳对她却并无半点留恋。他甚至迫不及待地与温千寻那个贱人领了证,并且昭告天下,以绝她的念想,博客的内容也不给她留半分情面。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在他的眼里,成了一个可笑的代名词。 现在温贱人顶着纪太太的头衔,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就算她得不到纪君阳的心,她也要得到他的人。他们让她难过,那她也就不会让他们好过。 “妈您看看她这得意的样子,有君阳哥撑腰,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纪母没有接她的话,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离去的背影一如五年前所见,不卑不亢,有股傲气,倒又不显得盛气凌人。 “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对了,过几天就是十五,我也出院了,你陪我去这边的宝华寺走一趟。” “嗯,妈您想去哪,我都陪着您。”最近流年不利,确实应该去拜拜菩萨赶霉运。 千寻刚走出电梯,便遇到熟识的护士,“温小姐,又来看望高老先生了。” “是啊,给他做了几样想吃的,今儿他精神怎么样?” “挺好的,高老先生挺开朗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控制病情,医生都说是个奇迹,他现在也特别配合治疗,时常拿我们逗乐子呢。” “是吗,这老顽童。”千寻笑着与护士告别,走进病房。 精神不错的老高总悠闲地躺在沙发椅里,闭目晃脑,此刻正听着戏曲。千寻虽不好这口,却也听得出,那正是昆剧《牡丹亭》里的一句,“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很美的一句,诗情画意,再配上这白头偕老的爱情,却又遭受病魔折腾,怎么看都觉得让人很有感触。 田蓉丽见她到来,忙起身要招呼,她将手指搁在唇边示意先不打扰老高总的雅兴,田蓉丽抱歉地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保温盒子轻轻放到桌子上。 “嗯呀!我好像闻到香味儿了。”高翰文忽然张开了眼睛,眉眼笑弯弯。 明明盖子都没有打开,田蓉丽嗔了老伴一声,“真是只狗鼻子。” “小千寻,你来了,带了什么好吃的,正好我饿了。”高翰文呵呵笑着起身,他哪里是狗鼻子,只是千寻一进来他就知道了, 田蓉丽上前扶了老伴一把。 千寻唔了一声,她都孩子的妈了,还小千寻。只是相对六十开外的老高总来说,她又确实算小,也就随他高兴去,于是笑道,“您鼻子不是很灵嘛,猜猜?” “鼻子是还好使,可最近脑子不太灵光,懒得猜,只管着吃。”高翰文说着就去拧盖,都是些地道的蒸菜,香味浓郁扑鼻,却又刺激性不大,乐呵得他口水都快要出来了,伸手就捏了一块往嘴里送,咂了咂嘴巴,“嗯,好吃。” “好吃你也得先洗个手。”田蓉丽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笑着骂道,“越老越小,越活越回去了。” “唔唔,洗手洗手,不听老婆话,我耳朵又得起茧了。”高翰文很听话地去洗手间。 千寻帮忙将饭菜摆上桌,“我做了双人份的,阿姨你也一起吃。” “真是辛苦你了。”田蓉丽感激地。 千寻淡淡笑道,“阿姨你千万别说这种话,这是我应该的。” 第215章 :急不能在一时 高翰文吃得很欢快,好些日子没这胃口了,每天满嘴都是药味,苦得舌头的味蕾都快要麻木了,忍不住感叹一句,“能吃就是福啊。” 这一病,连美食都给戒了,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老伴又管得紧,步步遵医嘱。关在这个鸟笼子一样的地方,人生可是少了许多的乐趣。 只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也不知道这身体还能坚持多久,只是在努力地活着,活着多陪老伴几天,活着希望还能见女儿一面。 千寻笑道,“那您就乖乖听医生的话,只要医生允许,以后我就会时不时地带好吃的来贿赂你的。” “唔,贿赂?”高翰文似乎不太解这个词儿。 “对啊,您听医生的话,奖励的事阿姨肯定对您做了不少,我不能跟阿姨去抢是不是,这是她的专利,所以我只好来贿赂贿赂你更加地配合好医生的治疗了。” “你这丫头,跟我玩字眼呢。”高翰文嗔了她一目,几分无可奈何地,“对了,你吃了没有,都十二点了,可别光顾着哄我开心。” 千寻微微笑道,脸上不自觉地绽放着幸福的光芒,“我等会约了人。” “哦,原来是佳人有约了啊!”高翰文暧昧地笑着。 田蓉丽说,“你有事,就先走,别耽误你约会的时间了。” “没事,这不电话还没到吗?”话音刚落,这手机便响了起来。 高翰文看她瞧着手机的神色,明了几分,笑道,“说曹操曹操便到,这小子!赶紧走吧,免得他以为我扣着人不让你走,到时候又埋怨我把天使丢给你,占了他好多约会的时间。” “高叔你尽会拿我寻开心。”千寻笑嗔着将电话接进来,低低与纪君阳说一句,“就来了。” 她知道,他就在医院门口等她,他们约好了的。 高翰文手指一勾,将电话要了过去,“纪君阳,我可告诉你,对我们家千寻好一点,你要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就敢拆散你们。最近正闲着没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拆散一对是一对。” 田蓉丽在老伴的胳膊上拧了一把,骂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千寻却是笑了,老高总若是真心拆散,当初就不会撮合他们俩了,一句玩笑而已,其实是在维护她呢,心里暖暖地。 纪君阳在电话那头轻轻笑道,“放心,您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那可说不定啊,别欺负我寿命不多,最近疗效还不错,止不准我老人家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许是最近心情与精神皆不错,老高总说起话来那是一个中气十足。 “那是最好不过了,我还盼着您能早点重回酒店,把我老婆给解放出来,先谢过高总了。”他正愁小妻子工作负担太重,会不会压垮她的小身板。 电话回到千寻手中的时候,两个男人一来二去嘴皮子功夫已经斗了好几个回合。 田蓉丽无奈而好笑地看着丈夫,“你啊,越活越像个孩子。” 千寻笑道,“返老还童啊,多好!” 病魔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理被催倒。 “你看看千寻这张嘴,真会哄老人开心。”要是有这么一个可心的女儿就好了,自然,这话,他不敢当着老伴的面说出来,怕惹老伴又伤心。 千寻将手机装进包里,“那我就先走了。” 田蓉丽起身,“我送送你。” 千寻本想拒绝的,但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话要说,也就笑着点了点头。 下行的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田蓉丽似乎是思虑了良久,“千寻,纪君阳的母亲,还是不肯接受你吗?” 她也不想扒人的痛处,可是她很想关心这孩子。 千寻轻轻一叹,苦笑道,“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纪君阳的高调,等同于直接在他母亲的脸上煽了一耳光,母子对峙可是白热化了。 “你跟纪君阳这一路走来着实辛苦,要是他母亲能接纳你那就圆满了,可现实总归有些残忍,我怕你要受更多的委屈。而且最怕的是肖雅楠又在使什么阴谋诡计,她现在陪着纪夫人就住在这家医院里,这事,你知道吧?”田蓉丽小心地探问。 “我知道,刚还碰到她们来着。放心吧,阿姨,她们伤不到我的。”千寻反倒安慰起她。 “我知道,纪君阳会尽全力地保护你,可到底还是要小心点。我听老高说起肖雅楠曾经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想来不是个善良的主,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当心点,防着她在背后搞小动作。”田蓉丽反复叮嘱。 “嗯,谢谢您,我会的。” 千寻有时候想不明白,自己讨得那么多人的欢心,却唯独入不了纪夫人的眼,想来,从一开始,那老太太就是不屑于她的。 或者说,还未曾开始,就将她划入了黑名单,老太太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了解她。那位备受钟情的儿媳妇人选肖雅楠大小姐在老太太的心目之中已是根深蒂固的地位,她想要从黑名单里爬出来,让老太太有了解的兴趣,万里长征还没有走出第一步。 住院楼下,与高夫人告别,千寻沿着来时的路出去,说好了在医院门口会合的,他去看他的母亲。 若不是纪夫人那么地排斥她,其实她也很想一起去照顾。 纪君阳总是说,别担心,一切有他,很快就会好起来。 她知道他在努力,和白无邪暗地里正在进行着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会让纪夫人的认知来个天翻地覆。 可是她觉得那些还不够,那并不代表着老太太到时候就会接受她,喜欢她。她觉得自己需要在那些事情结束之前,找个适合的契机去接近那位顽固的老太太,先作一些改变成见的铺垫。 有些事,急不在一时,是个长久的活。 请原谅她如今也是心机重重的一个女人。 她心机再深再重,自始至终,也没有想过要去害别人。 只是,这年头,好人不一定就受欢迎。 海芋总是说,“你这场婆媳战争够打。” 说战争,她觉得严重了,战争是彻底的敌对关系,她觉得还没到那严重的地步,她并不想与老太太像个仇人分外眼红。可用别的来形容吧,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贴切的词,毕竟老太太确实视她为抢走她儿子的敌人。 “哎!”经过刚才与纪夫人碰面的林荫道时,千寻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踢起路边的一颗小石子,却不曾料到,再抬头时,那远处樱花树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好地拥抱在一起。 女的肖雅楠,正面朝她的方向。男的背影,可不是说好了医院门口等她的老公? 第216章 :微笑看表演 这狗血的一幕也能被她遇到,肖大小姐,想抢她的男人,能不能有点创意的手段? 以为这样,就能挑拨离间,让她对她的男人产生信任危机? 中国有句老话,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她便是,疑他便不会跟他在一起,在一起就不怀疑他背叛。这点小伎俩,还真的入不了她的眼。 前头有棵大树,正好可以依靠,她走过去,双臂环在胸前,微笑地看着她的表演。 肖雅楠显然很恼怒她的镇定,还有那戏谑的表情。此刻用心悸发作开了场,却不知如何再继续下去。 纪君阳虽然没有推开她,却已经是十分嫌恶的表情,那双垂落在身侧的双手,都不屑于触碰她的身体,只是冰寒地吐出两个没有丁点感情色彩的字,“放手。” “君阳哥,我胸口好闷,麻烦你扶我进去好不好,我保证不纠缠你。”她低低地乞求着,楚楚痛苦的样子,人见人怜,唯独打不开面前这个男人坚硬的心膛,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贱人。 自小她身体不好,从前用这一招,总能获得他的心软,可是这一次,他只是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叫个医生下来,樱花道,给肖小姐看一下。” 千寻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不厚道地笑出声来,走近两人,“老公,人家要的不是医生,而是你这个心药。” 纪君阳冷冽的目光顿时柔软,“那老婆你说要不要给?” 千寻一手托肘,一手摸着下巴,作思考状,“给了我就没有了,好像我还没有那么大度耶,你说怎么办?热拌还是凉拌呢,要不,老公你给我拿个主意吧,我给你充分的自由选择哦。” “我就算背弃全世界,也不可能背弃你。”纪君阳笑道,那目光宠溺得像要溢出水来。 两个人,完全无视她的存在,肖雅楠气得全身发抖,指着千寻咬牙切齿道,“温千寻,你别得意得太早。” 千寻笑着挽上纪君阳的胳膊,“我从来不得意,不过,很感谢你,终于肯松开我老公了。我看你现在,精神好得很嘛,一点也不像是个胸闷头晕全身无力的人。” “你......”从来不知道这个贱人还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有人撑腰果真不一样。 千寻笑道,“好了,肖小姐,大中午的,你有力气在这儿表演,可我肚子饿了,就不陪你在这里闲扯了,虽然很想跟你说后会无期,可你既然来了洛市,想必以后少不了碰面,再见。” 一场闹剧,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幕。 正好赶来的医生走到肖雅楠身边,“肖小姐,你有哪里不舒服?” “你才有病。”肖雅楠尽失淑女风范地吼了一声。 她看着那离去的两人,亲密地走在一起,纪君阳的手,牵着那贱人的,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记忆之中,他从来就没有这样牵过她的手,每一次人前,都得她将手放入他的臂弯里,他从来就不会主动地去牵她的手。原来她始终不曾走进过他的心里,哪怕她比温千寻早认识他十几年,哪怕她做了那么多的努力。 餐厅里,纪君阳瞅着千寻的脸色,不若刚才那般神彩飞扬,只是托着腮,淡淡地望着窗外,也不看他。 伸手,在她眼前扬了扬,“老婆,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干吗要不高兴?”千寻饶有兴趣地反问。 “因为,肖雅楠......”他实在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这个名字。 “对哦,她抱了你,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吃醋一点呢?”千寻歪着头看他,若有所思地,神色忽然之间一正,威风凜凜地,“你,这身衣服她碰过,我讨厌,赶紧脱掉。” “老婆,你不是想让你老公在这里上演裸体秀吧,至少也得给我买套新的是不是?”纪君阳苦巴着脸,这丫头,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无大碍。 “你肯我还不肯呢,要是因为她我就不高兴了,我这辈子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千寻笑着伸手在他的俊脸上拍了拍,“放心啦,我对你是一百万个的放心,肖雅楠那点小伎俩,我怎么会不懂,你觉得你老婆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人家小计一使,这边我跟你起内讧,我干吗要往她坑里跳。既然你都敢顶着那么大的压力跟我结婚,我又为何要不相信你?” “那你一进来都不理我。”害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怕刚才的事让她心里不舒坦来着。 千寻很无辜地指着马路对面的苹果专卖店,“那是因为我在看他们呀。” 纪君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看见他的弟弟和海芋那个女人,站在店门口,似为什么事情僵持着,两个人大抵是各持己见,正互不相让着。 在他们听不到的距离之外,海芋有些不太愿意地说,“我手机又不是不能用,没必要换新的。” 她不过是提了一个要求,两人恋爱,他不能无故玩失踪,打他电话希望能找得到他的人,而不是拒接、关机,他便拉着她先是去办了两张相差仅一个数字的情侣卡,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家店里来准备买两台最新款的ipone机,说是情侣卡自然要配情侣机,她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不是说这东西有多贵,苹果机子她现在也不是买不起。也不是说她有多清高,比这贵上几百上千倍的东西她曾经也用过。她只是觉得,维系爱情的,并不是这些花哨的手段。 曾经耿继彬还不是使用过花海战术,塞满了她的宿舍,那花还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惹得旁人嫉妒,那时她也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最终呢,还不是花谢了,爱散了,便什么都不是了。 情侣卡,情侣机,若自己还年少,一定会兴奋得跟什么似的。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正失去着人生里一些宝贵的感动知觉。 纪君翔拖她的手,“我知道你的那个还可以用,我也没打算让你扔掉,你可以继续使用。我只是觉得情侣手机情侣卡,用着是件很浪漫的事,难道你不觉得吗?” “最浪漫的事,莫过于白头到老,不背叛,不欺骗,不离弃,并不在于这些花哨的玩意,你坚持得了吗?” 纪君翔轻轻一叹,将她扯进怀中抱住,“小鱼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在,你前夫是前夫,我是我,你不能永远都站在过去的阴影里走不出来。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耿继彬,你把最纯真的感情给了他,他却不知道珍惜。不过我也感谢他,要不是他的不珍惜,哪能让我碰到你。所以,小鱼儿,让我好好的疼你,让我把那些你失去的全都补回来。到时候你就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你前夫面前,告诉他:没有你耿继彬,老娘我也能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想跟他抢老婆,哼,哪边凉快哪边歇着去。若是再让他看见骚/扰他女人,他不介意让那男人变太监。 这一声雄纠纠气昂昂,再加上一句维妙维肖的老娘,终是让海芋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这破小子,以前总得气得她跳脚,可是现在,也能哄得她开心。 “你笑了,那就是同意了。”纪君翔抓紧机会下药。 “好吧。”她勉强应着,看他这期许的模样,又实在不好再打击他的积极性,“不过,我有个条件。” 第217章 :我的就是你的 好不容易等到她点头,忽然又来句千回百折,他的小心肝啊,看来以后还得多多锻炼才能受住更大的落差,“什么条件?” “我的那款,我自己买,我不想让你妈觉得,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贪图你们纪家的钱。” “这什么跟什么啊,不就是一个手机,几千块而已。”就是因为知道她不会接受那种天价机,他才会选择到这平民化的4s店里来,这也要跟他计较?老佛爷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 海芋道,“我知道,几千块的东西不算多,只是我不想落人口实而已,你可以说我是自尊心作祟,但这是我的原则,不答应就拉倒。” “我的钱都是我自己赚的,又不是啃老族。再说了,情侣的东西弄个aa制,多别扭。”纪君翔咕哝着,实在不情愿分得这样清楚,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炸,嘻嘻笑道,“要不,你买了送我,更有意义。” 海芋白了他一眼,“你好意思坑我?” “我不介意被人误作小白脸。” “在姐的眼中,你本来就是小白脸。”她不忘在他的脸上捏拍几下。 皮肤白,又不是他的过错,天生的,晒都晒不黑,有什么办法。不过,听她这口气,有戏,纪君翔摇她的身体,欢乐地撒着娇,“海芋姐姐,你就送我一个好不好嘛!” 忽然这么突然来个娘娘腔,让过往的路人都频频侧目,成为注目的焦点,海芋那个恶寒,天空里来道雷劈死她吧,狠狠刮他一眼,“走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须不知,这一幕悉数落进了对面楼上两人的眼中。 纪君阳将千寻的脸扭过来,“回魂了,再不吃,菜都凉了。” “你说他们在干吗?”千寻咬着筷子。 “这么白痴的问题,可不像你的水准,你应该专心点吃饭。都一点了,再不吃,你的胃又该不舒服了。” “我知道他们进那店是要买ipone,不过,海芋对这东西好像不太感冒,我比较好奇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可惜这里太远,听不到。”千寻发现,其实自己还是有颗八卦的心呐。 “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你的胃,其它的,没兴趣。”他夹着菜往她的碗里堆。 千寻只得乖乖地吃饭,将那颗八卦的心暂时地收了起来。 吃完饭,苹果店里的那一对,自然是早已不知去向。纪君翔得逞,买了手机,从此以后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当然,那是后话。 “等会干吗?”纪君阳问小妻子。 暖阳之下,千寻伸了个懒腰,“想放自己半天假,陪陪我亲爱的老公。” 纪君阳轻轻一笑,这话,让他欢喜,“那就给老公买衣服去。” “唔?你还真打算把这身扔垃圾筒啊。”她都没所谓,要不要弄那么夸张。 “所有可能引来老婆不痛快的东西,都坚决不留。” “我没有不痛快了。”她反而觉得他拿着手机打电话叫医生下来的动作那叫一个帅。 “走啦!就算你没有不痛快,可是你不觉得正值换季时节,作为老婆的你应该给老公添置一些换季衣物吗?”他一把揽住她的身子,将她塞进车里。 好吧,他说的有理,她也就由了他去。 却不知车后,有一张脸,绿到狰狞。 车子离去之后,肖雅楠从隐蔽之处里走出来,咬牙切齿地道,“纪君阳,你好狠的心。温千寻,你走着瞧。” 她不过是抱了他一下,他竟然厌恶到迫不及待地想要丢掉他身上被她触碰过的衣服,那个女人的感受,对他,真的就重要到如厮地步吗? 再说到了商场的两个人,说是要她给他买衣服,可选好了几件中意的款式,真正付钱的时候,千寻还没来得及从包里挖出钱包,他便直接丢了一张卡叫营业员去刷。 “不是说我给你买嘛!” “你的还不就是我的,我的不也就是你的,难道你还想跟我分个彼此?” 好吧,绕口令,她说不过他。 他换了新衣服,当真将身上那套给扔进了垃圾筒。 “喂,你这个败家子。” “败家仔继续带你败家去。”他拽过想要去捡回来的她,将她拎到了女装部,都不用她开口,他便一路扫荡,看中了便让她试,试好了就买,转眼之间手上都没有挂袋子的地方。 千寻好笑而又无奈地道,“你想把整个商场都搬回去吗?” “如果老婆你喜欢,我不介意。”他对她展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招来她一记擂拳,却把旁边的营业员小姑娘电得七晕八素的,抚着胸口怦怦乱跳。 “太太你真的好幸福哦。”小姑娘想,若是有一天,她也能遇上这么一位高大帅气又宠着她的男人,这辈子她就别无所求了。 千寻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作个晕倒状?” “我会接着你,不会让你跟大地亲吻的。”纪君阳搂住她的腰,温柔而宠溺地说。 千寻在他腰侧掐指拧了一把,“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看看那件,我觉得很适合你,去试一下。”他指着模特身上的一件裙子。 “已经够多了,再买我都可以开服装店了。” “不是说,女人的衣服永远都缺那么一件嘛,哪有嫌多的,我就喜欢把我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地。” “那,纪先生,可说好了,今天这是最后一件,要不然我就不试了。”试衣服可也是个累人的活。 都说男人最不喜欢陪女儿逛街买衣服了,那是个苦差活,可她怎么觉得她家这个男人比她还爱逛商场,耐心比她还强。 直到得到他肯定的保证,她才让小姑娘给她取了那裙子去试衣间。 许是一声纪先生的提醒,小姑娘激动而崇拜地站在男人的身边,两只眼睛里绽放光芒,“请问,您是纪君阳先生吗?” 纪君阳淡淡点头,“我就是。” 天呐,真的是他们,太棒了!平日里小姑娘只能在网上膜拜着这对历经风雨的恋人,没想到今日能亲眼所见,还能亲手为他们服务,她感觉自己太幸运了。 要知道她有多么地崇拜这个男人,不说他是高富帅,就说他的执着,他的痴情不改,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 “做您的妻子真幸福。” 纪君阳微微一笑,“能娶到她,才是我的福气。” 千寻从试衣间里换了衣服出来,精致的白色雪纺纱裙裹着她玲珑的身子,越发显得娇俏。 纪君阳从身后抱住她,“我老婆真像个仙女。” “看来那句话还是说得没错,马靠鞍装,人靠衣装。”千寻笑说。 “我老婆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我老公天生衣架,穿什么都帅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寻觉得他们两个人越来越恶寒了,竟然还乐此不疲。 就在两人你浓我浓时,小姑娘很不好意地走到他们身边,“纪先生纪太太,我是你们忠实的粉丝,能不能请你们给我签个名。” 第218章 :栓住今生系住来世 从商场里出来,千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纪先生,跟着你,咱也当了回名人。” 那小姑娘说,希望可以从他们的身上沾染一点爱情的运气,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向暗恋的男生表白能成功。 不过是写个名字,千寻乐得成全。 临走的时候,小姑娘将他们送到门外,很虔诚地说,“纪先生纪太太,请你们一定要幸福到底。” 那认真的模样,让千寻都觉得不好意思去辜负了那期盼。 上了车,她笑眯眯地望着男人俊逸的眉眼,“纪先生,怎么办?突然之间感觉好有压力哦。” “嗯?” “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不得粉碎网上多少粉丝的心呐。” 他的博客与微博现在都火得不得了,明明十天半个月都更新不了一言半词的,可偏偏那些粉丝数量还蹭蹭地上涨,那些留言评论和转发遍地开花。 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对爱情的梦想。 纪君阳伸过手来弹上她的脑门,“你看你,乱七八糟想些什么呢,分这个字,你想都别想。” 从确定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想过要放手。 即便不被自己的母亲祝福,即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依旧我行我素地给她妻子的名份,全心全意地与她在一起,因为他不想再委屈了她,再委屈了孩子被人说成是没有父亲要的野孩子。 千寻嘿嘿地傻笑了两声,“你说,要是有一天,我伤了你这天下第一痴情男人的心,出门会不会被你的粉丝们用臭鸡蛋给砸晕,我是不是应该去准备一个头盔呢。” “既然知道我的厉害,那你就乖乖地,老实地,坐稳了纪太太的位置。” “别人抢,我还不让呢。”她嘻嘻地赖到他的身上,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要让? “这还差不多。”纪君阳哼哼,将她带到了珠宝店。 千寻看着这气势恢弘的装修和精致的玻璃柜台里闪得人眼睛发疼的首饰,“你真打算败家啊。” “找根链子,先把你给绑了,免得你有一天乱跑。” “唔?”珠宝店好像不卖锁人的铁链吧。 疑惑地被他拉着拐了几道弯,立即有经理模样的女子迎过来,“纪先生,纪太太。” 纪君阳微微颔首,“我要的东西好了没有。” “已经照着您设计的样子做好了,您和太太先到这边坐会,我马上就去取来。”经理将他们领到vip室,叫人奉上了茶水。 “这么神秘兮兮地,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千寻的好奇心被调动起来。 “说了是锁你的链条。” “我才不信。”千寻撇撇嘴,这种地方,只卖珠宝。 “不信那就等着。”纪君阳还是那般老神在在地。 没多久,经理就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进来,笑意盈盈地,“纪太太,您可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有纪先生这么疼你,连首饰都是亲自给您设计,天下独一无二,惟您拥有。” “是什么呀?”千寻好奇地将盒子打开,还真的是一根链子,很是漂亮,有月牙弯的坠子和紫色的玛瑙,坠子的棱角都被磨得平整圆滑,不会刮到皮肤。还有一把小锁,是整个链子的缺口和闭合处,旁边配有一把小钥匙,由另外一根链子穿着,可以作项链。 “喜欢吗?”纪君阳问,目光温柔得如同一汪清澈而又浩瀚的大海。 就连那见怪了有钱男人为女人一掷千金的经理,此时也不免为那目光一怔,随即羡慕起来。这个叫温千寻的女人,确实有叫人嫉妒的资本。 “纪先生,你不是说要给我拴根链条吗,你打算用这根链子是套我的脖子还是锁我的脚呢,我怎么看着好像太小了一点,脖子套不上,脚栓不牢靠。”千寻将那链子拿在手中赏玩,自家男人为她设计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喜欢吗?从第一眼开始,她就已经爱不释手了。 经理笑道,“纪太太那您就错了,这根脚链,是由纪先生寻来的特殊材质所制,看着轻细,但如果没有这把钥匙来开锁,就算你借助一般的外力,也是弄不断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真有这么神吗?”千寻怀疑地,她知道,有些商家,为了推销产品,博得名声,总会制造一些噱头出来,“扯断了怎么办?” 纪理很是放心地,“不会。” 纪君阳说,“你要弄断了,我就再做个更牢靠的锁着你。” 千寻咬了咬唇,当真用力地去扯,勒得两只手红痕深印,这脚链子果真是纹丝不动。 “好了,乖,别把自个手伤了,我会心疼的。”纪君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用小钥匙将脚链打开,然后在她面前蹲下来,替她戴上,那串钥匙就挂进了他自己的脖子里。 经理在一旁笑道,“穿裙子戴这个特别漂亮,很衬纪太太的肤色。” “是漂亮。”亮晶晶的,惹人喜爱,千寻忍不住站起来,在原地秀了两圈。 纪君阳道,“好看。” 那经理觉得,男人的眸光,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何况,纪太太本身就是个天生丽质的女子,他看的,不光是那根配上她的脚链,更多的是她的人。 “是我好看呢,还是你设计的脚链好看,嗯?”千寻娇俏地挑着眉眼调侃他。 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窘样,只是这一次,他也没让她如能所愿,人家只是轻描淡写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摸小宠物似的,“丑的东西能送我漂亮的老婆吗?” 好吧,他个老狐狸,哄了她又夸了他自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从珠宝店出来,她用手指戳了戳他,“好端端地怎么想到要送我一根脚链。” “你们女孩子对这些小玩意儿不是最有研究吗?” 是啊,她怎么会不懂,脚链赋予的意义是,拴住今生,系住来世,希望来生还能在一起。 她将头搁在他的肩上,看着他开车,“老公,“老公,你相信前世今生来世的传说吗?” 纪君阳微微低下头看了她一眼,“为了你,我愿意去相信,下辈子,还娶你做老婆。” “可也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所以,照这个理论的话,前世我们俩不是恋人,今生我们是夫妻,那么来世我会成为你的女儿。如果下辈子你想娶我做老婆的话,会不会有乱伦的嫌疑啊。”千寻嘿嘿地笑着。 纪君阳几分好气又有几分好笑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亏你想得出来。” “所以啊,那些前世今生来世的传说还是不可信,真是可惜啊!”千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就好好过这一辈子。” “我们要活很长的年纪。” “当然。” “长到变成了老妖怪,足以吓哭小孩子。” 第219章 :该拿你怎么办 入夜的waittingbar永远都那么地迷人,客人从来就不会少。来得多了,总能遇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纪君翔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半个熟客了,所以很顺利的找到了艾维所在的位置。 那间隐蔽的私人场所。 帘子隔绝了外面的视线,纪君翔将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艾维不解地。 “前几天我家女人在你这里借了一百万,今儿个我替她还上。”纪君翔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她知道吗?既然你跟她在一起了,就应该知道,有些私事,她并不喜欢别人插手,特别是在背后。”艾维提醒他。 “这事你不必操心,我自会与她说。” 艾维却还是将支票给推了回来,“我看你还是跟她说了再来还,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并不会喜欢你这样做。一百万对你来说只是个小数目,但对她来讲,是笔不小的负担。” “你倒是个怪人,有人还钱竟然不收。”他不是不知道一百万现如今对于小鱼儿的压力,他也知道私底下替她还掉这笔钱会惹来她的不高兴,她连一个iphone都不肯接受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接受一百万的馈赠。可是,他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欠着别的男人一大笔钱,哪怕,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艾维轻轻抿了一口酒,微微笑道,“我想,海芋更希望能自己来还这笔钱。” “你明知道她那点收入,好几年都还不了你。”现在那女人白天也找了份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他看着心疼。 “那就叫你的母亲以后少做那些缺德的事。”艾维暗含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纪君翔脸色并不好看,这一句,戳中他的软处。 而艾维,忽又云淡风轻地说,“至于那些钱,没关系,我不急,她不还,也无事。” 纪君翔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刺耳,总觉得这话多少有些炫耀的味道,炫耀他们多年的友情根基稳固。而一相对比,他与小鱼的爱情基础实在薄弱得可怜。 “果然是多年的好朋友。”说这话,他都感觉自己的口气酸溜溜地。 艾维笑纳,“我朋友不多,她是其中一个。既然你跟她在一起,就应该知道她的脾性,有些事,她并不喜欢别人替她做主。” 纪君翔靠近他,眼睛眯起某种警告的光芒,“我是她男朋友,不是别人。” 艾维视而不见,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男女朋友而已,随处可见,今天合,明天分,很普遍,再加上你有一个喜欢棒打鸳鸯的母亲,我很怀疑,你们的感情能走得了多久。” “你咒我呢。”经君翔很想掐死眼前这个男人,看着斯斯文文一个人,说话怎么那么毒呢。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艾维笑着看他。 纪君翔在酒吧里讨了一顿堵,回到车上猛按一阵喇叭发泄,惊得路人直骂神经病。 他本是意气风发而来,却没有想到会被损得一阵心烦气躁。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艾维那个男人,句句戳他痛处。 海芋收工出来,看见他有气无力趴在方向盘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车里放着激烈的音乐,关着的车门和窗子让里面的空气越发显得震耳发聩。 她皱了皱眉,伸手将音响关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平日里这小子她撵他都不肯走,今天倒好,自己一个人乖乖地先出来了。 早就见他退了场出来,她本来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一出来还是一眼看见了他的车子。 “艾维跟你说什么了?”她是看着他进去的,又看着他铁青着脸出来,想必嘴皮子上并没有占到上风。 “他没告诉你吗?” 海芋边扯安全带系上边道,“他要我来问你。” 纪君翔直起身子,有点犹豫,“那我跟你说了,你不许生气。” 这女人生起气来,他可是有点招架不住。 “你说,我不生气。”海芋笑眯眯地,难得看见这小子也有吃憋的时候。 纪君翔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没有还得掉的支票,递到她面前。 海芋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你想替我还钱。” “是,不过他没收。”纪君翔老实地回答,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说好了,你不许生气。”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去问问大哥,爱上一个人,是不是就会变得特窝囊。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地窝囊过,一向是女人顺着他的心意来,可是对着这个女人,他得陪尽小心。 海芋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件事,我自己去解决,你就不必掺合了。” 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他暗暗吁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试图劝服她,“这件事情是由我妈引起的,若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欠下这一百万,我来还这笔钱没什么不妥。” “但海万元和陶柳收了那一百万也是事实,吞进他们口袋里的钱是不可能再吐出来。有时候,我真的很恨有这样的父母,我很想找个爱我的男人,我能跟他平起平坐,和他的家人平起平坐,可是他们,却总是做着让我低人一等的事。”她的脸上,有悲伤的情绪,然后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找艾维借了一百万还给你妈,至于那一百万,就当是我买断与海万元和陶柳关系的费用,想必,报纸上的告示,你也看见了,他们不再是我的父母,我是不是特无情无义不忠不孝?” “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纪君翔一把掩住她的嘴,“女人,我从来就没有看低过你。” 海芋将他的手轻轻拿开,“我知道,你在大街上见过我的不堪,你若在意我的身世,就不会跟我在一起。” 纪君翔将她的手反握在手心里,“那你就别跟我分得那么清楚,你是我的女人,用我的钱天经地义。一百万不是小数目,我不喜欢看你现在身兼数职,把自己累倒。” “谢谢!我知道你关心我。等你和我变成了你哥和千寻那样的关系,你替我还掉剩下的那部分,我没意见,但是现在,让我自己来做,我已经跟艾维说好了,分期还款。他那边也不缺这几个钱,所以时间上并不紧迫,我什么时候有钱,就什么时候还他一点。而且,千寻也把她的积蓄借给了我,你不必担心我会为了挣钱而不要命。”她故作轻松地说。 “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你宁可自己吃苦,接受别人的帮助,就是不肯接受我的。”纪君翔轻叹一口气,将她搂进怀中。 他对老太太说过,非她不可。可是她亦对他讲过,搞不定老太太诚心诚意地接受她,她便不可能嫁他。这让他觉得,她随时有离他而去危险。 艾维那厮的嘴巴子还真的毒,男女朋友而已,最无保障。 难怪老哥要急着用一张结婚证将嫂子给绑住。 第220章 :百思不得其解 头一天温母就发了话,让千寻和海芋陪着她去宝华寺还愿。 神佛这东西,对温母这个年纪的人来说,不信则无,信则有,不求菩萨能时刻保佑,只求能度过些星灾。 对于这些,千寻和海芋总是一笑而过,老人家有个信仰也好,只要不是迷信,随了她的欢喜去,不过是贡献几个香火钱,并无不妥。 而且宝华寺又年年会资助一批失学的儿童,所以,多捐几个也无所谓。 以神佛之名,做着善事善举,有何不可? 愿是去年许的,海芋尚未入住温家之前,许的是让千寻找一个如意郎君。 如今愿已了,温母是来兑现当日承诺的。 可是海芋却是不解了,“干妈,你给千寻来还愿,拉上我干吗呀?” “还了千寻的愿,干妈再给你许个愿,不说今年,明年把你嫁出去。”温母笑道。 “干妈你是不是要赶我走了呀。”海芋哭丧着脸,她可舍不得离开,要知道,她在温家,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家,什么叫做温暖,什么叫做被呵护。 温母嗔了她一目,“你这孩子想到哪里去了,干妈的家永远是你的家,永远为你留着位置,可是干妈总归要比你先走一步去见如来佛祖,又不能陪你过一辈子,女人终是要找个可靠的男人,让自己后半辈子老有所依。” “我才不想结婚呢。”海芋咕哝着。 温母笑道,“你不想结婚又接受君翔那孩子的追求了,这不自相矛盾嘛。” “我就看不惯老巫婆那样,跟她抢儿子呗!”海芋半真半假地说。 一直专心开车的千寻,笑着插了一句,“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半点动心,我可不相信。妈,你信吗?” 温母笑眯眯地,“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表示,我也不信。” “所以,海芋,别自欺欺人了,你对婚姻是有恐惧,但仍存期盼,你爱上纪君翔,只是厌恶纪夫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耿继彬之流,纪夫人也不是不可以攻克,小鱼儿,有没有信心跟姐作伴打怪,咱洛市双女侠,把江城来的顽固老巫婆直的扳成弯的,弯的扳成直的。”千寻俏皮的口气,终是惹得海芋扑哧一笑。 温母也说,“我看君翔这孩子对你是认真的,要是你跟他能成,以后和千寻做个伴,彼此有个照应,多好。” 海芋双手合十,“那我等会就去求菩萨许愿,让那老巫婆灵魂出开窍......” 话还没说完,啪地一声,温母就在她的背上涮了一掌,“你这孩子,哪能这么说话,纪夫人固然可恨,可你也不必要这样去诅咒人家。” 海芋叫,“干妈,干吗打我呀,我又不是诅咒她灵魂出窍,我只是求菩萨能让她灵魂开窍,是开窍,别总是那么庸俗,门缝里看扁人。” “这还差不多。”温母说,暗暗地,又叹息了一声。 不说君翔与海芋这对尚未成的,就说千寻,纪君阳现下虽护着她,可婆媳不和,到底不是长久计。 女儿这般乖巧孝顺,待人接物分寸有礼,怎么到了别人的眼中,就那么地不讨喜呢? 到底是没能给她一个好的家世,拖累了她。 千寻不知此刻母亲心中百转千回,与海芋笑说道,“这愿望挺好。” 只是愿望归愿望,寺中的佛祖菩萨是帮她们实现不了的,成事在天,可谋事在人。 将车子停在露天停车坪,看见寺院门庭若市,随处可见的都是人影。 初一十五的宝华寺,善男信女总比平日要多,再逢上五一,游人如织。 温母对这里的一切轻车熟路,还愿,许愿都顺利而过。 千寻望着大殿中高大庄严肃穆的佛像,听着那诵经声里伴随着浑厚的钟声,心里蓦地生出一种敬畏心来。 她随着母亲在蒲团上跪下来,双手执香朝拜,如果真有神灵庇佑,一愿家人身体健康平安快乐,二愿君阳母子冰释前嫌婆媳能和平共处,三愿海芋也有幸福归宿,四愿病中老高总能康复重回天使...... 朝拜的人来来去去,只怕是愿望太多,神明也顾不上来。 求的,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和对未来的希望。 “为什么要救我?”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千寻怔了怔,原来温母与海芋已随住持师父到了一旁的偏殿。 而纪夫人,无声无息到她身边,亦是双手执香,膝跪蒲团。 “纪夫人也信佛吗?”千寻淡淡地反问。 “这有何关系?”纪夫人不解。 千寻微微一笑,“佛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死了,你再无阻碍,岂不是更能如你的愿?”这个问题,困扰了纪夫人多日,她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女人拼着命救她的理由。 千寻将香递与小师父,然后双手合十,“您若死了,君阳会伤心难过,我只想他快乐。您不过是一位深爱着儿子的母亲,所做之事,均是替他考虑,我也是一个做母亲的女人,事事尽自己所能想为孩子考虑到最好,所以,能够理解您对我排斥。君阳虽然不认同您的做法,但心里依旧尊敬着您。我不奢望您能喜欢上我,但是见死不救,我也做不出来。” “那为何不利用这件事来接近我,让我对你感恩戴德,也许可能就接受你了。”这也是纪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个女人救了她,却如从来就没有存在过这回事一般。若是换作别人,只怕早已利用这莫大的良机,但这个女人却没有,是不屑,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还是另有打算。 可若说不将她放在眼里,这女人,又拼尽全力地救了她。 纪夫人忽然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女人,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却发现只有温温淡淡的笑意挂在眉梢。 “纪夫人,你会吗?”那声线,平静无波澜,却又似透穿一切。 “不会。” “那不就是了,我又何自取其辱,您也不必看见我心堵,两厢清静。”千寻朝大佛拜了一拜,缓缓起身。 正转身,看见从偏殿走过来的一道身影。很快,便近在身旁。 “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气势汹汹充满敌意,不是肖雅楠又是谁? 千寻轻轻一笑,“肖小姐,佛祖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肖雅楠冷嗤,“你这种人竟然会信佛?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来求个心安理得吧。” 千寻摇头而笑,“我不信佛,因为佛祖不会保佑我顺利地取得纪夫人的认同,更不会保佑你成功地拆散我和纪君阳,但是我尊重佛。” 这边的动静,从肖雅楠出现的那一刻起,海芋便注意到了,她怕千寻被欺负,悄悄别下温母冲了过来,捏着阴阳怪调嘲讽着,“哟,某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竟然也敢来这佛门清净地拜菩萨。” 肖雅楠哼道,“关你什么事,这又不是你家的地盘。” 第221章 :麻雀凤凰孔雀 “不是我家的地盘但也不是你家的,所以,别用你那副主人的口气跟千寻说话。肖雅楠,你在江城如何风光我不清楚,但在洛市嘛……”海芋口气一顿,阴阴地笑道,“这里的人对你的人品可是人尽皆知,我劝你,最好还是低调点,把你的大小姐作派给收起来,免得有人拿贡果砸你。” 肖雅楠没有讨到嘴上便宜,反而落了下风,气得脸色发青,“那天就是你把妈气得上医院,差点就没缓过来?” “人家纪君阳都不要你,还好意思继续叫妈,真是孝顺啊。”海芋冷讽地,一语戳中肖大小姐的痛处。 “别以为现在君翔看上了你,你这二手货就能麻雀变凤凰。君翔不过是玩玩你而已,他玩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男人还多,最长的新鲜期也不过三五个月。” 肖雅楠自以为打击到对手,须不知这一句,在大庭广众之下,却让纪母颜面尽失。人前用这种口气说她儿子风流,岂不是等同于她家教不严。 海芋不屑地,“凤凰有什么好当的,麻雀才自由,可我怎么看着你都像一只孔雀。” 自从耿家出来之后,海芋对着不喜欢的人,早已忘记了什么叫做口下留德,言辞之间极具攻击性,眼见着战火即燃,千寻忙着拉了她一把。 “纪夫人,海芋口直心快,但那日之事,若不是您做事在前,她也不会得罪在后,实属无心之失。事后救你,她也尽心尽力。您可以不喜欢我们,但我想,佛祖在上,相信您也不希望扰了它的清静。所以,再见!” 肖雅楠还想着拦着她们,被纪夫人一声呵住,“雅楠,让她们走。” 海芋也被千寻拉到偏殿,走得不情不愿的,她正斗得起劲,忽然这么一下子就散了场,那口气还憋在那里没有发作完,着实难受。 “千寻,你干吗嘛,这么一走,还以为咱们怕了她。” “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逞一时之口快。海芋,学着收收你的性子,每次都冲得跟什么似的,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得靠脑子里智慧。” “我哪有你这么好的修为啊,喜怒不形于色。我一看见她们俩,就恨不得喝她们的血扒她们的皮抽她的筋剁她们骨。”海芋一边说着还配着丰富的手势。 “得了,少说两句,也不怕冲撞神灵菩萨降罪于你。”千寻望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好笑地叹气,越过游人,朝母亲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不信这个的吗?”海芋咕哝着。 温母与住持相聊甚欢,看到她们过来,微有责备地嗔了一句,“你们这俩孩子,刚才跑哪了,转个身就不见了人影。” 海芋正要开口,千寻悄悄戳了她一下,笑着道,“见大殿里的佛像宏伟庄严,就在那多看了一会。” 她并不想,让母亲多担心。 海芋会意,也就乖乖地闭了嘴。 温母每次来进香,都要在寺中吃顿斋饭,据说可以驱风避邪。 今天人多,好不容易才排到位置,却不想,隔着桌子又是纪夫人与肖雅楠。 温母背着她们而坐,没有看到,并未感觉到空气中明里暗里流淌的敌意。 到底是佛门地,饭堂不得大声喧哗,肖雅楠只得轻哼了一声,“真晦气,又碰见这两只狐狸精。” 海芋趁温母不注意的时候,对着她咧嘴一笑,那笑容像是在说,就是要阴魂不散地晦死你。 千寻轻轻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好了,吃饭。” 真拿这女人没办法。 吃完饭,走出食堂,温母忽然望着前方道,“那不是纪夫人吗?” “可不是?身边那位就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纪家没男人要还死皮赖脸往里贴着叫那不是婆婆的老巫婆为妈的所谓儿媳妇。”海芋说话的声音不低,她才不管那女人听不听得到,听到了最好,赶紧滚,别占着人家的坑。 喘气的功夫,千寻抚着她的背,“我说你累不累啊,说段话居然不换气,我听着都累。” 温母听着也绕得累,但大意还是明白了,轻轻摇了摇头,“纪夫人也信佛吗?” 海芋嗤笑一声,“越是有钱的人越信这玩意,坏事做多了,怕下地狱,来求个心安理得。” 眼见着她越说越动,千寻甚是无奈地,转头对母亲说,“妈,咱们回去吧。” 温母说,“不用跟你婆婆打声招呼吗?” “不用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千寻淡淡地,再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正巧,肖雅楠亦望过来,唇角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千寻皱了皱眉,心想可能是自己眼花,她一手挽着母亲一手拉着海芋走出寺门。 此时日头渐烈,千寻去附近的小商店买了几瓶水上车,温母擦了擦额上的汗气,打开车窗望了望天空,“夏天又快到了。” “这全球一变暖,春天越来越短了。”千寻感觉冬装还没脱下多少时日,这夏装就开始在街上遍地开花了。 海芋拧开怡宝的盖子,灌了几口,再一抹嘴,笑道,“网上现在流行这么一则冷笑话,说夏天和冬天相恋,却苦于不能相守,于是,夏天干掉了春天,冬天杀死了秋天,从此它们相亲相爱。” 千寻扑哧一声,“人才!” 温母也笑,“你们年轻人的脑子啊,就是不一样,说个天气还能整个生死恋出来。” 一路说说笑笑,倒也把刚才在宝华寺的不快给抛到了脑后。 只是,十字路口,红灯正亮,千寻欲降速刹车,却发现,车子停不下来。 好在,这个路口,车辆不多,有惊无险地闯了个红灯。 车后座聊得正欢的两个人浑然不觉,千寻却已经惊得满手心都是汗。明明来时,车子还是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成了这样,难道…… 她不敢往下想,也不能多想,前方的叉路,一条指向回市里,一条指向更远的郊区。郊区车稀人少,她毫不犹豫地拐了上去。 “千寻,走错道了,这可不是回去的路。”海芋道。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想先听哪个?”千寻故作轻松道,越是危险,越要沉稳。 “什么?”没头没脑一句话,海芋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先说坏的吧,好的留着来冲喜,打击到了还能留口活气。” 温母也微微起惑,这方向,与回家的路,越来越背道而驰。 “坏消息就是车子的刹车失灵了。”虽然极不想吓到她们,可是有个心理准备总归要好点,如果躲不过灾祸,至少在危急的时候,也许可以避开一些致命的危险。 “真的假的?千寻,人命关天,你可别乱开玩笑呀,我的小心脏可经不起吓。”海芋显然还不在状态。 “把安全带系好。”千寻对着后视镜翻了个白眼,这样的事,像是能开玩笑的吗?也庆幸这车子不是由海芋来开,海芋开车,那速度,可比她快多了。 温母无法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脸上血色全无,“千寻,怎么会这样?” “妈,别怕,不会有事,可能是车子好久没有保养了,放心,我会小心的。”千寻安慰着她,心底有一些猜想,不敢说出来,怕让母亲着急,更加地担心。 她脸上严肃的表情,让海芋终是相信,这不是一场玩笑,速度地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带,并检查温母的是否牢靠,一边还不忘问道,“那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就是我的车速不快,油箱里的油已不多,这边的路还算宽敞,人车又少,照这个速度,坚持一个小时就没事了。”千寻说得故作轻松,天知道她心里其实已经紧张得要命。 她怕的不是坚持不了这一个小时,而是怕有人在路上再使什么绊子,那她是想躲也躲不了。 “那你小心点开车。”温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镇定,不让女儿觉察出她的紧张,怕影响到女儿开车。 “千寻,你可千万千万要手下留情啊,我还没把老巫婆斗垮呢,可不想这么早地去见如来佛祖。”海芋这人有一点好,就是危险悬于头顶,还有心思开玩笑,来化解紧张地气氛。 “放心吧,妈刚刚许过愿,你的小命得留着明年嫁出去。”千寻笑道。 “千寻,你说,不会是刚才我真的在大殿之中冲撞了某位神灵来惩罚我吧,呜呜,我不是故意的啊,就算要惩罚也应该是惩罚肖雅楠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呐。”海芋实在想不通,世上怎么还有肖雅楠那样的物种,明明男人不爱她亦不要她,还死皮赖脸来想方设法地要破坏人家的幸福。 “好啦,让千寻专心开车。”温母示意她安静下来。 千寻道,“妈,没事,说说话还能消除紧张。” “我得给纪家两个少爷打个电话。”海芋低头去翻随身携带的包包找手机,“我们在这里担惊受怕,凭什么他们就可以悠哉游哉,可也得让他们紧张紧张。再说了,等会油没了,车子熄火,难道让我们两条腿走着回去。” 千寻真的是服了这女人,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算计别人,只是自己,其实也很想给纪君阳打个电话,跟他说,他害怕。 不是怕死,而是舍不得死。 舍不得他,舍不得孩子,舍不得家人。 她不能把她的恐惧表露出来,怕影响了母亲的情绪,母亲的身体不好,不能急,一急可能就晕了过去。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的动作,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纪君阳接到电话的时候,白无邪就在他的旁边,话筒那边的声音,让他脸色陡的一变,“怎么会这样?” 海芋说,“我哪知道,我们现在往宁环公路朝西的方向走,要不要过来就随你了。” 小丫头有危险,他怎么可能不去。 挂了电话,打开手机里的追踪器,看到里面的亮点果真是朝那个方向而去。 “是不是你家女人出事?”白无邪看他一脸紧张的模样,追上他匆匆出门的脚步,想来想去,能让这个男人风云色变的,也就只是那个女人的消息了。 第222章 :车撞一瞬间 “有人在丫头的车上做了手脚。”海芋虽然没有往这上面说,可是他感觉得出,并非普通的车体故障,“你替我去宝华寺的停车场查一下,是何人所为。” 他不过是半天没有看着她,怎么就出了事,是他大意了。 千寻看着油表一路低下去,紧张的心终是稍微得到缓和。 全身都是汗,湿淋淋地贴着衣服。 可就在她以为就要熬过去的时候,从斜边分道上忽然窜过来一条狗,紧接着便是一个追着狗跑的小孩,直冲冲地撞了过来。 她猛打方向盘,避开撞上小孩的可能,却还是没能逃过撞上路边石围花坛的命运。 只听得耳边砰地一声,伴随着尖叫,眼睛里好像流进了温热的液体,她很想问一声,妈,海芋你们有没有事,可是眼前蓦地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不知时辰,睁开的眼睛,模模糊糊地,过了好久,才清晰一点,看到窗前一轮圆月挂在那里,与城市的霓虹交相辉映。 头很痛,左臂抬不起来,腿很沉,全身跟车裂了似的。 幽幽沉沉地仿佛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一片黑暗,好像有个温暖的身体抱着自己,在耳边一遍一遍地呼唤着自己,她很想应他,可是却发了不声,也睁不了眼。 此刻,那个声音的主人,正闭着眼睛趴在病床前,她完好的那只手,被他握在掌心里。 她坐起来的动作惊醒了他,怔怔地看着她有两秒钟,才伸手摸上她的脸,嘶哑出声,“丫头,你终于醒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留恋着他掌心里的温度。 “差点把我吓死,以后真的得二十四小时把你划在我的监控范围内。” “我妈和海芋呢,她们有没有事?”她焦急地问。 “别担心,她们只是一点擦伤,不碍事,已经回家休息去了。” 听到她们没事,千寻微微松了一口气,彼时她考虑的便是,若当真躲不过时,便尽力地护住她们,尽量减少车撞对她们的冲击。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老公,我觉得,车子是被人做过手脚。” “你怀疑谁?”白无邪去查过,那片停车场是露天的,来来去去的人多车多,来自不同的地方,并无监控摄像头之类的,一时之间也无从查起,她若能提供线索,便是最好不过的事。 “我也只是猜想,可能是,肖雅楠。我和海芋,在宝华寺碰到了她和你妈。” “为何不怀疑是我妈?” 千寻摇头,“你妈不会,在大殿中她跟我有过一段还算平静的对话,甚至少了几分往日对我的排斥,我感觉得出来,那种敌意没有之前强烈,可能是因为我救过她。但肖雅楠和我与海芋有过言辞上的冲突,只是我想不通,那么短的时间里,她是怎么找人做到的。事先,她不可能知道我们要去那里。” 纪君阳吻了吻她的额,“无论是不是她所为,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撒的网,也该收了。 “嗯!”千寻点头,她相信他,“现在几点了?” “是不是饿了,想吃点什么?” “混沌,还有腰花,你是不是也没有吃呀。”她用那只没有受伤的爪子抓了抓他的头发,其实她没什么胃口,就是怕这个男人忘了照顾他自己的胃,“那就再点个粉丝煮鱼,三色茄子,香芋炖排骨。” “好!”只要她人没事,就是天上的月亮他也得给她弄过来。 千寻看着他打电话,叮嘱那边该如何如何做才能合上她的口味,这个男人,真的很爱她。 食物送过来,千寻想下床,被纪君阳眼疾手快地按住,“别动,我喂你就好了,别牵动了伤口。” 他一时勺子送混沌入她嘴,一时又用筷子挑刺夹鱼给她吃。 她忍不住笑道,“感觉自己好像个婴儿啊,大人说,啊,张嘴,乖,宝宝吞下。” “你本来就是我的宝啊,大宝宝。”纪君阳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喂饱了她,才去照管自己的胃,然后拧来毛巾给她洗脸,小心翼翼地避过那些伤口,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疼不疼?” “疼啊。”不疼那是假的,“要不要给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小丫头学女儿的口气,都伤成这样,还有心思开玩笑,他都快吓死了,轻轻在她脸侧落上一吻。 而另一方天地里,纪君翔扒拉着海芋的衣服,惹来海芋的不痛快,伸脚一踹,将他踹到了床底下。 宝华寺,老巫婆,肖雅楠,刹车失灵…… 她忽然翻过身,直愣愣地盯着房顶,“跟你说个事。” “什么?”纪君翔望着她,白净玲珑的身躯引来他一阵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今天这事,不是个意外。”其实她早就想跟纪君阳说了,只是碍于温母在场,不想说出那些血腥阴暗的东西吓了老人家。 “你是说,人为?” “去的时候车子好端端地,不可能一回来刹车就失灵。”她索性将白天在宝华寺遇见纪夫人与肖雅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来,“当然,主要目标应该是千寻,我和干妈只是附带产品。” “我妈不会干这种。”纪君翔道。 “不是我怀疑你妈,是她有那动机,但最主要的还是肖雅楠那女人,你不知道她看见千寻的时候,那眼睛里的恨意,连就大殿里的佛祖爷都要被她吓到。至于是她独干还是与你妈是同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至少是她们中间其中一个。我只是把我的猜想告诉你,信不信随你。” “相信我,我妈不会,她最多就是用钱去打发人家。” “她是你妈,你替她说话那是应该的,睡吧,明天还得早起去看千寻怎么样了。”她似乎不欲与他在这个问题上争辩,和一个男人说他妈是好是坏,其实是件浪费口水的事。 她相信,千寻也一定有同样的怀疑,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告诉纪君阳,那女人,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来扛,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千寻若不说,那她便去讲,才不要白白便宜了肖雅楠和那老巫婆。 只是,她亦觉得,肖雅楠的嫌疑最大,这次见着的老巫婆,不知道是不是在佛祖门前的缘故,居然少了几分猖狂。但老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天知道她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温家全体出动,加上纪君翔在列,皆赶到千寻病房中,看着她还能说说笑笑,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方算稍微落地。 温父对纪君阳道,“你守了一夜,先回去睡一觉,这里有我在就好了。” “不碍事。”纪君阳道,他想守着小妻子,看着她才安心。 千寻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乖,听话,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再来陪我。” 昨儿一整晚,他都没怎么睡。后半夜虽说眯了会眼,可是躺在那窄小的沙发里,必定让他高大的身体蜷曲得难受。 “老爸,还有我呢,我会照顾好妈咪的。”安安自告奋勇。 纪君阳抱起小女儿亲了一下,“宝宝真乖!” 安安学着千寻的样子也抓了抓他的头发,“那你也要乖嘛,大家乖,才是真的乖。” 小东西窜改电视里广告的词,逗得大伙就是一笑。 纪君阳也忍俊不禁,一夜的疲倦好像都舒展开来,“好,爸爸乖,要是有什么事,就拿妈咪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知道啦!”小家伙大人般地答道。 “那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纪君阳对病床上的小妻子道,也好,有些事,不适合在小妻子面前处理。 他前脚离开,海芋后脚就跟了出去,“纪君阳,你等一下。” 纪君阳回身,“有事?” 海芋将他拉到无人的走廊尽头,将心中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的猜测悉数说了出来。 纪君阳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平时见你大大咧咧,倒没想到也有心思缜密的时候。” “你这是不相信我?”她自然也能够理解,这怀疑的不是别人,其中有他的母亲。 “千寻的猜测和你的差不多,这件事,我自会处理。我倒是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与君翔的事,到底是认真而谈,还是只是一时报复,别走了偏道,到时候后悔莫及。”纪君阳丢下这意味深长的话,不等她辩解,便大步离开。 海芋一时怔在那里,仿佛心底里所有的丑陋被扒开在阳光底下,无所遁形,这个男人的眼光,真的太毒了。 纪君阳离开医院之前,还去找了医生。 “我妻子的眼睛,有时候模糊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223章 :黄雀背后有猎手 “纪太太的脑震荡,不重,但也不轻,头痛头晕恶心呕吐视力模糊这些症状都有可能出现,但无大碍,配合药疗和检查,一般三五七天就会消失,纪先生不必太担心。” 幸好,还不是特别严重,一切都在可以掌控的范围里。 幸好,小丫头开车向来谨慎,车速不快。 幸好,他的小妻子心思敏捷,知道要往人少车稀的地方开。 若是车子开回了市里,才发现刹车失灵,在人潮汹涌车海横流的大街之上,那得有多危险,他不敢往下想…… 拿出手机,给白无邪打了个电话,“在哪?” “还能在哪?不像你,在这有家有妻有女,我这种人,房子虽然大把,却没有一个家,女人虽多,却没有一个可娶,至于孩子,还在未来的某个时空里,所以,就只能漂在酒店里了。” “在那等我。” “候着你的大驾光临,不过,最好给我带份早餐过来,这家酒店的早餐奇差无比,我打算换你家女人的天使去体验体验。” “我可以让她给你打个八折。” “纪大爷,你也太抠门了,我给你办事,你竟然不给我找个舒适点的地方住,还好意思让你老婆收我的钱,啧啧,结了婚的男人果真不一样。” 纪君阳轻轻一笑,将电话挂断。 酒店套房中,白无邪从浴室里走出来,精壮的身子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在腰间,头发上犹自滴着水珠,赤脚踩过地毯。 看到纪君阳手中提着的早餐,毫不客气地抢过来,坐下狼吞虎咽,一点形象都不给自己留。 纪君阳皱了皱眉,“你从牢里放出来的,几天没吃样。” “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话你等我吃完再说。”白无邪哧哼哧哼唆着粉,这个从贫民街里打出天下的男人,虽然如今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可依旧对平民化的食物来者不拒。 纪君阳便耐心地等,等到他一扫而光。 “这家的粉挺劲道的,牛肉稍子也不错,哪找的?”要知道,他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地道的米粉了,一不留神,连汤底都喝了个精光。 纪君阳道,“百年粉店,丫头喜欢吃,我觉着也不错,知道你爱吃这口味,就给你买来了。” “还真没想你家女人的口味跟我差不多嘛,她情况怎么样?”白无邪问。 “还好,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小丫头机灵,救了自己,也救了一车人的命。”纪君阳微微笑道。 白无邪打趣他,“我看你说着这一点还挺自豪的嘛。” “我的丫头自然有让我自豪的地方。”纪君阳也毫不谦虚。 “你这不是招我嫉妒吗?晒恩爱,哼!”白无邪咂咂嘴,将一次性的餐具丢进垃圾桶,华丽的套房里飘散着一股与之气质并不相符的平价味道,久久不散。 “有本事你也找个回来天天晒着,你跟你的那个小情人,怎么了?” 一提到这个,白无邪的脸色就挫败了几分,“别提了,从没见过那么油盐不进的女人,软硬不吃。还是说说你,等事情结束后,你打算怎么处理肖雅楠这个女人,好说歹说,她也是你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纪君阳冷笑,“她不配这四个字。” “给我监控她,别再整出什么妖蛾子出来,若不然,我会让她在牢里度过后半生。”纪君阳冷冷地说。 “你真无情。”白无邪送他四个字,“好歹她也对你痴心一片呐。” 纪君阳甩了他一白目,“对你痴心的女人也不少,你都得个个去负责吗?” “她们那个,只能叫做痴心妄想,跟你的这个,不在同一个级别。”白无邪轻描淡写一句,便否定了所有,不论真的假的感情,他都只当是游戏一场,自然不可能去负责。 习惯性地摸摸鼻子,不想负责的耍着阴谋诡计想让他负责,倒是那个他想负责的女人却叫嚣着让他滚蛋,这算是他游戏人生的报应吗? “肖秋堂现在手上还能动用的资金有多少?”纪君阳言归正转。 白无邪也褪了吊儿啷当相,收起了玩世不恭。 “不多了,这老狐狸,做了婊子还立牌坊,他一方面假惺惺地往纪氏里面投资,另一方面又暗地里成立了一家空壳公司大肆收购纪氏的股份再兜售给w.t公司,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其实早已在你的掌握之中。肖秋堂从w.t公司赚到钱后,再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东南亚市场,却不知,在那里,你正挖着一个大坑等着他跳。更不知,w.t公司又将那些股份给卖了出去,而幕后的买主正是你纪君阳,兜转那么一大圈,纪氏还是回到你的手中,虽然回来的价钱是高了一点,但是正好借由他的手把那些怀有二心的人踢出局,从此你纪君阳独大。而你的损失,便由他东南亚那边的市场补回来。我们现在就等他最后一笔资金到位,掏他个底朝天。纪,我发现,你比老狐狸还狐狸,都说螳螂补蝉,黄雀在后,可是大多忘了,黄雀后面还有猎手,你是个优秀的猎手,肖秋堂等于将整个的肖氏送到你手中。” 纪君阳走到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轻轻荡着酒杯,眸光深沉,轻轻一笑,“或许,还有另一个人更加意想不到,我同样期待他的精彩表情。” “我怎么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白无邪吸吸鼻子调侃着。 “那是因为你最近吃的醋太多,我可是听说,你的小情人很快就要跟别的男人订婚了。”纪君阳笑眯眯地看着他,幸灾乐祸一般。 “她敢!”白无邪哼道。 “敢不敢胆子在她那,能不能把她抢回来,魅力可在于你。你这皮囊虽然生得不差,可我还是劝你啊。”纪君阳在他肩上拍了拍,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肠一般劝慰,“对女人啊,悠着点,别总是拿着你混道上的那一套往她身上比划,人家小姑娘不被你吓跑了才怪。她看你就跟看见流氓叔叔一个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我又不吃人。”他又不是野兽,再说了,那女人也不是美女啊,天知道他怎么就中意她了。 纪君阳笑道,“可你长着一副吃人的气势,人家呆你身边,估计还得每天担心着,要是哪天一着不慎,你得要了她的小命,她敢跟你在一起吗?追女人,跟哥学着点。改明儿有机会带你那小姑娘见见我家丫头,我让我家千寻替你跟她说几句好话,女人之间眼缘一对,就容易交心,也许小姑娘能听进去几句。怎么的,今儿年底,也得凑上一桌麻将是不,这可是你说过的。” “凑不上我自己放逐荒岛一个月。”他就不信了,搞不定个小丫头片子。 从酒店出来,纪君阳并没有急着回去休息,而是将肖雅楠约了出去,一同叫上的,还有纪夫人。 约在清静的咖啡厅,要了个靠角落的卡座,他耐心地等着。 远远地便看见肖雅楠挽着母亲说说笑笑地走过来,有如小鸟依人一般。有些人的外表,总能迷惑人心,不了解的人,只以为她是个心思单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纪母对儿子显然还有气,坐下来没什么好脸色,“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不陪你的宝贝女人,约起老妈和被你抛弃的未婚妻喝起咖啡来了。” “昨天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纪君阳微微抬眸,表情淡淡,那目光却是甚为严厉地看着肖雅楠。 肖雅楠茫然地,“君阳哥你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你在千寻的车子上动手脚,差一点就是一车三命,还用我说得更明白一点吗?”纪君阳提醒她。 纪母不予置信地,“怎么可能,昨天雅楠都是跟我一起,寸步不离。” “我昨天是在宝华寺碰见了温千寻,可自始至终都是跟妈在一起,没有离开过半步。君阳哥你不喜欢我讨厌我,可以,但是你不可以污蔑我。”肖雅楠说得义正辞严一般。 纪君阳心里一阵厌恶,这张脸,他看着,都觉得恶心,“那是我妈,不是你妈。” 肖雅楠脸上青红白各一阵地,被刺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纪母桌子一拍,“你要还认我这个妈,就不应该对雅楠这么说话。” “妈,我再重申一次,您可以带着您认定的这个儿媳妇到处宣扬走动,但我纪君阳的妻子只有温千寻一个,到时候你们把自己的颜面丢尽下不了台,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纪君阳淡淡一瞥,就这一眼,让肖雅楠全身感觉冰寒之极。 纪母脸色不好看,虽说温千寻那女人让她生了几分了解的兴趣,可是儿子这态度,叫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气恼,“你今天找我们过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的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是同谋。” 肖雅楠抹着眼泪亦委屈地质问,“她温千寻出了车祸,你无凭无据就怀疑到我头上,她温千寻跟我是敌人没错,但你能肯定她得罪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最好别让我查出跟你有关。”纪君阳警告地望了她一眼,起身扬长而去。这一句似真似假的质问,倒提醒了他还有一个人有报复丫头的动机。 第224章 :女人的武器 从咖啡厅里出来回到车上,他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给我查一下高天明最近的行踪,特别是昨天。” 这个男人自从闹了记者会之后,就消声匿迹,但他不认为那二世祖从此就会安份守己。 肖雅楠哭倒在纪母在怀里,哽咽得不能自已,“妈,以后我还是叫您伯母吧,免得君阳哥不高兴。” 纪母抬起她的脸,拿纸巾替她擦过脸上的泪水,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原本以为会跟自己的儿子成为欢欢喜喜的一对,却没有想到,纪氏的一场变故,让君阳认识了别的女人,从此一见倾心。 她一直极力地想撮合他们,可到底拗不过儿子的执着,娶了那个女人,很多时候她觉得愧对这个孩子。是自己给了她太大的希望,同时给了她更大的失望。 “你别管他高不高兴,妈乐意你叫你就叫着,现在当不了儿媳妇,你还可以当我干女儿,一样地叫妈,好不好?” “可是我不想只做您的干女儿。”肖楠委委屈屈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暂时的而已,会有机会的。”纪母安慰道。 “嗯!”肖雅楠哭笑着又扑进她怀中,心中甚是不乐意,但目前却也只能这样,她一天霸着妈这个称号,那温千寻就一天别想进纪家的门。 只是她心里隐隐地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干女儿……是不是她唯一的靠山也快要靠不住了。 纪母的手掌,轻抚在她的背上,以前肖雅楠觉得这手掌温暖而踏实,可现在,却无端地生出不安来。 过了一会,她抹了抹眼睛,不好意思地,“妈,我去下洗手间。” “你看你,妆都哭花了,赶紧去吧,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来,妈等你。”纪母甚是温和地说。 肖雅楠冲进洗手间,将冷水狠狠地泼在脸上,再抬起头来时,是对着镜子一张冷笑的脸。 哭?呵呵,眼泪不过是软化他母亲的武器,还真以她这么脆弱。 柔弱和眼泪是女人的武器,她知道自己在纪君阳面前再无优势,唯有抓住了他母亲,才能达到破坏他与温千寻感情的目的。 但显然,她太高估了老太太的能力,亦或是,太低估了纪君阳对温千寻那贱人的执着,他竟然公然地与他的母亲对峙,高调地宣告自己此生的感情归属,甚至不惜离开纪家。 而对于她,弃之如履。 老太太显然已经憾不动他们的感情了,甚至于已经有屈服的迹象,到底,儿子是不可以失去的,而媳妇可以将就。 干女儿…… 呵呵,哄三岁小孩子呢,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太婆的那点心思,不过是留着她,好让她的父亲继续帮助纪氏而已。老太婆对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如果有一天她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止不准就会被老太婆一把推开。 “温千寻,没把你撞死,算你命大。”她咬牙切齿地说,手指成拳拧得出水来,但下一次一定没这么幸运。 “你这孩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进来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躲在这里面又哭了呢。” 纪母的脸忽然地出现在镜子里,肖雅楠狰狞的表情来不及完全收敛成平日里乖巧的模样,只能用僵硬的笑来匆忙地掩饰。 “没事,我们走吧。” “真没事?”纪母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明明看见她的目光里渗出杀人的光芒,难道,是眼花?还有刚才那一句,其实已经一字不差地落进了耳朵中,“雅楠,你老实跟妈说,昨天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毕竟,这孩子,已经有过前科。姑且说那是因爱生恨,可到底因为那些事,让她蒙生阴影,觉得这孩子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干净单纯。 肖雅楠惶恐地,“妈,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我昨天一直都跟你在一起,连上洗手间都是同进同出,我就算有那心思,也没那机会。” 纪母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拍了拍,“妈是怕你再做错事,就算你这样除掉了温千寻,不见得就能把君阳的心抓回来,只会反而会将他推得更远,到时候,你就更得不偿失了,明白吗?” “我知道了。”肖雅楠低着头。 “这坏人,就让妈一个人去做好了,别再脏了你的手。” 肖雅楠感动地抱住纪母,“妈,你对我真好!” 演戏,谁不会,她最拿手,她也乐得有人替她打头仗。 医院病房里,安安趴在床边,轻轻地摸过千寻头上缠绕的纱布,“妈咪,西游记肯定是骗人的。” “怎么讲?”千寻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儿。 “那里面的神仙,比方说,如来佛祖、观音菩萨、唐僧和尚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妈咪你这么好的人,到宝华寺里面去拜他们,他们也不保佑你安安全全地回来,看着你出车祸,所以肯定是骗人的,哪有什么神仙。要是有,为什么我长这么大,都没看见过神仙。我倒觉得,他们就是一堆泥菩萨而已,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小小的娃儿,一袭话,倒是说得条理清楚。 千寻越来越觉得,她这女儿,成人之后,必定是人中之凤。 温母倒觉得也许真的是苍天庇佑才逃过了这一劫,回想当时都觉得心有余悸,亏得千寻这孩子反应灵敏,临危不惧,沉着应对,捡回了三个人的命。 她和海芋除了擦破一些皮,别无大碍,倒是这孩子,伤得最重,在抢救室里呆了几个小时。 那几个小时,是她最难熬的时光,仿佛回到了女儿生安安的时候,躺在手术台上大出血,医生面无表情地问他们保大还是保小。 好在,大小平安。 好在,这一次,又化险为夷。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这孩子一定是早就打算好了的,若是危险真的来临,就尽可能将危险的那一面留给自己,以最大可能地保全后座上的她们。 这傻孩子! 安安的聪慧和可爱越发地让纪君翔心里痒痒地,他悄悄拉了下海芋的衣袖,想说,又不敢说,怕这女人劈他。 她早已发了话,结婚与生娃,得搞定他老妈再说。可老太太,一时半会哪里又开了那个窍拐得了那个弯,看来他还有的熬。 他能熬,可是她的年纪能熬吗?总不能做个高龄产妇吧,她愿意他还不乐意呢。 海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干吗?” “没事。”病房之中,暂时还是不招骂地好。 千寻好笑地望着这别扭的两个人,“君翔,你先带我妈和海芋回去休息吧,他们也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有爸和安安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了。” 她这其实是,给他创造表现的机会和空间呐。 温父也说,“是啊,你们就先回去,这里有我就好了,人多反而不利用千寻休养。” 就这样,其他两位轻伤员被纪君翔给载了回去。 下午,千寻敌不过困意,睡了一觉。 安安很乖巧地不吵不闹,和爷爷在病床旁边下着无声的象棋,偶尔交谈一两句,也是用极低的声音,知道要不吵到病床上妈妈的休息。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纪君阳,就在床边,那样定定入神地看着她,眸光一眨不眨,让她的脸都不自觉地红了一下。 “你来了,怎么都不叫醒我。”他看她多久了?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把你吵醒了。”他给她调好床头的高度,再塞上枕头,扶她坐起来。 千寻环顾病房,别无他人,“爸和安安呢?” “我让司机送他们回去了,海芋做了你喜欢吃的,要不要现在吃点。” “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猪哦,吃了睡,睡了吃。” 他捏她的鼻子拧了下,“你就是我的小猪啰。” 千寻笑了笑,问,“你吃了没有?” “没,带了双人份,陪你吃。” “我现在还不饿,我们先出去走一会好不好?”想活动活动筋骨,老是躺着也不是办法。 黄昏阳光斜照,楼下的草坪里有不少病号和护士在走来走去,不同年纪的病人都有。有的一脸轻松,有的一脸麻木,有的一脸悲凄,心态各不一样,表情亦不相同。 活着,悲伤一天,开心亦是一天,倒不如笑着面对人生。 她走得很慢,膝盖的位置好像因为车撞时的力度磕狠了,每走一步都疼。好在没有缺胳膊断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说,“要是累了就去那边休息一下。” “还好,只是这只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不会废了吧。”她想给他掸去肩上的一片花瓣,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是抬不了太高,一高就疼得钻心。 “自己吓自己不是,医生说了,只是手臂上的韧带被伤,好好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他真是心疼小妻子,脚伤刚好又逢车祸,现在是腿伤手伤脑袋都伤了。 “你说我是不是菩萨没拜好,佛祖脚下,拜场车祸回来了,菩萨是不是嫌我的香油钱供得不够多啊。” 小妻子眉眼生动,一俏一皮地,纪君阳忍不住笑道,“什么时候变这么迷信了?” “逗你笑嘛!”千寻用右手指戳戳他的脸,“笑笑更帅气,不过帅气的帅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她不喜欢呆在医院里的感觉。 “等你小脑袋中的淤血什么时候散了,什么时候就领你回家,近一个星期之内,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他还不知她那点小心思,趁早灭在摇篮里。 “一个星期啊,天使怎么办?我还得工作呐。” 第225章 :老婆要抱抱 “凉拌。”他学会了她的口头词,“你其实不必天天坐阵,有事让于东到医院来找你,学着摇控指挥一些事。” “那我拜你为师好不好?纪师傅。”她当真喊上了。 风吹过树枝微动,斜阳落在她的身上,一跳一跳地,映衬着她此刻生动的表情。 纪君阳好笑而又无奈地,忍不住曲指轻弹她的脑门,“真是调皮。” 调皮的小妻子啊,三言两语,就能扫尽他一天的疲倦。 走累了,他便扶着她在草地上坐下来,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就这样看着城市的夕阳一点一点地坠落。 “老公,等我们老了,也要这样一起看日落。” “好!” “到时候我走不动了,你得给我推轮椅。” “好!” “我们要活很长很长的年纪,一起变成老妖怪,老到小孩子看见了都会哭。” “好!” 两个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身后忽然传过一道不太确定的声音。 “君阳?” 两人齐齐回头,高翰文盯着千寻缠着纱布的脑袋,愣了一下,“我说丫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昨天佛祖没拜好,罚我把车撞了,就把我整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很难看。”千寻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然后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好端端地怎么就发生车祸了,严不严重?”高翰文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个遍。 “没事了,能走能动,没缺胳膊少腿,也没失忆,还记得您老人家是高叔叔。”千寻笑道。 “你这丫头,都撞医院来了,还有心思开玩笑。”但看她现在这样子,能说能笑能走能动,想必问题也不大,心稍稍安落。 “这不也挺好的吗?您老是嫌着住院无聊得发慌,这不,我来陪您了吗?” “陪?”高翰文不悦地哼道,“这么大个事,如果不是我在这里撞见你们,你们是不是打算吭都不吭一声。你这种陪法啊,我可消受不起,你还是赶紧地给我好起来出院,还真以为医院是个人呆的地方呢。” 虽然板着个脸孔,可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担心与关心的口气。 千寻笑道,“放心了,不出三五十日,我又活蹦乱跳给您做好吃的,不过前提是,你得听医生的话。” “这还差不多。”高翰文松缓了脸色。 “对了,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啊,阿姨呢?”千寻问。 “刚打电话来说做了吃的给我送过来,这会应该要到了吧,我这不是在等着她就碰到你们了吗?”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习惯了和老伴一起吃晚餐,哪声住院,也没改过,因此,田蓉丽提着的保温桶有点大,看到千寻的样子,也不免一惊,待知并无大碍,也就松了一口气,然后问他们,“你们俩吃了没有?” 千寻道,“还没,不过,正好可以跟你们凑桌。” 纪君阳自然没有异议。 就在他们离开的背影之后,一个男人站在了他们所站的位置,身边紧挨着一个女人。 女人说,“你看见了吧,你要再不争取,那女的就跟你父母变成了一家人,而你,彻底的成了外人,真正的一无所有。” 四个人在病房里刚好围成一桌,两家菜式在微波炉里热过之后,再往桌上一摆,倒也丰盛。 高翰文的兴致颇高,“好久没这么热闹地吃过饭了,胃口大增。” “那你就多吃一点,中午都没吃几口。”田蓉丽给他舀了一碗汤。 “你也是。”纪君阳给千寻夹菜。 吃完饭,陪老高总玩桥牌到十点多。 千寻不会这玩意儿,还是临场学的,总是输,纪君阳总是笑她是个笨丫头。 笨就笨吧,有个聪明老公不就行了。但聪明老公也不常赢,总是输给老高总。 回到自个病房的时候,她甩了甩右臂,“还好伤的不是这只手,要不然还真的得重新学习怎么左手拿筷子。” “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天天喂你。” “老公有你真好。”她赖进他的怀里,他身上的气息,真好闻,闻着让人心安。 他亲了亲她,“不然要了老公干吗?” 晚班的护士来给她换药,见到这浓情蜜意的一幕,站在门口都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出去等会再过来。 还是纪君阳发了话,“进来吧。” 小妻子要换药,可不能耽搁了。 千寻微微红了脸,坐到床边。 护士小姐说,“纪先生纪太太感情真好,就跟楼上的高先生高太太一样。” “就那个六十来岁的高先生?” “对啊,楼上现在就这一位高先生,肺癌,好多人一听癌症这个词,就精神崩溃得天要塌下来一样,可是高先生成天乐呵呵的,他妻子天天陪着他,两个人就像那四个字形容的,相濡以沫,看着让人很感动呢,就是不见有其他的家人来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子女。”护士小姐说到后面有点可惜地道。 上完药,她就退了出去,怕打扰他们的甜蜜时光一般。 “高天明也太过份了吧。”千寻不免有些气愤,纵使不是亲生的,可人家好歹也是养育了他二三十年的父母亲人,怎么可以不闻不问。 纪君阳安慰着,“别气了,为这种人气着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得,你要看不过眼,改天我把他抓出来,让他到他父母面前磕头认错。” “我还怕他气着了高叔高姨呢。”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善良的一对夫妻,怎么就养出了一个混世的儿子。 “好了,不气了,我给你去打盆水,把脚洗一下,澡就别洗了,刚上完药,想洗的话,明天我再给你洗。” “嗯。”她低低地应着,情绪忽然之间变得低落。 他去了洗手间,先拧了块热毛巾给她擦脸,再打来半桶子的热水,温度适中,让她泡泡脚。 这一切贴心得让她心里发热,有夫如此,还有何求?若是纪夫人也接受了她,那人生也就完美了。 “老公,谢谢你。” “傻丫头,说的什么话。”他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当年,你不也就是这样照顾我过来的吗?端茶送水喂饭哪样没有做过?想不想吃水果,我给你削个苹果?” “好。” 锋利的刀子落在苹果上滋滋地响,他削得又快又细致,整个苹果皮削下来就是连着的一条,没有断开过,相当地棒。 千寻自叹刀技不如人,“纪先生,以后削苹果的任务都交给你吧,你削的这叫一个漂亮,专业级的。” 纪君阳切成小块送到她嘴,笑道,“只要纪太太愿意吃,有什么不可以。” 苹果小片小片地吃完,这脚也泡得差不多了。纪君阳拿干毛巾给她擦了脚,去将水倒了,顺便给自己洗了个澡。 来时,他便带了换洗衣服。 等他走出来时,千寻拍了拍床板,“纪先生,纪太太要你抱着她睡觉。” 他倒是想来着,“床太小,我怕挤了你。” 不是他不想换间条件更好一点的病房,但不知怎的,医院的vip房都满员了,只好要了一间独立病房,其它还好,就是床小了点。 “没你抱,老婆睡不着。”她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他,挤一挤总比他缩在沙发里强。 那眼神儿,既可怜又勾得他心魂荡漾,很快举手投白旗。 细细地吻着,不敢太用力,怕压到她,直吻到她气息不平,脸色潮红,才恋恋不舍地松开,“睡吧。” 再吻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她的,现在小妻子的身体并不合适。他不是一个只图自己痛快的人,所有的感觉,他希望以她为先。 “很辛苦吧。”可是此刻她恐怕帮不上什么门,有些歉意。 “先苦后甜,等你身体好全了,再加倍补偿给老公我,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对你客气的,你可得做好思想准备。” 她嘿嘿地傻笑着,躲进他项胸膛里,大不了到时候向他求饶好了,又不丢脸。 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纪君阳站在窗子边接电话,说的话很少,大多时候是听那边在讲,他回应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怕吵醒了她。 电话是林风打来的,已经找到高天明的下落,在一家疗养院呆着,是田蓉丽给他联系的,倒是没什么异动,很安分地呆在那里。 安分这个词,纪君阳觉得,并不适合高天明。 但如果不是他,肖雅楠又极力否认有人证,那么,还能有谁?其中一人,必定在幕后操控。 挂了电话的他站在那里发呆深思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谁打来的?” 纪君阳回过身,“工作上的电话,把你吵醒了。” “一大早就看见你在发呆,在想什么?” “想的可多了,先听哪件?” 千寻慵懒一笑,朝他伸出一只胳膊,“想听你跟我说早安。” “早安,宝贝。”他俯下身,亲过她的额,“等会医生会给你做个检查。” 第226章 :有一种爱叫守候 “那要是恢复得好,我是不是可以早点出院。”她还是喜欢自家的大床。 “那也得先看了结果再说,不管呆多少天,我都会陪着你的,别担心。” 检查的结果让人很安心。 医生说,“纪太太脑中充血的位置开始有了消散的痕迹,相信很快就能痊愈。” 说这佛祖脚下菩萨不保佑她吧,虽然惊吓一场,可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而去,而且是速度地见效。 她很感谢这场车祸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灾难,不知道肖雅楠知道后会不会很失望。 艾维的住所这天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他打开门,看到肖雅楠这个人,稍稍愣了一下,“肖小姐,有何贵干?” 他堵在门口,并没有要请她进去的意思。这间寓所,除了几个特别亲近的朋友,无外人踏足过。 肖雅楠并不在意他脸上的不欢迎,微微笑道,“有客人到,难道不请我进去坐一会?” “很抱歉,我正要出门,而且,我觉得我和肖小姐,应该没什么可以谈的。”他并不买她的账。 “如果,是关于温千寻呢,不知道艾维先生有没有兴趣。”肖雅楠胜券在握一般地看着他。 但显然,她又估错了眼前这个男人,他并没有请她进屋,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稍等。” 门在她的眼前砰地一声关上,差点撞上她的鼻子。 艾维换了衣服很快出来,将她带到一处清静茶楼,点了间包厢,茶具在他的手里仿佛生了灵气,一套动作做得如行云流水。 肖雅雅楠微微讶异,“真没想到你酒吧开得一流,功夫茶也有研究。”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痛快,我也喜欢开门见山。”肖雅楠端起杯子,拿到鼻端处轻轻地闻了一下,茶香浓郁扑鼻,她平素爱喝咖啡,对茶文化没什么研究,行家面前也就不敢搬门弄斧,直入主题,“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艾维淡淡地问。 “我助你得到温千寻,你助我夺回纪君阳,大家各自欢喜,我知道,你喜欢温千寻已经多年,若不是纪君阳突然出现,说不定你们现在已经成双成对。”肖雅楠的话,极具鼓惑性。 可惜,艾维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反倒是问她,“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什么不好?” 肖雅楠很不理解他的反应,“难道你就甘心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夺去?” 艾维冷讽地看了她一眼,偏执的女人果然可怕,“肖小姐,我想你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一件事,千寻从来就不属于我,而纪君阳,也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你。” “纪君阳是我未婚夫,温千寻她抢了我未婚夫。”肖雅楠眼底掩藏的恨意渐渐地流露了出来。 “未婚夫?”艾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冷讽地,“肖小姐忘了,但现在人尽公知一件事,当年的那场所谓订婚,不过是你和纪夫人趁着纪君阳眼睛失明的时候在公众面前合演的一出戏。” “你……”肖雅楠杯子在桌子一掷,手指着他微微颤抖,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往她的痛处戳。 “肖小姐顶着纪君阳未婚妻这个名号招摇过市,也算赚到了,何必执迷为悟。”他厌恶这个女人,从千寻第一次说及她遭的那些罪之后,对这个女人,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肖雅楠冷笑,“我还以你对温千寻的感情有多深呢,原来也不过是懦夫一个。见着纪君阳比你强大,你就连挑战的勇气都没有。” “肖小姐的激将法恐怕用错了地方,我爱不爱千寻,爱她有多深,我自己知道,用不着肖小姐来评价。你抢不抢得回纪君阳那个男人我不管,但是我想提醒肖小姐一句的是,千寻即便不是属于我,却依然是我在意的女人,肖小姐若是再敢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去伤害她,就别怪我对肖小姐也不客气。”艾维警告着她。 肖雅楠不大置信地,“你威胁我?你一个小小的酒吧老板竟敢威胁我?” 艾维轻轻一笑,“连你父亲肖秋堂我都不放在眼里,有何不敢?所以,肖小姐,好自为之。” “你好大的口气,真以为我是吓大的。” “我知道肖小姐当然不是被吓大的,是惯大的,惯得自以为是,惯得无法无天,惯得以为这天下都得为着你一个人转动。但是肖小姐忘了一件事,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手中的提线木偶。所以,即便你花再多的心计破坏,纪君阳也不可能爱上你。”就如,即便他守望得再辛苦,千寻也不会对他回眸一眼。 感情的事,有时候是天注定的,先来后到,他是迟到的那个,所以,注定也是失去的那一个。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既然与这个男人合作无望,那她也不怕扯开了天窗放狠话。 “我说过,也再重申一次,你抢不抢得回纪君阳那是你的事,但如果再伤害到千寻一根头发,那么,很抱歉,对你,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肖雅楠不屑一顾地,“自己抢不过别人,来威胁我这个女人,你有那个本事吗?” “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只是想提醒肖小姐一句的是,你父亲肖秋堂对纪氏做的那些暗渡阿仓的事情,别以为纪君阳就是个瞎子看不见,最好,叫他小心点,要不然,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他可不相信那个男人会坐以待斃。 这话,终于让肖雅楠惊到,那些事,是机密,她都不是特别了解,可是这个男人,一个小小的酒吧老板,何以清楚。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只是别伤害到我在意的女人就好。也希望,前两天的事情,与你无关。”艾维对她笑笑,从容买单离开,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困惑不解。 这个世界,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没有几个。就连千寻,他亦从来没有告知。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喜欢这样用一个普普通通的身份去接近她。 只是聪慧如她,到底感觉到了他来历的一些不同寻常。 她曾经说,和他在一起,做了多年的朋友,其实仔细想来了解并不多,甚至连真实的名字都不知,做情人,太没有安全感,做朋友最好,不必计较那么多。 有时候他也想,如果早一点跟她坦陈他的一切,是不是,他追她,还有一线的机会。 只是,世上没有时光穿梭机,岁月没有回头路。 他开车赶到医院,知道她车祸的消息已经是第三天。买了花,看中了那鲜艳的红玫瑰,觉得不合适,叫卖花小姐包了一束百合,他想这样应该不会让她有负担吧。 百合的气质其实挺像初见她时的模样。 海芋说车祸不是意外,他知道纪君阳会去查,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男人,让千寻脸上的笑容,日渐增多。那样幸福的笑容,是他给不了的,因为不是那个人。 有时候想,她幸福就好了,感情这东西,不是非得到不可。 若是太过较劲,就会变成肖雅楠那样的人,一个彻底失去理智的偏执狂。 多年以前,她就教会他一件事,如何去爱一个人。爱不一定是占有,有时候,也是一种默默的守候。 千寻刚赶了纪君阳去上班,去做他需要做的事情,整日地陪着她在医院里消磨时光也不是办法。 她让于东把天使需要她处理的工作都搬到病房里来了,所以,艾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并不像病房,而是一间临时的办公室。 他的到来,让千寻微微一讶,想一想,他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奇怪,海芋就是个传声筒。 “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艾维笑笑地。 于东接过他手中的百合,找来一个花瓶装了点水插上,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说的什么话。”她显得很高兴,将签完的几份文件交给于东,“你把这些分发到各个部门,剩下的下午再来拿。另外,把这次的员工培训抓紧一点。” “好的。” 于东一离开,艾维就忍不住责备她,“你看你,住院了都还把自己把忙路上赶,都不会好好休息吗?纪君阳也不管管你?” 千寻吐了吐舌,“就是因为他不在我才能抓紧处理一下,他要在,就甭想碰这些东西了。” “看来他管你管得挺紧的。”他笑道,笑容底下躲着苦涩,看得出,她提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眉眼生辉。 而他,不是那个人,便始终入不了她的眼,只能做朋友。 “还好,就是有时候啰嗦了一点,比方说,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他非得等我脑袋中的淤血散了才行,我都快抓狂了。” 这一点上,他倒是同意纪君阳的做法,“那也是为你好,你就安心地呆着。” “我不喜欢医院。”这地方,给人一种不好的气息,生离死别的场所,虽与自己无关,可看到了的时候,也难免不舒服。 “都孩子的妈了,你还好意思任性。”艾维笑道。 千寻撅了撅嘴,哎,看来没有一个人支持她,家里的人现在也全都向着纪君阳,惟他是命,他说一,就没人替她说二,都说这是为她好云云。 “这次的事,到底怎么一回事,海芋说,不是意外,是人为。” 第227章 :老鼠爱大米 “我也这么觉得,车子是被人动了手脚,好在当时我开车的速度不快,还有控制的余地,才没有造成更大的危险。这件事纪君阳现在在查,虽然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没有证据,也比较棘手,一时半会也不好说到底是谁。” “那你以后出行都要小心点。”艾维叮嘱着,隔了片刻后道,“肖雅楠刚刚找过我。” “她找你?”千寻疑惑地,“她找你做什么?” “谈合作。”他并不想隐瞒她。 “合作?”千寻更是困惑。 艾维说,“她说,她助我抢你,我助她抢纪君阳,两边一拉力,把你们俩给拆了。” 千寻摸着后脑,干干地笑了一声,“你不会答应她了吧。” 肖雅楠这女人,还真是,什么招数都使上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式啊,看来以后真得时刻留意着。 艾维反问,“你觉得我是那种不带脑子破坏人家幸福的人吗?” “谢谢!”千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用这两个字代替。 艾维淡淡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跟着他幸福,我便祝福,但若是他再伤了你的心,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介意跟他争上一回。” “我想,唐先生恐怕今生来世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门口传来的声音,来自去而复返的纪君阳,正似笑非笑地走进来。 “唐……唐先生?”千寻瞠目结舌地望着艾维,她虽然早知他身份有隐情,但忽然之间换了个姓,还是觉得有些不能适应。 纪君阳走到艾维面前,轻轻一笑,“你的父亲唐傲天,是纪氏的前董事之一,艾静是你母亲,我说得对吗?唐伟先生。” 艾维轻轻一叹,并不否认,“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纪总。” “我想男人之间的事,应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而不是将女人掺和在其中。”纪君阳别意深意地说。 他不是怕这个男人来跟他抢小妻子,小妻子若要爱上这个男人,早就爱上了,不会等到现在或者将来。 他只是不想小妻子有半点为难,毕竟这个男人陪她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光,于她的意义特殊。他纵使想霸占她所有,可是也赶不走朋友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即便心里有醋意,也都尊重她。 千寻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你们打什么哑谜啊,我都听不懂。” 纪君阳回头,“宝贝,以后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千寻将目标转向另一个男人,“那艾维,事到今日,你是不是也应该向我解释点什么,比方说,为什么你会姓唐。” 艾维的脸上,并没有身份被人突然揭穿的尴尬,反倒显得更加的潇洒和从容不迫,就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要面对。 “我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识你的时候叫艾维,那么,无论何时何地,我就是你认识的那个艾维不变。至于你心中的诸多疑问,既然纪总已经把我的底给查出来了,让他告诉你或者更好。” 到底,还是太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本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掩饰得天衣无缝,却还是露出了蛛丝马脚,被顺藤摸瓜给查了出来。 他本是复仇而来,发誓不能手刃仇人,也要手刃仇人之子,却发现越是了解这个男人,越是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将他简单地视作自己的敌人,而应该是个不错的对手。 敌人誓不两立,而对手,可以做朋友,这便是让他折服的地方。 千寻恍然间想起,那一日,在恒都的办公室,这两个男人初次见面,空气之中也滚过如此诡异的气氛,暗潜涌动,原来早有痕迹可寻。 “好吧,你们就全都装深沉吧。”她无奈地,知一时半会也探听不到什么实质的内容,索性放弃,留予他们空间继续打哑谜。 只是,谜都有谜底,也不是无迹可寻。 比如,纪氏的前董事之一唐傲天是艾维的父亲。不在于别的,而是这个前字,让她心里蓦地一惊。 她虽然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曲折故事发生,可是一个前字,却让她感觉透露出浓浓的肃杀之气。 似是感应到她心里突然而起的紧张和担忧,纪君阳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回头对艾维道,“我会还你另一个事实的真相,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成为朋友。” 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这个男人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如果可能的话。 艾维轻轻一笑,“那得看你给我真相足不足以说服我。” “至少不会扭曲事实。” “那便最好不过。”艾维说过这一句,稍微地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了纪君阳一眼,然后对千寻道,“我改天再来看你,好好养伤,若是出院,别忘了通知我,好为你庆祝。” 艾维离开后,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唐伟离开之后,纪君阳伸手摸了摸千寻发呆的脑袋,“傻了?” “你们之间有过节?”这两个男人,瞒得她好深啊,之前竟然一点都不曾表现出来。 纪君阳道,“确切地说,是上一辈的恩怨。” “嗯?”她似解非解地望着他。 “艾维的父亲,传言是被我父亲逼到跳楼自杀,后来唐家被查封,唐家唯一的儿子也不知所踪,没想到会隐藏在洛市。刚开始我以为他对我的敌意,是因为你,直到前不久,我找白无邪查明了他的身份,才知道,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父亲的死。不过,我能确定的是,我父亲没有害过唐傲天。当年的纪氏一片混乱,许多真相被掩埋在了流言之下。这件事,我也正在调查。” “都过去了这么久,还能查得出来吗?”千寻有些担心地。 纪君阳显然不这么想,或许是事情已有眉目,他捏着她的脸扯了扯,“别怀疑你老公的能力,一无线索的你都能找得出来,还怕找不出当年的事实真相?” “也是,我老公神通广大,手下能人无数,只有不想知道的,没有不知道的。” 她调侃的口气让他假装不悦地,“小丫头,消遣我。” 千寻理所当然地,“不消遣你消遣谁呀,只是,老公,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在这里闷得慌,路过报摊,给你买了几本杂志送回来让你打发时间。” 千寻这才注意到他回来时搁在桌子边上的几本时尚周刊,彼时整个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艾维身份忽变这上头,也就忽略了这个。 “老公你真好。”她在他脸上赏了一吻。 纪君阳不太满足,“只亲左脸,右脸会抗议的。” 有时候男人也会像个孩子,这话说得真的没有错。 千寻只好又在他的右脸上也亲了一下,顺便将了他的下巴也给咬上一口。 宽厚的手掌迅速地扣住了她的小脑袋,他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 其实,艾维那个男人看小丫头的眼神真的让他很不爽。特别是那句告白式的话,不是让他的小妻子过意不去心生愧疚吗? 真是个奸滑之徒,明着说不破坏他们夫妻感情,暗着却是变相地告诉小丫头会一直在那里默默守候,不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吗? 哼,丫头是他纪君阳的妻子,想抢,没门儿。 千寻气喘咻咻地推拒着他,“唔唔,不要了。” 门也没关,要是哪个医生护士闯进来,得多尴尬。 “说句好听的,贿赂贿赂我。” “老公,我爱你。” “有多爱?” “很爱很爱。” “那是多少?” “就像老鼠爱大米,大米数不清,所以我对你的爱也数不完。” “你这丫头。”纪君阳失笑,好吧,看在这数不完的爱上,暂且地放过她,“那我去公司了,你一个人别到处乱跑。” “遵命,我的老公大人。” “真乖!” 千寻额角想掉汗,好不容易送走了大小孩,又迎来了老小孩。 老小孩神秘兮兮地说,“小丫头,你说你们女人最喜欢的礼物除了鲜花衣服首饰之类的,还有什么?” “怎么,想送阿姨礼物了?”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别的。 老小孩很认真地点了下头。 “是不是阿姨要过生日了?”那她是不是也应该去准备一份礼物。 “结婚纪念日,再过一个月就是四十周年。”老小孩伸出了四根指头。 “rubywedding,红宝石婚,应该好好庆祝啊。”千寻笑道。 “我想送她一点比较特殊的礼物,我这病,医生虽说现在见好,可我自己的身体我明白,就算能多活几天也延长不了多久,也不知道下个纪念日还在不在她身边,所以,想给她留点念想,让她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 说得,挺让人伤感的。 千寻道,“那您想给阿姨送什么,我给您去张罗。” 老爷子的愿望,让人挺感动的,爱情这两个字,走不过牵肠挂肚。 “我要知道送什么,就不会找你来问了。”高翰文摸着因为化疗头发掉得差不多的脑袋纠结地道。 第228章 :我不是故意的 “那让我好好想想。”千寻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一时之间也没个好主意,主要是上面承载的情感太重,一般的礼物哪承受得起。 正冥思苦想着,病房的门呼啦一声被推开,田蓉丽看见老伴在这里,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跑千寻这来了,又忘了吃药吧。” 老小孩偷偷地朝千寻使了个眼色。 千寻收到,明白他是想让她暂时保密,回给他老人家一个安啦的眼神。 老小孩笑嘻嘻地说,“老了,记性不好。” 千寻却觉得,他这哪里记性不好,分明是故意让老伴提醒他,好让老伴心里踏实,他需要她的存在,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独自一人承受病情将老伴隐瞒在外。 送走了两人,病房里忽然沉寂下来,千寻觉得自己被一种浓浓地化不开的伤感包围着,许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直到下午,海芋从幼儿园接了安安过来,她才稍微觉得好点。 只是小家伙,也明显地有些状态不对。 “怎么了,宝贝?”千寻将她将抱到床上坐着。 “妈咪,丹丹不见了。”小家伙泫然欲泣的样子,情绪非常地低落。 千寻一愣,丹丹,不就是那个在幼儿园里跟女儿玩得好的小女孩吗,“好端端地她怎么就不见了?” “丹丹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幼儿园了,我今天找老师要了她妈妈的电话和她家里的地址,她妈妈的电话打不通,我让海芋妈咪带我去她家里,那里的人说他们已经搬走了,房子也卖了。可是,我跟她是最好的朋友啊,她要走,去哪里,怎么可以都不跟我说一声呢,是不是没有把我当朋友。” 看样子,那个叫丹丹的小女孩在她家宝贝心里的位置还是很重地,“也许,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来不及跟你说。” “可是,至少她可以跟我打电话啊,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电话,做朋友怎么可以这样嘛。”小东西感觉很委屈,觉得自己被友情抛弃了。 “那你是不是想找到她?”千寻问她。 安安点头,“想,我要问问她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再见就走了。” 千寻拍了拍小家伙的脸蛋,“这好办,找你老爸,他神通广大,堪比福尔摩斯,找个人而已,对他来说,小case。” “真的?”安安眼睛里发亮。 海芋在一旁笑道,“你妈咪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现在给大叔打电话。”小家伙问千寻要了手机。 纪君阳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开车,特别的铃声让他想都没想就张口道,“老婆,我在来医院的路上,怎么,就想我了。” 安安将千寻的手机开了外音,海芋在旁边揶揄地望着旁边的女人嗤嗤发笑。 纪君阳皱了皱眉,这声音不对,然后听见话筒那边奶声奶气一句,“我不是你老婆,是你家小宝贝。” 他笑道,“哟,我家小宝贝也想我了。” 安安说,“对呀,想你了,想你给我找个人呗。” 若是没有后半句,听着多舒心。只是,女儿有事,做爸爸的,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听小东西在将事情说清楚之后,他笑道,“不就是找个人嘛,宝贝一句话的事,只要她们还没有离开洛市,明天就让你见到。” 听到肯定的答复,小东西这才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然后对桌子上的杂志里面的漂亮图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千寻将老高总丢给她的难题跟海芋说了一遍,想让她也给自己出出主意。 两个人思来想去找不到好的点子,却在灵光一乍现中,同时脱口而出,“拍mv。” 物质上的礼物想必这些年来,老高总送得不少,唯一少的一份东西便是精神上的纪念。 海芋说,“我们可以拍个超长版的mv,用他们的故事先写个剧本,将他们夫妻俩这一生生活过的地方都收录下来,让老爷子和他的夫人出任唯一的男女主角。当然,如果要暂时向高夫人保密的话,只能偷拍她的生活场景。如果老爷子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实地拍摄的话,我们可以先采景,收录一些他们珍藏的照片,再配上应景的音乐和老爷子的深情回忆,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那这事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们现在不是也在拍mv制专辑嘛,助人为乐,价钱不是问题。”千寻松了一口气,总算解决了一大难题。 海芋不悦地,“你跟我谈钱不是伤感情吗?” 千寻笑道,“总不能让你们掏钱是不?再说你还欠着艾维的钱呢。” 海芋摆摆手,“让老爷子给我制作费就成了,这事我一定办得妥妥贴贴。”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吗?”她怕有点仓促,这不像在商场里买点东西那么简单了事。 “没问题,人多力量大,到时候你从天使给我派辆好点的车再拨几个人跑腿就成了。”海芋很是爽快地说。 “那成,今晚上我找个时间跟老爷子说说,明天上午九点你过来,到时候如果高姨在的话我想办法支开她,让你跟高叔再具体地谈谈。”千寻就这么地下了决定。 海芋对她作了一个ok的手势。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纪君阳的声音落进了房间里,他抱起孩子坐到自家女人身边。 一家三口温馨幸福的模样,让海芋心生艳羡。 千寻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纪君阳笑道,“挺好的主意,我们现在也可以每年多拍几段,等老了的时候可以再看看当初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你说是不是,老婆。” 海芋受不了他们甜腻的模样,“真是受不了你们,安安,咱们该回去了,再呆下去,你家大叔就得把我们当电灯泡了。” 安安从书里面抬起头,“当电灯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把他们照得亮亮的。” 无辜稚嫩的口气惹得三个大人一乐,孩子真是个开心果。 海芋想,自己什么也能生一个就好了,有爸爸疼,有妈妈爱,有爷爷奶奶的呵护。 纪君阳搓着女儿的小脸,“好吧,今天就如你所愿,让你和你海芋妈咪这两颗电灯泡发光发热。你妈咪这几天都憋坏了,咱们带她放放风,拉出去溜一溜。” 千寻丢给他一拳,溜一溜,把她当小狗呢。不过,一听说能出去,她便高高兴兴地去洗手间换衣服了。 “我还是不去了,你们一家三口,我去凑什么热闹。”海芋识趣地。 纪君阳亲了亲女儿,“宝贝,告诉爸爸,咱们一家只有三口吗?” 安安道,“海芋妈咪数学不及格,应该再上一个幼儿园,爸爸,你说对吧。” “宝贝真聪明。”纪君阳笑着将视线投向海芋,“君翔也在医院门口等着,谁是谁的灯泡可说不准了。” 如此,海芋也不好再说什么矫情的话,待千寻换好衣服出来,便一起走出医院。 去的地方离医院并不远,其实也就是去吃饭,餐厅叫悦丽。名字很好听,装修也很精致,一楼是大厅,二楼是由屏风隔成的小单间,三楼是独立包间。 他们在二楼,因为安安觉得那些屏风上的画很漂亮。 烧鹅,小炒牛肉,涝汁鲜排,脆生肠子,牛荷,跳跳蛙,黄鸭叫,还有龟汤和青菜,都是小家伙点的,看着菜谱上的图片哪张漂亮她就点哪种,堆满一桌,谁叫大家伙们只顾着调情的。 服务员看着只有四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提醒地问了一句,“这么多吃得完吗?” 纪君阳淡淡地说了一句,“吃不完的打包就好。” “爷爷奶奶都喜欢吃烧鹅,爸爸再叫一份打包好不好?”小家伙问着。 “当然好。”纪君阳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孩子自小孝顺,他心里宽慰。母亲不认这个孩子,便无法体会小孙女承欢膝下的乐趣,总有一天,她会尝到后悔当年做出的决定。 安安敞开了肚皮吃,也无须大人照顾,就将自己的小胃口填得满满的。 大人们在说着成人的话题,她还是对满桌的食物最感兴趣。也可能是因为情绪不高,中午没吃几口饭,这会感觉小肚子饿了。 撑到小肚皮鼓鼓地,搁下筷子,向大人们宣告,“我吃饱了。” 吃饱了的小家伙坐不住,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动。大人们都叮嘱她别走太远了,她嘴里应着,可还是好奇地越走越远,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肖雅楠陪纪母吃完饭,刚下楼梯,没想到迎面就撞来一个孩子,踩在她的脚尖。 她的三寸高跟一时没有立稳,生生地撇了一脚,痛得她当场风云色变,“谁家的小孩子,怎么也不看着点。” 安安其实是故意撞上去的,她认识这个女人,海芋妈咪曾经指着电脑里的照片对她说,就是这个女人害得她的千寻妈咪跟爸爸分离了五年,还差点害得她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到现在还缠着她的爸爸想破坏爸爸妈妈的婚姻。 所以,她记住了这个女人的样子。 当这个女人在楼梯口出现的时候,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小心思一动,便假装无辜地撞了上去,她知道踩她哪儿会疼,大胡子教过她的。 看着肖雅楠痛得花容失去的脸,安安心里有些小开心,可是她还不动声色地收敛着,脸上装出非常非常抱歉的神情,“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第229章 :忍耐有限度 肖雅楠看清楚撞她的孩子是安安后,不免一怔。 有时候,肖雅楠亦会想,是不是温千寻那贱人有了孩子才绑住了纪君阳的心思。所以,她恨眼前这张小脸,死死地盯着。 “怎么,你认识这个孩子?”纪母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问了一声。 纪夫人并不认识眼前的孩子就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的小孙女,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温千寻的孩子认家归宗,所以从未去关 注过孩子长什么模样,不认识也并不奇怪。 肖雅楠不知道带这个小孩到这里的是不是纪君阳,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想让老太婆认识这个小孩,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妈,我们走吧。” 可是安安却在她的身后道,“雅楠阿姨你好虚伪哦。” 纪母皱了皱眉,再回头时,孩子已经一蹦一跳地跑开,顺着那方向,她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正和那两个她并不认同的女人坐一桌谈笑风生。特别是孩子回到他们中间,更显得其乐融融。纪君阳看向孩子的目光宠溺柔和,甚至将她抱在膝上贴耳说话。 纵使没见过孩子长什么模样,此情此景,纪母也已能明白那孩子是谁。 肖雅楠的脸色变了变,想解释点什么时,纪母已经朝那一桌走过去,她是跟过去不是,不跟过去也不是。 纪母的到来,显然打扰到了桌上的热烈气氛。两个儿子各自叫了她一声妈,千寻朝她淡淡一笑,至于海芋则是冷哼一声连看都不想看。 纪君阳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宝贝,叫奶奶。” 千寻并无异议,纪夫人本来就是安安的祖母,叫奶奶本是应该,就算她不承认这个小孙女,可她还是纪君阳的妈。 可是海芋并不这么想,“安安,叫什么叫,人家都不认你这个孙女,叫了也不见得待见你。” 但安安还是从父亲的膝上跳下来,走到纪母身边,仰着小脸道,“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和妈咪,但是你是爸爸的妈妈,我喜欢爸爸,所以,初次见面,我还是应该跟您说一声,奶奶好!” 纪母本来以为,那样的人家里养出来的小孩会有一股小家子气,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落落大方,人小却不胆怯,甚至敢直视着她的眼睛说话,脸上甚至有一种讨人欢喜的笑容。 她都不知道是该应一声,还是继续冷板着脸孔。 就在这个时候,肖雅楠已经武装好自己走了过来,“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海芋冷冷一笑,“让你很失望了吧,佛祖爷并没有保佑你把我们撞死,还好端端地活在你眼前。” 肖雅楠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胡说八道?你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海芋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饱了,服务员,打包。” 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没想到吃到最后吃一肚子的气,看见这个女人心里就不舒服。 千寻看着她这样,轻轻地摇了摇头,和不值得的人动气,何苦来哉。 服务员过来手脚利索地将几样没怎么动的菜都装进了盒子里,纪君阳买了单。 纪君翔冷漠而疏离地看着肖雅楠,“雅楠姐,我叫你姐也叫了二十多年,希望这次的事,最好与你无关。” 肖雅楠恼怒地盯着千寻和海芋,冷笑,“你们俩倒是好本事,自己开车不小心,还嫁祸于人,颠倒是非黑白,真够不要脸的。” 海芋不怒反笑,“谁叫你前科太多,嫌疑最大,动机最足。我死了倒没你什么好处,可是千寻要是挂了,你便自以为是觉得有机会了。不过肖小姐,我看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楚现实,纪君阳他不爱你,一丁点都不爱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人家现在已经是千寻的丈夫,合法的丈夫,你就是一个死皮赖脸的第三者,破坏人家婚姻的可耻的第三者。” “她温千寻才是不要脸的第三者,是她抢了我未婚夫。”肖雅楠气得双目发红,她真想扑过去,撒烂这个女人的嘴。 海芋不屑地嗤笑着,“那请问肖小姐,纪君阳和千寻恋爱在一起的时候,你在哪儿,你们那个时候屁的关系都没有,啊,对哦,我忘了,青梅竹马嘛,你们一起长大,可纪君阳与你相好过吗?他是你男朋友吗?我看你是得了妄想症吧,病得不轻,该去二医院瞧瞧了。自己不择手段拆散人家,还好意思以原配自居,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我看你啊,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自取其辱了,跟你说话真是浪费老娘口水。” 海芋的伶牙俐嘴,那是出了名的拔尖,她这嘴上剑要么不出,一出就必定戳人最痛处打击。 纪君翔算是真正折服了她,难怪母亲都要被她气倒,难怪自己每次斗嘴的时候总会被她气得跳脚,她这张嘴,生来就是赢家。 肖雅楠被她噼里啪啦一阵逼得毫无招架之力,连话都插不上,最后只得泫然欲泣地求助纪母,“妈,你看连君翔都由着这个女人来欺负我。” 纪君阳淡淡地道,“小鱼儿说的只是事实。” 纪母的脸色也不好看,“君阳,君翔,你们跟我来。”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兄弟俩倒是齐心,异口同声。 千寻倒是识趣,牵起安安,“我和海芋还是去外面等你们。” “不必。”纪君阳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另一只手,传递着温暖的力量。 “我这个做母亲的,现在连跟你们说几句话都请不动了吗?”纪母那个气愤难当,手不自觉地捂上了胸口,实在堵得慌。 肖雅楠见状,殷勤地替她抚背顺气,“妈,你别激动,别动气。” 安安默默地地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乌圆的大眼睛如同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望着她。 纪母微微一愣,接与不接之间肖雅楠已经将孩子推开,“走开,谁让你假惺惺。” 水洒了安安一身,纪君阳眸色顿时一沉,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打得那叫一个响亮,精致的脸上立即红了五个手指印。 海芋真心觉着打得那叫一个痛快人心,简直就要拍手道好,真是活该,早该打了,谁不知道安安是纪君阳心头上的肉肉。 肖雅楠显然不相信自己竟然被挨打,懵了半晌才出声,“君阳哥,你打我?” “肖雅楠,我忍你是有限度的。”纪君阳全身冰寒,就连纪夫人也不禁惊颤了一下,看着他抱起女儿,一手牵着千寻,半句话不留地走出了她们的视线。 纪君翔也拉起海芋的手,经过母亲的时候,脚步稍停,“妈,就算你不喜欢大人,但孩子无辜。而且你应该看得出,嫂子从来就没有教过孩子要恨你。不像某些人,挑拨离间倒是好本事。” 走出餐厅,纪君阳请的家庭医生兼司机等在门口。 “夫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纪夫人无力地摆了摆手,坐上车,静静地靠在椅子上。 肖雅楠忍不住气愤填膺地道,“妈,为了那两个女人,君翔和君阳哥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她就是要让老太婆深深地觉得,儿子对母亲的叛逆,是受了温千寻和海芋的挑嗦。这样,老太婆对那两个女人的厌恶便会越加地升级。 却不知,纪母此刻的眼前,不停地闪着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那一杯温水,让她心里异动,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当时若是没有雅楠的那一推,也许她就接到了手中。 这一次,她觉得雅楠也做得有点过份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不是应该讨厌那个孩子的吗?自己不是一直拒认那个孩子的吗?怎么就,一声奶奶,一杯温水,就心软了呢? 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太久了吗?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雅楠,让妈先休息一会。” 肖雅楠纵使心中怨恨滔天,听到这一句,也不好再发作,只得悻悻地住了嘴。 顾医生回头望了一眼,“夫人您要是不舒服我先给您看看。”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是累的,身累,心累。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她真的做错了。两个儿子都说,是她逼走他们的。 她是逼了他们,可不也是为他们好吗? 温千寻有一句话,倒是说到她心坎上,说她所做一切,只是因为深爱着自己的儿子,以一个母亲的方式,为孩子考虑最好的前程。 另一个方向,纪君阳到儿童服装店里买了套衣服给安安换上。 “宝贝,刚才有没有被吓着。”真怕给孩子留下阴影。 安安摇了摇头,“才没有呢,不过,我讨厌那个阿姨。” 海芋在旁边起哄,“下次你就用你的神龙十八掌拍死她。” “得了,别教坏小孩子。”千寻白了她一眼,回头对纪君阳道,“老公,你妈的脸色我看着不太好,要不要你们兄弟俩回头再去看看,好好跟她说会话,别一见面就冲得跟个什么似的。” “别担心,有顾医生在,她会处理好的。” 纪君翔也说,“我妈绕不过自己那道弯,跟她说尽好话也没用,用我姐的话来说,就得晾她一晾。” 呃,千寻微愕地,这是怎样的女儿? 第230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洛市的夜色被霓虹闪烁着,好好的一顿晚餐,闹个不欢而散。 安安跟着纪君翔和海芋回了家,千寻也想回家,可还是被纪君阳押回了医院。 刚一回到病房,老高总就找上了门,一进门就调侃,“小两口约会去了?” 纪君阳老神在在地,“不然呢?” 千寻问,“阿姨呢?没守着您?” “出去买东西了,丫头,我让你想的招有眉目了没有。” 千寻就知道,老爷子是为这事而来的,她问阿姨在不在,其实也是正想说这个事。 将与海芋合计的想法说了一遍,老爷子一拍即合。 千寻道,“那明天上午九点左右我就让海芋过来,跟您谈具体的事宜,您想怎么拍尽管跟她讲。” “到时候可得先支开你高姨啊,我跟你高姨的故事一时半会哪说得完。还有以后拍摄的过程,我也想亲自去一遍,这些都得找机会脱离老伴的视线,这可是个难题啊,她现在管我可管得严呢。”老高总摸了摸后脑,犯难地。自从住院,老伴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 “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纪君阳忽然道。 “你用什么办法?”千寻好奇地问。 “山人自有妙计。”纪君阳故作神秘地。 “德性。”千寻在他前肩上拍了一巴掌,既然他有办法,她也懒得具体去问了,“只是高叔,实地拍摄这件事,我觉得还有待商量,如果医生不允许的话,我也不建议您去。” “放心吧,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再观察个把星期,若是情况继续这样良好地保持下去,可以出院回家休养,每天按时吃药,再定期回医院做检查就可以了。我这把老骨头,止不准还真能多活几年。”高翰文乐呵呵地。 人说心宽体胖,其实心宽也能治病。 送走了老爷子,关好门,转身之间发现纪君阳正拿着手机在拍她。 “老婆,摆个好看点的pose。” 千寻张牙舞爪扑过去,将他推倒在床上,“不摆pose我就不好看?” “好看,我老婆最漂亮。” “就你嘴甜。”她心里也甜。 其实一个男人做到他这个份上,真的已经足够了。以前总是听见女人抱怨自家的老公或者男朋友,在婆媳关系之中,总是偏向于他们的母亲。在大的争端之中,更让女人觉得自己就算嫁了进去也只是个外人。 但她家这个,从来没有让她感觉到有不安的时候。若说有,那唯一的不安就是,他这般地护着她,会不会让他的母亲更加地憎恨她。 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小脑袋忽然安静下来,纪君阳低头看着她,“丫头,怎么了?” “老公,你以后对你妈,别总是这样冷冰冰地,我看着都觉得难受,更别提你妈心里得有多不舒服了。明天跟你妈去认个错,好好说说话,别冲来冲去的。”她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的衣服上轻轻地划着圈。 纪君阳叹了叹气,“看我媳妇多善解人意,我妈她不接受你真是她的损失。” “那你去不去嘛!”她撒着娇。 “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她抬起头瞪着他,拿出母老虎般的架式。 “好了,全听你的。”纪君阳笑笑,几分无奈的模样,“哪个女人像你这样的,把自己男人赶到敌营阵地中去了。” “你妈又不是我的敌人,最多叫做冤家,这冤家呢,当然是宜解不宜结,所以你得负责积极地打开这个结。”千寻自有理论。 纪君阳说不过她,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头发,“好。” 这样的好妻子,哪里去找? 千寻在他的怀里缓缓地转了个身,左臂虽然好转,可到底还是牵筋扯肉地痛,总得小心地伺候着,避免二次伤害。 她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然后拿过他掌中的手机举起,调好角度,咔嚓咔嚓地连拍了几张,然后端到他面前欣赏。 “我技术怎么样?” 他看了后只有一个字,“丑!” “那你拍几张试试。”千寻不服气地,明明拍得很好了嘛,手机的效果又不能跟相机相比。 他举起手机也咔嚓咔嚓地连拍,不忘在她脸上偷香。 拍出来的效果,她看后,赏了他两个字,“更丑。” 把她的鼻孔拍那么大,丫他破坏她形象。 纪君翔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一来怕今晚的事情让楼下那女人又多往坏处想,二来孤枕难眠。 十二点的钟声敲过了大半个小时,还是没法让自己跟周公约会。 狠狠捋了一把头发,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幽蓝的光芒在黑暗之中照亮他的脸。 试着,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睡没?” 半天没有回应,就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手机忽然划过一道短迅铃音。 楼下的女人给他两个字,“干吗?” “想你!” “神经!” 这女人,实在是天天跟嫂子在一起,怎么就没有感染到一分半点的温婉呢? 不过想想,能把他头砸破的女人,想要她温柔,能温柔到哪里去? 开灯,下床去倒水,端着杯子再回到床上,手指飞快而动,“是啊,想你想到发神经了,来救救我吧。” “我会替你打120的,你等着啊,救护车很快就到,会给你注射狂犬疫苗。” 纪君翔噗地一声,水呛喉咙,跟这个女人过招,还真是讨不到嘴上半点便宜,整着法子骂他。想想肖雅楠在她嘴上气急败坏,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海芋在楼下,想着楼上男人吃憋的表情,心里那个痛快啊。丫的半夜三更还骚扰她,让不让人睡了。 大半会过去,再无动静,想必他也识趣。将手机往床边的桌子上一搁,蒙头大睡。 就在迷迷糊糊之际,寂静的房间里忽然铃声大作。她从被子里伸出手,顺着声音的方向摸到手机,眯起眼睛看来电,搁到耳边没好气地说,“大半夜的玩午夜凶铃呢。” 纪君翔幽幽地说,“小鱼儿,你叫的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啊,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 海芋那个抓狂,“纪君翔,你皮痒吧。” “痒,想让你来挠挠止痒。” “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她想睡啊,明天九点还得赶到医院去跟高老爷子碰头,她对那对老夫妻的爱情故事很感兴趣。有时候,她需要看别人完美的爱情来让自己坚信,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着爱情这种东西的。 而且,能帮一个将死之人完成一个温暖的愿望,她觉得也是善事一桩。 “当然关你的事了。”纪君翔说得理所当然地,“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那你甭想不就得了。” “管不住。”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关我p事。” “当然关你的事了,你是罪魁祸首,小鱼儿,你得负责。” 她负责,他扰了她睡眠,她还没让他负责呢。 “小鱼儿,你上来,好不好?”他的声音忽然低得有种让人心软的力量。 “不来,我睡了。”她还不知道他小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那我下来找你。” “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吵着干爸干妈。” “那就你上来,要不然,我就下去找你,反正我睡不着,你得陪我。” 海芋抓狂了,瞧瞧,本性露出来了吧,刚才还装可怜,这会成大尾巴狼。 懒得理他,挂电话,关机,睡觉,还真以为她是被威胁长大的。她就不信半夜三更的他还真的来敲门。 可过了不到两分钟,还真的听见外面隐隐有敲门声,咚咚咚地敲得很有规律,不是楼上那疯子还有谁? 很想耳朵里塞棉花,假装听不见,可是真怕吵醒了干爸干妈,到时候他又乱说一气, 她恼火地趿着拖鞋在自己房间里啪嗒啪嗒几声,像是发泄似的,到了客厅又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只开了一盏小灯去应门,低着声吼,“你到底想还让不让人睡觉。” 纪君翔一把将她扯出门外,再手指轻钩,就将门给锁上了。 “你很行!”她推不开门,想要回房的话,势必得吵醒里面的老人。 感应灯忽然熄灭,楼道里一片黑暗,他的呼吸近在耳畔,贴着她的皮肤,“小鱼儿……” “你胜利了,真幼稚。”她咬牙切齿地,好气又无奈地,真是败给了这小子。 纪君翔在她耳边无声地扬起得逞的笑,只是下一秒,脖子上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呼出声来,“女人你是不是想吸我血啊。” 再重一点,血管都在被咬破了。他伸手摸着那濡湿的地方,火烧般地疼。最毒女人心,果真说的没错。 海芋哼道,“我真想扒你的皮,抽你的血,剥你的筋……” 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她惊叫一声,感觉到移动的速度,上楼,开门,入房,笑笑地望着她。 “小鱼儿,我等着你来扒皮抽血剥筋绝不还手。” “你个疯子。” “我也感觉自己挺疯的。”他喘了一口气,翻过身,将她搂在怀里,“小鱼儿,我愿意为你疯狂。” 她默不作声,心里边不是没有感应。 刘若英有一首歌,唱的是: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地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疯狂得起来,为了爱,不顾一切。 纪君翔低头,碰上她的唇。见她没有躲开,他才敢真的吻上去。 第231章 :为爱疯狂 她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之后,他反而变得不敢冒然侵犯她的身体。总得是,经过了她的同意,才敢一亲芳泽。 突然,“女人,你想谋杀亲夫啊。”他抓狂地。 “我不想吃药。”她如女王一般对他妖娆媚笑。 都说情动时候的女人最迷糊,可为什么他的这个,理智得让他发疯。 他这里哪备过那玩意儿,他还想哄着她给他生小娃儿呢。 她翻了个身,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没有就去买。” “大半夜的,你让我上哪买?” “二十四小时药店。” 报复,绝对是报复,这女人奉行有仇不报非女子,她绝对是报复他将她从楼下挖起来。 第二天,海芋严重迟到。 不是她故意,而是纪君翔这厮害的。 她真很想海扁了他。 这小子,他整个就是故意的。 纪君翔是闭着眼睛的,像是还在熟睡中一样。 哼,装,叫他装。 “纪君翔。”她重重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打得清脆地响。 纪君翔痛得睁开眼睛,“女人,你又想谋杀亲夫。” 打得疼死了,这手重得,还像个女人吗? “把你的脚拿开。”重死了,她都没力气掀开。 “不拿。” 他耍起无赖来,朝他坏坏一笑,看她又要张口骂人,马上就吻住了她的嘴巴,吻得她忘了推拒。 然后腰上一挺力,顶着她的敏感之源。 她闷闷地哼了一声,一股无可言喻地舒服传遍全身。 一醒来就来一场运动,对他来说是件舒心愉悦的事,可是她的老腰啊,就要被他给弄折了。 “纪君翔你王八蛋。” “那你以后就是王八蛋的老婆。” 温香软玉在怀,他也不想再委屈自个儿。 她被他撞得有点儿颤抖,明明怒意渐长的情绪,可是被他一撞,就有点神魂俱散了。 他吻她的耳垂,双手托着她的腰,更深地索要。 她咬着牙,细细碎碎地娇吟终是抑不可止地溢出来,越发地让他变成了一条凶悍的狼,将她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过了许久她才喘过气来,猛地想起与千寻之间的约定,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惊炸地从床上跳下床。 “纪君翔,你把我害死了。” 餍足的男人靠在床头悠哉悠哉地,“我哪害你了,明明给了你一整晚的快乐。” 她捡起地上的睡裙套上,就要冲出房间。 “大白天的,你就这么穿着回去?”他笑笑地提醒她。 她低头,单薄的睡裙哪里遮掩得住昨夜与他疯狂留下的痕迹。 他起床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丢给她,“换上试试。” “你怎么会有女人的衣服。”她的衣服从来就没有遗留在这上面过。 “别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吊牌都没扯的,某一天在街上闲逛看见,觉得挺适合你的,就买下来了。” 她看了下,果真是标签在上头,只是找不到价格。 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先穿了再说。 急急忙忙回到楼下,温母见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咦,你出去了呀,我还以为你在睡觉呢,都没敢叫你。” 她是在睡觉,不过不是在家里睡,而是睡在狼窝里。 从房间里拿到手机打开,果真是数条来电提醒,都是千寻打过来的,拿了包往外冲,“干妈,我先出去了,中午不回来吃饭。” 到了楼下,纪君翔从车子里探出头来,“我送你。” 虽然气得瞪了他一眼,为了节省时间,她还是上了他的车。千寻那辆,因为车祸,拖到修理厂去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已近中午。 千寻一眼就看到了她身上的不同寻常,稍微地掀开她的衣领,看着她脖子上的红斑印,啧啧两声,“昨晚上看来挺疯狂的嘛。” 都是过来人,明白的。 “别提了,提起来就有火。” “我看是干柴烈火。”千寻打着趣。 “你也来笑话我。”海芋追着她就要打。 “好了好了,都是女人,懂的。”千寻一副了然这态,“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老爷子那估计不方便,得下午。早知道你现在赶过来,就让妈跟你一起了,她给我送吃的过来。” “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家纪大爷会替你张啰这些,省得让妈麻烦。” 这些日子,眼见着纪君阳将千寻照顾得太好,都让她快形成了一种定式,那就是千寻的衣食起居,旁人都不必操心的。 “妈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了,我当时还在睡觉,让她不用来,她非得来,我只好随她了。”千寻有些无奈地说。 “千寻,你真幸福,有男人疼,有爸妈爱。”海芋忽然来了一句感慨。 “你现在不幸福吗?”千寻笑着反问,其实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人生,哪是十全十美的,不要失去感知幸福的能力就好了。 海芋嗨地一声,也笑,“比起在海家和耿家的日子,那可是幸福得不得了啊,所以,千寻,你不可以抛弃我,你不能因为有了男人就把我抛弃。” 千寻肩膀被她紧紧地扣着摇晃,翻了个白眼,“完了,有人要疯了。” “说谁疯了呢。”温母笑笑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保温桶子。 千寻叫,“妈,你赶紧把这个芋头疯子拉走吧。” “你们这俩孩子,在一起就能闹。海芋你刚怎么不说是到千寻这里来呢,看你急冲冲跑出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去了。”温母将盖子拧开,家菜的味道立即飘在空气里。 千寻用力地闻了闻,“好香。” 海芋道,“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啊,不过,迟到了,要等到下午才行。” “君阳呢?”温母问。 “上公司去了,我让他中午不用赶过来了,说我亲爱的妈妈会来看我。”千寻笑嘻嘻伸手往盒子捏,被温母一筷子给夹住了。 “都孩子的妈了,还不讲卫生。这里是医院,病菌多,更应该去洗手。” “哦。”千寻像个被训的小学生,乖乖地去洗了手,出来的时候海芋已经坐在桌子边上吃起来。 “既然你家男人中午不来,那我把他份给解决了,我都快饿死了。” 千寻暧昧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体力消耗过大了吧。” 海芋尖叫,“温千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纪君翔你这个祸害,看老娘回去怎么收拾你。 千寻跳开,咯吱咯吱地笑。 温母奇怪地看着她们俩,“这么大两个人,闹什么呢?” “干妈她欺负我。”海芋控诉。 “欺负你的另有其人,可与我无干啊。”千寻赶紧撇清。 下午顺利地与老高总交接上,一下午都在听老爷子说着这四十多年他们夫妻俩的相识、相遇、相知、相恋、相守的故事。 海芋很佩服的是,在诸多的压力阻挠之下,甚至是在母亲的以死相逼中,老爷子和他的妻子挺了过来,真的很不容易。 爱情是要经得住压迫。而许多人,就是熬不过这样那样的阻力,早早收了场。 可是,多年之后再回想,或许觉得经历的时候荡气回肠,其实细细数来,早已融入到最为平实的生活之中。 爱情的最高境界,或许并不在于经历得起轰轰烈烈,而是要守得住平平淡淡。 四十多年故事,即使只说一些大概,也不是一下午就可以说得完的,离开病房的时候,海芋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老爷子,方便随时联系。 许是因为听过之后,心里忽然有了点小感触,她在站牌底下等车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给纪君翔打了个电话,“你在哪?” “向后看。” 她转过背,当真看到那破小子的存在,站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对着她微笑。 心里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他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调侃着她,“怎么,想我了,终于舍得主动给我打个电话,我在想,太阳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呢。” “忽然想跟你说句话。”她静静地说。 “什么话?”纪君翔变得有点紧张,她的口气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海芋给他理了理衣领,然后贴着他的身体道,“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对你好一点,以后我不会那么欺负你了。但是你要对我不好,老娘就对你不好十倍。” 她说前半句的时候,柔媚得让他骨头里都酥了,听着让人心潮澎湃。可这后半句,怎么的,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顶上。 女人,能不能不要这样对他冰火两重天的考验? 就在他们的身后,纪君阳的车子缓缓地驶入医院。 安安背着小书包从车里面跳下来,走到纪君阳的身边,仰着小脸,“你真的找到丹丹和她的妈妈了吗? 纪君阳在她的面前蹲下来,“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第232章 :健康就是福 只是,那个孩子的状况,似乎不是很好,他怕他的小宝贝会失望,会伤心。 “那好吧,我相信你,我们先去看千寻,然后你再带我去看丹丹。”安安牵起他的手,已经不需要人领着,即便需要七拐八弯,她也已经记得去千寻病房的路。 千寻坐在窗边上发呆,父女俩进来了好一会都没反应。 纪君阳走过去,从肩上搂住她,“老婆,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极少看见她这样,整个人坐在这里,仿佛脱离了时空一样。 入迷吗?她只是有个决定难下而已。 见到女儿,脸上褪去刚才有的迷茫,展露出欢欣的笑,“怎么又把安安带过来了。” 小孩子,本身的抵抗力没有大人强,医院交差病菌多,孩子还是少来为好。 纪君阳低声道,“她要见的那个小朋友,也在这家医院里,先天心脏病,目前状态不太好,我怕安安知道了会伤心。” 千寻愣了愣,先天性? “可是你都答应了她今天要见到人。” “是啊。”纪君阳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带她去吧,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得了重病,也许会死,她一定会伤心难过。如果又带她去,她又觉得自己被最好的朋友抛弃了,我怕影响她日后对朋友最基本的信任。” 做父母的,其实也难,总得为孩子考虑这考虑那的,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还是带她去看看吧,在幼儿园的时候,丹丹还帮助过安安,就冲着这一点,我们都应该去看望一下。”那么小的孩子,就要受那么大的病痛的折磨,得多可怜。 丹丹的病房,在隔栋的三楼,这里十分的嘈杂,每个病房里少说也有三五个病人,有的,还坐在走廊里打着点滴。 孩子的哭声,大人的骂声,都混一种异味之中。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似乎也不如她住的那边那么温和好说话,都扯着大嗓门地叫。 丹丹的病房,在走廊最尽头的一间里。 这里来来往往的人或许没有那么频繁,所以显得稍微清静一点,但还是不免一些病患和家属的叫嚷声。 推开病房门,里面六张床,每张床上都有病人。丹丹妈李晓云就坐在第三张的床边上,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瘦瘦的小人儿。女儿刚打了针,已经睡着了。 高昂的手术费,就算卖掉了父母留给她的房子也远远不够,就算凑足了这笔费用,上哪给女儿去找个合适的心脏来?而且现在孩子年龄太小,就算找着了心脏也根本就不适合移植。 “阿姨,丹丹生病了吗?”安安小声地问。 她的声音,让李晓云抬起头来,看到他们几个,怔了怔,然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忙起身,“纪先生,纪太太,你们怎么来了?” 丹丹住院的事,都没有人知道。她在这个城市,也已没有什么亲人,父母都早已过世。孩子是她唯一的亲天,可是现在上天也要把她这个唯一给夺走了。 安安道,“丹丹一个星期没到幼儿园里来,我找到你们家,你们也搬走了,我以为是丹丹不要我这个朋友了。阿姨,丹丹病得很严重吗?” 她来了这么久,丹丹都没有睁开眼睛看看她。 李晓云摸了摸安安的头发,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真好。女儿在幼儿园朋友不多,有这么一个挂心的也就足够了。 “安安真是个好孩子,丹丹现在睡着了,等醒了的时候阿姨会告诉丹丹你来看过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这些天,她也一直说要到幼儿园里去呢。” “那我以后经常来陪她,等她病好以后,和我一起上学。” “好。”李晓云背过孩子,悄悄地转过身去抹了一个眼角,她不知道女儿还有没有重回校园的一天。 知道了自己并不是被好朋友抛弃,安安失落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但丹丹生病的事又让她觉得难过。 从那病房里出来,安安便拉了拉纪君阳的手,“大叔,你是不是很厉害啊。” 边走路边低着头跟小家为说话,在这条拥挤的走廊时在,会不时地撞到人,纪君阳索性地抱起了女儿,“怎么?” “你可不可以找个好一点的医生把丹丹快点治好啊,我看这里穿白大褂的都好凶啊,没有妈咪病房那边的叔叔阿姨可爱。” 连小孩子都感觉到了这种等级待遇,可见差别有多大。 纪君阳将女儿送回家,给千寻打电话,“老婆,我还有点事,晚些过来陪你。” “好!” 小妻子也不问问他,要去做什么,让他想逗她几句都不知道从何逗起。 他和君翔一起去见了他们那老佛爷一般的母亲,顾医生正在给她做推理按摩。 见他们来了,纪母挥了挥手,顾医生对他们兄弟俩微微点头后,默默离开,顺手,将门关好。 纪夫人显然还很生气,“昨天你们不是一个一个都请不动吗?女人重要,老娘就算气死了都不重要。今儿个怎么这么好兴致,来搭理你们这个看不惯的妈了,怎么都不陪着你们那些个女人了,跟她们过日子去呀,还来理我这老太婆做什么。” 纪君阳微微地蹙了蹙眉,小妻子说得没错,吃醋这事,不只是男女之间的,婆婆也会吃媳妇的醋。 “我来,第一,千寻让我跟您道歉。第二,有份文件您也许应该过目一下。” 纪夫人微微抬起眼皮看着他,“她让你来跟我道歉?” “是。”纪君阳惜字如金。 纪夫人张着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吞了回去,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档案袋上,冷冷地问,“什么文件?” 纪君阳递了过去,并不多话。 纪夫人扫了两个儿子一眼,解开档案袋上缠绕的白线圈,将里面的几页资料拿出来,看第一页没什么反应,看第二页微微皱了下眉,看到第三页已是目瞪口呆。 这里面,是肖秋堂自以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这几个月以来,纪氏散落在其它股东手中的股份,被一家来历不明的公司不断收购,其所持份额直逼纪家。肖秋堂亦注入大量的资金与这家公司竞争,看似站在纪家这一边,其实到头来的结果其实都是一样。 “这怎么可能?秋堂怎么可能会这样做。”纪夫人的手剧烈的颤抖着,她显然不能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纪君阳淡淡地,“我曾经提醒过您,但是您自信与他们的多年交情以及他们的人品值得您信任。” 纪夫人面对儿子的提醒,哑口无言。半晌,手指猛地一抓,资料的一角皱裂。 “你拿到这个有多久了?” “几个月而已。” 那家公司攻击纪氏,也是几个月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个给我。” 一直以来,她还感激着肖家为纪家所做的一切,所以她费尽心机地想撮合君阳这孩子和雅楠的婚事,哪怕现在君阳已经高调娶了温千寻,她亦觉得纪氏总裁夫人的位置,只有雅楠合适。 却原来,自己亦不过是个笑柄,沦落成为别人的棋子还不自知。 纪君阳淡淡地,“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连根拔起。” “大哥之所以没有告诉您,是因为知道您的脾性,一定会忍不住跑去质问肖叔。”纪君翔在一旁道,就是他,知道这件事,也不过数日。一直以来,大哥都一个人扛着。 “所以,纪氏是你故意撒手不管的。”纪夫人恍然彻悟一般。 “是这么回事。”纪君阳不否认。 “你曾经说,你爸爸的死,与肖秋堂有关,是不是真的。”纪夫人揪着心口,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的青筋爆出,他们是那么好的兄弟,怎么就狠得了心下得了手呢? 纪君阳道,“真的假的已经很明朗,只是要定罪,我手上掌握的证据还不全面,不光是爸的死,还有唐傲天自杀,周万年被开除出董事局,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你说,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纪夫人实在想不通。 “那就要问他自己。”纪君阳将她手中的几页资料拿过来,走到洗手间掏出打火机点燃,不过几秒,便化为灰烬,顺着下水管被冲得一干二净。 纪夫人明白,这是还不想让肖雅楠知道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些证据,要她仍旧假装不知而已。 她现在有点想,雅楠这孩子,于他父亲的计划当中,到底是一无所知还是根本就参与其中。如果是后者,那这个孩子的心机,也未免太可怕了。 “你怀疑肖秋堂已经多久了?” “五年。” 纪夫人愣了愣,就是纪君翔也不禁叫了一声,“五年?” 那大哥也太能忍了一点,竟然半点口风都不漏,与肖秋堂那个老狐狸周旋了五年,这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纪君阳冷肃一笑,“人人都只当五年前的纪氏变动是内乱,却想不到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背后捅刀子。当时我也只是怀疑,并无真凭实据。直到这两三年,才陆陆续续地收集到一些。” 肖夫人无力地陷入到沙发里,手指用力地揉着额,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忽然之间,竟然变成了这样。 “那现在纪氏怎么办?”这可是丈夫一生的心血,不能毁了。 第233章 :置之死地后生 “放心吧妈,纪氏还将会是纪氏,不会落在旁人手里,具体您不必操心。”不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浴火的凤凰。 有这句话,纪夫人算是放心多了,她欣慰地拍着儿子的肩膀,“君阳,这些年,辛苦你了。” “还好。”至少,都挺过来了,在那最黑暗的时候,是丫头陪他度过的,她的温暖足以抵过五年的艰辛。 “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既然他肖秋堂瞒天过海不仁不义,她又何必再对他讲旧情面,想想自己和丈夫对他的信任,竟然被辜负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叫她心里如何不生恨。 “您现在什么也不用做,以前怎么样,现在照旧怎样就行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纪君阳依旧是淡淡地,语调不起不伏。 纪夫人微微一愣,“你们这么特意地来找我,除了让我了解到这个,难道不就是为了让我接受你们选择的那两个女人吗?” “妈,我拜托你以后少拿钱去砸人,别到时候砸伤的反而是自己。”纪君翔咕囔着。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纪夫人就心里堵气,“你还说我,你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脾气臭得跟个市井泼妇似的,跟你哥找的那个差远了。” “哪差了,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纪君翔反嘴。 纪君阳的唇,微不可闻地往上轻轻掀了一下,他抬腕看表,时间已不早,小丫头不知道睡了没有。 门外隐隐传来一声,“肖小姐,你回来了。” 纪夫人忽然来了脾气,抄着茶几上的杯子往地上就是重重一摔,“了解她?做梦吧你,我不被她气死已经算是万幸了,别再跟我提那个女人的名字。” 茶杯就落在肖雅楠进门的脚下,吓得她就是一弹,往后跳躲,然后看到房间里的三个人对峙的气氛。 纪君阳回到病房的时候,房间里还留着灯,小妻子在床上看着书,睡着了,书掉在床底下。 轻轻地捡起来,搁在桌子上,去洗了个澡,然后悄悄地躺在她身后,手臂绕过她的腰,与她的并指相握。 一切会好起来的,他坚信。 她慢慢地翻了个身,蹭在他的颈窝里,慵懒的音调软绵绵地透进他的耳朵里,“老公,你回来了。” “把你吵醒了?” “老婆,我们七夕举行婚礼好不好?”虽然她已经是他的纪太太,可是他好想看看她穿婚纱当新娘的样子。 他说,别的女人有的,他一样不少地都会给她,只是时间而已。 “你是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她枕在他的手臂上, “就差你点头答应了。”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点好一切,她只需安心地跟着他的脚步就行。 “要是我不答应呢?”她转过脑袋,俏皮地望着他。 “那简单,五花大绑,八台大轿,反正你是我纪太太,插翅难飞。”纪君阳笑道。 “你都已经决定好一切了,那还来问我做什么嘛。”直接那天,给她套个新娘装,就成事了,反正她又跑不掉的。 “当然得提前知会你一声,让你心里有所准备,咱们婚纱照可还没拍。要不,也让你的那几个朋友给咱们拍个mv留作纪念,还可以在婚礼上晒晒。” “不用了吧,我想婚礼简单一点,没必要弄得很花哨。请双方的家长亲戚要好的朋友出席就可以了。” 他在网上已经高调秀爱了,没必要再在婚礼上折腾一翻。而他那方的家长,不知是否请得动,这是她担心的。她不想,婚礼有缺陷。 “再花哨也就一回,平时我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事,你得听我安排。这段时间,你该干吗就干吗,你爱干吗就干吗,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安安乐乐地等着当新娘就行了。”他不光要办,还要大办,他要向全世界的人宣布,他纪君阳迎娶了温千寻。 千寻笑道,“还新娘,都老娘了。” 纪君阳在她的肩上不悦地咬了一口,“说粗话。” “痛。”她瑟缩了一下。 “那我轻点。”他继续咬唇着,弄得她酥酥痒痒地,想逃开,他却抱得她很紧,生怕她一个翻身会掉到床底下去似的。 “老公……” “小丫头。”想要他啊,又怕伤了她。 从车子里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她浑身都是伤,青的,血的,像个破败的的娃娃一动不动。他差点以为,他就要失去她。 她却在他的怀里嘤唔了一声,似是痛苦之极,然后哼地一声又昏了过去。 他疯狂地载着她往医院赶,开往郊区的路,降低刹车失灵的危险度,可一旦发生车祸,通往医院的路,却是那样地漫长。 好在,她只是因为头部重击昏了过去,好在,头部受的伤也没有表面血肉模糊看起来的那样恐怖。 她在医院里只住了两天,就闹着要出院,说一些皮外伤,不碍事。可知道,到现在,好几天过去了,她左臂仍旧抬不起来,只能作小范围的动作。 有时候看着她明明痛得冒汗,还装作跟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他心里就疼得发慌。 晚上抱着她睡觉,也得极尽小心地,怕压到她的那条胳膊。 “纪先生,你忍不住了。”她忽然低低地笑着。 “嗯。”他模糊不清地从喉咙里滚了一个音节,却是不敢再妄动。 千寻再次将身子转过来,与他面对面,小小地害羞了一下,低声地说,“那我帮你。” 那声音小如蚊蚁,可是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暖暖的气息拂在他的喉间,他吞了吞口水,是真的有点忍不住了,天天能看到,抱到,摸到,就是不能碰,忍得多辛苦。 千寻浅浅地笑了一下,靠在他胸前,寻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地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肖雅楠的来访,让千寻有点出乎意料。 彼时她正在窗台前照顾一盆绿萝,这盆绿色的植物应该是上个住院的病人留下来的,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些枯萎,这些天闲着无聊的时候照顾一下,竟也长出了新叶。 生命在哪,都有顽强的一面,只要有一线生机的存在。 高跟鞋磕着地板的声音让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触及,微微一愣,随即又转头继续伺弄她的绿萝。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逞她这里也不是宝殿,不用她出声,后面那个,会主动开口的。 肖雅楠自鼻尖里微冷地哼了一声,“你倒是好闲情逸致。” “要不然呢?”千寻轻轻一笑,继续修剪她的绿萝枯叶。 “算你命大,没把你撞死。” 千寻感觉到脑后,有一股凶狠的光芒,她将剪子搁下,双手闲散地插进病服的兜里,转过身来,“这么说,肖小姐是承认自己在我的车上动过手脚了。” “是又怎样?你有证据吗?”肖雅楠嚣张地挑衅着,“就像当年,是我找人绑架了你又怎样?哪怕让全世界的人都相信那是我干的,我还不是照样逍遥法外。就算你让君阳哥相信那就是我所为,就算他在博客上说要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可是我现在不依然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不敢动我,也不舍得动我。” 最后那一句,几乎是贴近了千寻的耳朵说的。 语言真是个博大精深的东西,一句不敢动,提醒的是这个女人身后有纪夫人和肖家的撑腰谁也不能奈她何,一句不舍得,挑拨的是纪君阳对她还留有余情。 但可惜的是,千寻对于这样的伎俩已经有免疫力,并不是她有多么地聪明智慧,她只是坚信一点,那些不想她与纪君阳在一起的人,自然是会想方设法来挑拨离间的,自己不能中招,不轻易相信,亦不轻易怀疑。 “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想肖小姐对这些话应该不陌生,就请回吧,这里并不欢迎你。” 并不想浪费多余的口水和这个女人在口头争个高低,千寻下起了逐客令。 肖雅楠叫道,“你神气什么,不就仗着君阳哥现在选择的是你吗,以为自己的背就能挺得多直似的。” 千寻淡淡地,“我的背,从来就没有弯过。” 肖雅楠冷笑,“是哦,你傲骨铮铮,但那又怎样,别以为你现在赢了就永远不会输,别忘了君阳哥还有个纪氏的责任要背负,那是他爸爸一生的心血,纪爸爸是他最敬重的人。你觉得纪氏要倒下时,他会选择你还是纪氏。” “你这是想告诉我,纪氏落难,你肖雅楠的背景足以保他度过难关,是吗?”千寻微微地眯起眼睛,淡淡地笑意之中挂着冷诮的弧度。有些人,明明是狼,却偏偏还要装作无害的羊。 肖雅楠冷哼之中带着得意,“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第234章 :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向来对自己不高估,只是你好像低估了我老公的能力,你觉得他会甘愿成为你们肖家的玩偶吗?肖小姐,听着你话里的意思,我怎么觉着……”千寻话里故意微顿,既而凌厉的目光从瞳孔之中迸射出来,“纪氏要是出什么事儿,好像与你们肖家脱不了干系。” 肖雅楠脸色微变,但很快即掩藏好,心里虚,人却气势汹然,“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有没有胡说,肖小姐心中更加有数,不是吗?”千寻淡了口吻,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当年自己是不是太高看了这个女人,如今想来,除了有一个显赫的家世背景支撑,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聪明的女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跑来跟她说这些并没有说服力的所谓恐吓语言,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年代早已远去。 见她油盐不进,肖雅楠有些气急败坏,“温千寻,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君阳哥,你是不是要毁了他你才肯甘心。” “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爸,我毁他,岂不是毁了我自己,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倒是,那真正想毁他的人,怕是在背后,做了不少的小动作吧。有句很流行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披着羊皮的狼,说的就那种人。”千寻冷冷地道。 “你……”肖雅楠手指的位置几乎戳中了她的鼻子。 千寻不慌不忙地将它压下,笑笑地打断她的话,“肖小姐,我又没有明说是你,你紧张个什么劲,莫非,心里真藏着鬼?” 肖雅楠用怒气冲冲掩饰她的心虚,“我藏什么揶什么了,温千寻我告诉你,我爱君阳哥,不比你少。” “这我相信。”千寻并不想否认她的感情,这个女人本身出身已是少有人能企及,若非有爱的支撑,不会如此执着和纠缠。 只是,她亦觉得,一个人,再爱,也不能打着爱情的旗号,不择手段地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而且爱情也不是你要我就得让的事。 当年这个女人从她身边掠夺她最爱的男人,今天她要守护好他,三言两语休想让她再动摇在一起的决心,再大的难关她陪他一起过,除非有一天他亲口说,他不要她了,她才会离开。 肖雅楠道,“爱情就是一场你争我夺的战争,今天你胜利了,并不代表着明天你还是那个赢家。” “于你来说,爱情是一场不介意充满血腥的战争,但对我来讲,爱情是两相情悦的一对男女携手走过漫漫人生路。如果肖小姐硬要挑事端的话,那我也就只能奉陪了。但我也想说一句话,输的那个,一定不会是我。”千寻不得不承认,她的这种自信,是被纪君阳宠出来的。 “那就走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哭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肖雅楠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千寻轻轻一叹,“那也是,梨花带雨这一招,好像有点过时了,祝你好运。” 肖雅楠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目光里含钉带刺,冷着脸拂袖而去,那病房的门,被她甩得砰砰作响,震得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千寻皱了皱眉,若有所思,既而舒展开来。 一直以来,肖雅楠在人前都带着一个绝美的面具,在这个面具上写着乖巧,优雅,知性,甜美,娇柔等美丽的形象,甚至在她的面前也是一副掌控全局睥睨天下的架势,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实在少见。 因为,事情都脱离了她的掌控吗?终于,按捺不住装淑女了吧。 肖雅楠前脚离开,高翰文后脚便推门进来,“温丫头,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是不是又来找你的茬了?” 千寻看着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实属好笑,“您看见了?” “岂止是看见,那张脸,我看着,好像所有的人都欠她三百个亿万似的,在你这里受气了?” 千寻耸了耸肩,“反正没让她讨到便宜。” 高翰文坐下来,手掌在大腿上鼓励性地一拍,“就应该给那种女人一点颜色瞧瞧,你不用跟她讲客气。现在你是正宫娘娘,还怕她来着?” 千寻噗地一声笑出声来,最近宫剧流行,老爷子闲来窜门子逗趣,抓着护士依她们的脾气性格一个一个地封号,偶尔还能丢上几句网上盛行的甄嬛体语言,是住院部的一个老活宝,给死气沉沉的住院大楼带来了不少欢乐。 “怕是不怕,可也得防着她背后耍出什么阴招来。”这才是她所担心的。 高翰文摆摆手,“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家那位必定为你打点得妥妥贴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有些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肖雅楠又岂是善罢甘休的人,还有肖家,岂会轻易地就既往不咎? 千寻轻轻叹了口气,不待她说话,高翰文又笑道,“你啊,尽把事情往坏处想,怎么,还信不过你家男人的能力吗?” “当然不是。”她脱口而出。 “那不就得了,走走走。”高翰文起身催促拉扯着她,“上去陪我杀几盘,你这就快出院了,以后要找你这么悠闲的时光可就难了。” “我这还不是为你打工,难不成你希望你的员工每天偷懒度日?”千寻俏皮而笑。 高翰文不乐了,嚷道,“什么叫做给我打工啊,你现在可也是天使的半个老板。” 千寻笑道,“我这算是哪门子的老板啊,顶多是个山寨版的。” 天使是高家的,她从未起过觊觎之心。趁火打劫这事,不是她能干出来的。 电梯里,高翰文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温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势力眼?” “唔?”千寻脑子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看中了你身后纪君阳那块大肥肉。”高翰文直来直去惯了,不喜欢拐弯抹角,甚至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他虽然被困在这医院里,可是外面的风言风语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千寻笑着摇了摇头,她从未这么想过,“高叔你不是那样的人,若不是因为信任,也不会把天使托付给我们。我倒觉得,您更应该担心的是,我们会不会趁火打劫把天使给背后搞鬼私吞了。” “切!”高翰文以一个无畏的姿势摆了摆手,“怎么可能,你家纪小子自个产业那么大,对我这点小瘦肉那是不够塞牙缝,不屑一顾。” “他是不屑一顾啦,可我就不同了咯。”千寻笑道。 “哪不同?” “比如说,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金钱与权势所带来的享受,忽然之间一下子全都摆在眼前了,自然贪欲就变多了,想攥住手边上所拥有的哦。”千寻一本正经地,说得好像是真的似的。 “还好我得的是肺癌,不是心脏病,你就不用来恐吓我了。我老头子都一把年纪了,阅人无数,还看不清楚小丫头你的为人,那也真白活了。” 高翰文呵呵笑道,全然不当一回事,怪只怪自己这身体不争气啊,其实已经很给人家找麻烦了,忽然轻轻一叹。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就是我那失踪不知下落的女儿,该有多好,你这么乖巧伶俐,孝顺又能干,比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不知道强多少倍。怪只怪我们在他小的时候太溺爱他了,又或者,是我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狠心送了人弄丢了,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吧。” 气氛刹时间凝滞起来,千寻嘴角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电梯抵达,门打开,两个人走出来,转进走廊。老高总病房外来回徘徊的人影,让他们微微愣了下,脚步不自主地停了下来。 高天明的手,在病房的门上作势要敲,又颓然落下,如此反复数次,似乎下不定决心。 最后是高翰文实在看不下去,几步冲到他身后,不悦地哼道,“怎么,连见老子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高天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吵,回过身来见到父亲与千寻,向来心高气傲的男人,沦落到今日,被病毒侵体,瘦了不少,此刻倒也学会了收敛了自己的不可一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爸。” “不是叫你在疗养院给我老实点呆着吗,跑出来做什么。你要再给我惹什么夭娥子,小心我断了你的治疗费,任你自生自灭。”高翰文恨铁不成钢地说,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千寻也跟着进去,与高天明擦身而过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比起往日的意气风发,现在有点像霜打蔫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等了走了进来了,关了门,千寻看了看这对别扭的父子,悄悄地摇了摇头,给他们一人倒上一杯水。 高翰文往椅子上一坐,不等高天明开口,“你那边,医生怎么说?” 虽然脸孔还是冷无表情,可是关心之意并不在话下,毕竟是亲手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与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感染没有继续往深度里发展,控制得还算可以。虽然说这个病现在没有办法治愈,但如果一直配合治疗,加强身体的免疫,近十年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高天明斟字酌句地回答,不时悄悄瞟向父亲的脸色。 第235章 :我能相信你吗 千寻也跟医生专门了解过,hiv感染者和hiv病人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感染者可以通过药物抑制病毒,加强免疫系统,不一定会转成hiv病人,所以这个病是越早发现越早治疗才好。 高天明算是幸运的,一场感冒让他去了趟医院,然后便发现hiv病毒潜伏在他的身体里,治疗还算及时的,只是死亡的危胁随时都像黑白无常拿着铁钩锁链在身后等着钩魂夺魄,终日惶恐不得安宁。 可能他到现在也弄不清楚,到底这个病毒是因为与女人乱交所得,还是因为注射毒品所染。生活不检点,早晚有一天灾祸临头。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前一刻天堂,后一秒落地狱,这样的落差不是谁都可以承受得住的,更何况hiv这种病丢在人群里,就像古时候人们谈虎色变一样,唯恐避之不急。 好在高天明感染hiv病毒这件事外面的人并不知晓,只是落到如此结局,不知道这个男人为自己曾经荒唐的生活,是否也有过丝毫的忏悔。 沉默有片刻,千寻开口打破这僵局,“高叔,要不,我先出去一下,你们父子俩好好聊聊。” 高翰文拍了拍自己左手边的位置,“丫头,你就坐这儿,哪都别去。都说养儿防老,我看我是养出了一个冤孽。他要有你一半的好,我就阿弥佗佛烧高香了。” 那气哼哼的模样,千寻望着有点想笑,明明心里挂着这个儿子,可是嘴上依旧不饶人。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每对父母的心愿。 “爸,对不起。”突如其来的下跪,让坐着的两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这段日子我也想了很多,真的很对不起,是我不孝。虽然知道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可是想想这么多年,您和妈辛辛苦苦把我养这么大,从来就是把最好的都给了我,可是我却是那么地不争气,给你们不停地制造麻烦,丢你们的脸,爸,对不起!您能不能原谅我,以后我一定会痛改前非。” “你?我能相信你吗?只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因为失望太多,高翰文已经不敢轻易再相信逆子有一天能变好。 “爸,只要您一句话,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以后再也不会忤逆您。”高天明急着表决心,手掌伸过头顶发着誓。 “那你就给我滚回疗养院去。” “我已经咨询过医生了,说只要每天按时服药,定期检查,也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工作。爸,我还年轻,总不能八年十年都在那里等死,我想做点事,可以每天下班之后来陪陪您和妈,以弥补我曾经所犯下的错误。” 这话,说得倒也让人挺有感触的。 “天使我是决计不会让你插手的,你就死了这条心,枉想再打酒店的主意。败了一个恒都,我总不能让你把天使也一并给败了。”高翰文很是坚决,提起从前,就一肚子的火气。 高天明自知理亏,“我知道,把恒都败掉,寒了您的心,现在想想,连我自己都不敢原谅我自己,哪里还敢提到天使上班的要求。” “你要想真心悔过,就自己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远离你那些狐朋狗友,踏踏实实做人。”高翰文微松了表情,语重心肠地说。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儿子,再大的错误,父母的心里还是疼的,还是真心希望他变好的。 哪个作父母的,谁又愿意自己的孩子一错再错而不知悔改? 千寻暗暗感叹,就是不知道这个跪着的男人,是否真的能够明白那一番苦心。 高天明所有的银行卡和信用卡均已被其父亲下令冻结起来,除了疗养院的费用早已提前支付,没有任何可以动用的资金。 并不是真的想逼他到绝境,若是狠了那心,那便会不管不顾,任他自生自灭,不会保证他还有积极治疗的费用在那,不会逼迫他去戒毒,不会给他联系最好的治疗方式。 其实只是想通过这种经济管制,让他远离从前糜烂的生活圈子。 高天明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那群人,有钱就是哥儿们,没钱,那就什么都不是,更别提若是知道他身染hiv这种人人谈之色变的病毒,一定是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人心,就是这么地现实。你什么都有时,人人就来奉承巴结你;你什么都没有时,你也就沦落成了落水狗。 那时候,恒都没了,他被逐到国外,身无分文,除了家里为他在医院里预先支付的戒毒和治疗费,他什么都没有了。他永远都记得跟那群称兄道弟说什么兄弟有难必定会两肋插刀的狐朋狗友借钱时,他们个个找着各种理由推脱的丑恶嘴脸。 所以,有时候他也觉得,还是家人好,无论什么时候,虽然恨他不成钢,可也是从未放弃他。 “爸,我知道错了,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现在已经把毒瘾给戒掉了,我保证再也不会去沾染那东西。我会跟以前的圈子划清界线,再也不会去触碰。爸,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好吗?” 堂堂一个男儿身,竟也说得快要哭起来,想必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也让他心里也有了些感触。 千寻侧过头望向老高总,那脸色,好似无动于衷似的,只冷冷相问,“你能保证不再上天使骚扰千寻的工作?不再打天使的主意?” “千寻把天使经营得很好,她比我有能力,我除了花天酒地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什么也不会,以前在恒都那个总经理的位置,也是因为爸您的关系才坐上去,可是除了干一些混账事,我什么作用也没有,还把恒都给败掉了。再去天使,我也没那个脸,还会给您添堵,得时刻担心着天使会不会又毁在我的手里。所以,爸,我会听您的话,去外面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这辈子我不说给爸您和妈挣个脸面,至少,我不能再让你们二老操心了。爸,您就相信我这一回,我是真心地想改造自己,想做一个全新的人。” 高天明这番话,说得倒也诚心肺腑地。 田蓉丽不知何时已经推开门走进来,她走到儿子身边,心疼地看着这个迷途终于要知返的孩子,“老头子,既然天明能诚心悔过,你就再原谅他这一回吧,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是啊,高叔,谁能无过呢,知错能改,善莫大蔫。”千寻也适时地帮着说话。 高翰文无奈地深叹了口气,目光炯然地望着儿子,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面前的身体,看到他内心里最真实的意图,“你别想再唬弄我。” “爸,最后一次,如果这次还不能让您和妈满意,您大可以断绝与我的父子关系,我绝无怨言。”高天明有如壮士断腕般对父亲立下誓言。 田蓉丽瞪了儿子一眼,“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虽然说现在你已经知道自己并非我们亲生,可是天明,这些年,你父亲待你怎么样你心中应该有数。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我们找到亲生的女儿,难道我们就会放弃你吗?儿子啊,现在就看你自己争气了,你爸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就让他安安心心再多活几天,成吗?” 到底是慈母,字字句句动人心,千寻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点湿润起来,若是眼前这个男人仍旧是别有用心不好好珍惜这份亲情,该遭天打雷劈。 高天明被说得也有些动容,不敢抬头,“妈,我知道错了。” “你先起来吧。”田蓉丽不是不知道慈母多败儿的道理,可是儿子既已愿意改过自新,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又软了。 高天明跪着没动,小心翼翼看向父亲的脸色。 高翰文冷眼不看他,嘴里倒是说,“你耳朵聋了吗?你妈的话你没听见啊。” “谢谢爸。”高天明老老实实说了这一句,方才站起来,腿有些软,毕竟地板是硬实的,磕得膝盖生疼,只是这点痛,他不能表露出来。 千寻看着这关系有所缓和的一家子,不由笑道,“好了,一家人难得聚在一块,现在也快到吃饭时间了,要不,我给你们订个团圆餐送过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个饭。” 田蓉丽应和道,生怕自己丈夫反对,赶紧接口,“这个好,那千寻就麻烦你了。” 高翰文微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对。 千寻自当是同意了,拿起手机拨电话。自然,所点的菜肴,都特意叮嘱了厨师的,哪能放哪不能放。 高翰文在一旁不满地嚷道,“你个臭丫头,啰不啰嗦,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干脆你饿死我算了。” 田蓉丽嗔了一句,“人家千寻还不是为了你身体好,你还啰七八嗦。” 因为高天明的关系,棋到底没有下得成,田蓉丽拉着儿子仔仔细细地寻问他的近况,高翰文则是一个人默默地站在阳台上,看似不想见到这儿子,可是耳朵儿尖却是听着病房里的谈话声的。 千寻其实挺希望看到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也希望高天明是真心地想用他未知年限的生命伺奉在父母身边。这样,这一家子的遗憾在变故之中便会少一些。 餐厅的效率挺高,没多久就有送餐小妹来敲门,揭开餐盘的盖子香飘四溢。 千寻帮忙着布上桌,高翰文要她一并坐下来吃,但她觉得这样的时刻还是留给他们相对私密的空间好,“你们一家难得在一起好好吃顿饭,我就不掺合了,等会纪君阳就该回来了,我就先下去了,你们慢慢吃,好好聊会。” 回到自己的病房,千寻给纪君阳打了个电话。 纪君阳一如继往地调侃她,“老婆,怎么,想我了?” 第236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想啊,想你的午餐什么时候到。” 其实她可以自己去医院的食堂吃饭的,又不是不能走不能动,可是纪君阳觉得那里的大锅饭菜没有什么营养。 “正好在路上遇到咱妈,煲了好汤,午餐十分钟后到。” 纪君阳回到病房的时候,看见她趴在窗前,一只脚微微屈起脚尖掂地有意无意地作圆规转动,转得很慢,也很优美。 细瘦的身体穿在宽大的病服里,越发显得柔弱无肉,他自身后抱住她,“想什么呢,叫你两声都没反应。” 千寻慢慢转过身来,见他身后无人,“妈呢?” “他说不便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跟海芋逛街去了。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嗯?” 能让她这样失神的原因,想必不会简单,而且她的脸上,明显有躲闪的眼神,小嘴巴也微微张了几回,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不喜欢在他们夫妻之间还有他不能知道的秘密,这让他非常地没有安全感。想他纪君阳什么样的风雨磨难没有见过,面对竞争对手和敌人何时又怯意过,唯独这个丫头,能让他心绪不宁。 这样的话要是说出去,白无邪那厮一定又会笑话他。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就是事实。 千寻确实有秘密,这个秘密与她和他的感情无关,与纪夫人和肖雅楠亦无关,这个秘密压在她心底已经有很多天了,她犹豫不决,不知道现在是否应该坦白,左右为难中。 “还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纪君阳显然不高兴她默而不答的样子。 千寻微微咬了咬唇,决定还是暂时地压了下去,歪着脑袋笑着反问他,“你觉得我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呢?” “真想劈开你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纪君阳无奈地叹气,他总是对她毫无办法,并不是说想要控制她的思想,可总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她心里每个念头的动态。 “你可真残忍,脑子一劈,我还活不活呐。” 她用夸张的表情避开他的问题,仔细想一想,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回。 到底是什么,让她对他都讳莫如深? 吃饭的时候,她突然说了一句,“你说,高天明会不会真的能改过自新呀!” 纪君阳微微一愣,“高天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二世祖了。” 都说看一个人诚不诚心,要看他的眼神躲不躲闪。可是刚才在楼上,她根本就看不到高天明的眼神,他总是低着头,垂眉顺眼,一副深深懊悔和自责的模样,偶尔抬起头来,那眼神里表露着坚定,可是她却还是觉得在坚定之余,隐藏着一些她目前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曾经与他发生有过节,太过多心了而已。 希望只是这样。 她将刚才楼上发生的事情与纪君阳说了一遍,一并地将心中的疑惑掏了出来。 不是她不信任高天明,有太多前科的人,她无法不谨慎看待,只是当时,面对高姨祈盼的目光,有些疑虑她也不好细问出口。 纪君阳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不管他是真心诚意悔改,还是别有目的,日久见人心总归是没有错的。只是丫头,以后你得离那人远一点。” 千寻笑道,“你不会连他的醋也吃吧?” “我怕他哪天精神失常伤害到你,毕竟他现在是hiv病毒的携带者。” “虽然他不是个坏人,可是你也不能歧视艾滋病人啊。再说,平常的接触是不会传染的。” 千寻倒是乐观,hiv并不是瘟疫,那些谈艾色变的人,只是因为缺乏对艾滋病的正确了解而已。 “话是如此没错,可小心一点总归没错。再说,你不也对他还存在疑虑吗?”他不是歧视这种病人,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希望自个小妻子受到丁点伤害。 “放心吧,反正他也不上天使工作,以后接触的机会怕是不多。”其实千寻疑惑地正是这一点,以高天明的性格,怎么可能那么快地放弃对天使的争夺,这实在不像是他的性格。 难道,经历了一些事,他真的愿意放下了那二世祖的生活? 但愿如此啊。 千寻出院的时候,悄悄地办理了手续,然后收拾东西一声不响地回到家中,这让一屋子人都愣了一下。 “你不是明天出院的吗?” “我怕你们到时候又兴师动众啊,所以自个儿先乖乖地溜回来了。”千寻扮鬼脸笑。 “你这孩子。”温母嗔责道。 纪君翔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瞒着我大哥偷跑回来的,我估计嫂子你可惨咯。” 千寻嘻嘻笑道,“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正是你家哥把我送到楼下的。” “那他人呢?”温母朝门口望了一眼,那里仍不见人影进来,走廊里也是空空荡荡的。 “公司有事,上班去了。”千寻答道,将自己丢进了沙发之中,抱住一只小熊仔,还是家里好哇,亲切温馨。 “那他中午回来吃饭吗?”温母又问。 “不回来了,他约了客户,所以,妈,你的庆祝餐可以挪到晚上。”千寻嘿嘿笑着,在沙发里小滚了一下。 “你的手,都好了吗?”温父坐到她身边关切地问。 千寻动了动胳膊,“还有点疼,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哪有那么容易好全的,不过医生说了不用担心啦,过段时间就会好的,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要是有后遗症,你那位,还能让你这么轻松地出院吗,你想都别想。”海芋在一旁撇撇嘴道。 纪家两兄弟真是绝配,一个压着那位不让出院,一个压着不准她在waittingbar跳舞,说她最近半个月都得好好养着,害她只能安静地唱了几天淑女歌。 那场车祸,她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不过有人关心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千寻出院的消息很快经由海芋的大嘴巴传到了艾维那里,下午她正在午睡,手机铃声忽然大作,在耳边响个不停。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也没看那上头的显示。 “喂,哪位?” “在睡觉?” “唔。” “出院了吧?” “嗯啊。”尚未睡醒的脑袋下意识地答了一句。 以前她都不怎么睡午觉的,这一个星期的院住下来,倒是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一到下午就泛困,是越困越想睡,越睡越泛困,恶性循环一样,懒筋发作。 “不是说好出院的时候通知一声的吗?你这是半声都不吭啊。” 艾维笑笑的声音自传筒里清晰地传过来,千寻那点磕睡总算赶跑了一些,干干地笑了一声,“我这不是刚到家没多久嘛,晚上我妈做好吃的,你叫上大为和芝婷过来给我庆祝庆祝?如果夏天小志他们方便的话,也一并叫过来,热闹一下。” “这么多人我可怕会累坏了阿姨。” “你就不会自觉点,早点过来帮忙呀。”千寻哼哼两声。 艾维笑道,“那倒也是。” “我爸妈都念叨你好几回了,早点过来啊。” “成。” 挂了电话,睡意全无。想起那天在病房里纪君阳跟她说及艾维的来历,再加上周大为的身份,怎么也想不到,这三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纠葛在一起的。 该不会是真的应证了那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惨烈的拳击声自健身房里传出来,半空悬挂的沙袋被打得几乎要变形。 男人激烈的喘着粗气,身上汗水淋漓。 周大为见不得他这副自虐的模样,没完没了,都整整一个小时了,也不见停下来的迹象,打的人不累,看的人都累了。 “喂,我说你够了吧,不想见到纪君阳就别答应人家去呗,自己在这里找罪受,真搞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 “为什么不去?”艾维粗哼哼地甩出一句话,手中的动作不曾停歇。去了能见到千寻,还能给那个男人添几分堵,何乐而不为? 周大为抬腕看了眼手表,“如果你真心想去的话,我建议你现在可以去冲个凉换身衣服了。” 艾维这才逐渐停了下来,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狠狠地擦了一把汗,转身去了淋浴间,很快清洗一番出来,敛尽刚才的戾气,恢复惯有的小清新模样。 周大为打量着他,不禁调侃道,“我说,正太这个名词,还真就是为你这种人量身定做的。” 艾维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大叔这个词,也挺适合你样的人。” 周大为郁闷了,摸着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我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也不算老吧。” “皮粗肉厚,有些年份了。”艾维很不客气地打击着他。 恋爱中的老男人,平时无所谓,可是面对小女朋友,年龄便成了忌讳的话题。 花花世界诱惑太多,每当有年轻的小子向自己的小女朋友表白,并将他看成她的叔叔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晚生十几年,倒退到花样的年纪。 因为卜芝婷跟着出差温哥华的大哥去旅游了,去往温家路上的车子里,便只有两个男人,谈话之间也就不会有顾忌。 “你真的相信纪君阳那厮能给我们一个所谓的真相?”周大为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 艾维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第237章 :正太与大叔 “现在纪氏和肖家表面上还是亲如一家,背地里其实纪君阳与肖秋棠已经水火不容,纪君阳看似风轻云谈镇定得很,纵使早有准备,可总也有免不了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你不觉得他现在只是缓兵之计,先稳住了你,好让他自己可以专心地对付肖秋棠那只老狐狸吗?” 有这样的疑虑不足为奇,是人都会这么地想,艾维也这么地想过,但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我倒觉得他对我们的了解可能还不只那么一点点,可能,我们最后的那一点底细也被他摸清了。” 周大为怔了怔,微讶地扭过头来看着他,“你确定?” “一点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他从来没有小看过那个男人的能力。 “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应该作修改。” “八个字,继续买进,停止售出。另外,我们得去查下纪君阳与白无邪的关系。” “白无邪?”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数年前是个风起云涌的人物,只是这些年来已经低调许多,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很难见到其真身,有人说已金盆洗手,也有人说退居幕后了。 艾维微微点头,“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 “你唐伟是网络上闻风丧胆的黑客帝,别告诉我,纪君阳直接找了黑道头头做保护伞,这可就棘手了。”周大为有些担忧地,白无邪可不是谁都能惹的角色,不仅身手了得,还有鬼才之称,为人奸滑狡诈,心狠手辣。 “前两日偶然间从那个被撤了职的前警局局长杨雄风嘴里听到几句醉话,我倒觉得极有可能是事实。要不然,对付肖秋棠,纪君阳不会这么胸有成竹地离开江城的大本营而呆在洛市逍遥度日。我们一直不曾小看他,步步为营,但现在想想,还是大意了。这个男人,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深沉。” 周大为不由骂道,“这只老狐狸,真是比肖秋棠更狐狸,更狡猾,更能忍,更加地深不可测。” 艾维轻轻一笑,“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周大为鄙视了他一记眼光,“也只有你,把报仇当作玩乐。” “报仇两个字太沉重,游戏让我的思维更加地清晰。”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不是因为千寻和那些往事,我倒想跟他做个朋友的。” “别告诉我你已经有了放弃之心。”虽然说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争权夺利的人,可是辛辛苦苦布置这么久,总归不能无功而返。 “那得看他到时候所给的事实证据是否能够说服得了我。” “别忘了证据是可以伪造的。”周大为提醒他。 “纪君阳不是那样的人。”艾维皱了皱眉,很奇怪,他竟然会替那个男人说话。 周大为往椅背上一靠,双手反扣到脑后枕着,“说实在的,我也挺想这件事赶紧结束的。” “因为恋爱了,所以有安定之心了?你这老牛吃嫩草,看来是越吃越有感受了。”艾维笑他。 “我老了,折腾不起了,成吗?”周大为没好气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哪老了,老当益壮嘛,芝婷可是有跟我报怨你欲求不满呐。”艾维朝他挤眉弄眼,难得地开起暧昧的玩笑。 “这臭丫头,她竟然跟你说这些,等她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闺房之乐,她这小姑娘的,怎么好意思跟别的男人讲,气死他了。 艾维见他脸色不佳,越发觉得好笑,“怎么,这么容易吃醋了?你要吃她的醋,还不得淹死你。” “我吃个毛醋,我倒是好奇你,到现在该不会还是个处吧?”印象之中,他这个小兄弟艳遇向来不少,但一直挺洁身自好的,可能,心里装着一个人,对其它的诱惑也就能视而不见了吧。就像他自己,他承认之前的生活有些风流,可是自从爱上了芝婷,他便修身养性,对别的女人失去了兴趣。 “现在你喜欢的那个女人也已经嫁为人妻,你该不会是打算替她守身如玉一辈子吧?” “看什么时候再能碰到一个有感觉的吧。”艾维淡淡道。 “送你一句老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换作让你放弃芝婷,你能说得这么轻松?” 这个世界有一个词,叫感同深受,其实是骗人的。若非亲身经历,又怎会清晰而沉重地感受得到那种心痛和苦闷无处宣泄。 周大为不悦地叫道,“喂,我跟芝婷现在好端端地,你这乌鸦嘴可别诅咒我们。” 他好不容易才求得那个女人的原谅,然后慢慢地也接受了他,现在只差谈婚论嫁了,可不想再出岔子。 爱情果真是个磨人的东西,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车里的谈话渐渐地少了。 途经一家花店的时候,艾维打开车门走了下去,进到店里挑了一束百合 抵达温家的时候,乐队的四小伙已经和安安在客厅里玩开来,优美的吉他声覆盖了整个房间,安安大大方方地跟着节奏跳起了舞,纪君阳在一旁打着拍子。 千寻听到门铃声去开门,刚一打开来,一束洁白的百合但映入眼帘塞到了她的怀中,带着淡淡的清香扑入鼻端。 还没来及得跟门口的两个人打招呼,纪君阳的脑袋自她肩上凑过来,“老婆,你的朋友真有心,百合,百年好合。谢了,唐先生,请进。” 一如男主人的架式将客人请进屋。 千寻无语轻翻白眼,有时候,男人是比女人还小气的动物,你无法去指责一个成熟男人偶尔犯下的幼稚行为。 等到艾维和周大为入厅,她在背后轻轻戳了戳他的腰,提醒他别太过。 他倒是回头一笑百媚生,接过她手中的百合花,“老婆,这花挺漂亮,我给你找个花瓶插上,朋友的心意可不能浪费了。” 周大为悄悄撞了下艾维,凑近他耳边说,“说了吧,叫你选玫瑰不选,选了玫瑰是你气他不是他气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艾维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只是不想让千寻为难而已。 温父温母见到艾维和周大为很是欢喜,两老都是好客之人。千寻自小就喜欢将朋友邀请至家中作客,两老从来就没有厌烦之色,来了都是热情招待。 “艾维,可是有好些天没看到你了。” 艾维笑笑,“最近有点忙不着边。” 忙永远都是一个最好的借口,至于忙什么,没有人深究,也不忍去深究。 纪君阳出现之前,大家都希望他与千寻能成为一对,少不了一些暗力撮合。但纪君阳出现之后并且与千寻复合结婚,如今其乐融融的一家子,有些事,便成了尴尬。 “那个,大为,芝婷呢?怎么没来?”温母叉开了话题。 周大为一声哀叹,倒在沙发里,“她倒是潇洒,丢下我孤家寡人一个,跑到国外度假去了。” “想她了?”温母一如年轻人般笑得暧昧,泡上两杯茶。 “还真是有点。”周大为大方承认,那么快习惯一个人,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啊。”千寻插了一句。 “人家怪我管得太紧,要自由,只好让她像鸟儿一样自由飞咯。” 提起这个,周大为就郁闷,他哪管人家紧了,她喜欢干吗就干吗,她爱干吗就干吗,除了,赶走她身边的那些蝇蝇蚊蚊,他都几乎不干涉她的自由爱好。 女人果真是种难伺候的情绪化动物,他那还不是因为紧张在乎她吗,居然也成了罪过。 “你就不怕人家小姑娘不飞回来了。”温父难得地开着玩笑。 周大为习惯性地摸摸下巴,“那我就把她抓回来,给她造一金笼子。” “大胡子你是想金屋藏娇吗?”安安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奶声奶气一句话,惹得一屋子人笑翻。 千寻默然,男人都一个德性,身体里潜藏着霸道的因子,一不小心就会释放出来。 温母摆了摆手,“好了,你们年轻人先聊着,我们这老古董可是跟不上时代了,还是去厨房忙着好。” 伺弄好了花的纪君阳接口道,“妈,我来帮你。” 而同时,艾维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温姨,我来帮你。” 两个男人的异口同声,让客厅的气氛有那么片刻的怔愣。 海芋拍了纪君翔的后背一巴掌,“你学学人家,每次都只知道来吃现成的,可不可耻啊。” “女人你轻点,谋杀亲夫啊。”纪君翔冷不防地痛得龇牙咧嘴,一个女孩子下手怎么这么地没轻没重,哪个女人样,“我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嘛,是干妈不让我帮忙嘛。” 海芋一掌又劈来,被他半道截住,但并没有拦得住她嘴里的怒吼,“那是我干妈,不是你干妈,别乱叫。” “以后不就是了,现在练习发音阶段。”纪君翔谄着笑。 “你幼儿园呢,要不要跟安安一起去上几天学,让老师教你aoeiuü怎么念?”海芋哼道。 安安拍着手掌笑起来,“好哇好哇,叔叔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幼儿园吧。” 纪君翔瞪了小家伙一眼,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东西。” 第238章 :一屋的疯子 “我是人,人是有生命的,东西没有生命的。”安安一本正经地教育他。 家里有个孩子,就如同有了一个开心果。 这头,两个男人眼神一交汇,微微一示意,便了解到了对方的意思,在众人的笑声未落下之前已闪到了厨房门口。 温母要跟着去,被千寻拉住,“让他们去就好了。” 他们似乎是有话要说,这是她注意到他们两个眼神交流的信息。 温母有些担忧地望了眼那关掉的厨房门,“没问题吧?” 千寻笑道,“难不成你还担心他们两个大男人会把厨房给烧掉?” “这倒不至于。”温母说。 纪君阳住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并无有钱人家的架子,有时间也会挽起袖子到厨房帮忙,并非十指不沾洋葱水的富家少爷。 至于艾维,挺勤快的一个小伙子,每次来这里,都不曾落闲过。那时候夫妻俩还觉得,要是女儿能跟他成为一对,是件挺美好的事情。 只是世事无常,谁也没料到后来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样。 当然,也不是说纪君阳不好。对这个从天而降般的男人,他们当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关了门的厨房,虽然不能阻隔住客厅里的声音传进来,可是两个男人的对话却是传不到外面的热闹中去。 早已在火上炖着的老鸭汤已经可以起锅,该洗的菜也都洗好了搁在流理台的果梳篮里,剩下的便是切和炒。 这是一对怪异的组合,外面的人不免好奇与担忧,可偏偏当事人熟视无睹。 “掌厨还是打下手,你先选。” “听说纪总厨艺了得,今天难得有机会,自然是得尝一下。”艾维轻轻一笑,拿起刀子利落地在案板上切起了肉丝。 “先前只知你调酒出神入化,没想到刀功也精湛,想必厨艺也不差。”纪君阳淡淡一瞥,将那罐砂锅老鸭汤端下灶台。 “咱们就别在这里你吹我捧了,没意思。我好奇的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他想了好几天,始终不觉得自己在哪里出了纰漏。 纪君阳微微一笑,“顺藤摸瓜,我还得感谢你的朋友周大为对我自报家名,算是给了我一点小提醒。” 世上并无不透风的墙,再严密的包装,总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纪君阳的厨艺显然征服了周大为的胃,一桌子的人,他也不客气,直接就问,“纪总,这真是你亲自下的厨?” “厨房里就两个人,除非你觉得你的朋友跟我联手一起做假。”纪君阳微微一挑眉,倒也不生气。 “纪总你这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管得了公司,清得了内贼,斗得了外敌,还hold住黑社会,全才!”周大为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纪君阳轻轻一笑,“周先生也不赖,拿得了冠军,登得了珠峰,吃得了嫩草,开得了武馆,使得了计谋,……” 安安纠结地皱着小眉毛,“妈咪,今天是要开吹捧大会吗?听得头好晕哦。” 海芋摸着安安的小脑袋说,“宝贝你真是我的知音啊,你们吹的不累,可我这听的都累了。我说二位,你们又不是初次见面,收起你们客气虚伪的一套吧。” 末了,她又迅速地扫过两个男人,赶紧地加了一句,“那个,他说你登过珠穆朗玛峰,真的还是假的啊?” “我还徒步穿过罗布伯,你信吗?”周大为云淡风轻地说,只是眉梢之间掩藏不住他的成就感,仿佛探险便是他的人生乐趣之一。 “我倒是相信。”千寻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情景,风尘仆仆,像是从远方一个远离了城市的原始地域里走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换装束。 海芋道对周大为说,“你还真能折腾的。” “大为你太了不起了,珠穆朗玛峰那么高,而且还是座大雪山,你竟然登上去了,要知道那可不是人人想上去就能上去得了的。而罗布泊那个地方,听说是个死亡之地,许多人是进得去出不来,你真是太不了不起了,我都想把你当作偶像了。”温母惊讶的笑意中不掩对这个后辈的崇拜之意。 “阿姨您太过奖了。”周大为在长辈面前还是稍稍地谦虚了一下。 安安突然嘻嘻了一声,小手一伸抹了下嘴角边的饭粒,“等我长大了,我要去南极,看企鹅和北极熊。” “好啊,爸爸陪你去。”纪君阳对女儿甚是纵容,一般大人对小孩子的这些念头也就是一笑处之,可是他却觉得女儿的梦想很可爱,他应该积极支持。 纪君翔也在一旁叫道,“再加上小叔叔我。” “好呀好呀!”安安欢快地鼓着小掌,然后将目光充满期待地投向艾维,“那干爹你呢?” 艾维微微一笑,“你想干爹也去?” “当然了,人多才好玩嘛。”这便是小孩子的心性,人多热闹,“大胡子你也去吧。” 周大为说,“叫师父我就去。” “年纪一大把的人了,还好意思欺负小孩,哼。”小家伙音调一扬,嘴巴一撅,就是不叫,“不去就不去呗,你承认你不敢去就得了呗。” 小小年纪,竟会使用激将法了。 周大为哭笑不得,浓眉一瞪,“这地球上还有你师父我不敢去的地方?” “老师说,话不能说得太满。电视里说,这地球上还有许多未知的地方充满未解的谜,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其实是很渺小的,不能太过得意。”小小的娃儿,开始教育起了大人。 纪君翔简直就想跳起来为这小侄女鼓掌喝彩,童言稚语,一出口就秒杀众人。 周大为没想到自己在一个小女娃面前数度无言以对,只剩下吹胡子瞪眼的份。当然,现在他那引以为傲的标志性形象的络腮胡子也早已不见。 “大胡子,你到底去不去?”安安又问。 “你看我现在哪还有胡子,所以,叫师父。”周大为扬着下巴给她看,为了让这小鬼心甘情愿叫上一声师父,他有种黔驴技穷的感觉。 较上这个劲,以前是因为喜欢逗着这小鬼玩儿,觉得人生多件趣事,但现在多少有点针对小鬼她爹。你纪君阳再怎么牛b轰轰,你女儿还不是拜我为师尊一声师父。 只是这小鬼偶尔有事求他了,便会甜腻腻地叫一声大胡子师父,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跟他唱着对台戏,真是个难搞的小娃儿。 不过有一点他必须承认的是,这小鬼看着是个女孩子,可是能吃许多同龄男孩子都不能吃的苦,小脑袋瓜子也聪明灵活,鬼主意不少。 以至于,他对她是又爱又恨又气又好笑。 “那没胡子师父,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呀?”安安一句话,又惹大家伙笑意连连。 周大为道,“去,干吗不去,你师父我还能输给你这个小鬼丫头?就怕等到你长大后,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梦想了。” 小孩子嘛,睡一觉,也许就不记得昨天自己说过什么了。 可是小家伙很坚决地,“谁说我不记得了,哼,等我满十八岁我就去。” 海芋抚着前额,“千寻,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里有一屋的疯子,大疯子小疯子全齐活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呀。”小家伙流利地甩出一成语。 桌上又是一阵笑声。 童言无忌,没什么心眼,只是大人们的心思复杂,各有所虑。 “小东西,你跟你爹,从哪看都不像是一路的人,怎么可能是同类。”周大为看似望着小家伙,余光却是已经似笑非笑带着些许挑衅地掠过纪君阳。 纪君阳自然收到这信息,不置一否,无声地笑了笑。 安安左看看,右看看,撇撇小嘴,“你们两个都是大叔级的老男人,还想装嫩吗?” 周大为满脑黑线地飘过,只是当目光转到纪君阳身上时,却是哈哈大笑,“纪总,你女儿嫌你老了。” 纪君阳也不恼,微微一笑,“人终究一老,比起夏天小志他们,我虽然已经算不上年轻,但现在已是左手妻子右手女儿,所以,周先生,你还得继续努力。” 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大为郁闷了,不就是成个家生个娃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偏偏安安又追着问了一句,“没胡子师父,你什么时候跟芝婷阿姨生个小宝宝给我玩呀。” “找你爹妈生去。”周大为没好气地说,他的孩子哪能给这小鬼玩,不被她玩死就是阿弥佗佛了。 “你跟芝婷阿姨也生一个呀,然后小叔叔和干妈生一个,等干爹找到喜欢的女人也生一个,再然后夏天季风小志阿华叔叔也都生一个,这样我就有很多弟弟妹妹了,我可以保护他们的哦。”小家伙兴奋地说。 “你想当大姐大?” “我本来就是姐姐啊。” “你不把他们欺负得哭,就已经是阿弥佗佛了。”周大为哼道,他还不了解她那点邪恶的因子?真不知是天生就有,还是遗传了纪君阳那厮的。 说到孩子,温母在厨房洗碗的时候,避开大家伙私底下问千寻,“你们有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安安跟了温姓,他们也结了婚,总归要有一个孩子姓纪。 千寻埋头洗着水果,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对这个问题也不隐瞒,“讨论过,不过,现在意见尚未统一。” “怎么说?” 第239章 :吃醋有益身心健康 “我想要,他不想要啊。” 这倒让温母奇怪了,“为什么呀?” “海芋把我生安安时难产的经历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翻,估计把他给吓倒了,直接地不愿意让我生了。”说到这一点,千寻心里极是温暖和感动。 温母道,“君阳这孩子倒是真心地疼惜你,只是如果你真打算再要个孩子,还是趁着年轻赶紧生一个。趁着妈还能动,可以帮着你照看孩子。再过个几年,你就成高龄产妇了,那倒是真危险了。” 千寻笑道,“妈,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才二十六七呢,离高龄还是有蛮大一段距离的。现在医术那么发达,不是还有四十好几的女人也能生下健康的孩子吗?您就别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要真到了四十,妈也不敢让你生了。”开什么玩笑,四十了还去生孩子。 千寻嘻嘻一笑,在母亲身上蹭了一下,“第二个孙子肯定不会让你等那么长时间的啦,现在他工作压力大,等过段时间,我会再跟他商量的。放心吧,他拗不过我的。我先出去咯。” 她端着水果出来招呼大家,艾维和温父照例在棋盘上厮杀起来,旁边围观者倒是比下棋者还紧张兴奋,指点江山的声音将客厅里的电视机声淹没,完全把观棋不语的训语抛之脑后。 纪君阳和周大为站在阳台上,天幕之中隐约可以看见几点星辰。 两人均趴在护栏之上,周大为忽然转过头来,“我说纪总,你明知道我现在对你不善,你竟然还敢把你家的小宝贝搁我那习武,就不怕我哪天对她不利,或者以她来威胁你?” 纪君阳远望城市繁华,霓虹闪烁,因为背对着室内灯光,他的脸廓隐藏在阴影之中,唯有那双眸子,在暗色中透着深邃的光芒,“你要想这么做,早就行动了。” “以前没做,并不代表以后不会。”周大为似是提醒他。 纪君阳轻轻一笑,微微偏头瞥了他一眼,“我相信我妻子信任朋友的眼光,我想你也否认不了对安安的喜欢。” “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的过节不止一点点。也许哪天我心情一个不好,就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来。” “你不会,也没有那样的机会。”纪君阳自信而又笃定地说。 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大,又拉上了客厅与阳台之间的玻璃门,只够他们自己听清楚而已。 千寻端着果盘走过来,“聊什么呢,要不要吃点这个?” 周大为捏了两粒樱桃往空中一抛,张嘴准确无语地接住。 千寻笑道,“你这是耍杂技吗?” 周大为说,“在你家男人面前,只能叫做班门弄斧。不信你可以让他试试,绝对是百发百中。” 可是纪君阳却是就着千寻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千寻嗔了他一句,“你可真够懒的。” 纪君阳面不改色心不跳,“能够成功偷懒也是一种福气。” “他这是想在我面前秀恩爱而已,我说纪君阳你幼不幼稚啊。”周大为鄙视地。 纪君阳笑道,“我不介意你下次把你的小女朋友带过来也秀一下,我绝对不会笑话你们。” “感情可不是秀出来,我才没你那么幼稚。”周大为欲与他划清界线。 再成熟的男人也有孩子气的时候,难怪有人说,女人在男人面前必须能身兼数职才能胜任。 千寻不觉好笑地,“你们慢慢聊,看谁比谁幼稚,我在旁边看着,给你们当裁判。” “你当裁判输的还不是我,还是免了吧。”周大为拒绝,末了,又想起什么,“对了,来这么久,还没跟你说声恭喜出院。” “谢谢!” “我说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都爱往车祸里钻。” 千寻笑道,“没办法,人要倒霉,想避也避不掉。”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你那手,可以去我那养生馆试试,正好大前天来了位手法不错的推拿老师傅,也许能让你好得快一点。” 纪君阳的手很自然的搂在千寻的腰上,“既然有这等好事,自然不能错过,那就麻烦周先生到时候引荐一下。” “直接去就行了,回头我会跟姜师傅说的,只不过,纪君阳,我说你讲话能不能少点文绉绉,欺负我这个从小不爱读书的人呢。”周大为闷声闷气地说。 纪君阳笑道,“你这声连名带姓也比左一声纪总右一句纪少爷好听多了。” 千寻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但不该说的,她现在也脱口而出了,“大为,纪周唐三家上一辈人有什么具体的恩怨我不太清楚,我也不是要偏袒自己的男人,但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给他一点时间调查清楚,还原事实真相。” 周大为嗤冷地笑了一声,“都过了这么多年,如果要大白天下,也早该白了。前纪总上了西天,我家老爷子也在牢狱之中很快地郁郁而终去见了地藏菩萨。纪氏是流了旧血换新血,周万年这个名字,怕是没几个人记得了。如果不是我那天提醒纪总你,怕是你想都想不起来吧。” “我很抱歉,纪氏发生变故之前,我尚未进入董事局,甚至,不在纪氏任职。那个时候我的兴趣点并不在于纪氏,而是赛车和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我的父亲也并未对我做出过严苛的要求,只约定三十岁之前我可以自由发展,三十岁之后在自主兴趣的同时必须背负起对纪氏的责任。那场变故,相当于让我提前进入了纪氏,但对于那段往事,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我不能说是我父亲决断错误,还是你父亲实属冤枉,我自己现在也在梳理之中。”纪君阳以相当坦诚的姿态一口气说了这些。 周大为落入沉默之中,良久,目光深刻而尖锐地望着他,“我知道你现在跟肖秋棠已经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你赢或不赢,当年的许多事情都会落在他的头上。但是纪君阳,我需要的不是替罪羊,而是一个真相。我不会像唐伟那样,因为千寻,而心有所软。没有可以说服我的证据之前,我不会对你让步。” 纪君阳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有件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父亲当年确实是因为心肌梗塞而死,但是心肌梗死的诱因可不止一种,有人在他的应急药里做了手脚,这个人现在还被关在监狱之中,外号老九。” 热闹散场,各自归位,千寻洗完澡后回到卧室里,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以前听着你和周大为说话,只感觉你们两个人之间充满硝烟味,现在怎么都觉得多了许多的血腥味。” 纪君阳轻轻抱住她,撩开她额前遮住了眼角的一缕刘海,“把你吓着了?”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人性复杂,人心难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枉顾人命,挺残忍的。”想想当年在山脚下发现受伤的他,大概也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丫头,对不起,跟着我,总是让你看到这些阴暗肮脏的东西,污了你的眼睛和耳朵。”纪君阳充满欠疚地,他想给她安稳的日子,可是又避免不了让她跟着担惊受怕,甚至,让她的生命也受到过威胁,一想到这些,他就无法平静。 “没关系,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千寻伸手环住他的腰,反倒安慰起他来,“既然我嫁的男人身世背景复杂,那我就得承受着这种复杂所带来的各种后遗症,放心啦,你老婆很坚强的。” “是,我家丫头最坚强了。所以,等着哥带你走阳光大道。” “路上我还要春暖花开的景色。” 纪君阳宠溺地啄了一下她微俏的嘴唇,“你喜欢哪样我就给你哪样的生活,除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摘不下来。” “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都快成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我还不知你脑袋瓜子想的是什么啊。”纪君阳笑道,每次都用这一招来转移他在某件事上的注意力,放松他有些紧绷的神经,也不腻。 可是,他喜欢。 她所有的一切他都喜欢,白无邪说,他已经爱得没有自我,宠女人宠得失去了男人的原则。 是这样吗? 也许吧,他不知道。 男人的原则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像白无邪那样,明明爱上了一个女人,偏偏还要端着个架子,结果把人家给吓跑了。 他就喜欢宠着他的丫头怎么了,他欠她的太多,无法不用力地去补偿,去深爱。 他一直都记得五年前她跟他说过的一句话:若爱,请深爱,若弃,请彻底,拒绝暧昧。 她看似温和,和谁都好说话,但其实身体里有决绝的因子。所以,彼时她明知他千辛万苦地在找她,死也不肯承认那一年的情缘。忌讳家人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是其中一方面,但同时,肖雅楠以未婚妻的身份的存在,也是让躲开的一大原因。 她一不愿做见不得光的情人,二不愿与另一个女人共享一个男人,她的爱,干脆而彻底。 所以,当确知她的身份,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时,他亦不敢再让那段名不副实的未婚夫妻关系在媒体的捕风捉影中暧昧继续地保持下去。 第240章 :唐傲天非自杀 若说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寻找证据,争取反扑的机会,那么,在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容忍下去。他怕一不小心,再也没有争取她回到身边的可能。 果断,是他给她的决心。 “累不累?上一天班,回来还做了那么一大桌子的菜。”千寻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这点事,哪能就把你身强体壮的老公给累倒了,其实你是想问我跟艾维说了些什么吧。”纪君阳笑着揪她的鼻子,“想问就问,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样拐弯抹角吗?” 千寻抓了抓后脑,一副沮丧的模样,“完了,在你面前,我就是个透明人了,啥秘密也没有了。” 为什么她心里想的,他全都知道呐,真乃神仙一枚。 “跟我你还想有秘密,嗯?”纪君阳奸笑着呵挠她身上的痒处,千寻笑着叫着在床上四处滚着讨饶。 “不要了,住手啊,好痒的……” 嘻嘻呵呵哈哈一气,笑到上气不接下去时,纪君阳扑倒在她的身上,微微喘着粗气。 “丫头……” 粗哑的一声,因为笑闹,两个人胸腔跳动的频率重叠在一起,像是有咚咚的声音在撞击着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闭上眼睛的同时,在她的眼睫之上轻轻一吻。 修长的睫毛,微微地闪动了一下,像振翅的蝴蝶。 春末夏初交替的夜,晚风拂动了窗前的帘子,像是为房间里的两个人送来情调的氛围。 情事的发生,是如此地顺理成章。 纪君阳过了好几日苦行僧般的日子,能看能摸就是不能碰,定力考验一结束,再加上自家宽阔的床不再缚手束脚,他便如同一头脱缰的野马,遇上辽阔的草原,纵情驰骋在温柔乡之中。 千寻几度被他撞得神魂俱散,如入云端,只有吸进去的气,没有呼出的份,小死了一回。 只是这种死,是极度愉悦的感观刺激,舒服得每根毛细血管都在轻轻地喟叹。 事毕,她趴在他的胸口,耳朵正好贴在心脏的位置,那里有如鼓点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她的耳膜之中,心跳如雷到底没有半点浮夸的成份。 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画着圈,“你跟艾维聊了些什么?” 纪君阳抚摸着搁在他下巴底下的长发脑袋,“你是关心我呢,还是担心他被我欺负?” 千寻给了他一拳,“纪先生,你这可是在这吃醋?” 纪君阳捉住她的手在嘴边吻了一下,笑道,“医生都说,适当吃醋,有利于身心健康,所以,纪太太,你不能剥夺我吃醋的权利。” “你转移话题。” “是你说我吃醋的嘛。” “有些人呐,明明酸得要死,还死不承认,找借口。”千寻唱经一般叹息鄙视着,但转眼又是嘻嘻一笑,“不过,吃醋的男人挺可爱的,所以,可爱的纪先生,能告诉我你们之间聊了什么吗?是你说的哦,夫妻之间不能有秘密的。” 她用他的话来堵他。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告诉他,他父亲的很有可能并非是死于自杀。” 千寻愣了愣,如果说周大为的像样死于狱中他杀,那么艾维父亲的背后同样有黑手在操控那便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当年,纪世均与唐傲天的不和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两人积怨已久,所以,当年唐傲天的死,传言是被纪世均逼得跳楼自杀。 但今天纪君阳如此说,是不是代表着事情另有玄机? “你知道是谁?” 纪君阳却是摇头。 “那你怎么判定他非自杀,而是他杀?” “在唐傲天坠楼之前,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曾经出入过他的办公室,恰巧被打扫卫生间的清洁工看到。虽然那个时候是大冬天,天气很冷,但办公楼里暖气开得很足,一般人在里面都会把外套和围巾取下来,而那个男人戴着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再加上慌慌张张地从唐傲天的办公室里出来,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年,都没有人追查这件事吗?” 按理,有这么重要的线索,不应该被忽略掉才对。 “唐傲天坠楼,当时清洁工就感觉到不对劲,警察来例行问话的时候,她是很想反应这个情况。但就在这个时候,她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警告他,如果多嘴的话,她远在外地刚上大学的儿子就性命不保。就这样,她选择了沉默。” 为保护自己的孩子,昧着良心被迫三缄其口,也情有可缘。 “那后来又怎么被你知道了?”唐傲天出事的时候,按时间推算,他还不曾进入纪氏,想要查到这件事,怕是要费一番周折。 纪君阳道,“唐傲天的办公室在出事之后就一直被封存着,直到三年前我打算重新启用,找人清扫时,碰巧就是当年的那个清洁工。可能一直受着良心上的谴责,那两年她一直过得惶恐不安,一来怕凶手找上门,二来怕唐傲天死不瞑目鬼魂缠上她。在清扫的过程中,以为无人注意,就对着唐傲天当年坠楼的那扇窗子拜了几拜,嘴里面还念念有词,说对不起,请原谅,她不是故意的一堆话。奇怪的举动恰巧被林风撞见,便产生了怀疑。后来便以打扫总裁办为名叫进我的办公室,在威逼利诱之下这才套出当年不为人知的细节。” “可是时间过了那么久,唐傲天坠楼也是自杀结案,要想再追查当年那个连长什么样都不清楚的男人,岂是件容易的事。那个男人我想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行凶者,背后主使的必定另有其人,会不会跟肖秋棠有关?” 千寻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人,虽然不曾见过,可是在她的印象之中,一直是个老谋深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是这个人主谋而为,她一点也不感觉到奇怪。 “无凭无据,说服不了唐伟这个人,所以,我只能叫他自己去查。”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让那个男人亲自去验证,免得说他偏袒亲人,制造所谓的证据欺骗他。 “你就不怕他查来查去,被人混淆视线,最终还是查到你父亲的头上?”千寻总觉得心里头有点不安。 “这点你就放心吧,他是个聪明人,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不然,那就是他太高估了这个人的能力。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但是的了,相信你老公的判断和决策,时间不早了,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别胡思乱想了。”纪君阳亲了亲她的脸颊,抬手关了床头的灯。 “睡不着。”她又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知道了这么多事,哪里还能安安心心地睡得下,脑子里总挥不去一副惨烈的血腥场面。 黑暗之中,他颀长伟岸的身躯又覆了上来,灼烫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耳廓上,“看样子,可以再来一次咯。” 小妻子睡不着,他得给她来点催眠曲才行。 “别啦,好累的。”千寻娇哝地推拒着。 纪君阳哪里肯依低低一笑,轻轻纳入一指,“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夜漫漫,情事正浓,爱意正深。 第二天,两个人都睡过了头,时针指向九点,都没有人来叫醒他们。 家里静悄悄地,餐桌上准备有早餐,水杯之下压着一张纸条:早餐冷了记得热一下,君翔和海芋带安安玩去了,我们在店里。 “老婆,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哪里也玩一下?” “不行啊,我都好些天没去酒店了,得去看看才行。”虽然于东每天都会有工作报告传到她这里,可到底还是不放心。 “真想让白无邪早点把高老头的亲生女儿找出来,免得我自个老婆还得替他卖命。”纪君阳恨恨地说。 千寻微微一怔,“有线索了吗?” “大海捞针,哪那么容易,能不能找到,就看天意了。”若说找个有名有姓的人还不难,现在是找个当时连名字都没有取的婴儿,仅凭一个玉坠,茫茫人海,上哪里去找? “如果找不到怎么办?” “那也是他的命,为当年的决定承担这样的骨肉分离的后果。” “会不会太残忍了……”千寻欲言又止地。 “只能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 “可人家不也是有苦衷的吗?” “所以人生没有十全十美,但是丫头,我不会让你的生命再留有遗憾。” 千寻嗔了他一句,“你啊,拐弯抹角总忘不了夸自己。” “我跟你说正经的。”他的表情,有那么不认真吗?竟然不相信他。 第241章 :就是找碴来着 “收到了,吃完早餐送我上班吧。” 纪君阳拗不过她,只得将她送到天使。 千寻的出现,在酒店里总是惹目的对象,一路上问候她的人不少。 回到办公室,秘书小柔就以夸张的表情扑向她,“千寻姐,你终于回来了。” 千寻笑道,“想我了?” “岂只是想,简直就是日思梦想。”说来她这个上司还是她和于东的红娘,平易近人,除在工作上不能马虎,什么玩笑都能开,她总觉得能在这样的上司手下工作,是她的幸运。 “那有没有趁我不在,悄悄偷懒?”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也没有谈恋爱什么的?”千寻笑眯眯地。 “千寻姐!”小柔跺脚,脸上红霞飞。 “好了,可别把地板给跺穿了,把你家那位叫进来。” 原来逗人也是件挺有趣的事,难怪纪君阳老喜欢逗弄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于东敲门进来,千寻详细寻问了最近酒店的运营情况和工作上的一些事务,末了,她又问,“纪夫人还住在天使吗?” 这个难搞的老太太,总是能挑动她头疼的神经。虽然纪君阳总是尽力地避免她单独与老太太的正面交锋,可是回避不是办法。 她在想,是不是应该去主动拜访一下老太太了。 于东回答道,“房间没有退,但是纪夫人也没有天天住在这里。如果在的那天,身边必定跟着肖小姐。” 肖雅楠前后左右跟随,她并不感觉到奇怪,谁让人家是老太太钦点的儿媳妇呢?谁让人家还惦念着老太太的儿子呢。 有时候,她亦怀疑,那到底是真爱,还是不甘心失去,就像自私的小孩,见不得手中的玩具落入其他人之手。 但抱歉的是,纪太太这个位置,她不会再相让。做了那么多缺德的事情,失去也是必然,没什么好同情的。 下午,有客来访,正是肖雅楠。 小柔觉得,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种讨厌鬼,阴魂不散地,见不得人家的好,想方设法搞破坏。 所以,毫不犹豫地拦住了她,“很抱歉,小姐,没有预约,你不能进去。” 肖雅楠有些盛气凌人地,“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肖雅楠小姐。”心狠手辣且不要脸的小三嘛,小柔在心里鄙视了一句。 “那你还不给我让开。”肖雅楠伸手想推她。 小柔寸步不让,“很抱歉,我愚钝,实在想不通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请你配合我的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肖雅楠问。 小柔无惧无畏不卑不亢地答,“大家都叫我小柔。” “如果我今天非要闯这张门呢?”肖雅楠哪里肯示弱。 “既然肖小姐不知自重,那我也不介意叫保安咯。” “你威胁我?”肖雅楠脸都绿了。 “我一个小秘书哪里敢啊,只不过肖小姐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做出这种粗野的举动恐怕不合适。”小柔不紧不慢地说着。 耐性被磨光,肖雅楠拔高了音量,“你最好给我让开......” “肖小姐,天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想当大小姐请回肖氏。”小柔可是一点也不温柔,强硬起来的时候也刺得死半个人。 “你不让是不是?” “是。”小柔很坚定,要是什么猫猫狗狗都放进去,千寻姐还怎么工作呀,所以,任这女人怎么凶,都不放,凭什么啊,这里又不是她肖家的地盘。 可是里面的千寻已经听到外头的异响,打开门来淡淡地说了一句,“让她进来。” 小柔不满地叫道,“千寻姐......” “泡两杯茶进来。”千寻吩咐一声,已转身。 肖雅楠哼地一声,大步走了进去,小柔在她身后做了个恶心的表情,走到茶水间将茶叶丢进杯子里后,忍不住啐了一口,这才搞怪地阴笑一声,倒上滚烫的开火,然后端了进去。 “肖小姐,请慢用。”既然千寻姐放这个女人进来了,她该有的职业客套礼貌还是要保持的。 搁下了茶杯,她便站在千寻的身后一眨不眨地监视着那个女人的举动。 千寻岂会不懂她的意思,回头对她微微一笑,“小柔你先出去工作。” “千寻姐,我不放心她。”小柔不掩对肖雅楠的敌意,现在谁都知道这是个坏女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没事,你先出去。”千寻话说得轻,可是语气里有了不容抗拒的力度。 小柔是不情不愿地退出去,回头还不忘瞪了一眼肖雅楠,只关了关扇的门,相当于警告呆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休想乱来。 “找我什么事?我很忙,没空陪你玩。”千寻不想浪费时间,这一个星期没来,积压的工作可是成堆。当然,她也不觉得这个女人来找她有什么好事。 肖雅楠嗤声一笑,“你还真把自己当这里的老板了,连高翰文的办公室都给霸占了,找你聊聊天,还得预约了,越发地人模狗样了。” 千寻并不生气,因为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人家想方设法就是想激怒她,她偏不上当,还笑得很灿烂。 “办公室是老爷子让搬的,至于聊天,我觉得,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两个人积怨已深,她无意结仇人,可是这个女人不肯罢休,她有什么办法。 “是没什么好聊的,不过,我就喜欢在你面前晃悠,我高兴。”既然人家给她不痛快,那她也不能让人家畅快,她肖雅楠何时这么憋屈过,从小被人呵护宠爱着,何时被人这么羞辱过,竟然在婚礼上被人抛弃,沦为一方笑柄,让她在朋友之中连头都抬不起来。 肖雅楠的眸中迸射出浓烈的恨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女人,休想这样安心逍遥地过日子。就算毁不掉这个女人,她也要让这个女人的生活处处充满着她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存在。 “肖小姐,虽然你长着副清纯的娃娃脸,但实际年龄比我还要大上一两岁,我怎么觉着你这年岁越长却越来越幼稚呢。你觉着,在我面前这么一站,就能给我心里添堵是吗?然后回头我跟纪君阳吵,一吵你就有机可乘了是吗?真不知道是肖小姐太高估了自己呢,还是太小看了你的对手。既然肖小姐这么喜欢伫在这儿当模特或者门神,那就请自便。只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纪君阳的铁杆粉丝众多,你这么招摇过市出现在这里,别一不小心又成了丑闻的主角。” “你......”肖雅楠腾地一下从沙发里冲起来。 正趴在门外面偷听的小柔忍不住要鼓起掌来。 “小柔,你在干吗?”背后突然响起的于东的声音吓得金鸡独立的她站立不稳,朝着办公室里头的方向扑开那掩着的半扇门,砰地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地。 “哎哟。”这一摔,可不轻,惊得里头的两个人迅速回过头来望着她。 小柔尴尬地被于东扶起来,沮丧着一张脸,“千寻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千寻既是好笑又好气地,不是故意偷听,还是不是故意摔倒入室? 肖雅楠轻蔑地一声,“没素质的人带出没素质的员工,竟然有偷听墙角的喜好。” 小柔觉得,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跟她讲素质,全天下的人没素质,也好过这个虚伪的女人,披着张天真的人皮,也不过是拥有一颗黑心肝。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至贱,则无敌,这女人简直是天下无双。 “没办法啊,有些人的前科劣迹斑斑,像我们这种没素质的人,只能防着那种高素养的人,免得对我们家千寻姐不利呀。纪先生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是某些人过来,一定要盯紧,盯死,绝不能有私毫闪失。还有啊,刚才我已经跟纪先生打电话,估计这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哦......” 言下之意,不是傻子都听得明白,不想自找难堪的话,就赶紧滚蛋。 纪君阳是肖雅楠的死穴,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微微变了脸色,虽然极力掩藏,可到底还是不能遮住嘴唇边的颤抖。 “你以为我怕他。” “你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会怕他。”千寻在小柔开口之前说道,她怕这孩子心直口快惹毛了肖雅楠,到时候招至报复,“于东,你带小柔出去。” “千寻姐......”小柔哪里愿意,于东一把将她拽出了办公室,她跺了他一脚,“你干吗拖我出来。” 于东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啊,逞一时口快有什么用,你那样说,只会让肖雅楠更加地嫉恨千寻姐。” 小柔摸着额头想了想,哭丧着脸,“那我岂不是给千寻姐帮了倒忙?” “以后说话多经经大脑。”于东教训着她。 “哦。” “肖雅楠,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用一个不好的形容词,那就是像个神经病一样地纠缠,千寻真想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觉得有意思就成了。” 于刚才那一幕,肖雅楠却是像个无事发生的人一样,退回到会客厅的沙发之中坐下来,随手捡起桌上今天的报纸翻起来。 第242章 :日久一定见人心 “既然你这么喜欢呆在这儿,那就呆着吧。” 千寻对此实在无语之极,索性懒得再理,回到办公桌继续工作,对她实行冷处理,纯当空气。 有人不知自重,她又何必尊重人。 于东和小柔虽然退了出去,可是办公室里的动静那可是竖着耳朵在关注的,随时准备着应对紧急发生的情况。 “你说怎么会有那么无耻的女人,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吗,拽成个二百五似的,还跟我讲素质,呸,她丫丫的也配。”小柔无法消散心中的义愤填膺,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猛灌了几口。 “姑奶奶,你慢点喝。”于东看着她的样子,真担心她会被呛到。 “你说纪先生的母亲到底看中她哪一点了,要人品没人品,要修养没修养,明明知道她干尽缺德事,居然还那么地包庇她,不就是那女人有个强大的爹嘛。纪先生又不是吃软饭的男人,用得着搞所谓的商业联姻吗?儿子的感情在母亲的眼里原来是可以拿来论斤两卖的,那可是一辈子的幸福哎,难怪纪先生要生气了。你说那老太太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头脑不清醒了……” 小柔滔滔不绝说得正起劲,可是于东已惊然发觉她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满脸阴沉的纪夫人,风萧萧雨欲来。 眨眼示意,她却给他来一句吐血的话,“你干吗,眼睛痛还是眼抽风,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于东算是彻底败给了她,对着她身后的人叫了一声,“纪夫人。” 可女人一旦神经大条,反应就是慢上半拍,“纪夫人怎么了,我就觉得她老糊涂,凭什么她看不上咱们千寻姐啊,那么好一个女人,不接受是她的损失。” “那你倒是说说,温千寻她到底有什么好的?”纪夫人不紧不慢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小柔愣了愣,她有点近视,又不喜欢戴眼镜,觉得那有碍于她大眼睛的美丽,待看清楚来人,吓了一跳,这背后果真是不能随便说人坏话的。 可是,她说的也是实话啊,怕什么怕。这么一想,她便理直气壮地问,“那你说,千寻姐有哪一点不好了?” 这话问得纪夫人有点语塞,事实上,那晚两个儿子找过她之后,她也仔细地想了想,虽然不了解温千寻的好,可是也数不出她的坏来。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观念根深蒂固,这么多年,习惯了把雅楠当作说一不二的媳妇人选,对温千寻的出现也就打心眼里产生了一种排斥感,以至对她的优点视而不见,对雅楠的缺点忽略不计,甚至纵容了雅楠的不择手段,做了她的帮凶,是非不分。 小柔见她半晌不说话,哼道,“回答不上来了吧。” 纪夫人是好面子之人,岂是那么容易在一个年轻小辈面前服输的人,“我先问的你,你倒反问起我来了。” 小柔说,“你若数得出千寻姐一个不好,我便能说得出她十个好来。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我说一个她的好,你就数她十个不好出来?” “打赌?”纪夫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我看你是吃饱字撑着,工作清闲得太无聊。” 眼见着两个人之间掀起剑拔弩张的气氛,于东赶紧站出来打圆场,“纪夫人,小柔年轻不懂事,您千万别见怪。千寻姐早已交代过,如果您来了,直接进去就好。” 于东觉得,他的这位女上司简直就是料事如神,知道纪夫人和肖雅楠会来找她,只是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 “这还差不多。”纪夫人脸色稍微缓和,心里倒有几分诧异,温千寻竟料到她会再找她? 小柔眼见着老太太走了进去,自己的身体又被拉住,不由着急地踩了于东一脚,“你怎么能让她进去啊,让她们两个女人欺负千寻姐一个啊。” “我说姑奶奶,我知道你对千寻姐有些小崇拜,你维护心目中的偶像的迫切心理我能理解。但是拜托,能不能别添乱了,成不?” “什么叫我添乱啊,你才是添乱呢。”小柔极度不满他这样说她,她有错吗? “你也不希望千寻姐和她的婆婆关系一直是这样对峙着,对不对?”于东耐着性子。 “当然了。”很多人都说,婆媳不和,可是婚姻的一大杀手,一不小心就能让爱情解体,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老太太的关系,让她心目中的一对完美恋人以悲情收场。 “所以,你不能阻止纪夫人去见千寻姐。她们的事,由她们自己去解决的好。我们只是外人,代替不了千寻姐做决定下结论。”于东到底理智一些,少了几分感情用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还是怕千寻姐吃亏啊,她一个对两个哎。” “放心吧,这事千寻姐应付得来。你得相信千寻姐的本事,不光管理了酒店,也斗得了小三,还hold得住婆婆。” “真的吗?” 于东丢了她一记白眼,“难道你还不相信偶像的力量?” “当然相信了,千寻姐必胜。”小柔做一个威武的手势,再对着里头办公室关着的门做了一个鬼脸。 纪夫人原本以为走进去会看到一副水火不容相争的场景,但万没想到入眼的是这样一副诡异地平静,一个坐在电脑前忙碌工作,一个坐在沙发里翻看报纸,仿佛隔开了两个空间,互不干扰。 这是,怎么一回事? 暂不说两人相见温千寻会怎样,就是以雅楠现在的性子,是个挑事的主,可现在这状况,那是万般的不对劲,以至她好一会都反应不过来。 十分钟之前,儿子纪君阳问她是不是在天使,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说,“雅楠去了千寻的办公室,我怕她又无理取闹,您去看看,别让她伤着了千寻。” 这臭小子,心里那点小算盘她还不懂?以前是防着她去为难他女人,现在倒是整着法子让她去接触他媳妇,哼,正好,她亦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叫温千寻的女人,到底有哪一点好,到底有何魅力,竟然把她儿子的心抓得这么地紧。 不就是救过她儿子一命吗?报恩的方式多种多样,竟能让他的儿子以身相许,想来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肖雅楠见到她的到来,微微愣了下,“妈,你怎么来了?” 千寻上午还在想着要不要从被动变主动去拜访一下纪夫人了,倒没到这么快人家就找上门来了,掀起嘴唇微微地笑了一下,“今儿个都这么有兴致,都找我聊天来了?” “聊天?我可没时间跟你聊,也没什么跟你好聊的。”纪夫人冷冷一哼,依旧是那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冰冷模样,目光掠过千寻落在肖雅楠的身上。 那目光里,有千寻渴望得到却仍未得到的一个长辈对后辈的宠爱和袒护。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深有感情的。即便犯有过错,那也只是因为爱得太深。纪夫人甚至觉得,其父亲的阴谋,这个孩子并不知情,她并不愿意将这个亲生女儿般看待的孩子归于肖秋棠的帮凶。 只是,到底生了些戒备,就像心里突然多了一根刺,梗得胸口生疼。 如果不是因为雅楠在,她倒是想跟这个成了她儿子妻子的女人聊上几句,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对于纪夫人的反应,千寻早有预料,所以谈不上什么打不打击,只是如何攻克这个准婆婆的心,还真是件头疼的事。抗战有八年,不知道取得这位老太太的心要多久。 “那纪夫人到我这儿来,难不成跟肖小姐的目的一样,到我这儿来闲逛闲逛?” 她并不认为,因为救过这个老太太一次,就能得到老太太的另眼相见。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老太太对她的成见,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纪夫人走到肖雅楠身边,“怎么讲这里也算是你的半个地盘,你俘获人心的本事倒是不错,连个小秘书都肯替你强出头,我总不能让我家雅楠在你们这里受欺负,是不是?” 肖雅楠得意地朝千寻斜挑了下眉。 千寻就当没有看见,“纪夫人可真会说笑,您看肖小姐现在像是被我欺负的样子吗?” 人家现在自娱自乐,快意得很。肖大小姐要能被欺负到,天底的女人可都是弱者了。 “量你也不敢。”纪夫人微微一哼。 千寻轻轻一笑,“纪夫人,您错了,我不是不敢,而是学不来某些人的不择手段。人心都是肉长,肖小姐是您从小看着长大,您对她的感情非同一般我理解,只是我也想提醒纪夫人一句的是,披着羊皮的狼始终是狼,始终变不成羊。肖小姐能对我做的那些事,有朝一日您若行事不如她意,难保不会也用在您的身上。” 此话一出,肖雅楠立即激动,手指着千寻骂道,“温千寻,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讨不到妈的欢心,就在这里说这么卑鄙的话,你无耻,你还要不要脸。” 千寻轻翻白眼,无耻的人说无耻,最没脸的人说脸皮,怎么听着都是件可笑的事,“肖小姐,人不心虚不用这么激动,路遥不一定见马力,但日久一定见人心。我倒希望肖小姐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能待纪夫人如当初。” “妈,你别听这疯女人胡说八道。”肖雅楠很清楚,如果连老太太这个靠山都失去了,那她反败为赢的机率永远都是负数。其实她亦很清楚,这辈子想赢得纪君阳的心已绝无可能,但她就是不想温千寻这个贱人过得太得意。 第243章 :纪夫人的矛盾 “妈相信你。”纪夫人拉着她的一只手以示安抚,然后目光凌利地转向千寻,“温小姐,这实在不是你应该说的话。” 只是,知道了那么多的背后阴谋,老太太的心里也开始有点茫然了。 千寻耸了耸肩,“那就当我没说。” 有了纪夫人的安慰,肖雅楠底气十足地,“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就能破坏我跟妈的感情?做梦。” 千寻说,“那你最好别让纪夫人这个梦醒了,要不然,她得有多失望。” “神经病,妈,我们走吧。”肖雅楠挽过纪夫人的手臂作亲密状。 千寻已是巴不得她这句话,就怕请不走这尊神。 纪夫人原本以为要不动声色的将雅楠拉离这里,得费几句口舌,倒没想到才一来,就被温千寻三言两语就激得急着要走,到底是温千寻嘴皮子功夫变得厉害了,还是雅楠的心事被说中恼羞成怒了? 但无论哪种,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时的温千寻已与五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只是她们走出办公室还没有多远,身后忽然又传来一声,“肖小姐,你落了东西。” 两人回头,只见千寻拎着一个包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 肖雅楠原本就是有些故意地将自己的包遗忘在那里,好再次找着借口来寻衅滋事,但显然,千寻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得恨恨地松开纪夫人的手臂,转身去拿包,同时不忘了在千寻的耳朵说,“有什么好得意的,妈永远也不会接受你的。” “那可不一定,毕竟做母亲的可不想最后连儿子都失去。”千寻微微一笑,也以同样的姿势俯首帖耳说给她听,“但是,你永远也叫不了她一声婆婆。” 什么才是最有杀伤力的话?这话话便是。 戳着了痛处,肖雅楠的脸色慢慢地由白变红,由红变青,再从青变到了黑,可谓精彩纷呈。 “慢走不送。” 等到她们离开,千寻回到椅子里深陷进去,深锁眉头揉着额。回想纪夫人临去前的那一瞥,颇有深意。但一时半会,她猜不出其中含义。 是警告吗?似是而非,可她又想不出别的,着实让人头疼。 小柔和于东走进来,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以为是纪夫人给了她难堪,小心翼翼地说,“千寻姐,要是纪夫人说了什么重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气着了身体。” 千寻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小柔你,刚才摔了那么一大跤,有没有摔着哪里。” 小柔窘然,想着自己如同青蛙一样地摔倒在那个女人面前,一定给千寻姐丢了脸,十分抱歉地说,“千寻姐,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 瞧她紧张的样子,千寻感觉好笑地,却板着个脸孔,“没怪你偷听,不过,我倒好奇的是,你什么时候跟于东一样也被纪君阳给收买了,原来我身边安插了这么多眼线啊。” “什么叫收买跟眼线嘛,千寻姐你说这么难听。”小柔不乐了,替纪君阳说好话,“纪先生也是怕你被她们骚扰欺负才让我们看着点的,又不是要我们监视你,他是关心你担心你才这样的嘛,你千万别误会他。” “知道了,小管家婆。”千寻无奈地嗔了她一目,自己又没说纪君阳不给她人身自由,瞧她这急的模样,“不过小柔,以后碰见肖雅楠,别再正面起冲突,她这个人报复心强,你以后尽量避着点。” 可不能因为自己,给人家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适当的提醒还是有必要的。 但小柔显然还没有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不,又嚷起来了,“可我就是看不惯她嚣张的样子,不就是有个富翁爹,她要没那个爹,她能神气得起来吗?” “这个世界,我们看不惯的人有很多,嚣张的人也不少,脾气冲动解决不了问题,要靠这个。”千寻指了指脑子。 回到房间的纪夫人,忍不住责备了一声,“我说雅楠,你怎么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肖雅楠叫道,“妈,君阳哥都娶了别的女人,您让我怎么沉得住气啊,他的新娘应该是我,而不是温千寻那个贱女人。” 她脸上狰狞的表情和目透的凶光让纪夫人愣了愣,人真的有个心理作用,一旦被影响,作出的判断的方向也就不一样,若是放在从前,自己只会怜惜这个孩子,觉得这孩子是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情绪激烈都是情有可原的事,但是现在,她性格里的那些凶狠的东西,却在忽然之间被放大了出来了,那种落差感,将她击得有点承受不住。 换作从前,肖雅楠总能得到老太太的一顿安慰,但是今天,什么都没有,老太太明显不在状态,看都不看她一眼。难道,老太太真的被温千寻那贱人给说动了? “妈……妈?你怎么了?” 纪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心绪掩藏得不是很好,不着痕迹的抚着胸口慢慢弯腰在床上坐下来,“没事,老毛病了,给妈倒杯水,再拿两粒药。” “哦。”肖雅楠赶紧地,显然对这些事情已经很里手。她心里虽有怀疑,但也不敢怠慢,毕竟老太太已是她唯一一张可以利用打击温千寻的牌了。 吃了药,喝了水,纪夫人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雅楠,妈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最近这几次,你明显失策,让温千寻占尽了上风。”这是不争的事实,老太太也不想否认,就是她自己,也没在那个女人身上讨到什么便宜。 “妈,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肖雅楠有些着急地。 纪夫人深锁眉头抚着额,“妈也跟你一样是一愁莫展,现在硬碰硬肯定是走不通的,君阳护着她呢,我们越为难她,君阳对她就越好,越是喜欢她,也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以静治动。”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得意逍遥过日?妈,难道您也不帮我了吗?温千寻三言两语几句挑拨的话就把您说动了吗?这些年我对您怎么样,您难道感受不到吗?”肖雅楠哪里会肯,玄玄欲泣的模样实在惹人怜。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要是不肯帮你,能把跟君阳的母子关系闹到如何这种僵局吗?雅楠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些年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欲速则不达,明白吗?” 就是因为觉得这个孩子对自己很好,如若有一天发现,那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有目的才为的,叫她如何接受,纪夫人胸口更是觉得一阵烦闷。 肖雅楠虽然极不乐意,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老太太说对现在的情况说得入木三分,这是她一直不肯承认却又存在着的事实。欲速则不达,可她已经是片刻都等不下去。 以前她觉得自己有一个坚定的盟友,但是现在,她已经不那么肯定了。老太太虽然不喜欢温千寻,但温千寻有一句话说得对,做母亲的,不可能会真的舍得失去儿子。 所以,时间一久,老太太很有可能为了儿子屈服而改变心意,进而慢慢地就接受了温千寻,到那个时候,她就是孤军作战。温千寻这是向她宣告,要抢走她手中所有的筹码,她不会让那个贱人得逞的。 “那我们还要等多久?” 纪夫人叹了口气,身体斜靠在床头,很累的样子,“我也希望是越快越好。” 事情有个了结,她也少了桩心事。只是此事非彼事,在这个曾经可以倾心相谈的孩子面前,如今已是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言,胸口堵得慌。 时至今日,老太太其实也很明白,儿子的心不可能逆转,再加上那些事,就算可能也变成了不可能。 如果说,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知道其父亲的阴谋,那她爱着君阳的心,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老太太迷惑了。 如果说,她并不知道其父亲的所作所为,那么,这些年来,自己努力地撮合着她和君阳,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害了她? 老太太现在倒是挺想说一句话的:是不是可以试着放下这段感情,过度的执着只会变成一种疯狂的偏执,女孩子的青春没有多少年,儿子这么多年对这孩子也没有男女之情的感觉,捆绑在一起的婚姻不幸福,更何况,他们俩是不捆都捆不到一块去。 要是早点明白了这个道理该有多好。 肖秋棠啊肖秋棠,枉我们夫妇当年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忘恩负义之人,算我们瞎了眼睛。 也幸亏了君阳,早有察觉,有所防备。想来自己也确如那个小秘书所说的,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老糊涂的儿子很早就来接千寻了,小柔热情地招呼,“纪先生,来接千寻姐下班了。” 千寻望着坐在一旁悠闲喝着茶的男人,笑道,“不明真相的人可能真要以为纪氏就要倒闭你这老板无事可做了。” 纪君阳老神在在地,“不出半个月,他们确实会听到纪氏总裁下台的消息。” 因为有预防会在先,所以听到会有这样的一个过程,千寻并不感觉到突兀,担心会有,但是她亦相信他走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 第244章 :直问直答 只是她有一点不明白,肖秋棠既然这么想得到纪氏,直接自己控制纪氏就好了,何必整这么复杂。 将这个疑问抛出,纪君阳冷冷一笑,“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外人皆知肖家与纪家是世交,当年肖秋棠家道中落,他的发迹,还是我父亲一手扶持出来的,若让人知他觊觎纪氏并害死了纪氏前总裁,他便是忘恩负义,人格一落千丈,信誉扫地。他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坏事干尽,却还想在人前装个正人君子坦荡荡。” 千寻忍不住骂了一句,“明明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那层面具,我会把他拔光的。”他发誓。 回家的路上,千寻发现方向不对,“我们这是去哪?” “你忘了,你的手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带她去的地方,是周大为的养生馆。 推拿师傅本是一位老中医,擅长针灸和筋骨治疗,退休了闲不住,便被周大为聘请过来。 周大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们的到来,赶过来的时候,千寻的胳膊和肩背上已经扎满了银针,她问道,“这个要多久才能好全?” 老中医说,“坚持来一个星期,包你活动自如。” 周大为就在这句话的空隙里走进来,对着纪君阳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带千寻过来了,会去找个更好的医生。” 纪君阳反问,“你这里已经有这么好的资源,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上次没赢得了你,今天既然到了这里,再比试一场如何?输了我请吃饭。”周大为赶过来的目的,可就是为了这个。 纪君阳对此却是并不感兴趣,“比试可以,但不是此刻,以后机会多的是,我倒觉得你现在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话中意有所指,周大怎会听不明白。只是上次没赢得了他,心里一直不服气来着。 “那成,现在不比也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周大为望了眼老中医和旁边的助手,“去我办公室谈。” 纪君阳回头问老中医,“这个要多久?” 老中医说,“一个半小时。” 千寻心知他们有些对话不能被外人听了去,便笑道,“你去吧,反正我这里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说是办公室,还不如说是个私人的练武场,办公区后面是块巨大的玻璃幕墙,墙那边是一个空旷的练武室,十八般兵器整齐有序地挂在专制的架子上。 周大为一进去也不招呼他坐,劈头盖脸就问,“你和姓白的,到底什么关系?” 既然有些事已经挑明,他觉得已没必要再拐弯抹角,直接问比去查来查去猜来猜去要省事得多。 问的结果无外乎两种,答或不答。答的结果也不过是两种,真或者假,就看这个男人的诚意。 只是没料到,纪君阳会回答得如此爽快,“如你和唐伟,患难兄弟,生死相交。” 周大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所得到的答案,似乎比自己猜想的还要深一层,此刻纪君阳已是毫无避讳地讲出来,想来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并不介意亮出手中隐藏的王牌。 “这些年,就是他在背后为你打理另一个商业集团,这个集团现在的规模,甚至远大于纪氏,对不对?” “你知道的倒不少。”纪君阳并不否认。 “但知道得不够快。”周大为承认自己技略逊于人一畴,“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把资金从纪氏那些老东西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转出去的。” “与纪氏无关。”纪君阳淡淡地。 这个回答让周大为微微诧异,“那我就奇怪了,没有纪氏的支撑,你们是如何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的,难不成,真的是以贩卖军火和毒品起家?” 纪君阳道,“如果你了解我这个兄弟的话,就应该清楚,自从他接手龙帮之后,就有三不卖原则,不卖军火,不卖毒品,不卖女人。公司的原始资本,是我在国外留学尚未进入纪氏时创业所积攒,只是因为那个时候为人比较低调,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后来纪氏出事一片混乱,我父亲非正常死亡,为了查明真相,也为了保存实力以防万一,我便把那一部分的力量隐藏起来发展,交给我信任的人打理,顺便,可以暗地里替我查明一些事情。” “为了对付姓肖的那只老狐狸,你隐忍了五年,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够有本事的。”但凡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的人,内心必定强大。 纪君阳轻轻一笑,反将一句,“为了对付我,你们不也谋划了很久,所以,彼此彼此。” 周大为难得地谦虚,“跟你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我们是专心专意应付你一个,你是一大摊子的人四面八方需要应对,个个不落,还能悠闲地躺在温柔乡里潇洒过日,可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水平。”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短短一句,概括所有,若非亲身经历,又怎能体会其中的艰辛。 周大为叹了一声,“看来我跟阿伟是白忙活了一场。” 纪君阳笑道,“话可不能那么说,现在你们手上拥有纪氏的股份,本来我是想百分之百的收回,不过,既然你和唐伟都有兴趣子承父业的话,以你们的能力,我觉得我们以后会是很好的搭挡。” “纪总,你这是在笑话我们反应迟钝吗?我们手里现在所拥有的份额,根本就不足以撼动你在纪氏的地位。自以为给你挖了个大坑,到头来还是栽进了你的埋伏里。”周大为虽然有不服输的个性,但此刻,不得不认输。 亏他和艾维还曾沾沾自喜,以为卖给了国际收购巨头,这纪大少爷便再无赎回的可能,因为该公司从来都是有进无出,还没有谁破得了这个记录,却从未料到,纪君阳便是那幕后老板。 这个世界真的从来不缺狗血剧。而他,很不幸地被浇了个狗血淋头。 “我是很认真的。”纪君阳诚恳地说,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偏。 周大为却是摆手,“说实在的,我跟艾维对纪氏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纪君阳微微一笑,“你痴武,他好酒并且精通与电脑一切相关的东西,你们在各自的领域里皆有很高的成就。” “没错,我们的兴趣点并不在于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要不是为父报仇也不会找上你,既然现在你说你父亲是清白的,你也有提示给我们,我们自然会去查个清楚。如果事情当真与你们纪家无关,那些东西,我们自会双手奉还,说话算话。但如果与你父亲脱不了干系……” 周大为的话,被纪君阳自信地打断,“我相信到时候我们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是敌是友,别那么快下定论,纪君阳,记得让事实说话,千万别搞小动作。”周大为提醒他。 “事实上,我心里的疑问不比你们少,我也迫切地想还原当年的事实真相。但无论上一辈的恩怨如何,这并不妨碍我对你和唐伟的欣赏。” “你少拍马屁了,我还不知道你肚子几根弯弯肠。”周大为显然不吃他这一套。 纪君阳也不恼,依旧是淡淡笑意,“你也不是马屁能拍得动的人。” 手机在这一刻响起,打断两人的交谈。可能是铃声一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口袋里掏。 周大为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摇了摇,“我的。” 来电显示的是个陌生的号码,而知道这个手机号的并不多。 纪君阳见他迟迟未接,理解他的不方便,从椅子上起身,“介不介意我参观一下你收藏的兵器。” 周大为的手不知在哪动了一下,那完整的玻璃墙忽然缓缓地从中间一分为二。 待纪君阳走了进去,他方才按下接听键,一听是卜芝婷的声音,不由恨恨地道,“你还记得要给我打个电话?” 出去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跟他报一声平安,就是他打电话过去,也总是关机关机再关机。 “我手机掉了。” “你人怎么没掉。”周大为没好气地说。 那头电话啪地一声挂断,这下可把他气得鼻窍生烟,“有本事你就呆在国外一辈子别回来。” 仗着他爱她,宠她,让她,越发傲骄了,不就说了她一句嘛,也不想想他这些天来的担心。 郁闷摔了电话的卜芝婷蹲在大马路边上,哼道,“我要丢了,有本事的你也别来找我。” 一杯可乐伸到她面前,着装夸张的女子推了推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怎么,跟男朋友吵架了?” 卜芝婷接过可乐,将手机还给女子,“谢谢。” “谢什么,现在男人在外面行走都不太安全,更别说女孩子孤身一人了。不过你也真是勇敢,居然追着那两个混混跑了几条街,也不怕他们随身带着凶器什么的,随时回头给你捅一刀子可怎么办。” “当时哪想得了那么多啊,我所有的钱和卡都包里,要是不抢回来,我连回去的机票钱都没有了,不过最后还是没能够抢回来,还好护照什么的放在酒店的房间里,要不然就大麻烦了。”卜芝婷自我安慰着,要是周大为在就好了,那几个小流氓还不是只有趴下的份,可是那只死熊,在她最需要他安慰的时候,竟然开口就骂她。 第245章 :被人跟踪了 女子倒是爽快,“你回哪里,要多少,我借你。” 卜芝婷原本觉得跟在大街之上才有一面之缘的人借钱,多少会让对方觉得有骗钱的嫌疑,她打算回酒店以后给哥哥打个电话,倒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会这么热心肠。 “你就不怕我骗你啊。” 女子笑着摘下墨镜,“看你这身衣服,就不止一张机票钱了。再说,就你这样,不被人家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男朋友居然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卜芝婷一时看呆,看多了美女,却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漂亮的眼睛,有月牙弯的纯洁,又有着狐狸一般媚惑风情,两种矛盾的风格竟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女子以为惹了她的伤心事,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那位的。” “不是不是,我只觉得你眼睛真好看,人很漂亮,难怪要用这么大副眼镜给遮起来了。”卜芝婷比划着。 女子嫣然一笑,“虽然类似的话我听过很多,但是能得到同类的称赞,我还是很高兴的” 卜芝婷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女子。 “说吧,要多少,我手上现金不多,不够去银行取。” 她都这么说了,卜芝婷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讲客气,自己到时候又不是不还,再说,交个这样热心肠的朋友也不错。 “你借我打车去机场和回洛市的机票钱就好了,你把电话和账号留给我,等我回去了就还给你。” 女子翻包的手却是停了下来,“你是洛市人?” “不是。”她本来想说男朋友在那的,可最后吐出嘴里的却变成了,“我在那上班。” 女子很是高兴地,“这么巧,过两天我也要去洛市,你要不着急赶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好了,正好有个伴,飞机上不寂寞。” 再一相问,原来两人住在同一家酒店,还是门对门的房间,天下之巧,无奇不有。 而更巧的,还在后头。 周大为越想越不是滋味,凭什么她一个人在外面逍遥自在,他却在这里为她牵肠挂肚,居然还挂他电话,这个小没良心。 可好端端怎么就把手机给掉了,之前还有她哥罩着她,后来她哥说她一个人跑到欧洲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越想越担心,一个电话回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却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女人还使着小性子给他装,“你谁啊?” 周大为咬牙切齿地说,“你男人,周大为。” “什么周大为周小为,不认识。” 电话干脆果断地又给挂了。 周大为那个火冒三丈,但很快,他意识到那头的声音不对,可号码是他直接在来电上拨过去的。 “我找卜芝婷。” “你找芝婷啊,不早说。不过很抱歉,她现在不方便接你电话。”女子朝卜芝婷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别出声。 这样的小动作,隔着大洋彼岸的电话,周大为自然是看不到的,“什么叫不方便?” “她刚刚受了惊吓,被人抢了钱包和手机,歹徒手里有刀……” 周大为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那她有没有伤到。” “伤是没伤着啦,可吓得不轻,整张小脸都白了……” 听说她没有受伤,周大为的心方才放下半拍,“她刚才怎么不跟我说。” “她倒是想你说来着,可你有给她机会吗?” 什么叫做他没给她机会,是她先挂的电话好不好。 哎,算了,女人不讲道理的时候没法跟她争辩,他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你是她朋友?” “十分钟之前还是陌生人。” “你们现在在哪?” “啧啧,你这男朋友当得,女朋友上哪了都不知道,也不怕被人拐了去。正好我缺个伴,就借你女朋友十天半个月的啦,我想周先生应该没有意见哦。” 那头还没等他发表意见,电话便挂断,再打过去,干脆来了一个关机,显然是故意为之。 纪君阳把玩着一把乌金匕首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他抓狂的模样,“你好像遇见了什么麻烦的事,不知道有没有我帮得上的地方。” 能让这个粗犷的男人束手无策的原因,没有几个。 英雄难过美人关。 同是男人,某些相同的气味,是闻得出来的。所谓当局者谜,旁观者清,给几点建议,他还是可以的。 但周大为显然不想让他认为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张口便拒绝,但也不再回避地在他面前打了个电话,先报过去了一个手机号码,“替我查下这个机主的身份,姓名,现在所处的位置。” 虽说是个女人,可毕竟是个陌生人,谁知道会不会是个坏人,比如国际人贩子什么的,还是谨慎一点好。他家女人虽然长得不是倾国倾城什么的,可一看就是个好骗的主,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被他拐上了床。 让艾维查这个,是易如反掌的事,他可以侵入任何他想进入的系统获取想要的信息,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纪君阳却在一旁笑起来。 周大为本就在郁闷中,被他这么一笑,心情更加地不爽,“你笑什么。” 纪君阳慢慢敛了笑,只是唇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找人费时去查,还不如直接问我。” “什么意思?” 白光划过空气,窗前的一株藤木立即落下一根大于拇指的枝条,“这把匕首应该有些年份了吧,倒没想到你还有收藏古董的喜好。出个价,我买了。” “不卖,但如果有一天咱们非敌是友了,我倒是可以送你。但是纪君阳,在这个时候叉开话题,你也太存心了点。” “也没什么,只是你要查的那个号码的主人,跟我很熟悉而已。”纪君阳轻描淡写地。 但周大为显然已经迫不及待,“是你什么人?” “你是不是也应该简单地跟我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大为也就不再隐瞒,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说这世上的巧合多数是人为吧,可偏偏这次,还真是巧得有缘分,纪君阳笑着拨了另一个号码,“君灵,你现在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是你嫂子的朋友,好生照顾下。” 周大为微微一诧,竟是纪家的二小姐。 数天的针灸推拿,千寻的左臂日渐灵活,只是自三天前,她便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她,但每一次她转身去看的时候,一切又正常如故,周围均是行色或匆匆或悠闲的路人,没有可疑的对象。 若说是纪君阳暗地里派的保镖,也不是没可能,但随着这种被偷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觉得另有其人的可能性更大。 纪君阳的保镖,是如同空气一般的存在,他可以是路人甲乙丙丁,但绝不会让你发现他就在你的身边。 而这个人不同,他跟踪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略,不知是故意露出破绽还是跟踪的技巧没有学到家,总之,是被她敏感地捕捉到了空气里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跟纪君阳提起,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笑说是一个熟人,不用理会,他自会处理。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去纠结,毕竟他是那样一个任何危险都要排除在外的人。 而今年,关于一场声势浩大的流星雨会在这个五月的半夜从天而降的消息,早已在网上流传得沸沸扬扬,传闻是近三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流星雨。 据说在流星雨下虔诚许愿,愿望都能成真的。 虽然有点迷信,可并不能阻止年轻的男女们对浪漫的追求,网上甚至出现了热帖,剩男剩女们找个男朋友女朋友一起去看流星雨。 千寻也忽然来了兴致,一大早就在厨房跟母亲悄悄打了招呼。 温母笑着嗔了她一目,“约会就约会呗,还用得着跟我报备吗?” 千寻腻在母亲的身边嘿嘿地傻笑,“夜不归宿,到时候怕你们乱担心呗。” “知道啦,现在家里是热闹,可人多就少了你们年轻人的二人世界,尽管去玩儿吧,开心点。我看你们俩最近都挺累的,也好好放松一下。”温母很是理解的,脸上笑纹重叠,女儿女婿感情极好,她看着也欢喜。 人老了,所求的真的不多,能看着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地生活就满足了。 上班的路上,千寻将脑袋轻轻地搁在正开着车的纪君阳的肩膀之上,伸手拨弄过垂挂的吊饰,那是她给他编的平安结,还有一家三口的水晶坠像。 “纪先生,我们今晚约会吧。”她轻轻地说。 纪君阳心里微微一动,“想去哪?” “这个嘛,由我安排。” “你安排?”纪君阳好奇的。 “对啊,不过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你得把老彭派给我。还有哦,最好把明天上午的工作也提前处理掉,我六点的时候给你电话。” “还提前准备的?”纪君阳笑道,“看来今晚有精彩节目,还真是期待呢。” “期望值别太高啊,会让你失望的。”她先给他打预防针。 第246章 :纪家二小姐 “我老婆安排的,无论是什么,我都开心。”能这样天天在一起,看着她笑,每个晚上都安睡在他的怀里,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件非常心满意足的事。 其实小妻子想做什么,他心里有数,本来他也有计划的,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打算给她一点小惊喜,不过,既然小丫头这么主动,那就交给她去安排好了,能坐享其成也是一种幸福。 小妻子是个很实在的人,能踏实过日子的那种,不会追求那些花哨的东西,但是,偶尔的浪漫便是景上添花。 四点半的时候,司机老彭果然准时候在天使的门口。 这场车祸,让纪君阳彻底地收缴了她的车钥匙,哪怕她的手现在已经不存在使力上的问题,他还是不肯让她摸方向盘。 她知道那是因为他担心着她的安全,生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她也不跟他去逞能增加他的心理负担。 别看他每天在人前一派轻松的模样,其实她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精神高度高速地在运转着。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事事需俱细,他要掌控的范围太广,面面需俱到,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就是前功尽弃。 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坚持了多年,可见精神上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所以,当有一天,在他沐浴之后,她给他吹着湿发,忽然发现,在他浓密的黑发之下,竟然掩藏了几根白发时,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现在,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放心的,哪怕她觉得那种担心是多余的,她也会尽量地不去做,最大可能地配合着他。 虽然这样看起来很不自由,但她并不觉得受禁锢。只要等那些事情彻底地了结之后,她又可以恣情地生活了。 他说,会很快的。 她不求有多快,只求一切稳妥。 千寻让老彭载着她去了生活超市,人是铁,饭是钢,再浪漫的约会也不能空着肚皮,所以她觉得自己的安排好像真的没什么新意。 只是,当她走在生鲜区的时候,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再一次地挑拨到她敏感的神经,这种感觉强烈到让她分辩出,那个人就站在她左手边不远的位置。 那人是谁? 她佯装一无所觉,继续认真地挑着牛肉,余光扫过目标方向,依旧一无所获。 是那人的警觉性太高,装作寻常市民装得太好,还是,她太多心了? 这种感觉一直困扰着她在整个超市里的时间,明明不对劲,可是那个人却像是披了隐形衣一样藏匿在人群之中,叫她无从分辩。 但有个时候,一旦与某个事情较上劲,也就意味着,她没那么容易放弃。 既然那个人这么地喜欢在背后窥视别人,那就不妨来玩个捉迷藏的游戏。 推着满满的购物车站在结账的队伍里,为了安全起见,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老彭,你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来,我东西比较多。” “要不要我来帮忙?”老彭问。 千寻说,“不用了,我拿得下,直接坐电梯下来就好。” 声音不大,但也足够隔着数个人都听得清楚。如果那个人就是人群中的某一个,必定会留意到她说的这句话。 虽说现在小车已经越来越大众化的代步工具,但也不是人人都开得起的,大部分的人还是以公交和地铁为主。如果那人有意继续跟踪下去的话,必定会跟着她下去,去地下停车场可以让她的目标人群的范围缩小许多。 千寻在心里,哼,我就不信不能抓你一个现形计。她倒想看看,那个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来这里好多次,对商场的整个地形分布比较熟悉,而超市只是这个商场其中的一部分。 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扶手电梯上的人并不多,装作不经意地回头望望,所有的人跟普通逛商场的顾客没什么两样,依旧看不出哪个人有嫌疑。 或者说,他们每个人都有嫌疑,这可大伤脑筋的事。 千寻有些失望地将目光收回来,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哪一个最有可能,她又不是福尔摩斯,哪有那么深厚的慧眼。 可有时候吧,寻寻觅觅不得,偏偏在以为陷入死胡同的时候又给你来个突兀的转折。 她一直把那个人局限在跟踪在她的身后,却忘了这个人也有可能走到她的前头,甚至如同路人甲乙丙丁一样在她的面前闲逛而过。 注意上三步之遥的那个女子,在于她匆匆一回头间,那脸上的一副大墨镜。 初夏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了热烈的温度,如果是在室外,有这么一个人,哪怕是一群人站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觉得奇怪,但这是室内,而且地下停车场的光线并不是那么明朗,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阴暗,墨镜可以阻止阳光对眼睛的刺激的强度,增加美感与神秘,但是在一个光线并不充足的地方还坚持戴着,不觉得会碍着视线吗? 虽说直觉不一定会灵验,但这个女子让她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似乎也感应到了她正注意着她,下了电梯就头也不回地匆匆往前走了好几步。 千寻就是趁着这个机会,与停车场里车子之间的掩护,迅速成功地将自己隐藏在一个有利用于观察全场的位置,搁下了手中的东西。 暗淡的灯光下,不断有人将车子开进开出,无人逗留,唯有那墨镜女,在停车场里鬼鬼祟祟地绕了好几圈,最后似是百思不得其解地在那自言自语,“人呢?” 果真是有重大嫌疑。 千寻轻轻一笑,从隐蔽处走出来,“你是在找我吗?” 那女子吓了一跳,惊讶地,“你怎么知道我在跟踪你,我有那么明显吗?” “不是很明显,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跟了我好几天才把你抓出来。建议你以后跟踪别人的时候,别有事没事整个墨镜在脸上,墨镜虽然能遮住你窥视的眼睛,但是在室内,这会暴露出你此地无银三百两。” “就一副墨镜让你把我逮出来,真衰。”女子有些懊恼自己在细节上的不注意。 千寻看她这样子,也不像是一个有恶意的人,倒像个任性的孩子。 “说吧,为什么跟踪我。” “因为,好奇啊!”女子嘻嘻地笑着,因为不必再躲在暗处偷偷摸摸,此刻便是正大光明地将她打量。 “好奇?”千寻微惑地,“好奇什么?” “这个嘛,以后你就会知道的了,先走咯。”女子挥挥手,就要离开,那姿态轻盈得无半点被抓现形的尴尬。 “等等。”千寻叫住她。 女子转身,“干吗?” 千寻将手摊到她面前,“把你手机给我。” “你要干吗?” 女子一副护卫的状态,将掌中的手机攥得紧紧地,千寻越发肯定自己的直觉,“我也不管你有没有恶意,你手机里的相片必须删掉。” 她可不想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如果我不给呢?”女子笑笑地说。 千寻也不急,气定悠闲地,“你大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走出这个停车场。” “我跆拳道九段。”女子说着就拉开了架式。 “你多少段跟我没关系,你白黄绿蓝红黑带也跟我没关系,我又不会跟你打架,你打赢了那两个再说。”千寻用眼神示意她身后。 女子回头,哪里有半个人影,却是觉得手心里一空。千寻成功地抢到手机。 “喂,你耍赖。” 千寻笑道,“这叫兵不厌诈。” 女子哼道,“跟纪君阳一样的狡猾。” “你是他什么人?”纪君阳说是个熟人,看来还真有点熟。 “老情人,你信不信?”女人挑着眉风情万种地说,没有了墨镜遮挡的眼睛,脉脉含情,想来被俘虏在她这双眼睛下的男人应该不少。 “不信。”千寻简单地丢给她两个字。 “你就这么相信他?” “信任不需要理由。” “但是我知道他这五年来所有的事情,也知道他的屁股上有块铜钱大小月牙型的胎记,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女子边说边比划着。 千寻的脸色,在微暗的光芒下,轻轻地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这话让她有种不舒服感。 女子几分得意地笑,“现在相信了吗?” 但千寻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轻轻一笑,“信了,就掉进你的圈套了。” 她坚信一点,想要离间她和纪君阳感情的人都必定不怀好意,会使出各种招数,至于那么私密的身体部位被人清楚地知道其中的特征,她想她有必要听听当事人是怎么解释的,而不是在这里被人牵着鼻子走。 女子叹气,“你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啊,既然不信,那就把手机还给我。” “别急,照片删了自然还你。” 女子不知怎的,急了,立马扑了上来要抢。开玩笑,要是被她看见了里面其它的照片,岂不就露馅了,自己还没玩够呢。 她一抢,千寻自然是躲。 其实被拍了几张照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个女人的动机让她感觉到怀疑。 这一追二跑之间两人均是气喘吁吁,冷不妨地从入口处忽然射进来一串强烈的白灯,盲了视线。 第247章 :二人世界不便扰 千寻下意识的抬手去遮挡,却已辨不清方向,四周白茫茫一片,掩盖了所有的景物。 这一幕将刚泊好车的老彭吓得神魂俱散,也不知自己是怎样下的车,撒着腿就冲了过来。 那女子更是脸上血色全无,心想不会这么衰吧,要是温千寻出了点什么事,有人还不得把自己碎尸万断,紧急关头闭着眼睛推了千寻一把,然后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车速摆在那里,她想跑跑不赢。 轮胎划过地面的尖利摩擦声在耳边嘎然而止,女子甚至闻到了发动机里传出来的热气,车子灯光已灭,险险地隔着三个指头的距离。 真是虚惊一场,女子感觉背脊发凉。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骂道,“找死啊,走路不长眼睛。” 女子拍着胸口一边尴尬地对司机陪着笑,让出道来让车子过去。 老彭扶着摔倒在地的千寻站起来,胆都差点吓破了,要知道,先生对太太的紧张程度那不是一般夫妻感情能比的。 “太太你没事吧?” 那女子也奔过来紧张地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千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倒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这个女人竟会将她推出危险之地,“你到底是谁?” 老彭惊讶地一声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二小姐?怎么是你。” 刚才隔得太远,又被车子和柱子挡住了视线,他并没有看到千寻身后追着的人。 千寻愣了愣,“二小姐。” “怎么就不能是我啊。”女子翻了翻白眼,不过既然已经被认出来,想玩也玩不下去了,只好收起了玩劣的性子,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道,“嫂子你好,我是纪君灵,久闻你大名,初次见面,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闹半天,只是误会一场而已。千寻很想问,小姑子,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但见她又双手合十,作祈求状,“刚才这玩笑差点就开大了,拜托千万别告诉我哥,要不然他会剥了我皮的。” 千寻将手机还给她,为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这小姑子的出场方式还真是特别。 不过,让她欢喜的是,听这口气,小姑子也是接受她的,不由笑道,“他有那么恐怖吗?再说,你刚才救了我。” “他恐怖的样子肯定不会让你看到的啦,所以好嫂子,求求你千万别跟我哥说,老彭你也不许讲。” “但是二小姐你到了洛市的消息肯定是瞒不过纪先生的。”老彭提醒着她。 千寻倒是觉得,纪君阳怕是早就知道了,“老彭,二小姐的意思是,只要不提我们已经在洛市见过她就成。” 纪君灵笑道,“跟嫂子说话就是轻松,时间不早了,我看你精挑细选了好多菜,都是我哥喜欢吃的,还买了红酒,想必今晚是准备亲自下厨,有浪漫的二人餐咯,虽然我很想去蹭饭,尝尝嫂子的手艺,但若是在错误的时间里当了事讨人厌的电灯泡,哥那双眼睛就会把我戳得万箭穿心的,所以,还是改天好啦!” 就这样,纪家二小姐如风一般地离开,溜得太快,千寻甚至来不及叫住她,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姑子,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她的出现,如同这个下午一个惊险刺激而又充满了意外的小插曲。 回去的路上,一向不多话的老彭主动开口,“二小姐看起来有点疯和野,但其实人很好的。” 千寻笑问,“她平时是不是挺喜欢捉弄别人的。” 老彭摸着后脑憨憨地笑了一声,“连我都被她捉弄过,你说呢?不过,二小姐对我们这些下人就跟太太你一样,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架子” 千寻想,看来以后姑嫂相处的问题,是不用太担心了。 嫁作人妇,有三种关系往往让女人头疼,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婆媳关系,二是妯娌关系,三便是这姑嫂关系。但凡有一种处理不当,便叫人烦不甚烦。 她庆幸,自己又少了一重麻烦。 好些天不到明湖,赫然发现通往别墅区的路边上,移植了许多珍贵的树种,园艺工人正在精心护理,绿荫成片。 听说,这里将会被打造成洛市最大乃至全国最大的生态商业和住宅区,一个森林般的绿色城市。 现如今,城市进程越来越快,可是绿化面积越来越少。 她记得小的时候,路边上到处是干粗枝茂的法国梧桐或者榕树,那些树大得可以在马路的上方支撑起一片绿色的海洋,夏天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细细碎碎地投影在地上,清凉得叫人喟叹。 那个时候的炎热之季,人们并不喜欢躲在空调房里,而是拿一把小马扎,三五成群地坐在大树底下聊磕。路边上有西瓜摊,有沿街叫卖冰棍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嘻戏打闹。 但是这样的景,不知何时,便只存在了遥远的记忆之中。 她不知道,这里所谓的生态,是不是又是一个炒作的噱头,毕竟四周还是一片在建的状态,并未成型。如果真如宣传的那样,她不介意把现在那套房子卖了,再在这儿买一套,给父母换个舒适的环境。 听说这附近的几个楼盘,均已抢售一空。在如今房地产低糜人们都在观望楼市路价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点,无疑是成功的一个案例。 到了别墅,老彭帮忙将后备箱的两个有些重量的袋子提进厨房。 这里依旧是窗明几净,家具物什上没有沾落半点灰尘,看来是定期有人打理这里。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老彭对她说。 “不用了,谢谢。”千寻不想麻烦人家,再说接下来的事,要亲自动手才有意义,所以让他先行离开了。 偌大一栋房子,就她一个人的存在,似乎太安静了一些。 她打开餐厅的电视,放了一张席琳迪翁的专辑。她喜欢这个歌手,不漂亮,不张扬,可是声音有穿透灵魂的张力。 甩甩头发,用皮筋高高地扎了个马尾,看了眼墙上的钟,准备开动的时候,手机响。 海芋在那头道,“听说今晚有流星雨看,要不要一起去山顶露营一下?” “就你们俩吗?”千寻问。 “要不然咧?”她倒想多拉几个人,生个篝火什么的,热热闹闹,可是纪君翔不肯,说最多拉上哥嫂二人,这不,她就打电话来了。 但千寻暧昧地说,“二人世界,不便打扰呐。” “切,是你们想过二人世界吧。”海芋鄙视地。 千寻并不否认,笑着提醒道,“山上蚊虫多,可得做好防护措施,别浪漫完了,咬一身的包回来,破相了可不好。” 海芋哼道,“破相了我就找他算账。” “嗯,你可以发挥你的九阴白骨爪的威力,在他脸上画个花什么的,反正到时候心疼的不是我们。”千寻一本正经地说。 “温千寻你安的什么心啊。” “我安的什么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怎样的心咯。” “我灭了他的心都有。”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相信爱情,可是那死小孩,竟然让她再一次地心动了,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心里慌得狠,她憎恨这种感觉。 “那正好啊。”千寻音调忽然一转,幽幽地说,“今晚正好风高月夜,你可以趁他不备,干掉他,然后抛尸荒野……” 那寒瘆的语气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海芋打断她,“你不去说鬼书真是埋汰了你。” 千寻嘿嘿一笑,“舍不得就承认了呗,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得,不跟你说了。”海芋被揶揄,没好气地说,“自从你跟纪君阳在一起之后,你这张嘴,是越来越毒辣。既然你不去,那我先挂了。” “玩得开心点。”千寻说。 “你们也是,最好再造个宝宝什么的出来给我玩玩。今晚可是个浪漫夜,别错过机会。” “有本事你自己去生去个。”千寻嗔骂,她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女人手上的玩具了。 “未婚生子啊,这事你干我可不肯干,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又不能让他妈接受我,天知道哪天我跟他就散伙了,生个娃出来受罪,那还是算了吧。要生,那就让他先把他妈给搞定,把我娶回家,光明正大地生。”这可是她的坚持。 许多女人觉得,生个孩子,就能母凭子贵一跃入豪门,她呸,豪门有什么好的,瞧不起你就是瞧不起你,纵使你给他们生再多的儿子孙子也没用。 梁洛施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三儿子,够多了吧,其中还有一对双胞胎,最后还不是被扫地出门。 表面上,分手是由梁主动提出来的,可人家年纪轻轻地给你丫生了三个儿子,会不想嫁给你?不说人家动机如何,只说母凭子贵这事,根本就是个不靠谱的事。 所以,她何必拿一个生命去冒险。孩子不是换取地位和利益的筹码,生出来是要对他负责的。 这么多年的姐妹做下来,千寻深知她内心里的那点想法,用乐观的心态去安慰她,“放心吧,以君翔对你的认真,到时候你肯定能光明正大的生一窝,个个都是宝贝。” “一窝,你以为我母猪呢。” “能过猪样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啊,到时候你这个猪妈妈,带着一群小猪仔……” “温千寻……” 第248章 :纪老公说教 尖叫声中千寻咯咯笑着挂了电话,幸好不在身边,要不然还不得被她的九阴白骨爪掐死。 哼着小调儿走进厨房,扎上围裙,俨然家庭主妇。 而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纪君阳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唇角微微勾起,“到了洛市这么久,终于舍得露面了?捉迷藏的游戏不继续玩下去了?好奇心得到满足了?” “哥,你也太腹黑了吧,明知道我跟在你们后面好几天,竟然不动声色,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啊。”纪君灵嘟囔着嘴,害她还一直以此为乐,原来一切都在人家的冷眼旁观之下,太没劲了。 纪君阳耸了耸肩,“你既然喜欢跟,那就让你跟个够,反正也不影响我跟你嫂子的生活。” “淡定帝。”纪君灵丢他三个字,末了,又问,“话说,你是不是跟嫂子说过我跟踪你们的事了?” 要不然,怎么那么容易就把她给逮出来了。 “不用我说她也早就知道身后有人跟踪她了,她的警觉性,比你想象中的强。你要继续跟下去的话,以她的聪明,我毫不怀疑她把你抓出来的可能性。”纪君阳朝她挑了挑眉,一副如若不信大可以继续试试的表情。 纪君灵在心中哀叹,这哪还用得着试啊,早被抓了个现形。 纪君阳看她这副垂头丧气的表情,怀疑地,“别告诉我,你之所以现在站在我面前,是因为已经被她逮着了。” “怎么可能,你也太小瞧了我是不。”纪君灵鼓起眼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有的,要是停车场那一幕真的说出来,很丢脸的。 再说,今儿个的事可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一听说她把他的女人差点又上演了一场车下惊魂,还不得把她从这个办公室的窗子上直接扔下去。 在与这位大嫂不曾谋面之前,她就在电话里听君翔多次提及,他们的这位大哥对妻子有多么多么地宝贝,害她现在的择偶标准都快要以这个大哥为蓝本了。 不过,她的这位大嫂,几天悄悄地观察下来,还真没让她失望。原本以为是个需要躲在男人的保护羽翼下生活的娇弱女子,但现在看来,人家强悍的时候,她也有点接招不住。 这种柔中带刚的女子,是她喜欢的类型。 “我想你了,来看你不成吗?”似是为了打消他的疑虑,纪君灵又补上一句。 “得,你会想我?还真不指望。”纪君阳明显怀疑地。 纪君灵撇撇嘴,“你当然不稀罕了,现在有温柔乡关心你嘛,眼里哪还看得到我的存在。” “怎么,吃醋?”纪君阳笑道。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吃哪门子的醋,我可没有恋兄情结。”虽然打小她对这位兄长有点小崇拜,可是那种特别的嗜好还是没有的,只是觉得,温千寻被她哥这样的男人痴心不悔地爱上,很幸福。 “那么,言归正转,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纪君阳瞟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不知道此刻小妻子在做什么。 纪君灵反问,“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你那点弯弯肠子,我还不清楚有几根?” “哥,你太英明神武了,从小你就是我肚子里的那根蛔虫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纪君灵作一个佩服的手势,然后从包里掏出两张票,推到他的面前,“过几天我会在洛市办一个服装show,请你跟嫂子捧个场。” 纪君阳瞟了一眼,“就两张?” “你还想要几张啊?”两个人自然是两张票了,多了是浪费。 “来个三四张不会嫌多。” 纪君灵摆了摆手,“不麻烦了,另外两张我自己送过去。” “你又想捉弄人了吧。”纪君阳一语道出她心中的那点小九九。 “哥,你知道也别说出来呀,我去膜拜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收服了我们家赫赫有名的花花少爷不行吗?”想来,那也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女子,还真是期待见面的方式啊。 “行,你想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来整我老婆就成。”纪君阳半是警告地说。 “怎么,她还记仇吗?”看起来也不像啊,挺好说话的样子,纪君灵小声嘀咕着。 “千寻是最不会记仇的人,但我们有个小恶魔,虽然年纪小,但谁要是欺负了她娘,她准会给欺负回来,你还是小心为妙。” 提到那个传说中精灵鬼怪的小侄女,纪君灵的眼前倏地一亮,“你以为我还会怕个小鬼?” “不信你可以试试。”纪君阳显然对自己有着鬼马精神的女儿很有信心。 纪君灵打趣着,“哟,这男人一当爸,感觉都不一样,神气了。” “这其中的美妙是现在的你无法体会到的。”纪君阳的脸上,明显地浮着为人父的骄傲。 纪君灵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大不了我找人也生个去。” “你也老大不小了,确实是该考虑找个男朋友了,要不然,就拖成剩女了。”纪君阳话中有话。 其实他这做兄长的,未尝不知,他这妹妹迟迟不肯涉足感情的世界,只因她曾经喜欢的那个凤凰男,被母亲棒打鸳鸯后不知去向,而他这傻妹妹还没有放下这个心结。 只是,据他后来的了解,那男人,确实配不上君灵。母亲那一招,虽说不厚道,但某个时候确实能照出人性里最丑陋的一面。那个男人,出卖了爱情,换取了梦寐以求的出国留学的机会,并拿走了一大笔的钱。 所以,他是多么地庆幸,在这个物欲横流的诱惑时代,能够拥有千寻这样的傻丫头,是多么大的福气。 剩女这个词,并不足以刺激到纪君灵强大的心灵,她无所谓地说,“剩就剩呗,反正我又不需要男人养。不过,哥,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啊。” “你哥今晚与佳人有约,分身乏术。”纪君阳倒是一点也不给面子的。 “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纪君灵鄙视着,她哪不知道他有约啊,其实她也就那么一说,叉开刚才那个她不想涉及的话题而已。 纪君阳七点多回到别墅,刚进门鞋子还未脱就朝里面喊道,“老婆我回来了。” 此刻的夜还未完全来临,但暮色霭霭,能见度已不高,城市的路灯和霓虹纷纷亮了起来。 别墅里灯火通明,但是过了良久,也不见小妻子有回应他的声音。除了有音乐在空气里流淌,房子里静悄悄地。 纪君阳微微蹙了下眉头,走进厨房,那里空无一人,案台上光洁如鉴,仿佛没有人动过。 他往楼上走去,推开卧室的门,唤道,“丫头?” 厚实的窗帘遮住了房里的光线,他打开灯,哪里有人影,不禁嘀咕着,“上哪去了?” 明明说好了在这里等他的,去书房找,也不在。 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短信不期然地跳了进来。 “亲爱的纪先生,工作一天累了吧,先泡个小澡放松一下,我给你准备了精油沐浴哦。” 浴室里,果真是连洗澡水都准备好了,温度正适中,换洗的家居衣服也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纪君阳动了动脖子,她这么一说,全身的筋骨好像还真的有几分疲惫感。既然小妻子这么贴心地为他准备好了一切,他自然不能浪费这一片心意。 坐进浴缸里,将身体埋没在水中,明明和平时的水没什么两样,可他就是舒服得想要喟叹,仿佛有了神奇的功效。 小丫头想玩什么呢? 唇角一勾,编了条短信过去。 “纪太太,你既然知道你家亲爱的纪先生已经累坏了,是不是应该服务到家,来给老公搓搓背?” 此时的千寻,正在楼顶的天台上欢快地布置着露天的烛光晚餐,看到信息内容,微微一笑,手指飞快地划过触摸的键盘。 “为了防止流氓事件的发生,纪先生请自食其力哦,纪太太现在很忙。” 但纪君阳的脸皮又何止一寸之厚,“热烈欢迎纪太太对我耍流氓,为夫全力配合,绝不反抗。 “想得美了你。” “我老婆本来就是美美的,不用想都知道。” 好吧,调情这种事,她总是说不过他的,只能甘拜下风,赠他四个字,“油腔滑调。” 她想,五年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他有这德性呢。 纪君阳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一身疲惫散去,精神气爽。小妻子的去向,心中已有底,不等她的提示,他已悄然登上楼顶天台。 夜幕已铺开,天空黑垭垭的,月亮躲进了云层,几点星辰闪烁。 天台上烛火簇簇,朦朦胧胧的光线,将这一方小天地映照成梦幻的世界。 大理石圆桌上,用盘碟扣起来的食物溢出了香气飘荡在空气里。 所有的蜡烛都是心形的,以石桌为中心又摆成了一道心形,小丫头弯着腰点完了最后一支,满意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个浩大的工程。 纪君阳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一把将她掳进怀里,这动作来得有点突然,吓得她就是一声尖叫。 待到看清楚了是他,她嗔的给了他胸膛一拳,“上来了怎么也不吭个声啊。” 第249章 :打是亲骂是爱 她这一拳,不过是给他挠了个痒,挠得他心里痒痒的,“想看看纪太太到底在故弄玄虚些什么。” 千寻嘟着嘴,“我哪有故弄玄虚啊,就是想跟你吃个浪漫点的二人餐嘛。” 纪君阳低低地笑道,“那请问纪太太,做了什么好吃的?忙了一天,我还真是饿了。” 桌上的盘子一个一个地被扣着,看不出其中的内容,但可以猜得到很丰富。 千寻歪着头反道,“那纪先生想吃什么,看我有没有做中?” “吃你,可不可以?”纪君阳目光深幽。 千寻脸色微微一红,“我又不是菜,流氓。” “对自个老婆耍流氓那不叫流氓。”纪君阳纠正道。 “那叫什么?” “那叫恩爱啊,你想想,要是一对夫妻,每天都正儿八经的,相敬如冰,那得多无趣,是不是?” “是,你啊,总是有理,我说不过你。”千寻无语地,她记挂着他饿的事,拉着他跨过跳动的烛火,走到桌边,“我脑子笨,想不出好的约会方式,路子有点老套,但你不许嫌弃,也不许笑话我。” 纪君阳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能吃到你亲手做的菜,哪怕只是普通的晚餐,一碗素面,我也觉得很开心。” “你这张嘴,要么就是耍流氓,要么就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尽会哄我。”千寻撅着嘴,眉角弯弯。 纪君阳俯首,咬耳低语,“那我再哄你一句,情话可只对你一个人讲。” 千寻被他的气息吹得脖子痒痒地,瑟缩了一下,“好啦,知道了,越讲越没个正经,先吃饭吧,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就在两人你浓我浓时,纪君阳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了,微微蹙了下眉,接进来,“有事?” 白无邪在电话那头笑得好不奸诈,“有事才能找你?” “别告诉我你又无聊了,被女人甩了?” “我说兄弟,跟你做了十几天的邻居,每天晚上见你的房子乌漆漆的,今儿个总算见着有个人影了。我说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每天在你岳父岳母那里混吃混喝,养得油光满面的,要想过二人世界了,你那丫头就给你亲手布置烛光晚餐,我说你丫的命也太好了吧。” 纪君阳并不急着搜索声音来源的方向,这里楼间的距离并不近,在夜色的掩护下,想要裸眼看清楚别栋楼顶上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推测,白无邪左右离不开这附近的两栋,也许正拿着个望远镜在偷窥。 “怎么,羡慕?” “何止是羡慕啊,简直就是羡慕嫉妒恨。”白无邪咬牙切齿地说,“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喘口气,却看见你在这里快活,心里严重不平衡,真想来敲你家的门,插一杠子。” 纪君阳轻轻一笑,“看来真又落单了?” “别提那女人。”白无邪没好气地说,想想就堵心。 “知不知道今晚一点二十七左右有本世纪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流星雨?” “天上下流星,要下就下呗,跟我有什么关系。”白无邪显然还没有领略到他话里的提醒。 “浪漫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是只有金钱,鲜花华服,钻石珠宝,高档会所里的晚餐,游艇上的派对这些物质化的东西才可以实现,它有时候简单得只需要你陪着那个女人看一场流星雨,不需要炫丽烟花的陪衬,许一个小小的心愿就可以。别把你太多的意志强加在她的身上,你应该问问她需要的到底是什么。现在距离流星雨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你若是喜欢来当个千瓦的大灯泡,我也并不介意,我家女人烧的菜,四个人都够吃,再多添你一双筷子无所谓。但今晚的机会错过了,也许就没有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第250章 :想得好美丽啊 这一夜的白无邪自然没有来骚扰他们,但挂了电话的纪君阳发现,自个的小妻子正定定地望着他。 “干吗这么看着我,脸上有东西?” 千寻的眼睛终于动了动,一眨,两眨,扮可爱,“纪先生,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情感大专家了?” 纪君阳笑道,“白无邪这个人,别看智商很高,可情商真的不敢恭维,再加上年龄上的差距,总喜欢用他自己的那一套标准去要求人家,人家小姑娘本来就个烈性子,与他有代沟,不跟他闹崩才叫怪事。” “既然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他,那就别再去纠缠人家了。”虽说感情没有年龄之分,但总得两情相悦才可以,强扭的瓜不甜。 “那小姑娘未必没有动真心,但看清楚自己的内心还得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感情这回事,有时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纪君阳有时候看着白无邪那样子,都替他着急。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不喜欢的,前赴后继地涌来,喜欢的,明明唾手可得,却偏偏有触手天涯的感觉。 白无邪的魅力,很少有女人能抵挡,面对着这个男人抛出的诸多诱惑条件,那小姑娘倔得跟头驴一样,甚至骂白无邪这人表面上看着是个大富翁,其实穷得只剩下钱。 彼时纪君阳听了,一乐,从此对那小姑娘另眼相看。 但千寻没有见过那个女生,对白无邪这人也不好作评价,不由地表示同情和担忧,“总感觉像是怪大叔在诱拐小萝莉一样。” 被白无邪这种男人看上,是福是祸她还真的不好下定论,但愿那个全身张满着邪气的男人,从此能修身养性。 “这是人家的感情事,得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始终是外人。” “那女孩子长得怎么样?”千寻好奇地问。 “从表面上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甚至不太会打扮自己,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这一点,倒让千寻微微地讶异,她原本以为,像白无邪那种男人,漂亮的女人才会是他的菜,倒没想到竟然会让萝卜白菜成了他的所爱。 “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也觉得一点都不像白无邪的性格,可能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漂亮当不了饭吃,重要的是心动的感觉和心灵上契合。 “可能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想换点小清新的口味也说不定啊。”千寻还是表示怀疑地。 “不会。”纪君阳为朋友辩解着,“我了解他这个人,认识这么多年,在男女关系上确实放纵了一点,刚开始我也以为他只是想换点口味玩玩而已,但没想到这次会这么认真。可能真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任凭一个人怎么厉害,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镇得住他的人。就比如我,还不是被你给收服了。” 千寻哼哼两声,调皮地伸手揉乱了他的发,“对啊,收了你这只妖孽,免得你继续祸害人间呀。” “我哪有祸害过人家啊。”纪君阳故意叉走她的字音,然后又补充道,“我只祸害你一个。” 但话一出口,他忽然觉得,祸害这个词,真的很形象,如果不是他,过去的五年,她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所以,他是真的祸害过她。 千寻不知他内心里那些突如其来的波动,只当他又在调戏她,嗔了一目过去。 愉快的晚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收拾桌面的时候,她不让他动,一个人搬着那一摞的盘碟咚咚地下了楼。 等她端着水果盘再上来的时候,他已经将那些蜡烛移到了玻璃房里,在贵妃榻前摆出了一道丘比特箭射中心连心的形状,速度之快,令她瞠目结舌。 “你会移形大法吗?” “移形大法不会,但我会点小魔术。”纪君阳故作神秘地说,他坐在榻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来。 虽说饭后不宜马上久坐,但若遵循的规矩太过严苛,生活就会失去很多乐意。更何况她又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欢欢喜喜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然后身子一滑,便躺了下来,头枕着他的腿,面朝他,手指搅玩着他衣服的一角。 “老人都说,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说,等我们百年之后,会变成哪两颗。” “我们不会变成星星的。”纪君阳捋着她的头发,小丫头的发质很好,乌黑柔顺。 “我当然知道不会变成星星了,那是骗小孩的,只是说说而已嘛,人得有点幻想,要不然多无趣,是不是?” “我会带你打翻孟婆汤,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在你十八岁成人礼的那一天找到你,向你求婚,在你二十岁生日那天娶到你,然后带你周游世界。” “想得好美丽啊,可人哪里有灵魂转世啊。”千寻叹息着。 纪君阳笑了笑,并不回应,因为知道灵魂转世只是传说,所以更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他庆幸自己的生命,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跟她一起度过。 夜越深,天上的星星越多,还能听见地上的虫鸣蛙叫声。 “你说,我们两个加起来有六十岁的人了,还学小女生小男生一样地等着看流星雨,会不会有点幼稚了。” 第251章 : 玩神秘 “现在的人,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年纪越大,幼稚的机会越来越少,很多人被各种成功的欲望所困,难得放慢脚步来欣赏沿途的风景。我一直记得你曾经说过,工作是为了能让自己所爱的人过得更好,但不是去牺牲与爱的人最基本的正常相处时间为代价,那样工作就变得没有意义了。我还记得你当时那视死如归的样子,可让我乐了……” “你笑话我。”千寻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之上,他还好意思说,那时候把她逼得欲哭无泪,前有狼,后有虎,有苦难言,只差恨死他了。 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步步紧逼,才有了今天的幸福。 纪君阳哎哟一声直叫唤,“老婆你轻点啊,谋杀亲夫呐。” “打是亲,骂是爱呀,所以,你就乖乖受着吧。” “野蛮老婆。” “现在流行啊,野蛮女友野蛮妻。”千寻仰面躺着,将手指合成一个望远镜的姿势,透过玻璃顶望着天穹,忽然感叹了一句,“要是有个望远镜就好了。” 虽然不适合用来看流星雨,但在流星雨来临之前,可以看看天上的星座,就这么地用肉眼看天上这么多星星,她还真的分不清哪是哪个星座的。 纪君阳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千寻翻了个身,趴在榻上,仰着头看他,“你要去干吗呀?” “等会你就知道了。”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转身离开了天台。 千寻狐疑地,隐约听见楼下有小车鸣了一声。 千寻趴在楼顶的护栏上,看着车子开进了园子,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光线太暗看不清面目,只见他打开尾箱搬下一个箱子。 纪君阳将它接在手里,对那人道了一声,“辛苦了。” 箱子很大也很沉的样子,直觉告诉她,那里面有宝贝,所以,不等他上来,她已跟到了二楼迎接。 “要不要我帮忙?” 纪君阳靠着墙,眉锋微挑,“你觉得你的力气会比我还大?” 千寻让出一条道来,跟在他身后叫道,“纪先生,轻视弱女子,是极不道德的行为。” 回到天台,纪君阳将箱子轻放在地上。 “是什么?”千寻好奇地问。 “你猜?” “我长双透视眼还差不多。” “透视眼不用你长,先闭上眼睛。” “玩神秘?” “乖,闭上眼睛,转过身去。”纪君阳将她的身子来个180度的大转向,看着她合上了眼睛方才拿起插在水果盘里的一根牙签。 千寻听见耳边刺啦一声,像是封条的胶布被滑开,她微微地偏过头,眯开眼睛瞧见他正打开纸箱。 第252章 :跟我走 但也仅仅是打开了一角,刚看到了固定物体的一团白色塑料泡沫,便被他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不听话了吧。”纪君阳看着她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由好笑地,伸手一扬,凭空地就多了一条丝巾在手。 千寻以为自己看错,但睁大眼睛一看,虽然这里光线不够直亮,但能确定并不是自己眼花,不由惊讶道,“你从哪变出来的。” “说了你老公会变魔术你不信。”纪君阳神秘一笑,将丝巾折叠成条,缚住了她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个结。 千寻只觉得身体凌空而起,已是被他打横抱起,寻着本能环住他的脖子,好奇心越发地被勾引起来,“你要干吗呀?” 纪君阳将她放到贵妃榻上,“别着急,呆会给你变个更大的魔术。” “纪先生,不带你这样玩的。”千寻抗议,但抗议无效,只听得见耳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并不清楚他在捣鼓些什么。 “魔术是要经得起观众眼睛检验的哦,纪先生你怎么能蒙着我的眼睛不让看呢?” “纪先生,你是不是怕魔术变失败了丢脸啊,放心好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纪先生,你的魔术好了没有啊,我等到花儿都谢了?” 纪君阳却是并不着急,细工慢赶着手中的活,不时地抬头望望小妻子,一副心急的样子,可是两条秀气修长的小腿从裙子里伸出来,来回晃得欢。 又过了一会,她往榻上一倒,“老公,你要再没好,我可跟周公约会去了。” 鼻子被人掐住了,纪君阳忩声闷气地说,“这辈子你的约会对象只能是我。” 听到他终于回应了她,千寻兴奋地从榻上一跃而起,“可以看了吗?” 说着,伸手就要去解缠着丝巾。 纪君阳却将她的手按下,“别急,跟着我走。” 脚下的路不过几步,千寻很期待他给她的惊喜,“搞这么神秘,可别让我失望哦。” “好了,就站这里,头往左边移一点点。”他引导她停下脚步,并且调整她的姿势,在耳边轻声说,“可别尖叫得太大声,会吓着邻居的。” “你是想给我表演一个活的贞子吗?” 想当年大学,一班的人去看贞子,女孩子们不是吓得躲进了男友的怀抱,就是相互搂作一团颤抖,唯有她和海芋,镇定地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评头论足应该怎样演才更具有恐怖效果。 事后,有男生形容她们俩,“你们简直就不是女人。” 她和海芋风情万种地回答说,“当然,我们是美少女组合,少女和女人还是有区别的。” 想一想那时,还是有挺多回忆的。 丝巾缓缓地滑落脸庞,那感觉如同晚风轻轻亲吻过肌肤,柔滑细腻。 初解束缚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觉得眼前有白光在闪烁,待到明朗之时,她看见,漫天的星河在她的眼前蜿蜒铺展,如同近在眼前,伸手可触。传说中的银河就像仙人裙袂上飘舞着的一条璀璨的珠玉带子,镶满了大大小小的碎钻,发出炫烂的光芒。 第253章 :太美了 尖叫倒没有,换来一声长长惊叹,“哇!太美了。” 纪君阳将脑袋压在她的肩上,咬耳低笑,“喜欢吗?” 眼前的一切,像是开启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千寻转过身跳着挂在纪君阳的身上,“老公,你简直就是我的百宝箱啊,我脑子里刚一想什么,你就提前给我准备了什么,你太了不起了。”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咱俩天生一对。”纪君阳托着她的小蛮腰,很高兴自己的小小举动就能换来她愉快的一晚。 望远镜千寻小的时候父亲买来给她玩过,但用来观察天文的,还是第一次接触,所以感觉到很新奇,这摸摸,那瞅瞅,很想知道构成的原理是什么,为何能看得了星空那么远的距离。 地球的距离以千里计算,星空的距离却是光年。光速本就是个神奇的东西,光一年里走过的距离,恐怕是十个手指加十个脚趾头都不够数,更何是几百几千万光年之外的距离。 人的智慧果真是无穷无尽的。 “传说银行是西王母的玉簪子一划而成,牛郎和织女便被分隔两端,老公,你知道那两颗星星在哪吗?”她可能属于那种天生星盲的人,除了认识天亮之际月落沉之时的那颗启明星,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太白金星,对满天的繁星那是没有一点的辨识能力。 纪君阳指给她看,并且提醒着,“看到那两颗暗一点的星星没有,就是牛郎挑着的两个孩子。” 千寻怀疑地,“真的假的,你怎么就确定它们就是牛郎织女星啊?” 天上那么多星星,随便找两颗在她这种星盲面前也能成立。 “知道你老公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吗?” “什么?” 他很少提他幼时的事,千寻顿时来了兴趣。 “当个天文学家或者宇航员。” “不是吧,纪先生,原来你小的时候也不能免俗啊,人人都争当科学家。”千寻笑道。 那时候的孩子,天真而稚趣,梦想是各大家,诸如科学家,音乐家,书法家,画家等等,其中以科学家最受欢迎,就像那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那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嗯?”小丫头竟然笑话他。 “我啊,没理想啊。老师说,你怎么能没有理想呢,好像我是那个最不思进取的学生。她说,每个人必须有一个理想,你也必须有一个。我想了想后说,那我就当个老师吧。然后,那老师就问我,你为什么要当老师啊?我脱口而出,因为老师有寒暑假,多好玩的事。那老师看着我,哭笑不得。” 她说得绘声绘色,纪君阳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以为她小的时候是个乖乖学生,却不知,她也有让老师头疼的时候。 第254章 :星空下的恋爱 “老师没批评你态度不端正?” “有啊,怎么没有。”千寻撅了撅嘴,显得很无辜的样子,“那么点大的孩子,连理想的概念都模糊不清,只知道吃喝玩乐,老师让写作文《我的理想》,我愣是凑不出那么多字数啊,就胡乱了写了一篇交了上去敷衍了事,结果,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挨批了,还被罚站了一堂课。去年的时候,我还在街上碰见了那老师,不过,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纪君阳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但你老公当时的梦想可不只是敷衍老师的一篇作文,只是从小我也明白,以我生活的环境和背景,梦想只能是梦想,不可能成为终身的事业,于是,我就把它和后来我迷上的赛车发展成了一种业余的爱好。” “赛车我早已知道,但天文爱好还真没有听你说过哎。” 她从未想过她会是这方面的爱好者,从商到天文,这中间的跨度太大,以至于她觉得很意外,意外到发现自己好像对他的了解还只是凤毛麟角。她这个老公,好像什么都会,全能型的,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去挖掘呢。 “六年没碰过这玩意儿了,以至于刚才组装这东西的时候,都感觉到手生疏了。”纪君阳轻轻叹了一口气,其中所包含的信息,不言而喻。 有时候,人总是不得不放弃一些爱好的东西,因为,要有舍才有得。 “事情就快结束了,以后你又可以重新拾起你的这门爱好了,老公,你要是不嫌弃我这个还没入门者笨,以后我陪你看好不好?” “那可不是一般的好。”纪君阳笑着亲吻她的额,“丫头,我喜欢你参与到我所衷爱的每一项兴趣爱好当中来。” 千寻便缠着他讲那些过去的事。 纪君阳兴致正浓,娓娓说与她听,“因为喜欢这个,所以时常在相关的论坛上出没,留学的时候认识了几个同城的天文爱好者,一来二去混熟了之后,就成立了一个业余的兴趣小组,一共有七个人,资源共享,不定期聚会。其中有个华裔女生,长得比一般女孩子要高一点,大概有一米七八的样子,很漂亮,我们都觉得以这样的条件不去当模特有点浪费,但人家偏偏就喜欢上了一个一米七二的男生。那女生,算起来,其实只是一个伪兴趣者。” “人家是奔着那个男生来的嘛。”爱情真伟大,让女人舍弃了矜持,千寻很感兴趣那结果,“后来追上没?” 纪君阳道,“那男生家庭条件一般,再加上自己的个头又不够高,在这个来自富豪家庭的千金小姐面前很是自卑,一直回避着人家的感情。” “那多可惜啊,人家女孩子都放下身段来倒追了。”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他们这倒是隔一条海出来了。身高和身家背景的悬殊,固然是很现实的原因,但人家女孩子都迈出了一大步,得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想必是真的爱了,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勇气,那男孩子怎么就当起了缩头乌龟了呢,“难道那男生不喜欢那女孩子?” “何止是喜欢,我们都看得出来,人家是爱在心口难开,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男生回避得久了,女孩子也来了脾气,一不做二不休,在一次聚会上将那男生灌醉,带到自己的公寓,生米煮成了熟饭。” 千寻看着他那贼笑的模样,便明白了几分,“你还笑,当时肯定少不了你们出谋出力。” 纪君阳倒是坦荡地说,“两情相悦的事,推波助澜不是罪过,是教他认清楚自己的内心。那男生很聪明,也很上进,有了爱情的滋润,越发地奋发图强,后来自己开了公司,做得有声有色,纪氏现在就跟他的公司有业务上的来往。”爱情的魔力真伟大啊,千寻忍不住暗叹了一声,然后问道,“那其他人呢?” “有一个当了机长,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算是半圆了自己的梦。有一个当了农场主,在乡下,他倒是每天晚上可以爬上山坡看到最美丽的星空。至于另外两个,他们可是最幸运的人,直接地进了宇航局,做起了专业的研究。所以,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更专业的宇宙。” “能看到现在这样子的星空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不过你得教我怎么辩论啊,我一个都不认识呢。” 千寻趴在望远镜上,眼睛舍不得眨。城市的星空总是被大气污染阻隔着,肉眼所望,总是朦胧一片,唯有夏爽秋高之时才能多看到几颗,像现在这样美丽的夜空,她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没有他,也许这一辈子她都没有机会看到。 海芋说,找个有钱的老公没用,得找个有钱且深爱着你的老公才算圆满。 那么,她算是圆满的了。 在纪君阳的指点之下,那些学生时代地理课本上的星球不再是一个抽像的概念,这一夜,她见识了围绕太阳运转的九大行星长什么模样,看见了土星的光环,木星的四颗卫星和像细细的红线一样的云带,也清晰地看到了月亮上面的环形山和那些坑坑洼洼。 第255章 :流星下的浪漫 月亮之上,明明那里是荒芜之地,可是古人却给它赋予了一个美丽而又凄美的神话传说,可见想象力的丰富。 “老公,天上的星星这么多,能把人的眼睛都给看晕,你为什么会喜欢观察它们啊。”她虽然觉得它们美丽,但也绝不可能把它们发展成为一门爱好,这爱好太深奥了,她表示会头晕的。 纪君阳无不感叹地说,“每次站在宇宙面前,我都觉得,一个人无论取得多么大的成就,在浩瀚的苍穹面前,永远都是那么地渺小。我喜欢这种渺小感,让我觉得,人生应该继续挖掘自己的潜力。” “老公,我能送你三个字吗?”千寻转过头来朝他眨了眨眼睛,晶亮的眸子在暗色之中一闪一闪着光芒。 “什么?” “励志哥。”千寻没有变点调侃的意思,也许,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她只会惊叹于星空的美丽耀眼,但绝不会上升到励志人生这样高深的角度。所以,他取得今天的成就,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纪君阳轻轻戳中她的额,“你这丫头,又来消遣你老公了吧。” 当天空之中第一颗流星坠落的时候,宁静的小区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快看,流星来了。” 千寻和纪君阳相视一笑,看来等着看流星雨的,还有别家。 刚开始还只是零碎的几颗落下,过了十来分钟,渐渐增多,便真如雨下,在天空里拉成一条条银白细线,形成一副壮丽的景色。 全景的玻璃房,毫无视野的阻挡,千寻仰面躺在榻上,头枕着他的手臂,惊叹于宇宙的无穷魅力。 “要许个愿吗?”纪君阳提醒她。 千寻想了想,摇头,“我的愿望会自己去实现,我实现不了的,你也会替我去实现,对不对?所以,不需要。” “当然。”纪君阳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尖,小妻子想要什么,只要这世界上有的,他都将不遗余力地捧到她的面前。只是他这小妻子,要求的真的不多,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看流星雨。”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曾经有过几次这样的机会,不过,都被错过了。 “前年那一场,没看吗?” “看是准备看的啊,那天艾维载着waitting bar的四大金刚,海芋载着我和安安,在海边扎帐篷露营,可我跟安安都不争气,敌不过磕睡虫,他们那几个人也真是可恶,只顾着自己欢乐,竟然也不叫醒我们,就这样,错过了。” 其实千寻也明白,那时候她的生活负担重,工作压力大,经常加夜班,当时那场流星雨又恰逢周末,他们是想叫她出来放松一下,但被温柔和海风一吹,她很早就泛上了困意。流星雨来的时候他们其实有试图叫醒她,但没想到她会睡得那么沉,用海芋的话来说就是哼哼唧唧应两声转过背又睡了过去,后来便索性放弃,让她安安心心地抱着女儿睡了一整晚。 “错过了好哇。”纪君阳发出一声感慨。 “为什么?”她可是觉得有点遗憾呢。 纪君阳微微笑道,“因为,你人生里第一次看流星雨,是与我分享的。”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竟是这样,千寻有几分哭笑不得,伸手去捏他英俊的脸,“纪先生,你好酸呐。” “酸酸更健康,难道你不觉得吗?”纪君阳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地咬了一下。 那感觉,像是被蜂蜜蛰了一下,不痛,但是微微地麻和痒,不由低低地呼了一声,“你真是属狗的,老喜欢咬我。” 她想将手抽出来,他却已经随着她的动作翻身而上,双手撑在她肩头两侧,笑笑地,“没办法呀,谁让你是我丢失的那根骨头。现在找回来了,当然得啃个够。” 说着,那吻便缠绵落下。 这景色是如此蛊惑人心,传说,相爱的两个人,在流星雨下亲吻,便能天长地久到白头。 她的手,搭上了他宽阔的肩膀,回应是如此自然的事。 偏偏,煞景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纪君阳微微皱了下眉,深更半夜的,还有谁找他家丫头。 千寻也是纳闷的,都两点了,莫非有急事? 第257章 :你想干坏事了? 当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窗帘微开一隙透进来的一线光亮,提醒着她早已离开了楼顶天台的玻璃房。 男人在她的旁边睡得很安详,她轻轻地挪开抱在她腰上的手臂坐起来,下床的时候俯身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腰上忽然横来一股力度,又将她掀回到了床上。 男人已醒,但眼睛不睁,只在嘴里咕哝着,“想偷袭我?” 因为初醒,声音里带着些慵懒的沙哑,贴着她的耳膜,痒痒地。 千寻咯咯地瑟缩了一下,本来还没全醒的睡意这下是跑了个无影无踪,“我哪偷袭了?我这是光明正大地亲。” “怎么不多睡会。”纪君阳眯了眯眼睛,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才九点,继续睡。” 从前的日子太过忙碌,总有争风夺秒之感,如今能这样拥着心爱的女人睡睡懒觉,真是一件舒畅的事。 难怪古人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千寻窝在他怀里扭了扭,继续睡可以,但是她肚子胀得慌,昨晚上红酒喝多了,此刻憋着呢。 “纪先生,你老婆想去洗手间啦。” 手脚缓缓松开,纪君阳翻了个身,抱住枕头,“快点回来。” “我又不会跑。”千寻笑着下床,飞快地奔进洗手间,人有三急嘛,她现在内急,要不是内急,估计现在也不会醒过来。 坐在马桶上放空肚子,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回到床上,往床上一蹦,压在他趴着的背上,“老公……” “嗯?” “没事,就想叫你一声。” “你可以多叫几声。” “叫了你耳根子会不会软一些?” “何止是耳根子软,那可是心里都软。” “那你说,我要是哪天想让你干点什么坏事了,在你耳边吹吹枕头风,岂不是挺有效的。”千寻趴在他的颈上玩着他的耳垂。 他们说,耳大的人聪明有福,不知道这种说法有没有根据。但聪明的他,耳朵好像还真的跟平常人要大了那么一点点,肉感也比较地厚实,耳廓也挺好看的。 好吧,他全身上下都挺好看的。 纪君阳唇角微微上扬,“怎么,你想干坏事了?说来听听。” “现在还没想到,不过,也许哪天就有了,你会不会替我去做。”千寻嘻嘻地。 纪君阳也将脸闷在枕头中低笑,“你就不是一干坏事的料,还指望着你能想出什么坏招来?” “坏招不会,损招可就不一定了。” “那我等着你的损招风吹进我的耳朵里,不过现在,乖,先下来,再陪我睡一会。” 难怪总有人说,沉溺于温柔乡里不愿醒来,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千寻滑下身子,窝进他的怀里,轻轻笑道,“纪先生,你变懒了哦。” “那也是你这个罪魁祸首惹出来的毛病。” “自己想偷懒还赖别人,哼!”那鼻音,微微地上扬着。 第258章 :食物苍蝇事件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午后一点。 千寻是被饿醒来的,男人起了床并没有叫她,她在书房里找到他,正轻松地靠在落地窗的一侧通电话。 电话那头应该是白无邪,因为他的口气轻松而调侃。 “看来昨晚收获不错。” “晚上一起吃个饭如何?” “带上你的小女友?” “当然,说好了搓麻将啊,今晚上到你那蹭饭。” 还不待他答应,那头已经挂了电话,纪君阳摇了摇头,转身,看到小妻子睡眼惺忪地朝他走过来。 “不多睡会?” “再睡就睡到晚上了。” “晚上白无邪带他的小女友过来吃饭。” “真成了?”那这场流星雨还真下出传说中的神奇魅力了。 纪君阳略作思吟,“我估摸着这事还有点悬,等他们来了看看不就知道了,你是女人,应该比我们这种大男人更了解小女生的心理,到时候你探探那小姑娘是个什么心思。” “看来我改行做侦探好了。”千寻笑道,她倒也想想看看那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模样,能让白无邪那种男人动心的,想必长得再普通,也有其独特的个性。 “饿不饿?”纪君阳很快将注意力的重点回到她的身上。 千寻摸了摸肚子,“你老婆就是被饿醒来的。” 他给她去弄吃的,先泡了杯牛奶给她垫肚子。她刚要喝,又将杯子挪开了嘴边,端在手里跟他说,“老公,晚上把安安也接过来吧。” “才一天,你这当妈的,就想女儿了,要是我一天不见,你会不会这么想我。”纪君阳有些吃味的。 千寻不由好笑地,“连女儿的醋也吃,你这当爸的,好酸哦。我让安安过来,是考虑到人家小女朋友初次上门,跟我们还不熟,有距离感,但女孩子有个天性,对小孩儿都没有太多的抗拒能力,特别是那种会耍萌装可爱的小朋友,会有亲近感,这样,人家小姑娘就会少了些拘束感,懂了不?亲爱的纪先生。” “知道了,亲近的纪太太。”纪君阳捧着她的脸用力的揉了揉,到底还是小妻子心细,他没想到的她想到了,只是,他家的小宝贝本来就可爱好不好,什么叫装可爱。 时间尚早,再加上酒店有事,他三点也有场重要的会议,千寻一合计,还是决定去上半天班。 白无邪的时间定在七点半,早一点下班,她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场晚餐。 耳鬓厮磨的日子固然是好的,但必须得为它创造良好的条件,要不然,生活很容易被外来的因素打破原有的轨道。 纪君阳将她送到天使的门口,亲吻脸颊暂别,“开完会我先接安安再过来接你,然后一起去超市购物。” “好!”他的安排她没有异议。 下了车,挥挥手,他习惯了等她看不见的时候才发动车子离开。 千寻走进综合办的时候,感觉到今天的气氛有点异常,一个一个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闪躲和紧张。 “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家都对着她干笑,假装忙碌着手中的活,有人悄悄地推了于东一把。 既然这样,千寻只好将于东叫进了她的办公室。 甫一坐下,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吗?” “那个,餐饮部那边出了点事。” 千寻的眼皮微微地跳了一下,“什么事?” 遇到事情,隐瞒上级不是办法,而是应该积极的去面对和解决,所以于东照实汇报,“今天早上有客人投诉我们的食物不干净,蔬菜里面有只苍蝇,用手机拍了照,传到了微博上,被转发开来,造成了一些不良的影响,半天之内天使就收到了不少质疑的声音,甚至,有些攻击千寻姐你的……” “怎么没有及时给我打电话?” “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千寻无语相对,手机是自己关掉的,醒来的时候都忘了开。好吧,这是她自己的错,不能怪别人。 赶紧上微博,搜索了一下关于天使的内容,很快找到于东说的那一条,一个叫“kevin”的博主,发布了好几张饮食照片的微博,时间地点事由交代得一清二楚,那只菜里的苍蝇也被拍成了特写,还说天使餐饮部的经理暴力处理此苍蝇事件,威胁客人,酒店负责人也拒不出面交代。 可是,天使的厨房一直是有严格的卫生标准,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把餐饮部的经理和厨房的主管给我叫过来。”她当机立断地说。 如今微博营销成为了一种新兴的营销手段,天使在她接手不久之后就开通了专门官方微博对外宣传,不定期的举行一些活动,名气逐渐在市外打开,有些客人慕名而来。 但同时,微博也是一把双刃剑,它能让你聚集名气,也能臭你名声,如果处理不当,有可能前功尽毁。 她看到那些攻击她的,无外乎是质疑她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是靠了纪君阳这个男人,其实本身并无多大的能力,只不过是因为嫁了个好老公,有人在背后撑腰,所以有傲气的资本。 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杀伤力,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消除这个微博事件带来的不良影响,她需要先听听餐饮部的解释。 开会的时候,那么地强调食物和盛器的安全和卫生,她也会不定期地去抽查检验,可还是出了问题,是防不甚防,还是下面的人疏忽懈怠了? 餐饮部经理王胜思和厨房主管何华很快敲门进来,各自耷拉着脑袋。她虽年轻,也好说话,但在酒店里也雷厉风行的推行了几项改革的措施,成效显著,威望早在无形之中树立了起来。 “温总……”两人都不太敢看她,平时会亲切地叫她千寻,但此刻都换了称呼。 她很少动怒,但一旦起了脾气,没有几个人能招架得住。 “王叔,何叔,我想听听你们怎么解释这次的苍蝇微博事件。”千寻将视线移开电脑,看向两人。 第259章 :谁戏弄了谁 “我是不懂什么叫微博了,我年纪大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我只知道我在厨房里干了几十年,蚊子都飞不进一只,忽然来这么大一只苍蝇,我也想不通从哪来的。但既然事情已经出了,解释就是掩饰,该处理的我绝不逃避,该担的现任我一个也不推卸。” 何华是个直来直去的人,本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但因为热爱这份工作,一直舍不得从工作岗位上退下去。 也因为他经验丰富,对工作严谨,千寻也舍不得放他离去。 “那么你呢?王叔,暴力处理是怎么回事?” 王胜思为自己叫屈,“我要是真使暴力我还想得通一点,问题是我和言悦色陪礼道歉,准备给那客人换一盘新的,并且承诺该次用餐不收费,那客人也同意,可就在我准备撤走那盘食物的时候,人家故意拌了一只手上来打翻,然后就变成是我想毁灭证据,而且拍的那个角度恰恰对我不利,我就百口莫辨了。” 何华说,“这个我必须为王经理说句公道话,虽然平时我们总在一些观点上不合,但这一次,真不是他的错。我倒觉得,那对客人有故意找碴的嫌疑。” “那您的意思是,那只苍蝇也是他们自己带进来的咯?”谁会这么无聊做这种龌龊的事。 “我没这么说。”何华道。 “那对客人的信息有没有留下。”千寻问。 王胜思答,“他们闹了一通后就气哼哼地离开了,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那么,这件事情如何善后,两位,你们有何高见?”虽然她也知道一次微博苍蝇事件不足撼动天使的根基,网上也不泛赞誉天使为天使说好话的老顾客,但这些不良的影响如果不及时消除,很有可能影响到酒店接下来的生意。 王胜思道,“既然人家用的是微博,那我们就用天使的官方微博对这件事情作出一个澄清,实事求是还原当时的真相。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餐厅里的客人不只他们一对,还有好些人都是证人……” 千寻抚着额揉了揉,“真相若是那么容易还原就好了,更何况是在信息真假不明的网上。无论这件事情是你们餐饮部的疏忽,还是那对客人故意找碴,苍蝇存在于食物里是事实,这是酒店推卸不了的责任,也是你们推卸不了的工作过失。” “这个我们明白。”两人同时说道。 “我希望你们在将事情经过陈述清楚的同时,也同时对自己的工作过失做出深刻检讨。另外……”千寻微作沉吟后将目光投向何华,“我想,经过这次事件后,厨房是不是每个星期可以搞个开放日,以透明的姿态在食品安全与卫生方面对客人做出承诺。” “这个主意甚好,厨房这边愿意接受客人监督,天天开放日也没问题。”何华表示赞成,稍带着些赌气的情绪,他干了一辈子的厨房工作,被人质疑心里也不好受,可赌气归赌气,他还是考虑到了实际操作的一些问题,“但是不是应该限制一下人数,要是每个人都想参观一下,我们厨房岂不是不用干正事了。” “人数多少为宜,您和王叔商量就好,但我不希望开放日只是针对此次事件而为的一场作秀。”千寻强调这一点。 如今的营销手段千奇百怪,花样层出不穷,不泛作秀和各种噱头,刚开始一两家的时候,消费者还觉得有新鲜劲,但看多了名不其实,也就对那些广告宣传有了怀疑和免疫力。 何华直惯了,接口便道,“作秀这事也别找出我,我可不是表演专业毕业的。” “既然这样,我希望能尽快收到你们的具体方案。” 天使官方微博的道歉和检讨以及声明在这个下午也很快地被转发开来。人做错了事,重要的是有个好的改正态度,而不是一味的强辞夺理或回避,甚至是拒不承认,特别是公司企业,更应该端正对消费者的态度。 天使的这个态度,诚恳而及时,当天便作出了回应,被许多的粉丝和网友所接受,但千寻发现,非议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支持声音的渐长有扩大的趋势,甚至一些她所耳闻熟知的公知们也参与到了这场事件当中来,另有水军一片,那叫一个热闹非凡,似乎想将这个事情炒成一个热门的话题。 叫千寻纳闷的是,那对客人,大费周章雇佣这些网络水军,意欲何为。如果只是单纯地为讨个说法,何以会要动用到水军的力量,这所要达到的目的,是个值得深思的事。 看到艾维在线,千寻心思一动,点开了与他的对话框。网络问题,还是得请教专业人士。 “艾维,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替我查一下一个微博博主名叫kevin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出什么事了?” “你看他的内容就知道了。” “好,我尽快回复你。” “谢谢!” “跟我还用这么客气,见外了是不?” “那就不用谢咯。”一个搞怪的表情发了过去。 艾维回了一张笑脸过去,她不知道的是,她总能看到他在线,那是因为,他对她设置了隐身可见,一直没有改变过。 昨夜的流星雨,是他一个人看的,不若前年,就算她睡得深沉没有陪他看,可是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她的存在。 再说纪君阳,开完会驱车到幼儿园,老远就看见门口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大眼正瞪着小眼。 纪君灵因为很早就就从纪君翔那里得到了小侄女的照片,一眼就从小朋友堆里认出安安来。 “安安宝贝,我是你姑姑,亲姑姑哦,来,给你吃个苹果,你陪姑姑玩去好不好?” 安安打量了她两眼,抓过苹果啃了一口,天真地,“我知道我有一个还没有见过面的亲姑姑,但是,你怎么证明你就是我爸爸的亲妹妹?” “这还用证明吗?你看我跟你爸长得这么像,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纪君灵扮着可爱,说起话来也是嗲嗲地。 “我又没看见你是怎么生出来的,再说了,你跟我爸哪点像了,眉毛不像眉毛,眼睛不像眼睛,嘴巴也不像嘴巴,想冒充我姑姑?没门!我姑姑还在法国没回来呢。”妈咪可是告诉过她,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我刚从法国回来呀。”纪君灵笑眯眯地,力争做个亲切的姑姑。 安安眼珠子骨碌一转,灵光闪闪地,“那你一定会说法语咯。” “当然啦!” “那你能告诉我幼儿园小朋友的法语怎么说吗?” 纪君灵也没想那么多,一串法语词汇便从嘴里咕噜而出,生怕她还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反正我也听不懂,怎么知道你讲的是法语还是鸟语,或者火星语。”安安撇了撇嘴,迈开小腿转身。 “……”纪君灵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鬼给戏弄了,这让她情何以堪,从来只有她戏耍别人的份,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个小孩子给耍弄,不由大声一呵,“温安宁,我给我站住。” 安安小身子一摆,回过头来说,“脚长在我身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呀,你又不能证明你就是我亲姑姑,除非……” “除非什么?”纪君灵原以为哄个小孩是个很容易的事,一个苹果一颗糖就能搞定的事,但她发现,自己好像完全想错了。 “除非你给我看你的身份证。” “你看得懂吗?”纪君灵很是怀疑地,倒没想到小鬼丫头还懂得有身份证一说,但她还是从包里翻出来,递了过去,“喏,你认识这些字吗?” “认识呀。”小小的手,像握着一张卡片,嘴里念着,“姓名纪君灵,性别女,民族汉,出生……” 倒是字字清晰,这点让纪君灵有些意外,“现在相信我是你姑姑了吧。” 安安却是嘻嘻一笑,“漂亮姐姐,忘了跟你说哦,我在街上看见有些地下通道里面,有些叔叔阿姨举着牌子在那里,说他们可以办证刻章,包括身份证呀毕业证什么的,我怎么知道你这张会不会是假的来骗我的呢?” 纪君灵要抓狂了,这温千寻到底生了个什么怪胎啊,这么点大怎么懂得这么多。难怪君翔一早就提醒她,见到这个小侄子女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切莫大意。 “你有什么让我好骗的。” “现在人贩子很多呀,拐了可以去卖钱的,我不能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呀,这样岂不是太丢我爸爸妈咪的脸了,不好玩,我还是找我的小伙伴玩去,拜拜咯。”小家伙挥挥手,一蹦一跳地跑开。 纪君灵怎肯放过她,扑过来就抓,可是安安岂是一般的小孩子,身体灵活得如同滑溜的泥鳅,从她的手掌之间逃脱开来。 “小东西,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那你来呀。”小家伙生了几分挑衅之心,钻进了儿童游乐城堡之中。 那地方,钻个孩子是易如反掌,但要弄个大人钻来钻去,可就有点紧缩感了。纪君灵不是撞了鼻子,就是得猫着腰,更何况她还蹬着双高跟鞋,这下可苦了她,她又不知小家伙是有点小功夫底子的。 “温安宁,你再不停下来,我就让你爸打你屁股开花。” 安安从另一个洞口钻个头出来,对她咧嘴吐舌,“大叔才舍不得打我哩,但如果知道你欺负了我的话,说不定屁股开花的人是你哦。” 纪君灵蹙了蹙眉,“什么大叔?” 第260章 :发展盟友 “就是我爸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真笨。”安安甩一个鄙视的眼神。 “你竟敢说我笨?”她居然被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说成笨,这死小孩子,啊啊啊,她真想尖叫。 纪君阳觉得,他若再不出现,这姑侄俩一大一小两个顽童止不准还真能给他捣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比如将这幼儿园给掀了。 “纪君灵,你这么大个人,好意思欺负欺负一个小孩?” 安安听到父亲的声音,撑着城堡的护栏,一个筋斗腾空而起,一头扎进了纪君阳的怀抱,准备无误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看得纪君灵目瞪口呆,这孩子是孙悟空变的吗? 更奇异的是,如此惊险的动作,她家大哥不但没有丝毫紧张,也没有半点责备警告,反倒是笑眯眯地亲了他家小宝贝一口。 “今天玩得开心吗?” 小家伙回过头朝纪君灵眨了眨眼睛,“有姑姑陪我玩,当然开心了。姑姑不好意思哦,刚才跟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纪君灵张了张嘴,终于反应过来,“敢情小东西你明知我是你姑姑,戏弄我来着?” “爸爸和小叔叔的手机里面有姑姑你的照片呀,我当然认识你咯。”小家伙笑嘻嘻,却又扮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纪君阳笑着,“后浪推前浪,纪君灵,你终于也尝到了前浪被拍死在岸上的感觉了吧。” “哥,你到底生了一个怎样的怪物啊。”纪君灵实在想不通,自己竟然被个小鬼给戏弄了,小鬼的言行举止实在与一个五岁孩子应该有的状态太不相符了,难道这就是早熟?也太熟了一点。 安安一听这话,不乐了,撇着嘴,“姑姑,如果我是小怪物的话,你跟我是同类,那你就是大怪物哦。” 爱女入骨的纪君阳也附和着,“谁说我家小美女是怪物,真是没眼光。” 纪君灵忍不住翻了白眼,难怪君翔说,大哥自从娶妻有女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若以前那般严肃, 纪君阳抱着女儿走了几步,回头见她还杵在原地,“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去哪?”纪君灵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我妈咪和爷爷奶奶肯定很高兴见到姑姑你的,所以,当然是去我家呀。”小家伙发出邀请,小小年纪已经能从大人的言谈举止中分辨出谁是敌是友。 纪君阳说,“你玩得也够了,是时候收手了,晚上有个小聚餐,你嫂子亲自下厨,一起去。” “哥,还是下次吧,我今天约了人。”纪君灵推拒着。 “你约了人还在这里拐我女儿?” 纪君灵在兄长逼迫的眼光之下,弱弱地说,“我那不是因为跟君翔打了个赌嘛。” “什么赌?”这两姐弟,竟然把他的心肝宝贝做赌品,真不知该说他们什么好。 “君翔说,要是我今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安安拐出幼儿园,带到他面前,他就考虑把耸那副最宝贝拒不出售的画送给我。不过现在,泡汤了。”话已经讲到那份上了,纪君灵也只好老实地回答,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她要赴的约,就是这个,无论有没有拐到小侄女,都得去,她都已经做好了被纪君翔那小子刻薄的准备了。 安安蹬了两下小腿,纪君阳收到讯号,将她放到地上,看着她走到姑姑面前,仰着小脸蛋,一派天真。 “姑姑你别伤心了,我妈妈的厨艺很棒的哦,她能做许多好吃的东西。小叔叔不给你画也没关系呀,我替你弄过来就好了。” “你?”纪君灵很是怀疑地,她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娃儿说话哪来这么大的底气,难道是有了她爸的撑腰? “对呀,包在我身上好了。”安安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地。 “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纪君灵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我都追着他要了三年了,你那小气的叔叔连看都不给我看一眼,他会听你这小p孩的?” 指望一个五岁的小娃儿达成心愿,那也太不靠谱了一点,可是她这大哥却莫测高深地跟她说了一句,“不相我家宝贝的能力,真是你的损失。” “哥,小孩不懂事不为怪,你也跟着瞎起哄,你又不是不知道君翔那人,从他手里要件别的东西容易,可要件他最衷爱的宝贝,那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姑姑你不是喜欢跟人打赌吗?要不我们也来打个赌吧。”安安的积极性,可是一点也没被打击倒,有难度的事情就会有挑战,她喜欢。 “你跟我打赌?”纪君灵指着自己,又问,“赌什么?你个小p孩有什么可以拿来跟我赌的。” 安安勾住自个父亲的小手指晃了晃,“我没有,但是我爸爸有啊。姑姑你要是输了的话,就得替我做三件事。这三件事我还没想好,我想好一件就会告诉你一件的,当然,不会让你干坏事的哦。” “切!”纪君灵不屑地,真是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啊,口气这么大,不过听大哥那么一说,她倒是有了试一试的兴趣,一来她对那副画还念念不忘,二来她发现一个绝好的资源正好可以给她利用,所以,得不得到那画,她都是会有收获的人。 “你要拿得到那画,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姑姑也给你做。但如果你要是没拿到的话,嘿嘿……”纪君灵摸了摸小家伙的,奸笑一声,然后对纪君阳道,“哥,你家宝贝可得免费给我当三年的小模特。” 她的公司现在正在发展童装这一块的市场,正缺了一个长相这么萝莉可爱又不怯场,还气场十足的小童星。再配上是她大哥之女这个名气,绝对具有号召力,不出三年,她定能在这一块市场之上占据一席地位。 纪君阳却是在她头上泼了盆冷水,“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哥,你不能这样,蛊惑我跟你女儿打赌的可是你,你不能出尔反尔。”纪君灵着急地叫道。 “我可没说不答应你的条件。”纪君阳老神在在地,抱起女儿,“只是,输的那个,绝对不会是我家的宝贝。” “有你这当爹的帮忙的,当然信心满满了,可是你这叫舞弊。”不过,跟一个五岁的孩子打赌,就算她胜了,好像也有点胜之不武,到时候还不得被人说成是以大欺小。 纪君阳笑了笑,“我家宝贝的事,可以自己搞定,用不着我插手,我喜欢孩子发挥她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一味的由大人包办。时间不早了,我还得接你嫂子下班去超市买菜,要不要一起去,你自己决定。” 安安从父亲的怀里探过身子,揪着她的衣服撒娇,“姑姑,姑姑,你去嘛,千寻的手艺真的很好的哦。” 纪君灵诧异地,“你怎么直呼你妈咪的名字,就不怕她揍你小pp?” 她知道国外有些家庭孩子直呼父母姓名不算一件奇怪的事,但这是国内,长幼尊恭的界限没那么容易跨越。 安安对这个问题,收到的质疑已不是第一次,回答起来早就驾轻熟路,“千寻才不会打我哩,她不仅是我妈咪,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呀,海芋妈咪说,等我长大以后,我们三个就是好闺蜜。” 闺蜜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词,但从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嘴里吐出来,纪君灵显得有些不淡定,“小东西,你知道闺蜜的意思吗?” “知道呀,你上车跟我们走我就告诉你。”小家伙故意卖弄着关子。 “姑姑,你去嘛,去嘛!”安安见纪君灵没有动,大力施展她的萌功,小身子从纪君阳怀里一扭,探出的双手抱住了她的脖子粘乎乎地蹭着。 爸爸的妈妈也就是她的奶奶不喜欢她和千寻,姑姑看起来并不讨厌她,她得为千寻妈咪争取盟友。 多个盟友总好过树立一个敌人,她要把那个抢她爸爸害她妈咪的坏女人赶得远远地。 纪君灵本来就是个萝莉控,哪受得住小家伙的这翻磨蹭,很快就举手投了白旗,将安安接抱在手里,对兄长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去买点礼物,总不能第一次见面就空手登门吧。” 虽然,说第一次,她心里也有点虚,可是对这个嫂子,她颇有好感,就是不明白自个母亲何以那么顽固不化。 “自家人,她不会介意那些。”纪君阳打开后车门,示意她们坐上去。 纪君灵坐稳之后,逗着小家伙,“现在可以告诉姑姑,什么叫闺蜜了吧。” 嫂子的教育方式,好像还真的与一般父母不一样,她对大哥爱上的这个女人的兴趣越来越高了。 “姑姑你没有闺蜜吗?”安安反问着。 这个问题,让纪君灵小小地沉默了一下,她吃喝玩乐的朋友倒是颇多,可要能称之为闺蜜的,却是找不出一个。 闺蜜要是那种可以分享秘密的人,可是为朋友保藏秘密却是她们这群人里一件奢侈的事。 “因为姑姑没有,所以才想问你,什么叫闺蜜呀。”她装作虚心请教的样子。 安安掰着小手指头说,“闺蜜就是死党呀,可以一起逛街,一起shopping,一起看电影,一起当吃货,一起臭美,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然后还能聊天谈心,分享小秘密哦。姑姑你要是没有闺蜜,可以加入我们呀。” 纪君阳从后视镜里看着女儿小臭屁精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小东西,还挺会察言观色的,懂得适时度势,为她两个妈咪拉拢人心。 第261章 :旁观幸福 千寻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真心地想说,老公,可不可以改天? 意外的事情发生,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微博事件的上演,让她越来越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食物不洁事件,而是有人故意地寻衅滋事,要不然,不会有大批的水军淹来,短短一天,便炒成了个热门事件。 热门也不是不好,至少扩大了知名度。她倒是觉得,那个人在无意之中为天使打开了一扇门,而如何在这扇门里提高酒店的美誉度和顾客对天使的信任度,是她应该考虑的事。 她让纪君阳稍微等一下,纪君阳说,“不着急,慢慢来。” 但这一等,便等过了半个小时,才看见小妻子姗姗而来,神色也不若之前那轻松雀跃。 “是不是工作碰上难题了?”他问。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千寻觉得自己脸上应该看不出什么,她在电梯里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才走出来。 “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餐饮部那边出了点小岔子,不过,已经差不多解决了。”她现在等的就是艾维那边的消息。 有一种猜想在她脑子里成形,但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也不随便将帽子乱扣在那人的头上。 “妈咪,你怎么可以无视我的存在。”安安从两个座位中间探出个头来。 “宝贝对不起,妈咪今天下午都忙昏了头,乖乖坐好。”千寻侧过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不期然地,看见一张已经不再陌生的脸,微微愣了一下。 “嫂子,你好。”纪君灵嘿嘿地干笑了一声,想起那天丢人的事,真叫一个囧囧有神。 纪君阳双手握着方向盘,介绍道,“纪君灵,纪家最疯癫的那个,不疯魔不成活是她目前的状态,你最好小心点别被她捉弄。” 千寻微微笑道,“疯魔是一种境界,证明在某种领域里有痴迷,想来是便是君灵现在做的服装事业了。” 纪君灵欢呼,“嫂子我太崇拜你了,你不知道大哥和君翔有多可恶,他们只会打击我。要不是没坐一排,我真想现在好好拥抱你一下,你真乃我知音。” 纪君阳摇了摇头,“我们那是叫你脚踏实地,真是不识好人心,这次又在巴黎烧钱回来了吧。” “钱是烧了一点,可我也签了几单回来啊,证明还是有人看得上我和我们公司设计师作品的。”纪君灵辩驳道。 “就你那几单,不是我打击你,大概还不够支付你这次宣传活动的费用吧。” 被兄长戳中了弱处,纪君灵想反驳也没了底气。 纪君阳继续道,“让你脚踏实地先把国内这块市场做好做成熟了,你非得好高骛远闯国际,现在知道碰壁了吧。” “我这不是开始转回国内了嘛。”纪君灵弱弱地说,但很快,士气又回来,“但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世界级的服装设计大师。” “有梦想,肯努力,不是不可能实现。”千寻怕这两兄妹之间的气氛变得不融洽,赶紧打圆场。 安安也道,“姑姑你要加油哦。”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纪君阳绝对相信,这三个女子军,再加上海芋那女人,以后绝对是热闹非凡。 到了超市,为节约时间,直奔食材区。 出于礼貌,千寻征求小姑子的意见,“君灵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挑食的,嫂子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只是我比较偏清淡一点,太辣的我吃了脸上会长痘痘。”纪君灵也不讲客气,将自己的饮食喜好说出来。 “那就做个鸳鸯锅,你说白无邪嗜辣偏重口味,然后其它的,轻重一半对一半,怎么样?”千寻跟男人商量着。 纪君阳推着购物车,车里坐着女儿,微微笑道,“今晚你是主厨,你决定就好。” 两个人凑在一起挑选食材,不时细声交谈,让纪君灵觉得,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做着最平凡的事情,却是那样的温馨。 她看到大哥脸上那不时流露出来的幸福表情,笑容将眼角的纹路都挤了出来,不若从前,连笑都是那样的空洞和遥远。 千寻拿着网兜在鱼池里捞鱼的时候,纪君灵悄悄地碰了碰兄长,“哥,看来现在的日子,你是乐在其中了。” 纪君翔微微笑道,“君翔都已经找到爱的人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努把力,把自己嫁出去了,再拖下去,可就拖成剩女了。” 纪君灵怒目圆瞪,“哥,你诅咒我呢。” 纪君阳的目光随着妻子转动,“真心建议,我跟你嫂子现在的生活是妙不可言,你不在其中是体会不到的。” 纪君灵在他身后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要找那么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她不是不知道,那个她曾经非君不嫁的男人,最后露出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因为时间关系,超市购物那叫一个速战速决,每样东西都是直奔目标。 回到别墅时,纪君灵跟着进了厨房,“嫂子我来帮你。” 纪君阳本在打下手,听到这个,不由鄙薄道,“你来帮忙,不把厨房弄得一塌糊涂,就阿弥佗佛了。”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有人把厨房烧掉的经历,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一个女人能把鸡蛋煎成碳。 纪君灵朝兄长踢了一脚,威逼恐吓着,“哥,你怎么老喜欢挤兑我,我不会我学还不成吗?你再敢揭我短我就告诉嫂子你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纪君阳一手搭上小妻子的肩,“忘了告诉你,我跟我老婆之间没有秘密,她想知道的任何一件事,我知无不言,所以,你想抓我把柄?送你两个字,没门。” 千寻好笑地看着这对拌嘴的兄妹,不知道再加上纪君翔时,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这一家人,如果撇开纪夫人不说,其实挺有趣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君灵你帮我洗菜好了,你哥负责切,我来做,大家分工合作。” “那我呢?”安安也跑过来凑热闹。 纪君阳说,“你负责玩儿去。” “那我可以去花园里玩吗?”小家伙指着外面。 “当然可以,但是别跑出去了。”纪君阳叮嘱。 于是纪君灵看到的画面是,夫妻俩在黄昏斜阳照进来的厨房里默契地配合做着晚餐,透过窗子可以看孩子在园子里追着蝴蝶跑。 这样的情景,是数年前她的梦想。只是这梦想还来不及实现,就已夭折。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嫉妒大哥。 看他现在一身平和,褪尽冷肃的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男子,下了班接妻子回家,一起做饭,聊着一些平淡的话题,但笑意不减。 原来,这就是大哥想要的日子,宁静而温和。 尽管千寻不曾冷落她,话题总能引导她参与进去,但纪君灵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不小心突然闯入的旁观者,她的一半灵魂在与他们互动着,而另一半的灵魂,安静地躲在角落里,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安安一个人倒是在园子里玩得不亦乐乎,在忽然之间就跑了进来,嘴中嚷着,“你们猜我抓着什么了?” 小家伙的双手藏在背后,要跟大人玩猜谜游戏。 “什么呀?”千寻回过头来。 纪君阳瞥了一眼,“肯定不是好玩意儿。” “不会是蝴蝶吧。”纪君灵在她面前蹲下来,刚才可是看见她在那扑腾了好一阵。 安安摇了摇头,“不对。” “那是什么?” “继续猜呀。” “花园里还能有什么,要么,抓了只虫子?” 小家伙还是摇头。 “那我猜不到了。”纪君灵表示放弃,想偷看,却被小家伙敏捷地躲开。 “不许偷看,猜中有奖哦。”小家伙放出诱饵。 “奖什么?”纪君灵好奇的,真心觉得这个五岁的孩子脑子里有太多在这个年龄阶段不该有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奖我的香吻一个啊。”小家伙嘟起了嘴唇。 纪君灵噗哧一声笑,“你香吻值几个钱哦。” “我的香吻不值钱,那是因为无价啊,这都不懂,姑姑你好笨哦。”藏在身后的小手,忽然就伸了出来。 纪君灵以为这猜谜的游戏还会继续,哪知小东西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待到定睛看清,那小手指里赫然捏着一只青蛙脚青蛙的嘴巴差点还贴上了她的脸,只听得“呱呱”两声,她“呀”地一声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趔趄在地。 那东西长相丑陋,全身湿滑粘乎乎的,她有这类动物的恐惧症。虽然不会被吓得落荒而逃,但全身会有鸡皮疙瘩抖落的怪异感觉。 “温安宁,你是不是生错了性别啊,这东西会咬人的,赶紧扔掉。” 咬人之说,自然是骗小家伙的。 “青蛙才不会咬人咧,它只会吃害虫。”安安纠正道,想骗她,没门。 纪君阳对女儿的顽皮已是见怪不怪,云淡风轻地说,“她连蛇都不怕捉,还会怕一只青蛙?” “抓蛇?”纪君灵感觉自己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可是比青蛙恐怖不知多少倍的生物,她瞠目结舌地说,“嫂子,你确定你生的不是一只小怪物?比如,从一只掉下来的皮球里在地上弹蹦了十几下,然后一刀劈开,就跳出了她这只小怪物。” “姑姑你说的那是哪吒。”安安马上反应道。 千寻笑了笑说,“她还在爬行阶段胆子就比一般小孩要大些,现在加上学了点小武术,就更加地天不怕地不怕了,有时候我也有点头疼。” 第262章 :你敢嫁我就敢抢 “难怪。”纪君灵恍然大悟地,难怪这小鬼丫头身手敏捷,纪君翔那厮竟然也不提前知会她一声,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她笑眯眯地说,“那宝贝有没有听过青蛙王子的故事啊?” 安安道,“有啊,妈咪给我讲睡前故事,亲亲青蛙的小嘴,青蛙就会变成漂亮的小王子。” “那你还赶紧亲一下?”纪君灵诱惑着她。 安安却是不屑地撇撇嘴,“那是骗三岁小孩子的好不好,我都五岁了,姑姑你这招很过时啦。” “……”好吧,纪君灵承认自己败在这个小东西的手里,不过,这孩子还真是越来越对自己的口味啊,挺有意思的。 “安安,赶紧把青蛙放掉洗手。”好歹也是生命一条,千寻真担心她会把它给玩死,声音里有了些微的严厉感。 “妈咪,我能不能把它养在爷爷的鱼缸里头。”这样她就可以天天观察它了,看它是不是会生小蝌蚪。 “不可以。” “为什么?” 纪君灵觉得,如果要她回答这个问题,她估计会说青蛙会把爷爷鱼缸里的鱼吃掉或者鱼把青蛙吃掉之类的。 但千寻不这么回答,她说,“青蛙生活在大自然里,这一只的家在这个小区的湖里。你若把它关在爷爷的鱼缸里,它就会跟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兄弟姐妹失去联系。如果换作是你,有一天被坏人拐走,让你离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你愿意吗?” 小家伙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愿意。” “那是不是应该把青蛙放生?” “好吧!”虽然有点小不情愿的,但小家伙还是很配合地跑了出去,放生在靠近湖边的草地上,看着它跳远了才跑回来乖乖地洗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簇响,白无邪携小女友准时来蹭饭。 白无邪的小女友叫文静,人如其名,是个腼腆的小姑娘,一进门就送给千寻一束洁白的花,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拜访,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来的路上看见有人在卖栀子花,我觉得很香,就买了一束,希望千寻姐不会嫌弃。” 千寻将鼻端凑近用力闻了闻,笑道,“嗯,真香。平时有机会碰上卖这种花的,我都会停下来买一束。谢谢,我很喜欢。”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花应该是这姑娘自己掏腰包买的。以白无邪的个性,送礼物不会这么小气。 当然,也不是说这小姑娘寒酸,人家礼轻情意重,更何况她是真心地喜欢栀子花,可以说有种偏爱,只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依旧很微妙,可能,一夜流星雨,并没有让白无邪完全地打动这个小姑娘。 还真是个倔强的妞,有自己的主见。也好,像白无邪这种男人,估计是太容易得到就越不知珍惜,是该让他碰碰壁。 “我去找个花瓶插上,你们先坐会,十分钟后就可以开餐了。” 白无邪说,“你慢慢忙,我们虽然是来当吃货的,但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叫一声就好。” 他将一只手搭在文静的肩上,文静似乎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脸微微一红,身子微扭,就将他的狼爪子给抖了下去。 这让白无邪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如常,痞里邪气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千寻暗叹,脸皮果然够厚的。 她找了个花瓶,装了点水,将花插上,这种重瓣的大叶栀子花,芳香素雅,虽然在很多人眼里是上不得台面的,却是她最喜欢的花种,难得有个跟她喜好相同的女孩子。 文静在陌生人面前不太爱说话,但是如千寻所预料的那样,对孩子没有多少抗拒力。更何况,安安早就得了她的授意,要跟这个新来的姐姐多多互动。 白无邪虽然早知纪君阳有一妹,但这也是初次见面,不过两人都是那种很能找话题的人,瞬间便熟络起来,甚至给人一种打得火热的感觉。 文静的目光不时地瞟向他们,她是真心地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很美,这种美,与千寻姐的温婉不同,是一种媚惑的美,但媚而不妖,但凡男人,都对这种女人没有免疫力吧,看他们现在就相聊甚欢。 不自觉地,目光里暗淡了几分,心里涌出一种不舒服感。这个男人,昨晚还在自己的耳边甜言蜜语,眨眼便去讨着别的女人欢喜,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千寻逮了个正着。可能,这个小姑娘,爱上了对方也不自知。 有些女人,天生迟钝,而有些女人,天生抗拒,她属于哪一种,千寻暂时还没有定夺,倒是觉得这两个人越来越有趣,因为她同时也看见白无邪偷偷斜瞟文静的眼神,带着些诡异的笑意。 这男人,怕是故意而为之吧,同性相斥的试探,虽然这招数有些蹩脚老旧,可也是最有效的。 “可以开餐咯。”她在餐厅里叫着。 丰盛的一桌,辛辣与清淡结合的晚餐,让白无邪对纪君阳狠狠地嫉妒了一把,“你丫的有口福啊,以后你住哪我就跟着住旁边,做你邻居,随时过来蹭饭。” 纪君阳不悦地,“我老婆可不是你家的保姆,有本事就让你家女人天天伺候你,少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你这朋友真不够义气。”白无邪哀叹自己交友不慎。 文静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对这个人们传说中的情圣男人有点敬畏的心理,他的表情给她一种不怒而威的错觉,可是,当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时候,是那样的柔光满面。 他会给她们夹菜剥虾盛汤,照顾得无微不至,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温馨。 “文静,是不是菜不合你的胃口,我看你吃得很少。” 千寻的声音将她从隐形的状态里拉出来,忙回应道,“不是,千寻姐你的手艺很好,每道菜都很有味道。” 纪君灵附和着,“这点我举双手百分百赞同,嫂子你太了不起了,你就是我的偶像。” 同样的食材,在一个人的手里是美味佳肴,到了她的手里,便是惨不忍睹,纪家两个男人说她是厨房杀手其实一点也没错。 纪君阳一筷子敲在她的头上,“以后学着点,整天疯疯癫癫的,哪个男人还敢要你。” “哥,有你这么诅咒你亲妹子的吗?嫂子,你看看哥,把你当煮饭婆了,赶紧教训他。”纪君灵赶紧向千寻“挑拨离间”着。 千寻微微一笑,“没关系,他下了班,也是家庭妇男一个。” “靠,你们夫唱妇随也不要在我面前显摆吧,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白无邪心里极度不平衡地,扭过头来对文静说,“也许我应该考虑送你上厨艺班学几个月,学成归来,气死这两货。” “要学你自己学去,我可不当你的使唤丫头做你的煮饭妈子。”腼腆的文静不言则已,一言惊人。 一桌子的人都张大嘴巴望着她,然后有点儿幸灾乐祸地看向白无邪。 白无邪觉得好没面子,可是又拿她毫无办法,这女人这样拂他的脸,可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他是恨不得抓起她就狠揍屁股,可是又下不了手。 “要是我去学了,你是不是就答应嫁给我。” 此语一出,又是平地起了一道雷,变相求婚哈。 千寻饶有兴致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姑娘的脸慢慢地变红,又惊讶地看了她身边的男人一眼,这个男人,真的打算从此修身养性不再流连花丛了吗? “你发什么神经,谁要嫁给你了。”文静在桌子底下掐了男人一把。 “你不嫁我嫁谁?”白无邪一副逼婚的嫁式。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我为什么非得嫁给你。”文静不甘示弱地说。 千寻发现,这小姑娘虽然不爱在不熟的人面前多说话,但一旦把她惹毛了,却也是个牙尖嘴利的角色,估计也够白无邪气呛的。 “你敢嫁别的男人我就敢去抢婚。”白无邪撂下狠话。 “大不了我独身,还不行吗?”文静哼着,埋头大口吃饭,懒得再理他。 白无邪的手伸过她的头顶搂在她的肩上,“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嫁不出去的。” 但那嫁的那个对象,只能是他。 霸道的男人其实自有他魅力的地方,只是千寻有点怀疑,这小姑娘能hold得住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吗? 正思虑时,那搁在客厅里的手机忽然之间响了起来,她轻轻搁下筷子走过去,是艾维的电话。 “这个微博是由一个叫李凯的在校大学生所注册的,根据了解这个学生的家境比较贫寒,父亲过世,母亲只是一个清洁工,靠助学贷款交学费,平时在校外兼职赚生活费,按道理怎么都不可能上天使这么高档的地方消费。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花钱请的托,那个人不是天使的竞争对手就是你的仇家,目的在于抹黑天使打击你,以后你要更加小心一点。”艾维叮嘱着。 “嗯,我会注意的。”她一直就很注意。 第263章 :爸爸他骂你是黄毛 “但是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我会继续关注这个人,另外,我这里查到一份李凯的银行交易记录,在今天下午四点一十七分有一笔十万块的汇款打入到他的账户上。我已经查到汇入者的相关信息,这里有一张他的照片,我e-mail给你,你看看是不是他所提到的一起到天使吃饭的朋友。” “嗯,谢谢,辛苦你了。” “又跟我客气了是吧。”艾维假装不悦地说。 千寻憨憨一笑,“那就不谢啦,我先挂了,有客人在,改天请你吃饭。” 挂断的电话里,她没有听到那头男人失落的叹息声。 回到餐厅里坐下,白无邪逼婚似乎上了瘾,步步进攻,但文静是百般不愿,就这样僵持着,纪君阳在旁边看好戏,也不搭腔,就由着他们一来二去斗嘴。 文静不习惯白无邪对她有过份亲密的肢体接触,被扰得烦了,火眼一瞪,若是这里不是别人家,没有他人,她真想拿筷子戳死他。 这是个有脾气的孩子,千寻想,虽然那眼神只是一闪而过,可还是暴露了她安安静静的性子下面一颗倔强的心灵。 “姓白的,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文静有点咬牙切齿地说,被人家这样看着,丢人现眼,他不觉得害臊,她还觉得不好意思,特别是对面那双似笑非笑地眼睛,总让她心里毛毛地。 白无邪受伤地说,“我无比认真,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因为你油菜过头了,因为过去的花边新闻太多,哪个认真对待爱情的女人敢相信你,千寻很想他这么丢一句。 但安安这个鬼精灵抢在她的前头说,“白叔叔,你真逊。” “嗯?”白无邪眯了眯眼睛,这娃儿他已不是第一次见,上次中午跟她爸吃饭,就带了她,算是领教过她脑袋里的那些奇怪思想,与这小小年纪实在不相衬,“小东西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白叔叔你这求婚求得真衰,人家求婚都是鲜花戒指单膝下跪亲吻女孩子的手背温柔似水说你愿意嫁给我吗?可你就像一个恶霸地主强抢良家少女,不答应也得答应,纯粹就是强盗,文静姐姐愿意嫁给你才怪哩。” 小家伙端着一副鄙视的模样,把大伙都逗乐,连文静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白无邪瞪眼了,“小美妞,你说你白叔叔我哪像恶霸强盗了?你没看见我长昨玉树临风帅哥一枚吗?” 安安撇了撇嘴说,“你哪都像,不信你让文静姐姐说。” 文静忙不跌地点头,这小女娃太得她欢心了,简直就是她的知音。 白无邪重重哼了一声,“小兔崽子,你不帮你白叔叔也就罢了,居然扯叔叔的后腿……” 安安嘻嘻一笑,“女人当然要帮女人啦!” 白无邪斜睨一眼过去,“你是女人吗?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白叔叔原来你是色盲啊,黑黄不分。爸爸,他也在骂你是黄毛哦。”小东西将战火引到纪君阳的身上,提起身子往他的脑袋上抓了抓头发。 “你……”白无邪彻底无语,转过头去问千寻,“你确定这是你跟纪君阳生的孩子,不是跟外星人生的?” 千寻笑而不语。 文静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口齿伶俐思想活跃的孩子,忍不住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忽然发现,其实生个孩子也蛮好玩的,就像一枚小小的开心果。 可再一想想吧,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被这个老男人看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前路未知,其实她也挺迷茫的,真希望有个人能给她指点迷津一下。 白无邪重新将目光投回到小家伙的身上,“六一儿童节快到了,本来呢,白叔叔是打算请你去迪斯尼乐园玩的,不过,既然你喜欢文静阿姨排斥白叔叔,那白叔叔不想带你去了。” 本以为这一招对小孩子有吸引力,但小家伙显然不买他的账,一点也不着急,小嘴巴微微一撅,“没关系啊,爸爸会带我去的。” “你爸爸?你爸爸那天肯定没空,工作特别忙。”大人唬小孩,总以为是简单的事。 但对一个古怪精灵的孩子来说,一般的小手段还真的唬不住她,“那有什么关系,虽然说我一年比一年长大,但我儿童节还有好几个可以过呢,有的是机会,再说,去迪斯尼乐园,也不一定非得六一节去啊。那天肯定有很多家长带小朋友去玩,人太多了光看黑压压的人头去了,想玩什么还得排老长的队伍,有什么好玩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起来又有条有理,完全如同一个小大人,白无邪本来还想唬她点什么的,张了几次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言以对。 “纪君阳,你简直就是生了一小魔怪。” 纪君阳轻轻一笑,不以为意,“你应该说,虎父无犬女,有我这样的爹,我的女儿还能差到哪里去?” “长大了肯定会让你老头疼的。”白无邪阴险地回笑着。 好吧,纪君阳承认,现在他的小宝贝就有够他头疼的时候,但是,“能够头疼也是一种福气,就怕你人过四十了,还享受不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无邪咬牙切齿地说,“姓纪的,别以为你有个女儿就很不了起,到时候我生十个八个气死你。” “那也得文静姐姐愿意给你生啊,对不对呀,文静姐姐。”安安火上加油一把。 文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上渐渐现出酡红色,眼帘微垂,不敢直视场上所有的目光,“谁要给他生小孩。” “难道你想我跟别的女人生去?”白无邪不悦地板起了脸孔,这女人,真的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他都已经这么地低声下气放下自尊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就不能小小地装作配合一下,直不知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什么。 “你爱找谁找去,反正你情人那么多。”文静不知,这句揭老底的话,其实多少泄露了她有些吃醋的心理。 白无邪本来阴郁的心情忽然又好像天晴明朗,笑得那个乐呵,又对她做着勾肩搭背的动作,“我不找谁,就爱找你,就找你一个人。” 桌上不谈公事,但饭后两个男人还是去了楼上的书房。 白无邪的暂时离开,让文静稍稍地松了一口气,实在是比不过这个男人的厚脸皮,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悄悄对着他的背影,吐舌咧嘴扮作鬼脸,难得地表现出顽皮的一面。 正巧地,被端着水果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千寻看到,微微一笑,悄悄地窜到她身后,很突然地说,“你很讨厌他?” 自己的小动作被人发现,文静有些不好意思地,脸上露出些窘意,但还是很诚实地回答,“嗯。” 不讨厌才怪,她又不是迷恋大叔的小萝莉。 千寻招呼着她在阳台的藤椅里坐下,水果盘子就摆在两个人中间的楠木桌子上。 安安吃完饭就被窗外葡萄架下几只一闪一闪的小虫子吸引了注意力,拉着姑姑纪君灵就往外跑。 这个时候还不是萤火虫倾巢出动的时候,但也有那么几只按捺不住先出来探风。 千寻看着园子里一大一小追逐的身影,淡淡地笑着。 “安安好可爱哦。”文静忍不住感叹道。 “每个孩子就是天使,安安是我的天使,在她成长的过程里,在我工作疲惫的时候,她给了我许多的快乐和安抚。” “真羡慕你千寻姐,有这么多年痴心不改爱着你的老公,有这么聪明可爱的孩子,还有现在这么成功的事业,这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得到的东西。”文静毫不掩饰着自己目光里艳羡的光芒。 “你也会拥有的。” 每个女人也是坠入人间的天使,等着一个给她插上翅膀的男人。 “我?”文静摇了摇头,微有一束亮光在她的眼眸之中闪过,转作迷茫。 “白无邪不好吗?”千寻开始引入话题。 “他……”文静还是摇头。 对那个老男人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时候吧,心里也会泛起一丝丝的涟漪,可很多时候吧,还是觉得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她只是个学生,哪里有他那么花招和手段,她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私生活是她介怀的,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安全感。纵使他再有钱有势,她没法想象那种跟着他以后要天天怀疑着他会从哪个女人的床上起来的生活,她会疯掉的。 她要的爱情,无需花团锦簇,但必须干净。 千寻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犹疑,轻轻一笑,“既然不喜欢人家,那为何又答应以他女友的身份来见他最好的朋友。” “我没答应他,是他自己乱讲的。他一直不依不饶,说到底要他怎么样,我当时其实很想跟他说要他滚的,可是又怕他发火。他发火很恐怖地,会迁怒很我无辜的人。” 文静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子面前,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缺口一旦打开,便有了一种收不住的感觉。 第264章 :妻管严的乐趣 “我现在已经到了毕业的季节,论文答辩完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离校了,本来是找好了工作,但是被他搅黄了。后来又找了几份,但都做不了几天,就被以各种名目莫名其妙地辞掉。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搞的鬼,目的是让我给他做私人助理,因为我之前一直没有答应他。如果那些公司不辞掉我的话,他就会让那些公司破产倒闭,这是我离开最后一家公司,那老板悄悄提示我的。我当时真的很想跟他拼命,他凭什么操控我的生活。” 说到激动处,文静的声音高了些许,满脸的气愤张扬,想来是有些恨的。 千寻略微思忖了一下,问道,“你学什么专业的。” “财务管理。”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到我们天使来上班,天使正在招聘一些需要的人才。” 文静微微一愣,不太敢相信地,“这……可以吗?” 千寻轻轻一笑,在心里说,好吧,白无邪同志,看在你与我家男人多年好友的份上,我就帮你留着这小姑娘吧,不是我鄙视你,你那种追法,就算能驯得这小姑娘表面的臣服,但早晚有一天会给你吓得跑到天涯海角让你找不着。 “我不会给你太高的职位和薪水,毕竟你还只是一个毕业生,没有太多的经验,需要从基层做起。你要是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找我。我想白某人应该不至于连我们天使也敢来威胁,我虽然没他那么强大,但我上头还有一头随时会发怒的老虎呢。” 幽默一语,逗得文静也忍不住呵呵地笑了一声,神情放松下来。 “其实,我之前根本就没想过,像我这样的人,能见到像你和纪先生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当时我被他追问得狠了,就有点赌气也可以说是被逼无奈地跟他说:你要是能做到像纪先生那样对爱情对我忠贞不渝,我就能像千寻姐你这样对他不离不弃。然后,那猪他居然笑了。” 文静顿了顿,继续道,“本来,我以为他是笑我的幼稚,像他那样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跟我说过,他不相信爱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狗p的爱情。但是他跟我说,因为你们的坚持,他又相信了爱情,然后又告诉我,他认识你们,跟你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我是一点也不相信,我觉得像他这样的流氓痞子怎么样可能认识你们这样的人,他跟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人生观价值观对爱情的态度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的人,他认识你们差不多,但做朋友,我实在有怀疑。他见我不相信,就跟我打了个赌。” “赌什么?”千寻估摸着白无邪那厮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将看中的小羊收进狼口里。 “我赢了,他就不再来纠缠我。但他若赢了,就得做他三年的女朋友。但现在看来,我真是输惨了。”文静苦着脸,像是未来的日子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喜欢他吗?”按理,白无邪仅拿那张脸,就够许多女人动心了,若是丢到那档相亲节目非诚勿扰的台上,绝对是二十四盏灯都会替他亮着。 “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皮囊好看一点,有几个钱,手底下有几个人给他做事,别的我也看不出他哪里好。私生活糜烂得要死,种马一头,自私霸道鬼。”文静抓了一只苹果在手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给千寻的感觉就是,她要咬白无邪的肉,喝白无邪的血,啃白无邪的骨,抽筋扒皮,想来这孩子是压抑得久了。 “千寻姐,我这么说你的朋友,会不会惹你不高兴。”白静以为,她说的那些,惹面前的女子生气了,不由地紧张起来。 文静小心翼翼地看着千寻,暗暗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都怪自己多嘴,才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些干什么。可是,她又觉得,面前的女子,让她觉得像是遇着了知心姐姐,有种让她心无防备的错觉。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千寻却是一笑,“严格来说,白无邪是我家男人多年的铁友,我跟他认识的时间倒是不长,对他并不是十分的了解,而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和你也差不多,玩世不恭,桀骜不驯,并且身上流氓痞子的气息。但是,你想不想听一点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的?”见她没有生气,文静那颗提着的心方才稍稍地落下了一点,很专注地望着她。 千寻道,“据我家男人说,那些我们所了解到的,只是表面上的他,他的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真实的自己,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他身体里藏着一只魔鬼,至少我目前还没看到天使的影子。说他是阿修罗还差不多,绝对不会救世主。”文静这么总结着她目前眼中的白无邪。 千寻听着,虽说不是百分百的准确,却也十分地形象。 “白无邪这人吧,看着是挺不靠谱的,但我家这位,对他评价颇高。他的私生活确实不够检点,那是源来他幼时的一段经历,我不知道你是否听他说过,如果没有的话,我建议你能亲自跟他了解一下。因为那段经历,才导致他后来对女人的缺乏信任感,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是仇视感,但是你改变了他的观念。事实上,那些主动贴上的他的女人,也确实大多心怀鬼胎……” “那他还不是来者不拒。” “是啊,来者不拒。”其实千寻也觉得即便幼时有被爱慕虚荣的母亲抛夫弃子的阴影,也有后来最深爱的女友投入香港富商怀抱的阴霾,但不足以成为他放纵的理由,“有点有玩白不玩的心态,也可能是,在没有遇到真正动心的那个人之前,流连花丛无所适从。但往往这种人,一旦遇上自己心爱的女子,也是能修身养性的。” “但我更加相信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想拿一辈子的幸福去当赌注。”文静头脑清晰地说。 千寻倒是摇着头轻轻地笑了笑,“江山易改,本性难性,这古训确实是挺有道理的,但也有一句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就比如我男人家的另一位男士,在遇上我的好姐妹之前,跟白无邪是同一个德性,但自从对我那位闺蜜动心之后,已是非卿不娶,现在乖得绝对是个好男人。我说这些也不是说要劝你去试着去接受白无邪这个人,我只是觉得,你应该问问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对他不在意。” 文静沉默着,不否认,也不承认,良久,才抬起头,声音微微有了些抖意,“千寻姐,我怕……” “怕什么,傻妞。我相信我老公的眼光,白无邪这人,不会是个坏人。他对你动了心,吃不了你的。那些强硬的手段,不过是吓唬你的,只是想留你在他身边,想让你去了解他,但又不知如何表达。别以为一个强悍的男人,智商是个天才,情商也会跟着长进。白无邪这人吧,你可以说他的智商高达200,但情商就下降到20了,所以,他这个人啊,其实挺二的。” 千寻在心里说,白无邪啊白无邪,我能为你说的话,也就这个份上了,剩下的,能不能抱得佳人归,可就是你自个的事了。 文静又是长时间地不言语,内心纠结。 千寻倒觉得,有纠结才好,证明她心所有动,只是因为害怕前路未知,所以不敢勇敢地往前行。 她也不再去打扰她,就让她慢慢地想清楚。感情这东西,别人作不了主,最多在适当的时候提点一下,心里的那个结,还是得靠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才能打得开。 “千寻,你看我抓到什么了?”安安奔跑过来的呼唤了这方的宁静,小小的身体一颠一颠地蹦跳过来,摊开小手,一只萤火虫在她的掌心里一闪一闪地。 小家伙显得很兴奋,千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玩得满头大汗,“让姑姑去厨房给你找个玻璃瓶子,再多抓几只,睡觉的时候放在床上,你会发现更加地漂亮。” “真的吗?”安安闪亮的眼睛睁得更大。 “妈咪什么时候骗过你,但是你要轻点,别把人家小虫子给捏死了。” 好吧,这种事情,其实是她自己小的时候爱干的事,拿个透明的小瓶子,甚至可以是塑料袋,在夏夜里捕捉许多的萤火虫装在里面,睡觉的时候关了灯,就能看见瓶子里许多闪闪发光的小星体,或者,将它们散放在封闭了的蚊帐里,那种感觉,是现在城里的许多小孩子没法体会到的。 她希望她的女儿,也能领略到其中的乐趣。只可惜,现在还不是萤火虫飞满天的季节。 就在安安拉着纪君灵钻进厨房里捣腾的时候,纪君阳和白无邪已经谈完了事情下楼来。 “你们在聊什么?”白无邪径直走过来。 千寻笑道,“怎么,怕我说你坏话?” “不用你说,我也已经被贴上了坏男人的标签。”白无邪有些无奈地看着文静,但他的自嘲并没有引来她的正眼相瞧,这女人,真够他气闷的,却不知,此刻的文静,在千寻一番话下,心里矛盾重重。 “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的时候嘛。”千寻笑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用一种很突兀的口气说,“对了,跟你说一声,文静下周一就会到天使财务部报道上班,我想你应该没有意见哦。” 他没意见?他意见大了去,白无邪明显不悦地说,“她已经是我的私人助理了。” 第265章 :小姑子的心声 “有吗?那可不是她喜欢干的活,也浪费了她的专业,她更没跟你签白纸黑字的合同。再说了,我刚刚已经认文静做我的妹妹,我想,看在我男人的面子上,你怎么地也得让着我一点是不?” 此话一出,将文静愣住,认作妹妹?她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地望着千寻。 千寻笑眯眯地,一副无害的样子,对她示以宽心的眼神,可是白无邪却闻到了算计的阴谋,转头对纪君阳道,“你也不管管你女人?” “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纪君阳轻轻一笑,手掌在他肩头拍了拍,“至少,文静呆在我老婆身边,比呆在你身边要靠谱得多了。” “喂,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兄弟。”竟然这样来说他,白无邪狠狠地鄙视着他,“真是个妻管炎。” 男人被别人说是妻管炎一般会觉得是件脸上无光的事,但纪君阳在这群人之外,“妻管炎的乐趣是现在的你无法体会到的。” 白无邪和文静离开之后,千寻给纪君灵收拾了一个房间,床上铺上干净整洁的一套。 纪君灵擦着湿头发,赤脚从浴室里走出来,站在她的身后道,“嫂子,谢谢你。” 千寻回头望了她一眼,笑着继续手中的活,“谢什么,不就铺个床而已,这又不是很大的工程。” “我是说,谢谢你给我哥快乐的生活。在我印象中,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不久,他又失踪了一年,回来后便再也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所以,不管我妈同不同意,你和我哥也要一直坚定地走下去哦,我会支持你们的。”纪君灵转到她面前,坐在床上对着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这个手势对于千寻有莫大的意义,纪家又有一位成员打从心底里接受了她,忍不住莞尔一笑,“再不坚持,也对不起你哥这么多年的寻找是不是?” 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过要放弃,虽然前路漫漫,可是也不是没有希望。 这不,又多了一个盟友。 不知道当纪夫人发现自己已是孤立无援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其实她挺想跟那老太太做朋友的,可以不必很亲近,但是她会把她当作母亲孝顺。 “我妈是个挺顽固的老太太,她一定没少给你找麻烦吧。”那些会用到的伎俩,纪君灵估摸着也猜得到,其实都已经是没什么新意的东西,也不知道为何老太太就是乐此不疲。 千寻淡淡一笑,“还好!爱子心切,我能理解。门当户对的观念,很多人都有。” “切!”纪君灵表示不认同地,“她那哪是简单地门不当户不对啊,她就是整个地对她不喜欢的人有偏见,是西王母,最爱干棒打鸳鸯的事。想当初,我跟我的初恋,还不就是这么地被她给耍手段给拆散的。” “啊?”千寻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也有这么一段。 如此说来,纪家三兄妹自个儿看上的对象,一个都不入纪夫人的法眼啊。 纪君灵丢了手中的毛巾,将头发一甩,“没想到是不是?” “有点。”千寻诚实地点头。 纪君灵微微叹了口气,低着头无奈地笑了一声,有点嘲讽的意味。 “我妈一直希望我嫁个能对纪氏有帮助的人家,就是那种所谓的商商联姻,或者官商联姻。每次我回到家里,她就忙着给我介绍对象,带我参加各种名目繁多的宴会,认识在她眼中的所谓商界政界精英。现在不是有个词叫高富帅吗?他们就是,但那些人人前确实衣冠楚楚,人后糜烂的生活我也没少见。” “老太太都没考虑到这些吗?”千寻本来想将纪夫人称作“你妈”,但想了想,还是改了口叫老太太为好。 “所以啊,有时候我就在想,我妈真的是爱我的吗?我这个女儿是不是就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如果爱,明明知道那些人有品行不端的恶习,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介绍给我,不是害我吗?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情愿不拿家里的钱,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没有特别大的事情,一般在家里呆的时间不超过三天。过了三天,我就受不了。我妈身体不好,我又不能跟她吵架,虽然,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大吵一架,然后以离家出走的姿态,再也不回去。不过这两三年,除了她手术的那段时间,也差不多是不怎么归家。” 千寻坐到她的旁边,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好拿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轻轻地拍了拍,“你哥其实挺想你回来的,毕竟一个女孩子独在异国他乡,没人照应,挺担心的。” 纪君灵却道,“知道吗?其实我恨过我哥。” “嗯?”这一点,让千寻倍感意外,她一直以为他们三兄妹的感情很好。 “我妈背地里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哥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阻止,就那样地装作视而不见,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恨他,恨他的助纣为虐。我甚至诅咒过他,若是有一天他也深爱上了一个女人,一定会被棒打鸳鸯的。所以,嫂子,对不起哦,我真不是有意要让你受这么多年分离之苦的。” 千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妞,这又不是一个玄幻的世界,生活迹遇不是一个诅咒就能灵验的。可能,换作我是当时的你,也会对你哥心生意见。不过,既然你说是恨过,那么,这些都是过去式,现在你们兄妹俩不是挺好的嘛。我想,在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不想,这两兄妹中间有什么隔阂。 “确实是个误会,那个男人,跟我谈恋爱,本就是有所图的。我哥曾经提醒过我,只不过当时我被爱情蒙了眼睛,对他的话当作了耳边风。直到我妈拿了支票去买那人的离开,我还是没能醒悟过来。直到两年之后,我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知道了前前后后的一些事,才明白自己曾经有多么地天真。可能,这是我妈做得还算对的一件事吧,虽然手段不那么光明磊落,可到底还是让我看清楚了一个男人的心。所以,我越来越觉得,我哥能够拥有你,是他的福气。不是所有的男人女人都能经得住诱惑,受得起打击。所以……” 纪君灵低落的声音忽然哇呜一下,张臂就抱了抱千寻,然后松开,“知道吗?你已经荣升为我心目中的新一代偶像,所以,要加油哦,你可是我未来的希望啊。” “这话怎么讲?” “你想啊,要是你和我哥让我妈那脑筋给转过来了,以后我要再遇上动心的男人,那个男人的出身不是那么的显贵,就不必再担心会有被棒打鸳鸯的危险了是不是。就算我妈还是看不上,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她反驳:为什么大哥可以,我就不可以,你重男轻女……” 有句话纪君灵其实挺想说的,如果安安是个男孙,母亲就算不认孩子妈,但有可能会让孩子认祖归宗。所以,她还是觉得老太太有那么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 话到了嘴边,到底没有说出来,她怕引起嫂子的不快,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 千寻笑道,“看来我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没关系,我会站在你同一条战线上,反抗老太太的压迫,粉碎肖雅楠的痴心妄想。”顿了顿,纪君灵又说,“说实在的,我跟君翔对肖家大小姐都很烦,觉得她很假,以前吧,看在两家是世交的份上,对她多少有些礼让。后来吧,我哥对我的视而不见我对他看不顺眼,看着我妈热心地撮合他们俩,甚至不经他的同意就暴出所谓的订婚消息,我就幸灾乐祸地想啊,报应来了吧,叫你助纣为虐,叫你同流合污,叫你视而不见,叫你活该找不到真爱……” 纪君灵的推心置腹,再加上俏皮的语调,将千寻逗得噗哧一声笑,这真是个心直口快又充满了幽默的姑娘。 千寻回到房里的时候,纪君阳已经给女儿讲完了睡前故事,陪她看过了关灯之后萤火虫飞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的景象,好不容易哄着小祖宗睡着了,等了半晌仍不见大宝贝回来,于是自个去洗了个澡,这会正坐在床上翻阅一本全英文的书。 “去了这么久,都聊了些什么?” 女人之间,看来并不缺话题,当然他更乐于见到小妻子和他的家庭成员相处融洽。 一切都在预期目标里行走。 千寻笑着在他的身边躺下,将脑袋搁在他的胸膛上,“当然是去收买人心咯。” 纪君阳低头闻了闻她发梢里的馨香,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嘴角移到她的唇边,热乎乎的气息贴着她的脸颊,“那么,成效如何?”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多个朋友路好走。哎呀!”千寻长长地叹子一口气,一头栽倒在床上,四叉八仰地,全无半点形象的样子,“现在就剩下你妈妈这个顽固派了,你说,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打破她内心的坚冰呢?” 她还不知,纪君阳已经将一切坦诚在他母亲面前的事,虽然老太太一时难以消化,嘴里还是说着强硬的话,可是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软化的迹象。 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他想给她一点小惊喜。 第266章 :准备收网了 千寻很认真地看着他,但是他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低头轻抚她的脸,“丫头,下个月,我们回江城一趟。” 不是商量的口吻,当然,也不是强迫的,她曾经跟他说过,如果他母亲不接受,她断是不会与他一起去江城,她不想再去受那份羞辱。只是这份羞辱并没有因为她安份地呆在洛市而消失,她不去江城,纪夫人倒是迫不及待来了洛市。 纪君阳刚才这一句,是很肯定地说,她和他一起去,没有半点犹豫。 那么,不是去见纪夫人,便是别的很重要的事了。 “准备收网了吗?” “我老婆真聪明。”纪君阳亲昵地刮过她的鼻翼,目光幽远而深沉,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有百分百的把握吗?”千寻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她家男人的,再加上有白无邪的暗助,那可是如虎添翼,但担心还是难免有的,怕中途再有什么意外的转折。 纪君阳在她身侧躺下,一手搂着她,笑意中带着几分冷讽和志在必得,“放心,对付那些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然不会给他们有逃脱的机会。” 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目前他手里掌握的证据让肖秋棠下十八层地狱也绰绰有余了。之所以隐忍到今天,是因为,他不能给这头披着羊皮的狼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要连根拔除,剪去肖秋棠所有的羽翼和翻身的可能。 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该是时候到了。 “我老公最棒了。”千寻并不吝啬赞美之词。 男人听了耳朵很受用,身下的小弟弟有了龙抬头的架式,“想不想再看看你老公更棒的一面?” 暗示的话语,挑逗的动作,于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旖旎在这个星辰遍布的夜里是少不了的风光。 第二天一大早,纪君灵就在厨房里看到正忙着早餐的千寻,经过昨夜的剖心而谈,她忽然发现,安安那小家伙的提议有点意思,加入她们的闺蜜队伍,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大嫂是没问题了,就是不知道君翔那口子好不好相处,听说,是个脾气暴烈的女人,经常将她那弟弟气得跳脚。 刚开始隔着大洋彼岸的电话线听到那些的时候,她只道要拍手称赞,小时候没少受过他的欺负,虽然她很想讨回个公道来,可是谁让她是姐姐,只能无奈相让。终于等到有个人能收拾这小子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没少在电话里奚落过他。 “嫂子,早啊!”她上前打着招呼。 千寻回过头来,看见纪君灵睡眼惺忪的样子,“早啊,怎么不多睡会。” 纪君灵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呵欠,咧嘴一笑,“可能,有点认床吧,老习惯了,到一个新地方,总得有一阵子才能适应下来。” 千寻笑道,“那你可得早点适应了,以后来常住,当自己家一样。” “我哥他真的打算定居在这里吗?”纪君灵有些讶异地,甚至有点儿不相信。 不是没有听家中老太太钝足锤胸地跟她抱怨过白养了一个儿子,甚至诅咒过这个她叫着嫂子的女人不怀好心,定不会有好下场。但她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大哥逼迫母亲接受嫂子的手段而已,从未当过真,毕竟江城才是他的根。 “有什么不可以吗?”纪君阳的声音闲闲散散地从身后传过来。 “不是不可以,只是……”纪君灵回过头望了一眼兄长,不知如何作答,她深知这个大哥的性格,下定了决心的事,旁人难以更改。 “没有那些只是可是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千寻,就不会食言,而且我发现,是越来越喜欢这座城市了。”纪君阳走到妻子面前,亲昵地蹭过她的脸颊。 对于这个话题,千寻自知不太好发言,一开口好像有点怂恿的味道,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不过说实在的,虽说嫁了的女人一般随男方居住,她对江城也并不陌生,她曾经那里求学四年,走遍了那个城市的角角落落,可她还真的有些不愿意去江城定居,一来纪夫人打心底里的排斥,她不想过去自取其辱,二来她也放心不下洛市的父母,老了都没个人在身边照顾。 可有时候将心比心吧,都是肉长的,纵使纪夫人再怎么地不待见她,可到底是给她生了这么好的一个丈夫,想一想,那种被羞辱的恨意又淡了几分,甚至有点儿同情这位老太太。 三个引以为傲的子女,都不同程度地在反抗着她如同老佛爷一样专制的婚事安排。闹到如今这般境地,不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老太太是否也反思过自己。 吃过早餐,纪君灵很积极地说,“我送安安上幼儿园。” 纪君阳瞟了她一眼,“你两脚车吗?” 他这个妹妹平时胆大得可以包天,什么都敢尝试,唯独不敢开车上路,也不知这怪癖从何而来。 “我打车还不行吗?”纪君灵哼了一声,给安安背上漂亮的小书包。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娃儿,她家老妈一定也见过,怎么就无动于衷呢,真想说她一句老眼昏花。 “小区里可没车打。”纪君阳提醒她。 “从这里走出小区至少要半个小时。”千寻也补充道,想当初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抱着一大摞的资料,脚蹬高跟鞋,可是走得有点想骂他了。 那个时候,这座别墅于她来说,只是一场可以远观的景色,即便走进其中,也与他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这里的女主人。 甚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悄悄地将房子过户到了她的名下。那本房产证,就搁在书房里,她亦是在找书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或许他并没有有意要去藏着揶着,就等着她发现这份惊喜。 其实房主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他在一起。因为在一起,这座房子才有意义。 有时候想想,时间真的是一把手术刀,可以改变许多曾经以为不能改变的事。 纪君灵决定用两脚车走出小区,名曰:早晨空气好,走走路,散散步,锻炼身体。 安安似乎没有意见,跟爹妈说了声拜拜,牵着姑姑地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中途纪君阳的车子碰上她们,隔着车窗问,“真不上车?” 纪君灵笑道,“哥,你要是怕我把你的小宝贝给拐没了,你就明说呗。” “你?”纪君阳不自觉地笑了一声,望向女儿的目光异常温柔,好心提醒他这唯一的妹妹,“你不被她牵着鼻子走,就可以偷着笑了。” 不是他小瞧了她,实在是他深知他家小宝贝在一副无害的表象之下藏着怎样一颗暗黑邪恶的心灵,平时倒是与同龄小孩无异,吃喝玩乐没心没肺,但要耍起小聪慧的时候,可是不输于半个大人。 问及千寻,自打出生也没有特别的训练,甚至连胎教都没有过,不知怎的就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安安,你确定今天不要坐爸爸的车子?” 安安很干脆地摇头,“我陪姑姑散步减肥。” 纪君灵立马弯下腰来蹂躏着小家伙的脸蛋,“小东西你竟然嫌你姑姑身材胖?” 安安撇了撇嘴,“是你自己刚才在唠叨说又长肉了嘛,爱漂亮又不是罪过。” “那倒也是。”爱美之心人皆之,特别是女人,纪君灵发现自己对小侄女的喜欢又上升了一层。 “你们确定不要坐车出去?”纪君阳最后一次相问。 “不用。”车外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那安安你可要听姑姑的话,少调皮。”千寻叮嘱着,多个亲人疼,是她乐于见到的事。 车子远去,一大一小撒着欢在空旷的小区马路上嬉笑打闹。 安安跑起来身轻如燕,纪君灵蹬着双三寸高跟鞋很是吃亏。 “小东西你跑慢点。” “姑姑你来追我呀。”小家伙越跑越起兴,一个劲地往前冲,时不时回头挑衅一下。 纪君灵怒了,捋了捋衣袖,开始暴走。 事实上,无袖的连衣裙手臂上哪有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空架式而已。 “千万别让我抓着了你,小心我给你好看。” 安安半点不怕,跑得飞快。 纪君灵不是个爱运动的人,两百米下来就有腿酸之感,可是小东西还是脸不红气不喘气的样子,在她前面转过头来扮鬼脸。 连个小娃儿都跑不赢,这脸可丢大了,幸好这里没有别人。 “不跑了,你妈咪没教你,饭后不宜剧烈运动吗?”这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这小娃儿太古灵精怪了,还能看穿大人的心思,不简单啊。 出了小区门,运气正好,有辆的士碰巧在路边下了客,免去了她们候车的时间。 坐上车,纪君灵对司机报上了幼儿园的地址,安安却是说,“姑姑我今天不去幼儿园。” 早不说,晚不说,趁着她爹妈不在的时候说,难道…… “安安我问你,你还是不是乖孩子。” “我一直就很乖啊。”虽然偶尔会有些小调皮。 “但是现在你想逃学就不是乖孩子了。” 安安翻了个小白眼,“谁说我要逃学了,我今天应该去大胡子的武术馆,我每个星期至少有两天要去那儿练习,大胡子很可爱的哦,我觉得姑姑你可以去认识一下。” 第267章 :老公生气后果严重 纪君灵的脑子里,立马浮现一个白发苍苍胡子飘飘的干瘦老头,但精神矍铄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就像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剧里的张三丰那样,一身白衣,在风里飘逸。 但是,当步入武馆的练武场,小家伙给她介绍周大为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这落差也太大了一点。 “你就是安安口中的大胡子?” “怎么,不像吗?”周大为斜眼睨着她。 两人在机场有过匆匆一面,他去接芝婷,接得一肚子的火无处可发,只能憋着。纪君灵照顾了他女朋友几天,他连谢字也没有一句,拖着芝婷就塞上了车,扬长而去。 当时纪君灵还在想,这家伙还真是没点礼貌,难怪卜芝婷不爱理他。 卜芝婷跟纪君灵提过这个男人是一家健身养生馆的小老板,别的也没有过多的涉及,似乎不太愿意谈及男朋友。纪君灵也没有多问,她不是一个喜欢对人家感情私事刨根问底的人,卜芝婷说多少,她就听多少。 倒是,在接到大哥的电话之后,追着卜芝婷问了许多彼时那素未谋面的嫂子的事,但卜芝婷并未提及安安这小东西就在她家男人的手底下学习武艺。 所以,乍一看到自己的小侄女成了这个没礼貌男人的小徒弟,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感,她这么聪明伶俐的小侄女,可别被他这个粗人给带坏了。 “不是叫你大胡子吗?也没见你长几根胡子啊。”她没好气地说。 周大为摸着自己的下巴,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这个嘛……” 安安朝纪君灵招了招手,示意她弯下腰,然后贴在她的耳朵边添油加醋将周大为满面无须的源由说了一遍。 纪君灵噗哧一声没忍住,有些同情地望着对面的男人,“真的还假的?”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芝婷阿姨。”安安呶着小嘴巴。 本来她叫卜芝婷一直是姐姐长姐姐短的,是周大为连哄带骗再附加答应了条件才让这小祖宗改了口的。 叫姐姐,笑话,小东西若叫他女人为姐姐,他岂不得变成了他女人的叔叔。本来年龄就已经是他忌讳的了,再大一个辈份,岂不是更加地添堵。 此刻他眯着眼睛望着小徒弟,“臭丫头,你是不是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大胡子,你又忘了,我是香香丫头,你才臭呢,这可不是我说的哦,是芝婷阿姨在办公室骂你的,我偷听到哦,说你是臭男人,嘻嘻。” “你……”周大为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那引以为傲的胡子了,只得冷着脸道,“温安宁,今天你给我扎两个小时的马步。” “扎就扎,我才不怕呢。”安安豪气冲天地说,到更衣室换了练武服,然后在武场中央稳稳当当地拉开了架式。 可是纪君灵心疼了,安安这么小,周大为简直就是在催残她幼小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喂,你跟你女朋友吵架心里不痛快,可别拿我们家安安撒气。” 周大为淡淡斜睨小徒弟一眼,目光有点儿复杂,“严师出高徒,你没听说过吗?”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任她在后面大呼小叫。 安安倒是没事人一般,反倒安慰她道,“姑姑,别叫了,小心把嗓子叫哑。” 纪君灵望着那抹消失的身影,恨恨地想,我就不信没人降得了你这个臭男人,于是一个电话打到了卜芝婷那里。 虽然看上去周大为要比卜芝婷强势很多,可是机场匆匆一面,却也让她看出来,这个男人爱得比卜芝婷要多。 有那么一句说,谁爱多,谁就处于下风。 再说千寻,一进办公室,餐饮部经理王胜思就直奔她的办公室,“千寻,你发到我邮箱里的照片,我仔细看了下,还真的就是昨天来闹场子的那两个人之一。” “你确定?”毕竟那还只是张小寸照,千寻还是遵循谨慎原则。 “我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昨天那么大个事,对他们的印象可是深刻,错不了。”王胜思很肯定地说。 他走后,千寻陷在皮椅里,抚着额,沉思,看来那幕后者,还真是有备而来。 既然来之,那就只能安之。若是乱了自己的阵脚,只会给对方有机可乘。有人想玩,那她也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尽管对这事只字不提,纪君阳还是很快就知道了来龙去脉,并且闻到了其中阴谋的味道。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第一次,在下班接她的途中黑了脸。 千寻感觉到车里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望着他的脸有种风雨欲来霜满天的感觉。 将头轻轻搁在他的肩上,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纪君阳双手紧握方向盘,指尖微微发白,盯着前头行驶方向的视线余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是发生了那么一点事,不过不是我。” “那是谁?”千寻傻傻地问了一句。 却不知,纪君阳此刻很想爆揍她的屁股,阴仄仄地咬了牙齿,“你说呢?” 千寻还没有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你不说我哪知道啊。” 可是,在纪君阳看来,她无辜的表情只是装傻充愣的表现。 车子在路边上嘎然而止,千寻一个不防,身体随着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给拉了回来。 他的手指执起她的下巴,脸迫近,“丫头,不诚实,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千寻的脑子在当机三秒钟之后终于意识到他所指何事,看他此刻脸色不佳,顿感不妙,心虚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弱弱地说“你生气了?” “你说呢?”纪君阳咬牙切齿地冷着脸,他不相信她看不出其中的门道来,打击天使只是个愰子,攻击她才是真的,那个背后的指使者她也肯定能猜到是谁,她竟然假装无事人一般,对他只字不言。 “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厚着脸皮朝他身上蹭,像只做错了事的猫儿一样欲求得主人的原谅,两只爪子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可是这一回,纪君阳不吃她这一套,将她的手拿开,哼了一声,“你不是故意也是刻意。” 那口气像是在说,你到底还有没有自觉地把我当作是你的男人,我非常非常之生气。 虽然千寻并无惧意,也知道那冰山的脸只是唬她而已,可是她的眼前还是立马浮现出一副老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画面。 “老公……”大腿不好抱,她便去摇他的手臂。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公?”他眼睛里透出浓浓的酸醋味来,放着他这么大好的资源不用,她竟然情愿去找那个艾维,真把他给气死了。 虽然知道她跟那个男人不可能有什么,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特别是,她情愿去麻烦那人,也不肯知会他,他心里更加地不爽起来。这女人,一点当妻子的自觉性都没有。 千寻还只当他是因为她隐瞒不说而不悦,根本没往那上头去想,嬉皮笑脸想逗他笑一个,“你当然是我老公了,世间仅此一位,我亲爱的好好先生。” 纪君阳在鼻头里轻轻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因为她的讨好而神情有怕松动,嘴角依旧紧绷着,明显就是在坐等她解释。 千寻见装萌耍赖说好话均不管用,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好,松开了对他的粘贴,瞬间仿佛有了距离的存在感。这些日子的浓情蜜意,她都差点忘了温柔的纪先生原来也有脾气的时候。 “对不起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我已经答应你了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与你不离不弃。所以,无论是谁,目的何在,这点小手段,还是打不垮我的嘛,因为我是打不死的小强呀。老公,你得相信你老婆的能力是不是?” 她说便又往他的身上蹭,女人是需要男人的保护,但并不代表着弱不经事。要不然,她这几年独自一人的生活也就白混了。 纪君阳倒是没有推开她,只是口气依旧僵硬,“你本事再大,朋友再多,跟我说一声总可以吧。” 他很不喜欢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千寻委委屈屈地道,“别人看你好像很清闲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担着许多事情,每一步都要精心算计,每一个指令的下达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不能错失半点。你半夜悄悄起床加班,其实我都知道。既然我自己能解决掉这个事情,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也烦扰到你。再说,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也不配坐在天使现在的这个位子上,更不配站在你的身边当你的女人。” 她这么一说,纪君阳本来就不硬的心肠软得一踏糊涂,就知道这丫头心思重,他倒是希望她没心没肺一点。 他情愿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也不想她冲锋陷阵在前。 轻手将她揽入怀中,哎!这丫头……该怎么说她好呢。 “因为这样,所以你情愿去找别人帮忙,也不想让我知道?”她怎么忘了,网络的枝蔓四通八达。 千寻微微蹙了蹙眉,听出他口气中的酸溜溜的味道,然后晒然一笑,从他胸前抬起头来,嘴唇正好抵及他的下巴,轻轻地咬了一口道,“纪先生,你这是在吃醋吗?” 天呐,这是吃的哪门子醋。 看他的表情,也没有要否认的意思,不由嘟囔了一句,“要不是因为你,让我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黑老大,在网络上是横着走的霸主,我也不会去找他。” 别的方面不好说,但网络上的东西,没有黑老大查不出的踪迹,找艾维,就有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纪君阳的脸色立马又布满了愠怒色泽,“那你的意思是,还得怪我咯。” 第268章 :脸皮越来越厚 都说女人小心眼,可是千寻发现她家这个男就是个小气鬼。 好吧,是她惹他不开心了,那就,低头认错,哄呗。男人犯孩子气的时候,也是件挺头疼的事。 “老公,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嘛。” “那你是哪个意思啊?” “我……老公,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有事再瞒着你,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还有呢?” “还有,以后有事,绝对第一个找你,没有你的允许不找别人了。”千寻见他表情有所松动,继续加油努力,“老公,别生气了好不好嘛,气多了会老得快,气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纪君阳哼道,指着自己的胸口,“你也知道心疼,我这里痛。” 虽然自己有点小题大作了,可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那些死到临头的人再整出什么夭娥子。 “老公,不生气了哦。” “气还大着呢。”纪君阳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油门一踩,飞驰上路。 “你慢点。”千寻叫道。 生气的男人比女人还难哄,这是什么天理啊。 回到家,纪君灵早已跟着安安提着礼物登门拜访,半天功夫下来,已经与温父温母熟得跟自家人一样,此刻正与纪君翔展开了争夺地盘战。 纪君翔是一万个不愿意,“姐,你又不差那几个钱,可以住豪华酒店,再说,哥那里空置着一栋别墅你不去住,干吗跟我来挤。我那里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他疯了才会让这个抽风的女人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要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让小鱼儿每晚跟他同宿同眠的权利,她住进去,准会搞破坏,才不要给她这个机会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昨晚就在别墅里住的,可是你们都住这儿,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一栋空房子有什么意思,人多热闹才好玩呀。海芋,你说是不是?”纪君灵笑道。 海芋耸了耸肩,作局外人,“有道理。” “喂,女人,你是我的人,怎么可以向着她说话。”纪君翔瞪了自家姐一眼,玩,我怕被你给玩死还不成吗? “我只知道,客人来了尚且要热情招待,你亲姐姐来了,你作为一个成年的有责任心的男人,更应该照顾妥贴,不就是在你那住几天嘛,跟天塌下来似的,还是,你有什么把柄抓在你姐手里,怕被我的知道啊,嗯?” 海芋眼睛一瞟,纪君翔立即感觉寒光像飞刀一样片片削来。 纪君灵笑道,“海芋你真是太聪明了,他以前可没少干过荒唐事。一件一件数过来,估计三天三夜也数不完。” “纪君灵,你少来挑拨离间了。”纪君翔揽上海芋的肩,朝他这不怀意地姐挑动了眉峰,“我的历史问题早就跟小鱼儿交代得一清二楚,昨天的赌输了就输了,愿赌服输啊,不带你这样报复我的。” “谁让你算计我的。”纪君灵承认自己确实是故意捣乱。 温父温母在旁边看着他们看似剑拔弩张的争执实在藏着兄妹俩的温馨感情,不禁摇头好笑,听到门开的声音,不由望过去。 “回来了。” 一屋的孩子,看着确实欢喜。心里稍稍宽慰的是,纪家又多了一个对他们两个女儿的支持者。 千寻本来还担心着纪君阳回到家里依旧会黑着脸的,那可是一件不妙的事。父母本来就操心着她的这桩婚事,再看着他们感情不和,岂不是得更担心。 虽然那不是真的感情不和,只是一点小意外,可是父母要是见着他们各自冷着脸,或者她追在他身后万般讨好的样子,还不是会胡思乱想一通。 后来的这一路上,任凭她好话说破嘴皮子,他都不肯搭理她一下,只是沉默地开着车子。 进门的时候她还提心吊胆地,生怕他对她父母也甩着个脸,好在他如常地打着招呼,抱着女儿亲昵在房间里打着转,逗得小公主咯咯直笑,他的神色也一如往常那般平和,仿佛刚才路上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哎,害她白担心一场。 只是,吃饭的时候,他使劲地往她的碗里夹菜,旁人看起来他是多么地照顾她,可是她吃得好艰难啊。她肚子又不是个无底洞,总有饱的时候,可他还是继续往她的碗里添菜,誓有不撑死他不罢休的架式。 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向他讨饶可不可以不要再吃了,他却是摸了摸她的头,像摸小狗似的说,“多吃点,中午你都没吃几口。” 一整天她跟他都很忙,忙着把最近几天的工作安排好,好腾出时间去江城。中午她都没跟他一起吃饭,是在酒店的员工食堂里解决的,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哼! “我已经饱了。” 正要搁下筷子,纪君阳一个眼神轻轻瞟过来,明明无害的样子,可是千寻却收到一种另一种讯息:不吃完他就跟她没完。 好吧,小气鬼男人,故意用这个来整她,吃撑了晚上找他给她揉肚子,哼! 吃完饭,纪君灵跑到楼上鸠占鹊巢,任凭纪君翔好话歹话说尽,就是不肯离开,他都快叫她祖宗了。 可是祖宗从冰箱里翻出早已洗好的葡萄提子端在手里,在打量了一圈屋子之后,翘起二郎腿,悠闲地躺在他的沙发里。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一向对吃住挑剔得不得了的纪三少爷,居然能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安居乐业。君翔,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爱情的力量果真伟大啊。” 纪君翔冷哼道,“伟大得我想一脚把你踢出去。” “有你这么对你姐的吗?难怪妈总跟我说,你跟哥这两兔崽子有了女人就忘了娘哟,现在是连你姐你也排斥了,你就不怕我站到妈那条战线上去吗?” “如果你想你接下来的第二段感情继续受老太太控制摆布的话,你大可以与她结成联盟。” 笑话,他还能不了解她那点心思吗?正指望着他和大哥成功反抗老太太,扭转他们那固执的妈的思想,她好坐享其成。 “好吧,我跟你们一样,也不愿意,不过,今晚我无处可去,你必须收留你姐姐我。”她一副赖定了模样。 “你就这么喜欢做电灯泡?” 纪君灵很没自觉地说,“做灯泡有什么不好啊,还能给你节省电费。” 纪君翔有种抓狂的冲动,谁都可以得罪,但就是不千万不能得罪女人,千千万万别得罪了一个报复欲极强的女人. 他这个姐,平时多让着他,可某个时候抽起风来,一点也不按常理出牌. “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本来是有两张的,临时画室里有张简易的,被他撤了,免得小鱼儿半夜跟他闹脾气的时候要分床睡,那他岂不是得孤枕难眠了。 纪君灵拍了拍沙发,“没关系,这里还可以睡一个。” “你吗?”沙发那么短,都放不下他整个身体。 纪君灵白了他一眼,“什么我,好歹你也是一个男人,就不知道要发挥一点绅士风度让着女人一点?当然是你睡。姐困了,洗澡休息去,你自便。” 什么叫他自便,这是他的地盘好不好,她这是占巢行为,可是他毫无办法,谁让她是他姐呢。 当万籁俱静的时候,缩在沙发里的纪君翔果真失眠了,习惯了臂弯里躺着个人,此刻狭小的沙发显得很拥挤,可是他却觉得身边很空荡。 拿出手机给楼下的女人发短信,“小鱼儿,我们出去开房吧。” 半分钟后,海芋很干脆地给他回了两个字,“不去。” “睡沙发很难受的,脚都伸不直,发麻了。”他装着可怜,想取得同情心。 “才一个晚上,忍忍就过去了,我困了,明天还得早起去拍外景,先睡了。”海芋想了想,又在后头加了两个字,“晚安。”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都不知道要关心他一下,纪君翔一阵气闷,继续骚扰她,“小鱼儿,会整夜睡不着的。” 海芋回他,“那正好,我正担心明天早上起不来,六点的时候你叫我。” “嗷……”纪君翔忍不住手脚捶着沙发,好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就这么地打发了他。 “半夜三更,你在这里鬼叫什么。”纪君灵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突兀地响起。 纪君翔扭过头看着他这个不知何时站在沙发后面的姐,披头散发,一身宽大的白睡裙,在月光下的映衬下显得轻飘飘地没有重量,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感,不由大叫了一声,“你才装鬼呢,大半夜地出来吓人。” 胆子小的,早被她这身行头给吓死了,幸亏他胆大。 “我口渴,找水喝。”纪君灵脚下无声地飘走,不一会,室内灯光亮起。 好吧,半夜找水喝是她的习惯,是他疏忽了没有给她准备好。 纪君灵喝了水回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腿示意他缩起腾出位置给她坐,“哎,你真决定了,要娶楼下那个女人?” 第269章 :哭笑不得 海芋这人吧,相处半天下来,不冷不热地,没有敌意,但也不见得有多友好热情。话不多,总给纪君灵一种冷眼旁观的感觉。 后来才知,那双眼睛是在确定,她这个突然出现的纪家成员,是站在谁的立场。若是与老太太为伍,海芋就随时准备将她扫地出门,甚至是,连扫帚都已经准备在门角落里了。 强悍的女人。 当然,那是后话。 纪君翔一骨碌坐起,不悦地,“什么叫楼下那个女人,她有名有姓,叫海芋。不久后的某一天,她还会冠上我纪君翔的姓氏。” “哎,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漂亮?”在纪君灵看来,海芋是个漂亮的女子,但她的优点不像千寻嫂子那样容易被人发现。 纪君翔丢了她一个卫生眼,“比她漂亮的女人我都见多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那你到底喜欢她什么?”纪君灵好奇地。 “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纪君翔反问。 刚开始的时候,他心疼她,想保护她,越到后来,越受她吸引,哪怕是她的坏脾气,他都觉得是件让他甘之如怡的事,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 她越虐他他越欢喜,她要不理他那才叫做抓心挠肺不舒服。 “好吧,当我没问。”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纪君灵轻飘飘地起身,“我睡了,你也别再鬼叫了,大半夜的吓死个人。” “谁让你有酒店豪华套房不住,非得跟我来挤这八十平米小公寓,我可提醒你啊,晚上我会梦游的,小心我游到你的床边掐你脖子。”纪君翔一边说一边做着恐怖的表情和手势。 “你梦游?你梦游只会去敲楼下的门。”纪君灵在卧室门口回头轻轻一笑,砰通一声关上门,留下他一个人睁眼望着天花板无语凝噎。 再打小鱼儿的电话,她给他来一个干脆利落的关机,真是没有一点作为女朋友的自觉性。 与此同时,千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破了纪君阳的忍功。 刚才他故意背对着她睡,她便像头无尾熊一样地缠过来。他挪开一点,她便贴过来一点,再挪开一点,她便再贴过来一点。 一直挪到了床边上,他狠一狠心,直接翻身到了地上,看她接下来如何反应。其实回来的一路上,她粘着他赔尽小心说尽好话,他心里的那点小不愉快早已经被融化得无影无踪。 只是,心里起了逗弄了她之意,所以一路不露声色地回到家。看着她紧张地在她父母面前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他将情绪带到家里,他心里那个乐。就得让她长点记性,免得下次遇到同样或者更严重的事情,她又犯浑。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这一翻身,他这小妻子,也跟着骨碌一声滚了下来,惊得他赶紧双手去接。 “有没有摔到哪里?”这下轮到他紧张了。 千寻趴在他的身上,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只是抬起头望着他时,可怜巴巴地,“肚子疼。” “我看看。”纪君阳扶着她坐起,掀起她的睡裙,他本意是想惹得她小小地抓狂一下,可没想过要她也跟着跌下来,“哪疼?” 千寻弱弱地说,“吃多了撑得疼。” 纪君阳揉在她肚皮上的手掌顿地停下来,“丫头,你戏弄我。” “谁让你都不理我的。”她理直气壮地指责,然后两眼一抹,“你再不理我,我就哭给你看。” 如同一个孩子,如果不依就滚地耍赖外加威胁的架式。 纪君阳看着她是又好笑又好气地,“你哭两声试试,如果不怕惊动家里其它人的话。”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原来她还有这泼皮的性呢,不过,偶尔看她上演一回,倒也是挺有趣的一件事。 千寻哪里会真哭,伎俩被毫不留情地识破,“恼羞成怒”地将他扑倒在地,“纪君阳,你太可恶了。” 他任由她压着,嘴角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既然这么可恶,你还粘着干吗。” “我喜欢,不行吗?”千寻哼道,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纪君阳痛得既无奈又好笑地,戳了戳她的额,“你啊,仗着我宠你爱你,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 “那也是跟你学的呀。” 爱情的世界里,不在乎脸皮厚不厚。想当初,他还不是用这一招,一步一步地瓦解了她所有的防备和担忧。厚脸皮有时候可是一种美德呀! “那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明明是她赖皮,还好意思怪他,纪君阳的目光中,恢复了宠溺色。 “这证明你的徒弟教得好啊。”千寻嘿嘿地笑了两声,这是不是可以叫做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但很快她就蹙起了眉头,手落在了小腹上,“老公,我肚子真有点不舒服。” 刚才这么一跌,好像真把肚子给震到了一下。此刻,隐隐有种痛感。 纪君阳看她的脸色这回是真有点不对劲,慌忙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要不要上医院?” “难道,我跟医生说,我男人让我吃得太多,撑得肚子疼啊,太丢人现眼了。”她可不要去。 原来是这样,纪君阳低低地笑了一声,手掌伸进她的睡裙里,“那我给你揉揉。” 千寻趁机腻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盘在他精瘦的腰上,眯起眼睛享受着他贴心的服务。 “好点了没有?” “嗯。” 他的手掌,就像沾满了神奇的药效,轻重适当,药到便病除。 第二天千寻果真没能在设定的闹钟铃声里起得床来,她还来不及确定那是梦里还是耳朵边的声音,闹钟就被纪君阳给掐灭了。 看着怀里沉睡的妻子,纪君阳微微地笑了,又抱着她睡了一个回笼觉。 等到千寻起床的时候,早已过了日上三竿时。 那个昨晚吃饱餍足的男人此刻坐在餐桌前,右手边一叠资料,左手边一杯咖啡,玉树临风神清气爽,哪有半点纵欲过度的样子。 反观她刚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黑眼圈比得上国宝熊猫,整个人的脸色看上去都是无精打彩的,最可怜的是她那老腰,跟断了似的,两条腿走起路来都感觉到虚浮在云上似的不踏实。 真想找那罪魁祸首算账,可是她哪里算得过他,还不是只有被压榨的份,这念头也就只能埋进心里将他狠狠地腹诽了一翻。 “起来了?”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虽然小妻子眼睛看上去有点浮肿,可是整个脸庞的肌肤在他的昨晚的滋润下显得更加地滑腻,再加上她刚睡醒的慵懒表情,在他的眼里是别有一翻风情。 千寻睡眼惺忪地,都不想理他,转身进了厨房。家里静悄悄地,应该只有他们俩。 第270章 :来者不善 纪君阳尾随她进来,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想吃什么?” 千寻动作迟缓地转过身来,幽幽怨怨地说,“我想吃人肉叉烧包,从你身上割肉吗?” 这丫头,对他心生意见呢,纪君阳轻轻一笑,从架子上抽出一把菜刀,锋利的刀刃在自己光裸的手臂上比划着,“想吃前臂肉还是后腿肉或者肚皮肉,任你割。” 千寻脸色微微一变,虽然知道他是逗自己笑的,可是那锋利的刀子一闪一闪地,也真怕他一不小心就伤了他自己,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可是心里的那点小怨气哪那么容易散的,撇了撇嘴,“肥肉太腻,瘦肉太粗,我最喜欢五花肉了。可是看你一身肌肉吧,想来五花肉没得一两,还不够塞牙缝的,那还是算了吧。” 纪君阳将刀子搁回原处,笑道,“舍不得就明说了吧,找这么多理由。” “谁舍得不了,你肉太老太硬,我怕磕了我的牙齿好不好。”千寻哼道,转身去觅食,肚子好饿,昨晚上虽说吃撑了,可最后还不是被他给榨空了。 可是为什么冰箱里除了生的肉类和蔬菜和几罐饮料,别无它物,锅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亲爱的老妈,难道你有女婿都把我这个女儿给忘了吗? 纪君阳给她泡了一杯牛奶过来,“先喝点这个垫下肚子,换了衣服我带你出去吃点好的补一下身体。” 一个补字,折射出她大伤元气一样,千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都怪谁,这都怪谁,还不是他这罪魁祸首害的。 “别瞪我啊,你看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掉出来就不漂亮了。乖,喝了这个我们就出去,可别饿坏了我的宝贝。” “p个宝贝,昨晚上你之前不是不肯理我来着。”千寻极不淑女地说,她多吃亏啊,好话说尽,还被他吃干抹尽差点起不了床。 “傻瓜,我逗你玩的。” “有你那么玩的吗?”千寻埋怨地,夺过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底朝天,却在咽下最后一口时,一不小心就将牛奶给呛到了鼻子,难受得她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 难道这就是常说的,人要倒霉时,喝口水都塞牙缝? 纪君阳赶紧给她抚背疏气,“你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又没人来抢你的。” “啊……”千寻突然大叫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几点了?”她抓过他的手腕,看了眼表,大叫,“我十点钟有个会的啦,都怪你,纪君阳我恨死你了。” 狠狠跺了他一脚,如一阵风地冲出厨房。 那风风火火地模样叫他身后的男人痛了脚趾头也只得无奈地摇着头,也不看看他现在穿的是凉拖鞋,被她这么一踩,他脚趾头都快断了半截。 追着她到卧室门口,看她急急忙忙地在柜子里找衣服。 “九点半的时候,于东有打你的电话过来确认会议是否如期举行,我已经给你推到下午三点去了,现在才十一点,所以,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跟你老公一起共进午餐。” 千寻将衣服丢在床上,松了一口气的身体一并地倒了下去,“你不早说,那我再睡会,你一点钟叫我。” 纪君阳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再睡就真成懒虫了。” “那还不是被你害的。”千寻滚了个身,从他的臂弯里滑了下去,拿个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 “好好好,是我害的,是我的错。”纪君阳一改昨日阴沉的脸,好心情好耐性地哄着,又将她拉起来,“换好衣服,我带你吃好吃的去,向你陪礼道歉。” “不想去啊,都被你累死了。”喝了点牛奶,肚子里算是没那么空了,可是依旧困得慌,他不准她躺下去,那她就只好趴在他的身上当人肉沙发。 “我在天使订了位子,也不给点面子吗?”他在她的耳边低声道。 “唔?”千寻迟钝的脑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惺忪的眼睛倏然张开,“你说哪里?” “天使,你的地盘。”纪君阳哀叹,原来天使的号召力比他这老公的还大。 千寻揉了揉眼睛,“那我的地盘是不是可以由我做主?” “当然,我不介意你当东道主的,请我吃饭。” “好啊,我请客,你买单呗。” 纪君阳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说我是小气鬼,你比我还小气。” “好疼啊。”千寻腾地一下滚离他的身上,然后用脚丫子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下,算是还了个礼。 纪君阳没有半点防备,就这样地被她踹到了床下,狼狈地双手撑着了身体才没有在地上打滚。 千寻倒是乐得咯咯一笑,“谁让你打我的,这叫有仇不报非女子。” 纪君阳从地上翻身而起,扑向床中央的她,紧紧困住她的身体不能动弹,“丫头,看来昨晚上还给你留了不少力气,是不是想再来一回?” 危险的警铃顿时在千寻的头顶敲响,赶紧摇头,“唔唔,不要,老公,我好饿了,我要吃饭。” 该示弱时赶紧示弱,要不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好在,纪君阳也怜惜她的身体,知道该适可而止,刚才也只是逗弄她而已,慢慢地松开了禁锢。 换好了衣服,两人手拖手出门。在车上,他如同变戏法似的拿出几颗巧克力。 “饿了就先吃点这个。” 这个男人其实是个挺细心体贴的家伙,千寻心里暖暖地,剥了一粒丢进自己的嘴里,再剥了一粒喂到他的嘴边。 他不太爱吃甜食,于是蹙了蹙眉,可是张嘴准备说话的瞬间她已经将那巧克力强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朝他傻傻一笑,眸珠中央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 千寻从未想过,这次的苍蝇微博事件可以很快地平息下来。既然有人故意挑起是非,自然不会让天使和她轻易地从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但她没料到,第二波找碴的,会来得这么快,手段却并不见得高明多少。 彼时她和纪君阳正在用餐。 “想知道一个部门,特别是服务行业里直接面对顾客的部门所存在的缺陷,最好的方式是,自己以一个顾客的身份参与其中。”纪君阳如此对她说。 这个道理,千寻也懂。 “那么,亲爱的纪先生,通过这次用餐的过程,您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可以提吗?” “还好,就这一顿而言,挑不出什么毛病。” 千寻显然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纪先生,你不用看在我是你老婆的份上给我留面子。” 纪君阳伸过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说的是真话,不是哄你开心的,你做得很好。比起我第一次来天使的时候,这里的服务进步了很多。” 小妻子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也很执着于某一件认定的事。说来高老头也是一个很会善于用人的老板,发现了他家小妻子的好,也舍得付出一些代价。 百分之十的股份,不是谁都有那魄力说给就给的,但是高老头有,他所看到的眼光比谁都要长远。 其实算起来,高老头并不亏,不消几年,小妻子给他创造的那些价值,远远要高于这百分十。 等找到了高老头的女儿,纪君阳很想让她将天使还给高家,让高家人去管理。 他想与她并肩站在他为她打造的事业王国里,他能给她任何她感兴趣或者想要的职位和工作。但他最想的还是让她做自己身边的贴身小助理,一来他不想她像现在这么累,二来他也可以随时看见她就存在于他的身边。 很多男人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涉足于自己工作的领域,甚至不希望她们来自己的公司打扰他们的工作,但他不这么想,他很乐意让她做自己一手创立的王国里的王后,因为他知道她是一个很有分寸的女人。 数年前,他还看不见她的时候,他曾经问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那时候她还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她说她要的生活是,嫁个心爱的男人,开家小店铺,她做老板娘,生个小娃娃,不要很多钱,但希望每年能出去旅游一次,如果条件允许,能十天半个月是最好,条件不允许,三五天也行。 她是个对生活要求不高的女人,就是现在亦如此,哪怕知道他富可敌国,也没有特殊的要求,不像别的女人攀上富贵就要求买房买车买各种名贵的衣服首饰和包包去炫耀。 她不追求奢侈品,他买给她的首饰大多锁在柜子里,全身只戴了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和脚踝上那根没有他手中的钥匙打不开的脚链。她曾笑说,带多了昂贵的东西太过招摇,怕被人打劫。 她是那种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女子。 就在他们用完餐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我说你们天使怎么回事,前几天闹了场苍蝇事件搞得沸沸扬扬不长教训,今儿个又给我的食物里掉根这么长的头发丝,你们的卫生到底合不合格,你们的服务到底有没有达到星级的水准。” 纪君阳蹙了蹙眉,千寻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只见那名大声说话的红衣女子正背对着她而坐,看不见脸庞长什么模样,只知道她此刻的神情一定很激烈。 服务员立马九十度鞠躬,很小心地赔着不是,“小姐,很抱歉,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我们马上给你换一盘,可以吗?” 第271章 :还原真相 碰上一般的顾客,有这诚恳的态度,也就息事宁人了,但显然今天这位女子不是,且态度有些蛮横,“不可以,叫你们的经理出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她作伴的另一个女人也附和道,“我到这么多五星酒店里吃饭,还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赶紧把你们经理叫出来吧。” 都是没有商量的语气,惹来餐厅里其他人的注目。 千寻正要起身,却被纪君阳按住,低声道,“先看看再说。” 王胜思很快被惊动出来,手里端着一份新做的食物,身后跟着一名服务生端着一盘点心和一个果盘。他实在弄不明白,一向执行标准严格的餐饮部,怎么会接二连三地被客人投诉这种低级的错误。 前头送走了两位蛮横少爷,今儿又迎来两位娇纵公主,是不是他这餐饮部经理已经做到头,该退休让位了。 “真是非常抱歉,由于我们的工作失误,致使两位用餐不愉快,这是我们的过错,在这里我向两位郑重道歉。这是新做的一份,两位今日的用餐免费,另外赠送一个果盘和一碟点心,可否满意?” 按道理,这样的事后措施,基本上能平息了客人的愤怒,但那女子显然不在这一行列,她双手环抱于胸前,傲慢地说,“如果我说不满意呢?” “那小姐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王胜思反问,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拜拜菩萨了,最近怎么老碰上这种事。 旁边那白衣女子接腔道,“我说经理,是不是你觉得每次发生这样的事,以一套免费用餐的手段打发就了事了,我们不差这几个钱,我们花了钱,要的是你们绝对标准的服务。既然做不到五星的标准,就别挂五星的牌子呗,接二连三地出这种事,可真是丢人现眼呐。” 王胜思当然知道她们不差这几个钱,谁没钱还跑到这种高档的地方来消费。 这两位,显然也不是善茬,故意借机生事。 至于这个机会,是酒店厨房里本身存在的过错,还是被人动了手脚,可是个值得推敲的事。 王胜思能看出的问题,千寻自然也能听得出来,她甚至在那红衣女子不经意地转头之间发现,那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一个靠男人上位的女人管理出来的酒店,还能好到哪里去,天天尽想着如何去迷惑男人去了,哪还有那闲功夫来打理酒店啊,说不定还培养了不少狐狸精在这里发展娼门业,专门侍候那些达官富商呢。”红衣女子笑得不屑而招摇。 王胜思的脸色陡地一变,口气变得有些严厉,“这位小姐,人贵在口中留德。” 其实最初的时候,他也不是很服那个黄毛丫头的管理。是的,最初的时候,他当着千寻的面都叫她黄毛丫头。那时候他亦带着有色眼镜看她,觉得她坐上现在的位置不过是仗着裙带关系,对她不甚客气。 但她对他并不计较,还是每天和和气气地。后来雷厉风行推行的几项改革措施,将酒店的盈利扭亏为盈,他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子身体里蕴藏的霸气只是在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而已,一旦较真,她身体里的那股力量爆发出来,便是惊人。 从此,他对她另眼相看。 “两位,你们所指的,就是这根头发吗?” 千寻的悄然靠近,让那两个女人有片刻的怔愣,也成功地平息了王胜思身体里腾空而起的怒气。至于早已脸色铁青的纪君阳,在她起身的时候,她已朝他俏皮一笑,“在这坐着,看你老婆如何揭坏人面具。” 她从盘子里捏起那根挑起事端的头发,目光扫过红衣女。 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了,去年肖雅楠的圣诞party上,自己还曾不小地跟她撞了肩。 彼时这个女人也是火红的一身,端着的酒杯差点泼了她一身,好在当时艾维身手敏捷地拉了她一把,才免遭了殃。但是这红衣女可没那么幸运,因为礼服裙摆拖地,被自己一脚不慎踩上去当场拌倒在地。 当时她还好心地去扶了她一把,询问她有没有摔到哪里,找服务员带她去洗手间整理衣裳,现在想想,只怕当时那场意外,充满了故意,只是人没害成反害了自己。 “你是什么人?”红衣女假装不认识她。 “酒店的负责人。”千寻暗暗冷笑,还真以为过了这么久,她就认不出她了吗?她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是有些事有些人,只要有一个契合的点,她也是能想起来的。 “那你来得正好,食物里面的头发你也看到了,确确实实地存在,这里也有这么多人看着,不是我污陷你们,现在你就给我一个交代。”红衣女的态度越发地放肆起来。 王胜思在一旁道,“小姐,你口口声声说要一个交代,要怎样的交代你才能满意,你就明说给句痛快话,是不是还得赔你们一笔精神损失费。” 那白衣女子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可没说。” “你……”王胜思自认为对女人客气,从不动手打女人,但是这会他有一种揍人的冲动。 千寻却是拉开旁边一把椅子坐下,轻轻笑道,“王经理,别急,我只想请问一下这位小姐,是这根头发没错吗?” “没错,这么长一根头发难道我眼睛瞎了不成。”红衣女子肯定的语气。 “那好,王经理,麻烦你去把经手这道菜的厨师和服务员都集合到这里来,包括配菜的工作人员和领班。” 每个人都不解地望着千寻,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王胜思虽然也有同样的困惑,但熟悉了她的行事作风之后,知道她说要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依言,着人将这些人叫了过来,一字排开,有四个,正好两男两女。 厨房里的员工头上都带着白帽子,服务生和领班的妆容则收拾得一丝不苟。 千寻在他们面前来回走了两圈,不发一语。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意欲何为。 红衣女说,“你叫他们就是为了伫在这儿当门神?” “当然不是。”千寻神秘一笑,忽然伸了手,将厨师和配菜师傅头顶的帽子给摘了下来。 王胜思这个时候大体已经明白了她想要做的事,暗骂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招。只是,人掉头发是件自然的生理循环,掉的时候人大多时候是不知觉的。 千寻扬了扬手中的白色帽子,“两位,我想请你们看清楚的是,厨师和配菜师傅进厨房是必须佩戴这种专用的帽子,他们本身掉下头的机率极小,而且这两位都是男士,留短发。而这一根,是长发。长发一般为女生所留,而天使有个规矩,女生发不过耳,如果是过肩长发就必须用发绳将之束起来,再用发网整理好,给客人简洁干练的精神面貌。所以,麻烦你们头发披散一下。” 领班和服务生依言将盘起的长发放了下来。 “她们都是直发,黑色,而我手里这一根,也就小姐您所指的掉落在食物里的这一根,是卷发,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它是深咖色……”千寻捏起那根发丝,放在亮光的地方。 所有的目光都朝红衣女子的头发望去,波浪卷,深咖色。 “你的意思就是我扯了自己的头发来栽脏陷害你们。”红衣女子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有如此转折,因为心虚,口气高扬而僵硬,仿佛撑起了气场就能证明她有多清白似的。 “事实是怎样,我没有亲眼所见,并不能看定论,不过,有个方法,倒是可以试一试,不知道小姐您有没有勇气去验个dna什么的,看是不是与这根头发的基因相同。” 千寻将那根头发递到了王胜思的手里,王胜思拿起来一看,不得不佩服这个他曾经瞧不起的黄毛丫头的观察细致入微。 刚才这两人还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害他赔尽小心说尽道歉话,到头来原来是她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这会气焰一削,立马变得灰头土脸。 “两位,你们是跟我去趟医院呢,还是去警察局。”这会,该轮到他扬眉吐气了,敲诈勒索到天使的头上来了,真是不想活了。 “我凭什么跟你去验什么鬼的dna。”红衣女子抓起随身包,眼神示意同伴溜之大吉。 王胜思拦在她们面前,“凭你们恶意中伤,凭你们栽脏陷害。” 千寻却是淡淡道,“王纪理,让她们走。” 王胜思不肯,“千寻……” “看看她们包里,有没有暗藏摄像机之类,然后放她们走。另外,江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这个姓,麻烦你转告肖小姐一声,以后想玩,就玩点深沉的,这么幼稚的小动作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千寻说完已转身,不远的地方,她的男人正含笑望着她。 两名女子看到纪君阳时,脸上一惊,顿时气势全失。 王胜思夺过她们的包仔细检查,果然大有收获,针孔摄像机,录音笔,还真够齐全的。收缴了这些,防的就是她们胡乱拼接视频传到网上,到时候又来抹黑天使攻击千寻。 第272章 :马屁的妈是什么屁 没收了这几样,将剩下的还给她们,真想赏她们一个滚字,只是碍于餐厅里还有别的顾客,才收敛了这句粗野的话。 纪君阳摸了摸小妻子的头发,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狡黠,有独挡一面的气势,可能,自己的那点担心,太过紧张了。 千寻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餐厅里发生的那点小骚动早已经通过四通八达的各种网络线传开来,甚至,有人在网上上传了新一段的视频,又引来哗然一片,动作快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将电话打到王胜思那里,“王叔,那个视频是你上传的吗?” 王胜思道,“我倒是想传呢,可是不知道谁的动作居然比我还快,省了我一件事。” 不是他,那是谁? 千寻仔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少,现在的手机功能齐全,拍照录影样样都能来,谁都有这可能,所以要找出谁,还真有点难度。 好在这次的视频给天使增分不少,骂声依旧不少,只是大多倒戈相向,变成了讨伐肖雅楠的卑鄙。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的人认为,这是天使的一种炒作手段。 不同的声音总会有一些,千寻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等网上热闹几天之后,这些事情都会慢慢地沉下去,被新的热点事件淹没覆盖。 千寻没想到第二天会收到了肖雅楠的电话,就打在她办公室的座机上。 肖雅楠说,“我还真是小看你。” “你一直就小看了我。”千寻轻轻一笑,并不想多说其它,便将电话挂断。 想起好些天没有去看老爷子了,让老彭将她送到医院里。 老爷子精神挺好,依旧笑呵呵地,一点也不像被病痛折磨的人。 医生说,如此能再坚持半个月的稳定,便让他出院回家休养,定期来检查就好。 这可把老爷子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胃口大开,将她带过来的午餐吃得一干二净。 田蓉丽说,“他都好几天没吃这么痛快的了,还是千寻你有办法,每次都能让他多吃上一碗。” “高叔你不乖哦,这么大个人了还让阿姨操心,你羞不羞啊。”千寻故意调侃着他。 高翰文笑道,“老了,皮硬了,羞也不会让你看出来是不?” 田蓉丽给千寻续了杯水,有点过意不去地,“千寻,最近工作还顺利吧,你看我们都把酒店的事压到你身上了……” 千寻道,“阿姨你也别说见外的话,那是我应该做的。” “温丫头,听说天使最近不太平静,到底怎么一回事。”高翰文虽然人在医院,可是酒店的事他也不是全然地放手不管。 “已经解决了,高叔你别太担心。”千寻本也没打算隐瞒,便将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这肖雅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姓纪的那小子就任由她这样猖狂损你名誉?”高翰文打抱不平地说,他倒不觉得肖雅楠的目的在于天使,天使只是她攻击千寻的一个载体而已。 “猖狂也猖不了多久吧,过几天,我们都会去江城。” “去那定居吗?” 千寻笑道,“我要是在那定居,还怎么给你管理天使啊。” 高翰文道,“纪小子还不是大半年呆在洛市,不照样操控着纪氏。我只是担心,你要是去了江城,我以后岂不是见你一面都难。” 千寻笑,“怎么可能,虽然去多久没确定,但最多不超过十天半个月就会回来,所以,别想我哦。” “谁要想你了。”高翰文嘴硬地说。 原来不知女人口是心非啊,老男人也有这一毛病。 离开医院后,老彭直接将她送到了恒都楼下,“纪先生在上面等着你。” 这个地方,自从离职之后,很少来,每次都是纪君阳绕城半圈去接她下班。有时候跟他说,他不用这么累,她自己会开车,怕她技术不稳当,还有老彭,但是他依旧我行我素,只要能挤出时间,都不会假手于人。 大堂的前台换成了一位陌生的面孔。 因为工作太忙,被纪君阳占据的时间太多,她和许芸的见面不多,可是电话时有往来,会跟她说及恒都的一些新变化,比如上个月新招的这位前台mm乌龙地把纪大总裁拦在电梯外,后来得知把自己的大老板给得罪,窘得好几天都不敢抬头说话。 而那个曾与她处处作对的马银玉小姐,在两个月前最后一次勾引她家男人失败之后,不知道被纪先生教训了什么,羞愤的自动辞了职,从此以后低调地不见行踪。 陌生的前台mm倒是没有将她拦下,而是腼腆地跟她打了声招呼,“纪太太。” 千寻微微一讶,“你认识我?” 前台mm想起自己曾经犯过的乌龙,脸上一窘,“彭师傅刚打电话给我,说您会来,怕我又拦错人,就把您的样子描述给了我听。” 原来如此。 乘电梯上去,正巧遇到许芸从林风的办公室里出来,小女人含羞带俏地,看来是有人说了一翻情话给她听。 千寻从身后悄悄地靠近她,然后在她耳边轰地一声,吓得这小女人猛地一跳,尖叫出声贴上了墙壁。 这走廊里的两声怪叫很快招得办公室里的两个男人跑出来,一人怀里护一个。 许芸待看清楚是她,嗔地翻了个白眼,拍着胸口,“哎哟,我说女人都当了总裁夫人老板娘了也不知道稳重一点,这么神出鬼没地都快被你吓死了,注意点形象好不好。” “我什么形象你又不是不知道。”千寻撇撇嘴,然后将目光投向她身边的男人,“林风,借你家女人一个小时叙叙话。” 林风笑道,“我倒是没意见,就是,你家这位怕是不会允许啊。” 果然,他这话音刚落,纪君阳就将她拎进了办公室。 千寻叫着想要挣脱,“你干吗呀,我好不容易才能跟许芸见个面,你就让我跟她说说话呗……” 纪君阳一把将她推到办公桌边,用吻封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千寻唔唔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乌圆的双眼控诉着他的专制。 直到怀里挣扎的力气小了,他方才松开了她的唇,但也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只够她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千寻被他炽热的气息和铺天盖地的温柔的吻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脑子里也渐渐地忘了要找许芸叙话这回事。 直到他放开她良久,她还迷瞪着双眼弄不清楚他刚才的举动为哪般。 纪君阳看着她傻傻的模样,不禁低低一笑,在她额上曲指一弹,“丫头,回神了。” 回过神来的千寻这才想起正事来,“你让老彭把我送这儿有什么事啊?” 纪君阳不悦地,“一定要有事才行吗?” “那就是你想我咯,可是纪先生,我们天天在一起哎。”再说今天早上分开到现在,还不到五个小时,纪先生你一定要这么夸张吗? “这么说,因为天天在一起,你就不用想我了。”纪君阳的脸色又往下沉了沉。 风雨欲来的感觉让千寻感觉到这开了冷气的办公室里凉嗖嗖地,跟着这个男人,她早已学会了见风使舵,只得踮起脚尖去抱他的脖子,又亲了亲他的嘴角,“好了嘛,我又没说不想你。” 纪君阳无奈地轻轻一叹,每一次,都被她的这点小恩小惠给打败。牵起她的手,走到里面有休息室,床上赫然躺着一条小礼裙,天蓝的颜色,散发着像宝石一样的光芒。 “送我的吗?” “喜欢吗?” “你送我的每件礼物我都喜欢。”这话不是哄他开心,是实话,她喜欢且珍惜着他的心意。 “试试看合不合身,等会带你去看一个服装秀。” “君灵的吗?”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妹妹的时装展。 “真聪明。” 抵达秀场,才知这次亲友团的阵容强大。 纪君阳领着她,纪君翔载着海芋和温父温母,林风携着许芸,卜芝婷拉着周大为均已到场。 另一方,纪夫人和肖雅楠以及几名贵夫人也一同入了席。 看到那两个身影,海芋心里就一阵不爽,老巫婆是纪君灵的妈,来捧女儿的场是情理之中,可是那肖雅楠,居然还有脸皮坐在这里,还真是佩服那女人的镇定。人家千寻和纪君阳都已经这么恩爱了,那女人早该羞愧而死了。 千寻倒是没有这么义愤填膺,她只是淡淡地扫过了那个方向,收到一记怀恨的目光,回以轻轻一笑。 她扯了扯纪君阳的衣角,“你不用去跟你妈打个招呼吗?” “不用,以后有的是时间。”纪君阳语带双关地说。 他们与纪夫人的位置相隔在t型台的两边,纪君灵似乎考虑到如果坐在一起会难免有剑拔驽张的气氛,可是,这样相对而坐,彼此是大眼瞪小眼,也好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海芋那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第273章 :看秀就好 “看秀就好,别的你不用多想。”千寻提醒她这种场合注意点形象,毕竟记者的闪光灯在那不停地忙碌着。 海芋哼道,“我看她们俩就胀眼睛。” “怎么讲那里面有一个也是君翔的妈,你就算不喜欢她,也给君翔点面子。” 自古婆媳是天敌,千寻觉得倒还好说,只要纪夫人友好,她是绝对不会对她不尊重,但海芋这女人,性子烈,有仇必记于心上,怕是没那么容易相处得来。 这场秀在他们抵达没几分钟后就拉了序幕,主题叫做月光石女孩。 千寻只在电视里看过服装show,像这样近距离地看现场还是第一次。 在她的印象中,但凡时装show大多是高挑漂亮的模特,穿着极为夸张服装造型,诠释着所谓的流行颜色和各种元素。 她给那些玩意儿总结了四个字:华而不实。那样的时装,只适合在t型台上展示,不适合大众的穿着。 所以不太爱看这类节目,一旦遇上某上频道正在播放这个,她都是果断而迅速地换台。 但是纪君灵的这场show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模特说不上有多惊艳,一个一个顶多只能算是清秀,没有夸张浓厚的妆容,高矮胖瘦也不一,丢在人群里不一定就能引起高频的回头率。 所有的服装并不见那些奇形怪状的剪裁和缝接,走的是适应大众的路线,也就是说顾客看中了那一件,直接穿在自己的身上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而不用担心别人在公共场合里的异样目光。 纪君灵设计的这些服装,是依据不同人的身形来量身订做的,它最大程度地掩饰了高矮胖瘦的人不同部位的身体缺陷。因此,尽管这些模特长相和身材并不特别出色,可是穿上她所设计的衣服之后,却给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鲜活了整体的效果。 千寻觉得这种理念挺棒的,衣服本来就是大众化的东西,就应该贴近不同人的不同身形来设计。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系列童装的展示,那压轴的小模特,竟是她家的小公主安安,而且不是从后台走出来,是从空中飞下来的,手里提着个小花篮,洒落了片片花瓣在空中徐徐坠落。 气氛刹时推到高潮。 “老公,是安安。”千寻有点小紧张地抓紧了纪君阳的手。 认识安安的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小家伙竟然会在这里出现,就是纪君阳也不禁微微地愣了一下。 小家伙落地之后,吊在她身后的威亚迅速地撤去,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再配上她天使般的面容,像极了从童话里世界里走出来的芭比娃娃,让大人们不禁一阵惊叹,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漂亮。 千寻心里一阵骄傲,这是她亲爱的女儿。 温父温母更是显得激动,原来小孙女站在台上也是小明星一个。 海芋干脆地朝台上叫了一声,“宝贝看这里。” 安安早已发现他们的存在,笑得阳光灿烂,朝他们送出一个飞吻。 纪君阳轻轻一笑,小东西,倒是不怯场,玩得不亦乐乎,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套衣服,猫步也走得有模似样。 这边的热闹激动落在纪夫人眼里,忽然发现,自己生的三个儿女,和别人成了一家,自己反倒成了外人,心里满不是滋味的。 所有的服装展示结束的时候,纪君灵牵着安安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蹦到千寻的面前,“嫂子,没经你的同意,就让安安做了我的小模特,你不会介意吧。” 千寻还来不及答话,纪君阳已冷然哼道,“你这算是先斩后奏吗?show都已经结束了,你再问介不介意是不是太迟了点。” “怎么说话的。”千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回头对纪君灵道,“安安玩得很开心,我还要谢谢你给她这样一次锻炼的机会。你设计的服装都很漂亮,害我都有买的欲望了。” “真的!”纪君灵的眼睛亮起来。 “加上我一个。”海芋也掺合进来。 “还有我。”卜芝婷也举手。 许芸也走过来,“怎么着,也得加我一个吧。” 她们当中,只有海芋认识许芸,千寻忙着将这三个不认识的女人介绍了一翻。 纪君灵听后,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位收服了我哥身边那个能干的助理的女人啊。” 林风站在纪君阳的旁边摸了摸鼻子,女人谈话,男人一般是插不上嘴的。 “好了,为了表示大家对我的支持和厚爱,我决定每人赠送一套你们喜欢的。”纪君灵很高兴自己的作品能得到她们的肯定,她能分辩得出,这些喜欢不是场面上的客套话,是真的在某个方面打动了她们。 海芋摆了摆手,“送就不用了,买的才算是有诚意支持你,你什么时候把连锁店开到我们洛市来,给我们打个折就行了。” 低嗤的一声冷哼自人圈外极不和谐地传过来,“马屁倒是挺会拍的。” 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大女人们说话安安看到走过来的两道身影,一扭身就走到了纪君阳的身边。纪君阳将安安抱起来,小家伙宣告性地搂着父亲的脖子,爸爸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等到纪夫人和肖雅楠走近,海芋反唇相讥着,“哟,如果我拍的是马屁,就不知道你肖大小姐拍的马屁的妈的屁是什么屁。” 这话说得跟绕口令似的,千寻是见怪了她嘴下毒辣的功夫,所以听了还能做到不动声色,可是其他人,都不同程度地抽搐了嘴角。 “你……”肖雅楠没想到才一出口,就落了下风,气得脸成猪肝色。 千寻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对着老太太打了声招呼,“纪夫人。” 纪夫人并不看她,冷冷地扫过海芋,最后目光落在纪君翔的脸上,“你看你都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海芋的脾气一触即发,纪君翔站到母亲的面前,将她护到了自己的身后。 “妈,我找的女人我自己清楚,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我心里明白。问题是您了解您身边的这个女人吗?还是她的所作所为,您就可以视而不见……” “够了。”纪夫人斥断儿子的话,“还有记者在,我不想跟你闹上头条。我来只是提醒你们三兄妹,再过几天就是你们爸爸的忌日,我不论你们有什么样的理由,这一天必须回江城到他的坟前上香,但是,我不要看见你们之外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 海芋嗤笑,“还以为我们稀罕呢,你请我去都不会去。” 不待纪夫人有什么反应,她已经利落转身,骄傲地离开,落个眼不见为净。 千寻见状,对纪君阳道,“你们先聊着,我们还是回避一下。” 说着,她便去抱他怀里的女儿,她是真的不想让女儿这么小就意识自己是爸爸家里不受欢迎的孩子。 纪君阳却是不肯给她,腾出一只手臂将她也搂在怀里,“妈,我不管你接不接受,但你的意见并不代表爸的意见。爸的忌日那天,我会回,而且会是一家三口回。您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这将会是改变了事实。” 说完,他亦拖妻携女后头跟着岳父岳母头也不回地离开。 肖雅楠愤恨的目光盯着千寻背,恨不能盯出一个血窟洞来。 纪君灵看着本来热热闹闹的一堆人散得差不多了,无奈地耸了耸肩,“妈,如果你想把我们几个推得更远的话,大可以继续固执下去。我得收拾我那烂摊子去,你们自便。” 走了几步,她又回头,“哦对了,雅楠姐,你要是看中了哪个款式,跟我的助理说一声,她会照你的尺寸给你送一套过去,不过,我怕你看不上去这种登不上台面的东西。” 如果这里不是还有记者在逗留,肖雅楠真的很想不顾形象的大叫,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她,所有的人都排斥她,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那个男人,如今是连一眼都吝啬于给她,他的眼里,只容得下温千寻那个女人,视如宝贝,却将她视作一根草,她不甘心,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扭曲了她脸上的表情,纪君翔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介意一个女人耍点小聪明小心计去赢得一个男人心,但是阴暗到去毒害别人,便是心术不正。他庆幸大哥在那五年的时光没有被她天使的面孔所迷惑。 再漂亮的女人,有一颗魔鬼般恶毒的心,漂亮也只是一种讽刺。 纪夫人在子女散尽之后,捂着胸口闷闷地难受,雅楠脸上狰狞的表情,可是越来越在她的面前不加掩饰就流露出来了。 这个孩子,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让她的心底涌出一股寒意。 “雅楠,我们走吧。”都散了,留她们在这里也没用,连个听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回温家的车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闷。本来欢欢喜喜的一场show,到最后闹这么一出,谁的心里也提不起劲来,温父温母的眼底写满了担忧。 安安坐在千寻的怀里望着纪君阳,“爸爸,你可不可以不回江城。” 纪君阳伸手抚摸过她的小脑袋,“带你去看爷爷不好吗?” “可是江城的奶奶不喜欢我和千寻还有海芋妈咪。”所以她不想去那个地方。 “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你们的。” 第274章 :大白天说鬼话 “那要到什么时候啊。” “很快了,相信爸爸。” 海芋与温父温母坐在后头,忍不住问了一句,“千寻,你真的要跟纪君阳去千寻。” 千寻笑道,“去,为什么不去?” “你去是自讨苦吃。纪君阳,百善孝为先,我不能阻止你回去祭拜你父亲,但是拜托,在你没搞定你妈之前,别拉上千寻和孩子,行不?她们为你受的苦还不够,还得跑到你家里去受羞辱。”海芋说起这些就激动。 纪君阳道,“我倒觉得你应该和君翔去,一起见证一些事。” “什么意思?”海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温父温母也紧张地望向他。 纪君阳轻描淡写地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谁也跑不掉。” 就在这时候,千寻的手机响起了铃声,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转身递到海芋跟前,“君翔打来的,肯定是找你的。” “懒得接。”她自己的手机都关机了,就是知道他会找她,现在她不想看见他,看见他就想吵架。为了不吵架,只好避而不见。 千寻无奈地,只好将手机放到了自己的耳朵边上,“君翔,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纪君翔焦急的声音,“嫂子,小鱼儿跟你们在一起吗?” 每次听到他叫小鱼儿的时候,千寻的嘴角都忍不住要轻轻地往上掀一下,明明海芋比他大好不好,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充大。 “在呢,别担心,我们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听到她和他们在一起,纪君翔稍稍安下心来,“她是不是很不开心。” 千寻笑道,“还好,等你回来多哄两句就行了。” 海芋拿刀粹的眼睛唰地射上她,“温千寻,你再多讲一句,我跟你没完。” 千寻作举手投降状,“好了,不跟你说,再跟多说某个人就得找我算账了,我还是保命要紧。” 纪君灵从秀场走出来,看到路边上一抹徘徊的身影,跳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你怎么没去追你家女人。” 纪君翔没有回答她,“你事都忙完了?” 纪君灵道,“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下面的人就可以了。” “陪我去喝一杯如何?”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痛痛快快地喝酒了,你买单哦。” 纪君翔鄙视了她一眼,“在外面,千万别跟人说你是我姐。” “姐也是个女人好不好,女人呢,自然可以理所当然地叫男人掏腰包。除非……”纪君灵呵呵一笑,笑得挑衅,“除非你不是个男人。” 纪君翔脸都绿了,扬起了拳头,“纪君灵,你欠揍是不是?” “好男人是不能随便打女人的。”纪君灵早已跑得老远,哪会真傻到让他挥拳相向,虽然他并不会揍她,可是也不能由着他威胁她啊,“除非你不愿意做个好男人咯。” 哼,她可是他姐,还不知他的软肋? 他现在可是巴不得成二十四孝好男人,只为了抓住那个叫海芋的女人的心。 只是,她的那个二十四孝良人,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是个恋爱的季节,身边一对一对的,只有她还形单影只着,多少有些寂寞。 暮色低垂中沉睡了一个白天的酒吧一条街逐渐苏醒,妖艳的女人和猎艳的男人总能在这样的夜场里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搭讪的话题,这是最容易发生onenightstand的地方。 夜生活曾经是纪君翔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回想起在洛市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因为小鱼儿踏足这种地方,他对曾经那种醉生梦死的日子已经毫无留恋。 waitting bar里,酒保见他拥着一名陌生的女子打打闹闹地进来,免不了诧异一阵,谁都知道,纪三少追求海芋的那股子坚持的狠劲。可是这才过去多久,就跟别的女人成双成对了?这让海芋姐情何以堪? 可是,就算要偷腥,也应该不会在海芋姐的地盘啊,酒保有点迷惑了,对那女人也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倒是想起来,前几天这女人还跟他搭讪来着。 酒吧里每天来来去去的人那么多,之所以还记得这一张面孔是因为这女人曾有意无意地向她打听海芋姐的事情。 “纪少爷,你怎么来了,海芋姐今晚可不出演啊。”这一声说得故意,目的在于提醒边上这个女人,纪少爷可是名草有主的男人了,休得再打主意。 纪君翔道,“我知道,给我调几杯你们新推出的品种过来。” 挑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纪君灵四下张望了一眼,“这酒吧生意还不错哈,不是高峰期就已经人满为患了。不过老弟,我虽然没有歧视之意,但也得提醒你一句的是,海芋这职业,怕是比她那年龄大你三岁和离婚的事实更让妈难以接受。” 纪君翔轻轻一笑,不以为意,“职业不分贵贱,小鱼儿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有何不可。我倒觉得,这不仅可以成为她的职业,还可以成为她的事业,而我,将会是她的经纪人。” “你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妈本来就对海芋心生意见,你还跟着一气胡闹,再加上你家这位小鱼儿啊,脾气太冲,我看你们前路啊,艰险哦。就算你有信心那样地坚持着,但不见得你的小鱼儿就能像千寻嫂子那样懂得以退为进,我怕你还在这里剃头担子一头热,她啊,早就看透了豪门深似海里的冷漠无情,随时做好了抽身离开的准备......” “闭上你的乌鸦嘴。”纪君翔一声呵斥,没把纪君灵吓着,倒把送酒来的服务生给吓得手就是一抖。 “纪少,你要的酒。” 待到服务生离去,纪君灵抿着嘴闷闷地笑,“瞧你紧张的样子,可别让我猜着了,你的试用期还没有通过。” “没通过又怎么样?反正小鱼儿注定是我纪君翔的女人,缘分石上刻着三世姻缘呢,她跑我就追呗,多简单的事。” 纪君翔顿了顿,又故作神秘兮兮地道,“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什么?”纪君灵好奇地。 纪君翔朝她勾了勾手,她将耳朵凑了过去,等到听他说完,她露出一脸惊诧的表情,“真的假的?妈她真的......” “这么严肃的事还能跟你开玩笑吗?”纪君翔将后头的那半句话截住,彼此心里明亮就好。 纪君灵有种恍然而悟感,“明白了,我说你小子怎么那么信心满满呢,原来是早有这么一手了,你们兄弟俩可真沉得住气啊。” “不沉着,不足以干大事,这是大哥的言传身教,你可真得学着点,别每天咋咋呼呼的,让别人知道你是我姐,真是丢我的脸。”纪君翔饮着酒,毫不客气地打击着自家姐。 “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纪君灵抡起一个拳头,就想扑过去。 “喝酒啊,打什么架,酒都没喝就耍酒疯。”纪君翔轻松招架。 两个人喝了大半宿,醉熏熏地回家。一晚上手机都是静悄悄地,甚至是一条短信都没有。 他知道她不是那种无事会主动找他的女人,她没有那种作为女朋友的自觉,可心里依旧难免有失落。 将醉到不省人事的老姐搁到床上,幸好这女人酒品还可以,不像清醒的时候那样人来疯。 到浴室洗了个冷水澡,人清醒了不少,可酒意还在,也不知怎的就出了门爬到楼顶。 这里听得见夜风的声音,清凉的拂过肌肤。打电话给楼下的那个女人,朦朦胧胧的声音带着些被扰醒的不悦。 “谁啊?大半夜的。”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失眠着,她倒是没心没肺地睡得安稳。 “小鱼儿,我想你。” “神经病,大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我在楼顶,要不要来陪我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 “那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你自己看好了。” 这只是洛市普通的高层住宅小区,看不了太远,只望得到附近几条街夜色中的霓虹闪烁。 “一个人看没味道,有个人陪才好,小鱼儿,我等你,不见不散。” “喂......”还不等她话说完,他已经挂了电话,然后关机。 纪君灵醒来的时候,在公寓里找不到纪君翔,手机也打不通,心想这小子平时是个懒鬼,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的人,现在倒是勤快了。 到楼下温家去找他,结果却没有人。 温母热情地招呼她一起用早餐,她心下嘀咕,“这小子一大早地跑哪去了?” 将目光投向海芋,海芋耸了耸肩,一副我也不清楚的表情,但是蓦然间,她好像想到了一个地方,该不会是...... 匆匆扒了几口粥,搁下碗筷,“我出去一下。” “去哪?”千寻问。 “我很快就回来。”她的声音落在门之外。 爬上楼顶,空旷的地板中央躺着的,不是他又是谁?他还真在这楼顶呆了一晚上,海芋是又好气又好笑。 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哎,不会睡死了吧,该起来了。” 纪君翔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睡了过去,只知道跟她的电话正通着话,忽然没了电,一片漆黑。 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直等到酒意重新袭卷了他的神智,然后彻底地睡了过去。 借着酒劲,这一睡,倒是沉。 只不过,当她在楼道口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这会闭着眼睛幽幽地说,“我要死了,你会伤心难过吗?” “大白天的说什么鬼话。”海芋白了一眼,弯腰伸手去拉他。 第275章 :突然而来的念头 他借势将她一扯,让她跌倒在自己的怀里,“如果我是鬼,那你也是鬼夫人。” 海芋挣扎着,“你想向阎王报道,我可还不想跟黑白无常走,起来吧,你姐在找你。” 纪君翔不肯松手,赖着皮,“你就不找我?” 他可是在为坚硬的地板上躺了一整晚,腰酸背痛的。 “好好好,是我找你,找你下去吃早餐。”海芋难得有耐心地,看在昨天在他妈面前他护着她的面子上,看在他可怜兮兮地在这楼顶上白等了一晚上的份上,哄他两句吧。 明知她有些敷衍,可是纪君翔还是欢喜地跟他下了楼,一进温家门,就看见他那二姐正狗腿地缠着大哥要给嫂子设计婚纱。 “哥,我保证我设计出来的婚纱绝对让你们俩满意,也绝对免费。” 为达目的,纪君灵手举头顶发誓,但纪君阳显然并不照顾这位妹妹的生意。 “你就直接说了吧,你想借我们这场婚礼造势宣传你的品牌,倒是挺有眼光的。” 纪君灵嘿嘿两声,并不否认她的那点小心思,与其花费人力物力财力去给自己的品牌漫天做广告,倒不如将自己公司旗下的婚纱穿在这一对千辛万苦才走到一起的活招牌恋人身上来得深入人心。 她不觉得,大哥会委屈嫂子,到时候的世纪豪华婚礼,再加上他们是广为人知的一对,众望所归,她所设计的婚纱也一定跟着出尽风头。 但对些,并非全部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想送他们一份礼物。 她家大哥什么都不缺,但凡花钱能买得到的,只要他想要,便没有得不到手的,所以珍奇异宝在他的面前不值一提,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发挥自己的特长,亲手设计缝制这嫁衣赠与这位给她大哥带来欢笑的嫂子。 但显然,大哥看不上她那点小手艺。 “哥,我可是你亲妹,这样的机会你不让我表达一下对大嫂的崇拜之情,你太可恶了。” “崇拜的表达方式千百种,不只有这一种。”纪君阳轻描淡写地,眉眼之间写着戏谑地表情。 纪君灵也不是省油的灯,深知大哥的命脉在哪,立即瘪着嘴转了目标,“嫂子,你看哥老是欺负我,我是真心地想给你设计一套漂漂亮亮的婚纱穿着美美的嫁给我哥。” 不等千寻开口,纪君阳轻飘飘地丢了她一句,“数个月之前,我已经请巴黎的设计大师加斯东给你嫂子量身定做,亲手设计并手工缝制了一套婚纱,绝版限量,天下无双。不出意外,过几天就可以完工并且空运过来,所以,你的要求,提得太迟。” 纪君灵一阵哀嚎,千寻很是诧异地望着他,“怎么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他只说过,等事情了结之后,就准备拍婚照。虽然知道他一定有所准备,可是没想过他会这么地大费周张。她不知道加斯东是谁,可是也清楚绝对不是那人所在行业里默默无名的小字辈。 好吧,这实在太像她家男人的作风了。 纪君阳摸了摸她的脑袋,“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不过今天说了也不错,免得有些人老想着算计你。” 纪君灵不悦地叫着,“哥,你说话真难听,什么叫做我算计嫂子啊,我这是用行动表达对你们俩的支持,真是好心没好报。” 千寻觉得,君灵虽然有点小心思,可说的也挺实诚的,若是如同纪夫人那样持反对意见,怎会主动提出要给她设计婚纱,有这份心意她是挺感动的,于是对自家男人道,“老公,你就别消遣你妹妹了。” “就是。”纪君灵哼着声音撅着嘴立马附合,虽然她不满于兄长对她的排扁,可是加斯东这个名字在她耳边实在如同天雷滚滚,以至于她很快忽略了那一点不快。 “不过,哥,你是怎么请动加斯东那个鬼才的。天呐,你太了不起了,我出道的时候,他已经收山好几年了。天知道我是多么地想拜他为师,可是我在他家门口蹲点了三个月,明明知道他就在家里,可愣是没见他出门一步,都不知道他吃什么喝什么。他这个人,不知道有多少公司出天价请他都请不动,所以那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让千寻越发地觉得加斯东这个人身上富有某种传奇色彩。 纪君阳并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说,“你既然知道他已收山多年,就应该知道他为什么隐退服装界。” “为什么?”千寻好奇地望向纪君灵。 “传闻是为了一个叫艾玛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红颜知己,御用的模特,准备迎娶的新娘,他所有的设计灵感均来自这个女人。只可惜,红颜薄命,一场意外车祸夺走了他深爱的女人的生命,因为伤心过度,他封笔退出了服装设计圈。但也有人说,他是江郎才尽,无法超越自己固有的成就,所以才以此理由选择在最辉煌的时刻隐退。不过我个人却是觉得,那只是一些嫉妒他才华的人刻薄之语。”纪君灵对加斯东的隐退有自己的见解,她愤恨于那些恶意中伤她所崇拜的偶像的人。 千寻听罢,心里有种闷闷难受的感觉,又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有情人难成眷属。想一想自己,虽然爱情的道路上还有些瑕疵,可真真实实地也算幸福的了,每天睁眼就能看见对方的身影开始新的一日,闭上眼睛能靠着彼此的体温入眠。 好好地活着,便是幸福的基础。 不由地,将手指放进了自家男人的掌心中。 纪君阳感应到她内心的波动,回以紧紧一握,“艾玛并没有死。” “没死?”纪君灵讶异地,难道当年绘声绘色的传闻仅仅只是传闻? 纪君阳沉默有半晌,方才缓缓道,“没死,但跟死差不多,活死人,加斯东一直没有放弃唤醒她的希望。” “你是说......植物人?”纪君灵好半天才找到自己正确的发音,对她来说,这个消息比死亡来得更让人震惊。 七年,可以让不少人的婚姻步入七年之痒的死胡同,他们的感情如同白开水一样地淡,也许还会两看相厌,有争执,甚至躲不过外遇的诱惑。 可是加斯东,七年如一日,哪怕得不到恋人的半点回应,仍日夜坚持着他的爱。他放弃了如日中天的事业,只为时刻守在爱人身边。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越发地让她敬佩起来。 千寻在旁边听得一阵唏嘘长叹,有情人多磨难,也不知道上天会不会怜悯那个艾玛的女子,在某一天突然转醒,让加斯东的坚持和等待变得更加地有意义,不至于落一场空,那该是多残忍的事啊。 “会醒过来吗?” “也不是没有希望,至少这七年来的坚持,从毫无意识,到现在加斯东跟她说话,她的眼珠子会动,有时候会掉泪,嘴唇里会发出单音节的声音,医生说,这是个奇迹。”纪君阳的话,无疑是这个沉重话题中的一缕阳光。 “加斯东,真男人也,不愧我将你当作偶像啊,有机会我一定要去拜访你一下。”纪君灵手舞足蹈地,比中了大奖还欢乐,但话题很快回到她的疑惑之上,“不过,哥,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请动加斯东这个怪才的。” 纪君阳莫测高深一笑,“这是个秘密。” 等了半天,得到秘密二字,纪君灵心中岔愤不已,“哥,你故弄玄虚。” “我哪有故弄玄虚,只是你脑子比较笨而已。难怪你在人家门前死守三个月,都见不着人家的影子。我跟你嫂子得上班去了,你就慢慢地在这儿琢磨琢磨。”纪君阳说罢,便拉着千寻起身。 千寻自然也免不了好奇之心,从家里出来便相问,“老公,你到底是怎么请动那个人的?” 她知道他本事强大,可辉煌的事业是绝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但加斯东这个男人说放就放,毫不拖泥带水,那种决绝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他这种魄力的。所以,若是没有足够打动人心的强大理由,怕是请不动这位大师级的奇才。 纪君阳打开车门将妻子请上去,绕过车头从另一侧车门坐上车,发动引擎,一连串的动作利落干净。 车子在驶出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回答她道,“其实我只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而已。” 千寻是个聪慧的女子,这一点醒,自然是明了几分。也是,像加斯东这样的男人,金钱收买不了,名利诱惑不了,也就只能动之以情了。 “你给他讲了什么故事?” “明知故问的丫头。”纪君阳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满目宠溺柔光。 “故事人人会讲,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讲到打动人心。想说服加斯东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开出的条件也一定是一个比一个诱人,加斯东七年不为所动,唯独你一个故事就轻轻松松打破了他的坚持,所以我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技巧传授没?” 她像个虚心讨教的学生,嘿嘿地笑了一声,摸着被他拍过的地方,很认真地瞅着他。 纪君阳莫测高深一笑,“真实的故事是不需要技巧的。” 第276章 :成立慈善基金 千寻给他抡了一拳过去,“讨厌,对我也玩深沉。” “我说的是实话。”铁汉尚且有柔情的时候,更何况一个痴情的男人,金钱名利动摇不了他,唯有以情动情,虽然过程颇费周折,甚至被无礼对待,可到底不虚他亲自走一趟。 “几个月前你到巴黎名为出差,其实就是为了这个事,对吗?” 那个时候,她与他刚在一起,父母朋友尚不知晓,一切都还在隐遁当中,而他,就已经着手准备一切。 他总是做着让她感动的事,每个人女人的心里都有一些浪漫的梦想,而他,总是将这些浪漫做到极致,承载着满满的爱捧到她的面前。 “找加斯东不假,出差也不是幌子。与加斯东齐名的国际婚纱设计师有几个,每个人的详细资料和历年的作品林风都整理到了我面前,加斯东是他们当中最懂爱情的一个,只可惜的是......” 他话里略顿的遗憾让她微微一诧,“怎么了?” 纪君阳道,“可惜我不会设计,要不然,我一定亲手为你设计一套世界上最漂亮的婚纱,做最幸福的新娘。” 千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笑道,“就算没有婚纱,哪怕没有婚礼,我也觉得我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幸福不在于形式,而是内心的感受。 可能这话在某些人看来有坐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可是于她来讲,那些东西,没有,她不怨也无悔,如果有,那便是锦上添花的事。 她知道,他想给她最好的。 “老公,谢谢你。” “傻丫头,跟你老公还说什么谢字。要谢,还不如亲我一个。” 千寻立马在他的脸上吧啾了一口,美得他心里那个甜啊,如同吃了蜜。 天使门口,他回吻了她一下,“真想拐着你去周游世界,什么凡尘俗事都不管。” “可我们到底都是凡夫俗子,所以,纪先生,先忍忍吧,神仙眷侣可都得经过一定的修炼过程,咱们还在这个过程里。”千寻笑着跟他挥手。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于视线,他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高老头的女儿有没有线索?” 他不想她的小妻子那么辛苦,可是也清楚,若是高家无人继承这份产业,天使这个担子怕是会沉沉地落在她的肩上。 白无邪在电话叹了口气,“这大海捞针找人的事哥我没少干过,可找一个二十多年前无名无姓的婴儿可还真是头一遭。虽然找到了当年高翰文将女儿托付的那对狗男女,可是线索到他们这里就全断了。怪也只能怪高翰文有眼无珠,交给什么人不好,偏偏交给两个见钱眼开的家伙。这下好了,女儿被他们丢在医院门口,不管不顾地走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被谁抱走的,甚至,死了都说不定。” “你这张乌鸦嘴,就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他可不想最后得到的只是个夭亡的结果。 白无邪不以为意地,“又不是你女儿,你紧张个什么劲。” “允人诺,应人事,总得兑现。”纪君阳淡淡地说。 白无邪笑得好不阴诈,“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你就是怕累了你那宝贝女人,想早点找个人回来给她分担而已。” 纪君阳并不否认,“别忘了你的文静现在也在天使上着班,宁肯在别人的手底下做事,也不肯做你的私人助理。她现在跟我家女人的关系可好了,你若想让她早点回到你的身边,最好早点替我找出高家之女的下落,我还可以让我家女人在文静面前多美言几句,要不然,损了你的形象可别怪。” “小人。”白无邪咬牙切齿一般。 自然,都是一句玩笑话,两个人私底斗嘴惯了,这会都呵呵一笑,谁让他们都栽在女人的手里,总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纪君阳言归正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白无邪道,“办法不是没有,洛市电视台正好有一档节目叫寻情记,收视率还挺高的。如果高老头不介意家丑外扬的话,倒是可以做一期这样的寻亲节目。我估摸着,如果那个小女孩还好好地活着长大成人了的话,被洛市人收养的可能性最大,寻亲节目是最高效传播最广的方式。再不济,也可以拿着那个认亲信物,在各大报纸上登个寻亲启事。当然,以高老头的家底,也有可能有那种心怀不轨的人来冒认,但现在有门技术叫亲子鉴定,任何妖魔鬼怪也能打得她现原形。” 纪君阳稍稍沉吟了一下,“办法倒是不错,但我还得去征询一下高老头的意见。” “这有什么好问的,老头子要还想在有生之年享受几天天伦之乐,就得用这办法。而且这办法也不是百分百地灵验,要是他那什么女儿怨他恨他躲着不肯认他,咱们也没辙。” 纪君阳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若是那女孩子,在养父母家生活惬意,顾念着养恩大于生恩,也许根本就没有认亲的念头。就比如他家女人曾经就说过,要她主动去寻亲是不太可能的事,她得顾及着养育了她二十多年的父母的感受,既然生她的父母自出生就抛弃了她,也就意味着同时失去了让她叫一声爸妈的权利。 等等,丫头...... 纪君阳猛地一怔,他怎么从来没有把这件事跟丫头给联系起来。 这个念头一经在脑子里形成,便再也挥之不去,就像生了魔一样地盘绕在他的心上,无法忽略。 老天,千万别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他可不想小妻子是什么高家之女。 白无邪见他半天不吭声,“喂,你在想什么?” 纪君阳从那种诡异的念头中回过神来,“没什么,不管怎么样,只要有机会,还是得试一试,我先去跟当事人沟通一下,看他愿不愿意大张旗鼓地寻找。” “也好,你确定了以后给我个电话,我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白无邪电话一挂,他便变得满腹心事,可是转念一想,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 丫头嘴上虽然强硬,可心底是个柔软的女子,不易记仇,更何况是亲生的父母。她与高老头有如忘年交,关系那么好,也知高老头当年的身不由己,若真是父女,蔫有不认之理。 可到底一个念头生出来,没那么容易消除疑虑。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刚开始的时候,她还热心地追问着寻找的进展,可自从给她看了那张玉坠的照片之后,似乎在这个话题上变得有些沉默。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向岳父岳母打听下情况。 千寻刚到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稳,就接到远在山区支教的欣兰的电话。 “我说千寻你这女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找个高富帅要结婚了,也不通知姐姐我一声,是不是怕我红包太小,寒碜了你啊。” 噼里叭啦一阵,再附送上一声重重的哼音,以表示她的生气,而且是非常之生气。 欣兰是她们这一群人里的异类,特立独行,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她会拿着奖学金出国读书,结果跌破众人眼镜地,她居然跑到了穷乡僻壤地跟一群玩泥巴的小孩子为武,一呆就是好几年,竟也耐得住性子。 千寻笑道,“海芋跟你说的吧。” “要不是她跟我说,你是不是打算偷偷把自己嫁了,还是瞧不起咱这穷朋友了,嗯?”欣兰恶狠狠了语气。 当然,是装的,千寻还能不了解她那脾气吗? “这不是快放暑假了嘛,想着等你回城再跟你说也来得及啊。” “真的?” “喂,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靠谱的人啊,我可生气了。”这下,轮到千寻假装不悦了。 “谁让你不第一时间通知我的。”欣兰孩子气地哼道。 “我现在是谁也没通知,有些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也不确定会不会改期。”所以她是真真实实地被冤枉了啊。 “别告诉我,你们之间还会存在什么变数吧。”欣兰不免担心地, 虽然她深处山中,可并不代表她就与世隔绝,每个周末她会定期跟着赶集的乡亲徙步到二十多里之外的镇上网吧,看看深山老林之外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千寻和纪君阳的情事在网上轰轰烈烈地上演着,她倒没想到这个妮子隐藏得那么深,刚开始的时候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现如今网上是流传着各种不同的版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无一例外地,都变成了一个传奇。幸好,她有最可靠的消息来源,从海芋的电话和e-mail里,这场跨越了五年的时空恋爱她基本上也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她说这妮子当初怎么就能轻轻松松地给她弄来那么多的捐款呢,原来如此啊,深藏不露的家伙。 “希望一切顺利吧。”千寻微微地叹了口气。 “呸呸呸,你别听我乌鸦嘴的乱讲,我可还等着和海芋一起给你做伴娘,你可不能抛下我。” “那你放假就赶紧回来吧,一年到头基本上也只有寒暑假才能见着你。这次早点回来,趁着这机会咱们姐仨好好聚聚。” “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以后天天烦着你,我就怕啊,你家那位,会瞪着眼睛赶我跑。” 千寻愣了好一会,才大叫道,“真的假的?你真打算回来不走了?” 第277章 :折中的办法 “真的,不走了。下个学期,就有新的支教老师来接替我的工作。现在我父母老了,身体也不好,我在这里一呆就是好几年,是该回去照顾他们了。” 欣兰的声音里,有些不舍,也有些自责,但很快找到了调侃的语气。 “你现在可是名人,到时候我来投奔你,你可不能不收留我啊。我都在旮旯湾里呆了这么多年,城市生活的节奏怕是有点跟不上了,当年所学的专业也丢得一干二净,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呢。” 千寻笑道,“以你的能力怎么可能找不到工作,你要愿意的话,就来天使跟我一起干吧。” “那可是说好了,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可真会来投奔你的,大树底下好乘凉啊,好歹你现在也是总经理一枚,想着跟你姐妹一场,总不会亏待我的,是不是?” 欣兰在电话那头嘻嘻哈哈的,惹得千寻就是一阵嗔怪,“你啊,尽会调戏我。到时候回来了,提前给我个电话,我和海芋一起去车站接你。” “好啊,你不说我也会叫你的,别忘了开辆兰博基尼什么的来,让我也尝尝坐豪车是什么滋味。” “你又调侃我,纪君阳不太喜欢开豪车,为人比较低调,所以,这兰博基尼怕是满足不了你啦!” “没有兰博基尼也没关系,叫你家男人请我吃几顿大餐就好了,我要吃海鲜盛宴,满汉全席,还有经典的牛排我可是想了很久了。” 透着长长的电话线,千寻都能看到一个两眼放光口水直流的女人形象,不觉好笑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从牢里放出来的。” “哎,我这哪是从牢里出来啊,愣是逃难的主,真心地觉得这里的小孩可怜,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顿肉荤味,一个个跟萝卜头似的。”欣兰每次说起山区里的小孩,都有一种疼惜和无奈感。 千寻心里一动,“欣兰,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 “我现在手里有天使酒店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想用其中百分之七每年的分红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你回来以后,替我运作打理这个基金怎么样?” 那些股份本来就不是她本意要接受的,现在经欣兰无意间的提醒,倒是觉得可以利用它们做点善事也不错,就算是为老爷子积点福吧。 欣兰在电话那头嘴巴张得老大,“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还是,你不愿意?”千寻很想白她一眼,可惜,只能闻其声,暂不能见其面。 “谁说不愿意,我简直就是太乐意了。不过,你可得付我薪水啊,我可是替你打工哩。”一声兴奋的高叫之后,欣兰又恢复玩笑的本性。 “你啊!”千寻无奈又好笑地,有些话,尽在不言中,“等你回来,我们再商讨细节。” “好啊好啊,最好是能让你家男人也多赞助一点,好人有好报的哦。”欣兰嘻嘻笑道。 与欣兰结束通话后,千寻给纪君阳打了个电话,将自己的想法与他沟通了一下。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对基金这一块并不熟悉,她需要找个懂行的人给点建议,而他在她的眼里,有种无所不能的感觉。他自己本身懂的很多,再加上手下能人一堆,好像没有多少能难住他的问题。 有这么一个强大的男人作后盾,以至于她在经营天使的问题上也就没那么畏手缩脚,决策和行动向来都干净利落。 欣兰说得对,大树底下好乘凉,她其实是沾了他的光的。 纪君阳对她的决定有些意外,但是并无反对,他最不缺的就是钱,甚至很乐意养只小米虫,只是她不愿意。 很多女人喜欢在男人面前宣称: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如果小妻子对他这么说,他并不介意。但显然,他的那些财产在她的眼里,并没有太大的概念。 所以,听她轻轻松松说要用她手里七成的股份分红来办慈善基金的时候,他并不觉得特别奇怪,只是一时间没料到她会如此处理。 小妻子想这么做,他自然是支持她的,甚至说,“到时候我给你请几个懂运作的人协助你朋友的工作。” 高家的钱,她没想过要,那他就更没想过得,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她想怎么处理他也没问,只要她高兴,随她怎么折腾都行。 “老公,谢谢你。”有个万事通的老公就是好啊,什么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你这傻丫头,跟你老公总是谢来谢去的,再谢我可就生气了。”纪君阳佯装嗔怒地。 “那就不用谢咯,嘻嘻。”千寻做着鬼脸挂了电话。 这电话刚挂上没多久,欣兰又给她敲了一个过来。 “千寻,你说你婚礼那天我穿什么礼服好啊,听海芋说,你家纪大爷可是越洋过海给你请了一个世界知名的大师级人物为你量身订做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纱,咱穿不起大品牌,可也不能穿得太寒碜丢了你的面子是不是?再说,我还指望着跟在你身后风风光光亮相一回,也好找个金龟婿回家呢。” 千寻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你要真想钓个金龟婿,就不会跑到那个穷山沟,一呆就是五六年。” 不过说到伴娘礼服这个事,她心里倒是有了个主意。 欣兰在电话那头有点愁眉苦脸,“我妈已经给我下达死令了,今年不给她领一个回去,她就不准我再进家门了。” “你也确实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个人问题了,海芋现在可都第二春了,你还孤身一人,我看着都着急。” “真的?”欣兰大叫起来,“海芋那女人找了,谁啊,她给我打电话可是半个字都没提,这女人,太不够义气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她,快点跟我说,她找谁了?” “纪家的三少爷,对她死缠烂打,成了欢喜冤家一对。可惜啊,纪家没有第三个儿子,要不然,也给你介绍一个,咱姐仨做妯娌,多好。”千寻有些小遗憾地说。 “得,我听海芋说你那婆婆可是个利害角色,我还是免了吧,就算有第三个儿子,我也不敢要。你身边要是有别的青年才俊,倒是可以考虑给我介绍一下。” 两个人在电话里又嘻嘻哈哈了一阵,彼此调侃,方才挂了电话。 千寻将微微发烫的手机搁在一旁,并没有急着开始工作,她思索了片刻之后,将心里的想法与海芋沟通了一下,然后两人一拍即合。 海芋说,“我当然没是意见了,能穿着老巫婆女儿设计的礼服,参加她儿子的婚礼,让她感受感受众叛亲离的滋味,想一想我就觉得挺兴奋的,我可是真期待着她脸上的精彩表情。” “你啊!”千寻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在这个话题上,她永远都是咄咄逼人的样子,看着势不退让的架式,其实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伤,有点心疼她,也有些不认同她的消极而为。 “君灵愿不愿还是另一回事呢。” “怎么可能不愿意,这是多好的机会宣传她的品牌啊,你家纪大爷没打算跟你秘密举行婚礼,那必定是豪华盛大,即便她不能给你做婚纱,给咱们多设计几套伴娘服,虽然没你那么引人注目,可到时候出镜的机率也绝对不会少。而且我看得出来,她挺喜欢你的,所以,你去说,她绝对不会拒绝的。”海芋有点怂恿的味道。 “她也不讨厌你啊,为什么不是你去说。”千寻反过来问。 “喂,你搞清楚,到底是谁给谁做伴娘啊。你家纪大爷给你整那么大一动静为你做一套举世无双的婚纱,也不一并把伴娘服给解决了,真是小气。你让我这穷苦人家上哪找一个套搭配去,我可不管,纪大爷不给我解决,你就给我解决去。” 海芋无理取闹一般,千寻不免揶揄了她一句,“你穷没关系,可有人不穷啊,他一定很乐意为你鞍前马后,请个世界级的设计大师为你量身订做一套礼服也应该不是难事。” “扯他做什么,这是咱们姐妹间的事,与他无关。”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你们都发展到那程度还叫与他无关啊,有点矫情了吧。 下午的时候,经过再三思虑,千寻还是给纪君灵打了个电话。 “君灵,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纪君灵很直快地,“嫂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呗。” “那个婚纱的事,因为你哥......” 还没等她说完,纪君灵就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嘿,我明白,哥宠你,应该的,你就别担心我会吃醋哈,说实在的,我也很想看看我的偶像这次又有什么绝世之作呢。” 她误解了千寻的意思。 “我是想说,拍婚照一套婚纱肯定少了,剩下的我想请你来设计,另外,几个伴娘的礼服我也想请你和你的团队来设计,就是不知道你时间上来不来得及。”早上的时候,千寻并没有错过纪君灵眼中的那一抹失落,虽然在嘻嘻笑笑中一闪而过,可是她看得一清二楚,她觉得这是个折中的办法。 “来得及,哥不是说你们的婚礼订在七夕嘛,这还有两个来月呢,先把你的婚照礼服赶出来让你们美美地去拍纪念照,你喜欢什么风格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设计到位,就是不知道哥到时候同不同意呢,他可是瞧不上我的手艺。” “放心吧,我说ok他就一定ok的啦。” “那嫂子,到时候婚礼现场摆婚照的话,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和我偶像的摆在一起。” 千寻笑道,“你要愿意的话,婚礼现场交给你布置都行。” “真的?”纪君灵叫起来。 千寻嗔着,“我还说假的不成?” “那你可得跟我哥做思想工作,他对我可是不放心呢。”嫂子还真是个好说话的人,就是她那大哥有点不近人情。 “这个没问题。” “要是大哥能请到加斯东出席婚礼就好了,我拜不成师,也一定要挖他做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我可是觊觎我的偶像多年了。” 第278章 :飞机上遇险事 临去江城的前一天,千寻和纪君阳一起来到医院。 高翰文对纪君阳说,“你小子可别把千寻一拐去不复返啊。” 纪君阳笑道,“怎么,怕没人给你打理天使。” 高翰文哼着鼻子,“我是怕我家千寻丫头到了江城受委屈。”= 纪君阳挑眉,“我纪君阳的妻子什么时候成了你高家的人了?” 高翰文理直气壮地说,“她天天高叔高叔地叫我,那就是我侄女,怎么讲也是半个娘家人。” 纪君阳调侃,“既是娘家人,那肯定准备了一份厚礼作陪嫁,我还真是期待。” 千寻看着他们抬扛的样子,不觉好笑地,“好了,你们俩加起来也快一百岁的人了,每次见面就斗嘴,两小孩一样,越活越幼稚。” 田蓉丽端着洗好的水果笑着搁在桌上,“你高叔啊,越老越顽童。” 高翰文孩子气地反驳,“我这是斗斗更健康,所以啊,千寻,到了江城之后,你得催着你家这小子赶紧完成正事早点回来陪我这老头,少个人斗嘴啊,这日子不舒坦呢。” 千寻笑道,“您就放心吧,虽然赶不回来接您出院,但您和阿姨的结婚纪念日肯定赶得上。” 而这一天晚上,温家夫妇是彻夜失眠。 温母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 温父也跟着坐起,安抚地拍着妻子的肩膀,“担心他们?” 温母叹了口气,“能不担心吗?虽然说要相信君阳这孩子,可这心里到底还是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似的。这两孩子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可不要再出什么乱子。” “尽瞎想,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温父也是一夜没入睡。 千寻知道他们的担忧,临出发的时候说,“放心吧,我会每天给你们打电话报平安的。” 第一次坐飞机的安安,难得地收起了她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对飞机上的一切都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和兴奋来,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纪君阳极有耐心,对小宝贝抛出的问题全程负责解答。 小家伙透过机窗看见天空里的彩虹,忙着要千寻赶紧拍下来,还不忘爬到纪君阳的身上窜到镜头里当小模特,可爱的模样惹来周围不少乘客的注意,包括路过的空姐。 “纪先生,你家小公主真漂亮。” “那是因为我基因好啊。”安安倒是很不谦虚,搂着纪君阳的脖子说,“你看,我爸爸是个大帅哥呀,我妈妈也是个大美女,所以我当然就是个小美妞呀。” 旁边的乘客都被逗乐。 安安又加上一句,“姐姐你也很漂亮哦。” 空姐顿时乐开了花,“真的吗?” 安安奶声奶气地说,“妈咪说,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 空姐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小东西你真可爱。” 安安从纪君阳的身上滑下来,“那漂亮姐姐你带我这个小可爱去洗手间好不好?” 空姐自然不会拒绝,千寻对她不好意思地说,“给你添麻烦了。” “纪太太你客气了。”空姐牵起安安的小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洗手间门口,不小心撞到一个手驻拐杖的男人。 安安赶紧说,“叔叔对不起。” 那男人凶横的目光扫过她一眼,鼻腔里冷哼了一声。 空姐也赶紧道歉,“先生不好意思,孩子有些鲁莽,您没事吧?” “有事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走路长点眼睛。”男人粗鲁地与她擦肩而过,进了男洗手间。 安安小眉头蹙成一团,跟着空姐进了女洗手间,她感觉那个男人怪怪地。 “那叔叔真没礼貌,我们又不是故意撞他的,干吗那么凶嘛。” “那你觉得姐姐如何?”空姐的声音,忽然变得诡异幽幽。 安安未设防,转过身来,“漂亮姐姐你嘛......” 来不及说完的话,毫无征兆地被捂在一块毛巾之中,小家伙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漂亮空姐朝她笑得阴森,而她来不及挣扎反抗,就已经感觉到眼皮沉重,最后意识模糊地昏了过去。 毛巾里喷了迷药,致人昏睡,漂亮空姐变成了蛇蝎子。 蛇蝎美女将安安绑起来,再用胶布封了她的嘴,然后将她锁进了洗手间最里层的一间。 “小美妞,对不住了,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也少折磨你了,乖乖地呆在这里,等我找你爸妈来给你做伴。” 千寻见女儿去了好一会也不见回来,有些不放心,对纪君阳道,“我去洗手间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皮有些跳,好像有什么不好事发生一样。可是一路从过道里走过,她仔细地观察着两边的人,乘客个个都自然详和,并无异样。 难道是她多心了? 可是,当她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的时候,并未见到安安与那空姐的身影,不觉犯疑。 “安安?” “安安,你在不在,安安?” 连叫三声,均没有人回应。尚来不及思考女儿为什么没有在洗手间里,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身体被人从后面制住。 蛇蝎空姐如法刨制地将喷了迷药的毛巾捂住了她的嘴和鼻子,千寻挣扎着想要挣脱,想要跑出去提醒纪君阳有危险,可是迷药很快模糊了她的神智,一如安安那样,陷入不省人事的瘫软状态,她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在她的背后施了黑手。 果然此去江城不平坦,这是她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意识。 空姐将她捆绑一并封嘴锁进了安安的那个格子间,拍了拍手,阴狠狠地说,“本来我还以为让你们母女俩团聚要费点时间,没想到会自动送上门,也好,省了我再花多余的力气。温千寻,纪太太这个位子本就不属于你,你坐在上面也风光够了,现在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既然纪君阳那么喜欢你,等会送他来跟你做伴好了。本来我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没想到一点警觉心都没有,这游戏太让我失望了。” 空姐走到水池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嘴角边翘起一抹冷讽的阴笑,按了按佩戴的耳麦。 “一切顺利,搞定一大一小两个女的,可以开始行动了。” 平静的机舱忽然窜起一股杀气,靠在椅子上睡觉的好几个人似乎都感觉到这异样,同时睁开了眼睛。 纪君阳微微地动了下眉,一个带着墨镜的陌生男人坐在了他的身边,锋利的刀具抵在了他脖子边缘,动作无声无息,没有惊动旁边任何一个,快得叫人不知他是如何出的手。 只是纪君阳也沉得住气,面不改色镇定自若,还翻了两页手中的杂志。 “飞机上不准携带枪支刀具弹药,你能逃过那么严格的检查,将武器带了上来,顾亦恒先生,让你堂堂东南亚杀手界的number1乔装成一个残疾人,还真是委屈了你,想来那副拐杖的打造,花了你不少的心思。” 顾亦恒以神秘著称,行踪不定,并不是什么人都请得动的,这个人必须出得起他要的价,而且要杀的这个人必须得满足他的挑战感。太容易得手的人,他不屑于出手,越难他越有兴趣,这也是他开口即要天价的原因。 多年的杀手生涯,尽管有过差点命丧黄泉的经历,但最终从无失手的记录让他还是跻身到了世界杀手界的前三甲。 但显然他那傲人的成绩,在纪君阳面前什么都不是。 顾亦恒当真没料到自己还没有出声,就这么轻易地被识破了,但凡见过他真面目下真实身份的人,都已经与阎王作伴。 杀气,顿时在纪君阳四周聚集。 顾亦恒道,“为了不坏我的规矩,看来,我今天是非杀你不可了。” 纪君阳轻轻一笑,“你不会杀我的,如果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墨镜底下,顾亦恒微微眯起眼睛,“何以见得。” 纪君阳气定神闲地,“第一,你杀不了我。第二,你的雇主现在还不人让你杀了我,因为他还需要从我的身上得到一些他想要的东西。” 顾亦恒微微一愣,“既然你知道得一清二楚,竟然还敢带着你的老婆孩子坐这趟班机,你就不怕给她们带来危险?别忘了,这里可是十万英尺的高空,若是一不小心摔出去,可是粉身碎骨。” “我虽然不是料事如神,却是知道,今天你在我这里怕是要失手。”纪君阳很是自信地说,并没有将他恐吓的话放在心上。 “是吗?那我还真是期待,纪总裁是怎么破了我只赢无输的记录。” 只见顾亦恒响指在空中一扬,机舱前后两个出入口立即跳出六七名打扮各不相同的男人,但无一例外的是,手里都拿着由拐杖拆解而成的钢管,每根钢管的一侧,都有锋利的锯齿,且前端尖锐,足以伤人性命。 有人凶神恶煞地朝着坐在第一排的一个乘客猛抡了几棍,那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打晕了过去,血糊了满面。 杀鸡儆猴,震慑了整个机舱,惊吓尖叫声立即传开来,谁也不敢冒然反抗。 顾亦恒阴阴地笑道,“纪总,我想你应该不会拿整个机舱里无辜的乘客性命开玩笑的噢。” 纪君阳不紧不慢地道,“你顾亦恒独来独往惯了,倒没想到今天请来这么多帮手,纪某还真是感觉到荣幸,能得到你这个东南亚第一杀手的如此大的重视。只不过这一次恐怕要让顾先生失望了。” “是吗?” 第279章 :飞机上的较量 顾亦恒一个眼色,那些人大摇大摆地机舱里走来走去,凶神恶煞地,胆小的早已抱着头惊慌战栗,“别杀我,别杀我,你要钱我全给你。” 闻迅冲过来的空警和空姐也被打翻在地,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有女人怕得哭起来。 顾亦恒眉头都没皱一下,嘴角边那抹邪恶的笑越发明显,“纪总,你平时对你的妻子女儿总是保镖不离其左右,可今天,你这尊保护神亲自上阵可是很不及格哦,为什么还不叫你的那些保镖们现身,让我一个人玩独角戏可真是无趣。别告诉我今天你是单枪匹马上阵,我可是不相信。” 纪君笑着,避开刀锋将手反枕在脑后,“单枪匹马那也太对不住顾先生如此大费周章的准备了是不是?那就出来几个,好好地陪顾先生的同伴们练练手,别伤了无辜。” 乘客之中,立即跳出了三个精壮的男子赤手空拳与那几个凶神恶煞之徒纠打在一起。 狭窄的通道并没有限制那些恶人的发挥,仗着手中有武器,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纪君阳这边的人手,以一敌俩,还得护着刀管下的乘客不受伤,又得防着乘客之中还埋藏着对方的人会随时背后攻击,打得并不轻松。 倒是纪君阳,刀架在脖子上,一点也不着急,依旧谈笑风生,“顾先生,你说,是你杀手界训练出来的人厉害,还是我这些当过特种兵的人利害。” 顾亦恒也笑,“纪总是想说,我这边以七敌三,胜之不武,对吗?不过今儿个你的激将法还真的不管用,我偏偏就喜欢以多欺少,谁知道你纪总在这飞机上又埋了多少人,你实在是一个善于隐藏实力的人,所以这些年,肖秋堂才会一步一步走入你设下的圈套,他太小看你了,可我不会,你是我见过的最能隐忍的男人。” “多谢夸奖,但我想,肖秋堂这笔酬金,你怕是拿不下了。”纪君阳笑笑地。 “都说输人不输气势,纪总这份镇定自若还真是让我佩服,但你的人,好像已经落了下风。”顾亦恒提醒他。 纪君阳不以为意地,“那又如何?就是不知道是顾先生的刀子快,还是我朋友的子弹快。” 顾亦恒猛地转头,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就将枪管对准了他的头,心里不免微微一惊。 若是刚才这人偷袭他,他怕是不一定躲得过。但是,多年杀手生涯积累下来的素质让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深深地锁定这个男人的面孔之后,将头扭了回来对着纪君阳意味深长的笑。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个人只是纪君阳身边一个并不惹眼的小秘书,文弱书生一个,倒没想到,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场,也是强中手一个,不若平时的那股阴柔。 人果然不可貌相。 “你身边的能人倒是不少,个个深藏不露。” “过奖。”纪君阳淡淡地。 “就是不知道纪先生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现在落在我们的手中,还会不会这般云淡风轻,听说纪总可是个严重的妻子控和女儿控。” 纪君阳轻轻一笑,“或许,是你的人,落在我的人手中,也说不定呢。” “纪总不仅是一个很会隐藏自己实力的人,同时对虚张声势也挺上道的,你觉得我会上当?忘了提醒你,你暗插躲在洗手间的那个女人,早就自身难保,还怎么保护她们母女俩的安全。”顾亦恒好不得意地笑着,成功地看到眼前的男人变了脸色。 所有的一切,他都作了严密的布署,每一种可能,在行动之前,都步步计算过,他的人,不可能失手。 “怎么样?纪总,这个消息是不是很震撼人心?”顾亦恒笑得很阴,透着残戾和噬血的本性,“听说,五六年前的时候,你的女人很幸运的从一群废物的手中逃出,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那么幸运,从我手下的身下逃出来,给你保住她的清白之身。” 纪君阳一道烈火眼神燃烧过来,“你敢!” “啧啧,顾总你不是临危不惧的吗,怎么也有情绪外露的时刻,真是难得一见啊。但现在敢不敢,可是由我说了算。”顾亦恒故意发出叹息的声音,话锋忽然一转,“只是现在最好让你的手下把搁在我头上的这把枪仔儿拿开,我喜欢威胁别人,但不喜欢别人来威胁我。我心情若是不好,我的手下可是会失手,也许一不小心就把你的两个心肝宝贝给扔出窗外去了。” “顾亦恒,你觉得你和你的同伴有那么容易得手吗?”男秘书冷哼一声,眼神与纪君阳无声地交流过,那枪洞离顾亦恒的脑袋又近了一分。 顾亦恒无所畏惧,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用一种很蔑视的口吻道,“当然,你可命你的手下一枪崩了我,但我死了,会不会发生机毁人亡的事可就不敢保证了。我想纪总应该明白,像我们这种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狠气一来,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生死不过是两个字而已,没有太多的意义,我们都是些无牵无挂的人,但是对纪总来说,可就不同了,你有娇妻幼女,还有老母亲要送终,若是现在死了,人生岂不是有很多的遗憾。” “顾先生,现在在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一点,你既然这么自信,那我也不妨把狠话说在这里,但凡今天我的妻子和女儿有掉一根头发,我便会让你们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他纪君阳的心肝和宝贝,岂容他人羞辱和欺负。 “我好怕怕哦。”顾亦恒阴阳怪气地说,“难不成纪总还认为这飞机能准时落在江城的机场里?” “这么说,驾驶室里的人也被你们控制了,动作倒是挺快。”纪君眉宇间微微一挑,没有大骇之色,仅是轻瞥一眼,目光里意味不明。 凡成大事者,心理素质果然不一般,顾亦恒冷冷地,“过奖,只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纪君阳笑,“你倒不如说是肖秋堂不希望我出现在明天的股东大会上好了,话到这个份上了,咱们都实诚点,听说你每接一个任务,都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来定价,在杀手界你虽然屈居第三,但所要求的价码却是最高的,倒不知这次肖秋堂承诺了你多少酬金。” “你知道又如何?虽然我现在不能杀你,但早晚会送你见阎王,可不能在你身上坏了我的规矩。”这是他顾亦恒的原则,从无空手而回的记录。 “我只是为你担心,杀了我,也不见得就能从肖秋堂的身上得到你所想要的东西,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濒临破产的人,在外人面前所撑起的,不过是一具什么都没有的空壳。他肖秋堂在人前一直是个正人君子的模样,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会铤而走险。可千万别以为他这是在为他的女儿报仇,这不过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害怕当年丧尽天良的坏事被暴露于人前而已。你和你的搭档们在这里拼死拼命,可别到时候伤筋动骨甚至送了性命,却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赖账吗?我还真心地不怕,因为,谁敢赖我顾亦恒的账,我就敢结果了他的性命,这也是我的规矩。” 他顾亦恒接活,全都是无订金合作,先办事,后拿钱,事没办成分文不拿,事若办成分文不能少,这便是他的魄力所在。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雇主在事成之后敢不付钱的。 敢赖一个顶尖杀手的账,除非这人是真的活腻了。 “好吧,既然好心相劝你不听,那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纪君阳怜惜地。 “什么赌?” 纪君阳却并没急着回答他,抬头对秘书道,“阿南,把枪收起来,走了火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叫阿南的,明显不愿意,“纪总......” 纪君阳打断他的话,“既然顾先生暂时取不了我性命,这刀子和手枪地举久了,手臂不酸吗?” 顾亦恒冷哼了一声,刀锋移开寸许,只见弹力一收,尖刀缩进了钢管里。 阿南这才在纪君阳眼神的迫力下不情不愿下将枪挪开顾亦恒的脑袋,但依旧提在手里,随时警惕着他的发难。 机舱里的打斗越发地激烈,尖叫声不时仓皇嘶喊,纪君阳这边三个虽然没占到上风,可也没让那些歹徒捞到便宜,各自身上都挂了彩,唯独郁闷的是空间的限制让他们无法好好地教训这些人渣。 “说吧,打什么赌。”顾亦恒最不怕打赌,因为他逢赌必赢,这次在他的心里,当然也不会例外。 纪君阳轻轻扭了下脖子,“如果你和你的人能让这架飞机停在江城之外的地方,接下来的一切,我无条件配合你的雇主,撤下所有的对抗。但如果顾先生没能成功,便要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顾亦恒问。 纪君阳道,“什么事我还没想好,但绝对不会是昧着良心的事,至于酬金,肖秋堂给你多少,我给双倍。” “我要是输了,听你差遣任意一件事,不收你一分钱。”笑话,他顾亦恒还怕输不起?就怕他纪君阳赢不了。 第280章 :人性真善美 纪君阳又是轻轻一笑,自信是好事,但自负往往坏事,他忽然扬声,对那打斗中的三个保镖道,“再给你们五分钟,拿不下对手,这个月的奖金不必领了。” “是。”浑厚的男中音齐整整地在机舱里响起,有如士气上涨。 乘客之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喊了一声,“你们是男人的有种的就给我跟着勇士们上,打死这些为非作歹的混蛋,要不然,飞机被劫持到别处,咱们想活也活不了,他们会将我们作为人质,甚至杀人灭口的。” 本来还畏缩的乘客,在这一声的呼唤下,猛然惊醒。横竖是危险重重,不拼等于坐以待毙,一起拼了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在等着,不能就这么地当缩头乌龟。 陆续有人跳了出来加入战斗,拿着一切可能当作武器的东西往歹徒身上砸。他们顾忌着歹徒身上的利器,不敢靠得太近。 但聪明的一个小伙子趁着前面的歹徒转身挥刀砍向保镖的时候,从身后抱住歹徒,限制了他的发挥,与他周旋的那个保镖立即抓住机会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将他手中的利器踢落在地。 没有了刀子的威胁,立即又有一个人冲过来,一同将他按住在地。 “用皮带把他的手扣住。”有人叫道。 有人立即解下裤子上的皮带,“给,我这个是真皮的,不易挣断。” “还有我的,把他的双脚也给绑上,别让他有反抗的机会。” 这办法虽土,却也实用,歹徒的手很快被反扣在身后,连同双脚倒提,身体被绑成了一个三角形,无力自己解脱,被丢到了一边。 这边制服一个,无形之中给乘客极大的鼓舞。就连那个吓得瑟瑟发抖只知道哭泣的女人,也趁着另一个歹徒与保镖打斗时不够注意,狠准快地抡起她金属链子的包,照着他的脸猛拍过去。 包上的金属扣坠划到了歹徒的眼睛,如火烧般刺激的感觉激怒了他,挥着刀就朝她刺去,“臭娘们,你活腻了。” 女人吓得抱头尖叫,心想这下真完了。 过了半晌,却发现,预料的疼痛没有亲临身上,反而是听到歹徒杀猪般的一声嚎叫。 睁开眼睛抬起头,看见歹徒满脸是血地捂着耳朵处。那本应该砍在她身上的刀子,不知保镖是如何做到的,竟削掉了歹徒的整只耳朵,明明刀子还留在歹徒的手中。 那耳朵飞从歹徒的身上飞出去之后,掉在了旁边一个人的腿上,那人只觉得浓重的血腥味扑来,尖叫得好似高音喇叭,一口气没提上来,活生生地晕了过去。 女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保镖大哥很酷地说了一句,“真没用。” 回头夺了歹徒手中的刀子,再狠狠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立即有人依法炮制将他捆绑起来。 “帅哥你真利害。”女人一时忘了危险,一颗心砰砰乱跳。 但保镖大哥无睱与她搭讪。 当最后一个歹徒被制服,顾亦恒的脸色已是难看到了极点。 纪君阳笑道,“这个结果,是不是没有想到。” 顾亦恒听着那些人的哀吟声,不禁骂道,“真是一群废物。” “其实你的人身手也不错。”纪君阳并不吝啬赞美,“只不过,别小看了群众的力量,虽然他们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但团结起来不容小觑。” 顾亦恒冷哼道,“那又怎样,纪君阳,别忘了,驾驶舱里现在都是我的人,十分钟之后,飞机就会降落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那里,有天罗地网在等着你,你觉得以这些小角色,能替你抵挡得了孤岛之上的守卫森严,能让你穿过茫茫大海?” 此话一出,无异于在飞机上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炸开来,立即有人惊叫,“飞机是不是真的被劫持了。” “天呐,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怎么就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我们刚才的抗争岂不是白费了功夫,害我还白挨了几刀子。” “我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死啊。” “怎么办?” 躺在地上被绑缚的歹徒抓住乘客恐慌的心理,不顾踩在他背上的脚,大声哼道,“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们,等飞机落了地,我们的兄弟冲上来,你们一个一个都跑不掉。刚才谁踢了我,最好老实点站出来,也许我呆会可以考虑少给你们点折磨。” 另一个歹徒说,“死到临头还站错队伍,活该你们这些人倒霉。” 紧接着有第三个第四个歹徒横起来。 “赶紧把我们给放了,也许还能留你们全尸。” “再不放开我们,等飞机落了地,我一定招呼我们兄弟好好地招待你们,男的抽筋扒皮锉骨扬灰,女的先奸后杀,哼!” 特种兵出身的保镖们岂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其中一人踩上一个歹徒的胳膊,只听见咔嚓声中伴随着鬼哭狼嚎的惨叫。 歹徒疼得全身痉挛,咬牙切齿道,“你有种,等飞机落地,我第一个收拾你。” “那也得你有这机会。”保镖警告着他,“少在这里煽风点火。” “是我们煽风点火,还是你们想拉人陪葬,等会不就很清楚了。”歹徒很是张狂。 躁动不安在人群里传染开来。 “可怎么办好。” “原来我们只是垫背的。” 有人开始质问纪君阳,“你们这些罪魁祸首,平时赚了黑心钱也就罢了,现在得罪了人,凭什么让我们来替你买单。” “就是,你们有私人恩怨,为什么要来祸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我要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横竖是活不了,不如一起把他们也给灭了。” 责问声越来越多,有人甚至拿起了水杯和食物朝纪君阳和保镖的身上扔,情势在失控的边缘。 人在惊恐之中,最容易失去理智跟常性。当希望破灭,一时半会叫他们冷静显然是件奢侈的事情。 顾亦恒将嘴唇得意地靠近纪君阳的耳边,笑得好不张狂,“你不是说群众团结的力量不容小觑吗?这群众反噬的力量可也是不容小看的。” 纪君阳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边浮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又怎样?难道你觉得你的手下煽动了他们你就可以胜券在握了吗?下结论未免太早。” 顾亦恒笑,“我只是想提醒纪总,看看这些丑恶的嘴脸,人性经不起考验,每个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危险面前,只会想到自己如何活命。” 纪君阳淡淡地,“看来顾先生曾经受过这方面的伤害,所以才有这么深的感触。我听说,你曾经只是一名普通的武术教练,但在女朋友背叛之后,心性大变。” 顾亦恒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是挺多的,陈年往事都能被你翻出来。” 纪君阳还是那副老神在在地状态,“知己知彼而已。” “知道了又怎样?你还不是落在我们的手里。”顾亦恒冷冷笑道,“不过你应该庆幸,有这么多人给你陪葬。” “快给我们松绑,也许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歹徒嚣张地叫着。 有人开始动摇,左看看,右看看,悄悄地将手搭在了绑着其中一个歹徒的皮带扣上,准备打开束缚的结。 那个抡包砸歹徒的白衣女子眼力尖,一把将那人推开,“你疯了,不能打开。” 那男人说,“不放我们的下场会更惨。” “杜其旺,贪生怕死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我也害怕,怕得要命,但是你长点脑子好不好,放了他们,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既然保镖大哥和我们能一起将这些人制服,为什么要这么快地放弃希望,只要我们大家同心协力,也同样可能打败驾驶室里的歹徒。” 能叫出那个男人名字,这白衣女子想必是与那男人熟识的。她的话,让那些有所动摇的人的思想又开始有些犹豫了。 杜其旺却是惨白着一张脸,“甜甜,你才疯了,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我们能打得赢他们吗?” 白衣女子说,“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你没看见这里还有几个很厉害的高手吗?” 杜其旺说,“甜甜,你别再天真幼稚了,这里是天上,不是地上。把那些人制服了又怎样?飞机谁来开?没有人会驾驶飞机我们只会摔个粉身碎骨,谁也活不了。我们求求这位大哥,也许还能有一线希望。” 白衣女子甩开杜其旺来拉她的手,“够了,要求你去求,没想到你不但贪生怕死,还没点志气,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以为这些丧心病狂的混蛋让你知道了他们的老巢在哪儿会放过你?别做白日梦了。你要是怕死就一个人当缩头乌龟去,别在这里制造更大的恐慌浪费保镖大哥们的时间。你们这些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美女们,你们以为保持沉默就能阻止这些人的兽行吗?还有你们这些平时自诩会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们,危险的时候却不敢站出来,原来全都是孬种,难道你们就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这些坏人欺凌吗?” 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保镖鄙视了杜其旺一眼,“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女人,真丢男人的脸。” 那些同样摇摆不定的男人们红了脸。 也有恢复了冷静的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第281章 :又见沈星辰 保镖很酷地丢出两个字,“凉拌。” “什么意思?”一群人面面相觑。 “就字面上的意思。”保镖像尊菩萨一样地站着。 顾亦恒笑道,“纪总,真心地觉得,你的这些手下,心理素养可真是不一般。这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现在开着飞机的不是我的人,而是你的人。” 纪君阳笑而不语,只是用眼睛冷冷地斜睨着他。 两个人早已离开座位,整个机舱的动静一收眼底。那些懦弱的勇敢的沉默的脸,一一晃过。 阿南提着枪就站在顾亦恒的后面随时保护着纪君阳,但顾亦恒依旧嚣张地说,“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考虑,想清楚了站好队伍。我可以根据你们站队的速度快慢来决定对你们处置的轻重。” 人群一片惊惧,各自相望却也不敢冒然行动,离得远的,悄声问身边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没有人轻易回答得了这个问题,除了胆小如鼠杜其旺之辈,很快抱上了顾亦恒的大腿,谄媚着笑,“大哥,我听您的......” 阿南提枪上膛,对准顾亦恒的太阳穴,“你好像忘了我手里这把枪。” 杜其旺吓得又是一滚,跳开了好几步远。 顾亦恒不以为意,“你能带着这把消音手枪躲过安检,也算是你有本事,可就算你毙得了我又如何,你的子弹终究有限,飞机很快落地,大把的子弹在等着给你穿肠过肚。” 阿南那张一直紧绷着的冰山脸,忽然妖娆地笑了一声,“你确定,这架飞机真的不是飞往江城?” 趴在地上的歹徒挣扎了一下,唑了一口,放肆叫道,“难道你还幻想着有蜘蛛侠来解救你们不成?” 一阵诡异的笑声就在这个时候自头顶响起,那声音,通过扩音喇叭回旋在众人的耳朵里,越来越清晰。 紧接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五花大绑地被摔了出来,滚到顾亦恒的面前。 顾亦恒定睛一看,面色大骇,这几个人,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驾驶舱,他亦是收到了他们得手的消息才开始行动的,可是现在,他们却一个一个鼻青脸肿地被踢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得逞的传音只是个烟雾弹? 那些人的嘴巴都被胶布封堵着,只能挣扎着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亦恒蹲下撕了其中一人嘴上的胶布,“怎么会这样?” 那人喘了一口气道,“白无邪。” 仅是三个字,就让顾亦恒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心里陡地沉了一下。 扩音器里白无邪冷笑道,“顾亦恒,做杀手这么多年,你从未失败过,这种不断的成功带给你的不仅仅是财富和名望,更多的,却是骄傲和自负。这份见面礼,还请笑纳。” “你......”顾亦恒脸色铁青却发作不出来,此时有如背腹受敌,情势逆转急下,他慢慢站起来,转身对纪君阳道,“我早应该想到,你能这么冷静,必定有所倚仗,原来传言你与白无邪有交易合作并不假。” 扩音器白无邪道,“你错了,好兄弟之间,不叫交易,也不能说是单纯地合作,而应该叫做相互扶持,不离不弃,这哪是你们这种冷血动物体会的境界。” 顾亦恒嗤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透了,你们还不是一个走白道,一个走黑道,相互掩护,勾结得利。” 白无邪笑,“黑又如何?现在这世界,黑白并不是那么分明,我杀人只杀恶贯满盈者,不欺妇孺不欺弱小,不走私贩毒,不逼人为娼,而你们呢?因为欲望,有钱就可以出卖灵魂,助纣为虐,伤及无辜,毫无人性,今儿个,我就替天行道,收拾你们这群败类。” “但是你们别忘了,纪君阳如花似玉的妻子和乖巧可爱的女儿还在我的人手上,另外,忘了告诉你们,在她们的身上,我已经叫人绑上了定时炸弹,大不了,同归于尽。”虽然已经处于下风,但顾亦恒依旧有恃无恐,手里忽然多了一个摇控器。 乘客惊恐地大声叫唤着,有的抱作一团,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有保镖试图靠近顾亦恒,抢走他手中的摇控器,却是以失败告终。 顾亦恒能排上东南亚第一、世界第三的位置,身手自然了得。阿南的手刚碰上他的肩,就被他如同泥鳅一样敏捷地躲闪开来。 没有人敢再冒然地接近。 “纪总,你敢赌你爱妻和爱女的性命吗?”即使深知难逃全军覆灭的可能,顾亦恒依旧嚣张地挑衅着。 纪君阳淡淡地回复他,“不敢。” “你也有怕的时候,哈哈哈哈......”张狂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机舱里。 就在这笑声里,忽然一声清脆稚嫩的叹息,穿过混乱的人声,抵达每个人的耳朵之中,“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做白日梦,妈咪,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他敲醒一下。” 站在过道里的人,自动地让出路来。 一双双的眼睛,明亮而惊喜地望着从天而降般的几个人,有如救世的菩萨。 顾亦恒诧异地望着灰头土脸的女同伴。 那漂亮的空姐一脸沮丧,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一个小p孩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身湿漉漉地像从水窖里捞出来,还被五花大绑着,嘴不能言被胶条封着。 怪只能怪顾亦恒运气不到家,跟同伙在洗手间里拆解拐杖的时候,一时大意,没有注意到格子间里还有个因为上飞机前贪吃正在闹肚子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与安安在游乐场争夺攀岩比赛的沈星辰。 沈星辰这娃儿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有着天才般的脑子,自小接受特殊训练为作沈家接班人做准备,在同龄孩子中间显得老成。这孩子眼界奇高,安安却是甚合他的口味,多年以后,及至青春发育期,他才明白,那便是一见钟情。 他从顾亦恒与同伙的只言片语里很快意识到,一场绑架威胁恐吓即将针对纪君阳一家,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温安宁,自投罗网省了他们不少力气。 温安宁这个名字对沈星辰来说并不陌生,他眼光虽高,不喜欢跟普通的孩子一起玩,可是对于自己感兴趣的,却是调查得一清二楚,乍一从这些歹徒的口中听到要对这个他合眼的女孩儿不利,心里不免一惊。 虽然这个时候他还想不明白为何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小女孩有特别的感觉,但是沈家男人的霸气让他极为愤怒,他看中的女孩儿,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欺负。 所以,等那些人离开洗手间后,他也没有急着去通知纪君阳,而是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女洗手间。 他的父亲曾跟他说过,纪君阳是一头比狼更厉害的雄狮,表面沉睡,其实是深藏不露,这个男人是他父亲佩服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沈家与纪氏既没有生意上的来往,也没有任何过节,彼此不相干的两家,但是他的父亲提醒他,若是日后相识,要么恭敬以待,要么避舍三分。 许是孩子的逆反心理,他偏偏觉得招惹这个男人的宝贝女儿是件挺有趣的事。第一次在游乐场遇见,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印象倒是很好,和他的父亲一样对妻子很宠,对孩子很有爱。 他并不担心纪君阳应付不了即将发生的凶险状况,能被他父亲推崇的人,如果这点突发事件都应付不了,那也真的有点浪费他父亲的眼光。现在他只挂念着他的傻小妞儿是否安好,他的女孩儿,谁敢欺负他就敢灭了谁。 所以,当他看见那冒牌空姐往他的小女孩身上捆绑炸药的时候,怒了。 那冒牌空姐也是大意,又许是沈星辰的个子还不够高,竟然没有发觉到身后有个小孩的悄然靠近。 沈星辰用他的小手卯足了劲力往她的后劲砍了一掌,冒牌空姐被这么一击,虽不致于一掌劈昏,却也有种眼冒金睛的感觉,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沈星辰又迅速地补上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沈星辰早就瞄上了旁边一根还未用到千寻身上的绳索,一个筋斗翻过去抢先拿到手,又一个跟斗翻回来,准确无误地套上了冒牌空姐的脖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仅仅几秒钟。冒牌空姐被一股强大的后力勒得两眼翻白,双手还来不及触及颈项的绳圈,就已经被绑缚起来。 沈星辰牢记着父亲的一句话,当你不能跟对手较量耐力的时候,就一定要快准狠,速战速决。 他一个小孩,比起持久力,自然不如大人,所以分秒必争。 冒牌空姐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p孩袭击,而且一袭就倒,竟然还被绑得无还手之力,那简直就是一种奇耻大辱。 “你从哪冒出来的?” “你身后啊,只是你有眼无珠没看到而已。”沈星辰将绳索系了个死结,确定她无法挣脱方才满意。 “小破孩,你赶紧放了我,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冒牌空姐使劲挣扎,嘴里一边骂着。 “威胁人也不看对象,本少爷是你威胁得了的吗?”沈星辰毫不客气地拿胶布封了她叽歪的嘴。 冒牌空姐鼓着圆瞪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那凶狠的眼神仿佛在说,臭小子,你有种。 第282章 :终于安全着陆 沈星辰还是觉得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嗯嗯声太过吵耳,见地上丢着一块手绢,再看看并无处伤的却昏迷的千寻母女,小小心思一动,顿时明白了几分。 他捡起那手绢,再搜假空姐的身,果然,搜出一小瓶东西来,让他的女孩儿昏迷的大概就是这玩意儿了。 沈星辰朝假空姐危险地笑了一下,往手绢上喷了一些瓶子里的液体。 假空姐的眼睛张得更大,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退,含糊在喉咙里的声音像是在说,你要干什么。 沈星辰毫不犹豫地将手绢捂上了她的鼻子,片刻之后,世界终于清静。 搞定了坏女人,他再小心翼翼地挪开安安身上的炸药。 他的小女孩,如天使般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双眼紧闭,睫毛修长,小脸的肌肤嫩如牛奶,小男孩忍不住低头小小地亲了她一口。 也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大力地撞开来,沈星辰立即放下安安在地,弹跳起来成一个警备的姿势。 “少爷,你没事吧。”那闯进来的两个人扑到他面前上下检查,恨不得将他里外看个通透一样。 沈星辰见是自己人,微微松了口气,“你们来了。” 他从六岁开始就喜欢到处乱跑,这两个人是父亲安排在他身后保护他安全的,平时不离左右,但不会露面,有如隐形人,只有危急的时刻才会现身。看来外面的情势有些严峻,要不然这两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来了也好,他便有帮手。 “我们得尽快解除定时炸弹的威胁,叫醒她们俩。”他条理清晰地说。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们。”其中一人蹲了下来,开始研究定时炸弹上的线路,另一人,则给千寻去松绑。 纪君阳的人,与他们前后相差不过半分钟的时间闯了进来,这前后三十秒的时差落在后来者的眼里,便成了前者是绑架者,一冲进来不由分说地就拳脚动起来。 “别打了,我们也是在帮你们救人。”好在沈星辰这一声的及时制止,这才避免了一场无辜的混战。 四个大男人握手言和,团结一致将千寻母女俩唤醒,花了些时间拆了定时炸弹上的连接警报,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闪亮登场。 满舱的血腥味让千寻皱了皱眉,给这些无辜的乘客带来血光之灾她感觉到很抱歉。 安安的心理素质倒是很好,一蹦一跳地跑到纪君阳的面前,张开双臂要抱抱。 纪君阳自然不会拒绝,一手抱起女儿,一手牵了妻子的手。小妻子的手有些冰凉,看来还是受到了一些惊吓。 顾亦恒这才有所领悟,“你是故意让我的人得手。” 纪君阳并不否认,亲了亲小东西的脸,然后才对他道,“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为什么?”顾亦恒有些困惑地。 “很简单,因为我不想刚才那些血腥的打杀,污了我妻子和女儿的眼睛。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就不怕我叫人把她们给杀了?” “你不会。”纪君阳笃定地笑道,“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赢得了我,你手里需要一个威胁我的筹码。你把重要的力量用来对付我,看守人质那儿自然就弱。而我的人,随时关注着她们的动态,一旦有危险,先倒霉的,一定是你的人。现在这结果,你都已经看到了。” 阿南拿枪直指顾亦恒,“你手里的摇控器救不了你,你现在可以束手就擒了。” 但没想到的,顾亦恒反而是哈哈大笑,不屑一顾的样子,“纪君阳,虽然你暂时救得了你的老婆孩子,但是我忘了告诉你,炸弹这么好玩的玩意儿,我一时贪玩,就在飞机上多装了好几个。” 此话一出,乘客惊惧声更大,这一趟航程,有如坐过山车,原本以为度过了最危险的高峰,却没想到还有万丈深渊在等着他们。 有人瘫软地倒在座位上,哭丧着脸,“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也有人看出一些门道来,低声呵斥了一声,“还没炸呢,冷静点。” 生死一瞬间,真要冷静,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就连千寻,也是面色微微一惊。 她料到肖家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但没想过会迫不及待地选择在飞机上动手。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在他们的眼里就如同草芥一样,说不气愤那是假的。 是不是穷途末路之徒,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消失怠尽。 也是,他们早就毫无人性可言。 轻轻一声叹息,自扩音器里传出来。机舱里每个人或丑或美的面孔,白无邪透过视频看得一清二楚。 “看来这航空公司的安全管制还真的是严重不及格啊,纪,有没有兴趣把它收过来自己做?咱们地上爬的,海里游的都有了,就是没这天上飞的,要不要,也试试?” 收购一个公司,在他的眼里,就好像到菜市场去买点小菜一样。 纪君阳也是眉头不眨,淡淡地说,“只要你愿意打理,我便没有问题。” 白无邪不乐了,哼道,“为什么又是我,你天天搂着娇妻俏女在怀,享尽人间清福,老子忙得团团转,连谈个恋爱的时间都没有,老子不干,老子非得把它买下来不可,到时候送给你的宝贝女儿做生日礼物,怎么着,在她成年之前,你这当爹的,也得给她亲自打理才够父爱深重,别忘了,在她的生命里,你曾经缺失了好几年。” 这便是损友,揭朋友的短,纪君阳轻轻一笑,“你当叔的不管上一半也不够诚意是不是?” 两人当着顾亦恒的面相互调侃,全然视他不存在,他手里举着的微型摇控就像一个无用的道具。 乘客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这里开玩笑。 那白衣女子暗暗感叹,强人就是强人,危急时刻还能谈笑自如,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顾亦恒的脸色很难看,在他多年的杀手生涯中,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唯独这次心中无底。纪君阳和白无邪,无论哪一个,于他,都是一种挑战,现在两人联手,事情早已超出了他可控的范围。 他所有的伎俩均被识破,所有的安排和布署如同透明,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队伍里是不是出现了叛变之徒,要不然,纪白两人何以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如同忩中捉鳖一样地让他全军覆没。 可是,眼前被抓起来的人里,并不见少了哪一个。 顾亦恒一时半会来不及辨别到底是谁存了异心,白无邪在扩音器里哈哈笑道,“诚不诚意咱留着以后讨论,还是请大家先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这个消息叫人振奋不已,乘客沮丧的神情里露出惊喜和希望的光芒。 顾亦恒本来想大呵一声不许动来唬住这些贪生怕死之徒,但是白无邪也不忘戏谑他一句,“顾亦恒,你手举了那么久,也不嫌累得慌吗?那些你准备在飞机上的降落伞,看来是用不上咯。” 原本顾亦恒的计划是,若不能迫使纪君阳乖乖就范,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来个机毁人亡,这也是肖秋堂的意思。 肖秋堂想拿回那些对他不利的证据,若是拿不回来,狗急了会跳墙,来个鱼死网破谁也捞不着好处。 那些降落伞,是顾亦恒准备给自己和同伙逃生时用的。 忽然咕噜几声,几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滚落在他的脚边。有人看清楚那是炸弹的模样,虽已悄再惊叫,但仍免不了倒抽一口气。 白无邪的声音依旧在扩音器里,“顾亦恒,定时炸弹就在你面前,你要不要试试你的摇控器是否还能生效?” 顾亦恒不是傻子,心知自己最后的一点筹码已被毫无悬念地丢了出来,他手中已无所倚仗。 “白无邪,有种的你就站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白无邪笑得好不欢畅,“对不起,顾先生,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个英雄,充其量也许能够得上是个奸雄。而且我这人低调惯了,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露面,你若想见我,等下了飞机,咱们有的是机会。” 纪君阳拍了拍顾亦恒的肩膀,“别忘了,你的承诺。” 飞机落地,舱门徐徐打开,惊魂未定的乘客均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有的,连随身行李都忘记要拿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窗息的空间。 可是,逃出了死门的他们很快发现,飞机所落之地既不是歹徒所说的荒岛,也不是他们要去的江城。 这是一个围墙铁网高筑的陌生地方,飞机四周森严地站满了身材魁梧的男人,一个一个都身着迷彩服,双手扣在背后,站得笔挺,腰间鼓起的地方应该是别着枪支。每个人都戴着墨镜,脸上涂满了彩绘,看不出本来的真面目。 看他们的模样,像军人,又好像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歹徒一个一个地被推下飞机,然后由一群人押着消失在空旷的坪里,受伤的乘客也被担架抬走,纪君阳在另一路保镖的护送下,牵着妻子抱着女儿上了旁边的直升机,但包围他们的迷彩服们并未散去,反而是更紧一圈地靠近了他们。 “这是哪啊?” “我们不会是刚从狼窝出,又掉进虎口了吧。” “别乱说话。” “他们这是要哪样啊?” 第283章 :梁子结大了 迷彩服中走出个为头的,举着一个扩音喇叭清了清嗓子,人群顿时安静。 迷彩男说,“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但是很抱歉,我一个也不能回答你们。我只能告诉你们的是,因为某种原因,必须请大家配合二十四小时,在这二十四小时里,大家不能离开指定的范围。当然,我们会负责你们吃好住好。但是,你们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在这里,所有的手机和无线信号都是被屏蔽的。” 有人听出个意思来,上前一步质问道,“你们这是要软禁我们吗?” “不是软禁,只是请大家配合一天的时间。”迷彩男神情虽冰冷,脾气倒是挺好。 那人神情有些激动,“这不是软禁是什么,你说配合就配合,我们还有工作,还要转去别的城市出差,你说怎么办?” 迷彩男说,“所有将会给大家造成的损失将由我们承担,所有需要向你们老板、妻子,女朋友,甚至是情人解释的话,我们也可以替你们做。” 白衣女子觉得,这些人虽然神秘,不知是正是邪,但看上去还算有礼貌,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不知为何,她愿意去相信他们,不由自主上前问了一句,“这位大哥,你确定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就能保障我们安全地离开这里?” “当然。”迷彩男很肯定地口气。 杜其旺却不信,“他说赔就赔,说那么好听,还不是跟那些人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这叫非法拘禁,大伙别信他的。” 白衣女子提醒他,“别忘了刚才在飞机上是他们的人救了我们,要不是他们的人,我们还活着下不了地。” 大部分人还是表示赞同。 杜其旺却道,“甜甜,别忘了,若不是那姓纪姓白的,我们怎么可能招这无妄之灾,他们只是救他们自己而已。” 这话同样地也让很多人默默点头,这让杜其旺变得有底气起来。 “所以,我们的损失本来就是他们该负的责任,现在还要非法软禁我们一天,有没有天理了。” 迷彩男也不恼,淡淡地说,“这位先生,你就直接说了吧,要怎么赔你才满意。” 杜其旺捋着自己沾了血迹的手臂冷笑着,“怎么赔?我们的误工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一样都不能少。” 迷彩男也笑,只是那笑意怎么地也抹不开脸上的那些彩绘,“那么,先生,你觉得你应该赔多少合适。” 杜其旺略作沉吟,装作思考的样子,“因为你们,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个合同也签不了,怎么的,也得陪个百八十万吧。” 白衣女子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你疯了。” 百八十万,人家又不是开银行的,人家能在危急的时候还想着让手下不要让歹徒伤着了乘客,已经很讲义气了。 自他们身后,走出一保镖,冷冷地睥睨了杜其旺一眼,“杜先生,你不过是一个十来个人的小工厂的小老板,全年收入也不过四五十万,这次之所以在飞机上之上,是因为跟你的女朋友旅游,你想趁火打劫,还不够资格。” “你怎么知道的。”杜其旺惊得张大了嘴。 而白衣女子则是燥得满脸通红,仿佛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俩。 她其实已经认出,那就是歹徒砍向她时替她挡刀的那个男人,而彼时,说要好好爱自己一辈子的男友却急着避开甚至将她推了出去。 人心真的经不起考验,那一刻,心已寒。 保镖男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他自然不会告诉这个龌龊的男人,飞机之上,他就坐在他身后位置,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对他女朋友的吹嘘,要如何地将那从父亲手里继承来的小作坊在一年之内员工增至一百人,收入破千万。可惜了那么漂亮勇敢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会跟着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草包。 迷彩男对他点了点头,“天哥。” 原来他叫天哥啊,白衣女子暗暗记住,却没想到男人的手忽然指向了她,心里不免一惊。 杜其旺这会倒是站出来挡在了女朋友的面前,“你想干什么?” 保镖男冷冷一讽,“该你表现的时候不敢站出来,不该你表现的时候出来耍风头。” 白衣女子忽然想起自己喜欢的一个作者的一句话来: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等我已经心冷你的殷勤。 “你叫什么名字。”保镖男问她。 “于甜甜。”她自杜其旺的身后站出来,若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这个男人保护不了她。 人心考验一次就已经足够,信任轰然倒塌,真要靠,也只能靠自己。 “于小姐,你的手臂受伤了,请跟我们的人去处理一下伤口,以免发炎。”保镖男一个眼神,立即有人走到她面前,很礼貌地,“于小姐,请!” 于甜甜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许是飞机上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忽略了身上疼痛的感觉,彼时只当那些沾染在白衬衣上的血迹是在混乱的打斗中别人的血溅的,此刻惊然发觉,痛得那叫一个险些晕倒。 保镖男扶了她一把,杜其旺想拉开两人,却被保镖男凌厉的一记眼神止住。 而另一侧,直升机搅碎起一阵旋风,轰隆隆地飞上了天。 千寻透过玻璃看着下面黑压压地人群,转头问两个男人,“把他们扣留在那里,没问题吗?” “放心吧,下面的人自有分寸。”纪君阳淡淡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黄昏炫目的彩霞拖出金黄色。当黎明再启的时候,这场多年的宿怨是时候结束了。 白无邪翘着二郎腿往嘴里丢着新鲜的葡萄,“我说千寻,你这人啊,就是怜悯心太重,你真的不用太同情他们。这些人啊,除了有那么两三个表现得还有点血性之外,其他的都是些窝囊废,甚至是贪生怕死之徒,敌强他弱,敌弱他横。老子只关他们一天,算是慈悲为怀了。” 千寻虽然不知打斗的过程如何凶险,可是打斗之后的惨烈还是亲眼所见,不由轻声叹气。 “在那种情况下,求自保大概是人的一种本能吧,他们不像你们这种老江湖,惊慌失措难免。” 纪君阳见她时有揉额的动作,微微蹙了下眉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大概是迷药还没有散尽,休息会就好了吧。”千寻也不瞒他,其实回想当时自己和安安被丛袭的场景,心仍有余悸。 纪君阳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倒是安安这个鬼精灵,心性超出同龄人,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并没有被惊吓到,此刻跟那个新结交的小朋友坐在一旁不知因何拌起嘴来。 安安说,“要不是我让我爸爸把你带上来,你跟那些人一样,还在下面呆着,所以你得叫我姐姐。” 沈星辰说,“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现在身上全是炸药,炸得你灰飞烟灭,你哪里不见得着你爸爸,所以,叫声哥哥来听。” 安安翻了个小白眼,“你想得美,想充大?你又不比我高很多。” 沈星辰说,“叫哥哥可以保护你。” “我才不要你保护,我跟大胡子学武,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沈星辰嗤声一笑,“你可以保护自己还让人迷晕了去。” “我......”安安结巴地脸红了一下,然后很强悍地狡辩,“我那是一时粗心大意,以为她是个好人。” 沈星辰不屑地,“好人坏人都分不清,难怪你会上了人家的当。” “你......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安安气得伸手要戳他。 眼看着两娃儿之间升起一股浓郁的火药味,白无邪朝沈星辰招了招手,“小鬼,你过来。” “我不叫小鬼。”沈星辰不悦地。 纪君阳一直看着那孩子,越看越眼熟,像不久之前在哪里见过,能临危不惧救下他的女儿,并且身后有两保镖随时护着,想来不是简单人家的孩子。 “沈耀卓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 原来如此,纪君阳了然。 白无邪玩味地,有意逗弄这个天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男生,“原来小鬼你还大有来头哈,你们沈家也是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地方,今天你救了我们的小公主,你想我们怎么来感谢你。” 一般的孩子可能会谦虚地说不用谢,但沈星辰显然是个目标明确的异类。 “我要她。” 大人们面面相觑,就是千寻,也免不了抬起头来定睛看着这个小男孩。 安安指着自己,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我?” 白无邪有些幸灾乐祸地对着纪君阳挤眉弄眼,“纪,不得了拉,你家宝贝才这么点大,就有人跟你来抢了,长大了那还得了。” 某些方面,安安再超出同龄人的心智,也只是个孩子,她有些困惑地问,“你要我干吗?” 沈星辰很拽地说,“当然是给我做媳妇。” 如果这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求婚,多少还有些浪漫的气息,可偏偏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嘴里吐出来,那场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了。 第284章 :纪家有女初长成 白无邪被这惊悚的话刺激到,葡萄核都忘了吐,一口吞了下去,“小鬼,你知道媳妇是什么吗?” 沈星辰很淡定地迎着他的目光,“我未来的岳母是我未来岳父的媳妇,但是大叔你目前好像还没有娶到媳妇。” 纪君阳的嘴角抽搐了,白无邪风中凌乱着。 安安哼地一声,涨红着脸,双手插在腰上,“谁要做你媳妇来着,自恋狂,你以为你是白马王子每个女孩子都要喜欢你哦。” 沈星辰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你不是白雪公主,我也不是白马王子,但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就比如你的爹地妈咪,你妈咪救了你爹地,你爹地就以身相许你妈咪了。” “噗哈哈......”白无邪实在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现在的孩子,一个一个都成熟得叫人惊讶,原本以为,纪家的小公主是同龄孩子中的异类,没想到,这沈家的小公子更甚。 “纪,难道你没发现,这小鬼跟你家小宝贝挺配的吗?” “你才跟他配呢。”安安小脚一跺,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 “哟,还害羞了呢,给你早点定个婆家不好呀,这沈家可是百里挑一的好人家。”白无邪打趣道。 安安搂着父亲的脖子对他翻了个小白眼,“白叔叔,你要是喜欢就留给自己吧,赶紧跟文静阿姨结婚生个女宝宝嫁到沈家去当童养媳挺好的。” 白无邪又被小鬼给噎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喜欢提哪壶,不由愤愤道,“人家看上的是你小姑娘,扯我干什么,也许我将来生的是一儿子呢,我能接受别人男男相恋,可是我自己的儿子,那还是算了吧,得娶个正常点的老婆,这机会还是让给小姑娘你的好。” “我家宝贝将来长大了又不是嫁不出去,你急什么急。”纪君阳丢他一句。 可话虽然如此说,对那小子,他还是另眼相看。这么小就敢跟他抢女儿了,等长大了那还得了。 后生可畏,沈家看来又出一奇才。 白无邪有意逗弄沈星辰,“小子,听懂了吧,你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根本就不同意把你未来的媳妇交给你,你自己看着怎么办吧。” 沈星辰也不着急,“没关系,我现在还小,笼罩在我父亲的光环之下,等我长大,有自己的事业,我想未来的岳父大人会接受我的,而我,也会让我的女孩爱上我的。” 安安在纪君阳的怀里撅着嘴,大声哼道,“你凭什么让我喜欢你,自恋狂,自大狂。” 沈星辰也不在意,“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 安安对他扮鬼脸,“你做梦。” 千寻一旁听着一直默不作声,心想,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真的是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学会表白了,也太前卫了一点吧。她在网上看见过小学生打啵的图片,可是她的宝贝幼儿园还没有读完,就有人这么强悍地表白追求了,这太冲击她的心脏了,感觉世界要癫乱了。 这会,她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声,“小朋友,你几岁了?” 沈星辰很有礼貌地答道,“阿姨,我今年十岁。” “十岁?”白无邪明显地不相信,对他又细细地打量了一翻,“你这个头,也就比纪家的小丫头高那么一块豆腐高而已,你有十岁吗?小丫头可才满五岁,我怎么看你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可别为了追女朋友虚报年龄。” 沈星辰也不生气,淡淡地说,“男孩子发育本来就迟一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信你可以上沈家去查。再说,像你的身高已经定型,而我,还有无限潜力。再过几年,我不一定比你矮。” 跟个小孩子说话都这么费力,这都什么世道了,白无邪深深地挫败了,“好吧,就算你能长高,可你喜欢这小姑娘什么?” 沈星辰反问,“喜欢就是喜欢,需要理由吗?” 这一问,倒把白无邪给问住了,如果有人问他,喜欢文静什么,他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 “你小小年纪,毛还没长全,懂什么叫爱吗?” 沈星辰说,“虽然不全懂,但也会慢慢地懂,不像有的人活了快半辈子了,也不见得就懂谈情说爱。” 白无邪被点中敏感穴位抓狂了,纪君阳和千寻都忍不住笑了。 唯有安安撇了撇嘴,但那滴溜的大眼睛,还是偷偷地看了小男孩好几眼。 被一个小鬼当面嘲笑,白无邪这张老脸还往哪搁,“小子你再放肆,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沈星辰并无惧色,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有些人喜欢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纪君阳并不急着参与这场愈演愈烈的口水之战,他更多的时候是坐在一边观察着这个想要追求他家小宝贝的小男生。 由小看老,虽然不一定准确,却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场十几分钟的飞行很快结束在某处山顶隐秘丛林间的一座别墅屋顶。 早有医生在等候,千寻和安安一下飞机就被来了个全身检查,并无大碍,纪君阳这才安心下来。 白无邪笑他太过紧张。 尽管早已安排了沈家小少爷和他的两位保镖离开的车子,但纪君阳看着暮色低垂的天色,还是邀请他们留下来用晚餐。 沈星辰也不跟他客气,欣然应允,上桌的时候还蹭着安安坐。 安安哪里会乐意啊,抱着个碗立马跑开,坐到了千寻的另一侧,瞪着眼睛对他说,“你别挨着我。” 白无邪同情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子,你再这样牛皮糖下去,人家就把你当成有毒细菌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在说自己啊,白无邪有点想捶桌。 纪君阳也说,“沈星辰,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我的女儿并不喜欢你。” 沈星辰很淡定地道,“你们大人不是总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吗?我们年纪还小,有足够的时间相处。” 现在小孩这种生物,真难对付,几个大人发出相同的感慨。 安安则是用力搅着碗里的饭粒,“谁要跟你培养感情了,自作多情。” 白无邪朝千寻伸出大拇指,“你家小丫头学的成语可真多。” 千寻倒是觉得今天的安安有点儿小异样,小家伙平时也不是没有不喜欢的,小朋友比如那些动不动就滚地爱哭的,霸道欺负其他小朋友的都不入她的法眼,她一般不会主动去招惹,但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的,却是第一次。 难道,她家闺女被男孩子追,是不好意思了? 可在这之前,也不是没有小男生跑到女儿面前说温安宁我喜欢你我能做你的朋友吗之类的,小家伙都是很开心地和他们做朋友,就像两小无猜地相处,可以手拉着手一起玩游戏,哪像现在这样会脸红。 纪君阳看着女儿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轻轻一笑,“沈星辰,你也听到了,我闺女并不愿意跟你交往,你年纪还太小,不适合谈情说爱。” 沈星辰反问,“那纪叔叔觉得,我要多大年龄才适合跟您的女儿恋爱。” “多大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女儿不愿意。”这才是重点。 “现在不愿意,并不代表将来也不愿意,纪叔叔,您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您的女儿有愿意的那一天,您就不反对我们俩的交往。” “我闺女有恋爱自由的权利,只要你有这个本事。”纪君阳预计他家闺女将来长大之后,眼光怕是会不低。 若是能有个优秀的青梅竹马培养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儿。虽然与沈家没什么交往,但据他的了解,那个低调的家庭算是正道人家,沈耀卓和妻子也算是几经风雨才走到一起,现在过着琴瑟相和的日子,为人低调,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以至于极少有人认识。这样的家庭言传身教出来的孩子,想来也差不到哪去。 何况现在也亲眼所见,小小年纪,有些稚气,有些沈家人的霸气外露,却又收敛自如。小男孩的反应很灵敏,总能对大人抛出来的难题见招拆招,甚至让大人无言以对。待成人之后,想必不是个平凡的角色。 沈星辰微微一笑,“那我明白了,谢谢未来岳父大人的开明,我一定会追到您女儿的,只希望您到时候别忘了今天的话。” 安安觉得很无聊,没好气地甩了他一句,“你以为你是谁,你追我就会答应哦。” 沈星辰只是笑,不说话,小小年纪,就给人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待到他离开,纪君阳站在大门口目送着那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若有所思。 白无邪站在他的身后,幽幽地说,“纪,你明知这小子挖坑,怎么也往里跳了?” 纪君阳轻声一笑,“这个坑到时候埋掉的是谁,还是个说不准的事,等着瞧吧,这以后的日子估计有好玩的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沈星辰这一走,便是消失了十年。 十年之后,安安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十六岁美少女,而沈星辰也脱胎换骨成一个俊朗的男子,只是那已经是另一个故事。 而今的故事依旧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第285章 :女人是老虎 流星雨的那一夜,其实她是有些故意的。第二天早上他递给她的那杯牛奶她也知道他将避孕丸融解其中,她背着他悄悄地倒掉了。 后来的几次床第之欢,其实她亦动了手脚,小小的针眼扎在每一个上面都扎了个小洞洞。 她就不信,她身体好好的,没有不中奖的到道理。 这是他第一次动心思算计他,谁叫他不让她给他生个小小纪的,哼。 最初的时候,他倒是想强迫着她给他生个小孩来着,那时候她不乐意,等到她心甘情愿了,他又不愿意了。 不过没关系,等到孩子在她的肚子里生根发芽,他也只能拿她莫可奈何了。 嘿嘿! “你笑什么?” “唔?” 窃笑被他发现了,千寻赶紧转动脑子,可不能被他发现她的小心思,她假装自然地,“没什么啊,我只是觉得到时候收养一个孩子,也应该是件不错的事情。” 纪君阳暂时还不知她心里的那些弯弯肠子,想着她能想通,也是件好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是不想让她生,只是海芋的描述真的吓着了他,所以每次欢爱,他都很注意。 他不想到时候医生忽然从手术室里跑出来对他说,要保大还是保小?他自然是保大,可是她喜欢小的。 工作当中,生意场上,做过太多的决策,每一个都可以果断有力,但唯独对心爱的女人,无法决绝。所以,他只能将所有的危险扼杀在萌芽之前。 千寻也心虚,赶紧转换话题,“对了,这里是哪啊?” 纪君阳落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会语调轻松逗她,“你猜?” “我猜吧,这是你的秘密基地,可是这秘密具体在哪,我现在是坐井观天,哪猜得着啊。要不,亲爱的纪先生,你提示一下下?” 江城她虽然不是熟到寸土寸地,也有好几年不曾踏足过这个城市,可大概的方位和地点在心里还是有印象的,毕竟也曾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四年的光景。 “好些年前,有些人呐,信誓旦旦地对我说,等我眼睛好了,要带我去看一米阳光之景,这么快就忘了,真是伤心呐。”纪君阳看着她,有些小怨气地道。 “仙女山?”千寻叫道。 不是吧,以前她跟同学一起爬到这上面来的时候,除了半山腰上有一道凉亭,可是不见山上有房子的。 这男人,该怎么形容他呢,为了她一句话,居然把别墅修到山顶上来了,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干,看来那条羊肠小道也改成了通山大道了,倒是方便了来旅游的人。 纪君阳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上,热呼呼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肌肤上,“我在这山上也住了不少时日,可从来就没有看过你说的一米阳光,丫头,你那个时候,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千寻嘿嘿一笑,“那肯定是你没有摸到门道呗。” 要知道,她也是去了两次才见到的。 “嗯?怎么讲?”纪君阳有些好奇地。 “我问你,你一般是什么时候住在这里?” “夏天,阳光最火热的时候。” “你是来避暑的吧!”千寻笑他。 “难道要大冬天?”这时间可就错开得太多了。 “也不是啦,准确地说,应该是冬春交替的时候。因为仙女山是江城城市边界上最高的山峰,而山的另一侧紧挨着另一个城市的天然湖泊,因此湿气很大,每到冬春季节,即使是最晴朗的天气,山顶上也终日云雾笼罩着,阳光很难穿透云层。但是在冬春交替的时候,阳光偶尔会从云层里透过一条小缝照在山崖上一方小小的地方,因此这处山崖上的花会比山上别处的花要盛开得早。听老人家说,要是有幸看到这一米阳光之景,再摘到山崖上的一朵花送给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他们的爱情就会开花结果,白头到老,只不过,每年照射的地方不一定会相同,所以,见到的人不多。” 纪君阳微微诧异,“还有这样的事?为什么我这江城人不知道,你这非江城人反而知道得这么清楚,该不会是编出来哄我开心的吧?” 千寻捧着纪君阳的脸,呵呵笑道,“纪先生呐,你现在不是那个不肯听话又及配合医生的倔驴了吧?如果说以前我骗你是为了让你对生活有些憧憬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你好端端地,我干吗还要骗你呢?你又不是安安,需要讲睡前故事才能睡得着。” “那你真的见过吗?”纪君阳问,他在这山上来来回回那么多次,从未见过,那时候他想,也许这只是她骗着他好玩的。 “虽然传说只是传说,不足为信,但一米阳之景我真的见过。”千寻手举头顶作发誓状,“这件事是我读书的时候,大学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告诉我们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相信,觉得那只是欺骗弱智儿童的小把戏,但年轻人的精力总是精力过剩可以瞎折腾,于是几个同学在周末的时候相约一起爬山,头一回我们并没有见着,当时我们都在想,那老师是骗我们的吧,但学生嘛,总有无聊的时候,过了一个星期,我们又去。可能是我们运气比较好,这一回还真被我们撞着了。” “是个什么样子?” “那种景色啊......”千寻想了想,想从记忆之中寻找最合适的词语,“就像阴霾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一道亮光,那种亮,特别地耀眼,四周又带着好几圈淡淡地光晕,乍一看上去是白的,可看久了吧,你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五彩的光环,特别地漂亮。再看阳光来的方向,会发现那四周的云层,带着一种淡淡地透明色,隐隐可以看见天空的蓝。” “那次你们是在哪看到的?”纪君阳又问。 “当地人管它叫虎跳崖,我们管它叫情人崖啊,当时我们是站在蝴蝶谷的位置。” 虎跳崖和蝴蝶谷就在别墅后面不远的地方,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时候选得不对。 纪君阳笑道,“那看来,找个合适的时间,你得带我去看一回,兑现你这个迟到了已久的承诺。” “那也得等到明年开春啊。”现在可是夏天,想看也没得看,倒是在这儿避暑不错。 纪君阳无所谓地,“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 千寻摸着他俊美的脸庞,嘻嘻笑道,“那你就慢慢等,等姐带你去看一米阳光。” “姐?”纪君阳眯起眼睛,眯出一道危险的光芒。 千寻赶紧改口,“纪哥哥。” 纪君阳哼哼地,“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天灰蒙蒙地亮,山间的鸟儿便倾巢出动,在树林之中欢快地唱歌,不时扑打着树叶沙沙地响。 千寻醒得很早,或许是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总睡得不安稳,一夜醒来好几回。 担惊受怕了这么些年,忽然终结在某一天,总有一种恍若如梦的不真实感。 纪君阳倒是不急着起床,太阳晒到屁股了还拉着她溺在床上说不急。 倒是白无邪看不下去了,拉着手里抓着一只斑鸠的安安砰砰地来敲门,在门外大声地叫唤,“我说你们虽然没有举行婚礼,可也不是新婚的小夫妻俩了吧,太阳都落山了还不起来。” 纪君阳赤着上身去开门,“我这叫养精蓄锐懂不懂?” 白无邪阴阴地奸笑,“养精蓄锐哦,我倒是怕你精尽人亡错过今天的精彩呐。” 幸好千寻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口无遮荫拦的样子,其实昨晚他们什么都没干,聊天聊到困了,便安安静静地睡觉。 纪君阳赏了他一个字,“滚。” 白无邪愤愤地,“赶紧换衣服,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老子现在变成了侍候你们一家子的佣人......” 回应他的,是砰地一声关上的门。 安安很不厚道地笑了,下楼梯地时候,蹦出一句,“白叔叔,为什么你不咕噜咕噜滚下去呢?” 白无邪收了脚步,对小东西唬着脸,“臭丫头,别以为现在有你爹撑腰,我就不敢揍你屁股。” “叔叔你想耍流氓吗?男女授受不亲哦。”安安一点也不怕,歪着脑袋说。 “什么狗屁的男女授受不亲,刚才你还叫我来抱着,怎么算?”这小东西,眨个眼的功夫,翻脸倒是挺快。 安安狡辩着,“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难道你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吗?” 臭丫头的思维很跳跃,白无邪有种跟不上的感觉,“你什么时候变老虎了?” 安安一手护着小斑鸠,一手攀着楼梯扶手,一蹦一跳地往下走,嘴里边还奶声奶气地唱着,“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万要躲开......” 白无邪顿时五体投地。 这小p孩,那么老的歌居然也会唱,从哪学来的?要知道,现在大街上可是极少能听到他们那个年代的歌了,这个年代五六岁的小孩子居然能一字不漏地唱出来,简直是个奇迹。 这个奇迹一大早就跑到他的房里扰他清梦,跳到他的床上强拉硬拽着他起床。他想再睡个回笼觉,继续梦里与文静的亲热。 “找你爸妈去。” “爸爸妈妈正在给我造小弟弟小妹妹啦,不可以打扰的。叔叔,我饿了嘛,我好饿啊。”小东西就这么可怜巴巴地趴在床边上摇着他的手臂,不依不挠地。 一时,心软了,真后悔昨晚上没把房门反锁好。 第286章 :只等好戏开场 起床给这位小祖宗做饭,经不起她的死磨硬泡又只好带着她在山上溜达了一圈。 小丫头愣是没有一刻安份,抓虫爬树掏鸟蛋样样都能来,活活地生错了性别,倒是他站在树下随时得做好她跌下来得去接稳她的准备。 回来的路上他教训她,“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有点淑女样,一点也不像你娘。” 没想到小丫头对他扮鬼脸,“我娘才不淑女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好吧,她娘的厉害,平时看不出来,关键的时候可是致人命的。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领教过。 这淑不淑女的潜质,难道还有遗传的? 陪着这小祖宗疯玩了一圈回来,那两个大的倒好,睡得跟个死猪一样。纪大爷的心理素质果然不是盖的,越到最后,越能沉住气。 安安一路歌声嘹亮地下楼,阿南和四个严装以待的男人坐在餐桌前,每个人的面前都搁着一台笔记本,连线着各自分管的领域。 他们都是纪君阳和白无邪手下最信任的精英,有一个共同的背景,那就是因肖秋堂而成为受害者。 网上扑天盖地是飞机失事的新闻,坠落在海上,残骸被台风卷起的海浪不知道冲到了哪里。听闻纪氏大公子也在飞机之上,此刻大批的记者聚集在纪氏楼下。哪里有新闻,哪里就有他们的踪迹。 而肖秋堂依旧在扮演着他那伟大的正人君子形象,说得好听一点就是全权对外代理了一切善后事宜,说白了就是想趁机控制纪家在纪氏的最后一点份额。 只可惜,现实很快就会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们说,当老板出现在肖秋堂面前的时候,肖秋堂会不会以为见着了鬼。” “想都不用想,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你们觉得,他是会原形毕露呢,还是继续维护他好好长辈的假象。” “他想维护,老板也不肯是不?” 一桌子会意的笑声,他们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 安安蹦到他们面前,左瞧瞧,右瞅瞅。几个男人对她的古灵精怪都喜欢得紧,对她偶尔捣乱的行为也都是笑而处之。 阿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刚才唱的什么?” 安安反问他,“阿南哥哥,你觉得我唱得好吗?” “你叫我叔叔,我就告诉你唱得好不好。”阿南讨价还价。 关于这叔叔与哥哥之争,一大一小可是争了一早上,谁也不肯相让。 “哥哥。”安安自然是死不改口,笑嘻嘻地越发挑衅着。 阿南抗议,“你叫他们都叫叔叔,凭什么叫我一个人做哥哥,这不公平。” 白无邪笑道,“谁让你长张娃娃脸呢,二十五岁的人还长得跟个十七八岁的小正太一样。” 有人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等阿南四十岁的时候,还能装个青春美少男,调戏美少女。” 还有人调侃着,“阿南,你还是从了小公主吧。” 玩笑立即附和而来,“对啊,阿南,跟着安安叫一声叔叔,有糖果吃哦。” “想占我便宜,没门。”阿南冷声哼道,再看楼梯上下来的两人,白净地脸上立即露出委屈之色,“纪总,你看看他们......” 纪君阳心情很好,明媚地扫了大伙一眼,“你们这些人,背着我就欺负我这位新晋的秘书是吧。” 安安引发了大人们之间的口水之战,这会像个事外之人一样蹲在一旁的地上玩着小斑鸠。 千寻见那小鸟还是活的,不由走过去,“这是从哪抓的?” 安安抬起头,“这不是抓的,是我拣的,千寻你看小鸟好可怜,翅膀受伤了,飞不起来了,差点就被黄鼠狼叼走了。” “既然受伤了,你得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啊,这样总是拿在手里折腾它也好不了啊。”千寻还真担心这脆弱的小生命在女儿的手里会这么地被玩死了去,小孩子嘛,手上力度不知轻重。 “那几个叔叔啊,说要烤着它吃,讨厌死了。”安安不失时宜地告状。 烤鸟吃,自然是逗着小家伙玩的,但安安当了真,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小鸟儿就被他们开膛破肚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从拣到小斑鸠之后,她就一直将它护在自己的身边,不让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家伙有触碰的可能。 “你们谁说烤鸟吃的,自觉点,给我宝贝去弄个装鸟的来。”女儿控的纪君阳,自然是宠着他这闺女。 他不就稍稍晚起了那么个把钟头嘛,这些人就拿他的宝贝寻开心了,这些人呐! 几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眼神,在心灵感应之下,齐齐将目光望向了白无邪。 白无邪立马闻到了一股叫阴谋的味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阿南谄着笑说,“白哥,这事,还真得劳烦你了。” “为什么又是我啊?说烤鸟吃的人又不只我一个,你们可都有份的。”白无邪恨恨地一个一个地敲过这些人的脑袋。 表面上看来,他们是老板与下属的关系,其实私底下,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限制。 “谁让最先提出吃野味的是你呢,这可不能怨我们啊。”阿南作无辜状。 “你们这群得寸进尺的家伙,伺候这小祖宗的是我,做饭是我,叫你们老板起床的是我,现在造个鸟窝的又是我,我堂堂一黑帮老大,都成了你们这群活爷们的保姆了,太过份了你们。”白无邪愤愤不平地说。 纪君阳鄙视了他一眼,“你堂堂黑老大就那点出息,烤什么鸟吃,最少也得烤个野猪是不是?” 阿南问,“这山上有野猪吗?” 纪君阳笑道,“等事办完了,你们可以上林子里溜一圈,看能不能打一只回来烤着吃。” 安安好奇地,“野猪长什么样呀?” 白无邪对她挥手,“去去去,你连农民家的猪长什么样都没见过,问什么野猪。” 安安哼道,“白叔叔你小看人,谁说我没见过,爷爷奶奶带我到乡下去喝喜酒的时候,我就认识了鸡鸭鹅猪牛羊,还有蛐蛐和蚂蝗。” 有人笑道,“老大,这次你又看走眼了。” 这人叫东方晨,其实四个人和阿南完全可以组成一个东南西北中的组合,另外三个叫西路,北冥和钟亚宝。 “闭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白无邪横了他一眼。 “亚宝,叫你呢。”东方晨甩肘撞了一下钟亚宝。 钟亚宝懒懒地从电脑上抬了下眼皮,没有搭理他,复又垂了下去。 钟亚宝有个外号,叫哑巴,平时不太爱说话,在热闹的场合中也是很沉闷的一个男人,但做起事来,却是个拼命三郎。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纪君阳看着这些男人们,凑一块也是一台戏,摇了摇头,进了厨房,端出早餐招呼千寻一块吃。 千寻吃了一口,笑道,“嗯,挺好吃的,白无邪,没想到你一大老爷们,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哈。” “这回轮到你看走眼了吧,老子七岁就开始给自己做饭,能差得了吗?”白无邪眉峰一挑,甚是得意地。 纪君阳却是不给他面子,“跟我家丫头的比,还差那么一点点。” 白无邪佯装怒意,伸手将他嘴下的碟子给抄在手里,“不好吃你就别吃,让你家丫头做去,别吃我做的。” 纪君阳又给抢了回来,“我又没说不能吃,还凑合。” “凑合?”白无邪一副又要扑上来抢的姿势。 千寻笑嗔着,“好了,你们俩啊,越来越没个正形,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地。” 白无邪哼哼地,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扎,对安安勾了勾手,“小妞儿,过来。” “干吗?”安安有几分戒备地。 白无邪说,“你爹不是让我给你的鸟儿造个窝吗?” 安安却是将小斑鸠紧紧地护在怀里,“不要,瞧你那样,一定没安好心。” 这小东西,还挺会察言观色的嘛,知道他心里正拐弯抹角算计着她,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纪君阳不简单,女儿也不能小瞧,他还得时刻担心着自己被她捉弄呢。 “宝贝,别怕,给他,有爸爸在,你白叔叔要是敢让你的小鸟儿少了一根羽毛,我就敢让人抓了他压着,让你给他剔光头。”纪君阳对女儿的宠,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 “真的?”小东西的脑子里开始想象着和尚的样子,光溜溜的,那一定好摸好玩儿。 “去你的。”白无邪淬了他们父女俩一口,“老子还没娶妻生子,怎么可能让你剔个和尚头去。” 安安这回倒是不犹豫了,将小斑鸠朝他手里一塞,“白叔叔,不想当和尚那就乖乖地替我把小鸟儿照顾好哦,要不然,我会怂恿文静阿姨把你的头发剃光的,她现在可在我的闺蜜队伍里哦。” 白无邪显然很不能接受被一个小娃娃给威胁了,正要发作,安安又不怕死地继续道,“白叔叔,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歌里面都唱啊,女人是老虎,别轻易惹毛了哦,你看我那个大胡子师傅吧,一不小心他的胡子就被芝婷阿姨给咔嚓掉了。” 小东西一边说着,还一边做手势,稚气的脸上满是算计人的精明,白无邪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臭丫头此刻并不是为了保护这小斑鸠儿,而是巴不得他动它几下,好让她有机会来给他剔光头。 第287章 :纪氏换新人 小小年纪,心思便这般邪恶了,长大了那还得了,难道真的得等着沈家那小子才能收拾得住? “我说千寻,你到底生了怎么样的一个怪胎,太难缠了。” 千寻还没来得及张口,纪君阳就护女出声了,“什么怪胎的,真不会说话,我闺女这叫早慧,你还不一定生得出这么聪明的呢。” “谁说的。”白无邪自然是不服气,“等这边的事一了,我就回去跟文静生他十个八个,个个比你家这魔女强,气死你。” 纪君阳笑道,“只要你家女人愿意,你多生几个,我家闺女多几个伴,我高兴还来不及,生什么气。” 而东方晨则是很不厚道地说了一句,“老大,你要生十个八个的,是不是打算以后开始你的种马事业啊。” 众人一起噗笑,就连千寻也跟着乐了一把。 白无邪望着这群放肆的家伙,心想,真是太纵容你们了,等事儿一完,绝对给你们树点威信,要不然,还真当他这老大是个纸糊糊。 吃饱喝足了,闹也闹过了,纪君阳终于转入正题,“事情进展都怎么样了?” 阿南回答道,“都在预计当中,只等好戏开场。” 纪君阳用纸巾抹了抹嘴,“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等事成之后,原本属于你们的东西,都会一一回到你们的手上。” 五个男人对望了一眼,然后东方晨站了起来,“纪老大,想不想听我们一句实在话。” 纪君阳道,“假话我们也不爱听。” 东方晨说,“并不否认,最初的时候,我们都有想利用你和白老大重新从肖秋堂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的心思,但是跟你们相处久了,便被你们的为人处世打动,被你们的果敢睿智所折服,你们运筹帷幄,步步为营,换作我们几个人加起来再修练个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达到你们的境界。肖秋堂从我们和我们父亲手里掠夺走公司,那是我们技不如人,现在肖秋堂又将败在你们的手下,未必不是报应,也证明你们比他更强大。我们几个虽然各有所长,但若不是你们的指点,大概也成不了气候。我们几个商量之后,还是愿意继续跟着你们干,做你们的属下。” 白无邪摇了摇头,鄙视的眼神扫过,“瞧你们就那点出息,堂堂几个男人,竟然没点野心。” 西路说,“野心那玩意儿不属于我,只要能给我那短命的爹报了仇,我比较享受目前的工作状态。” 一直不善言辞的钟亚宝也跟着道,“我们是真心诚意地。” 北冥说,“还是两位老大信不过我们?” 这一翻决心表得千寻是一愣一愣地,这些人,其实她也第一次见。 纪君阳和白无邪的身边,那叫一个卧虎藏龙,碰上这种事,她自然是插不上嘴的,默默地端着盘子进厨房,洗好再出来,安静地坐在自家男人的身边。 纪君阳微作沉吟后道,“继续跟着我们也可以,但是该你们的公司还是得你们自己去管。” 下山的时候,已近十点,一前一后两辆车子不急不缓地穿越在山间公路上。 蜿蜒的盘山公路依山势而修,穿过蝴蝶谷,平缓地往山脚下延伸而去。 曾经的不怎么好走的羊肠小径铺上了石板,成了人们的健身场所。 六年时光,处处都在变化着,唯独不变的,是他和她的那颗心。 白无邪看着窗外六月天里白花花的太阳,“我说纪,这从山上到纪氏,少说也得一个半小时,你这是赶去看热闹呢,还是赶去吃中饭啊?” “就让那老狐狸再多得意几个小时,此刻他越是兴奋,到时候他就摔得越是悲惨。”纪君阳冷冷一笑,手里反复掂量着手机。 白无邪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也掂量了几下,说了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纪,你有没有发觉,肖秋堂之所以对你们纪家这样,是带着很深的仇恨心理。这种仇恨,并不是始于你拒绝与他的女儿成婚,而可能是更早,早到应该是与你的父亲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仇怨。” 纪君阳沉默了片刻后道,“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问题,是什么样的仇恨,可以让人丧心病狂。” 千寻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传递着他没有事的正能量。 安安抬起头问他,“这世上的坏人很多吗?” “这个世界,坏人不少,但好人更多。” 纪君阳并不想上一辈人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人的生命当中,他的女儿该是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之下,他会为她铺好平安之路。他不希望这么小的孩子就有阴暗的心理,孩子该是阳光灿烂,积极向上的。 白无邪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小妞,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安安想也没想就回答他,“看你的样子就不像是个好人呀。” 白无邪郁闷了,“臭丫头,我这么帅,哪长得像坏人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文静阿姨说的哦,她说你是流氓、臭男人。”小家伙刻意将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只为报那臭丫头三个字的仇。谁说她臭来着,她明明就是香香小美女好不好,真是没眼光。 有仇必报的小东西,纪君阳好笑地揉乱她一头秀发。 而此时的纪氏大楼里,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哪有这么欢乐。 或者说,这数个月来的阴霾一直就不曾散去,特别是昨天飞机失事纪君阳赫然出现在罹难名单上更是雪上加霜,而今天的股东大会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那些本来还期待着纪君阳能回来重新领导着他们走出低迷的员工们绝望地发现,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股东大会并没有因为纪君阳的遇难而终止或者改期,员工们惊讶地发现,老板的位子,并不是由纪家的人来接替,而是被一个从未来听说过的叫steward的人收归囊中。 而这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只是委派了他的助理乔森来参加。 听说,将有大幅度的裁员行动,人人自危中。 肖秋堂将自己手中掌控的最后一点股份,悉数卖给了steward。 纪君阳离开江城的时候,并没有带走纪氏一丝一毫的东西,净身出户。他将本来所拥有的一切,全部都留给了纪母。 这几个月来,肖秋堂从纪母手中骗取了不少的东西。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笨的女人,是不是一场换心手术,将她的智商也给换掉了,这样也好,省得他要思谋多余的对策。他不求过程,只求结果,他要让纪家一无所有。 而此刻的纪夫人,因为承受不住失去儿子的打击,昏迷在医院里还未醒过来。 肖秋堂越发肆无忌惮,甚至伪造了纪夫人的笔迹,堂而皇之地拿了纪夫人的私章,将她手中的那些股份卖给了steward,换取了数目不少的现金支票。他自然是希望,那个躺在病房里的女人,再也醒不过来。 他需要大量的资金流支,来弥补他生意失利的空洞。 那个洞就像一个无底的窟窿,怎么填也填不满,这让他十分地担忧,但现在他更高兴于纪家终于在他多年的运筹帷幄下走入绝境。 既然他自己吞不下纪氏,让外人来吞并也好,反正结果是一样,纪氏倒,他从中谋利。 得意的肖秋堂并不知道,纪君阳的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纪氏大楼对面的马路边上,看着他丑恶的嘴脸出现在楼下围聚的记者面前。一同出现的,还有乔森和他的两个律师。 白无邪看着并没有意向要下车的纪君阳,“怎么,不打算给那老狐狸来一个意外之惊吗?” 纪君阳冷冷掀了下嘴角,“大中午的站在太阳底下,你不嫌热吗?他肖秋堂脸皮厚无所谓,但别晒着了我家宝贝。” 白无邪鄙视着他,“没见过你这么宠女无度的人,小心宠溺出一个混世魔王出来。” “我要成为了混世魔王,第一个就祸害白叔叔你。”安安哼嘻一笑,又仰着头看着父亲,“大叔你有更好的办法抓坏人对不对?” “真聪明。”纪录各大阳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千寻困惑地看着他,“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来纪氏,更不入纪氏的门。仇人近在眼前,却是躲在一旁看他尽得意,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记者的围追堵截功力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肖秋堂本来建议乔森走非常通道,但乔森不以为意,这下可好,被缠上了一时难以脱身,种种尖锐的问题蜂拥而来。 比如: “肖先生,纪先生曾拒绝了您女儿的婚事,在婚礼上拂袖而去,您对纪先生这次遇难有什么想法?” “为什么纪先生一遇难,纪氏的老板立马换了新人?” “纪先生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遇难,是不是其中有不可告人的联系?” 肖秋堂的脸色自然不那么好看,欲招保安趋赶,乔森倒是在一旁笑道,“我知道大家有诸多疑问,但是现在时间仓促,很抱歉,我和肖先生都不能一一回答你们......” 这时候有一员工冲出来叫道,“他们不肯正面回答,那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纪总是被他们联合起来害死的。” 记者群哗然,眼看态势失控,乔森微微眯起眼睛,看清楚来人,“你是哪个部门的。” “你管我哪个部门,早晚是裁员,老子不干了。”那人取下工作牌狠狠地甩在地上,对着两人啐了一口,挣脱保安的阻拦,扬长而去。 第288章 :艾维的隐秘心事 乔森弯腰捡起工作牌,扫了一眼。 肖秋堂陪着笑,“乔先生,刚才那人的话,您别太放在心上。” 乔森掸了掸工作牌上的灰,微微笑道,“肖先生,那您就错了,一个公司的声誉受损,会引来什么样的后果,我想这不用我来提醒吧。所以,各位媒体朋友们,纪氏将会招开记者招待会,对你们的疑问一一进行解答。” 有记者问,“那是什么时候?” 乔森保持着他那迷人的笑,“当然是近日,越快越好,慢了,可就谣言满天飞了,你们这些名记名嘴啊,我们可真的得罪不起,一不小心就得在你们的枪杆子下阵亡,至于具体的时间,请你们将电话留在前台,到时候会一一通知你们。” 这一招,倒是真的让记者们的包围圈松驰了下来,趁着这个机会,乔森上了早已等候在楼下的车子。 肖秋堂站在车门边欲言又止,“乔先生……” 乔森淡淡笑问,“肖老先生还有事吗?” 肖秋堂忙摆手,“没事,没事。” “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肖老先生,祝你好运。”乔森对他投过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吩咐司机开车。 而肖秋堂却在他最后的那一句话里莫名其妙,什么叫祝他好运? 等到肖秋堂的车子离开,记者散去,停在另一旁绿化带旁边的一辆车子里,下来两个人。 安安在车里叫,“是大胡子,干爹耶。” 这两人正是周大为和艾维。 都是些喜欢在幕后操纵的人,艾维手中还拥有百分之十五的份额,与纪君阳那压倒性的百分之七十比起来,当然不多,但绝对也是有份量的一个。他亦没有出席股东大会,而是派了委托了律师,但会上的一切,他一清二楚。 周大为叹了一声,“原本还以为纪君阳那厮会亲自来镇场,没想到就派了个助理和两名律师。他这人也不出现,不会是真的在飞机上给炸了吧。” “你觉得他有那么容易死吗?更何况身边还有个白无邪。”如果纪君阳这么容易死掉的话,早死了十回八回了,也太浪费了他对这个男人的期待。 周大为也觉得纪君阳是个命硬的角色,只是他现在人在哪呢? “那你觉得他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突然现身记者招待会?” “你觉得他会把记者招待会的时间安排在什么时候?”艾维提醒他。 周大为脑子转了几个弯后叫道,“今晚的鸿门之宴!” 乔森以steward之名,欲在今晚宴请江城豪门贵胄,肖秋堂位在名单之列。 回到车上,周大为发动引擎,还是车里的空调这玩意儿舒服。这个夏天是越来越热,但愿能烫死肖秋堂那个老家伙。 车子驶离原地,周大为说,“要我是肖秋堂,就不会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你想一想,他不是一直标榜与纪家是至亲的关系吗?就算是做戏吧,这戏也得做足,纪君阳现在死了,纪母进了医院生死未卜,怎么着他这长辈也得替纪家料理了这后事,哪还有心思参加这劳什子的宴会,这样还能在不知内情的外人面前落个不计前仇的美名。” 艾维微微一笑,“他会去的。” 周大为感悟道,“纪君阳这一招可真叫狠的,当着江城那么多有身份的人,叫肖秋堂身败名裂,这是要置那老狐狸于死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艾维冷讽一笑,“咎由自取而已。” “想来我们可能真的冤枉了纪家的人,如果咱们父亲那笔账真是肖秋堂这老家伙干的,我扒了他的皮。”周大为的脸上露出凶戾的光芒。 老九莫名死了,在他刚要接触的前一天。纪君阳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所有握在手里的证据都指向肖秋堂这条线索。 “大为,你有没有觉得,为了找寻凶手,为了报仇,我们耗费了年轻时候的太多的是时光。” 艾维忽然的一句感叹,让周大为觉得很不适应。 “你这是怎么了?”真相就在眼前了,怎么反倒让他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伤春悲秋了。 艾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一种老了的感觉。” “切,你老?”周大为将他从上打量到下,愤愤地,“你这不是存心打击哥吗?就你这样,干干净净一张娃娃脸,还带着妖孽的潜质,到了四十岁,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只当你是花样美男,少跟我来扮苍桑。” “怎么讲,我也是六岁女娃的干爹了。” 那个小小的,软乎乎的身体,曾经最爱溺在他的怀里了。他记得她小的时候,还在他的肩上撒了一把尿,湿了他一背。 那时候上街,总被人误以为是一家三口,他甚至还给她买过亲子装,怎么眨眼之间,她的亲生父亲就回到了她的身边。 周大为看他的表情摇了摇头,“还没放下呢,人家现在有亲爹疼了,你这干爹啊,就在旁边干晾着吧。” 艾维却是并不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忽然转换了话题,“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的,计划不如变化,你也知道,我就一粗人,那种精打细算的生活并不适合我。说白了,我就是个胸无大志的人,以前还有报仇一事扛在肩上,这事一了,我觉得目前的生活状态还蛮不错的,每天逗逗自个女人,跟你几个喝喝小酒,再教几个小学员,带个徒弟,图个轻松自在。”周大为几分惬意地说。 复杂的生活并不适合他,像纪君阳那样成天想着要怎么算计着人,他会累死去。 “那以后就争取跟芝婷过这样的日子。”艾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有种语重心肠的感觉。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拉着大为一起报仇,是对还是错。 “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虽然周大为是个大老粗,但是朝夕相处的,有些变化,还是能感应得出来的。 “有吗?”艾维仿佛不自知地。 周大为笑道,“我看你啊,大概是羡慕某些人了吧。” 艾维将双手反扣在脑后靠在椅背上,“可能吧,你不觉得她现在很幸福的吗?” 爱一个人,不一定非得在一起吧,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其实也挺满足地。纪君阳这个人,他由最初的憎恨排斥到现在的慢慢接受,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的人格魅力。 纪君阳未必不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却是闭口不言,也不挑拨离间。他曾经说过,仇恨是上一辈人的事,能遇到一个鞍前马后相助的生死兄弟却是这一辈子的财富。 最初的时候,他嗤之以鼻,想着这个男人不过是仗着有白无邪这个强大的同盟欲对他来个下马威,直到后来,才发现那话里的深意,指点的竟是他自己和大为。 纪君阳这人,深不可测,却也是个正人君子。 周大为一声叹气,将他飘远的神思给拉了回来。 “她是幸福了,可是你呢,是不是也该找个女人谈场新的恋爱了,别老是沉浸在过去,人是往前走的是不是?你看我,以前不也是个大老粗一个,看见女人就心烦,这还不是掉进芝婷这坑里了。所以说这人啊,得讲究个缘分,你不是她温千寻的那个菜,她也不是你的那个命中注定,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的那个坑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就别让她继续养在岳母娘家等久了。” 艾维被逗得嘴角一抽,“我说你跟芝婷在一起久了,倒是学会幽默了。” “这笑一笑,十年少,芝婷那丫头嫌我比她老,我总得找点返老还童术是不是?”周大为摸着自己的后脑嘿嘿地傻笑了一会。 艾维也跟着笑,只是笑容之下有一些晦涩不明的东西一闪而过。 肖秋堂回到家中,肖母立即吩咐下人端来冰镇的梅子汤。 “我亲手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 肖秋堂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嗯,不错,很清凉。” 肖母很满意能得到丈夫的认同,不枉她辛苦一翻,对着下人挥了挥手。 下人会意,立即退了出去,她这才相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肖秋堂回答着,又四下望了一下,“雅楠呢?” 肖母叹了一口气,在肖父的旁边坐下来,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这孩子,知道纪君阳出事后,就不吃不喝的,躲在自己房间里伤心呢。” “伤个什么心,人家早就不要她了,无情无义的一个人,有什么好伤心的。”肖秋堂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一想起纪君阳竟然在婚礼之上让他肖家下不了台面,那种愤怒和恨就齐齐地涌了上来。 “我虽然恨他,可也没想过要他死。爸,你要是把温千寻那贱女人和她生的小贱人做掉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可是,你为什么连君阳哥也……也不放过。”肖雅楠从楼上走下来,蹲坐在楼梯口哭起来。 她是恨纪君阳,恨他宁愿抛下一切也要跟那对贱人母女在一起,却不肯给她一个机会,恨他恨得要死。可是真正到人没了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未随着他和那个贱人的消亡而得到真正的解脱。 她恨温千寻,都是那个贱女人害死了她的君阳哥。 肖秋堂走到女儿身边,语重心长地,“雅楠,爸没想过要他死。我是很想替你出那口恶气,可要对付的也只是那对母女,没想过要伤害君阳这孩子,毕竟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没有血亲也有感情是不是?只是真的没想到,这次他竟会碰上了飞机失事,可能,这就是他始乱终弃的报应吧。” 第289章 :不对劲 肖母抱着女儿,也在一旁劝道,“我的傻闺女唉,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心吗?他不爱你,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他情愿跟那个女人死在一起也不愿意要你,你干吗还傻乎乎地为他伤心难过,他感应得到吗?他怜惜过你吗?雅楠,你还年轻,人又长得又漂亮,追的人也不少,何必一门心思全都放在那个没良心的人身上。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非得要被纪家的人看低呢?” 肖秋堂也顺着妻子的话安慰女儿,“是啊,人得往前看,纪君阳他看不上你,爸就给你找个比他强一百倍甚至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正好今晚上有个宴会,呆会我叫人给你挑件漂亮的衣服,你现在听话,吃点东西,下午再睡一觉,养足精神,然后陪爸妈去赴宴。” 肖母微微一愣,“我也去吗?” “嗯,一起去,steward先生邀请了我们全家。” 肖父心中另有打算,自己女儿虽不说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也天生丽质,就是那些选美的冠军也未必能比得上,刚才在家门口,他接到乔森的电话。 乔森说,“肖老先生,我们老板已经登上飞往江城的航班,不出意外的话,会出席今晚的宴会,关于东南亚的项目合作,您可以亲自和他商谈。” 这就像一个巨大的诱惑吸引着他,他知道自己如果还想维护着他宽宏大量的长者身份,这个时候他就该避嫌,该低调,该表现悲痛,可是,如果能与steward搭上关系,如果能让自己的女儿去魅惑了他,那自己生意上这些年累积下来的空洞是不是就填上了。 听说steward还很年轻,并非白发苍苍的老头,女儿若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也不吃亏,更能一洗被纪君阳抛弃的耻辱。 再说了,纪氏的股份外流,在他的运作下,虽然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被纪母这个女流之辈败掉的,但这些只能遮盖一时,虽然现在纪君阳也死了,可是他的那些小动作,只怕是会随着他的死被扒拉出来,他得提前找个强劲的靠山。 既然现在steward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何不趁热打铁。即使他看不上自家女儿,拉拉关系也是大有用处的。 但显然,肖雅楠并不想配合父亲这种隐藏于心底深处的心思,“要去你们去,我不去。现在君阳哥尸骨未寒,你们就……” 她哼地一声,起身转步往楼上跑去,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肖母追着上去,拍着门板,“雅楠,你先开门,听爸妈说,爸妈都是为你好……” 有什么东西砸在门上,房里传来肖雅楠的尖叫声,“我不听,不听,你们走开。” 肖秋堂也紧跟着站在门口,“雅楠,你不愿意去就不去,可你不能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你从昨晚上就一直不吃不喝的,你先出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夫妻俩敲了大半天,也不见回应。 肖母将耳朵贴在门上,房里一片寂静,轻轻叹了口气,几分无奈地说,“妈去给你准备些点心和水果放在门口,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拿进去吃点啊,别把自己饿狠了,不值得。” 下午,肖母在挑选出席宴会衣服的时候,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这种不安在她的脸上越来越明显。 肖秋堂看着她,满床的衣服,这件不合适,那件又丢下,包括新订制的几件,也都不入她的眼,不由地皱了皱眉,女人挑个衣服就是麻烦了,都人老珠黄了还这么地爱打扮。 “怎么了?” “老公,我看,我们还是别去了吧。”肖母小心翼翼地说,她思虑了良久,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低调一点好,“我觉得雅楠她说得有些道理,这纪君阳刚出事,我们就这样大张旗鼓地盛装赴宴,旁人会怎么看我们,会落人话柄的。” 肖秋堂轻轻叹了口气,“哎,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可是机会难得啊,steward常年行踪不定,要见他谈何容易。再说,咱们公司的情况,雅楠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steward来历不明,有点不放心,而且你不觉得纪氏被摧垮得太容易了一点吗?我总觉得是个假象。”肖母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 这种担忧,也曾在肖秋堂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现在一切已经成定局,纪君阳上了西天,医生说肖母很可能就这样地沉睡不醒。至于纪君灵和纪君翔,与他们的兄长比起来,差距太大,他从来就没放在眼里。 难的都让他对付过去了,还怕日后整不死这两个小的吗? “说你们女人吧,就喜欢瞎想,现在纪氏的主人都已经改写名姓,就算纪君阳活过来想力挽狂澜,也改变不了事实。”更何况,他生还的机率根本就不可能有。 听说纪君翔现在在海上组织船队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小子与纪君灵,比他们的哥哥早了一班机回江城,让他们逃过了一劫,算他命大。而纪君阳的尸体,只怕早已进了鲨鱼的肚子里。 这事不能怪他肖秋堂残忍,怪只能怪纪君阳自己太不听操控。 对纪氏觊觎的心他早就有,原本也只是想通过女儿与他的婚事来达到操纵他以及慢慢蚕食纪氏的目的,却没想到会被这小子打个措手不及。 他颜面尽失,沦为街头巷尾的谈资,有钱人的笑柄,这口气,他怎么能不憋。 不能怪他心狠手辣,婚礼上纪君阳的一袭话,让他意识到,那小子平日里对他的恭敬,都只是假象,其实早就已经怀疑五年前那些事就是他谋划的,怕是秘密调查他已久,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这一切都是纪君阳咎由自取,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那他就成全他。 就在夫妻俩准备出门的时候,肖雅楠忽然从楼上冲下来对他们道,“爸,妈,我跟你们去。”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夫妻俩都愣了一下。 还是肖秋堂反应快,望着她一身睡衣的模样,“那赶紧去换身衣服,总不至于穿成这样跟我们出门吧。” 肖雅楠拉着他的手臂摇了两下撒娇,“前几天我看中了一套礼服,爸你给我买去。” 肖秋堂笑道,“成,只要我女儿高兴,买什么都行,反正现在还有点时间。” “那我先去换套出门的衣服。”肖雅楠一冲又跑上了楼。 肖母有些担心地,“老公,雅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肖秋堂不以为意地,“你看你,又多想了吧,难道你希望女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伤心难过,她愿意出去走走是好事。” 六点,江城最大的酒店云天酒店的停车场里,陆续地有各种豪华的低调的车子驶入。 宴厅里,豪门贵胄,名流政要一见面就是哈哈大笑,表面一片和谐的光景。 其实并不需要有多么大的名目,才可以聚集到这些人。每个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来赴宴,彼此心照不宣罢了。steward就像一个异军突起的人物,一夜之间声名鹊起,他们亦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乔森是个西方人,但普通话讲得中国人还地道,穿梭在宴厅之中招呼着来自不同领域的客人。 大家纷纷猜测,steward是不是也是个西方人,但收购纪氏的却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公司名字,叫阳光公司。 这个公司就像跟它的主人一样,毫无征兆地在江城冒起。但有心的人一查,却也发现并不是无踪可查。这家公司在国外已小有名气,只是在收购纪氏之前从未将触角伸至中国境内,所以很少有人听闻。 他们亦没有想到,遭遇了五年前重创的纪氏在起死回生之后,忽然又用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这让他们惊诧不已的同时,也想来打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探听一下风声。 上层社会的人也并不缺乏八卦的心,其中不泛同情者,惋惜者,也有幸灾乐祸者。人心,也就这样,能不雪上加霜就已经算好的了。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乔森却能准确无误地叫出每一个招呼着的人的名字,这让人不得不称奇,也就不敢再小看这个神秘的steward先生。 酒店顶层的套房是不对外营业的,这里就像云天酒店老板的私人行宫。而现在,纪君阳领着妻女与白无邪就身处其中。 千寻有些好奇地问,“你们的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啊,走一个地方是你们的地盘,换一个地方又是你们的地盘,感觉你们俩就坐拥天下一样。” 白无邪说,“这话问你家男人去。” 纪君阳对她耸了耸肩说,“具体地,其实我也没算过,大大小小的公司,没在成千,也有上百吧。如果你想了解的话,改天我找林风给你整理一份明细单子让你数数咱们家到底有多少毛爷爷?” “那还是算了吧,我怕毛爷爷会把我淹死的。”她其实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虽然以前生活很累,也做过类似于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的醒的天真梦想,可真正可以过这种日子了吧,他财富是多是少在她的眼里也就变成一个数字大小的概念而已。 “那怎么能算了。”白无邪坏心眼地怂恿道,“你傻啊,虽然说现在的婚姻法规定婚前财产属于个人财产,可是婚后由这些个人财产所产生的收益和这个男人所赚的可都是夫妻共同财产。千寻,你可得把他的家底子给摸清楚了,要是改天你不想要他了,或者他背叛你了,你还可以在这共同财产里分一半的,知不知道。听我的,准没错。” 第290章 :好戏正式开场 纪君阳将千寻亲密地揽在怀里,“还真是对不住你的良苦用心了,我们两个肯定会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的,倒是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连个喜欢的女人都搞不定,却妄图在这里当专家,丢不丢人。” 什么叫最佳损友?这就是。 不过千寻也习惯了他们俩人这样,属于不斗嘴不互损就皮痒的那种。 宴会进行了大半个小时,仍然没有收到肖秋堂到场的消息。 白无邪倒是有点失了耐性,“这老狐狸,倒是沉得住气。” 纪君阳轻轻一笑,“来得太快,就显得他迫不及待。别看他现在场子撑那么大,好像很风光的样子,内行的人未必不知道他现在只剩下一具空壳。必要的一些作派,他还是要维持的。来得晚,他可以说是帮助处理纪家的一些事给牵绊住了。” 肖秋堂确实是故意来迟的,来得太早,他怕自己的那点心思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好像求着人家,变得十分地被动。他拿捏着分寸入场,知道一入场肯定难免要被追问纪家的事。他也没打算逗留太久,见steward是他的主要目的。 乔森一见到肖秋堂的身影出现在宴厅门口,趁着他被人包围追问的间隙,悄悄地给纪君阳的手机上发了个信息:肖已到。 周大为站在并不惹眼的角落,对身边的艾维呶了呶嘴,“好戏要开场了。” 房间里,纪君阳收到信息,嘴角拉开一个冷讽的弧度,“让阿天妥善地把那些人放了。” 白无邪给手下打完电话,感慨了一声,“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他抱起坐在地上正搭着积木的安安,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小东西,跟叔叔打怪去。” 安安拍着小手,“好啊好啊,打怪啰,打倒坏人,打倒怪物。” 千寻则是有所保留地扯了下纪君阳的衣服,“安安太小,让她看到那些人性里最丑陋的一面,会不会不太好。” 纪君阳却是给她一个安啦的笑容,白无邪抢在他出声之前回头说道,“放心吧,你们的女儿,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再说了,以后她还得继承老纪这么庞大的家业,有些事,从小知道点,也是好事。” 宴场上,乔森并不急着招呼肖秋堂,他故意地隔着一段的距离在一拨人中间逗留,相谈甚欢一样,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倒是肖秋堂,急于摆脱纠缠追问,却又不得不保持着温和得体的笑容与各怀心思的人周旋,心里暗暗骂娘,这些人,明显就是故意来揭人伤疤的,不安好心。 直到,乔森微微抬头的视线里,看到与楼上相连的回形梯上三个人的身影,才走到他的身边,微微一笑,“肖先生,我给您引荐一下我的老板,steward先生。” 随着乔森的提醒和手请的方向,宴厅里畅谈的声音渐渐落下来。颇有节奏的高跟鞋声敲打在光鉴照人的大理石楼梯面上,越来越清晰地叩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之上,吸引着他们的目光好奇地望过去。 回旋的楼梯,建在并不惹眼的角落,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站在不同方位的人,视野宽阔度不尽相同。 高跟鞋的主人走得很慢,每个人都在翘首以待,他们最先看到的是拖地裙摆之下那双时隐时现的火红鞋子,在水晶灯光下折射出来的光芒,是那么地耀目。 她的身边和身后,并没有陪伴的人,这让大家伙微微诧异,交头接耳声难免。 “怎么是个女的?” “是啊,难道传言有误?” 也有纨绔子弟悄悄地相互打赌,“你们说这女人魔鬼身材上是魔鬼面孔还是天使面孔。” “还是算了吧,天使也好,魔鬼也罢,女强人往往不是你我能消受的,还是那种温温柔柔听话的对咱们的口味。” “说不定还是一大婶级的,身上有狐臭味。” 肆意的笑在这些浪荡公子哥的脸上传递,可是,当东方女子娇小的身材和素面朝天之下年轻俏丽的容颜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些人,傻眼了。 “天仙妹妹啊!”有人发出感叹。 在他们的世界里,女人无妆不出门,可是眼前的女人,却敢于直面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里,带着淡淡柔和的笑意,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丁香女子,在她走过的地方,都留有余香。 江城的名流贵胄,对千寻这张脸孔陌生得紧,但对肖家人来说,却是头上一顶金箍咒。 肖雅楠瞬间红了眼,冲到她面前,“你怎么还没死。” 这恶声的语气,更是让众人一诧。而肖雅楠,话一出口,便知不妥,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 却不知,这正是千寻临时起意,跟两个男人说让她先现身所要达到的效果。 年少时无知,被这个女人的淫威唬住,及至阅历的增长,发现这肖家大小姐也不过是徒有其表,仗势欺人罢了,不见得有多聪明。 就比如现在。 须不知,一句话不慎,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点醒许多云里雾里中人。 千寻轻轻一笑,“命硬,还活着,阎王爷不肯收,没办法。” 硝烟的味道在宴厅里弥漫开来,每个人都闻得到,这突如其来的局势让人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一回事?” 千寻环扫众人,“请各位来,是想让大家见证一些事情,见证一个正人君子的丑恶嘴脸……” 肖秋堂地脸色挂不住,却又得保持着镇定,“你不是steward。” 千寻笑道,“我当然不是steward,不过steward原本就是你认识的人,也是大家熟悉的人。” “谁啊?” 猜测声纷纷而起。 就在这猜测声里,纪君阳低沉的声音如同幽灵一般缓缓地响起,“肖叔,别来无恙。” 惊讶的表情在每个人的脸上滑过。 “纪君阳?他就是steward?”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飞机失事是讹传吗?” “自己收购自己的公司,这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也有反应过来的人欢喜地笑道,“纪总,你没事太好了。” 纪君阳淡淡地笑过,“多谢关心。” 骇然的神色在肖秋堂夫妇的脸上闪过,肖母甚至想问他是人是鬼,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肖秋堂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手机在他的口袋里震动,他忽然发现,人群里不知何时多了些记者的身影。 他的眼前,闪过上午乔森上车时那意味深长的笑。记者招待会,原来是如此,挖好了坑,就等着他来跳。 倒是肖雅楠,看着纪君阳奇迹般地出现在她面前,有些不可置信地冲到他的面前,张手就紧紧地抱住了他,喃喃自语般,“君阳哥,你没死,对不对?你没死,对不对?” 纪君阳面无表情,既不回抱,也不推开,漠然处之。 倒是安安,与白无邪坐在宴厅复式楼上一处并不惹眼的护栏上,撅着嘴,一脸的不高兴。爸爸是她和千寻妈咪的,别的女人不能碰。 就在轻身她跳下护栏,准备冲下楼梯的时候,白无邪将她给拎了回来,压低了声音道,“想赶走那只苍蝇?” “当然。”安安自是点头,简直就太想了。 “早上我不是给你做了一把弹弓并且教你怎么用了吗?有没有带出来?” 安安沮丧地摇头,她落在山上的别墅里了,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带在身上打坏人。 白无邪神秘一笑,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变出一把袖珍型的弹弓,安安眼前一亮。 “是我帮你呢,还是你自己来?” 安安将弹弓抢了过去,赶走坏女人,当然是她自己来。 白无邪递给她一粒小糖果。 “叔叔你的口袋是百宝袋吗?”她正愁没有弹子石粒,他便给了她很好的替代品,只见她眯起眼睛,拉开弓力,瞄准。 纪君阳的漠然,让肖雅楠难堪地不知是继续抱着还是松开为好,一个人的表演,观众满场,但是最想要的那个人却没有回应,甚至都不屑于触碰她一下,这让她十分地尴尬,又恼恨。 拉满弓的小手,躲在护栏的雕花之后,找准了最合适的角度,全力发射。 后背肩胛上突然而来的剧痛让肖雅楠疼呼出声,条件反射般地松手回头,明明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的身上…… 还来不及确定是什么东西袭击了她,脑门上又是一阵剧痛,痛得她眼花四溅。 旁人却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感觉自己有如一个小丑一般被人戏弄,正要发作时,纪君阳已经越过她走到肖秋堂的面前,微微一笑,“肖叔,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最初的惊慌已经被按压了下去,见多了世面,肖秋堂的那张老脸已变化成精,他一如肖雅楠那般表现出震惊之后的惊喜来,一张老脸笑得沟壑难掩,又有种老泪纵横感。 “君阳,你这说的什么话,虽然我们之间因为一些事情是产生过不愉快,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没事我是高兴还来不及。” 肖母也假装拭泪,“是啊,你不知道你肖叔叔听说你在飞机上出了事,有多难过。” “切!”这一声清脆而又不屑的童音自宴厅上方响起,安安鄙视着这几个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大人,“难过的人还会全家出动来参加宴会,三岁小孩都不相信,还想骗倒这么多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哦。” 第291章 :无所遁形 一厅的人随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护栏之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娃娃,双腿悬空地晃动着,手里玩着一个弹弓,没人任何地安全措施,也没个大人守护着。 肖雅楠总算知道了在她身上制造疼痛的肇事者,气得她整张脸都绿了,她没想到自己败在温千寻那个贱人手里,如今又被这个小贱人给戏弄。 “这是谁家的孩子。” “应该就是纪总的女儿吧。” 大人们的心肝都被吓得跳出来,却又惊诧于小女孩的勇敢,还有那种小小年纪就散发出来的镇定扬声。 千寻也是拔着嗓尖儿,这白无邪到底怎么回事,说带着孩子在上头看好戏,却是放任着孩子做这么危险的动作,自己人不知在哪个角落。 安安拿着弹弓一边朝肖秋堂瞄准,一边用奶声奶气的嗲嗲声嘻嘻笑道,“爸叭,这位大爷好像得了老年痴呆症哦,你说要不要给他来个脑袋开窍呢,把爷爷的健忘症给治一下呢。” 肖秋堂的脸色很难看,肖雅楠更是气得手指着她对千寻冷笑道,“温千寻,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没半点修养。” “修养?”千寻淡淡地笑道,“我倒想请肖小姐告诉我们母女俩,什么叫修养?” “妈咪,你又不是不知道,雅楠阿姨的修养很高深的啦,那是我们俩学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安安将弹弓一收,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比方说,绑架啦,威胁啦,造假啦,欺骗啦,制造车祸啦,偷换亲子鉴定结果啦,挑拨是非啦……” 议论声纷纷而起,这些事,他们亦有所耳闻,现在被一个小女娃子用这样嘲讽的口气说出来,多少余有一些震惊,隐隐地都觉得今晚将有大事发生。 “你……”肖雅楠气得满脸通红,她真想冲上楼去甩这臭丫头几个耳光,温千寻到底生了个什么怪物,嘴巴子那么流利。 肖秋堂给女儿使了个眼色,陪着笑对千寻道,“温小姐,小女年轻不懂事,做过一些伤害的错事,在这里,我向你赔罪,还请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 千寻一阵恶心,这一家人,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不给肖秋堂封个影帝简直就是对他的污辱。 纪君阳亦是一阵嫌恶,但他面上表情依旧,淡淡的笑意中总是带着冷漠疏离的刀子,“肖叔,若说年轻,我妻子比您女儿还小上两岁,她对我妻子所做过的事我都一笔一笔记着,而您,对我父亲,对我纪家做过的事情,我也已经一件一件地了如指掌。既然话已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跟您拐弯抹角,先请您和在场的各位来听一段录音如何?” 肖秋堂强自的镇定,在纪君阳的逼迫下节节败退,额上隐隐地冒出冷汗。 遥远的声音,在纪君阳的响指微扬间,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 “顾先生,多少钱不是问题,只能买到纪君阳的命,就算是天价我也出。” “肖先生,外人都觉得你对纪君阳一直照顾有加,视其为乘龙快婿,现在却要他的命,如果说是因为他在婚礼上抛弃了你的女儿这个理由,虽然说得过去,可是还是有点牵强。” “实话也不妨跟你说,纪君阳这小子掌握了我一些致命的秘密,留他不得。现在他羽翼壮大,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留下是个祸患。” “致命的秘密?”是思考的停顿,“难道说,六年前,纪家的灾难,是肖先生所为?” “顾先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旁的,还是少打听为妙。” “哈哈哈,理解理解。” 录音在这里嘎然而止,很短,但透露的信息足以叫众人风云色变,那肖先生的声音,赫然是面前的肖秋堂。 “肖秋堂,这可是真的?当年纪??当真是你谋害的?他可是你的结义兄弟,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这狼子野心的小人,枉我把你当朋友,原来一直看错了你。”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责难声纷纷而来,这些人,都是素日与纪家有些交情的人,此刻听到这样的录音,简直就是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世界,原以为的一场儿女情事闹剧没想到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肖雅楠揪着纪君阳的衣襟替父辩解,“现在的口技演员那么多,随便找一个都可以模仿。君阳哥,你扪心自问,纪伯伯过世之后,我爸对你怎么样,他视你为亲生儿子啊,甚至有心把肖家的公司也都交给你来打理。他若真有心害纪伯伯,企图纪氏,六年前他完全可以把你杀了,把纪氏收在自己的囊中,但他没有这么做,你为什么要相信这么一段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录音。” “哎!”安安又在头顶上长长地叹气,“白叔叔,你说,我们要不要给邪楠阿姨封个奥斯卡影后呢?” 白无邪的声音从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回应,“你见过奖杯长什么模样吗?” “电视里见过。” “回头用橡皮泥给她捏个,再办个颁奖晚会也不错。” 安安拍手,“好啊好啊!咱们还可以给肖爷爷颁个影帝奖。” 一袭话,把肖家人气得那一个叫抓狂,却又不能发作,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那个说话的男人藏身何处。 纪君阳对女儿的方向投过一记赞赏的目光,微微一笑,“录音确实可以做假,但它是真的。不知道肖叔有没有一个孪生兄弟?” 肖秋堂微微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意思。” 纪君阳淡淡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您和大家欣赏几段小小的视频,如果您有这么一个孪生兄弟的话,我做晚辈的,也好给您找出来认个亲什么的。” 宴厅的灯光,忽然黯淡下来,紧接着一束强烈的灯光打在雪白的墙面上,投影仪的影象在墙上晃动起来。 肖秋堂的身影赫然其中,鬼鬼祟祟地在书房里翻找什么,最后在书架的暗屉里找到两枚章子,露出奸诈的笑容,对着随着携带的一份文件连戳了几个章,那文件的封面上赫然印着纪氏股权买卖合同几个大字。 画面定格在这里,纪夫人的私章和纪氏的公章清晰可见。 灯光又亮堂起来,纪君阳逼视着肖秋堂,“肖叔,麻烦您解释一下,我纪家的股份,什么时候轮到您来当家作主了?” 乔森在一旁道,“肖先生,我想你做梦也没有想到,steward就是纪先生吧,我忘了告诉你,steward在我们英国人的文化里,有守护者的意思,steward就是纪氏的守护者,任你机关算尽,也只是白费力气一场。用你们中国人的一句话来讲,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肖秋堂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可能。” 原来这一切,都是纪君阳挖好的坑,就等着他往里面跳,果然还是小瞧了他,那些所谓的只要女人不要江山原来不过是个烟雾弹。 白无邪的声音又如幽灵般地飘荡在空气里,“你们说,这世界上,有人会无聊到自己对自己的公司买来卖去?肖老狐狸,我劝你,还是乖乖认罪,我们手上掌握你的罪证足以让你死个十回八回。” “你是谁?”姓白的,只怕就是那个人。 白无邪嗤声一笑,“我?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何必明知故问。” “白无邪。”像是为了确认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肖秋堂将他的名字叫出来,“你们果然已经结盟。”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白无邪这个名字,于他们并不陌生,甚至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是他们不敢轻易去惹的一个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像现在,想见一见他,他却藏在暗处,对于场中的一切却又尽收眼底。 白无邪笑道,“我这手机上,刚刚又收到了一段新的视频,挺有意思的,要不,请大家继续欣赏一下?” 只见灯光骤然又暗,投影仪对准的地方,切换到了医院的病房,身穿白大袿的医生戴着白口罩查房进来,在纪夫人的病房前站了一小会,回头又望了紧闭的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满了药剂的针管,对准正为纪夫人输液的点滴管扎了进去,迅速地将药水注了进去。 如果这人就此离去,或许很难查到他是谁,偏偏成功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把口罩给拉了下来,露出肖秋堂的那张脸,勾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俯下身,对着纪夫人的耳机轻声道了一声“大嫂,你可以安息了”,这才满意地离开。 这接二连三有凭有据的事实强烈地冲击着每个人的认知,肖秋堂一家趁着暗色灯光里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墙上,悄然退到了大厅的门边上,想趁机遁逃。 须不知,这一切,尽在监控中。 “肖秋堂,你以为,进了这张门,你还能轻松地走出去?”邪气的声音犹如鬼魅一般在肖家人的头顶敲响了丧钟。 不过是一步之遥,却离生门是那么地远。 有人站出来,义正辞严地,“肖秋堂,你走就是心虚,这些事,你是不是应该给纪家一个交代。” “枉我平时还对你那么尊重,你竟然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人。” “原来一切都只是假象,这才是真正面目的你,算我们看错了人。” 对于这些或真心,或落井下石,或用意不明的讨伐声,纪君阳均是一笑处之。 第292章 :前因后果都是错 白无邪道,“你们也别急着围剿以划清界线,这界线本该在哪儿,别把我们当傻子,我和我的朋友,心里都明亮得很。你们中间,不泛肖秋堂这只老狐狸的同党。你们有没有做别的坏事我不管,但有没有做过对不起纪家人的事,最好的,能自己坦白一点。你们的那点底细,我们都一清二楚,如果觉得愧见于人的话,我不妨给你们指条明路,你们可以私底下向乔森把事儿给交代清楚了,我能你们的时间不多,最好是珍惜。我已经多年不用帮里的手段惩罚一些不听话的人,最好别让我起那心思,要不然,你们会很倒霉。” 这一翻话,让本来还乱糟糟的场面瞬间鸦雀无声。大家你望我,我望你,都不敢冒然而动。 唯有那些心里明净之人,腰板挺得笔直。 肖秋堂哼道,“躲在背后见不得人吗?” 白无邪不以为意,“老子低调惯了,爱怎么着的就怎么着。” 也就在这个时候,宴厅的大门被重重地撞开,传说中昏迷不醒的纪夫人在一双儿女的陪同之下,怒气冲冲而来,将一页化验结果甩在肖秋堂的身上。 “肖秋堂,枉我那么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你真的把纪家人当作死绝了吗?怕我这老太婆不死碍你事,就迫不及待地在我的药里注射毒药,我真是瞎了眼睛。” 有了前头的铺垫,对于纪夫人的突然出现,肖家人早已经有心理准备。这会,也是哑口无言。 证据面前,再多的狡辩也已经无济于事,更何况,纪君阳有备而来,根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肖秋堂忽然癫狂而笑,恶毒的话从他的嘴里吐出来,“对,这一切,都是我干的,那又怎样?我就是要让你们纪家家破人亡,我就是要毁掉纪世均珍视的一切。” 纪夫人痛心疾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世均有哪点亏待你了吗?他视你如亲生兄弟,你却这么对他,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为什么?”肖秋堂哈哈冷讽地笑,“大嫂,你问我为什么,你没资格问。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 纪夫人蹙紧眉头,甚是不明白,也就别提他的几个子女了。 “把话说清楚点。”纪君翔真想上前狠狠地踹这个杀父仇人一脚,枉他之前对他还那么敬重,即使不喜欢肖雅楠,可依然将他当作最亲近的长辈,直到大哥将一些事情点明,才发现,一个人可以隐藏得那么深。平日里,是慈爱的长辈,转过身,便是吃人的魔鬼。 肖母一脸悲愤和痛心,“我要是早知道你存了这狼子野心,还会由着你加害我的丈夫,我的儿子,还有我丈夫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 肖秋堂望着她笑,笑得整张脸都变了形,“对,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早就忘了你曾经是个刽子手,和你亲爱的老公,杀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个孩子,已经七个多月,早产儿都能活下来,医生说是个小男孩,再过两个月就会呱呱落地,长大以后会叫爸爸,可是你们,却嫌弃她的出身,在她的身体里注射引产针,看着她血流满地,活生生地疼死。” 此翻话一出,将在场的人震住,女人们顿时抽起一阵凉气。 “啊?”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是啊,怎么下得了手啊,一尸两命啊。” 纷纷责难转了目标,所谓冤冤相报,大抵就是如此。 “你胡说。”纪君灵厉声严斥。 要她相信自己的母亲有门第高低差别的观念,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可是,要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会做出这种毫无人性的事,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特别是父亲,在世的时候总是教导他们几个,要善待弱小的生命。 肖秋堂笑,“我胡说?纪君灵,别忘了,你的初恋男友是怎么离开你的,你哥哥现在的女人以及这个女人生的孩子她至今不认,你觉得我一大把年纪的,还需要无聊地来编造这么一段悲情的故事来博取你们的同情吗?” 这样的前尘过往,让千寻有些诧异,她猜想过各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潜藏着这么一段隐情。 纪君阳的脸色有些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纪夫人,有种恍然而悟感,“你是说,美璃?” 那个死了有二十多年的女子,如今想来确实有些恍惚了。她以为,那一页早就翻过去了,早已淹没在岁月之中。 “大嫂,你总算还记得这个名字。这么多年,你就没觉得有半点愧疚吗?你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睡得可安稳?” 每当想起这个名字,他的心就会纠痛,就会想起那个血染的人儿,手指着谋害她的凶手,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在他的怀里慢慢变得冰凉,再也没有醒过来。 那个时候,他就发誓,他要让这些刽子手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爱美璃,那是他最纯真的恋情,不掺杂丁点的杂质,他就爱她的那个人,甚至说到谈婚论嫁,他要娶她。可是作为大哥大嫂的他们却不同意。他们自己幸福着,却反对他也得到相同的幸福。 这么多年,他做梦都是她和孩子的血影,小小的男孩子,血肉模糊地拉着他的手,悲伤地问他,“爸爸,爸爸,为什么你不要我,为什么你不保护我,为什么不救我。” 但是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纪夫人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忽然上前,狠狠地甩了肖秋堂两个耳光。 “啪啪”两声,打懵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肖秋堂。 “因为美璃出事的时候,我们刚好就在她的身边,所以你就断定是我跟世均对她下的手是不是?”纪夫人难掩内心深处的失望。 兄弟之间的信任,竟如此脆弱。 肖秋堂冷笑,“难道不是吗?” 纪夫人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肖秋堂被打得怒气顿涌,欲还手之时,身后冲出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将他制住。 “是,我承认,我和世均对美璃都有成见,因为她人品不端。但即便她偷盗了公司的机密出卖给竞争对手,看在你的份上,我们都没怎么为难她,只是让她自己请辞离开公司,给足了她面子。因为不想破坏了在你心目中的美好形象,她求着我和世均不告诉你她的这个事,我们也都答应,所以到她的死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她曾经做过些什么。是,我也承认,直到现在我在门当户对的陋习上也没有改正过,美璃她出身不好,我也用这个为借口反对你们在一起。可是你让我当时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对另一个女人下手,你肯我们还不肯,我怕天谴会落在我们孩子的头上。为孩子积德,我们也不可能那么做。” 肖秋堂红着眼睛,“不是你们还能有谁,美璃临死都不瞑目,拼尽最后一口气死死地也要指着你们。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我落在你们的手上是我倒霉,是非黑白还不是由你们编,美璃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不可能。” 他心目中纯洁无暇的女子,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纪君翔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因为那个女人,你害死了我爸,搅得纪氏不安宁,牵累无辜的人,你坏事做尽却还有脸撑了这么多年的好人,枉我尊你一声叔,肖秋堂,你不配。” 肖秋堂对天长笑,“无辜?那些人可一点也不无辜,人心不足蛇贪象,你以为他们没点野心?你以为他们就不想往上爬,你以为他们就不想得到更多?贪婪是人的本性,别把所有的人看得太高尚。 纪君阳倒是沉得住气,他看见艾维站立的方向,阻拦住了因冲动而欲跳出的周大为。 “大为,不急,先等他们纪肖两家的恩怨解决了再说。” 周大为是个急躁性子,“老子等不及了。” 艾维说,“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何必急在这一时,这个时候的肖秋堂已经失去理智,就算告诉你的,也未必就是真相。” “好吧,先听你的。”周大为有些不情愿意地,同时对着场中央大声喊了一句,“纪夫人,你是不是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不肯说出来。” 肖秋堂经这一声提醒,倒也拉回一些理智,“你既然说你们不是凶手,拿什么证明凶手另有其人。” 纪君灵道,“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遮着挡着干什么。” 纪夫人的目光在肖母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肖秋堂的脸上,“秋堂,别忘了,当年,在你喜欢美璃的同时,还有谁狂热地追求着你。” 肖母脸色微微一变,“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夫人冷冷看着这个曾经说要情同手足的女人,“当君阳跟我说起你们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我是一万个不相信,总觉得他是被温千寻这个女人给迷惑了神智,我还是相信着你们。 第293章 :死无对证 直到他搜集到了最直接有力的证据摆在我面前,才由不得我不相信,我和世均被最亲近的朋友给出卖。但即使如此,也如秋堂刚才所说的那样,我也只是以为,你们只是因为,经受不住名利的诱惑,人心才变得贪婪,是因为不满世均的名气掩盖了你们的光芒,你们的心才会不平衡。直到刚才秋堂你的提醒,我才明白,是美璃的死扭曲了你的心智和灵魂。但是,若梅,你又为什么,会那么不遗余力地协助你的丈夫来对付我们夫妻俩,对付纪家,你心里明白得很,何必要我来点明。你没那么大度,能容允自己的丈夫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女人,哪怕只是个死人。” “大嫂,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肖母继续装着糊涂。 “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太清楚了,只要我母亲一死,你当年的秘密就再无人知晓。”冷静的纪君阳道出关键之语。 肖母哼道,“技不如人落你们手上,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必还来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 肖秋堂却是甩开她拉住他的手,冷漠地看着她,“大嫂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母怔愣了一下,立即表现出受伤的神情,“秋堂,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那种失去人性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我连条鱼都不敢杀的,怎么可能去杀人。” 坐在楼上看着这一切的安安又不安份了,弹弓的柄敲在护栏上乒里乓啷地响,小小年纪,重重一叹,竟然有种大人的成熟感。 “听你们大人说话可真累,肖奶奶,你不敢杀鱼,可是敢跟肖爷爷一起害死了我爸爸和爸爸,然后又在背后出谋划策来对付我爸爸的妈妈,连我这个小孩子都听得出你话里的自相矛盾,又想来骗这里这么多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你以为大家都是笨蛋哦。” 角落里,艾维的嘴角抽了抽,周大为干脆地咧开了嘴,“这徒弟,没收错,古灵精怪的。大人们说话,她竟然都能理解透。” 被一个六岁的孩子奚落,肖母的脸红白一阵青紫一阵的,犹如五彩的调色盘。 纪夫人这才注意到悬在护栏上的安安,不免一惊,心脏都像是要跳出胸腔,担忧不掩于色,“孩子,危险,赶紧下来。乖啊,听奶奶的话。” 千寻想起她曾经当着孩子的面说永远也不可能承认安安的身份,这一声奶奶,让她有种听力错觉。 倒是安安不见得有多高兴,扁了扁小嘴巴,“你不是不认我的吗?担心我干吗?” “我……”别看这孙女年纪小,说出来的话可够纪夫人呛的,侧头,对千寻大声说了一句,“你怎么照顾孩子的。” 安安一见纪夫人斥责千寻,有些不高兴了,也不管这个爸爸的妈妈以后是不是还会为难她们,大声叫道,“不准凶我的千寻妈咪。” 千寻是爸爸的宝贝,也是她的宝贝,不可以被别人欺负,就是爸爸的妈妈也不可以,她努力学武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千寻妈咪的,现在正是她挺身而出的时候。 只见小小的身形往前一扑,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已轻松自在地挂在了紧挨着柱廓边的那顶硕大的水晶吊灯上, 水晶灯的光芒烘托着天使般的孩子微微摇荡,蒙着一层闪烁的光圈。 底下一堆人甚至还来不及喘口气,只见眼前一道光影跌下,水晶灯下的人甚至下意识地伸了双手去接,却见那小娃儿在空中一个飞跃翻腾,人已稳稳当当地踩在楼梯护栏上,然后像溜滑板一样沿着护栏杆滑了下来,轻轻落于地面。 这身手和胆子,让大人们瞠目结舌。 纪夫人早已吓得惨白了脸色,小东西却是脸不红气不喘,轻松得像是在平地上走了一圈。 虽然纪君阳抚着千寻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不必担心,千寻的一颗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这会见女儿平安着地,这才落回到胸腔原有的位置,继续砰砰地跳着。 安安来到纪夫人的面前,仰着小脸,很认真地说,“我妈咪把我照顾得很好,是我自己顽皮而已。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以后再讨论,先不打扰你们大人之间解决问题。” 说完小东西就利索地转身,站到父母中间,各牵他们一只手,无言地宣告着,他们是拆不散的一家人。 明明是个大人一只手就能随意拎起来的小身体,却蕴藏着让大人们无法忽视的巨大能量。有句话说,虎父无犬女,有纪君阳这样的爹,女儿果然差不多哪里去。 人群里惊羡了目光,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块,是多么和谐的景色,这样优秀的孙女不认,当真是纪夫人的损失。 能教出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儿的母亲,想必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大家看千寻的眼色,又多了一层欣赏。 小小的插曲并未让宴厅硝烟的味道淡去,肖母恶狠狠地瞪了安安一眼,安安抬头挺胸迎着她的脸色,反而笑嘻嘻地说,“肖奶奶你别瞪我呀,瞪我也没用。你们大人不是常说,纸是包不住火的吗?还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人做了坏事啊,老天爷爷都记着呢。” 肖秋堂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盯着同床共枕了将近三十年的妻子,“我再问你一遍,大嫂说的是不是真的。” 父亲脸上骇人的神色,吓到了肖雅楠,记忆之中,从没见过父亲这种脸色,他总是和言悦色地对母亲,即便生气的时候也最多是沉默不语,过了一晚之后,家中又恢复平和。 “爸,妈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为什么别人挑拨离间几句你就要怀疑她呢?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难道还敌不过一个死去的初恋情人吗?” “你闭嘴。”肖秋堂大声吼道。 当众被父亲这样训斥,肖雅楠立即委屈得红了眼睛。 肖母将女儿拉到一边,“你对雅楠吼什么吼,肖秋堂,你还在想着你那个没出世就死了的儿子是不是,你嫌弃我的雅楠是个女儿身对不对?算我真的看错了你,跟你过了二三十年,我以为你早已经忘记了那个人,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你藏着揶着秘密也就算了,大嫂现在是在报复你,纪家的人都在报复你和我,才编出这么一段,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你竟然相信他们不相信我。” 纪夫人很是失望地看着她,“若梅,人要讲点良心,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对得起我吗?” “良心?”肖母笑,“对,我们夫妻俩是做了些对不起你们纪家的事,但是,你这样破坏我们的夫妻感情又算什么?这就是良心吗?” 纪夫人道,“我要想破坏你们夫妻感情,二十多年前就做了,不用等到现在。” “你说是我害的,那你拿出证据来啊,别自己做了坏事,反而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肖母叫嚣着。 “证据也不是没有,当年你找的那个黑诊所,虽然早已经被取缔,可是那个黑心的医生还在,他现在是一个小药店的老板,我上个月还见到过他……” “不可能。”肖母打断纪夫人的话。 纪夫人轻轻一笑,“你若不是心虚,回答的应该是你没有。你之所以说不可能,那是因为黑诊所会被取缔归功于你的举报,你也知道那个黑心医生早已经离开了江城,不知去向,死无对证。” 旁边有人提出疑问,“纪夫人,既然当年的事你一清二楚,为何从没有跟肖秋堂提过。” 纪夫人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回忆的神色。 “美璃出事前,我接到过她的一个电话,电话里只有两个字:救她。我甚至来不及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挂断。当时显示的号码,是她住处的座机。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听她的声音很不对劲,也怕她真的出什么事,就叫上世均开车赶了过去,一进门就被满地的血给吓到,美璃躺在血泊之中淹淹一息。世均要叫救护车,但美璃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只说了一个字:赵,就晕了过去,当时我以为她说的是找,要我们找秋堂。而秋堂在我们进去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一起跟着救护车送到医院,但因为抢救不及时还是没有保住她们母子的性命。当时我们看美璃躺倒的地方,是楼梯角,以为她是踩空滚下楼才致这样。直到几年后的一天,我跟赵若梅在美容院做spa,她不小心睡着做了个恶梦,梦里面她喊出了声音,说:美璃,你别缠着我,要找你找那个医生去,是他杀了你的宝宝,是他杀了你,不是我,不是我。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忽然明白,美璃跟我说的不是‘找’,而是‘赵,赵若梅的赵……” “你胡扯。”肖母几乎要扑过来阻止纪夫人继续说下去。 但是,肖秋堂冷着脸一把强拽住了她,“让她说。” 纪夫人迫近肖母跟前道,“我一直以为,美璃的死,是个意外,是她自己不小心招致。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被强行打了引产针所致,当时在我的逼问下,你也跟我坦白忏悔过,说这些年一直受着良心上的谴责,无法安宁,所以后来礼诚信佛,只为超度她们母子。我想着,你跟秋堂都已经结婚好几年,孩子也有了,两个人的生活看上去也都和和美美的。老话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美璃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跟秋堂结婚之后,也一直过着相夫教子安份的日子,没必要让那些旧事重新掀起风雨,所以替你守着秘密,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是这么回报我的。” 第294章 :不是人人都是温千寻 “为了报复,为了给你丈夫报仇,这些都只是你编出来的故事,口说无凭.....” “啪!”清亮的一巴掌,将肖母的话打断,肖母不敢置信地看着对自己动手的丈夫,“你打我?” “赵若梅,你太可怕了,我真是瞎了我的眼睛。”肖秋堂看着陌生的妻子,摇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着。这些年,他是无法忘记美璃,他被仇恨充昏着脑袋,可是自认为善待着这个贯着他妻子名号的女人,可是忽然之间发现,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就是她,夜夜躺在自己的枕边人。 当时在医院里,医生告诉他美璃和孩子的死,是因为被注射了引产针所致时,大嫂因为惊吓过度,也动了胎气住了院,他以为那是他们装给他看的,所以嘱咐医生不要把美璃的死因告诉他们,自己暗暗发誓要替美璃讨个公道,却没想到,在二十多年之后,发现自己一直找错了仇人。 赵若梅不怒反笑,她知道,自己还是输了,输给了一个死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那个女人,深入了她的丈夫的骨髓,哪怕她全心全意地对他这么多年,也抵不过他对那个女人的思念,多么地可笑。 “我可怕?肖秋堂,我再怎么可怕,有你那么可怕吗?你最好的兄弟,你要什么给你什么的兄弟,你说你要自主创业,他给你启动资金,给你介绍生意,扶持你不断壮大,可是你却忘恩负义,离间收买他的亲信,故意给纪氏使绊子,套取内部机密卖给纪氏的竞争对手,让他们在窝里斗。你想超越你大哥,却没有他那么会做人,也没有他的那份睿智,你嫉妒他,嫉妒他那么优秀的儿子,而你却没有继承人。你大哥有心绞痛,随着带着的救命药丸,你偷偷地替换成维生素。我是残忍,那是因为我爱你,想得到你。可是肖秋堂,你杀人在无形,比我更可怕。” “原来如此。”纪君阳总算为父亲的死因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纪君最一直就怀疑父亲的死有蹊跷,却苦于找不到最直接的证据。没想到,他们夫妻之间的一场争吵,却把所有的事实真相全都给吐了出来。 肖秋堂自知事到如今已是躲不过,多年的部署和经营不过是一场笑话,认错人,报错仇,就像多年的精神支柱突然轰然倒塌,整个人显然颓废不堪,也不想再为自己做过的那些辩解。 唯独,有一句话,想跟纪君阳讲。 “君阳,你想说什么,我都认了,是我对不起。只是雅楠,自小跟你一块长大,虽然也做过一些错事,但好在也没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你和温小姐现在也已经破镜重圆,我希望你看在雅楠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放过她。” 肖雅楠掉下眼泪,刚才母亲那么说,有那么一刻,她真的快要以为父亲并不爱她,平时对她的好,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可是听到这句话,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爸,那妈呢?她也是因为爱你,才会做出那些事,你是不是也可以原谅她,不生她的气?” “这是两码事,雅楠,去跟温小姐道个歉,请求她的原谅。”肖秋堂虽然愤恨妻子昔日所为,可是女儿终究是自己,自己也曾把她当作心尖上的宝宠着,做父亲的,即便曾经有丧尽天良的行为,可是天生的父爱,还是想保全着女儿的平安。 他深知,纪君阳既然可以为了温千寻与自己的母亲决裂,便可知温千寻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只要雅楠取得了温千寻的原谅,纪君阳想要动雅楠的可能性便少了好几分。 可是肖雅楠哪是那么容易低头认错的人,仇恨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地刮着千寻的脸,“我不要。” 要她低眉顺眼跟这个女人说对不起,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雅楠,听话。”肖秋堂严厉了神色,一下子就把肖雅楠给推到了千寻的身边。 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他这是在为她好,一时的低声下气算什么,人就得能屈能伸,以后她会明白的。 肖雅楠红着眼睛,感觉自己颜面尽失,全都拜面前这个女人所赐,她恨她。即便是输了又怎么样?即便她对她做过伤害的事又怎么样,都不足以平息她内心熊熊燃烧的恨意。 “温千寻,我跟君阳哥青梅竹马,在你认识她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了他十八年,是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君阳哥,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白无邪的声音又如鬼魅一般地在头顶笑道,“单恋一枝花啊,这朵是奇葩。” 人群里稀稀落落有些忍不住地,小声地笑了出来。 肖秋堂则是有些紧张地盯着千寻脸上的表情,心想女儿真的是被他惯坏了,他一直教她高高在上,却忘了,人也有折腰的时候。 千寻并不生气,要是生气就上了这个女人的当,她微微一笑,“肖小姐,不是你喜欢的人,就一定要喜欢你,爱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不管是单恋也好,暗恋也罢,爱情的发生,本身并没有错。只是肖小姐,我倒觉得,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看中橱窗里的一个玩具,在你尚未有能力拿走他之前,不甘心被别的人捷足先登,想方设法甚至不择手段想要夺到自己手里而已,所以,这第三不三者的,你无权贴标签。而你,也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爱情。你甚至,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肖雅楠极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懂不懂不用你教……” 而肖秋堂又厉声打断女儿的话,“雅楠……” 千寻还是将话接了回去,“肖先生,你不必强迫肖小姐向我道歉,只要她对我和我的女儿以及我的家人不会再做出伤害之事,我无意对付你的女儿。” 至于自家老公想如何地处置肖家人,她觉得她没有立场去干涉,这些陈年旧疾,总得有一个结束的时候。 乔森领着两名魁梧的东方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他们中间,对纪君阳微微点头之后,转身面对肖秋堂,“肖先生肖太太肖小姐,既然你们都认了的话,那就麻烦跟我们回警局录个口供走走相关的程序,相信等待你们的是什么,你们心里都有数,就不用我明说了。” 这突然转变的身份,让众人诧异不已。乔森不是纪君阳的助理吗?什么时候又变成了警察? 肖秋堂也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 乔森亮出工作证和逮捕令,“很抱歉,客串了一把商场人士,这才是我的真实身份,我有中国的永久居住权,就是你们所说的中国籍。我其实调查你已经很久了,我还怀疑你的公司涉嫌走私,相信很快就能指证你。” 肖母和肖雅楠极不配合,手铐落在双腕上的时候,使劲地挣扎着。 黑衣男人道,“老实点。” 肖秋堂主动地伸出双手,“能不能让我再说两句话。” 乔森耸了耸肩,“可以。” 肖秋堂走到纪君阳的身边,“君阳,看在雅楠对你一片痴情的份上,能不能不起诉她。” 纪君阳淡淡地,“先看看她的悔改态度,我不可能留一个会对我妻子和孩子产生危险的人。” 肖秋堂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两个字,“谢谢!” 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说多余的也没用。 原本他以为,纪君阳会借助白无邪这股黑势力来灭了他,却没想到,竟然会走正规的法律途径来惩治他。有怎样的刑判,他心里最是清楚不过。可是雅楠还年轻,虽然犯过错,可是不足以毁灭她的人生。 江城第二天的报纸简直就是热闹翻天,就是最不惹眼的小报,也都卖到脱销。 街头巷尾谈论的,就是这一场豪门剧变。他们发现,那曾经在佛家慈善晚会上出现的肖家贵夫人,原来是个心狠手辣的假面人,所谓虔诚礼佛,并不是要超度亡灵,而只是求她自己心理安宁。 “这些有钱人啊,一个比一个坏。” “就是。” “倒了活该。” “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话说你们知不知道那场坠机事件,原来是假的,是纪君阳为迷惑肖秋堂布下的烟雾弹。” “怎么不知道,听说,肖秋堂找了个国际知名的杀手纠结了一群亡命之徒要杀掉纪君阳,飞机上打得那叫一个惨烈。可最后还是让纪君阳和他的朋友一起给制伏了,救了飞机上所有的人。” 有女人望着报纸上纪君阳帅气的脸顾盼自怜,“哎,为什么这样优质的男人我就遇不到呢。” 旁人笑道,“你啊,做白日梦去吧,不是人人都是温千寻,有那个命。” “我不要那么出色的男人,生一个那么厉害的女儿也心满意足了。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萌死我了。” “得,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身上没那么优质的基因传给你未来的女儿,你也找不到那么优质的基因来跟你配对。” “我想想还不行啊,真是的,难道你就没想过吗?我想我敢说,但是你想都不敢说出来,虚伪!” 第295章 :重游荷花塘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一个一个比当事人还要兴奋。倒是当事人,事情落幕之后,就回到了山上,过起了他们耳根清净的日子。 白无邪一大早醒来,招呼着东南西北中吃过早餐,一人丢给他们一把弹弓,“找野味去,晚上烧烤。” 五个人看着手中粗制烂造的东西,露出怀疑的目光,“就用这个?” 白无邪道,“能用这个打鸟打兔不算什么,打倒野猪的,才叫真本事。” “打就打,谁怕谁啊。”东方晨哼道。 安安爬上椅子一跃挂上白无邪的脖子,“我也要去。” “你这么小也去,小心被狼给叼走了。”白无邪恐吓她。 “才不会哩,我要是被狼给叼走了,爸爸会找你们算账的。”小东西一点惧意也没有,拿出镇身法宝。 阿南逗她,“叫叔叔,叔叔保护你。” 安安嘻嘻笑道,“哥哥本来就应该保护妹妹的啊,是不是?” 北冥在阿南的脑袋上摸了摸,“小南南,你就从了吧,叔叔们会保护你的啊。” 西路也说,“就是,小南南,你从了小公主,我们会连你一并保护的。” 别墅里一片穷追猛打。 千寻望着这一群疯子有些头疼,纪君阳则悠闲地坐在餐桌边上喝着咖啡,难得地抱着一台笔记本看起了西方大片,仿佛昨夜不过是生活里的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不像东南西北中那样有种大仇得报的如释重负感。 她知道,他其实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不是他并无感觉,而是这个过程让他的感觉已经提前预支,此刻已能平静地面对着这个结果。 只是…… “你真的不回家去看看你妈吗?” 昨晚肖家人被带走之后,纪夫人很想儿子回家,可是他很拽地当着众人丢下一句话,“等您什么时候真心诚意地接受了我的妻子和女儿,我就什么时候带她们一起回去。” 然后就牵着她抱着女儿扬长而去,她都有点不敢看纪夫人那张失落的脸。 “喂,跟你说正事呢。”千寻见他不回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纪君阳头也不抬,“你以为我跟我妈说着玩的呢,什么时候她肯来接你了,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接她?那还是算了吧。怎么讲,纪夫人也是长辈。怎么讲,也是她拐了纪夫人的儿子。 她也承认,为争一口气,她也不是没有动过这心思。只是,经过昨夜之事后,她忽然觉得,纪夫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孤独的母亲。 做人不能太过计较,只要纪夫人能小小地退让一步,为了眼前这个深爱她的男人,她愿意做余下九十九步的努力。 更何况,昨晚纪夫人当众对安安的那一声奶奶,多少可以看得出,在这个老人的心里对她们母女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虽然看起来对她很凶,可是担心溢于言表,那是真的,她并不怀疑。 也许海芋又该说她了,一点小恩小惠就让她弃械投降没半点骨气。可是她觉得吧,骨气不是怄气,该收的时候就应该收一下。要不然,两个人都拽着劲对峙在那里,谁也落不着好。 “喂,我说你们俩天天腻在一块卿卿我我的,烦不烦啊,一起打猎去。” 纪君最轻轻合上笔记本,“不了,我们另有去处。” 下了山,车子经过一片广阔的田野后驶入城区。 六年前的江城和六年后的江城有了些变化,曾经熟悉的街道多了些新的面孔,有些经常光顾的店铺已经找不到踪影。 还是那么地繁华,路人的脚步依旧那么匆匆,立交桥纵横遍布,人流车海川流不息。 这里是年轻人追逐梦想的天堂,也是失意者流浪的魔都。这里曾经有她的足迹,放飞着她的梦想,同时终结着她纯真的年代。 昨天来不及细看,今天终于可以趴在车窗上沿路欣赏。风撩起她的长发飞扬,卷着比洛市更浓郁的热浪。 纪君阳将她的脑袋给拉了回来,“太阳那么大,也不怕把自己的脸给晒黑了。” “黑妹你也得受啊。”千寻呵呵一笑,继续趴窗看城市风景。 车子穿过大半个城市,目的地依旧是个未知,千寻终究敌不过好奇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 “准备把你卖了。” “切!”又不是唬三岁小孩,安安都唬不住了。想到自己女儿,千寻感觉那小东西自从有了爸爸之后就变了样,越来越刺激着她的那颗小心脏。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劲,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又在故弄玄虚。” 母女俩撇嘴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的两宝贝,纪君阳满足地笑着。 千寻其实挺喜欢这种随时由自家男人带来的小惊喜,也就只能耐心地等着。 十字路口,趁着灯红车停的片刻,纪君阳将一副眼罩蒙在她的眼睛上。 “你这是要干吗啊?”千寻越发地好奇。 纪君阳亲了下她的小嘴,贴着她的耳朵道,“十分钟后为你揭晓秘密,你可以先小睡一会。” “好吧,我要真睡着了,可就不管了。”话是这么说,她精神好得很,哪里真睡得着。 眼前一片漆黑,茫然不辨方向,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到车子转了好几道,最后停在某一个地方。 她欲摘开眼罩,他一把拦住她的手,“坐着别动。” 好吧,反正谜底马上就要揭开,那坐着就坐着吧。 纪君阳下了车,绕过车头,来了她这一侧拉开车门,将她抱下来。 千寻下意识地将双手梦上了他的肩膀,“纪先生,你要玩哪一出?” “把你喂鲨鱼。” “你舍得吗?” 他当然舍不得,只是逗逗她而已。 千寻感觉得到他脚步的移动,大概十步的距离,然后将她轻放下来。 “坐稳了。”他在她的耳边说。 “我可以把眼罩取下来了吗?” “不急。” 耳边好像有水被撩动的声音,这是,船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手臂上,微痒,却不痛。 她伸了手去摸,摸到大片湿润柔滑的东西,像是某咱叶子的感觉。 鼻尖,还有淡淡的清香绕来,是熟悉的味道。 千寻的嘴角边微微翘起笑意来。 身下滑行的感觉停止,纪君阳来到她身边,“猜到这是哪儿了吗?” “荷花塘。” “这就被你猜出来了,看来我有点小失败。”纪君阳笑着摘下她的眼罩。 船已抵荷塘中央,放眼望去,青脆的荷叶连成碧海一样的景色,在风里翻滚着绿色波浪。荷花从叶子中间探出头,朵朵绽放点缀如繁星,摇曳着最美丽的身姿。 “哇,好漂亮!”千寻将鼻子凑近了其中一朵,轻轻一闻,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回过头来问他,“这里不是说有房地产商准备把这里填平开发商业广场吗?居然还在啊。” “两年前的事了,你也知道?” “我听同学讲的啊,他们都觉得好可惜的。” “你就坦白点说,你放不下我,所以还一直关注着这里的一切吧。” 千寻哼了哼,“这也被你看穿了。” 纪君阳笑着将她揽入怀,“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已经拿到了这块地皮的开发权。这里有我们共同的记忆,我怎么可能把这么漂亮的一个地方毁掉重来。” 他没有告诉她的是,当初想填平这里的那个开发商,就是肖家名下的产业,是肖雅楠故意为之,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放任着那个女人来毁掉他的记忆之地。 船上支了敞篷,阻挡了太阳的直射。硕大的荷叶有的高过了船顶,就像一柄天然的绿色屏障,阻隔了太阳的热烈,躲在下面清凉无比。 千寻干脆地在船上躺了下来,“还记不记得,我带你到这里来午睡,你一不小心翻下了船。”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是故意把我整落下水的吧。”纪君阳一眼看穿她,想来是又好气又好笑。 千寻也不否认,“谁让你当时整天愁眉苦脸的,我本来一阳光明媚的青春美少女,跟着你都好像天天头顶着阴雨,不把你身上那股子阴霾气洗掉,也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你就不怕把我淹死啊,小东西,竟敢捉弄我。”纪君阳跟着侧躺下来,重重地捏了下她的鼻子。 “好痛啊,鼻子都掉了。”千寻闷声叫道,自己伸手揉了揉,“有我在,哪能让你做花下肥料啊,就算这荷花塘里有妖精,它想我也不肯呢。” 纪君阳低笑声中透着疼惜,“那个时候是不是很辛苦,每天忙着赚钱,还要照顾我这个脾气暴躁无常的人。” “没办法啊,谁让你是个病人呢,我只好大人不计小人过,让着你一点呗。”虽然时光让她经历过伤心难过,可是重新回到这里,她又找到了当年轻松俏皮的语气。 “我是小人?”纪君阳翻身而上,小船在水面颠簸摇荡,好似随时有翻船的可能。 这个时候落水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千寻惊叫出声,好在只是虚惊一场,抬头看见他的脸近在咫尺,荷香里飘着他男人荷尔蒙的气息,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你是男人,我是小女人嘛。” “闭上眼睛。” 第296章 :合欢花正开 “嗯?”千寻眼睛睁得比之前还大。 纪君阳干脆地,对着她的嘴,狠狠地咬了一口。 曾经在这里经历的一幕幕仿如昨天发生,他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柔弱的肩膀,是如何扛起他这个重担的。换作别人,只怕是怕惹祸上身,早已避之不及。 他记得刚开始住到这里的时候,他对她的态度奇差无比。一来他自己像头困兽要面对着失明所带来的焦躁,二来也不想连累单纯的她。她对他越好,他心里就越不安,也怕自己因为眼睛看不见身边潜藏的危险会伤到无辜的她。 他想方设法赶她走,她却像块牛皮糖似地紧粘着他。他对她凶言恶语,她反而嬉皮笑脸,整个地让他拿她没辙。最后是索性地对她的关心和照顾不理不睬,这就有了她后来的戏弄他。 那天他被整成一个落汤鸡,自己的狼狈虽然看不见却也可以想象得到。水其实不深,加上淤泥没脚,也只及他的腰上,他瞎着眼睛,不辨方向,在水里放肆发泄着多余的力气,直到筋疲力尽才被她拉上船。 她说,“你根本就不想死,不想死就给我好好地活着,别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小女人。” 也就是在那天之后,他对她的态度慢慢转变,两个人变成了朋友,虽然并不是无话不谈,却是渐渐培养出了默契。她知道他迫切地想了解外面的信息,开着电视让他听,给他读报纸,为他解说网络新闻,甚至包括一些名人轶事八卦秘闻,内容那叫一个包罗万象。也就是在这些信息里,他抓到了纪氏的动向,知道母亲安好,弟弟妹妹也暂时安全,这才静下心深思熟虑一些问题。 再到后来,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直到有一天赫然发现爱情的种子在他心上萌芽,他开始变得不淡定。 此刻他缠缠绵绵地吻着已经成为了他妻子的小女人,真想一吻到天荒地老,却没有想到,荷丛之间忽然传来一声异响,惊扰了他们甜蜜的时光。 那是几个身穿校服的高中生,翘课爬墙出来玩,看到满塘的荷花开得正盛,不由地被吸引住,找了两条小船,拿着手机四处拍,误打误撞地发现他们俩正在激/情热/吻,偷看了有一小会。 男孩子比较大胆,女孩子虽然好奇却是有些面羞,转眼就脸红开来。 “走啦走啦,这有什么好看的,别打扰人家。” 悄声窃语躲在密密丛丛的荷叶之后,有人拿出手机,咔嚓几声暴露了他们的存在。 纪君阳是何等地警觉,“谁在那?” 被人偷窥,千寻窘得脸上泛起了红。 到底是些孩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赶紧捡起桨伐撑船,嘻嘻哈哈一阵赶紧逃。 “被发现了,快走。” “往那边。” “快点。” 却不曾想,有个女生一脚不稳,船体倾斜,“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惊叫声起。 “救命……” 水很快灌进了女生的嘴里,她不会游泳,手脚挣扎着想浮起,却感觉有什么拉着她往下沉,水呛得她很难受,她想她是不是要被淹死了。 孩子们慌了神,有大胆的男生跳进了水里,却忘了自己也只是刚刚学会了狗趴式,照顾自己还行,要救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怎么办?”船上有女生吓得脸色苍白。 男生则是跪趴在船边叫着,“这边,往这边游,把手给我们。” 不幸的是,这水里的手刚刚伸过来,小船儿也是极不合作地整体来了倾翻,“扑通”两下,又掉下去两个。 这四人落水的过程,不过分把钟的事。小男生小女生的个儿还没来得及抽长,脚底下的淤泥吸着他们的脚难以挣扎,这水很快就淹过了他们的头顶,只余下一双手在水面上挥舞。 另外一只船上的两个幸存者,这下是吓得再也不敢轻举易动,只得大声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有人落水了,救命,快来人啊。” 纪君阳和千寻看清楚他们是几个学生,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船上两人见到救星,都激动得哭起来,“哥哥,姐姐,求求你们赶紧救救他们。” 千寻欲下水,被纪君阳拉住,“我一个人搞得定,你坐着就好。” 纪君阳二话没说就跳了下去,将最近的两个小鬼从水里拎起来。千寻赶紧将船撑了过去,帮忙将他们拉上船,还好只是呛了几口水,没什么大碍。 那会点狗趴式的男生,在两个同伴的呼引下,总算扶住了船体,慢慢地爬了上去,自救了一条命。 只是那个最先落水的女生,可就没那么幸运,水面上已经见不到她的踪影。 “还有小琴没上来。” “小琴会不会有事啊?” 到底是些孩子,做不到大人那般镇定。 纪君阳一个猛扎没入水下,落水的时间不长,落水的范围只有那么点大,水下又没有暗流,还能沉到哪去? 很快,水面就掀起浪花,那叫小琴的女生被托举在水面之上,被纪君阳救上了船。 小琴已经失去知觉,她的同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琴会不会死。” “千万别出事,拜托拜托。” 纪君阳冷冷地扫了这些小鬼们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大哥哥,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偷看了,求求你救救小琴。” “想救小琴就赶紧撑船上岸。” 小船很快就靠岸,因为呼救声,塘边上已经招引了附近不少的人,有的甚至已经准备撑船下水。 纪君阳将女生抱下船,平放在地上,双手以急救的姿势挤压着她的胸腔,将那一团污水给挤了出来。 女生咳了两声,幽幽转醒,围观的人都松了口气,她的同伴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地,连声感谢纪君阳和千寻。 纪君阳指了指那没落水的两个高中生,“你们的手机拿过来。” 他们哪里敢拒绝,乖乖地送上,纪君阳打开手机里的相册。这些小鬼,倒是挺会选角度的,拍得还挺暧昧色/情地。手指一动,刷刷几下删个一干二净,然后将手机还给了他们。至于其他几个的,早已葬身在淤泥之中。 “你们哪个学校的。” 有人小声地答,“三中的。” “今天不上课?” “逃课出来的。” 本来以为会有一顿训斥,几个孩子经过刚才这么一惊吓,一个一个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却没想到纪君阳话锋忽然一转,“以后不会游泳就别往水深的地方去,想追女孩子也得带个安全的地方,赶紧回家去。” 如同得到赦令,几个孩子连声感谢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人群渐渐散开,千寻望着自家男人一身湿漉漉的样子,白色的衬衣上淤泥斑斑点点,“得买身衣服换上才行。” 总不至这样湿着一身回去,不知道通往大学的那条街上的几个服装店还在不在,以前还有情侣装店的。 “想不想回我们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纪君阳对自己这一身湿淋淋倒是不甚在意。 “想是想,可你也得先换身衣服,要不然,那里的租户,还以为你是从哪里爬出来的水鬼呢。” 纪君阳笑道,“我就是那里的长期租客。” 千寻愣了愣,好吧,对于这样的消息,她早晚得学会习以为常。这男人,该说他什么好呢? 小小的院落周围,好多房子是拆了重建,唯独这个老院子,没什么变化。愣要说有变化的话,那棵她离开前种下的合欢树,经过六年的阳光雨水洗礼,已经长得高高大大,此刻是花似球绒,清香袭人。 推开门,并不见灰尘仆仆的样子,想来是有人定期清扫照顾。 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甚至她插在窗台上的那支风车都还在,只是时光让它褪去了最初的颜色。 电视机还是那台她从旧货市场里淘来的二手彩电,摇控器放在桌上,打开来,还能收看。 沙发还是那个沙发,坐上去有种老掉牙的吱咯声。 纪君阳洗了澡换好衣服出来,“中午我们在这里做饭吃好不好?” 千寻当然是好的。 两个人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散装的米,小瓶的油和调料,再挑了些虾、肉和蔬菜,还有饮料。 厨房里那些她添置的锅碗瓢盆都还在,洗得干干净净地收在柜子里。 千寻主厨,纪君阳打着下手,两人分工合作,很快弄出一顿香喷喷的午餐摆上桌。 多年以前,他是多么地想看看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那个时候,怕他寂寞,也表示她在他身边的存在,她在做饭的时候会哼着小曲唱着欢快的歌。 等到饭菜上桌的时候,她会扬着声调喊他,“吃饭咯。” 她会扶他坐下,给他夹菜,替他舀汤,给他洗衣服,替他刮胡子,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偶尔他把她气得不行的时候,她会耍恶作剧。好几次,在他准备坐下的时候,她迅速抽掉他身下的凳子,故意让他摔个四脚朝天。她则在一旁哈哈大笑,全然不顾他铁青的脸色。他抓狂得想要抓住她揍得她屁股开花,可是她溜得比猴子还快。 房子里没有空调,天花板上有一台还能工作的吊扇,千寻将它打开驱散午时的热气。 “后来你还在这里住过吗?” 第297章 :输赢的奖惩 “眼睛彻底好了之后,两三个月的时间里总会来住上几天。想着你这个小骗子,骗走了我的感情之后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连个姓名地址都不留下,让我无处可寻,我就恨你恨得牙痒痒,只想把你抓回来五花大绑沉塘。” “沉塘?”千寻翻了个小白眼,拿筷子敲了下他的脑门,“亏你想得出来啊,封建余孽。” 纪君阳剥了一只虾,醮了些料汁放到她的碗里,“后来等冷静了之后,又觉得,你不可能是那样的人。我也想象不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一个相当于废人的身边潜伏一年的时间,照顾他,鼓励他,目的是什么,最后她可什么也没带走,还赔上自己清白的身体。如果说她是个骗子,讲不过去。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受到了某种威胁或阻拦。” “幸好车祸没让你脑袋不灵光,还好留了点小英明。”千寻也剥了一只虾子放到他的碗里表示奖赏,“不过,我得纠正你一句话。” “什么?” “其实我走的时候是给你留了信号的,可是又怕被不怀好意的人看见,所以藏得比较隐秘。只是可惜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没有发现。” “有吗?”纪君阳一脸困惑地。 当年她走的时候,带走了关于她的所有东西,除了那瓶每天为他折的幸运星遗落在床头上。他几乎是要将整个屋子翻起来,却找不到她的只言片语。 “我刚才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少了一样东西,是不是你拿走了?”千寻提醒他。 纪君阳微微一愣,“难道那瓶幸运星?” 他唯一从这个房子里拿走的东西,就是这个,可是从未想过这里面会有玄机。 “对啊,秘密就在那个里面,不会被你扔了吧,那我真是白费心思了。”千寻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惋惜着,“就算还在,你也还是没发现里面的秘密,看来我是白忙活一场咯。” 回到山上别墅时,白无邪他们一上午的收获颇丰,比如野兔山鸡蛇什么的,囊获了一大袋,但就是没遇到山猪。 倒是看见几只羊,可惜是山下人家养的,他们也买了一头,回来的时候在路边发现一只獾子隐没丛林,几经围追堵截成功捕获。 一回来几个人就把它们都收拾妥贴搁在冰箱里,又商量着下午到山的那一边湖里钓鱼,打算晚上来个山珍湖味。 虽然肖秋堂被捕,还有一些扫尾的事需要处理,可是相对于之前紧凑的工作和随时紧绷的神经,实在是轻松多了。 也很久没有这么地放松了。 见到纪君阳和千寻回来,白无邪开心地招呼着,“纪,我们准备去钓鱼,这回得一起去了吧,要不然晚上没你吃的份。” 纪君阳却是不加理会,直接几步奔上了楼。 “他怎么了,不会是你们吵架了吧!”白无邪问千寻,这可是难得一见啊,但看他们的样子吧,又不像。 千寻是笑而不答。 白无邪斜睨了一眼楼梯角消失的背影,“神秘兮兮地,你们到底去不去?” 安安过来拉千寻的手,“妈咪,叫爸爸一起去嘛,他们这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趁着你们不在,老是欺负我。” “小东西,你还挺会告状的嘛,我们有那么老吗?”白无邪崩弹着她的小脑袋瓜子。 “反正比起我来,不年轻咯。”小家伙很会胡搅蛮缠,在大人的话里钻空隙。 纪君阳跑上楼,目标明确,就为那一瓶幸运星里掩藏的没有被他及时发现的秘密。 曾经这瓶幸运星放在纪宅他的书房里,被肖雅楠给洒得满地都是,是故意也好,无心也罢,他很不喜欢别人来碰他珍爱如生命的东西。后来,就把它们带到了这处私人别墅,锁在卧室的一个抽屉里。 这会他将盖子打开,悉数倒在床上,三百六十五颗,正好是他们相处的一年的时光,他从来就没有让它们丢失过一颗。 有时候躺在这张床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他会看着这们发呆,想着她会在哪里,是否安好。却是从未想过,这里面还藏着秘密。 小妻子的手很巧,一颗一颗都折得很精致,若是没有提醒,他还真的觉得它们没什么异样。这会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心里不禁犯了嘀咕,这丫头,该不会拿我来寻开心的吧? 拿着透明的空瓶子又左看右瞧,连底儿都没放过,也没见刻着字什么的。一直就是这个瓶子,他也没换过。 再看看盖子,这一瞧,倒是瞧出些名堂来。盖子里头,本身带着一层薄薄的淡黄色的泡沫纸贴于盖顶,用手指一捻,可以捻出来。 翻转过来一看,果不其然,那上面赫然写着几个绢秀的字迹,因为时间的关系,被氧化了颜色,但依然可以辨认清楚。 “洛市,温千寻,丫头,等你。” 原来她真的给了他提示,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才错过了那么多的时光,是他太笨了,没有早点发觉。 楼下几个男人正逗着安安,忽见纪君阳风风火火地冲下来,一把紧紧抱住千寻。 “丫头,对不起!”对不起没有早点发现,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对不起没有早点抵达你的身边,对不起让别人伤害到了你..... 千寻回抱了他,微微笑道,“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几个男人一头雾水,面面相觑着。 还是白无邪脸皮厚,敢于打破人家两口子的卿卿我我,“你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纪,你这一声道歉,该不会是做了对不起千寻的事被抓了个现形吧?千寻,他要真对不起你了,你可不能太容易就原谅他了,得狠狠地把他折磨一翻。” 纪君阳慢慢松开千寻,眸光一闪,对着他就是一脚踢过去,“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白无邪岂是轻易能让他踢到的人,身形微微一避,就躲开来,也不生气,“别骂人啊,这一出一出地,实在惹人好奇呐,要不,说来听听?” “原来你们男人也挺八卦的嘛。”千寻笑道。 “别人的八卦我没多少兴趣,但纪少爷的八卦那可是不能错过。”白无邪贼贼地笑着。 “那还真是抱歉了,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小秘密,不足以向外人道。”纪君阳弯腰抱起女儿,拥着妻子往门外走去。 白无邪在身后喊,“喂,你们上哪去?” 纪君阳回头,眉峰微微一挑,“不是说要去钓鱼吗?走啊!” 山的那一边,千寻还从来没有去过,以前路不通的时候,那可真是翻山越岭,怕是走个一天一夜也到达不了。现在路修通了,驱车也就是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这是个天然的湖泊,经由数百万年前的火山喷发而成,湖里鱼群种类不少。旅游开发之后,游人不少,各类摊点不少,租船的生意很红火。 几个男人兴致高昂,穿着沙滩裤,在有利地形位置撑起遮阳伞,一人一根钓杆拎着一只大桶,甩开膀子准备大干一翻。 白无邪说,“今天钓得最多的,老子放他一个星期的假,钓得最少的,不好意思咯,加班七天。” “白老大,你这种奖惩方式倒是特别,说话可要算话。”东方晨可是跃跃欲试。 白无邪道,“老子说话可不是放屁。” 西路问,“那白老大,这裁判的方式,是以数量取胜,还是重量取胜。” 白无邪看向纪君阳,“你说呢?” 纪君阳刚从商贩那里给妻子和女儿买了临时的遮阳帽和墨镜,给她们戴上后才道,“专门钓些小虾小鱼的,也不够塞牙缝,当然是看重量,能钓到大鱼更好,刺少。” 北冥笑道,“两位老大,要是你们输了怎么办?你们加班,手底下还不是一群做事的人在那里替你们跑前跑后,所以,你们惩罚方式得换点别的。” 纪君阳很是爽快地,“我要是输了,就送一套别墅给那个赢的人,城市不限。” 北冥摸了摸鼻子,“我倒是更中意于帕格尼最新推出的那款跑车。” 白无邪一巴掌砍向他的后脑,“你小子,原来是有备而来的啊,不过这车钥匙能不能到手,可是个说不定的事。” 纪君阳无所谓的,“别墅也好,跑车也罢,都可以,只要你们能把我甩在最后。” 白无邪也道,“得,我要是输了,就满足你们每个人一个小愿望,只是物质上的啊,精神上的别来找我,比如说找女朋友解决另一半什么的,我表示无能为力。” 纪君阳在这时候也不忘打击他一下,“你这人平时狂傲惯了,这会倒难得说了句大实话。” 众人会意过来,哈哈大笑。 “老子懒得跟你们同流合污。”白无邪瞪眼,说完便扛着吊杆儿转身。 千寻对钓鱼没什么经验,安安的兴趣好像也不大,闹着要去坐游船。 湖面上的游船倒是不少,偶尔也有快艇穿过,拖出长长地白色浪花。 买了票,跟一群游人上船,在湖里游了一圈。安安摆出各种可爱的造型让千寻给她拍照,然后又请同船的游人给她们母女来了几张合照。 挑了两张最满意的,以彩信的形式给洛市的爷爷奶奶发了过去。 小家伙编起短信来很快,底下留了一行字:坏人被警察抓起来了,我和妈咪在游湖,爸爸和叔叔们在钓鱼,明天去迪斯尼。 船上有年轻的情侣认出千寻和安安这张脸,试探地问,“您就是纪太太吧。” 第298章 :安安你太坏了 千寻汗颜,这也被认出来了,一定是刚才拍照的时候摘下了墨镜。年轻情侣甚至从包里拿出了报纸,这下是想否认也不可能了,只得微笑着点头。 “您女儿真漂亮,又可爱,我们能跟您和小公主合个影吗?” 面对着人家小情侣的热情,她能说不吗? 船上了岸后,拍了张合影,小情侣心满意足地离开。 阴凉处有小朋友在堆沙堡,安安以她无敌的亲和力,很快跟这几个小家伙玩成一片。 千寻买了些冷饮,给几个男人一一送过去,顺便偷偷地比对了一下他们战利品,不过是游了一圈湖,战果好像还蛮丰盛的,高低一下子也看不出来。 只是,当看到自家男人桶子里空空如也时,有点替他着急了,“不是吧,老公,你一条都没钓着啊。”这是技术不好,还是运气不行? 纪君阳接过她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盖子灌了几口,“急什么,钓鱼是个耐心活,你要不要试试?” “那还是算了吧,这活我可干不来,我还不如跟安安玩沙子去。” 可是回到安安玩耍的地方,哪里还见得到小东西的影子,几个小朋友专心至致地堆沙丘造城堡,唯独少了安安的身影。 “安安?”她四下张望着,向小朋友询问。 小朋友指了指方向,脑袋凑一块嘻嘻地笑着,像是谋划着什么。 千寻有些狐疑地往那树下走去,除了几个乘凉的大人和小孩玩过的沙堆,哪有女儿的身影。心里顿时一沉,跳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是…… 千寻最怕的就是防不甚防,即便肖家的人被逮捕起来,启动了法律程序对他们的审判,可也难防有他们忠心的手下不惜一切为他们卖命,趁着他们防备薄弱的时候下手。 并不排除会有这种可能,那么安安,是一不小心自己走远了,还是真的出了事? 女儿不见了,经不起细想,她只想赶紧找人,同时通知纪君阳。 只是号码才拨出一半,脚边的沙堆里,忽然拱出一团跳到她的脚边,大声地“哈”了一声。 千寻吓得就是一弹,待看清楚就是自己那个爱弄恶作剧的女儿,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小朋友们大概是早就商量好了的,这会是嘻嘻笑笑地围过来,旁边坐着照看自家孩子的大人们也是笑出声来。 有人提醒她道,“这些小鬼头啊,用这种方式吓了好几个大人了。” 安安的衣服脸上和头发里全是沙子,千寻顾不上给她拍打,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可真把妈妈给吓死了,差点以为你被坏人给抓走了。” 安安抱着她的脖子,露出自责的表情,“对不起,妈咪,以后我再也不敢这样捉弄你了。” 千寻的脸上这才恢复一点血色,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男人们直到六点才收杆,六个桶子撂成一圈,成绩很是喜人,大大小小的鱼活蹦乱跳地。单凭眼看,千寻还真的判断不出谁轻谁重,彼此不相上下的样子。 安安趴在桶子上伸手就去捞,抓了一条在手里对着鱼嘴吹气,看着它的腮一张一吸地觉得很有趣。 西路在她的身边蹲下来,哄着她,“你亲它一下,它就会变成你的人鱼王子跟你回家。” 安安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真的吗?” 西路用很肯定口气说,“当然是真的。” 安安想了想,“那好吧,我试试。” 小家伙捧着鱼,却出其不意地送到了西路的嘴边,让他跟鱼嘴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 纪君阳因为选的位置最远,最后一个收杆归来,隔着老远就看到这一幕,“想戏弄我家闺女,她不把你耍得团团转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西路连着吐了好几口,只觉得嘴里面一股腥味,苦丧着脸,“老大,你闺女太精了。” 安安举着那条鱼,故意地说,“路叔叔,这是条母鱼啊,你亲了她,她怎么没有变成人鱼公主呢?” “你怎么就知道她是条母的,也许是公的呢?” “是它告诉我的呀。” “温安宁,你真是太坏了。”西路暴走,跑到冷欢摊前买了瓶水,使劲地漱口。 白无邪笑望着纪君阳,“我说纪,今儿动作怎么这么慢,该不会是一无所获无脸见人了吧,快把桶子拿来瞧瞧。” 这钓鱼吧,不光讲究个经验,还得有运气。经验十足,而运气不佳,那也是白搭。 千寻也挺担心地,她去看了他两回,两回都是空桶,他倒是不副毫不着急的状态,悠哉悠哉地。 纪君阳将桶子往他们面前一撂,“几条小鱼我看不上眼,放生了,就剩下这一条,看是不是够份量。” 大家齐齐地凑了上去,安安也从大人们的腿中间挤进一个脑袋,哇地大叫了一声,“爸爸你太棒了。” 一条十来斤的湖鲤赫然躺在桶中。 北冥苦着一张脸,“我的帕格尼跑车啊,没了。” 驱车原路返回的时候,顺便在山上买了几箱啤酒。回到别墅后,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整出一个电子秤,还真的过起秤来。 纪君阳钓的那条大鲤鱼,过秤之后足有十八斤重。 千寻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新闻,说泰国有人捕到一条世界上最大的鲤鱼,重达一百多公斤。那是她不敢想象的重量和形状,简直就是鱼精。平时在家里吃的,都是些小鲤鱼,大的也不过两三斤。像今天这么大的鲤鱼,也是头一回见到。 纪君阳毫无悬念地夺得冠军,剩下他们几个的其实相差都不大,几两到一斤之间的差别。 谁排名最后千寻倒是不关心,她现在发愁的是,这么多鱼,还有上午他们打来的野味,今天晚上吃得完吗? 最后的结果,是西路以微弱的二两优势,胜了北冥,屈居倒数第二。 西路大笑,一扫刚才被鱼亲嘴的郁闷,“哈哈,虽然放不了假,也不用加班。冥,对不起了,得辛苦你了。” 北冥真心想哭,“老天爷,你真是不公。” 白无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啊。” 北冥一头扎进钟亚宝的怀里,“哑巴,他们都欺负我,你要替我报仇。” 钟亚宝嘴角抽了两下,“怎么报,我又不是第一,替你拿不回帕格尼。” 纪君阳在他身后道,“你要是能在七天之内拿下美国那边的合同,我可以考虑一下,送你一辆帕格尼作奖励。” 北冥立马来了精神,“那我现在就订机票去美国。” 白无邪打击着他,“得了吧,你银行里的钱又不是买不起。” 北冥咧嘴一笑,“这花自己的钱,和花别人的钱,那感觉可是不一样的。” 千寻望着这一群活宝,简直就是一个热闹的剧场。这准备工作反正也有这么多兴致正浓的男人,想来也不差她一个,于是拉着安安先上楼,给她洗了个澡。 小家伙的头发里尽是细小的沙粒,好不容易才给整干净 “妈咪你为什么不骂我呀。” 千寻微惑地,“我无缘无固为什么要骂你呀。” 安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很认真地说,“妈咪,我今天真的不是有意要吓你的。” 她知道千寻妈咪最害怕的事就是会有坏人对她不利,所以,这才让她去学武术,可以防身,保护自己。 千寻揉了揉她的发,“小傻瓜,妈咪知道,我的宝贝是最懂事的孩子。” “放心好了,我才不会被坏人抓走呢,我只会把坏人打跑。”安安摆出一副决斗的架式,踢起浴缸里的水溅得千寻一身湿。 “但是以后不许再做危险的动作知不知道,像昨天晚上那样,可把妈妈的心肝都吓出了,要是爷爷奶奶看见了,还不得把他们给吓晕过去。”千寻给女儿灌输安全意识,这是必须的,孩子小,虽然大胆,也学了些本事,可终归不是大人,总有考虑不周全的地方。 “放心好了,我在爷爷奶奶面前很乖的,绝对不会惹他们生气让他们担心。”安安拍着小胸脯保证。 “那你的意思,爷爷奶奶不在的时候,你就可以很淘气咯。” 安安也不否认,嘿嘿地笑了两声,“有那么一点点啦,但是我向妈咪保证,绝对不会干坏事。” “你还敢做坏事呀。”千寻笑着将手指轻轻戳向她的肚皮和胳肢窝。 安安咯咯笑得在水里翻腾。 纪君阳上楼,老远就听见她们的欢笑声,不由地,也勾起了唇,推开浴室的门。 “你们母女俩,倒是闹得欢腾。” 安安“啊”地一声大叫,将小身子缩到水底,只露出一颗脑袋趴在缸沿上对着他叫道,“妈咪,大叔偷看小美女洗澡澡,他耍流氓。” “我流氓?”纪君阳指着自己,头顶扣下一顶大帽子,压得他好重。 “大叔你先去啦,要不然我就会叫非礼啦。”小家伙拍着水花四溅。 “还非礼?”纪君阳真是哭笑不得,她家闺女才多大一点,意识就这么超前。 千寻回头对他道,“你先出去吧,虽然她小,可是你站在这儿她会不自在的。” “呃。”好吧,为了照顾小美女的自尊,纪君阳还是自觉地退了出去。 等到母女俩都洗好了澡出来,犹如两朵出水的芙蓉。 纪君阳望着妻子的水润的脸庞,喉咙里不自觉地滚了一滚。 安安站在两个人的中间,大煞风景地说了一句,“大叔你的眼神好露骨哦。” 第299章 :老子开嗓鸟飞绝 纪君阳真的很怀疑,她家闺女六岁的身体里,真的只有六岁的心灵吗? “你们可以甜甜蜜蜜一下啦,我先找叔叔们去了哦。”小东西旋风一阵地溜了出去,很识趣地为他们留出两人世界的空间。 “咱们家这宝贝是不是也太成熟了一点,有时候我真有种错觉,不是在跟一个六岁的孩子对话,而是在跟一个成人说话。” 纪君阳站在窗前望着花园里女儿像只蝴蝶一样地跑来跑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居然说她老爸是流氓,还懂非礼勿视。” 女孩子是应该学会保护自己,可是他有闺女也懂得太早了一点。 千寻笑了笑,“你说这个啊,是我教她的。我觉得孩子的性启蒙意识可以早点抓,而不应该是跟孩子谈性色变,遮遮掩掩,应该让他们有正确的性别意思。比方说安安,是女孩子。现在新闻报道里性侵童案件时有发生,为了防范未然,从她三岁开始我就告诉她,女孩子的身体是不能随便给男生看的,特别哪一部分不能随便给男生碰。” 这一点很好,纪君阳倒是没想得那么周全,如果说他对女儿的保护是通过外部条件,那么,妻子对女儿的保护则更多的是教育她要懂得自我保护。 这边别墅里烧烤是如火如荼地进行,欢声笑声不断,倒是纪宅,冷清清地。 时间已不早,纪夫人的房里还亮着灯,纪君灵轻轻推门而入,看见母亲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撑着头,一动不动。 “妈,怎么不到床上去睡呢。” 纪夫人揉了揉额,叹了口气,“睡不着,老了,失眠症就来了。” “要不,我陪您说说话。”纪君灵坐到她身旁。 “君灵,你说,这儿子有了媳妇是不是真的会忘了娘啊?”纪夫人发出一声感叹,想着自己两个儿子对自己冷漠的样子,心里面就不是滋味。 “妈,怎么能这样说呢,他们都爱着您呐。”纪君灵安慰着母亲。 纪夫人冷笑,“他们只爱着他们的女人,哪还把我这个做母亲的放在眼里。你看你大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我下战书似的,把温千寻那个女人宝贝得什么似的。还有君翔,虽然回了家吧,可心不在这里,一吃了饭,碗筷一扔就躲在他自己的房里,跟海芋那女人煲电话粥,连跟我这做娘的说句话都不耐烦。这不明显地,媳妇跟娘,媳妇最重要嘛。” “这事,哪能这样比啊。”其实纪君灵真心想说,妈,这一切,还不是您逼成这样的吗?可是,母亲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怕话说重了会刺激到她。 “我这还没比呢,你大哥跟君翔就排出个一二来了。” 就像那道没有答案的题一样,不会游泳的妻子和妈同时掉进河里,先救谁。她这两个儿子,毫无疑问地是选择了他们的女人,而抛弃了娘。 纪君灵发觉得,这老太太要钻了牛角钻,还真的没那么容易拐弯出来,老太太这是向她抗诉儿女们忽视了她? 可是这一切又怪谁呢? “妈,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掏心窝心子跟你讲,大哥和君翔选的这两个女人真的不错。肖雅楠这样的女人你都能接受,为什么千寻和海芋您就不能改变您的成见呢?昨晚上你也看到了,安安有多聪明,要不是千寻教育得好,哪有那么优秀的孩子,您就真的忍心不让自己的孙女认祖归宗吗?” “哼,那是我们纪家的遗传基因好。”一想起那个孩子啊,纪夫人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淡淡的笑意。 真是个讨喜的小家伙,一般像她那般年纪的孩子,还躲在父母怀里撒娇要这要那,那小东西倒好,大人说话,她全听得懂,还字字句句说得分明在理。只是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幕,可差点把她这条老命给吓晕过去。 纪君灵就知道,老太太喜欢上了安安那个孩子。喜欢就好,这就是突破口,她试着提议,“要不,明天,我把安安带过来,让您给好好瞧瞧?” “温千寻那女人会同意吗?”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在天使酒店的办公室里,那女人,铿锵有力地对她说,安安堂堂正正地做温家的孩子,不会低声下气地去做纪家的子孙。 纪君灵看到母亲脸上期盼的神色,越发地肯定自己的想法是英明的,“放心了,嫂子没那么小气的,其实她还经常劝大哥要对您好点呢,别老是跟您吵架。” 纪夫人哼道,“那还不是做给你哥看的,善于攻心计,连你也被她迷惑了。” “您看您,又来了,您总是带着有色眼光去看她,从来就没有好好地去了解过她的为人……哎,我不说了,说多了您又生气,更睡不着了。”纪君灵望着顽固的老太太,真的是有几分无奈。 其实老太太现在对千寻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怄着一股气在胸口郁结着,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这么被那女人拐得一干二净,为了那个女人,儿子也跟她反目成仇似的,回了江城也不回家,她真是舒不通这口气。 “明天你真能把那孩子带过来吗?” “我说能就当然能了。”纪君灵很肯定地回答,她倒是不怕嫂子不答应哦,就怕大哥不肯。 好不容易哄老太太睡下,给她调好室内温度,盖好被子,熄了灯,轻手轻脚地关门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想了想,还是给千寻打了个电话过去。 千寻这边正热闹哄哄地,几个男人酒喝得很high,起了心思想将她和纪君阳一同灌醉。 千寻推说自己不会喝酒,让他们尽兴就好,她给他们烤肉。 看他们这阵势,要是让他们知道她的酒量极好,还不得被他们拿酒当水灌。 东方晨站起来,“嫂子,这是我们第一次喝酒,你不喝,我们怎么尽兴是不是?这点面子难道还不给吗?就一杯。” 千寻笑,“你们这是一起一杯呢,还是一人一杯,话可得先说清楚啊,不能挖坑蒙我。” 北冥为报二两之仇,高呼着,“当然是我们一人敬嫂子一杯,这样才显得有诚意,白老大,你说是吧。” 千寻点着他们的人头,“你们这是一二三四五六,六杯这么大的啤酒下去,我肚子还不得给撑破,我看你们呐,那不叫诚意,叫一肚子坏水。” 西路笑道,“嫂子,你喝不下也没关系,这不还有纪老大帮着你嘛,他的酒量可是不一般。” “你们这是以多欺少,六个灌两个,怎么着也是你们赢,我们可不能上当,要不,换种公平的玩法?”千寻提议。 “怎么玩?” 千寻朝女儿招了招手,“安安,这幼儿园老师教你玩过丢手绢吧。” “玩过。” 北冥第一个举手反对,“这不行,她是你们的女儿,当然是向着你们,这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做起手脚来可是件再也轻松不过的事。” 他的反对得到其他人的附和,“就是,这可不公平。” 千寻笑道,“别急,我们也不玩单纯地丢手绢,这里也没有手绢,我们要玩的是,安安围着我们转,我们中间轮流一人闭上眼睛在他想说停的时候叫停,安安站在谁的背后,谁就得表演个节目,或者回答他对面的人一个问题,也就是所谓的真心话大冒险,节目不能重复,比方说,第一次你唱过歌,第二次他不幸再被点中的话,就只能跳舞演相声等其它的节目,以此类推。如果这二者都不想选的话,那就不好意思,请大口喝酒,一次一杯。” “这玩法,有意思。”白无邪道。 东方晨说,“老大你都同意了,那我们只能跟着全力以赴了。” 而纪君阳自始至终只是微笑地看着妻子说说话,用这种方法,分散了喝酒的概率,尽管这些男人的酒量一个个都不差,但他家丫头也是千杯不醉的高人,到时候谁先醉谁还醒着可是个难说的事了。小丫头的这点心思,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这头一圈,白无邪便中奖了。 安安嘻嘻地笑道,“白叔叔,不好意思了,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路叔叔喊停不是时候。” 北冥就坐在白无邪的对面,这会是奸笑着,“老大,你是选择表演节目呢,还是真心话大冒险,或者啤酒惩罚?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兄弟们想知道的问题正想问你呐,要不,给个机会打听打听?” 白无邪撕了大块野鸡肉丢进嘴里,“打听什么,老子唱歌,就怕一开口,震破了你们的耳朵。” 纪君阳镇定地掏了掏耳朵,“洗耳恭听。” 这白无邪唱的不是别的,是一首豪气冲天的好汉歌,倒是挺符合他形象的。可这汉子是好汉吧,偏偏大嗓门里一句大流向东流吼出来,那调子跑到了山对面,他还极为镇定地将整首歌从头唱到了尾。 大伙是笑得东倒西歪,喝进嘴里的酒噗噗地往外喷。 “老大,你这不是震破我们的耳膜,简直就是荼毒我们的心脏。” 千寻笑得东倒西歪,最后是捂着肚子在纪君阳的怀里乐疯了。 白无邪这一吼,可是吼得地动山摇,也天崩地裂,收完最后一个音,他灌了口啤酒,杯子往桌子上一顿,“怎么样?吓傻了吧。老子一开嗓,千山鸟飞绝,兔子满地滚。” 第300章 :让安安自己做主 大伙确实差不多已是满地打滚,唯独纪君阳大概是早就领教过,还能保持着基本的形象,只是嘴角也已抽弯。 阿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嫂子,节目不重样,你简直就是太英明了。” 要是再让白无邪唱得第二首,估计飞绝不止是鸟,连他们也会跑光。 游戏继续进行,头一轮中奖的,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表演节目,压轴的当然得留在后头。 阿南的街舞跳得很好,北冥会学各种鸟叫,东方晨的双节棍很精彩,木讷的钟亚宝表演了一段手影,简直就是栩栩如生。 西路讲了个冷相声,愣是没逗笑一个人,还被扔了好几块西瓜皮。 安安更是会制造气氛,将她用勺子挖过的那个西瓜,直接当帽子扣在西路的头上,从此以后西路被直接更名叫西瓜,这个“耻辱”的记号一直伴随着他终生。 而几个男人很快就发现游戏有些不对劲。 “我说我们都轮了一回,怎么你们两口子还中过奖呢。” 千寻笑道,“我也奇怪呢,难道我们今晚运气这么好?不过好的节目都被你们给表演完了,要是下次我们中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大伙笑,“那就真心大冒险,或者,大口喝酒。” 千寻听到手机铃声的时候,游戏已经接近尾声。 其实她也喝了不少,醉倒是没醉,就是腹胀。五个男人被成功地放倒,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东方晨有点打鼾,安安顽皮地捏住他的鼻子。不能出气的男人张嘴就吹,吹出的声音比鼾声还大,安安用纪君阳的手机将他给录了下来。 白无邪颇有深意地望了纪君阳一眼,“其实你家女人的酒量不比你差。” 纪君阳淡淡一笑,“你才知道?” 白无邪赠她四个字,“深藏不露。” “过奖过奖。”千寻坦然接受,这才去接起电话。 电话里,纪君灵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嫂子,我妈想见见安安,明天我能不能接到安安到纪宅来玩一天。” “明天?” “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 纪君灵以为她是有所顾忌,“你是不是怕我妈对安安怎么样,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安安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我发现我妈对安安这孩子挺有好感的,我觉得可以让她们先培养一下感情,然后你再慢慢地渗透到我妈的生活中,我相信我妈很快就能接受你的。” 千寻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明天我跟你大哥都答应了带安安去迪斯尼玩,要不,改天?” “这样啊。”纪君灵有些失望地,刚才她还在老太太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明天能把安安带过来,这下可难了。 手机忽然被抽走,千寻回头看见纪君阳对着话筒道,“想看孙女,就自己来跟我说,你在中间当什么传声筒。” 纪君灵忽然听到大哥的声音,不由愣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哥,好歹妈现在喜欢上安安这孩子了,何不顺水推舟让她们祖孙俩先处处,也许通过安安,妈很就接受嫂子了呢。” 纪君阳直接地将电话挂断了。 “喂,你……”千寻当真是服了这男人,他这是想让他母亲接受她,还是加深她与他母亲之间的矛盾呢。 他将手机收起,“别理她。”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要是纪夫人就在电话旁边听着,那该得有多气恼和伤心。 “明天上迪斯尼,总不能失信于我们的宝贝是不是?”关于老太太那里,他心里有谱。 这纪氏与肖家这么大的事都解决了,老太太还是不肯真心实意地接受他娶的妻子,现在倒是想见起孩子来了,可不能到时候闹一出让孩子认祖归宗,却把孩子妈扫地出门的事儿来。 千寻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些他的心思,但她还是觉得,有台阶下吧,先顺着台阶下几步,这不是骨不骨气的问题,她只是同情着老太太的孤独。 丈夫去世,三个子女都在外面碌,偌大的一个纪宅,该有多么地寂寞。以前还有肖雅楠能陪着她解解闷,所以老太太那么地喜欢着肖雅楠,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觉得吧,这事可以让安安自己做主。” 安安在身边大概也听到了电话里姑姑说的话,她想了想后道,“爸爸,明天让姑姑来接我去见奶奶吧。” “你不去迪斯尼了?”小家伙对那里可是向往了很久,这次带她来江城,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为这了这个。 安安眼珠子转了几转,“去呀,不过,要换一种方式。” “嗯?”纪君阳发现自己很容易猜到大宝贝的心思,可有时候却跟不上这小宝贝的跳跃思维。 “我要让奶奶带我去。” 白无邪一旁笑道,“这小鬼丫头,可精明着呢,我敢保证,你妈不是她的对手,不信你可以让她试试。” 第二天一早起来,纪君灵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太太说,大哥根本就不同意让孩子来纪宅。 说来也是,老太太当时几度决绝地说过,死也不可能让温千寻进纪家的门,死也不会承认那是纪家的孙女,现在却又念想上那孩子,怎么讲都是件说不过去的事。 吃早餐的时候,老太太问她,“那孩子有特别喜欢吃的吗?或者特别想要的玩具。” 纪君灵陪着笑,“妈,你这是想贿赂人心呢。” 这安安能不能来还是个没谱的事呢,难道让她到迪斯尼乐园里头去围追堵截,或是悄悄地拐走? 纪君翔听出些眉目,“妈,你要去见安安那孩子吗?” “你姐说今天把她接到纪宅,我想着好歹也是你大哥的孩子,看看也好。”老太太装得轻描淡写地。 纪君翔却是偷着乐。 唯有纪君灵那个愁啊,她若说孩子今天来不了吧,止不准老太太又会怎样想千寻。哎,真是嘴贱,早知道这样昨晚就不说那大满话了。 就在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救命的电话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姑姑,九点半的时候你到纪氏来接我哦。” 这头还没反应过来呢,电话在那一声长长嗲嗲的拖音就挂断了。 等脑子转过翻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地将三明治往嘴里一塞,迫不及待起身,生怕有人会反悔似的。 纪夫人看着女儿接个电话变得一惊一乍地,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了?鬼赶投胎一样,。” 纪君灵一扫脸上的阴郁,春光明媚地道,“这不是赶着给您老佛爷去接孩子嘛!” 因为安安的决定,纪君阳将行程稍作了调整,一大早就领着妻子女儿到了纪氏。 好奇的目光不时地趴在门口,想一睹这位正主夫人的风采,到底是什么样的魅力让她们的总裁神魂颠倒。 用神魂颠倒是最贴切不过的词语,只是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这纪氏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回到了原主人的手上,而且经过这么一场计划中的变故,原本纪家还只是掌握着一半多一点的股份,现在却是由纪君阳掌握着绝对的生死大权。 这是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于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厚厚的一叠资料堆在案头,这些,都是他离开纪氏的这几个月里,一些高层中层的异常行为。 他并不想为难太多的人,但出卖公司的人,却是不可再留。他们就像蛀虫,时刻可能危及到公司的安全。而这其中,不泛老太太一手提拔上的人。 一大早他就让秘书通知这些人在会议室里等候,此刻整个会议室里充满着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在忖度这是不是一个秋后算账会,自己又会得到怎样的处罚。 纪君阳故意让他们等,对有些人来说,等待就是一种凌迟,崩溃着他们的心理防线。 纪君灵来得很准时,她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怕她的大哥,大哥有时候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对老太太都是那样,更何况是她这个妹妹。 好在千寻也在,她很顺利地接到安安,虽然大哥的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丝情愿,可是在嫂子眼睛一瞪下,还是将那种不情愿给收了回去。 纪君灵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有我在,保准小公主不会受一点委屈。” 千寻倒有点儿担心,自己这女儿心里藏着鬼主意,只怕是会让纪夫人一阵头疼,“要听姑姑和奶奶的话,别调皮捣蛋。” “知道啦!”小家伙挥挥手,将小手放进纪君灵的掌心里,蹦蹦跳跳地离开。 车里,纪君灵试图想让安安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讨得奶奶的欢心,呆会到了奶奶家,要拣些好听地跟奶奶说,要逗奶奶开心,奶奶一开心了,也许就能慢慢地接受千寻妈咪了。 但是安安显然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姑姑,那样好假的,我这个小孩子都知道阿谀奉承是不对的。不过你放心好了,奶奶会喜欢我的。” 小家伙很有自信,大眼睛一眨一眨地闪着灵动的光芒。 车至中途的时候,安安忽然叫车子停下来,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姑姑你等我一下下。” “你干吗去?” “等会你就知道了。”安安小腿儿跑得飞快,往车后方向大概有十来米的样子,闪进了一家花店。 纪君灵让司机倒退到花店门口,只见小家伙拿了一小束康乃馨出来,那店员还满面笑容地送她出来,连声称赞她是最懂事的孩子。 安安坐上车,将花举到纪君灵眼前,“姑姑,你看漂亮吗?” “你怎么想起买花了?” 第301章 :铁汉也柔情 “送给奶奶啊。” “送奶奶?”这小东西刚才不是说不会刻意去讨老太太欢心吗?这花,算是什么? 小家伙笑眯眯地,“对呀!只是我的零花钱不多,只够买一朵,另外一朵还是那卖花的阿姨送我的。” 纪君灵都有点搞不懂这小东西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都说成人的世界最复杂,难道小孩这种生物的脑子构造也很特别? 宅子里,纪夫人一大早就让人准备了各种零食,不知为何,对曾经洛市里当着孩子的面说过那么重的话,忽然心里有了些内疚。 以前她是根本就不屑于了解这个孩子的任何信息,但是今天,却极有兴致地听君翔讲那小顽童的奇闻趣事,一件一件听得她一愣一愣地。 “有你说的这么聪明吗?你该不会是骗我来哄我开心的吧。” 纪君翔呵呵一笑,“事实胜于雄辨,以后您就会发现这孩子简直就是神童。” 让纪夫人万没有想到,这孩子一进门,甜甜地叫了她一声奶奶后,就从身后拿出一束康乃馨送给了她。 “你教她的?” “这哪用得着我教,是小家伙自己的主意。”纪君灵笑着将路上的一幕说了一遍。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有这份心思,着实让纪夫人有些诧异。她让佣人找了花瓶将康乃馨插上,然后笑着问安安。 “你怎么就知道奶奶喜欢这种花呢?” “千寻说,康乃馨是母亲之花,每年的母亲节和洛市奶奶的生日,还有新年的第一天,千寻都会亲自挑选一束康乃馨送给奶奶。我也会用我的压岁钱给洛市的奶奶买。而江城的奶奶您是爸爸的妈妈,我送您花,是想谢谢您给了我一个很棒的爸爸。只是我今天身上的零花钱不多,只能买这一点。”小家伙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小脸。 这种花,在她母亲节或者生日的时候,儿子女儿也会吩咐秘书或者打电话到花店让人送一束到她手上,可到底是经手了他人,不如此刻小家伙的这两朵,虽然少,包装也不够华丽,可是却让她的心里涌出一种不同的感觉。 或许,她真的错过了什么? 纪君阳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千寻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趁早着这间隙时光,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处理了一些往来邮件和酒店事务。 艾维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她还愣了愣,“你怎么到这来了?” 艾维笑道,“好歹现在我也是纪氏的一个小股东,怎么就不能来了?还是,不欢迎?” 千寻假装嗔怒地,“瞧你说的什么话,你找君阳?他现在在开会。” “我知道,来看看你,出去找个地方坐坐怎么样?”艾维提议。 “好啊,等我一小会。”千寻回了最后一封e-mail,合上电脑,从打印机上抽出一页白纸,给纪君阳留了一句话,压在鼠标下。 两人就在纪氏附近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艾维手里搅着咖啡,但眼睛却望着窗外。六月的阳光打在纪氏大厦的墙面上,折射出一种耀目的光芒。 “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放学的时候,坐三站的公交车,到这里来等我父亲下班。那个时候,他还没买车,明明坐上了高层主管的位置,还是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说这样可以锻炼身体。我妈死得早,我爸是既当爹,又当妈,因为怕我受委屈,虽然有很多女人追求她,可是他为了我一直不肯续弦再娶。他工作再辛苦,也会每天载着我去菜市场,买我喜欢吃的菜,回家亲手做给我吃。那个时候,我就在想,等我长大一些,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我一定要给我爸找个伴。但可惜的是,他没等到那一天。” 浓浓的悲伤弥漫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关于他的家庭和身世,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么多,千寻忽然不知如何去安慰他,“艾维……” “看见了吗?就是那扇窗,十七楼左边的第二个,他从那上面跌下来,当场死亡。那一天,我十八岁生日,他早上还答应我会早点下班回家陪我过生日。他是那么开朗的一个人,告诉我说十八岁的小伙子可以谈恋爱了,要是带个女朋友回家他也不反对。他很正直,生意场上,有人要给他回扣,他都是依章办事,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所以,我从来不相信他是别人嘴里说的畏罪自杀。” 或许是忽然觉得这个时候的男人,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千寻也就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听他讲那一段尘封的往事。 心事憋久了,会闷出病来的,或许,说出来,会好受点。 艾维道,“我当时真的很恨纪家,我觉得是他们为了给自己脱罪,才让我爸背了那个黑锅。我甚至怀疑,是纪世均,谋害了我的父亲。我想亲手刃仇人,纪世均却在半年之后也忽然离奇去世,然后纪家经历动荡,纪家的亲戚们在窝里斗。我当时在想,这样才好,最好把纪氏给斗垮了。可是一年后失踪的纪君阳回到纪氏,便力挽狂澜,雷厉风行地踢除了几个不安份子,把纪氏给拉回了正轨,发展得比在他父亲手里还要好。千寻,你真的没有看错人。” 千寻愣了愣,“怎么又扯上我了?” “因为我父亲的死,我一直迁怒于他。这些年,其实没少给纪氏使绊子。但是纪君阳却告诉我,仇恨是上一辈人的恩怨,没必要遗留到下一代。我忽然觉得,他的心胸比我宽广多了。说实在的,如果我是纪君阳,知道肖秋堂对纪家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我一定会立即亲手结果了他,而不是让什么法律去审判他,还可以让苟且地多活几日。” “可结果都不一样吗?” 以肖秋堂的那些罪行,杀人越货,走私贩卖,足以判处死刑了。 艾维笑,“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吧。” “那个,你父亲的事,都查清楚了吗?”千寻小心翼翼地问,纪君阳没有告诉过她真相,只跟她说,一切都会过去。 “清了,我冤枉了纪君阳和他的父亲。”只是,他已经不能亲手刃仇人,顿了顿,撑起笑道,“所以,我履行我的承诺,跟他做个朋友,只是,他就别指望着我会把我手里有的百分之十五的股权给他了。你回去告诉他,我会以唐伟的本名,代表我父亲,回到纪氏,他不用给我别的职位,就把我父亲那个位子还给我就好了。” “成,只要你们不为敌,让我说什么都成。”千寻很是高兴这两个男人能握手言和,“要不,干脆大家中午一起吃个饭。对了,大为呢,他应该也来江城了吧,也把他叫上。” “改天吧,以后有的是机会,他现在在警局询问一些调查结果,刚还打电话叫我去接他,送他去机场。这男人很快就要当爸爸了,你们就等着准备红包吧。” 这跳跃的消息让千寻愣了愣,“真的?那他跟芝婷什么时候结婚啊,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未婚生子吧。” 艾维笑道,“这男人现在都快乐疯了,这不急着赶回去跟芝婷求婚嘛。” 原来两个小时以前,刚到警局里的周大为,忽然接到芝婷的电话,这女人话也不说,就是一阵嚎啕大哭,哭完了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周大为是一头雾水,又担心得紧,赶紧把电话给回拨了过去。 刚开始卜芝婷还不接,打到第四个才迟迟接起,嚎啕大哭变成了嘤嘤啜泣。 要换在以前吧,这女人一哭,周大为是烦不甚烦,动不动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生物。 可自从遇上卜芝婷这种生物之后,他就彻底地没辙,她这一哭可把他哭得心慌意乱的,一个粗犷的汉子愣是变得温柔如水。 “婷婷你别哭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立马回来找他算账,替你收拾他。” 卜芝婷在电话那头发出狮子吼,“你先收拾你自己吧,周大为,我恨死你了。” “哎哟,前儿晚上还不是说喜欢来着吗,怎么突然间就恨上了,我说宝贝儿,你可不能这么快就变心呐,我可会伤心难过的。” “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死你了。” 一连串的恨,那可是咬牙切齿的,周大为甚至能听到那边跺脚的声音,像是要将他踩个粉身碎骨才甘心。 “好好好,你恨我你恨我,但是老婆,你得给我一个你恨我的理由吧。以前的事我们不是说好了旧事不提,好好开始吗?这还没得几天,你怎么就又恨上我了,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你生气了,你说出来,我改,还不成吗?” 这年龄上的差距吧,确实有点小代沟,可小女生,还是得哄着。 “周大为,我才二十二岁,你就让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说一大把年纪地,缺不缺德啊,我美好的青春就毁在你的手里了,我连人生都还没怎么享受,你就让我给你生孩子,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啊。你就想着你传宗接代是吧,你有想过我吗?我这么年轻,马上就要变成黄脸婆……”卜芝婷是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呜呜地又哭起来,“周大为,我不要这个孩子,我要把他打掉。” 这下周大为可就真急眼了,“别啊,有事好商量,咱们慢慢说,慢慢说行吗?你别冲动,行不行?” 第302章 :难以言说的秘密 卜芝婷抽泣着,“你说,是不是你在上面做了手脚,故意让我怀上的,好把我拴在你身边,给你带孩子。” 这事他周大为是做了,可他哪里会傻到承认,“怎么可能嘛,这说明书上不也讲了,不是百分百地准嘛。” 卜芝婷又发狮子功,“你骗我,我都把剩下的拿出来灌了水,它们都漏水,还不止一个洞,周大为,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我不要跟你过了。” 周大为在这头掩着嘴,想着她一个一个拿着那些玩意儿在水龙头下接水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咧开。可是他不能笑出声,要不然,本来就已炸了火药岂不是炸得更高。 好吧,他就当这是孕妇情绪易波动。 卜芝婷继续愤怒地指责着他,“你这个大骗子,你看我年轻什么都不懂,什么都骗我,呜呜……我恨你,恨死你了。” 都被人戳穿了,周大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那些小动作,“宝宝,在这件事情上是我不对,可我喜欢你是真,爱你是真,我发誓,这个真的没骗你。要不,等我回来,你把我的心挖出看看,是不是全都想着你,咱先不打孩子,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那么早变黄脸婆,天天给孩子擦屎擦尿,身体还变形。” “这样好了,你只管负责生,孩子我带,尿片我洗,月子我伺候。咱们养生馆不是有产后塑身的教练吗?我保证,生完孩子以后三个月之内,就让你变回漂亮的小妞儿,一上街回头率百分之两百,人人都把你看成青春美少女,那醋味酸得可以直接把我淹死。” 电话那头沉默着,周大为感觉得到她有松动的迹象,赶紧趁热打铁继续道,“以后孩子上下学,我负责接送,孩子作业我辅导,不管生男生女我都喜欢。” 当然能够生对龙凤双胞胎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这只能在心里偷偷想一下。 卜芝婷还是不吭声。 “宝宝,再说了,流产对女人的身体伤害其实很大的,不信你去医院里问问妇产科的医生,哪个不是这样说,咱不流好不好?” 卜芝婷终于哼了哼,“你知道这些还陷害我。” 周大为厚着脸皮说,“我怎么是害你呢?其实早生孩子也有挺多好处的啊,你看,因为你年轻,身体很容易恢复。孩子我带了,你还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工作,发展你的事业,而不用像那些高龄产妇一样,生孩子有危险不说,身材也不容易复原,长着个大肚楠。这工作好不容易做得出色吧,产假一休,有些单位直接把人给休了,在家奶得两年孩子,再出社会,年纪大了,她都跟不上时代了,那才叫黄脸婆呢。就算工作还留着吧,上升的空间小了,所以,我这是为你好呢。你说,上哪找我这么好的老公,什么都替你着想,什么都为你干了。” “你还不是我老公呢。”卜芝婷哼了一声。 周大为笑,“这还不容易,我立马回来向你求婚。” 卜芝婷撇撇嘴,“你求婚我还不答应呢。” “老婆,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们的孩子有个未婚妈妈?你忍心我还不忍心呢。老婆,咱留着孩子,好好过日子,成不?” “我怎么知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又在骗我,骗我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就甩手给我什么都不管。” “你要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立字据,请你的朋友我的朋友都来作个见证,我周大为心甘情愿为你卜芝婷做个奶爸。” “那好,到时候孩子你奶。” 这个…… 周大为有些为难地,“我想奶,可是我没奶啊。” “牛奶。” “现在医生都提倡母乳喂养,对孩子好。你也喜欢安安是不是,从小就是喝母乳长大的,多聪明的孩子。再说现在的牛奶,三聚氢氨太多,你也不想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喝毒药毒成傻子是不是?” 卜芝婷沉默了一小会,终是道,“那也成,你回来,给我白纸黑字把今天的话都写下来,立个字据,少一条都不行。” 周大为这才恍悟道,自个掉进了这个小女人的坑里。 她才是挖着陷阱让他跳呢,想方设法让他签订这么多不平等条约。她这是在报他曾经强迫欺负过她的仇,这会是要农奴翻身要做主人,争取她的地位,树立她的权威。 小丫头,算计他。 好吧,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孩子呀,他周大为也有孩子了,这可把他乐得嘴巴都合不拢来了。 他是巴不得立马飞回洛市,可是最快的班机也得中午十二点后。 艾维来接他的时候,他刚从乔森手里拿到第一手资料,“肖秋堂这个杀千刀的,要不是纪君阳把送进了监狱里,我真想直接捅了他。” “得了,反正他也逃不过审判,你现在都快是当爸的人了,少说这些血腥的话,得给孩子做个榜样。”艾维望着他的眼底,隐藏着些许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 一说到孩子,周大为阴戾的脸上立即又柔和起来,“哎,几点了,你票给我订了没?” “走啦,再拖拉你就等下一班飞机吧。”艾维催促着,与乔森交汇过一个眼神,“乔警官,辛苦你了,那我们先走了。” 乔森笑着对周大为道,“恭喜你,要当爸爸了,结婚的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那是一定,一定。” 周大为乐呵呵离开警局,一路高歌。 艾维皱了皱眉头,“我说你别唱了,调都不知道跑到哪个爪哇国去了,你要回去对着芝婷的肚子,你儿子止不准会在肚子想,这谁啊,炒死了,制造噪音。” “你这是赤裸裸地嫉妒,嫉妒我春风得意。”周大为迎着窗外扑进来风大声笑道。 “是是是,我羡慕,我嫉妒,我恨。”恨他为什么是仇人之子,却偏偏与自己情如手足。 周大为根本就不知道他此刻心里翻腾着矛盾如同火山的溶岩一样正烧灼地烤着他,仍旧笑哈哈,“千万别嫉妒哥,哥不是传说,你的春天很快就来临。” “这夏天才开始呢,春天没那么快。不过,还是要说一句,恭喜你,这多年的仇怨也了,你也将是有妻有子的人了,以前的那些事,就别再带到生活里来了。”艾维这一袭话,其实也是想说给自己听的。 千寻问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说真话,只是含糊其词的带了过去。所有的人都只会认为,肖秋堂是罪魁祸首,但他父亲的死,却是另有隐情,只是肖秋堂,也确实是祸因。 将周大为送到机场,看着他上了飞机,他掏出手机给乔森打了一个电话。 “乔警官,谢谢你!” 乔森笑道,“不必谢我,是你自己想通,放下了仇恨。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种豁达之人,周大为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艾维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帮了我不少,我觉得人不能忘恩负义。可能,纪君阳那句话说得很对,仇恨只能将生活变得更糟,上一辈人的恩怨就让它结束在上一辈人那里。” “你能想通便是最好,如果以后有我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一声就是。” “那就先谢谢了,若是有的话,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 黄昏的时候,艾维驱车到墓园,父亲的遗像在墓碑上朝他微笑。 他带上白菊,斟上了酒,靠着墓碑敬了父亲一杯,自己喝下一杯。 “爸,你会不会怪我,你也不希望我继续仇恨下去对不对?大为真的是好人,做坏事是他爸爸,不是他,所以,我不能向他寻仇是不是?周万年早就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没落个好下场……” 艾维跟父亲说了很多的话,直到暮色低弥,醉了就躺在墓碑下袭地而睡。 山林里很寂静,墓园里很少有人来,连风的声音都听得见。抬头望天,会发现很多星星在眼前晃啊晃的。 艾维笑道,“爸,还记得小的时候,你带我到乡下去看星星吗?你说城里的星星都被污染了,只有乡下的星星才最澄净……” 这絮絮叨叨的一晚,是这么多年来,他与父亲说得最多的一次,像是要将所有心里的话都说给他听。 他说起他这几年来的经历,说起他喜欢的女子却是别人的妻子,说起那个叫自己干爹的孩子,说起自己越来越纯熟的调酒技术,说起酒吧里发生的一些事,说起他做骇客捉弄过的一些人…… 所有能想到的,没有先后的顺序,想到哪,就说到了哪,没有条理,语无伦次,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是鸟鸣天露白的清晨。 再说纪夫人,与安安相处一天之后,发现自己是真心地喜欢上这个孩子。宅子里多了个孩子,增添不少热闹。平素那些只会埋头干活的几个佣人,也都时不时地逗逗孩子,宅子多了几分生气。 下午的时候,纪夫人试探地对安安说,“要不,今晚上住奶奶家?” 安安表现得很纠结地说,“我得洗澡澡呀,没带衣服过来。” 纪夫人笑道,“那不简单,等会奶奶就带你去买漂亮的新衣服。” 安安摇了摇头,“爸爸已经给我买很多新衣服了,妈咪说,现在我正是长个的时候,买太多就是浪费。” 第303章 :智勇擒小偷 “浪费就浪费,奶奶浪费得起,奶奶这第一次给你买东西,是心意,不能拒绝知不知道?” “哦。”安安似懂非懂地。 “老周,你去准备车,载我跟小小姐逛街去,君灵,你也一起去。” 这纪夫人做事,简直就是雷厉风行,很快就让司机载了出门。 纪君灵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后座的祖孙俩,偷偷地笑,悄悄给千寻发了个短信,“老佛爷已沦陷在小魔女的无敌魅力当中,温安宁小朋友已经升级成为纪家的小小姐,估计今晚老佛爷不会放孙女回来,你们可以过二人世界。” 千寻看到短信后,低低一笑。 纪君阳看着她傻呵呵的模样,“笑什么呢。” 千寻将手机递过去,“你看,你家闺女成功地把你妈给俘获了,我这当妈地怎么就还不如女儿呢,好嫉妒啊。” 纪夫人领着安安到了儿童服装区,大手上指下指左指右指,扫了一堆,让营业员打包。 安安却是不允,“奶奶,我买一件就好了。” “多买几件不好吗?”纪夫人问道。 安安一本正经地道,“爸爸给我买的好多衣服我还没穿过一回呢,奶奶你再给我买这么多,我还来不及穿,我的个头就窜上去了,个头一上去,这些衣服就不能穿了呀,好可惜的是不是?所以,不如留给喜欢它们的小朋友穿呀。奶奶你要喜欢给我买衣服的话,可以等安安明年后年大后年个头再长高一点的时候买呀。” 纪君灵站在一旁是将这小魔女佩服得五体投地,小小年纪就会深谋远虑,这是否可以说是,放长钱,钓大鱼呢。 老佛爷就是那条大鱼。 “真的不要?”纪夫人怕孩子跟她生疏,所以不要。 安安很坚决地摇头,“我喜欢那件红色的小裙子,奶奶我们就买这一件好不好?” 这孩子,不贪心,纪夫人真心地想。 结账的时候,安安有个可疑的男人尾随在一位陌生的奶奶身后,大热天的双手地在裤袋,但安安还是眼尖的发现了他藏在袋子的夹子。 大胡子曾经告诉过他,那是小偷的作案工具,里面可能还有刀片什么的,用来割坏皮包和衣服口袋。 她从她的小挎包里摸出白无邪送她的迷你弹弓,紧紧地盯着那个男人,只要他敢伸手,她就敢打得他手抽筋。 纪夫人结完账,提着袋子,转身看见安安的异样,正要上前的时候,纪君灵拉了她一把,悄声道,“看咱们小公主怎么智斗小偷。” 原来,她早已发现了安安的异样,顺着小家伙的视线望去,便看到了那小偷的鬼鬼祟祟。 小偷拿着刀片的手刚划开老夫人的皮包,安安的弹弓发/射就准确无误地打中了他手。 小偷弄得手一抖,惊动了老夫人,回头一看自己的坤包多了一道长长地口子,再看男人手里掉下的刀片和败露之后欲逃的身影,立即明白过来,大声呼叫,“小偷,抓小偷,别让他跑了。” 小偷跑得快,老夫人连他一角衣服都没抓得住,可是他跑错了方向,往安安这边一跑,不就等于自投罗网了吗?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会存在危险,小偷更是没有看在眼里,基本上等于无视了她的存在。可是安安很聪明,她块头上比不过小偷,但是鬼眼儿特别多。 小偷觉得只要冲过前面那个出口,跑出这个商场,他就应该安全了。他要在惊动保安之前,迅速地冲出去。 可是安安,却在他就要越过她的时候,给了他最致命的一绊。 小偷扑通一声趴地,坚硬的地板摔得他眼冒金星。 但逃命要紧,再晕也得爬起来跑,被抓着了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安安见他想爬起来,立即跳上小偷的背,重重地蹦了两下,小弹弓敲在脑袋上,“叫你偷老奶奶的东西。” 呼喊声早已经惊动了附近的顾客的店员,有两个男顾客立即冲过来将他按住。 小偷看清楚自己竟灾在一个小娃儿手里,恶狠狠地道,“臭丫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这种威胁对安安来说,实在是小儿科,“哼,堂堂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竟好意思偷老奶奶的东西。最好也别让我再见到你,小偷先生,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你满手残废。” 围观过来的人均被小女娃的气势所震,纷纷拍手叫好。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聪明。” “长得好可爱呢。” “小小年纪,勇气可佳。” 纪夫人本来看着小家伙毫无形象地坐在小偷的身上,觉得女孩子这样有点粗野,可听着这些赞美之词,心里头又挺高兴的,连刚才那点小不舒服都觉得很可爱。 再连想到那一夜从楼上护栏跳下来毫发无伤的敏捷身姿,开始相信起纪君翔对她说那些不可思议的事。 这孩子,长大之后,必定不简单,纪家怎么能失了这样优秀的子孙,怪只怪当初自己被蒙了双眼迷了心智。 小偷被闻讯赶来的保安带走,老夫人过来感谢安安。 安安说不用谢,“老奶奶以后你要小心你的包,像我这样放在前面,小偷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啦!” 老夫人摸着小家伙的脸蛋,“哎哟,这是谁家的小公主这么可爱,还这么懂事,这都谁教你的呀?说得头头是道的。” 安安回答说,“我妈咪教我的呀!” 老夫人赞道,“你妈咪可真厉害,教出你这么一个勇敢聪明的小姑娘。” 这话让纪夫人心里头微微一动,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孩子生下来不是什么都天生会的,显然,温千寻的教育是有成功之处的。 也许,她应该试着接受一下那个女人? 纪夫人在心里矛盾着,之前话说得那么坚决,不留半点余地,难道要她向那女人低头认错?这岂不是灭了自己的威风。 不行! 可是不接受那女人吧,儿子回不来。儿子回不来,只怕这孙女也回不来。 这孩子到现在还姓温呢,跟那女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也不把孩子的姓给改回来,真不知道这儿子脑袋里在想什么。 回纪宅的路上,安安对纪夫人说,“奶奶,我想跟千寻打个电话。” 纪夫人微微皱了下眉,“你叫你妈咪一直都这样直接叫她的名字吗?” “对呀,有时候叫她妈咪,有时候叫她千寻,我还会叫她千千,寻寻,妈咪都随我的,她不生气的。她说,母女之间不单单是母女,还可以是朋友,是闺蜜,可以说悄悄话,分享小秘密。所以,我一般有什么小秘密都妈咪说哦。” 这温千寻教孩子这一套,倒是挺特别的,纪夫人暗暗地想。 “你才这么点大,有什么小秘密啊。” 安安反问,“小孩子就不能有秘密吗?” “可以。”纪夫人望着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甚是讨人欢喜。 “奶奶,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好不好?”安安又将话题转回原处。 “怎么,你怕她不让你在奶奶家过夜吗?”纪夫人有些不悦地。 “不是呀,是爸爸不让我来,说要带我去迪斯尼乐园玩。但是千寻说,让我自己做选择,可以去迪斯尼玩,也可以到奶奶家玩。”安安实话实说。 “是你自己选择到奶奶家的?”这一点,纪夫人倒是有些诧异。 她原本还想着,允许这孩子过来,一定是温千寻那女人别有心机,想用孩子先套住她。 安安道,“是呀,奶奶你都忘了吗?我说过要跟你一起讨论千寻照顾我这个孩子的问题呀,所以我就来了。” “嗯,这个奶奶知道了,她确实把你照顾得不错。”纪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一个照顾不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如此出色。 “奶奶,千寻是个好女人,真的,我没骗您,小孩是不能撒谎的,一撒谎鼻子就会变成象鼻子那么长,很丑的。”安安将小脸挤成一团,皱巴巴地。 纪夫人不由地一笑,“呆会回家奶奶亲自给你妈咪打电话。” 小家伙的眼睛里亮了一下,“真的?” “真的,奶奶撒谎鼻子也会变长的。”纪夫人笑道。 有个孩子在身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眨眼就过了一天。现在公司的事也不用管了,她算是彻底地闲下来了,两个儿子不知道在江城能呆几天,女儿也是即将单飞的鸟。偌大的一座老宅子,就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越来越寂寞。 千寻接到纪夫人电话的时候,白无邪正拉着纪君阳和她与他的一群手下往ktv里鬼哭狼嚎。 她笑他是精力过剩无处发泄。 白无邪揣着奸笑望着他们俩,“当然了,哪像你家男人啊,夜夜温柔乡作伴,沉醉不知梦醒。我好不容易找个女人,你还得把她拐到你那破酒店上班,我还没找你算账要人呢。今晚上这酒呢,就别想逃,不把你们俩灌醉了我不姓白。” 千寻笑道,“好吧,你姓白也好,姓黑也罢,我先去外面接个电话。” 号码很陌生,是江城的座机号。 纪夫人冷冷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温千寻吗?” 千寻微微一笑,“我是,纪夫人,你好!” “安安今晚上就在纪宅住下了,不回你那了。” 这完全就是不是与你来打商量,只是知会你一声的语气,千寻也不生气,要一个讨厌自己的人突然和风细雨地跟自己说话,那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的。 “只要安安愿意,我没有意见。” 第304章 :老大威武 电话里有一小段的沉默,对于重新认识中的温千寻,纪夫人感觉失去了曾经的那种咄咄逼人之后,忽然不知道如何交流。 “纪夫人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再见。” 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忙音,再想着纪夫人别扭的声音,千寻忍不住勾了勾唇。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呢?至少老太太少了些从前的那种盛气凌人。 看看安安的功劳不可没啊。 千寻再回到包厢里的时候,本来就有些暗淡不明的灯光全黑了,闹哄哄的声音也都清静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正准备退出来的时候,忽见那桌子中央烛火嗞嗞地窜起。 有人叫道,“老大,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然后就是一阵参差不齐的生日歌唱起来,整得场面是恶俗毫无创意。 呃,今天是白无邪的生日?都没人提醒她,自家男人也真是的,不早点说一声,她也好准备一份小礼物。 “许愿许愿。”大伙叫着。 白无邪朝刚才那人的头上拍了一巴掌,“今朝今日我孤家寡人跟你们鬼混在这里,还年年有,岁岁有,你是不想我做个老光棍?” 那手下笑道,“哪会呀,我这是祝您年年岁岁都像今天这样英明神武,老大您这么风流倜傥,真金实银的钻石王老五,爱慕的女人那队伍是比火车都长,您要光棍了,岂不得人神共愤了吗?您叫我们这些给您打工的手下情何以堪呐。所以,您要个女人,还不就一句话的事,环肥燕瘦任您挑选。” 这一翻恭维下,白无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活像尊弥勒佛,他朝那手下勾了勾手,“你过来。” 那手下很听话靠近了些。 白无邪又道,“转过去。” 那人虽不解,但还是乖乖地转过了身。 白无邪照着那人的屁股就是一脚踹,“别的本事没见你长,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那人哪防会有这一下,当场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吻。 这下气氛是更加地热烈了,一包厢的人笑翻了天,那人也不觉得丢脸,笑呵呵地爬起来,“老大,你这算是非礼吗?” “你个死gay,老大可是个标准的直男,你就少打主意了。” “就算老大变弯男,你也一定只能是个受。” 在大家嘻嘻哈哈的玩笑中,千寻坐到纪君阳身边,靠近他耳边悄声说,“白无邪生日,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纪君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微微笑道,“他啊,什么礼物都不缺,就缺个知冷冷热的贴心女人,看中的不是他那身臭皮囊,也不是冲着他背后的势力和财富而来,就爱着他的那个人。” 只听得白无邪在那叫道,“告诉你们,老子已经戒了那口,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让她们离我远点。” 东方晨笑道,“白老大,你这是要不纪老大这样,为文静姑娘开妈守身如玉了?” 驻守在江城的兄弟,虽然知道自家老大风流韵事从来不断,但是这几个月在洛市发生的,却不一定都清楚,现在东方晨这么一叫喝,立即炸开了热锅。 “老大,原来你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啊。” “是哪家的美女啊,快透露一下。” 白无邪眼睛一瞪,“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你们这些人,光知道看人表面。去去去,今晚上,你们谁给我撂倒了老纪家的这个宝贝,我重重有奖。” 千寻抗议,“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了,你这不是以多欺少吗?” 这不安好心的家伙!女人的酒量,果真不能在男人面前轻易暴露底细,要不然人家老是惦记着要灌醉你。 白无邪说,“你可以叫你家男人帮忙。” “就算我们俩一人敌三,那还是你们人多,白无邪,你要真想把我撂倒的话,就亲自上阵,我不用我老公帮忙,你也别指挥着你那君下,敢不敢?”千寻笑若梨花盛开的望着他,想算计她?没门! 当众被一个女人下了战书,白无邪按捺不住,“比就比,我让你三杯,免得说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你一个小女人。” 千寻也豪爽,“那倒不必,不过我觉得喝啤酒太没味,要不,换一种方式,反正你白老大没有做不到的事,要不,请一个调酒师进来,调制不同的口味,喝点儿混酒,怎么样?” 纪君阳在一旁深深地皱起眉头,“你不会来真的吧。” 白无邪明知好友的紧张,却是故意大呵,“这还能有什么假的吗?真是的。小海,怎么办事的呢,没听见老板娘说要找个调酒师来吗?” “好勒,我马上就叫来。”那被踹了一脚屁股的男人立马跑了出去。 千寻倒是觉得没事,转过头给了纪君阳一个安啦的眼神,反正是几个熟人之间,虽然对她来说还有好些个陌生的面孔,但是有他在身边,就算喝醉了,也有人背她回家,所以,一点也不担心! 不一会,调酒师便被叫来,一同来由服务员推进来的,是各种原酒和调酒用的器具,这办事速度倒是很快。 但光光的喝酒也未免太单调,千寻脑子一转,鬼主意又上来,“白无邪,咱们要不然玩点小游戏助下兴?” 白无邪却是摆手,“no,我还不知道你,脑肚子坏水,一不小心又被你算计,喝酒就喝酒,搞那么多名堂。” 可怜千寻好计谋,竟是无处可施,但是也没关系,她笑眯眯地对他说,“那输了的怎么办?” “你输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要输了嘛,也好说,龙帮老大这个位置就由你来做。”白无邪轻描淡写地语气,引来一阵惊诧声,甚至有人叫了出来。 “老大……” 白无邪却是另有打算,自己怎么着也辛苦了好些年,现在纪家的事情也即将尘埃落定,要不,让一让她,借故输了,他也可以放个长假,轻松轻松去。 千寻笑道,“我输了这事确实不难办,但如果你输了,就算你愿意把老大的宝座让给我坐,你的那些手下也未必乐意,你想偷这个懒,可是行不通,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当你的老大,换点别的赌注。” “这也被你看出来了,我要输了,那就随你处置。”白无邪倒也不否认那点小心思,只是输的那个人,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讲他也从小在酒坛子里泡出来的,要是输给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女人,那也太扫他白老大的威严了,就算早看出来她酒量好,那他也得撑得最后,这才像个男人样。 但是,他与千寻一口气拼到第八杯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有些发悚了,特别是看到纪君阳那张绿到黑的脸,秋后算账四个字立即跳进他的脑子里。 旁边的一干小弟,看她喝得豪爽,一杯一口饮下,从最初的喝彩到鼓掌到最后都傻了眼睛。 哪有这样喝酒的人,如同喝水。女人的酒量本来就不如男人,更何况这是混搭酒。 喝混酒更空易醉人,但看她,脸不红,人不晕,口齿伶俐,思维清晰,哪有半点醉态。 “嫂子你真厉害。” 白无邪瞟了一眼纪君阳那张黑到臭的脸笑道,“狗眼看人低了吧,你们这位嫂子,是个内敛的人,会的绝活只是不轻易外露,一旦露出来那绝对是让你们大开眼界,这回,见识到了吧。” “那是那是,嫂子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千杯不倒。”一片附和声,那附和声里更多的是惊艳。 千寻轻轻一笑,“还要比吗?我不一定赢得了你,但你也未必赢得下我。” 白无邪无视着纪君阳杀过来的眼神,笑得眉眼都是弯的,“这么有自信?” 千寻亦笑,“没点自信,哪敢跟你这个老江湖比。” “你一个女人,哪来这么大的酒量。”白无邪有些好奇,也有些打趣地,“该不会是那几年得了相思病,经常借酒浇愁吧?” 千寻被揶揄,也不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凑近他的耳边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情场失意,有借酒浇愁的嫌疑,这热闹的气氛衬托的是你寂寞的灵魂。” 白无邪被戳中心事,冷哼一声,“那还是要怪你多事。” “真是好人难当啊,我好心帮你,你不感谢反而埋怨我,真是好心没好报,哎!”千寻故意长叹,假装委屈。 白无邪鄙视着她这作派,“切,你好人?我还不知道你,跟你家那小鬼一样,一肚子坏水。” 千寻拍了拍小腹处,“这里面明明装的就是酒,哪是水了?” “得!怪不得你家小鬼的嘴皮子功夫那么厉害,原来是遗传,有其母必有其女,好男不跟女嘴斗,继续喝酒。”白无邪一个手势,调酒师立马递上两杯不一样口味的酒。 纪君阳眉头深皱,手一拦,“剩下的我来喝,你一我二,直到追上你的杯数。” 他实在看不下他们如此胡闹下去,妻子是他的,酒量再好,喝多了也会伤身体的,他们不心疼,他可宝贝着。 白无邪不同意,“你来凑什么热闹,去去去……” 这去字刚落音,包厢的门便被重重地撞开。 之所以说是被撞开,而不是正常地推门而入,也不是走错房间,是因为门一开,一个陌生的女人就扑通一声趴倒在地,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追赶进来将她拽起往外拖,其中一人干笑着对屋里的人赔礼道歉。 “各位,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雅兴,我女朋友喝多了走错房间,对不起了,对不起,你们继续,我这就带她走……” 第305章 :有眼无珠 千寻看着那个女人的侧脸却是觉得有几分眼熟,虽然光线不甚明朗,但仍看得出她的不愿意,只是身上好像没什么力气反抗,感觉有些怪异。 再看他们獐头鼠脑,眼神闪烁的样子,千寻越发觉得不对劲,不由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朝他们走去,“等一下。” 自他们的包围圈里,一声微弱的呼救流出来,“救我......” 那两人立即换了脸色,变得凶神恶煞,朝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别多管闲事。” 千寻轻轻一笑,“闲事?我还真管定了。” 反正自己身后有这么多有能耐的男人,还怕几个小混混不成?人果真是种仗势欺人的种类,不过,仗势又怎么了,仗势打恶人,不为过吧。 “知道我是谁吗?”染了一头黄发的男人,阴沉着脸色,想装酷,用气势压人,却改不了流氓地痞样。 “你们是谁我并不想知道,但我认识她,你不是她男朋友,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千寻一语揭穿他的谎言,并且厉声呵斥,“所以,放开她。” “如果我不放呢?”黄毛调子高子挂起,甚至毛手毛脚地想要摸上她的脸,“小妞儿,你更漂亮,要不,以你换她,陪哥几个玩玩?” 千寻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往后一退,躲过了咸猪手。 白无邪同情地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纪大爷的女人也敢调戏,真是不想活命了。 这不,一只杯子准确无误地就掷在了黄毛的脑袋上,立即痛得他眼冒金星直跳脚,骂骂咧咧道,“他妈的谁砸的老子,有种的别暗器伤人,给老子滚出来。” “滚出来又怎样?”纪君阳如同幽灵一样已近在他身旁。 “你他妈的哪路的,连老子也敢砸,你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吗?”黄毛摸着头上的包,气焰依旧嚣张得很。 纪君阳冷冷一哼,“砸你只是个开始。” 黄毛还没来及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就听见自己的胳膊咔嚓一声断了,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痛传遍全身,疼得他有如鬼哭狼嚎般哇哇直叫,满头冷汗地跌坐在地 “你他妈的到底是谁,连老子都敢动,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 他的同伴风云色变,将身体虚软的女人推倒在地,挥手就打过来,纪君阳不过一拳一脚就将他击倒在地,痛得他全身痉挛,只剩下嗷嗷大叫。 惨叫声惊动了隔壁的客人出来观望,也招来黄毛他们的同伙。六七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冲了进来,本来还算宽敞的包厢这下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黄毛双手无力地垂着,但嘴上的功夫依旧气势不减,“就是他,把我胳膊折了,给我打,我不光要他手断,还要挑断他的脚筋。” 如此残忍的话,经他的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千寻想来如果自己刚才不加以阻止的话,现在倒在地上的这个女孩子就不知要面对怎样的命运了。 那些人亮起了家伙,寒光闪闪地逼近。 纪君阳将千寻护在身后,他这边的人,怎么可能看着老板和老板娘被威胁,扑啦一下全都跳了出来。许是这气势震慑到了那些人,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白无邪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处,“冲这么多人上去干什么,全挤在门口当肉饼啊。也不知从哪蹦出来的这几中小跳蚤,坏了老子的兴致。小海,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既然他们皮痒了,那就好好地给他们挠几下。其余的,都给我退回来。” 小海早已跃跃欲试,起身时就将一个空酒瓶子握在手里,这会是在掌心里敲了敲,“想打架是吗?老板,何必让您亲自动手,交给我就行了,这些人皮紧,不过是松松肉,放心好了,我一定替您料理得服服贴贴。” “你小子也太狂妄了吧。”有人拿着刀指着小海。 小海笑道,“是我狂妄还是你们太不自量力,打过了不就知道了,不过这地方也太小了,打得不过瘾,要不,出去较量较量?” “想找帮手是不,你以为我们会这么蠢?兄弟们,给我上,先挑了这帮人给大哥报仇。” 接下来的,自然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小海以一敌七,游刃有余。 纪君阳将千寻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千寻倒是并不担心小海打不过这些人,纪君阳和白无邪身边藏龙卧虎不知多少能人,再说了,能让白无邪这么轻松点名去应战的人,能差到哪里去?所以她就安安心心地躲在自家老公的身后,看这群臭流氓如何倒地。 门外观望的客人不敢靠近,但这边的异样还是惊动了ktv里的保安,然后很快老板赶到场,一看到房间里的情况,立即涮白了脸,心里直哀嚎。 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哭爹喊娘的角色,都是江城里有名的古惑仔,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街头小混混团体, 哪有群架哪里冲,属于那种头脑发昏的热血青年。可血再热,也不能有眼无珠,冲撞了江城的龙头老大。 自己这块小地盘,平日里发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来摆平,毕竟能开得江城最大的ktv娱乐场所,没点背景怎么支撑得起这么大一个盘子。可唯独今天这里的主,他得罪不起。 不等他开口,白无邪已径直走到黄毛的身边,伸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几分不屑地,“就凭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也想妄自称霸?我倒想知道,那个为你背后撑腰的人是谁,不知道够不够格为我擦鞋。” 黄毛此时已露出些骇色,不过是一个并不起眼的手下,还没等他看清楚是如何出手的,这个人就以极快的速度在他七个同伴的头上放了血,并将他们一一击倒在地,这又让他顿时觉得面子大失,“有种的你先报上名来,我怕是你给我大哥擦鞋都不配。” 白无邪轻轻一笑,在他面前蹲下来,“我的名字无关紧要,倒是你那位大哥的名号,不知道足不足以让我给他低头弯腰。” 黄毛得意地哼了一声,“龙帮老大白无邪听说过吗?我大哥就是白老大身边的红人。” “哦?是吗?”白无邪诡异一笑。 ktv老板摇了摇头,平时这人横得没边,原来是个没见识的小子,如果说眼前的这两位是真龙一般的人物,那他们顶多算是几条虫。 他虽然没的见过个这个男人,可是大抵也能猜得出其身份,绝对是惹不起的主。最近关于纪白二人的传闻太多,还是小心为妙。 可是,他的提醒还来不及出口,黄毛又在那里叫嚷着,“有种的你就在这里等着跟我们坤哥较量一下。” 白无邪收回了踏在他身上的脚,转身回到原位坐下,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了一口,这才慢幽幽地开口,“那我倒真想见识一下,这位坤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ktv老板已是满头大汗,虽然包房里的冷气打得极低,可是额头上的汗珠子在灯光的映照下那是闪闪发亮,他这头急得舌头打转,那头仍旧是蛮横无理,以为自己背后势力强大,却不知眼前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嘴里说的白老大。 坤哥他认识,可是之前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其身份,冲着白无邪的名号,每次一来,都是好酒美女的侍候着,从不敢得罪,但如今看来,只怕是个假的。 这个乌龙不可谓不大。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不在他的场里出事他就阿弥佗佛。可是他再怎么用眼神和藏在背后的手势悄悄地暗示,黄毛和他的同伙根本就没有半点领悟。 而白无邪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老板,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去忙你的,别在这里惹祸上身。” ktv老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无邪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手一挥,“得,我看你也为难,去,把门外面的观众给遣散了,该干吗干吗去,别站在那里当门神一不小心被流弹给伤着了。” 他身上的那股天生的霸气,让ktv老板很听话地去执行。 黄毛叫旁边的小啰啰给他打通了电话搁在耳朵边,一阵添油加醋将话筒另一头叫坤哥的人惹得爆跳如雷。 千寻早已将昏倒在地的女子扶到一旁的沙发里躺下,怎么叫也叫不醒。 “她不会有事吧?” “没事,迷药散了就会醒。”纪君阳一眼看出端倪,安抚千寻,将她拉到暗处坐等看戏。 坤哥叫钱进坤,名字土不说,还是个经不起挑衅的人,觉得自家兄弟被人撂倒在地,是被欺负了,是脸上无光的事,没多久就带着一帮子手下气势汹汹地冲进来。 “谁打了兄弟,给我站出来。” 小海蹦出一,但还来不及说话,白无邪在他身后已经悠然开口,“你就是白老大手下的坤哥?” 钱进坤对着他冷哼了一声,牛气冲天地说,“你知道就好。” 白无邪轻轻一笑,“我当然知道,白无邪手下有无数的哥,可就是没有你坤哥。你倒是会耍点小聪明,仗着没几个人见过白无邪的真面目,就打着人家的旗号,招罗了这么多的小啰啰,在外面招摇撞骗。” 钱进坤微微变了脸色,但很快恢复镇定,“笑话,我不认识白老大,难道你认识?” 小海忍不住笑出声,没见过这么笨的人,借人家名号之前,也不先了解下行情。白老大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平生最讨厌的事之一,便是借他或者龙帮的旗号,在外面坑蒙拐骗欺负弱。所谓的黑帮,其实也只是惩恶霸劫为富不仁者。 第306章 :假冒伪劣者 小海这么一笑,其他人也跟着欢乐出声,均同情地看着这个叫坤哥的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干坏事,还损白老大的名声,今天怕是他的世界末日了。 钱进坤被笑得心里无底,“你们笑什么?” 白无邪冷然一哼,“笑你不自量力,敢败坏老子的名声。” 钱进坤一愣,“败你名声?你.....” 小海鄙视着,“你什么你,瞧你这种没眼色的人,居然还敢冒充咱们老大的手下,我们可没你这种无聊的兄弟。” “就是。”其他人也不屑一顾,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坏了咱们老大的名声,看怎么收拾你。” 没想到钱进坤并没有被唬住,反倒是质问起来,“如果你就是白老大,有什么凭证,别以为你们人多,一唱一和就可以蒙住我,我可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 “蒙你?还真是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老子还真没打算向你证明。”白无邪冷笑说话的瞬间,手指之间弹出一粒果核,直中钱进坤的眉心,痛得就是眉毛紧紧一皱,手不由自主地摸上那痛处。 “谁他妈打的老子。”钱进坤怒叫着。 白无邪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正在手指之间熟练地旋转着,“我打的,怎么,你还想打回来吗?” 没想到钱进坤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迅速朝天花板上放了一枪,然后直指白无邪,“你以为只有你有这玩意儿。” ktv老板吓出一声冷汗,这枪子可真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一不小心戳穿了谁的身体,他这ktv也别想继续开下去了,今天他到底招了什么霉运,欲哭无泪中。 经营这样的场所,要想安安稳稳地持续下去,黑白两道都得有可靠的关系罩着,他有是有,可跟白无邪与纪君阳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钱进坤其实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只是他自己还不清楚而已,或许心里早已明白,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死撑而已。 ktv老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他这一支枪,怎么敌得过白无邪身后庞大的势力,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白无邪对他的这一把枪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微微一笑,眼神却是凌厉地射向他,“你说,是你的枪眼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钱进坤握着枪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太有迫力压过来,仿佛周身都是冰冷的气息,看着笑容满面的样子,其实是只笑面虎。 难道他真的是白无邪? 想到这里,钱进坤背脊一凉,为自己的冒进有些后悔。他一直以为,白老大的势力庞大,遍布各个角落,因为盘子大,不可能管理到每一个细处,所以他才敢冒充他的手下小打小闹,但万没有想到,今天极有可能已经撞船触礁。就算不是白无邪本人,也一定是个不好惹的主,一般人不是那么容易搞到枪支的。 尽管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但钱进坤依旧相信,既然自己能想到冒充白无邪的名号,那别人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吓唬他,所以他怀着侥幸的心理,告诫自己不可以慌乱,千万要镇定,说不定那枪是假的,只是用来造气势唬人的。 钱进坤定了定神,手心里的汗濡湿了枪把,他怕得比之前更紧,直指白无邪的心脏处,“如果你想见阎王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白无邪依旧在指间玩转着他的手枪,对于他的威胁不屑一顾,“你就这么自信?” 钱进坤道,“没点自信怎么混江湖。” “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怕你溺死在湖里,尸骨无存,劝你啊,趁着老子现在心情还不错,早点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白无邪好心提醒着他。 但是钱进坤听不进去,“虚张声势谁不会,别以为你可以骗得了我。白老大从不轻易在人前表露身份,哪会像你这样迫不及待,我说你才是假的。” “既然你说他是假的,既然你的手下也说你是白无邪手下的红人,那就,邀请他过来喝杯小酒,想必,不是难事吧。”纪君阳从暗处走出来,他实在没有耐心看白无邪戏弄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小打小闹还无所谓,真要动起枪来,他怕吓到了他家丫头。 亮光之下,他的容貌对钱进坤来说,并不陌生。 街头巷尾,关于纪肖两家以及纪君阳与白无邪关系的新闻,炒得热火朝天,关于纪君阳及其家人的照片,并不少见,这其中唯独没有人捕捉到白无邪的样子。 钱进坤心里顿时一骇,脸上有灰败色,暗骂自己刚才眼神不好,包厢里人太多,没有看到暗角里的纪君阳。 要知道有纪君阳在的地方,便没有别人霸气的份,除了白无邪敢极度放肆。 此刻他是骑虎难下,一不小心就将自己推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现在他算是知道了ktv老板为何不停地向他眨眼睛,可是为时已晚。 手底下的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开始出现怀疑的目光。 现在有谁不知道,白无邪和纪君阳形如手足,一白一黑配合得天衣无缝。纪君阳的面目对很多人来说,并不算陌生,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惊惧之色。 唯独黄毛这伙人,有眼无珠,简直愚不可及,是送他下地狱的推手。 “坤哥......”有人迟疑地叫他,欲言又止。 而有的人干脆直指话题的关键,只是声音有些躲躲闪闪,不敢看他的眼睛,“坤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有的人,在害怕之余,想讨好白无邪,临时变节,开始变得义正辞严,“坤哥,我们可是冲着白老大的英明神武才投奔你的手下,你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们。” “就是......” “老大,我们真心不是想要冒犯您的。” “是啊是啊,我们一直崇拜着您呀,老大,今天能见到您和纪总的真身,真是我们的荣幸,求您收留我们了吧。” 这声老大,自然是指白无邪,钱进坤脸如灰败,倒戈的人越来越多。 白无邪自然也明白,这些谄媚之徒,不过是怕他取他们性命,一群贪生怕死鬼,收了他们岂不是降低他队伍的素质。 他走到钱进坤面前,迎着枪眼叹息一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好心好意提醒你,还无视这儿的老板那么辛苦地给你使眼色,太过狂妄不是件好事。一把枪,不是你有恃无恐的工具。” 事已至此,钱进坤深知自己难逃一劫,两腿一软,差点给跪了下来,倒是白无邪,不动声色地扶了他一把,这让他十分地不解。 钱进坤当然明白,枪这玩意儿,是能唬到不少人,但对白无邪这种从枪海弹林里出来的人说,一把只有几发子弹的枪,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关于白无邪的传说有太多,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就是他独挑了龙帮的死对头,将青帮打得俯首称臣,又摄服了龙帮里头心怀不轨的老顽固,让他们主动请辞,交给年轻人打天下。 白无邪给了他们一笔赡养费怡养天年,每年总会抽出时间拜访他们。有人说,那是白无邪怕他们私底下团结成一圈反过来对付他,但是那些老人,并没有彻底地消失在江湖之中,某些场合之中,还是能见到他们的身影。没有人表示过对白无邪的不满,都心悦臣服地对外人加以赞赏。 白无邪有他的人格魅力,不仅镇摄着他自家的兄弟,也让外面许多听过他名号的人,不论是走黑走白还是走红的,都有种敬畏的心理,从不敢轻易招惹。 像钱进坤这种,属于不摸后脑便干事的人。他以为小打小闹赚点小利并不会出什么大事,却不知假冒伪劣产品,总有一天会被人打假。 这不,就被正主抓了个现形。表面上看起来,他还算镇定,其实心里已经惧得如同一滩烂泥,握着枪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颤抖,慢慢地垂落了下去,枪掉在地上。 有些人,天生的王者之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对手毫无反击之力。而他钱进坤,连对手都算不上。 白无邪满意地笑了下,朝小海和东方晨招了下手,“把他们带出去,教教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白氏管理法。你们有想跟着我的也可以,通过考验再说。” 小海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正正经经地回答,“是。” 但接下白无邪的一句话,又让他苦了脸。 白无邪说,“另外,小海,在你管辖的地盘里出现了这些事,证明你管理不到位,别忘了自己领罚去。” 白老大的赏罚向来分明,哪怕是最亲近的兄弟犯了事,也照罚不误。这次虽然不是他犯的事,但他没有及时发现地盘里还有这么一拨白蚁,是他的工作失误。 哎,乖乖领罚去吧,老大要是生气,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至于这些惹祸的混混们,别想太好过,考验嘛,可别那么容易通过的。 老大那点心思,他还看不出吗?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平时仗着人多作威作福,现在碰上强硬的,一个一个软得没骨头似的,根本就不入老大的眼。能进龙帮的人,可得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混混们离开,拥挤的包厢恢复平静,白无邪转身到那昏迷的女子身边,一笑,“原来是这位小mm,我要了。” 千寻微微一愣,“你要干吗?” 白无邪朝她邪魅地咧着嘴,“你觉得我会干吗?” 第307章 :神秘的生日礼物 千寻咕哝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你要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还怕某个人给我来个开膛破肚呢。”白无邪故意地瞟了一眼纪君阳。 纪君阳懒得回他,千寻追着问,“少扯开话题了,你到底要干吗?” “你猜呗。”白无邪故弄玄虚地。 “我可没你那么无聊。”千寻甩他一白眼。 白无邪接着她的话茬笑道,“就是嘛,生活太无聊了,所以找点乐子呗。” “就你这性子,难怪文静会犹疑不决。”千寻鄙视着。 白无邪听这话,不乐了,叫道,“喂,不就调戏了你一回嘛,可不能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我,我现在可是修身养性。” 千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养在哪啊,我怎么没看见。” “得,我还是跟你老实说了,免得你为了维护你们女同胞的利益,把我这个好男人批得体无完肤,那也太不公平了。”白无邪为自己叫着屈。 “说就说呗,还废话一大堆。”千寻故意将眼神飘到了天花板上。 其实她并不觉得白无邪要了这女人会有非礼之举,有些男人,阅尽女人无数,却在动心的那一刹那,无论那个女人是公主还是灰姑娘,从此心系一人。 她只是好奇,白无邪要了这女人干吗? “我不过是想给我手下一个兄弟牵根红线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吗?好像我就是那十恶不赦的恶棍一样,真是的。我现在心里只有文静那个没良心的妞,对其他女人不感兴趣。”白无邪嘟嚷着想给自己正名。 昨天在手下聊天的时候他无意之中听到,说阿天对这个于甜甜有那么一点意思,在机上乘客被困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对她颇有照顾。 要知道阿天是有女人恐怖症的,除了因工作关系的需要外,从不轻易主动接触女人,甚至抗拒女人的靠近,很多时候大家伙都怀疑他的性取向有问题,可是也没见他宣布出柜,也没有喜欢过哪个男人。 现在好不容易对这个女人有了几分好感,作为老大,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大哥,看他已是老大不小的,怎么着也得替他操心下解决单身的问题。 白无邪有种直觉,阿天跟这个于甜甜应该有更早的渊缘,只是从未透露过。现在他越发觉得阿天之所以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就是在等这个于甜甜。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为你而来,只是早晚而已。 “你什么时候改行替人做媒了?”纪君阳站在千寻的身边出声。 白无邪道,“不行啊,我这是关心兄弟们的终身大事,我还打算开个婚恋公司呢,老纪,你投资啊。” “你又不是没钱。” 白无邪奸笑着,“我是有钱,可手下这么多兄弟替你办事好几年,一句怨言也没有,怎么着,你也应该关心一下他们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纪君阳没有二话,“得,要多少随你折腾。” 白无邪笑眯眯地,一副无害的俊颜样对着千寻,”那美女,这个mm我可以带走了吧。” 他虽然询问着,可是千寻知道,就算她要阻拦,他也铁定了心要带走这个女孩子,但她还是提醒了他一句。“她好像有男朋友了吧,你这样拆人姻缘,不太好吧?” 白无邪手势一打,立即有两个手下架起了人事不醒的于甜甜。 他说,“有什么不好的,我这是慈悲心肠解救她后半生,看她跟着那个贪生怕死又贪钱的男朋友跳入火坑而见死不救,那才叫残忍害她一辈子。” 千寻嗤地一声,“你慈悲心肠,菩萨可跟你不沾边。” 修罗还差不多,有让人闻风丧胆的本事。只是他有他的底线,越了解这个男人,他所谓的黑,其实比有些所谓的白还要光明磊落。 白无邪对她的鄙视不以为意,知道她其实并不是排扁他,只是调侃他而已。 “菩萨有什么好当的,条条框框那么多,太受限制。我现在这个样子多好,随心所欲。” 千寻道,“你要给她牵线,人家未必会肯啊。” 总得人家同意吧,没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吗? 白无邪极有信心地,“放心吧,绝对会是郎有情妹有意,我坚决不用强迫,不信我跟你打赌。” 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家男人也没有发表反对意见,可能这真是个不错的安排,千寻也就不同跟他纠结这个问题,“无聊的人才会打赌,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只是我提醒你,想得到文静完整的心,老实点哦。” 文静这人看起来文文弱弱,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其实内心有坚持的原则,在感情上是个有点拧巴的女孩子。 其实对白无邪这种人来说,拧巴点也好,一个女人太容易付出真心,这个男人不一定会珍惜,也许就会像之前的许多女人一样,不过是一夜情或者某一个时段的上/床对象。 某些男人其实是欠虐的,女人对他不理不睬,甚至恶语相向,他反倒甘之如怡。白无邪就是其中一种,应是文静的某一点打动他。 这个世界,再厉害的男人,也有降伏的可能,只要是对的那个女人。 “我说温千寻小姐,纪君阳的祖宗太太,我已经很老实了,不信你问你家男人去。” “我家男人又没有二十四小时跟你在一起,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干坏事。” “你们女人的疑心病可真够厉害的。”白无邪有些同情地看着纪君阳,“纪,我说你家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对你极不放心,所以天天跟你粘腻在一起吧,难怪好几次叫你出来喝酒你都推掉了我,原来如此啊。” “如你个头。”纪君阳白了他一眼,“我家丫头对我是百分之两百的放心,她只是提醒你,你之前的糜烂人生,让文静对你极度没有安全感,所以,向我学习吧,我不收你师傅费的。” 白无邪睁大了牛铃眼瞪着他们,“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就做死的打击我吧,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在背后默默无闻地帮助你们,你们俩现在能这样安逸地谈情说爱,甜甜蜜蜜?忘恩负义的家伙” “是是是。”千寻笑道,“多亏了你白老大鼎力相助,才有我们的今天,所以,我们准备送你一份小礼物。只是因为我知道你生日的消息太迟,所以这份小礼物还得临时去准备,要慢到那么几个小时。明早一觉醒来,绝对给你一个小小的surprise。” “你们俩搞什么鬼。”白无邪有些戒备地,看两人的表情,像是有猫腻的样子。surprise可不敢,不捉弄他就算好了。 刚才拼酒虽然中断,也没有继续接下去的兴致,可是纪君阳这人,谁欺负了他家老婆,可是会记仇的,还是小心为妙地好。 “就一小小的礼物而已,明早就知道了,干吗那么心急呢,收到之后不必太感动哦。”千寻故意弄得神秘兮兮地,嘴角留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 白无邪自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索性放弃,反正只有几个小时而已,这点等待的耐心他还是有的,“如果不满意,我可是会退货的。” 千寻笑道,“我打赌,你一定爱不释手。” 一行人离开ktv的时候,那个心里叫着苦脸上堆着笑的老板,一直将他们这群祖宗送到门外。 他这个ktv新开张不久,包厢里打烂的名贵设备,他是一个字都不敢提,只能自认倒霉,哑巴吃黄莲。 却是没想到,纪君阳在临上车的时候,龙飞凤舞签下一张空白的支票后递到他面前后道,“刚才包厢里损失多少,老板你合算一下,自己填个数。” 老板哪里敢接,一个劲地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您几位下次再来照顾生意就好了。” 这样的大顾主,能来得几次,想必能给自己招来不少的生意,要知道想要攀结他们的人不知有多少,若是知道他们会来,还不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候着。 会做生意的人,头脑一般都看得远些。虽然有风险,但是利润绝对让人动心。所以只要他们还肯来,日后的生意,绝对大大地抵过这一次的损失。 所谓舍不得羊,套不住狼,便是如此。 但这点心思,纪君阳怎么会看不明白,老板不肯收支票,他也不勉强,“你现在不收也没关系,明天我让秘书汇到你的户头上。” “这......真的没关系的,纪先生,纪太太,白先生,你们能来我的小店,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 ktv老板也是一个挺会事后拍马屁的人,但纪君阳很快打断了他的话,“那就这样,明天记得查下你的户头。” 说完,便上了车,开离原地驶入霓虹闪烁的马路。 顺一段路的小弟也在车上,好奇地问千寻,“嫂子,能透露一下送给大哥的将是份什么礼物吗?” “我说你怎么会上这车呢,顺路只是个借口吧,老实交代,是不是白无邪叫你来打探底细的。”千寻从前座转过头往后座看了他一眼。 小弟举手叫冤,“不是啊,我就是好奇那个surprise到底是什么,我们几个挖空心思送的,大哥虽然喜欢,可我们总觉得都不是最贴他心的,所以想请教一下嫂子。” 千寻呵呵一笑,“那是因为,你们没有送准他目前最需要的那一件。” 第308章 :女人吃醋了 千寻给白无邪准备的礼物,其实很简单,就是文静这个大活人。 在拼酒的空隙,她借酒水胀肚这个理由又上了一回洗手间,悄悄给文静打了个电话,似乎有了成效。 她问文静,是否知道今天是白无邪的生日。文静说不知,与她料想的没错。 白无邪这人低调不喜在公共场合露真身,但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却会发现其实挺张狂的,但在文静面前还是有所收敛。 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样吧。 文静对她说,“千寻姐,在见到你之前,我以为他不是个好人,所以很排斥他。见了你之后,我试着了解他,对他的靠近也不那么抗拒了,发现他确实有他的魅力,我被他吸引。可是这两天传闻他的身份背景,是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于我从前的生活,简直就是遥不可及。他这样的人,阅人无数,漂亮的女人见过万千,我不明白他怎么就会喜欢上我这么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的女人,整个丢在人群里就会淹没的那种。不说他找一个实力相当的女人,他这样的人,找一个对他事业有帮助女人不是更好吗?我对他来说,一无帮助,二也拿不出手,这么明显吃亏的事,他为什么还会看上我,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千寻听她说完,呵呵一笑,原来小姑娘是被他的身份吓得失去自信了。 其实这也难免,爱情里总有患得患失的时候,两人悬殊得太多,会让人觉得拥有的不是那么真实。比如,从前的自己。 “当初我家这位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还不是一头陷了进去,找了我五年。所以感情这种事,并不是靠外貌和出生的条件如何,而是看心有没有动。心若动了,他阻止不了自己,你要相信,再平凡的人,也有闪光的亮点。你肯定有打动了他的地方,要不然不会对你这么穷追不舍。像他这么一个男人,已经不需要女人为他来增加身价。你的存在,于他来说,有心灵平静心里踏实的功效。现在我们在给他庆生,但是他开口闭口总会提到你,都快把我恨死了,说我给你那么多的工作,连跟你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你看我多冤呐。” 文静不好意思地,“加班是我自己要求的。” “相信我,他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如果说身份阻隔的话,那我跟纪君阳的地位悬殊也不是一般的大,”一个人不确定的时候,其实也需要别人的一点见意,要不然文静也不会跟她说这么多。 许是这些话起了作用,在黄毛闯进包厢闹乱了场子之后等钱进坤的时候,千寻的手机在三个未接电话被包厢里的吵闹声盖过之后,接到一条信息。 文静说,“千寻姐,我想见他,但是打不通他的电话,你们在哪?” 这个在哪可就远了,不说十万八千里,可也得费时间,可不像在洛市那么简单。 但也不难,身边不是有个万事能吗?找他就对了。 就这样,纪君阳动用他的能力,将文静从洛市空运到了江城,一大早就在指引之下站在酒店白无邪所住的房间门外。 因为太晚,又都喝了一些酒,出于安全考虑,再加上纪君阳说一大早要回纪宅接宝贝女儿去迪斯尼,所以大伙都没打算回山上的别墅,索性开了酒店的房间。 千寻觉得自家男人还真是对他妈狠得下心,近家门而不入,有时候她都不忍,但是男人说,忍忍,便能皆大欢喜,不仅能拯救了他们自己,也能将君翔和君灵从门当户对的牢笼里拯救出来。 人家忍忍成忍者神龟,她忍忍好像忍成了救世主,这顶高帽她可带不起啊。 再说这文静,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伸了几次手,还没挨到门上,又落了下来,如此好几次,终是鼓足了勇气按下门铃。 白无邪在朦朦胧胧中的梦境里被吵醒,看了下手表,才六点过两分,极不情愿地起床,半眯着眼睛凭感觉往门口走,衣服也不披,穿着一条四角裤衩就去开门,“我说你们打了兴奋剂还是怎么的,这么早就来扰人清梦,知不知道你们这等于谋财害......” 待到看清楚眼前的人,白无邪猛地怔了一下,惺忪的眼神立即绽放出亮光来,睡意全醒。 “静静!” 却不知道,自己的身后,于甜甜揉着眼睛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那凌乱的长发和酡红的脸色让文静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眼前就像展开了一副糜烂的画面。 他不是说为了她已守身如玉吗?他不是说为了她与别的女人再无牵扯了吗?那么,他身后这一个,又如何解释? 那本来鼓起勇气想要投入他怀抱的动作,生生地被自己扯回来,不着一语怔怔地看着他有好几秒,目含幽怨,甚至是绝决,然后,迅速转身。 白无邪张开的手臂落了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纠缠了他梦里一夜的女人忽然出现,又忽然跑开,弄得他一头雾水,但身手还是很快地作出反应,立即将她拽住。 “文静,你跑什么,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 虽然他并不清楚文静是如何出现在江城的,但算是明白了昨晚上千寻说的那个神秘礼物是什么,他强大的心脏确实惊喜了一下,可是接下来迎接的却是文静愤怒的目光。 “放开我。” 白无邪无赖惯了,好不容易等到人家主动一回来找他,哪里会放,两只手臂紧紧地将她抱住,吻住挣扎的她的额头,“不放。” 文静挣不脱,一气之下就低头往他的胳膊上狠狠咬下去。 白无邪顿时觉得手臂一麻,女人心一狠,可是使出浑身力气啊,咬得他的肌肉像要撕裂了一样,最后不得不松手。 不是怕痛,而是怕她这种力度下去会崩断了牙齿。 于甜甜望着这富丽堂皇的房间,脑袋一时之间还处于迷迷糊糊地状态,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背影,下意识地出口相询,“这是......哪?” 白无邪稍稍转头,望了她一眼,心中明了,顿时乐开了花,可是再回头时,文静已经跑出了很远,小妞儿,原来是吃醋了,吃醋对他来说,可是件好事。 顾不上对于甜甜解释什么,当然是赶紧去追。 这么好的机会,不追是傻子。从今往后,他也能携着自己的小女友,在纪君阳面前晒幸福秀恩爱,免得纪君阳总是神气地打击他,哼! 可是他并没有追上文静的电梯,就差那么一点点啊,被她绝决地关上了门。 但既然在他的地盘,想跑,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一个电话叫人将一楼的电梯口给封住。 文静一出电梯,就被人拦住,“文静小姐,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将她胁住。 文静当然知道这是白无邪搞的鬼,他的势力,远远大于她的想象,仿佛无所不能。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她不想见到那个花心的男人,一想着他都觉得恶心。 爱情不容沙,她不想把自己放在卑贱的位置,如果跟他在一起,还得天天担心他会不会出轨,会不会跟别的女人发生暧昧,会不会跟别的女人上/床,那样的日子她会疯掉去,倒不如找个平凡老实的男人踏实地过一辈子。 可是任凭他怎么挣扎呼救,还是被带到了一个房间,他们将房门给反锁住,任她拳打脚踢不为所动,像根柱子一样地守在门口。 白无邪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与阿天迎面相撞,来不及跟他说多的,只丢下一句话,“赶紧去3106房间见你的女人,跑了可别怪我。” 阿天满脸困惑地看着自家老大匆匆离去的背影,大半夜接到指令,让他一早来见他,以为有新的任务要执行,却是丢给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此时纪君阳拥着千寻正睡得香甜,不知白无邪正恨恨地腹诽着两人。 “静静要来也不提前吱会一声,有这么送礼物的吗?要是惊喜变成了惊吓,看我不找你们俩人算账,哼。” 千寻在梦里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薄被给她一脚踹到了地上,她在梦里梦到一个胖乎乎的男婴,一颠一颠步伐尚不稳地扑到他怀里,咧着嘴露出几颗刚发育的门牙,对她咯咯地笑,口水涂了她一脸。 梦里她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出了声,惊醒了沉睡中的男人。 晨曦之中,纪君阳满目柔光地看着心爱的妻子,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印上一吻,悄身起床走到洗手间打电话。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已经送达,但白老大那边好像出了点小状况......” 纪君阳听手下报告完,微微一笑,“没事,辛苦你了,先去休息吧。” 如果这点误会都解释不清的话,白无邪这三十多年可算是白活了,也太丢男人的脸。 人已经给他送到,剩下的事情当然是他自己去处理,所以,纪君阳看了眼时间后继续回到床上,搂着小妻子睡回笼觉。 从这里驱车到纪宅,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母亲的作息很规律,此时还没到她起床的时候。 君灵悄悄跟他报告说,昨晚祖孙俩相处得不错,向来早睡的母亲与他家宝贝玩到很晚,直到在她的催促中才睡觉。 想着小家伙第一次与母亲相处,就能让一直抗拒她的奶奶留她在纪宅过夜,纪君阳备感欣慰,看来小东西还真是个小人精,长大后更不得了。 第309章 :最佳损友 纪家的孩子都各有天赋,比如他善经商,君翔画画无师自通,君灵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给自己设计一条漂亮的小礼服。 而安安,似乎是个全才,只要是她想学的,就没有不会的,除了abcd。 她说,“我中文都没学清楚,干吗让我学英文嘛,两边脑袋会打架的。 千寻是个随性的人,女儿没有兴趣,也不强求,她觉得孩子太小,心性未定,快乐就好。小孩子的兴趣,会随着看见的增长也发生一些变化,现在讨厌的,并不代表着以后也不喜欢。 但是纪君阳却有些担心,他欲将自己的事业传承给这个孩子,不掌握几门外语怎么行,看来还得多加引导。 再说白无邪,将文静关在房间里,此时一袭睡袍裹身,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噼哩啪啦一阵砸东西的声音,不禁呵呵一笑,小妞儿平时跟别人总是温温柔柔的,对他的脾气还是这么烈。 文静想着的是,反正这个酒店是那个混蛋的,自己好心好意连夜来给他补过生日,他倒好,跟别的女人颠鸾倒凤一夜,反正是他的东西,不砸白不砸,砸坏了不可惜,谁叫他又把她关起来。 白无邪站在门外,让她放肆砸,等她发泄到没力气,动作消停,他方才走进去。 “砸开心了没?” 文静靠在窗边,欲往窗上爬,“你别过来。” 白无邪脸色微微一变,“静静,你听我解释。” 文静住捂耳朵,使劲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静静,你吃醋了。”白无邪说得很肯定,笑得跟个偷到腥的猫。 “别叫我,恶心。”文静嫌弃地表情,她承认,她是有点吃醋了,可更多的是伤心。她觉得自己被这个混蛋欺骗着,欺负了。 “静静,你误会我了,我跟那个女人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如果说有关系,那也是昨晚她被人设计了喝下了迷药,我把她救了下来。阿天对她有意思,我只是想撮合他们俩而已,绝对没有做过半点。”不管她听不听,这解释是有必要的,而且他相信她并没有真的捂紧了听力。 女人的口是心非,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我不相信。”文静一字一顿道。 “兄弟妻,不可欺,这点最起码的义气都没有,怎么当人家老大,怎么服众?难道我连这点道德都没有吗?”这女人这么不相信他,也太伤他一片热忱的心了。 “别跟我谈道德,你就是世界上最没有道德的人,为了得到你想要的,你不择手段,用各种卑鄙的方法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是你惯用的伎俩。你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是不是?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对不对?可是感情,并不会受你的主控。” “静静,你对我有偏见。” “偏见?就因为你的手下看上了那个女人,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把她送给你的手下,你有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你除了会强迫人家还会什么?” “我还会看透人心。”白无邪在文静激动的情绪当中悄然向她靠近一步,一把将她抱住,“静静,从你刚才的话里,可以看得出来,你已相信了我是无辜的,不是吗?” “放开我,你这个无赖。”文静挣扎得紧,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还是心里已经拔不去他的影子。这个男人就是一味毒,慢慢侵蚀着她的心脏。 “好好好,无赖就无赖。就算你不相信我这个大无赖,但你也应该相信纪君阳的老婆是不是?是他们安排你过来的是不是?” 文静不说话,在他的臂圈使劲地扭着身体,只想挣脱他的钳制。 一大早地,是男人荷尔蒙最旺盛的时候,肌肤相触的温热感觉越发刺激了他身体的反应。 “好好说话,别乱动。” 突如其来的一声警告,让文静的身体僵了一下,浓烈的男人气息中微带着昨夜尚未完全消散的酒气余味重重将她包围,腹股下感觉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正抵着她,一下子,果真不敢再乱动。 这下,怀里的女人果真老实多了,只是依旧别着脸不肯正面看他。白无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将那种蠢蠢欲动按压了下去,却又出其不意地将她拦腰抱起。 文静感觉身体忽然失了重心,下意识地揪住了他的衣襟,“你要干吗?” 白无邪笑道,“当然是带你去还我清白。” “你放我下来。”文静乱踢着脚。 “不放。一放你就乱跑。”白无邪用蛮力报稳她,看着瘦小的身体,爆发时候的力量可不小。 挣不脱,文静退而求其次,“又不是没手没脚,我自己会走。” 但白无邪越抱越上瘾,怎么也不肯让她下地,一直将抱回他的房间。 此时于甜甜已基本想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幸在碰上了好心人将她从那群心怀鬼胎的流/氓手里救出来,要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要经历怎样的悲惨。 那是她不想回忆的一夜,那些人抓着她欲对她轻薄,旁边就坐着她的未婚夫。这个时候,是个男人都会挺身而出,但这个说要照顾保护他一辈子的男人,在人多势众锋利刀子的胁迫下,竟然半句声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挣扎反抗被那些人强行灌下迷药。 那一刻,她对他彻底绝望。如果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对未来,没有半点安全感,心已如死灰。 离开那个神秘的围禁地时,那个叫阿天的男人曾跟她说过这么一句话,“杜其旺配不上,你在他身边,早晚会吃亏。” 没想到,真的不幸言中。 或许她早已知杜其旺身上所隐藏的劣性,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而已。现在想来,父母的反对或许是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杜其旺并不是个可靠的人。只是她一意孤行,到最后受了教训才知他们过来人要看得明白。 分手是必然。 但没有想到,这一遭还没有缓过劲来,飞机上给她挡了一刀,后来又替她包扎了伤口叫天哥的男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这错愕的话还没说上几句,那个匆匆追出去的男人成功追回了刚才跑掉的女人,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走进来。 “阿天,你喜欢的女人我给你救回来了,要不要把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丢下这么一句,又抱着那女人转身出去。 乔天被弄了一个面红耳赤,自己心里还来不及确定的感觉,被老大说出来,他这张脸忽然觉得有些薄。 “我大哥说话就这样子,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当时在飞机上,你比别的女人,甚至是许多男人都勇敢,所以,我对你是有好感,但绝无坏意。” 乔天并不想造成这个女人的不安,感情的事,他自己还没想得明白,怎能拖人下水。 但是,于甜甜低下头微咬着唇思考了半晌后对他道,“如果我说我们试着交往一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不会。但你确定,考虑清楚了?你不需要因为我大哥的压力,而让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乔天觉得,感情的事,得情投意合才能走得长久,不能因为外力而违背自己的意志。那个男人虽然配不上她,但她也不必在外人的压力下强求自己去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 于甜甜点了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我自己到时候会不会爱上你,但我确定,我并不讨厌你。” 她甚至梦到过他,那让她十分地不解。 白无邪出了房间,抱着文静径直走到纪君阳与千寻所住的房间外,用脚踢门,扯着喉咙喊,“姓纪的,给我快点滚出来。” 这一层不对外开放,所以他也不必担心一大早会惊扰到别的客人。 文静觉得自己算是同等高度的女生里并不瘦的人,有点小肉,不知他怎么有那么大的臂力一直抱着她不放,脸不红气不喘,步伐平稳,仿佛抱了一堆棉花似的。 她觉得羞愧不已,一大早地扰人清梦,就为他们这点暧昧不清的事,也只有白无邪这种赖皮做得出来。 千寻被门的咚咚声惊醒,弹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下床,“什么声音?” 纪君阳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伸手将她拉回来,“你再睡会,我去看看。” 门开的时候,白无邪正提着脚踢,前面的阻碍物突然消失,白无邪随着惯性往前扑了一下。 好在多年对突发事件应变能力的经验,让他还是稳当地站定。 文静窘得脸红到了耳朵,用拳头捶着他的胸膛,“放我下来。” 白无邪将她放了下来,但仍旧用一只胳膊紧锁她的腰让她无法跑脱,“纪,跟这女人说,昨晚上我跟那女人真没什么事。” 被扰了清晨的美好时光,纪君阳心情很不爽,“什么这女人那女人,你跟那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一没看着你们,二没在你的房间里装个监视器,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白无邪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最佳损友,煽风点火得臂弯本来脸色就不好的女人眼睛都绿了。 “喂,你少在这挑拨离间了。” 纪君阳装无辜地,“我挑拨离间了吗?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第310章 :小心隔门有耳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白无邪真想用眼睛杀死他,用针线缝上他的嘴巴,哪有这样当兄弟的,关键时候掉链子。 “喂,你这是想帮我呢还是想害死我。” “我只是好心地提醒你,别轻易将一个女人留宿在自己的住处,免得你明明一身清白,但还是让另一个女人误会你的动机不良,这是恋爱大忌,你还好意思说要给手下牵桥搭线,开什么婚恋公司,你就一不合格的老板。如果说恋爱一百分的话,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搞不定,还一大早地来骚扰我五十分都达不到,就别提及格了,别在这丢人现眼,滚,一大早地来搅我睡觉。” 纪君阳一声怒吼,砰当一下将门关得紧实,却在门之后嘴角勾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来。 震耳的声音将文静吓得就是一弹,尚未完全消化他话里所指的含义,脑袋处于懵懂的状态。 而身后于甜甜在乔天的陪同下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静小姐,你别误会,白先生是个好人,昨晚上我被坏人下了迷药,要不是白先生和纪先生纪太太,恐怕难逃一劫。白先生是收留了我,但我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证,昨晚上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们各睡一房,真的。” 文静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子,比自己漂亮许多,是很多找到她面前要她识相点离开白无邪的那种类型,“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他。” “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白无邪心里叹着气,女人的心思果真难懂啊,以前他怎么就没有发觉呢。 从前他只觉得她们是种简单的生物,看见金钱和名牌衣服,各种首饰和包包就两眼放绿光。她们没有太多的人生追求,做着米虫的美梦,还得要求男人给她们这样那样。 自从一个叫温千寻的女人出现,再紧接着是这个叫文静的女人闯进他的世界,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逐渐被颠覆。 叫文静的女人其实一点也不文静,她不是生错了性子就是取错了名字,反正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像一只难以驯服的小野猫。 刚开始他还想着要将她驯得服服贴贴,后来想想,他不就是因为她现在的性子才喜欢上这个既不漂亮也不温柔的女人吗?所以,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对她其实是挺放纵的,是过去那些女人从没有的待遇。 以前他觉得纪君阳宠妻女过度,不像个男人样,现在想想,其实宠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件挺开心的事,至少,他的用心,换来了她主动来找他,这是个惊喜,不是吗? 虽然这个惊喜瞬间变成了一个误会,经过双重的解释之后小野猫还是对他爱理不理的,甚至狠狠地跺了他一脚,瞪着他说,“闭上你的嘴巴,没让你说话。” 躲在门后偷听的千寻,捂着嘴巴偷偷地乐。白无邪自成为白老大之日起,怕是还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吧,不知道脸上的颜色变了几重。 纪君阳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去刷牙洗脸换衣服,牙膏给你挤好了,衣服在床上。” 千寻耳朵贴门上不肯走,“等会,再听下。” “这有什么好听的。”纪君阳一把将转过身,用隔夜长出的胡茬蹭着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拂在肌肤上。 千寻瑟缩地躲闪呵着气儿,“别闹,好痒。” 纪君阳不肯松手。 千寻的身体不自觉地靠在了门上,双手环上他宽阔的肩背。 纪君阳看着她的脸色慢慢潮红,满意地放开她稍微红肿的唇。 “我去还不成吗?”千寻从他臂弯下溜得比兔子还快。 纪君阳在她身后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尾随进入洗漱间,她洗脸刷牙,他在旁边刮干净胡子。 至于门外那场解释,就由他们自己完成好了。爱情里必须忠贞与信任,如果做不到这两点,两个人就算在一起,早晚也得分道扬镳。 刮干净了胡子的男人神情气爽,深邃的眼眸里露出迷人的光芒,俊朗的面容让千寻忍不住踮起脚尖,用还沾着牙膏泡泡的唇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口。 “老公,你怎么这么帅。” “不好吗?”被自个老婆称赞,纪君阳心花怒放。 千寻环着他的脖子作思考状,“我在想,当年我是不是就是被你这皮囊迷惑的啊,对你什么都不了解,怎么就爱上你了呢,这不是我的风格啊。” 纪君阳笑道,“我也没有见过你长什么样,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就一头栽进了你这个小狐狸的窝里。”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是狐狸精咯。”千寻伸手去扯他的脸皮,假装很生气,嘴唇撅得老高。 纪君阳的脸瞬间变形,他将她的手拿下,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俩天生一对,分散这么多年还能走在一起,我很幸运,也很幸福,丫头,谢谢你。” “又来,你腻不腻啊。”千寻葱白了他一眼,拿洗脸巾抹了下脸,跑到卧室里换衣服。 其实她也觉得很幸运,很幸福。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她这样,失去了,还能再拥有。 慢慢冷静下来的文静,已经没那么抗拒白无邪。她想,千寻姐不可能那么无聊地,隔着上千里的距离,叫她来这看这个男人和别的女人的龌龊。 所以,事实要么是白无邪这家伙背着千寻姐搞女人又装得改成归正的样子,要么就是今天早上这一场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是她想多了。 于甜甜无不羡慕地对她道,“你和温小姐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天底下最优秀的两个男人被你们抓住了心。你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在意你,从眼神里就看得出来,他紧张你。不像我,跟一个不靠谱的男人订了婚,在危险的时候,为了活他自己的命,将我推进火坑,在那一刻,我想死的心都有。但是我不能,我告诉自己,我要活着出去,活着逃离魔掌。也幸好在那个时候遇到白先生他们出手相救,要不然这辈子我也就毁了。白先生是个好人,并没有趁人之危对我怎么样。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你别介意,在外在条件上,我自认为要比你漂亮,但白先生自始至终正眼都不对我相瞧,那是因为他心里住进了你,再多的美女在他的眼里,也只过眼云烟,如同匆匆过客,你应该相信他。” 乔天悄悄地拉起了她的手,侧过头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个忙,是他请求她帮的,看着老大什么都是行家里头,偏偏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总是栽跟头,他看着都急,于是三言两语将大概背景给她交代了一遍就出来解释,没想到她说得这么地顺畅流利。 其实他应该想得到,她的嘴皮子功夫向来不错。小的时候,他就经常争辩不过她,只是现在的她怕是早已经忘记了他曾经在她的生命里昙花一现。 但他没忘,虽然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她八岁他九岁,可是他的记忆并没有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有所谈忘。 文静有些纠结地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是他们逼你这样说的,还是你真的已经考虑清楚,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于甜甜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笑道,“既然我遇人不淑,未婚夫是个人渣,为什么我不可以解除那段婚约,寻找下一段幸福,女人一辈子就是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牵着我的这个男人对我有好感,我也对他有好感,我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我想最近的劫机事件你应该听说过,就是这个男人,在我的所谓的未婚夫当缩头乌龟的时候,替我挡了一刀,救了我的命,要不然,我恐怕早已经被乱刀砍死。” 说完这些,她顿了顿,又对白无邪道,“白先生,我能替天哥向你请两天假吗,我想让他陪我回去解除婚约。” 白无邪大手一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阿天,这阵子你也辛苦了,放你一个星期的假,好好玩儿去。” “谢谢大哥,那我们先走了。”乔天牵着于甜甜离开,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 白无邪又是一个横抱,将文静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将她扑倒。 文静推着他立即红了脸,“你别乱来。” 他俯下的身子给她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你说相信我我就不乱来。” “哪有你这样的。”文静推他不成,双手反倒被他一只手掌就扣在头顶动弹不能。 白无邪听出她话里一些松软的气息,嘴角微微翘起,“我哪样啊?这样吗?” 文静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挠她的胳肢窝。 第311章 :敞开心扉说心事 她最初还只是躲闪,想挣脱他的掌控,但最终还是在他的进攻了笑破了功,不得不开口求饶,“痒呵呵呵,别饶了,白无邪,你住手呵呵呵......” 白无邪动作微停,手指却在嘴边哈着气,准备着下一轮的进攻,嘴里说着威胁的话,“说你相信我就放过你,要不然我把你绑到床头,让你笑到天黑。” 文静哼了一声,“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别以为找了两个托,你就能洗脱你的嫌疑。” 本来还离她有一定的他的脸,忽然俯下,近在数毫米之间,热热的气息鄙薄在她的脸上,白无邪笑眯眯地说,“我怎么听着这话,你其实是在意我的。” 心事被戳中,文静心里怔了一下,她的双手还被禁锢着不能动,不能拨开他的脸,只能她自己别开脸故意不看他,“你少在这里自恋。” “我自恋那是因为我自信能走进你的心里。” “当然了,你是女人杀手嘛,从十岁幼女到十七八岁的少女,到二十多岁的少妇再到四五十岁的大妈,以及七八十岁的老婆婆,都拜倒在你的西裤底下。” “哎呀。”白无邪松开她的手,自她身上翻滚下来,侧卧在旁侧,在她脸上颈上使劲地嗅,笑如狐狸得逞,“我怎么闻到一股酸酸的味道呢,还蛮重的,你闻到了吗?” “你才酸呢,鼻子变异。”重获自由的她立马弹开,想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哪知他手臂伸展的速度比她逃开的速度更快,不过一瞬间又被掳回他身边,一条腿紧紧地扣压着她的腿无法使力。 白无邪将脑袋深埋进她颈项之中,“小妞儿,赶紧说相信爷,要不然爷再赏你一顿十指神功。” “你逼我嘴上说相信你有什么用,就你这样,我心里还是没法完全信任你。” 他曾经与许多女人有过辉煌的历史,那些人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却有不少找到她,使出各种招术威胁她识相点离开他,甚至有结伴将堵在小巷子里欺辱,可见当时,他的生活有多么地荒唐。 信任两个字,何其沉重与珍贵,文静觉得,他们俩之间还没有到这一步,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但是白无邪毛了,危险的气息自他望着她的瞳仁里透出来,“看来我的小静静还真想再尝尝我的十指神功的味道。” 话音刚落,他复又翻身而上,文静感觉到某处的肌肉在他的挠抓下痉挛起来,左躲右闪也无法避开魔指,就像被点了笑穴,忍不住的咯咯声似笑似哭弥了一室。 “住手呵,白无邪,我恨死你了。” “恨到极至便是爱,叫声亲爱的,说你相信我,我也许可以考虑一下。” “我才不要叫你这个大混蛋臭混蛋,呜呜呵呵......”文静在床上滚来滚去,却使终逃离不了他的魔爪。 “那我只好加点力道了哦......”白无邪拖着长长的尾音,在她眼前张牙舞爪的。 文静吓得躲错了方向,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双手举白旗,“呜呜呵,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别挠了,我投降还不行吗?” 再这么下去,她不是笑死就是被痒死,滚得肚子好难受。 白无邪却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下手越发地往她的敏感处作乱,“我怎么觉得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看,这就是说实话的代价,文静欲哭无泪,在他的怀里越缩越紧,越躲越深,最后抱紧成一团,只看到一个弓着的背。 “我......我......我愿意试着相信你还不行吗?”文静抽着气,说笑不像笑,说哭不像哭,声音都变了调。 作乱的手慢慢地停了下来,白无邪很认真地看着她,“真的?” 他不需要她现在完全的信任,只需要她愿意去尝试,这便是一个好的开始。 身上不舒适的感觉消失,文静翻过身平躺着重重地喘了口气,“我难得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相信就算了。” “我信。”白无邪也跟着她的气息轻轻一叹,伸手撩开她贴在脸颊上凌乱的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 因为挣扎得太厉害,她的肌肤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将发梢浸湿。她不是那种很白皙的女孩子,但肤质很好,以至于白无邪的手指在她的脸上留恋地摩挲着。 女人难得地安静,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拉锯战消耗了她太多的力气,只是睁着一双秋水明眸看着他。 空气里寂静得可以闻见暧昧滋长的声音,他的腿依旧压着她的,甚至勾着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怀里靠了些,轻轻吻了下她的额。 那动作温柔得让文静微微一怔,她清晰地闻见他身上独有的男人气息,这种气息自相遇那天开始就在她的身边挥之不去,如同梦魇,但此刻,她却在恍然间觉得自己是被呵护着的。 许是这一刹那的心悸,她转过身子将头微勾在他的怀里,“我既不漂亮,也没什么才华,你倒底喜欢我什么?” 千寻姐说她不自信,但她还是有些好奇。 白无邪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小女人的脸就贴在他的心窝上,如此地近,他能感受得到她脸红的温度。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这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却偏偏缠着你不放,一定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点萝卜青菜调剂口味,玩腻了就把你像抹布一样扔了。” “难道你不是吗?”文静微微撅起嘴,“那么多爱你的女人,你玩一个扔一个,不是扔抹布一样是什么。” “她们爱的不是我这个人,爱的是我能带给她们奢华的生活。” “那你就不怕我也是那样的人。” 白无邪哈哈笑道,“我有那么差的眼光吗?我向来看人很准,你这人啊,甭说贪我的钱财和背后的权势带给你的虚荣,你都是不屑一顾,甚至,有点仇富。静静,你不能因为你来自福利院就对我们这类人心生偏见呐,这样不公平。” 文静有片刻的沉默,像是在犹豫着什么,但最后还是闷闷地说道,“我七岁进入福利院,但其实我并不是孤儿。” 这是白无邪没有了解到的,微微诧异道,“你不是孤儿,那你怎么在孤儿院生活,你父母呢?” “从我记事开始,那个家,就不和睦。那时候,我妈还在,但那个叫爸爸的男人长期不在家。那个男人用现在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一个标准的优质凤凰男,高校毕业,聪明能干,在我姥爷的帮助下,事业走得一翻风顺,从一无所有到拥有自己的进出口贸易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总算变成了有钱人。但口袋鼓了的同时,歪心思也有了,他在外面找情人养小三。姥爷姥姥在世的,他还知道有所收敛,只敢偷偷摸摸地来,但姥爷姥姥相继过世之后,就再也无人能管束住他。我妈是个软弱的家庭主妇,自小娇生惯养,也没有工作,姥爷姥姥一过世,她的世界就像塌了大半边。刚开始的时候,那个男人还会每个月往家里给生活费,但后来,在情人的怂恿下,就断了我们母女的经济来源,逼着我母亲离婚,这个时候我妈的整个世界都崩溃了,只知道整天以泪洗面,对我不闻不问,六岁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自己做饭。不久之后她便检查出癌症。医院就像一个吸血的无底洞,姥爷姥姥留下的那点遗产不到一年就都填了进去。我到那个男人的公司里去找他,跪下来求他,看在我是他女儿的份上,救救我妈,但他无动于衷,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就像打发一个叫花子一样叫我去买糖吃。当时他的新欢怀了孕,挺着一个大肚子,当着他的面踢了我一脚,说女儿只是个赔钱货,儿子才是他的命根子。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个男人,从小就不抱我,是因为我生来的女儿身,不能给他们家继承香火。而我妈,在生完我之后,就一直身体不好,难以再孕。我妈最后死在医院里,死的那天,是那个男人的再婚之日。” 她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极为平静,甚至听不出半点起伏,但当白无邪将她的脑袋从他的怀里抬起来的时候,她已是泪流满面,湿了他胸口的大片衣服。 “我妈在临死前的那几天,倒是突然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年幼的女儿还要安顿,那个男人那里,连生活费都讨不到,更别提收留我。我妈这人虽然软弱无能,但心地善良,经济宽裕的那几年每个月都会定期到福利院里当义工,或者给福利院里的孩子买一些衣服玩具书本零食什么的,一来二去就跟院长成了好朋友。就这样,把我托付给了福利院的院长。我在那里长到十五岁,院长因为操劳过世了,福利院也因为经济原因实在维持不下去,就倒了。小一点的孩子都被人领养走了,但我年纪太大,没人敢要,就一个人出来讨生活,半工半读到大学毕业。” “静静......”心痛涌进他的胸腔,连唤她的名字都变得有些沉重,他收起一向的玩世不恭的姿态,紧紧地抱着她,想用自己的胸膛温暖着她残破的人生,“静静,我发誓,我一辈子对你好,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第312章 :白无邪的过去 文静却是摇了摇头,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说这些,并不是要你同情我,施舍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想找花心的男人,不想重走我妈的老路。可能,我有着他们常说的爱情洁癖。” 白无邪脸色微微一变,眉头紧蹙起,刚才说好试着相信他的,他也一直在为她作着改变,怎么瞬间就变了样。 “那你的意思是,还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如果我不愿意,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白无邪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刚才问的就是废话。” “静静,你不能漠视我为你做的改变。”就连纪君阳都在笑他,情场浪子开始修身养性了。 “我知道,我不是瞎子,所以我愿意试着相信你一回。” 她记得千寻姐给她说过这么一段话:婚前花心的男人婚后不一定对家庭不忠,婚前循规蹈矩的男人婚后不一定不出轨,人都有两面性。 白无邪举天发誓,“就是嘛,浪子回头金不换,静静,我保证从今以后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文静还是摇头并没有太多的感动,“话别说得这么早,也别说得这么满,誓言不过一句轻巧的话,人心易变。当年那个男还不是与我妈山盟海誓要白头到老,不过几年的时光就背叛出轨,甚至对我妈以拳脚相向逼离婚,半点情份不留。我妈到死的时候还收/藏着那个男人追求她时送的情书,甜言蜜语一箩筐,誓言一大堆,到最后还不都成了欺骗和笑话。我不会像我妈那样爱得没有自我,所以,白子非,我的爱只有一次机会。在今天之前,你有过多少女人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在这之后,我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对我,也别找什么工作上逢场作戏的借口之类,当初那个男人就是这么骗我妈的,我不爱听。所以,你如果想留我在你身边的话,就别让我发现你和别的女人还暧昧不清或是公然出双入对,否则,我会选择离开。” 白无邪拉起她的手,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我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 “你也不可以干涉我的工作,我知道你很有钱,足够你奢靡几辈子也花不完,你也几次说要把我养起来,但这并不是你要求我放弃工作的理由。感情的事多变,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我不想像我妈那样,在某一天,当你厌倦我将我扫地出门的时候,我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一个女人,沦落成为男人附属品,离开了这个男人就没法活下去,是种悲哀。爱情可以被背叛,被打击,但是不可以不坚强。 白无邪看着这个女人一本正经跟他谈判的样子,和他在一起,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的心里真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年少时的阴影,能影响一个人往后的人生,或许就是一辈子。 他紧紧地抱着她,“知道吗?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唯一的区别是,你是你父亲背叛了家庭,而我是我母亲背叛我的父亲,跟着一个有钱的男人跑了。那时候我也是七岁,我和我父亲跪下来求她不要走,但她说,那个男人能给她珠光宝气的生活,有洋房别墅住,出门有豪车,而不是委缩在一个拥挤小弄堂里,上个厕所还要跟别人抢,洗个澡得担心被人偷看,出门还得防止脏水泼身,所以她情愿做人情妇,也不肯回头看我和我父亲一眼。十岁那年,我父亲死了,死于酒精中毒。那个女人离开之后,他便染上酗酒的恶习,每天下班回来,便会把自己喝醉,以此麻醉自己。而在这之前,他是一个不喝酒不抽烟不赌不嫖工资全部上交的男人,每天下班回来还会做饭洗衣包揽家务。他死了之后,亲戚不收留,我无处可去,但人总要吃饭,我会饿,于是我学会了偷,学会了拳头,学会了不要命,那里的小孩都怕我,家长也嫌恶我,我就是他们眼中的一害,但我没办法,我必须活下去,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我十五岁。当时龙帮还只是一个小帮派,在与别的小势力团体火并的时候,他们的老大受了重伤,被人追杀,昏倒在小巷子里,我救了他,把他藏在家里,那个二十多平米的房子,是我父亲唯一留给我的遗产。我用偷来的钱给他买药买纱布买吃的,照顾了他三天。就这样,我被他带到了龙帮,成了他的义子,总算不必担心每天还要饿肚子的事了。” 第313章 :女人的心思难猜 千寻在纪君阳的撑腰下,笑看着白无邪喷火欲杀人般的眼神,“我说大哥,是你自个门没关好,就别怪我们没敲门。看你们现在亲密的样子,看来误会是不必我来多作解释了,恭喜你哈白老大,有长进。” “滚。”好端端的气氛被打断,白无邪那个窝火呀,无处发泄。 可两个人还是纹丝不动地杵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 千寻扁了扁嘴,“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是谁把文静给你带过来的。” 一提到这个,白无邪的脸就绿了,“你们还好意思提,静静要来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 “打招呼干吗,还是你心虚想提前掩盖你的罪行,做了坏事见不得光?”千寻故意刺激他。 白无邪哼道,“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早就修身养性,心虚个p。” 千寻一屁股坐在床上,一掌将他给推了出去,“就你这痞样,猴急猴急地,也叫修身养性?别把我家静静给我吓着了。” “千寻姐......”文静的脸臊得抬不起头来,到底年纪尚轻,男女之事初懂,剥不开脸皮,声音小得像蚊子。 白无邪看着自个女人恨不得往地洞里埋的样子,狠狠地刮了纪君阳一眼,“也不管管你家女人,赶紧把她拉出去。” 纪君阳眉梢轻轻一挑,站在妻子这边,对他的话选择了漠视,“人迟早是你的,用不着这么迫不及待吧。” 白无邪咬牙切齿一般,“你这个妻奴。” “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也会欢欢喜喜地加入我的行列。”纪君阳好心情地调/戏着他。 “我才不会......”四字呼出口,马上闭嘴,白无邪顿悟,这是一个坑,深坑,最郁闷的是,他已跳入坑中,果真恋爱的人iq会下降,想他聪明一世,竟会着了他们夫妻俩的道。 千寻落井下石,“哎呀,文静,跟着这样的男人你可得想清楚了,大男子主义太甚,以后什么都是你将就着他,多吃亏,要不,别要了吧。” “静静,别听她胡说八道,这女人不怀好心,见不得别人比她幸福。”要损,就大家一起来损,哼。 “千寻姐才不是这样的人。”文静不是傻子,千寻姐一直鼓励她勇敢地尝试一回,怎么可能没安好心,她这是在给她争取地位呢。 白无邪黑了脸,“静静,你怎么替个外人说话。” “文静现在好像也不是你的内人吧。”千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提醒他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这不容易,静静,跟我走。”白无邪一把将文静从床上拉起,他巴不得有人开这个头,他好顺水推舟将这个女人彻底地收归囊中,从此用一纸文书将她约束。 “你要干吗?”文静一时跟不上他的节奏,他的力度有点大,至使她趔趄下床,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白无邪顺手就搂住了她的腰,“当然是把你变成我名正言顺的内人,免得有些人总是在我面前嚼舌根。” 千寻不满地撇了撇嘴,“本来就是,难道让我家文静没名没份地跟着你?你是有本事让人家跑不了,可如果你某天厌倦了人家,文静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你一甩,人家就成了块抹布,你让她怎么安安心心地跟着你,嗯?” “静静,你身份证带了没有,还有户口本。”白无邪在文静的包里翻。 “身份证在钱包里,要户口本干吗?”在文静目前的意识当中,有名有份大概就是对外承认她是他的女朋友,一时半会还没想到结婚的事头上去。 再说了,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她,也不知道结婚要准备哪些证件。 白无邪一指弹上她的脑门,神色之间略带着些宠溺的味道,“平时见你挺精明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像个小笨蛋。” 文静嘟囔着,“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是个天才,我是傻子又怎么了。” “不怎么样,我就喜欢你这个小傻妞。”从此以后,文静在白无邪的口中,多了一个傻妞的外号。他将手臂往她面前一勾,示意她挽着他,“走,小傻妞,咱俩结婚登记去。” “结婚登记?”文静愣了一下,话到这个份上,再迟钝也有所反应。寻找一个安稳本应该是她最想要的,这是他给出的诚意,可是忽然之间她变得怯缩起来,也不敢去挽他的臂膀,“是不是太早了点。” 人是种矛盾的生物。 白无邪道,“不早了,我爷爷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儿女成群了。” 文静红着脸瞪了他一眼,“那是你爷爷跟你,老男人。” “对嘛,我都已经是个老男人了,再不赶紧生几个娃,人家纪君阳都要做爷爷了。再说我奶奶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爹都可以打酱油了。”白无邪厚颜无耻地说。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有这么追人家女孩子的吗,不把人家吓跑就已经是阿弥佗佛了。 文静脸皮子薄,这会是红到了耳朵尖上,“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成了,你也别调/戏人家小女生了。”纪君阳抬腕看了下手表,今天有安排,不能一直站在这里看戏。 白无邪不乐了,叫道,“什么叫调/戏啊,我这是情/趣。” “管你是什么,你求婚总也得人家姑娘同意吧。”纪君阳提醒太过得意忘形的他。 白无邪立即紧蹭着文静,“静静傻妞,你答应了是不是?” 文静稍微犹豫了一下后道,“现在作决定太仓促,我得考察你一段时间,等你过了考察期,我再决定是不是要嫁给你。” 说到嫁字,她的心里蓦地腾起一种向往。 有人说,女人一生的事业,是嫁个好男人,但这世界,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这好运。 “静静,你不可以这样子对我。”白无邪那个郁闷呐,无处诉说,他都掏心挖肺把诚意拿出来了,她怎么不肯完全地敞开心扉接纳他呢。 难道,结婚不是最好牵制他的办法吗?女人的心思果真难猜。 白无邪见文静一脸坚决的样子,知道强来也出不了结果,只得不情不愿地问,“那你总得给个期限吧,考察也不是无止境的对不对?” 文静想了想后道,“就一年吧。” 她年纪还小,一年不多。如果这个男人值得她爱,那么,她会心甘情愿为他生养孩子。 “文静,你应该给他列个约法章程,写明了什么事情能干,什么事不能干。”千寻在一旁为她出谋划策。 白无邪一句吼来,“姑奶奶,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女人不帮女人,那会天诛地灭的。”千寻笑嘻嘻地道。 白无邪真将一掌拍了她,但人家的女人他哪敢动半根指头,只好拾掇着纪君阳,“不是要去接你们家小魔女吗?还杵在这里当电灯泡,嫌瓦数还不够亮是不是。” 纪君阳轻轻抿了下嘴,“我家丫头说,怕你们之间的亮度不够,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就跑过来发光发热一下。” 千寻腹诽地,她可没这么说过。 “得得得,你们留着那光和热给自己照明就好了,赶紧滚,别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白无邪下了驱逐令,他得关上门来继续跟这个静傻妞认真谈一下。 一年不长,但对于迫不及待的人来说,也够煎熬的。 千寻从床上跳下来,也是时候撤了,有个成语叫过犹不及,再呆下去估计真要招人讨厌了。 “那你们慢慢甜蜜......”纪君阳拥着妻子,故意将最后面的两个字拖长了音。 白无邪抡起一个枕头就朝他们砸过来,“滚,不送。” “老大你留步,我们还真不是路盲。”千寻故意跟他抬着杠。 纪君阳揉了揉妻子的头发,笑拥着她走出去,不忘给他们关好门。 他领她去吃了江城最有名的特色早餐,然后驱车赶往纪宅。 管家正指挥着两个园丁修剪园中的花草,一看到纪君阳下车,眼睛直愣了一下,然后急急地奔过来。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夫人看见你肯定要高兴坏了,外面太阳晒,快进屋。” 纪君阳朝他微微地点了下头,站在车门边却并不往里挪步,“我来接安安,夫人呢?” “你这不是准备回家住吗?”管家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消息,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还是如实回答,“夫人一大早就带着小小姐去迪斯尼乐园玩去了。” 这回轮到纪君阳愣了下,他家小宝贝攻克人心的能力也太强大了一点吧,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让他顽固的母亲弃械投降了? “你确定?” “二小姐和三少爷也去了,小小姐聪明又可爱,很讨夫人的欢心,夫人直后悔以前怎么没有早点让小小姐认祖归宗。”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纪君阳的脸色说话。 纪君阳没有回应就上了车,只是在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弧度,一个掉头将车子开出了好远。 “到了自己家门口,你都不进去看看吗?我还想看看你曾经住过的房间呢。”千寻有时候真心地觉得自个男人铁石心肠起来,比谁都硬。 纪夫人其实已经释放出一个软化的信息,搭了一个台阶,可偏偏这个男人不肯顺阶而下,说是要让纪夫人先尝到了天伦之乐的甜头,再让她失落一阵子,这样才会让她明白拥有某些东西比财富和权势地位更珍贵。 第314章 :安安到底该跟谁姓 “别急,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纪君阳不急不缓地说。 千寻刮了他一眼,“那可是生你的娘,你打算继续这么晾她多久?别玩得太过份了。”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总不能让他背一个不孝的名声是不是。再说老太太孤单单一个人,未免太寂寞。 当然纪夫人并不需要她的同情,但将心比心,她还是觉得自己做不下那么绝情的事,比如,趁机让自己的男人与老太太断绝关系之类的。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是他心硬,他只是想一劳永逸而已。 婆媳矛盾是个永恒的话题,这里面的学问太深。谁都知道,家和万事兴,虽然自个丫头不是寻衅事端的人,但难保老太太不会。 现在是有个台阶可下,但老太太只是因为喜欢上了被她嫌弃过的孙女,看在小家伙的份上突然施舍一点慈悲,不一定就真心地接受了千寻。而他要的,是母亲的心里完全放下芥蒂,敞开心扉接纳她们母女俩。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我妈今天怕是不会把安安还给我们。” 一大早地就把小东西带往迪斯尼,不就是想避开他们来接人嘛,老太太这点心思,他还是猜得准的。 果不其然,当他挡着时间打电话过去要人的时候,老太太丢了他这么一句,“你什么时候把安安的姓改过来。” “改姓?”纪君阳深深地蹙起了眉头,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他就知道,一旦老太太接受了小孙女,这便是首当其冲的问题,但既然当初答应温家答应得那么爽快,他便不能食言,只是老太太这一关,怕是没那么好过,搞不好,还会迁怒于千寻。 “你现在都跟温千寻出双入对了,难道还让自己的骨肉跟外家姓?”纪夫人有时候觉得,真心地搞不懂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要跟温千寻在一起,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她也就默认了,但这并不代表着孩子的姓可以不改。 “妈,您不是说死也不让安安进纪家的族谱吗?既然不进纪家的门,干吗还要改姓。” 一旦改了,温家两老心里得多难过,安安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孙女,早就融入到他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里。如果没有他们宽容地接受并且呵护这个未婚先孕的孩子,只怕千寻会更辛苦,安安也不可能这样健康快乐地成长起来。 纪夫人听了儿子这么一句话,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她错了还不成吗? 可是作为高傲惯了的女人,又年长一辈,叫她一时间将头低下来,并且把认错两个字说出口,是件很难的事。 “君阳,你一定要跟你妈这样对着干吗?” 都说养儿为防老,怎么她养的儿子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纪君阳并不是不要娘,只是人不能不感恩,温家两老是他的恩人。 “妈,我也老实跟你说了吧,安安姓温,将是不会改变的事实,这是我对千寻和温家的补偿。” “也就是说,你要把纪家的骨肉给别家?” “温家不是别家,别记了,安安是温家一手带大。”他就知道,老太太虽然接受了孩子,但还是没有把千寻当作自家人,如果看成了自家人,不会这么说话。 当初是她说纪家不要孩子的,现在终于发现孩子的好了,又想要回来,他最恨母亲的这一点,自私自利。 “我听说温千寻并不是温家的亲生女,纪家可以补偿温家一笔钱......” 纪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君阳打断,“您倒是调查得一清二楚,那您也应该清楚,温家不在乎这个钱,他们的生活简单但实在。” 纪夫人快要气炸了,自己放低了姿态来接受这个孩子,没想到竟然不被领情,“好,既然温家贫贱不移,富贵不淫,那么温家的孩子就不能继承纪家的一分一毫。” 如果用这个来威胁他纪君阳,那也太低估了她儿子的能力,更何况,纪氏现在当家作主是他,如果他有心把纪氏留给安安,谁也阻止不了。 “这个您放心,我的孩子会继承我所拥有的一切,至于纪氏,我会留给君翔和君灵的孩子。” 纪夫人心里顿地一沉,“你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 纪君阳淡淡地回复,“不是我计划要这样,而是数年前从您一手策划开始,就逐渐地把事情推到了今天的地步,我不能改变,也不想改变。” “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怪你老妈,现在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你妈是不是?”纪夫人一腔怒气无处发泄,她知道自己当年是有些过份,可处在当时的情形下,不都是为了他好吗? 作为母亲,一片好心被当成了狼心狗肺,她能不生气吗?就算他不赞同,难道就不能体晾一下她当时的良苦用心吗? 她是识人不清,错把狼子野心当成了好心相助,可在那之前,他不也是一句都没有跟她提过吗?什么怕打草惊蛇,她看他完全是在为今天作铺垫,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让她无能为力,只能被迫接受。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女人的意思。那个女人,在她看来,与五六年前的单纯相比,已经成长为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哪怕她阅人无数也难以看穿,想来已经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能让儿子心心相念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其实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纪君阳并不想与母亲起争执,但是以老太太的个性,某些事情一旦给点希望,便会不依不饶。而且,他不喜欢老太太直到如今还把千寻当作外人一样看待。 其实孩子姓什么,都改变不了她作为孩子奶奶的血亲关系。如果仅仅因为孩子跟了母姓,就把她当作外人家的孩子,那这样的祖孙之爱,也未免太狭隘。 “妈,您既然知道千寻是温家收养的孩子,那就应该知道安安对温家的重要,那是比血亲更亲的关系。安安是您曾经不要的孩子,但对温家来说是宝贝。他们只有千寻这一个孩子,也只有安安这一个希望。而纪家,还有君翔和君灵。他们以后,会有纪家的孩子。” “温家那么喜欢孩子,那也可以叫温千寻再给他们家生一个就是。” “千寻生安安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我不会让她再受那样的苦,所以,安安将是我唯一的孩子。” “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你......”纪夫人一怒之下,将手机甩在墙上,机体分崩离析,像残尸一样掉在地上。再听下去,她真怕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如果数年前知道是这结局,她还会那样做吗? 或许,这就是报应。 胸口很闷,像透不过气的感觉,她捂在心脏搏动的地方慢慢坐下来,半天未动。 等到心境稍微平复的时候,感觉身后忽然有双小手在扯她的衣服,侧头一看,安安的脸近在咫尺。 老太太看到这个孩子,再想到儿子那番话,真是气打不一处来,脸色僵硬得像块冰砖。 安安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些力度,从她的衣服上滑下来。 纪夫人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孩子,这样对争取孩子的欢心更不利,会让孩子对她产生距离感,不由地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地放松,再放松,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来。 “是安安呐。” “奶奶你别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他不是故意的。” 纪夫人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不是故意也是成心,不就是她曾经欺负过他媳妇吗,居然找老娘报仇,若放在古代,这便是大不孝。 “安安,所有的孩子,都应该跟爸爸一个姓,比如,你应该叫纪安宁,而不是温安宁,知道吗?” “也不全是呀,我们班上就有好几个跟妈妈一个姓的,跟我玩得最好的丹丹就跟晓云阿姨一样都是姓李,还有瞿宝宝也是呀,跟妈妈一个姓有什么不对吗?” 其实刚才电话里的争执,她听得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奶奶,从前不要她,她知道,现在想把她带回纪家,她也清楚,但是她不想跟千寻妈咪和洛市那边的爷爷奶奶分开。 孩子的心其实很简单,跟谁一起长大,谁对她好,她就想跟谁生活在一起。 洛市的家虽然小,海芋妈咪住进来之后,她连一张独立的床都没有,但是她想跟谁睡就可以爬到谁的床上,在上面蹦跳翻滚,搂着他们的脖子说悄悄话,她很快乐,他们也很宠她。而江城的这个房子,虽然大,却很陌生,有很多的规矩在约束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孩子太聪明,纪夫人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用唬弄小孩的那一套来诱骗这个她曾嫌弃过现在却想要留在身边的小孙女,一时头疼不已。 若男人不是入赘,就算在普通家庭,若谁提出孩子跟母姓,都会引来轩然大波,更何况纪家。 再说,让孩子改姓,不就是她发出一个试着接受温千寻母女俩的一个信号嘛,那臭小子居然不领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温千寻那女人挑拨的,故意要给她难堪。 第315章 :安安改姓风波 事到如今,老太太不得不承认,那个叫温千寻的女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那个女人,轻易地俘获了她儿子的心。不过一年的照顾,就抵过了她这么多年的养育,这让纪夫人极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让她辗转难眠,总觉得儿子就要离她而去似的。 可回头想想,自己对温千寻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当初拆散他们,老太太承认自己是功利的,为了得到肖家的援助,她也不得不那么做。更何况,她一直觉得那个女人的身份配不上自己优秀的儿子,但除去此,似乎也找不到那个女人别的什么缺点。 特别是经过几次正面的接触,再从旁详细了解,再加上那女人不计前嫌把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老太太又觉得自温千寻的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气质在软化着她心房的某个角落。 老太太矛盾着,这种矛盾让她在猜忌和自我说服中不断地徘徊,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睛底下像充满了水的袋子,泛着一圈青晕。 “夫人昨晚没睡好?”顾医生遵循着纪君阳的指令,对老太太二十四小时不离左右,在纪宅就住在老太太的隔壁。 倒也不是监视,只是老太太的身体,总会时不时出现个头疼脑热心绞疼痛之类的小病灶,她得随时伺候着。但大多时候,老太太身体好着时,她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地存在着。 纪夫人坐在餐桌,双手揉着疼痛的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不是我那跟我呕气的儿子。” 顾医生在老太太的对面坐下来,“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纪夫人仍旧低着头在揉,桌上是厨师准备的丰盛的早餐,色香味俱全,但是她没有半点味口。 顾医生微微地笑了一下,“与其说是纪先生在与您呕气,不如说是您在跟纪先生呕气。有一道很经典的案例,母亲和妻子同时落进水里,同时作为儿子和丈夫的男人会先救谁。您觉得纪先生抛弃了您,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如若他真有心不要您,又怎么会让安安来陪您。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想过纪先生到底需要的是什么,什么对他才是是了幸福的,您不能以一己之后夺人之喜。说句不太中听的话,您始终是要早走在纪先生前面的人,您也希望在您走之后,纪先生的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对不对?” “我当然希望他好了......” 无论哪个母亲,都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以最好的姿态活着,但纪夫人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顾医生打断。 “纪夫人,您也曾经年轻过,为了爱情与父母的反对抗争过。您和您的丈夫一直是伉俪情深,怎么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就用另一套标准去要求呢?推己可要及人。”顾医生笑看着她,如同直击人心底里最阴暗的一面。 “我......”纪夫人一时语塞,但很快变得理直气壮,“我让安安来纪宅,不也就是向他们释放一个和好的讯息吗?那小子倒好,在温千寻那女人怂恿下,跟我对着干。” 顾医生摇了摇头,“我虽然没有跟温小姐正面打过交道,但从旁所观察到的她,不是夫人您说的那种喜欢在纪先生枕头边吹风的人。如果温小姐小心眼的话,我想夫人您也享受不到这两天的祖孙之间的天伦之乐。” “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纪夫人难免仍有猜忌。 顾医生笑道,“夫人您不试着去接触,又怎么能试探得出温小姐的良苦用心呢?” 纪夫人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安安醒来得比纪夫人预期地早,纪夫人这早餐还没吃完,就听见旋转楼梯上蹬蹬地脚步声,踢踢踏踏很有节奏。 “奶奶早!”小东西神清气爽地问早安。 “早,宝贝。”纪夫人很想俘获这个小孙女的心,但显然,她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小家伙年纪虽小,但很有自己的坚持,无论她用什么样条件诱惑着她,她都不为所动,这让她既满意又纠结。 满意的是,纪家的孩子,不是那么容易变节的,温千寻教养出来的小孩,也不是那么地差。 可满意之余,她又纠结得很,连个孩子都没法收服,要收服温千寻那个女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这种满意又纠结的矛盾一直陪着她到了纪世均的墓地,安安被她紧紧地牵在手里,这个曾经被她遗弃过的小孙女,经历过了肖家之事后,如今她是如此急迫地想要告诉自己埋于九泉之下的丈夫。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纪君阳的车子便悄无声息地停在墓前的空地上。 “你还知道要来拜忌你父亲?”纪夫人没好气地说。 纪君阳没有说话,对老太太身边的君翔和君灵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拥着千寻越过他们,将手中的一束白菊轻轻地搁于父亲的墓碑下。 纪世均的遗照在墓碑上微微地笑着,千寻发现,纪君阳与他的父亲很像,是他们三兄妹里头最像的一个,都有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眼神坚毅,透着执着。 “爸,这是我的妻子温千寻,是她救了我,还替我生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小天使,如果您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很喜欢她们的。”顿了顿,纪君阳朝女儿招了招手,“安安,过来。” 安安抬起头望了老太太一眼,然后朝父亲走过去。 纪君阳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来,给爷爷磕个头。” “嗯。”安安很乖巧地跪下来,扎扎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爷爷,不好意思哦,迟到了这么多年才来看您,我叫安安,可别忘了哦。” 祭拜一结束,老太太重重咳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于一身。 “你们,都跟我回纪宅,包括你。”老太太的眼睛,在千寻的身上刻意地停留。 纪君阳似笑非笑地,“妈,您这是命令呢,还是......” 千寻的手在他身后狠狠地戳了一下,提醒他某些事情别做得太过火,过尤不及,“好了,难得纪夫人邀请,我也正想去拜访一下,顺便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那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不怕有鸿门宴在等着你?”纪君阳斜目睨了一眼自个母亲,老太太瞪了他一眼,他轻轻一笑,“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纪夫人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儿子,有这么讽刺自己老娘的吗?于是再度没好气地说,“鸿门宴还真就摆在那里,怕的就别跟着回来。” 纪君翔和纪君灵两姐弟强忍着嘴角的抽搐,明明一早出门的时候,老太太便吩咐了厨房,做大哥最爱的几个菜式,甚至旁敲侧击从安安的嘴里套出了千寻嫂子在吃食上的喜好,哪来的鸿门宴,明明是拉不下她的老面子而已。 千寻笑了笑,望着老太太走向来时车子的背影,折射出落寞的光景,心里生出些不忍,扯了扯纪君阳的胳膊,“走吧。” 清冷的纪宅,因为人员齐全,多了些生机,但下面佣人的脸上,不见得有多轻松,伺候的时候,均小心翼翼地看着纪夫从的脸色。 谁都知道,纪大少爷为了一个女人差点与老太太处于决裂的边缘。虽然这两天老太太与小小姐相处融洽,但大户人家的那点心思,在这样的环境里头做久了,也多少懂一点,接纳了孩子并不等于就接纳了孩子她娘。 孩子再怎么不喜欢,到底还是有血脉相连,但孩子的娘,不一定就那么幸运。 果然,一上餐桌,纪夫人就开始发难,“温千寻,要我接受你入纪家也可以,但孩子必须马上改姓纪。” 千寻微微一诧,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若放在从前,让孩子入主纪姓,她一定很开心,终于得到他家里的认可,但现在,这个话题,让她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妈,这件事我已经跟您说过,没有商量的余地。”纪君阳轻描淡写地替她作了答。 纪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碗碟都移了位,“你放肆。” 千寻的到来,纪宅的气氛本就透着诡异,佣人们个个小心翼翼,这一巴掌拍下去,气氛刹时冷凝,压抑地让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纪君翔与其姐的眼珠子滴溜地在几个当事人之间来回地转动,“那个,妈,其实这事......” “你给我闭嘴,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纪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顽固。”纪君翔不满地小声咕哝着,为了少惹祸上身,他只能抱歉地朝纪君阳和千寻耸了耸肩。 这老太太也真是,不想要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抛弃,想要的时候以为摊手就能送上门来,世界围着她的中心而转,怎么可能,这对千寻和孩子都不公平。 纪君阳搁下筷子,抱起安安,作势要走,“宝贝,跟奶奶说再见。”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这男人,是准备消极罢工吗?面对面的冲撞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一把将他按回原位,对老太太微微一笑,“纪夫人,在这件事情上,我想我们应该单独聊一聊。” 纪夫人还没说话,纪君阳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我不同意。” 第316章 :天上下红雨 千寻笑道,“你妈又不是母老虎,不会吃人,别担心。” 纪君阳倒不是担心别的,他就怕自个母亲说话难听,无理且不饶人,千寻回去之后虽然对他笑脸嘻嘻地,但心里其实会难受,她不是一个喜欢把委屈当作枕边风在他耳朵边吹的人。 但显然千寻有自己的主见,轻轻搁下筷子,对纪夫人微微笑了下,“就是不知道纪夫人肯不肯赏这个脸。” 纪夫人没什么表情,“有什么话不能在桌面上说。” “纪夫人难道不敢与我单独相处一会吗?”千寻故意用激怒的口吻。 果然,老太太脸色继续往下沉,腾地一下子站起来,“还怕了你不成?你跟我来,其他人,就在这里给我坐好。别以为你迷惑了我儿子,就能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来打动我。” 千寻从来就没有想过三言两语能感动得了这位顽固的老太太,她跟在她的身后上了楼。 餐厅里的人面面相觑,纪君阳望着妻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纪君翔在桌子底下踢了兄长一脚,“哥,你说嫂子会跟妈说些什么?” 纪君灵很干脆地,“去听听不就知道了。” 说罢,她便悄悄地跟了上去。 两个男人外加一个小鬼丫头,随后也跟着起身,追上楼去。 三只耳朵贴在书房的门上,安安用力拨开大人们的腿钻进一个脑袋,可是除了隐隐约约地听到忽高忽小的声音,一句也听不清楚。 她勾了勾纪君阳的手指问道,“爸爸,奶奶会不会凶千寻啊。” 纪君阳的大手摸在女儿脑袋上,纪君灵则是赶紧地将手指按在嘴皮上轻嘘了一声,提醒她小声一点。、 里面的谈话,进行了将近半个小时,没有人知道她们谈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三大一小都随着门开的方向往里跌。 纪君阳眼疾手快,一手抓着门框一手捞着安安稳住了身形,但另外两个,就没这么幸运了,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趴地,狼狈的模样让千寻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一下。 纪夫人望着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眉心抽搐得蹙成一团。 纪君灵在弟弟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被地板撞疼的鼻子,试图缓和尴尬的气氛,“妈,你开门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哎哟,可疼死我了,不会要接个鼻梁骨什么的吧。” “活该。”纪夫人丢了她两字,但总的来说,脸色缓和了不少,然后回头对千寻说了一句,“记着你刚才说的话。” 千寻轻轻一笑,“我这人不轻易做承诺,一旦允诺,便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纪夫人,要有所得,是需要耐心的。” “妈咪,你们这是在打哑谜吗?”安安仰着小脑袋问。 连孩子都知道她们话中有话,更别提几个大人了。纪君阳警惕地望了老太太一眼,目光再转回到自己妻子的身上。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纪君灵在一旁撇了撇嘴,“要是能告诉你,嫂子也不会跟妈单独聊了。” 千寻见他紧张的模样,笑着挽上他的胳膊,“别担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我跟你在一起的心。” “曾经你也说不不离不弃,可还不是一走了之。”纪君阳显然还没有从五年分离的阴影里走出来,语气之中稍带着些怀疑。 千寻娇嗔地抡着一拳就擂上他的胸膛,“我那是迫不得已好不好?” “那要再碰上个迫不得已呢?” “我......” 纪君阳冷哼一声,朝着母亲下楼的背影瞥了一眼,轻专注于丫头的脸,“再跑,我撅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然后在拿根铁链锁着你,一头铐着你的脚,一头牵在我的手里,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看你还往哪跑。” 纪君灵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用手肘轻碰了下纪君翔,“我怎么听着这威胁的话,跟打情骂俏似的,以后你可得跟大哥学着点。” 等到大家都下了楼,桌上没动几筷的饭菜都已经凉掉,老太太招来佣人去重新热了一下,话里不言而喻的意思是接着吃。 千寻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朝老太太灿烂地笑了一下。 “既然回来了,就别住在外头了,你也是,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老太太当着大伙的面朝千寻开了金口,难免有几分责备的口吻,但责备好过于漠视和排斥。 几个人愣得都掉了下巴,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纪君灵特意地往窗外瞧了一眼,天上也没见下红雨啊,这老太太经过一翻彻谈,改性了? 千寻在纪君阳反对之前回应道,“好啊。” “你也别以为让你住进来,我就已经完全接受了你,你现在还只是在考验期而已。”老太太碍于面子,又被充了一句。 千寻笑得很自信,“欢迎考核。” 她不是一个喜欢浪费机会的人,老太太的心在不知不觉已经被软化,虽然嘴里还强硬着,其实心中已动摇,此时不主动点更待何时? 再说了,男人在两个女人中间做夹心饼干做久了也会累,纪君阳表面上与老太太还在对抗着,其实私底下对老太太很关心,毕竟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每天都会收到顾医生的e-mail,从而了解老太太的身体状况,说话什么的都捏着分寸的。他不累,她看着也累,很想尽早结束这场因她而起的母子对抗。 就这样,千寻让人将行李从山顶的别墅挪到纪宅。 纪君阳的房间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但依旧整洁,没有一点灰尘,想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纪夫人仍然让佣人将它照顾妥贴。 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哪个做母亲的,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方式对不对的问题。 而纪君阳自然不会放过顺水推舟的机会,只是难免好奇自个丫头与母亲之间的对话内容,但千寻总是对他神秘一笑,要跟他玩猜猜游戏。 早之前好多年,就有一首歌里唱道,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两个女人之间曾经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一场谈话这后虽然没有亲密无间,倒也客客气气,不再是横眉冷对。 晚上洗了澡,安安被纪夫人领走。 千寻乐得老太太跟孙女有了亲近的心思,放手让女儿去。 关上房门,她站到窗边给远在洛市的父母打电话,出来不过几日,父母就想他们回去了,热热闹闹的一家子忽然走了好些个人,变得冷冷清清,他们很不习惯。 纪君阳一直在身后拥着她听她低语呢笑安慰,直到打完电话,将脑袋轻轻地往她肩膀上一压,“你对我妈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千寻转过身,双手绕上他的脖子,对他眨了眨眼睛,“这是温氏独门秘决,概不外传。” 纪君阳假装不悦地板着个脸孔,“原来我还是个外人。” “传女不传男啊,难道你想改变性别?你妈会杀了我的。”千寻在自己的脖子上作了一喀嚓的动作,脸上却是嘻笑的表情。 “你啊!”纪君阳无奈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也不好再追问。 小妻子心里有点小秘密,只要不离开,也无所谓。但看她鬼头鬼脑的样子,想必是与家中的老太太达成了某种和解的协议。 只是,安安姓温不改名,是最初就说好了的,也是她提出来的,难道她改变主意了吗?但看着吧,又不像,老太太也没有再提这个事情,就像那猛拍桌子的一巴掌不复存在,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法子说服了老太太。 想来这其中,必定有些小小的猫腻,只是目前他还没有想到那个点上。 其实孩子姓什么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姓温姓纪都改变不了安安身上与他特有的血缘关系,内容大过于形式,生活是自己在过,不是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 而楼下纪夫人的房间里,安安听着老太太连连哀声叹气。 “奶奶你有心事。” 小小年纪就懂得察言观色,纪夫人微微动容,摸了摸小家伙聪慧的脑袋,“这也被你看出来了啊。” “闭着眼睛都知道啊。”安安本来平躺在床上,双手交于腹前,这会翻侧一个身子面对着老太太,很认真地问,“奶奶,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纪夫人微微一怔,心里头涌上一些愧疚,“宝贝,以前是奶奶不对,奶奶现在很喜欢安安。” 安安的小手搭上老太太地胸口,反倒去安慰她,“奶奶您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以前您讨厌我和千寻妈咪,那是因为不了解,等您接触久了,我相信您会像喜欢安安一样喜欢妈咪的,她是个很好的女人哦,是安安最亲最爱的妈妈。奶奶你放心好了,不管我姓什么叫什么名字,等我长大以后,我会像孝顺洛市的爷爷奶奶一样孝顺您的,因为你是我最亲最爱的爸爸的妈妈,不骗你哦,可以拉钩钩的。”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模样,让老太太心里头一热,不由自主地亲了她的小脸蛋一下,“安安真乖。” 老太太想,若是换作从前,听了这话,她一定会想,这一定是温千寻那个女人教嗦小孩子说些好听的话来讨好或者迷惑她这个老太婆的,攻于心计,心怀不轨。 但是现在,这种念头越来越弱,她甚至开始觉得,在生活的重重压力之下,还能教出如此乖巧聪慧且个性活泼开朗的孩子的女人,一定有一颗强大的心。 这颗心并没有因为生活的灰暗就给孩子灌输阴影,这颗心也没有落井下石之意,仗着君阳的宠,就对她这个老太婆打击报复,甚至还站在她的角度推心置腹替她想问题,这让她在关上门与她谈话的过程里着实惊讶了一把。 或许,儿子被那个女人迷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317章 :新生活新姿态 到纪夫人这个年纪,就算有心睡个懒觉,身体里的生物钟也会准点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只得起床。 摸一摸身边,竟是凉了半边,睁开眼睛,早已不见安安的影子。 微开的窗子缝隙里隐约可以听见园子里稚嫩的吼吼嘿哈的声音,撩开窗帘,东方正白,夏天的太阳刚露头角,楼下小丫头正跟着她的父亲在耍拳,一招一式打得挺有模样。 虎父无犬女,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自从喜欢上这个曾经嫌弃过的小孙女,老太太越看越觉得像儿子小的时候,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英气。 当真是越看越欢喜,不知不觉就在窗子边看了大半个小时,直到父女俩满头大汗地鸣兵收枪回屋,老太太这才换了衣服下得楼来。 此时千寻已经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早餐,她熬了一锅养生粥,适合老年人的肠胃,也煎了火腿鸡蛋,烤了面包吐司,再炒了几样开胃小菜,尽量照顾到了每个人不同的口味。 “早啊,纪夫人。”千寻看到老太太,笑脸相迎。这是新的一天,该用的姿态来迎接,她始终相信,伸手不打笑脸人,微笑是化解恩怨和尴尬最好的武器。 纪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口气之中有些许怀疑,“都是你做的?” 千寻点了点头,“欢迎品尝。” 安安洗了澡拉着纪君阳的手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千寻做的饭菜很好吃哦,奶奶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卖相倒还是不错的,一看起来就让人有食欲的样子,只是纪夫人嘴上依旧强硬,“她是你妈,你当然向着她说话了。” “崔永元叔叔说,人要实话实说,安安不撒谎的。”小家伙拍着胸脯保证,“我口说无凭,奶奶你吃过再下结论也不迟嘛。” 纪君灵起得最迟,这会穿着一身睡衣趿着一双拖鞋踢踢踏踏地下楼来,“安安,你甭理她,就算好吃的到你奶奶的嘴里啊,也变成了不好吃的。” 纪夫人瞪了她一眼,“有你这么跟妈说话的吗?” 所有的人都向着温千寻,她这当妈的,倒真成碍眼的主了,在这个家里好像是多余的。 “我这不是跟安安说着话吗,还没跟您说呢。”纪君灵故意跟母亲抬着扛。 “你皮痒找打是不是。”纪夫人面子上挂不住,抡着一巴掌往她的背上拍去。 纪君灵何其眼尖,手脚飞快地蹦开来,“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纪夫人一口被噎住,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前不能退不想,郁闷之极。 千寻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母女,母女之间其实能这样拌拌嘴挺好。 君灵曾说,自从她父亲过世之后,纪夫人更多的是像一位严肃的大家长,与慈和无关,更别提与之撒个娇什么的。 或许在老太太的心目中,父亲这棵大树一倒,纪家的孩子就没有脆弱的份,这些千寻能够理解,但老太太忘了,与母亲亲密无间,是一种情感上的需要,并不等同于内心懦弱。 好吧,既然这个家里好多年缺少温情了,那么,就由她和安安来调剂调剂吧,千寻不由微微地笑了一下,“可以开餐咯。” 她给老太太满满地盛了一碗粥,“纪夫人,我知道你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这清菜小粥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尽管提。” 纪夫人坐下来,用勺子轻轻搅了搅了白瓷碗里的粥,倒是清香扑鼻,隐隐可见里头加了莲子、枸杞和桔皮,但她还是装着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哪敢提你的意见啊,这一屋子人都被你收买了,都向着你,挤兑着我这个老太婆呢。” 千寻朝安安丢了个眼色,“宝贝,你觉得奶奶像个老太婆吗?” 安安哪有不懂意思的,想也没想就道,“跟我比起来,当然是老了那么一点点咯,因为奶奶长我两辈啊。不过,叫老太婆太早了,再过二十年差不多。要那种头发花白,驼着背,脸上皱纹像树皮一样的人才叫老太婆,奶奶你哪里算得上啊。” 孩子很会讨人欢喜,她的话,惹得纪夫人板着的脸孔松驰地笑了起来,“就你嘴巴子甜,再过二十年,我都变成老妖精了。” “能哄奶奶开心嘴甜有什么不好的。”安安并不否认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奶奶,其实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眼角上的皱纹就变成了可爱的笑纹。我猜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一桌人都乐了。 纪君翔一口粥从喉咙里反喷出来,虽然捂住了嘴,却是呛进了鼻子里,忙着找纸巾又喝水地,好笑却又难受得眼泪都快挤出来,“你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网上啊,好多这样的段子,不过我觉得挺适合奶奶的,要不然,奶奶也生不出我这么帅气的爸爸是不是?没有爸爸这样的帅哥,也生不出我这么漂亮的小美女是不是?所以嘛,这就叫做遗传,叫......”安安摇头晃脑,被一个字卡住,但很快想起来,“叫基因生得好。” 这话题扯得有些远了,但成功地转移了老太太想挑衅千寻的视线,“哟,小东西,你还知道什么叫遗传与基因呐。” 孩子就像一个天使,是老人的开心果,千寻希望她们祖孙俩能相处愉快,只是有时候又难免会想,如果肖家没有被揭穿,老太太怕是到现在也不可能接受安安,也不可能让她入纪家的门。 所以,千寻很清楚,老太太的让步和妥协并非完全全真心地接受,随时都在准备着给她挑刺儿,这攻克婆婆的路啊,还漫长着呢。 纪夫人很久没有好胃口了,但今天早上一大碗粥不知不觉就下了肚,甚至有再想吃一碗的冲动。不得不承认,温千寻有抓胃的本事,不比家里的厨子差,但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说出来多没面子。 但安安是个小鬼精灵,再加上在洛市的时候,千寻自小就开始有意地教育她要尊敬长辈,为爷爷奶奶做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端茶送水盛饭择菜什么的,所以小家伙很自然地对老太太说,“奶奶,我再给你盛一碗,老师说,早餐要吃好,中餐要吃饱,晚上才要吃少,所以,奶奶你应该再吃一碗。” 不知道是不是孤独寂寞了太久,不过与这孩子两三天的相处,纪夫人发现自己对这甜美稚嫩的声音根本就没有抵挡力不得不承认的是,温千寻将孩子教养得很好。 其实老太太很早就想抱孙子了,只是那个时候,孙子孙女的名单里没有安安,纪氏未来的女主人,也从未考虑过会是眼前这个女人。 一想起雅楠这孩子自己曾经将她视如己出,老太太的神色微微黯淡下来,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充斥在胸腔里。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看守所。 对于老太太的到来,肖雅楠有些讶异。这些天,没有人来看她。父母关在隔壁,天天被审问,一家人相互之间已经见不到面。 “阿姨......” 肖雅楠很小声地唤了一声,曾经在温千寻面前可以耀舞扬威地叫一声妈,但现在,只剩下深深地讽刺。 森冷的探视室,灰白的光从铁门上杆子里透进来,穿着制服的狱警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守卫监视着。 铁窗之中的日子,哪有外面的五彩世界好过,吃不好,睡不安稳,还得天天被狱中的那些大姐头团伙们欺负。不知道她们是仇富,还是有人授意,知道她的身份后,事事针对她。 她们打她,煽她耳光,揪她头发,拿牙刷戳她,用脏水泼她,说很难听的话刺激她,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可是她的自由掌控在那个男人的手里。 他若有心整治她,就算不用坐牢,他也能给她整一个无期徒刑终生监禁,甚至要了她的命。 在这里面,她整日惶恐,没有人来救她,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怎么可能不想抓住。 “阿姨,对不起,我知道我爸妈对纪家做了许多不可饶怒的罪行,我替他们向您道歉......” 隔着冰冷的桌子,肖雅楠想抓住纪夫人的手,但老太太这次,没让她碰着就很快缩了回去,“雅楠,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爸要害你纪伯伯,你是不是事先就是知情的。” “我反对过,但是我阻止不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肖雅楠的手尴尬地伸在那里,脸上神色变了几重,最后掩面痛哭。 纪夫人来时早有心理准备,但仍然有股血腥味直冲喉咙,被她生生地压了下去,“你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父亲害死了你纪伯伯,图谋着纪氏,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我对你的好,打着痴情于君阳的旗子,这些年,你睡得安稳吗?” “不,阿姨,您相信我,我是真心地爱着君阳哥。”肖雅楠神情激动地道,“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被良心谴责着,我想告诉你们真相,可是我又怕你们不肯原谅我,我怕会失去君阳哥,所以我不敢说。” 纪夫人摇了摇头,嗤声冷笑,“你爱君阳?你如果爱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几度欲取他的性命?雅楠,我对你,太失望。” 第318章 :第一次为她说好话 纪夫人从看守所回到家后一言不发,脸色阴沉沉地,像风雨欲来的样子。 就是已经取得她欢心的安安叫她,她也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小家伙一眼,摸了摸小脑袋,然后轻轻叹息一声,上了楼。 没有人听得懂老太太在叹息什么,一种诡异的气氛在纪宅里弥漫开来。 纪君灵憋不住话,等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面,悄悄地说了一句,“妈这事怎么了?哪根经又不对头了。” 纪君翔本来坐在偏厅的沙发里看报纸,这会也翘长了脖子望了几眼,然后不知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哪知道,总是这样一阵一阵地。” 晚上千寻让安安去叫老太太吃饭,也没见下楼,说是不饿。 “妈有心事。”纪君灵定下结论。 这是谁都能看得出的事,纪君翔对其姐翻了个大白眼。 纪君阳直接让管家将司机给找了来,“夫人今天下午去了什么地方?” 老司机有点吱吱唔唔地,“夫人不让说。” “你觉得你不说我就查不到吗?”纪君阳声音平平淡淡地,却是不怒而威。 他如今的能力,在这个家里早已经是一种权威的象征。 司机当然清楚得很,大少爷若有心知道的事,瞒是瞒不住的,犹豫再三,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夫人去了看守所探望肖雅楠小姐。” 说这话的时候,他很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千寻的神色。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纪君阳又问。 司机摇了摇头,“夫人没让我跟着进去,也事先支开了顾医生,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夫人和肖小姐说了些什么。” 纪君灵嗤之以鼻,替千寻打抱不平着,“真不知道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有什么好挂念的,放着千寻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天天挑刺,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 千寻眸子底里稍稍地暗淡了光芒,一个对纪家真正犯下罪行的人,老太太尚且牵挂,对她却仍如外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是笑着安慰,“老太太是看着肖小姐长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同时这也能说明,如果能让老太打心眼里的喜欢上一个人,便会有根深蒂固的地位,我很期待那一天。” 她不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其他人,或许两者皆有,她告诉自己,人要看到积极乐观的一面,才能一直往前走。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细,细了,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纪君阳将她的手十指相扣,轻轻放在腿上,“你已经成功地俘获了纪家年轻一代的心,咱妈投降,只是迟早的问题,别担心。” 千寻笑了笑,“有你在,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在于选对了一个好男人,再多的障碍都不是在一起的阻碍。 尽管如此,千寻还是做不到不闻不问,她让佣人另盛了一份,亲自端上楼去。 人心的距离,是一步一步从小事情里走近的。老太太可以不领情,但她不可以不做。 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千寻在门板上敲了两下,“纪夫人,我进来了。” 没有人回应,但千寻知道老太太就在里面,摸索着开了墙上了灯,她看见老太太枯坐在藤椅里,一动不动地,目光呆滞,手里拿着一本打开的相册,翻开的那一页,是纪家的全家福,还有肖雅楠的笑脸在其中。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嘶哑而低沉,甚至带着些自我的嘲讽。 千寻稍稍怔了怔,不解此意,她站到老太太面前,将饭菜轻轻搁下,“不是,我来给你送饭。” 纪夫人有些许意外,微微抬了下眼皮,“我饿死了岂不是更顺你的意。” 千寻轻轻一笑,“现在可不是饥荒年代,这里也不是贫困山区或者非洲难民区。” “你拿走吧,我没胃口。” “你有心事。” “这不关你的事。” “您有心事可以留着慢慢想,但不吃饭就关我的事了。”千寻将老太太手里的相册合上,搁在床头一角,然后将桌子搬近,饭菜摆好,再拉来一把椅子坐陪。 “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动。”纪夫人仍旧嘴上强硬。 “你若感动了我反而会不习惯,身体可是您自个的,若是垮了,您等不到那一天,可别怪我不兑现昨日承诺。” 纪夫人立即怒瞪圆目,“你这是在诅咒我死吗?” 千寻耸了耸肩,“您要喜欢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了。我说纪夫人,与其在这里跟我斗口舌,不如赶紧把饭吃了,然后把我轰出去,眼不见为净。” “我看是你看见我这老太婆心烦吧,想走你就走,不必在君阳眼皮子底下装作很关心我的样子,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很虚伪。”老太太依旧很不客气。 千寻几分无奈地,“如果您这样说觉得心里会身心舒畅一些的话,尽管说。不过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我做不做不这些,并不影响我在君阳心目中的位置。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您是君阳的母亲,是长辈。人要往前看,如果我总是心怀怨恨,计较之前您对我做过的,那其实不只是跟您过不去,更多的是跟自己过不去。我希望我活得轻松一点,少给自己找累受。” 这翻掏心挖肺的话在老太太的心里,不是没有掀起涟漪,只是她依旧不动声色,“看得出来,这几年,你的嘴皮子功夫日进渐长。” 千寻笑道,“人终归是要成长的,不是吗?不成长,怎么去保护自己的女儿和所爱的这些人。我想,换位思考一下,纪夫人在纪老先生故去之后的这些年,应该是深有体会的。” 这话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之上,想当年,丈夫逝去,大儿子失踪要寻找,为了保全纪氏和剩下的两个孩子,她可谓是殚精竭虑。后来君阳归来,为了将他推上纪氏总裁的位置,她费尽心机。却不曾想,最大的敌人,却是最信任的人 一想到肖家的人和他们的所作所为,特别是视如己出的肖雅楠,那些甜言蜜语原来不过是哄骗着她这个糊涂的老太婆,多日积郁在胸口的那些气,化作一口淤血喷出来,染红了桌布。 “你怎么了?”千寻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忙着抚拍着她的背,同时朝门口大声地呼喊,“顾医生,顾医生......” 一家人都在这焦急的叫声中闯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呆了呆。“这怎么回事?” “奶奶你怎么了?” 顾医生拨开众人,扶着老太太躺到床上。 管家丁管家听到叫声,也一起跑了进来,他本是纪夫人娘家的远房亲戚,在纪家工作了二十多年,与纪夫人是亦仆亦友,看到纪夫人苍白的脸色,一时气不过来,对着千寻指责,“温小姐,少爷宠着你向着你,甚至不惜跟夫人翻脸是没错,可你也不能恃宠生娇,夫人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让着夫人一点吗?” 她说什么了?又没有说什么过激刺激的话,无端端地被人怒斥了一顿,真够冤屈的。 千寻也懒得跟他计较,之前与这管家打过几回交道,没一次是好事,说实在的,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但现在看起来,倒是挺护主的。 “不关她的事。”一口血吐出来,吓得众人面色变异,但纪夫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轻松多了。 “夫人......” “我没事。”纪夫人接过顾医生递过来的一杯水,漱了下口,然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大伙看到顾医生也点了下头,提着的心这才搁置下来。 千寻却是百感交集,老太太向来看她不顺眼,不跟她在言语上对峙就已经算是不错了。为她说好话,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也不知道明早的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升起来。 纪君灵往床边上一坐,拉住老太太的手,“妈,你可把我吓死了。” 虽说这些年母女不太亲,隔阂时常有,但总有连心的时候,毕竟是自个母亲,生她养她,哪能没有感情呢。 “你还知道关心你妈啊,我以为你只知道天天跟我对着干呢。”纪夫人哼道,手却没有抽出来。 “什么叫对着干啊,我那是让自己分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全错咯。” 眼看着母女俩的争执一触即发,千寻用手指戳了戳纪君灵的后背提醒她说话拿捏点分寸。 “我看纪夫人一时半会也吃不下这些饭菜,不如端了出去,过两个小时我再热了送上来。” 老太太这一回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摆了摆,“除了顾医生,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先静一静。” 大家见她无大碍,又有医生相陪,也就陆续退了出去。在千寻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太太倒是出其不意地加了一句,“ 给我熬点粥,早上那种。” 千寻回头,微微一笑,“没问题。” 下了楼,纪君灵拍着她的肩膀感叹,“嫂子,可真有你的。” 纪君翔也笑道,“看来收服咱们家这个顽固的老佛爷,是指日可待啊,嫂子,我跟海芋的终生幸福可还把握在你的手里呢,你可得加油哇。” 千寻却是担心海芋直硬的性子要打通老太太这道弯,怕是不会太容易。 第319章 :高家之女 浓郁的粥香弥漫了整了个厨房,千寻用精致的勺子在砂锅中搅和均匀,然后改成小火慢慢细熬。 其实她挺开心的,老太太向她发出了和平的信号。虽然口气还是那么地生硬,甚至是带着些命令,可是谁都能听得出来,老太太的心已经为她打开了一角。 厨房很大,她拿来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等粥的过程里一边处理着酒店的工作。 海芋抖了下她的聊天窗口,然后丢过来一句,“女人,别乐不思蜀啊,什么时候回来?” 千寻有心调侃她,发了个张牙舞爪的笑脸过去,“你这是想我回去呢,还是期盼着见到某人呐?” “滚。”海芋很不客气地甩她一句。 “这人得真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嘛,想就是想,不想就不想,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了,害什么差嘛。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哦,我可以转告某人的。” “告你个头啊,老娘有话不会自己去说啊,要你这个传声筒,哼。” “哟哟,有进步嘛。” “你个死女人,调戏老娘是不是。” 千寻笑着摇了摇头,“你又不老,别整天把老娘老娘地搁嘴边。” “男人能说老子老子怎么样,女人为什么不能说老娘,我就喜欢。” “得,我说不过你。” 千寻主动投降,那都已经成为她的一句口头禅了,一时半会哪改得了。平时跟自己这些人口无遮拦倒无所谓,反正都熟悉了她的性子,可是到了纪夫人那里,怕是要吃亏的。要知道,纪夫人有些大家长的架子,哪里容得下这般粗野。 就在千寻分神的这几秒钟里,海芋丢过来一记重磅消息,“那个,高老爷子找到她失散的亲生女儿了。” 千寻的眼皮跳了几下,愣了片刻之后问道,“你确定?” “老爷子都认了,就今天下午的事,我当时也在场,还拍了几张照呢,你等会啊,我找出来发给你看看,你还别说,当时不觉得,回来仔细一看照片,我还真觉得那女人在眉目上跟高姨有几分相似呢。” 不一会,海芋就将照片发了过来,陌生的女子面容在十四寸的笔电屏上铺展开来,正面的,侧面的,笑的,哭的,与高家夫妇拥抱的,拉手的,倒真有几分感人的场面。 这个女子骨骼清秀,颇有气质,给人的感觉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只是,她是谁? “一直杳无音讯,怎么突然之间就找到了。”千寻问道,这事怕是自个男人也不知道吧,若知道,相信第一时间就已经告诉她了。 “这话说来就长,冥冥之中也算是一种缘分。简单地来讲,这个女人叫susan,中文名就叫苏珊,是美国斯坦福大学工商管理科的高材生,三岁那年被一对华裔美国人收养,自此之后一直生活在美国。这次到中国洛市,是为公事,也是第一次回中国。因为水土不服生病住院,因缘巧合之下跟高姨相遇。夏天衣服穿得少嘛,你知道的,高姨眼尖,就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那个玉坠子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就上前去询问,这一问就不得了,后面的事你也应该猜得到了。你是没看到,他们哭得那个淅沥哗啦,弄得我的鼻子都酸得要死。” 千寻过了良久,才发过去两个字,“是吗?” 对于这个叫苏珊的女人的来历,她深深地打了个问号。 但海芋显然会错了她的意,“真的,你当时是不在场,你要在场啊,铁定也跟着掉眼泪。” “也许吧。”她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只是,这个女人...... 正沉吟间,聊天窗口又闪了闪,“话说,千寻,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千寻微微怔了下,“怎么突然就扯我身上了。” “我也是今天有所感触啊,你是不是怕干爸干妈心里有芥蒂,会难过伤心,所以才一直不提这事。”海芋一语戳中她的心事。 不说生恩大于养恩还是养恩大于生恩,这么多年,父母对她视如亲生,寻亲认亲这么大的事,再怎么也得跟他们商量一下,获取他们的认同才可以,至少,她得尊重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扯太远了,我的事以后再说,你先跟我讲讲那个叫苏珊的事吧。” “你回来不就知道了,她会在中国呆一段时间,而且老爷子本来是不让我告诉你的,说是要等你们回洛市再给你们一个惊喜的,可是你也知道,我这嘴巴在你面前是把不住风的,就悄悄地跟你先说一声。这事啊,我估摸着最开心的哈,莫过于你家男人,哈哈哈,你明白的。” 千寻翻了个大白眼,还她一个字,“滚。” 虽然自家男人不介意她做一只米虫,但是做米虫得多无聊,她可不想在米虫的生活中变成一个怨妇。 “滚什么滚啊,别忘了回来参加老爷子与高姨的结婚纪念日,人家可是望穿秋水呢,天天念叨着你们几个。” “mv拍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办事,你还有不放心的吗?” “那就好。” 关于聊天窗口,千寻坐在那里发了会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此时冒出一个高家之女,是巧合还是人为,她深深地疑问着。 纪君阳悄无声息地从身后抱住她,她仰起头,正好望见他俯着的一张笑脸。 他的吻啄于她的唇上,然后抄过旁边的小椅子,挨着他坐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千寻将海芋发给她的照片打开来,“你看看这个人。” 纪君阳瞟了一眼,“没我老婆漂亮。” 千寻无奈又好笑地嗔了他一目,这男人,都不知道形容他什么好。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看这个女人,跟高叔高姨长得像吗?” 听她这么一说,纪君阳收起逗弄的心思,反复看了这几张照片,“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是高家正在寻找的女儿?” 千寻将与海芋聊天的记录调出来给他看过后道,“我觉得可疑,所以想让你调查一下这个女人的来历。” “我和白无邪撒出那么多人手都没找到,这倒好,自己不经意间就找上门来了。是真是假,有什么目的,这事我会找人去查清楚,不过,丫头,你是怎么觉得她不可信的?”纪君阳眸底藏着探究的目光。 “真觉。”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地巧合,许多巧合,再怎么地安排精妙,只要心细,也能找出人为的痕迹,她不相信这个女人。 这两个字,对纪君阳来说,讲了等于没讲,他的直觉中,倒觉得小妻子好像有什么东西瞒着他,欲言又止地。 纪君灵牵着安安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嫂子,大老远就闻到你熬的粥香味了,我这肚子可被你勾起馋虫了,有没有多做一点啊。” “妈咪,我也想吃。” 千寻起身去看粥,笑道,“有啊,每人一份,可以当宵夜吃。” 纪君灵朝她扑过来,一把抱住,“嫂子我真是爱死你了。” 有时候千寻难免为自己庆幸,虽然她不讨纪夫人的欢喜,但至少小叔子小姑子并不讨厌她,爱的男人也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这一边,她不是孤军作战,她有后盾可依。 粥熬到正好,她用湿毛巾包着将砂锅端到一边凉着。 纪君灵笑道,“嫂子,你简直就是新世纪的女性代表,在职场中是玩得风生水起,在家里又是贤妻良母一个,我哥娶到你啊,算他三生有幸。” 这话说得纪君阳笑容灿烂,“所以,多跟你嫂子学着点,别每天炸炸乎乎的。” “学不来啊,天生就不是进厨房的料,让我下厨,不把厨房烧着就已经阿弥佗佛了。”纪君灵哀声叹气一句,又美滋滋地想着,“我想我将来老公还是找个厨师的好,有现成的吃,多好。” “是啊,找个厨师养着你这头猪。”纪君阳笑着打击她。 纪君灵一拳朝兄长砸了过去,“嫂子,你看你家男人,他骂我,你也不教训教训他。” 千寻只管笑,兄妹俩之间斗嘴而已,由着他们去,她架起菜锅炒了两碟开胃小菜,然后用白瓷碗盛了一碗粥,加了些葱花在上面,再一一摆在托盘中。 “你们继续,我给老太太送粥去。” 纪君阳立马跟过来,“我陪你上去。” 纪君灵打趣着,“哥,你也太紧张了,妈又不吃人,你总是粘着嫂子像个影子似的,妈会吃醋的。” 千寻也笑道,“是啊,送碗粥而已,我搞得定的,你就放心吧。” 上去的时候,老太太房间的门半敞着,顾医生已经离开。本以为老太太是躺在床上,却看见她站在阳台上吹着风,落寞的背影在地上投下暗淡的光影。 其实很多时候千寻都挺佩服老太太的,本是丈夫宠在心尖上的宝,前半生顺风顺水,忽然之间为她遮挡风雨的天空轰然倒塌,重重打击又不断地袭来,一个女人,要保护自己的子女,又要撑起逝去丈夫毕生的心血,周旋于各种心怀鬼胎的人中间,谁说她是柔弱的? 尽管在这过程里,她错把仇人当恩人,可是她没有倒下过,哪怕身体一度虚弱到要靠机器来维持呼吸,她都坚强地挺了过来。 第320章 :纪夫人的求情 所以,千寻对纪夫人的感觉,其实是复杂的,这也是她能放下过往恩怨的一半原因。 她觉得人应该学会换位思考,才能不会被仇恨侵蚀自己的理智,保持一份独立的清醒。她站在纪夫人的角度,看到一个女人作为一名母亲时,身体里爆发着巨大的力量,或许,对其子女用错了方式,但不能否认老太太的良苦用心。 “粥好了,过来吃点吧。” 听到她的声音,纪夫人转过身来,有时候,她看不懂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有理由恨他,甚至抱复她,却偏偏选择了既往不咎,人心真的有那么大度?还是别有目的? 至少,她做不到宽容肖家。 在看守所,肖雅楠哭着跪着求她高抬贵手放肖秋棠夫妻俩一条生路,她拂袖而去。 无法原谅,肖家对纪家做过那么沉重的罪恶之事,叫她怎么原谅,她不是圣母。 “为什么?”她走到千寻的身边,试图看透。她曾自诩这双眼睛阅人无数,最后却落一个老眼昏花的笑谈。 没头没脑一句话,弄得千寻一头雾水,“什么为什么?” “你不恨我?”她说要喝粥,当真就给她熬了粥上来,看不出半点不情愿,也感觉不到半点讨好之意,这个女人的分寸总是拿捏得恰恰好。 千寻恍然而悟,原来是这事。 “我为什么要恨你,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立场和原则,你的立场不一定是错,我的原则也不一定不对,不能因为你不喜欢我,我就必须讨厌你。有句老话说,家和万事兴。虽然纪夫人不见得会把我当成真正的一家人,但你是我丈夫的妈妈,我不能把你当外人。” 纪夫人以轻一声冷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千寻也不争辩,只是微微一笑,“您慢点儿吃,我先出去了,呆会来收拾。” “不用了,家里又不是没佣人。”老太太有几分赌气似的。 “那好,纪夫人,晚安。”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太太却又忽然丢出一句,“如果有一天,君阳一无所有,你还会如此坚定地跟他在一起?” 千寻回头,看着老太太似是漫不经心地搅着粥,几分不屑的表情,她也不恼,依旧微笑。 “纪夫人,第一,您的这个命题不会成立,君阳会守护纪家;第二,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本就是他最狼狈的时候,甚至伴随着危险,我没有犹豫过,直到你们强行将他带离我的世界,让我无法接近,但是我不后悔生下安安。而这些年,他的执着和忍耐,我相信纪夫人已经深有体会。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我的丈夫背叛我,亲口对我说不要我,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离开他。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和家人,我也不追求奢侈品,不与人攀比,所以,富贵和贫贱不是我和他在一起或者离开的理由。” 她倒觉得,豪门生活太缺人情味,人心之间隔着肚皮,她一点也不向往,她更喜欢的是承接地气一点的生活。市井小民的生活虽然家长里短争论不休,可到底没有那么多算计和阴谋。 娶媳嫁女在普通人家是件喜庆的事,可是到了这里,却变成了防备,防备着新进的成员是否觊觎他家的财产,这样的生活,对她的来说,是无聊和毫无乐趣的。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纪夫人的身体已无大碍的时候,谁也没料到一向早起的她,在第二天日上三杆的时候还没有起床,等到君灵上楼去叫她的时候,发现她已高烧到迷迷糊糊地,这可吓坏了一家人,赶紧叫来顾医生诊治。 老太太的身体,在纪家一直都是个紧张的话题。自手术出院之后,倒也稳定,未见不良反应,偶尔有个伤风感冒,也都能有惊无险地控制下来,但像这样来势汹涌的高烧,将人烧到糊涂,还是第一回。 顾医生的医药箱里,随时准备着老太太可能会遇到的各种病症的药物,她给老太太量了体温,斟酌剂量打了一针退烧针。 “顾医生,我妈怎么样?” “纪夫人这是积郁成疾。” “怎么讲?” “从获知真相到揭穿肖家的这段时间里,你们有没有觉得夫人一直过于冷静,其实她心里装着事,压着压着就成这样了。” 纪君灵在旁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是跟嫂子过不去才急火攻心呢。” 顾医生的目光在千寻的身上稍作停顿,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化作轻轻一声叹息。 千寻自是了然,老太太的病,她怕是也占了一部分的原因,“那老太太要不要紧?” 顾医生道,“生这场病未必不是好事,积郁太久,总得排解出来。但如果三个小时后烧还没有退下来,我建议马上送医院,毕竟夫人的身体特殊,曾经动过大手术,怕有并发症什么的,医院的设备和药品都比我这个家庭医生齐备得多。” 纪君阳点了点头,“那就劳烦顾医生多费神了。” 好在,到中午的时候,高烧已经退下,纪家上下松了一口气,只是老太太仍迷迷糊糊地昏睡着,到底是不敢怠慢。 三点的时候,律师顶着烈日抵达纪宅,是为起诉肖家之事,纪君阳在书房会见了他们。 “纪先生,该准备的材料都已经准备齐全,请您过目,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你们的工作,我放心。” 纪君阳没打算宽恕肖家,该怎么偿还的一样也躲不过。 白无邪曾说,何必走正常的司法程序那么复杂,从取证到处决还能让那肖秋堂等人苟且多赚几天活日,太便宜他们了,还不如用他们道上的规矩,派个杀手,一命抵一命,一颗枪仔儿就解决了。 但纪君阳不这么想,白无邪有心漂白,就不能拉着他再涉黑。杀人偿命确实大快人心,其实就是他自己也很想亲手手刃肖秋堂一干人等,但无论哪种方式,只要是对纪家和温家犯下过罪行的人,谁也别想逃脱。 事实上,就警察掌握的那些证据,也足以让肖秋堂和他的几个得力同党判处死刑。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醒过来的纪夫人会为肖雅楠求情。 纪夫人是在黄昏的时候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千寻一人。 窗帘稍稍地拉开了一条缝,她就坐在这缝下的光线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周身散发着一圈宁静而平和的光晕。 纪夫人有片刻的恍惚,“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老太太对于自己来势汹涌的高烧毫无印象。 千寻合上书,从软榻之中站起来,坐到床边,“你发高烧,昏迷了一天。” 纪夫人坐起来的时候,确实感觉到自己全身无力的样子,“我病了?” “是,烧到将近40度,叫您也不醒,还好有顾医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头晕。” “我叫顾医生来给你看看。” 顾医生就在隔壁,随叫随到,她给老太太量了体温,“还有点烧,但已经不碍事,我开两粒药丸服下,两个小时左右烧大概能全退。” “有点渴,给我倒杯水。”纪夫人有气无力地说。 千寻兑了杯温水给她。 服下药,纪夫人又不忘问,“现在几点了?” “已经晚上七点了,夫人,您睡了一整天,温小姐可是守了你一天。”顾医生适时地为千寻说好话。 夏天的夜来得迟,此刻外面晚霞满天,千寻将窗帘大幅地拉开,金色的光芒在天边铺延开来,很美的黄昏之景,但是此时她无心欣赏,因为老太太在她身后不轻不重地问,“怎么就你一个在,他们呢?” “楚律师和张律师来了,他们现在都在书房谈事。”至于谈的什么事,她相信老太太心里有数。 老太太沉默了片刻,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毛毯,“你扶我去书房。” 千寻愣了一下,但还是将手伸了过去,老太太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再这么地病一下,像是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似的,到底是岁月不饶人。 纪君阳的书房在三楼,纪夫人的卧室在二楼,扶着她上楼的时候,千寻感觉老太太的身体重量差不多都倚在她的身上。她不知道这是老太太身体真的无力,还是在她面前收起了逞强的姿势。 她们的到来,暂时地打断了书房里的谈话。 两名律师表示了对老太太的尊重,都站起身来,“纪夫人。” 坐在最边上的纪君翔赶紧让了座,“妈,坐这儿来。” 千寻扶老太太坐下,站在一旁。 老太太虽然拖着病体,可眼神儿依旧尖锐,“你们这是在谈肖家的事?” 所有的人都点了点头,楚律师道,“肖家一案后天就要公开庭审,我们找纪先生看看,有没有需要再补充的。” “君阳,我知道这次你是铁了心要让肖家翻不了身,你想对肖家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管,但是雅楠这孩子,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能放则放过她。” 老太太此语一出,立即让纪君灵尖叫起来,“妈,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第321章 :与你一起背叛全世界 千寻忽然明白,促使纪夫人一夜病倒的原因,其实与她并没有太多的关系。纪夫人之所以病倒,是因为矛盾于到底要不要宽恕肖雅楠这个女人,可能,想着一些事,就急火攻心了。 对于纪夫人最后作出的决定,千寻并不感觉到意外,或许从听说她去探监开始,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所以此刻也不觉得有多少失落。 纪君阳如今对肖雅楠的厌恶已是上升到一定的阶段,自他身体里冷酷的一面无疑带了些嗜血的味道,听完母亲这句话,自眉目之间传出冷戾的光芒。 至于纪君翔,与其姐一样,对肖雅楠从来就是无好感,虽然自小一起长大,可是他觉得她并不值得同情,看到大哥的脸色不对,他忙笑着对母亲道,“妈,这件事情哥自有分寸,您身体不好,就不要来掺和了,您还是回床上躺着我们比较放心。” 纪夫人直接忽略掉小儿子的话,坐得稳稳当当,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 “千寻,现在君阳已经属于你。你跟我说,人得往前看,不能总是生活在从前的怨恨当中。既然你能不计较我之前对你做过的,也就可以原谅雅楠的过错,对不对?” 纪夫人从前叫她,不是生疏隔离的一句温小姐,就是一声冷漠的温千寻,像今天这样千回百转地唤一声千寻,还是第一次。 只是千寻万没有想到纪夫人会拿她曾经说过的话来堵她的嘴,忽然之间,有所顿悟,纪夫人这几天所谓的退后一步,不过是为了此刻作铺垫吧,也不知道这几天对安安表现出来的热情,有几分真假。 千寻的心里就像梗了一根鱼刺,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成人的世界,利用她无所谓,但是拿她的孩子作为筹码,不可以。 她能想到的,纪君阳又岂会无知觉,他甚至看到了她眸中那抹微微暗淡下去的光芒,“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千寻自己愿意,谁也没有资格逼迫千寻去原谅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你......”纪夫人一口气噎在那里,在她看来,儿子护着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而纪君阳却觉得,母亲护着肖雅楠,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基本原则。 母子俩各自生气,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似乎又将陷入僵局中,空气里渐渐升起一种硝烟的味道。 千寻算不上有失望,纪夫人对她的态度,她早已司空习惯,生活早就教会了她如何迅速地地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被外来的挫力伤害。 如同她与纪夫人说过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纪君阳背叛她不要她,方可让她离开,所以,能真正伤害到她的,也只有纪君阳一人。而她的男人,自寻到她那日起,就义无反顾地将她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不惜与所有反对的力量抗衡。 忽然想起一句话,忘记了是从哪里看到的,大意是: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会与你并肩站立,一起背叛全世界。 她对这句话,很有感觉,因为她的男人,就是这么做的,想到这些,不禁微微一笑。 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如此轻松,落在纪夫人的眼里,便是困惑,“你笑什么?” 千寻当着众人的目光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很佩服纪夫人的气度,看来是真心地把肖雅楠小姐当作自己的孩子在宠着,只是,让我想起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农夫与蛇,相信纪夫人并不陌生。” 纪君灵在一旁真想拍手称赞,这个比喻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只可惜,他们的母亲仍然执迷不悟,也不知肖雅楠那女人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纪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她何尝不知道雅楠就是那条蛇,而自己是那个愚笨的农夫,老眼昏花不识人心真面目,可是回头想一想,这其中未必没有自己的原因。要不是自己极力地撮合她与君阳,要不是自己给了她太多的希望,也不至于让她变得如此偏激和不择手段。 “我不嘲笑任何人,对于肖雅楠这个人,我不会落井下石在君阳跟前吹枕头风实施报复,但也绝计不会为她说好话,该怎么判自有法律。我唯一能说的就是,让君阳不妨碍司法公正,不利用自己的权势,去增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至于君阳决定是放还是不放,我都不干涉,所以,你们慢慢谈。”千寻撂下这段话,便转身离去。 纪君阳很快追出了门外,也不管身后纪夫人在叫,“君阳,你给我站住。” 纪君灵也来了火,手里拿着的一叠文件往桌上就是一甩,“妈,你到底要怎样?犯错的人不是千寻,是肖雅楠,拜托你搞清楚是非黑白好不好?” 纪君翔接着他姐的话道,“现在警方手里有证据指向肖雅楠犯有故意杀人罪,不是大哥非要整治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处。当年她找人绑架嫂子,制造了温叔叔的车祸,为了不被大哥查出这些事来,她心虚,丧心病狂到找人杀人灭口,要不是人家命大,还真就被她得逞了。妈,我拜托你,不要拿宽恕肖雅楠来作为嫂子和安安进入纪家的条件,嫂子因为尊重你是长辈,理解你作为纪家主母在内外交困情势下的不容易,所以才不跟你计较曾经你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嫂子她根本就不在乎纪家这块招牌,只有你还抱着它当块宝,以为是诱惑千寻向你屈服的门槛。” 纪君灵又道,“在洛市你让肖雅楠陪你到寺庙进香,碰见千寻,你以为她人在你身边就没对千寻干坏事吗?她背着你,暗地里指使人对千寻的车子动了手脚,一如当年肖秋堂对付哥的手段,要不是千寻聪明沉着,将车子开到人车稀少的郊区段,车上四个人,早就被她害死了。是不是她还没有害到您的头上,您就觉得她是无辜单纯的,妈,你护短也不是这么护的。” 纪君翔说,“妈,哥对嫂子的态度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你要再继续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到时候真把哥逼得做了温家的上门女婿,我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这头姐弟俩对母亲是又气又恨,那头追出去的纪君阳终于在楼梯口逮住了千寻匆匆的脚步,心疼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丫头,生气了?” 千寻抬起头,对他轻轻一笑,“没有啊。” “没有那你跑什么?” “我怕再留在那呀,止不准会说出更过份的话把你妈给气昏了,不如,早点撤咯。” 纪君阳望着她故作轻松的笑,心头一阵紧痛,“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带你马上离开。” 千寻摇了摇头,“怎么,当逃兵啊,这可不是我温千寻的作风哦。你回去吧,律师还在那等着你指示呢。放心吧,我没事的,刚才我说话已经冲着了你妈,你回去能让就让着她一点,毕竟她是你妈妈。” 如果这点事就能打击倒她,那这几年也都白混了。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纪君阳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下了楼,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方才转身。 书房里纪夫人在一儿一女的左右夹击下,脸色一阵青绿,“够了,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 两名律师无辜地夹在这一家人的争执中,彼此对望了一眼,交流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纪君阳携着一阵冷戾的风进来,冷冷地看着纪夫人,“现在警方手里掌握的证据足以判她至少五年以上牢狱,要我不起诉她别的也可以,坐满五年牢,滚出国内。我会找人给她物色一个她该去的地方,她若能安份守己最好,若不能,也就别怪我不再客气。” 纪夫人怎么会听不懂这弦外之音,那是,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一个牢笼,但总也好过在真正在监狱里度过十五年二十五年。五年之后,至少,她还能寻回些自由。 她这个儿子,若是真的冷酷起来,足以置雅楠于死地,这大概是算最仁慈的了。 也罢,先就这样吧,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 纪君阳却是自有打算,五年牢狱,不过是个开始。 当律师离开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地铺开来,厨房里遵照纪君阳的吩咐,已经准备了他们的饭菜,但是他们哪敢真的留下来共进晚餐,纪家高强压的空气,就是肚子真的饿了,吃起来也别扭,于是推辞,匆匆离去。 楼下没有千寻母女的身影,纪君阳问佣人,“太太和小小姐呢?” 佣人回答他,“太太带着安安小姐散步去了,说是一会就回。” 纪君翔有些担心地蹭了一下自家姐,交头接耳窃身道,“嫂子不会是被妈气走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纪君灵动手掐了他一把,她才不觉得千寻是那种脆弱的人。 纪君阳则是二话没说拿了车钥匙就往门外走,华灯初上的夜,躁热的温度,他沿着公路寻找,一边拨打千寻的电话,却发现,千寻的手机无人接听。 第322章 :特别的存在 车子开出很长的一段距离,仍然看不到她们母女俩的身影,吃不准是她们走得太快还是他找错了方向,纪君阳又拨打了好几遍千寻的手机,依旧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不知是没听见铃声还是故意不接。 但按道理,刚才还好好地在安慰他,让他不必与母亲置气,不可能转眼就闹脾气,丫头不是那种随意耍性子的人。 就在他盘算着再开一段距离,若是还不能看到她们就打转往另一个方向寻找时,那前面的路灯底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远远地闯进了他的视线,吊着的心终于落下,轻轻吁了一口气。 安安就像一只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小鸟,少了纪宅的约束,走起路来都是一蹦一跳的,那蓬蓬的公主裙就像绽放的一朵花。母女俩大手牵小手,童言稚语,温柔相答。 纪君阳其实很清楚,纪家的条条框框并不适合安安的成长,安安需要一片更自由开放的天空,而温家有适合她的土壤。 当车子在嘎然而止在面前的时候,安安叫起来,“是爸爸的车。” 千寻看着自己的男人从车里翩翩走出来,“你怎么出来了,事情都谈完了吗?” 纪君阳看着妻子女儿安在,微微一笑,“怕你把我老婆和女儿都拐跑了,丢下我孤苦伶仃可怜巴巴地一个人度日如年呐。” “去你的,尽乱瞎想。”千寻嗔了她一目,本来她就准备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即掉回头,都已经跟佣人说了,只是出门散个步而已。宅子里太闷,她需要透口气,再加上安安说要出去转转,就顺水推舟地出了门。 “谁让我打你电话一直不接的。”纪君阳小抱怨地。 “千寻摸了摸口袋,空的,恍然想起来,“手机搁房间里了,对不起哦。” 纪君阳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好吧,这回就原谅你了。” 安安在一旁故作小大人一般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俩啊,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妈咪怎么可能离开你嘛。” 一句话,说得纪君阳喜笑眉开,出门时的那股郁闷之气一挥而散,弯下腰抱起女儿在原地狠狠地转了几圈,“我家宝贝可真会说话。” 安安却并没有因为这句称赞而觉得兴奋,她抱着纪君阳的脖子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洛市啊,我想爷爷奶奶了。” 小东西自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离开温家父母,初出门的兴奋与新奇感早已褪去,现在只想早点回去,在那里,才是她自由的天下,熟悉的城市里有许多大朋友小朋友。 纪君阳却是敏感地察觉到一些东西,问她,“宝贝是不是不喜欢江城的奶奶?” 安安想了想后,扁着嘴巴委屈地说,“不是我不喜欢她,是她不喜欢我。” “怎么讲?” “那天早上,江城的奶奶以为我还没有醒,叹着气说,要是我是个男孩子就好了。爸爸,江城的奶奶一直不肯认我,也不接受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孩子,男孩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洛市的爷爷奶奶才不会因为她是女孩子就排斥她呢,他们爱她,把她当作掌上明珠,说她是他们的小公主,是他们的开心果,所以她更喜欢洛市的爷爷奶奶,跟他们在一起,她自由而快乐,她是真的想他们了,做梦都想。 纪君阳无法改变母亲的传统思想,却也明白,因为母亲的这句话,女儿小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宝贝,记着爸爸的话,无论江城的奶奶怎么看你,男孩子女孩子在爸爸妈妈的心里,都是一样的,甚至,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更贴爸爸妈妈的心。在这个世界上,别人歧视你的性别不要紧,记着爸爸妈妈爱你就好,在爸爸妈妈的生命当中,你是比男孩子更好更温暖的存在。” “真的吗?”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安歪着脑袋想了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好吧,我相信你。” 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小东西嘴儿嘟起,送上红唇,重重地在他的脸上叭啾了一口,涂湿了他的脸颊,然后咯咯地笑着,笑够了方才停下来,故作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什么秘密?”纪君阳好奇地,有时候还真猜不到他家宝贝这颗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安附耳窃语,“你也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哦。” 千寻在一旁假装吃醋,“你们父女俩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被我听到的吗?” 安安一手捂住纪君阳的嘴,一边摇头晃脑地道,“佛说,不可说,不可说。” 千寻笑着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乳臭未干,居然还装起深沉来了。” “我这叫早熟。”安安纠正着。 千寻无奈而又好笑地白了小鬼一眼,其实有时候想一想,与同龄的孩子相比,早熟这两个字,还真的适合用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五六岁的时候,自己在干吗呢?千寻有些想不起来,但是她的孩子在这个年纪却以一种奇特的速度在成长,不知是好是坏。 她并不需要一个神童般的女儿,许多的神童,少年得志,却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光明的未来,如同昙花一现。 最初的构想里,只希望她能如同千千万万的普通小孩一样,平安、健康且快乐的成长。 但纪君阳对女儿所表现出来的早慧,并没有那么多的担心,自个的女儿,他当然会好好地引导,不会浪费她自小就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但也不会给她太大的压力,该怎么做,他自有分寸。 他笑着刮了刮女儿的鼻子,“早熟的孩子不会早恋吧?要是早恋,我这当爹可得伤心了。” 这闺女在自个怀里还没捂热呢,就得被别的男人给抢走了,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安安笑嘻嘻地说,“你伤心什么呀?难道你还想你家漂亮宝贝嫁不出去当剩女啊。” “你不是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嘛,我情人才一点大就被人拐跑了,你说我伤不伤心。”纪君阳想起那个叫沈星辰的男孩子,可是撂下了话要抢他家宝贝女儿作媳妇呢。 “哎,好吧,为了不让你早几年就生出白发来,我就勉为其难地决定,多陪你几年吧。”小东西的口气,好像不情不愿似的,却还是引来过路人的回头观望。 千寻好笑地看着这对活宝父女,再不出声制止,还不知道他们要扯到哪儿去,“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安安却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老爸,你带我去吃哈根达斯吧。” 纪君阳自是不会拒绝,“没问题,咱们吃了哈根达斯再带着妈咪去吃大餐好不好?” “好啊好啊。”安安拍手同意。 纪君阳觉得此刻回纪宅坐在一桌吃饭,气氛不会太和谐,不如,让她们母女俩在外面轻轻松松吃一顿,也让家里那个老祖宗眼不见为净。 于是,他抱着女儿上身,为妻子开了车门,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管家接的。 “丁叔,不用等我们吃饭了,我们晚点再回来。” 此话转述到了纪夫人的耳朵里,便变了一个味,老太太从鼻腔里冷哼出声,“肯定是温千寻那女人嗦使的,对我不满,就让我儿子跟我对着干。” 纪君灵在一旁听不过耳,回敬了她一句,“千寻真要有那个心啊,早就嗦使大哥不认你这个顽固的妈了。” “她敢!”纪夫人横眉冷对。 “她不是不敢,只是不想,没那份歹毒心,你非得把她想得很坏,明摆着就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真拿你没办法。得,周婶,也不用给我备碗筷了,我约了朋友,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赴约了。” 纪夫人脸色本就不佳,这会更是难看,对着纪君灵离开的背影大声吼着,“你......滚滚滚,全都给我滚了别再回来。” 这几个孩子,是不是一个一个地要把她气死了才甘心。她不就是为雅楠说了几句话吗?那女人要是聪明的话,想进纪宅的门,就应该顺水推舟卖她这个人情,给她这个台阶下。偏偏,那女人不知风色,不懂人情,逆了她的意。 “好了,妈,你身体这才好那么一点,就发这么大脾气,也不怕上火又高烧不退。”纪君翔跳出来唱红脸,伸手给老太太捏肩捶背。 纪夫人伸子一拐,将他的手给甩开,“你少献殷勤,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那几根花花肠子,不就是想迷惑你老娘,好在日后给那个叫海芋的说几句好话。君翔,我告诉你,海芋那女人,粗鲁没教养,干的又不是正经一行,我就算接受了温千寻,也不可能接受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一个一个地帮着你们大哥来对付你们老妈,不就是想着要是温千寻被我接受,以后你们的婚姻也可以自己做主了,想找谁就找谁去,哼!” 纪君翔眼皮子狠狠地跳了一下,这老太太一点都不糊涂嘛,这也被看穿了,不过他还是得替他的女人打抱不平几句。 “妈,虽然说出来你不喜欢听,但是我还是要跟您强调三点:第一,海芋不是粗鲁,那叫直率,不喜欢拐弯抹角,背地里说人坏话,暗里做小动作,不像某些人那样口蜜腹剑;第二,她不是没有教养,她只是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基本原则;第三,不是只有那些高雅的殿堂音乐才叫艺术,她唱的是一种生活,那是她热爱的工作,并且会将它规划为自己的事业。而酒吧那种地方,您儿子是常客,如果海芋是不正经的,那么,您儿子这么多年的风流债,就是糜烂的。所以,请您,在您瞧不起她的同时,一起瞧不起您的儿子。” 第323章 :这小子太狂妄 纪君阳将车子停在哈根达斯店的门口,这样的店,店面不一定会特别地大,但一定装潢精美,吸引着热爱浪漫的年轻男女们前往。 哈根达斯有一句很著名的广告词:ifyouloveher,takehertohaagen-dazs。 爱她,就带她去哈根达斯。 下了车,纪君阳一手牵着女儿一手牵着妻子走进店里,他爱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甜心,一个是他的宝贝,如同手心手背,都是他心尖上的肉。 店里顾客不多,但也不是寥寥无几的那种,散落地坐着几对情侣,而他们的到来,一家三口出众的外表,引来了小小的注目。 有店员惊叹道,“好漂亮的小孩哇。” 安安仰起头对那店员甜甜地笑了一下,“姐姐你也好看呀。” “真的吗?”女人的容貌被人夸奖,总是件开心的事,看到安安很肯定地点头,那店员立即喜笑眉开,声音异常地亲切温柔,“那小朋友你想吃什么口味的呀?” 玻璃橱柜里陈列着五彩缤纷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和甜品,还有漂亮的蛋糕,安安的目光被吸引着。 到底是个孩子,再怎么早熟也无法抵挡美食的诱惑,更何况,在父母面前,她也无需掩饰内心的渴望。不像在江城奶奶那里,她是小心翼翼地应会,表现沉稳一点,不被揪了小辨子去,免得给千寻妈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爸,我可以每个冰淇淋球都来一个吗?它们做得好漂亮哦。” 还是在海芋妈咪很有钱的时候,她吃过一回,那种美妙的味道,在舌尖回味了很久。但是哈根达斯很贵,千寻那时候养家很辛苦,吃一个哈根达斯,够全家人几天的伙食了,不划算,所以虽然肚子里有馋虫在诱惑着她,她也从来不说。 现在有钱的老爸回到了自己和妈咪的身边,偶尔地放纵一下,敲诈他一回,不为过的哦,谁让他让千寻辛苦了那么多年的。 纪君阳弯下腰来拍了下她的小肚子,“每样都来一个,我是没问题哦,但是你这里装得下吗?呆会还要吃饭,小心肚子胀破了。” 千寻出于冷饮吃得太多对孩子肠胃没什么好处的考虑,建议道,“挑两种喜欢的就好了,吃多了肚子会疼。” 纪君阳也道,“听妈咪的话,爸爸下次再带你来吃别的口味。” “那好吧,我要巧克力和草莓味的。”安安想了想后对店员道,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一次尝完这里所有的冰淇淋品种,只是觉得好看,想全部拥有一次罢了。 “你呢?想吃什么?”纪君阳问千寻。 千寻说,“给我来杯香草球的。” 纪君阳付了款,店员很快把依照他们的需要搭配好,递到他们的手上。 “咦,老爸,你的呢?” “这可是你们小孩子爱吃的玩意。”纪君阳不大爱吃甜品,但看着妻子女儿吃得开心他也就觉得很快乐。 有时候,幸福并不是你拥有多少的财富,而是看着最爱的人能展露灿烂的笑容,满足她们的小小心愿。 “谁说这只是小孩子爱吃的啊,妈咪可不是小孩哦,你看来买这个的,除了哥哥姐姐,还有叔叔阿姨嘛。嘻嘻,我明白了。”安安坏坏地挤眉弄眼着,“老爸你是想像那对叔叔阿姨一样,让妈咪喂你吃吧,这样吃着才甜蜜对吧,妈咪你就喂爸爸一口呗,我会装作没看见的。” 千寻好笑又无奈地看着这个搞怪的女儿,抡起手掌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我又不会吃醋,你打我干吗嘛。”安安装委屈地。 纪君阳将女儿抱起来,“可我现在想吃你的怎么办呢?” “那就吃呗,我很乐意跟你分享的。”安安举着杯子,很大方地舀了一勺送进他的嘴里。 纪君阳吃得心里那个甜啊,比蜜枣更甚,“哈根达斯买了,那宝贝想好了要吃什么没有?” “自助餐就好了,我刚才看见对面就有一家,去那里,我的冰淇淋还不会化。”安安显然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纪君阳现在是个女儿控,女儿说什么他就依什么,车子停在那不用理会,直接领着母女俩横穿人行道进了餐厅。 但是,在这里,安安遇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沈星辰,彼时她端着一个盘子四处转悠,挑选自己最爱吃的食物。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忽然之间就蹦出在眼前,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也是刚点的几样食物。 安安乍一见到他,吓了一跳,戒备地盯着他,真是个冤魂不散的家伙,“你怎么也在这里。” “大小姐,这是吃饭的地方,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男孩子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笑道。 纪君阳与千寻闻到异动,都走了过来,“怎么了,宝贝?” “他,坏了我的胃口。”安安平时是一个蛮讲理,也懂得克制的人,但在沈星辰面前,总是失控。 直到多年以后,她方才明白,爱情的种子,早在懵懂的年龄,就已经悄悄发了芽,只是彼时,不懂爱。 纪君阳瞧见沈星辰,微微一诧,再看周围,不远的位置,站着两个端着餐盘的黑衣男人,虽然装成普通的食客,眼睛却一刻也没有从这边离开过。 “未来的岳父岳母,你们好,咱们又见面了。”男孩子施了一礼,笑容挂在嘴角边,隐隐地藏着些不容察觉的诡异。 安安拿白目狠狠地涮着他,好想封了这个人的嘴,让他永远也开口说不了话,免得每次都乱叫嚷,哼! “小子,可别乱叫。”女儿的不乐意,纪君阳可是看在眼里,淡淡的口气,却又不失警告。 这可真是想什么人,就见什么人,女儿还在他怀里没捂热,就跑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跟他抢,真不是滋味。 男孩子无视安安眼里蹦射出来的火光,迎着纪君阳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我也没叫错啊,未来的岳父大人。” 他把“未来的”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故意的提醒,提醒着纪君阳,安安是他沈星辰志在必得的囊中物。 这小子太狂妄,纪君阳有心挫一下他的锐气,“你凭什么让我同意,在未来的某一天让你做我的女婿?凭你父亲沈耀卓的威望和财富?我纪君阳跟他比起来,虽说不一定强,但也不会弱。更何况,我的女儿无须通过攀龙附凤的婚姻来给自己增加价值。我女儿爱上的,哪怕只是一个穷小子,我也肯送他出嫁。但我女儿不爱的,哪怕他富可敌国,我也不会强求她。” 言下之意便是,小子哎,讨好我没用,省点力气少费点口舌,该上哪上哪去,别在这里惹我家宝贝不开心了。 男孩子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未来岳父大人,你又怎知,在未来的某一天,安安不会爱上沈星辰。” “我才不会爱上你这个自恋狂。”安安出其不意地,在男孩子的脚上狠狠地跺了一脚,然后迅速地跳开来,走得远远地,仿佛他就是那容易沾身的细菌一样,避得迫不及待。 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真说得没错,男孩子痛得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沈星辰那家伙是怎么看上了这个脾气爆躁的女生。 是的,他不是沈星辰,这是沈家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显然这一家子把他当成了沈星辰,也难怪,谁让他与沈星辰长得一模一样,他也就乐得冒用这个身份为他那双生哥哥逗弄一下这个爱炸毛的小东西。 她不让他靠近,他偏就粘过去,“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安安停住脚步,狠狠地瞪着他,“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跟着我,你这讨厌鬼。” “这家餐厅好像不是你家开的哦,你能走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走。”男孩子笑眯眯地说。 安安感觉自己的肺都气炸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你......脸皮可真厚。” 男孩子笑道,“不是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嘛,脸皮不厚点,那就更没机会了。” 纪君阳深沉了眼色,当着他的面,竟敢调戏他的女儿,可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啊,虽然这小子误打误撞是救了他的两个宝贝女人,可也不代表着非得拿他的女儿去以身相许,这都什么年代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想要追上女儿脚步的小子的衣领,“够了,小子,适可而止。” 到底是个孩子,纪君阳这么一提,他整个的脚就悬了空,但从小良好的身体技能训练还是让他稳稳当当地端着餐盘,没有撒泼半点出来。 而那两个黑衣保镖,见到小主子被欺负了,立马了窜了过来,厉声呵道,“放开他。” 男孩子笑着说,“两位大叔,这没你们的事,继续吃好你们的饭,我这是在跟未来的岳父大人增加感情呢。” 两名保镖面面相觑。 纪君阳回头对千寻说了一句,“丫头,你去照看一下咱们女儿,我想我有必要跟这小子谈一谈。” “别吓着人家了。”千寻提醒着。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这小子要是能被吓住了才叫怪事,纪君阳在心里闷闷地哼着。 第324章 :不能不计较 将这无所畏惧的小子拎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坐下,与他大眼瞪小眼。 “小子,你这是不打算放弃了?” 毛都没长齐,懂什么叫爱情吗?现在小孩的世界,可真够前卫的,是他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所不懂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代沟? 冒牌的沈星辰却是反问着,“难得碰上一个对胃口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放弃。” 要知道,沈星辰那家伙,从来都是嫌女生麻烦,因为女生这种生物,爱哭又胆小,粘人又做作,耍赖又不讲道理,太难侍候了,不如不惹,能躲多远是多远。 纪君阳吹鼻子冷瞪眼,现在的小孩,脸皮就这么地厚,可真了不得,“因为她是我女儿,她不喜欢你,我有权利阻止你去骚/扰她。” “哈哈。”男孩笑得很张狂,稚嫩的脸上有着区别于年龄的表情,“如果偶遇也是骚/扰的话,那待我们成年后,骚/扰可就更大了。” “你在威胁我?”活了三十几年,被个小毛孩子威胁,这可是头一遭。 “哪敢啊,您可是星辰未来的岳父大人。”男孩子笑嘻嘻地说。 “你愿意叫,我还不乐意当呢。小子,回去征得了你爸妈同意早恋的特权,再来追女孩子。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救过我女儿,只要我女儿不愿意,你小子就算再多的本事和花言巧语,也休想打我宝贝女儿的主意。”纪君阳警告着他。 这小子虽然有着同龄人无法比拟的气场是他所欣赏的,但是这一次给他的感觉,傲了那么一点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心态有所变化的原因,他可不想自个女儿太早地被别的男人给抢了去。 “你怎么就知道她就不愿意呢,喏,你也是个男人啦,应该知道女人嘛,有时候是有点口是心非的咯。女人心,海底针咯,可别随意去揣测她们的真实想法。” 话虽如此,男孩子的心里还是有些兴灾乐祸地,沈星辰啊沈星辰,平时叫你讨厌女生,这会,遇到硬骨头了吧,报应啊报应。 “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对男女之事还一套一套的嘛。”他家宝贝可得小心了,要是真不心犯在这小子的手上,怕不一定是对手哦。这纪家有女还没长成呢,他就得操心她的终生大事了,当爸的,还真不容易。 “在这一方面,跟未来岳父大人相比,还差远了,您是师傅,我只是还没入门的小徒弟,得继续修练。”臭小子难得谦虚了一句。 “得,少拍马屁,我可不吃你那套。” “那是因为拍您马屁的人太多,您早就免疫了,我也没打算讨好您。”又不是他未来的岳父,他讨好干吗。 臭小子的手指在桌子上有模像样地轻点着,颇有节奏感,纪君阳总觉得他在算计着什么。 但这种感觉还来不及落实,那两个贴身保镖其中一个匆匆走过来,递给臭小子一个手机,“少爷,先生的电话。” 手机的隔音功能很好,纪君阳无法探听到沈耀卓与他说了些什么,只听见他嘴里应着,“好,我知道了,爸,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纪君阳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么说,你父亲沈耀卓,在江城?” 他在想,是不是应该拜访一下这位传说中的沈家之主,尽管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半点交情。 臭小子却是个小人精,看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笑道,“目前还在,但一个小时后就在飞机之上,您若想见他,恐怕得下次。今儿个我也不能够陪你多聊了,就先拜拜咯。” 小手在眼前抓晃了两下,男孩子扬长而去,纪君阳今天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不若那天还喜欢他小小年纪里所表现出来的沉稳气质,越发瞧出些挑衅的味儿来。 讨厌鬼一离开,安安就拉着千寻的手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 千寻笑道,“这么快就谈完了?” 安安撅着嘴,“走得越远越好,别让我看见他。” 纪君阳揉了揉女儿的发顶,“宝贝就这么地讨厌他?” “岂止是讨厌,我恨不得踹他两脚。”一向待人温和的安安表现出暴力的一面来。 纪君阳笑道,“可是你打不过他怎么办?” “我会跟着大胡子勤学苦练武术的。”说着小家伙又揪着他的手臂摇晃撒娇,“老爸,你也得把你的绝招传给我,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宝贝女儿被那只讨厌鬼欺负对不对?” 纪君阳若有所思了片刻,点头说,“那是当然了,让我家宝贝去欺负那只讨厌鬼才差不多。来,多吃点,吃好了,身体长得快,咱在气势上就得压住那小鬼。” 千寻在一旁直接无语了,有这么教女儿的吗?这做父亲的人,怎么反倒像个孩子了。 安安却是显得很兴奋,胃口大开,离开餐厅的时候,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好饱哦,有点撑住了,怎么办?” “前面有个广场,带你们去溜两圈,消消食。” 广场上有音乐喷泉,五彩灯光从底下照射着高低起伏的水柱,折射出一片斑斓的水光世界。宽阔的坪里,有中老年人排着队跟着音乐在跳着广场舞,周边或坐或站着不少的观众和闲散而走的人群。 有小朋友在嬉戏,安安很快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纪君阳就拖着千寻的手在一旁看着,满目宠溺柔光。 “这家伙,好像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认生。” 说到这个,千寻想起一事来,“因为这个啊,在她刚学会走路,又喜欢四处跑的时候,见了这个叫叔叔,见了那个叫阿姨,谁都能抱,抱了也不哭,谁跟她说话,她也能伊伊呀呀说上好一阵,好像很熟的样子,我跟我妈还真担心要是碰上人贩子,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家一根糖果什么的骗走了呢。” 还好,这些年,有惊无险地走了过来。 纪君阳岂会不知,彼时她最担心的是谁,微微有些迟疑地道,“丫头,关于肖雅楠的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千寻却是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说过,关于她,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表示没有异议,因为我知道,你自分寸。” 纪君阳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吻了下她的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些年所受的委屈白受了。” 她当然知道。其实当他回到自己身边,给她和孩子温暖踏实的宠爱和呵护,那些年的委屈,真的不算什么。 有道是,苦尽甘来。 回到纪宅的路上,安安似乎泛起了困,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呵欠,因为跟孩子们闹腾,出了一身的汗,濡湿了额前的头发,千寻拿纸巾给她擦了擦。 纪君阳不敢将车里的冷气调得太低,怕一热一冷的交替,反而伤了孩子的身体。 在十字路口红灯之际,纪君阳趁机弹了弹安安的小鼻子,“刚才还劲儿冲冲的,这会就要睡了?” 安安抱着千寻的腰,小脑袋贴在她的胸口,蹭了蹭,“妈咪,今晚上我要跟你睡。” “你跟妈咪睡,那我呢?没你妈,你老爸可是睡不着觉的。”纪君阳学着女儿的样子嘟起嘴,表示不乐意,他可不想被赶到客房孤枕难眠。 安安装作勉为其难地说,“好吧,看在你今天请我吃哈根达斯和自助餐的份上,我就牺牲一点,让你抱着我睡,妈咪今晚归我抱,你可以看着她睡觉觉。” “你让我抱着你睡啊,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的吗?”纪君阳有意逗弄她。 安安小大人般地叹着气,“没办法啊,谁让咱们俩都离不开千寻呢,所以,我只好吃点亏咯。” “你吃亏?”纪君阳好笑地,伸手揉乱她一头发,“我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每天到底要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孩子跟爸爸妈妈睡觉觉也是乱七八糟的事吗?”安安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相问。 纪君阳一时无言以对,千寻哑然失笑。 人生有女如此,几多快乐的事。 回到纪宅,灯火通明的,但不见多少人气,纪夫人就端坐在进门的大厅里,透过落地窗子,看着车子开进了园子。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地下了车,她这孤老婆子却无人来关心,辛苦抚养长大的几个子女为了两个女人一个一个地跟她作对,心里顿时燃起重重的火气。 一见他们进来,就不阴不阳地丢了一句,“还知道要回来?我以为你们看不惯我这老婆子,打算住在外面潇洒呢。” 纪君阳停下脚步,安安拉紧了他的手。 “妈,如果你不欢迎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可以带他们马上离开,不碍您的眼。”言下之意,他也会一并离开。 “滚滚滚,全都给我滚,滚出去就再也别回来,就当我没生过你们几个,一个一个不让我省心。”纪夫人厉声吼着,惊得管家和周婶跑了出来,又不敢靠得太近。 纪君阳拉着妻子和女儿就转身欲走,气得纪夫人眼睛都发直,但是千寻却是把他给拽了回来,“你带安安先上去洗个澡,我跟你妈说几句话。” “她都对你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纪君阳其实不是要跟自个母亲计较什么,曾经过往他可以原谅,可是事情到了今天,老太太依旧如此固执地排斥着千寻,把肖雅楠当宝,把千寻却当根草,他不能不计较。 “乖了,上去,就一会。”千寻像哄着一个孩子似的,将堵气的男人推往楼梯口,看着他不情不愿抱着女儿上了楼,这才转身回到老太太的身边。 此时的纪夫人,在她的眼里,倒有点像更年期的女人,脾气古怪难伺候,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跟儿子的女人争风吃醋。 “你就别白费心机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纪夫人转过脸去不看千寻。 第325章 :您不稀罕我稀罕 但是千寻不介意,老太太的脸色,她还得受得少吗?她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便成了自然,这种自然让她的内心就像筑了铜墙铁壁,再多的打击也受得住。 “纪夫人,都说家和万事兴,如果您执意要闹得这个家鸡犬不宁,那我也没有办法。” 纪夫人一巴掌拍得桌子震震发响,“我闹得鸡犬不宁?要是没有你,我们纪家不知道有多和谐来着。” 千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有我,君阳也不会爱上肖雅楠。作为一个母亲,如果真的爱着她的孩子,应该给他选择的自由,而不是只想着控制他的人生,包括他的婚姻。” “一个女人,如果真心爱着一个男人,明知不合适,就更应该离开他的身边。”纪夫人借着她的话反驳她。 千寻笑,“那请问纪夫人,我们哪不合适了?” “哪都不合适。” “请具体一点。” “这还用说吗?” “既然纪夫人说不出具体的来,我只能把您视作一位老小孩在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哼,忘了告诉你,你离开书房之后,君阳就同意放过雅楠了,不追究她的责任了。” 纪夫人这话,旨在挑拨离间,千寻又怎会识不破,她微微一笑,不惊不讶。 “我说过,这件事,我不插手,也不会多嘴,君阳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君阳肯放过她,那是他宽容,若不肯放过,那也是肖小姐自食其果,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所产生的后果负责。纪夫人您护短其实也没错,人之常情,我能够理解,但却难免落人口实,说您不辨是非。至于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江城也没我留恋的地方,我也没有打算在这个地方多逗留,以免纪夫人看多了不顺眼气着了身子,那些背后有什么流言蜚语,我也听不到。但是,欢迎您到洛市温家来做客,您若来,温家便把您当作座上宾。” “收起你那一套,我才不稀罕。”纪夫人冷哼着不买账。 “您当然不稀罕了,温家小门小户,哪能和纪家相比。”千寻并不觉得有多失望,在顽固的纪夫人面前,要抵达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是一条曲折幽回的羊肠小道,大路朝天可不是为她敞开的。 “你知道就好。”纪夫人的言下之意便是,她温千寻攀上了纪家,就是麻雀变了凤凰,该感恩戴德,该放下调子。 但是爱情也不分贵贱,千寻并不想当高贵的凤凰,但也不觉得自己是只卑微的小麻雀,所以没打算放下姿态,毫无原则地曲意奉承。 “话虽如此,温家是比不上纪家的富裕声望,但是我们一家人不偷不抢不骗,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吃饭,不见得就比纪家低贱。纪家虽然风光,却也不见得比温家高尚。” 人要得到他人的尊重,必先尊重他人。如果纪夫人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算她讨好得了她一时,也讨好不了她一世。 “现在我儿子被你迷惑得连我这个妈的话都不听,你当然可以在这里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抢走了我儿子,你当然可以在这里得意了。” 纪夫人其实知道自己有些理亏,但大家长的威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个女人挑衅,她作为一个长者,如果连个小辈都治不住的话,这脸面往哪搁?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再说,您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的出现,并不是在跟您抢了儿子,而是多了一个女人与您一起深爱着他。当然,我知道,你不一定会稀罕。”老太太稀罕的那个女人,现在在看守所里。 “我确实不稀罕,我儿子不缺人爱。”纪夫人无动于衷地打击着她。 但是纪君阳却在这时候悄无声息地出现,身后还跟着顾医生,“可是我稀罕,别的女人爱不爱不关我的事,但是我独缺千寻的爱,也只要她的爱。” 纪夫人指着儿子的鼻子,“你是不是要把你妈这条老命气死了才心甘。” “没有谁想气您,只是您不讲道理而已。”纪君阳淡淡地说。 纪夫人气愤难当,“我不讲道理?你心里早就没我这个妈了,当然是我不讲道理了。” 千寻拉住欲继续理论的男人,始终面带着微笑,“纪夫人,您先别急着气,有个问题,我倒想请教您一下。” 老太太又脾气执拗地甩过了头,不肯拿正眼瞧她。 千寻无所谓,继续道,“我听说,君阳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很爱您。” “那是当然,当年他对我可好了。”说起过世的丈夫,老太太的眼神有些微的愰动,隐隐约约之间多了一些柔和的光芒,不似刚才那般地冷漠。 “那么,君阳的奶奶,您的婆婆,当年可有觉得您抢了她的儿子?跟您过意不去?您的丈夫,因为爱您,就不再孝顺他的父母?”千寻笑眯眯地看着她,虽然她对纪家过去的家事了解的不多,但是从三兄妹的口里,多少能探听到一点,当年,老祖母还健在,君阳的父亲还在世,三个孩子的年纪还不大,他们是夫妻恩爱,婆媳相和,母慈子孝。 纪夫人这才醒悟,自己一句话,就一不小心掉进了这个女人挖好的坑里,她答是或者不是,都是陷阱。而事实上,当年君阳的奶奶对自己可是好得没话说,她一直就庆幸着自己遇着一个明事理且温柔的好婆婆。 纪君阳道,“妈,您还真没学到奶奶的十分之一。” 千寻悄悄地戳了一下他的后腰,然后回头对顾医生道,“时候不早了,顾医生,麻烦您照顾老太太去睡觉,早睡早起对身体好。” “好勒。”顾医生从暗处里走出来。 但是纪夫人显然不领情,“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死。” 纪君阳脸色一沉,“妈,有您这么说话的吗?看样子,您还真是想逼着您儿子在洛市落地生根了,得,明儿我就订飞机票。” 纪夫人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纪君阳冷笑,“我哪敢啊,在这个家里,您就一直不肯承认千寻是您儿媳妇,不肯给她好脸色,但是在温家,他们认我是女婿,是千寻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让我知道,一个温暖的家,有多么地留恋。” “那是因为他们攀上了高枝,捧着你巴结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你脸色。” 老太太的认知,让纪君阳很气愤,温家是什么样的人,相处这么久,他还能看不出来? “照您这意思,穷人就该巴结富人,富人就能藐视穷人,就可以无端端地给穷人脸色是不是?妈,您别忘了,纪家祖上三代以上,也只是个穷人,您是不是应该先唾弃纪家祖上?” 老太太被说得无力反驳,脸色一青一白地,“你......” “哎,你少说几句了。”千寻拉住纪君阳,再不阻止这对母子的争执,怕是收不了场,她知道他在用心地护着她。她跟老太太讲理,可是他却直接地与老太太对峙,终究不是个办法,怕是只会让老太太对她的逆反心理更强,“纪夫人,我并不想与你为敌,这辈子,可能您没法跟我亲如母女,我也不奢求有这么深的缘分,但我希望彼此看在君阳的份上,能够如同朋友一样和平共处,您能尊重我一分,我便能尊敬您一丈。” “说得好听而已。”话虽如此,但老太太口气到底是低软了几分。 千寻微微一笑,“好与不好,试过才知道,就怕纪夫人您不敢尝试。” “你不用激将法来刺激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纪夫人本来想呸她一声,却不知怎的,最后换成了滚在喉咙里的一句冷哼,“顾医生,扶我回房去。” 再在这里呆下去,她真要被这两人给气死了。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瞧瞧她都养出什么来了,一个一个地都跟她对着干。 目送纪夫人上了楼,千寻轻叹了一口气,对纪君阳说,“你妈要是一直不喜欢我,怎么办?” 这老太太,可真不是个容易伺候的主。本来以为住进了这宅子里,两人的关系会有所转机,可肖雅楠这档子事一提出来,又把她给惹炸毛了,现在是软硬不吃了,有理也讲不清,可怎么办好。 至于肖雅楠那里,千寻没打算说好话,也没打算说坏话,她觉得,自己能不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不错了,还要她怎么样呢? 人心大度,并不代表着就得当个什么都能原谅的滥好人。 纪君阳搂她入怀,轻抚着她的背,“我喜欢就行,你嫁的是我,我娶的是你,不是我妈。” “可一直这样下去,到底不是个办法。老太太身体不好,没被我们这几个气倒,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从这一点上,千寻又不得不佩服老太太,顽固且顽强。 纪夫人回到房里,坐在床上,狠狠地捶了几下凉席,“气死我了。” 顾医生无奈地摇头,“老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呢?纪先生跟温小姐两情相悦,您昨儿不是说要试着跟温小姐相处一下吗?怎么今儿个就翻脸了呢。” “还不是她嗦使我儿子不肯放雅楠那孩子一条生路。” “夫人,我说句不大好听的话,您可别怪罪。” 老太太现在对顾医生的排斥并没有当初那么强,偶尔还能说说心理话,所以便淡淡地允了,“你讲。” 顾医生道,“您是把肖小姐视如己出,如同亲生女,但是我觉着吧,肖小姐可没把您当母亲来看待,她表面上看似乖巧单纯,心机却是颇深,背后的小动作也多。之前她做过些什么我不多作评价,但有件事,我觉得现在有必要让您知道。” “什么事?”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失手打翻了药碗。” 第326章 :魔障了 纪夫人很快想起来,“怎么会不记得,你当时泼了雅楠一身,烫得她哇哇直叫,我还在想君阳怎么给我找了这么一个笨手笨脚的医生来呢。” 顾医生摇着头,“不是我笨手笨脚,也不是我不小心,我是故意的。” 纪夫人微微一愣,“故意的?为什么?” 顾医生说,“药方是我开的,我自然是熟知它的药性,中医讲究的是一个慢性调理,但是药三分毒,如果各种药材的份量搭配不当,治人病的药也可以变成要人命的毒。夫人您的腿犯有风湿关节炎,所以我在药材中配有雷公藤这一味药,雷公藤有祛风除湿、通络止痛的功效,但同时它也是一味有毒之药。” 纪夫人心里不免一骇,“那你还给我吃。” “一般的药还真难替代它的疗效,与别的药材搭配得好,用量掌控适度,便是一味良药。但如果在每天的用量中稍稍过量,就是一种慢性毒药,不知道夫人还记不记,在我打翻药碗的那一阵子,您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地抖动,甚至吃饭的时候有些握不住筷子。”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当时还以为我是中风了呢。” “不是中风,是雷公藤的药量被人偷偷地增加了份量。” 纪夫人有些迟疑地,“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雅楠在里面做了手脚?” “是!”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医生反问一句,“若是当时跟您讲,您会相信吗?” 纪夫人一时怔住,若放在从前,她还真的不会相信,但是现在,经过那么多的事,便是不肯相信也得相信了。雅楠那孩子,果真是一个不择手段,歹毒心肠的人吗? 竟然,竟然想要她去死。纪夫人一时无法完全地消化这件事,只听得顾医生道,“如果当时就跟您说,以您的心理,只会当我是纪先生派来的人,来挑拨离间您和肖小姐关系的,我说了也等于白说,不如不说。” 纪夫人像是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你后来亲手接管了抓药熬药送药看着我吃药的原因?” “是啊,我把这事报告给了纪先生,纪先生让我看着点,所有端给您的药不能假手于人,哪怕是您最信任的下人。所以啊,纪先生虽然嘴上是顶撞着您,可心里头啊,还是关心着您呢。您当时说我是纪先生派来监视您给温小姐当说客的,还真是冤枉。他找我来,只让我负责您的身体健康状况,并没有其它多余的工作交给我。温小姐这个人,我也是刚接触,不太了解,但是看得出来,是个有主心骨的人,心地不坏......” “还说不是来当说客来着。”纪夫人打断顾医生的话,“你现在不就在为那个女人说好话吗?” “是好话,但也是实话,您应该相信,一个坏心眼的妈,教不出那么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的孩子,这叫言传身教。”顾医生打是心眼里喜欢安安这孩子。 “好了好了。”纪夫人摆了摆手,仰身往后面躺去,“你也不必为她们母女俩说好话了,我自有分寸,心里头知道。” 顾医生拉过空调被给老太太盖上,“既然夫人清楚明白,又为何总是给温小姐难堪呢?我倒觉得,只要您有心和平,她绝不是挑事端的人。”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这一静,就是彻夜失眠。第二天一大早起床,顶着两个明显的大眼圈。 终究是岁月不饶人,镜子里的脸,眼角和额头上生出了不少的皱纹,皮肤也不若年轻时那样拍板光滑细嫩,有了褶子。 到楼下,看见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君翔和君灵正和那女人有说有笑地,安安缩在她的怀里,看墙上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动物世界。 “纪夫人,早啊。”千寻首先看到她,第一个打招呼。 纪君翔和纪君灵跟着道,“妈,早。” 安安也从电视上扭过头来,“奶奶,早。”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好像昨天的那些不愉快的事不曾发生一样。 她看着千寻坐的位置,是雅楠曾经最爱的位置,上面的布艺都是她亲手挑选的,她说,在那个位置,能第一时间看到君阳的车子开进来。 当时觉得她傻乎乎得可爱,如今想来,却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百味陈杂啊。 看守所里雅楠痛哭流涕,说因为阻止不了父亲,内心深深地愧疚,所以才在这些年加倍地对她这个老太婆好,视作亲妈。 对她好啊,真对她好,会要她这个亲妈的命吗? 虚情假意,原来全都是假的,假的啊,假得她的心绞钻痛。 原来自己疼错了人,视如己出不过是个大笑话。 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吧,看他们此刻笑得多欢畅,一个个狰狞得张狂,笑得放肆,刺耳的声音不停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吃饭咯。”纪君阳在餐厅里吆喝着。 安安从千寻的怀里跳下来,拉了拉纪夫人的手,“奶奶,一起去吃饭啦。” 纪夫人怔了怔,再看几个人自然平和的脸,她刚才这是怎么了? 幻觉,还是魔障了? 举手揉了揉额,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纪夫人轻轻吁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奶奶没有不舒服,走吧,一起去吃饭。” 老太太特意看了一眼身边的千寻,倒真的如顾医生所说的那样,温温和和地,笑容很干净,迎着她的目光也不躲不闪。 怎么一夜之间,自个眼光都变了。 果真是魔障了吧。 可是,当走到餐厅坐下,看着纪君阳身系围裙,一股莫名的火气又在心里头翻涌。 “你是个干大事的男人,厨房这点小事,本就是女人和佣人的事,你瞎凑合什么。” “都什么年代,您还有这思想。”纪君阳不以为意地。 千寻却是听出些味来,这老太太是话里藏着绵针,故意说给她听的呢。这感觉,怎么像是走进了民国时期的大宅门,女子进门,就得给丈夫洗衣做饭端洗脚水,然后婆婆训什么话,不管对的错的,都得受着。 不过,这话里,似乎还透着另一种讯息啊...... 老太太瞪着眼,“不然你娶个老婆干什么啊,当花瓶啊,摆在家里像菩萨一样供着。” “妈,好像我们几个,长这么大,也没吃过几回您亲手做的饭菜吧。”纪君翔冒着讨打的危险顶了一句。 “你......”老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抡着筷子想敲打他的头,但到底是举在半空里,讪讪地落了回来。 千寻闷着头低低地笑。 纪夫人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千寻抬起眼睛,“纪夫人,您刚才那些话,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您已经勉强接受了我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可没说,你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就你这德性,还差得远。”纪夫人嘴上依旧硬着。 千寻也不恼,笑得狡黠,“明白。” 末了,纪夫人又不忘提醒一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千寻道,“放心吧,只要您多点耐心,不在今年,就在明年,一定会让您看到的。” 纪君灵睁着好奇的目光,“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 千寻笑道,“既是哑谜,自然是不能说破的东西,因为佛曰,不可说。” 这是她与老太太之间的秘密协议,只要老太太还认就行,其实也是她想做的一件事,但是某个人不会同意,所以,只能悄悄进行。 “哥,难道你就不好奇?”纪君灵自知从千寻的嘴里套不出什么来,于是将目标转移,期待从这个当事人最亲密的人口中探听到一点什么。 但显然,纪君阳也回答不了她。不是他不好奇,是他好奇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直觉里,他相信,那应该不是件坏事。 既不是坏事,他也就由着她们去。 接下来的几天,纪宅里相对来说,算是平静的。老太太似乎一夜转变,虽然说对千寻依旧冷冷淡淡,但总的来说,少了些挑三拣四。 用纪君灵的话来说是,总算是见到了一些黎明前的曙光。 但回洛市的事总得提上日程,这件事让心情刚刚好转的老太太又阴霾起来。 “到底是她嫁你,还是你嫁她,难道我纪家的儿子当真要给温家当入赘女婿?你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你死去的爸也丢不起。” 这样的观念并不难理解,就是普通人家,也不一定能接受这样的事,这会被人看低的,更何况是名门世家。 所以,千寻并不难理解老太太的那点心思。 “放心吧,纪夫人,温家没有让君阳入赘的意思。他去洛市,只不过是因为要拓展那边的市场。” “别哄我了,为了你,他都已经打算长期在那定居了,这跟入赘有什么两样。”自己辛苦养的儿子,成家立业之后不留在她的身边,反倒欢欢喜喜地去伺候人家父母去了,这让她如何想得通。 纪君阳道,“妈,只要您愿意,您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洛市生活。” 纪夫人是气打不一处来,“你说得轻松,两袖一甩就走人,纪氏呢,难道你都不管了吗?” “纪氏我自有安排,您放心,没有人再敢打它的主意。况且,我去洛市,又不是不再回来。”父亲创下的基业,他自然不可能让人给毁了 临走的时候,千寻很诚挚地邀请老太太,“纪夫人,欢迎您去洛市。” 其实设身处地一想,她挂念着自己的父母,若是自己嫁远了,他们会孤独无依,老太太又何尝不是,儿女们长大了,都将各自单飞,想逃离她的掌控,独剩下她一个,孤零零地住在纪宅里头,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说得不好听一点就叫空巢老人。所以,她不介意老太太和他们一起生活,只要老太太肯放下成见。 第327章 :借你老婆一会 关于肖家一案仍在审判当中,纪君阳并没有等到结果,就离开了江城,因为他知道,种因得果,最后的结局都是肖秋堂该得的报应,与他的预计不会有偏离,他也不会让人有偏离的机会。 对于回家,安安显得异常地兴奋,还在车子开往机场的路上,就迫不及待地给温家的爷爷奶奶报了讯息。 千寻却是望着窗外,有点怔怔发呆,不知怎的,她无法忽视离开纪宅时,偶然地回头一瞥,瞧见二楼的阳台之上,站着老太太落漠的身影。 其实想想,老太太也挺可怜的,只是,老太太是个好强的人,也不需要她的这份同情。 “把你拐去洛市,是不是有点太过份了。” 纪君阳道,“说什么浑话,我答应过你的事,便不会食言,你没必要想得太多。” 他知道她是一个颇有原则,但不是心肠硬毒之人,过份的事,她也做不出来,就怕她啊,把过多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老太太那儿,他不是没考虑过,但有些事,急不得,需一步一步来。他可不相信,老太太在江城坐得住,不用些时日,怕是又会追到洛市来。 第二次坐飞机的安安,没有头回的新奇感,只是在系上安全带的时候,问了一句,“老爸,这次飞机上不会再有坏人想来劫机了吧。有的话,你可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哦,好让我有点准备啊。” 上次她还没施展身手呢,就一不小心被那个坏女人给迷晕了,以至于让那个讨厌鬼救了,害她声名受损。哼,讨厌鬼,嫁谁都不要嫁他呢。 纪君阳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放心吧,以后都不会有了。” 他们坐的头等舱,人不多,很安静。 千寻上飞机不久就泛起了困,这些天,与纪夫人的半智斗勇,其实是很费精神的。这会,算是能稍稍地喘口气。 “妈咪好像睡着了。”安安说。 纪君阳将手指抵在唇边作轻嘘声,然后伸手招来空姐,要了一条毛毯盖在千寻的身上。细细凝视着她的脸,想着这几天母亲的刁难,她还能每天微笑以对,也真的难为她了。 千寻这一觉,一直睡到飞机落地。安安调皮地抓起她的一缕长发去挠她的鼻孔,她在一个长长喷嚏中惊醒,然后看见父女俩放大且得逞的笑脸在眼前晃动,侧目之处有走动的乘客,舱内广播里是空姐标准的普通话,提醒着飞机已经抵达洛市。 她伸出两只爪子,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衣襟,“哼,你们俩个,捉弄我是不是?” 纪君阳无辜地,“我可什么都没做。” “那就是你咯,你这个小捣蛋。”安安一把将她掳进自己的怀里,狠狠地亲了几下,同时双手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挠着痒。 安安蜷缩着身子躲闪,咯咯地笑着,“爸爸救命啊,妈咪她欺负我。” 纪君阳笑看着母女俩的打闹,“好了,咱们该下飞机了,爷爷奶奶估计在家里等急了。” 千寻住了手,松开了对女儿的钳制。 一得到自由,安安就迅速地跳离危险区,笑着高扬了手臂往出口跑去,“回家咯。” 纪君阳看得出,女儿对江城的那位奶奶并没有多少留恋,也不能怪她,谁让老太太重男轻女,又不肯真心地接受她们母女俩。孩子的心是敏感的,更何况是一个早慧的孩子,明白谁对她是真心的疼爱,也清楚谁对她是违心地接受。 推着行李刚走出出口,就看见老彭等在接机的人群里,还有海芋,一看到他们就挥舞着双手跳跃起来。 “千寻,安安,这边。” “你怎么来了?”说好了让他们在家里等着就行了。 “不欢迎我来啊,真是的。”海芋白了她一眼,帮忙接过她手中的小行李包,老彭又都接了过去。 千寻揶揄着她,“我看你是想迫不及待地见到某人吧,不过,得让你失望了,收起你那望眼欲穿的秋水明眸吧,他不在这趟航班上。” 剧烈的一阵疼从光裸的手臂上传来,痛得千寻就是一声叫唤,海芋这女人,下手可真狠啊,都被她掐红了一大块。 “老娘我在机场附近办点事,正好碰上老彭,就一起过来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千寻笑,“真不是为了等他的?” “等毛啊,他昨晚上就告诉我不会跟你们一起回洛市了。”她才不想他呢,昨晚上那死人叫她去江城看他,哼,她才不会巴巴地跑过去呢。跑过去干吗,看那老巫婆的脸色啊,她脑袋短路才会去找罪受。 出了机场厅,外面停着两辆车,海芋拉着千寻,对纪君阳道,“纪帅哥,借你老婆一会啊,你知道的,女人之间嘛,难免有些悄悄话,是男人不能听的。你放心,我们就跟在你们车子的车屁股后面,一到家,我就把你老婆还给你。” “那我也是女人呀,我也要听。”安安蹦跳到面前。 “去去去。”海芋将她推回到纪君阳的身边,“你还算不上是女人,大人说话,小孩回避,跟着你老爸混去。” 安安扁了扁嘴,“才几天不见,海芋妈咪你就不爱我了。” 这逻辑,真叫人无语的,海芋捏着小家伙的小脸蛋皮笑肉不笑地说,“这哪跟哪啊,就上升到爱不爱的问题了,放心吧,海芋妈咪永远都爱着小安安,乖啦。” “好吧。”安安有点小不情愿地,被纪君阳抱上了老彭开的车,临关车门前这男人不忘丢了一句,“你们走前面,小心点开车。” 海芋翻了个大白眼,“不相信我的车技是不是,想当年,我可是飙车一族的老大。” “好了,以前的辉煌历史你就别提了,快上车吧。”千寻笑着催促。 海芋一上车,一脚油门踩下,车速如同离弦的箭,远远地将纪君阳他们甩在后面。 “你要跟我说什么?” “也没什么啊,就是想问问你,纪家那个老巫婆,有没有再刁难你。” 千寻也不隐瞒,望着车子前方的路,笑道,“刚去的时候刁难肯定是有的,不过,后来好多了,虽然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终究是不再鸡蛋里挑骨头了。” “当年的事都水落石出了,肖家人做的那些坏事也都水落石出了,都这样了她还是不肯认你是纪家的儿媳妇啊,真是个老妖怪,你都不计较她对你做过那么多过份的事,她还想怎样?”关于江城的动态,每晚从纪君翔的电话里,再看看各家媒体的报道,她了解的也不少。 千寻将手臂搁在车窗上,支起来撑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想怎样,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有进步的,慢慢来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你不急,我都替你急死了。”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哎。 千寻笑,“你是急你和君翔的事吧。” 海芋丢过一个白眼球,哼道,“谁说我急他的事了,老娘还没打算短时间内嫁人呢,我要做个圣斗士级别的剩女。” “你剩着,咱爸妈可得操心了,得老担心着你嫁不出去。” “我哪嫁不出去了,追我的人排长队,老娘只是现在不想嫁而已。” “别了,我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要不,咱们两姐妹,跟他们两兄弟,一起举行婚礼怎么样?”这是千寻心里忽然冒出的念头,说出了口,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喂,你不会是受了那小p孩的委托,在我面前当说客的吧。”海芋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小p孩啊,你也就比她大了那么三岁,人家好歹也有二十好几了,堂堂正正的男人一个,你给他留点面子好不好。” “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 “没有的事,是我突然间想到的,觉得还不错,咱们也有个伴是不?” “伴当然要伴啊,老娘可是打算给你当伴娘的,不是跟你一起当新娘的。咱俩的事你别扯一块,你不忌讳,我还怕我这二婚的给你带来晦气呢。” 千寻一巴掌拍在她的大腿上,“说的什么话,跟我还说这些见外的东西,小心我抽死你。” “你舍得吗?”海芋呵呵笑道。 千寻也跟着傻笑。 海芋又道,“你回来可就好了,我也不用被高家老爷子成天追着问,千寻丫头什么时候回来呀,千寻丫头是不是在江城乐不思蜀了,千寻丫头不会是被纪君阳这小子拐跑了就不再惦记他这糟老头子了,哎哟,我说你是这老爷子的亲生女儿还是怎么的,开口闭口都是你,成天念叨着你,我这两只耳朵啊,都快起茧了。” 千寻干干地笑了一下,“没办法啊,谁让我惹人爱呗。” 海芋撮了她一口,“去,都当妈的人了,还臭美呢。你说这老人年岁大了,特别是生过病的,是不是都越活越小啊,跟个小孩子似的,吃饭打针睡觉还得哄着,你不在的这些天,天天缠着我,特能说,直到这亲生闺女回来了,才放过我一马啊,改变了荼毒的对象,哎哟,真服了这老爷子。” 老小老小,那是没办法的事,只是提到那个叫苏珊的女人,千寻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轻皱了一下。 第328章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 “海芋,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叫susan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千寻忽然说句没头没脑的话,海芋一时反应不过来,“啊?你说什么?” “我是说,苏珊,这几天的行为举止还算正常吗?” 海芋狐疑地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你这话里,怎么有话似的。” 千寻将双手扣在脑后,枕在座椅上,也不打哑谜,“那个苏珊,有问题。” 话已经说得这么通透,是个傻子都听明白了,海芋不禁愣了愣,一脚刹车踩住停在路边,“你的意思是,那个苏珊,是假的?” 千寻点头,“十之八九。” 海芋不大置信地,“这怎么可能啊,她身上有信物,而且为了怕错认,还主动要求去做了dna亲子鉴定。” 千寻轻轻一笑,“别忘了,当初安安跟她爸的dna检测结果,是亲子也能被人做成非亲子。所以,非亲子也能整成亲子。这个世界,人心有贪欲就有被人利用的威胁的机会。” 这个世界,有钱能使鬼推磨,真的变假,假的变真。而这主动的举动,有那么点儿欲盖弥章的感觉。 “说的倒也是。”海芋重新将车子启动,若有所思地,回想自己见到那个女人的几个场景,好像也没什么异样,不过,是假的,当然会装了,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地看出破绽,过了一会,她问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她是有问题的。” “直觉。” “那要真是冒充的,你这直觉啊,可就真灵了。要不,你再直觉一下,今儿个买哪个号的彩票会中大奖?”海芋嘻嘻笑道。 千寻直接赏了她一个字,“滚。” “哎哟,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中头奖我分你一半。” 千寻鄙视了她一眼,“我要能预测彩票中奖号,早就施展特异功能了,还用得着紧巴巴地过这些年?真是的,认真开你的车吧。” “哎,看来我的发财梦是断了哟。”海芋故作叹息。 千寻一指戳向她的侧脑门,“得了吧你,我可跟你说,苏珊这事,你先别跟任何人张扬,特别是高家的两老,就让老爷子和高姨先高兴几天。我已经让君阳去查了,是真是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要查出来是个冒牌货,你这不是害他们老两口子白happy一场嘛。”本来开开心心地以为一家终于团聚了,结果来一个假的,她还真担心老俩口的身子骨是不是经受得住这打击呢。 “那就要看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了,也不一定就会悲伤收尾。”千寻莫测高深地笑了一下,慢慢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老是话中带话啊,难道纪君阳撒出去的人手,找到眉目了?”要不然,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地肯定人家是个山寨版呢,海芋细看她的表情,想瞧出点什么名堂,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她哼了一句,“一个一个地玩深沉。” 千寻淡淡地,“我不是玩深沉,我只是想看看那个女人,是一己之为,还是背后有推手,是为了贪图高家的家产,还是别有目的。” “我说千寻,你对高家的事这么上心,你又不是干爸干妈的亲生女儿,该不会是,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吧。”海芋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说,没什么试探的意思,开个玩笑而已。 千寻微微眯着眼睛,瞧着她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笑着反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们像吗?” 海芋瞟了她一眼,“我看你,跟干妈倒是越来越有母女像,说你们不是亲生的止不准还没人相信。” “是吗?”千寻摸了摸自己的脸,拨开车子前面的镜子照了照,关于这个问题,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像与不像,都改变不了她们母女俩的关系,即便不是亲生的。 “有这么一种说法,长时间同住一屋,同吃一桌饭,就算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会因为饮食习惯和生活习惯相同,长得越来越像。这话不一定有科学根据,不过我看你和干妈却是个很好的例子。” 千寻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的越看越像哈。” 一入家中,千寻就拉着温母左瞧瞧右瞅瞅,弄得温母是一头雾水。 “你这孩子,一回家就奇奇怪怪的。” “肯定是想你了呗。”温父在旁边说。 “对啊,想死你们了。”千寻分别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温父温母见到女儿平安归来,都笑得合不拢嘴。 “刚才在路上,海芋说我跟妈长得越来越像了,爸,你瞧瞧,像不像?”千寻将手揽上母亲的肩头,脸贴上脸。 温父细细观察,点头笑道,“嗯,眉毛鼻子脸型都像,这辈子你们不是亲生母女,但上辈子一定是。” 温母却在这时候惊乍起来,“对了,安安和君阳呢?” 温父也反应过来,这女儿进来大半会,他的孙女和女婿呢,不会留在江城了吧,“对啊,他们人呢?” 这话刚落音,就听见清脆的一声,“爷爷奶奶,我回来咯。” 小小的身体,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扑啦着奔进来。 温母一把抱起孙女,“哎哟,我的宝贝,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奶奶了。” “我也想你们。”安安在温母的脸上啵了一下,“奶奶你放我下来吧,我都长这么大了,抱起来很重的。” “不重不重,再让奶奶抱会。”温母退到沙发边,抱着安安坐下来,用头抵着她的额,玩幼时最简单的肢体游戏交流,祖孙俩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千寻打开行李箱,取出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这都是安安给你们挑的礼物,要是不喜欢,你们就找她这个小鬼头算账啊。” “安安挑的,无论是什么,爷爷奶奶都喜欢。”温母笑道。 “哎呀,我得看看我这干女儿送了什么东西给我这干妈,哪个是送我的呀?”海芋笑着一个一个拿起看了一下,盒子有大有小,一红一蓝一紫的包装,她还特意放到耳边摇了摇,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猜?”安安故作神秘地。 海芋指了指那个紫色的,但笑不语。 “你怎么知道的?” “中国红的颜色适合你奶奶,这蓝色配你爷爷,至于这紫色的不错,是你干妈的喜欢的,所以我猜是这个咯。” “原来干妈你也不笨嘛。” “你这小东西,怎么说话的。”海芋一记爆栗敲了过去,安安赶紧地钻进了温母的怀里,寻求一个庇护之所,从臂弯里露出一张吐着舌头作怪的脸。 海芋回了她一个鬼脸,小心翼翼地拆了包装,打开盒子,看到的是一套国际知名品牌的化妆品新款,在国内刚刚上市,洛市还得下个月才有货。 女人爱美,天经地义的事,这东西送得太合她的心意了。 还在耿家的时候,她用过这玩意儿,效果特好,适合她的皮肤,可现在要让她自个掏钱去买一套,那还真舍不得,因为这个品牌对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来说,可归于奢侈品一列,买一套足以抵得上她现在一个月的薪水。 此一时彼一时,她对自己说,好女人就是,用得起奢侈品,也穿得起地摊货,女人嘛,活的是个性与自我,囚笼般的富贵人家生活,哪比得上小市民的自由日子来得快活,没有奢侈品没关系,她有朋友,有亲人,有梦想,有追求,这些足以丰富她曾经苍白的生命。 不过,有人送她这么一套,还是欢喜的,不要白不要。 “千寻,谢了。”她也不讲什么客气,收归囊中。 “干妈,你怎么不谢我啊。”安安抗议。 海芋伸手戳了下她的小鼻头,“我还不知道你,借花献佛而已,你买礼物,还不是你爸妈买单。” “那我跟他们一起去的,没功劳也有苦劳嘛。” “是是是,辛苦你了,臭丫头。爷爷奶奶做了一桌子好菜,呆会干妈给你夹个鸡腿,犒劳犒劳你这跟班的小短腿。” 安安撅着嘴,“我才不是小短腿呢。” 海芋逗着她,“你不是小短腿是什么,这里面就数你的腿最短。” “那是因为我最小,等我长大了,哼,腿一定比你的长,比你的好看。” 千寻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目光里含着笑,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在这里,没有防备,没有算计,能让人全身心放松,驱散一身的疲惫。 刚才在飞机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一提到吃的,还真感觉有点饿了。 家里的饭菜吃着就是香,哪怕只是平常的几个小菜,都别有风味。 安安一上桌就大口扒饭,没有在纪宅里的那般斯文,在这个家里,她不用装成小淑女,也不用头顶审视的目光被看得全身不自在。 海芋看着她的样子,生怕她那小喉咙会被噎住,“哎,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你这样子,像是几天没吃饱饭似的,该不会是你江城的那个老巫婆奶奶虐/待你了吧。” 这话,她是故意说的,说给某个人听,她可不管他听了高不高兴。 温母用手碰了碰她的手臂,“海芋,怎么讲话的。” 第329章 :正版or山寨 “虐待倒没有,不过,在爸爸那个家里吃饭啊,饭桌上就像压着一团黑压压的云朵,一不小心就瓢泼大雨,有胃口也变成了没胃口。”安安伸手抹了抹嘴巴,看到纪君阳目光一转不转地望着她,不禁吐了吐舌,“老爸,我这么说你会不会不高兴。” 纪君阳不是不高兴,只是觉得亏欠孩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说的是实话,爸爸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跟妈咪。” 海芋咕哝了一句,“这还差不多,算你有点良心。” 千寻夹了一箸菜到他的碗里,笑道,“好了,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把你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拐到洛市来了,怎么讲都是我赚了。老太太心里有点气,也是挺正常的事。” 温家父母暗暗叹气,看来自家女儿与婆婆的关系,还是没什么进展啊,可真愁人。 当天下午,千寻顾不上休息,就去了天使,她给总经办的每个人都带了份小礼物。 “我也有啊。”小秘书欢喜地叫道。 “当然,你跟于东的还是情侣款,就当是我提前送你们俩结婚的礼物咯。不过,都等下班之后再拆啊,先工作。”千寻笑道,环扫了一圈,不见助理的影子,“小柔,把于东叫到我办公室来。” “好勒。”小秘书把于东的那份也抱在怀里,高高兴兴地回到座位上去打电话。 虽说是不让现在拆,可是千寻一走,谁也阻止不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手脚,底下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 “哇,我喜欢的香水。” “我要的口红。” “我梦寐以求的杰克逊的绝版碟啊,太棒了。” “你的是什么?” “我的白马王子的签名照。” 欢喜声中,有人疑惑地问,“温经理怎么知道这些就是我们喜欢的啊。” “是啊,太神了。” 其实千寻哪里是神,只是平时跟他们打成一片,偶尔还会参加一下他们下班之后的聚会,男人女人在一起玩,什么都聊,包括平时有些什么爱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而已。 这些礼物,也不全都是她亲自办的,有些东西,她还没那个能耐,但是没关系,总有人有的,比如,白无邪,以及他手底下的那些能人异士,不利用一下白不用,反正那些事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对于某些渴求的人来说,是可望而不求。 于东接到电话便马上赶了过来,“千寻姐,你回来了。” “嗯,刚下飞机不久,我不在的这些天,酒店的运营都还正常吧?” 于东答道,“一切正常,只是......”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千寻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只是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董事长已经找回了她的亲生女儿。” 原来是这个,她还以为什么事呢,吓她一跳,“我已经听说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她回来了,你不会走吧?据我所知,那个叫苏珊的女人,挺有本事的,不仅是商科的高材生,也在国外一家大型企业里担任要职,听董事长的意思,是有意让她辞职回来打理酒店。我知道,纪先生早就想让你跟着他去干了,你不会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天使吧,我们可舍不得你走。” 于东说这话是真心的,不是拍马屁。表面上,他在这酒店里头混得风生水起,但说到底,也只是个打工的。 一个打工者如果能遇到一个赏识的好上司,开拓他身上所具备的潜能,那便是他的幸运。这种幸运,他珍惜。 “我这还没说要走呢,你就在这儿紧张兮兮地干吗?”千寻葱白了他一眼,要走,那也得弄清楚了事实真相再走,总不能把天使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于东嘿嘿地笑着,“我这不是有这担心嘛,你说你要走了,我们上哪找你这么好的领导去。” “去去去,少拍我马屁......” 千寻正想问他关于那个叫苏珊的女人的事,却不想,爽朗的一个哈哈从门外由远及近传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高家老爷子在一个年轻女子的陪同下,中气十足地走进来,看来最近老爷子调理得不错,再加上女儿归来,心情舒畅得很。 “谁说要走了?千寻丫头,你可不能丢下我这个糟老头子。” “您看您这精神气爽的样子,哪像个糟老头子了?”千寻笑着从座位上起身迎接着他,扶他在沙发里坐下,然后回头对于东道,“倒两杯茶。” “瞧你这张嘴会说的。”高翰文眉开眼笑,愣不妨一看,还真有点像尊弥勒佛,只是身型到底是比病前要削瘦了不少,好在精神尚佳。 “我这张嘴,还想说,今儿个您都亲自上酒店来了,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哈。本来我还想等下班再去看您的,想不到您比我还提前了一步。” “我这不是一听说你回来,也想出门走走,就过来了嘛,免得你两头跑是不是?” “我说高叔,看您这样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再回来执掌一切?” 高翰文摆了摆手,“我老了,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这酒店啊,还真不能没有了你,所以,你可别想着嫁给了纪君阳那小子,就给我跑咯。” “瞧您说的,我哪有那大的本事,都是您看得起罢了。”千寻笑嗔了一句,这才将目光投向这个年轻的女人,她看过她的照片,所以并不陌生,“高叔,我可是听说您都已经把女儿找回来了,想必,就是这位美女吧?” 高翰文疑惑地,“咦?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啊,谁告诉你的,我明明让他们不要说,等你们回来我再亲自宣布的。” “我这不也刚知道嘛。”千寻笑道,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温千寻。” 那女子也伸出白皙的手,握住她的,微微一笑,“你好,susan,你可以,叫我苏珊。这几天,我听我爸,说起过你。很感谢,你在我爸病重的这段时间里,对他和酒店的照顾。” 苏珊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带着外国人特有的大舌头音,遣词造句不太连惯,但是意思还是表达得很清楚。 “这是应该的,职责所在。”千寻笑不抵眼底,面前的这个女人,干练,得体,应该是一个在职场中摸爬打滚了多年老手,倒是区别于如今泛滥的电视剧里,那柔弱的女主个性。 想来,仅凭肉眼要看出她的破绽,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东泡了茶端过来,“请慢用。” “晚上叫上你家那小子,一起吃个饭?”高翰文提议。 千寻自然是说好,地点就定在天使,所谓肥水流外人田,她让于东去张罗了这一切。 高翰文笑着对苏珊说,“尝尝自家酒店的菜,这厨师可还是千寻亲自请回来的。” 苏珊也笑,“是吗?看来温经理真是,事事亲自出马,很负责任的,难怪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把一家,濒临倒闭的酒店,起死回生,并且,把它经营得,越来越好。” “苏小姐过奖了。”千寻谦虚了一句。 高翰文却是听着越来越别扭,“好了好啦,你们俩也别左一个温经理,右一个苏小姐的,苏珊,千寻这丫头比你大几天,以后你得叫姐姐,明白吗?要不是她跟她男人,你爸也不活不到现在,酒店怕是也保不住,所以,他们俩个,是咱们高家的恩人,你要记着。” “知道了,爸,我会记住的。”苏珊很乖巧地说,然后站起身来,对着千寻鞠了一躬,“谢谢你,千寻姐。” “哎,别介,搞得我都挺不好意思的了。高叔你也真是的,说这些煽情的话干吗?”千寻怕是自己受不起这样大的礼。 高翰文情绪高涨,笑容就没从他的脸上落下去,“好好,不说不说,高叔记在心里头。” “我说高叔,跟您说正经的,现在您女儿也找着了,是不是也该给我减减压了。”千寻笑着试探,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苏珊的脸庞,比照片上要好看几分,乍一看上去,确实是个可心的人儿,就是不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头在算计着什么。 怕的是,又是一个美人面,蛇蝎心。 高翰文有些不高兴了,“你可不能动要离开天使的心,说好了,你帮我管着天使的。” 千寻笑道,“高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苏珊现在回来了,是不是应该让她来接管一些酒店的事,早晚都得熟悉酒店的业务是不是?这酒店以后还得靠她来继承呢。” “不不不,千寻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苏珊忙推辞,“酒店在你的管理下,井井有条,底下的人也都服你,我就不来插手了。再说了,我现在也在美国的企业上班,这次出差到洛市,恰巧遇上自己的亲生父母,实属意外的收获,是主的恩赐,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的养父母,早些年前已经过世,在美国我已经没有亲人,现在我有了爸爸,和妈妈,我很高兴,我想多陪他们一些时间,所以,我打算向美国总部提交申请,将工作调动到洛市来,我很热爱我的工作,所以天使酒店的管理,还是由你打理的比较好,我爸爸,对你,很放心。” 第330章 :千寻的顾虑 “那是高叔器重。”千寻不动声色陪着笑的同时,在心中嘀咕,这个女人,对天使会没有觊觎之心?还是想以退为进筹划更大的阴谋? 无论怎样,她都知道,一个人,有心假冒,心里头就不会干净。无论这个女人是何方神圣或者妖魔,她都会让迫使她现出原形。 高翰文很是不乐,好不容易女儿回到身边,他留下的这点产业就是想交给她,以弥补这么多年他的愧疚,可是现在女儿不肯接受,这岂不是让他一番心思白费。 “跟洋鬼子打工有什么好的,天使酒店本来就是爸想留给你的,你不回来接管谁接管。” 苏珊笑道,“有千寻姐嘛,千寻姐这么能干,她一定能,把天使经营得,比我更好的。” 她的眼神看上去很诚挚,一点破绽不露,仿佛这就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千寻却觉得,就是因为太真,所以透露着假的痕迹,“苏珊,话可不能这么说,讲到底,我始终是个外姓人,名不正言不顺。当初我愿意挑下这么个担子,是因为高叔病重,无法亲自打理生意。现在你回来了,高叔的身体也一天一天恢复,怎么讲,你们也不能当甩手掌柜,是不是?” 高翰文也趁热打铁,“千寻,你就赶紧给我劝劝她,劝她辞了美国那边的工作,给人打工,哪有自己当老板的好啊,是不是?” 老爷子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因为亏欠,所以想从物质上弥补被自己送走的女儿。再加上自个的身体,医生虽说有所好转,可是谁知道哪天会复发,是个没准的事。 还有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虽然表面上是改邪归正了,心里头可没少惦念着天使,别以为他病了就是个老糊涂,他心里头明敞着呢,天使要落在他的手里,可是毁前程的事。 所以,他得趁早把一些身后事给安排妥贴了,要不然会死不能瞑目的。 而千寻很想看看这个女人是真心地推拒,还是假意地推辞,她说,“是啊,苏珊,从一开始高叔就跟我说过,天使是他留给你回家的礼物,你要不肯接受这份礼物,高叔可得愧疚伤心死了。” 苏珊看着老爷子,“爸爸,其实你不必自责,我听您说了从前的事,您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您,您很爱妈妈,我很高兴。我过世的养父母,他们也很恩爱,对我就如同亲生的孩子,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那些年,过得很好。虽然家里不是特别富裕,但从小到大,他们也没让我没吃过什么苦,所以,爸爸,您真的不用自责。” “可是爸爸还是对不住你啊。”高翰文拉起苏珊的手,愧疚万分,早知道孩子这么地懂事,打死他也不送人啊。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一点是,孩子碰上一对好夫妇。如果身体允许,还有机会到美国,他一定要亲自到苏珊养父母的坟前祭拜,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苏珊,你也知道,高叔的身体不是很好,不能太过操劳,你要不接受这份礼物,他这心里啊,总觉得欠你点什么东西似的。你也不想他老人家每天背着这样一重枷锁一样的东西寝食难安是不是?” “我......”苏珊感觉很为难的样子。 千寻不知道她是被说动了,还是本身就在等着这样的结果,反正她给她的感觉是,并不急着侵占天使,她甚至还让人知道,她根本就无意于天使。加上信物和dna鉴定的吻合,这就越发地让高家夫妇对她深信不疑。 一个不贪不图的人,自然能深获欢喜,并且让高家夫妇俩对她的愧疚更重一层。 这个女人,不是心机太深,就是后面有高人指点。 千寻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没有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个女人,倒是从来不回避她的眼神,甚至还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老爷子一板拍定音,“你辞了美国的工作,趁着我有生之年,搬回来跟爸妈一起住。千寻这边啊,工作量也确实大,现在酒店什么事情都要她管,她家那个男人,早就跟我抗议了,说工作占用了他老婆太多的时间,害他们俩约会的时间都不够。” 苏珊笑道,“纪先生还真是幽默。” 千寻问,“你认识他?” 苏珊摇头,“不认识,但是,关于你们俩的故事,在我来洛市之后,听了很多。你们的爱情,是个传奇。纪先生那样的男人,是每个女人,梦想的完美情人。我也希望,将来有一天,能遇上这样一位好男人。” 高翰文将手掌覆上她的握住,笑着说,“你回来,爸爸给你找一个,不用羡慕他们俩。” 苏珊又想了想,然后道,“爸爸,天使的事,容我再考虑一下,好吗?再说,我现在的工作,就算辞职,也得有一定的交接时间,不是一时半会就走得开的。” “那就别提交什么工作调动令了,直接地,给总部去一封辞职函,如果因为劳务合同纠纷,涉及赔偿的话,别怕,爸爸支持你。”高翰文对这个归家之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留她在身边,生怕她跑了似的。 千寻不禁暗地里感慨,若是老爷子有一天发现,这个女儿是假的,空欢喜一场,不知是怎样的反应。 海芋说得对,老爷子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从天堂掉地狱,正常人都会消沉一阵,甚至一蹶不振,更何况一个病了的老人。 她不是有心要破坏他们的天伦之乐,只是她不能让老爷子上当受骗,让坏人得逞。她现在不说,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她相信,苏珊的背后,还有推手,苏珊不过是颗棋子。 一个人,设不了太大的局,会顾此失彼的,但若多人联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苏珊,你供职的美国企业是?”千寻顺着他们的话,假装不经意地问起。 苏珊回答,“我在美国的科比特公司,做市场营销,最近跟洛市有生意往来,所以就到了这边,真的很感谢主的保佑,让我偶遇了我的亲生父母。” 不过是一个问题,她便回答了那么多,甚至特别强调偶遇,却不知,在千寻的眼里,大多数的偶数,都是人为的设计。 “你是基督教徒?” “我的父母信奉基督,所以我从小跟着他们接触了基督教义,然后成了基督教徒。千寻姐,你有信仰吗?”苏珊反问。 千寻道,“我啊,无神论者,我妈倒是礼佛,高姨好像也信佛吧?” 苏珊笑,“那也没关系啊,每个人,都有信仰的自由,这并不相冲突的。就像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文化。” “那倒是。”千寻也笑,看这女子,说话吐词有点吃力,但是并不妨碍她的表达。 就在这说话的空隙,办公室里忽然传来一阵不急不缓地嘀嘀声,墙上并没有安装电子钟之类的,也不是手机响,千寻看见老爷子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怀表样式的东西,外壳上闪现着红色的灯光,响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 “哦,爸爸,时间到了,你该吃药了。”苏珊打开随身的皮包,从里面掏出几个小小的药瓶,每个里面倒出几粒,放在掌心上,然后递到高翰文的手里,再递上水杯。 此时水温正好,高翰文仰头将上十粒的药丸一股脑地送进了嘴里,和着水吞了下去,然后将那个叫着东西按了下,响声即停。 老爷子的脸上,浮出慈爱的光芒,他笑着对千寻说,“我老是忘记吃药,苏珊就给我买了这个,调好了提醒的时间,让我随身带着,这东西一到点就叫,一叫我就记得要吃药了。” 若是剔除那些对她的怀疑,只看这一件事,千寻还真的觉得她是个很细心的女子,无法让人不欢喜,她笑不露声色,“高兴吧,女儿这么地贴心。” “当然高兴了,没看见我病都好了一大半嘛,真是老天保佑啊,让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失散二十多年的女儿,哎,当初啊,都怪我。”高翰文依旧自责着。 苏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爸爸,你又来了,我都说了很多遍,真的不怪您。” 不怪,说得太轻松。千寻不觉得,在脱离母体的那一刻,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哪怕有再多迫不得已的理由,心里面会没有半点阴影? “好好好,爸爸知道你大度,不计较爸爸的过错。千寻呐,时间还早,我先带苏珊到酒店去转个圈,你别忘了给纪君阳那小子打电话。”高翰文说着就起身。 苏珊也跟着站起来,对千寻鞠躬又是施了一个礼,“那千寻姐,呆会见咯。” “呆会见。”千寻送他们到门口,直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转身。 她前脚回到办公室,小柔后脚就跟了进来。 “千寻姐,刚才那个,就是董事长找回来的女儿吧?” “是啊,怎么了?不好好工作,来我这儿八卦是吧。”千寻假装训斥她。 第331章 :有人要逼她走 “哪有,我只是担心她回来了,你就不要我们了。”小柔换了好几份工作,现在这份可是她最满意的,要是突然间换一个上司,也不知道脾性如何,不知道能否适用得了新上司的节奏和作风。 “谁说的?”千寻微微皱了一下眉,怎么一个一个都以为她马上就要走了似的,看来这江城之行,天使里头发生了不少事啊。 小柔道,“大家都在传啊,说董事长有意栽培苏珊小姐,而纪先生早就想你回到他身边一起工作,你之所以留在天使,是因为高董事长病重时的托付,说你会守护天使直到董事长找回他的亲生女儿,现在苏珊小姐回来了,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谁说要走了,没有的事,回你的座位上去认认真真的工作,尽想些有的没的,小心我扣你这个月的奖金。” “你真的不走了?”小柔开心地。 “当然。”她走了,谁来阻挡那些牛鬼蛇神作乱。 “还会是我们的老大?” “你要想换个上司,我不介意替你安排一个。” 小柔忙摆手,“不要不要,我就要跟着你。” “那还不去工作?”千寻难得地瞪起眼,吓得小秘书一溜烟地退了出去,不过那步伐挺欢快的。 没有了打扰的办公室,一片寂静,千寻陷在柔软的座椅当中,落入沉思中。 当日她与老爷子在医院私底下达成的协议,只有几个人知晓内情,但现在某些部分似乎经过润色攥改之后变成了透明。酒店里纷纷四起的传言,每个人都以为她要离开天使,不离开,反倒会让人觉得她对天使图谋不轨似的。 高家之女现在被寻回,若是她还占着这个位置,传出去,便是有意霸占天使,不将天使归还于高家人之手。 她一个人当然没这个能耐,但是加上纪君阳作后盾,情况就不一样。 这一黑,就黑掉了两个人。 看来,是有人想逼着她离开天使啊,这个人,这一招,算盘珠子倒也拨得丁当响。 只是,有她温千寻在,休想得逞。 千寻给纪君阳打了个电话,将刚才的情况和自己心里的一些想法与他交流了一下。 纪君阳说,“我这里正好拿到了这个叫苏珊的女人的资料,她确实是幼时就被一对美籍华裔夫妇收养,然后带离中国。三年前养父母去世,她现在供职的企业就叫科比特,这次为了开拓中国市场,被派到洛市,与她所说的大体一致,没什么破绽。千寻,为何你一开始,在还没有见到她这个人之前,就觉得她可能不是高家要找的女儿。” “直觉嘛。”千寻还是这两个字打发他。 但纪君阳岂是那么容易被敷衍的,现在是千寻觉得苏珊有假,他觉得千寻有所隐瞒。多年阅人的本事,如果还看不出枕边人的异常,那他也白混了。 他并不急着追问,与她开着玩笑,“你直觉这么好,要不,给你老公预测一下这几天的股票行情,看看哪支好赚钱。” “去你的,跟海芋一个德性,你钱还赚得少吗?” “海芋怎么了?” “她让我给她看看哪注彩票会中大奖,你说你们俩不是一德性是什么。” 纪君阳在电话那头笑。 千寻哼哼两声,“你笑什么?” “没什么,等你老公过来给你火眼金星辨辨真假。” 千寻听见车门开锁的电子摇控嘀嘀声,等他到的时候,她和高家三口已经坐在包房之中聊着天南海北的一些事。 田蓉丽的气色比她去往江城之前好多了,找到女儿的喜悦让这对夫妇驱散了往日的阴霾。 纪君阳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携着室外的一身热浪走了进来,“不好意思,有点塞车,我来晚了。” 高翰文抡着一拳就擂上他,“你小子,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要不是你老婆在这儿,我还真请不动你这尊大驾。” “高叔说哪的话,你说这话这不是在折煞我吗?再说了,你哪次叫我我推辞了的。”纪君阳生生地受了一拳,老头儿看来恢复得不错,拳头里带着些力。 他笑着在千寻的旁边落座,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叫susan的女人,倒也干干净净,除了一头栗色的波浪卷,似乎没有过多的装饰,却透着一股干练的气质,与自家女人描述的并无太大的出入。 苏珊的眼底里划过一抹流星般的光泽,那是一个女人看男人惊艳的目光。 “你就是纪君阳先生吧,你好,我叫susan,你可以叫我苏珊,或者珊珊。” 她伸出了手,纪君阳象征性地与她握了一下。 苏珊脸上莫名地红了一下,这个男人,太具魅力,仅是那一双迷人的眼睛,对她轻轻一望,她就听见了火光四溅的声音,心跳在加速。 很久,没有见到能给自己心动感觉的男人了,为什么遇到之时,他却偏偏成了别人的丈夫,这让她看向千寻的目光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嫉妒的光芒。 这点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纪君阳的眼睛,嘴唇轻轻地挑了一下,原来也是不是个安份的主,难怪千寻对她无好感。 “高叔,这可是您的不是了,您女儿都找到好几天了,也不给我吱一声,我的手下可还在满世界地找着呢。” 高翰文笑道,“这不是想等你们回来了,惊你们一跳嘛,不过,还是被你们提前知道了,害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要不,我假装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你再隆重地介绍一回?”纪君阳开着玩笑。 “去,又拿我老头子来开涮。”高翰文吹着胡子瞪眼睛,然后往门口叫着服务员,“准备上菜。” 上菜的过程中,苏珊悄悄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英俊的男人,那优美的唇型,让人有一吻的冲动。她在心里想着,这么好的男人,自己怎么就没有早点遇上。温千寻确实是个幸运的女人,拥着无数女人无法企及的梦想的幸福。 她也想找这么一个人,可是幸运女神并不光顾她,以至于到如今,她仍然是孑然一身。说得好听一点叫自由之身,说得难听一点叫剩女。 “苏珊小姐这应该是第一次来洛市吧。”纪君阳似是不经意地问起。 服务员已经将菜上齐,留下一句请慢用就退出了包房,站在门之外随时等候别的吩咐。 苏珊微笑着回答道,“是啊,第一次到洛市,也是第一次来中国,我的中文,还不是太标准,希望你能听得习惯。你是千寻姐的老公,我可以叫你纪大哥吗?” 她很想自己能吸引住这个男人的目光,可是他的眼里,只有身边的妻子,他甚至亲手为她剥虾,根本就不用温千寻脏了手。 “你已经算说得很流利的了,是住在唐人街?”纪君阳自动地忽略了她的问题,他并不喜欢别的女人与她套近乎。 苏珊摇了摇头,微有失望,“不是,我住在洛杉矶,因为养父母是华裔后代,所以从小跟着学了些中文,没想到这次工作派上了用场,因缘际合,就碰上自己的亲生父母。现在想一想,我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有梦做,也是人生一件乐间,不是吗?就怕有些人,做梦也是白做。”纪君阳话中有话,不等她有所反应,已经将话题抛向了高翰文,“老头,恭喜你,心愿达成。” “谢了。”高翰文笑得合不拢嘴,“我这辈子啊,又了结了一个心愿。” 苏珊在这时候问了一句,“纪大哥是江城人,现在陪妻子在洛市,是有意在洛市长期定居吗?” 纪君阳笑着将手臂伸展到了千寻身后的椅背上搭着,“也不是说在洛市定居,反正是我妻子在哪,我就在哪。我妻子在洛市,我就在洛市。我妻子说要去美国,我就跟着去美国。她要再异想天开一点想去火星的话,我就给她造宇宙飞船,陪她一起上太空。” 千寻好笑地葱白了他一眼,“越说越离谱。” 高翰文笑呵呵地跟着补充了一句,“他啊,整个就是个妻奴命,也不知道在外面充老大是怎么当的。” “千寻姐,你好幸福哦。”苏珊无不艳羡地说,她看向纪君阳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分热烈,优秀又有身价且专情的男人谁会不爱?可惜这个男人不会属于自己。 千寻笑纳了羡慕,“你也会拥有的。” 苏珊叹气,“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我不要找纪先生这么优秀的男人,有一半优秀,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也曾经谈过几个男朋友,不过都散了,他们没有纪先生这样有魄力,且感情专一,有的很滥情,同时踩几条船,我没办法接受,所以,就分了。” 高翰文又接着她的话劝,“就是嘛,国外都是些花心男,你看在国内找一个多好,像你爸爸这样的,像纪君阳这小子这样的,对自己老婆多专一,洛市的好男人多的是。所以,苏珊呐,回来帮爸爸,就别记挂着国外那点事了。” 苏珊显然莫可奈何地,“爸爸,你又来了。说好了天使的事,容我再考虑一下。” 第332章 :自个儿查去 “还考虑什么嘛,你爸这条老命还不知道能活几个时日,我就想在我睁着眼睛的时候,还能看见你接手天使,那我死了也就可以瞑目了。”高翰文语重心肠地。 田蓉丽坐在一旁,神色一黯,这人生呐,拥有财富又能怎么样,这钱呐,能买到很多东西,可是却买不回健康。 “爸爸,你这是什么话,你看你,又惹妈妈伤心了,你要相信,你和妈妈,都会长命百岁的。我才找到你们,可不许你说,这么丧气的话,我还想多孝顺你们几年呢。妈妈,你别听爸爸的,医生都说了,爸的身体现在恢复得不错。我还想你们看着女儿,找到男朋友,看着我出嫁,给我带外孙呢。” 苏珊是一个很会安慰的人,不大会就将老两口哄得开开心心。 若是摒除那些隐藏的目的,千寻还真觉得,让苏珊做高家老两口的女儿是件很不错的事。 女儿就是他们现在的心头病。 纪君阳将千寻表情里的细微变化都收归在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给她夹菜,用最自然不过的口吻笑道,“苏珊小姐,我听说,你可是名校斯坦福大学的高材生,以你的能力,不回来接管家里的生意,真的是太浪费了。” “就是嘛,自己当老板,多好,不用看人家洋鬼子的脸色吃饭。”高翰文跟着附和,不过,纪君阳那点心思,他也懂,不就想早点把千寻丫头给拐回到他自己的公司里头去嘛。 苏珊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纪大哥你可真会说话,看来这顿饭,是爸爸是特意安排来劝我的,这样吧,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一下,七天以后我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千寻想,欲拒还迎,以进为退,这个叫苏珊的,是个中好手。 高翰文讨价还价,“七天太久,就三天,三天以后是我跟你妈妈的结婚纪念日,我已经安排了一场宴会,到时候也会有几家媒体的记者出席,借着这个机会,我要正正式式地把你介绍给大家,宣布你是天使的法定继承人。” 苏珊还想说点什么,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田蓉丽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就听你爸爸的吧,其实不管你现在接不接手天使,天使早晚是你的,你爸的遗嘱早就立好了,天使就是他百年之后留给你的遗产。” 回去的路上,千寻一言不发,沉默地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之外。 纪君阳将她走神的脑袋拉到自己的肩上搁着,“在想什么?” “在想,我是不是多心了。” “这不容易,你想办法弄到她一根头发给我,我找人再重新验一回dna,不就真相大白了。” 千寻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恍然而悟地,“我怎么没想到,真笨。” 亏她平时还陪自个母亲看了那么多的肥皂剧,这可是剧里面演烂了的情节。 “小脑袋瓜子也有不灵光的时候啊。”纪君阳笑她。 千寻闷着头揍了他一拳,不是她不灵光,只是她现在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压在她心里头已经好几个月了。 她一直在犹豫着,或许,是到该拿主意的时候。 “老公,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隐瞒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纪君阳侧过头,目光深幽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终于准备坦白了? 他笑着说,“你瞒我的事还少吗?不说我刚到洛市的时候被你瞒得好辛苦,就说前几天在江城,你跟我妈私底下达成的协议是什么,你也一个字都不透,我要生气啊,早就被你气死了。” “那就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稍微做了一点点过份的事,你是不会生气的哦?”可是,她的过份,好像不只一点点啊,她还真怕他会骂她。 比如,她跟纪夫人达成的协议,可是算计他的事。不知道被他发现的那一天,他会不会跳脚,其实看看他抓狂的样子,一定有趣,而且她确信,他最终会喜欢上她的这份小小算计的,只怕到时候会比她更欢喜。 “说吧,老实交代,你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勾当?”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只是还不能太确定。他并不想背着她去调查一些事,她不肯说,定有她的理由。 千寻撇了撇嘴,“什么口气嘛,好像我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姐姐我一不偷人,二不杀人放火,还真没啥跟你交代的。” “嗯哼?” “你不是神通广大嘛,自个儿查去。偶尔呢,我可以给点小提示。不过,今晚上没有这个福利,你就自个慢慢地瞎琢磨去。” “考验你老公的耐性是吧。” 千寻眼珠子骨碌地转了一圈,“这是锻炼你的想象力。” 纪君阳笑说,“你就不怕我想歪了?” “歪了没关系,我把你掰直就行。”千寻说着的同时还做着手势,就好像她的手中有一条弯曲的藤条,她要把它拉直一样 “调皮。”纪君阳无可奈何地,小丫头还是不肯说,那就不说吧,反正迟早他会一清二楚的。 一入家门,就看到安安正趴在奶奶的腿上,听爷爷讲那封神榜的故事。 今天已经讲到了妲己变成了狐狸精惑乱纣王不理朝政,寻欢作乐,残暴无良。 但是安安却有自己的见解,她小手撑着下巴,小眉头如同两条毛毛早皱巴巴地贴在脸上。 “不对啊,爷爷,什么红颜祸水嘛,那个时候女人地位低下,又没半点权利,哪有本事去搞垮一个王朝。商朝灭亡根本就不关妲己的事,是纣王他自己无能。男人犯的错为什么要女人来承担罪名嘛,真不公平。男人自己经不住美色的诱惑,却把女人说成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迷惑了他的神智,那根本就是在给自己的昏庸找借口开脱责任。” 千寻洗了澡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的长发,“安安,该睡觉了,明天还要去上学。” “我今晚上要跟爷爷奶奶睡。” “那你晚上可不许闹腾,吵着爷爷奶奶了。” “知道了,我什么时候不乖过嘛。” “臭美。”千寻捏了捏女儿的脸,跟父母道了一声晚安,便和纪君阳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在一家人各就各位之后,温母一个人拉着小拖车慢悠悠地逛了一圈菜市场,满满当当地装了一篮子。现在她的工作,就是把一家人的胃照顾得好好的。 小区里熟悉的邻居打着招呼,“温妈妈,买菜了呢。” 温母笑道,“是啊,今天的虾可新鲜了,活蹦乱跳一个的。” 邻居笑着看了看菜篮,“买给你家女婿吃的吧,现在你和温爸爸可幸福了,女儿找了个全世界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老公,可把我们这些人羡慕死了。” 温母道,“说哪的话,你不也娶了个好媳妇吗,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又那么孝顺你,跟对自己亲妈似的,你家那儿媳妇啊,可也好得没话说。” “那是那是,我这小儿媳啊,比起我那大儿媳啊,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我那大儿媳啊,好吃懒做,餐餐把饭端到她面前了还嫌做得不好吃,哎,真是上辈子欠她的。”说到两个媳妇,邻居的脸上是喜忧参半。 温母说,“小黄不是让你搬过去跟他们一起住嘛,那就过去,老了,过几天顺心日子。” 邻居着叹着气,“哎,我这不是怕要是住在一起了,我这老家伙的生活习惯跟年轻人不一样嘛,嘴上又爱唠叨,怕他们受不了,把原本好好的关系也给整没了。” “小黄不是那样的人,你就别担心这个那个的呢,我这虾还得趁着新鲜回去弄一下,就不跟你先聊了啊,有空来我家里坐坐。” 家长里短,是个聊不完的话题,温母匆匆作别,回到家中,刚一打开门,就看到早上已经出门的纪君阳已经回来正坐在客厅里。 墙上开着电视,但是他的眼睛却是看着桌子上的几页资料。 “咦,你没去上班呐。” “回来拿点资料。” 温母换了鞋,将拖车放在进门的鞋架旁边,提着一篮子菜进了厨房,系着围裙又走了出来,不经意间看到他搁在桌边上的照片,也没怎么在意,就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把千寻的这个玉坠子拍成照片了。” 第333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纪君阳抬起头来,看着温母半晌。 温母被看得心里发毛,“你这么望着我干吗?” 纪君阳忙起身让座,扶着岳母坐下来,“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您的话,在千寻的手里,也有一块跟这个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玉坠?” 他心里的那点疑问的答案,此刻正呼之欲出。 “对啊,千寻并不是我跟她爸亲生,这在我们家里早已不是个秘密了,你也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温母忽然地怔了一下,有所领悟过来,“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这照片上的玉坠不是千寻的。” 纪君阳摇了一下头,回答道,“不是。” “哎呀。”温母惊乍起来,慌忙拿起照片细看,这明明就是一样的东西嘛,她眼睛不离照片,一只紧紧地抓住纪君阳的手臂,“你快点告诉我,这上面的坠子是谁的?快点说啊!” 纪君阳甚至能感觉到她手指上的抖意,他握住她的手,试图安抚,“妈,你先别激动,别激动,我们慢慢说,有话慢慢说。” 温母有过中风的先例,他不能让她情绪上有太大的波动。 其实他这心里头也不平静呢,可是他得镇定,想想那丫头,不露声色地瞒了几个月,真想抓住她揍她一顿屁股。 但是温母却没法安静下来,一时失去了主张,心里头慌得很,“你等等,我先给她爸打个电话。” 温父恰巧在电梯里接到妻子的电话,不等他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一阵急促的声音,“你赶紧回来一趟,赶紧回来。” 他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一出电梯就用跑的,几乎是直扑入家门,“老婆子,怎么了?” 温母没想到这电话刚挂,丈夫就回到了家里,但此刻也问不了那么多,急急地朝他招手,“你快过来看看这个。” 温父也如温母初见照片时的反应,“这不是千寻的玉坠吗,怎么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家里着火呢。” 害他出电梯的时候,还差点跌倒。 纪君阳轻轻吁了一口气,看来错不了,臭丫头,在老公面前还藏小秘密,他说她怎么就那么肯定那个叫苏珊的女人是假冒的,原来真的就是她自己。 “爸,照片上的这个玉坠,不是千寻的。” 温父一讶,“不是千寻的?” 纪君阳点了点头,“在今天之前,我虽然知道千寻不是你们两老亲生的,但是从来没听她提过她的手上也有这样一个玉坠,她也收藏得很好,从来就没让我发现过......” “那照片上这个玉坠子是谁的?”温父问道。 纪君阳说,“这个玉坠的持有者,其实千寻很早就知道了。” “千寻早就知道?那到底是谁,君阳,你说话别说半截啊。” “就是天使酒店的董事长,高翰文先生,也是千寻目前工作的老板。几个月前,高老爷子病重,托我寻找他的亲生女儿,但我没想到,她就在我的身边。” 这是不是算得上,踏勘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并不否认,自己有意让她父母看到照片的心思。 她不说,并不代表着他没有办法探知,只是他不愿意去逼她说不愿意讲的。 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她还需要时间来接受。 只是,他也大约明白了,为何她执意要留在天使,替高翰文打理酒店,一有空就跑去医院给他送吃的,逗他开心,陪他散步。 其实她的心理,也挺矛盾的吧,认与不认,左右为难。 温母望着照片呆愣愣地叹了口气,“既然她都知道了,怎么就从来没有听她跟我们提起过来呢?” 从收养这孩子的那天开始,他们夫妻俩就做好了孩子亲生父母找上门的准备。若是真心想抛下孩子不要,就不会留下一个玉坠子做信物了。可怎么说,都太狠心了。 纪君阳站在千寻的角度道,“可能,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样跟你们说吧。这次要不是因为有人假冒了高先生的女儿,我可能还察觉不出她的异样。” 温母说,“这傻孩子,有什么不好讲的,她若想认,我们又不会阻止她去认亲,只要还能叫我们一声爸妈就行。” “但是,在她的心中,你们是比亲生父母更亲的人,你们养她不容易,后来又辛辛苦苦帮她带着安安,她觉得,去认,会对不起你们。”纪君阳想,这大概就是自个妻子心里矛盾的地方吧。 “你说,当初那姓高的一家,为什么就要把她给扔在大街上呢,亲生的骨肉啊,他们就不心疼啊。”温母一想捡到千寻的场景,心里头就忍不住一阵酸,“当时正是冬季,雪下的前一天,零下的温度,小小的一张脸,像只小老鼠似的,冻得青紫,就放在一个破纸箱里。医生说,要是再迟那么几分钟,说不准就给冻死了。你说,孩子生出来不要,干吗要怀啊,怀了你早点给我打掉也就罢了,可是生出来了却不管,没见过那么狠心的父母,简直就不是人,是禽兽不如。” 从不说重话的温母,也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温父给她梳理着背,怕她一口气堵住缓不过劲来。 纪君阳将当年高翰文的苦衷娓娓道来。 温母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就算他有再大的苦衷,抛弃孩子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少在这儿给他当年的过错找借口。现在人之将死,倒想起自己还有个被抛弃的女儿了,也不想想,千寻当年差点就冻死在医院门口,他这女儿差点就活不了。” 温父沉默了半晌以后也道,“这件事,既然千寻已经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在找她,认与不认,就由她自己做决定。她要认,我们不怪她,不认,也是她的选择。” “我想,她心里,可能已经有决定了吧。”要不然,她也不会从一开始就指出苏珊的真假了。 有时候想一想啊,还真有点小生气。这么大个事,她居然不坑一声。就算她不想认,也可以找他商量一下是不是。 一个人默默地独自承受,还有没有把他这个老公当依靠,看他以后不好好地惩罚她一回,免得日后再碰上什么大的事,又把他当空气。 下班的时候千寻没让纪君阳来接,她坐顺风车到家门口。 一如往常,自个老爸在闲着的时候喜欢与这个迟到了几年的女婿在棋盘上厮杀几盘,她回来的时候他们正拼得起劲。 可是她仍然敏感地察觉到了空气中有种怪怪的味道,可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直到她发现在厨房的忙碌的母亲,红着眼睛。 “妈,你怎么哭了?” “哪有。”温母慌忙拿围裙抹了下眼睛,解释说,“是切辣椒的时候,辣椒籽溅到眼睛边上,辣的。” “真的吗?”千寻有点不相信的,可是,老妈也没有哭的理由啊,她洗了一只苹果,啃着走出去问父亲,“爸,我妈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掉眼泪了,你欺负我妈了?” “你爸这辈子就没欺负过你妈,辣椒沾眼睛里,疼的,过会就好了。”温父头也不抬,捏着棋子边作思考,敞开的厨房门他听见了母女俩的对话。 “哦。”千寻也不疑它,在家里扫了一圈,没看到小捣蛋的身影,“安安呢?” 温父说,“跟着她大胡子师傅到她干爹那玩去了,晚点海芋会带她一起回来。” “难怪家里安静不少,原来是少了两个闹腾鬼。”千寻打开电视,调到音乐频道,搂一个抱枕往沙发里躺下来,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 也不知怎么那么快地,就睡着了,她这手里还攥着半只没吃完的苹果呢,竟然没掉。 纪君阳发现她睡相的时候,不禁笑了笑,当妈的人了,还流口水。 这机会可难得,拿了手机,打开拍摄功能,连着就给她来了几张特写。 温母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你在干吗呢?” 纪君阳回复了两个字,“好玩。” “都当爹的人了,还玩这个,也不怕人笑话。”温母看着女婿孩子般的举动,心情好了不少。 “我怎么睡着了。”千寻也被他们吵醒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张开双臂,撒着娇,软软的声音,“老公,抱抱。” 偶尔,他们也会在父母面前做一些不太过份的亲密举动。 温父温母每次都是一笑处之,孩子俩的感情好,比什么都重要。小儿女姿态,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他们可不是古板的老古董,觉得有伤体统之类的。 倒是纪宅,此刻冷冷清清的,与前几日的热闹相比,太过寂寥。 纪夫人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偌大一张餐桌前,左右两边各摆了一副碗筷,可是没有人回来陪她吃饭。 佣人周婶说,“夫人,刚打过小姐跟朋友有约,小少爷还在加班,都回不来。” 又是这样的烂借口,来避着她,连叫他们回来吃顿饭都要求着似的,纪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碗筷一甩,“算了,我也不吃了。” “夫人,您中午就没吃一口饭,晚上再不吃点,身体受不住的。”周婶劝道。 “我看他们啊,是一个一个地巴不得我早死了就好。”纪夫人哼道。 第334章 :心里住着一只魔鬼 又来了,周婶无奈地,“夫人,话怎么能这样说呢,他们是你的孩子,哪有孩子诅咒自己的母亲死的。再说了,他们是您教出来的孩子,您要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没那么失败。” “我看这个家,最失败的就是我了,没一个人喜欢,全都把我当累赘。”望着一个只剩下几个佣人的家,老太太的心里难免感觉凄凉。 “夫人,说句不该说的,今天这局面,您得怪点。”周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 “他们现在不就一个个都在怪我吗?”纪夫人自我嘲讽着。 “夫人,您天天板着个脸孔训人,就算少爷和小姐有心回来,看见您这样,还不得躲着您一点。夫人,我在这个家里工作了三十多年了,看着你进门,跟老爷琴瑟相和,生了大少爷和二小姐,然后有了小少爷,后来老爷走了,纪家又经历了一翻的风雨,您都坚强地撑了过来,现在应该是过安稳日子,尽享天伦的时候,您怎么反而变得喜怒无常了呢?您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本应该凝聚着一家子的温暖,可现在这个家,变得冷冰冰的,您觉着这样下去,有意思吗?”这是平时并不多话的周婶第一次麻着胆子在她的面前说这么多的话,句句肺腑。 “那你的意思是,叫我去给他们几个道歉认错了?”纪夫人冷着脸。 周婶忙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也无需特意去道歉,以后,就对他们和善一点,像以前那样,和和睦睦,别动不动就发脾气,然后真心实意地接受大少爷娶的妻子,我看着,太太其实人挺好的,也很有本事,配得上大少爷。只要您肯接受她,我相信她以后会孝顺您的。”周婶语重心肠地说。 纪夫人哀声叹气地,“是啊,是挺有本事的,把我儿子拐跑了不说,孙女也不肯还给我,她现在可高兴了,一个人在那得意。” 周婶很想说,那还不是你不要在前,可到底没有说出来,“我相信太太不是这样的人......” “对哦。”纪夫人忽然惊乍地叫了一声,“拐跑了我的儿子,抢了我的孙女,她还欠我一个孙子。周婶,去,让丁管家马上给我订去洛市的机票,我得找她要我的孙子去,我先上去收拾几件衣服。” “哎,夫人,你等会。”周婶拦住匆忙起身的老太太,将她强行按回座位上,“您想要孙子是不是?” “当然,这是她欠我的。” “那您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 “您去了她现在也生不出一个孙子给您啊,是不是?生个孩子还得怀胎十个月呢。”抱孙子哪有抱得这么急的。 纪夫人慢慢平静了下来,其实有时候她也不是非得要发脾气的,就是控制不住,好像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似的。 “那你说怎么办?” “夫人您还想保留你的威信是不是?” “那是当然。”怎么讲,她也是他们的妈,只是现在,在这个家里,她哪里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全都扫地了,没一个肯听她的。 “虽然太太是很诚心地邀请了你去洛市,但是您若想保持您的威信,还真不能这么快就过去。您现在过去啊,不是等于气急败坏,就是向太太举了白旗。您心里迫切,但是不能表现出来,您得端着。”周婶考虑的是,老太太现在跑过去,只怕是孙子要不成,还会搅场。 纪夫人想了想,觉得她说的话有些道理,于是问道,“那得端到什么时候去?” 周婶见她心有所动,笑了笑,转到她的身后给她捶着肩。 “夫人您别着急啊,大少爷的婚期不就在八月份嘛,七夕情人节,您啊,忍个把月而已。结婚这么大的事,他们不可能不请您,是不是?您自己跑过去,跟他们来请的,意义不一样是不是?” “那倒是,可一想到我儿子的婚礼居然在女方那边举行,我这心里,可堵着呢。”不知不觉,纪夫人也掏出了心里话。 “那简单啊,您要真心觉得可以接受太太了,那就在江城再办一个更热闹的就好了,我相信大少爷一定不会反对的,太太也会感谢您的。到那个时候,算算时间,说不定她肚子里啊,就已经有您的小孙子了呢。就算没有,您都已经接受她进纪家的门了,安安小姐跟她姓了温,她也不好意思不给您生个纪家的孙子是不是?” “哎,但愿吧。”纪夫人反手拍了拍她落在肩上的拳头,“平时看你沉默寡言的,没想到还挺有主意的嘛。” “那夫人现在气顺了一点,吃点饭,我再陪您到附近的林荫路上溜一圈,透透气,怎么样?”周婶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试着放到她手里,这人老了,都得哄。 纪夫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好吧,没胃口,多少也吃点,我得存积点力气,到时候抱孙子。” “就是,夫人您到时候一定会儿孙满堂的。”周婶笑着说。 其实她哪是有什么主意,她就是怕老太太早早过去,把大少爷跟太太的婚礼给搅没了。 这个家里,太久没有喜气了。 千寻吃了饭,洗过澡,就爬到床上睡觉去了,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特别嗜睡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天,人容易疲泛的原因。 半夜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全身有种躁热感。 身上像是压了一个人,下意识地用手去推,抵在一具刚硬的胸膛上,除了某个人还会有谁。 第335章 :就要咬你一口 第二天,镜子里照着的脖子上满是吻痕,这大热天的,总不可能叫她穿件高领或者围个围巾出门吧。 她抓狂地愤怒尖叫着,“纪君阳你这王八蛋。” 纪君阳从外面冲了进来,无辜地问,“老婆,怎么了?” 千寻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看你做的好事,你让我怎么去上班。” “今天周末,可以不上班。”纪君阳提醒她。 “我这从江城回来才两天呢,一堆的事等着我处理。” “反正酒店又不是你的,你那么卖命干吗?”纪君阳有意说,他想看看她怎么答。 “答应了人家的事,总得做好吧,更何况我还拿了人家百分之十的股份呢。” 这便是她的理由,每次都是避重就轻地答,旁人看起来在理,但是他已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 纪君阳笑着说,“要不,我把我公司一半的股份分给你,你替我卖命成不成?” “给你卖命的人还少吗?”千寻甩了他一白眼,她现在为这一脖子红痕急得要死,他还有心在这里开玩笑,真想爆了他的头,这个罪魁祸首,“你快点给我想个办法,这可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怎么就全怪我了,我身上也被你咬了好几口呢,现在还疼,你上辈子肯定是老虎变的,牙尖嘴利,你看看这个。”纪君阳说着就解开了胸膛上衬衣的扣子,果然,那上面也有好几道牙印。 可是她好像都不记得了,再说了,他的还可以遮住,她的遮都遮不住。 “你少来了,早知道我就在你脸上咬几道印子,看你怎么出门见人。” “要不现在给你咬一口?”他真将脸送到了她的面前。 还真以为她不敢咬呢,千寻捏了捏他的脸,皮挺厚的,得找块嫩一点的地方下嘴。 “你闭上眼睛。” 纪君阳跳开一步远,“你还真想咬啊。” “要不然呢?”千寻双手插腰气哼哼地说。 “男人的脸面呢,哪能说咬就咬的,不给。”纪君阳说着就要跑。 千寻自然是追,“你给我站住。” “你追着我我就给你咬一口。” 两个人在房子里打打闹闹,幸好其他人都不在家,要不然看着他们俩这个样子,还不得摇头,两个当爹妈的人,像孩子似的。 千寻追得气喘吁吁,明明好几次就要够着他了,却还是让他身手敏捷地给跑了。她这小腿儿跑得抽筋了,不追了,一屁股坐客厅的沙发里对他干瞪眼。 纪君阳笑得那叫一个得意,“累了吧,我给你去弄点吃。” “我不吃。” “不吃怎么行,饿坏了我心疼。”纪君阳转身就进了厨房,下了碗鸡蛋肉丝面,上面还覆盖着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叶。 女人嘛,可以耍耍小性子,所以千寻端坐在那儿,眼睛望着电视不看他,“你给我咬一口我就吃。” “真要咬啊?”纪君阳好笑地看着生气的妻子。 “那当然,你不给我咬一口我气难消心难平。” “你舍得?”纪君阳轻挑眉梢。 “你舍得咬我这么多,我才咬你一口而已,反正你不给我咬一口我就不吃饭,我......我,我饿死你老婆。”千寻出损招。 他老婆不就是她嘛,纪君阳忍着笑意,装作很为难地样子,“哎,那好吧,为了我老婆的肚子着想,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咬一口,不过,你可得嘴下留情点啊,你也不想你老公变成一个面瘫对不对?” 有的咬了,千寻自然高兴,欢欢喜喜奸笑着扑上前去,伸手拍了了拍他英俊的脸庞。 “头低点,身子弯点,长那么高,我够不着。” 纪君阳干脆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样总够得着了吧。” “这还差不多。”千寻咕哝着,又命令他,“闭上眼睛,不准到处乱看。” “你哪处没被我看光光。” “你还说。”千寻伸出两指作出戳眼的姿势,“快点,闭上。” 女人果然是一种不能得罪的生物,纪君阳无奈地将眼睛闭上。她纤柔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摸了片刻,好像在寻找一块最适合下嘴的肉一样。 纪君阳所然想到一只发怒的母老虎,可是为什么剧痛却落在他的胳膊上,疼得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睁开眼睛,看见女人得逞的坏笑。 “这下气总消了吧?”哎,真拿她没办法,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千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纪君阳在身后道,“咬也给你咬了,你可不能把我老婆给饿死了。” “洗脸刷牙。”她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 一起响起的是他手机的铃声,没有存储的号码,但并不陌生,他微微一笑,将电话接了进来。 “今天什么风,你给我打电话了?” “听说你们已经回来两三天,今晚来酒吧聚聚,如何?” “没问题,几点?” “七点半,不见不散。” 千寻从洗手间里出来,问他,“谁来的电话?” “艾维,说晚上聚会,叫我们过去。” 她指着自己一脖子红痕,“我这个样子,怎么出门见人呐,被你害死了,下次你咬哪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咬我脖子,咬脖子的那叫吸血僵尸。” “别着急,乖乖吃你的面,反正晚上我有办法让你出门就是了。”他总不能让自个老婆成为别人笑话的对象是不是。 “什么办法?”千寻好奇地。 “秘密。”纪君阳故作神秘地。 “德性。”千寻回敬他两个字。 不过,有办法出门,她也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国粹,叫旗袍。旗袍能穿出女人的婀娜和知性美,也能衬托女人的性感和妩媚风。 旗袍的水滴高领在夏天也是很正常的存在,没有人会觉得怪异。 晚上,纪君阳找人给她送来的这一件,是水蓝色的短装旗袍,不仅遮挡了她脖子上的那些印记,也秀出了她修长的美腿,同时衬出她妖娆的身段和白皙的皮肤。 当她换好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安安忍不住哇噻了一声。 “妈咪,你太正点了。” 纪君阳早已经知道妻子是穿什么都好看,但在她走出来的那一刻,还是不免惊艳了一把,他甚至有点不愿意将这样美丽的妻子展现在别的男人面前。 温父温母则是笑得合不拢嘴,“漂亮,真漂亮。” 安安摇着纪君阳的手说,“老爸,你只请人给妈咪做漂亮衣服,不给我做,你偏心眼。” “哟,臭丫头,还吃你妈咪的醋了。”纪君阳刮着她的小鼻子笑道。 “我才没吃妈咪的醋呢,我只是喜欢这件旗袍的样子嘛。”爱美之心,人皆有知,这又不是她的错,她跟他撒着娇,“老爸,你也找人给我做一件好不好?” “这还用说,早就找人做了,还有小花童的礼服哦,过几天穿着跟爸爸妈妈一起拍婚纱照怎么样?” “好啊好啊。”安安开心地跳起来。 纪君阳牵起妻子的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在家里听爷爷奶奶的话,爸爸妈妈要晚点才能回来。” 安安模仿大人的口气,“知道了,你们要约会,过二人世界嘛,我就不去当个碍眼的电灯泡咯。” “臭丫头。”纪君阳伸手要揪她的耳朵。 小家伙感觉到危险,一溜烟地跑到了温父的身后,露出一张坏坏的笑脸,五指扬起朝他们抓了抓,“拜拜哟。” 纪君阳假意唬着脸,“回来再收拾你个小鬼。” 安安扮鬼脸,“等大鬼们回来,小鬼已经睡着了,扰人睡眠,就等于谋财害命哦。” 小鬼丫头,歪理还学得挺多的。看时间,已不早,就懒得跟她拌嘴了。 抵达waittingbar的时候,果不其然,千寻的出现,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酒保一看到他们,热情地招呼,“千寻姐,纪先生,你们来了,老板和大为哥在老地方等着你们。” 坐在吧台前的几个女人叫住她,“哎,美女,你身上这件衣服是在哪买的?” “这得问我老公,我也是刚穿上就被拉到这儿来了。”千寻笑着说,她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惹眼的对象。 纪君阳并不喜欢自己的妻子被不同的男人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冷淡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仅此一件,别无分号。” 第336章 :风水轮流转 暗厢之中,艾维和周大为已经喝上,海芋则是趁着表演的间隙与卜芝婷在聊天。 女人之间,只要没有敌意,其实并不难找到话题,两颗脑袋凑在一块,连手指上用的什么指甲油都可以讨论大半天。男人们觉得无聊之极,可是她们却兴趣盎然。 女人的世界,有男人不懂的地方。就像男人的世界,有女人不理解之处。 千寻和纪君阳推门而入,周大为还是那性子,大咧咧一个粗人,嗓门也大,“说了七点半,你看这都八点了,纪总,是不是该自罚一杯酒啊。” 纪君阳笑着在千寻的身边坐下来,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前倾了倾,挡住了某个人胶灼在他妻子身上的视线。 “我还以为,你会先请我喝杯喜酒。” 周大为哈哈地笑,说到那事上,是喜不自胜,“这喜酒肯定少不了你纪总的份,日子就定在下个月初,不好意思啊,走你纪总的前头了,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和芝婷包个大点的红包,小了我可不收哈。” 纪君阳笑,“多大没关系,反正等我和千寻婚礼那天,你得还我一个。这还礼嘛,只可能多,不可能少。所以,怎么讲,我也不至于亏。” 周大为深深地鄙视着他,“亏你还是当大老板的,就这点度量,有你这么算计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的吗?我可告诉你,等你和千寻结婚那天啊,我就带着我老婆儿子来白吃白喝,反正又吃不穷你。” 卜芝婷瞪了她一眼,“女儿。” 周大为作投降状,“好好好,是女儿,是女儿,别动气啊。” 其实他又不是重男轻女,他只是想先生个带把的哥哥,到时候可以保护后生的妹妹,多好的事,儿女双全。可怀孕的女人啊,脾气古怪,无论他怎么解释,她就认定他只爱儿子不要女儿。 周大为将纪君阳拉到一边,勾肩搭背的小声低语,“我说老纪,你这辈子真是赚大发了,女人最难伺候的日子让你给躲过了,哪像我,十八层地狱啊。” “我怎么看你在地狱里也熬得挺快乐的嘛。”为人父的喜悦他深有体会,可遗憾的是,他错过千寻怀孕十月的辛苦。 周大为苦哈哈着脸,“我这是苦中作乐啊,你不知道我被她整得好惨,本来想找你问问你家女人怀孕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地蛮不讲理,可你没经历过那段啊,问你也白问。” 纪君阳终于明白,这男人,不是来找他诉苦的,根本就是找他炫耀来着。 这些话,本来说得很小声地,却不知怎的,还是被卜芝婷给听了个清楚,她一把拧住周大为的耳朵,“你说谁蛮不讲理了?” 周大为立马举手投降,“我我我,我蛮不讲理,老婆你轻点,你不能这么暴力啊,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个好榜样。” 千寻噗哧一声笑出来,“我怎么感觉这风水好像轮流转了。” “这也可以叫做某个人的报应,活该。”海芋落井下石一句。 周大为揉着被拧红的耳朵,愤愤地瞪着她们俩,“你们这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难怪祖先们会说,宁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 “别忘了,你家那位,可也是个女人哦。”千寻笑着提醒他。 果然,周大为的气势立马短了下去,回头哄着,“老婆,你跟她们不一样,咱不跟她们同流合污。” 厢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打开,季风的头探进门里,“海芋姐,外头有个自称是你的朋友找你。” “谁啊?”海芋问。 季风道,“不认识,估计是头回来waittingbar,是个女的,黄皮肤,黑眼睛,烫卷发,但是说话带点外国人的口音。” “苏珊。”海芋和千寻都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除了这个人,她们也想不到别的。 周大为说,“既然是朋友,就叫进来一起喝杯酒呗,认识一下。” 海芋笑着起身,故意挤眉弄眼的,“人家可是大美女哟,你就不怕芝婷吃醋?” 周大为哼道,“你这个唯恐不乱的家伙,老子坐得直行得正,再多的女人在我眼里也只是过眼云烟。” “这话可不只芝婷一个人听到哦,我们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了,要是有一天,你胆敢做出对不起芝婷的事,小心我嚓咔一声,把你命根子给割了。”海芋作了一个划刀的手势,然后走出了包厢。 周大为在那感叹,“这哪像个女人啊,简直就是个女魔头。纪总,我说你可得提醒你家翔三少小心一点了,这么凶悍的婆娘,我在想,你弟能驾驭得了吗?” “不准你这么说我姐。”卜芝婷哼着又踢了他一脚。 周大为摸着小腿,“我这只是说实话而已嘛。” 纪君阳轻轻一笑,“男人和女人两情相悦,不在于谁驾驭谁,而在于心心相印。” 卜芝婷再踢周大为一脚,“你看看人家,境界比你高多了。” 苏珊坐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海芋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存在。 自从千寻说她有可能是假冒伪劣产品之后,她看这个女人的目光里就多了一层复杂的审视。只是千寻说了,目前不适合打草惊蛇,所以她得不动声色。 “苏珊,你来了。” “海芋,你们乐队的成员,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帅。”苏珊的眼里,放出一种看到美好事物的光芒。 “哈,怎么样,瞄上哪个了,你要是想来个姐弟恋什么的,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人家可都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单身少年哦。”海芋没个正形地说。 “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对姐弟恋,没兴趣。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要你,给我当红娘的,我是来给你捧场的。”苏珊就是受了海芋的邀请,才找上这里来的。 “别急别急,这事啊,以后有的是机会,先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海芋说着就拉起她的手往里头赶。 见到千寻和纪君阳也在,苏珊微微诧异,“纪大哥,千寻姐,原来你们也在呀。” “你们几个认识了那就不用我介绍了,这个忧郁型的帅哥叫艾维,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这个黑皮肤的大老粗是周大为,旁边那位就是他宝贝老婆芝婷。”海芋为她一一介绍几个不认识的。 “你们好,我叫苏珊,刚来洛市,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苏珊自我介绍着。 周大为眯起眼睛打量,“刚听老纪说,你是那什么,千寻老板,高翰文刚找回来的女儿,真的假的?你这可是飘洋过海啊。” 苏珊笑着说,“我也很意外,没想到,这次到洛市,竟然能碰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上天,冥冥之中,有注定。” “哎,我说千寻,你也跑了些地方吧,怎么就没她这好运气,碰上自己亲生爹妈。” 周大为这一说,让苏珊很是诧异,“千寻姐,你也是收养的孩子吗?”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这事啊,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周大为叮叮当当在桌子上摆上几个水晶杯子,又从柜子里头搜罗出好些个酒瓶子,将杯子一个一个地倒满,“来,今儿个认识了,咱们也是朋友了,一起喝几杯。” “可我不会喝酒啊。”苏珊看着这架式,露出惊恐的表情。 “哪有人天生会喝酒的,你放心,在这个地方喝醉了没人会欺负你。”海芋端了一杯塞到她手里,对千寻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千寻笑道,“是啊,喝点小酒,没关系的,他们这几个是泡在酒林子里的人,你随意喝点,助助兴就好。” “而且你最应该尝尝的就是咱们这儿帅哥老板的拿手绝活。”海芋将胳膊搭上了艾维的肩膀。 “什么?”苏珊好奇地,她打量着这个坐在角落里寡言少语的男人,似乎从她进来除了一声招呼之外,就没见他开过口。 “你马上就知道了。”海芋将调酒的器具和冰块配料推到艾维面前。 艾维的手法很快,带着一些特技的杂耍,苏珊一阵眼花潦乱,只看见那些瓶子杯子器皿像是有手有脚,充满了生命力。 还不等她缓过劲来,一杯带着红色火焰的五色鸡尾酒就推到了她的面前。 “哇哦,太漂亮了。”苏珊忍不住尖叫起来,不知赞的是手艺,还是鸡尾酒本身,但无论是哪种,都显示出她此刻惊艳的表情。 艾维微微一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 “你太棒了。”苏珊竖起了大拇指,待到火焰熄去,她摸了摸杯沿,以为会有点烫,却发现是冰凉感,轻轻地啜了一口,“有点甜,很香。” 可就是这么小小的一杯喝下肚之后不久,就让她有一种飘乎乎的感觉,靠在沙发里只想睡觉。 海芋看着她脸上浮现一种酒后的酡红,笑道“不是吧,真是一杯醉啊,没这么严重吧。” 千寻坐过去,拍着苏珊的背,手指在头发上轻轻地绕了一下,“你还好吧?” “有点晕。”苏珊双手揉着太阳穴的位置,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没事,等会我们送你回去就是了。” 第337章 :放长线钓大鱼 虽说与高翰文有如忘年之交,但高家这栋宅子,千寻还是第一次到访。 以前见老爷子,不是在办公地点,就是在医院病房。这个地方,于她来说,是陌生又特殊的。 宅子伫立在这个城市的东边,被一树一树枝叶茂盛的桂花树簇拥着。这条路,就叫桂花路,每年到八月时分,绵延几里都是桂花的香味,经久不散,常引来游人流连忘返。 夜晚的路灯虽然不明朗,可是仍能看出这栋宅子有些年份,与周围不断增长的新建筑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千寻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静之姿,走进这栋既近又远的房子。 高家夫妇见到女儿步履摇晃地被搀扶着进门,不免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纪君阳将全身重量都贴在他身上的苏珊交给旁边的佣人,只不得解脱,但依旧不动声色地道,“没什么,几个朋友聚在一起,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要不是怕这个女人的体重会压坏自个妻子的小身板,他才懒得扶这女人一把。以他的脾性,直接将她丢在大街上算是客气的了。 虽然后来周大为又起哄跟这个女人拼了几杯,看着她是醉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可是无法消除他的疑虑。在他的直觉当中,这个女人或许有些酒后的反应,但不至于真醉到人事不醒。 她既装得了身份,自然也装得了假醉。至于心怀的目的,怕是想让人无所防备的畅所欲言,而她从中探听一些什么。 这些,不是没有可能。 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更何况这个女人本来就不安好心。属于他妻子的位置,就算自家丫头不想要,他也不可能让别的女人放肆。 暂不揭穿,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再说自个媳妇也有心抓出那个藏匿的鬼头,做老公的,怎有不配合的道理。 纪君阳能想到的,千寻自然也有所防备,只是为免打草惊蛇,她装傻而已,她对高家二老说,“放心吧,睡一觉,保准明儿又是活蹦乱跳一个人,没事儿。” 田蓉丽听说如此,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了地,紧绷的神情为之一松。因为亏欠,女儿好不容易回了家,自然是父母心头的宝中宝。 “吴妈,你把苏珊扶回房去。千寻,君阳,你们坐,我给你们泡杯茶去。” 纪君阳道,“不了,时候已经不早,你们也早点休息,我们就先走了。” 千寻并没有打算多作逗留,所以没什么意见。 高翰文有些不悦地说,“本来还想留你们过夜的,你们倒是溜得比泥鳅还快。我说纪君阳你这小子,虽然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也用不着你这么猴急的样子吧。” 千寻无语作昏倒状,这是哪跟哪的事啊,真是个老贫头。 纪君阳面无改色,笑道,甚至带着些自我调侃,“我说老头儿,你也是个过来了,又不是没年轻过。你既知我急,就安点好心,别来搅黄我们的好事。” 千寻抡着一拳就砸在他的身上。 高翰文乐哈哈地笑道,“哟,温丫头也有害羞的时候啊,脸好像红了哦,难得啊难得。” 千寻无辜叹气,“我这哪是脸红啊,明明就是躺着也中枪,站在旁边也能被流弹给伤着。” 高翰文如同孩子一样地撇着嘴,“得了,话题也别扯远了,就一句话,留还是不留,住下来明天早还能陪我这糟老头子吃个早餐。” 纪君阳笑,“老头儿,你现在又不缺陪你吃早餐的人,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高翰文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什么叫凑我们的热闹,我看呐,是你怕我们打搅你们的好事吧,哼,别以为我不了解你小子,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纪君阳将千寻揽在怀里,朝高翰文挑衅了一眼,然后含情脉脉脉地望着千寻,“老婆,你看见我哪根肠子花了没?” “你敢花,我就敢切了它。”千寻敬杀出一个咔嚓的动作。 这一下,把高翰文逗得眉开眼笑地,“温丫头,对纪君阳这小子,你就得这样狠。你要打不过他,没关系,我帮忙给你摁着他,抽筋剥皮由你来,怎么说,咱也算是你半个娘家人,不向着你向着谁?” 纪君阳剜了他一眼,“有娘家人这么地盼着人家夫妻俩不和睦的吗,我看呐,不安好心的就是你这老头儿。得了,三更半夜的,我都困了,你这个病人还不去睡觉,是不是想纪念日那天又躺回病床上去?” 这话高翰文可就不爱听了,立即下了驱逐令,“你这小子,真是长着一张乌鸦嘴,得,不想留就滚,不送了。” 不是他怕死,是他不放心的事还多,他舍不得老婆,也舍不得刚得来的与女儿在一起的天伦之乐。 不过纪君阳可就求之不得这句话了,拉起老婆就朝他挥了挥手,“那就拜拜,晚安了。” 等田蓉丽送他们出了高家的大门,高翰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掉进了纪君阳那小子的坑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溜得比兔子还快。” 田蓉丽看着越来越孩子气的老伴,嗔笑了一句,“你已经麻烦他们够多的了,每次见面还要损上几句,有你这么对恩人的吗?要是换成我啊,早就懒得理你了。” “你是我老婆,不理我理谁。” 这宅子里老爷子继续耍着嘴皮子,精神劲头足得很,而外面的车子驶出了桂花路拐弯之后,千寻自包里掏出一折叠好的纸巾包,递给纪君阳。 纪君阳问,“这是什么?” “苏珊的头发。” 在酒吧的时候,她不着痕迹地从苏珊的头上捋下了几根发丝,然后找了借口上洗手间包起来。 血缘这东西,是不可更改的事,任你作假,也总有一天会有露馅的时候。 只是千寻没有想到,高家夫妇的结婚纪念日会如此隆重,不光邀请了洛市有头有脸的一些人物,甚至还有几家媒体的出席。 其实也不难理解,如此排场,不过是老爷子想借这个机会,迫不及待地向外界宣布他高翰文的女儿归来的消息,这样便让苏珊日后有了名正言顺继承高家财产的权利。 “温丫头,你来了。”今晚的高翰文,精神矍铄,像是病魔远在千里之外,中气十足,老远就能听到他爽朗的笑声。看他那笑纹堆叠的样子,旁人很容易被感染。 千寻将礼物递上,高翰文喜笑眉开地收下,却对纪君阳只是用鼻头轻轻哼了哼,以示招呼。 老小老小,越老心眼儿越小,老爷子这是记着纪君阳的隔夜仇呢。 纪君阳倒是不在意,笑着向他道喜,末了,不忘加一句,“老头儿,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气色不错,继续保持。” 高翰文拍着自己的胸脯道,“那还用你说,活不到一百,我也会活出九十九。” 纪君阳眉峰微挑,笑意不落,“突然间这么有自信?” “那当然了,日子美好着呢,死得太早,岂不是便宜了阎王爷。我可告诉你,做好长期被我骚扰的准备。”高翰文装出阴仄仄的腔调,脸上笑意却是不曾减去一分。 “欢迎之至。”这位可也是他未来的岳父大人,纪君阳哪敢怠慢。 一个男人,真心爱着一个女人,自然而然地会爱屋及乌。 纪君阳看得出,自个妻子对老爷子关心得很,只是目前还在认与不认的矛盾中徘徊。他不会干预她的决定,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想清楚。 “今天客人比较多,你们就先照顾一下自己,我先去招待一下其他客人。”门口又进来好几拨人,高翰文朝他们挥了一下手。 纪君阳也很快被人围堵起来,他走到哪里,都是炙手可热的追逐对象,哪怕再低调,也挡不住其光华的耀目。 千寻注意到,大厅里并不见苏珊的影子,想必是在楼上由高姨陪同在准备着一个隆重惊艳的出场,因为那旋转楼梯上的布置得跟个花园的走廊似的。就是不知道有一天狐狸尾巴被揪出来,那张画皮还笑不笑得出来。 倒是高天明,有如脱胎换骨一般,与人交谈时变得谦和了许多。 他看见她,端着酒杯走过来,递与她一杯,“那件事,谢谢你。” 千寻淡淡一笑,“不客气,老爷子未必不知道我从账上走了十万给你,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你终究是他一手抚养大的儿子,没有血缘但亲情还在,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坚持给你支付治疗费。但愿你记得当日你的承诺,别再让两位老人失望。” 高天明所指的事情,是千寻去江城前的几天,偶然在大街上遇到落魄的他,没有了高家的庇护,找份工作都成了难题,没有公司敢聘请一个瘾君子,哪怕他明确地表示已经成功地戒除了毒瘾,还是没有人肯相信他。 失去了挥霍的资本,那些曾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说有难时一定两肋插刀相助的朋友,一个一个地有多远就躲多远。 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便被那个圈子踢除出局,身无分文时找他们借钱,不对他奚落已经算是仁义了,一个一个推说这亏大了那冻结了还欠了别人一屁股的债。 变脸比翻书还快,人情冷暖,立见分晓。 第338章 :珍惜枕边人 除了必要的医用开支直接汇到医院的账户上,老爷子已经停掉了所有对他的资助,千寻看见他的时候,他正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的花池边啃着冷包子。 夏天的阳光很烈,地上很烫,高家的二世祖何时有过这样窘迫的日子。 她请他在附近的饭店里吃了一顿,他在她面前不再装优雅,狼吞虎咽。 一直吃到打着饱嗝,他方才抬起头来,“看着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千寻说,“我既不是来笑话你的,也不是来同情你的,今天你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你是个成年人,就必须承担因为过错所带来的后果。” “所以,这便是我的报应,今天这顿饭,我是不会谢你的。”高天明冷淡地。 千寻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没想过要你谢,你从来就是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 “我不觉得你会好心地请我吃饭,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吃饱喝足之后,高天明显得不耐烦地。 千寻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 高天明不能理解地,“你什么意思?” 千寻淡淡地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忍心看着你母亲既要照顾病人,还得背着你的父亲偷偷地跟着你,看着你如今的样子伤心地抹眼泪。” 高天明猛然惊觉地往窗子外头看了一下,只见马路对面的树下,站着一个削瘦的身影,他不禁怔了怔。 千寻继续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自小将你视若亲子,哪怕得知真相,依然牵挂于你,两位老人并不亏欠你。这十万对你曾经挥霍如土的生活来说,不算多,但也足够你去做点小生意,重新开始。当然,你也可以拿着这些年继续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但我相信你应该很清楚,这点钱只够你短暂地逍遥片刻。你是要目光短浅还是长远规划,随便你,我只帮这一次,下不为例。” 高天明似乎有所触动,接下了支票,用这十万盘下了闹市中央的一家转让的小花店,因为之前老板积累下来的一些客源仍在,接手后的这几天,生意还可以。 他对千寻说,“你让我知道什么叫做脚踏实地,这几天虽然有些累,但很充实。那十万,我会用每个月盈利的一半归还。” 纪君阳却是有些不信任他,站在一旁用怀疑的目光审视着他,只是不发一言。 能改过自新是件好事,但若别有居心,也就休怪下场不会太好看。 台上,酱油乐队的成员正友情演出着,轻声哼吟缠绵绯侧的情歌。 当楼梯角出现白色婚纱身影的时候,千寻看到老爷子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眼睛里燃起亮色的光芒。 在化妆师的精心装扮下,田蓉丽像是年轻了十岁,与苏珊牵着手,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 “老婆你真漂亮。”高翰文笑得合不拢嘴,牵过妻子的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田蓉丽臊红了脸,“都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么多名堂花样,也不怕人笑话。” “谁笑啊,羡慕还来不及呢。”海芋客窜起了主持人,笑眯眯地握着话筒,“高姨,请看大屏幕哦。” 随着大厅里的灯光一暗,经过一个多月精心准备的mv精华版在众人的眼前呈现出来。 唯美的镜头,曲折的情节,再加上高翰文亲口深情的述说,将田蓉丽的思绪很快带回到了那段难忘的岁月。 往事历历在目,有如电影走过繁花路,她捶着丈夫的胸膛,眼里泛起点点星光,嗔怪地,“搞这么煽情干吗。”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唏嘘与感叹声,相爱容易相守难,不是谁都可以感情坚固到老的,多少相敬如冰貌合神合的夫妻,在这一刻都黯然失色。 高翰文替妻子擦过眼角的泪,憨憨地笑着,“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浪漫的事,也没说过多少浪漫的话。当年娶你的时候,除了一纸结婚证书,什么都没有给你,没有浪漫的婚礼,没有高朋亲友满座的酒席,甚至连个廉价的戒指都买不起,可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我,一直在背后默默地照顾我,支持我,鼓励我,不离不弃。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我高翰文今天的成就。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娶了你这么一位好妻子。老婆,谢谢你。” 两记礼花在他们的头顶响开来,炸开的五彩纸簿纷纷扬扬下落,沾在他们的头发衣服上,在灯光的下折射出亮丽的光芒。 “亲一个,亲一个。”海芋的起哄,很快得到年轻人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亲一个,亲一个……”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尽没安好心。”高翰文笑骂着,老脸也有些搁不住。 纪君阳怎么会放过这调侃他的机会,“老头儿,平时见你脸皮挺厚实的怎么也脸红了,不应该啊。” 高翰文果真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惹得众人轰堂大笑。 又被这男人开涮了一把,高翰文意识到自己又上了当,不由愠怒地,“谁说我脸红了,臭小子,你也没安过好心眼。” 没有几个人敢用这样的口气跟纪君阳说话,纪君阳的威信不是谁都可以挑衅的,来宾对他均充满了敬畏,纷纷猜测,若不是这两人关系铁到一定的程度,又怎会有如此亲密的对话方式。 之前他们还只是猜测着,因为千寻在天使工作的原因,纪君阳才会对高家有所照顾,甚至有可能吞并高家产业,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纪君阳自然能从这些人的神色变化之中看出他们心思转动,别人怎么想并不重要,对他来说,只是把妻子在乎的一些东西划归在自己的保护势力之下,如此简单而已。 玩笑在他的嘴间继续调侃着高翰文,“既然没红,你那老皮老脸地害什么羞。” “我哪羞了?”高翰文脱口而驳。 “既然不害羞,那还不赶紧行动。”纪君阳将了他一句。 千寻跟着大伙颇有节奏地拍掌起着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一坑连着一坑,高翰文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剩下的这辈子,怕是在栽在这小子的手里了。 “温丫头,你跟你男人沆瀣一气,等你婚礼的那一天,看我不想法子整回你。”高翰文咬牙切齿地。 这些人,明摆着就是拿他来寻开心地。 不过,也是真开心哈。 “那是以后的事,您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儿办好了再说。”千寻无所畏惧地,有自个男人挡着,任他多少人来闹场,她都相信他有办法让两人逃脱被整的命运。 海芋笑着说,“就是啊,高叔,别试图把话题扯太远了啊,扯远了我们还是会把它扯回来的,赶紧地,大伙都瞧着呢,您就别扭扭捏捏的了。” “亲就亲,又不是没亲过。”高翰文硬着头皮,在妻子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而过。 “嘁!”底下不满意的声音一片,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重新来过。” “对。”这里并不缺附和的人。 高翰文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妻子来了个法式热吻。 一吻终了之时,田蓉丽的脸都臊得躲进了高翰文的怀里,这些年轻人呐,开起玩笑来,可真是没完没了。 高翰文拍了拍妻子的背,以示安抚,他抢过海芋手里的话筒,清了清嗓子,大厅里回荡着他的余音。 直到人群逐渐安静下,他方才正式地开口,“这亲也亲过了,吻也吻过了,玩笑也开过了,大伙也笑够了,我感谢各位的莅临,在百忙之中见证我和我妻子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大家都知道,我癌症缠身,虽然死亡离我很近,但是我依然觉得很幸福。我这辈子最大的财富,就是拥有蓉丽这样温柔贤惠的妻子。所以,我在这里说句多余的话,请珍惜枕边人。” 珍惜枕边人,触动了在场很多人的灵魂。这里面,不泛恩爱和睦的夫妻,也不缺同床异梦的男女,还有名不正言不顺的情人,大家各有所思。 纪君阳悄悄地将千寻又搂紧了一些,招来旁边苏珊的嫉妒目光,只是一闪而过便悉数收回,仿佛不曾出现过。 高翰文继续道,“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两种人,一种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能陪着男人过苦日子的女人,一种就是在中年发达之后能陪着女人过好日子的男人。我可不是夸我自己哈,只是实话话说,我为我妻子做的还不够好,所以,以后的日子我会努力地活着,希望能为她做更多的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同样的感触,对自己的另一半觉得有亏欠,想用余生来还。如果有,请珍惜现在两个人拥有的时光。” 底下一片寂静。 “我这人的啰嗦话可能有点多,你们也许不爱听。但我在这里,还有另外一件喜事,要跟大家分享一下,同时也请大家见证,我女儿的回归。”高翰文朝苏珊招了招手。 苏珊立马走了过去,一左一右亲密地挽着他和田蓉丽的手。 今晚的苏珊,气度不凡,头顶公主冠,穿着漂亮的礼服,就像一道特别的风景线。 高家之女的回归在洛市已经不是一个新闻,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随着口耳相传在不同的圈子里流传开来。 只不过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真人真面目。 第339章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高翰文以一个父亲慈爱的方式拍了拍了苏珊的手,向大家介绍。 “这个呢,就是我的女儿苏珊,是我这一生中另一个亏欠的人。因为一些时代和家庭造成的原因,她一出生的时候,就被我送给了别人,也让我的妻子骨肉分离都不知情,这是我这个做丈夫和父亲所犯下的罪。本来我以为可以悄悄地关注和关心着这个孩子,但辗转之间就失去了音讯,这一分离,就是二十多年。但我庆幸的是,我的女儿,今天回来了,她很优秀,有自己的事业,也原谅了我这个失职的父亲。请大家来,是想让大家在见证我和我妻子结婚四十周年的同时,把我的女儿介绍给各位,也让苏珊认识各位长辈和同龄的朋友,也请大家作个见证,我的女儿,将是天使酒店的合法继承人。” 一如千寻猜测的那样,老爷子如此地大张旗鼓,就是为了推出苏珊在公众视线的合法存在,父爱之情弥补之心不言而喻。而这些,怕是正中苏珊之怀,求之不得的事。 想来这女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千寻看着她在人群里笑靥如花,行为举止如此得体,风头甚至盖过了结婚纪念日。老爷子领着她穿梭于宴厅之中,为她介绍各位长者,她都能彬彬有礼圆滑地应对,只偶尔在眉梢眼角闪过些许得手的光茫。 海芋窜到千寻的身边,将她拉到一边悄声说,“你说,一个山寨版,心里就没个虚字吗?” 千寻轻轻一笑,见有侍者举着托盘从身边过,伸手拿了一杯香槟,小小地抿了一口,方才低沉出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海芋也拿了一杯,但她可没那么斯文,是一口饮尽,直接将杯子又搁了回去,伸手抹了抹嘴,等侍者走远了,压低声音道,“你说,要是现在揭穿了她脸上的面皮,会是什么表情。” “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她是假的,你别乱来。”千寻警告着这个爱冲动的女人。 海芋呵呵笑道,“放心吧,不打草惊蛇嘛,单靠一个人,设不了那么大的局。你想一窝端,我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原来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千寻笑道。 海芋一怒,阴仄仄地,“你的意思是,我平时很蠢咯。” “我有这么说过吗?”千寻装无辜状。 “滚。”海芋低沉一声吼,要别人滚的人,却自己先噔噔噔地滚到了人群里。 千寻笑了笑,转身却撞进了纪君阳的怀里,一杯香槟差点就泼出来,好在他稳住了她的手,一滴不洒。 “你们俩在这嘀咕什么?” “说你今天很帅啊。”千寻笑眯眯地将酒杯举到他的嘴边。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眉梢微挑,“难道我平时就不帅吗?” “帅,帅呆了,就差变成了蟋蟀了。” 纪君阳在她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就知道拿你老公寻开心。” “我说两位,注意点形象呐。”苏珊的笑声横插过来,人影眨眼就在面前,“真羡慕你们,感情可以这么好,可不可以,传授一点经验?” 千寻淡淡一笑,“用不着羡慕,你家就有一对,如果要取经,他们比我们经历的多,感悟更多。” 苏珊笑道,“千寻姐,你这就谦虚了吧,你要没点本事,哪能让纪大哥这样,死心踏地地爱着你啊。你这样藏着揶着,该不会是怕我抢走了纪大哥吧。” “你会吗?”千寻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作为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又怎么会看不出隐藏在这个女人眼底下对自己男人的欲望。 好在,自家男人桃花虽多,但对朵朵皆无意。千寻并不担心这个,一个苏珊,她并未放在心上,不是她狂傲,只是自信而已。 这种自信,是她的男人给的。 或许是空气里莫名包围过来的一种说不出的压力,苏珊讪讪地笑着,“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千万别当真哈,我过来,其实是想,特别地感谢你们俩,在我爸爸病重的这段时间里,对他的帮助。” 倒是挺会叉开话题的,千寻淡淡地说,“不必客气。” 海芋的耳朵可没少往这边钻,心中犯嘀咕:洋鬼子叫父亲都是daddy叫得欢,这女人倒是叫爸爸叫得顺溜,随乡入俗? “你要是有心感谢的话,那就尽快结束在美国公司的工作,回到天使来,好接管老爷子的产业,也好让我的妻子轻松一点。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足以打理天使酒店。”纪君阳不觉得,这个女人对天使没有觊觎之心,他可不会认为,这女人和她的同伴费尽心机,是来尽孝心的。 苏珊笑道,“瞧纪大哥这话说的,就好像,我要是再不接手千寻姐的工作,就是千古罪人似的。可是,千寻姐确实是个很出色的职业经理人,你看她把天使管理得多好。纪大哥,难道你就忍心,让千寻姐回到家中,单纯地,做个贤妻良母,而失去自己的追求吗?现在的女人,在职场上,可不一定比男人差,女人也需要,更广阔的天空,施展自己的才华。” 这话说得无懈可击,可是在纪君阳看来,不过是以退为进,想让他们认为,她对天使,并无贪图。 既如此,那他又何妨不表现出迫不及待地想把天使交给她的决心。 “我好像并没有说,要让千寻做个家庭主妇吧。她喜欢做的事,有她的自由,我只是不希望她像现在这么地累,所以,苏珊,我希望你几天考虑后的结果是,接手天使。” “那就是我理解错误了,”苏珊抱歉地说,终是顺着话杆爬了上去,“纪大哥可真是个好老公,我要是再不识趣点,可真就要招人恨了。好吧,再给我几天时间,我需要回美国那边一趟移交一些工作,做人得有始有终,是不是?” “那好,我们等你。”千寻意味深长地,不让她得到一些,又怎会让她暴露出本来的目的。 只是千寻想不明白,怎么会有第三块相同的玉坠子,她明明记得老爷子说过,两块玉坠是高家的祖传物,再没有第三块。 苏珊这块,是从哪来的?而且还飘洋过海到了美国,再从美国辗转回到中国,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蹊跷? 与高家夫妇告别的时候,海芋递给田蓉丽一个精美的小盒子,上头还系着漂亮的拉花。 田蓉丽有些好奇地问,“这是?” 海芋笑道,“刚才那个是精华版,这个是加长版,高叔在里头有更多精彩的演出哦,这是他这一两个多月精心为您准备的礼物,您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地看,边看边回味。” “你这老头子,真是不要命了。”田蓉丽是又气又恨又爱地揍了丈夫一拳,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感动归感动,可担心更多,要是健康人还好,可他这身子还病着呢,怎么就这么地不知道爱惜自己。 高翰文生生地受着妻子这一拳,憨憨地笑着,她哪舍得下重手打他。 那个时候,做这些,是怕自己有一天真的走了,她身边也没个陪伴的人,就想留下这些,给她留份念想,能坚强地活下去。 可能,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现在病情逐步有好转的迹象,女儿也回来了,儿子正在洗心革面中,生活又朝着美好的一面前进。 他很满足。 知足常乐啊,唯愿老天爷能让他多活几个年头,让他多陪陪妻子,能看到女儿出嫁,也能看到那个走歪了的儿子重新回到正道上,那他死也就冥目了。 待到宾客尽散,苏珊回到房里,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拍了拍脸,然后拿起搁在桌子上的手机随意地翻了两下,一条信息赫然进入眼帘。 “susan小姐,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小心从天堂摔地狱哦。” 她慌然一惊,指尖颤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滑落。 稳住心神,过了半晌,她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是通的,却是,无人接听。 思索再三,她发了个信息过去,“你是谁?” 那头信息倒是很快回复过来,“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高家之女。” “我信物,dna都吻合,你说我不是,真是笑话。” “笑不笑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十足的证据,我也不会找上你的门是不是?” “你想怎么样?” “那得看你想怎么样,我才会决定怎么样。” 那人说话,就跟绕口令似的,却是无法探知分毫他的来历。她甚至有种感觉,窗子外面,正有双尖锐的眼睛在监视着她,可是当她关了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窗帘之后往外望时,什么也没看到。 四周寂悄悄地,静得有点瘆人。 她猜不到对方的意图,但肯定不是好事,心里忽然觉得没有了底。 思虑过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坤哥,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的机主是什么来路,越快越好。”她将号码抱给对方收了线。 可是第二天传过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竟然查不到对方丁点信息,那是高校旁边促销的无须身份证就能办理的号码,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第340章 :婚纱的诱惑 苏珊思索了一夜,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她想到各种可能,其中最大的可能是纪君阳。 她从不敢轻视这个男人,太聪明,仿佛能洞悉一切。她不太敢与这个男人直视,他尖锐而冷酷的目光让她心生惧意。可是,为了不让他怀疑,她又不得不迎着他的目光说话。 这个男人的心思,太难捉摸,他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在不动声色之间就能置对方无还手之力。 终究不敢大意。 餐桌上,田蓉丽发现她的神色不佳,关切地问道,“珊珊,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 苏珊意识到自己的心神不宁没能很好地隐藏住,幸好田蓉丽只是关心地问,她扯出脸上的笑容找着解释,“忽然觉得担子好重哦,爸爸那么隆重地把我介绍出去,我怕到时候要是没做好,会让爸爸失望的。” “怎么会。”高翰文驻着拐杖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地走下来,苏珊起身迎上去挽扶着他。 “爸,你小心点。” 高翰文拍了拍她的手,“爸爸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爸爸看得见你的优秀。再说了,有千寻协助你,千寻那丫头又有纪君阳那小子倚仗,你怕什么。” 苏珊在心里暗想,真是个老狐狸,但她还是很乖巧地拉开椅子,扶他坐下,“慢点。” 佣人给高翰文端上早餐,可能女儿的回归让老爷子的心情一直处于晴好的状态,他不再挑剔食物的寡淡无味,每一顿都吃得津津有味。 田蓉丽道,“昨晚那么晚才休息,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老了,生物钟固定了,一到这个点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没办法咯。”高翰文对妻子说。 田蓉丽说,“你啊,就是之前操心太多落下的病根。” 高翰文笑道,“现在好了,有咱们能干的女儿回来帮我,这个我算是可以彻底地退休在家当个闲人了。珊珊呐,你胆儿放大点,什么别怕。你在美国呆了这么多年,一定学到不少先进的东西,是国内所没有的,把那些先进的理念和管理模式引进来,跟千寻商量着来,找一条最适合天使的路。爸爸相信你,就像相信千寻那丫头一样,你们都是优秀的女人,不比男人差。” “爸,你可以去当一名励志培训师,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苏珊假装羞涩了一下。 高翰文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话又说回来,珊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终生大事了,昨晚上给你介绍的那些个青年才俊,没一个看上眼的?” 苏珊嗔道,“爸,你说什么呢,我这刚回来你是不是就想赶我走了呀。” “赶你走?我现在是巴不得把你绑在家里,给我招个上门女婿回来。”这可是高翰文一句大实话,女儿才回来,哪舍得就这么快地嫁出去,“你这次回美国,我不介意你带个黄毛老外男友回来哈。爸知道你习惯了国外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可能国内的男人入不你的眼。” “爸爸,瞧你说到哪里去了,还早着呢,咱不说这个话题了啊。”苏珊想叉开话题,但是心里头却是有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找个合适的人安插在身边充当男朋友帮助自己。 “什么早啊,你看千寻那丫头的孩子都五六岁了,老爸还想有生之年能抱抱孙子呢。” “老爸,你要相信,只要保持现在这种乐观、豁达的心态,你就会长命百岁的,你不是说,还想带着妈妈去环游世界的吗?” “就你这张嘴会说好听的,哄我们开心。”高翰文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早已乐开怀,“好了好了,我也不催你,免得说我要赶你走。不过,你要有合意的,可别藏着揶着,丑媳妇还得见公婆呢,只要是你喜欢的,不管来自哪国,长得黑还是白或者是黄,爸妈都没意见,都会支持你大胆地去追求。” 高家夫妇因为自身的一些经历,很是明白父母干涉恋爱的痛苦。他们开明,是因为不想自己的过去在现在的女儿身上重演。 孩子的幸福最重要,不论那个男人贫穷富贵,只要他对她好,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她喜欢的,他们也会欢喜。 苏珊去美国的时候,高家夫妇坚持要送她上飞机,在机场那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这一去就不回似的,说好了一定早回,在机场广播的催促下方才放她入安检。 等到飞机起飞,角落里,有人向纪君阳报告行踪,“纪总,苏珊已经上了飞美国的航班。” “我知道了,叫美国那边的人盯紧,看她跟哪些人接触。” “是。” 纪君阳的桌上,是白无邪的手下刚送过来的dna检验报告。为了精准,对苏珊的头发和那晚留在酒杯上的唾液都作了比对分析。 果然,是假的。 其实从知晓自个妻子身世的那一刻起,这些证据,于他来说,已是多余的形式。 难怪这丫头是,人未见,已怀疑。 也该得苏珊那女人倒霉,冒充谁不好,竟冒充到他妻子头上,还偏不愣地就一头撞到了正主的身上。 假的终究是假的,真不了。但是这真的,何时才能敞开心扉站出来呢? “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千寻的脑袋先探了进来。 “纪先生,叫我过来,所谓何事?” “亲子鉴定已经出来,一如你所料,那个苏珊,是假的高家之女。丫头,你的直觉可比神仙还灵。”纪君阳起身到门口,牵起自个调皮的妻子到沙发里坐下,然后递给她那份报告。 千寻翻了两下,心中早了然。 其实在她的手里,两个月之前,就有了另一份鉴定结果。 一直闷在心里,其实也是一件挺折磨人的事。不过现在,她另有主意。 “丫头,没有什么与我说的呢?”纪君阳有所试探。 千寻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什么?” 这丫头,还是不肯说,他可是她最亲的老公,竟然也隐瞒着,到时候他可是会生气的,谁让她把他当成局外人呢。 “没什么,带你去看样东西。” 他要给她看的,在明湖的别墅里。车子在路上飞驰得很快,好像有种迫不及待感。 下车的时候,他让她闭上眼睛,用一条轻纱将她的眼睛蒙住。 千寻说,“你神神秘秘地又想干吗?” 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像个大孩子,有些顽皮劲。 他说,“答案马上为你揭晓。” 千寻也只能由着他去,反正他喜欢玩这些小游戏。 他牵着她入屋,一步一步地上楼梯,提醒她哪里要转弯。 千寻在脑子里构建出一副方位图,当他叫她停下的时候,她能肯定所站的位置,是三楼的房间。 “我可以看了吗?” “当然可以,我的公主。”他的声音从身后柔和地传来。 千寻揭开蒙住她视线的纱巾,入眼的,是满室的婚纱在轻风中飘逸,惊得她掩住了嘴。 “天呐,你……” 这是一间空房,除去那些白的红的紫的蓝的婚纱穿在模特身上,再无它物,一件一件,都精美得让人爱不释手。 每个女人都抗拒不了婚纱的诱惑,千寻也是。她的眼里,满是光华移不开。 “你想开婚纱店啊,这么多。”她数了数,十二件,不同颜色,给人一种色彩递进的层次感,华丽而大气。 每一件的旁边,都站着一个小模特,穿着漂亮的公主礼服,这是为安安准备的。 婚礼那天,一个小时换一套都绰绰有余。 二十四个假模,在不同风格的婚纱里,像是复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这些婚纱,有华丽的也有简约的,有复古的也有现代的,有宫庭的也有民国的…… 总之是款式不一,数不出重复,绝非普通制品。 他总是给她最好的,这绝非一个华美空洞的梦,是实实在在的爱。 “喜欢吗?” “喜欢。”哪个女人不喜欢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此对待,“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太浪费了吗?” “为你浪费,我愿意。” “败家仔。”千寻嗔怪了他一句。 有人说,找老公不一定非得找个有钱的,找个愿意为老婆花钱胜过有钱而吝啬的男人。 她很幸运,两者都占全。 纪君阳笑道,“放心吧,你老公的家底,哪能是几件婚纱就败得光的。” “真是个疯子。”她实在找不到其它可以形容他的词语。 “为你疯,我乐意。”纪君阳笑了笑,忽然展开歌喉,“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他配上的那动作和表情,逗得千寻笑弯了腰,也笑出了幸福与感动的眼泪。 她双手挂上他的脖颈,很坚定地说,“我敢。” 所有爱的勇气,源自于他给的感动和幸福。 “我已经请好了摄影师,准备拍十二组婚纱照,以四季十二月为主题,到时候可得辛苦到你。” 千寻摇了摇头,“不怕。” 这世上有一种浪漫,是在老了之后,两个人还能坐在摇椅里,晒着太阳聊着天,慢慢翻看从前年轻时候的老照片。 纪君阳的唇慢慢落在她的唇上,千寻听见自己的呼吸乱了节拍。 第341章 :是不是有了 摄影师是个年轻英俊的法国男人,叫斐迪南,半个中国通,一见面就给了千寻一个热烈的拥抱和贴面吻,然后咬着一些法式口音对她说,“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尤物。” 斐迪南看着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对美的纯粹的欣赏,但对纪君阳来说,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够了,斐迪南,我找你来,是为了拍照,可不是让你来放电,勾引良家妇女的。”说着他将千寻拉回自己的势力范围。 男人有种通病,就是自己看中的女人,不能容忍别的男人追逐的目光。纪君这袭话,说得千寻的嘴角抽搐,这人不是你自己请回来的吗,难道还不熟悉他的性子? 斐迪南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你觉得你家这位良家妇女有那么容易就被别的男人牵走吗?真是的,吃醋也不用这么大味,小心你家老婆被你的醋真的给熏走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朋友妻,不可欺。你放心,我虽然有点风流,但不下流,该有的素质还是有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成为朋友是不是?” 纪君阳的朋友,还真是什么行业的都有,三教九流,不分贵贱。 拍摄很顺利,幸福的人,每个动作和笑起来的每个表情都那么自然。 现在婚照流行去国外的风景地采景拍摄,既浪漫又能兼顾着旅游,纪君阳不能免俗地提供了许多国外著名的爱情旅游景点给千寻挑选。时间还足够,他可以让她慢慢地享受这个过程。 但千寻觉得,在哪照没关系,穿什么照也没关系,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照这人生中最重要的照片。 所以,最后她一个也没有选,就在洛市。 洛市在她的眼里,也是个漂亮的城市,也有很多适合拍婚纱照的外景地。她觉得没有必要那样大张旗鼓,幸福不在于形式有多隆重,而在于心靠得有多近。 以前每每见到在露天里拍摄婚照的新人,她都会驻足停留一会,徒有羡慕的份,心里总会惆怅很久。 那时候一定不会想到,日后的某一天,她也能成为别人眼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成为他们驻足停留欣赏艳羡的对象。 纪君阳还是带她去了江城的荷花塘拍了一组,千寻并无异议。 这是一处特殊地,有着两个人太多共同的回忆,他们在这里相互了解,彼此爱慕,值得最重要也最珍贵的纪念。 那天千寻穿了一套粉红的婚纱,如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青脆绵延的荷塘中央。在她的背景里,是田田的荷叶,层层叠叠,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她宛若一朵出水芙蓉。 纪君阳划着船,斐迪南要他们就像平常那样游玩,聊天说笑,不介意他们的亲密举动,这个男人善于在瞬间捕捉到令人感动的镜头,无须那些刻意摆放的姿势。 荷塘里盛开着许多的莲花,白的,粉的,红的,风姿影绰,有的,结出了小小的莲蓬头。 千寻弯下腰,摘下一朵,捧在手心里细细闻着。 这让斐迪南想起一首中国的古诗词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这是安安唯一没有参与的拍摄地,纪君阳问她为何不去,她如小大人一般地说,那是他们的秘密花园,不方便有第三人参与,得给他们留点二人空间。 这是其一,还有一半的原因她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纪君阳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点,大抵是与自己的母亲有关。 孩子的心是敏感的,他很愧疚给孩子带来的这些阴影,所以,安安不愿意去,他也不强求。在她的心里,就算老太太接受了她,怕是,也只有洛市的爷爷奶奶是最亲的。 拍完照片,千寻对纪君阳说,“我们去看看老太太吧。” “你不怕我妈又对你甩脸色啊。”纪君阳一想到母亲的态度,就有些头疼。 “逃避不是办法啊,终归得面对,你说是不是?”千寻一直觉得,人生需积极的态度,这便是支撑她这么多年坚强走下来的原因。 纪君阳什么都没有说,只在她的额头吻了吻,然后很坚定地牵起她的手。 黄昏的时候,老太太在前园看到他们下车,很是错愕了一把,“你们......” 千寻微微一笑,“来看看您,不欢迎吗?” 老太太没好气地,“你们都来了,难道要我将你们扫地出门吗?” 千寻正好看到佣人在打扫卫生,她走过去说,“借用一下。” 那佣人虽然不解,但还是将拖把递给了她,她又反递到了老太太的面前,笑着说,“我不介意你用这个,把我赶出去。” 老太太怒圆了双目,这女人,简直就是在挑衅,“你以为我不敢?” 千寻眨了眨眼睛,“您当然敢,但上门即是客,我相信以纪夫人的素养,不会那么浅薄。” 一句话,揶得纪夫人一时间无言以驳,最后冷重地哼了一声,甩手走人,既不请他们留下,也没有赶他们走,丢给他们一个自便的背影。 纪君灵站在楼上,正好地看到了这一幕,不禁笑了笑。她知道母亲的心其实软了,只是嘴上还在强撑着而已。 老太太其实是个爱热闹的人,这些天,君翔故意地以办公室为家,她也忙着公司的运作,纪宅从热闹的一大家子忽然间像是空落了下来,好几次她看着她拿起电话摁下一串号码后又放下,空叹气。 有时候她很想说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又怕刺激到了老太太。 她只是没有想到大哥和千寻在婚礼之前,还会回到纪宅来。 飞奔下楼,迎上他们。 “大哥,嫂子,你们怎么回来了。” 千寻笑了笑,“很意外?” “实话是,有点。”纪君灵很诚实地回答。 “回来看看你们呀。” 老太太听到这句,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句,“是回来看我这老太婆死了没有吧。” “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纪君灵责怪了一句,回头安慰千寻,“我妈的话,你别放心上。” 千寻表示不在意地笑了笑,她若放心上,只怕早被气死的是她自己。 “周婶,周婶……”老太太扯着喉咙喊。 周婶匆匆忙忙地从厨房里赶出来,一边还用身上的围裙擦着手上的水渍,“哎,来了,夫人有什么事?” “晚上加几个菜,免得有人说我纪家没有待客之道。”老太太生硬地吩咐。 “好的。”原来是这事,周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么火急火燎地叫她,其实就算不吩咐,她也知道大少爷跟千寻小姐回来,厨房里得多做几道菜。 千寻的嘴角抽了抽,悄悄上扬。 老太太将自己关进了楼上的房间,仿佛要眼不见为净似的。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手里捧着过世丈夫的遗像,喃喃地说,“君阳就要结婚了,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直到开餐,她才下楼,此时,纪君翔也已经回来。 老太太一见到他,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要回来啊。” “我这不是工作忙吗?”纪君翔陪着笑。 “忙忙忙,你以为真是老糊涂呢,那只是你一个不想回家的借口。”其实纪夫人的心里未必不明白,小儿子不肯回家,多半是因为她念叨过度。可是有时候,她发现自己真的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嘴,特别是一听到他跟海芋那个女人打电话,她就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相比而言,温千寻这种女人经过相处,她还觉得可以慢慢接受改变自己的观念,但是海芋那种,她尚未发现自己接受的可能。 一想到那女人几度将她气得够呛,还骂她作老巫婆,她就真心地不喜欢那女人的狂傲。 温千寻对长辈还可以看出几分谦恭有礼,那女人,简直就是个泼妇,野性难驯。 更何况,还有那样的家庭背景,一想到那一家子的贪婪,她就觉得恶心,她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工作还顺手吗?”纪君阳试着打破这僵局。 “大哥你给的活,不顺手也得顺手啊,要不然也太丢你面子了是不是,倒霉的可就是我了。”谁让他跟这位兄长同志做了笔交易呢,就为了能在一年之内顺利地娶到小鱼儿,他现在是豁出去了,生意本不是他的兴趣,奈何为佳人。 桌上上来一道清蒸桂鱼,平时的香味,在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千寻闻到了腥味,胃里忽然一阵不适,来得那样地快,以至于来不及起身,只能掩着嘴干呕了两下。 纪君阳看着她的脸色转白,“怎么了?” “没事。”千寻摆了摆手,这不舒服的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 “你是不是,有了?”老太太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观察,但她还是问得很小心。 没想到第一个应声的却是她那儿子,很干净利落地否认,“怎么可能。” 纪君阳自认为一直很小心,怀孕怎么也不可能,他唯一能想到的是,这几天婚纱照拍摄与工作兼顾,累着了这个小女人。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太太并没有被儿子这句话打消念头。 但对于她对千寻态度突然的转变,纪家三兄妹都愣了一下,纷纷对望,这是关心吗? 第342章 :千寻怀孕了 纪君阳自母亲的神色与话语中闻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忽然想到自个妻子那个让老太太不再坚持安安改姓的秘密约定。 难道说…… 大概八九离不了十。 千寻暗暗推算了下日期,如果运气好的话,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但愿中奖,要知道,她太想给他生个小小纪了。可是,他不同意,她只好悄悄地玩点小聪明了。 但是她还不能太肯定,毕竟曾经工作辛苦压力很大的那段时间,在身上也出现过类似的症状,就是在刷牙的时候,也都会有恶心的感觉。 “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纪君阳说。 三个人各怀心事,在第二天抵达医院。 医院是个人流集中的地方,现在的人,一点点伤风感冒都喜欢往医院跑。 排队挂号就诊检查,是件耗时耗力的事,但对纪家这样的人家来说,从来不走常规道。 医院的院长是纪夫人的老朋友,一大早,她就跟人家打了声招呼。千寻去的时候,竟是院长大人亲自上阵。 老太太似乎很重视这次检查,越发让纪君阳肯定心中的想法,新生一个孩子入纪家,是让老太太妥协的原因。 只是,怎么可能会有,他一直就很注意。那个决定,他不是开玩笑的。 但一翻检查下来,医生给出的诊断,却让他大吃一惊。 “纪太太已经怀孕7周。” “怎么可能。”虽然是权威的医院权威的医生,但他还是脱口而出。 “君阳,你这是怀疑我的专业能力,还是怀疑你妻子……”院长并没有将后半截的话讲出来,但明眼人都能听出所指含义,作为老朋友,她当然知道纪母对这个媳妇的不欢喜。 纪君阳的脸顿地沉下来,“郭阿姨,你虽与我母亲是朋友,但作为长辈,是否应该注意言辞。” 丫头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只是,看着她不愠不怒反而宽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一种被算计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想让她再生,是因为不想让她再经历十月怀胎之苦和生产之痛。他害怕失去她,任何一丁点可能让她历经的危险他都想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是现在,孩子在她的肚子里落地生根,他能不要吗?只怕他家这个女人会跟他拼命的,搞不好玩个失踪,等生米煮成熟饭,孩子呱呱落地,她再出现在他眼前,他也拿她没辙。 更何况,他也狠不下心去扼杀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流产于女人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她不动声色地算计着他,不就是赌着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安家落户后,他左右都是个难字吗?最后还不是她胜利。 可是明明他一次也没有落下防护措施,怎么就出了叉子,臭丫头铁定背着他动了手脚,等回头他得严刑拷问才行。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仅那么轻轻地一句挑拨,他那个向来看丫头不顺眼的母亲,竟生生地劈头盖脸就问了一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君阳的吗?” 他眼睁睁地看着丫头眼里划过受伤的神色。 千寻有种被侮辱的感觉,笑容冷了几分温度,“纪夫人要是怀疑,大可以在孩子出生之后,继续不认,温家还养得起这个孩子,不必花着心思耍人。” “妈,孩子是我的,我最清楚不过,您不必拐这么大弯来挑拨离间。”纪君阳也是气愤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哪一次有的,但是他相信孩子就是他的。丫头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当她说要给他生个小小纪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感动。 纪夫人怒容满面,“我挑拨离间?你刚才明明自己亲口说不可能,这可不是我捏造吧,你金兰阿姨也听着呢。” 纪君阳冷冷地道,“那是因为,我原本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安安出生的时候,千寻在手术台上大出血差点没命,我不想她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危险。” “不就生个孩子吗?我生你出来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把你养这么大,怎么就不见你疼惜你妈一下。”老太太很是吃味地说。 “我们不是不爱您,只是您选择性地失明失聪,所以分不清谁对你好谁对你不怀好意。”纪君阳的眼神警告过郭金兰,拉起千寻就走。 老太太在身后叫他们站住,他充耳不闻。 一直走出了医院,纪君阳才稍微缓下了脚步,千寻微喘着叹气,“本来还想趁着这机会,好好培养一下跟你妈的感情,没想到,又弄成这样。” 提到这个,纪君阳气不打一处来,顿地站住,以至于走在后面的千寻一时没能收住自己的脚步,一头撞在他的背上,疼得她的鼻梁骨都好像要断了似的。 “你还敢跟我说这个,为什么事先不找我商量一下。” 千寻摸着鼻子,可怜巴巴地嘟囔着,“我要找你商量,你能同意吗?” 一句话,把纪君阳给揶个半死。 “我不同意你就自作主张了。”他阴沉着一张脸,真恨不得将这个小女人给爆打一顿,不是他不爱这个孩子,他还不是为她着想吗? “我不管,反正孩子已经有了,你不能不要。你要敢不要,我就敢带着孩子跑路。”千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 纪君阳果真拿她没辙,咬牙切齿丢下两个字,“上车,等会再找你算账。” 千寻得逞般地吐了吐舌,坐上车,悄悄地看了男人一眼,乌云盖顶,有如风雨欲来风满楼,看来等会得说几句好听哄一下这个男人。 她的手,不自主地放在了肚腹部。 小小纪,你爸爸生气了哦,不过他生起气来的样子简直就是酷毙了。 千寻一点也不怕纪君阳现在的这个样子,她当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可她真的没有那么娇弱,她又不是瓷娃娃,再说现在的医术那么发达,没他想的那么严重。 纪宅,君灵见是母亲一个人回来,不由地往外张望了一下,“大哥跟嫂子呢?” “别提他们了,提起就一肚子的火。”老太太将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摔,面色难看。 “又怎么了?”这早上不是几多关心的吗,怎么眨眼功夫就怒火冲天地回来了,“嫂子没怀上?” “怀上了,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大哥的种呢。” 纪君灵被这一句结结实实地呛了一下,有这样的老娘,难怪大哥不愿意带着嫂子回来住了。要是回来,家无一日安宁啊。 “妈,无端端地,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神经。” “什么我发神经,明明就是你大哥亲口说不可能是他的。” “怎么可能,妈,你觉得以大哥对嫂子的霸道,你觉得有可能让别的男人有机可乘吗?就算大哥愿意,嫂子也不是这种人。她要是这种人,早不用等着大哥找到她就嫁人了,嫂子又不是没优秀的男人追。” 老太太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面子上挂不住,“那她温千寻生孩子就辛苦,我生你大哥就容易了,当年生她我也难产呢,怎么不见他多来孝顺我一下。” “老妈,搞半天,原来你是吃醋了哦。”纪君灵哑然失笑。 老太太还不承认来着,梗着脖子说,“我才没有。” 纪君阳一下蹦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亲密地搂着她的肩膀,“老妈,这俗话说呢,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这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就刺了一句,“贴心?你能不刺激我这颗心我就很满足了,我真的怀疑,当年是不是把你们三个从医院里抱错了,胳膊肘一个一个往外拐。” “哪有往外拐啊,嫂子现在是自己人,我们拐也只是拐向一个理字。妈,您想想,到时候您女儿也得嫁人,难道您希望我一嫁过去,就碰上一个天天跟我争风吃醋,没事找碴,还时不时挑拨离间的婆婆?没事大战个三百回合,那您女儿我得过得多悲惨啊,难道您就不心疼?咱得将心比心,是不是?”纪君灵欲以情说理。 老太太哼道,“我可不心疼你,反正你也不知道心疼你老娘。” “怎么会呢,老妈,其实我们都特能理解您,每个婆婆看媳妇嘛,就像多了个女人跟自己抢儿子,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您的儿子只是多了一个女人去爱他。只要您能真心实意地把千寻当作自家人,我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发现后半生也会多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我才不相信温千寻有这么大度,说不定以后母凭子贵,根本就不将我放在眼里。” “中国有句古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都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她好不好。要不,咱娘俩打个赌?”纪君灵有些好笑地,老太太你这是害怕自己老佛爷的地位不保吗?哎,您要再继续这样下去,可真就不保了。 “赌什么?” 纪君灵想了想后说,“您女儿我年纪也不小了,赌长了就变成了老姑娘了,我也不划算,我相信您也没有那个耐心。时间就赌两年,一赌千寻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大哥的,二赌孩子出生之后,千寻会不会如您担心的那样,母凭子贵,对您颐指气使的,不把您放在眼里……” 老太太打断她的话气哼哼地说,“她现在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纪君灵笑道,“她要没把您放眼里,就会过家门而不入,哪还会提着礼物看您,是不是?所以,要是您输了,以后我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找什么样的老公,您不能再干涉。” 怎么着,也得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谋取一点福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你就这么肯定温千寻那颗心就一定是红心?”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魔力,一个一个地都相信她,连身家幸福都愿意为她赌。 纪君灵微微一笑,“如果我输了,以后您说一我绝不二,您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签字画押。” 第343章 :老公生气后果严重 一路上,纪君阳都没有说话,车子安静地行驶在嘈杂的车流之中,穿越小半个城市,抵达他曾常驻的酒店门口。 他一言不发地下车,千寻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哎,你能不能慢点。”都不知道要照顾一下孕妇。 纪君阳没有回头,但脚下的步速还是缓了缓,千寻见状,唇角弯起一抹笑容,追上他的脚步,想拉住他的手。 他倒好,手一缩就插进了裤袋里,好像不着痕迹似的。可是在她看来,那就是故意的。 小气鬼,不就是背着他怀了个孩子嘛,这是新生命哎,都不表示欢迎一下,怎么当爸爸的。 不牵就不牵,小小纪,我们自己走,不怕他不要你,你爸爸要敢不要你,妈妈就敢带着你跑,哼! 还是那间套房,在门口,千寻可怜巴巴地拉住他的一截衣袖摇了摇。 “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说呢?”纪君阳闷声瓮气地丢了她三个字,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问,小白痴。 对她,当真是又爱又恨。他心心相念的全是她,她倒好,反其道而行,毁他心血。可要说恨她的自作主张吧,偏偏她又是为了他。所以说到底,对这个女人,当真是爱之切,恨无能。 “别生气了嘛,生气很容易老的,你可是帅哥哥哦。”千寻装可爱,扮无厘头,想逗他表情松动一点。 可是,人家就是板着一副冷脸孔,打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就像一瓢冷水泼下来,千寻委屈地站在门口,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等着大家长的宽恕。 反正她打定主意,他要不吭声叫她进去,她就在这门口站着,不怕他不心软。 孕妇不宜久站,她就不信他当真狠得下心这么惩罚她。 果然,纪君阳在沙发里落座之后,便再次生硬丢出两个字,“过来。” 千寻面上喜色,她就说嘛,这个男人怎么可能舍得生她的气,其实她感觉得出,他对孩子的那份欢喜。 何必压抑着自己呢。 生孩子是女人的天职,她没那么娇贵的,她都不怕,他怕什么呢。 这个男人一生无所畏惧,这大概是头一回。那是因为,他真正地在乎着她,怕她有闪失。千寻一想到这里,心里便甜滋滋地,他生气的表情在她的眼里,也就变得异常地生动可爱起来。 还有什么比得上自己的爱人,将自己搁在第一顺位来得更欢喜和感动? 千寻走到他身边,还来不及问他是不是不生她的气了,只见他手臂一伸,就将她掀倒在他的膝上,面朝地板屁股朝天。 她都来不及防备,“啪”的一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她的臀上,痛得她“嗷嗷”直叫。 “你干吗打我呀。” “打你,打你还是轻的。”纪君阳又是一巴掌拍下,忘了要怜香惜玉。 “你明明下手已经很重了好不好。” “啪啪”又是两巴掌,这男人真狠得下心啊,千寻痛得要挣扎着起来,可是被他紧紧地按住不能翻身,她就如同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纪君阳似乎铁了心要惩罚她一下,一掌比一掌拍得清脆响亮。 千寻趴在她的膝上手舞足蹈,悲愤不已,要是传出去,这是多么丢脸的事。 “纪君阳,你流氓。” “你应该找个新鲜点的词。”他咬牙切齿地说。 “好痛啊,再打小小纪就会被你打没了,老公你谋杀亲子啊。”千寻呜呜地挤出两滴眼泪,擦在他的裤子上。 这句话,倒是一时唬住了纪君阳,巴掌没有再落下。 感觉到他禁锢她的力道有所松减,千寻一个用力挣脱,爬起来赶紧退后三步远,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裙子,戒备地拿着眼珠子瞪他,生怕他再扑上将她揍一顿似的。 “过来。”纪君阳又是这两个字。 “我不,你打我,痛。”千寻如同一个被欺负的孩子扁巴着嘴,一边有些不雅观地揉着屁股。 “你生孩子都不怕痛,会怕这点痛?”纪君阳又不是不知道拍下的力道,能有多痛,他下手自有分寸。 不是不懂怜香惜玉,只是被这突然而来的消息给整得快要抓狂了,这孩子,在他的意料之外。别的男人做父亲那是喜上眉梢,为什么他就有种喜忧参半的左右为难。 其实他也知道有时候可能是自己想得太严重了,这一生没有惧怕过什么事,再凶险的经历他也淌过,唯独在她的事上,从不敢大意,哪怕是冒一丁点的险。要知道,失而复得的那种感觉,太珍贵了。 千寻被他一句话给揶着,有些强词夺理地说,“这明明就是两码子事嘛,你打我的痛,是肉痛,生孩子的痛,那是快乐的痛嘛。我不管,反正小小纪已经在我肚子里了,你不能抛弃他。你要敢抛弃他,我就……我就敢不理你。” 实在没招,千寻只能行以“威胁”。 “还敢不理我?”纪君阳眯起眼睛,眼睛缝里尽是危险光芒,掂量掂量,看来他在她心中的份量不及孩子啊,“你到底过不过来。” “你不打我我就过来。”千寻跟他讲条件。 “行,不打你。”已经打过了,再打这女人怕是要造反了。 “你也不能骂我。” “行,不骂你。”再骂也无用,孩子都已经生根发芽了,只怪自己一时大意。 “你更加不能不要小小纪,流/产可是会伤害你老婆的身体哦,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医生,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纪君阳不是没有看到她眸底的那抹狡黠之光,这丫头,其实早就算计好了的。 “那你是不是应该先交代,你是怎么瞒天过海有了这个孩子的。”这是他最奇怪的一点,按理,他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疏忽。 但百密难免一疏正好出现在他的身上,看来跟小妻子的斗智斗勇他稍逊了一畴。 “难道你没看说明书吗?那些药啊,套啊,又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这也不能怪我啊,你要找也该去找那些生产制造商啊。”千寻偷换着概念。 可是纪君阳岂是那么容易就唬弄住的,“不说实话是吧?” “我说了一半实话嘛,是你自己打断我的话。” “那还有一半呢?” “就是有一次,我悄悄地把你给我泡的牛奶倒掉了,我知道你把避免怀孕的药融在里头。”千寻老实承认。 是了,纪君阳想起来,是有那么一次,他将牛奶泡好给她,她说烫,过会再喝,她支使他去做了点什么,等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看见她的嘴角边有白色的牛奶沫子,以为她毫无怀疑地喝了。 没想到,小丫头心细如毫,早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竟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是他太大意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没想到被小丫头一个小小的心计就给搅和黄了。 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着呢。 “老公,别生气了好不好。”千寻一下蹦到纪君阳的身上,来了个大熊抱。 这一蹦,蹦得纪君阳的心跳得老高,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还玩这么危险的动作,要是他没能接住她的直向扑来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真不是个省心的主。 “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啊。” “你说过的嘛,只要不离开你,我可以做我任何喜欢做的事嘛。现在我死心塌地跟着你,跟你生个小小纪就是我喜欢做的事情,你不能反悔食言哦。” 千寻用他曾经说过的话堵他的嘴。 纪君阳无言以对,托着她的臀让她稳稳当当地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见他不再巴掌相对,她的双手大胆地爬上了他的脖颈,亲亲密密地搂着,继续道,“老公,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啦,你大可以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平平安安的生下小小纪,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老婆,你要对你老婆有信心是不是?” 纪君阳除了无奈叹气,就只剩下投降的份,“现在是你说了算,还有我发言的余地吗?” 当真是任她捏扁搓圆了,还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位活祖宗。 这下算是齐整了,加上老祖宗小祖宗,他头顶上可是供着三个女祖宗,有的头疼了。 见他松了口,千寻那叫一个喜笑颜开,立即狠狠地在他的脸上赏了一记亲吻,“老公,我爱死你了。” 纪君阳说,“你现在不气死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千寻笑道,“怎么可能呀,你是我老公,是我两个孩子的爸爸,气死了你,我就得当寡妇,两个孩子就没有父亲,多可怜呐。” 就知道扯远话题,纪君阳问,“你跟我妈的约定,是不是也是关于这个孩子。” 千寻点头不否认,“其实我一点也不吃亏啊,在她之前,我本来就想给你生个小小纪了,只是顺水推舟哄她开心不再纠结于安安的姓氏而已,你不必去想是因为她给了我压力才要这个孩子的,作为一个母亲,有她那样的想法,很正常。再说了,小小纪可是在那之前就在我肚子里安家了哦。” “真拿你没办法。” “有办法就不叫温千寻了咯。”她得逞般地笑。 ##第3卷:甜蜜再恋 第344章 :峰回路又转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连着三餐,都是蒸煮之菜,清淡得失去原有的味道。 “老公,能不能点几样有辣味的炒菜。”千寻撒着娇。 纪君阳一本正经地说,“孕妇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 千寻苦巴着脸,“那我以后就天天吃这个?” 纪君阳不为所动,“差不多,要是表现好的话,偶尔可以赏你一顿你想吃的。” 报复,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报复,一定是。千寻筷子一搁,“那我不吃了。” “那不行,你现在是一张嘴,要吃两个人的份量。”纪君阳好脾气地,拿起筷子再放到她手里。 “哪有你这样照顾孕妇的,我怀安安的时候也没忌过口,生出来不也健健康康的。”要天天这种吃法,她会营养不良的。 “可是你有问题。”纪君阳指出问题的重点。 “那是意外好不好。”又不是她想经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 “我现在是在给你杜绝任何意外,乖,多吃点。”他给她舀汤夹菜,殷勤得不得了。 错过了安安十月怀胎期,其实他一直觉得是个遗憾来着,既然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无法抗拒,他自然得将功补过。 既来之,则安之吧,大抵他纪君阳的命里与孩子还有这么一段缘分来着。既然她想要,那他就如她所愿,看着她开开心心地做母亲,他会在她的身边时刻守护着她的。 只是现在,他想逗逗这个小女人。 千寻的脸真的变成了一条苦瓜,“难道你不知道孕妇的嘴巴都比较挑吗,你还弄这些清淡无味的东西给我吃,不要等孩子出生,我就被你饿死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小小纪,你看到了,你爸爸他虐等我们。” 纪君阳有些哭笑不得,“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就得让我开开心心地吃,我现在想吃火锅,想吃冰淇淋,你带我去吃好不好?”千寻一边理直气壮,一边撒着娇摇他的手臂。 “不行。”纪君阳板着面孔,“这么热的天气还吃火锅,容易上火,冰淇淋吃了拉肚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小小纪想一想是不是?” 他成功地扼杀着她对食欲的幻想,千寻不情不愿地说,“好吧,你赢了。” 闷头吃饭,大口喝汤,用力嚼菜,就像跟这些饭菜有仇似的,看得纪君阳心情顿好,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如同摸着小宠物,“这才乖。” “我要回去。”千寻扁巴着嘴,委屈地说。 回家了不缺好吃的,父母要是知道她肚子里有宝宝了,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 母亲一直希望她能再怀个,一个孩子太孤单,安安需要个伴,而纪君阳对她的那份心,值得她再为他生一个。 只是这话刚落音,纪家老太太的电话就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千寻有些犹豫,但片刻之后还是接起,客客气气地说,“纪夫人,你好,有何贵干?” “你们还在江城吧。”纪夫人不咸不淡地问,其实从君翔那她就知道他们仍在江城未走,有此一问其实只是找个开场白。 “目前还在。” “晚上回纪宅吃个饭,我有话跟你说。”纪夫人丢下这么一句,“啪”地一声就将电话给挂了,也不管千寻答不答应,如同下着一道命令。 千寻耸了耸了肩,对纪君阳道,“你妈的鸿门宴,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纪君阳好笑地,“上自己家门,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怎么着,也得给我媳妇儿做坚强的后盾是不是?” 千寻叹着气,“难怪你妈不喜欢我,你越对我好,她便越看我不顺眼,越看我越讨厌。” 这就是现在存在于纪夫人身上的某种事实,谁都看得明白。 刚开始的时候,千寻只当是自己取代了肖雅楠的位置让她老人家不开心,毕竟肖雅楠才是她心目中最佳的媳妇人选,所以才会排斥她。 但是后来她发现,随着肖雅楠真面目的揭开,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多少转变,她慢慢地发现,纪君阳对她好几分,老太太就对她厌恶几分,活脱脱地就像一个吃醋的母亲,还带着几分蛮不讲理,不若当初的知性和高贵气质。 纪君阳说,“作为一个母亲,如果看到儿子和媳妇不和睦,如果看到儿子对媳妇不好她就高兴,那她的心态本身就存在问题,纵容不得。” 千寻并不知道老太太又要向她发什么难,她现在除了见招拆招并没有其它的办法,老太太不是一个用点小手段就能哄得好的人,也不是做点什么就能感动得了的人,要打开她那颗固若金汤的心,没那么容易。 本来她寄希望于肚子里这个孩子,能换来老太太的一点温情,但看老太太在医院里的态度,只怕是弄巧成拙了。 所以,再回纪宅,她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做好了被打击的心理准备。 在面对着老太太固若金汤般的心肠时,她得筑起铜墙铁壁来抵挡随时会射来的各种冷箭毒语,在老太太未投降之前,她不能先倒下。她也无需老太太来依顺着她,能和平相处对她来讲就已经很满足。只是这一天,她尚未看到希望的曙光。 不抱希望便不会失望,可这人生啊,在某个时候,偏偏有些小惊喜会撞进你怀里,足以让你窃喜好几天。 比如,此刻。 千寻望着这一桌子与平常不大一样的菜肴,鼻端隐隐闻到一些中药的温和香味。 纪君灵悄悄地凑近她耳朵边小声道,“妈特意为你准备的。” 千寻还没来及消化这句话背后的意义,纪夫人就瞪了君灵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就你多嘴。 老太太的嘴上功夫依旧不饶人,“爱吃就吃,不爱吃拉倒,毒不死你。” 这话不大中耳,可是千寻闻出些示弱的味道来,她微微一笑,“纪夫人,我能理解为,这是您接受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别以为我承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并接受了你,还早着呢。”纪夫人哼道。 “非常之明白。”她本来就没想过自己与老太太这条婆媳之路走得顺利,现在老太太肯接受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她来讲,就是往前走了一步。 第345章 :要积极向上 “还有你。”纪夫人将目光瞪向自己的儿子,“我不管你有没有想过再要一个孩子,但既然有了,就必须给我留下来。” 纪君阳求之不得老太太这句话,“妈,您可想清楚了,这孙子你要认下?” “当然,他得姓纪。”像是置气一般,老太太特别强调这个姓氏问题。 儿子现在只认这个女人,甚至为了这个女人不愿意再要一个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她要再不认下,孙子全都跟了外姓,等她百年之后到地下,怎么跟自己的丈夫交代?说纪家无后?世均会怪她的。 “小小纪当然姓纪。”千寻笑道,小小纪,你将会是妈妈的幸运福星的,要好好的抓住奶奶的心哦,妈妈与奶奶关系的修复可得靠你了哦。 老太太哼道,“这还差不多。” “只是,纪夫人,有些话我必须说在前头。我想,以您的学识,很清楚一件事,孩子的性别,并不是由母亲所决定。所以,我不能保证,这个孩子一定就是个男孙,也许是个孙女。把这个话说开,是因为我不想到时候为了孩子的性别,咱们再起冲突……” 千寻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就很是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就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我也把话撂这儿,不管男的女的都是我纪家的孩子,你想都别想再入你温家的户口。” 其实说来,这个女人的基因似乎很不错,从安安那孩子的身上就可以窥见一些,她对孩子的教养似乎也很有一套。 千寻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并不想她的孩子,因为男孩女孩的区别,就被区分对待。 眼看着大哥与嫂子跟老太太的关系有所缓和,纪君灵那叫一个欢喜,“嫂子,来,多吃点,现在你肚子里怀着咱妈的宝贝孙,要是不多吃一碗就是不给她老人家面子,这些东西可都是咱妈亲自吩咐厨房里准备的。” 老太太愠怒地,“就你多嘴。” “妈,您也是,围着厨房转了一下午,辛苦了,喝点墨鱼汤补补身子。”纪君灵笑呵呵地给老太太盛上一大碗,送到她面前。 千寻看着老太太故作冷淡的面孔,抿了抿嘴,笑道,“纪夫人,谢谢!” 要让老太太心甘情愿地委身做这些事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千寻有种错觉,止不准某一天,这太阳就能从西边升起来。 “不用谢我,我又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我孙子。”老太太嘴上依旧强硬,不肯承认内心地示弱。 千寻笑了笑,不以为意。有些事情,不能急在一时,慢慢来,总会好的,她相信。 这一顿,胃口大开,吃饱喝足之后,她悄悄地摸了下肚皮,小小纪,你奶奶接受了你哦,你可要好好地长大。 孩子的肚子里的感觉是很奇妙的。虽然现在还只是一颗小小的豆芽粒大小,可是千寻已能感觉到他蓬勃成长的气息。 她很是憧憬着那一天,孩子的手脚成形,她的男人将宽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肚皮上,感受着孩子与他互动的那份喜悦,他一定会爱上那种感觉的。 那是一个新生命在与自己的父亲说hello。 老太太的忽然转变,千寻还想感谢一个人,她知道,君灵在这其中功不可没。 她时常庆幸,幸好在这个家庭里,她不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还是有很多温暖的。 等到老太太睡去,千寻敲开了君灵的房门。 “嫂子,还没睡呢。”纪君灵敷着面膜出来,白惨惨的一张脸,披头散发,活脱脱地像一只夜行的女鬼,她将千寻让进屋里。 “过来,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谁帮了自己,千寻心里都有数。 “嘿,谢什么。”纪君灵很是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我又不全都是为了你,有一半也是为了我自己。你跟大哥在老太太面前好过了,我想以后我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谢谢你替我说了好话,要不然,老太太没那么容易接受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她正愁着怎么重新找一个与老太太修复的突破口,却没想到忽然之间就柳暗花明。 纪君灵道,“嘿,你甭管我妈说过什么,别放在心上。她最近情绪很不稳定,又有些抑郁症发作,其实转过脑袋后心里头明白得很,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那张臭嘴,你别跟她计较太多。” “顾医生刚才私底下跟我说过,自从肖家的事后,老太太的精神,可能出现了一些异常,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不能再受大的刺激。我考虑了一下,君阳的工作重心现在在洛市那边,我因为酒店的事也一时半会来不了江城,你和君翔现在都忙,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我想让老太太跟我们一起去洛市生活。改变一下生活环境,也许是件好事。而且老太太现在对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很在意,我想,通过这个孩子,或许可以成为我和老太太之间僵硬的关系改变的转角点。” 千寻的这一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很久之前她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老太太的孤寞,她一直看在眼里,只是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不和谐的状态,冒然提出,除了一顿羞辱,怕是也解决不了问题。 有些事,要做,但必须掌握好时机。 千寻觉得,现在就是时候,老太太未必不会愿意,因为她怕孙子飞了。 “不是吧,嫂子,你真的决定好了,要带咱妈这颗定时炸弹在身边?可是威力无穷的哦。”纪君灵显然没料到千寻有这么一个决定,换作别的女人,遇上这样的婆婆,怕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了,哪还会关心,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人。 千寻轻轻地笑了一下,“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是我吓你啊,咱妈的蛮不讲理你也是领教过了,她一炸毛,能把你炸得体无完肤。”纪君灵说得绘声绘色地,“更何况你现在有身孕,得保持好心境,老太太一去,还不得给你添很多的堵,对胎儿不好。” 千寻道,“添堵不怕,就怕她不去。” 第346章 :会感化她的吧 “以她现在对孩子的那份热心,只怕是你不请她她也自去洛市追着你跑。”纪君灵笑着,想起与自个母亲的那个赌约,不是她自信会赢,而是她相信千寻的为人。 “那是最好不过了。”孩子是个突破口,她会好好利用,虽然细细想来有些不是滋味,但人生有些事是需要大条一点,经不得细想,一细想就容易钻进牛角尖出不来。 千寻并不想做那个钻牛角尖的人,人心需宽阔,才会活得轻松。 “那大哥知道你的决定吗?”纪君灵问。 千寻道,“还没跟他说,不过我想他不会反对。” 纪君灵笑道,“我这大哥从小就没人能震得住他,包括我过世的父亲也管不住,也只有你能让他听话。” 千寻也笑,“这不是谁听谁话的问题,老太太是他的母亲,没有理由反对。” 自家老公虽然怕老太太会伤害到她,一直以来尽可能地避免让她们单独见面,但是他最想的其实还是希望老太太能与她和平相处,这机会难得,错过了多可惜。 纪君阳自然不反对,只是自个妻子跟他沟通这个想法的时候,他有点忧心重重地看着她和那仍平坦却已孕育了新生命的腹部。 “你不怕老太太欺负你?” “你看我现在像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女人吗?”千寻笑着反问。 就像海芋经常挂在口头的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虽不至于这么严重,但忍气吞声已不是她的性格。她不会去主动攻击纪夫人,但纪夫人若做得太过份,她亦会愤起来保护自己和孩子。 同是母亲,老太太应该明白,护犊心切的含义。 “放心吧,有你在身边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只会越挫越勇,而且现在难得老太太松口,接受了孩子,终归是看到了一点希望是不是?就算老太太想欺负我,也不可能欺负我肚子里的孩子她想要的孙子是不是?”千寻安慰着他,然后拍了拍肚子,笑着说,“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你儿子现在可是我的护身符哦。” 纪君阳却觉得过意不去,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对不起。” 千寻笑着回抱他的腰,“跟我说对不起干吗,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情。” 他虽没有做错事,可是却没能处理好自己母亲与妻子之间的关系,商场上他无所不能,家庭里很多时候他却是束手无策,唯独分开她们俩,以避免母亲对妻子更大的伤害,算是一种消极而为吧。 但是他的小妻子,却很积极乐观地面对着这一切,从为怨天尤人,也不心怀仇恨,她总是能找到人性之中最美好的一面,以德报怨。 娶到这样的老婆,是他的福气。 “我本来想做到一件事,让我妈真心实意地接受你,而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对你虚情假意地退让,看来我还是失败了。” 要纪君阳这样的男人承认自己的失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想而知他内心有多煎熬。 千寻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很认真地说,“这怎么能说是失败呢?左右接受一个,总比两个都排斥的好,是不是乖啦,我都不多想,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要相信,以你老婆的魅力早晚会攻克老太太这座城堡,她这个婆婆啊,是跑不了的,早晚有一天会高高兴兴地吃我这杯媳妇茶。” 纪君阳被她的笑容感染,“你呵,总能往好的一面去想。” “难道要悲观地哭天喊地?人得乐观点,积极向上嘛。”千寻善于自我安慰,也很能安慰他人。 这一晚,无眠的还有老太太,她觉得,如果是自己提出来要跟着去洛市,是件多没面子的事,好像在那个女人面前服软了似的。 虽然那个女人不坏,可不去吧,又有点担心自个孙子,到时候又被温家给抢去了。 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找不出合适的名目,难道要她对那个女人说:我过去照顾你? 就算她愿意,只怕她那个护妻如命的儿子也不会相信她一片好心。 怕她伤害那个女人呗,就好像她已成为那十恶不赦的老巫婆似的,处处是毒,唯恐避之不及。 这个问题折磨得她一整夜都没睡好,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精神萎靡。 但就在下楼的那一刻,她忽然想到,她为什么要去洛市,既然温千寻嫁给了她儿子,就应该跟随君阳到江城来生活,儿子是她的,是纪家人,君阳是娶媳,不是入赘。 只是,她那铁了心的儿子会同意吗?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深深地护着,就像一座无坚不摧的堡垒,她无从对付。一想到这个,又是万分沮丧。 “早啊,纪夫人。”千寻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她,微笑着跟她道早安。 老太太看她系着围裙的样子,眉头皱了皱,“要你做什么早餐,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家里又不是没佣人,不用你在这献殷勤。” “纪夫人这是在关心我吗?”千寻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虽然老太太的话是难听了那么一点,可是她却闻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不信,融不化老太太这座冰山。 “我关心的不是你,是我的孙子,你看看你,有一点点作为孕妇的自觉吗?还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你想摔死我孙子啊。我孙子要有半点闪失,我跟你没完。”老太太指着她数落。 “是是是,妈教训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千寻就是感觉自己笑得挺开怀的,看着老太太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有点像那种没事找事无理取闹的老小孩。 “笑笑笑,别以为你笑几声我就会喜欢你,哼……”老太太板着个脸孔,哼声未扬到一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嫂子叫你妈呢。”纪君灵从老太太的身后窜出来。 一大早老太太和千寻的对话,她和大哥在背后都听得一清二楚。也亏得是千寻这样好脾气的人,要换个媳妇儿,只怕是早甩脸了,哪还会怀着身孕入厨房去闻那些油烟味,只怕是架子早端起来了。 第347章 :先练习练习 好媳妇儿不知道珍惜,早晚有一天老太太你要后悔的。 “谁是你妈。”老太太对这突然而来的称谓,感觉到很别扭。 千寻对这冷漠的口吻甚至带了些恶声恶气不以为意,依旧笑得灿烂如花,“没关系呀,早晚咱们会是一家人,你是我老公的母亲,是我孩子的奶奶,是我婆婆,叫你一声妈,是应该的。你可以不答理,但我可以先练习练习。” 纪君阳的嘴角抽了抽,先练习练习,也亏得小丫头能想出这词儿来,他这妻子啊,可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走过去给她解下围裙,“以后再练,吃完早餐咱们还得赶飞机。” “我说君阳,到底是她嫁给了你,还是你入赘了她们家,老跟在一个女人的屁股后面走,是个什么事。”老太太不满地嚷着。 纪君阳冷冷一笑,“那可不是您一手逼成的……” 千寻狠狠地戳了一下,“妈,君阳一没入赘温家,二来现在工作重心在洛市,三嘛,您可以跟我们一起到洛市生活一段时间,如果觉得还顺心的话,我不介意您在那跟我们一起长住下去。” 这份邀请让老太太颇有些意外,但她嘴上依旧不领情,“跟你长住,我怕我心脏病会复发。” 千寻笑着将手指举过了头,“这个我可以保证,假以时日,你不一定会讨厌在洛市的生活。所以,我们会在洛市等您,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您的孙子也在洛市等着您。” “你说去我就去哦。”老太太没好气地说,头疼了一晚上的问题,没想到被这个女人轻轻一句就给解决了。 “这个当然得尊重您的意愿,您去,我们欢迎,您要不去,那就我们经常回来看看您,反正现在交通发达,来回一趟也容易。” “不用你假好心。” 千寻不恼不怒,“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相信早晚有一天您会看得清楚。只是,我的提议,您可以再考虑一下。” 老太太虽然嘴硬,其实心里早已犹豫,怕硬过了头,下不了台,她哼地一声,“我去,就你家那几间破屋,住你们几个都小,难不成要我跟你们一家人去挤。” 一说这话,纪君翔立马跳出来,“这还不容易,我不是在楼上买了一套嘛,妈,您可以尽情使用。再说了,大哥在洛市也有房子,您要想住别墅,那就往别墅里头去,不用跟他讲客气。要是都不中您的意,那就挑一处自己喜欢的,让大哥给你买下来,这也是他应该孝敬您的。” “我还不知道你臭小子,巴不得我走,少个人唠叨你,你也嫌弃你老娘是吧。”老太太一眼瞪向小儿子。 这便叫做惹火上身呐,纪君翔在心里哀嚎着,老太太你还有自知之明嘛,但他不敢把这样的话明的说出来刺激到家里这尊老佛爷,他腆着笑脸说,“妈,我这不是想让您也一并去了解一下您的另一个媳妇儿吗?” “别跟我提那个女人,我就算接受了你大哥的女人,也不可能接受那个叫海芋的女人。”老太太脱口而出一句吼,吼完了才发现自己已泄了底,是又气又恨,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 纪君灵在那哧哧地笑着,她拍了拍两兄弟的肩膀,一边是安慰,一边是同情,“大哥,你有希望了,小弟,继续加油努力。” 千寻也抿着嘴笑了笑,老太太也不泛可爱之时,只是海芋的路,怕是比她还要长,有的熬了。 不过没有关系,众志成城,早晚有一天能摧毁老太太冷漠的墙。 临上飞机的时候,千寻回头望了一眼。 纪君阳拍了拍她的脑袋,“你看什么?” 千寻笑了笑,“没什么。” 她只是在想,老太太要多久才会忍不住追着去洛市。 纪君阳似乎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别担心,老太太会跟着过去的,迟早的事。只是到时候,恐怕又得委屈你了。” 千寻将手放进他的掌心里,温暖地,给人力量,“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没什么委不委屈的。更何况,现在老太太的情况特殊,得特殊看待。别担心我,我应付得过来,你要相信你老婆已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年代,而且我现在有小小纪这个法宝,多少老太太都会顾忌一点。” 纪君阳很不想以孩子作为赌注,这种感觉非常地不好,但显然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以孩子作为一个突破口,一来借以安抚老太太被刺激的精神状态,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让母亲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温情和慈爱,二来也可以通过这个突破口让她更好地了解千寻的好。 从起飞到落地,不过是千寻打了个盹的时间。 细细回想,似乎这段时间极易泛困,怀孕的女人嗜睡,便她没想到这么早就开始了。 纪君阳叫醒她的时候,她还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就在不自觉流露出娇憨媚态,惹得他直想将她打横抱下飞机藏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能欣赏。 是不是怀了孕的女人身上,都会不经意间散发着一种特有的光芒,让人无比地珍贵宝贝着,反正他就是这种感觉。 可是,他的宝贝已经自己起了身,摇晃了两下,眼睛眨了眨,再睁开时,已是明艳照人。 “回家咯。”走出机场,她张开双臂欢呼一声,脸上神彩奕奕。 纪君阳总觉得,只有这个城市,才给她人间天堂的感觉。 一入家门,安安看见千寻的身影,就扔下小不点,直扑着过来。 往常这个时候,纪君阳都是笑容温润地望着母女俩之间的互动,可是今天,他却在小家伙触碰到千寻之前,就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一下子,安安只剩下在空中蹬腿的份。 纪君阳不得不提醒小家伙,“宝贝,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莽莽撞撞了。” 安安一时不解,歪着脑袋看他,“我一直就这样欢迎你和妈咪回家的呀,有什么不对吗?” 纪君阳说,“没有不对,只是妈咪的肚子里已经有小宝宝了,经不起你这样大力气地跑撞了,以后要小心点。” 安安的眼睛里闪烁出奇异的光芒来,“你是说,妈妈的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第348章 :老娘不侍候 纪君阳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真聪明。” “好耶好耶!”小家伙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 千寻怀孕的消息,很快在温家炸了开来。 “真的还假的。”海芋倏地一下窜过来望着她平坦的小腹,甚至还伸手摸了一把。 温家父母一脸惊讶,随即欢喜得跟中了千万大奖似的。 “再生一个好,安安将来也有个伴。” 欢喜过后的安安突然想起一事来,“可是老爸你不是说不想让妈咪再辛苦的生小弟弟小妹妹吗,怎么又有了哩?” 一家人的疑问,被小东西童言稚语问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等待着答案。 “妈咪不听话,从爸爸这儿偷了个小宝宝过去,你说,该不该打她屁股?”纪君阳说起这事,有些无可奈何。 安安小大人般地点了点头,“是该打,可是老爸,你舍得吗?” 一句话,噎着了纪君阳,愉悦了全家。 千寻跟着起哄,挑衅着眉,“就是啊,你舍得吗?” 纪君阳自然是打不能,骂不得,只后只能化作一指弹,莫可奈何地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爆栗,“以后再找你算账。” 千寻对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扮作鬼脸,她并不惧怕她的威慑。 温母赶紧去买了好菜,利索地整出一大桌, 千寻的碗被堆得爆满,还有筷子不停地往里头夹。 “够了够了。”她忙着推挡,实在挡不住了就把碗给收到了桌子底下,再夹下去,就算是两张嘴吃饭,也会被撑死的,“拜托,你们别那么紧张好不好,我又不是怀头胎了。” “怀安安的时候,你爸在医院,你为了支撑这个家没日没夜的工作,我也没能好好地照顾到你,让你吃了很多的苦……” 提到往事,温母就忍不住一阵心疼,也说得纪君阳的愧疚仍一阵一阵地抽打着心脏。 “妈,过去的事就别提了,现在不都好了吗?”千寻打断母亲的话,以前条件那么差,她都能把安安生下来,现在一切都ok,孩子爸也在身边,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她看得出来,全家人对这个突然而来的小生命的重视和期待。 晚上,温母趁着纪君阳与温父下棋的时候,到千寻的房间里。虽然女婿对女儿极好,可是纪夫人一直不肯接受千寻,现在婚期在即,多少有些担忧再生变故。 “这次去江城拍照,有没有去看望你婆婆,她对你的态度好一点了吗?” 千寻拉着母亲在床边上坐下来,“妈,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 “怎么了?”温母的直觉之中,不像是好事,“她还是不肯接纳你?” “说不上接不接纳,但肚子里这个孩子,她是承认了的。”千寻将在江城发生的安安改姓风波和与纪夫人之间的约定跟母亲一五一十地道来。 “那你是为了让安安留在温家才要的这个孩子?”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其实她没有必要这么做。虽然他们两个老是很想将安安留在温家,但为了女儿的长久幸福,他们愿意放弃一些形式上的东西。 那些东西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只要他们能经常地看得见安安,看着她快快乐乐的成长,跟谁姓都无所谓。 千寻摇了摇头,“安安留在温家是早就说好了的事情,不会改变。在这件事情之前,我本来就想好了要再生一个,跟她的约定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一个招,没想到还挺管用的。虽然跟老太太相处得还不是很愉快,但整体来说,已经有所改观。妈,我想跟你说的一件事是,因为肚子里孩子的缘固,老太太到时候会到洛市来住一段日子,如果可能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海芋就闯了进来,"那老巫婆来做什么?她都不认可你,居然好意思来要孩子,脸皮可真够的,心眼也够黑。" "你小声点,君阳还在外头呢。"温母提醒着她说话要注意分寸,纪夫人虽然让人讨厌,但罪不至无辜,纪君阳这个女婿他们是满意得没得挑剔。 只是世事无完美,总有一些缺陷让人遗憾。 海芋哼着,“我管他呢,谁让他搞不定自己的老娘。我说千寻,你该不会是真打算让那老巫婆来天天折磨你吧。” 千寻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只是在寻求一个和平共处的方式而已。” 海芋嗤笑,“你愿意跟她和平共处我不怀疑,她要是愿意跟你和平相处这天上怕是要下红雨,太阳得从西边出来才行。” 那老巫婆,眼界比天高,自以为尊贵,哪看得起她们这种市井小角色。 “太阳虽然不能从西边出来,但一个人有些转变那也不是不可能。”千寻没那么悲观的想法,她觉得,人生有意外,也有惊喜。 “人家那么恶毒的对你,你要这么善良地回报她干吗,反正好心没好报,不如省了那力气。”海芋觉得,要是换作她,不把那老巫婆气得进医院就算是阿弥佗佛手下留情了。 只是,怨怨相报,何时了,千寻并不想这样僵持下去,她拍了拍了她的肩,笑道,“别忘了,你只要跟君翔在一起,就少不了与她打交道,与人为善,好过与人交恶。” 海芋撇了撇嘴,不屑地,“又不是我要跟她为恶,是她不肯与人为善。我情愿不再嫁,也绝不再低声下气被人轻视。” 生活在的经历虽然让她在面对欺辱时不再忍气吞声,但也自认为不是一个喜欢挑事端的人。别人对她好一分,她愿意用十分去还。但若用鄙夷的姿势待她,她亦不可能再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在耿家的生活教会她一个道理,那叫自作贱,不可活。 她的心境,温母和千寻都能理解,不大好劝,站在她的立场,未必有错。人在伤害之后,学会保护自己,是种本能。 关于纪夫人的话题,自然是不可能再聊下去。 恰巧温父与纪君阳的对弈也结束,双双笑着走进来,温父是输棋也输得满面春光。 “老咯,思维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前几天艾维在这里,我也是输得一塌糊涂。” 第349章 :丫头就是他的宝中宝 纪君阳笑道,“哪里,是爸您让着我们这些后辈。” “爸,你又输了。”海芋哀悼着,扯了扯纪君阳的手,“哎,我说你这女婿怎么当的,不知道要尊老让老啊。” 温父笑呵呵地,“不就下个棋嘛,输赢不是那么重要,再说了,我输也输得心服口服,各凭本事是不是,跟年龄无关。虽然经常输给君阳,可跟你那位君翔下,他可没赢过几盘。” “什么叫我那位啊,先别说那么早,属不属于我还是个未知数呢。”海芋总觉得,希望不要抱得太大,那么失望也就不会太深。她可以恋爱,但绝不再屈就婚姻。 温母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她一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家君翔对你可是认真的,你可别一副吊儿啷当样。” 海芋回瞪着这一屋射向她的眼睛,“我哪有吊儿啷当嘛,我也是很认真的,你们别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我可没打算玩弄感情。” “以我对我弟弟的了解,你还真跑不了。”纪君阳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反正我也早把话撂了,等他摆定了你们的老娘,再跟我来谈婚论嫁。目前的话,就这样呗,他愿意谈着就谈着,要不愿意了,跟我说一声我也不纠缠。我可不会像千寻那么大度,我这人自离婚之后就变得比较自私,凡事为自己考虑在先。” 不是她调子高,也不是她洒脱,而是有些事看透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爱情飞蛾扑火,已不是她这种年纪这种心境下的人做的了。 爱情,变成了一种现实而残酷的生活,断绝了任何的幻想,已不是生命的全部,仅仅只是一部分而已。 “能理解。”海芋的话,纪君阳也不计较和怪罪,只是越发觉得,能娶到丫头这样的女子,是他前世修来的福份,丫头就是他的宝中宝。 “谢谢。”海芋跟他客气了一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来,怪叫了一声,“哎呀,差点忘了件事。” 一说完,人便腾地一下起身,如离弦的箭,给冲了出去,风风火火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 “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温母摇着头。 千寻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笑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向来如此。” 海芋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纪君翔约了她视频聊天。纪君翔最近很忙,日程表里的安排可用马不停蹄来形容,每每他挤出时间在线上找她,她却是放了他好几回鸽子。 今晚本来打算给他一点安慰的,但是好心情被老巫婆要来洛市的消息给破坏怠尽了,所以,出现在纪君翔视线里她的表情,有那么的一点不爽。 纪君翔从视频的另一端看着她这副怏怏不乐的表情,皱了皱眉,“愁眉苦脸的,谁欺负你了,看见我连个笑容都没有,就没想过我?” 海芋趴在桌边上,恹恹地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我的开心果,我为什么要想你。” 被她打击是常事,纪君翔早已身披铠甲,“不想你家男人,你想谁去了?” 海芋脱口而出,“想你妈啊。” 纪君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眉头再次纠结深皱着,“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动不动就骂人。” “我哪里骂人了,我是说你家那位老太婆,怎么那么的没脸没皮的啊,对千寻那样,还好意思来洛市要孙子。”海芋深深地鄙视着。 “我正想跟你说这事……” 纪君翔的话还不及说完,海芋就将他打断,“要是换成是我,坚决不给。” “小鱼儿……”他唤住她。 “干吗?”海芋没好气地。 “其实往细里想,我妈这个人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她愿意到洛市,跟大哥和嫂子生活在一起,表面是冲着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去的,其实对嫂子已经心生了好感,只是嘴上依旧不肯承认而已。假以时日,我相信他们能相处得很好的。”纪君翔试图给她一点信心。 “呵呵,是吗?”海芋古怪地笑了一声,深表怀疑。 “小鱼儿,我知道我妈这人不讨你的喜欢,你跟她有过冲突,要你跟她好好相处有点难度,但是这次是个机会,为了我们往后的幸福日子,这阵子就委屈一下你,好好表现行不行?”纪君翔几乎是带着些祈求的意思。 但海芋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不好意思,老娘可伺候不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主。” “小鱼儿,能不能不这么说话。”纪君翔听着她这口气,当真是头大了好几个一般,他几乎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是怎样的精彩纷呈。 “那你要我怎么说?”海芋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 她是怎样一个性格的人,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清楚。值得她迁就的人,她忍气吞声,哪怕是忍辱负重她都愿意。但不值得的人,很抱歉,能不横眉冷对就已经算客气了。 “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那么冲脾气?”纪君翔不用照镜子,也看得到自己苦巴巴的脸。 “就是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很好的脾气了。就你妈那个样子,你可别指望我会更好。我只能跟你说,看在你的面子,你妈到了这个城市,我尽量避而不见,非见不可的时候,我不会主动去挑衅她,但不能保准她为难我的时候,我会正当自卫。”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了,再让她退后一步,已是不可能。 纪君翔知道,在这个话题上,目前谈不出更好的结果,他担心的是,老太太到了洛市,而他不在她的身边守护,会让她受委屈。 只是,以她现在张牙舞爪的个性,怕是,老太太也占不到几分便宜。 隔壁房间,温父温母识趣地将空间让给小两口,只是安安,霸占在大床中央,不肯离身,说是要跟几天不在家的爸爸妈妈睡觉觉。 小家伙很会撒娇卖萌,纪君阳这个女儿控,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一扑二倒将她搂住,在床上狠狠地打了几滚,嘻嘻哈哈地没有半点集团老总的形象。 在这一刻里,他只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女人的丈夫,无关于其它。 第350章 :婆婆再上门 安安像只小猪一样地在他的怀里拱得不亦乐乎,疯累了,张开四肢如同一只八爪鱼一样的盘在他的胸前,呼呼地吹了几个小泡泡,然后眼睛骨碌地转了几个圈。 “老爸,江城的奶奶来洛市,会不会搞破坏?” “什么破坏?”纪君阳的笑容稍微僵硬了一些,他知道小东西的脑子里在担心些什么。 “比方说,想拆散你跟妈咪的感情,挑拨洛市爷爷奶奶的是非,棒打小叔叔和海芋妈咪这对鸳鸯等等等等啊,还有,跟我抢小弟弟啊,以后小弟弟就跟我不亲了,我才不要这样。”说到最后,小家伙的嘴巴撅得老高,抱着纪君阳的脖子使劲地晃着。 纪君阳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傻瓜,怎么会,你可是他的姐姐,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当然,我是姐姐我会保护小弟弟的,我会教他功夫。”安安说着,就在纪君阳的肚皮上手动脚蹬地嗨哈了一下。 纪君阳托着她的小腰,笑道,“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弟弟呢,也许是个小妹妹呢?” 是男是女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小孩皆平安。 “妈妈说的啊。”安安滚下纪君阳的身体,爬到千寻的身体,头轻轻枕在她的肚皮一侧,“对呀,妈咪,也许到时候从你肚子里钻出来的是个小妹妹呢。” 千寻轻轻地抚摸着肚皮另一侧,眼睛俏皮地眨了眨,神秘一笑,“因为,母子连心啊。” 纪君阳怕她因为自己母亲的一些原因而心存压力,将母女俩一并揽在臂弯里,“是男是女并不重要,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话,太入人心。 千寻笑着,一手轻揉着安安的小脑袋,一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当然会平平安安,我还想看着我的安安和小小纪长大呢,我还要看着安安出嫁,看着小小纪娶妻,然后咱们就变成了白花苍苍的老头老太婆。” 苦难的日子都已经熬过去,她怎么可能倒在幸福的大道上。 她觉得他越来越爱瞎想,越来越没有一个大公司老板的镇定气质,那个处事不惊临危淡定的男人被这个突然而来的孩子弄得措手不及。 真是个可爱的男人。 安安爬起来,作驼背的老人状,“老爸老妈,是不是这样的呀?” 纪君阳笑着一巴掌拍在她的小屁股上,“你个臭丫头。” 安安跳着又扎进父亲的怀里,“我才不臭咧,我是香的,我是香香公主,不信你闻闻。” 千寻看着父女俩又闹作一团,眉眼之间尽是满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纪夫人至少要等那么一阵子才会到洛市来的时候,偏偏第二天,晚起的海芋听到敲门声,去应门,一眼就看到那张不想见到的脸。 彼时,千寻和纪君阳都不在家,安安也去了幼儿园。 海芋想也没想就堵住门口,脸色下沉,“老巫婆,你来做什么?” 纪夫人一听这话,本来还准备了一些好话,这会是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怎么讲,她也是君翔的母亲,这女人非但没半点尊重,开口就不逊。 海芋冷讽一笑,“没办法,有些人为老不尊,我这人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你……”纪夫人的脸都绿了。 就在她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温母闻声而出,见到来者面容,微微一愣之后,假装训斥,“海芋,怎么说话的,来者便是客,请纪夫人进来吧。” 言语之间,客气而疏离。 一声亲家母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不是不敢,而是人家不屑,何必去自讨其辱。 海芋不情不愿地让出一条道来。 “去,给纪夫人泡杯茶。”温母又吩咐,并客气地请纪夫人坐。 海芋自是不乐意,可是抵不过温母的目光,拽着身子泡了一杯,往纪夫人面前的茶几上重重一搁,溅出了零星的几点。 “小心别烫了您的大舌头。” 纪夫人一阵火冒,眼看就要发作,温母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无事不登门,不知道纪夫人这次来有何贵干。” 纪夫人哼了一声,“你的宝贝女儿怀了孕,该不会还没告诉你吧。” 温母轻轻一笑,“这可是温家的喜事,怎么可能瞒着不说。这个孩子,纪家不要,我们温家可不会遗弃。” 纪夫人一听这话不乐了,“什么你温家的,她怀的可是我们纪家的种。” “哟!儿子不跟你一条线上了,就想起是纪家的种了。”海芋冷笑着故意拖长着音调,拿捏着阴阳怪气地腔板儿,“不过,我们家千寻可高攀不上你们纪家,那还是算了吧。纪夫人,可不敢屈就了你们豪门贵户来收留我们家千寻,也不敢劳驾您兴师动众地来认亲。您施舍的那点恩惠,咱们家未出生的小宝贝也承受不起。” 不是她嘴上无德,只是每次见到这个老女人,她都忍不住要损上几句才觉得心里痛快。 纪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厉声呵斥了一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海芋坐在她的对面沙发里,双手抱在胸前,神情有些倨傲,“真是笑话,我在自己家说话,难道还得经过你纪大夫人的允许。” “你家?”纪夫人不屑地,“我想你弄错了吧,这里是温家,不是你们海家。” 温母微冷了声音,“纪夫人,您这话可就错了,海芋虽然不姓温,但也是我们温家认下的女儿,跟千寻一样,没有差别。” 其实海芋的那番话,也是她想说的,只是作为一个母亲,为了女儿的长远着想,不得不忍耐一些。若不是看在君阳的面子上,她也想给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一个闭门羹。 温母的话,无疑让海芋的头扬得更高,甚至带着些得意,想打击她,哼,门儿都没有。 纪夫人不是傻瓜,看得出这对非亲母女一唱一和,她也懒得拐弯抹角,“有没有差别不关我的事,我今天来,只是通知你们一声,温千寻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属于我们纪家。” 海芋不屑地冷笑着,“纪夫人,您好像忘了,当初可是你铁石心肠地宣布,千寻和她的孩子永不得入纪家的大门,今儿个真不知道您是凭什么来要这个孩子。” 第351章 :兴师问罪 想要孩子,可以,谁让千寻早已心软,她是做不了这个主改变千寻的心意,但是,她可以不让老巫婆要得那么趁心如意。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种人,太容易得到的别人的宝贝,却不知道珍惜。 止不准,还以为千寻想要巴结她什么呢。 纪夫人自知词穷,但不想输了气势,“我改变主意了不成吗?” 海芋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冷笑的姿态,“成,不过呢,纪夫人,您这不是自己煽自己的脸吗?那么志气昂扬的话,这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你说不要就不要,说要就得要,还真以为千寻就是你手中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吗?” “她要是那么容易成为一具玩偶,我至于今天站在这儿跟你们这么费劲地说话吗?”纪夫人倒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无形操控了的提线木偶,那个女人联合着她的儿子为她设计了一条不得不走的路。 从敲开温家的门开始,她就在恍然间觉得,自己生生地被算计了,掉进了他们事先设定好的局里。 海芋戏笑,“哟,纪夫人,可真是难得听见你夸赞咱们温家的一个人。” “我……”纪夫人提着一口气,却是怎么也发作不出来。 她刚才那句话,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有那么一种长她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之感,她这是老糊涂了还是气昏了,该死。 “纪夫人。”温母开了口,“既然聊到了孩子的话题,咱们也别扯远了。” 纪夫人的眼神狠狠剐海芋的脸,回到温母的身上,“我也不喜欢东拉西扯,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强压的气势,并没有让温母有所怯弱,“纪夫人,你要这个孩子可以,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我们温家,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们纪家必须给我们家千寻一个正式的公开的仪式。” 虽然千寻是不介怀一些事,大度地处理前尘恩怨,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得不为女儿争取一些必须的尊重。 “仪式?我儿子都已经在大张旗鼓地在你们洛市要举办婚礼了,这仪式还不够隆重?”纪夫人显然不满温母的要求。 温母摇了摇头,“纪夫人,你也说了,那是君阳准备的婚礼,这是他个人的行为,与纪家无关。婚礼是君阳对千寻的弥补,而不是纪夫人你的诚意。” 海芋几乎要拍手鼓起掌来,还是老妈镇定,抓到了点子上。以千寻和纪君阳现在的感情深度,某些形式虽然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可是老巫婆这里,必须让她拿出一个必须有的态度。 “你们别太得寸进尺。”纪夫人恼羞成怒,警告着,在她看来,温家的人太不知风色,贪心得太过份。 “纪夫人,你是做母亲的人,我也是做妈的人,为孩子考虑之心,你有,我也有。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未必,将来君灵出嫁,婆家轻视她,你会坐视不理?”温母以心比心,顿了顿,又轻然一笑,“当然,以你们纪家的家世,怕是没几户人家敢怠慢你们家的千金。或许,在纪夫人的眼中,千寻是一个配不上你们纪家的灰姑娘,但是,在我们的心里,她是温家的公主,你想要孩子可以,但纪家必须对千寻有该有的媳妇礼遇。不然,孩子的事免谈。” “礼遇?”纪夫人冷笑着,“不就是想趁机诈一把吗?” 自从肖家之事之后,人性在老太太的眼里,已经成了一个人人被怀疑的事。 “敲许?”海芋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事,狠狠地嘬了她一口,“我呸,别以为自己是富婆就人人惦记着你那点破财富,对不起,咱们还真不稀罕。” 温母一向温柔,是个好说话的人,但在这一刻,也拿出了强硬的态度,“纪夫人,我的条件不多,就这一个。你如何揣测我不与你计较,但我的这个条件,不可更改。你若同意,欢迎你留下来吃个晚饭。若不同意,很抱歉,请你现在就离开。” 海芋早在等着这句话,温母的声音刚落,她便做了个请的姿势,皮笑肉不笑地说,“纪夫人,你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哦,要不然,可太失你的身份了。门就在那儿,要不要我送您一下?” 纪夫人脸面无存,显然没料到再次上门又要被赶出门去,“孩子呆在温家,就休想得到纪家的一分一毫。” 温母淡淡地说,“温家的孩子不缺手脚,自给自足没问题,纪家的财富,没想过要觊觎。” “老巫婆,相信你的耳朵没有背哦,还不赶紧走。”没把滚字说出口,海芋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她真心地鄙视着这个老女人,居然还有脸皮如此趾高气扬地来要孩子,温家又不欠她的,凭什么她要就得给,先学会了尊重两个字再另谈其它。 纪夫人显然没料到自己第二次登门竟然又被赶了出来,在她看来,她亲自上门要孩子,已经释放着接受温千寻的讯息,没想到温家人竟然不知好歹跟她叫起板来。 风火冲冲地从电梯里出来,脸上不掩怒色,拿出手机本想对温千寻那女人兴师问罪,却没想到,一出大楼就踩了狗屎运,恶心得她火气冲天。 彼时,千寻正在开会,将从美国归来的苏珊正式引领到酒店的高层管理圈,手机搁在办公室里没有随身携带,响了好几遍自然是不得而知。 但这对纪夫人来说,便是有心回避。她让司机将车子改道,直奔天使。 老太太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忍事儿,性子愈见急躁,特别是在温千寻的事上,不能再如从前那样淡定自如地对待。 是什么让她变成了如今这样,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抵达酒店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高翰文在千寻的陪同和苏珊的搀扶下,笑眯着眼色,如同一尊弥勒佛。 他们一同走出酒店大门,说说笑笑,和谐的表面下暗藏着波云诡异。 苏珊知道,自己虽然是空降的副董,可是职权却在温千寻之下,于是她深深的明白,这个女人在高翰文这只老狐狸的心目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本以为一切顺利进行的计划,在刚才人事任命下达的时候,她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第352章 :无理取闹 酒店业务她尚不熟悉,高翰文有此安排也情有可源,但是对于她接下来的计划开展,却是种阻碍。 可是,她又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满的状态,当初装谦虚的可是自己,在事情未全盘掌控之前,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卸下自己的外衣。 可是,究竟要怎样才能从温千寻的手中尽快地又不露痕迹地夺取实权,是她头疼的一件事。 车子嘎然而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也让千寻停下了脚步。 千寻看着纪夫人怒气冲冲地下车,指着她的鼻子就骂,早已失去了往日优雅,所谓贵气荡然无存,如同一个街头泼妇。 “温千寻,你什么意思,出尔反尔是不是?” “纪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高翰文是真心地不懂,千寻这么好的孩子,纪家这位老太太怎么就看不上眼,总是不停地找碴,一大把年纪的,含饴弄孙,享享天伦之乐多好,整那么多事,也不嫌累得慌。 “误会?”纪夫人冷笑,“你问问她,她答应过我什么,现在又反悔了什么。” “千寻姐,这位是?”苏珊故意问道,其实她认得眼前这个人,做戏之前怎会不将对手的底摸个清楚,只是做戏做戏岂能不做全套。 “我婆婆。”千寻回答了她一句,走到纪夫人面前,“妈,我什么事出尔反尔了,你说得我一头雾水的。” “别叫我妈。”纪夫人大声呵斥着。 高翰文皱了皱眉,苏珊在旁边嘴角不动声色地翘了下。 千寻也不恼怒,笑着面对,“既已叫出口,我便不会更改。妈,要不,去我办公室慢慢说,这大太阳底下的,也晒,我怕您站久了会中暑,来,我扶你进去。” 但纪夫人很不领情,将千寻刚挽到她手臂的手甩开,“去你办公室,好让你再继续唬弄我是不是?” “我说纪夫人,你要愿意在这里晒太阳,那就说说,千寻她唬弄你什么了?”高翰文为纪君阳暗暗叹息着,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不开通也不开窍的母亲。 “你问她,她在江城答应过我什么?”纪夫人直盯着千寻,仿佛要将她的脑子挖开一个洞来看看。 高翰文暗道不妙,警觉地看着当事人,“我说丫头,你该不会是想悄悄离开纪君阳那小子吧。” “怎么可能。”千寻笑得坦然,她是个聪慧的女人,一经提醒也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妈,你是不是想说孩子的事。” “对,就是孩子的事。”纪夫人也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你要不想把这个孩子给纪家你就明说,戏弄我很好玩是不是?” “戏弄?我什么时候戏弄您了?”千寻感觉奇怪地,心想该不会老太太的雪上加霜又添了个臆想症吧。 “丫头,你这是打算把安安那小鬼精灵地改名换姓?”高翰文插了一句,他见过那个小丫头,聪明伶俐,惹人喜爱。千寻养这孩子养得可不是一般的辛苦,若是就这么白白地被纪夫人带回纪家,也太便宜这老太太了。 千寻摸了摸肚腹,“不是,是我肚子里这个。” 苏珊微讶地,“千寻姐,你怀孕了?” 千寻点了点头,脸上一片柔光。 高翰文有所顿悟,“难怪纪君阳那小子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你卸下工作这个重担,原来如此。” 苏珊又紧接着问了一句,“几个月了?可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哦。” 千寻笑道,“才两个来月,当然不显怀。” 纪夫人觉得这对父女简直就是一唱一和地想叉开话题,拉开一扇车门坐上去,气势凌利地命令道,“你给我上车。” 高翰文有点担心,“要不要我陪你。” 千寻微摇头,轻拍肚皮,“不用啦,我有这个护身符,不怕。” “那我给你通知你家那位?”高翰文始终觉得,这老太太来势汹汹的,大概也只有纪君阳镇得住。 “也不用啦,放心吧,高叔,没那么恐怖地。”千寻将身子朝高翰文倾过去一些,凑近耳朵边小声道,“老太太已经喜欢上了我肚子里这个小孙子。” 要不然,又怎会这样气急败坏的来兴师问罪。 虽然她尚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至少可以看得出,老太太在紧张着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这是个好事,好过于不闻不问。 千寻一上车,便让司机将车子开往恒都。 “去那干什么?想找个庇护伞是吧,不准去,掉头。”纪夫人命令司机开往相反的方向。 司机一时乱了方向,不知往哪开才好,干脆地停在路中央,等两个女人争执清楚了再走。 千寻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妈,你不能总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到了君阳那,也该是吃晚饭的时候,您大老远地跑过来,我们请您好好吃一顿,有话,咱慢慢聊,成不?您可以放心的是,这孩子,是我的,也是您的,跑不掉。” “你真不是骗我?”纪夫人还是怀疑的。 “虽然目前我没有什么值得你相信的,但这件事真不是开玩笑的。”千寻手举手顶,以发誓之状很认真地说。 “可你家里人反对。”若是从前,抢过来就是,以纪家的势力,要个孩子,小菜一碟的事,可现在君阳站在他们那边,老太太真没把握。 千寻恍然而悟,“妈你去了我们家啊!” 这就难怪了。 想来海芋那个女人,又在替她报嘴上之仇了,至于自个爹妈,说不同意不是本意,只是替她和孩子鸣不平而已,她都能理解他们的心思。 纪君阳对千寻和自个母亲忽然手挽手走进他的办公室,显然是没有太多思想准备的,他错愕地看着这两个突然之间好像变得亲密了的女人,露出狐疑的目光,那本来还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顿停在空气之中。 “你们……” 千寻眉眼娇俏一笑,“怎么,看见我跟妈好了,你反而傻了?” 纪夫人却是极不给面子地,她用力地扒开千寻的手,“谁要跟你好了。” 千寻像是没事人一样,自动地忽略了她的脸色,对纪君阳道,“怎么样,可以下班了吗?附近华海路上新开了一家餐厅,听海芋说还不错,咱们带妈去吃吃,怎么样?” 第353章 :战火一触即燃 纪君阳自然是欣然应往,但是老太太一听到海芋的名字,就脱口丢了两个字,“不去。” 千寻知道她心里头不舒服着,一路上旁敲侧击下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差不多心中了然,老太太在温家吃了憋,这心里头此刻正窝着火呢。 其实望穿了,也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老太太,千寻好笑地,“妈,您要不去,我们还怎么谈事呢?” “我没什么跟你好谈的。”老太太恶声恶气状。 纪君阳很想问,丫头又哪得罪您老人家了,但千寻在他开口之前已出声。 “妈,这口是心非就不可爱了,您大老远地跑到天使,不就是想跟我谈事的嘛,走吧,咱们边吃边聊。” 老太太说,“没胃口。” “没胃口多少也得吃点,再说了,您也不想饿着您未来的小孙子是不是?”千寻改打亲情牌。 果然,老太太心上一软,但面上还是不情不愿地,却也任由千寻拖拉着上了纪君阳的车。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纪君阳很是心疼妻子,好几次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陪着自己母亲坐在后座上看似平静的脸,那底下藏着多少的苦涩不能与人道。 路程不远,但因为下班高峰,也花了十来分钟才抵达。 挑了个安静的包厢,隔开了外界的喧哗,千寻点了几样老太太爱吃的菜。 老太太的喜好,是她在江城纪家住的那几天,在厨房里与周婶闲聊时得知的。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她觉得总有一天会派得上用场的。 “妈,你不是说不来洛市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纪君阳慢条斯里地问。 纪夫人冷哼一声,“我要再不来,你儿子就得被别人抢走了。” 纪君阳面色一凜,有些无奈地,“妈,你是不是又上温家闹事去了,能消停点吗?。” 纪夫人桌子一拍,“什么叫我去闹事,我好心好意去跟他们和解,她妈妈倒好,说这孩子是温家的,与纪家无关。你又不是他们温家的上门女婿,凭什么你的儿子都得跟他们姓温,他们有把你放在眼里吗?全把你当傻瓜。” 纪君阳皱了皱眉,他怎会不知,这些话里,掺杂了母亲多少个人的情绪色彩。 丫头有一对世界上最开明的父母,即使对自个母亲说了一些不太中听的话,作为父母心,那也是为女儿讨点公道而已,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 关于孩子的事,他们并无异议,若是他母亲愿意来洛市定居,他们甚至不介意他与千寻搬离温家与老太太同住,只要他们能时常见到自己的女儿和孙子孙女就好。 他们相信他能保护好丫头,可是很多时候,他却不能阻止母亲的成见和恶语相向。 以目前母亲对千寻的接受程度,同住,他还得再考虑一下,不说其它,就单是丫头怀孕的身体,经不起母亲那么多名堂的折腾。 “妈,我问你,你要这个孩子,是因为真的喜欢这个孩子,还只是,为了给纪家一束香火,为了赌一口气。”纪君阳改迂回战术相问。 纪夫人道,“我就是想要这个孩子,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如果您不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孩子,我个人认为,还是在温家的环境下成长为好。至少,温家的人,会给他爱,给他温暖,而不是只有冰冷的物质。” 纪君阳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纪夫人为之一怔,“那你的意思是,这孩子你又打算白白给温家了?” “这孩子本就有温家的一半血脉,有何不可?”纪君阳不咸不淡地反问着。 “我不同意,你已经有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必须姓纪。”纪夫人显得很坚决。 “安安之所以姓温,可不是拜您所赐吗?”纪君阳有意提醒自个母亲,当年她的隐瞒,她的欺骗,她的手段,她的固执是造就今天这一切的前因。 “过去的事,能不再提了吗?”温母悻悻地,“我这不是已经接受了那孩子吗?也接受了她现在肚子里的这个嘛。” “表面上看您是接受了,事实上您只是想跟千寻过意不去而已。妈,请原谅,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您争夺的战利品。”纪君阳一语点中老太太的某些心思。 纪夫人恼羞成怒,“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不接受你有意见,我现在接受了你也有意见,你到底想要我哪样?” 眼看着母子俩的战火一触即燃,千寻不得已只好充当了和事佬,瞪了纪君阳一眼,“你少说两句。” 但纪夫人并不领情,甚至将怒火牵连到她的头上,“不用你假好心,你把我拉到我儿子面前,不就是想我儿子给你撑腰,达到你反悔的目的。” 千寻无辜地耸了耸肩,“有句俗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有没有骗您,十月怀胎之后不就揭晓了,我想,您这点耐性还是有的,对不对?” “那你今天就给我一句明确的话,这孩子到底姓纪还是姓温。”纪夫人态势强硬。 “我想给君阳生个小小纪,您说呢?”千寻笑着反问,话里意思不言而喻。 纪夫人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纪君阳还想说什么,被千寻的眼神阻止住,一个患上抑郁症和臆症的老人,爱胡思乱想,喜欢无理取闹,是需要体谅的事。 至于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过去了就当云烟散了,她也不是那种纠缠着想报复的人。 生活需要往前走,停留在过去过意不去,只会让自己的心胸狭隘,甚至走入极端。 老太太也并非罪不可恕之人,维护孩子,母之天性而已。 一场不愉快的争执,终是化解开来,老太太的脸色有所缓和,服务员也将菜肴给呈了上来。 千寻给她夹菜,笑着打趣,“那现在有胃口了吧?这些都是您喜欢的菜式。” “少献殷勤。”话虽如此,纪夫人到底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千寻乘势道,“那您就错了,这种殷勤多献点更好,换一个词来代替说,这应该叫做孝顺。” 第355章 :说开的秘密 “真不用我送你上去?” “难不成我到了家门口还会迷失路?” 千寻回到家的时候,海芋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涂抹着指甲油,温母就在旁边理着毛线成球准备给未来的小孙子织几件婴儿毛线衣,两个人正说说笑笑地。 海芋说,“妈,您就别费这神思了,织这玩意儿耗时又费力,买几件省事多了,又时尚又舒适。” 温母笑道,“反正闲来无事,织几件就当是打发时间。等你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了,我也给我未来的外孙织几件。” 千寻在门口换了鞋子走过来,双手拍在海芋的肩上,“这你就不懂了,妈织的这毛线衣,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土气,不信,你等着成品出来瞧瞧就知道了。” 小时候她可没少穿,每一件母亲都将它们织得漂亮大方,被不少同龄的孩子羡慕。 海芋尖叫一声,“我说女人你回家也也制造点声响好不好,像个幽灵一样没声没息想吓死人呐,你看我的指甲油,都花了,你给赔。” 千寻笑道,“怎么赔啊,要不要砍个手指给你?” “只要妈不心疼,我倒是不介意啊。”海芋残忍地说。 “去你的。”千寻免征性地踢了她一脚,在旁边坐下,帮母亲理毛线。 “女人,今天那老巫婆没来找你麻烦吧。”虽然温母有心叮嘱她少说,但海芋还是忍不住心中的不痛快。 “你都这么问了,想必是今天你与她的口战很激烈了。” 千寻想,看来今天老太太被打击得也够呛,要不然,就不会气急败坏地跑到酒店去找她兴师问罪了,要知道,从前的老太太是多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呐,做什么事都是既顾全大局,又维护面子,今天可是完全不顾形象了。 “我就看不惯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要孩子就要孩子呗,用得着那样居高临下的态度吗?温家又不欠她的,现在该说话好话的是她,搞清楚状况。”海芋愤愤地说。 温母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是啊,千寻,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不能太随便。也不是说非得让你婆婆服个软什么的,她要孩子可以,但必须让她以纪家之名先接受了你为前提。” 海芋跟着说,“对啊,你得堂堂正正地入纪家的门,纪君阳给你的婚礼那是纪君阳对你的心思,老巫婆要诚心要这个孩子,就必须以纪家之名再给你一个正正式式的仪式。” “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千寻倒是没想那么多,两个人的婚姻,虽然经不起第三个人的催残,可是形式上的东西,也不一定就能保证爱情的天长地久。 海芋叫道,“怎么不重要,我说女人,你别总是充当好人心行不行,你就该挫一挫那个老巫婆的锐气。” “老太太经过肖家之事的打击后,精神状况出了点问题,医生说是犯了中度的抑郁症,有往严重方向发展的趋势。这些事,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千寻并不想趁人之危。 “抑郁症?”温母微微一惊,那样一个强势的女人,也会被击倒? 海芋也愣了下,但片刻之后,她便嗤声一笑,“这就是报应啊,活该。” 千寻一指戳向她的脑门,“拜托,你有点怜悯之心好不好,她可也是你家君翔的母亲。” 海芋切了一声,“什么我家,他现在是他,我还是我,咱们虽然名为男女朋友,可还是独立的个体。我说女人,我才要拜托你,同情心别泛滥好不好,指不准是那老巫婆看你的心容易软,算计着耍你的。” 千寻摇了摇头,正准备细说,手机在包里清脆地响得欢。 海芋将她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包又丢回给她,“先接电话。” 千寻打开一看,是老爷子打过来的。 “高叔?” 温母听到她的称谓,抬起眼睛看着她,目光复杂。 高翰文的声音从那头呵呵地笑着传过来,“那个,温丫头,你婆婆没有为难你吧?” 千寻心里头一暖,“还好,我现在已经回到家了。” 高翰文轻轻一叹,“我真心地搞不懂,你这么好的女孩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孝顺有孝顺,要贤惠有贤惠,样样拿得出手,她怎么就看不中眼。我要有第二个儿子呀,还真是非得跟她抢你这个媳妇不可。” “我哪有您说的这么好,说得我脸都快要红了。”千寻谦虚着。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我就真心地喜欢你这孩子,踏实能干,心地善良,纪老太太她不喜欢你可真是损失大了。” 千寻当然知道老爷子这是在安慰自己,也就笑笑,“高叔,咱能不说这个吗?您都快把我捧上天了。” 书房门外,苏珊偷听着高翰文的电话内容,眼神阴鸷了几分,高翰文越喜欢温千寻,对温千寻越加信任,那她的计划开展就越有难度。温千寻就是她眼前的拌脚石,她必须破坏这个女人在高翰文心目中的地位,可是,要如何做才能不露半点痕迹? 高翰文笑着拿起桌子上的一份他刚看过的文件,“对了,千寻,跟你说件事。” “您讲!” “苏珊这次从美国回来,做了一份海外投资的企划案,我看了,感觉挺好。” 千寻笑着打趣,“那是当然了,您现在看女儿呐,是哪都满意,整个就没有不好的地方,我说得对吧?” “哎哟,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味啊,像是掺了一种酸醋味啊。”高翰文乐呵呵地。 “对啊,我就是吃醋了嘛,您是不是得安慰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小心灵啊。” 千寻半开着玩笑,可是在温母听来,却有着一种女儿对自己亲生父亲无意识的撒娇味道,可能她自己也没察觉,可是温母却看得出那种父女天性里的吸引力。如今想来,她对酒店的尽职尽责,与高翰文成为忘年之交,也就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了。只是,苦了这孩子。 高翰文笑说,“你可千万别受伤啊,你要受伤了,你家那个男人还不得扒了我一层皮,我可还想多活几年,不想那么快死。” 第356章 :您还是我亲妈吗 “哪那么严重啊,怎么说您也是长辈是不是,扒您的皮,岂不是大不敬,他可不敢。” “可我觉着,这天底下还真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只有他不想做的事。” 这不是他夸大其词,在他大半辈子的人生阅历里,纪君阳是他所见过的人当中,最具胆略的人。百年之中,江城洛市怕是难有人超越他,并与之抗衡。 自己男人有多优秀,千寻当然知道,只是电话之中她好像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隐隐地像苏珊,不知是监听还是本来就在老爷子的身边。 “您要再夸,被某人听到,他尾巴该翘上天了。高叔,要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了啊。” 高翰文也不拖拉,“成,明天我让苏珊把企划案给你看一下,然后你们商量着,看这个项目有没有可行性,如果可行,该如何操作。” “好!”挂了电话,千寻玩意地捏着手机在掌中转动,若有所思地,一上台就整这么大动静,海外投资,她怎么觉着这其中藏着猫腻呢。 海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她的怔怔出神落在温母的眼里,被看成了内心的挣扎。 “我说女人,该还魂了!” 千寻将海芋的手拍开。 海芋问,“老爷子跟你说什么了?这么魂不守魄的。” 千寻将手机搁到手边的桌子上,“苏珊今天刚上任,就整了个海外投资的计划给老爷子,老爷子看了之后,非常满意,可我觉着啊,这其中不会那么简单。” “海外投资?”海芋皱了皱眉,在口中反复玩意这几个字后道,“怎么听着像一个转移天使资产的愰子啊,那个冒牌货山寨版,这就迫不及待了。” 海芋说的,正是千寻所担心的,大费周张设这么一个局,不为害命,就为谋财,亦或是陷害,总之,目的不会单纯。 “那个dna的检验报告不是出来了吗?把那个交给老爷子,直接揭穿她不就好了。”海芋是个直性子的人,拐弯抹角的那些宫心计并不适合她。 千寻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苏珊一个人玩不转这么大一个阴谋,必定有同伙。甚至于,苏珊不过是个马前卒,她的背后还隐藏着主谋。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做的,是找出她的同伙或她背后的主谋,一网打尽,不能留漏网之鱼。” “做生意,难免会得罪一些小人,可是,是谁跟老爷子过不去呢?” “我要知道,就可以去当神仙了。” “可怜了老爷子和蓉丽姨,等真相一揭开,空欢喜一场不说,还倍受欺骗,该得有多失望和伤心。”海芋感慨着,不免同情,“我真的有点担心老爷子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千寻沉默着。 过了小会,海芋又拖着腮,些微地苦恼一般,“你说,这真正的高家之女到底在哪儿呢?” 远在天边,可不就近在眼前,半晌没有说话的温母,这时候停下手中的活,突然蹦出一句话来,“千寻,想认就认,不必顾忌着我跟你爸,我们并不反对。” 千寻怔了怔,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妈,你说什么?” 温母说,“有些事,别瞥在心里,我知道你是怕我们难过,才一直藏着这个秘密,其实真的没有必要,我跟你爸都没有意见,你认了,便是多两个人来爱你。” 再迟钝,千寻也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意思,她微微一诧,“妈,你都知道了。” 温母点了点头。 可是海芋,却是听得一头雾,又隐隐地像是抓到了点微枝末叶的信息,只是不敢确定,“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 温母感慨,“你不是问高家女儿在哪吗?千寻就是啊!” “什……什么?”海芋一时半会没能消化这个消息,她将不大置信的目光投向千寻,“女人,妈所说的,是真还是假啊?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既然这件事已不是秘密,如今说开来,千寻反倒觉得轻松,不说话,却是很郑重地点下了头。 “天呐!”海芋掩着自己的嘴,却难以掩饰脸上震惊的神色,“我是不是幻听了,你怎么就成了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呢?” 虽然她一直就知道千寻是干爸干妈捡来养大的,可是这么劲暴的消息,这么巧合的事情,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千寻对她的大呼小叫已经习惯,但还是忍不住损了她一句,“你又没老,耳朵也没背。” 海芋顿时醒悟过来,“难怪你人在江城,还没有见到苏珊的时候就笃定她另有所图,你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自己的身世了,对不对?” “算是吧。”千寻并不否认。 “好你个温千寻,看我不宰了你。这么大个事你居然一声不吭,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当姐妹啊?”海芋恶狠狠地扑过来,将她摁倒在沙发里,双手掐向她的脖子。 千寻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又挣脱不开,只得向母亲求救,“妈,救命啊。” 温母继续绕毛线成球,笑眯眯地对二女儿说,“海芋,再用力点,妈不心疼。知情不报,刻意隐瞒,是该好好惩罚一下。” 千寻自被卡的喉咙里挤出声音,“您还是我亲妈吗?” “我本来就不是你亲生的妈妈,这是你自小就知道的事。”温母提醒她一个事实。 “可我从小就把你当亲娘啊,妈,你可不能因为我找到亲生父母了就抛弃我不要我了哇!”千寻努力地将头扭向母亲那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一声亲娘,叫得温母心坎顿时柔软,叹息一声,“哎,好了好了,看在你肚子里有我外孙的份上,先放开你。” “看在你肚子里怀了我干儿子的份上,我先不跟你计较。”海芋亦顺着温母的话松开手来,其实她能有多重的力度,再怎么玩闹也得顾忌着肚子里的娃儿是不。 得到自由的千寻,喘了口气,然后贴上母亲的身体,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肩头,“我说亲娘,这事,怎么就被你发现了?” 要知道,高家寻女并不是一件公开的事,母亲怎么会知道她是高家寻找的女儿,这是她好奇的地方,难道是…… 第357章 :夜半的悄悄话 温母道,“不久前,君阳拿了几张照片坐在客厅里反复地看,我就凑上去瞅了一眼,看到上头的玉坠,以为是你给他拍的,可是一问才知,那照片上那个玉坠,是来自高家的信物,也说这么地说开,然后就知晓了。” “那您的意思是,君阳也知道了。”虽然刚才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但是由母亲说出来,再加上这阵子自家男人的只字不提,她还是不免愣了一下。 “可不是?他本来还叮嘱我,这事就当不知道,由你自己做决定。可是我觉着吧,你是我跟你爸一手养大的孩子,你的品性我们还能不知道吗?你又不是那种嫌贫爱富之人,认了他们,你又不会抛弃我们是不是?常听你们说高老爷子的身体不好,是个罹患癌症的人,想来能活几个年头都是个未知数,你不想他的生命留下遗憾,你的生命也烙下缺陷是不是?” 母亲一席话,说得千寻十分地感动,她抱住母亲的身体,“妈,谢谢你。你跟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我一辈子都感激你们,爱着你们。” “傻丫头。”温母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海芋抖擞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那我呢?” 千寻转过身去去蹂躏着她的脸,“当然是爱你至死方休了。” 海芋拿开她作乱的手,“呸呸呸,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晦气。” 千寻皮笑肉不笑地,“什么叫晦气啊,这可是我忠贞地誓言,一般人,我还不对她说呢。” “去你的,滚。”海芋甩了她一白眼。 温母早已习惯两个孩子之间这种有点粗鲁却又透着亲密关系的对话方式。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温父牵着小区里玩耍累了的安安回来,一进家门就听到两个女儿打闹的声音。 海芋笑道,“我们在说,安安多了个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谁啊?”小家伙困惑地。 海芋刮着她的小鼻子,“很快你就知道了。” “哦!”小家伙也不追着问,蹬蹬蹬地往洗手间跑,砰地一下关上了门,人有三急。 千寻站起身来,对父亲说道,“爸,也谢谢你。” 纪君阳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十二点。推开门,看到床头留着台灯一盏,晕黄的灯光打在小妻子的脸庞上,空气里像是弥漫着一种宁静平和的气息,顿时让他全身的疲惫都尽数散去。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千寻坐在床上,斜靠着枕头,从翻阅的书里抬起头来,“等你啊。” 纪君阳自身后抱住她,大掌摩挲在她温热的肚皮上,这里面,孕妇着他和她的第二个孩子。 “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孕妇,不能熬夜,真不听话。” 千寻将书合上,反转过身子,抱住他,可怜巴巴地说,“你是我的安眠药啊,没你睡不着,怎么办?” 俏生生的脸庞,带着一种矛盾的慵懒气息混合在一起,像是有了某种魔力,纪君阳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看着她脸上酡红一片,唇上潋滟光芒,他笑道,“这样,睡得着了吗?” 千寻被戏谑,赏了他胸膛一记拳头,“有你这样的吗?占人便宜还笑话人家。” “吃老婆豆腐可是天经地义的事。”他的手指随着话音落下,划过腰线往上游移着。 微微悸颤的感觉自他指尖捻揉而出,千寻发现,再次有了孩子的身体,似乎对他的爱抚越发地敏感了。 “别贫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洗个澡吧,衣服我给你准备在椅子上。” “嗯。”纪君阳吻过她的额,起身进了浴室。 等他再回来时,千寻已经将书搁到了床几上,正闭目养神着。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了,轻手轻脚地上床,生怕惊醒了她。 可是刚躺下,她的双手便抱住了他的腰。 “还没睡着?” “老公,我瞒了你那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怪我一下。” 若是换作从前,她要是瞒他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被他知晓,他都会耳提面命地找她秋后算账,宽容的男人也有很小气的一面。 可是这一次,他知道之后竟然不动声色,只字不提,就当完全不知情一样,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纪君阳一只手臂撑起自己的头,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庞,“你说的是哪件?” 这口气,怎么听着有点不顺耳啊,千寻嗔着揍了他一拳,“说得好像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一样。” “可不是吗?”纪君阳笑着,生生受着这一拳,小妻子的拳头如同小猫的爪子挠在他的心窝上,痒痒地,勾起他身体深处的欲望膨胀,可惜啊,现在的丫头能亲能碰能摸就是不能要,只能生生地忍着。 千寻张牙舞爪,朝着他咬上一口,疼得纪君阳嗞牙咧地,“喂,老婆,你属狗啊。” 千寻摸了摸牙齿印,然后抬起头笑嘻嘻地,“你错了,本姑娘不属狗,本姑娘属老虎的。” 纪君阳拍了拍她的头,“原来是只母老虎。” “你个坏人,骂我。”千寻的拳头如雨点般,挥打在他的身上。 纪君阳好笑地捉住她的手,“注意点形象啊,别太暴力,会带坏肚子里的孩子的。” “放心吧,你儿子现在比黄豆牙粒大不了多少,学不坏的。”?现在说这个,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就算是胎教,也不必这么紧张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夜已深,她有孕,纪君阳觉得,还是早点结束这场小情话的好,孕妇需要早点休息。 但是千寻翻了个身,平躺着,十指相扣搭于腹前,“我突然改变主意,不想跟你说了。” “嗯?” “老太太怎么样了?” 她试图改变话题的想法令他微微地眯起眼睛来,“先不说我妈,说说你,今天可不大对劲。” “有吗?”千寻觉得自己挺正常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第358章 :老公替你解决 “有。”纪君阳很笃定地说。 “可我想睡觉了,怎么办?”千寻开始耍赖。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纪君阳会那么爽快地答应,“那好,睡觉,你不睡,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睡了,以后不能折腾到这么晚。” 说着,他便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彼此看不见,只知彼此相依,她闻到他冲凉后残留在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他特有的男人气息。 他倒是沉得住气,也真的就不问了,可是千寻倒是按捺不住了,伸手推了他一把,“哎!” “怎么了?”纪君阳自唇角边缘勾起一抹早知会如此的笑意。 “你真不想问我是什么事?” “你要不想说,我便不问,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行。” “哦!”千寻嘟了嘟嘴,吐出一个小泡泡。 纪君阳听出她语气中微带着些小失落,轻轻一叹中带着些笑意,他将她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说吧,有什么困恼的事,老公替你解决。” 他要再不问她一声,估计这小女人一整晚都要翻来覆去失眠了。 千寻一骨碌地又爬起来,趴在他的胸膛上,“我不是困恼啊,我只是觉得奇怪,你明明发现了我的身世,怎么就一个字也问我呢?” 纪君阳微微一愣,原来是这事,看来岳母是与自己妻子说了些什么,要不然今晚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我当时不问,是因为知道你还不想谈及这个问题。其实认与不认,你心里都已经有了结论,不是吗?” “其实我本来打算从江城回来之后,就把这件事情说开,可是没想到又出了苏珊这档子事,我就在想,先看看这个女人想玩什么把戏吧,就这样,搁浅下来了。” “在老爷子托我寻找之前,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与他的关系了,对吗?” “嗯,那时候,老爷子还没有住院,我在他的办公室里看到了那个玉坠子,可是他收得太快,我只看到了一个影子,不太敢确定是不是就跟我的那个一模一样,再说一个坠子也代表不了全部,所以我不太敢确定,只是这件事,上了心。后来,我找了个机会,用老爷子喝水的杯子残留的唾液拿到了dna检测标本,悄悄地到医院做了份亲子鉴定,结果,让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 纪君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怎会不懂她这又喜又悲的心情,谁又想,找到了亲生父母,父亲却已身患绝症。 “你有恨过他吗?”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真没动过心思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我觉得,当年他们既然狠心抛弃了我,也就没有理由让我去寻找他们。你也看得到,我现在的父母对我有多好,如果去找他们,我觉得会对不起我父母这么多年辛苦的培养。我不怪他们,不恨他们,也不怨他们,他们虽然抛弃了我,但是我也得到了现在父母的爱,我的生命并没有什么缺憾可言。” “他们确实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母。”这一点,毋庸置疑。 “后来,听老爷子道出事情原委,我忽然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大半辈子,活在内疚里。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被抛弃的原因竟然是那样,刻着那个时代浓重的背景色彩。因为想要让妻子有个平静的生活,或许他有他的无奈和苦衷,我看着他自责,再看着他生病,看着他找到苏珊时的那个高兴劲,全身的病痛仿佛都消失了一样,生命就像有了新的活力。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苏珊的出现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不是有所企图的话,我倒情愿这个错误继续下去。” “傻丫头,怎么能这么想。” “只可惜啊……”千寻叹息着,始终觉得苏珊的动机不纯。 纪君阳道,“有些东西,是你的,别人抢不掉,就算想要来抢,我也会替你守护它。” “其实高家的财产,我从来就没有觊觎过,有你这么一个有钱的老公够我享几辈子的荣华富贵了。”顿了顿,千寻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我现在困恼的是,如果相认,到时候,我到底是姓温呢还是姓高,你也看到了老爷子的心思,肯定是要认祖归宗的,现在他就在安排苏珊进族谱的事。如果改名换姓,我又怎么向现在的父母交代,这对他们不公平。是他们捡回并抚育了我的生命,这辈子,我也只能是温家的人。可是,一个身患绝症的老人,又怎么忍心让他遗憾终生?” 老爷子的病情虽然得到控制,可是并不是能根治的,随时都有复发的可能。再复发的话,危险可想而知。 纪君阳吻了吻她的额,“傻瓜,别想那么多,你现在在这里困扰也无济无事。” “可你说我怎么办嘛。”她现在急需一个人指点迷津。 “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纪君阳用一句老话回答她。 “那不等于没说嘛。”千寻低声哀嚎。 “但我可以保证,到时候一定给我亲爱的老婆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真的?”黑暗之中,千寻的眼睛亮了一下。 “真的!骗你的是小狗。” “好吧,看在你聪明绝顶的份上,我相信你。” “那现在可以睡觉了吧?再不睡宝宝可要抗议了。” “他才不会呢。” “……” 第二天,关于海外投资的策划书果然送到了千寻的桌子,她花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才把它仔仔细细地看完。 看得出来,苏珊花了不少的心思,从某种程度上来,这是一份相当完美且极具诱惑力的投资计划,回报丰厚。 但往往是,越美丽的东西,越藏着巨毒,诱惑的同时,也伴随着风险。更何况,苏珊与老爷子相认不过短短时日,就这么点时间能拿出这么完美的方案来? 怕是,有备而来的吧。 也不知道老爷子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被她给唬弄过去了。 可想而知,苏珊有多会讨老爷子的欢心。 这不,隔天,老爷子就让她来传话了,“千寻姐,该是吃饭的时候了,走吧,我妈做了一桌好菜,我爸特意打电话叮嘱让我叫上你一起。” 第359章 :酸儿辣女 千寻忽然觉得,这个女人说起中国话来,流利了许多,一句话亦能完整地表达出来,不必再切成好几段。 她不动声色地笑道,“你们的家庭餐,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什么叫凑热闹啊,纪大哥也去,这会怕是已经在路上了,走啦走啦!”苏珊不由分说就拉起她。 千寻没法,只得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关了电脑,跟她一起走出办公室。 “高叔找我们有事?” “我爸那人爱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喜欢人多,特别呀,喜欢你们俩。” 苏珊是个明白人,当然知道计划要行,就必须取得这两个人的信任。 在千寻看不到的视角,苏珊眼里的阴险光芒一闪而过,她多想赶这个女人下台,可是这个女人却在高翰文的心里有着根深蒂固的地位。高翰文信任这个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半年的时光里就连连提拔,直到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还以股权相赠。 这种信任,她不知道,是因为温千寻的背后站着纪君阳,还是高翰文本身就对温千寻极其信任,以至于在以为自己时日无多的情况下,敢匆匆忙忙地把天使交给一个外人来管理。 但不管怎么说,照目前的形势,对她来说,都不是个好现象。 刚下楼,一抬头,就看见低调的黑色小车停在树荫底下,纪君阳却是高调地站在车门之外,拿着手机正准备打电话。 苏珊一见他, 眼中亮色一闪而过,她笑着走过去的速度比千寻还要快,“我说纪大哥,你可真是让我嫉妒千寻姐哈,都说了我会把千寻姐安全地带到你面前,你还这么地不放心,要亲自来接啊。” 纪君阳淡淡一笑,“你刚来洛市,不太熟悉这里的交通,她一孕妇开车,我也不放心是不是?” “看来我今天有便车可以坐了,不怪我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吧。”苏珊也不讲客气,打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她看着纪君阳细心地为温千寻系上安全带,这个男人所有的温柔,都只给了一个女人,别的女人再貌美如花,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苏珊故作轻叹,“千寻姐,要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这样,能嫁个趁心如意地男人,这天下就和谐多了。” 千寻道,“你也会找到适合你的另一半的。” “我的另一半还不知道在哪呢。”苏珊手托着腮趴在窗子上往外看,一脸沮丧的模样。 千寻笑,“当然是在你婆家呆着,等着你赶紧去把他领回来呀。” “千寻姐你可真会开玩笑。”这个话题,让苏珊想到自己的那个新计划。这会,威廉估计快要下飞机了吧。 一到高家,田蓉丽笑呵呵地瞅着千寻的肚子,“真有了?” 千寻笑道,“难道还假的不成?” “要不是昨儿个听你高叔说起,我还真看不出来。” “才两个来月而已,哪里就这么快会显怀的,还早着呢。” “再生一个,挺好的,安安以后也不打单。” 这个孩子的到来,似乎给高家都增了些喜庆,这让苏珊,不是滋味。 一旁高翰文拍着纪君阳的肩膀,打趣着,“我说,小子你行啊,这么快就取得胜利的果实了。” 纪君阳笑着反问,“难道您还看见我有不行的时候吗?” 高翰文打了两声哈哈,“那是,反正你有自夸的资本。走吧,饭菜都要凉了,我家老婆子可是准备了一上午,你们可得多吃点。” 桌上有墨鱼红枣炖猪肚,田蓉丽给她装了一大碗,“多吃点这个。” 高翰文说,“这个,叫以形补形。小子,以后学着点,多做点孕期食物给你老婆补补身体。这东西你阿姨用秘制配方去了墨鱼的腥味和猪肚的臭味,闻起来就很香,千寻你确实应该多吃一点。” 纪君阳道,“那看来我得向阿姨讨教这个秘制配方了。” 田蓉丽笑说,“那不容易,等会吃完饭我写给你就是了。” 可是孕妇的口味是会变的,别人眼中的美味佳肴,在她的嘴里,却可以成为翻江倒胃的东西,很多曾经喜欢吃的,都变成不爱吃。 这不,千寻就有种想吐的感觉,隐隐地在胃里面翻腾着。 这个孩子,似乎比安安来得更调皮。 纪君阳瞧见她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千寻一手掩嘴,一手朝他摆了摆,迅速起身,往洗手间里冲。 纪君阳自然是紧随其后,看着她趴在水池边,连苦水都吐出来,心疼得很想对她说,我们不要这孩子了吧,他不愿意看着她这么地辛苦,这孩子真的是太会折腾她了。 这阵子,他每天看着她吃不香,反应大,不停地吐,可为了孩子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吃下那些不合胃口的食物,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笑,他就觉得心里特难受,恨不得这孩子他替她生了就好。 这才两个月而已,再大点,岂不是得在她肚子里大闹天宫。 他知道十月怀胎很辛苦,可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怎能体会到那种手无举措的无力感。 吐出之后,千寻感觉好了很多,就像心口压着大石头暂时得已搬开,虽然喉咙里有种烧灼的感觉,可是整个的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纪君阳一直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舒服一点。 “好点没?”他打开水龙头,冲去那一池的污秽,紧紧皱着的眉头,并不是嫌这一池的脏,而是他也不确定,自己的拍着她背的动作是不是可以缓解她的辛苦。 “好多了。”千寻喘了一口气,在龙头下接了一捧水,漱了漱口,一嘴的苦涩味。 田蓉丽递上毛巾,“反应就这么大,以后可有的熬了。” 千寻倒是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反正再怎么折腾也只有剩下不到八个月的时间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纪君阳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千寻面色虽然不太好,可是依旧不减其俏皮,“要不然怎么办呢,谁让你儿子是个闹腾鬼。要不,等他钻出我肚子的时候,你狠狠揍他一顿屁股,教训他一顿,再警告他一下,以后要乖乖听话,少惹他老娘生气。” 第360章 :做贼心虚 纪君阳无奈地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啊!真拿你没辙。” 田蓉丽好笑地看着这对小夫妻,真好,要是苏珊什么时候也能嫁一位疼爱妻子的好老公就更好了。 再回到餐桌上时,田蓉丽从厨房拿来一小碟腌泡的酸萝卜丁,“尝点这个,看胃口会不会好点。” 千寻一见到这个,可喜欢着,“高姨,你还真别说,我现在就好这一口。桌子上有这个,我铁定能多吃一碗饭。” 田蓉丽笑道,“那敢情好,酸儿辣女,这下,你们就儿女双全了。” “酸儿辣女?”苏珊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感觉到好奇,“真的还假的?那妈你怀我的时候,是喜欢吃酸,还是辣?” 田蓉丽回想了一下,“怀你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挑剔的,甚至要比平时还能吃。” 纪君阳对千寻说,“要你像阿姨这样,我可安心多了。” “又不会一直这样,再过段时间就没事了。”有过了怀安安的经验,千寻倒是并不担心,孕吐是很正常的事。她甚至觉得,这是宝宝在跟她互动。 高翰文笑话着纪君阳,“虽然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爸了,可父亲这个角色哈,你还得从头开始好好学习一回,悠着点。” “我怎么觉着你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这老爷子,可是他另一个岳父,这世界说大还真不大,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最后竟然真的变成了自己人。 “有吗?”高翰文扎巴着嘴里的食物,装无辜,“这可是大喜事,怎么着,是不是该喝上一杯庆祝一下。” “你酒瘾犯了可别拉我下水。”纪君阳一语道破他的那点小心思,“医生的话你忘了,我们可没忘。你不怕病再复发,我们可怕。我还指望着你早点康复,重回酒店,好让我老婆彻底地解放出来。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怀有身孕,孕期反应这么大,不适合长时间办公,需要静心养胎……” “得得得,不喝就不喝呗,你个大男人怎么变得比女人还啰七八嗦的。”高翰文打断他的话,有点孩子气地扁了扁嘴。 “爸,人家千寻姐可是纪大哥的心头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看着现在千寻的工作压力大,可心疼着呢。”苏珊笑道。 她忽然觉得,温千寻怀孕,或许不是件坏事,至少,让这个女人不可能全部精力扑在酒店里头。只有这个女人松懈了,她才有机会可寻。 最好,能彻底地离开天使更好。 只是,那个匿名发来短信的人,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悬在她的头顶。 她在明,敌在暗,始终有种束手绑脚的感觉,得尽早弄清楚那个人的意图才好,不知其目的,哪有相应的对策。 其实自那次匿名短信之后,苏珊不止一次通过街边不同地方的公用电话试图联系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但无一例外的,那个查不到名姓的号码,始终处于关机状态,甚至,就是前天晚上,她最后一次拨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空号。 这让她有种错觉,仿佛那个人威胁过她的人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但是,那颗心魔的种子在她的身体里毫无疑问地种了下来,生根发芽,她对周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充满了怀疑。 每一次出门,她都觉得有人在周围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每每四处追寻那道目光的源头,却是,看不到任何的异常。 那个人,在跟她玩着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她始终不知道他藏在哪个角落里侍机而动,生生地把她逼成了神经过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异样都让她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怕被监听,她甚至换了新的手机和新的号码,从此不离身,可是每次接到未储存的陌生号码,她都要避开人群才去接。 或许,做贼心虚便是如此。 只是,高翰文哪知她此刻内心里的惶惑不安,他笑着说,“休假可以,但是辞职可不行的。” 纪君阳问,“为何?” “因为我信任她,别的人,我还放不了这个心。”高翰文说的可是大实话,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这种信任源自何处,就是单纯地相信着,相信这个叫温千寻的女孩子不会对天使和高家做出不利的事来。 “你女儿苏珊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干吗还不让我老婆退下来,我可不想她天天这么辛苦。”说这话的时候,纪君阳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略过苏珊。 苏珊又怎么可能错过高翰文的回答,但让她失望的是,高翰文并没有被纪君阳说服动。 他说,“苏珊这不是对天使的运营还不太熟悉嘛,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是不是?” 纪君阳顺着他的话道,“那适应之后是不是我老婆就可以解放了。” 高翰文不乐了,“我说你小子,难道千寻看上去就这么地像个家庭主妇?你非得绑着她回去锁在家里才安心呐。看着你应该是个开明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老土,比我还保守。” “我有说要让我老婆当家庭主妇了吗?”纪君阳似笑非笑地反问着。 高翰文回想了一下,“那倒没有,可你干吗不让她工作?” 纪君阳又是一句反问,“我有说不让我老婆工作吗?” 这下,让高翰文有点词穷了,这小子是没有明的说要让温丫头辞职回家当个家庭主妇,可话里听着不就那个意思吗?还是这小子觉得他压榨了他老婆的劳动价值?可是他不也大方地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吗? 再说,这小子会贪这点小财,打死他也不相信。虽然天使小有名气,可是跟他这小子名下的财富比起来,大抵也就是九牛一毛的事。 要不然,当时他也不会在得到恒都之后,以市价折算成支票还给他。 就冲着这一点,高翰文觉得这个男人让人敬佩,若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哪能取得今天如此辉煌的成就。凡是成大事之人,必有过人的心胸。 可是这小子的话里怎么藏着话啊? “喂,小子,你该不会是很想怂恿温丫头离开天使吧?这坏你可不能使。”这个高翰文可跟他急眼了,若是如此,那他岂不是得损失一位最重要的得力干将。这小子那点心思,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第361章 :舍不得我走呀 纪君阳还是那副调调,“我有说让她离开天使吗?” “那你啰七八嗦这么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特讨厌拐弯抹角的。”高翰文干脆地连筷子也放下了,直瞪瞪地盯着他。 纪君阳倒是不紧不慢地,“很简单,我就是想让我老婆可以从现在开始就安安心心地养个胎,直到平平安安地生产,坐完月子,好好地休养生息。当然,如果可以,我也是非常非常地希望她回我的公司。” 他曾经想过只要时机合适,就想把自己女人弄到自个眼皮子底下工作,这样一来他放心,二来也不会让她承受太大太难的工作压力,他就是舍不得她再辛苦。 可是现在吧,这愿望怕是要泡汤了,谁知道这高家之女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远在天边就近在眼前呢?冥冥之中,就好像已经注定了这丫头与天使不可分割的缘分,无论丫头离不离开天使,对它的责任都无法抛去。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想要看看苏珊的反应。苏珊也没让他失望的是,眼里划过一抹欣喜的光芒,虽然只是短暂而逝,可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想将天使占为己有?嗤,那还得看这女人和她背后的团伙够不够格,有没有这个本事。能在他纪君阳的眼皮子底下玩手段玩赢的,还没几个。 苏珊似乎感应到了那一抹别有深意的目光掠过她,不知道是自己心虚了,还是这个男人的目光本就犀利,反正让她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只是她亦明白,温千寻的离开,对她的计划来说,虽有利,却还是小于弊。 这个女人一离开,哪怕只是短暂地离开一年半载,对她侵占天使,也是个绝好的机会。 可是她来洛市的主要目的,不仅仅是对付高家夫妻这么简单。所以,即使她是如此地想踢走温千寻,还是不得不开口挽留。温千寻要走了,这游戏可就不那么好玩,失去原本的意义了。 她笑道,“纪大哥,你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我一回来就急着把千寻姐赶走一样。我可真没那意思啊,你千万别误会。我们也知道,你对千寻姐简直就是宠上了天,可是也不能因为我回来了,就急急忙忙地拉她走啊,千寻姐可也是天使的股东呢。” “正确地说,我只是代为保管,终究是要物归原主的。”沉默了良久的千寻忽然开口,自个男人的心思,她怎会听不懂几分。 她才是高家之女,这对他已经不是个秘密,他怎会不明白,高家和天使的安危早已是她不可能放手的责任。 所以,刚才的那些话,表面上逗着老爷子的,其实是说与苏珊听的,目的无它,不过是想诱使狐狸的尾巴早点露出来。 关于苏珊的那个海外投资计划,他的看法与她不谋而合。 只是她这话一出,可急了高翰文,“我说温丫头,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你嫁了纪君阳这小子的龙潭,是不是看不上天使这个小池子了?” 千寻笑道,“高叔,您和阿姨夫唱妇随了一辈子,夫妻恩爱和谐,怎么能这么笑话我呢?” “那你一句话,是不是要准备离开天使了?”这员工易招聘,可是人才难求,高翰文从不否认自己沾了纪君阳的光,可是千寻这孩子,也是他一直就喜欢着的。 “舍不得我走呀?”千寻俏皮地扬了下眉。 “那还用说。”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问,耍他老头子好玩呐。 千寻笑道,“你赶我走我还不走呢,我就赖在天使了。” 这下高翰文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地了,他眉开眼笑地对着纪君阳说,“听见了吗?你老婆不走。你那点小心眼儿,还是收在心里为好。” “喂,老头,什么叫我小心眼啊,我这叫尊重我老婆的选择。你以为我真想让她离开天使,就没有办法可使?”纪君阳哼道。 “是是是,你神通广大,在你眼里,天下无难事。” 高翰文笑呵呵地,此话不恭维,他当然知道,这小子要真的发起狠来,千寻可不是他的对手,他夹了一只大鸡腿送到她的碗里,“温丫头,虽然我老头子打架是打不过这小子,但要是他欺负你了,跟我老头子说一声,出谋划策整他一顿还是可以的。” “有你这么盼着人家夫妻俩俩吵架的吗?”纪君阳不悦地。 “我有说让你跟温丫头吵架吗?”高翰文学着他的调调。 千寻笑笑,苏珊轻不可闻地蹙了下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跟着笑,只是那笑纹,细细一看,多少有些僵硬。 “对了,千寻,苏珊的那个海外投资计划,你看完了吧?”高翰文忽然转了话题,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谈的。 千寻道,“看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 千寻看了一眼苏珊,“如果我说不同意,会不会让你失望。” 这结果苏珊并不感觉到特别意外,但她还是需要一个理由,“为什么?” 千寻将筷子搁下,“很简单,酒店刚步入正轨不久,经不起风险投资的折腾,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发展。” 苏珊笑道,“千寻姐,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是这个项目,我做过了最精确的风险评估,只会稳赚不赔。” 千寻问,“一个仓促而成的投资项目,你用什么保证?” 高翰文点了点头,“温丫头说是挺有道理的,苏珊,你要知道,投资这玩意儿,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苏珊显然没料到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倒戈相向竟然这么地快,之前还夸她这个计划做得如何如何地好,可是现在她总算明白,温千寻这个女人只需轻轻一句话,就可以影响到他的言行。 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但她既然敢上这条船玩这个游戏,敢使这个计,温千寻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得到。 “千寻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我既然决定回来帮爸爸管理天使,就不会是玩票性质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在你面前献丑。这个项目,并不是我一时兴起。我所提到的这家酒店,老板是华裔,经营业绩一向很好,口碑也不错,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你可以去调查。只是去年年底前董事长过世,几个子女为争夺家产明争暗斗,后又有人分家,以至于酒店资金链断裂,经营陷入困境。但是,前董事长的第二个儿子为了不让自己父亲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在其他三兄妹瓜分父亲遗产各自单飞之后,急需寻找一个合作伙伴,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第362章 :美国来的男朋友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位二少爷,是你的朋友对不对?”千寻其实也就是这么一诈,没想到苏珊这么诚实,很爽快地就认了。 “是!我们认识已经有十几年了,我相信他的能力,也相信他的为人。而且这次回美国,我也跟他谈过,如果事能成的话,他愿意出让部分股权。” “那么,苏珊,你告诉我,你这是雪中送碳做慈善呢,还是想趁火打劫?”千寻的口气有些冷硬,说得苏珊的脸色就是一变,但是很快又转变成玩笑一句,她朝高翰文眨了眨暧昧的眼色,“亦或,那位二少爷,是你暗恋的对象?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和高叔可能都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了,或者,做个实地考察?” “千寻姐,你真是太坏了,拿我开涮。”苏珊娇嗔一句,又对纪君阳道,“纪大哥,你也不管管你老婆,尽乱说。” “是你自己的表述透着暧昧,这不能怪我家丫头吧,是吧,高叔高姨。”纪君阳自然是向着自个妻子,一唱一和着。 高翰文与妻子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还存着困惑,暧昧,有吗? 他们怎么没听出来,难道真是代沟了,不懂年轻的世界了? 虽然不确定,可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总不能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儿一下子又被人拐到国外去了,那是得长点心眼儿。 高翰文说,“珊珊,这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干吗遮遮掩掩的,我说过,就算你带个金毛小子回来都没关系,只要他愿意来洛市安家。” 苏珊在桌下跺脚,“爸,你别跟着起哄了,真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哪回事啊?”田蓉丽跟着问。 “就一普通朋友啊,没哪回事,你们就别瞎猜了,收起八卦心,好不好?”早知道有这么个误会,她也不用让威廉过来帮忙了,苏珊懊恼不已。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这不,吃完饭不久,佣人走进来,“小姐,外面有人找你,他说,是你美国的男朋友。” “男朋友?”高翰文与田蓉丽面面相觑。 千寻与纪君阳也对望了一眼,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但不管哪一出,这戏已经紧锣密鼓地上演了,那就去看看呗,配合地做下观众。 大门外,长相帅气的西方男子不安地徘徊着,不时紧张地朝门里张望。看到苏珊走出来的时候,棕色的眼瞳里立马亮了起来。 “susan。” 苏珊没有好脸色,隔着雕花铁栅门,语气不佳,“你来做什么?” 西方男子深情地说,“我想你了,我也想好了,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他们说的是英文,千寻和纪君阳是没有障碍,可是对高家夫妇来说,却形如外星语。 “他们说什么?” 千寻笑道,“千里追爱,万里寻情。” “唔?”高翰文走过去从上到下打量着西方小伙,她家珊珊的眼光还不错,一表人才的,“我说小伙子,会中文吗?” 要是日后女儿嫁个不懂中文的西方小子,那他跟他的沟通可不得成问题?难道四只眼睛干干地相瞪?那得多无趣。 男子点了点头,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慢一点,能听懂,也会说一点,就是不会写。中国字,很难拼写。” 高翰文轻轻嘘了一口气,会讲中国话,那还行。虽然听起来别扭生硬,学的也是白眼字,可总比什么都不会的强。他抬头望了望天空,这太阳烈的,才出来就晒得人头脑发晕。 “您一定是uncle吧,susan在中国的亲生父母。”男子连蒙带猜地。 uncle代表的意思,高翰文还是听得懂的。虽然他是个大老粗,可妻子没事爱看电视剧,他有时间也陪着她看,多少从一些香港剧中听到一些简单的单词,听的次数多了,也就懂了。 “看来你对珊珊的事还挺了解的嘛,有什么话,先进屋再说。”高翰文朝苏珊呶了呶嘴,“还不开个门?难道让人家晾晒在这太阳底下啊,多没礼貌。” 苏珊显得有些不大情愿地,打开门时,与男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进了屋,请人坐下,田蓉丽吩咐佣人泡上茶水。 “你叫什么名字?”高翰文正襟威领地坐在男子的对面,开始户口审查。 “uncle叫我威廉就好。” “威廉是吧,哪的人?” “美国,华盛顿。” “多大年纪?” “三十。” 高翰文左瞅瞅右瞧瞧,“我还以为你最多也就二十七八,这脸,倒是不显年纪,说说你的家庭情况吧。” “我的父母经营一家农场,哥哥是个建筑设计师,我底下有个妹妹,目前正在读博士,做学术研究。还有个弟弟,是个乐器手,和他的朋友组建了一支乐队。”男子很耐心地回答着。 高翰文又问,“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爸!”苏珊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你问那么多干嘛,用你的话说就是,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威廉显然没听懂八字还没一撇是什么意思,一脸地困惑。 一直在一旁观察着的千寻笑着拉了一下苏珊,“别着急,这些是中国父母特色,慢慢你就适应了。威廉,你继续说。” 威廉道,“我是个厨师,自己开了一家小餐厅。” 高翰文瞪了苏珊一眼,“厨师又不是什么丢脸的职业,你干吗不让人家说。还是你嫌我问多了,怕人家不高兴了?” “不不不。”威廉忙摆手,“uncle你要想问什么,我一定诚实回答。” 高翰文斜挑了下眉,“你喜欢我们家苏珊?” “是,我很爱她。”西方人的表达可不像东方人那么含蓄,大胆而直白。 “你爱她什么?” “一见钟情,没有理由,她离开美国后,我魂牵梦绕,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三年。” “那你们谈了三年?” “no,我追了她两年半她才答就,但是不到半年,就在前不久的时候,她便提出了分手。”说到这个,威廉神色黯然,可是目光却胶着在苏珊的脸上不肯挪开。 第363章 :黑白双煞 能花上两年半的时间追求一个女生,而没有移情别恋,现在又穿洋越海来寻找,这个男人看起来算是个痴情种了,高翰文在心里给这个叫威廉地打着印象分。 “为什么分手?” “因为susan想定居在中国,而我希望她能留在美国,毕竟那里有我的事业,我们之间产生了分歧,所以……” 高翰文一听到这个,可就急了,生怕女儿被拐走似的,“小伙子,你要跟我女儿谈恋爱可以,我没有种族国界歧视,但是你,必须到中国来,随苏珊到洛市生活。” 威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真诚的目光面对着高翰文,“uncle,我知道,你们刚找到女儿,心里欢喜,舍不得她离开。susan在美国也已经没有别的亲人,她希望能陪在你们身边。在这里,她不孤单。susan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却觉得很孤独,失去爱人的滋味不好受,就好像整个世界失去了光泽。所以,我已经决定,为了susan,我愿意来中国生活。” 他说得情真意切地,以至于高翰文和田蓉丽很快就被打动,苏珊似乎也有些不大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威廉抓住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从美国到中国这么远的距离,你父母会同意?”儿行千寻父母担忧,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父母心,在这一点上,高翰文觉得,应该是相通的。 威廉道,“我的父母见过susan,他们很喜欢susan,对我来中国,也没什么意见。他们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才重要,至于在哪里无所谓,只要我们过得好。他们还说,以后要是想到中国来旅游了,还有免费的导游,是件很不错的事。” “哈哈!”高翰文笑得欢乐,“你的父母很开明,不错不错,可是,你的餐厅怎么办?” 威廉答道,“餐厅我已经转给我弟弟在打理。” “你舍得?”高翰文还是有些不相信地,要知道,男人在很大程度是事业型的生物,在前程似锦的事来与女人之间做选择时,往往最先放弃的是女人。 威廉几分无奈,又几分坚决地说,“舍不得也要舍,事业再成功,餐厅做得再好,身边没有分享的爱人,也没什么意思,心里总感觉缺失了点什么似的,空荡荡地。再说了,来中国,我还可以学习中国菜,比如,我一直就对那一百零八道的满汉全席很感兴趣,很想找个中国老师傅学习一下。我能在华盛顿开一家餐厅,那么,我也就能中国在洛市开一家,甚至开成连锁。事业处处可以挖掘,但是爱人只有一个,丢了就是一生的遗憾,我不愿意带着这种遗憾后悔一辈子。” 千寻不得不承认,这个自称对中国话不太熟练的西方男子,口才很好,将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的。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差点动容。更别提当事人苏珊了,泪噙眼眶。 威廉的到来,很快获得了高家夫妇的欢喜,让苏珊的海外投资计划的探讨暂时搁置下来。 离开高家的时候,千寻在车上感叹,“这出戏,看来是越来越热闹了,也不知道还会有哪些张三李四争相出场。” 纪君阳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摸向她的后脑,揉了揉头发,“就算是牛鬼蛇神也不用怕。” 怕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吗?”现在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并不想将战线延得太长。 没多久,纪君阳便收到了从美国发来的e-mail,关于威廉这个人的资料,除了补充得更详细外,威廉所述内容,与这封邮件里所调查的结果,并无二样。 这让千寻感觉到困惑,按理,一个有名有姓有地址的人,想要逃过白无邪的追查,那几乎是不可能。白无邪就是一只老鹰,他的情报网络错综复杂遍布全球,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都能闻到蛛丝马迹。 纪君阳和白无邪的合作,从未有过失手,自肖家之事后,有人将他们比作黑白双煞,意思就是,但凡他们联手,便没有对付不了的对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可是现在,苏珊和威廉的信息,到目前来说,都只能说是真实的,没有造假。这让千寻很是不理解,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是不是错的。 她纳闷着,“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一个巧合到不能再巧合的巧合?” 亦或是,在黑白双煞的世界的里,出现了更强劲的对手?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说绕口令呢。”纪君阳轻轻一笑,唇角边却是带着些许冷意,“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越是完美的面具,掩藏的越有可能是丑陋的真相。” 千寻眼睛里一亮,隐隐地觉得他似乎是抓住了点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发现倒是没有,只是白无邪闲来无事,调戏了人家几条信息,做贼的人往往心虚,没两句就把人家的底给诈露了。所以,这绝不会是个美丽的误会和巧合,苏珊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并非高家之女。” “那她到底要干吗?总不可能真好心地去给老爷子他们去当孝女吧。” 一个女人,丢掉大好前程的工作,冒着被揭穿的危险,冒充高家的女儿,到底图的是什么? 纪君阳嗤声一笑,“怎么可能。”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她怕苏珊和威廉以及他们背后藏着的人会伤害到高家人。 “收网。”从纪君阳的嘴唇里,凉薄地吐出这两个字。 “收网?”千寻微微一愣,“你不怕打草惊蛇,抓了小虾米,露掉了大鱼啊?” “放心吧,有你家老公在,大鲨鱼也给你抓回来,任你清蒸煮炸煎或是红烧都没问题。”纪君阳有心逗她一笑,他不喜欢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正怀着身孕,还得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人骚扰,成天操心着这些有完没完的事情,这个定时炸弹,他肯定是要尽快清理掉的。 果然,千寻被他逗乐,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嗯,我相信你。” 第364章 :突然转了性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她这样的安全感,除了这个叫纪君阳的她的男人。 只是,连纪君阳也想不到,他自以为缜密的保护措施,在后来,还是发生了一些纰漏。 威廉在高家共进晚餐后,婉拒了高家夫妇邀请他住下来的盛情,说自己在酒店已经定了房,过几天,再去租个合适的。 适当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轻易住进女方家里,在中国,是会被人轻视的。更何况,现在的苏珊对他似乎还存在意见。 “珊珊,你去送送威廉。”高翰文发了话,用眼神示意。 苏珊似乎有点小不情愿地,“他能找到我们家来,那他也能找到预订的酒店,干吗要我送,大男人一个,你还怕他丢了不成。” 高翰文眼珠子一瞪,“你这孩子,去去去,人家穿洋越海地来找你,这份诚心已经了不得,别那么不懂礼貌。” 威廉也走到苏珊的面前,拉起她的手,“susan,你陪我出去走走,还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苏珊故意地,手倒是没有抽出来,因为他握得紧。 威廉还没说,高翰文倒是帮上忙了,“还能什么话,当然是小情话了。” 老实说,作为父母,特别是经历过了二十多年分离之苦的父亲,他是多么想将苏珊留在身边。他也不知自己到底能活多久,哪天说复发就复发了,主要是想有个人陪着自己的老伴度过后半生,不至于孤零零地一个人。所以,他是多么地不愿意自己的女儿找那么远的婆家。 可是,回顾自己与妻子的这一生,再看看纪君阳那小子对温丫头的爱情之路,想一想,幸福其实与距离长短无关。 爱若在,情便不离。只要那个男人对自己女儿好,是哪国哪的人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更何况,人家威廉都追到洛市里来了,而且明确表示为了苏珊愿意在这里定居,这份勇气和深情,让他这个老头都感动了。 如果不是这次相认,打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说不定这对小情侣正在美国甜甜蜜蜜地谈着恋爱,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所以,棒打鸳鸯这么残忍的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 看着两个小年轻手拉手离开,高翰文拍了拍老伴的手,“看来我入土之前还能完成一桩心事。” 得到一个,却又将失去一个,田蓉丽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苏珊和威廉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漫步在桂花路上,虽然是晚上时分,可是在路灯和霓虹的照射下,西方英俊男子的气质,还是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回头率。 他们用英语交谈着,语速不快,但是压得很低,像情侣正低语呢喃着小情话。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还算顺利,高家两个老的,现在已经完全地信任了我,我已经进入董事会,但是那老不死的高翰文,对温千寻更加地信任。想要构陷她,可没那么容易。” 威廉犹豫了片刻,有些小心翼翼地说,“susan,我们还是回美国吧。” 苏珊的手甩开他的掌心,“威廉,你是不是后悔来帮我了?” “susan,我爱你,我不想你在这条歪路上越走越远。报恩的方式有千万种,不一定非得去害人。中国有句古话,害人终害己,你明白吗?” “我就见不得温千寻过着幸福逍遥的日子。”苏珊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这句话。 “可是你别忘了,她的保护神是纪君阳,这个男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威廉试图说服,但显然,失败而终。为这事,在美国,他们争吵过很多回,每次都是以他的让步而告终。 “胆小鬼,你要是怕,就自己回去,我不会强留你。”苏珊愤然大步往回走。 “susan。”威廉急了,生怕这一转身就是永远失去,赶紧追上去,一把拽住她,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留下,如果将来要下地狱,我陪你下。” 苏珊转怒为笑,伸手抱住这个男人,“我就知道,威廉对我最好了。” 威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爱情是什么,是不顾一切,“答应我,等结束这一切,跟我回美国。” “好!到那时,我们就回美国结婚,再也不来中国了。”有那么一瞬间,苏珊都以为自己要被这个男人给感动了,可是,她不爱他,只是利用她对他的感情。 “你答应我的求婚了?”威廉有些不敢置信地。 苏珊笑得媚惑,“你这么好的男人,如果错过了,我岂不是个傻瓜。要是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可会是我的损失。” 威廉兴奋得一把将她紧紧地抱起在原地打着圈,转得苏珊一阵头晕,却依旧咯咯地笑着,“好了,好了,你快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呢。” 威廉却是不管,转够了才将她放下来,然后抓着几个路过的人分享他此刻的快乐,重复着相同的话,“知道吗?她答应了,她答应嫁给我了。” “恭喜恭喜,祝你们幸福美满!”路人纷纷送上祝福。 威廉的脸,笑如花,可是回头,却看见苏珊在原地转着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脸色也变了样。她的耳边,搁着手机。 “susan,谁的电话?” 苏珊也想知道,可是四下搜寻,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躲在哪个角落里。 耳边,那人轻嗤一笑,像是把控了全局。 “我说苏珊小姐,放着美国好好的工作不干,好端端的恋爱不谈,跑到这里来坑蒙拐骗,挺有成就感是不是?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的是,可别丢了西瓜捡芝麻,到时候什么也捞不着。” “你到底是谁?”苏珊推开威廉,凭着直觉穿过马路,可是,停在马路边的那辆车里,空无一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必白费心思找我,我就存在于你身边的每一处空气里。” 那人古怪一声,电话在这笑声里,嘎然而止。可是那诡异般的声线,就像一根可以割断喉结的线,紧紧地勒在苏珊的脖子上,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第365章 :发生了什么事 威廉追了过来,“susan,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底细,被人知道了,但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苏珊试图回拨过去,可是那头已经关了机。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不清除不行。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她便多留了个心眼,将对方的声音录了下来,可是在她找人经过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却是,那声音本身,就是电子合成处理的,根本就不是真人的声音。 那个人,给她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温母怎么也想不到,纪夫人再次登门时,手里会提着一袋子刚刚从超市里采购来的新鲜食材。袋子上,有一个很打眼的超市logo标志。 “纪夫人,你这是?” “我来给我未来的孙子做吃的,不行吗?借你们厨房用一下,在哪边?” 温母的嘴角抽了抽,亏她这位高贵的豪门夫人,竟然学起了市井小民的耍赖功夫。那天被赶出温家门时的狼狈,她似乎都忘了,这会厚着脸皮赖进了厨房,捣出一阵叮叮当当声。 “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海芋有些不大置信老巫婆这么快地转变,该不会是以退为进,又想使什么坏吧。 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可难移。老巫婆这一招,她可是在她前婆婆那儿领教过,深有教训。 比如,当着儿子和外人的面表现得对媳妇多好的样子,可是一不留神,就会让你掉进粪坑里,你要试图辩解一句,别人只当你对这个婆婆有多刁难,让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才不会去想那婆婆的心有多恶毒,一心只想拆散儿子和媳妇,真是变态。 温母倒是觉得,纪夫人这次,少了几分戾气,嘴上说的话虽然依旧生硬,可到底软了不少,隐隐地还透着几分关心。 要纪夫人这样的女人低头,怕是不易。能让她这样纡尊降贵地进厨房,温母觉得已算是一种奇迹了。 不管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存在问题,这一阵人来疯似的举动,多少带了点人情味儿。只是跑到温家来借厨房,怎么也让人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也罢,只要她不过份,也就由着她去了,反正女儿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可是,海芋还是忍不住走到厨房门口,身子斜靠在门框上,双手环于胸,总觉得要撩拨这老巫婆几句她心里才舒坦。 “我说尊贵的纪大夫人,你会下厨吗?可别把厨房给烧着了。” 纪夫人手里拿着菜刀,往案板上一剁,“你以为我这些年的饭菜是白吃的。” “哎哟,您轻点,小心把手指头给剁了,可就不好了。”海芋假模假样地提醒着,“还真是对不起哦,我以为,您这双手只适合去美容院做做美甲之类的,不适合在厨房里沾油烟味。” 温母怕海芋一句话不慎,又惹恼了纪夫人不能收场,在门口插了一句,“纪夫人,要帮忙吗?我给你打个下手?” “不必。”纪夫人走到门口,啪地一声把门给关了个严实。 千寻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母亲和海芋贴在厨房的门上向里面偷听着什么,两个人压低着声音嘀嘀咕咕地,脸上表情怪异。 “妈,海芋,你们这是,在干吗?” 她的身后,纪君阳将举坐在肩上的安安放下来,安安好奇地跑过去,“奶奶,海芋妈咪,你们在听什么?” 海芋将手指抵在嘴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可是,门已经被安安给拧了开来。 “江城奶奶?” 千寻看到里面的身影,不禁愣了一下,老太太居然在厨房?还是在温家的厨房里下厨?这是什么情况?她是不是眼花了啊。 一同愣住的,还有一起回家的温父。 千寻看向纪君阳,试图从他的神色之间寻找到一点答案。她不知道上一次,他跟老太太到底谈了些什么,她问过,可是被别的话题错开了,后来她也就没问了。老太太也没再来找碴,可是再一出现,这场面也太让人难以消化了,难怪母亲和海芋的脸上,尽是匪夷所思样。 纪君阳倒是很淡定,走进厨房里,“妈,你在这里干吗?” “没看见我在给你老婆炖汤吗?放心,没下毒的。”纪夫人说着就拿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自己尝试了一口。 “我说老巫婆,今儿个是什么东西附体了,居然变了个人样。”除了惯有的不敬称谓,其实细听下来,不难发现海芋这话里还带着其它的刺儿。 纪夫人耳尖,自然听得懂这弦外之音,“你以为你化个妆,舞台上一站,就以自己光芒四射人模人样了,还不是掩不掉一身狐狸精的味。” “就算我是个狐狸精,那总归也是你儿子也经受住诱惑勾引是不是?”海芋不怒反笑,本来还准备了一翻唇枪舌战,但在千寻目光的示意下也只好偃旗息鼓。 好吧,看在老巫婆亲自给千寻熬汤炖菜的份上,暂且作罢。 纪夫人的脸色是黑了一下,但不知为何,这次她竟然没有再发作,只是端着汤碗在门口别过她,然后走到千寻的身边,有点命令式地,“把这个吃了,我熬了一下午。” 千寻接过碗,一时摸不准老太太的心思,忽然好心到亲自给她熬汤炖菜,这待遇可真没想过。 但海芋还是看不惯这施舍一般的态度,温家又不是缺了这碗汤,又不是没人照顾孕妇,干吗要受她这高高在上的气。 “我说纪夫人,你霸占厨房一下午,就整了这个鸡汤出来啊,我们这一屋子的人还在等着要吃晚饭呢。” “难道要我伺候你不成,做梦。”纪夫人冷冷地说。 海芋碰了碰纪君阳,叹息一声,“看来,你这儿子啊,也得自己解决肚子问题了。” 谁都听得出海芋话里的挑衅和挑拨,纪君阳也没法去指责她不顾场合不看时机,毕竟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温母打圆场,“我去做吧,纪夫人,你也忙了一下午,就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吧。” 纪夫人没说留,也没说不留,只是再回到厨房又盛了一大碗鸡汤,又妥了一只大鸡腿在其中,“来,安安,你也吃一碗,吃了好长个。” 第366章 :再不来看你我就要疯了 这一刻,老太太倒有点像个慈详的奶奶。 千寻悄悄地扯了下纪君阳的衣角,轻声问着,“你跟你妈到底谈了些什么?” 突然这样的转变,可真让人有点不习惯。 纪君阳倒是很淡定,也不回答她,只是反问了一句,“这样不好吗?” 当然是好,可就怕老太太突然而起的兴致,眨个眼睛就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安安倒是不急着吃,跑到饮水机前,拿了杯子,先泡了杯凉茶给纪夫人,“奶奶,你喝,这个可以清热解暑的。” 小家伙的乖巧立即让老太太眉开眼笑地,“还是我家孙女乖,哪像某些年轻人呐,长辈来了大半天,端茶送水的基本礼节都不懂。” 这话虽然没有指名划姓,可是海芋不是傻子,不就是在骂她吗?她往老巫婆对面的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那形象只差没点支烟在手上,活脱脱地就像风尘里走出来的女子。 老巫婆讨厌哪样,她偏就给她看哪样。 “没办法啊,有些人呐,为老不尊。” “你……个没教养的东西。”纪夫人就差指着人家鼻子骂了。 但对海芋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骂这话的,又不止老巫婆一个了,当年耿家的人,可不就是这么骂她来着,骂得比这个还狠着呢,老巫婆这个,算是小菜一碟而已。 不过说来也是,海家对她本来就是无教无养的,何必死撑着面子活受罪。所以,要骂要讽,悉听尊便,反正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只是,这嘴上的仗还是打一打的,海芋勾着嘴唇哼了一声,“我倒还是个东西,就怕某些人呐,连个东西都不是。” 这话一出,千寻喝进嘴里的汤差点就梗在喉口给噎闭气,更何况是老太太这么高傲的人,哪受得住这刺激,不心脏病复发,已经算好了。 “海芋。”千寻的口吻稍微地带了些严厉,这女人,怎么就想不明白,人要能直也能弯,逞一时口快,不见得就能痛快。更何况,现在她跟君翔正在恋爱,想要在一起,这脾气还真的得改一改才行。 人说水火不相容,可千寻越看这两个女人,越觉得她们各自都是一团火,每次聚在一起,都是越烧越旺盛,非得要把对方吞噬了不可。 其实这老太太吧,也不见得有海芋想的那么坏。海芋呢,也没有老太太想的那么无礼。她们就是两个任性的女人,相互斗气,都想将对方的气势压下来,让对方低头。 可是相处之道,又哪是一个低头就能解决的。 气到了老太太,海芋扬着胜利的眉起身,“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上班继续当我的狐狸精去,不把狐狸精的事业发扬光大,有点对不住纪夫人封的这称号是不是?” 这嚣张的模样,千寻真想朝她屁股上踹一脚,“你不吃饭了?” “我倒是想,就怕某些人对着我没食欲,我还是识趣点,先滚远一点。”海芋觉得,要是同一桌吃饭,就她跟老巫婆横竖各看不顺眼的仇视架式,估计到最后,不是她掀桌就是老巫婆掀桌。哎!看在老巫婆今天对千寻态度有所转变的份上,她让点。 下楼,对着暮色长空,深深地吐掉胸口积郁的一口闷气,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挺倒霉的,找的男人的妈,都是极品。 就在她想指天骂人的时候,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用一种她不容反抗的力道拖着她往昏暗的光线里去,塞进了一辆城市suv的后座。 车子窗户紧闭,里头黑洞洞地,海芋只感觉一个沉重的身躯压在她的身上。靠,出门就能被打劫绑架甚至非礼,她没这么倒霉吧,小区的安全系统什么时候变这么脆弱了。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捂在嘴唇上的手一松开,海芋便破口大骂起来,“纪君翔,你要死了啊,在这里装神弄鬼想吓死老娘啊。” 趴在她身上的身体,稍微地挪了挪,却并没有放开她,“小鱼儿,这么久没见,我还真怕你忘了我身上的味道。” “切,就你这副痞样,隔着三十里地,我都能闻出味儿来。”海芋大言不惭地说。 纪君翔顿时心花怒放,一路赶来的辛苦烟消云散开来,“不枉我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赶来看你。” 说完便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你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跑过来了?”都没个兆头的,她还以为他要等到他哥结婚的时候才会过来,她都做好了异地恋的准备。 不过呢,这异地恋的前提是,她可不会去什么江城,有那样的妈,她过去岂不是自找罪受。 所以,老巫婆,你这个小儿子,我会拐走的。 纪君翔将她抱得紧紧地,在她的脸上,唇上,脖颈里,覆上热烈的吻,“小鱼儿,再不来看你,我可就要疯了。” 好几次他叫她去江城,她都不肯,只好他跑过来了。大哥也真是,纪氏的工作一丢,自己跑洛市逍遥快活,不管他死活,全都压他的身上,他都快要被折磨疯了,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被束缚的天性。 海芋拍打着他的肩,“喂,你别乱来啊,我可不想跟你在这里玩车震,你妈还在上头呢,指不准就要下来了。” 提到老太太,似乎让纪君翔有所收敛,可也就那么片刻的事,他便推开车门将她拽下了车,然后塞到了前座,还体贴地给她系上了安全带,他则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将车子开得跟坐飞机一样。 “你要带我上哪?”海芋问。 纪君翔痞痞地笑道,“当然是带你去一个适合玩车震的地方。” 海芋一个拳头挥了过去,“臭小子,不在嘴皮子上占我便宜,你就会死啊。” 纪君翔也不躲,生生地受了她这一拳,“不是嘴皮上占便宜啊,我说的是真的,咱们好像还没玩过车震是不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尝试一下也不赖是不是?几个月以前我写生的时候,发现一个绝妙的去处,我们就去那好了,保证你喜欢了。” 第367章 :让我娶你好不好 海芋的脸红了,可不是羞红的,是被气的,她咬牙切齿地说,“纪君翔,你是不是找死啊。”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这可是古人的至理名言。”纪君翔嬉皮笑脸地。 海芋往他脸上拍了一掌,“滚。要死别拉我垫背。” “我哪舍得死啊,我要是年纪轻轻就死了,你岂不是得成为寡妇,我可舍不得让你过那么无聊又悲凄的日子。”纪君翔手一张,就勾搭到了她的肩头。 海芋身子往前一倾,甩开他的八爪手,“别跟我勾肩搭背的,我又没嫁给你,所以啊,你要不小心灰飞烟灭了,本姑娘还是娇艳一朵花,什么寡不寡妇的,想都别想。你要死了呀,我会立马找个小帅哥来谈恋爱。” “你敢。”纪君翔一下子唬了脸,声音高了八个度,哎!这女人心,最毒。 比嗓门,海芋可不会输于人,“我有什么不敢的啊,反正你人都不在了,难道还管得着我不成?” “看来我还是得趁着活着的时候摧残你这朵花,要不,美女姐姐,咱们领证去,我把我整个人当礼物免费送给你。”纪君翔改用软招。 “你求婚呐?”海芋眯了半只眼睛。 “是啊。”纪君翔连连点头,“你答应吗?” “没鲜花戒指啊,我没感觉。”海芋故意戏弄他。 纪君翔将车子停在路边,屁颠屁颠地下车,耍魔术似地,从尾箱里变出一束鲜艳的玫瑰花来,他打开她这边的车门,单膝跪下,奉上精美的戒指盒,打开来,硕大的钻戒在海芋的眼前闪亮。 “有感觉了吗?”鲜花是他刚买的,求婚戒指他一直就带在身上等待时机。 海芋的脸,抽了抽,臭小子,挖着坑让她跳。她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那柔软的秋水目光与他凝望着,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答应。 可是,耳朵边,依旧响起的是她残忍的拒绝,“乖啦,小弟弟,结婚这等大事,还是要经过你母亲大人同意的。姐姐还得赶着去上班,就不陪你玩这个求婚的游戏了啊。” 这不是他第一次求婚,被拒也是他意料中的事情,每一次被拒绝的理由都是同一个。他知道老太太是他们之间的障碍,可是这不是游戏,他是认真的,并且乐此不疲。 “我已经跟你的老板请假了,所以,今晚你的时间属于我,明天也别想给别人。”他早料到她有这么一招,自然是提前有所准备的,都用烂了还用,也不知道换点新鲜的。 “哎!拜你所赐,可以偷个懒了,可你也别傻跪着啊,大马路上的,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这来来往往的车子里头探出的视线,都快要把他们当猴看了。 纪君翔一副受伤的表情,“本来就是你欺负我了,我辛辛苦苦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过来跟你约会,饭都没吃,你一点都不热情欢迎我。” 海芋哼道,“谁让你搞突然袭击的,你突然袭击也就罢了,居然还当起了恐怖份子绑架老娘,胆小的早被你吓死了。得了得了,赶紧上车,正好我也饿了,姐姐带你去吃好的去。” 那口吻,越说越像哄着一个小孩子似的。 纪君翔在心里哀叹一声,又失败了。只能,无可奈何地收起戒指,花倒是塞进了她的怀里,然后乖乖地开车。 海芋在旁边指路,七拐八弯之后来到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 “这是哪?”他问。 “你不是要吃饭吗?” “这里面有吃饭的地方吗?”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 纪君翔是个吃货,这一点,海芋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五星级酒家餐厅的美味佳肴怕是都已经吃腻味了,不如换点清汤小菜。 巷子不惹眼,店子也不打眼,老板很有个性,根本就没有菜单,全凭老板心情,反正是一百块钱一位,可是生意不见得冷寥,听着客人与老板娘的招呼声,似乎多为回头客。 海芋他们这一桌,上的是土豆红烧鸡块,八卦鱼头,清炒小白菜。之所以说是八卦鱼,是因为鱼头蒸出来,一半是辣的,一半是清淡的。 “有点意思。”纪君翔笑道,其实对他来说,味道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吃饭的人。 所以,当他频频望向她的时候,海芋皱了皱眉,“怎么,不好吃?” “不是。” “那你干吗不吃。”不是说十几个小时没吃饭吗? “想多看看你。” “少来。” 海芋不知道为什么,心蓦地就软了,语气也柔和了几分,隐隐地带着些嗔味儿。 纪君翔笑了,甩开膀子,大口扒饭吃菜,那个香啊,等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凑近她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你得再多吃点,要不然,呆会车震可就没力气了。” 海芋的毛发,煞时炸立起来,河东狮吼功正准备发力,他眼疾手快,一大块土豆迅速地塞进了她的嘴里,压低着声音笑眯眯地说,“老婆,注意形象,你现在多少也算个小名人了,没听见旁边那两个人正在说你跟waitting bar的歌手长得很像。” 海芋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像不像的,她本来就是好不好,只是卸了妆,变成了小清新罢了。 咽下土豆,她没好气地说,“谁是你老婆。” “你啊。” “证据呢?” 三个字,没把纪君翔给憋屈死。 “我想给你那张证,可是你总不答应,你让我怎么办?” “当然是你自己看着办咯。”海芋回给他一个笑眯眯的表情,伸手朝空中扬了一下,大声道,“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将他们送至门口,欢迎再次光临。 车门口,海芋摊开手到他面前,“车钥匙。” “你要干吗?”纪君翔警觉地,往往他调戏她之后,她都要反调戏回来,一脑子的坏主意,一不小心就会被她耍弄。 海芋拍了拍车门顶,“看到好车,我手痒,给我过过瘾不行啊。” “行,送给你都行。”纪君翔说的可是真心话,只要她喜欢,他人送给她可行,可是到目前为止,她从未接受过他任何一件贵重物品。 第368章 :治不了她的心结 海芋自有她的原则,或许坚持起来让人觉得她矫情与可笑,但那是她的自尊。 夺过他手中的钥匙,开门上车,却并不等他,只从放下的车窗上探出个脑袋来,有些小得逞地说,“我看你吃得有蛮多的,可以先散散步消化消化,我先去溜达一圈试试。” 他当然明白,她这一溜达,他可难找了,眼睁睁看着车子在眼前扬长而去,他追出百来米徒劳无功,大喊着,“女人,别让我在一个小时内逮到你。” 海芋其实并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她只是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她得承认的是,自己爱上了这个小她三岁的大男孩,想感情可以稳定下来,不再漂泊无依。可是,他的妈,与她水火不相容。她无法像千寻那样大度相让,她就是一只刺猬,收不起满身的刺。 海边,月色铺满沙滩,白浪拍打着石礁。海芋扔掉了鞋子,赤着双足行走,任那涨潮上来的海水漫过她的脚背,心烦意乱得对着大海声嘶力竭地连叫了好几声。 那叫声,很快消散在海上,淹没在海浪拍岸声中。 “啊……” 有人说,当你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对着虚无的天空大声呼喊,可是,她叫过了,喊过了,却治不了她的心结。 纪君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别叫了,嗓子都要叫坏了。” 海芋轻轻一愣,回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嫂子曾经告诉我,你一不开心,不是喜欢爬到山顶静坐,就是会来到海边像个疯子一样地乱叫。”他其实远远地跟着她走了一段时间了,不打扰,只是想她能有一个人的宣泄出口。他虽喜欢调戏她,可是她想一个安静一会的时候,他还是会识趣地站在背后不言语。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她的情绪,有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吗? “瞎子都看得出来。” “你以为你是神仙哦。” “我不是神仙,但我会神机妙算。” “切!”海芋撇了撇嘴。 纪君翔张开了双臂,“过来。” “干吗?”海芋站在那里没有动。 纪君翔逗她,“抱你上车玩车震啊。” 海芋不老实,走过去狠狠踢了他一脚,“不耍嘴皮子你会死啊。” 纪君翔抱着上腿直呼疼,“最毒妇人心,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吗?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 海芋哼道,“心疼你有什么好处?” “娶你做老婆呀,这么笨的问题还问。”纪君翔甩给她一个大白痴的眼神。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让海芋欢喜又让她忧愁。 “如果你妈坚决反对,你还坚持娶我?” “那是当然,娶老婆的是我,又不是我妈,老太太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就当耳边风就行了。左耳进,右耳出,全都她放屁。”他怎么会看不出,她从楼上冲下来时,脸上明显地带着情绪色,后来又提到老太太,稍微联想一下就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又发生了不愉快。 一声放屁,倒是让海芋的黯然的神色有所松动,“你就贫吧,我还不知道你就是哄我开心而已,当着你妈的面,你还敢说她放屁?” “这个……”纪君翔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男人最会花言巧语骗女人,这话还真说的没错。”海芋冷冷一笑,转了身,继续往前走。 纪君翔摸了摸后脑,女人果真是喜欢胡思乱想的生物,他浊站在原地,隔着越来越的距离大声地承认,“是,我就想说甜言蜜语骗你,但是,我没想过只骗你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两年,要骗我就要骗你一辈子。” 这样的告白,成功地让海芋的脚步停下来。 纪君翔继续道,“不骗你一辈子,怎么对得起我这颗想安定下来的真心。不骗你一辈子,怎么对得住我这段为了牵肠挂肚的日子。” “臭小子,你不煽情会死啊。”海芋转过身,对他吼着。 往往臭小子一出口,便是她气急败坏时,但是这次,怎么听怎么都有一种感动在其中流淌。 她痛恨自己的耳朵根子软,总是经不起他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弃械投降,融化在他深情温柔的告白之中。 她忘不了在自己的人生里,曾经也有这样一个深情款款地男人,拿走了她的真心,却弃之如敝屣。彼时她自以为得到了一生的幸福,却不过是昙花一现,做了南柯一梦,梦醒的时候,迎接她的是冰冷的世界。 那样的刻骨铭心,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总是陷在对面前这个男人怀疑与相信的矛盾之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可是,哪一个女人,不渴望被一个男人小心温柔地呵护在掌心里。每每看着纪君阳对千寻的好,她就在想,这个世界,好男人还没有死绝,爱情也没有被现实完全覆灭。 不是没有男人追,谁也看不上,偏偏被这个小自己几岁的臭小子给打动了关闭的心房,她也说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纪君翔大步跑到她跟前,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海风拂过她的发丝吹散了几缕打在他的脸上,他闻见她发梢的香气,让他心旷神怡,“女人,你错了,这不是煽情,这是我的真心话,你可以用你一辈子的时间来检验它的真假。” 他的额抵着她的,月色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可是她恍然间像是看到了他眼睛里的那团明亮的火焰。 “一辈子太长,谁也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两个人的感情,经不起第三个人的催残,君翔,我还是那句话,恋爱可以,但是结婚,我希望是搞定了你妈再说。免得,到时候要多一道手续,太麻烦。” 纪君翔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但他还是很坚定地说,“结不结婚,我的人生字典里,可没有分手两个字。大不了,我只好顶着无名无份的帽子委屈点跟着你好了,男人吃点亏也不算那个啥是不是?” “你还吃亏了,你就贫吧,懒得理你。”海芋送他一白眼。 “那可不行,你是我女人,怎么能不理我这个大男人呢?” 第369章 :以御姐之名 “你大男人?滚,明明就比我小,还好意思了你。”海芋鄙视着。 “行行行,我小男人,你大女人。除了赶我离开,今晚小男人都听大女人的安排。” 海芋哼声中微微扬了声调,伸手揉弄他的头发如同抚摸着一个听话的小孩,“这还差不多。” “那大女人,接下来我们干吗去?总不至于两个人在海边傻愣愣地呆一晚上吧。”这荒郊野海的,她孤身一个女人开车到这里,居然不怕遇到坏人时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海芋将车钥匙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想离开这里,是不是得先回车上?” “那是当然。”难不成还两条腿走着离开这里? 纪君翔赶紧从她手中夺过车钥匙,虽说要哄得大女人开心,可是大方向他得把握着,不能再让开着车乱跑了。她开车又快又猛,好几个十字路口,他坐在追踪的的士车上看着她险险地闯过去,简直就是考验他心跳的承受能力,不带这样玩的。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海芋却并不上车,她说,“你先上去。” 纪君翔将车钥匙藏到了身后,生怕她抢的样子,“我给你当司机还不好啊,你想上哪,在旁边给我指路就好了。” “我车瘾已经过足了,不会跟你抢。”海芋指了指驾驶室那边,“你上那去。” 一听到这句话,纪君翔放心多了,但同时他又警觉起来,总觉得她又在动着什么歪脑筋想戏弄他。只可惜,月色太不明,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色。 海芋见他不动,推了他一下,“你到底上不上啊?” “上。”是刀山是火海他都闭着眼睛跳了。 可是,她什么招也没使,安安份份地跟着上了车,伸手打开了车载音乐,说了一句去市中心,然后就斜靠在车门上闭目养神。 这让他悬着的心终是安定了许多,他不时地扭过头看她的样子,不吵不闹的女人其实蛮可心地,就是眉心的那抹结让他的心也揪成了一团。 他多想伸手抹平那褶皱,可是又怕打断了这份难得的安谧。 其实海芋这一路就没停止过算计的心思转动,这人生无趣,送上个臭小子给她寻开心,怎么着也得找点乐子,以宽慰她这颗郁闷的心灵。 车刚入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像是闻到了味儿,她的眼睛倏然张开,“就这儿停。” “哦。”纪君翔将车停下。 海芋将车门开了一条缝,“我先下去,你继续往前开。” 纪君翔的心又弹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干吗?我大老远地跑来看你,难道你想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之上?那也太没良心了吧。” 海芋横眉冷瞪了他一眼,“我有说扔你在大街上吗?再说了,你用脑子想想,我四个轮子都没跑过你两条腿,难道我这两条腿还能跑过你四个轮子?” 她的语速飞快,纪君翔被她绕得一愣一愣地,“那你下车要干吗去?我等你就好了。” “你只管继续往前开,我会告诉你怎么做。”海芋从包里掏出手机,在他眼前扬了扬。 “你又想玩什么?”纪君翔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这一路的安静,只怕是个让他放松警惕地假象。 海芋神秘一笑,“当然是玩点刺激的,而且是你喜欢的。” “我喜欢的?”纪君翔疑惑地。 “你个男人怎么这么啰啰嗦嗦地,少废话,往前开,接下来我会告诉你停在哪里。”母老虎发威的同时,已经打通了他的手机,然后干净利索地下车关门。 这倒是让他生出几分好奇心来,将手机开了外音搁在一旁,“大女人陛下,可说好了,不准玩失踪游戏。” 话筒里,海芋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指挥着他,“失踪的游戏刚才已经玩过了,你不腻我还腻味了,再往前开一百米,停在百货商场前面。” 纪君翔开得很慢,他从后视镜里看见她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往同一个方向走着,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已经到了,接下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准下车,不准开窗,不准说拒绝,否则你就甭想今晚能找到我。” “成成成,只要你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说什么都行。”女人果真是种难伺候的生物,可是为什么他就这么地心甘情愿呢,“你说接下来要我做什么吧。” 海芋勾起了唇角,一脸算计的光芒,“接下来当然是个玩个小游戏了。” “什么游戏?” “你不是想玩车震吗?现在给你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车震?”纪君翔真心地怀疑着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你确定要在这里玩车震?” “要不然呢,躲在一个无人角落玩?没人欣赏那多没意思是不是?所以啊,可别让我失望,我会全程为你现场记录的。别忘了你刚才说的,只要我不离开你的视线,你可是什么都答应的,别刚说出的承诺就当放了屁。”海芋拿他的话堵他的嘴。 纪君翔无语问苍天,这女人果真不能得罪,一得罪就没好果子吃,他已不是第一次自食恶果了。他不就是调戏了她一下嘛,还非得调戏回来,有仇不报非女人。 但是,脑子灵活的他很快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不由笑道,“不对呀,我说大女人,这车震我一个人也玩不出来啊,少了个女主角,你就拍个车子全身视频,不见真人肉,那有什么意思是不是?就算你加个赚足眼球的标题,可是别忘了,我纪君翔的女朋友可是你哦。你让我在这闹市中央玩车震,虽然你没亲临,可是你想想,人家会怎么想你?不过,你要是想借这个事,来炒作一下你们的第一张专辑,我倒是乐意牺牲一下。” 海芋嗤声一笑,“你以为我像你这么蠢,没事找负面新闻。你呢,只管玩你的个人车震,用什么方法我可不管,但必须给我整出那个效果来,不能少于三分钟。三分钟之后,我看你的表现再决定接下来该干吗?你要表现得好呢,我就让你少出点丑。你要表现得不好,哼哼,加倍惩罚。” 第370章 :戏弄了我,开心了 一群乌鸦飞过纪君翔的头顶,他甚至听见它们同情地在哇呱朝他叫着,“咱能不玩这个吗?” “反正我现在心情不好来着,要不要拿点诚意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说这话的同时,海芋已经近在他车身旁不远的地方,找好了位置蹲守着。 “喂,女人,当真要这样?”他现在是良家男人,怎么可以叫他玩这个嘛。 海芋语带威胁,“不然呢?” “换点别的方式行不行?”纪君翔用一种讨好的语气想与之商量着。 “不行,把车里的冷气关掉。”海芋很绝决,她将手机拿开耳朵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显示,“好了,我要开始计时了,你准备吧。” 纪君翔欲哭无泪,“有你这么当老婆的吗?” “严格来讲,我还不是你老婆。”海芋提醒他一个事实。 纪君翔埋怨着,“有你这样做女朋友的吗?” 竟然特意挑选项了繁华闹市区,叫自己的男人表演车震给路人看,最毒女人心,果真说的没错。这样的女人,心理不是一般的强大。 好吧,舍命陪君子。 不,她哪是君子啊,就一小人,小气的女人。隔着车窗看着她小人得志的脸,越看越想将她拖进车里玩一场真真实实的车震,好好地惩罚一翻。 还真以为他不敢呢,只是现在看在她心情不好的份上,暂且地饶过她。 小鱼儿,等着瞧,早晚有一天会要你为今天的行为求饶的,哼哼! 要将四平八稳的车子摇震起来,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了逗得这女人一乐,他将座椅平放下来。车里的空间有限,他只能猫着腰在上面上窜下跳,累出一身的汗,终是制造出一点效果来,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有人叫道,“这车子怎么在抖啊?” “哇,不是吧,现场版车震啊,就停在这个地方,胆子也太大了吧。” “车牌是外地的。” “这车子值不少钱呢,准是个富二代。” “里面的女人真是不要脸,这可是在大街上呢,想骚也用不着这么迫不及待吧。” “大概想出名想疯了吧,别着急,等会铁定露脸。” 有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 “麻雀想飞枝头变凤凰,为达目的,什么招不敢使啊,不择手段呗。” 有年纪大一点的,直摇头,“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有好事者,将不怀好意的眼珠子贴在了车窗玻璃上往里瞧,只是这特殊色的玻璃,任他们睁大了眼睛,也看不穿里面的秘密。 路边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海芋站在人群里,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强忍着笑,慢慢淡出。她知道车子里的男人此刻恨得她牙痒痒地,可是没办法啊,谁让他撞在自己的枪口上,还调戏她不止两三回。 hold不住这小子,怎么跟老巫婆对抗。 曾经当小媳妇的日子,休想在她往后的人生里复制。这辈子,就算当不了女王,也得做个御姐。 话筒里,男人喘着粗气,“喂,小鱼儿,三分钟,到了吧。” 他可是从一数到了一百八。 “时间到了,不过你的世界末日也到了。”海芋欢乐地看着巡逻的警察拨开路边围观的人靠近车子。 纪君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车门上“砰砰砰”地三响。 抬起头,看见穿着夜光制服的两个交警,一左一右站在车两侧。 小鱼儿,你也太狠了一点吧,居然把警察都给招来了,存心想让他出丑是吧。 成,既然你想看,怎么着,作为你的男人,也得配合一下是不。 大大方方地打开两扇车窗,露出一张大汗淋漓的脸。 有人惊呼,“好帅的男人。” “不知道跟他在一起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纪君翔咧出两排白牙,“警察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我可是良民一个,可没有违纪犯法的事。” 警察往里瞧着,脑袋只差没钻进车里,其中一人稍稍地掩饰了一下,却收不住那鄙夷的目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先生,这里不能停车,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地影响了交通秩序。” 一张罚单开到了他的面前,“麻烦在上面签个字。” “成,我为我的行为道道歉,认罚。”纪君翔像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双手接过单子,不就是罚点钱而已嘛。 就在他低头签字的时候,好事者的的手机悄悄地伸进了前窗,对着后方就是一阵猛拍,这架式,可真有点狗仔的潜质。 “兄弟,我看你这手也屈伸得累,不如,干脆让你去后面拍几张。”纪君翔笑着打开了后窗。 自然是空空如也的一幕,那人以为能拍到点猛料的心思落空,“人呢?” 纪君翔好笑地,“我这么大个活人坐在你面前,难道是个鬼?” “我是说那个……” “兄弟,无聊也别尽往歪处想,这车上就我一个人,你找不出第二个。”那肇事者此刻已逃之夭夭离开现场,站在了马路对面远远地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被当猴围观。女人,你给我等着瞧。 “没事你整什么车震,神经病吧你。”热闹没看成,那人骂骂咧咧地。 纪君翔胡诌了一个理由,假装无辜地说,“我座椅坏了,修正它的时候用力太大了一点,不行吗?兄弟,是你心思太龌龊,不能怪我行为不检点啊,是不是?” 交警半信半疑地,“车子坏了就到4s店里去修理,省得让人误会。” 纪君翔将签好字的罚单交回给警察,自己留了副本,“给你们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啊。” “走吧走吧,别停在这儿挡路,大伙都散了啊,没什么热闹可看。”交警开始驱散围观在车前头的人群。 纪君翔得以突出重围,女人的电话倒是一直没有挂断,只是马路中央,横阻着隔栏,想要去她那边,得继续往前开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才能转弯掉头。 “女人,戏弄了我,开心了?” “我哪戏弄得了你啊,是你自己座椅坏了,修整它而已,可不关我的事哦。”海芋矢口否认。 待他等过红绿灯,将车子调头开到刚才看见她所站的位置,右顾右看前望后瞧却已不见她的踪影。 第371章 :谁攻谁受 “女人,你在哪?” “再往前开五十米,丁字路口,右拐三十米左右,楼上,烤肉吧。” “知道我现在最想吃什么?” “吃我呗。”海芋想象得出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原来你也知道啊。”纪君翔哼道。 纪君翔找过来,看见她正忙得不亦乐呼,桌子上堆着大盘小盘的各式肉类和蔬菜,还有一扎扎的冰啤,而刚才那一幕仿佛不曾发生过,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你这么吃,就不怕身体走形?”女人可都是在意自己的身材的,特别是像她这种生活在舞台上的女人,更注重自己的外表形象。 “怎么,你嫌弃?”海芋斜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要胖了才好,再变丑一点,就没人跟我来抢你了。”都说谈恋爱时,女人最没安全感,在他这儿倒是反过来了,虽然她成了他的女友,虽然她成了他的女人,可是为什么总有一种她随时会离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闹人心。 “滚。”海芋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句。 纪君翔屁股下生钉,“我又不是球,你想让我滚也滚不动。” 吃饱喝足,酒意微熏。 从烤肉吧出来,海芋拉着他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美其名曰促消化,免积食。 纪君翔忽然觉得,与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午夜的街头压马路,也是件挺浪漫的事。 特别是,当她走累了,耍着赖要他背时,那种作为男人被女人依靠着的感觉,是如此地甜蜜。 他在她的身前蹲下,“上来吧。” 她毫不客气地跳上她的背,为免自己掉下来,双手环绕在他的脖子上。 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酒意上头,她就在他的背上安然睡着,脑袋耷拉在他的脖劲里,那均匀的呼吸吹息在他的皮肤上,暖暖地,让人安定。 他背着她到酒店,在前台异样的目光中开了间房,再背她上楼。 电梯的壁镜里,隐隐地可以看见她酡红的侧脸,几缕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贴在上面,嘴唇微嘟,越发显得妩媚。 反手拍了拍,“小鱼儿,醒一醒。” 她迷迷糊糊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到镜中的自己。 纪君翔只觉得热血沸腾,欲望冲抵在某一处蠢蠢欲动。 镜子里的女人,慵懒,媚惑,难掩妖娆。 “这是哪?”她问。 “让你转受为攻的地方,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又调戏着她。 海芋照着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疼得他呲牙咧嘴。 “喂,女人,你轻点,快松口啊,你吸血僵尸啊,咬这么重,血管都要被你咬断了。” 海芋闻到了齿尖的血腥味,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欣赏她在他身上的留下的杰作,手指细细地在那唇齿印抚摸着,阴森森地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你这脖子还真的挺好看的,我要是吸血僵尸,还真想给你咬出两个漂亮的洞来。 纪君翔莞尔一笑,“会咬人的女人,看来你是全醒了。” 他毫无征兆地将她放下来,在她就要跌地的时候迅速转身捞住了她的腰,将她抵在墙上,手掌伸进了她的衣服里,“被你耍弄了一晚上,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能平衡我这颗受伤的心灵和脖子?” 他这脖子上的印子,咬得可真深,皮肤上都渗出了丝丝血色,估计好些天都难以消掉。 海芋咯咯地笑,手指抵在他就要亲吻过来的唇上,“你想让你的女人在摄像头之下表演活色春香?” 纪君翔抬头望了一眼头顶,也就是在这一眼的瞬间里,海芋巧力翻身将他压住,一改慵懒的模样,化身为进攻的母豹,全身充满性感的张力。 “你不觉得总是用惩罚这个词,太老土了吗?” “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电梯在这个时候打开,他弯腰扛起她就往外走。她也不吵不闹,任他扛着穿过走廊,抵达房卡所指的房间,被直接扔在床上。 只是,在他扑下来的那一刻,一个翻身迅速滚离他的魔爪,再翻身一跃,骑上了他的背,化被动为主动,将他反压住。 俯下身,她轻咬着他的耳根,“就算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也用不着这么猴急吧。” 纪君翔感觉自己的身体紧绷着,那里,似乎又肿胀了几分,他微微拱起身子,按住她想要抽离的手,“别走。” “想要?”她哧哧地笑,手心炽烫。 “想。” “那惩罚的事怎么算?” “换你做主角,你惩罚我,我乐意。”她的主动,让他的欲望更张扬。 海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想得美了你,如果你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不要吧,好没面子的。”从来只有女人求他的份,可是犯在她手里,风水不再向着他。 “你是面子重要,还是这里想要?”她握着他那里的力度,紧了几分,“如果不想要,我可就不陪你玩了。” 纪君翔是痛并快乐着,忍不住哼吟出声,“好好好,我求你。”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海芋故意地整他。 “我求你,大女人,求你要了我这小男人,求你惩罚我。”哎,大丈夫能伸也能屈,就当是给床第之事增加了点小情趣,再说了,有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卖力,他只需躺着享受,这等美差事,怎么想都不吃亏。 第372章 :挑拨离间 “还有呢?” “求你看在我为你当了快两个月和尚,为你牵肠挂肚的份上,给我点福利,行不行?”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海芋心情大好,终是趴在他的背上笑出声来,“小样儿,真听话,姐就赏你个难忘的夜晚。” 这里干柴烈火如歌,可是此刻另一个地方,纪夫人是心堵难平。 温家的晚餐,因为有她的参与,比平时要沉闷许多,但到底还算平和地过来了。 桌上,她一没对饭菜挑刺,二没给千寻找麻烦。饭后,她还陪安安做了会手工diy作业。 这样的转变,让温母一时间都无法适应,她将纪君阳悄悄地拉到阳台角,“你妈,她没事吧?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一样。” 纪君阳微微笑道,“别担心,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只是我妈有些做得过份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只要她以后对千寻和孩子好,我也就没什么意见。”天下父母心,不都是盼着自己的孩子过得趁心如意吗。 纪夫人离开温家的时候,对千寻道,“你怀孕反应大,身体吃不消,就把那工作辞了,可别折腾了我孙子,君阳又不是养不起你跟孩子。” 虽然这话有点不中听,可是千寻却听出些关心的味道来,即便老太太只是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但至少这个孩子,唤回了她的一点亲情。 “我没事,谢谢您的关心,我送您下去。” “不用了,我就住在楼上,明天再给你过来煲汤,免得有人说我这个做婆婆的,没有照顾过你。” 老太太还是那个老太太,即使心有所软,嘴上依旧不饶人。 好在千寻,已经习惯她对她的态度。这种不冷不热,总比之前完全的冰冷排斥地要好。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老太太想着将来呱呱坠地的孩子,长大后跟安安一样地聪明伶俐,她甚至想过要将他培养成更优秀的人。 孩子让她心情渐好,可是回到楼上,一想到这套小公寓,是君翔为追海芋那个女人而购置的,心里就添堵。 海芋这女人,跟温千寻比起来,更不入她的眼。如果说温家是本份人家,那海家那些人,真是有多远差多远。所以,温家教育的女儿还算知书达礼,有点个性,但性情还算温和,知进退。但是海芋,性情粗鄙难改,真不知一向对女人挑三拣四的君翔怎么就迷恋上了她。 别以为她不知道,君翔人在江城,可是从未断过与这个女人的联系。 她生的三个孩子,当真是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酒店里,海芋妖娆地绽入在纪君翔的身上,身子泛着晶莹的粉红。 纪君翔觉得,她就像一条美女蛇,缠紧着他的欲望,让他无法自拔,想要得更多。 偏偏,她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你妈知道你过来了吗?” 纪君翔微微一顿,继而牙尖用力咬了她一口似有不满,“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大宝贝,你应该专心点。” “你妈要是知道你大老远跑过来跟我鬼混,估计要气个半死了。” “鬼混?”纪君翔的巴掌落在她光滑的臀瓣上似惩罚,“小鱼儿,你不用气死我妈,我就先被你气死了。我大老远跑来跟你约会,真心一片,你竟然只当是鬼混,太让我伤心了。” 什么女人呐,一点也没有作为女朋友的自觉。 他那认真控诉的表情,让她扑哧一笑,慢下了动作,捧起他的脸,在唇上印了一吻,“好好好,是姐说错了话。” “那你是不是得补偿我这颗受伤的小心灵。” “还小心灵,你以为你真小呢。”海芋鄙视地戳着他的胸膛。 “反正比你小。”这可是事实。 海芋柳眉一瞪,“你嫌我老?” 这是哪跟哪啊?女人的思维跳跃永远是男人追不上的级别。 “我要嫌你老,也不会变成你现在身下的小兽是不是?” 似是不满她的怠慢,他抱着她的腰,狠狠地顶了几下,顶得她差点魂飞魄散,眼前开出一朵一朵的花来。 “唔……”海芋忍不住欢吟出声,此时才反应过来,此兽非彼受,“臭小子,你不会轻点啊。” 纪君翔笑道,“你要是累了,我不介意为你效劳,保准伺候得你舒舒服服,如入天堂。” 海芋哼道,“今晚这个小受样,你还真是做定了。” 那还不是他让着她的,要真比起力气来,她哪是他的对手。他喜欢被她这样地对待,她的主动,让他觉得,她的心又为他敞开了一些。 他发誓,他会将阳光一点一点地种满她的心间,开出美丽的花朵来。 翌日清晨,温母做好了早餐,询问纪君阳,“要不要叫你妈一起下来吃?” 她是知道的,君翔住楼上的时候,可是不开火的,厨房里连那套炊具都没有,所以才会有昨天借厨房的事发生。 听安安说过纪宅的大,她以为像纪夫人这样过惯了豪门贵族生活的人,出门在外,星级酒店是免不了的。可是现在纪夫人却肯屈居在楼上这个几十平的房子里,实在让她有些意外。 同为女人,她或许又明白了一点什么。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故意与人为难的人,知道如何见好就收。 纪君阳说,“不用了,我等会给她送份上去就可以了。” 安安从餐椅上立起身子扯了张纸巾抹了抹嘴,“老爸,我吃好了,我去送。” 纪夫人昨夜睡得很晚,想一些事想得头疼,翻来覆去到天近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所以醒得迟。 她做了个梦,梦见她亲生的三个孩子把她抛弃了,可是温千寻却收留了她,对她极好。 这真是个怪异的梦,怎么可能有这样荒唐的事发生。 可是醒来,她却躺在床上黯然神伤,三个孩子,虽说没有抛弃她,可不都嫌弃着她吗?事事与他作对,没一个听话的。有时候她在想,她这做母亲的,是不是做得特别失败。 第373章 :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习惯性地叫顾医生去开门,半天不见动静,她才想起,顾医生因为家里出了点事,请了几天假。 只好自己起床去应门,低头,看见安安端着早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笑。 “奶奶,这是爸爸让我给您送上来的,我是不是敲门敲得早了点,打扰您睡觉了。” 孩子的笑,干干净净,让纪夫人积郁了一早上的闷气消散了不少,她接过小家伙手中的早餐,“没有,奶奶早就醒了,只是赖在床上没起来。” “奶奶你是不是生病了?要是生病得早点看医生哦。” 体贴的话让老太太心中一暖,她将早餐放在桌上,回头抱起跟在她身后的小家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奶奶没生病,只是房子里冷清清地,不想起床,多睡了一会而已。” 安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试了试自己的,如同小大人般地说,“嗯,没发烧,奶奶没骗我。” 老太太笑道,“小东西难不成你还会看病不成?” “不会呀,但是我知道,发烧的时候,脸好烫的。奶奶你先吃早餐吧,要不然,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安安从她的腿上跳下来,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就不孤单了。” “你今天不要上学?” “我今天去大胡子的武馆,晚一点去没关系的。” “女孩子学武是不是很辛苦?” 安安趴在桌子上,双手托着腮,想了想后道,“很好玩呀,比幼儿园好玩多了,幼儿园的小朋友动不动就抢东西哭鼻子,不过,再过一个月,我就可以上小学了。其实老师说我直接上小学三年级都没问题了,但是千寻说,小学不可以跳级,那会拔苗助长的,对我不好。她也不会给我报这个那个特长班,除非是我感兴趣的。” 纪夫人问,“那学武是你自己感兴趣的,还是你妈要你学的?” “当然是我自己先喜欢的呀,然后千寻觉得,女孩子学这个,可以保护自己,遇到坏人时也不用害怕。”顿了顿,安安见老太太面前的早餐没有动,“奶奶,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呀?” “不是,奶奶还没洗脸刷牙呢,等会啊。”老太太起身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她说,“安安,要不,等会奶奶送你去武馆怎么样?” “好呀。”小家伙应得爽快,跳下椅子,“那我先下去准备一下哦。” 其实要准备的,也就是一套练功服而已,用她漂亮的小包包一装,跟家里说了一声,便又窜上了楼。 老太太与小家伙的亲近,是千寻乐于见到的。 可是温母却是担心了,等到孩子们都出了门,家里就剩下她和老伴时,不免嘀咕,“这君阳的妈,不会是想把安安也抢过去吧,这我可不干。” 温父坐在沙发里,从早报中抬起头来看着心神不宁的妻子,“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吧,就算君阳他妈想抢,你也应该相信君阳不会肯。之前没打算再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君阳都没想过要让安安改名换姓离开温家,现在千寻又怀了一个,那就更不可能了。你啊,尽瞎想。” “说的也是。”温母稍稍落下心来,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纪君阳将千寻送到天使门口,临走时亲了亲她的脸颊,叮嘱她,“别太累着了自己,能交代下去的,就让手下的人去做。” 千寻笑着,“知道啦,纪先生,你越来越啰嗦啊。” 纪君阳捏着她的鼻子,“这就嫌我啰嗦了?” 两个人的亲密,被第三个人打扰,苏珊不知从何处走出来,大赖赖地站在他们中间,笑道,“我说纪大哥千寻姐,公共场合,你们又都是名人,注意点形象啊。” 千寻也笑,“苏珊,你可千万别笑我,我还没笑你呢。当初是谁说没人追来着,这某人一追呐,可就是穿洋过海,我怎么觉着,你有点不诚实呢?” 她话中有话,苏珊也是面不改色,看不出是否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只是嘿嘿地傻笑着,“那个时候,我本来以为跟威廉已经没有可能了嘛。” “瞧你,还脸红了呢。” “哪有。”苏珊摸着自己的脸。 千寻呵呵地笑,回头跟纪君阳说拜拜。抵达办公室,苏珊便重提海外投资计划,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果计划之中有这么一步,他们怎会那么轻易地放弃。 “千寻姐,我觉得,我所提的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你应该再好好考虑一下。” “你就这么地自信?” “不自信,我能在美国公司爬上高层的位置吗?” 千寻相信她不是吹牛,但是不相信她的为人,“苏珊,我还是那句话,天使不是慈善机构。” “无利可图的生意我也不会做,既然我决定了回来继承天使,怎么可能拿天使的未来开玩笑,是不是?” 苏珊说得情真意切,但是仍然打动不了千寻。 “苏珊,我想,老爷子应该跟你说过,天使在更名之前,是另一个老板,因为经营不善,过度扩张,酒店濒临倒闭,老爷子接手下来到现在,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它拉回正常的营运状态。天使的基础还不够牢固,它更需要的是内部改良,而不是急于扩大经营业务。” “我看过这几个月的财务报告,我觉得天使完全有能力进行这个项目,在进行这个项目的同时,并不影响酒店目前的经营状态。千寻姐,做生意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你不能因为有风险就这么地保守。”苏珊并不打算轻易就放弃她的游说。 千寻道,“我这不是保守,而是谨慎。” “可我就是觉得你就是保守,你墨守成规,不敢作出改变。”苏珊有点逼人的气势。 千寻不为所动,“你要这么认为的话,那就当我胆小怕事好了。总之这个计划,我不会同意的。” 她的坚决,让苏珊有些心急,“你那么急地把我叫回天使来,却不给我施展的空间,那我回来还有什么意义。千寻姐,你不信任我。” 第374章 :只是一颗棋 千寻在心里冷笑,她本就对她有所怀疑,何来的信任。但是面上,依旧不露声色,“苏珊,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天使,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这一次,她的话中话,终是令苏珊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些,“千寻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天使图谋不轨,如果你不想放权,你明说就是,不必这么拐弯抹脚的戏弄我。” 这里头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大,以至于刚到门口的高翰文将苏珊最后一句话听了个正着。 “珊珊,怎么说话的。” “爸,千寻姐她,她污蔑我对天使不利。”苏珊见到老爷子,一副委屈的模样。 千寻无语望天花板,这就想开始挑拨离间了? “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言语上的沟通有误会。”高翰文忙着当和事佬,这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眨眼就吵起来了。 “那你让千寻姐说,她为什么不同意我的投资计划。”苏珊语带情绪。 “这件事,我不想再重复,高叔,你要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我。”千寻的话里带着生硬。 高翰文蹙了蹙眉,听出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来,“温丫头,我可是对你百分百地信任,要不然我也不敢把这么大家酒店交给你打理,而少有顾问是不是?” 苏珊备感受伤的表情,“爸,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 “这孩子,怎么说气话呢。”高翰文微有责备地,又安慰着,“我知道,你想一上任就有所作为是真心实意的,但千寻为天使考虑也是发自内心的。其实说起来,这个酒店还是在她接手打理后,才从亏损转为盈余的,所以啊,她比你,甚至比我都更熟悉酒店的经营状况。” 这一袭话,苏珊可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意思再明显不过,温千寻的决定,就是他的决定。 回到高家,苏珊将包包扔在沙发上,再往旁边重重一坐。 田蓉丽感觉到她的不顺心,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不太顺手。” “没有,就是有点累。”苏珊勉强地撑出一丝笑。 高翰文在她后脚走进来,驻着精心打磨过的龙头拐杖,呵呵笑道,“她啊,是生我的气了。” “爸,没有的事。”苏珊连忙道,太多的情绪暴露在外,不是件好事情,高家老头子对温千寻的信任,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坚固,难以摧毁。 “没有?你下车都不等我就自己先进来了,还说没有,脸上明明就写着有。”高翰文笑呵呵地坐到她身边,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膝上,“珊珊呐,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上,我不向着你。” 苏珊摇了摇头,“爸,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你们的考虑没有错。” “那你还生什么闷气呢?” “我只是觉得,在天使这才只是个开始,就有种绑手束脚的感觉,下面的人,也不太听我指挥。我在想,我的回来,是不是个错误。天使在千寻姐的打理下本来就好好的,我的出现,好像是多余的。” “傻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天使早晚都是你的,以后的权利重心也会逐步地转移到你的手上,温丫头啊,她不是池中物,再加上纪君阳是他老公,早晚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你要觉得一个人太孤单,要不,让威廉过来帮你,我看她对餐厅经营挺上道的,酒店餐厅有他的加入我相信会发展得更好。” 高翰文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天使早晚要交给女儿,有未来女婿的协助,挺美的一件事。 “可我看千寻姐根本就没有要放权的意思,她哪会让威廉进餐饮部啊。” 苏珊小声地嘀咕着,但还是足以让高翰文听个一清二楚,他笑道,“她啊,对天使很负责,肯定是有感情的,她那么做,也是想天使能更稳定地发展。所以啊,你要理解她的决定。至于威廉的事,我跟她去说,她会同意的,你就不用担心。就怕啊,你的威廉自己当惯了老板,不肯屈就。” “哪会啊,他现在正好也在的工作,有这么好的工作不做岂不是个大傻瓜。”她本就有让威廉进天使的心思,只是一时没找到机会,现在倒好,老头子自己主动提出这个事来,真是天助她也。 “那就这样说好了,威廉那你负责去说服。温丫头这儿,我负责。”高翰文其实另有算盘,这女儿的终身大事,可马虎不得,所以啊,他得再好好考察考察这个叫威廉的男人。要是合适,就早点催他们把事儿给办了,也好了去他的一桩心愿。 “爸,为什么你会对千寻姐这么地信任呢?有没有特别的故事?”苏珊表现出一种好奇之心,她觉得,人与人这间的信任,必定是通过某件事,或者某种联系建立。 说到对千寻的信任这两个字,高翰文有时候也有种困惑的感觉,“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从数年前第一次见到那丫头,我对她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那时候,她还很青涩,是个职场新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客户谈判,可我觉得,假以时日,经过磨练,她一定脱胎换骨。这不,一直就没让我失望过。” “难道,在这过程当中,你就没产生过一次怀疑吗?”苏珊觉得,信任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高翰文将全部身家都奉上的时候,她就不相信他的心里没有过一丝丝的犹豫。 但高翰文仅仅用八个字就回答了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八个字,终是让苏珊明白,他们的第一套方案,宣告失败。 晚上,将门窗关紧后,她打开了qq视频,男人冷酷的脸,在她眼前晃动几下后清晰地显现出来。 尖锐的眼神,让她不敢对视。她怕他,可是又忍不住地想看他。 “找我什么事?”连声音,都是那般地清冷。 她将这边的情况汇报与他,然后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既然温和的方法他们不受用,那就下点猛药,刺激刺激。从现在开始,在没有接到我的命令之前,你做好高家之女的角色就可以了。” 第375章 :隐瞒的真相 话音刚落,视频瞬间断开。她于他,只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她其实明白得很。 就像最近在街头偶然听到的一首歌里唱道的那样,“我像是一颗棋,进退任由你决定,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却是不起眼的小兵。我像是一颗棋子,来去全不由自己,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颗棋子,是不是就要被他弃之不用了。 第二天,苏珊为自己在办公室对千寻说过的过激言辞道歉。 千寻表示不在意,并告诉她威廉的工作已安排,餐饮部副经理之职,随时欢迎他就任。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苏珊本本份份地,不再提投资之事,千寻也没让她接触最酒店最核心的业务。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有人心怀不轨的时候,防备更不能疏忽。 可就在这一天,千寻突然接到卜芝婷的电话。 周大为准备办两场婚礼,算算时间,这两天正是他们结束海口娘家婚礼赶回洛市的时间。洛市这边,自然是还有一场的。 结婚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千寻不由笑道,“怎么样,芝婷,当新娘子的感觉如何。” 可是电话里,芝婷都快哭起来,“千寻姐,我不知道纪先生的电话,你能不能让他马上赶到武馆来。” 千寻微微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大为和艾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了起来,打得很凶,我劝不住,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从大为和艾维对打的过程里听到这件事跟纪先生有关。千寻姐,我好怕,你让纪先生赶紧过来好不好,我怕他们出事。”芝婷的声音,都是抖的。 在千寻的印象里,卜芝婷并不是那么容易脆弱的人,能把她吓成这样,看来事情的发展有些严重。 “好,我马上联系他。你现在肚子里有孩子,自己注意点别让他们伤到了你。” “嗯,我知道,谢谢你,千寻姐。” 挂了电话,卜芝婷不安地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宝宝,不怕不怕。” 练功场里,周大为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对着艾维就是猛拳挥击。 艾维节节退让,只守不攻,“周大为,你吃错药了吧,发什么神经。” 一下飞机就把他叫到这里,一见面就拳脚相向,这都是个什么事。 周大为冷笑,“我是发神经,可不都是拜你和纪君阳所赐。” 艾维险险地避开他挥过来的一拳,眉头深皱起,刚开始他还只当他是终抱得美人归,兴奋难以自持,需要找个人阿波陪练一下,发泄多余的精力。可是几招之后,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拳风里带着杀气,不对劲,特别是刚才他的这句话讲过之后,这感觉越发地明显。 “什么拜我跟纪君阳所赐,别跟我打哑谜。” 周大为冷冷哼着,调整了攻击的角度,又是重拳砸过来,“什么哑谜,唐伟,你是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装了这么久,也够了,亏我这么多年把你当作我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真是瞎了眼睛。” 这没头没脑的话,终是让艾维恼怒了,回击之下,一脚将他踹离两米远,“周大为,我装什么了,你给我说个清楚。” 周大为稳住身形,冷冷地看着他,“好。我就跟你讲个明白,唐伟,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掏心挖肺。”这些年,他们对彼此都可谓是用得上这四个字,“你比我大,我一直把你视作大哥。” 周大为凉凉地讽笑,“大哥?还真是不敢当,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我差点就被你和纪君阳的弥天大谎给骗过去了。” “弥天大谎?什么意思。” “你敢说,我父亲当年被开除纪氏,你父亲没有落井下石?他一定想不到吧,害人终害己,自己也不得善终。你敢说,你明知我父亲的死,是纪世均所为,为了保护你喜欢的女人,也为了开脱你父亲的罪责,你竟然联合纪君阳伪造了真相,把我当傻瓜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让艾维毫无准备。 “你听谁胡说八道这些的,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那张假借告知真相的嘴,看来不简单,居然能把白的说成黑,黑的说成白,还能让大为坚信不已,那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我问你,这些是不是真的。”周大为全身张满了戾气。 “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否认不掉是不是,所以,真相被你操纵,我就是一大傻逼。艾维,真是信错了你。”周大为顺手抄起了家伙挥将过来。 艾维躲过攻击,“你就那么相信那个人说的话?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还不清楚的话,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也白做了。” 周大为冷笑,“你知道,被最信任的人欺骗,是什么感觉吗?就是我现在这样,恨不得用拳头摧毁你的整个世界。” “周大为,你给我住手。”纪君阳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他的身后,跟着急急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的千寻。 卜芝婷有种等到救星的感觉,“千寻姐,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可真要急死了。” 她劝又劝不动,喉咙喊嘶了,周大为也不听,只叫她站远一点,她要保护肚子里宝宝,也不敢离他们太近。纪君阳的到来,就像阴霾的天空里一缕阳光,照亮了她不知所措的天空。 周大为凉凉地扫过纪君阳,赤红的眼睛里写满仇恨,“你来得正好,正想找你算账。” 纪君阳本不想让千寻过来的,无奈自家女人不听话,来时的速度不比他慢,挡也挡不住。看此刻周大为全身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不由将她护在身后。 “丫头,你带芝婷站远一点。” “好。” 该有的分寸千寻还是有的,她看着两个衣衫凌乱的男人,再看芝婷脸色苍白的样子,可以想象刚才的战况有多激烈,任谁也不会想到,以这两个男人平时好的程度,竟然会真的打起来。 第376章 :给你透风的人是谁 “大为,你冷静一点,别再打了。”卜芝婷试图再一次劝说周大为。 但显然,这声音落在一个失去理智的男人的耳朵里,是微弱的。 千寻将她拉到一边,远离战地中央,“芝婷,别担心,男人的事,有男人自己去解决。” 说不担心,其实是假的,就是千寻看这状态,也隐隐地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纪君阳简单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往前走了几步,与周大为隔着伸手可以触及的距离,“说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还真是夸赞了你,我看你简直就是没脑子,被人利用了还在这里耍横。” “对,我就是没脑子,才会相信了你们的鬼话连篇。”周大为自嘲一笑,伸手就攻击,“可是纪君阳,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能只手遮荫天,世上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倒想知道,那个给你透风的人是谁。” “怎么,你想给人封口费?迟了。” 拳风擦过纪君阳的脸,纪君阳可没艾维那么好说话,不会处处避让着他。 既然周大为觉得拳头能解决事,那就先打出了输赢再说,反正失去理智的男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如果说单打独斗,纪君阳与周大为一时半会很难分出胜负,但是如果有艾维的协助,情况就不一样。 所以,他递了一个眼色过去。 男人之间的默契,让艾维领悟,两人联手,将周大为逼至墙角,无进攻之力。 “周大为,你不相信我可以,但是艾维跟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他的为人怎么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艾维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复杂的目光,“大为,我很失望。” “你失望?他妈的失望的是我。”周大为怒道。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男人,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知一味地攻击。 纪君阳也来了火,“周大为,你这么想知道真相是不是,好,那我就告诉你。” “纪君阳,别说。”艾维大声想制止。 “说。”周大为命令着,“我就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纪君阳,我知道,玩心机我玩不过你,但我还是要听听,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狡辩?”纪君阳冷笑道,“我用不着,就怕你听了会后悔。” “我他妈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你这只老狐狸做了朋友。” “现在下这结论未免太早。” “你他妈的少在这里扯,有什么话就说,有屁就放。” “是不是有仇就必须报。”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可没那么大度。” 纪君阳忽然一把抓起周大为的衣襟,“姓周的,我告诉你,你,我,艾维三个人当中,最有理由报仇的,不是你,而是艾维。” 周大为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艾维抢在纪君阳之前道,“没什么意思,大为,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个兄弟的话,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什么都不会跟你计较。” “你们?”周大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挣脱了身上的钳制,“现在是我要跟你们计较的问题。纪君阳,有种的你就说。” “你确定你要听?”纪君阳微微眯了眸。 “为什么不听?免得说我没给你们解释的机会。”周大为就像在给他们划着道,非说不可。 “好,那你听清楚了……” 纪君阳正欲说,艾维却是又打断了他的话,“纪君阳,你答应过我的,这辈子都替我守着这个秘密。” 纪君阳道,“现在不是我守不住的问题,而是有人要利用这个秘密兴风作浪。如果你心中无芥蒂,大为就算知道真相,你也应该相信你们之间不会出现裂痕。” 这样的对话,无疑吊起了周大为的好奇之心,“你们就别在那打哑谜了,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地说,老子最烦你们这种说句话还得拐几个弯的人。” 纪君阳的话,让艾维坚持的心有所动摇,他的脸上出现迟疑之色,轻声一叹之后,算是默许了。 “周大为,你听好了。今天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可以不信,但你可以上江城的警局去查询原始卷宗。当年艾维的父亲唐傲天因为手里掌握了你父亲周万年与肖秋堂阴谋的证据,怕事情被揭露,所以趁人不备,杀人灭口,将唐傲天从窗子边上推了下去,造成了自杀坠楼的假象。他以为事成之后可以平分纪氏,却没有想到,最后不过是成了别人手中利用的一颗棋子,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被一脚踢开,甚至,做了替死鬼,枉送了性命。因为,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残酷的消息从纪君阳的嘴里一点一点地吐出来,周大为显然一时难以消化,他大声叫道,“不可能,我不信,你们又想骗我。” “你要维护你死去的父亲,我们都能理解,但事实远比你想象复杂得多。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艾维觉得,上一辈的恩怨随着他们入土也应该结束了。他怕你心里有愧疚,他不想因为上一辈的事,影响到你们的兄弟的情感,所以让我压下这件事。周大为,朋友易得,知心难求,你不珍惜,反而听信别人的挑拨,真是长了个猪脑子。”纪君阳真替他的智商着急。 “凭什么你说的我就得信,别人的就不可信。”周大为疑惑了,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谁说的是假。 或许,他的心里隐隐已经有了辩别,可是,来得太突然,太震惊,他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事实,他抗拒着。 “信不信随你,要不是你今天突然发疯,这个秘密永远都会埋葬在地底下腐烂。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鼓惑你,表面上挑拨你我艾维三人的关系,但最终的目的是奔着我而来。你要甘愿被人当枪使,我也不阻拦你。” 纪君阳的心里,自有衡量,那个对躲藏在背后居心叵没的人,对他们的底细,该是了如指掌的,不知道这个人,跟苏珊与威廉是不是一伙的。 周大为将目光紧紧地锁住了艾维,“告诉我,纪君阳说的,不是真的。” 艾维轻轻叹了口气,点下头,“大为,是真的,但是……” 第377章 :都在骗我 他要说的话还不及完整,就被周大为打断,“我不相信,你们这两个骗子,一定是串通好了来骗我的对不对?” 他最敬重的父亲,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他突然大叫一声,撞开两人,发了疯似地往外跑。 卜芝婷急急忙忙地追过去,“大为。” “大为。”艾维也想追,却被纪君阳一把拉住。 “让他冷静一下。” 望着那消失的背影,艾维道,“说出来,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总比他被人利用完,对付了朋友,伤害了兄弟,再知道真相来得强。反正你都已经不介意上一辈的恩怨,现在这个情况,说出来,对他未必不是件好事。” “希望他能想明白。”顿了顿,艾维问道,“你说有人要对付你,是谁?” “不知道,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纪君阳自眸中隐隐透着一股冷戾的光芒。 艾维笑道,“看来你树敌不少。” 纪君阳也不谦虚,“树大招风,没办法。” “要不要帮忙?” “暂时还不用,要的时候不会跟你客气,你把大为这头牛拉回来就好了。”纪君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走向妻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想什么?” 千寻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我在想,挑拨大为的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藏在苏珊背后的那个人。” 纪君阳笑道,“知道什么叫心有灵犀吗?我们这种就是,想到一块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卜芝婷忽然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不好了,纪先生,千寻姐,大为他,他……” 因为跑得急,卜芝婷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千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别着急,慢慢说。” “大为,大为他很凶地把安安给带走了,他开车,我追不上,我怕他会伤害到安安,你们快想想办法,阻止他。”卜芝婷一脸急色,她真的怕大为会做出冲动的事来。 冲动是魔鬼,弄不好,会毁了一个人的。 “大为他这是要干吗?”千寻不安的感觉在这一刻终是成了真,母女连心,她也急了。 “别担心,我去找他们。”艾维说着便如一阵风地追了出去。 “我也要去。” 千寻说着就跑,被纪君阳拉住,“丫头,别着急,大为不会伤害安安的。芝婷受了惊吓,脸色不好,我看她一个人呆着也不是办法,你陪着她,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就好,我让司机老彭来接你们回去。” 千寻不想让父母担心,路上便叮嘱了卜芝婷,什么都别说。 可是这天下午,碰巧纪夫人去武馆接安安,人没接到,出事的消息倒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跟这孩子相处得越多,老太太便越喜欢这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一听到她出了事,这心里便急了。 一回来,便向千寻发难,“有你这样当妈的吗?孩子出了事,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家里。” 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的温母闻声出来,“出什么事了?” 纪夫人冷然着脸,“你问你的好女儿。” 眼看着事情瞒不住,卜芝婷觉得很过意不去,便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跟一屋子的人道歉。 “温千寻,看看你给孩子找的好师傅,人品这么不靠谱,你都交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我孙女要是出了半点事,我就跟你没完。”纪夫人指着千寻的鼻子骂。 此时,海芋正好刚回到家,一见到老太太对千寻指骂,她就愤然不过,将老太太的手给拍开,冷冷笑道,“哎哟,老巫婆,现在知道安安的好了,就是是你孙女了,早干吗去了,想摆你作为奶奶的威风是吧。我告诉你,这里谁都可以指责千寻,就你不能,你没这个资格。” 纪夫人早看不惯海芋这张脸,她的话,无疑是火上添油,一巴掌就给挥了过去。 可到底是海芋年轻,每次跟老太太对峙,她都防着一手,哪那么容易就被打着的,她在半空中就截住了打过来的手。 “想打我,门都没有。老巫婆,别忘了,这里是温家,不是你纪家,容不得你作威作福。” “够了,海芋,少说两句。”千寻出声阻止这场战斗继续蔓延,她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座机给纪君阳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却在门口响起。 “君阳回来了,怎么样,安安找到了没有?” 纪君阳看着一屋子焦急的脸色,安慰道,“别担心,人已经找到,大为不会伤害到安安的。” 他现在担心的倒是周大为那头笨牛会不会伤害到自己,但是当着卜芝婷的面,这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为什么没把安安带回来。”纪夫人看他的身后,并没有那个可爱的小身影。 “安安想陪着大胡子,有艾维在那看着,没事的。芝婷,你得跟我走一趟,大为的情绪不太稳定,我想他需要你的安慰。”纪君阳言简意赅说清楚回来的目的。 千寻道,“我也去。” “好!”纪君阳牵起妻子的手,他知道,她在家,会坐立不安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不如带她去,好让她安心一点。 “我也去。”纪夫人也跟上。 “妈,你在家里等着就好。要是闲着没事,我不介意你帮我岳母下厨多做几道菜,今晚会有客人来。” 纪君阳这句话,无异于一剂镇定剂,让温家父母安心了不少,当然,这客人,他们也明白是谁。 暮色墓园里,听得见山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草丛里有虫子开始鸣唱。 周大为靠在父亲的墓碑上,仰望星空,安安在旁边不安份地动着,这里阴森森地,但是她不害怕。 “小丫头,怕不怕鬼把你抓了。” 安安撇了撇嘴,“切!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鬼,你跟我老爸斗气,也不用想这种小儿科来吓我吧。” 周大为往嘴里灌着酒,“小儿科?真不愧是纪君阳的女儿,小小年纪,有胆量。” “大胡子你教出来的徒弟,能有差的吗?”小家伙适时地拍上马屁。 “哟,哈哈。”突然的大笑,惊起了林间的小鸟扑腾,周大为说,“你从来就没有正正经经叫过我一声师父,我哪来的徒弟。” “我觉得大胡子比师父更亲切啊,难道你不觉得吗?”安安歪着脑袋扮可爱。 周大为没有回答她,而是转了话题,“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你想在这里把我这样吗?”安安将手放在脖子上,作了一个咔嚓的手势,脸上却并没有畏惧的神色,甚至露出甜甜的笑容。 周大为一掌拍过她的头,“你这脑袋瓜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谁让你抓我上车的时候,一脸凶神恶煞,那样子真的很像要杀人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我被你绑架了呢。不过现在放心,你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早说嘛,害芝婷阿姨在那担心。” “老子还真想绑架你,让纪君阳的日子没那么好过。”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冷静下来的周大为,已经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纪君阳所说的是事实。 如果,能叫醒长眠在地下的这个男人,他很想问一声,到底是谁欺骗了谁。他那么相信的父亲,怎么可能变成了杀人凶手呢? 安安是个聪慧的孩子,她抱了抱周大为,“大胡子,你要有心事,现在可以说出来,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这里躺着的都是死去的人,他们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周大为拎着她的衣领站起来,将她高高举起来,“臭丫头,我真想捏死你就好。” 要他跟一个小孩说心事,以后还不得被她当作笑谈。 这一幕,将正好赶过来的两个孕妇,吓得魂飞魄散,都以为他要把安安给摔下来,卜芝婷惊得大叫,“不要,大为,你别做傻事,把安安放下来。” “你完了。”安安同情地。 纪君阳的心未免也一紧,女儿若在他的眼前出事,那他也不配当这父亲。 “周大为,在你动手之前,想想你新婚的妻子,想想你妻子肚子里孩子,你也是个当爸爸的人,处事怎么还这么冲动。” “我说纪君阳,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啰七八嗦了,老子有说要摔死自己的徒弟吗?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还有,那个躲在墓碑后面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存在,通通给我滚掉,我看见你们就恨不得揍你们。”周大为一副凶狠的表情。 艾维从暗处了走了出来,“现在相信我们了吗?” 周大为没给好脸色,“相信你们个p,两大骗子,滚。” 到底,口气松了不少。他其实恨的是,自己那么轻易地就被人家鼓惑,像中了迷魂药一样,被人操控,差点就当了枪使。他也恨艾维这小子,充什么好人,装什么高尚,别以为他就会感激他的大度。 卜芝婷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那我呢,你是不是也要我滚。你才娶我,你就想抛弃我们娘俩,你这个没良心的。” 女人果真是个麻烦的生物,周大为将安安一丢,抛向纪君阳。 纪君阳稳稳当当地接住女儿,听见他说,“别哭了,你想我儿子以后将来变成个好哭鬼啊。” 艾维嘴角抽了抽,他所熟悉的那个周大为,又回来了,他对纪君阳使了个眼色,悄然离开。 第378章 :给个机会当伴郎 墓地里,留下周大为给新婚的妻子擦着眼泪。 回到车上,千寻就抱着安安狠狠地亲了一口,“宝贝,有没有被吓着?” 安安嘻嘻笑着安慰她那颗担忧的心,“你的宝贝有那么容易就被吓着的吗?” 纪君阳笑着回头,对坐在后面的艾维道,“这周大为,虽然一根筋,但还不傻,虽然差点被人利用,但一经点拨,脑筋倒还转得快。” 艾维若有所思地,“我觉得,大为应该见过那个人,我可以用人脸拼图技术,把那个人的轮廓拼出来,这样,对你应该有所帮助。” “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在行。”纪君阳也不跟他讲客气。 夜幕里,当周大为牵着卜芝婷从墓园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路边亮着的车灯,微微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当然等你吃饭,我岳母可是整了一桌子的菜在家里等着。” “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纪君阳笑道,“怎么,做了亏心事,不敢去?” 周大为经不起激,“谁说的,去就去,还以为我怕你呢。” 纪君阳从车窗扔出一袋没有开封的零食给他,“折腾了一天,就算你不饿,你儿子也该饿了,先拿这个垫垫你老婆的肚子。” 周大为接住,拿在手里看了下,“你车子里倒是要什么有什么。” “那是当然,你也可以向我学习一下,怎么照顾孕妇。我看芝婷跟着你这个老大粗啊,真有点吃亏。” “滚。” 三辆车子,在一个小时后,齐整整地停在小区楼下。周大为从车里走出来,看到艾维,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个,艾维……” 艾维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沉着脸好几秒,终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朝他身上擂了一拳,“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就别再提,我还是那句话,上一辈的恩怨,结束在上一辈,你也不必有愧疚什么的,那些事,与你无关。芝婷娘家的婚礼我没去参加,留在洛市给你准备这边的婚礼,怎么着,也得给我个机会当个伴郎吧。” 周大为嘿嘿地傻笑着,“那是当然。”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就在大为与芝婷的婚礼后的第二天,千寻突然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纪夫人。 千寻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佛堂前。老太太说要拜拜送子观音,愣是拉着她到了宝华寺。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手脚被绑。她看到老太太就躺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叫她,也不应。 使劲地挪过去,手碰不到,只能用膝盖曲起顶着摇动她,“妈,你醒醒,醒醒。” 到底是年纪大一些,没那么经事,千寻叫了好一会,老太太才幽幽转醒,一见眼前光景,吓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 “我们被绑架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有人在寺里的香火中掺了迷药,迷晕了她们,再劫持到这里。 “绑架?谁那么大胆。”纪夫人几次试图站起来,但都徒劳无功。 “我!”暗光之中,走出一道黑影,黑衣黑裤黑色的面具。他的身边,一左一右还站着两个人,同样地戴着一金一银面具,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头。 右边那个身形瘦小的,虽然穿着男装,但是千寻还是一眼看出是个女人。 “这离万圣节还有好几个月呢,你们就开化妆舞会了。”她告诉自己,不能露出胆怯。 纪夫人问得很直接,“你是谁?” 黑面具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现在落在我的手里。” “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纪君阳的妈嘛,纪大夫人。” “你知道还不快放了我们,你以为我儿子是吃素的。” 黑面具在她们面前蹲下来,透过那双眼睛,千寻领略到寒意。 “就算你儿子是吃荤的,他老娘和他老婆,还不是照样落在我手里。噢,差点忘了,还有,他未来的儿子。” 千寻轻轻地扬了唇,“能跟我老公作对的人,能对我老公最亲近的人下手,并且成功的,看来不简单。” “多谢夸奖。”黑面具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那双眼睛似是在细细打量着她的脸,“你也不错,临危不惧。这张脸,倒是貌美如花,难怪能让纪君阳神魂颠倒。” 千寻只觉得脸上像是有蚂蚁在爬,恶心得紧,可是挣不脱他的钳制,“面具先生,相信你的时间也宝贵,我也相信我老公很快能找到这个地方来,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所图的是什么?” 男人的手,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脖子上,“如果,我要你死呢?” 那手指慢慢收紧,千寻只感觉脖子上越来越难受,但她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如果你想杀了我,早就该动手了,不必等到现在。” 男人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你就这么自信?” 眼看着千寻的脸色由红到紫,纪夫人不由地急了,“你放开她。” 男人扭过头,笑道,“听说,纪夫人到现在都不太接受这个媳妇,不如,让我结果了她,免得给您添堵。” “你别乱来。你要钱,我给你。” “我不缺钱,对物质也没有太多的欲望,所以,纪夫人,这笔交易不成立。我要的,是让你们纪家不得安宁。” 窒息的感觉充斥了千寻的整个身体,她就像案板上一条待宰的鱼,只能任凭那黑暗吞噬了自己。 千寻与纪夫人失踪的消息,让纪君阳疯了一般地寻找,他没想到,人竟然在他手下的眼皮子底下消失,暴怒的他差点就要灭了那几个保镖。 消息传到黑面具那里,获得了他冷冷一笑,“纪君阳,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就算你筹谋得了天下又如何?你最心爱的两个女人在我手里,我就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坤哥,你为什么不直接结果了温千寻,一了百了,也让纪君阳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滋味。”问这话的,是个女声。 “我要的,不仅仅是温千寻的命,还有他纪君阳的。他让我喜欢的女人一辈子蹲监狱,我就让他下地狱。”嗜血的话从黑面具的嘴里吐出来。 千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转移了地方,她不知道是在哪里,所处的环境像是在一个地下室里,阴暗潮湿,四周没有窗,只有一扇铁门和头顶上的一盏日光灯。老太太就在身边,两个人的手脚依旧被绑缚着,没有自由。 “你醒了。”纪夫人经过这一路的颠簸,面露灰色。 “妈,你怎么样?还好吗?” “还好,就是饿得头晕。” “我睡了几个小时?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我也不知道,这里看不到外面的天空,来的时候被蒙上了眼睛,反正像过了很久一样。”度日如年不过如此。 千寻挪动身体,往那铁门踹了几脚,引来的,是那个面具女,但是她并不开口说话,就像个哑巴一样,只是冷冷地透过铁杆朝里看了两眼。 “想这个游戏玩得长一点,就弄点水和吃的来。” 面具女倒也配合,没多久就给她们端来饭菜和水,打开铁门,搁在地上。 纪夫人说,“你不解开我们手上的绳子,我们怎么吃。” 面具女并不予理会,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千寻却在铁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朝她叫了一声,“苏珊,你不必装了。” 那女人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终是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转过身来,“你怎么知道就是我。” 千寻道,“从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假的。所以,我对你特别注意,你的身形,你走路的姿势,你头发的颜色,你用的香水,都在我的脑子里记着。你带着面具,穿着男人的小西装,不过是欲盖弥彰。你不说话,装作哑巴,不过是怕我听出你的口音。” “你很聪明,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假的。”苏珊在她的面前蹲下来,依然足以俯视她。 千寻轻轻一笑,“因为,假的,撞在真的手里。” “你的意思是,你是高家之女,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不光让苏珊为之一惊,也让纪夫人为之一愣。 千寻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坚决不同意你的那个所谓的海外投资了吗?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看穿了你的目的不单纯,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她为所欲为。”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真的高家之女,为什么不揭穿?” “中国有句话,叫做,放长线,钓大鱼。要是从一开始就打草惊蛇,怎么能让你的头儿现身。我要的不是干净利落地除掉一个小卒子,而是要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苏珊笑道,“别做白日梦了,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现在几点钟?”千寻忽然问道。 “想知道离自己的丧钟敲响还有几个小时吗?”苏珊抬腕看了手表,却并没有告诉她。 但是千寻眼尖,看到了上面的指针,她在心里盘算着,从宝华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九个小时了,她和老太太失踪的消息,应该早就传到纪君阳的那里了。 所以,不怕,她相信他,始终会找到自己的。 “苏珊,要不要打个赌。” 第379章 :放开她 “你还有心思跟我打赌?” “为什么没有?我打赌不超过十二点,你们这个地方,就会被找到。” “现在可是大晚上,少做你的白日梦,纪君阳要是两个小时能找到这里,他就是活神仙。”苏珊自信地锁门而去。 重重地回音,震得千寻胃里一阵翻腾。 纪夫人看出她脸色不佳,“你没事吧。” 千寻转过头去,干呕了几声,小小纪,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就安安静静地呆着,别给妈咪捣乱了,你也千万不能有事。 老公,你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呐。 等到舒服一点,她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对老太太笑了笑,“没事,别担心。” 她看着地上的饭菜,皱了皱眉,挪过去,反手端起一碗,再挪到墙边,依着墙慢慢地使自己站起来,然后朝地上砸下碗。 碗碎成数片,是她要的效果。 纪夫人一愣,“你要干吗?” 千寻朝最锋利的那块跳去,“不松绑,怎么吃饭?” 磨割绳索是件痛苦的过程,手颈被勒得出了血,火辣辣地痛。 “妈,你坚持会,君阳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你就别安慰我了。” 绳索断开,千寻呵呵一笑,“成了。” 她迅速地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然后给老太太松了绑,扶她起来,“先活动一下。” 老太太道,“松了绑又如何,还是逃不出这扇铁门。” “相信我,君阳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的。”千寻端起地上剩下的那碗饭菜,递到老太太面前,“来,您先吃点。” 老太太推回给她,“你吃吧,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我睡了这么久,不饿,你吃。”千寻强行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说不饿,其实是假的,可惜了地上那沾满灰尘的饭菜。但现在手脚自由了也好,绑了这么久,血脉都淤了。 她悄悄地摸着肚子,小小纪,你要坚强哦,再忍耐一下下,大大纪就会来救我们了。 纪夫人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喉咙里像梗着什么似的。 千寻轻轻地哼起了歌,回头对老太太笑了一下,“快吃吧,冷了再吃进胃里不好。” 她的笑容,就像一缕温暖的阳光,投进老太太的眼里,落在心间。 “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 “从决定跟君阳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日子不太平的准备。我相信他,不会让我们出事。” “你倒是挺会安慰自己的。”这样的性子倒也是好,遇事不慌。 千寻笑道,“妈,要不,我们也打个赌吧。” “打赌?” “是啊,反正闲着没事,找点事干,打发时间也好。” “赌什么?” 千寻想了想后道,“如果君阳在十二点之前把我们救了出去,咱婆媳俩从此和睦相处,您也试着接受海芋,像了解我一样去了解她的本质,成不成?” 一声嗤笑,从门外传进来,又是那个黑面具。 “死到临头,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我的闲情逸致,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打赌。” 千寻坐在地上没有动,只是懒懒地抬起头,“我跟我婆婆打个赌,关你什么事啊,你继续关着我们就得了。” “关是要继续关的,不过,想给你们加点料。”黑面具一个手势,苏珊提着一个医用箱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具男人。 “你要干吗?”千寻戒备地起身。 “我刚看了新闻,说有人坐个的士,也能被沾了艾滋的针头扎上,忽然来了灵感。既然你说他十二点之前一定会来救你,那我总得在他救你之前留点纪念是不是。你说,要是纪君阳知道,他心爱的两个女人的身体里,都被注入了艾滋病毒,会怎么样。他的孩子,一出生,说不定就是个艾滋携带者哦。” 残忍冷酷的话自黑面具的嘴里吐出来,千寻感觉到周身都充满了寒意。 “你个疯子。” 苏珊带上了白手套,“坤哥,少跟她废话,她这是在拖延时间。” “高天明,你也把面具摘下来吧,敢做就敢当啊,当什么缩头乌龟。”千寻突然的一句,叫他们三个,具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就是我。”高天明缓缓地摘下面具。 “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千寻满眼失望的,她不过是在听到艾滋之后,诈了一句。 黑面具笑道,“温千寻,你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多了。” 千寻却是紧紧地逼视着高天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甘心。”四个字,足以解释他这段时间改过自新的伪装。 千寻自嘲一笑,“我还天真地以为,你真的痛改前非呢,给你资金再创业,你隐藏得可真好,骗过了所有的人。你知不知道老爷子对你抱了多大的希望。” “希望?”高天明冷冷一笑,“他早就放弃了我,要不然,为什么不让我进天使。” 千寻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恨意在沸腾,“不让你进天使是因为他想磨掉你身上的浮躁之气,你以为他对我从账上划资金给你他一无所知?他什么都知道,一直就在暗地里关心着你。对,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是他把你当亲生儿子养了二十多年,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他有亏待过你哪一点。你把恒都败掉,染上毒瘾,犯上艾滋,他有放弃过你吗?他要放弃你,会让你去国外治疗?他要真心想要放弃你,早就让你自生自灭了……” “温千寻,你就不必再多废口舌了,你自己也承认了,你就那个要跟天明哥争夺家产的女人。”苏珊将一管红色的液体缓缓地拉进针筒里。 千寻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抖动,此刻不害怕,那是假的,肚子里的孩子,她要保护。 “对,我是高家寻找的女儿。但是你别忘了,我的老公是纪君阳,他的资产,十个天使也比不上,你觉得我还会觊觎天使那点东西?苏珊,真正觊觎是你,现在他是你的天明哥,等事成之后呢?” 这一袭话,让高天明有所动摇。 苏珊似是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恼羞成怒,“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她将针管递给了黑面具,“坤哥,先来哪个?” 黑面具说,“老的容易控制,先试试。” “放开她。”千寻扑了过去,用力将苏珊推开。 这一刻,老太太是震撼的。 苏珊哪防这么大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撞在墙上,眼冒金星。 “我说温小姐,这老太婆反正也不喜欢你,你干吗还护着她。”黑面具举着针管,慢慢地逼近她面前,“还是,你想先试试被针扎的滋味。” 纪夫人面色惨白,拉着千寻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可是,地下室只有那么大,退不过几步,就是绝路。 千寻将老太太护在身后,明知道这样无世于螂臂挡车,可是危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着自己男人在乎的亲人。 至少,能拖一秒是一秒,也许下一秒,就有奇迹发生。 事实上,在纪君阳给她的世界里,确实有奇迹。 就在她闭上眼睛,陷入绝望的时候,他家男人的声音,从天而降。 “龙坤,想伤害我的女人,先得问我同不同意。”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里,一道白影从空气中划过,带着凜凜寒气,正中黑面具握着针管的手背,小匕首的力道穿过了他的掌心,那掉下的针尖,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脚背。 害人终害己。 白无邪带来的人,很快将他们几个控制住。 龙坤的面具被摘下的时候,似乎还不太愿意相信局势瞬间的转败。 “你们怎么可能会找到这里,又怎么知道是我。” 白无邪顽皮,拣起地上一只碗扣在他的头上,“人家老婆的脚上有机关,你还以为你有多高明呢。从一开始我们就锁定了你的位置,只是因为不确定你会不会伤害到纪夫人和千寻,才没有冒然行动。外面那些人仰马翻的寻找,只是演给你看的,笨蛋!” 龙坤的视线,落在千寻脚上的那窜链子上。 千寻呵呵一笑,“我说了嘛,我老公十二点之前肯定能赶来救我的,你还不信。这一针,活该你自己受了。” “技不如人,我自认倒霉。”刚刚还神气的龙坤,在这一刻,垂头丧气。 从地下室里走出来,虽然还是夜晚的天空,可是千寻还是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纪君阳握着她的手指冰凉,如果再迟来一秒,后果不堪设想。 肚子里忽然传来的一阵疼痛,让千寻难受地弯下了腰,“老公,我肚子疼。” 本来还在余悸当中有点回不过神的纪夫人,一听到这话,像是耳朵边响了警钟一样。 “快,送医院,别是动了胎气。” 纪君阳哪里还用得着她吩咐,抱起千寻就往车子上冲,“丫头,忍着点。” 自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急诊室外,纪君阳坐立不安,不停地在门口徘徊着。 白无邪拍着他的肩膀,“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纪夫人也是不停地往里张望着,她双手合十在脑门前,“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出来,哗啦一下全都围了过去。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受了点寒气,没什么大碍,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这下,全都松了一口气。 千寻被护士推了出来的时候,纪君阳几乎是扑了过去,“好点没?” 第380章 :大结局(上) “小小纪们都很坚强哦,没事儿。他们说,要爸爸再等几个月。”千寻将他的手轻轻地放在肚子上。 “你啊,还有心思开玩笑。”纪君阳用另一只手拧了下她的鼻子,身体却在猛然间一怔,“你刚才说什么?他们?” 医生笑道,“纪先生,恭喜你们,纪太太怀的是双胞胎。”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纪君阳忍不住抱住千寻狠狠地亲了一下,“老婆,你太厉害了。” 纪夫人也笑得合不拢嘴,“你轻点,别压着千寻了。” 白无邪在一旁鄙视着纪君阳,“瞧你那傻帽样,不就是怀了对双胞胎吗?” 纪君阳哼道,“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有本事你也让你家的静静一胎怀两个去。” “切,我这就做去,到时候一举得三,羡慕死你。”白无邪咧咧哼哼地离开。 纪君阳对着他的背影大声道,“我才不羡慕你,我已经有三个了。” 纪夫人拍了他一掌,“得得得,赶紧给你老婆弄点吃的去,人家都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千寻摸着自己的肚子,“不说还不觉得,一说就感觉好饿了。” “我马上给你弄去。”纪君阳是一阵风地跑出去,又一阵风地跑回来。 “有没有给妈带一份。” 千寻想从病床上下来,却被纪夫人一把按住,给她塞了个枕头,“你躺着就好,让君阳喂你。” 这一句话,让夫妻俩可是面面相觑了一下。 纪君阳笑着凑近老太太的脸,“这还是我妈吗?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老太太一巴掌挥过去,“我关心你老婆不行吗?” 没办法,谁让这丫头挺身而出的那一瞬间,彻底地撼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算了,她这老太婆,就认栽了吧。 “行行行!我简直就是求之不得。妈,谢谢你!”纪君阳乐得嘴就没合拢过,要知道,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千寻隐约明白老太太的转变是为何,想一想,这大概是因祸得福。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病房里难得的温馨和睦。 纪君阳回头一看,看到白无邪走了进来,他笑道,“你不是实施你的三胞胎造人计划去了吗?又回来干吗?” “没办法,这个人,求着哭着只差没跪下来,让我带来见你。”白无邪让出一条道来,门外低着头走进来一个人。 威廉? 千寻微微愣了一下。 “纪先生,纪太太,求你们,放过苏珊?”说跪,威廉便真的在病床前跪了下来。 提到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纪夫人显然还是心有余悸的,代纪君阳说了一句话,“放过她,凭什么。” “我.....”威廉自知没有谈判的筹码,急得脸无血色。 好不容易得来的和美时光被打断,纪君阳的脸色自然不佳,“威廉,虽然你并没有参与这次的绑架,但是一样抹不掉你作为同伙的事实,我还没来找你算账,你倒是自己送上了门。” 威廉一声苦笑,脸色复杂,“与你作对,从未想过能逃出你的火眼金睛。” 白无邪微微挑了下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证明你的愚蠢还是勇气可嘉?” 威廉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爱上了苏珊。” 白无邪对这样的感情充满着不屑,“真不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去爱。” 威廉反驳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就像白先生您这样卓尔不凡的男人也爱上了平淡无奇的文静小姐,不是吗?” 白无邪明显地垮了脸,拿他家静静跟那个女人比,简直就是找死。不过,黄毛这句话倒是挺实诚的,爱一个人,最是莫名其妙,无论那个人是好是坏,一旦入眼扎心,深入骨髓,便会包容她的所有不是。 如此,白无邪倒有几分同情这洋鬼子来。 “就算你爱她,你拿什么来交换。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可是自身难保。我看呐,你还是自求多福,想想该如何脱身吧。” 威廉越发焦急,可是眼神愈发坚定,“no,既然走上这条路,我就没打算独身而退。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被你们识破,但没想到这么快。我阻止不了她,但我也不想她一个人下地狱。” “你倒是个痴情种。”纪君阳不咸不淡地说。 威廉看了看他,又望向千寻,“比起纪先生对温小姐的爱来说,相差十万八千里。” 纪夫人很不喜欢他看着千寻的那种目光,呸了一声,“何止十万八千里,你那个苏珊,连我们家千寻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们家千寻,这几个字,要从纪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多不容易。 千寻自是暗暗叹息,心中百味陈杂。 白无邪撞了纪君阳一下,轻声笑道,“哎,你家老太太终于开窍了,不错,恭喜哈,守得云开见月明。” “谢谢!”纪君阳心情似乎不错,脸上挂着笑。 可他越是笑,威廉心中越是无底,那是比冷脸更不寒而栗的感觉,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瞬间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只是濡涅着嘴唇,再叫了一声纪先生,就低下了头。 纪君阳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就这样任他跪着,冷冷地说,“在高家,你不是挺能说的吗?继续。” 威廉哪敢再多说其它,来时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灰头土脸,只能硬着头皮说,“纪先生,如果有什么惩罚,我愿意全都替苏珊受了,只求你能放过她。” 白无邪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知道老纪和哥哥我最喜欢玩什么游戏吗?” 威廉看着他茫然地摇头。 白无邪咧嘴一笑,往往他这一笑,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那哥哥告诉你,我俩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威廉听得懂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脸色瞬间苍白。 白无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如敲响丧钟,“你确定,还要替她受吗?” 第381章 :大结局(下) “是。” “你倒是干脆,可惜啊,人家爱的根本就不是你,你还在这里成人之美,啧啧,没见过你这么笨的男人。” 威廉再次苦笑,“我知道,她喜欢的是坤哥,但是坤哥爱的是肖雅楠小姐,苏珊只是被他利用来报仇的一颗棋子。” “雅楠?”咋一听到这个不想提及的名字,纪夫人还是难免一惊,“这关雅楠什么事?” “确切地说,是狱中的肖雅楠,利用龙坤探监时每次对她流露出的感情,利用高天明对天使的不死之心,对纪先生纪太太以及纪夫人实施的报复。” 威廉这一句话,让千寻忽然生出感慨,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好人还是坏人,为爱情,都有飞蛾扑火孤注一掷的勇敢。 白无邪斜眼看了一下纪君阳铁青的脸色,“没想到那女人关在牢里还不安份。” “这个白眼狼。”纪夫人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她看着儿子全身散发的冷戾气息,忽然明白,为何青梅竹马地长大,肖雅楠也入不了儿子的心,罢罢罢,“君阳,你要对那个女人有什么决定,妈不再阻拦你。” “老太太,你早该这样了。”白无邪笑道,然后踢了威廉一脚,“你呢,也别跪在这里了,苏珊犯下的事,她必须自己承担后果,放过她,就算我肯,老纪也不会肯。不过,有件事,哥哥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 “什么事?”灰败的脸色上露出几许疑惑,同时闪过希冀的光芒。 但很快,他便绝望了。 白无邪说,“既然你愿意跟她一起下地狱,那么,我就成全你。” 纪君阳对此并不反对,只是冷冷地叫守在门口的人将他拖走。 病房里有瞬间的安静,只听见老太太的叹气声。 良久,千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不会真的以牙还牙吧?” 那是比死更残忍的惩罚,可想一想,这又是他们咎由自取的结局,似乎不那么值得同情,只是有些不忍。 纪君阳将手掌轻轻落于她的肚腹处,“那些不是你要操心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身体养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千寻将手覆上他的,轻轻笑道,“放心吧,他们比我还坚强。” “妈咪!”突然撞开的门,飞进来一个仓皇失措的小小身影,一头扑进千寻的怀里,几乎哭出来的声音,“妈咪你担心死我了。” 千寻抚拍着女儿的背,“好了好了,妈咪这不是没事嘛。” 病床瞬间被包围住,温家父母苍白的脸色上写满了担忧,心中的石头此刻虽然落了地,可是仍不放心地问东问西。 海芋一巴掌拍在千寻的肩上,“女人,你可真是差点没把我吓死。” 千寻看到她的眼眶似乎有点泛红。 周大为笑着说,“千寻是谁,纪大爷的老婆,敢动他老婆的人,不是成心找死嘛,说了不用担心你还不信。” 倒是艾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有一种感情,从此只能长埋心底。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默默地看着她幸福就好。 这深夜的病房,热闹非凡,因着纪君阳身份的缘固,也没有医生和护士敢前来叫他们安静点。 热闹持续的同时,门口却徘徊着两个不安的身影,似乎想靠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怕拒绝。 纪君阳见状,微微一笑,俯身到千寻的耳边,“老爷子他们来了,真相已经告诉他们。” 千寻微微偏头,穿过挡在病床前的身体,看到高家夫妇欢喜又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扬起了唇,亦俯身到安安的耳边,交代了一句。 安安点了点头,小脚蹬蹬跑向高家夫妇,仰着头清清脆脆地叫了一声,“外公,外婆。” 高家夫妇浑身一怔,内心被巨大的喜悦包围着,抬起头,看见病床上的女儿正在对他们包容地微笑着。 所有的尴尬,在这一声外公外婆里,化为无形。 “哎!”两人喜不自收地应着,眼眶瞬间泛了红。 可是一旁的纪夫人却在这时候发出了一声极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这认亲的场景,“安安,还有我呢?” 安安笑着,也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 “老太婆,这你也能吃醋。”高翰文不满自己正要抱住小外孙女,被纪夫人给抢了先,吹胡子瞪眼,“你不是不认我们家千寻做媳妇吗?抢我外孙女干吗?” “我现在认了不行吗?倒是你,外孙女,你也好意思叫。你对我们家千寻生而不养,还好意思认这门亲了呢。” 老太太一句话,将高翰文噎个半死。 “我……我那是迫不得已,有原因的,千寻都不计较,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你当初对我女儿那么恶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跟我算账,你还是把你自己的账先算清楚了再说。” 千寻抚着额,这以后的日子可有的热闹了。 不过,好像也挺不错的。 海芋皱了皱眉,侧身靠到她的耳边,“这老巫婆,什么时候学会大发善心,替你打抱不平了?” 千寻但笑不语。 这一年的七夕,一场世纪婚礼在天使酒店举行,成为这个城市美丽的传说。 也就是在这一天,千寻决定,她腹中的两个孩子,一个随纪家姓,一个随高家姓。 这一次,纪夫人竟然没有反对。 自从经过绑架事件后,老太太似乎看开了许多,对人也宽容了不少。就是对海芋,也不再那尖刻。 总之,千寻觉得,幸福就像开满了花的城堡,她在城堡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