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出,枭妃万万睡》 第一章 撞破奸情 第一章撞破奸情 “小姐,您慢些。” 宁乾元辅国将军府的后花园中,二小姐宁萱璃正快步而来,她穿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步子微微飘动,似盛开的花朵。 听到身边丫鬟的提醒,宁萱璃的脸色微微红了红,似天边的云霞,目光中闪过羞怯,丫环看着她局促不安又羞涩微淡的模样,在心底轻轻一叹,二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人又过于单纯天真,这样下去…… 丫环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今日的事情她便觉得有些不妥,二小姐的准未婚夫派人来传话,说是有要事要在后花园的观雨亭说,虽然有婚约在身,但毕竟未成婚,这样贸然相约,总是不太合规矩。 可偏偏二小姐对这位准未婚夫爱慕得紧,自己劝了几次也未果,只好跟着一同前来。 宁萱璃微微抿了抿嘴唇,腮边的红润更浓了些,她心中紧张得厉害,砰砰的跳成了一团,抬头看看不远处的观雨亭,连手心都有了些潮意。 观雨亭在一片碧水中央,水中的荷花叶子在水中轻轻摇摆,如一盏盏碧绿的玉盘,滚动的水珠如钻,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宁萱璃被那光晃得眼前一花,她停下脚步,方才还喜悦的心莫名的一沉,身边的丫环立即察觉,扶住她低声说道:“二小姐,您怎么了?” 宁萱璃摇摇头,一丝的不安慢慢浮现出来,如一根细而韧的丝,缓慢的绕住了她的心尖。 要去观雨亭就要绕过另一侧的抄手长廊,她轻轻的踏上长廊,这里一片荫凉,遮住外面明媚的阳光。 “嗯……” 忽然,长廊侧面的一间厢房内传出一声细碎的呻吟,低沉1;148471591054062婉转,却似一把明锐冷厉的快刀,二小姐的脚步立即顿住。 她静静的听着,耳边只有掠过的风声,树叶沙沙作响,明晃晃的日光落下来投在地上,被割得支离破碎,却再没有其它的动静,仿佛方才的那一声,不过是她自己的幻觉。 宁萱璃又慢步上前,还没有走出几米远,路过那间厢房时,她不由自主的往门口的方向一掠,随即便呆在那里。 房门没有关好,开着一道缝隙,屋内的光线微暗,阳光从那条缝隙中投射进去,像是劈开的刀光,亮而冷。 房间里的软塌上,薄纱床幔轻轻飘起,隐约露出两个半身赤裸的人,下面的女子乌发披散,如流水般飞泄开去,她的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雪白的肩膀,水红色的肚兜映着那肌肤如雪,似外面碧水中正欲开放的荷花。 男子垂头吻着她的胸前,乌发垂落,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隐约看到精致的侧脸线条,一笔一笔,似从二小姐的心间刻过,淌出鲜红的血来。 女子低声娇笑,男子的低喘声,软塌的轻微声响,混合在一起似一首魔曲,让宁萱璃听得头痛欲裂,一双眼睛只盯着那女子脸上的讥诮笑意,那笑意自然是对着她的。 宁萱璃感觉呼吸一滞,像是被人扼住了她的咽喉,她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身边的丫环立即扶住了她,急声道:“二小姐,您没事吧?” 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背对着门口的男人立即转过身来,乌发下那张英俊的脸清晰的出现明媚的阳光里。 他的眉长而黑,似用墨画,眉下的眸子如浸在水中的乌玉,平日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眉宇间还有方才激情时残留的热烈与飞扬,微乱的发落在腮边,映着他的肌肤润白如玉,红唇紧紧的抿着,绷成锐利的线。 他的领口微敞着,露出细腻的肌肤纹理,带着几分宁萱璃从未见过的性感。 此人正是宁萱璃的准未婚夫,白轻风。 他微微皱了皱眉,俊朗的脸上只有冰冷之色,平时的笑意消失不见,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竟然独自大步离去。 而与他欢爱的女子却微笑着走上前来。 第二章 魔尊落凡 第二章魔尊落凡 宁萱璃浑身发抖的看着眼前娇美如花的女子,她的嫡姐宁萱羽。 宁萱羽慢慢的理了理乌黑的发,眼睛里闪动着讥诮的光,“宁萱璃,你看到了吗?白轻风喜欢的是我,你以为他会喜欢你吗?他会看上你哪里?看上你体弱多病?还是看上你傻得可以?噢,对了,说得好听些,你那叫天真。” 宁萱璃被她说得红了眼眶,声音颤抖道:“姐姐,你……你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宁萱羽的手指慢慢抚了抚自己的脖颈,雪白的肌肤上片片吻痕在宁萱璃看来触目惊心。 “为什么要抢你的东西吗?”她继续说道:“因为我喜欢,我喜欢抢你的东西,喜欢看着你难过,谁让你没有自知之明,竟然以为自己能够霸占这样优秀的男人!” 她说着,猛然伸手一推宁萱璃,“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 她声音陡然一厉,似尖锐的刀般刺在宁萱璃的心上,宁萱璃被她推得身子一晃,只觉得本来就发闷的胸口处一痛,喉咙里一股腥甜溢了上来,她的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耳边听到丫环急促的喊了一声,“二小姐!” 宁萱羽看到此番情景也不禁一愣,随即心中一阵痛快,巴不得宁萱璃死了才好!她得意的笑了笑,转身径自离去。 …… 忽然,东方的天空一亮,似是打了一道厉闪,不过是转瞬的功夫,又消失不见。 位于魔云山的魔尊最后一次元气运转没有成功,她只觉得元神冲出关窍,一放又一收。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了一次阴沟里翻船的事儿。 渡劫失败也就算了,竟然元神还冲出关窍落到了一个凡人的身上,她慢慢抬手,酸痛的手指抚了抚嘴唇,干裂不说,嘴里还有血腥气,胸腔里也一阵火辣辣的疼,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魔尊微微皱眉,这到底是搞的什么鬼?穿就穿了,怎么还穿到了一个病恹恹的身体上?无奈之下,只能先行躺在那1;148471591054062调息,虽然是魂穿,这副身子的原身也不怎么中用,但好在自己的魂魄还在,内功心法一切都记得。 不过,若想用这副身子来练,估计还要花费一段日子,毕竟这身子的底子不太好。 闭目调息了一会儿,觉得身上好受了许多,魔尊大人开始分析起这副身子之前的记忆来,越分析越觉得令她发指,虽然说自己把那些七七八八的神仙得罪了遍,但这次是不是太离谱了? 这身子有病不说,性子还软得紧,简直就是一个快要流汁的杮子,不用捏,随随便便一碰就能破,还有这脑筋,真是单纯的可以,在魔尊大人看来,这就和傻子无异,自己的魔云殿就算选浣衣的侍女,也比这种资质的好。 最不能忍的是!原主竟然与自己同名! 唉…… 她还在心里暗恨,忽然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慢慢的向她的床边来,虽然闭着眼睛,但仍旧能够感觉到那人慢慢的伸出手…… 她霍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的眼神清冷如霜,刹那如电,她沉声对来人道:“干什么?” 丫环吓了一跳,只觉得这声音似冰珠滚落,那目光更是与二小姐以往的不同,平时二小姐总是怯弱少言,任人欺负,而此时的二小姐虽然容貌依旧,那双眼睛却是幽黑深亮,似明光流波,若深沉古井,仿佛能够穿过肌骨,看到人心不古。 丫环微微怔了怔,随即想着可能是二小姐这次气大了,一时间神智还未恢复过来,于是,她轻叹了一口气,上前来低声说道:“奴婢是想看看您是否还有低热,方才喝下了药,大夫说隔一个时辰就要摸摸您的体温。” 魔尊微敛了眸光,看着眼前的丫环,凭着这身子原来的记忆,她已经知道这个丫环名唤未央,是原主的贴身侍女。 她细细留意这个侍女,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虽然做得是些丫环的活计,但是……这举手投足之间与那些丫头不太一样,不只是动作,还有那眉宇间的淡定和镇静,似乎比那些官小姐还要端庄三分。 嗯? 魔尊心中微有疑惑,她想搜索原主关于这个侍女的记忆,却发现原主心思单纯,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 魔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要再次感叹遇“身”不淑之时,忽然听到院中有脚步声响,有男子的声音传来,“二小姐可醒来了?” 第三章 心中疑惑 第三章心中疑惑 院中有丫环回答道:“回大少爷,二小姐还没有醒呢。” 未央听到院中的对话,对宁萱璃说道:“二小姐,奴婢出去瞧瞧。” 宁萱璃点了点头,她微敛的眸光,看着未央快步离去,此时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宁萱璃,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病秧秧的小白兔了。 门口人影一晃,未央绕过屏风走了进近,还有一个人影留在屏风的那一侧,看身形高度是一个男子。 未央走到床前福了福身,微笑道:“二小姐,是大少爷来了,听说您病倒了,一入府便赶过来了。” 宁萱璃现在心思沉静,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先安下身看看四周的情况再说,这里也着实有趣得紧,就当是无聊时的一场游历吧。 她看着屏风那面的身影,低声说道:“请大少爷进来吧。” “是。”未央应了一声,急忙去请。 得到了宁萱璃的许可,屏风那侧的宁致轩才迈步转了过来,他身穿淡蓝色的锦袍,衣袖轻摆,泛起微微润光,似载了一方海水,整个房间都似亮了亮。 他的发束在白玉冠里,漆黑如绸,流水般拂在后背上,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一双长眉眉角微扬,那双狭长的眸子熠熠生辉,似流动的阳光倾入眼底,只是此时他的眼中有难掩的焦虑之色,担忧的望向靠在床头大引枕上的宁萱璃。 宁萱璃对上他的目光,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关切之色,心中稍许有些安慰,看起来这原主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一个忠心的侍女,一个爱护她的哥哥。 宁致1;148471591054062轩并未走上前来,而是在屋子中间停下,距离宁萱璃不近不远,位置刚刚好,而且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坐下说话的意思。 “璃妹,你感觉如何了?大夫怎么说的?可是又犯了旧疾?”宁致轩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他的声音低沉,声线微重,很是好听,那声音里的急切也是真实的。 “回大少爷的话,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二小姐是怒急攻心,引发了旧疾,把胸口淤住的血吐出来更好些,只是会伤了元气,要修养一阵子了。”未央在一旁施了个礼,清晰的说道。 宁萱璃看见宁致远的眉心一跳,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怒急攻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未央抿了抿嘴唇,眉宇间是淡然坚定之色,没有丝毫的畏惧,“回大少爷,奴婢身份低微,不能妄议主子的不是,但是二小姐发病之时,大小姐也在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想必大小姐会更清楚。” 宁致远的脸色微冷,他转过头看着宁萱璃,眼中竟然几分愧疚之色,声音也愈发低沉,“璃妹你好生休息,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萱羽太不像话了,我会好好的训斥她,你放心……”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白润润的泛着光,双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说道:“这里面是上好的丹药,此次出门也是为着这个,对你的伤病十分有好处,一日一粒,要记得按时服用才好。” 宁萱璃点了点头,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疑惑,“多谢大哥了。” 宁致远苦笑了一下,“哪里用得着谢,都是我该做的事,是萱羽不懂事,还希望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为好。我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他说罢,转身向外走去,宁萱璃摆了摆手,未央立即会意跟上去相送。 两个人一起绕过屏风走出门外,谁都没有看到宁萱璃眼中锐利如剑的光芒和脸上的淡淡疑惑。 这侍女忠心主子无可厚非,虽然身份有些迷离,但是……这宁致远怎么说也是府中的嫡长子,身份何等的高贵?他即便再疼宁萱璃,也不会这副姿态。 宁萱璃不过是这府中的一个庶出之女,宁致轩方才对她可不只有疼爱和关切,目光如炬的魔尊大人分明就看出了……恭敬。 嫡庶之别差距有多大,任谁都心知肚明,可宁致轩的这番姿态是为的哪般? 宁萱璃的脑子飞快运转,看起来围绕在原主身边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呢!既然自己来到这副身体里,那便把这些古怪的事情都摸个透,若是遇到那些有暗鬼心肠的,定当把他们的心肝翻出来好好晒晒! 她打定了主意,正想再调动气息修复身体,忽然院中又传来喧哗之声,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尖锐。 “你家二小姐呢?怎么不出来迎迎我们大小姐?” 第四章 上门炫耀? 第四章上门炫耀? 宁萱璃把刚刚凝聚起来的气息归到丹田之处,她靠着大引枕,懒洋洋的翻手看了看手上的指甲。 啧啧,看这手瘦的,青筋都若隐若现了,得好好的保养一下,指甲的颜色也太嫩,怎么符合自己的身份和审美? 宁萱璃想着指甲的问题,仿佛没有听到院中那些对话声。 未央站在院中,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小姐,二小姐身子未好,此时还起了不身,就不能迎接您了。” 未央直接与宁萱羽对了话,根本没有理会宁萱羽身边的巧儿,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宁萱羽冷笑一声,“是吗?竟然还没有好?说的也是,她这病啊都病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方才听说大哥过来看过她了,她还真是有脸!” 未央的眉梢都未动一下,福了福身说道:“大少爷宅心仁厚,一直记挂着二小姐的病,我们都希望二小姐能够尽早康复的,想来大小姐也是如此盼望的吧?” 宁萱羽看着眼前这个丫头,眼睛里浮现几分怒色,一直以来宁萱璃不怎么样,她身边这个丫头却是出色的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有好几次自己想害宁萱璃都是被这丫头给搅了。 她带着怒气却挑不出未央说话的毛病来,不由得狠狠瞪了自己身边的巧儿一眼,同样是丫头,怎么自己的就不如宁萱璃的! 巧儿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梗了脖子上前一步,对未央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在大小姐面前这副腔调!大小姐是来看二小姐的,你挡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也配!” 未央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不算什么东西,在二小姐身边做事,自然要拿出一副人样来,至于我配与不配,也不是轮到你说了算!” “你……”巧儿气得脸色一青,她是大小姐身边的大丫环,这府中的丫环婆子哪个敢不给她好脸儿? 偏偏这个未央! 宁萱羽也听的心头发堵,什么叫“在二小姐身边做事,自然要拿出一副人样来”?难道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人样吗? 她冷笑一声,“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是不是要拔了你的牙才能让你懂规矩?!” 她这话一出,巧儿立即眉开眼笑,语调欢快,语气中却透出阴狠,“大小姐,不如让奴婢来?” 宁萱羽没有否认,巧儿得了默许,便走上前来扬起手准备打未央,未央微眯了眸子,正在思虑要不要还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声音淡淡道:“我的丫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未央的心头一跳,她急忙回头望去,宁萱羽也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身素白衣裙的宁萱璃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目光清冷的遥遥望来。 细碎的阳光透过台阶下的石榴树枝叶落在她的眉间,她的乌眉微扬,似展开的凤翼,如天神之手细细描绘,然而,这眉的美却在眉下的那双眼睛悄然一转时瞬间被夺去了光辉。 那双眼眸黑白分明1;148471591054062中透出如玉般的润宝石般的亮,目光微转,流彩逼人,似倾尽这一天的明媚日光,流淌在眼底,如华丽的重锦,层层逼来,美艳却透出微微的沉凉。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雪白的裙摆飘飞,在那青翠的树叶里,在那火红的石榴花下,如一朵飘然的云,而她就站在云端,遥远的看来,似九天之上的飞凤,轻轻的收了利爪,沉默而平静的望着闯入她境地的人。 未央心头一跳,忍不住摒住了呼吸。 宁萱羽看着宁萱璃不禁一怔,莫名的心中一紧,似被谁的手狠狠的握住了她的心,宁萱璃!怎么可能如此的风姿出众? 宁萱璃是生得美,但是再美也会被她的软弱胆小给遮盖住风华,再加上宁萱羽也长得十分美艳,她又是个善于彰显自己长处的人,所以平时宁萱璃都被她比了下去。 然而此时,她却不能不正视,宁萱璃若是一旦变得沉静,把腰杆挺起来,那便如同是珍珠拂去了尘般,反而衬的她黯然失色。 这一个认知让宁萱羽心头的怒火瞬间点燃了起来,她的眼中闪过一道厉光,“宁萱璃,你这不是好端端的吗?这个丫头说你病了,正拦着不让我见,我让丫头教训她,也是应当的!” 巧儿心中得意,扬手就要打,宁萱羽也盯住未央,只等她的脸上出现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这一记耳光,就是要打给宁萱璃看! “啊!”巧儿忽然一声惊呼。 第五章 捏碎你的骨头 第五章捏碎你的骨头 宁萱璃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巧儿的身后,她的手指捏住巧儿的手腕,巧儿疼得吡牙咧嘴,方才的得意之色早已经消失不见。 “我说,不准,”宁萱璃扫了一眼巧儿,眼睛盯住宁萱羽,一字一字道:“你没有听到吗?” “宁萱璃!你想干什么?”宁萱羽看着近在眼前的宁萱璃,忽然觉得她好像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但是此时正心头怒火燃烧,根本无瑕去想。 “干什么?如你所见,”宁萱璃极慢的笑了笑,她的笑容像是一朵温软的花,一触即碎,但是,那眼底闪动着的光,分明就如同冬日里的冰凌,尖锐而冰冷,“教训你不懂规矩的丫头。” “……”宁萱羽的一口气被噎在喉咙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一模一样的话,她方才刚刚说过。 “你敢!”她恨声说道,眼睛里迸出两道怒光,灼灼的盯着宁萱璃,恨不能扑上去把那张美丽的脸撕碎。 “如你所愿,”宁萱璃手指微微用力,笑意在唇边绽放,字字似从齿间磨出,“我敢。” “咔!”一声微响,随即被巧儿一声惨烈的嚎叫掩盖住。 “啊!” “你……你……”宁萱羽的脸色一白,她没有想到宁萱璃敢在她的面前对她的人动手,更没有想到,宁萱璃的手上居然有这种力道! 她的心猛烈的跳着,难道说……宁萱璃被气得疯了?怎么醒了之后感觉不同了? 她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又慢慢的松开,再紧紧握上,如是三番,看着面色沉静的宁萱璃恨声说道:“宁萱璃,你莫不是疯了吧?因为白轻风喜欢的人是我而气疯了?哈哈,就算你再生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宁萱璃的脸色一沉,她早已经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了这个嫡出姐姐与白轻风之间的事,想必这也是原主身死而自己刚巧能够到这里来的原因,她真是不明白,怎么还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她叹了一口气,慢慢从未央的手中拿过一方锦帕,细细的擦了擦方才捏过巧儿手腕的手指,一点一点,神情专注。 擦完之后,她一松手,那方锦帕便飘飘忽忽落了地,她抬起脚来,踏上那方帕子,眼睛注视着宁萱羽,脚底却在慢慢的踗、磨。 细腻的锦帕在她的鞋底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响,听在人的耳中,却禁不住心头发寒,感觉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宁萱璃看着宁萱羽的脸色一寸一寸的白了下去,她满意的收回脚,淡淡说道:“真脏。” 说罢,转身带着未央向房间里走去,留下宁萱羽一脸的错愕。 半晌,宁萱璃早已经进了房间,宁萱羽才回过神来,真脏?她在说谁?是指被她踩得不成样子的帕子还是指自己? 宁萱羽气得浑身发抖,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宁萱璃的面前丢脸过,一团怒火在她的五脏1;148471591054062六腑里猛烈的烧起来,一寸寸把她的理智烧成灰。 她正想要冲进房间去狠狠的教训宁萱璃一番,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沉声说道:“萱羽!还不快退下!” 宁萱羽的身子一僵,她摒住呼吸回过头,看到宁致轩面色沉冷如水,正冷冷的盯住她。 她咬住唇,微微福了福身,“大哥,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此行可顺利吗?” 宁致轩没有理会她的话,他看着眼前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心中又气又恨,她怎么就……一点都没有长进?为什么总是要和宁萱璃过不去? 一回府便听到了宁萱璃病倒的消息,急忙过来探望,不想事情竟然如宁萱羽有关,他匆忙去找她想要提醒她一下,结果却发现她根本不在院中,竟然又跑到这里来找宁萱璃的麻烦了。 他紧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萱羽,你是长姐,理应对萱璃多加照顾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难为她。” 宁萱羽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宁致轩是她的大哥,她一向对他又敬又怕,他虽然对自己严厉些,但是还从未说过如此直接的话。 她不由得微红了眼眶,低声说道:“哥哥怎么就认定是我难为她了?我怎么就难为她了?” 宁致轩的眉头皱得更深,有些话他不能说,但明显又看出宁萱羽的情绪,他看了看宁萱璃的窗口,又转头对宁萱羽说道:“你跟我来。” 宁萱羽随他走到园子里的亭中,宁致轩的目光望向远处,声音悠远却坚定,“记住我的话,不要针对宁萱璃,永远不要。我是为了你好。” 宁萱羽一愣,看着宁致轩的背影,一股怨气和委屈直涌上来,她声音尖利道:“为什么?她不过是个庶出之女!你和父亲究竟为什么要这样抬举她?!” 第六章 名贵药材 第六章名贵药材 “为什么?她不过是个庶出之女!有什么值得我忌讳的?我就是看不惯她,怎么样?” “萱羽!”宁致轩猛然转过身,一双眼睛沉冷的注视着她,像是一头在愤怒边缘的狮子,冷静而怒气微微。 宁萱羽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抿了抿嘴唇,看着眼前的大哥,他平时一贯是温文尔雅的模样,谁不知道将军府的长公子虽然出身将门,自身实力也非常高超,但给人的感觉却如同一个俊秀的书生一般。 可是,现在他却动了怒。 “早晚你会明白……”宁致轩看着呆愣的妹妹,强自按下心中的怒意,“只要记住我的话就好,不要问为什么。” 宁萱羽倔强的抿着嘴唇不肯吭声,宁致轩微眯了眼睛说道:“如果你再不听我的劝告,过两日我会安排人手在你身边,你可以试试看。” “大哥!”宁萱羽忍不住叫道。 宁致轩却不再理会她,转身看向天边飞卷的流云,一副什么都不想再说的样子。 宁萱羽在他身边立了片刻,觉得又气又无趣,只好转身快步离去。 她身边的巧儿站不远处,刚刚处理了伤回来,惨白着一张脸,怯怯的望着她。 宁萱羽一见那种眼神,心头的火气更大,不由得骂1;148471591054062道:“废物!” 宁致轩听到她远去,良久,慢慢的转回身来,眼底闪过复杂的光,最终,他也迈步向亭外走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不远处的树梢之上,一人目光冷淡的望着这边,把他们方才的话听了个真切。 明媚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入那人明亮如宝石的眼中。 宁萱璃。 听过宁致轩的话,她更可以肯定,这个疼爱她的大哥,对她果然不只是疼爱那么简单,从他对宁萱羽的警告和提醒中,可以感觉到他对宁萱璃的敬畏。 可是,原主那样的懦弱无能,天资又不及他,又是一个庶出的,怎么会……让他有这种情绪? 真是有趣。 宁萱璃站在高处,看着连绵起伏的屋脊,斜飞的屋檐如同闪亮的尖刀,凌厉的挑向四角的天空,割破沉静的空气。 微风来,她轻轻笑了笑。 未央已经被她支了出去,她悄悄返回了房间,关好门窗,坐在床上慢慢调试起气息来,体内的温暖气流似缓缓的小溪,在她的血管里轻轻的流动,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四周极静,宁萱璃感觉自己五官的敏锐度也提升了很多,似乎能够听到窗外风过树梢的声响,树叶间的碰撞之声犹如就响在耳边。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她慢慢呼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体内的伤病已经好了大半,按说照自己的修炼方法,这身体若是康健的也该冲到后天之境五六级了,可是,偏偏是副病身子,还要慢慢调理。 宁萱璃起身跳下床,走到书桌前铺开纸张,飞速的写了一张药方,她现在必须要尽快的把身子调理好,这样再练起自己的功法来才能事半功倍,她已经了解得很清楚,这是一个崇尚武力的地方,强者才能为尊。 呵呵,这不正是为自己准备的嘛。 她刚放下笔,听到门外响起未央的说话声:“小姐,奴婢可以进去吗?” “进来。” 未央的心头微跳,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今天的小姐不太一样,听到这微沉的声音,透出一种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之感。 她推门慢慢走进去,看到宁萱璃正站在书桌前,刚刚放下手中的笔。 “小姐,您在写什么?”未央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过去问道。 “药方,”宁萱璃干脆利索的说着,把手中的药方递给未央,“按这方子抓药来。” “小姐……”未央接过去,疑惑的扫了一眼手中的药方,看到上面的几味药材时,不由得微微抽了一口气。 “怎么?”宁萱璃把她的神情看在眼中,“有难处?” 未央抿了抿嘴唇,说道:“小姐,别的倒没有什么,只是这红魄珠和青龙草……” 宁萱璃似乎笑了笑,她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挡住眼中的神情,嘴唇微微翘起,声音淡淡道:“去找大少爷,他会有办法。” “……是。”未央点头应下,转身快步离去。 宁萱璃的唇边浮现一丝玩味的笑意,她所写的药材对于她来说也就是一般,但是对于这凡尘人间来说,想必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那么……宁致轩会不会把东西找来? 第七章 实力提升 第七章实力提升 如宁萱璃所料,东西虽然贵重,但宁致轩还是把她要的药材凑齐了,一样都不少。 未央把东西拿来的时候,眼中微微带着一丝疑惑,宁萱璃没有多问,想必宁致轩心中的疑惑也不少,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去管那么多,她要做的事情没有必要做过多的解释,至于他们的疑惑,在看到自己的实力之后,早晚都会化为乌有。 宁萱璃把那些药材分了类,然后又在纸上详细的写下了熬药的顺序和时辰,最后交给未央说道:“按照这个方法,1;148471591054062把药熬了,注意仔细看着,不要出一点差错。” “……是。”未央双手接过,看着那些清秀的字迹,又看了看宁萱璃坚定的眼神,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似紧了紧,她从来都不知道,小姐还懂得这些,而且还是十分精通的样子。 未央急忙转身出去熬药,宁萱璃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陌生的容颜,她拿起画眉的螺黛,慢慢的细细描绘,在眼尾处轻轻向上一挑,顿时添了几分凌厉之色,那双眼睛里的光芒也刹那间添了明锐之色。 指尖轻轻点了一点口脂,在唇上晕染开来,极自然的红色,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镜中的少女乌眉如翅,明眸生辉,虽然不及她本身的容貌,但也已经非常不错了,特别是除去了之前的懦弱与自卑之色,眉宇间的坚定和自信便足以让她自生华光。 魔尊大人看着镜中人微微笑了笑,既然来到你的身体里,既然上天替我选中了你,那么,且看我如何用你的身体来代替你活得精彩吧! 她转头看到了放在一边的那个小瓷瓶,是宁致轩留下来的,她伸手拿过,打开瓶塞,里面有淡淡的药香气,果然不是凡品。 她倒出一颗来,是淡淡的红色,吞下一颗便回到床上打座调息,她必须要尽快的好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宁萱璃把药方改了三次之后,她感觉这身子除了一些因为先天不足而造成的病灶之外,其它的都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在运力之时,手掌里的气力光团已经非自己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可比。 宁萱璃已经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后天之境五重就算是高手了,看来,能让那些之前看不起原主的人闭嘴的日子就要不远了。 这一日她调息完毕喝了未央送过来的药,淡淡对站在一旁眉眼间略有忧色的未央说道:“有什么事?说吧。” 未央的确有事,但她又不太敢说,这几天宁萱璃的变化让她又惊又喜,她一直都以为是上次宁萱璃受的刺激太大,因此而痛定思痛,发奋图强了,可是……现在她怕说出刚得到的这个消息,会让宁萱璃受的刺激太过。 万一…… 如今宁萱璃问起来,未央又不能不说,她正犹豫间,宁萱璃淡淡的看过来,那一眼锐而冷,让她不由得一颤。 随即,未央如实说道:“小姐,奴婢听说,今天早上大小姐出门去了,去……找白公子,说是要与他商量终身大事。” 宁萱璃差点把最后喝进去的药喷出来。 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好吧,这个国度虽然崇尚武力,对男女之事较为开化一些,但……未出阁的大姑娘直言去找男人商量什么终身大事,谈什么真爱,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她微微冷笑,目光熠熠生辉,帕子慢慢压了压嘴角,冷声说道:“好啊,收拾一下,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未央一怔,随即福身说道:“小姐,您切莫动气,白公子如此作派,实在非什么良配……” “你放心,”宁萱璃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会想不开,轻笑一声说道:“之前是我沉迷,没有看清楚,如今眼睛亮了,自然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情意。不过……” 宁萱璃后面的没有说,只是在心中想道,不过,就算是分开,也得由自己说了算,他姓白的算什么东西? 敛眸微微笑了笑,眼角迸出几丝戏谑的光,抬手在梳妆抬上拿起一枝白玉簪子,轻轻插入发间,乌黑的发,白润的玉,最简单朴素的颜色,却透出最为惊艳的美来。 未央看着她的神情,恍惚间似看到旭日初升,万丈霞光击退层层的迷雾,露出清秀山峰最为逼人的美来,让人忍不住仰视。 心中忽然似涌动的狂潮,未央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她隐约感觉到,或许,这一次的刺激会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第八章 出门寻真爱? 第八章出门寻真爱? 大街上车水马龙,马路两边的各个店面的旗帜在风中招展,小摊主的叫卖之声更是不绝于耳,各种生意买卖经过他们的叫卖之声显得悦耳动听。 各种小吃的香气在空气里飘荡,还有两侧酒楼里的酒香,茶馆里的茶香,都混合在一起,处处生机,热闹的铺展在宁萱璃的面前。 她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乘了一顶软轿,轿帘轻轻的摆动,她从窗子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色和人群,看着那些热闹红尘1;148471591054062,她微微闭了闭眼睛,把一腔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但那些不愿意想去却又忘不掉的忘记,最终还是如汹涌的潮水一般淹没了她。 记得还在仙道之时,唯一护着她宠着她的师尊就跟她说起过这红尘万丈中的一些新鲜事,让她总是记挂着,好奇着,时不时央求师尊带她来一次,师尊总是面带微笑着说,璃儿要多多用功,等你实力增长了,到了时机,自然会带你去。 后来,自己的实力增长了,正当她努力冲关,准备给师尊争口气,然后可以来红尘中转一圈的时候,师尊却因为保护自己而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些泼艳艳的红,就那样热烈而汹涌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在最后的时刻,一念成魔。 实力大涨,成为魔尊,离开那些正义的仙道,入住了魔云山。 一晃,这么多年。 宁萱璃缓缓睁开眼睛,慢慢吐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每每想及此事,仍旧无法平静下来。 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无意中从轿帘中一瞥,忽然目光一凝。 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酒馆靠窗子位置上,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正手中摇着扇子,微笑着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那两人背对着宁萱璃,她看不到容貌,但她却认出那个白衣男子,正是这副身子的准未婚夫。 而就在他身边坐着的笑颜如花的那位,不正是好姐姐,宁萱羽吗? 她挑唇,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 在酒馆中把酒言欢的正是白轻风,他对面坐着的是他的两位好友,今日心情不错,三人相约出游,适逢听闻常来的酒馆新起出了多年的陈酿,三个便一起来尝一尝。 刚坐下不久,宁萱羽便带着丫环到了,主动为三人斟起酒来,红袖添香,何乐不为? 白轻风长眉飞扬,一双眼睛眼角微微挑起,眼睛里滟光洌洌,一双最讨女子喜欢的桃花眼让无数小姐美人倾尽一片痴心。 宁萱羽面带羞怯,腮边泛起的红色如霞,她纤纤十指轻轻扣住酒壶,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流入杯中,酒液轻晃,却不及她此时摇荡的心情。 白轻风名满京城,长相出身自不必说了,他的才学更是在那些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之上,让白轻风盛名在外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的才学。 这样一个人物,怎么是宁萱璃配得上的?想到宁萱璃,她的心就恨得滴血,十指也禁不住微微用力,恨不能宁萱璃当成这酒壶一样,在指下任意的拿捏。 忽然,她看到一直微笑着的白轻风笑意一凝,目光似乎落在某处,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由得火冒三丈。 只见她在心里暗恨的宁萱璃正弯腰从轿中走出来,她忽然觉得雪色衣裙的宁萱璃是那样的美艳动人,不需要浓妆艳抹,不需要珠光宝翠,只要她挺直了腰背,目光遥遥的望来,那眉宇间的坚定与沉静就足以让她身边的人都似往尘埃中落了落。 所谓气质风华,便是如此吧? 可为什么偏偏是宁萱璃? 宁萱羽的牙齿咬得酸痛,她放下酒壶,语气中带了惊讶道:“那不是萱璃吗?白公子,自从……那日之后事,萱璃一直病着,我跟她解释过多次,但是她依旧解不开心结,一直郁郁不快,她是从心里怪我呢。” 她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娇艳的脸上尽是委屈之色,“我也是为妹妹着想,白府是什么地方?就算将来她嫁入白家,当上了主母,也总要为夫家娶上几房妾室的,她这样心思深重,以后还不是只有生闷气的份儿?” 她这话一说,白轻风的脸色微微一沉,他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也是目光微变。 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迅速的了解到了对方的想法,这位宁大小姐,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啊,三言两语就把她的妹妹说成一个擅嫉擅妒的女子了! 他们心中正想着,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一个白衣女子走上前来。 第九章 退婚?笑话。 第九章退婚?笑话。 宁萱羽看到宁萱璃来了,急忙站起身来,露出关切之色道:“妹妹,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宁萱璃并不领情,她的目光从在场众人的脸上滑过,淡淡说道:“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 她的目光锐利,似是冬日里裹了冰雪的刀锋,沉冷而锋利,像是能够割皮刮肉。 坐在白轻风对面的那位脸庞圆润似包子的男子不禁心头一跳,不知道怎么的,只觉得那目光像是能够看穿人的心思一般,他不由自主的动了动身子,胸前的精致的赤金小算盘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作响。 白轻风把收中晃着的扇子“哗啦”一收,修长的手指比白玉扇柄还要白润,他只扫了宁萱璃一眼,语气淡淡道:“你还敢来?” 宁萱璃短促的一笑,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光芒一闪,“这话说得有意思,晴天朗朗,我问心无愧,哪里不能去,哪里不敢来?” 她说着,眼底的目光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在白轻风和宁萱羽的身上扫来扫去。 白轻风微微皱眉,宁萱羽也有些坐不住,宁萱璃的目光就像是扒了他们的衣服似的,让他们竟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像是那日的情景重现在眼前,只不过看见的人不仅是宁萱璃,而是在场的众人都瞧见了。 白轻风的心中涌出几分怒气,他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宁萱璃,只觉得她今日与往常有几分不同,往常里别说这么清楚的说话,就是与自己四目相对都不敢。 而此时的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容颜依旧,只是微扬的眼角,冰冷的眼神,嘴角似笑非笑的神色,都让她看上去沉静而端庄,眉宇间的华光竟似脱胎换骨了一般。 他心中微诧,还没有来得及想分明,只听宁萱羽在一边又说道:“妹妹,你可是还在怪我?那日之事……我也是情之所致,白公子他……非一般人物,将来总要撑起府中门楣,如果你我姐妹二人……” 她故意把话往宁萱璃擅妒上引,她以为她给了宁萱璃一个两难的选择,如果宁萱璃同意姐妹二人共侍一夫,那自然也是好的,如果她不同意,那就更好,更坐实了她擅妒的名声,连自己的姐姐都容不1;148471591054062下,将来还能容得下白轻风娶别的女人吗? 她的话果然起到了作用,白轻风冷笑一声,“我想,宁小姐也不必费什么心考虑了,倒不如由我来说说,我们白家门第太低,高攀不上你,至于我与你的婚约,还是作罢吧。” 他此话一出,宁萱羽心中大喜,一颗心都要欢喜的跳出来,她极力抵制脸上的喜悦之色,眼神中尽是惶恐道:“白公子……” 白轻风对面的那位包子先生也一愣,皱眉道:“白兄,这事儿……你是不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兹事体大……” 另一个人只是手中握着酒杯,半晌无言,他静静的瞧着,英俊的脸上沉静如水,不辨喜怒,一双眸子深瀚如海,看不清眼底翻涌的情绪,只似看得见那波光中倒映着的人生百态。 白轻风正要摆手让众人不要再劝,只听宁萱璃微微诧异道:“婚约?不知这话从何说起?我与白公子何时有过婚约?婚书何在?聘礼何在?既然要与我退婚,这些东西可都备齐?” 白轻风一愣,他觉得今日自己似乎有些掌控不了局面,事事都出乎他的意料,此时宁萱璃的态度更是他始料不及。 他的目光一锐,挑眉看向她,“你不是不知道,当初这婚约是口头约定,并没有什么婚书聘礼。” “口头婚约?”宁萱璃慢慢的笑了笑,她的笑意如一朵徐徐盛开在春风里的花,眉角上扬,眼睛微弯,长长的睫毛浓密如羽翼,却挡不住眼中如星辰般的光彩。 握着酒杯的男子手指一顿,宁萱璃的如风似花,让他心间某处坚固了多年的冰,“叮”的一声微响,如有冰珠滚落。 “我从来都不知道,婚姻大事,竟然还有口头一说,”宁萱璃双手微握,雪白的衣袖如天边翻卷的云,窗外的明媚日光投射进来,轻轻拢着她,让她看起来高贵而悠远,灿若神女。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白轻风,声音淡淡却透出坚定,“我与白公子素来没有什么交往,所谓口头婚约,也从未放在心上,更没有作过数,所以,还请白公子不必费心退什么婚,至于女人,你想娶谁便娶谁。与我无关。” 第十章 杀父之仇 第十章杀父之仇 与我无关。 四个字,像是钉子一般狠狠的钉出去,铿锵有声。 白轻风愣了愣,他身边的宁萱羽也是一呆,睁大了眼睛看着宁萱璃,像是没有听清楚一般。 白轻风对面的那位包子脸先生和那位面色沉静的英俊公子,眉心也是微微一跳。 此女好风骨! 宁萱璃才不理会这些人是什么心情,她说罢,带着未央转身就走,一步一步,昂首挺胸,像是1;148471591054062一枝优雅的雪梅,傲然面对一切严寒。 半晌,宁萱羽回过神来,想着方才宁萱璃的姿态不由得心中恨意翻涌,宁萱璃是装的!一定是! 她起身对白轻风说道:“白公子,我先告退了,妹妹她一定是……还在生气,我放心不下,回去看看。” 白轻风微沉着脸,没有说话,宁萱羽脸色微微一红,转身匆忙离去。 她的身影刚一出酒楼,那位包子脸先生便笑了一声,一双眼睛里冒出精光,手指拨拉着赤金算盘的珠子,清脆有声,“我说,白兄,枉你以才子之名贯京都,可依我看呐——你这眼光未必有我这个商人独到。” “噢?”他身边的那位英俊公子道,“怎么说?” 包子脸先生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双眼睛弯如月牙,“方才那位是宁府的二小姐吧?看那姿态风华,哪里是刚刚坐在这里的大小姐能够比得上的?不过……还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英俊公子微微晃着酒杯,里面的酒液散出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 “我说,谨疏,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包子脸先生压低了声音说道:“她是宁府的庶出之女,身份总归是太低了些,若不然……” “若不然如何?”白轻风淡淡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的光。 “要不然我都要上门求娶了!”包子脸先生把腮帮子一鼓,既而又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惜我爹娘为着这份家业,早已经明令我要娶一个商家富户的小姐为妻,对于这官家女子,是不能入门的。” 他说着,一脸遗憾的抚着自己的小算盘,金色的珠子折射出光彩,照得他圆润的包子脸发亮,眼神却有些黯然。 他忽然又抬起头来说道:“白兄,你是清贵公子,学问又大,应该不会被这些身份地位之事所累,既然与这二小姐有婚约,我劝你就好好待人家,否则的话……你将来呀,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白轻风短促的一笑,眉宇间突然浮现几分冰冷之色,眼底似涌动的水突然结了千里冰封,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杯往桌上一掷,白轻风嘴角冷笑森然,他的声音如冰珠滚落,冷而硬,“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会与这位二小姐有婚约吗?又为什么对宁萱羽的示好不加以拒绝?你们是我白轻风的多年好友,觉得我是那种行为放荡,好色之人吗?” 他顿了顿,又饮了一杯酒,挑眉对那位英俊公子道:“谨疏,你说!” 秦谨疏极慢的饮了一口酒,他的沉默让包子脸先生心中有些慌,清了清嗓子说道:“谨疏,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谨疏这才极慢的一笑,目光微凉的倒映着酒波,“不知者不怪,想必轻风此举,其中有隐情。” 白轻风的眼底光芒一闪,似是冰下的怒火,“你们知道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两个人飞速的对视一眼,白轻风父母早逝,白府那阵子也走得十分艰难,白轻风年少,只有一个老管家和他一起苦苦支撑,莫非……这里面真有什么秘辛? 白轻风微微咬牙,脸色沉冷如暴雨前的天空,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字从牙齿间磨出,隐约带出血腥之气,“我的父亲,就是死在宁将军的剑下!” 他此言一出,秦谨疏与包子脸皆是一惊。 随即,秦谨疏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几不可查的一皱,目光隐晦的朝着宁萱璃离开的方向望了过去,“冤有头债有主,何必与一个弱女子为难?” 白轻风一愣,正要再说,却见秦谨疏将手中酒杯放下,缓缓起身,不等他再开口便道,“今日有事,改日再叙。” 紧接着便在白轻风与包子脸诧异的目光下匆匆离开。 而此时的宁萱璃却不知道白轻风对她的恨意,更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她坐着软轿,想着方才在酒馆里发生的事,总算觉得心中微微畅快了些。 把话说开了,省得再被此事此人所扰,也省得未央提起白轻风时总是目光躲闪,一副生怕自己再受刺激的模样。 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提升实力,冲破先天才是眼下最为要紧之事,这些俗事与无关紧要之人,在她眼中与一般的蝼蚁无异。 她刚刚进府下轿到了自己的院中,还未走到房间,忽然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尖利的叫声。 “宁萱璃,你给我站住!” 第十一章 实力乍现 第十一章实力乍现 宁萱璃听到那声音,不由得微微皱眉,还有完没完了? 宁萱羽快步上前,挡在她的面前,眉眼间带了恨意,上下打量着她,随即冷笑了一声说道:“怎么?看到我和白轻风在一起,你生气了?” 未央正要上前,宁萱璃伸手轻轻一挡,她淡淡笑道:“我生什么气?你与她在床上苟且的时候我尚不生气,何况只是在人多嘴杂的酒楼喝喝酒?” “……”宁萱羽的呼吸一滞,她急促的一笑,抬手掠了掠耳边垂下的流苏,“你还说不是嫉妒?不过,实话告诉你,你嫉妒也是白搭,今天的情形你都看到了吧?白轻风是怎么说的你也听到了吧?” 宁萱羽的脸色微红,目光闪动如波,她微微扬眉,透出说不出的得意来,“啧啧,他肯让我坐在他的身边,却不想见到你,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宁萱璃看着她,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的光,那光芒如利刃,瞬间把宁萱羽的优越之感割得七零八落。 宁萱璃点了点头,淡淡说道:“那恭喜你了,终于心愿达成,看起来把自己送上床的方法还有些效果的,只可惜,我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你尽管去,只是……现在别挡住我的路,我高兴的想休息,让让。” 她说着,绕过宁萱羽迈步向前,未央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垂首抿了抿嘴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快速闪过。 这番话像是尖锐的刺,直刺在宁萱羽的心尖上,她的脸色顿时涨红,手指尖尖如小刀,指着宁萱璃的后背说道:“宁萱璃,你这个贱人!有种你再说一次!” “这种话你有脸听我都不好意思再说,”宁萱璃头也没有回,脚步更没有停,“到底是谁更贱?” 宁萱羽恼羞成怒,最后那个问题如同凉水,狠狠的泼进她心中的烈油上,“哧啦”一声响,她的理智也随之化成飞灰。 她手掌一翻,掌心隐约有淡粉色的光团,那诡异的光团照亮了她冷锐的眼眸,更照亮了她眼中浓烈的杀机! 后天之境四重气! 暗处一个几不可查的气息微微一凝,却又在瞬间安静下来。 这将军府果然卧虎藏龙,不过……这个叫宁萱璃的女子,到底有什么资本能够得到如此高手的暗中相护?若不是那一瞬间的气息紊乱,怕是连自己都发现不了那个守护者的存在!秦谨疏虽如此想,但目光却依旧紧紧的盯在宁萱璃身上。 与自己一样藏在暗处的那人既然不出手,便自然有其道理,自己便也静观其变罢。 再观院中,宁萱羽正得意洋洋。 的确,身为宁大将军的嫡女,宁萱羽无论是天资还是所得到的后天指导都是一流的,她如此年轻,就已经有了后天之境的四重气,也实在是能让人惊叹。 这也是她为什么有恃无宠,屡屡欺负宁萱璃的原因,她的实力远在宁萱璃之上! 只可惜,现在的宁萱璃,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一个了。 “小姐!小心!”未央一见,不由得大惊,失声提醒道。 宁萱璃早已经感觉到宁萱羽的气势,只是她并未把这点实力放在眼中,让她心中真正疑惑和警觉的,是暗中竟然还有一股气势,比宁萱羽的要强大的多。 但是,那股气势却是在宁萱羽之后释放出来的,而且,宁萱璃能够感觉到,那人并没有恶意。 就在她思索的瞬间,宁萱羽的眼中狠光一闪,手掌一推,掌心的光团突然变成了大片的光圈,四周的树叶都在快速的颤动,那团光晕,直奔宁萱璃而来! 暗处,秦谨疏手指微动,竟下意识的准备护持宁萱璃。 却见宁萱璃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她飞快的转身,伸展开手臂,宽大的衣袖顺势而转,如一片浮动的云朵,又似保护伞一般结实的挡在宁萱璃的身前,随着那袖口的转动,那团光晕的光芒也越来越弱,竟然像是被吸干净了一般。 宁萱羽脸上的得意慢慢凝固,似枯萎的花,瞬间风化,粉碎成末,她呆愣的看着宁萱璃,仿佛方才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恶梦。 “好走,不送!”宁萱璃懒得再和她废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她的衣袖一挥,巨大的风力气势竟然把宁萱羽直接从院中煽了出去,“哐”的一声,连院门也大声的关闭。 “扑嗵”! 隐约有一声传来,像是肉体1;148471591054062落地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响,暗处,秦谨疏的手缓缓松开,嘴角却微微挑起,看向宁萱璃的目光也更火热了些。确定宁萱璃果然如自己所想一般的有趣,又顾忌到暗处另一道气息,秦谨疏再次朝宁萱璃的位置望了一眼,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宁萱璃冷笑了一声,转身进屋,忽然看到呆立在一边的未央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不由得眉头一皱道:“怎么?方才伤到你了?” 未央急忙摇了摇头,“不,不,没有,小姐……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奴婢……奴婢是高兴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角的泪,可是那些喜悦的泪就像是抹不干净一般,抹了又流。 宁萱璃微微叹了一口气,在心中嘀咕道,这副身子的原主原来究竟有多差啊……不过一招显示,竟然让一个丫头哭成这样。 真是…… 看着未央笑中有泪的模样,她的心里也渐渐有些酸涩之感,她决定,要尽快冲破先天,哪怕只是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不再因为自己而受人白眼。 第十二章 寻药 第十二章寻药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宁萱璃就开始行动,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副身子里的先天之疾给拔除掉。 要拔除病灶,除了多调息之外,还需要有药物的配合。 但是……已经不是那些药方上的药能够做到的了。 而且,虽然宁致轩没有说,每次也把药凑齐,但是随着凑齐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慢,她也能够想到,这些药材对于宁致轩来说,寻找起来已经很有难度了。 还是要靠自己。 这天吃过了晚膳,未央收拾完毕,把房间里的灯拨得亮了些,宁萱璃凝眸望着窗外,问道:“未央,我记得出城三十里,有一座云白山?” 未央想了想,点头说道:“回小姐,正是,的确有这样一座山。” “明天一早吃过了饭,你准备一下,随我去云白山一趟。”宁萱璃说道。 “啊?”未央1;148471591054062一惊,眉宇间浮现惊慌之色,急忙道:“小姐,那里可去不得啊,那里树木茂密,乱草丛生,从未有人去过那里,听说……” “那里外面终年笼罩着一层障气,而且障气有毒,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距离京城不过三十里,但从未有人去过,对吗?”宁萱璃声音平静的说道。 “正是如此,”未央点头说道:“所以,小姐,我们也不要去了吧。” 宁萱璃自然知道,那里很危险,但是她更清楚的是,只有在那里,才能够找到她想要的药材,云白山就如同一座宝山,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开启过,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必须要去。 她转过头,看向未央,目光幽深,映着屋内的烛光,亮若星辰,“未央,那里我们必须要去,有我要找的东西,不过,我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放心,明日只管准备便是。” “……是。”未央看着宁萱璃的眼神,不由得深深垂首下去,她慢慢觉得,小姐越来越有大家风范,如即将展开翅膀的飞凤,终有一日会鸣啸九天。 宁萱璃看着她出去,又掩上门开始调息,这几日她调息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体里的气息也越来越浑厚,隐约有要冲破阻碍,一举提升的迹象。 窗外的夜色渐渐深浓,斗星转移,墨色的天空星辰如钻,月如圆盘,静而幽远。 风声过,树叶声微微,吹不乱屋中女子的思绪。 宁萱璃坐在床上,微合了眼睛,肌肤胜白如雪,一点白润的光在她的眉间忽明忽暗,她已经到了后天之境第九层!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淌,屋角的沙漏细细无声,窗外的暗色也渐渐退去,东方一道明锐的日光突破云霞,一点一点,华光万丈。 第一缕光透过窗纸,落在坐在床上的宁萱璃眉间,照亮她如花的容颜。 未央轻轻走进房间的上,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她刹那间睁大了眼睛,摒住了呼吸,一颗心在胸膛里狂跳。 宁萱璃收了气息,慢慢睁开眼睛,一夜打座调息,比一夜好眠还要精神百倍,她跳下床,看着愣在那里的未央,问道:“发什么愣?东西可都准备了?” “……回小姐的话,”未央又惊又喜,语调都有些微微的走样,“已经准备好了。” “那好,快点吃饭,吃过之后就去云白山,”宁萱璃一边用洗手一边说道,“记住,方才看到的,先不要说出去。” “是,”未央急忙点了点头,抿了嘴唇说道:“奴婢明白。” 主仆二人吃过了早饭,正要准备出府坐马车去云白山,路过宁萱羽的院子时,听到里面有尖利的叫声,似一把尖锐的刀尖,操着刺耳的声音,割碎这清晨美好的时光。 “滚!滚出去!” 一声声的咒骂过后,一群丫环从院子中退了出去,个个神色慌张,眼神惊惧,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被宁萱璃捏断了手骨的巧儿。 她垂着头,脸上赫然一个明显的手掌印,嘴角也淌着血,看到宁萱璃,先是一愣,随即又脸色惶恐的急忙垂下头去。 宁萱璃才懒得和她计较,带了未央快速离去,未央低声说道:“小姐,听说昨天大小姐回院子之后就一直不消停,一直在生气,不停的摔东西,打院中的奴婢,看起来今天早上都没有消气呢。” 宁萱璃不过微微笑笑,她抬头走在阳光里,金色的光轻柔的拢着她,她扬唇微笑,眼若琉璃。 只是这样,就受不了吗? 但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她走出府门,弯腰上了马车,直奔城外的云白山而去。 第十三章 恶霸垂涎 第十三章恶霸垂涎 马车一路快奔,城中并未停留,云白山在城外三十里处,还要进山去找药材,天黑之前还要赶上城门下钥之前赶回来,这一天的功夫实在不多。 宁萱璃坐在马车中,未央为她垫了大引枕,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她伸手掀了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色,这还是第一次出城。 宽阔的官道,两边青翠的树木,正值初夏,树叶长得极为茂盛,流金般的阳光投射下来,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下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不远处的田野中草尖轻荡,时不时有鸟儿快速的扑着翅膀飞过。 大团大团的野花在绿色的波浪中开放,或红或白或粉,盛开在明媚的阳光里,尽情的伸展着枝叶。 宁萱璃看着眼前的景色,忽然想起魔云山上也有这样的美景,而且山上的都是名贵花种,比这些田间野花要珍贵得多。 只是……宁萱璃心中莫名的一沉,似乎那些花草远不及这里的自由,随意的疯长,这也算热烈的过了一个春秋吧。 她又想起师尊,微微闭了闭眼睛,正准备收回手,忽然看到正要路过的亭中对立而站了两人。 其中正对着自己的那人白衣玉扇,乌发在风中飞扬,似轻轻飘动的旗帜,饱满的额头如月,两道乌眉此时轻轻的皱着。 显然,他也看到了宁萱璃。 正是白轻风。 白轻风心中冷笑,昨天经过酒楼一事,原本还觉得宁萱璃的改变不小,似乎性子变得坚强了,特别是她对自己的态度,让他不能不惊讶。 本来昨天就琢磨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没有想到今天一早约了1;148471591054062朋友一同去天阳书院,竟然会在这里又遇到了宁萱璃。 她一个闺阁小姐,出城做什么? 白轻风微微翘起唇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意,说今天的相遇是巧合,他才不会相信,恐怕这宁萱璃昨天的那番话说得是假,是欲擒故纵,今天对自己的苦苦纠缠才是真吧? 他微眯了眼睛,看着从车窗中向他看来的宁萱璃,正想着如何再奚落她一番,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那马车没有做停留,甚至速度都未减慢,直接奔了过去。 而背对着宁萱璃的另一人却仿佛对此毫不意外,这人正是秦谨疏。 白轻风皱眉沉思,刚刚他见宁萱璃的确神色平静,目光无波,而且他确定宁萱璃一定看到了自己,但是……她看着自己的目光竟然和看着一棵路边的树没有什么区别。 白轻风心中又惊又怒,这一瞬间复杂的心情无法言说,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吞不下咽不出,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宁萱璃当然看到了他,但也没有理会他的兴趣,她放下车帘,有这闲功夫还不如闭目养神一会儿的好。 忽然,车子微微一歪,车轮轧到一块石头上,车夫急忙停下了车,跳下来瞧了瞧,站在车窗处对宁萱璃说道:“回二小姐,车子出了一点问题,小的很快能修上,只是……要劳烦您先下车。” 宁萱璃无奈,只好和未央一起下了车,站在路边等待,未央偷眼瞄了瞄,看到依旧站在亭中的白轻风,又飞快的看了一眼宁萱璃,见她脸色沉静,微微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忽然前方一阵马蹄声响,一队人马大约有七八匹快马飞速而来,马蹄高扬,激起尘土如雾,头前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如一道闪电般的奔来。 官道很宽,宁萱璃的马车并未影响到他们,那些人路过之时也并没有减速的意思,只是刚刚跑过去没有几米远,头前的那匹黑马上的主人突然勒住了马缰绳。 惊雷般的马蹄声顿时都随着他停下来,那人慢慢的拨转马头,重新回到宁萱璃的马车附近。 站在树影中的女子身穿月白色衣衫,乌发简单的一挽,只用一枝白玉发钗别住,乌黑如绸的发,温润莹白的钗,如一朵盛开的白梅,清雅而别致。 她的肌肤如雪,眉若远山轻轻飞扬开去,那双眸子沉静如水,目光轻轻流转,竟然华光自生,于沉静中生出几分凛然之气来。 且不说这如花的相貌,单是这份气质就实在少见! 马上的男子低声一笑,马鞭指着宁萱璃,微侧了头对身后的几个男人说道:“给爷看看,这小女子怎么样?美不美?” 他身边的一个穿宝蓝色锦袍的男人打量了几眼宁萱璃,朗声一笑说道:“大少爷的目光实在是越来越好了,寻的美人儿一个比一个出众,要我说,这个是顶顶出众的,你们说是不是?” “是!”身后的那几个人顿时异口同声的笑答道。 宁萱璃微微侧首,目光平静的转过头来。 第十四章 出手教训 第十四章出手教训 宁萱璃的目光转动,眸子熠熠生辉,马上之人呼吸滞了滞,一双眸子微眯,手中的马鞭指着宁萱璃问道:“小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放肆!”未央一旁怒道,“你们竟敢如此无理!” 那男子冷冷一笑,扫了未央一眼,对身后的几个人说道:“这丫环也极为不错,一会儿捉了赏给你们!” “谢大少爷!”后面的人响起一阵浪笑,眼睛里冒出色迷迷的光。 那男人大声笑着,伸手一挥鞭子,直奔宁萱璃的腰间,想着把宁萱璃直接拉到马上去,未央心中大急,慌乱之下看了一眼在亭中的白轻风,对方遥遥望着,显然已经看到了边的情形,但从他的姿态上来看…… 未央不由得心中一沉,他是想冷眼旁观,并没有打算出手相助的意思。 宁萱璃极慢的笑了笑,眼看着那鞭子就要裹住她的腰,她忽然轻轻往旁边一闪,如灵燕一般躲了过去,随即闪电般的伸出手,手指捏住了那条鞭子。 马上的男人一愣,他身后的那些人也止了笑意,错愕的瞧着。 宁萱璃看着手指间的马鞭,声音微冷道:“还是用极草丝做的马鞭,真是……可惜了。”她说着,手上忽然一用力,那马上的1;148471591054062男人身形不稳,竟然像破布片一样飞了下来。 “扑嗵”一声。 男人从马上掉落,狠狠的摔倒在一边的草丛里,他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忍着痛爬起来,一张大脸脸色涨得通红,扫帚眉轻轻的跳了跳,一双环眼瞪得老大,对着还愣在一边的人们说道:“还杵着干什么?快给我教训教训她!” 那些人立即回过了神,纷纷跳下了马,从腰间抽出钢刀,明晃晃的闪着亮光,直奔宁萱璃而来! 远在亭中的白轻风晃着扇子,微眯了眸子,却依旧挡不住眼中的冷意,他浅浅的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静静的瞧着,想看着宁萱璃如何在这些人的围攻之下狼狈败退,受尽屈辱,一雪他多年的心头之恨。 却并未发现身边友人越发冰冷的气息。 宁萱璃的出招却让他颇为意外,她轻轻抬手,手掌中竟然慢慢浮现一团白润的气团,如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轻轻的被她托在掌心,光芒闪亮,灼灼的映着那些人惊恐的眼神。 后天之境九重气! 一群晃着钢刀的男子立时住了脚步,眼中浮现惶恐之色,急忙扭过头去看在草丛里站着的大少爷。 那男人早已经目瞪口呆,头上顶着一棵草,颤微微的狼狈不堪,他的脸色忽青忽白,变幻得精彩至极。 宁萱璃手中的光团越来越大,男人的眼睛也慢慢的睁大,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叫道:“别……” 但为时已晚! “呼!” 迎面似来了一阵狂风,无数的针顺着风势而来,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每一寸都在痛,冷汗淋漓湿透了衣衫,他们如同死狗一般喘着气,趴在地上再难起身。 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如同雷鸣轰过,嗡嗡作响。 隐约只听到一个清冷如冰珠的声音说道:“让你们长长记性,以后把眼睛擦得亮些。”宁萱璃说罢,转身上了马车,留下趴了一地的男人,扬长而去。 路面上恢复了平静,尘土飞扬如雾,迷离的遮住白轻风震惊的眼神,他早已经收了扇子,紧紧的握在手中,白玉扇柄在他的手中忽然变得滚烫,潮湿的汗意无声的渗了出来。 方才那是……宁萱璃释放出来的气息吗? 后天之境九重! 怎么会……怎么可能?! 宁萱璃的马车一路飞驰,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坐在马车中微合了双眼,听着马车外掠过的风声。 未央坐在她的身边,一张脸激动的有些发红,她真是太高兴了!小姐的实力竟然强悍到了这种地步!自己亲眼看,绝无虚假!她的心里像是开了锅一般,激动的情绪根本无法按捺住。 宁萱璃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微叹了口气道:“快到云白山了,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是。”未央急忙手脚麻利的拿过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按照宁萱璃的要求所准备的两套衣服和类似面纱一样的东西。 到达之后,宁萱璃让车夫把车停得远了些,以免他被瘴气所伤,她和未央两个人把准备的衣服穿戴好,又把面纱戴在脸上,把头发束进衣服里,用薄而韧的天碧纱绑住了眼睛,全副武装好之后,两个一起走入了瘴气弥漫如雾的云白山。 而在那只余一人的亭中,白轻风早已淡定不能。 第十五章 幻象之险 第十五章幻象之险 云白山的瘴气如雾若丝,竟似会随人而游动,四周寂静无声,连风声和虫鸣声也无,安静的让人觉得诡异。 宁萱璃微微释放了周身的气息,对未央低声说道:“随着我走,不必惊慌。” 未央点了点头,本来有些紧张的心安定了许多,她紧随着宁萱璃的身侧,警惕的望着四周。 宁萱璃要找的其中一味是红瑞草,那东西通常长在潮湿之地,所以,她的目光也着重在水流两边搜寻。 忽然眼前一片开阔,似在雾气中看到繁花似锦,鲜花盛开,彩蝶翻飞,甚是好看,未央的眼中一喜,她快走了几步,对宁萱璃道:“小姐,快看!” 宁萱璃眯着眼睛,脚步却慢了些,她伸手拦下急于上前的未央,低声道:“等等。” 宁萱璃不能不谨慎,这里的毒气弥漫,若不是她事先有准备,带了防护的衣服吃了解毒的药丸,以她现在的功力也不敢随意进入,这里的草药虽然珍贵,但大部分都有一些毒性,否则的话,如何能够适应这种生存环境? 可是,纵然如此,也不应该出现眼前这种景象,她停下脚步,调了调气息,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忽然见那一片的繁花又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小桥流水,落花纷纷。 未央惊得瞪大了眼睛,宁萱璃的目光一锐,右手立即握住了腰间的软剑。 不等未央惊呼出声,小桥流水又发生了变化,变成了雪片飞舞,梅花朵朵,景色依旧迷人。 画面变幻的越来越快,四季之色轮流转变,未央只觉得在那一片美景中她的意识似乎越来越迷离,恍若看到辉煌的宫殿,美艳的妆容,那些急促的脚步声,刀光闪闪自暗夜中来,血光一闪! 她呼的出了一身冷汗,那似乎是她深藏在心中最不愿意回首的记忆,此刻却扑面而来,凶猛而热烈,直欲让她在此间沉沦不休…… 是谁在耳边冷喝了一声,“快退!” 鼻尖有血腥味传来,一滴温热的血在腮边烫了烫,让她的意识立即清明了些。 未央打了一个寒颤,立即回过头去,看到身边的宁萱璃手中握着软剑,另一只手上流着血,此刻正拉着她的手臂往后退,想来腮边上的血就是她的。 未央大惊,唤了一声,“小姐!” 宁萱璃却头也未回,低声说道:“别过来!”她的左手上有剑伤,伤口处的鲜血滴落,她抬手催动身体里的气息,血流得更快了些,猛然手一划,划出一个圆弧,血光落入不远处的一片深绿色草丛中,血腥味顿时浓烈了许多。 未央惊讶的发现,眼前的那些景象突然消失不见,依旧是雾气迷茫,树林深深。 她急忙上前,来到宁萱璃的身边,拿出布条来飞快的为她包扎上,宁萱璃的眼睛注视着那片草丛,冷声说道:“出来!” 忽然那一片草丛中竟然跑出两只兔子一样毛茸茸的小东西,一只雪白,一只乌黑,白那只眼睛红似宝石,黑的那只眼睛如同黑矅石。 她虽然惊讶,却不敢再上前,这山中处处透着诡异,这小东西是善是恶也未可知。 宁萱璃剑尖一指,“看到了没有?方才的幻象就是这两个小东西搞得鬼,这一片草地就是它们的藏身之地,它们肯定是以为我们闯入了它们的地盘,这才对我们下手。” “这……这是……”未央微微抽了一口气。 “这是赫蓝灵鼠,它们看着可爱,实则毒性很强,最擅长放出迷幻之象,让人看到自己心中隐藏最深的东西,以至于意识出现混乱,甚至有可能会至癫狂而亡。”宁萱璃简单的介绍道。 未央忽然想到最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色,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宁萱璃对着那两只小东西笑了笑,笑意微冷,“破了你们的阵,还不快快认主!” 那两只赫蓝灵鼠竟似通人性,互相对望了一眼,似两个毛球一般快速的滚动,来到宁萱璃的裙边。 宁萱璃微微俯身,两只小东西跳上她的掌心,肥肥胖胖,她挑眉笑了笑,“居然这样沉,是不是该清减一下1;148471591054062了?” 两只小鼠垂着头,低声“吱”的叫了叫。 未央忍不住想笑,眼睛里闪着光,“小姐,它们……” “无妨,我用我的血破了它们的幻象之阵,按照它们的习性就会认主,只要它们不放毒,本身对人是不会有害的。”宁萱璃把它们往肩膀上一托,两只灵鼠一左一右站在两边。 “好了,有了它们相助,我们就会事半功倍了。”宁萱璃看着远处的迷雾微笑道。 第十六章 满载而归 第十六章满载而归 宁萱璃肩膀上的两只鼠像是哼哈二将,它们抬着前爪站着,眼睛注视着前方,微风拂动它们身上的毛。 未央好奇的瞧着它们,问道:“小姐,它们怎么没有尾巴?” 宁萱璃还未回头,那只白鼠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未央,红色宝石一般的眼睛一扫,竟然似鄙视的眼神。 未央瞪大了眼,低声说道:“它什么意思?竟然敢鄙视我?” 宁萱璃微微一笑,“它们没有尾巴,耳朵也比兔子的短一些,看它们的个头大约也就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这种鼠的寿命很长,大约在七十岁左右,算起来现在也算是壮年了,这种鼠很难得见,两只在一起的就更难见了,算得上是灵兽级别的。” 未央紧紧抿着嘴唇,发现那两个家伙的前爪抬得更高了些,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我也没有想到居然能在这里找到它们,它们虽然不算百兽之王,但是论起用毒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在这云白山,有了它们相助,便可以无所畏惧了。”宁萱璃抬手拍了拍那只黑鼠,“对不对?” 黑鼠声音高亢的叫了一声,似是对宁萱璃的解说十分满意。 未央心中也很高兴,但故意哼了一声,“臭屁!” 两只臭屁鼠为了证明宁萱璃的话是万分正确的,指引着她找到了不少的好药材,未央带来的两个布袋已经快满了,但依旧没有宁萱璃要的红瑞草。 宁萱璃算了算时辰,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沉吟道:“我要找的红瑞草,你们知道不知道哪里有?” 两只臭屁鼠一反常态没有兴奋的吱吱叫,反而是沉默了一会儿,宁萱璃看了看它们,“知道?但有危险?” 黑鼠吱了一声,算是宁萱璃说对了。 宁萱璃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无妨,这东西我一定要得到,走吧。” 时间不大,绕过几棵参天大树,宁萱璃便看到了一片潮湿的草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瑞草,黑色的根茎枝叶,唯顶端是鲜艳的红,有的还开出了白色的小花。 未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草,不禁觉得有几分诡异,这种奇怪的颜色,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宁萱璃停下脚步,她已经感觉到肩膀上的两只鼠的爪子也用上了几分力,像是戒备的样子,这说明这里一定有不小的危险。 她警惕的看着四周,手指间夹住一片树叶,指尖载了一分气流,猛然向着那片草地飞射过去。 突然,不知从哪里射出一股微腥的气息,隐约空气中似有淡绿色的光芒一闪,那片叶子突然就变成了黑色,随后在空中化为灰烬,了无痕迹。 宁萱璃的眸子猛然一缩,未央深深抽了一口气。 随即,“唰”的一声微响,似有什么东西一跳,草丛里一只全身黑绿色的蟾蜍跳了出来,它的眼睛很亮,像两盏幽冷的灯,直直的盯住入侵者,爪尖黑而尖,浑身似在冒着冰冷的白气,让人看得浑身发冷。 “吱!”黑色的灵鼠尖叫了一声,似是在发出警告。 那只蟾蜍似乎愣了愣,随即肚子鼓了鼓,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声。 宁萱璃忽然觉得这东西似乎眼睛是瞎的,虽然很亮,但却没有什么聚集点,难道它全靠听觉? 她慢慢的伸出手指,又夹了一片叶子,如方才一般飞射,果然,只见那只蟾蜍抬起爪子轻轻一划,一股带着腥味的淡绿色液体飞射而出,直奔那片叶子。 它一出手,那只黑色的赫蓝鼠又叫了一声,声音比方才更加高亢,蟾蜍随后一声闷哼,像是不同意的样子。 “吱!”“吱!” 两只赫蓝灵鼠突然似箭一般飞射出去,直奔那只蟾蜍,蟾蜍似惊了惊,向后一退,连续闷叫了几声,灵鼠左右夹击着上去扑咬,蟾蜍没有料到会有两只,从始至终那只白色的没有发出声音,此时两只同时上阵,它明显招架有些吃力。 宁萱璃心头暗1;148471591054062笑,这两只灵鼠也甚是奸诈,她趁着这个空隙,对未央说道:“快!去采红瑞草!” 未央急忙拿出一只空袋子来,快步上前飞快的采摘,按照宁萱璃吩咐的以那些开了花的为首要,很快便摘满了一袋子。 宁萱璃达到了目的,拍了拍手,两只灵鼠打得那只蟾蜍节节败退之后凯旋而回。 时候已经不早,宁萱璃带着满满三袋子草药和两只灵鼠满载而归,出了云白山她脱去身上的防护服,除去了面纱,随即冷声说道:“出来吧。” 第十七章 暗中守护者 第十七章暗中守护者 她发现了?! 秦谨疏紧锁眉头,他确定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若不是发现了自己…… 宁萱璃面色沉静如水,她微微侧首,望着身后的山口处,未央怔住,不知道她是在和谁说话。 宁萱璃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她微微冷笑,手中的软剑光芒闪动,声音似剑击般清脆冰冷,“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秦谨疏正要动作,突然黑影一闪,似一道黑色的闪电,一人从树梢上飘落,见此,秦谨疏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大意。 那人一身黑衣,黑带束发,全身上下没有其它的色彩。浓眉如墨,眸子幽黑闪亮,眼底微微闪过错愕的光,他正欲上前,宁萱璃软剑一指,迫使他停下脚步。 “你是什么人?”宁萱璃神色凛然,目光锐利如针,“为何在屡屡在暗中跟踪于我?” 那男子眼中的错愕之色更浓,他没有想到,以自己的功力,竟然会被宁萱璃发现。面对宁萱璃的质问,他只好拱手说道:“在下祝洛,见过小姐。” 1;148471591054062宁萱璃听他报了姓名,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并没有这么一号,想必是原主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上一次宁萱羽在背后偷袭,她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想必就是此人了。 宁萱璃看了看未央身边的三袋子药材,这些东西看着不多,分量也轻,但却是价值万金,即使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买得到,她此时让这男人出来,便是想着让他保一保驾。 她收了软剑,长眉微挑,眼睛里的警惕依旧未去,“你是什么人?” 祝洛微微犹豫,垂首说道:“抱歉,请小姐见谅,在下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告诉小姐,待到时机成熟,自会有人向您说明。” 宁萱璃也没有强求,她隐约觉得这原主的身份并不只是宁府的二小姐那么简单,宁致轩也好,眼前这个祝洛也罢,都透出几分古怪,想必和这原主的身份有关。 她一时没有答言,祝洛以为她有所误会,不禁又道:“小姐请勿多虑,在下绝对没有恶意。” 宁萱璃极慢的一笑,笑意如一朵轻轻摇曳的花,妖娆而又危险,“既然没有恶意,那本小姐就多给你一个选择,你是选择臣服于我,还是想要……死?” 祝洛微怔,还未回答,只见宁萱璃缓缓抬手,手中的软剑扬起,一股雪白闪亮的光芒从她的指尖顺延至剑身,光芒耀眼,剑在她的手中似慢慢化为虚无,看上去似只握着一股雪亮的气流一般。 后天之境九重气! 祝洛的眸子猛然一睁,眼底闪过惊诧之色,他的心中却是狂喜,那股喜悦似巨浪一般冲击着他,未央在一旁不由得抽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嘴。 “如何?你可想好了,如何选择?”宁萱璃的眸光闪动,似比那剑光还要亮。 祝洛深深的弯下腰去,沉声说道:“小姐,祝洛生来就是臣服于你,从未有过第二个选择。” 宁萱璃微微一诧,她眯了眯眼睛,慢慢收起了软剑,重新缠在腰间,她有很多疑问,但一个字也没有问出口,她相信随着她的实力增长和时间推移,那些疑问的答案,一定会一个一个走到自己面前来。 她指了指未央手中的药袋子,“这些东西交由你保管,务必安全护送到我的院中,这些东西有多珍贵,不用我多说。” “……是。”祝洛垂首道,他从未央的手中接过那些草药,不禁苦笑,没有想到第一次被招唤出来,竟然是当了搬运工。 宁萱璃带着未央和两只拉风的赫蓝灵鼠上了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马车的烟尘之后,一道身影现出,望着远去的马车敛了一贯平和温雅的眉眼。 她,果然够特别。 天色将晚,夕阳慢慢西沉,晚霞绚丽的在天边绽放,宁萱璃挑起车帘,微微的笑了笑,新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 回到宁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府中已经点起了灯,宁萱璃刚到不久,祝洛也带着药材到了。 宁萱璃把其它的交给未央,分了类别告诉她如何保管,唯独红瑞草,她留下来准备连夜制成药丸。 她让未央在院中守候,祝洛也听从她的吩咐像从未出现过一样隐去暗中,自己专心的治起药来。 两只灵鼠十分臭屁的跑前跑后,殷勤的为她叼着需要用到的药跑来跑去,有了它们的帮助宁萱璃也不觉得枯燥,进展也快了些。 等到东方破晓,霞光初现之时,那些药已经完成。 宁萱璃看着手中的药丸,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只待把这身子里的病灶完全除去,突破了先天之境,自己在这里将会站得更稳,至于那些曾经心存歹意的人……就睁大眼睛看着,慢慢等着后悔吧! 第十八章 闭关修炼 第十八章闭关修炼 第二天清晨,宁萱璃把两只赫蓝灵鼠交给了未央照料,就关好房门闭关,准备冲破先天之境。 她感受着体内的真气功力,再加上练就的丹药,估计着只要三天就可以冲破提升。 未央守在院中,一步也不敢离开,带着两只赫蓝灵鼠坐在院中的树下,有这两个小东西陪着她,倒也不觉得无聊。 宁萱羽这两天的日子却不太好过,她每时每刻都在煎熬中度过,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宁萱璃,原来的那个废物,竟然能够接下她的那一招! 她的心里压着一股怒火,看什么东西都不顺眼,巧儿身为她的大丫环,这两天也挨了不少的打,看到她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宁萱羽吃过了早饭,丫环送过来一杯茶,她刚抿了一口,“啪”的一声把茶杯摔了出去,顿时茶水四溅,“你想烫死我?” 丫环急忙跪下赔罪,宁萱羽仍旧不肯消气,抬腿踢在丫环的肩膀上,丫环被踢得摔倒,却仍不敢吭一声。 宁萱羽扫了一眼缩着脖子愣在一边的巧儿,厉声说道:“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收拾干净!” “……是。”巧儿急忙收拾了,一边收拾着,一边转了转眼珠,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小姐,奴婢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小姐您出出气。” “嗯?”宁萱羽的声扬微扬,似锋利的钩子,“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巧儿的头更低了几分,眼神中透出几分狠辣,“奴婢听说,有一种药名唤消天散,食下之后,可让人的功力散尽,彻底成为废材,从此不能再练武,不如……” 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宁萱羽却已经明白了,她的眸子一亮,似闪过的刀光,“你说得极是,我倒把这东西给忘了,这两天大哥不在,倒是一个好时机。” “大小姐说得极是。”巧儿极忙附和道,她看着宁萱羽的神色,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东西只是听说过,也并未见过,不知道哪里有卖的,”宁萱羽扫了巧儿一眼,“收拾完了快出去打听打听,只要有,本小姐不计代价。” “是。”巧儿立即道:“奴婢明白。” 宁萱璃在房间里一一拔除身体里的病灶,她微合了眼睛,双手在胸前合十,她能够感觉到这副身子的病灶是先天不足所致,像是在母体中就受到了一些伤害,想必也正是因为如此,原主才迟迟不能练功到较高的境界。 元气齐聚在丹田之处,她的额角慢慢渗出细碎的汗1;148471591054062珠,这已经是最后一处,忽寒忽热,极热的元气与极冷的病灶相撞,似在体内撞开无数的星花,一波一波的浪气冲击着她的血管。 她的眉间忽明忽暗,似有一颗圆润的珍珠,颜色极白极亮,正是元气大盛之兆! 忽然!宁萱璃感觉到那股热气如滔滔江河一般直通到身体的七经八脉各个角落,那股寒力则是越来越小,最终淹没在奔腾的热流里。 病灶拔除! 宁萱璃心中一喜,她慢慢引导着奔涌的元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境,缓缓睁开了眼睛。 又是一个昼夜过去,她吞了一枚红瑞草制成的药丸,休息了片刻之后,又运气一下气息,觉得果然畅通无阻,决定今天开始冲破先天之境。 未央已经在院中的树下守了两日,两只小灵鼠已经和她混得很熟,欢快在她身上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 忽然听到院门外有脚步声,未央急忙站起来望去,只见宁萱羽带着巧儿走了进来。 未央立即警惕起来,她对着宁萱羽施了礼,宁萱羽淡淡的应了,“你家小姐呢?不会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起吧?” “小姐……身子有些不适,刚吃过药睡下了。”未央声音平静道。 “噢?”宁萱羽眉梢一扬,“那本小姐进去瞧瞧她。” “不劳烦大小姐了,”未央上前一步挡住她道:“二小姐说了,她的身子久病,已经吃过了药休息片刻就好,就不再劳烦大小姐探望了。” “你这是什么话?”宁萱羽声音一厉,脸色沉了下来,“妹妹病了,我这当姐姐的,自然要去看的,难道她病啊病的习惯了,我也要失了礼数吗?” 未央垂着眼睛,心中冷笑,现在想起来失礼数了,以前可没少见你欺负我们小姐!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仍旧没有让开,姿态也表明了一切。 宁萱羽面沉如水,变幻的目光里,透出几分冷意。 第十九章 灵鼠收拾你 第十九章灵鼠收拾你 宁萱羽看未央不肯退让,更欲发怒,巧儿上前一步提醒道:“未央,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我手里可端着大小姐让小厨房特意熬的鸡汤呢,一大早的端来给二小姐喝,你挡在这里算是什么意思?” 宁萱羽扫了那鸡汤一眼,垂下的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丝阴冷的光,她压下心头的怒气,努力扯出一丝笑意道:“巧儿说得极是,这鸡汤可是用上等的草冠鸡熬制,加了名贵的药材,细细饨了好几个时辰,对璃妹的身子最是有好处。” 未央抿了抿唇,略一沉吟道:“既然大小姐如此费心,不如把汤交给奴婢,等一会儿二小姐醒了,奴婢就会端给二小姐喝的。” “放肆!”宁萱羽的耐性渐失,“你一个奴婢也敢在本小姐的面前摆出这种姿态?”她微眯了眼睛,看了看房间里面,“你这样拦着不让本小姐进去,莫不是……你家小姐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未央听出她话中的暗讽之意,顿时脸色气得涨红,她福了福身,冷声说道:“大小姐说得哪里话来,二小姐最是温厚守礼,那些与外男私会之事她是做不来的。” “你……”宁萱羽眼中的凶光1;148471591054062如同阴云后的闪电,那一刹那间她几乎动了杀心。 忽然就在此时,两团毛球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尖声“吱吱”的叫着,快速的向着巧儿扑了过去! 巧儿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惊,她还没有看清楚,只觉得眼前圆乎乎的两团影子一晃,手中的托盘一沉,待她惊慌的定睛一看时,只见两只毛茸茸的东西正扑在那只汤盅上,四只爪子正掀开那汤蛊的盖子。 “啊!”巧儿惊得心都快跳出来,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以为是两只肥胖的老鼠,只觉得魂儿都快飞了。 托盘撒了手,汤盅落了地,汤汁四溅,带着油腥和香气散了开来,白色的汤盅碎得七零八落,肥美的鸡肉在阳光下闪着光,那些香气浓郁的汤汁渗出地面上,只余下一片油亮的污渍。 宁萱羽也被吓了跳,再定下神来时汤盅已落了地,她又惊又怒,好容易得来的消天散!竟然这样没了! 她气得快要跳脚,看着围着汤盅跑来跑去的赫蓝灵鼠,抬手指着未央,尖声说道:“该死的奴婢!竟然在府中养这些脏东西!你知不知罪!” 未央也没有料到这两只小东西会突然扑过来,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倒是两只灵鼠,看着宁萱羽那尖叫怒骂的模样,竟似听懂了一般,闪电般的扑到她的裙摆,顺着爬了上去。 宁萱羽立即尖叫出声,像疯了一般又跳又叫,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上一阵阵的发凉,黑色的灵鼠爬到她的肩膀上,抬爪子对着她的脸就是一下。 “啊!”宁萱羽大叫了一声,只觉得脸上一凉并一痛,似有血流了出来,她吓得不住的打着寒颤,尖叫之声不止。 “快下来!”未央急忙喊道,宁萱璃正在闭关,若是再闹下去,惊动了她,那可如何是好? 宁萱璃此时正聚精会神的专注于丹田之内的气息,她感觉到那股气浪明显比方才大了许多,若是方才如同江河一般,那现在就如同大海,巨浪翻涌,一点一点冲刷着她体内保处的经络,这种感觉既让人震撼又让人感觉到无比激动。 她原是魔尊下界,自然知道这正是冲击即将成功的征兆,不由得再加了几分意念,把全身的元力一点一点都收于丹田之处。 “轰!”体内似在轰鸣一声响,她眉宇间的华光由纯白色变成了浅蓝之色! 先天之境! 宁萱璃扬起手臂,在头顶之上交汇,把丹田之内的元气重新疏导回身体里的各处,那股强有力的气息慢慢归于平寂,一点一点,向着她疏导的地方慢慢流动而去。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宁萱璃平复了气息,慢慢睁开了眼睛,此时,她听到了外面的尖叫声。 “滚开!滚开!”宁萱羽大声叫着,她的头发也散了,发钗也歪了,腰间的带子也扯松了,样子简直狼狈至极。 未央也不知道这两只灵鼠怎么会如此发狂,正在束手无策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啸声,两只小灵鼠立即从宁萱羽的身上跳了下来,直奔那啸声而去。 未央急忙回头望去,只见宁萱璃站在屋门口,她的眉眼间清明一片,整个人看上去悠然而高远,似从云端走下。 第二十章 拍卖会遇宝剑 第二十章拍卖会遇宝剑 宁萱羽喘着粗气,身形狼狈的看着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宁萱璃,那两只灵鼠飞奔过去,爬上她的掌心,被她一个肩头放了一个。 未央看着那两个小东西眯着眼睛,长毛迎风飘摆的拉风模样,不由得抿嘴一笑。 宁萱羽抬手指着宁萱璃,眼睛里几乎要迸出血来,“宁萱璃!你竟然敢养这种脏东西!” “怎么?”宁萱璃声音淡淡,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你还没有被它们玩够?” 宁萱羽咬了咬牙,实在没胆让那东西再在身上爬一通,她恨恨的放下手,恨说道:“好!算你狠!巧儿,我们走!” 巧儿也早吓得出一身冷汗,急忙跟上宁萱羽走了出去。 未央快步到了宁萱璃的面前,施了礼道:“小姐,奴婢有罪,不能让小姐安心闭关。” “无妨,”宁萱璃摆了摆手,她的目光落在那只碎了的汤盅上,“我已经冲破成功,那是什么?” 未央心中高兴,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低声说道:“回小姐,那是大小姐送来的鸡汤,说是给您补身的,奴婢说让她留下,等您醒了再喝,她却恼了。” 宁萱璃没有说话,迈步走了过去,她看着那汤盅碎片上残留的汤汁,肩膀上的两只灵鼠不安的“吱吱”叫着,声音尖而利。 宁萱璃拍了拍它们,冷声笑道:“果然有问题。” “小姐……”未央的眸光一冷,看着院门的方向低声说道:“奴婢本就觉得蹊跷,大小姐无缘无故怎么会这么好心?竟然真的有毒。” “倒也不是毒,”宁萱璃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冷下去,声音也如冰珠落入石砖地面,“但却比毒更狠,是消天散。” 未央立即一惊,吸了一口气说道:“是可以让人散尽一切功力的消天散?她竟然……” “这种东西可不多见,”宁萱璃慢慢直起身来,一字一字,似带了血腥之气,“制此药之人便就是阴毒之性,我一定要找到他。” “小姐,”未央似想到了什么,“今日京城中有拍卖会,大小姐会不会是从那上面买来的?” “拍卖会?”宁萱璃微眯了眼睛,“竟有这种事?” “正是,”未央点了头说道:“拍卖上可以拍卖各种东西,其中有武器和药材最1;148471591054062为抢手,奴婢想,这消天散十分少见,大小姐又恰在此时得了来,会不会和这拍卖会有关?” 宁萱璃思索了片刻,且不说这消天散的来处,她现在还没有衬手的兵器,虽然腰间有软剑,但分量总是感觉太轻了些,至于自己的本命武器,还要等到突破了真武之境才能唤出,还是要再等些日子的。 这拍卖会倒是个机会,或许可以遇到一些什么好用的东西? 她想到此处,当即便对未央说道:“未央,你去拿一些在云白山采得的药材来,每种拿上两棵,我们去拍卖会走一趟。” “是。” 两只灵鼠藏在宁萱璃宽大的袖子中,随着主仆二人出了府,直奔拍卖会而去。 拍卖会就设在京城京兆司后面的一处宅子中,那宅子极大,也没有牌匾,不知道是何人所有,只与京兆司隔了一条巷子,现在这巷子口停满了马车。 宁萱璃带着未央走进宅子,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药香,药材和武器是拍卖会上最大的两种类别,分别在左院和右院,而中间的院子则是放了一些比较散的东西。 “小姐,我们去哪边?”未央低声问道。 宁萱璃指了指右侧放兵器的院子道:“去看看兵器。” 一走进放兵器的院子便觉得身上微微一凉,那股肃杀沉冷之气让人不禁心头一凛,一件件兵器静静的陈列在那里,或刀或剑或枪,像是一个个沉默无声的战场英雄,虽然静寂,但却透出凛然不可冒犯之气。 宁萱璃的目光在那些兵器上掠过,忽然,一把黑色的宝剑落入了她的眼中。 那把宝剑通体黑色,沉沉似乌铁打造,但比乌铁更黑更亮,剑柄之上有一块黑色的晶石,散发出幽冷的光,猛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夜色中闪亮的眼睛。 宁萱璃的呼吸微微一滞,她记得,在师尊陨落仙身之前,所用的宝剑和这一把极其相似,后来师尊陨落,自己也坠入魔道,那把剑也不知去向。 她立即决定,一定要把这一把宝剑得到手。 正在此时,忽然身后有人快步前来,走到她的面前晃着扇子微笑道:“小姐,你想要这把宝剑吗?可以用你手中的药材来换。” 第二十一章 有也不卖你 第二十一章有也不卖你 宁萱璃侧首看了看眼前这个面带笑容的家伙,圆润的包子脸,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手中的扇子晃来晃去,胸前那只小小的赤金算盘光华闪耀。 嗯?这不是正是那日在酒楼中与白轻风一同饮酒的那个小胖子吗? 宁萱璃微微冷笑,目光从他的身上掠了过去,“离本姑娘远一点,没功夫与你浪费时间。” “……”莫少棠鼓了鼓腮帮,他哗啦一声收了扇子,指着那柄宝剑说道:“小姐,这把剑可是宝物啊,您瞧瞧,那成色,那剑柄上的配饰,都……” “你懂剑吗?那剑是你的吗?”宁萱璃打断他的话问道。 “我……”莫少棠正想说,宁萱璃声音沉沉,似切金断玉一般说道:“不要说你懂,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夸一柄剑好会说什么成色,提什么配饰,另外,如果这剑不是你的,你就更要闭上嘴。” 莫少棠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吧,虽然这剑不是在下的,但是在下可以拍下来,用此来换小姐手中的药。” “等你拍下来?换本姑娘的药?你很有钱吧?”宁萱璃淡然一笑,眼中闪过几分讥诮,“可是,抱歉,就算你有钱,本小姐的药也不能卖给你。” 宁萱璃说罢,再也不想与这个人浪费什么唇舌,转身快步离去。 “哎,我说……”莫少棠眼睛看着那些草药心疼的叹气,他当然知道那些草药都是无价宝,以他商人的眼光来看,买了这些药,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何况……对方还是那个宁家的二小姐,想起那日在酒楼中的情景,他心中对这位小姐颇具好感,今日若能促成一笔买卖,也是一件美事。 只可惜,人家好像并不乐意。 以莫少棠敏锐的商人触觉,他觉得,这位二小姐对他似乎颇有敌意。 莫少棠摸了摸头,叹了一口气。 宁萱璃离开摆放兵器的院子,带着未央在药材院子逛了逛,那些陈列的药材自然都入不了她的眼。 未央小声问道:“小姐,奴婢手中的这些,要不要联系拍卖行的人摆放出去?” “未央,你觉得,咱们这些药若是拍出去,能换多少钱?”宁萱璃看着她手中的药问道。 “小姐,您为什么要这样问?您当真看中了方才的那把剑吗?想要买下来?”未央忽闪着眼睛问道。 “那就要看这些药能不能拍出那把剑的价钱了。”宁萱璃说道。 未央抿唇一笑,说道:“小姐,没关系,您不用操心钱的事儿,只要您看中了,您只管说话。” 宁萱璃微微挑眉,看着她问道:“当真?” “当真,奴婢怎么敢欺骗小姐?”未央正说着,忽然听到有人站在院门口高声说道:“诸位贵客,大家请听好了,现在请到隔壁的角门处取号牌,取了号牌之后就请到后院的拍卖厅,这里所陈列的东西都会参加拍卖,您看中了什么,只管跟着过去竞拍便是。” 宁萱璃看着未央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想到这原主神秘的身世,想必也不是假的,她点了点头,随着人流向着取号牌的角门走去。 来取号牌的人不少,看得出来这场拍卖会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让许多人都知道了消息,看这些来人的穿衣打扮,都像是富贵之人。 不过想想也是,只有有钱人才能够有实力来这里竞拍东西。 宁萱璃拿到的号牌是十六,未央接过牌子,有人在一旁引路,穿过一个月亮门,便到了后院。 后院中的场地更宽敞,院子里种着不少的成年大树,房间里的门窗都打开着,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还有一些伙计在那里忙着端茶倒水,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宁萱璃和未央挑了地方坐下,一转头便发现了坐在不远处的莫少棠,莫少棠丝毫没有因为方才宁萱璃的态度不好而尴尬,看到她的目光,反而点头微微笑了笑。 宁萱璃懒得理会他,她让未央把那些药材收好,决定今天不卖这些药材了。 众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人来得差不多了,房间便关起来,有几个人走上前面的高台,其中一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留着几缕黑色胡子,面色有些姜黄,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 他站在台子中央的桌案前,面带微笑说道:“诸位贵客,多谢今天大家来这里捧场,今天我们金典行有不少的东西拍卖,件件都是好东西,除了一些少见的绝好兵器之外,还有一些名贵的药材,想必大家已经从方才的展列厅看到了。另外……” 他微微拉长了声调,目光在场中扫过,脸上也露出神秘的神情,众人的好奇心瞬间被他的神情给吸引了出来。 “我们金典行还费了很大的力气花费重金购到了一批上好的丹药,不但有能够疗伤的,还有一些可以帮助提升修为的,到时候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他的话音未落,人群中便如同热油中加入了一滴冷水一般,立即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宁萱璃看着来参加竞拍的人兴致勃勃的模样,心中这才明白这里的大部分人是冲着丹药而来。 这也难怪那个小胖子看到自己这里有草药就眼睛冒金光,恨不能噼哩啪啦的打起算盘来,由此看来,当初宁致轩给自己找的那些草药想必也费了不少的心力财力。 宁萱璃在思索间,拍卖已经开始,首先拍的是一条九金龙尾鞭子,这条鞭子对于使软兵器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东西。 很快,有人出钱竞价,不过两三声就得了去。 宁萱璃的兴趣也没有在这些东西上面,她想要的还是那柄宝剑,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执念,就算师尊不在了,那柄宝剑也不见得就是他的那一把,但是……能有个相似的东西聊以慰藉也是好的。 想到师尊,心情又沉重了些,不禁垂下头,看着手中的号牌愣神。 忽然,她感觉到有两道目光在注视着她,那目光如丝如棉,粘在她的身上,她霍然转头,却并未发现什么。 宁萱璃微眯了眸子,跟着感觉顺着目光来的望去,又看到那个小胖子冲她笑了笑。 她的眉头一皱,是他?好像不太对啊。 此时拍卖场中的热烈度慢慢增加了起来,台上的男人显然是个老手,什么时候拍什么,已经是门清路熟,把那些竞拍者的心思都抓得死死的。 “现在,我们要拍的是两枚东临蓝珠,”男人高声说着,从手边的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盒子,场内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大家看!”男人先把盒子在众人的面前晃了晃,随后手指一掀,把那盒盖子打开,里面蓝光一片,露出两枚圆润的珠子。 “啊……”许多人发出惊叹之声,眼睛中全是那两枚珠子发出的润润的蓝光,一张张脸上露出激动兴奋的表情。 “小姐,我们要不要也参加竞拍?这两枚东临蓝珠看上去成色不错。”未央在一旁低声说道。 宁萱璃心中微微诧异,东临蓝珠,是产于冷临海的一种珠子,要在深海之下的暗礁中蕴育多年,这暗礁的周围还要长满蓝1;148471591054062须草,时时滋养,方能生出蓝光。 东临蓝珠有去腐生肌之效,可以让女子容颜美艳,但仅用来美容可就太大材小用了,这珠子若是用来加强内力,可助人短期之内便能突然一境。 难怪这些人激动。 但是,据宁萱璃所知,东临蓝珠是靠近冷临海的武氏皇朝的御用之物,虽然说金典行能找来两颗拍卖不算什么难事,便是……让宁萱璃奇怪的是,身居在深宅大院中的丫环是如何知道这东临蓝珠的?而且张口就是成色不错。 宁萱璃把心中的疑惑压下,淡淡说道:“不必了,云白山找回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超过这珠子的功效,就算是买回去也只能用来给两只贪嘴的鼠做糖豆吃。” 未央的嘴角抽了抽,再次看了看那些举牌叫价不止的人们,在心中默念道:你们还不如我们家的两只鼠呢…… “好!”半晌,闹轰轰的局面被拍卖的男子一锤子压了下去,“现在我宣布,这两枚东临蓝珠归三十四号的那位老爷所有!” 在众人的惋惜和羡慕声中,有两个小伙计抬上一个大盒子来,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瞧着,拍卖人微微一笑,手扶着桌案说道:“下面,要参加竞拍的是兵器,这件兵器已经有些年头了,虽然如此,但是依旧锋口颇佳,一看就不是凡品,有懂行的贵客,不妨买回去鉴赏。” 他说完,命小伙计把盒子打开,宁萱璃的心头一动,盒子打开,里面的正是那柄乌沉沉的宝剑。 “现在,我宣布这柄宝剑的底价是……八百两!每次叫价加一百两!” 宁萱璃看了看四周,有四个人同时举起了牌子,其中一个人说道:“我加二百两!” “好,现在出价是一千两整!” “一千一百两!”又有人叫道。 “一千二百两!” 此时场中只剩下了一个人,经过两番叫价,三个人已经放弃,拍卖男子举着锤子道:“好!现在是一千二百两!还有没有人加价?” “一千五百两!”宁萱璃举了牌子直接喊价道。 “好!这位小姐直接出价一千五百两!”拍卖人有些激动的说道:“还有没有加价的?” “一千六百两!”方才那个人再次举牌道。 “一千七!” “一千八!” “一千九!” “两千两!” 众人都微微抽了一口气,为那么一柄剑?虽然瞧着不错,但若是千八百两还算凑合,但是现在出价两千,是不是太离谱了些? “两千一百两!”宁萱璃依旧不肯放弃,她再次举牌子说道。 之前举牌子的人和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飞快的离了座,向着侧门处走去。 侧门通向一间客房,一人正坐在桌前饮着茶,来人走到他面前恭敬道:“主子,属下有事禀告。” 第二十二章 路遇劫杀 第二十二章路遇劫杀 正在喝茶的男子转过头来,他的目光沉沉如深渊,一双长眉微微一挑,“什么事?” 正是六皇子,秦谨疏。 “回主子的话,您要的那柄宝剑,有人竞买,价格已经超出了您所说的两千两,不知……” “噢?”秦谨疏微微一诧,“是什么人?” “是一位小姐,看样子也是不俗,不似寻常人家的。” “那小姐手中的牌子是多少号?”秦谨疏立即追问道。 “是……十六号。” “传令下去,不要与那小姐争了,另外,等结算的时候,让金典行收她八百两,其余的你们经手办吧。”秦谨疏语气淡淡说道。 “……是。” 很快,拍卖男子得到了消息,他的目光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转头一笑说道:“那么,我宣布,这柄宝剑的得主,就是这位十六号的小姐了!” “接下来……” 宁萱璃一见东西到了手,也没有心思再看下面的东西,在陈列室的时候已经看过,也没有什么值得要买的,于是,便低声对未央说道:“走吧。” 拍卖场里一片热闹欢腾,而在京城中某一处后巷中却一片冰冷的杀机。 几个黑衣人手中拎着明晃晃的钢刀,脸上罩着黑布,只露出一双恶光闪闪的眼睛,为首之人说道:“消息准确吗?” “准确,我们有人亲眼看到他进入了拍卖场,错不了。” “那就好,如果要回府,从拍卖场出来这里是必经之路,都给我看好了,把眼睛睁大点!” “是!” 宁萱璃带着未央出了拍卖场,在街上闲逛了逛,随意买了一些小吃点心,还给两只贪吃鼠带了一些糖果,宁萱璃发现它们特别爱甜,而且吃了甜的东西之后,毛色都会变得亮一些。 眼看着快要到中午,宁萱璃也感觉有些累了,便转了方向,向着府中的方向走去。 绕过繁华热闹的大街,远离了集市,人便少了许多,宁萱璃忽然听到似乎不远处有刀剑碰撞之声。 “小姐,”未央显然也听到了,“前面似乎有什么异常,要小心些。” 宁萱璃点了点头,还未走出多远,便看到有几个人从巷子中冲了出来! 黑衣人有七八个人之多,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被他们围在当中,他手持一柄宝剑,舞动如灵蛇,剑光闪闪连连招架。 那些黑衣人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招招下了死手,想要对方的性命,那男子被围困在中间,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脱身。 宁萱璃看着分明,这个男人的招法虽然精妙,但是内力上还是差了些,以一人之力恐怕难以战胜,失败是早晚的事。 但是,她并不打算帮忙。 强者生,弱者死,本来就是件公平的事情,没有血流成河,也就没有那些高手死里逃生练出来的成就。 她的心肠并不坏,她只是早已经没有了心肠。 当年的那一场恶战,师尊也是被众人袭击,为了保护自己而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围攻,若是世间真的有公平二字,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与此同时,那群人也发现了她,被围困的男子见到是她,手中的动作不由得一慢,一个黑衣人立即一挥手中的钢刀。 “哧”的一声微响,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宁萱璃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她仍旧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冷静的对未央说道:“走。” 她的步子还没有迈开,一个人黑衣人忽然一晃手中的钢刀,直奔宁萱璃而来,口中厉喝道:“哪里走!” 宁萱璃眉头一皱,立即抽出软剑来招架,黑衣人目露杀机,冷声说道:“主子有令,凡见此事者,杀无赦!” “是!”那些黑衣人齐声说道。 宁萱璃心头一怒,眼中的冷意立即如冬日里阳光下的冰凌一般,她翘唇冷笑,“要杀人灭口?还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宁萱璃没有丝毫的拖延,手中的软剑一晃,一道白光如同闪电一般,一股真气直灌剑身,凛冽的杀机顿时扑面而来。 黑衣人不由得大惊失色,先天之境! 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这个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和平时的大家小姐没有什么区别,她不应该是只能拿得起绣花针吗? 就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白光一闪,寒意带着刺骨的痛顿时席卷了他们! 为首之人心中暗叫不好,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急忙一缩身子,就地一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滚了出去,即便如此,一股腥甜的味道还是漫到嘴里,他下意识的一张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身体像是被抽去了大部分的气力,他想爬起来都要费极大的力气,此时也顾不得别人,更顾不上杀人了。 强者与弱者的区别,从来都是用鲜血来印证。 宁萱璃不过三招,便让这些人倒地,她回头再看向被围攻的男子,已经是重伤昏迷了过去。 她迈步走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转头对未央说道:“拿一枚止血补元丹来。” 未央急忙拿出来递过去,宁萱璃把药塞进男子的嘴里,一抬下巴让他把药吞了下去,她冷冷的看了看那些一时半会儿根本动弹不了的黑衣人,“你们不让我救?我偏救!有本事的再来找本小姐报仇吧!” 就在宁萱璃经历这一场打斗的时候,拍卖场来了一个贵公子,他身材高大,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如松,气度非凡。 拍卖场中的伙计一见便立即热情的接待了他,“公子,不知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有位小姐拍了一柄宝剑,本公子是来取宝剑的。”他说着,从怀里拿出银票来递了过去。 伙计一听,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公子,您里面请,宝剑在后院的藏库中,这就为您去取,只是,这银票……” “怎么?不够?”男子问道。 “不,不是,”伙计急忙摆手,“是这样的,您只要付八百两就行了,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这是为何?我家小姐说是两千一百两拍下来的。”男子诧异道。 “这……”伙计一笑,“这向来宝剑配英雄,小姐愿意出高价买去,说明也是识剑之人,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缘份,此剑与小姐有缘,自当只收个底价,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男子自知这话不是实话,但是看这样子这些人也不会告诉实情,先帮小姐取了剑,回头再慢慢调查便是。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多谢了。” “不敢,您稍等。” 男子在前厅等着,莫少棠手中握着几张银票走了进来,今天他的收获也不小,赚了几千两银子,他一抬头,看到眼前的男子,觉得有几分熟悉,再仔细的瞧了瞧,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他也顾不上再数银票,胡乱往荷包里一塞,上前几步说道:“敢问,你可是祝公子?” 祝洛转头看了看他,见他一张圆润的包子脸,眼睛里闪着精光,胸前挂着赤金小算盘,不由得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说道:“莫少爷?” 莫少棠立即一笑,眼睛更眯得只剩下一条缝,“祝公子,真的是你?你还记得我?” 祝洛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几分笑意,目光在他胸前的赤金小算盘上掠过,“莫家富甲天下,名满大陆,莫家少爷最显著的标志就是胸前有一柄精致小巧的小算盘,此乃是莫老爷在莫少爷周岁之时亲手选定的一块成色绝佳的紫金,由铸造大师亲手打造,天下只此一个。” 莫少棠朗声笑起来,“哈哈,祝公子,我莫少棠出名的是胸前的小算盘,您出名可是因为实打实的自身能力和显赫背景,在下自叹不如,自叹1;148471591054062不如啊……” “莫少爷自谦了,”祝洛拱了拱手说道:“自上次与莫少爷分别,已经一年有余了吧?” “正是,正是,”莫少棠点头说道:“上次若不是祝少爷出手相助,恐怕麻烦就大了,还是要多谢您。” “事情过了这么久,莫少爷不必再言谢,”祝洛微笑道。 正在此时,拍卖场的伙计抬了盒子来,走到屋中行了礼道:“公子,莫少爷。” 祝洛伸手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把乌沉沉的宝剑,和宁萱璃所说的一模一样,想来就是此剑了。 他点头说道:“好,有劳了。” 莫少棠见他取了剑,不由得诧异道:“祝公子,这是……你拍下来的?” 祝洛摇头说道:“我只是奉命来取。” “奉命?”莫少棠惊得小眼睛都睁大了几分,“有谁能够命令您祝公子?” 祝洛却不再答言,只是笑着拱了拱手说道:“莫少爷,在下先行一步,有机会再见。” “……好。”莫少棠心中的惊诧还未过去,便看着祝洛消失在了眼前。 祝洛,闻名天下的祝公子,身为璃都祝府公开承认的侍公子,以保护璃都祝府继承人为一生的使命。 他?会“奉命”而来? 还是那个问题,谁能命令他? 何况……那把宝剑方才明明是被宁萱璃拍卖得了的! 难道说?! 莫少棠心中似有滚滚的惊雷,眼前闪过无数的闪电,震惊到无法回神。 祝洛取了剑,立即返回去寻找宁萱璃,他来到巷口,被满地的打斗痕迹惊得眼神一跳,急忙四处找了找,并没有发现宁萱璃的踪影,他心中焦急,直奔宁府而去。 宁萱璃把救回来的男子安排在了一处独立安静的小院子里,他伤口处的血倒是止住了,只是依旧昏迷未醒。 宁萱璃让未央找了几个家丁来,吩咐道:“给他脱了衣服,检查一下有没有别的伤口,然后再去找套干净来的换上。” “是。” 她说完正准备走,忽然那个男子昏迷中嘤咛了一声,她回头望去,突然间发现在他刚刚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一枚印记。 第二十三章 前世今生 第二十三章前世今生 宁萱璃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叫喧奔腾起来,呼吸在那一刻间停止,仿佛所有的声音都在此时呼啸着远去。 她快步上前,伸手推开一旁的家丁,几步走到床前,仔细的看着男子手臂上的印记。 黑色的七星印记,清晰的出现在宁萱璃的眼前。 她定定的看了半晌,手指颤抖着,慢慢伸到男子的领口。 指尖僵硬的挑开,精致平滑的锁骨处,细腻光洁的皮肤上,一个剑形的胎记赫然在目。 那剑的造型和宁萱璃在拍卖场拍下来的那一把一样,只是一个微小版。 宁萱璃突然间就湿了眼眶。 已经过去许久的事情又浮现在眼前。 “师尊,你身上这个胎记是与生俱来的吗?” “当然是,胎记自然就是天生的,”师尊微笑着说道。 “真是奇怪,怎么会有剑形的胎记呢?而且还和您的佩剑这样的相像。” “这大概就是缘份吧。” 缘份…… 宁萱璃看着眼前昏迷过去的男子,和师尊皆然不同的脸,竟然…… 天上那伙子神仙,估计再怎么样也不会预料到,自己魂穿到了这个世界,而师尊……竟然也转世到这里,再次与自己相遇。 她心中感慨万千,万般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平静道:“都出去,准备热水来。” “是。”家丁们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转身下去准备。 未央在一旁看着宁萱璃的神情,她忽然间觉得,小姐的眉宇间似乎有浓浓的悲伤,像是沉浸在往事中,像是刹那间看到了沧海桑田。 她的心头也跟着一酸,轻步上前,低声唤道:“小姐,您没事吧?” 宁萱璃仔细的看着秦谨疏身上的伤口,头也没有回的说道:“我没事,未央,你去我房中拿最好的创伤药来。” “是。”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阳光透过窗下的桂树,从窗子里流泄进来,光线轻轻拢在秦谨疏的脸上,他合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影子。 他轻轻的呼吸着,鼻翼微微的煽动,嘴唇微抿,绷成漂亮的弧线。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 宁萱璃眼角有晶莹的光一闪,她伸手弹了开去,声音低低在房间里静静流淌,“你要好起来,你不准死……要快点好起来……” 宁萱璃不准他死,却有人因为他没有死而暴怒。 三皇子秦谨离面色沉冷如水,眼睛里闪动着凶光,狠狠的盯住站在眼前的几个黑衣人。 这些精心培养出来的手下,个个身手都是后天之境顶峰的人物,此时却一身狼狈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和血迹,无数细小的破洞以及脸上的那些伤让他们看起来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怒气冲冲的问道,“不是说有十足的把握?人呢?老六人呢?” 黑衣人的头垂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身上的痛楚让他们眼前发花,却不得不强自撑着。 “张虎,你来说!”秦谨离冷声说道。 “回主子的话,”为首的张虎上前一步说道:“本来我们是有胜算的,六皇子已经中了一刀,很明显不是我们的对手,谁知道……谁知道……半路上竟然冒出一个女子来,她……” “她如何?”秦谨离冷笑了一声,“你不会说你们几个身手超卓的皇子近身侍卫,竟然连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 “主子,”张虎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她不是个一般的女子,她……有先天之境,我等……实在不是对手。” “什么?”秦谨离一甩手,手边一杯茶盏被抛了出去,杯子狠狠的砸到地上,碎裂的瓷片飞溅开来,里面的半杯冷茶泼1;148471591054062洒了一地,几片茶叶软软的趴在地上。 “哼,”秦谨离仍不觉得解恨,他冷笑了一声,走到张虎的面前,“你是想说,一个女子,有比你们还要高的先天之境?” “正是,”张虎急忙跪下说道:“属下不敢说谎。” 秦谨离看着自己的手下,他们素来忠心,想找理由也不会找这么烂的,难道此事竟然是真的? 他的眸子微微一眯,射出两道寒光来。 身在宁府的秦谨疏慢慢醒来,映入他眼帘的正是那个被他暗中跟踪了多次,渐渐心生兴趣的女子。 他想着自己之前被黑衣人围攻时的情景,不由得微微一笑,哑着声音说道:“是你救了我?” 宁萱璃正低头写着药方,听到他的声音立即转过了头,迎着他灼灼的目光走到他跟前,为他把了把脉,说道:“没有什么大碍了,再吃几副药调理一下,很快就可以康复了。” 秦谨疏的笑意微荡,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我感觉好了很多,想必是你让我吃过药了?” 宁萱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近乎纸一样的透明,她心中一酸,面色却平静无波,声音也淡淡的说道:“有伤自然是要吃药的。不过……你的实力太弱了,如果不提升的话,以后这种事情恐怕还会再发生。” 秦谨疏微微一怔,随即毫无介意的轻声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是,我是太弱了……” “既然知道,就好好提升修炼吧,”宁萱璃说罢,起身又走到桌前继续写着药方,她没有抬头,只是沉声说道:“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会给你准备最好的药,助你康复和提升。” “多谢。”秦谨疏真诚的说道。 宁萱璃没有再答言,秦谨疏也没有再说话,他静静的看着在书桌前的她,她的乌发轻轻垂落在胸前,似散开的丝绸,她的脸若巴掌大小,侧面的线条精致流畅,惊心的秀与美,小巧的下巴如玉雕琢,窗外的流光落在那里都飞溅了开去。 他看着她坐在那里,为他专心的写着药方,心中没有来由的安心,仿佛多年的飘泊浮沉,今日终于靠了岸。 这样奇怪的感觉,这样温暖的感觉。 屋外响起脚步声,宁萱璃抬起头来,见是未央端了药进来,便对她说道:“正好人醒了,让他自己喝下吧。” “是。”未央端着药走到床前,对秦谨疏说道:“请喝药吧。” 秦谨疏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撑起身子,端过药快速的喝了下去,他从来不知道药还有这样美好的滋味。 只不过,刚喝下去没有多久,便感觉眼皮有些发沉,困倦之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不由得嘀咕了一声说道:“给我喝的……什么药……” 宁萱璃头也没有抬的说道:“安神药。” “……” 未央看了看昏睡过的秦谨疏,低声说道:“小姐,他睡着了。” “嗯,”宁萱璃把刚写好的药方交给她,“我在疗伤药中加了一些安神药,这样更有利于药效的发挥,他现在睡觉可不等于之前的昏迷。好了,去准备这一剂药吧,等到天黑之后他醒了再让他喝下。” “是。”未央急忙下去准备了。 宁萱璃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秦谨疏,他的眉宇之间淡淡暗红之色,这说明药在他的体内已经发挥了效用,他的伤势在慢慢的好转。 目光沉沉,她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不管今后如何,这一世,都不能再与师尊分开。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两道疾风,她回头一看,两个毛团快速的朝她奔来。 一黑一白,扑到她的裙边,抬起头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那小样儿就别提多可怜了,宁萱璃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这两个小东西才立即撒了欢一般的窜到了她的肩膀上。 宁萱璃低声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太吵,走吧,带你们出去,别吵到了他。” 刚出了这院子,还没有走回她自己的院中,便听到身后有人叫道:“璃妹。” 宁萱璃转头一看,宁致轩大步而来,看样子像是刚刚回来。 “大哥,你回来了?”宁萱璃问道。 “是的,璃妹,听闻你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刺客?你没事吧?”宁致轩急切的问道。 宁萱璃摇了摇头,“我没事,大哥放心,您瞧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没事就好,”宁致轩舒了一口气,语气却依旧严肃,“这种事情以后不能再发生,这样吧,我会安排一队侍卫在你身边,无论你到哪里,他们都……” “大哥,”宁萱璃哭笑不得,“不必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可是……”宁致轩还想再说,宁萱璃微笑道:“大哥要相信我,好了,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说罢,也不等宁致轩再说什么,急忙转身离去。 自己走到哪儿都有一大堆侍卫跟着,那算是怎么回事?这种好意还真是不能领,还是快点溜之乎吧。 宁致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沉了几分,今天的事情恐怕不是什么巧合,这样凶险的事,无论如何,以后都不能再发生。 他正想着对策,忽然听到一侧的月亮门后有丫环谈话的声音由远及近,“你说二小姐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两天看起来跟没事人儿一样?” “她就算是有事又能怎么样呢?咱们宁府就一个嫡出的小姐,二小姐始终是不如大小姐的,再说……那天的事情你又不是没有听说,白公子和大小姐在一起……那样,又不是别人强迫的,由此可见,他也是喜欢大小姐的。” “可是,他明明是先与二小姐在一起的,何况,二小姐还那样的……痴迷于他。” “唉,不痴迷也不会生病了呀!怕是亲眼看到,受到的刺激太大,受不了才生病的吧?” “肯定是啊,二小姐当时都气得吐血了呢……” 两个丫环说话的声音慢慢远去,宁致轩却愣在那里,像是被惊雷狠狠劈中了一般。 原来! 宁萱璃上次生病竟然是因为……难怪当时未央话中有话,难怪后来与萱羽说起她也避重就轻! 这个不懂事的妹妹! 这个该死的……白轻风! 宁致轩怒火中烧,转身去马棚拉出一匹马,翻身上马直奔白府而去! 第二十四章 杀父真相 第二十四章杀父真相 宁致轩出府的时候,祝洛正好回府,看着他去的方向,又看到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对他的去向猜了个十之八九。 只是这不是追究他去向的时候,祝洛匆匆回了府,来到宁萱璃的院中,看到她正与那两只灵鼠玩闹,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他走上前去,恭敬的把手中的宝剑往前一递说道:“小姐,这是您要的剑。” “一切可还顺利?”宁萱璃拍了拍灵鼠的头,让他们自己去吃东西,接过剑来打开盒子,把那柄宝剑握在手中。 “顺利,”祝洛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他们只要了八百两。” “噢?”宁萱璃微微一诧,“竟有此事?” “正是,拍卖场的人说,宝剑赠英雄,小姐识剑懂剑,当予以底价。”祝洛说着,微微笑了笑,“这话属下也不相信,小姐放心,属下会在暗中追查的。” “不必了,”宁萱璃淡淡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些许银两而已,若是有所图日后定会自己走到我面前来,不必为这些小事浪费精力。” “是,”祝洛恭敬道:“小姐,属下在取宝剑的时候,遇到了莫少棠。” “莫少棠?是什么人?”宁萱璃疑惑道。 “是莫家的独苗,莫家富甲天下,其财力实力都不容小觑。”祝洛沉吟道:“而且,莫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这许多年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不法之事,倒是可以值得一交。” 听到“富甲天下”四个字,宁萱璃的眼前慢慢浮现一张圆润的包子脸,还有那个金光闪闪的小算盘,眉梢不由得挑了挑问道:“你说的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子?” “莫家少主相貌倒是不甚出众,一张圆脸比较讨喜,身手也算是上佳,最引人注目的当属胸前的赤金小算盘。”祝洛回答道。 “果然是他,”宁萱璃点头说道:“我见过此人,他当时和白轻风在一起,今日也见到了,还曾提出要买我手中的草经。” “噢?”祝洛看着宁萱璃淡淡的神情,想着也许正是因为白轻风的关系,宁萱璃才会对莫少棠也没有什么好感。 让他心中有些担忧的是,莫少棠认出了自己,他若是也识得宁萱璃的话,那会不会…… 祝洛心中打定了主意,这些日子还是要多留意宁萱璃身边的状况才好,万不可有什么危险再次出现。 他想到这里,低声问道:“小姐,回府路上属下经过一个巷子口,看样子像是经过一场厮杀,不知小姐可曾见到?” “正是,”宁萱璃没有隐瞒他,点头说道:“路上救了一个人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围攻他的人身手倒是不错。好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看着宁萱璃明显不愿意再就此事多说,祝洛也便不再多问,拱手说道:“是,属下告退。” 祝洛出了院子,想起宁致轩的去向,便转身也追了上去。 此时的宁致轩已经怒气冲冲到了白府,白府的门子都认识他,但是却从未看到过他这副神情,不由得一惊,急忙上前说道:“宁少爷,你这是……” “滚开!”宁致轩一把推开他,“让白轻风出来见我!” 门子再次上前道:“宁少爷,有话好说,我们少爷不在府上……” “不在府上?”宁致轩冷笑一声,“他是不在府上,还是不敢出来见我?” “瞧您说的,”门子挤出笑意来,“少爷真没有在,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呢。” “那好,本少爷去厅中等他!”宁致轩根本不理会这一套,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门子不敢硬拦,只能跟在他身侧,急急的说道:“宁少爷,您若有事不妨告诉小的,或者等到我们少爷回来之后,让他去府上找您,您看可好?” “滚下去!别再跟着本少爷!”宁致轩抬手,掌心浮现二重气,一扫那门子,门子不防,也不敢还手,被扫了一溜滚儿。 “谁敢在我白府撒野!”一声厉喝,带着几分怒意,沉沉的传来。 宁致轩微眯了眸子,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白衣白衫站在廊下,院中花枝烂漫,色彩绚丽,他站在花影中,果然是几分风流几分俊雅。 宁致轩冷然一笑,“白轻风,你少在那里大言不惭,装模作样!” 白轻风摆了摆手,门子知趣的退了出去,他慢步走下台阶,眼睛里的光芒闪动如冰,“宁致轩,你这样闯入我白府中,还说我大言不惭?” 宁致轩向前走了两步,1;148471591054062眼睛里的光芒闪动,紧紧盯住白轻风,一字一字道:“白轻风,你与萱羽,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轻风慢慢收了手中的扇子,一折一折的折起,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装蒜!”宁致轩低声喝道:“你先是对萱璃示好,明知道她对你有情,你却……又与萱羽暗中苟且,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苟且……”白轻风微微摇了摇头,目光中满是不赞同,“宁大少爷,我奉劝你还是注意一下你的用词,你这样说自己的妹妹,不怕她以后名声有损,嫁不出去?这样算来,你的两个妹妹都折在我的手中,真是对不住啊……” “哼,”宁致轩冷笑,眼眉挑起如刀,“你也配?白轻风,我告诉你,之前萱璃对你有情,我看在她的份上,不会动你,但是现在,她对你的情分已尽!你与她再无半点瓜葛,若是再让我知道你做了伤害她的事,你别怪我不客气!” 白轻风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凉去,“不客气?凭你?宁致轩,你还真是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们白家还会重蹈往日的覆辙吗?” 他的语气森凉,隐约中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特别是最后一句,让宁致轩更是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禁微微一愣。 正在此时,院门口人影一闪,又有一个人出现在院中。 白轻风的眉头微微一皱,正要喝斥,话还未出口又禁了声。 看清来人之后,他急忙上前几步,拱手说道:“祝公子。” 来人正是祝洛,他狭长的眸子在两个人的身上扫了扫,声音平静无波,却透出冷然之气,“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宁致轩也没有想到祝洛会出现,急忙行了礼道:“祝公子,在下是来找他理论的。” “你们都是祝府的家臣,”祝洛语气微凉,“应该团结一致才是,今天闹成这样,也不怕被人笑话?” 宁致轩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在下明白,只是他多次伤害萱璃,我……” 白轻风冷声一笑,他对祝洛抱拳说道:“祝公子,既然今日说到此处,在下也就不再隐瞒,您可知道,家父是因何而死?” 祝洛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来,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如实点头说道:“自然知道,令尊身为祝家家臣,一直恪尽职守,忠诚不二,他的死,也是祝府的损失。” “多谢祝公子被家父的肯定,”白轻风轻轻的一笑,笑意中有几分悲凉,“只是家父的死因并不是因为为祝府尽忠牺牲,而是……” 他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在一旁宁致轩,眼神一厉,如剑光般狠狠的割来,“被宁大将军亲手杀死的!” 宁致轩一呆,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了愣,随即干笑了几声,“白轻风,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祝洛也微微皱眉道:“白公子,你这话从何说起?” 白轻风的脸上浮现悲愤之色,他瞪圆了眼睛,盯住宁致轩,手指紧紧捏住扇骨,一字一字道:“当年家父身死,乃是我亲眼所见,我亲眼看到,家父是被宁大将军斩杀!这还能有假?” 宁致轩微微摇头,挑眉说道:“所以,你假意接近我的两个妹妹,实际上不过就是为了报复我宁府?”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白轻风字字似从牙齿间磨出,带了几分血腥气。 “杀父?”宁致轩放声大笑,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几分可怜的意味,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狠狠的朝着白轻风砸了过去,“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杀父之仇!这就是不报不快的杀父之仇!” 白轻风向旁边一闪,一个信封飘飘荡荡落在地上,白色的信封有些泛黄,边角却十分整齐,看得出来保存得很好。 他疑惑道:“这是什么?” 宁致轩挑眉讥诮道:“怎么?连看的胆量都没有?想知道真相,你自己看!” 白轻风弯腰伸手拿起那个信封,上面空无一字,他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折着的信纸只有两页,很薄,上面的字力透纸背,棱角分明。 他认出,那是宁大将军的手书。 他疑惑的看下去,一字一字,这上面记载的不是别的,正是宁大将军与白轻风的父亲那日在一起时所发生的事。 白轻风越看越惊,那些字像是漂浮起来了一般,像是锋利的针尖,刺入他的眼中,他的手指颤抖,轻薄的信纸在他的指尖发出轻微的声响,如同一曲悲歌。 “这……一定是假的!假的!”白轻风看完,把信纸抛给宁致轩,大声喝道。 宁致轩接过翻飞的信纸,声音平静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事情如此,你仔细的想一想,当初你父亲的症状,我不信你毫无察觉,他身中奇毒,身受其苦,求我父亲为其解脱,这才有了你偷看到的那一幕。” “而且,你怎么不想想,若然真的是我父亲杀了你的父亲,他怎么会不斩草除根杀了你?我们宁家与你白家同是祝府的家臣,他们又怎么会不追究我父亲的责任?任由你父亲含冤而亡?”宁致轩字字犀利,直逼白轻风的最后一道防线。 白轻风的身子微微一晃,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的光线如同烛火般飘摇不定。 第二十五章 因祸得福 第二十五章因祸得福 祝洛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白公子,宁少爷说得对,若然令尊当年真的死得冤枉,那么祝府也不会袖手旁观。今日我可以在这里说一句,宁将军府,从未有过对不住白家的地方。” 白轻风在听到这话之后,眼睛里的光最终暗了下去,他微微闭了闭眼睛,久久无言。 他忽然想起,在母亲去世之时,曾经嘱咐他说,无论将来如此,都不能与宁府为敌,更不能找宁家人的麻烦。 只可惜……他自己从未把这些话往心里去,他只以为母亲是为了保护他,担心他独自一人对上宁府会遭受其害,不成想…… 那颗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日日都在生长,从未有过一天的停止。 他站在那里,思虑良久,仿佛所有的一切努力、仇恨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沧海忽然间就成了桑田,他满腔的恨意失去了依托,换来的只是两手空空的无奈。 宁致轩没有再难为他,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最终还是抿紧了嘴唇,转身离去。 祝洛也没有再多言,有些事情只有自己能想明白,也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会知道未来该怎么做。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落在白轻风的身上,照亮他孤单的身影。 祝洛和宁致轩回到府中的时候,祝洛对宁致轩说道:“今日的事,也算是解开了一个误会,没有想到白轻风的心里竟然一直装着一个这样的大事,这样也好,总算是说开了,总比误会越来越深的好。” “是,”宁致轩点头说道:“不知公子准备在这里多久?在下可以给您安排……” “不必了,”祝洛摇了摇头,“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这就别过了,另外,你也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一切照常就是。” “好。”宁致轩没有再多问,立即点头应道。 宁致轩快步进了府中,想去宁萱璃那里和她说一下关于白轻风的事,不料,丫环们却说宁萱璃并不在院中。 “二小姐去了哪里?”宁致轩有些心急的问道,现在这般时候,万一再出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二小姐应该是去了东侧的那个小院,奴婢不敢多问。”丫环低声说道。 宁致轩心中疑惑,急忙向着那小院走去。 宁萱璃此时正在秦谨疏的床前,他还在睡着,她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为他诊着脉,房间里点起了灯,烛光下秦谨疏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一些,额间的暗红之色也变得淡了,说明他的伤势在好转,真气在慢慢的凝聚。 宁萱璃为他把过了脉,走到书桌前重新写着药方,秦谨疏的身体受了伤,除了治伤之外,她还想让他的修为在不伤本元的情况下快速提升,这就需要次次根据脉象和身体的状况来调整药方。 未央在小厨房中熬着药,按照宁萱璃所说的水量、顺序、时间,一样也不敢错,她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来历,便是她却看得出,小姐很紧张这个人。 正在此时,宁致轩从外面走了进来,提鼻子闻了闻,便闻到了浓烈的药味,他寻着味道走过去,看到了正在熬药的未央。 “未央,怎么了?是谁病了?二小姐吗?”宁致轩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未央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回答道:“大少爷放心,不是二小姐,奴婢是按二小姐的吩咐,在为一个伤者熬药,二小姐和奴婢在回府的路上,遇到有人围攻一个人,二小姐便把那人救了回来。” “一个伤者?”宁致轩微微诧异,“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年轻的男子,”未央回答道:“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他也没有怎么清醒,不过应该也快了,二小姐说等到奴婢的药好了,他也该醒了。” 宁致轩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正房门口,沉声说道:“璃妹,你在吗?” 宁萱璃放下手中的笔,回答道:“大哥,我在,请进来吧。” 宁致轩刚一进屋,便闻到了血腥味和药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他仔细的闻了闻,这些药……似乎还不是一般的药物。 他心中更加疑惑,目光远远的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伤者的身上扫了扫。 “大哥,”宁萱璃上前几步,宁致轩收回了目光,她问道:“您找我有事吗?” “我方才去了白府一趟,”宁致轩如何说道,“和白轻风谈了几句。” “他?”宁萱璃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宁致轩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白家与我们宁家也是渊源甚深,他的父亲在世之时与父亲是至交好友,多少次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白轻风是白家的独子,对其父特别尊重,他的死,对白轻风的打击很大。” “与我何干?”宁萱璃声音冷淡道。 “他……”宁致轩看着宁萱璃的脸色,放慢了语速说道:“我也是今日才得知,他亲眼看到了他的父亲死去,而出手之人,正是父亲。” “嗯?”宁萱璃微微一诧,“什么意思?” “当时他身中奇毒,痛苦难当,苦寻之下没有解药,父亲当时也四处寻找,却一直没有下落,最终……他忍受不了,才跪在父亲面前,请父亲给他一个痛快,一个解脱。”宁致轩语气无奈的说道。 “所以,他就以此为仇,来报复我?”宁萱璃眼光一扫,厉烈如剑光,“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误会,他应该找父亲报仇,关我什么事?没有那份血气找正主报仇,却只敢寻一个女子的麻烦,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算什么英雄?” 宁萱璃说罢,转身回到桌前,继续写着药方,“大哥若是想为他做说客,那就免了这份唇舌吧,他怎么样,又有什么目的,与我无关,以后也更不会与我有关。” 宁致轩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转了话题说道:“我听说,你救了个伤者?” “是的,”宁萱璃垂着眼睫,“他被人围攻,体力不支受伤晕倒。” “是什么人?”宁致轩边说着,边慢步走到床前,他话音未落,便看清了躺在那里的人。 床上的秦谨疏闭着眼睛,依旧在沉睡,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抿,虽然因为受伤而脸色差些,但是宁致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朝六皇子,秦谨疏。 宁致轩吃惊不小,他微微侧首,看着宁萱璃镇静的模样,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宁萱璃依旧垂着眼睛,握着毛笔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后说道:“不知道,不过是个伤者而已,没有多问。” 宁致轩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忽然,床上躺着的秦谨疏慢慢睁开了眼睛,眉头皱着说道:“这位公子,你是何人?” 宁致轩的嘴角抽了抽,他对上秦谨疏的眼神,从对方的眼神中,他分明就看得出对方根本也已经认出了他,不过就是不想被揭穿罢了。 宁致轩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时间僵在那里,好在宁萱璃没有注意到这边,只是听到秦谨疏的声音淡淡道:“你醒了?” 正说着,未央捧了药碗走进来,说道:“小姐,药好了。” “端过来吧,我先看看。”宁萱璃说道。 趁着宁萱璃看药的功夫,宁致轩用最低的声线说道:“六殿下,您这是……怎么回事?” 秦谨疏苦笑了一下,“少将军,还希望你多多隐瞒一二,我被令妹救了,想必现在他们还不肯罢休。” “……”宁致轩的眉头一皱,他不是不想救秦谨疏,他只是不想让宁萱璃蒙在鼓里。 只是时间毕竟有限,一时间也无法说得清楚,宁萱璃已经端着药走了过来,对秦谨疏说道:“喝药了。” “……不会我喝下去,又要昏睡吧?”秦谨疏忍不住苦笑。 “不会,”宁萱璃看着窗外的夜色,“夜间安静,适合突升,这药可以助你,喝吧。” 宁致轩听到最后一句,心中微微一动,若说是给伤者治伤这无可厚非,在情理之中,可是,这要助人提升,是怎么回事? 难道宁萱璃已经猜到了秦谨疏的身份?他本来想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谨疏点了点头,起身接过药碗喝了下去,药有些苦,但是在他此时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宁致轩看了秦谨疏一眼,转头对宁萱璃说道:“璃妹,我看还是给你拨几个人来,找几个聪明伶俐的家丁,到时候照顾起来也方便……” “不用了,”宁萱璃回答道:“大哥放心,我可以应付,如果有需要,我会找您的,不会客气。” 她这样一说,无异于把话堵死了,宁致轩也不能再说些什么,只好点头说道:“也好。” 宁致轩五味杂陈的退出了院子,站在院门口又愣了半天,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1;148471591054062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一时之间觉得心中烦闷。 屋中秦谨疏却心情愉悦,他虽然不知道宁萱璃为什么待自己这样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对待所有的人都这样好,但是,他现在就是觉得心情好极了,连伤都似乎痛得轻了些。 宁萱璃看了看时辰,对他说道:“一会儿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然后等两个时辰之后,体内的药效全部发挥,再进行提升。” “好,”秦谨疏急忙点头,他看着宁萱璃平静的神色,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姐,你……为何要这样帮我?” 宁萱璃看了他一眼,眼波依旧平静,幽幽似两潭深水,让秦谨疏的心头都跟着一跳。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和弱人为伍,更不想让别人说我救了一个不中用的人,以你现在的水平出去再遇到原来那帮人,肯定还会是一样的下场,到时候还要连累我跟着你丢脸。”她说罢,没有一丝停留,转身向外走去。 秦谨疏愣了愣,随即看着她的背影一笑,这个姑娘……还真是……口齿厉害得紧。 他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觉得今天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第二十六章 一夜守护 第二十六章一夜守护 夜色渐渐沉了下去,月亮挂在天空中,如同玉盘,四周的星子碎钻般晶莹闪耀,宁将军府一片安静。 宁萱璃站在秦谨疏所在的院子里的树下,静静的看着天边的月。 月光,哪里都是一样,无论是在当初的八雪山修仙还是在魔云山成魔,亦或是现在的凡间。 她记得那夜就是个月圆之夜,师尊在外面为她守关,她是飞升不久的小仙,但是却有极佳的鼎炉资质,师尊更是护着她,这让许多人都不满,生怕将来这首尊之位落在她一个小小仙子身上。 在那一个月圆之夜,她闭关的重要时刻,他们决意前来取她的性命,师尊拼命护住她,却最终殒落了自己的性命。 她成魔之后,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回到八雪山,把那些自诩正义的仙打得七零八落。 反正也是魔,反正也早已经犯了众怒,再来一次又如何? 师尊已经不在,别人对她的看法和平价,与她何干? 宁萱璃压下心头沉重的心事,那些过往,在她的心间永远挥之不去,她转回身,看了看窗口,秦谨疏的身影就映在窗子上。 她无声的笑了笑。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斗转星移,月亮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淡去,黑沉沉的天边慢慢从黑暗中剥离出来,一道霞光冲破云层。 天亮了。 秦谨疏把气收于丹田,他慢慢睁开眼睛,经过这一番的调息,不但身体里的伤好了很多,他感觉到真气比以前强了些,好像有要提升的征兆。 他心中高兴之余又有些淡淡的酸涩,高兴当然是因为提升,而且这次的提升明显比之前更快,这一次也是因为宁谨璃的关系才能如此之快。 酸涩的,是如果自己的伤好得太快,他就没有理由再在这里留下去了。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房间里很静,早上的初霞从窗子里照进来,淡淡的金色阳光似在屋子里镀上了一层薄金。 他转头看向窗外,目光突然一凝。 隐约窗下的树下,站立着一个人。 秦谨璃的心头一跳,他穿上鞋子下了床,披了件外袍拉开门,看到在漫天的霞光里,宁萱璃背对着他站在那里,白衣飘飞。 这是一株珍珠落,翠绿色的枝叶茂密,像一把巨大的伞,金色霞光从树叶缝隙间投落下来,轻轻拢在她的身上,她静静站在那里,身姿笔直如竹。 她的乌发轻挽,在风中轻轻飞扬,轻柔的发丝似轻轻的扫着他的心尖,微微的,簌簌的痒,像是一直冰冷的心田中突然间迎来了春天,冰雪退去,长出一丝柔嫩的草尖来。 秦谨疏注意到宁萱璃的身上穿得还是昨天的那一身衣服,一种又暖又涩的感觉在他心里弥漫开来,他忍不住低声问道:“你一夜没有回去?” 宁萱璃回过头来,看到站在廊下的秦谨疏,淡淡的笑了笑,“看样子是好多了?” 秦谨书点了点头,“一夜的调息修复,感觉好了许多,伤口也不那么痛了,身里的真气也有提升的迹象,真是要……多谢你。” 他最后三个字说得迟疑了下,语气却无比的真诚,他觉得这三个字太轻,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谢,只是喉咙那里像是堵了千言万语,也只能说出这三个字来。 宁萱璃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那好,一会儿我让给你送药来,喝过之后吃些早膳,然后再休息一下。” 她说罢,转身就要离去,秦谨疏不由得上前一步,问道:“你要去哪儿?” 宁萱璃没有回头,她只是微微侧首,说道:“我回去换件衣服。” 秦谨疏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来,他看得出她脸上的疲倦之色,一夜都没有离开,守在这里,应该让她尽快去休息才是。 可是……他却不想就这样看不到她。 他晃了晃头,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看着她慢慢走出了院子。 宁萱璃刚离开不久,宁致轩便到了院中。 秦谨疏对他的到来,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意外,他笑了笑,说道:“少将军,你还是来了。” 宁致轩施了个礼道:“见过六殿下。” “罢了,不必多礼,此刻还是在你的家中。”秦谨疏摆了摆手,牵到了伤口又微微皱了皱眉头。 “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受伤?听萱璃说您是被几个黑衣人围攻而受伤的,到底是何人所为?”宁致轩急切的问道。 他不能不急,秦谨疏的身份非同一般,当朝六皇子,而且是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朝中一直有传闻说他是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 宁家做为手握兵权的大家,自然对此种事情非常的敏感,宁大将军一向谨慎,从来不轻易的站队,对于朝中的争位之事也从来不参与。 如此非常之事,宁致轩可不敢随意触碰。 秦谨疏的目光微微一冷,嘴唇紧紧一抿,似绷成锐利的刀锋,随即,低声说道:“我也不知,但是那些人刀刀致命,若非令妹相救,想必我早已死去多时。” 宁致轩微微沉吟道:“六殿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正常人之所为,何况我们还是武将之家,您还是皇子之尊。只是……臣有一事不明,还望殿下明示。” “少将军是想说,关于本皇子的身份之事吧?”秦谨疏淡然一笑说道。 “正是,”宁致轩点了点头,“不知殿下……您是何意?臣妹是否知道您的身份?” “应该是不知,她从未问过,我也从未提过,”秦谨疏的目光幽深,“或许,在她的眼中,我就真的和一般的伤者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路过救下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宁致轩的嘴角抽了抽,他在心里嘀咕道,这话说的……您自己信吗?陌生人,有谁会给陌生人吃那样名贵的药?有谁会助陌生人提升? 明明吃一些普通的药过些时日也会好的伤,却偏偏如此尽心尽力,不惜用那些名贵的药…… “少将军,”秦谨疏微微欠身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少将军可否答应?” “六殿下但当无妨,在下遵命便是。”宁致轩急忙拱手说道。 “我在这里养伤之事,暂时先不要对外提起,想要杀我的人还不知道究竟是何身份,为了稳妥起见,也为了不给将军府带来麻烦,还请少将军严守此事,对任何人。”秦谨疏语气郑重的说道。 “……”宁致轩在心中暗道,你是怕我告诉宁萱璃吧,若是不想给将军府带来麻烦,应该早早离去才是。 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平日里六皇子的为人也不错,此时总不能就把人赶走,何况,人家都这样说了。 于是,宁致轩也只能点头答应道:“好1;148471591054062,臣自当答应殿下。只是,为了避免皇上担忧,您还是应该传个讯回去才是。” “这个你放心,”秦谨书说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如此甚好,”宁致轩环视屋中,“殿下在府中养伤,这里也太简陋了些,不如臣为殿下安排一下,另外换个住处吧。” 秦谨疏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这里很好,安静又雅致,我看平时也没有人来,这样最合适。” “那……好吧,如果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找臣便是。”宁致轩抱了抱拳,“若是没有其它的事,臣先告退,请殿下好好养伤。” “好,”秦谨疏回答道。 秦谨疏的出现已经让宁致轩分外头疼,他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在宁萱羽的院中,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宁萱璃刚离开秦谨疏的院子正往自己的院中走去,就撞见了来府中的白轻风。 白轻风看到她,不由得脚步一顿,本来已经准备了许久,在心里说了很多遍的关于道歉的话,却都哽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定定的看着她,宁萱璃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直接走了过去。 白轻风张了张嘴,他发现宁萱璃果真和从前不一样了,胆小怯懦的样子早已经退去,像是丑小鸭退掉了原来的外表,忽然间就成了优雅的白天鹅。 她神色平静,微昂着头,一步一步慢慢远去,身姿挺拔,气度风华无双,就像是徐徐走向九凤宝座,让人呼吸微微一滞。 白轻风看着她远去,微微晃了晃头,不知道怎么会生出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想着自己之前所做过的错事,那些伤害过宁萱璃的事,心中都后悔不已。 他突然明白,原来自己真的会后悔,而且……后悔的感觉是那样的……痛断肝肠。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良久,他迈步向着宁萱羽的院子走去。 宁萱羽正在院子里发脾气,自从那日之后,她没有再出过院子,一直在生着闷气,疯狂的调息静气,想要快步的提升。 甚至在那日的拍卖会上,她让身边的可靠之人去拍了几株草药回来,她要提升,要提升,她的心里此刻最大的愿意就是快速提升,超过宁萱璃。 她一定要超过宁萱璃。 这么多年,她什么都在宁萱璃之上,从未输过。这一次……怎么可以? 只是,调息修炼讲的是平心静气,有一点分心都有可能伤及自身,何况她还是在盛怒、嫉妒之下。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反蚀,让她不但没有提升,气息还不稳,丹田隐隐作痛。 她也因此越来越怒,越来越暴躁。 恶性循环。 她身边的丫环婆子都遭了罪,没有一个逃得过,几乎每天都在挨骂挨打。 今天早晨,她因为一碗汤发了怒,只是因为那汤不是她想喝的味道。 “啪!”整个汤盅都被她扔到了廊下,汤盅碎裂,汁水四溅,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 “这汤是谁做的?给本小姐滚过来!” 她尖利的嗓音划破早晨的宁静,也生生打断了白轻风前进的脚步,他站在院中,目光微冷的望来。 第二十七章 “婊”小姐 第二十七章“婊”小姐 白轻风看着眼前眉眼间充满着暴戾之气的宁萱羽,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当初是怎么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比宁萱璃要好的?他怎么会和她……在那间厢房中做下那种事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分不清轻重、不知道美丑的第一号傻瓜。 而此时,宁萱羽看到了他。 她微微一愣,随即抬手掠了掠耳边的发,整理了一下衣袖,垂头抿唇,眼风狠狠的扫过站在一旁的丫环,轻轻迈步走上前来。 她声音轻柔,飘飘万福道:“白公子。” 仿佛刚才那个满身怒气,形容丑陋的女子根本不是她,此时她浅笑如花,眉眼中尽是柔情。 白轻风的心头一颤,像是猛然间被坠落深渊,他从来不知道,宁萱羽还有这种本事,瞬间就转变了形象和神情。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宁小姐,今天……” “今天真是失礼,”宁萱羽微笑,脸上浮现了一丝娇嗔,“那个丫头做事不专心,打碎了汤碗,惹得我也忍不住发了脾气,白公子勿怪。” 白轻风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慢慢说道:“宁小姐,我想,关于你我之事,还是算了吧。” 宁萱羽脸上的笑意一僵,方才的温软柔情刹那似被冰冻住,她抬头愣愣的看着白轻风,眼睛里的光彩渐淡,一层一层的冷意逼上来,半晌,她勉强的一笑,“白公子,你不是在说笑吧?” “不是,”白轻风摇了摇头,把她的神情都看在眼中,“我只是觉得,你我之间并不合适,将来如果成为一对怨偶,那岂不是害了彼此?” 宁萱羽摇头,她微微后退了一步,“怎么会?怎么会不合适?论家世、论相貌,还能有比你我更何况的吗?白公子,我不信,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终身大事,岂能开玩笑?”白轻风皱眉,他抿了抿嘴唇,又抬头看着她说道:“你放心,我身边还有很多青年才俊,我可以从中保媒……” “本小姐不要!”宁萱羽的声音一厉,她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手指在袖子里紧紧绞在一起,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她上前几步,来到白轻风的面前,眼睛灼灼的盯住他,一字一字说道:“白轻风,不要玩了,好不好?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白轻风闭了闭眼睛,再眼开眼睛时,眼底清冷如水,1;148471591054062他迎着她的目光,声音低沉说道:“我再说一次,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在和你说,如果你不同意……那你就慢慢想,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谈。” “你别走!”宁萱羽见他竟然是要走的样子,不禁怒道:“把话说清楚!” 白轻风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说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和你,缘份已尽。” “缘份已尽?”宁萱羽微眯了眼睛,头上的赤金八宝发钗折射着耀眼的光,如同厉烈的刀剑,“是缘份已尽,还是因为你又找到了相好之人,想要摆脱我?” 白轻风被她问得沉默了片刻,他的眼前浮现宁萱璃的影子,那一刹那之间竟然失了心魂。 宁萱羽见他沉默,心头不由得一跳,她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但此刻从他沉默的样子来看,居然是真的! 她不由得心头火起,上前几步转到他的面前,目光冰冷的问道:“是谁?我倒想知道,你是因为谁而要与我分开的?” “你……”白轻风不想再说,眼下宁萱羽却挡在身前,看样子不说是走不了。 “你倒是说呀!我倒想听听,到底是谁家的小姐,哪家的大家闺秀!”宁萱羽声音尖利说道。 他心烦意乱,宁萱羽又在前面左挡右挡,他只好沉声说道:“不要再逼我!好吧,我告诉你,我是因为宁萱璃。” “什么?”宁萱羽呆了呆,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你再说一次?是谁?” “宁萱璃,你的妹妹。”白轻风声音低低,像是呢喃的风,他忽然觉得说出来倒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宁萱羽愣在那,白轻风的话无异于惊雷,劈得她晕头转向。 他们两个人在院中对话,一时之间都没有注意到院门口处,有一道朱红色的身影一闪,随后便消失不见。 宁萱璃换过了衣服,吃了点东西,熬了一夜却反而依旧是没有什么睡意,她坐在美人榻上,随手翻着一本医书,觉得这些东西真是没用得很,恐怕自己山上的那些小侍女也能够随口背出几本这样的医书来。 索性扔在一边,微合了眼睛,她在思索着如何能够让秦谨疏快速提升的方法,除了药物之外,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可是,如果一味的借助药力,对他的身子也不是太好,万一留下什么隐患,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又想起那些围攻秦谨疏的人,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招招毙命,明显是要把秦谨疏置于死地。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院子中有人喊道:“宁萱璃!你给我出来!” 宁萱璃睁开眼睛,微微皱眉,这声音不像是宁萱羽的,是谁闲着没事抽疯,竟然跑到自己这里来叫喧? 未央听到声音,“小姐,奴婢先出去瞧瞧。” 宁萱璃点了点头,未央快步来到院中,看到一个身穿朱红色衣裙的女子站在院中,她身材娇小玲珑,乌发垂在脑后,那身朱红色的衣裙衬着她肌肤如雪,多了几分大气。 她的五官很出众,眉毛弯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鼻尖圆润,嘴唇正紧紧抿着,明显不太高兴的样子,唯一比较遗憾的是她的颧骨有些高,看上去有几分刻薄。 未央打量了一番,不认识。 她上前几步,“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哪位?为何在这里呼叫?” “哼,”女子冷哼了一声,眼角扫了扫未央,见她一身打扮虽然并不穷气,但是却能看出来人不过是个丫环,便一脸轻蔑的说道:“本小姐是谁还轮不到你来问!叫宁萱璃给本小姐出来!” 未央并无恼怒之色,她的腰杆挺得更直,脸上的笑意淡淡,语气微凉道:“这位小姐,您身份尊贵,奴婢没有资格过问您的身份,只是……您好像来错了地方,出门请左拐,出了这宁将军府的大门,奴婢自然管不着您。” “哈!”女子短促的一笑,上下打量了未央几眼,冷笑说道:“本小姐还在想,凭她一个宁萱璃,怎么敢对白公子动非份之想,如今看起来,她手下的一个丫环都这样不知规矩,不分尊卑,她自己是什么德行,也立见分明了。” 她这样一说,未央就有些压制不住怒气了,她微敛的笑意,冷声说道:“奴婢再怎么不知道规矩,也没有找到小姐您的府上去,这是我们小姐的院子,要想见我们小姐先递上帖子来,不请自来的恕不能见,小姐,请吧。” “你敢!”女子一听未央要轰她走,立时柳眉倒竖,眼睛瞪得溜圆,她扬起巴掌来就要打人。 未央轻轻一闪,躲过了她的巴掌,女子更怒,“好啊,你还敢躲!” 她举起手来还要打,忽然只觉得一阵疾风扑面而来,眼前一花,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来,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痛,左右各被打了一个耳光。 她惊得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只见宁萱璃慢慢的收回手,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好吵。” 宁萱璃的突然出现,以及她这样淡定的神情和非凡的风华气度,都让挨了打的女子一时间回不了神。 宁萱璃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对未央说道:“这人是谁?” 未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女子这时候才似回了神,尖叫了一声,“宁萱璃,你敢打我!” “打了,”宁萱璃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力度还是小了些,她有些遗憾的说道:“还想再来一次?” “……”女子咬了咬牙,怒气冲冲的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居然敢对我动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管你是谁?”宁萱璃冷笑一声,“我活得耐烦不耐烦,也不是由你说了算。我数到三,你最好乖乖滚出我的院子,否则的话,下一次再打可不只是两个耳光了。” “你敢!你敢!”女子上窜下跳,像是一只滑稽的猴子,方才出现时的大气完全不见,她怒目盯住宁萱璃,像是一只展开翅膀的斗鸡。 “我告诉你!我是江家的表小姐,江家!把你的耳朵洗一洗!好好的给本小姐听清楚!武陵江家!知道吗?吓破你的胆!” “噢?”宁萱璃微微一诧,“表小姐?” “……正是。”女子怔了怔,怎么宁萱璃的侧重点和预想的不一样?她不应该是听到“江家”就惊得呆了吗? 以往……那些人一听到自己的身份,一听到江家都立即服了软,表现出尊敬之态,怎么今日…… 她用力的咬了咬嘴唇,红润的嘴唇上留下两个印记,抬手一指宁萱璃道:“我是江家的表小姐,沈慧竹,你听到了吗?江家!” “我听到了,你好吵。”宁萱璃皱眉说道:“江家?你一直说江家,但是你却说你叫沈……什么猪,和江家有什么关系?” “我是江家的表小姐……我是沈慧竹,是竹!不是猪……”沈慧竹觉得自己的头上都冒烟了,她还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表小姐……”宁萱璃沉吟着拉长了声调,随即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闪过两道戏谑的光,“有多婊?” “你!”沈慧竹大怒,心中的怒火腾腾的烧了上来,她忍不住运气直上,灌入了手臂直至手掌。 后天三重气! 她眼中的杀机乍现,一定要好好的教训这个宁萱璃不可! 未央急忙叫道:“小姐,小心!” 宁萱璃看到沈慧竹手中的气息,不由得冷然一笑。 第二十八章 赔偿 第二十八章赔偿 沈慧竹刚刚一抬手,气息刚一发生,忽然一道身影从后面奔来,狠狠的一拉她的手臂,她手中的奔涌的气息顿时“轰”的一声打在了一旁的石桌上,石桌顿时“咔”的一声碎成了两半。 沈慧竹都快被气炸了,她猛然转头,张嘴就想要怒斥来人,不想回头一看,来的人竟然是白轻风。 她的怒气顿时就消了一半,脸上的杀机也飞快退去,换成了一副笑脸,声音也变得柔软道:“白公子,怎么是你?” 白轻风有些头疼的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沈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沈慧竹顿了顿,把刚涌起来的一口气咽下,声音再次一软说道:“我是来向宁小姐讨教几招,谁知道她竟然出口伤人,还说我是猪……” 未央在一旁一听有些气不过,正想要争辩,宁萱璃摆了摆手,面色平静的对沈慧竹和白轻风说道:“二位,麻烦挪挪步,要想话家常,聊情话,请去别的地方,我这院子需要安静,听不得这些。” “你……”沈慧竹刚想要反驳,但又碍于白轻风在身边,只好强自按捺下,转头对白轻风说道:“白公子,你瞧瞧她,哪里有大家小姐的样子,你怎么就会瞧上她了,不要被她迷了心窍……” “对,你们两个才是最配,天下没有你们这么配的了,”宁萱璃冷声说道:“一个渣男,一个婊小姐,我宁萱璃没有这个兴趣掺和你们的事情中,速速离去吧。” “宁萱璃!你说什么!”沈慧竹忍不住大叫道。 “婊小姐,”宁萱璃摆了摆手,转过身去,“麻烦你快走,我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你说了。” “你……”沈慧竹还想再说什么,白轻风对她说道:“行了!别再在这里……说这些话了,快走吧。” 沈慧竹恨恨的哼了一声,不甘愿的瞪了宁萱璃一眼,正想要转身随白轻风离开,只听宁萱璃又说道:“慢着!” “你想干什么?”沈慧竹抬着下巴,一脸傲慢的说道。 “打坏了我的桌子,不说一声就走了?”宁萱璃看着那张碎了的石桌说道。 沈慧竹一声哧笑,“不过是一张破石桌子而已,这样的桌子我们沈家要多少有多少。” “行啊,”宁萱璃微笑道:“那就抬一张一模一样的来,连纹理都不能有错。” “你这摆明了是刁难!”沈慧竹厉声说道:“石桌而已,哪里有一模一样的?” “拿不出来也可以,”宁萱璃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就拿钱赔吧。” “哼,”沈慧竹轻蔑的一笑,“不过是钱财而已,要多少?说个数吧。” “一万一千两。”宁萱璃道:“这是父亲送给我的生辰礼,据说是精心挑选的,独一无二的,我也用了这么多年,就算你便宜些吧。” “……”沈慧竹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你……” “未央,收钱。”宁萱璃说罢,不再理会这一男一女,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喂……你……”沈慧竹气得跳脚。 “未央,若是婊小姐拿不出钱来,也可以放她走,”宁萱璃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不过,若是有什么传言坏了婊小姐的名声,那可与我宁府无关。” 沈慧竹刚到嘴里的话听到这些又吞了下去,她深知名声对一个女子的重要,为了屈屈一个石桌,太不值得。 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白轻风,又有些想笑,又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他之前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宁萱璃,他从不知道她也会有如此“蛮横”的一面。 她的这些样子,生气的、娇嗔的、蛮横的……不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吗?如果当初没有一念之差想着伤害她的话。 只是,也只能是如果了。 白轻风看着在一旁气鼓鼓的沈慧竹,见她又气又不敢走的样子,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依我看,你还是好好的道个歉,然后再买张新的桌子来赔上吧。” “什么?”沈慧竹十分不情愿,撅着嘴道:“让我给她道歉?我才不要。” “那我说,要怎么办?”白轻风压制住心中的不耐烦。 如今的大陆,江湖上的世家和朝廷中的皇家并存,世家的声望并不比皇家低,而且皇家处处还要给世家几分面子,毕竟江湖上的英雄远远比朝堂的那些官儿更有能力。 江湖,向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地。 而武陵江家和璃都祝府、仙岛水氏、邯山易族是江湖上最负声望的四大世家,这位沈大小姐就是打着武陵江家表小姐的名头,用这身份打压别人,总是时时处处惹事,真真是让人厌烦。 但是奈何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武陵江家,没有人愿意得罪。 沈慧竹冷哼了一声,高抬着下巴一脸骄傲的说道:“哼,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万两银子吗?本小姐出得起!” 白轻风眉头一皱,“你没有搞错吧?” “当然没有,”沈慧竹转身看着他,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白公子,你也不愿意看着我被人这样欺负吧?今天我就把这一万两银子赔给她,你可要为我作证!” 白轻风哑然失笑,沈慧竹还真是被宠上了天,宁可花费一万两银子,也不肯为自己做过的错事道歉! 未央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吃惊的样子,沈慧竹1;148471591054062瞪了她一眼说道:“一万两银子,本小姐出得起,你敢接吗?” 未央淡淡的一笑,“沈小姐放心,您弄坏了我们小姐的东西,自然是要赔的,这钱奴婢自然是要接的,不知沈小姐是给现银还是给银票?若是现银的话,奴婢就要吩咐家丁去安排称银秤,如果您给银票的话,就给汇丰钱庄的吧,我们小姐的钱都是在汇丰银庄的,省得兑来兑去的麻烦。” “……”沈慧竹的眼前黑了黑,差一点被气得晕过去。 “来人!”沈慧竹大声叫道。 “小姐,”她身边的丫环低声应道。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取银票!”沈慧竹怒道。 “……是。”丫环应了,急忙转身快速的走了。 “白公子,沈小姐,请移步到前院厅堂中吧,”未央福了福身说道:“自会有人好好招待两位的,等到沈小姐的银子到了,到时候去留便随二位了。” “……” 宁萱璃在房间里听得真切,听着众人的脚步声远去,她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未央这个丫头稳重端庄,遇事也镇静,倒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这么一闹,她就更没有心思睡觉了,便在放着草药的地方挑了几种草药,转身向秦谨疏所在的院子走去。 秦谨疏正在院中的树下慢慢活动着手脚,他肩膀上的伤刚刚愈合,也不敢做太剧烈的动作。 宁萱璃站在院门口,看着站在树影中的秦谨疏,漫天金光投射而下,穿透树木的枝叶落在秦谨疏的身上,他双手合着,微微向上伸展,头向后仰着,乌发在脑后垂落。 宁萱璃有些恍惚,仿佛是之前在八雪山上时,师尊站在顶峰的榕树下一招一式教她练剑的情景。 她刚到山上不久,基础不好,师尊对她从未有过一句责备,而是一点一点的把招式放成慢动作,让她仔细的看清楚。 宁萱璃的眼眶微微热了热,她微微扬了扬头,迈步走到树下,说道:“在干什么?” “总躺着有些不太舒服,就出来活动活动。”秦谨疏微笑道。 “别弄到伤口就好。”宁萱璃点了点头,“今天的精神看起来不错,药方还是要再换一换,照这种速度,再过三天就可以提升了。” “真的?”秦谨疏的脸上露出喜欢之色,“那我的伤……” “伤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宁萱璃回答道:“虽然不能说活动自如,但是也差不多了。” 秦谨疏听到她这样说,心中忽然有些复杂,如果伤好了,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他想到这里,又觉得肩膀上的伤痛了些,不由得微微抽了一口气。 宁萱璃皱眉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可能是……”秦谨疏伸手捂住伤口处说道。 “走,进屋,我来看看。”宁萱璃习惯说道。 “好。”秦谨疏点头。 两个人进了屋,秦谨疏依旧捂着伤口,宁萱璃站在他面前,头顶正好到他的鼻尖处,她发间的香气淡淡的荡开来,像是春天里的花香,又像是夏日里的露水清新,此刻都萦绕在他的心上,丝丝缕缕,似绵长而细韧的丝,一圈一圈绕在那里。 她抬手抚在他的伤口上,“还痛不痛?” 秦谨疏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思绪说道:“痛。” 宁萱璃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她紧抿着嘴唇,抬手轻轻的卷起秦谨疏的袖子,为了方便治伤,穿脱方便,宁萱璃吩咐家丁给他准备的都是是些宽松的衣服。 她的手指尖尖,嫩如葱管,轻柔的卷动着他的袖子,秦谨疏紧紧的抿着嘴唇,全身的肌肉都似乎在一点一点的收紧,胸膛里的那颗心却是越跳越厉害,血管里的血液都似在叫喧奔腾。 他能够感觉到她的指尖有时会触碰到他手臂上的肌肤,那样的轻柔,似羽毛,似细丝,若有似无,却最能触动他心底那根弦。 他看着她,她巴掌大的小脸就在眼前,眉梢微扬,眼睛乌亮,一闪一闪似苍穹中的最亮星辰,她紧抿着嘴唇,神情认真而专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慢慢露出来的手臂。 终于到了伤口处,她的模样更加认真,仔细的看了看说道:“好像并没有裂开,怎么会突然痛起来?” 秦谨疏急忙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回过了神,短促的笑了笑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方才拉伸到了,有些酸痛,现在……好像又不痛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不痛便好,那这两天先休息,等到伤好了再练功也不迟。”她说着,像是要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秦谨疏忍不住问道。 “我去写方子,你先休息一下。”宁萱璃指了指书桌那里说道。 秦谨疏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了一番,抬手摸了摸额角,好像都出汗了。 他在不远处坐下,看着在书桌前专注着写药方的宁萱璃,微微翘了翘嘴唇,忽然间觉得,这样岁月静好下去,也许就是他一直最想要的美好的时光。 第二十九章 找上门来 第二十九章找上门来 秦谨疏垂下眼睫,想着自己的身份,又觉得方才的想法实在有些……可笑。 岁月静好…… 自己从一出生开始,这四个字就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事情的发展往往不是随他所愿,他从未想过要争什么,但是却总被卷入到风云当中去。 一如此次的遇刺受伤。 他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现在父皇怎么样了,算一算日子,他也快按捺不住了吧?想来也快派人来接自己回宫了。 想到回宫,想到要与宁萱璃分离,他抬头看了看她,她依旧神情专注的在那里写着,时时沉思,时时下笔,眼角眉梢,皆是为他所思。 心情忽然很沉重,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秦谨疏在宁府中养伤,赖着不走,他的殿中却是乱了套。 虽然说早在他受伤的那日就传信回了宫中,但是他的下落也仅限于皇帝知晓,他的生母早已经故去,他自小养在云贵妃的名下,云贵妃向来得宠,对他这个儿子也算是照顾,如今他身受皇上的宠爱和信任,连带着云贵妃对他也更好了些。 此时在他的殿中,一群宫女正围着一个女子,轻声细语的劝解,那女子坐在美人榻上,正在垂泪。 女子面容清秀,虽然不是多么美艳,但胜在气质出众,她身上有一种典雅的清贵书卷气,与其它的女子相比,颇有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意思。 “小姐,您就别担心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宫女低声劝道:“皇上不是说了?殿下他虽然受了些伤,但是没有大碍,殿下现在在外面养伤,等到好了就会回来了。” 女子用帕子抹去了眼角的泪,“也不知道殿下伤得重不重,到底人在哪里,如今这样苦等,可真是愁煞人了。” “楼小姐,您快别难过了,殿下指不定哪会儿就回来了,万一回来瞧见您的眼睛都红了,岂不是……要担心了?”另一个小宫女声音清脆的说道。 女子微微笑了笑,总算是有了一个笑模样,“唉,我也是着急,这数来数去都好几天了,怎么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呢?德公公那边呢?打听不出来什么消息吗?” 离她最近的那个宫女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奴婢问过他两次,德公公的作派,您是知道的,他……” “行了,”女子打断她说道:“再细细打听就是了,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是。” “楼小姐,您也累了许久了,这几日也没有睡过好觉,不如奴婢伺候您歇着?”小宫女嘴甜的说道。 “也好,”女子点了点头,扶着额头说道:“还真是1;148471591054062有些乏了。” 宫女扶着她出了正殿,走到偏殿中的一间独立小屋内躺了,只一个宫女留下来守着,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 女子合了眼睛,躺在了床上,屋中的光线有些暗,她的脸遮在光影里,明明暗暗的交织在一起,让人微微有些心惊。 小宫女退到一旁,看着女子的睡颜,轻轻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小姐这是何苦呢?放着好好的贵家千金不当,非要到这六皇子的殿中来当什么侍女,虽然是住进来了,但是这也太……好在其它的宫女也都懂事,丞相大人也都上下打点过,有相府的面子在,总不至于叫小姐吃了亏去。 小姐可是相府的嫡小姐啊……如今却在这殿中当宫女,真真是…… 她不知道这小姐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了六殿下,什么都肯做,唉,这往后……什么时候算是个头?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宫院中有人高唱了一声道:“贵妃娘娘到--” 小宫女急忙上前几步到了床边,轻轻唤道:“小姐,小姐,快起来吧,贵妃娘娘来了。” “快!”楼之悦立即就醒了,她急忙起身,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说道:“珠儿,看我的头发怎么样?乱不乱?” “不乱,挺好的,”珠儿为她抚了抚耳边的发,回答道。 “好,那快走吧。” 两个人快速出了偏殿,迎面看到云贵妃正走到院中,满院的宫女嬷嬷都跑在那里,楼之悦中也急忙过去,施了礼道:“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罢了,”云贵妃手中的锦帕摆了摆,声音低缓道:“之悦啊,这殿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多亏了你了。” “这都是之悦分内之事,之悦不敢居功。”楼之悦急忙再次福了福身说道。 云贵妃温婉一笑,拉住她的手说道:“你呀……这哪里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了?堂堂相府的嫡小姐,放到哪里都是做主子的,都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 楼之悦微微垂下头,脸上飞起一丝红晕,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失落,心里涌起浓浓的不甘。 她自小骄傲的长大,活在众人的羡慕之中,相府,楼丞相,在这乾元是何等的门楣?云贵妃说的对,放在哪里她都该是当主子的,要被夫君娶回去当正室做当家主母的。 可是,谁让她偏偏遇到秦谨疏了呢? 她身份高贵,可秦谨疏是比她还高贵的天之骄子。 当朝六皇子,乾元帝最宠爱的皇子,听说就快要封王了,还是直接封为亲王。 那年秋季,她去赏枫叶,火红的一片枫林中,无意中看到骑了一匹黑马的秦谨疏身穿金色薄甲飞奔而来。 他的那身薄甲反射着金色流光,映着那一片火红的枫叶,成了楼之悦生命中最为鲜亮的颜色,永远的亮在了她的视野中。 从那时起,她便对秦谨疏动了心,日夜思念,眼看着一日一日的憔悴下去,让楼丞相和夫人都急得六神无主。 后来在追问之下,才知道她是害了相思病,还是单相思,楼丞相又惊又怒,奈何她的心意坚决,看着她病弱的模样,楼丞相虽然震怒但也心疼,询问之下才知道,自己女儿看上的那位竟然是秦谨疏。 知道对方的身份如此显赫,不是一些市井穷酸之徒,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如此,但此事也是难办,他曾试探过秦谨疏的口风,但对方似乎对自己女儿并没有什么情愫,他甚至怀疑,若不是自己提起,秦谨疏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女儿。 他心中郁闷,但是楼之悦却不肯放弃。 几经周折,纵然楼丞相不愿,他还是打通了关节,让楼之悦到了秦谨疏的殿中,当了一个侍女。 云贵妃自然是知道楼之悦的来历的,对她也十分喜欢,不论如何,她身后总有楼家,有丞相府,若是能够把楼之悦留在秦谨疏的身边,促成他们的好事,秦谨疏身边的势力也就更大了一分。 楼之悦此时最为关心的,还是秦谨疏的去向,她抿了抿嘴唇说道:“贵妃娘娘,殿下已经好几日不曾回来了,不知……他的伤如何了?” 云贵妃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这次的意外让皇上极为震怒,已经下旨全力查出刺客的身份来历,同时也为了保护疏儿,暂时没有说出他的养伤之所。” “可是,娘娘,”楼之悦沉吟道:“殿下受伤,不知道身边是否有得力之人,殿下身子金贵,岂是一般粗人能够伺候得了的?不知娘娘能否向皇上求一求,之悦愿意过去伺候殿下,至于殿下的养伤之处,之悦定当一个字都不会泄露。” 云贵妃听她这样一说,不免笑道:“之悦是个重情的,本宫早就看出来了,果然是患难见真情,也罢,本宫去求一求皇上,日子也不短了,或许可以把疏儿接回来了。” “多谢娘娘。”楼之悦按捺下心中的喜悦说道。 远在宁府的秦谨疏这两日恢复的不错,他的伤口也长得很好,在他的要求之下,宁萱璃决定传授他一套剑法。 这套剑法,正是当年师尊教给她的第一套剑法。 宁萱璃把拍卖会上得来的那把宝剑交给他说道:“你用这把。” “这把?”秦谨疏有惊有喜,他知道这把剑是宁萱璃在拍卖会上花高价竞拍所得,知道这剑对她一定很重要,没有想到,她此刻竟然会舍得拿出来给自己用。 “怎么?”宁萱璃看到他的神情,疑惑道:“你认识?” “我……”秦谨疏本来想否认,但是他又不愿意这样欺骗她。 他可以隐瞒她,但是不能欺骗她,这是他对自己的基本要求。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那日在拍卖会上,我见过它,觉得很喜欢,便想拍下来,不想……”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宁萱璃也已经明白了,她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由你使用吧,这把剑是把好剑,只是现在似乎还没有觉醒,你且用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 秦谨疏看了看手中的剑,乌黑闪光,有些沉,但是又不是普通的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打造的,特别是剑柄上的那颗黑色晶石,触在手掌心有些微微的凉,感觉甚是奇特。 “好了,开始吧。”宁萱璃从腰中抽出软剑,使出了第一个招式,对秦谨疏说道:“看好了!” 她说罢,身子轻轻向前一跃,手中的软剑挥舞如游龙,衣裙翻飞似云霞,一套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剑法在她的手中施展了开来。 秦谨疏眼睛不眨的看着,慢慢的痴迷起来,就像是看了一出最优美的舞蹈,那些剑招连同今日的阳光、树木都随着她的身影一同刻入了脑海里。 两个人正在专心的练习着,忽然院门外有脚步声响,未央跑进来低声说道:“小姐,宫中来人了。” 第三十章 身份尊贵的“倾慕者” 第三十章身份尊贵的“倾慕者” 宁萱璃收了招势,眉头微微一皱,“宫中?” “正是,”未央点了点头,她飞快的看了一眼秦谨疏,“说是来……接六皇子的。” 秦谨疏在一旁听着,眉心微微一跳,该来的总是来了。 宁萱璃微微侧首,看了看秦谨疏,她目光平静,这波澜不惊的模样,倒是让秦谨疏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宁小姐,我……” “是什么人?”宁萱璃转头问未央,打断了他的话。 “她自称是相府的嫡小姐。”未央说完,紧抿了嘴唇。 宁萱璃有些疑惑,秦谨疏更是一脸的错愕,这是什么跟什么?相府的人,还是个女人,来接自己回宫? 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死绝了? “让人进来吧,”宁萱璃淡淡说道:“人来了,总是要见见的。” “是。”未央应了,转身快步而去。 “宁小姐,我……”秦谨疏心中有些发急,他不知道宁萱璃此时是怎么想的,他的身份会不会让她对自己的态度发生变化? 她会不会……把自己赶走? 一时之间心思百转千回,仿佛所有的担忧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手掌不由得用力,紧紧握着那把剑的剑柄,似乎这样就可以牢牢抓住宁萱璃一般。 “主意你自己拿,走与留,你自己看着办,”宁萱璃再次打断他的话,慢慢擦拭着手中的软剑,华光厉烈的剑身映着她平静的眸光,“不用跟我解释。” 秦谨疏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环佩叮当。 院门口人影一晃,未央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宁萱璃和秦谨疏转头望去,只见前面的女子穿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下身穿同色的裙子,淡淡的烟霞之色,衬着她气质高雅清贵,乌发如云,梳成现下京中最流行的式样,发间插着一枝金丝八宝攒珠钗,其余的只用圆润的珍珠随意的点缀了,富贵中又添了几分清雅,不至于太俗气。 她五官清秀,算不上极美,只是此女的气质温婉端庄,标准的大家闺秀,举走投足之间都可以看出这种骨子里的气质是几代人的沉淀积累。 她手中握着一柄牡丹薄纱菱扇,指尖轻扣,扇面中的牡丹与她裙摆上的花朵相映,端得极美。 看得出来,1;148471591054062这一身的装扮,是精心挑选的。 宁萱璃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她素来不爱这些穿戴讲究,平时也多以素色衣裙为主,所以一见这些花哨的东西便不想再看。 来人正是楼之悦,她央着云贵妃在皇上那里知道了秦谨疏的下落,一刻也不耽误便立即来宁将军府接人。 她脸上的神情温婉端庄,实则内心却是腾腾的起了火苗,她听说救下秦谨疏的是宁府的二小姐,还是一个庶出的! 一想到秦谨疏在宁将军府中与那个女子日日相对,她就觉得怒火一寸一寸的噬烧着她的心尖,让她坐立不安。 她一进院子,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秦谨疏,他看起来瘦了些,脸色也不是特别好,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闪耀,和她魂牵梦萦的一模一样。 楼之悦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狂跳的心,压住眼中的泪意,她快步上前,飘飘万福,道:“之悦给殿下请安。” 说罢,她也不等秦谨疏叫起,以往在殿中的时候,秦谨疏也向来对那些向他请安的人不叫起,只是摆摆手就算是知道了。 她起身再次上前,眼里的泪意却再也压不住,眼角的光芒一闪,抽泣着说道:“殿下,能看到您此刻安然无恙,之悦就放心了,只是……您的伤到底如何了?听贵妃娘娘说,您的伤势不轻,怎的不好好养着,就下床了?” 她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珠儿,“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珠儿急忙上前,她的手中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汤盅,楼之悦取过汤盅,柔声说道:“殿下,这是之悦为您炖的汤,足足炖了三个时辰,对您的伤最是有好处,您尝尝吧。” 她这边说着,珠儿已经取过了玉碗来,楼之悦小心的把汤盛到碗中,双手端到秦谨疏的面前,温婉一笑,一双眸子里波光闪动,似阳光下一池春水,“殿下……” 宁萱璃在一边擦着剑,始终沉默无言。 秦谨疏的心却是越来越慌,他偷眼看了看宁萱璃,只看到她挺拔的背影,她站在那里,似一株孤独的玉树,沉沉的暗影拢着他,让他心中生出担心与她越来越远的恐惧。 “我不喝。”秦谨疏心中烦躁,简短的拒绝道。 楼之悦脸上的笑意一僵,举着的碗也不知道往哪放,珠儿上前一步,她把碗递到珠儿的手中说道:“殿下许是刚吃过饭?那也好,等一下回宫再热也不迟。” 她看了看四周,眼神中带了几分审视,语气微微含了悲悯道:“真是委屈殿下了,皇上为了保护您,对外不说出您的养伤之地,之悦之前也想到为了隐秘恐怕也难以找到什么舒适之所,只是没有想到……” 她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让您在这里,也未免太简陋了些,您是皇子,住惯了宫里的,将来也是出来开府的,府第也得是千挑万选再细细修葺整理过的,哪里能像这样……” 楼之悦越说,语速越慢,声调也微微的拉长,仿佛这里真的是什么茅草简屋,破不遮雨一般。 未央在一旁听得眉头直皱,宁萱璃在一旁依旧一言未发,她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来来回回的擦着手中的剑。 秦谨疏的脸色越发阴沉,他沉声说道:“这里是宁将军府,宁大将军当初在边疆得胜归来,父皇特意赏了这宅子给大将军,想当时好多官员都盯着这府邸,奈何父皇开了口,别人也只有眼馋的份儿。不知……这位小姐,你之前住的是什么样的豪宅府第,今日连这里也瞧不上了?” 楼之悦的呼吸微微一滞,脸色跟着一白,愣了片刻勉强露出一分笑意说道:“殿下说笑了……之悦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秦谨疏本不想这样对待一个女子,但是,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扰了他和宁萱璃练剑的机会不说,还在这里说这些酸溜溜不知分寸的话,他心中又急又怒。 平时本来少言冷情的他,此时也忍不住语气中流露出厌恶和责备的意思。 “还有,”秦谨疏索性说到底,“这位小姐,你到底是谁?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楼之悦瞪大了眼睛,她紧紧咬住了嘴唇,脸上青白交加,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秦谨疏竟然问她,她是谁? 他不知道她是谁? 珠儿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行了礼道:“回六殿下的话,我们小姐是楼丞相的嫡女,今天来此是受贵妃娘娘所托,前来接您回宫的。” 秦谨疏微眯了眸子,嘴唇慢慢的抿成一条笔直的线,似锐利的刀锋,他沉默着,目光却冷冷看来,珠儿的心头一紧,她垂下头去,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再多说一句。 难堪的沉默比激烈的争吵还要人命,空中的风都似乎停了停,仿佛是谁拨了浓稠的浆糊,让人的呼吸都一寸一寸的收紧。 楼之悦的手指在宽大的袖子里紧紧的扭在一起,她努力的保持着镇静,坚持着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绷紧着最后的那一根神经。 “原来是楼小姐,”秦谨疏终于慢慢的开口,“有劳你了。不过,恐怕楼小姐要空跑一趟了,至于母妃那里,我会亲自解释的。” “可是,殿下……”楼之悦的脸色微变,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再劝一劝,秦谨疏却已经微微侧转过身去,低头看着手中的剑,一副不准备再搭理她的样子。 宁萱璃一直冷眼瞧着,虽然她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角余光把楼之悦的神情和秦谨疏的态度都看在了眼中。 这位相府嫡小姐,显然是秦谨疏的爱慕者,眼角眉梢都是浓情蜜意,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只是这位殿下……却似乎并没有动情。 宁萱璃心中五味杂陈,她忽然有些失落,也有些……如鲠在喉的艰涩之感,有话不说不快,但是她却知道,那些话不能说。 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宁萱璃压下满腔情绪,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楼之悦说道:“这位小姐,请留步。” 宁萱璃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位楼小姐……进了自家院子这么久,这时才看到自己这个人吗? 她并没有打算停留,楼之悦却快步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说道:“这位想必是宁二小姐?多谢你救下六殿下。” 她说着,对宁萱璃行了个礼,动作标准,无可挑剔。 宁萱璃心中一压再压的情绪有些压不住了,她本就不是个忍耐的主儿,否则的话也不会把沈慧竹挤兑成那样,只是……今日的情况有些特殊,事关秦谨疏,关系到师尊,关系到前世今生,她不能不慎重。 怎么这个女人把她宁萱璃的慎重当成软弱好欺了吗? 宁萱璃微微挑眉,狭长的凤目寒光厉烈,挑唇一笑道:“楼小姐,你是以为什么身份来谢本小姐的呢?六殿下的妻?妾?还是红颜知己?” 第三十一章 心思暗动 第三十一章心思暗动 楼之悦一呆,脸色随即爆红,瞬间又变白,一时之间变了几变。 珠儿的声音尖利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小姐好好跟你说话,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宁萱璃什么样,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宁萱璃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盯着楼之悦,“你们的脚下现在是我宁府的院子,如果不乐意见到我,正好,大可以走人,本来也不是本小姐请你们来的。” “我这里简陋,让人受了委屈,可它是我的,是你们来错了地方。”宁萱璃说着,手中的软剑一抖,似银蛇狂舞一般,华光一闪。 珠儿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耳根清静,要想装可怜表贤惠,麻烦请出去,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好走,不送!”宁萱璃冷然说道。 她说罢,大步向院门口走去,未央急忙跟了上去,其余的人木雕泥塑一般留在了原地,然后,他们听到宁萱璃对着院门口的家丁和婆子说道:“一会儿人走了把院子打扫三遍,脂粉味儿太重,呛人!” “是!” “……”楼之悦。 楼之悦听着那些让她难堪的话,脸色苍白如纸,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光,眼角却溢出晶莹的泪珠来。 她慢慢抬起头,尖俏的下巴扯出漂亮的弧度,她已经对着镜子练过观察过无数次,这个角度最是好看。 “殿下……”楼之悦楚楚可怜,让人心动,“之悦愚笨,不会说话,惹怒了宁二小姐,不知如何才能够挽回?” 秦谨疏心中却有些隐隐的高兴,他知道自己这种心理很矛盾很奇怪,但是他看到宁萱璃发怒的时候,就是有一种小小的窃喜的感觉。 他扫了一眼泪水连连的楼之悦,声音清晰而冷然,“楼小姐还是请回吧,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通知德公公来接的,楼小姐不必劳心了。” 楼之悦按下心中的失望和愤怒,脸上露出委屈却乖巧的神情来,慢慢的福了福身说道:“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之悦就先回去向贵妃娘娘复命了,改日再来探望。” 她说罢,带着珠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楼之悦前脚出了院子,秦谨疏后脚就去宁萱璃的院子,想找她向她解释一下,他脚步匆匆,没有注意到路过花园的时候,在那边的花丛之后站定一个人,正用惊愕的眼神看着他。 “方才那人是谁?”宁萱羽几乎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刚才那个……不是六皇子秦谨疏吗? 怎么会…… 她身边的巧儿想了想说道:“小姐,听说前些日子二小姐从街上救回来一个男人,莫不是……就是刚才的……” “什么?”宁萱羽眉梢一挑,抬手给了巧儿一记耳光,怒道:“为什么不早报于我?” 巧儿急忙跪下,把心里的委屈压下去,声音也不敢带出一丝颤音儿来,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也是刚刚知道不久,还是无意中听那些婆子嚼舌根说起来的,奴婢想着证实一下再报小姐的……” “起来罢,”宁萱羽不耐烦的甩了甩袖子,“去看看,方才那个男人去哪儿了。” “是。”巧儿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敢有任何的停留,快步向着秦谨疏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秦谨疏站在宁萱璃的院子门口停留了片刻,他来回的踱着步,方才急匆匆的赶来,到了门前却又有些犹豫。 他想了很多开场白,却又都觉得不太合适,还没有琢磨出来哪个更好,隐约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他急忙伸手一推,便迈步走了进去。 宁萱璃所在的院子也很安静,布置简单却是精致,院中种着一株成年的珍珠落,珍珠般的花朵点缀在翠绿的叶子间,丝丝的香气在院子中飘来荡去,让人烦躁的心神都跟着静了静。 树下放着石桌石凳,上面摆着一把茶壶和几杯茶盏,桌角上还放着一本书,秦谨疏的心安了安,他可以想象得到平时宁萱璃坐在这里看书的情景,悠然自得,无忧无虑。 他正胡思乱想着,未央从房间里走出来发现了他,行了礼道:“殿下。” 秦谨疏点了点头,“你们小姐呢?” “小姐……在房间里,您稍候,奴婢进去通报一声。”未央退了两步,转身回了房间。 时间不大,宁萱璃便从走了出来,她的面色沉静,似没有波澜的湖水,看不出什么喜怒,秦谨疏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抿了抿嘴唇,刚想笑,笑意又收了回去,犹豫了半晌说道:“那个……她……楼之悦已经走了,其实我并不知道她是谁,要不是她今天来,我都不知道楼丞相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宁萱璃的神色,她依旧平静如水,依旧喜怒不露,他突然就有些紧张。 “其实……我也想过要告诉你我的身份,只不过当时有些危险,我怕再连累你,也怕……你心中有负担,再有顾忌什么的,我虽然是皇子,但……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我平时还是很好说话的……” 秦谨疏觉得自己越说越乱,说来说去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甚至觉得小时候父皇检查功课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这种患得患失,一颗心忽上忽下的感受简直是太煎熬。 “说完了?”宁萱璃听他说完问道。 “我……”秦谨疏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在犹豫间,听宁萱璃又说道:“我救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所以救你回来之后也没有问你的身份,因为我觉得你是谁,与我没有什么关系1;148471591054062,不管你是六皇子,还是平民,你就是你,对我来说,都一样。” “至于那个楼之悦,更与我没有关系,她来也不是冲我,所以,你更没有必要为她向我解释。”宁萱璃语气淡淡,声音却是铿锵有力。 秦谨疏有一瞬间的错觉,他觉得宁萱璃的话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不论如何,宁萱璃的态度还是让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像是落入无底的深谷,浓浓的失落潮水般涌来,一层层淹没了他。 宁萱璃说完回了房间,坐在窗下看着找来的医书,那些字在她的眼前飘浮,起起浮浮,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她垂着眼睛,心中千回百转,完全不似她方才说的那般洒脱超然。 师尊……秦谨疏…… 这两个人的影子在她的面前不住的重叠再分开,再重叠,她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到底自己是在怀念过去,还是因为秦谨疏这个人本身? 她说不清楚,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宁萱璃微微闭上眼睛。 宁萱璃和秦谨疏的心绪各自纠结,宁萱羽却陷入了狂喜之中。 巧儿悄悄跟着秦谨疏,看到他进了宁萱璃的院子,不敢再向前跟,急忙转身回去禀告了宁萱羽。 宁萱羽自然是认得秦谨疏的,她与宁萱羽不同,她是宁府的嫡小姐,平时宫中有什么宴会她是有资格出席的,宁致轩与秦谨疏的关系虽然说不上亲密,但也还算不错,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还有那一次在酒楼,白轻风与秦谨书、莫少棠在一起喝酒,她也是去过的,那一次算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面。 她万万没有想到,堂堂六皇子,竟然住进了宁府,而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原来与白轻风在一起,除了对白轻风有好感以外,更重要的是因为白轻风是宁萱璃的心上人,她以让宁萱璃难过伤心为乐趣,所对白轻风的兴趣也更浓。 可如今……白轻风竟然对她说什么不再来往,还说是因为宁萱璃的关系,这让她如何忍得了? 以前以为宁萱璃说不再喜欢白轻风是装的,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了,这也难怪,她不知何时勾搭上了六皇子! 宁萱羽觉得,自己出气的机会来了,她看着天边的夕阳,绚丽的晚霞铺满了天边,不由得勾唇笑了笑,今天晚上,要给六皇子一份大礼。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宁萱羽坐在院子中的花树下,慢慢的饮着茶,她在等一个人。 脚步声响,她垂着眼睫,碧绿的茶水中映出她阴冷的笑意。 巧儿带着一个人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道:“小姐,人到了。” 宁萱羽看着站在那里施礼的人,慢悠悠的说道:“刘三儿,你在府中做事多久了?” 刘三儿急忙打了个千儿,满脸笑意的说道:“回大小姐的话,奴才承蒙各位主子看得起,在府中做事已经三年了。” “嗯,”宁萱羽用茶杯盖轻轻划着茶杯,发出微微刺耳的声响,“你不是府中的家生子,总是……不太好。” 刘三儿一听这话风不对,急忙表着忠心说道:“大小姐,奴才虽然不是家生子,但是这一份忠心可表日月,绝对不敢做半点对宁府不利的事儿,奴才愿意为宁府赴汤蹈火……” “可表日月……”宁萱羽的眉梢一挑,唇边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你没有读过什么书,字也只是会写自己的名字和赌牌上的那几个而已,一张嘴居然还能说出可表日月这样的词儿来,真真是稀奇。” 刘三儿听着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紧,忍不住吞了几口唾沫,干笑了几声说道:“大小姐取笑奴才了……奴才不过是……不过是……” “不过是和青楼里的那些女子学来的吧?那里既有风流公子,落榜的举子,想来要学这些文词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宁萱羽放下茶盏,冷笑说道:“刘三儿,你还真是一样不落的都学了啊。” “大小姐!”刘三儿吓得急忙扑通一声跪下,以头触地说道:“奴才以后不敢了……不敢了……还请大小姐网开一面,奴才定当改过!” “刘三儿,”宁萱羽沉默了半晌,声音低下去说道:“本小姐想要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刘三儿诧异着抬起头来。 夜色彻底的暗了下去,苍穹如盖,天边的月光朦胧,隐约有阴云涌动,星子也只有淡淡的几颗,夜风中多了几分闷热之气。 像是快要下雨了。 刘三儿今夜又找了他平时相好的青儿姑娘,只是与平时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在此留宿,而是拿了点东西便走了。 刘三儿没有走正门,他想着抄近路回府,便从青楼的后门溜了出去,那里一出门便是一条后巷,穿过巷子便可以到大街上,直奔宁将军府。 他此时很是高兴,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觉得简直就是因祸得福,不但没有丢了差事,还得了一笔意外之财,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高兴得往前走着,忽然对面来了一个人,像是一个醉鬼,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撞了他的肩头一把。 刘三儿吃痛,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岂料那个醉鬼比他还凶,“你……你干什么?走路不……不长眼睛!” 醉鬼口齿不清的抓住了刘三儿的衣领,不满的叫道。 刘三儿不想与他纠缠,和一个醉鬼说不表理,他拨拉着醉鬼的手,不耐烦的说道:“好,好,都是我的错,你放开我!” 醉鬼被他拨拉开,刘三儿立即撒腿就向前跑去。 第三十二章 “奸”情? 第三十二章“奸”情? 刘三儿跑得很快,所以,他也没有发现,就在他跑后不久,那个醉鬼眼神清明,面色平静,没有一丝酒醉的样子。 他翻了翻手掌,掌心里有一个纸包,扫了一眼纸包,他无声的笑了笑。 刘三儿一溜烟回了宁将军府,巧儿早在前院等着他,见他回来,急忙上前低声说道:“拿到了?” “当然,”刘三儿说罢,从怀里掏出个纸包来,递给巧儿,“给,这就是了。” 巧儿伸手去接,刘三儿一脸坏笑着趁机摸了摸她的手,引得巧儿低声惊呼,“你干什么?” 刘三儿“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怕什么?啧啧,到底是大小姐身边的丫环,就是跟那其它的丫头不一样,手也这样细……” “刘三儿!”巧儿怒道:“你要再胡言乱语,我就禀告小姐!” “好啊,”刘三儿并不害怕,他上前一步,吸了吸鼻子,“那我就趁机跟小姐说,把你许给我……” “混帐!”巧儿怒骂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刘三看着她的背影,又暗自笑了一阵。 宁萱羽正在房间里等着消息,看到巧儿一脸怒意的跑来,皱眉问道:“跑什么?没规矩!” “小姐,”巧儿抿着嘴唇,有些委屈的说道:“小姐,您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千万不要把奴婢许给刘三儿啊……” “你胡说什么?”宁萱羽有些糊涂,“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许给刘三儿了?行了,别废话了,东西呢?拿来了吗?” “在这里。”巧儿一听宁萱羽没有这个意思,心总算是稳了稳,急忙把东西递给她说道:“小姐,这就是刘三儿拿回来的东西。” “嗯,”宁萱羽并没有接,她看了一眼,说道:“去吧,放到准备好的汤盅里,然后过来伺候本小姐更衣。” “是。”巧儿拿了东西,转身出了小厨房。 宁萱羽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厨房,此时的炉灶上正炖着一锅汤,巧儿小心的把汤盛到汤盅里,看了看四下无人,慢慢的打开了纸包。 窗外的潮气更浓了些,还起了风,巧儿正准备把那包东西放入汤里,一阵风吹来,吹起正在她面前的药包,薄薄的粉末浮起来,扑了她一脸。 她心中一惊,急忙抬手抚了抚,一看那纸包中还有,急忙把药粉全部倒了进去。 事情办妥,她又回到房间伺候宁萱羽更衣。 宁萱羽要穿的是一套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淡淡的水红色,她的肌肤看起来越发白润细腻,如牛乳凝脂一般。 她香汤沐浴,肌肤上又细细的抹了一层香膏,浑身都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她慢慢伸展手臂,宽大的袖子里露出细嫩尖尖的手指,大红的蔻丹极具诱惑妖娆,她的手指轻挽,漂亮兰花指在烛光中闪着诱人的光。 巧儿在一边瞧着,垂下眼睛在心中暗想,好好的大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学了这些媚惑人的招术,这还未出阁呢…… “我美吗?”宁萱羽突然开口问道。 “美,”巧儿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脸的笑意,“奴婢觉得京城之中的小姐们,小姐您算是头一份儿了。” 宁萱羽听了她的恭维话,自然心情大好,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去把那汤盅送过去吧,记住,就说是宁萱璃让你送的,这样的话,他才不会有戒心。” “还有,”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记住我跟你说的,算准时辰,到时候一定要吸引人前去,越多越好,这些人中,一定要有宁萱璃那个贱人,我一定要让她再亲眼看到一次。” “小姐,”巧儿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大少爷此时也在府中呢,万一大少爷听到动静也过去呢?会不会……” “怕什么?”宁萱羽冷然一笑,“你不要忘了,这药是我让刘三儿专门从青楼那种地方弄来的,是那些青楼女子们专门用在男人身上的,只对男子起作用,到时候……就算是大哥看到了,那又如何呢?只会对此事有益处罢了。” “你想,六皇子动情,情不自禁伤了我……大哥亲眼瞧见,就算他是六皇子,可我也是堂堂将门之女,难道就这么算了?自然要给一个说法的。”宁萱羽说罢,抬手掠了掠头上的金累丝红宝石步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 巧儿抿了嘴唇退了出去,到了小厨房端着汤盅去往秦谨疏的院子。 宁萱璃此时正在屋中看那些从白云山带回来的草药,两只灵鼠一左一右陪着她,倒也不觉得无趣。 她此时担忧的不是秦谨疏身上的伤,而是他的实力,这些草药可以助他提升个两三级,但是,要想再多,这些草药也是无能为力了。 她之前并不知道秦谨疏的真实身份,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再没有任何的打算,这一世她的身份有些特殊,虽然她并没有经过皇权之争的残酷,但是想来无外乎权力二字。 醒掌天下权,向来是男儿心中的志向。 何况……就算是秦谨疏不争,别人也会逼得他争,一如这次的刺杀。 所以,大权之争,关乎生死,同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她一定要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在不伤身体的情况下,提升他的实力。 1;148471591054062宁萱璃微微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过些时日还要出门一趟,还是要再寻一些更好的草药来,她取出放在书架上的地图,在上面查找着距离最近的山脉,除了已经去过一次的云白山,能够找到草药的山脉并不多。 “吱!吱!”她身边的两只灵鼠叫了叫,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一脸兴奋的模样。 宁萱璃微微一笑,拍了拍它们的头,说道:“怎么?你们也想跟着去?放心,到时候少不了你们。” 两只鼠又满意的叫了两声,看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 她看罢了地图,把药材收好,又回到桌前根据现有的写起方子,还没有写完,忽然未央急匆匆的走进来,一脸的焦急之色。 宁萱璃微微一愣,未央一直是沉稳的,遇事能够沉得住气,今日这是怎么了? 未央上前几步,低声说道:“小姐,前面的院中来了人,说是……说……不知道怎么的大小姐去了那边的院子,恐怕是出了事,请您过去瞧瞧。” “出了事?”宁萱璃心头一沉,宁萱羽好端端的去那边的院子做什么?而且出了事是什么意思?发生了冲突?她伤了秦谨疏? 不,应该不会,一来她没有那个实力,二来她也不敢那样做。 那……是秦谨疏伤了她?这倒有几分可能。 再胡乱猜想也是无用,宁萱璃起身说道:“走,去瞧瞧。” 宁萱璃出了院子,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飞快的思索,心中也微微有些不安。 等她到了院门前,这才发现事情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院门口聚集了不少的人,都是一些个丫环婆子,低声议论着什么,宁萱璃慢步走过去,那些议论之声也冲进了她的耳中。 “这院中竟然住了一个男人?” “听说好像身份还不低呢。” “就算得身份不低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啊……这种事要是传出去……” “谁说不是,这可怎么好啊……” 宁萱璃的的耳朵里嗡嗡的声音不断的响着,像是有无数只的苍蝇飞来飞去,让她不禁心烦意乱。 这些人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发生了哪种事? 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原主记忆中的那些片断,厢房中纠缠在一起的人,飘飞的帷幔,细软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像是一曲魔音,冲撞着她的神经。 她微微握了握拳,对着那些丫环婆子说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丫环婆子急忙往一旁一退,都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这些时日里二小姐的厉害她们可都听说了,连大小姐都不敢再与她起冲突,何况她们? 宁萱璃进了院子,她的目光落在那两扇虚掩着的门扇上,外面的厅堂已经灭了灯光,只有里屋中的一点昏黄灯光如豆,微弱的光线从那条门缝中微微溢出来,像劈开的地狱之门,从里面传出来的细碎呻吟和男子的喘气之声犹如厉鬼的凄厉叫声。 宁萱璃只觉得浑身一凉,那凉从心底而起,飞快的弥漫到了四肢,她的呼吸滞了滞,似乎天地之间只余下那些声音,如海浪般奔来,汹涌的席卷了她。 “小姐……”未央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不由得担心的唤了一声。 宁萱璃紧紧抿着嘴唇,她的眼睛盯住那道光线,良久,她听到自己说道:“去,叫门。” “小姐……”未央一愣,犹豫着说道,“这……” “叫门。”宁萱璃干脆利索的重复了一次,两个字如钉子一般钉了出去。 “是。”未央见她心意已决,便只好应了,慢步走向台阶,一步一步走到房门前,伸出手轻轻一推。 门吱呀一声,那条缝隙慢慢扩大,里面的声响不但没有停,反而因此听得更清楚了些,宁萱璃站在院中,微微闭了闭眼睛。 忽然,听到身后有尖利的女声响起,“都在这里做什么呢?一个个没事可做了?” 宁萱璃立即睁开了眼睛,霍然回首。 第三十三章 自受其害 第三十三章自受其害 宁萱璃的目光,与来人撞了一个正着。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宁萱羽。 她一身盛装,妆容精致,任谁都看得出她此行是有所图的,迎面撞上宁萱璃冰冷的目光,宁萱羽的心中顿时有些发虚,她不由得抿了抿唇。 宁萱羽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本来都是设计好了的,她也是算计着时间来的,让她颇为意外的是,她还未到院门前就发现了站在这里的丫环婆子们。 按照计划,她们不应该是要等一柱香的功夫才会出现的吗?怎么比自己到得还早? 她匆忙进了院子,更加意外的发现了宁萱璃,心虚的同时还暗自懊恼,这次的计划怕是又失败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宁萱璃微眯了眸子,声音清冷的问道。 宁萱羽并没有理会透她的意思,把脖子一梗说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这儿也是宁府,我是宁府的大小姐……” “我是问你,你为什么在这儿?”宁萱璃打断她的话,再次问道,她的眸光闪耀,似冬日里阳光下的冰凌,语气森凉如刀。 宁萱羽这才猛然意识到,方才误解了宁萱璃的意思,她突然有些发慌,看到宁萱璃的神情和眼中的冰冷光芒,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什么意思?” 宁萱璃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目光锁住了她,那姿态犹如从云端走下的飞凤,慢慢伸出了利爪,宁萱羽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她忍不住慢慢向后退,声音微微颤抖道:“你……你想干什么?” 正在此时,门口又传来脚步声响,有人快步而来,低声唤道:“璃妹!” 宁萱璃转过头去,只见家丁挑灯引路,他的身后正是秦谨疏和宁致轩。 宁萱璃的喉咙里突然像被塞入了一团棉花,万千种情绪都在那一刻涌上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看着秦谨疏,只是对视一眼,便又别过头去。 秦谨疏却只觉得心头一震,那一眼的眼神,他从未在宁萱璃的眼睛中看到过,她的眼睛很漂亮,而且明亮如星,永远的沉静如水,永远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震动。 而方才的那一眼,却让他看到了不同,一缕担忧、一缕痛苦、一缕欣慰、一缕解脱……交错织就成一张密密的网,把他网在中间。 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懂,她又别过头去。 “大哥……”宁萱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却一直在狂跳,方才她分明在宁萱璃的眼中看到了几分杀机。 她急忙快步来到宁致轩的身边,躲在他的身侧。 宁致轩微微皱了眉头,看着她的一这一身打扮说道:“你怎么会在这?” 同样的话,宁萱羽自从进了这个院子之后,第三次听到,她也只听到了这三句话。 “我……”宁萱羽咬了咬唇,微垂了头,她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岔子,为何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她一时间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吃过了晚膳,觉得有些闷热,便出来逛逛,”宁萱羽胡乱的说道。 宁致轩显然不相信她的这个借口,宁萱羽自己也不信,但……她想不出别的。 宁致轩看着她这一身的装扮,鼻尖处又是她身上那扑面而来的香气,梳得整齐复杂的发式,发间的精心挑选的步摇……哪一样都不似她说的出来逛逛那般简单。 何况,此处还是秦谨疏所在的院子。 秦谨疏的目光却从未在宁萱羽的身上落一落,他慢步走到宁萱璃的身侧,低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沉,似在这夜色中慢慢流淌的水,冲刷着宁萱璃方才紧张而痛楚的心,她压制住心中的狂潮,按下眼眶中的湿意,慢慢吸了一口气,手指在袖子里微微握了握。 “有人占了你的屋子,碰巧被我遇上了而已。”宁萱璃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站在屋门口的未央。 她害怕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泄露了自己的心绪。 她宁萱璃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神仙妖魔,她只是害怕失去,害怕失而复得之后的再次失去。 “叫门!”宁萱璃一声令下,未央看着出现在院中的秦谨疏和宁致轩,方才的担忧也烟消云散,她一脚踢在屋门上,对着里面的人说道:“是谁在房间里?还不快滚出来!” 房间里的声音静了静,院子里也安静,连带着那些站在院门口用眼角余光观望着的丫环婆子也都停了停呼吸。 随后,屋子响起一声尖叫,似一把锐利的尖刀,割破了夜空,刺入众人的耳膜。 “啊!” “怎么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快!滚!滚!”女子的声音喊得变了腔调,像是拼尽了全力尖叫着,带着明显的哭腔。 丫环婆子们都是一愣,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风,各自不明的情绪瞬间你来我住,她们却不知道此时宁萱羽的心如坠谷底。 那个声音她再是熟悉不过,正是她身边的丫环巧儿。 难怪事情出了岔子,难怪计划泡了汤,原来!都是这个小蹄子闹得! 宁萱璃冷眼旁观,她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和宁萱羽脱不了干系,她倒要看看,一会儿人从房间里被拎出来,宁萱羽能有何说! 正在此时,从房间里跑出一个男人来,他衣衫系错了扣子,腰间的带子也没有系好,裤腿还在靴子外面,简直狼狈至极。 他一跑出来就愣了,没有想到院中还站着这么多人,一迟愣的功夫,宁萱羽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心中一惊,怒道:“该死的奴才!居然做出这种丑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手来,手中的动作比嘴里的话还要快,一股后境四重气直奔那个男人。 男人吓得张大了嘴,腿脚却发软动弹不了,若是这气撞到他的身上,他一定会当场毙命不可! 宁萱璃微敛了眸光,从腰间抽出软剑来,“唰”的一下对着汹涌过来的气息就是一剑,气息碰到剑身,如同被引流的江水一般,“轰”的一声撞到了一旁的花草上,顿时花瓣零落,如下了一阵花雨。 宁萱羽暗自咬牙,还未开口,宁萱璃看着手中的宝剑,语速缓慢而有力说道:“着急什么?这样打死了他,谁还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萱羽恨恨一甩手,有些不甘的冷哼了一声,这一幕被宁致轩看在眼中,他立即察觉到,此事恐怕和宁萱羽有关,而且,宁萱璃也已经察觉了。 这还是宁致轩第一次看到宁萱璃出手,他知道宁萱羽的实力,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妹妹天资还算不错,年纪轻轻就达到这种水平,可是,他方才却看得分明,宁萱璃不过是一招轻引,就把宁萱羽的气息引了出去。 这只能说明,宁萱璃的实力要比宁萱羽强得多。 他又惊又喜,也免不了为宁萱羽担忧,这个妹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话,非要和宁萱璃过不去?看今日宁萱璃的态度,怕是不太高兴。 他想到这里,上前一步,声音冷厉道:“刘三儿?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大少爷!”刘三儿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以头触地,道:“大少爷,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奴才正在睡着觉,突然就……就感觉有人……有人对小的无礼,小的吓了一跳,睁眼一看,竟然是巧儿,奴才一只把持不住,就……就……”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虽然声音忽大忽小,但是众人也算听得明白了,只是心中难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身后有个尖利的声音道:“你胡说!你这个流氓!骗子!无耻的小人!”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奔来,小跑着几乎是撞到刘三儿的身上,近乎疯狂的撕打着他。 她的头发散乱,上衣的领口被扯裂,袖子也破了一只,下身的裙子也被扯得不成样子,隐约还有斑斑的血迹,从她露出的肌肤上可以看到点点的淤青,任谁看到她这副样子,都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宁萱璃看得分明,这个女子正是宁萱羽身边的巧儿,她在一旁冷眼瞧着,巧儿撕扯着刘三儿的头发、耳朵,毫无章法的打着他,刘三儿的脸上、脖子里很快出现了一道道的抓痕,头发也被抓乱。 刘三儿双腿跪在那里不敢乱动,双手却有些不耐烦的抵挡挥摆,嘴里嘀咕道:“是你自己扑上来的!又不是我找的你,你在这里发的什么疯……” “你胡说!你胡说!”巧儿又哭又叫,似失去了理智一般,双手揪住刘三儿的头发,“你这个流氓!骗子!” 巧儿也不会说别的话,生气愤怒到了极致,只会来回的翻着这几句话说个不停。 “够了!”宁致轩觉得真是丢脸,秦谨疏还在这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偏偏出在秦谨疏的院子里,这两个不长眼的奴才还在这里1;148471591054062大打出手,丢人还要丢到什么时候。 他一声冷喝,巧儿慢慢停止了撕打,她低低的抽泣着,瘫跪在一旁,泪珠滚滚而落,样子好不可怜。 宁萱璃面容沉静,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之意,同情?能当饭吃吗?能救命吗? 再者说,这次的事情明显是出现了偏差,如果是正常进行的话,现在被害的人又会是谁? “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宁致轩冷声说道。 “回大少爷,”刘三儿跪直了身子说道:“奴才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奴才真的是……冤枉,不知道怎么的就到这里来了,而且还被……她给强占了,奴才不敢撒谎啊……” “刘三儿!”巧儿的眼睛里浮现几分血色,眼白慢慢充了红,在院中的火光中有些骇人,她脸色狰狞道:“你还敢说!若然不是你从青楼……” “巧儿,”宁萱羽突然开口说道:“你跟我说过,刘三儿想要娶你为妻,可你并不愿意,是不是这样?” 宁萱羽的话,似一把锋利的刀,割断了巧儿后面想要说出的话。 第三十四章 她在吃醋? 第三十四章她在吃醋? 巧儿的神色一呆,她听出了宁萱羽话中的警告之意,慢慢的闭上了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宁萱璃冷冷哼了一声,“你这话来得倒是及时。” 宁萱羽的脸色微变,闪过一丝难堪之色,她知道此事她有嫌疑,但是众人手中却没有证据,可是一旦被巧儿把事情说漏了,那才是真真的完了。 宁致轩眸子微微一眯,扫了宁萱羽一眼,宁萱羽微微抿了嘴唇,心虚的垂下头去。 他的心一沉,从宁萱羽这个神情上他就知道,这事是铁定与她有关了。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头对秦谨疏说道:“殿下,让您见笑了,臣管理不周,出了这种丑事,实在让人惭愧。今天晚上还请您移驾,臣再另令给您安排一个院子,还望殿下……担待一二。” 秦谨疏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慢慢滑过,沉沉似冰冷的刀锋,久居上位者的气度,此时展露无疑。 “少将军,”良久,秦谨疏慢慢的开口说道:“按说我在这府中不过是借宿,客随主便,万事寻个方便才是,只是……” 他顿了顿,宁致轩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他拉长的语气提了起来。 “少将军,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何这件事情会发生在我所住的院子中?将军府有那么多院子,为何偏偏是这里?如果……我没有突发了兴致同少将军一同喝茶聊天,那么,今天晚上又会发生何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这……”宁致轩岂能不知秦谨疏所说的意思,这件事情的背后主使若真的是宁萱羽的话,再加上她今晚的装扮,宁萱羽想要干什么,他心知肚明。 只是,宁萱羽毕竟是他的妹妹,若是真的追究下去,他不敢再往下想…… 可此时面对秦谨疏的问话,他又不能不答,正在两难之间,忽然听到宁萱璃淡淡的说道:“这丫环是大小姐身边的,想来是怎么回事,没有人比大小姐更清楚,不知……大小姐以为该当如何?” 宁萱羽见宁萱璃把烫手的山芋甩给了她,不由得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巧儿,压下心头的怒意,勉强的一笑说道:“妹妹说得不错,这丫头是我身边的大丫环,可是,你也瞧见了,这丫头也……说到底她也是受害之人,我带回去好好的审问便是了。” “带回去审问?”宁萱璃微微一笑,眼中的冷光一闪,“宁府的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毕竟你是嫡出大小姐,可是,如六殿下所说,这事儿恐怕不只是丫环和家丁之间的私情纠缠那么简单,您要如何给六殿下一个交待?” 她的目光在宁萱羽的身上来回一转,宁萱羽忍不住心头一颤,只觉得那目光如同薄而利的刀片一般,似乎割破了她的衣裙,露出皮肉来。 “大小姐夜间闲逛还有如此的好兴致,不知到时候审问清楚给六殿下交待的时候,兴致会不会更好些?” 宁萱璃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惊了惊,这语气中明显的讽刺和酸味,从牙齿间溢出来,让她慢慢的抿了抿嘴唇,她有心中对自己说道:“冷静些……沉住气,这不是你的作风,要沉下心来……” 宁萱羽一听她的话,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她的脸色变了几变,手指间的帕子绞成了结,短促的一笑,勉强说道:“妹妹说笑了。” 秦谨疏在一旁却是心中暗喜,他本来是有些怒意的,这个宁萱羽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但让他意外的是,一向冷静沉稳的的宁萱璃,今日竟然屡屡失态,这让他忍不住猜想,是不是……宁萱璃有了些醋意? 如此一想,他也不打算再逼得宁萱羽太紧,清了清嗓子对宁致轩说道:“少将军,天色已经不早,依我看这事一时半刻也审问不清楚,不妨先让大小姐把人带回去好好问问,问清之后给出一个交待便是。” “是,就依殿下所言,”宁致轩求之不得,他拱手说道:“臣立刻就派人给您安排新的住处。” 他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太妥当,对于宁萱璃的态度,他也是看在眼中的,他明白,这一次,恐怕宁萱璃是动了怒了。 他忍不住看了宁萱璃一眼,却只见她紧紧抿着嘴唇,一张脸在火把的光线里忽明忽暗,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暗影,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然而,宁萱璃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宁致轩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些愧疚,他狠狠瞪了宁萱羽一眼,“还不快带着你的人下去!” 宁萱羽咬着嘴唇,虽然不甘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带着巧儿转身快步走了,守在门口的那些丫环婆子也悄悄的退到远处,用眼角的余光张望着。 宁致轩转头看了看宁萱璃,刚要张口说点什么,宁萱璃已经带着未央也转身离开,他张开的嘴又慢慢的闭上,眼中浮现几分懊恼之色。 宁致轩目送宁萱璃远走,又对秦谨疏说道:“殿下,请您随臣来吧。” 秦谨疏点了点头,思绪却依旧还系在宁萱璃的身上,他一边随着宁致轩往其它的院子走,一边想着还是要找机会向宁萱璃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夜色深浓,闷热之气越来越明显,天边偶尔有沉沉的雷声,似滚滚的马蹄之声自天际奔腾而来,月光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身影,连一丝模样的光泽也已经不见,那些星辰也已然没有了痕迹。 “唰!” 忽然,一道黑影快如闪电,轻轻的落在了宁将军府的府中,他在府中的一棵树梢上,目光清亮,冷静注视着下面的情形。 将军府不同于别的地方,宁大将军一向治军甚严,以治军之法治府,所以这里的巡逻小队比一般的府第更难对付。 黑影在树梢观察了半晌,身影飞快的一晃,趁着夜色的掩护,接连跃起点落,最后落在一处院中。 黑影来到窗前,看着窗子里映出的灯光,手放在嘴上,轻轻打了一声呼哨。 随后,屋子里的灯亮了亮,三声敲击之声在窗棱上响起。 黑影看看四周无人,轻轻跃了进去。 房间里布置得清新雅致,黑衣人走到屋中,垂首施了礼道:“主子。” 书桌前的人抬起头来,烛光映着他平静锐利的眼神,六皇子,秦谨疏。 秦谨疏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如何?” 黑衣人垂首说道:“回主子的话,恐怕是瞒不住了,自从楼小姐来过之后,消息已经泄露了出去,三皇子那边也已经知道消息了。” “意料之中,”秦谨疏把手中的笔放下,“密切注意便是,暂时先不要惊动,有什么情况再来报我。” “是,属下明白。”黑衣人垂首说道。 “另外,”秦谨疏看了看他,嘴角似乎浮现一丝笑意,“今天的事情做得不错。” “多谢殿下。”黑衣人态度依旧恭敬道。 秦谨疏这里一片安静,宁萱羽那边却是乱成了一粥锅。 她简直快要气疯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巧儿的身上,她带着巧儿一出了院子就给了巧儿两个耳光。 巧儿满腔的委屈却不敢有一句怨言,有泪也不敢流,只能垂着头,死死的咬住嘴唇,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哭出来,引来更严重的惩罚。 宁萱羽一进了自己的院子,便吩咐那些丫环婆子道:“都滚出去!”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快步退出了院子,随手关好心了院门。 宁萱羽走进房间,抬腿踢到了脚上的鞋子,一手扯到了头上的发钗,“哐”的一声扔到了梳妆台上,把巧儿吓得浑身一抖。 巧儿扑通一声跪下,头也不敢抬,以头叩地,冰凉的青石地砖抵在额头上,那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股子冷意从额头慢慢传遍了她的全身。 宁萱羽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凉茶,把心中的怒火压了压,慢步走到巧儿的身边,俯身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巧儿的眼睛对上她的,眼底尽是惶恐之色,想说话,下巴却被宁萱羽捏住,丝毫动弹不得,下巴处的骨头又酸又痛,像是快要对捏碎了一般。 宁萱羽微微的笑起来,在忽明忽暗的跳跃烛火中,温柔得如同鬼魅,“你说,你是活,还是想……死?” 今夜对于宁府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太多的人无法入睡,宁致轩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棘手。 他把秦谨疏安排妥当,便一刻也没有停留,直奔宁谨璃的院子。 宁谨璃的态度他不能不顾忌,这一次他明显偏袒了宁萱羽,他有必要给出一个解释。 宁致轩到了宁萱璃的院中,未央正在院子里和两只灵鼠在外面忙着收东西,看到这两只小东西,宁致轩愣了愣。 未央福了福身说道:“奴婢见过大少爷。” 宁致轩点点头,“罢了,起来罢。二小姐睡了吗?” “还没有,”未央回答道:“您稍候片刻,奴婢进去回一声。” 未央还未转过身,宁萱璃已经出现在门口,她的目光平静,似是没有波澜的古井深潭,幽冷的看过来,让宁致轩的心头微微一沉。 他越来越发现,宁萱璃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的身上……有一种慢慢激发出来的无限风华,无1;148471591054062论是眼神还是姿态,都发生了质的改变。 宁致轩下意识想要行礼,但刚刚垂下头,又回过了神来,他慢慢直起身,微微一笑说道:“璃妹。” 他这一刹那的形态变化,虽然微妙,但是却让宁萱璃看得分明,她的心中越发疑惑,却越来越肯定,原主的身份,一定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宁萱璃点了点头,她走到台阶下,指了指一旁的石桌石凳道:“大哥,请坐。” 宁致轩转身坐下,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璃妹,今天的事……”他还未说完,宁萱璃便目光微凉的望过来。 第三十五章 矛盾心绪 第三十五章矛盾心绪 宁致轩看到宁萱璃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宁萱璃抬手为他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茶叶微微起伏,像此刻宁致轩的心情。 她把茶盏往宁致轩的面前一推,问道:“大哥想要说什么?” 宁致轩看着眼前的茶盏中微微荡着的碧绿茶水,慢慢的舒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璃妹,今天的事情……我还没有去问过萱羽,不过,我相信你也猜得出,这事儿八成和她脱不了干系。六皇子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宁致轩语速缓慢的说着,他其实并没有看出宁萱璃和秦谨疏之间的微妙关系来,他只是以为,宁萱璃对宁萱羽不满,是因为她有野心,想要以不正当的手段攀上秦谨疏,担心会连累到她而已。 宁萱璃自然不会对他说出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她垂着眸子,端着茶盏慢慢饮了一口,腾腾的热气弥漫开来,遮住她的眼神。 只是她的语气微凉,清晰的落入宁致轩的耳中,“所以,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宁致轩只觉得她似话中有另有深意,只是一时之间琢磨不清,只好犹豫了一下说道:“尽量把此事化小,让六殿下忘记这段不愉快,六殿下是你救下来的,说起来也算对他有恩,想必他也不会揪住此事不放。何况……” 宁致轩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我觉得,他肯让萱羽把巧儿带走,也就是说明了他的态度。” 宁萱璃慢慢的饮着茶,没有再说话,一时间的沉默让宁致轩有些不知所措,天边的雷声一阵紧似一阵,云层之后偶尔有厉闪一现,忽然就照亮了一方天空,随即又快速的隐去。 树木枝叶由一片沉寂慢慢的晃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起风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宁萱璃把茶杯放下,她慢慢抬起眼睛来,狭长的眸子光华厉烈,似天边的闪电倾入了她的眸中,她极慢的笑了笑,“大哥说得极是,既然如此,那便听大哥的吧。” “……好。”宁致轩总觉得她笑得有几分古怪,有些意味深长,但是又不明所以,只好点头应了,“璃妹,你放心,萱羽那边我一定会好好说她的,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不能姑息!” 宁萱璃没有再答言,只是点了点头。 宁致轩也没有其它什么要说的了,便起身告辞。 他出了院子,在不远处的树下站立了片刻,管家走过来,低声说道:“大少爷,时候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着吧。” 宁致轩微微叹了一口气,对老管家苦笑了一下,拉长了声调说道:“唉,你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我还能睡得着吗?” “大少爷,将军还未出关,您自然是要辛苦些,可是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做不是?现在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去休息吧,先缓一缓,或许明天就好解决了。”管家低声劝道。 宁致轩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理,眼看着天要下雨,宁萱羽那边怕是也睡下了,好在今天晚上没有出大乱子,就明天一早再说吧。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天地之间拉起了一块巨大的雨幕,蒙蒙的水气在空中荡来荡去,如团团的云雾,万物都拢在这一片雨水中,哗哗之声响透了黑夜。 雨下了一夜,天亮之时才慢慢的小了,宁萱璃早早起了身,推开窗子看着院中的景色,珍珠落的叶子似乎更绿了些,被雨水冲刷得十分干净,一夜之间树上又开了不少的花,小小的珍珠般的花球散发出1;148471591054062淡淡的香气。 几个丫环正在扫着院子里的积水,青石砖面也被冲得干净,连石头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满院子中的空气都清新异常,让人精神振奋。 “小姐,”未央走进来说道:“奴婢给您熬了一些荷叶粥,您尝尝?” 宁萱璃点了点头,“好,也有些饿了,拿进来吧。” “是,”未央转身下去安排,很快清粥小菜就摆了上来,宁萱璃刚坐到饭桌前,就听到院中有人说话道:“二小姐在吗?” 宁萱璃看了未央一眼,未央会意,立即转身走到院中,对着来人施了礼道:“奴婢给六殿下请安。” “不必多礼,”秦谨疏点头说道:“你们小姐呢?” “回殿下的话,二小姐正准备用早膳,”未央还没有说完,秦谨疏已经迈步走了过去,“好香啊。” 宁萱璃抬眼看了看他,“怎么?还没有吃吗?” “还没有,”秦谨疏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到现在都没有送吃的过去。” 宁萱璃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但也不想跟他计较,便把自己的推给他说道:“你吃吧,我还没有动过。” “那你呢?”秦谨疏看着站起来的宁萱璃问道。 “我不饿。”宁萱璃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秦谨疏看着眼前的粥碗,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饭,他本来也不是到这里来吃饭的,他不由得起身跟了上去。 宁萱璃在院中的树下站下,她的目光落在虚空处,微风迎面拂来,吹起她的发丝。 她的思绪也如此时翻飞的发丝一般,有些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明明不想那样说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她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他是师尊的转世,可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容貌,甚至……他早已经失去了师傅的记忆,也不再记得自己。 那么,自己呢? 因为他是师尊才亲手为他治伤的,可是后来呢?特别是昨天晚上的事,自己的情绪明显波动强烈…… 她慢慢舒了一口气。 “宁小姐,”秦谨疏站在她身后,轻轻的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不开心?” 宁萱璃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她只是望着天边的云,云卷云舒,自由自在。 “其实……昨天的事,我是早就察觉了的,”秦谨疏低声说道:“那个家丁从青楼里出来的时候,药就被掉包了,本来是用在男子身上的药……后来被换成了用在女子身上的,那个丫环在放药的时候吸入了些,所以……” “那个时候我已经去了宁致轩的院中,与他一同喝茶,很抱歉……若是我知道你会赶过去,会让你不高兴,我会提前通知你的。”秦谨疏有些愧疚的说道。 他当时因为宁萱璃情绪波动而有些窃喜的心情早已经换成了自责,他感觉到宁萱璃的情绪变化,感觉到她的不悦,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仅仅是他当初以为的“醋意”那么简单。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却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他不愿意看到宁萱璃这样情绪低落。 听到他的这番话,宁萱璃转过头来,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更深了几分,她轻轻笑了笑,如花瓣上的雨珠,一闪又飞快不见。 “六殿下睿智,让人佩服。” “……”秦谨疏正想再解释解释,忽然有丫环来报,“二小姐,巧儿在外面求见。” “她来做什么?”宁萱璃微微皱眉说道。 “奴婢不知,她只说要求见二小姐,”丫环小声说道。 “让她进来!”宁萱璃有些不耐烦,这些凡人俗事,什么时候是个完?难道自己要整日与这些女子周旋这些破事吗? 她转身走到石凳前坐下,小丫环领了巧儿走了进来,还未开口,巧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宁萱璃的面前。 巧儿换了套衣服,身上和脸上的伤痕却有增无减,她的眼睛通红,肿得像是杏一般,脸上的指印清晰红肿,显然是被人打了耳光。 她脸上的泪痕一道一道,干的和未干的交叠在一起,像是一条条沟壑,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跪在那里,低声抽洋道:“二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吧!” 宁萱璃语气平静,眼神清冷道:“巧儿,你这是说得哪里话?你是大小姐身边的丫环,有难处也应该是找她,而不是来找本小姐,你怕是拜错了庙门吧?” 巧儿依旧俯身拜在那里,肩膀抽动着说道:“二小姐,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大小姐……她要逼死奴婢啊,在这府中只有您能够救奴婢一命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你?”宁萱璃的声音依旧,平静得让人惊愕,她直言不讳,没有一丝的回避和伪装。 我为什么要救你? 巧儿身为宁萱羽身边的大丫环,次次宁萱羽暗害宁萱璃都少不了她的份,现在,她居然说让自己救她? 巧儿有些错愕,她本以为宁萱璃就算是顾忌着名声和面子,也不会拒绝她,哪怕是表面上的呢?毕竟没有一个女子愿意落下一个刻薄的名声。 “二小姐,”巧儿抬起头来,眼泪汪汪的说道:“奴婢……自知以往做过对不起二小姐的事,可奴婢身份低微,也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奴婢愿意追随二小姐,用后半生来回报二小姐的恩情!” 她说罢,又重重的磕下头去,一番话说得让人动容,既忏悔,又表了忠心,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宁萱璃没有答言,她沉默着,似乎没有听到方才巧儿所说的话,难堪的沉默中似有一股气压慢慢的漫上来,像是空气被一点一点的抽离,巧儿的心也被一点一点的握紧。 她的头抵着砖面,耳朵捕捉着每一点声音,她连呼吸都放轻,生怕错过宁萱璃所说的每一个字。 然而,她却始终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巧儿只觉得自己的额角有汗珠滚落,浸湿了那里的发,后背上的汗珠也渗了出来,粘粘的粘住了里面的小衣,一阵的难受。 她终于有些受不住了,又抬起头来,对上宁萱璃锐利冰冷的眼神,身子不由得微微一抖,说道:“二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救一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想嫁给刘三儿啊……” 第三十六章 摧花 第三十六章摧花 宁萱璃目光淡淡,看着跪在那里涕泪横流的巧儿,她语气平静道:“与我何干?” “……”巧儿流着泪的眼睛呆了呆,她随即嚎哭了一声,向前跪爬了两步,“二小姐,二小姐!奴婢求您救救奴婢,收下奴婢吧,奴婢当牛做马也要回报您的恩德。” 宁萱璃觉得自己听她这样翻来覆去的说,脑子都快炸了,看了一眼身侧的未央说道:“带她下去。” “是。”未央早就想带她走了,现在等到宁萱璃开了口,便立即上前说道:“跟我来吧。” “二小姐!”巧儿以头触地,发出咚咚的声响,额头上很快见了血,她急忙说道:“二小姐,奴婢救您了!您要是不同意,奴婢……奴婢就死在您的面前。” 宁萱璃微微皱了皱眉头,敛了眸光看着巧儿半晌,沉声说道:“跟未央下去,换套衣服,稍后我自有安排。” 巧儿一听这话,知道宁萱璃是收下她了,脸上露出喜色,急忙又磕了两个头,连声说道:“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 未央把她带了下去,宁萱璃这才感觉安静了些,她看了看一旁的秦谨疏,淡淡问道:“今天的药吃了吗?” 秦谨疏点了点头,“吃了。” “如果你身子无碍,那就继续练我那天教你的剑法吧。”宁萱璃抽出腰间的软剑说道。 “好,”秦谨疏立即同意了,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宁萱璃的心情能好一些他也是乐于看到的。 宁萱璃手中的软剑华光厉烈,舞动如蛇,秦谨疏用的就是宁萱璃送给他的那一把,他一直都带在身边。 乌光沉沉,剑在手中生风,虽然不知道这是一把什么宝剑,他之前见过的名贵兵器也很多,但是他总感觉这把宝剑能够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几分亲切,几分熟悉。 宁萱璃使起剑来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衣裙飘摆,发丝飞扬,在清晨的明媚日光里犹如仙姿,秦谨疏微敛了眸光,他迎着晨间的风静静站立,觉得这一刻岁月静好,什么朝堂、什么纷争、什么夺权,都在这一刻呼啸着远去。 “到你了!”宁萱璃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说道。 秦谨疏急忙回过了神,握着剑像她方才那样一招一式耍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故意装着伤口疼痛,他看得出她今天不开心,而他觉得如果他舞得好,她会开心。 虽然有些孩子气,但是他此刻只有这么一个目的。 宁萱璃看着秦谨疏的剑用得不错,比预想的还要出色几分,她不自觉的微微翘了翘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有几分郁郁的心情,此刻看着正在认真练习剑法的秦谨疏,慢慢的松了松。 她的心情刚一松,门外就有人来报,“二小姐,有人……来访。” “什么人?”宁萱璃微微皱眉,她直觉感到,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是……一位姓楼的小姐,她说,是来探望六殿下的。” 秦谨疏握着剑的手一抖,暗暗咬了咬牙,转头对来人说道:“告诉她,不见!” “别啊,”宁萱璃说道:“怎么说也是你宫里的人,不见多不合适。” 秦谨疏的脸都快绿了,宁萱璃收了剑,脸色清淡如水,看不出什么喜怒,“快去吧,回你自己的院子去见。” “我……”秦谨疏张口结舌,好不容易方才让宁萱璃的神色好了些,这个楼之悦,来得还真是时候! 宁萱璃转过身去,显然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他也只好把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一脸纠结的回了院中。 他刚刚离去,宁萱璃就转了身,看着他慢步离去,她微微垂下眼睫,眼神一黯。 未央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眼看到独自站在那里的宁萱璃,她忽然觉得宁萱璃孤单影只,心中不禁荡出几分酸涩之感。 听到脚步声,宁萱璃抬起头来时收拾了心情,低声问道:“怎么样?” 未央走上前来,行了礼道:“小姐,奴婢把她安顿好了,她口口声声说着感谢,还再三要求跟着奴婢来院子中做事,奴婢让她先休息,说过两天再由小姐安排。” 宁萱璃微眯了眸子,目光落在虚空处,声音沉沉散在风里,“好好注意,有任何异常都来报我。” “是。奴婢明白。” 宁萱璃觉得心中烦闷,“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上街逛逛吧。”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安排。”未央说罢,转身就要走。 “不用安排什么了,走着去,不用安排车了,也不用其它的人。”宁萱璃说罢,已经迈步走了出去,未央也急忙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走过抄手长廊,还没有走出多远,便看到站在园子中的秦谨疏和楼之悦,两个人对面而立,红花绿叶中,秦谨疏一身玄色长袍,楼之悦的淡粉色衣裙飘摆,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美感。 宁萱璃突然觉得那片花开得十分难看,她的心中立即有一个决定,微微侧首对未央说道:“把这园子里的花匠叫来。” “是。”未央立即转身离去。 时间不大,花匠跟在宁萱璃的身后快步而来,来到宁萱璃的近前施了礼,“二小姐,有何吩咐?” 宁萱璃目光微凉,望着那片花丛,声音冰凉如水,“把那边那片花给我拔了。” “啊?”花匠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萱璃转头望向他,目光如刀般割来,花匠的心头一颤,急忙垂头说道:“是,稍后……” “现在。”宁萱璃干脆利索,声音坚冷如铁。 “……是。”花匠不敢再有迟疑。 花匠取了工具,心中虽然疑惑,但也不得不走向那片花丛,先用修剪把枝叶和花朵都剪了下来。 这边一动,站在不远处的秦谨疏和楼之悦就是一愣,楼之悦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花,为什么剪掉?” “这……”花匠心中也有些不太愉快,好好的花……谁不知道这花种得好好的?为什么?他还想知道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是奉命而来。”花匠一边剪着一边说道,手中的剪刀“咔咔”响,枝叶花朵落了一地,方才还嫣然绽放的娇美花朵,转眼间就成了尘土。 “奉命?”楼之悦隐约觉得这事儿不太寻常,谁会下这样的命?“你奉谁的命?” “二小姐,”花匠头也不抬的说着,把花枝剪得差不多了,便又扔下修剪,拎起锄头,连根刨了起来。 这样一来,尘土飞扬,立即便让楼之悦站不住了,她急忙后退了几步,手中的帕子紧紧捂住口鼻,“你到底要干什么?” 花匠微微哼了一声,“刨花,如您所见,我也是奉命,小姐,麻烦你让让,去别处吧。” “你……”楼之悦气得脸色发红,但是这里毕竟不是楼府,也不是皇宫,而是人家的将军府,她也不能怎么样。 秦谨疏在一旁听着,却是心思百转,宁萱璃这是什么意思?在为自己解围吗? 他忍下心中微微喜悦,对楼之悦说道:“母妃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可是,殿下……”楼之悦上前一步,有些不舍的说道:“我还没有……” “就这样吧,”秦谨疏说完,转身就走,他四处张望,想看到宁萱璃的身影。 看着他快步离去,楼之悦的脸色一变再变,用力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在越来越大的灰尘飞扬中,也不得不转身离去。 刚刚走到前院,迎面便走来一个人,那人看到她,立即站下了脚步,挑了眉梢伸手拦住她说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出现在哪里,还用得着你管?”楼之悦没有好气的说道,她刚来了一会儿,和秦谨疏刚说了没几句话,连院子都没有进得去就被赶了出来,叫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哼,真是笑话!”宁萱羽冷笑了一声,“这里我的家,我这里的大小姐,你说用不用得着我管?横冲直撞进了别人的家,还对主人无礼,是谁教你的教养?” 楼之悦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府中的大小姐,她之前一直在府中1;148471591054062的深闺,平时很少与人交往,自恃身份高贵也很少参加贵妇小姐之间的聚会之类,自然就不认得宁萱羽。 不过,楼之悦可没有认输的意思,她的谦卑恭顺向来只对着皇上、贵妃和秦谨疏,她还不把小小的宁萱羽看在眼中。 楼之悦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是吗?恕我眼拙,根本没有看出来,你竟然是大小姐?我还以为这将军府的大小姐虽然是将门之女,但总归也要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没有想到……” 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宁萱羽,目光鄙视,语气轻蔑道:“罢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懒得与你计较,我还要赶回宫中,给贵妃娘娘传信,六殿下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在这种地方!否则的话,请我我都不会来!” 她说罢,昂着头如骄傲的公主一般快步离去,宁萱羽看着她的样子,气是脸色发白,这个女人说什么?她竟然是来看六殿下的?还要回宫里去? 她究竟是什么人?难道……她就是那个楼之悦吗? 这两位在这里互相看不顺眼,宁萱璃此时却早已经出了府,来到了街上,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阵阵,她随意在小摊上买了几样东西,心情却并没有舒缓多少,仿佛那片花草繁繁杂杂的开在了她的心里,那些枝叶满满的占据,让她的呼吸都觉得有些不太顺畅。 她的目光一转,忽然看到有两个人影在街角一晃,身形有几分熟悉之感,她心头立即一动,向着身影消失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第三十七章 我最讨厌芍药 第三十七章我最讨厌芍药 那两个人影显然不知道后面有人跟踪,进了一条巷子,自顾向前走,他们走到巷中来到一扇角门处,很快消失不见。 宁萱璃站在巷子口,并没有进入,她的目光微闪,低声对未央说道:“走,去前面看看,这是哪座府。” “是。” 主仆二人顺着围墙转到正门处,这是座高门府第,黑漆漆的大门,上面的铜钉如碗口大小,在阳光下闪着亮光,门前的台阶干净整齐,门下放着两尊大石狮子,张嘴瞪眼,露出尖尖的牙齿,好不威风。 宁萱璃抬头望去,只见高高的门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翼王府。 宁萱璃看到这三个字,眸子不由得一眯,翼王,正是乾元当朝的三皇子,秦谨离。 她早已经想到,方才那两个人的身影如此熟悉,正是前些日子在街头围攻秦谨疏的那几个人,当时并没有对他们斩尽杀绝,但也因为交过手,对他们的身形有印象,这才认了出来。 那两个人从角门鬼鬼祟祟的进入了翼王府,恐怕本身就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本来上次就怀疑是秦谨离所为,这次看到这两个人,倒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测。 宁萱璃的眉眼间凝结了几分冷意,这位三皇子倒是个值得注意的人物。 她正想着,忽然听身边的未央说道:“小姐,您瞧。” 宁萱璃顺着她所说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驶过,车帘在风中扬起,从车窗中依稀看到楼之悦的容颜。 宁萱璃冷哼了一声,“回府吧。” “是。”未央抿了抿嘴唇,看着那辆驶过去的马车,手指间轻轻一弹,一股气流飞了出去,准准的落在了马车一侧的车轮上。 主朴二人刚刚走出不远,隐约听到一声惊呼,再转过头望去,只见那辆马车的车轮歪了一个,马车失去了平衡,里面的人也受了惊吓。 宁萱璃面无表情的又转过身去,带着未央向着府中走去。 方才的两个人此时已经进了三皇子的书房,秦谨离在书桌前,眉头微皱道:“怎么?老六还躲在宁府吗?” 其中一个上前道:“回主子的话,正是。对外说是在养伤。” “养伤?”秦谨离的目光一凉,“他这么说也不怕宫中的人着急吗?” “谁说不是,”另一个人说道:“宫中的人已经急了,那位楼小姐,已经去过两次了。” “哼,”秦谨离冷笑了一声,抬手端起手边的茶盏,“那位楼小姐也算是个人物了,居然就这么在老六的宫中,还真是一点退路也不为自己留,够胆识。” “一个女子,做出这样的举动,也算是惊世骇俗了,她这是抱定了必定要嫁给六皇子的决心吧?” “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也算是难得,”秦谨离抿了一口茶说道:“多多注意老六的动向,楼家小姐都出面了,估计他也不会住得太久,等到他离开的时候,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是,属下明白!” 秦谨离摆了摆手,两个人慢步退了出去,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沐浴在阳光里的绿叶花朵,眼中却浮现几分阴郁之色。 秦谨疏,虽然比他小好几岁,却是他最大的劲敌,皇帝这两年对他也颇为倚重,这让他着实不安,更让他奇怪的是,秦谨离早已经封了王,而秦谨疏却没有,按说年纪也早该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见封。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究竟对他是有利还是有害?他猜测不出来。 秦谨离慢慢的舒了一口气,眼神却愈发阴冷起来。 宁萱璃虽然不知道秦谨离到底会怎么做,但是她却觉得此人十分危险,既然敢对秦谨疏暗中下手,就说明他做好各种准备,也有收拾残局的能力。 而相比之下,秦谨疏显得人单势孤了几分,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这一世都不能让秦谨疏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越走越快,心中的感觉酸涩难言,仿佛只有这样快步而奔,才能够稍稍化解。 她走入府中,路过园子的时候看到那片花草已经被铲平了,发堵的心略微松了松,看到这光光的地,她便能够猜到,楼之悦当时的神情。 宁萱璃的心情好了些许,她转身走向秦谨疏的院子,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她不知道,只是想……单纯的看看他。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听到了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殿下,您瞧,这花开得好不好?”声音甜美柔软,正是宁萱羽的声音。 宁萱璃等了半晌,却听不到秦谨疏的回应之声。 宁萱羽似乎也没有气馁之意,她柔声说道:“这是府中开得最好的芍药了,您喜欢吗?比起宫中的如何?这院子可是萱羽精心为您挑选的,不知道您住得可还满意吗?” 还真是不要脸。 宁萱璃停着脚步,看着院子里的树影摇摇,嘴唇边慢慢浮现一丝冷冷的笑意。 “噢?”秦谨疏总算是有了回应,只是声音微凉,平淡如水,“这院子是小姐亲自选的?” “正是呢。”见到他总算有了回应,宁萱羽的声音都欢快了起来。 “我记得小姐身边的大丫环在我的院子中与人私会的时候,大小姐当时在院中也是才知道,怎么的还提前为我选了这院子?莫不是大小姐有未卜先知之能吧?” “……”宁萱羽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在那里难堪犹豫,只听秦谨疏又说道:“另外,承蒙大小姐费心了,只是我最讨厌的就是这芍药,妖艳过余,端庄不足,实在不是登得大雅之堂的花,不知道少将军有没有把我原来的院子收拾妥当,还是那里住得舒心些。” 宁萱羽的耳根火辣辣的1;148471591054062发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几分笑意说道:“殿下,您不喜欢芍药,我着人把它除了便是,何必要殿下搬来搬去的麻烦?您的伤还没有好,还是不宜过于劳累才是。”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几步,伸出双手,纤纤手指尖细,一脸娇羞的想要抚上秦谨疏的伤口处,低声说道:“不如……萱羽为殿下换药重新包扎可好?” “不必,”秦谨疏微微侧身,躲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必劳烦大小姐了,大小姐事务想必繁忙,不知您的丫环之事审问得如何了?这件事情毕竟与我有关,望大小姐审问清楚了,还要给我一个解释才是。” “这……”宁萱羽没有想到他还没忘了这事儿,一时间有些吱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那个丫环偷偷跑了出去,竟然跑到二妹那里躲了起来,我向二妹说过几次,奈何她……” “奈何我怎么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似冰冷的匕首般插了过来。 宁萱羽立即回首,看到宁萱璃静静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长时间了,她想着方才秦谨疏对她的冷淡态度,心中又气又恼,不由得冷了脸说道:“哼,你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宁萱璃声音清冷如水,“不如你说来听听。” 宁萱羽看着她平静的神色,心中有几分发虚,不由得眯了眼睛,恨声说道:“你告诉巧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跑不掉的。” 宁萱璃并未答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那目光虽然平静,但却比任何的刀子都要伤人,宁萱羽对视了几眼便觉得招架不住,她暗暗咬了咬牙,转身对秦谨疏行了个礼道:“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告辞。” 她恨恨的离去,与宁萱璃擦肩而过之时还不忘狠狠瞪宁萱璃几眼,但是却都如同重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有气出不来的感觉着实让她难受。 宁萱羽负气而走,宁萱璃迈步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几株芍药说道:“这花开得的确太难看了些,告诉花匠,换成别的,以后府中不再种芍药。” “是。”未央低声答道。 秦谨疏愣了愣,随即心头一喜,宁萱璃一直平静如水,沉思如海,难得看到她这样任性的样子,倒也觉得十分可爱。 他上前几步,嫌弃的看了看那些芍药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芍药,样子不好,香气也不好。” 宁萱璃扫了他一眼,忽然想着他前世最喜欢的是山谷里的兰花,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移了许多到庭院中,各种品种都有,那些兰花香气幽幽,这种开败了那种又开,仿佛永远不会开败似的。 那个时候,她用的最多也是兰花制成的香料和香包,气味淡雅不过分浓郁,又香得长久。 她一边想着,一边脱口而出道:“那就看看有没有兰花,给你移植一些过来。” 宁萱璃说完,自己都愣了愣,秦谨疏也是微微错愕,随后脸上露出喜色,眉梢微扬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兰花?” “猜的。”宁萱璃压下狂乱的思绪,站起身来说道:“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无聊的时候就练练剑。” “……好。”秦谨疏脸上的喜色退去,他总感觉宁萱璃有时候离他很近,像是他心里有什么都能够猜得出看得透,但有时候又觉得,她离得很远,总有一层迷雾拢着她,让他看不真切。 宁萱璃快步离去,她有些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流露出不该露出的情绪来,她还不确定,秦谨疏对她是否还如前世一样,他的身世太过特殊,出身皇家,不坐皇位就有性命之忧,坐上皇位,就会……有三宫六院。 还真是一个让人纠结的抉择。 宁萱璃此时思绪纷乱,她快步往自己的院子中走,刚一进门,便有一个人迎面撞上来。 她心中怒火一起,那人急忙后退了几步,跪了下去,说道:“小姐,奴婢……失礼,请小姐责罚。” 未央上前一步道:“忙手忙脚的乱跑走什么?” 那人声音微颤抖道:“奴婢该死……只是方才大小姐派人给奴婢传说,说……让奴婢小心些,若是再不前去认错,就把奴婢老母杀掉,奴婢……实在心焦啊。” 第三十八章 内奸 第三十八章内奸 宁萱璃听着巧儿的话,目光微闪道:“噢?那你准备如何?” “奴婢……奴婢想求二小姐帮帮奴婢,所以才来这里向二小姐说明,没有想到二小姐不在,这才……这才……慌不择路,冒犯了二小姐。”巧儿再次叩首道。 “起来罢,”宁萱璃说道,“我想让我如何帮你?” “回二小姐的话,”巧儿抬起头来,泪水迷蒙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奴婢的老母住在陵西巷,奴婢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虽然不够买一处院子,但是租一个是没有问题的,奴婢想着,能否请二小姐派人帮忙给奴婢租一个隐秘之处,好避开大小姐的耳目。” “这很简单,”宁萱璃点头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奴婢多谢二小姐!”巧儿面露喜色,连连磕头道。 “行了,下去吧。”宁萱璃摆了摆手,巧儿急忙起身退出了院子。 她刚刚离去,宁萱璃平静的神色微微一冷,她低声对未央说道:“让这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们都退到自己的房中,就说这些时日大家辛苦了,稍后我会有赏赐。” “是。”未央点了点头,随即去办了。 宁萱璃慢步走到屋中,目光清冷如水,慢慢在房间里滑过,她才不会相信巧儿的鬼话,但是,让她恼怒的是,这巧儿只是被自己收下,至于做什么用还未指派,别说进到自己的房间中,就是进到院子里也不允许,今日她却趁着自己不在溜了进来。 院中的丫环婆子都退了出去,屋子里极为安静,宁萱璃对未央说道:“看一看这房间里可有什么异常,我总觉得巧儿溜进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是,奴婢明白。” 宁萱璃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垂着眼睫慢慢想着心事,越想越觉得思绪繁乱,她索性合上眼睛,沉下心气,静坐凝神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过去,窗外的阳光慢慢滑动,等到她再睁开眼睛之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未央正在院中点起气死风灯。 宁萱璃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走到廊下看了看满天的星辰,对未央说道:“把那些丫环婆子都带到这里来。” “是。”未央挂好手中的灯,转身应了一声。 宁萱璃并未进屋,她在廊下坐着,很快,未央带了那些丫环婆子前来,她这院子中伺候的人并不多,一共只有七人,五个丫环,两个婆子。 众人进了院中,排成一排,齐齐施了个礼道:“见过二小姐。” 宁萱璃点了点头,“起来罢。” 众人起了身,垂首站立,依旧不敢抬头,宁萱璃的目光在她们的身上一一滑过,她暗自怪自己有些大意了,自从到了这里以来,她注意着身边那些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却忽略了这些最平凡最底层的人。 这些人有几个依旧是之前伺候原主的那些,这些年来原主受尽欺侮,恐怕和手下这些刁奴脱不了干系。 她慢慢端起手边的一杯茶,手指拿起茶盖轻轻的滑过,发出轻微的声响,众人垂头听着,觉得这沉默甚是熬人,不知怎么的,那声音听在耳中,像是在听到尖刀刮过骨头的声响,后背不禁有些发寒。 众人忽然想起,这些时日的二小姐今非昔比,不仅不把大小姐放在眼中,听说实力还涨了不少,性子也比以前冷傲了许多,再也不似之前的软柿子,这样想着,更觉得心中没底。 良久,终于听到宁萱璃沉声说道:“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前些天我一直病着,好了之后又一阵的忙碌,没有顾得上,现在有闲暇的时间了,准备了一些银子,你们每个人都有份,算是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劳吧。” “奴婢不敢。”众人心头喜悦,嘴里齐声说道。 “未央,把这些给她们。”宁萱璃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身边小几上的盒子。 未央走过去,捧着盒子走到众人的1;148471591054062面前,把开盒子之后众人一瞧,盒子里放着七枚银锭,每个都有三四两的样子,这可是她们辛苦一年都挣不到的啊。 众人立即脸上露出喜色,未央微笑道:“二小姐赏给你们的,就拿着吧。” 众人又客气了一番,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慢慢伸出手去,依次拿了,拿过之后又都行礼谢过宁萱璃。 宁萱璃摆了摆手,“只要你们用心做事,本小姐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行了,都下去各自做各的事吧。” “是。”众人喜滋滋的退下去,未央捧着空盒回到宁萱璃的身边,低声说道:“主子,她们都拿了,您看……” “明天早上再说,到时候会立见分晓。”宁萱璃的目光在月光下清冷闪烁,脸上的笑意凉凉,“既然有人不安份,就给她这个机会吧。” “是。”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次日清晨,宁萱璃还未起床就听到院子中有人洒扫,未央见她醒了,急忙过来伺候她起身洗漱,她坐在梳妆台前低声问道:“怎么样?都在吗?” “回小姐的话,都在。”未央一边为她在发间另上一枝羊脂玉的发钗,一边回答道。 “走,用膳。” 主仆二人到了外厅,未央吩咐道:“二小姐要用膳,摆饭吧。” 外面的丫环婆子鱼贯而入,手脚麻利的摆上了饭菜,宁萱璃垂着眼睛,目光在她们的手上一一掠过。 她喝了几口粥,微微侧首对一个婆子说道:“今天本小姐有个差事让你做,做好了还会有赏,你可愿意?” 那婆子姓丁,是这府中的家生子,一听又有赏赐,立即微笑道:“二小姐有什么事情就请吩咐,老奴不敢讨赏。” 宁萱璃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吟道:“昨天上街遇到了一个巧手婆婆,我看中了她做的一个荷包样式,只是她只有一个样品了,不愿意卖,说是家中还有几个,你前去寻寻她,把剩下的那几个买来。” “这有何难,”丁婆子急忙俯身道:“老奴前去,一定给小姐办得妥妥的。” “这便好,”宁萱璃转头看了看未央,未央把一两银子递给她,宁萱璃说道:“这银子你拿去买荷包,剩下的就算是你的赏钱。” “是,多谢二小姐。”丁婆子喜不自胜,几个荷包能值多少钱?这得剩下许多呢。 “敢问二小姐,那老婆婆在何处?”丁婆子收了银子笑问道。 “她白天要推着小车出摊,摊位流动,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儿,这样吧,今天下午傍晚时分,你去她的家中取,一定可以找到她。” “是,那她的家在……” “陵西巷。” “是。” 宁萱璃吃罢了早膳,其它人都退了下去,未央低声说道:“小姐,您确定是丁婆子?” “不错,”宁萱璃语气淡淡,透出几分凉意,“巧儿的衣服上有云片粉,那东西无色无味也无害,但是一遇上番红汁就会让人的皮肤发痒发红,那些银子上都涂了番红汁,她们得了银子,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的观赏把玩,那番红汁也会落在手上,如果……” 宁萱璃淡淡的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如果有人与巧儿串通,放她入了这院子这屋里,那她的手上一定会沾到云片粉,而她的手……自然也会发红发痒。” “不错,”未央眼前一亮,“奴婢方才瞧着,丁婆子虽然刻意遮着,但她的手指也的确有些红。” “注意盯着她,”宁萱璃的声音沉了下去,“下午掌灯之前,不要让她有机会与巧儿接触,她去陵西巷的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是。奴婢记下了。”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报:“二小姐,巧儿在外面求见,说是有急事。” “噢?”宁萱璃眉梢微挑,“让她进来。” 巧儿很快来了,她刚一进屋,便立即跪下,向前跪爬了几步,眼中泪珠滚滚的对宁萱璃说道:“二小姐!求您……” “我已经知道了,也做了安排,你放心,今天我就亲自去陵西巷,把你母亲接出来,如何?”宁萱璃打断她的话说道。 “多谢二小姐,”巧儿脸上一喜,“不知,二小姐准备何时……” “今天下午,掌灯时分。”宁萱璃淡淡说道。 “这……”巧儿微微犹豫,“能不能早一些,奴婢怕……” “大胆!”未央一旁冷喝道:“二小姐答应救下你、帮你,已经算是天大的恩德了,你还敢指定时辰?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巧儿生怕宁萱璃改变了主意,急忙连声说道:“奴婢只是担心大小姐抢在前头,奴婢怎么敢给二小姐定时辰?” “你放心,”宁萱璃说道:“此事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大小姐就算是想做也不会在大白天明目张胆的做,一定来得及。” “是,奴婢听二小姐的。”巧儿叩首说道。 未央带着巧儿退了下去,宁萱璃的神色落在树木枝叶的暗影中,慢慢浮现出微冷的寒意来。 刚安静了没一会儿,又有丫环来报,“小姐,外面有位姓沈的小姐求见,说是有要事。” “姓沈?”宁萱璃微微皱眉,还没有说见与不见,忽听外面有人尖声一笑,声音轻佻道:“哼,怎么?二小姐贵人多忘事,不会是只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我给忘记了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一个身穿火红色衣裙的女子快步而来,她步步生风,头上的步摇晃来晃去,赤金的流苏晃得人眼前发晕。 宁萱璃微微眯了眯眼睛,抬手抚了抚额头,还真是一刻也不能消停。 “是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宁萱璃说着,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沈慧竹看着坐在那里不动身的宁萱璃,心头的怒火如潮,眼睛狠狠盯着她,“哼,难怪人家都说将门出身的人都粗俗不堪,如今一见宁二小姐的作派还真是如此,有客登门,竟然不起身相迎!” “对于那些不请自来强行硬闯的人,本小姐想赶都来不及,怎么会还会有那么好的心性相迎?沈小姐高看我了。” “你……” 第三十九章 婊女渣男 第三十九章婊女渣男 沈慧竹站在那里,努力平复了胸中的情绪,咬了咬牙说道:“宁小姐,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与白轻风断了关系?” 宁萱璃的眉梢一挑,眼神瞬间一锐,这女人是不是脑子坏了?大老远跑到自己的院中来就为了问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吗? “本小姐与白轻风有什么关系?” “你别装了,”沈慧竹傲然一笑,抬手掠了掠耳边红色宝石耳环上的流苏,“你这套我门儿清,你不就是想着欲擒故纵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的白轻风那可是茶不思饭不想,只一门心思念着你。可是,”她说着,语气突然一厉,“我不允许。” “他不思茶饭,那是他的事,”宁萱璃慢慢端起小几上的茶盏,“你不允许,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沈慧竹还想再说,宁萱璃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婊小姐,端茶送客的道理,你堂堂江家的婊小姐,不会不懂吧?” 她的语气着重在“婊”在上落了落,眼神淡漠的看向沈慧竹。 这对于平时习惯了高高在上,以公主自处的沈慧竹自然无法接受,上一次来宁府就灰溜溜的走了,还赔了一万两银子,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面子找回来! 她打定了主意,看了看四周无人,微微俯身冷声一笑说道:“你少拿话激我,我就是江家的表小姐,你不服气吗?可是,不服气也没有办法,这是天生的事情,有的人天生就尊贵,的人则是天生就命贱,这个谁也阻止不了,你说对不对?何况……我今天来,也不是来和你斗嘴的,就来向你提出警告的!” “警告?”宁萱璃淡淡冷笑,“你也配?” “我当然配!”沈慧竹的眸子突然一冷,她的手指间有银色的光芒一闪,冷而亮,直奔宁萱璃的面门而来! 那两点寒星非常快,沈慧竹虽然是只是江家的表小姐,但是她的母亲可是货真价实的江家人,身手自然非常了得,沈慧竹也得了她的真传,身手自然也不错,这一手的暗器,她使的得心应手,向来不虚发。 宁萱璃见她神色有异,早已经有了戒备之心,忽然间冷光一闪,直奔自己而来,她心中便知不好。 她急忙手掌一番,把随心带着的匕首拿了出来,横着一挡,正好挡在了那两枚银针之前,只听“叮”的两声脆响。 然而,那两声脆响刚一响过,银针还未落地,宁萱璃便手指轻翘,不知道怎么的那两枚银针就掉转了方向,她的袖子一挥,银针直冲着沈慧竹而来! 沈慧竹一惊,眼前的事情让她目瞪口呆,她根本没有想到她的暗器这么近的距离会落空,更没有想到,居然还能转了方向! 那上面有什么,她可清清楚楚! 沈慧竹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身子想要躲闪,她却惊异的发现,宁萱璃似乎知道了她要躲开的方向一般,两枚银针的方向竟然与她躲开的方向一致! 她再想改变方向,已然来不及。 只听“哧”的两声微响。 沈慧竹觉得腿上一麻并一痛,她的脸色顿时苍白如纸,此时也顾不得去看宁萱璃,她急忙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来,正想要打开瓶塞,眼前似乎有人影一晃,手上一空。 沈慧竹霍然抬头,只见自己的药瓶已经落入了宁萱璃的手中,她笑吟吟的说道:“这是什么?” 沈慧竹闷下心中的一口气,伸手出手说道:“还给我。” “我说,这是什么?”宁萱璃慢慢的重复道,她语气平静,却像平静水流下隐藏的漩涡,让沈慧竹心中不安。 “这是我的药,把它给我。”沈慧竹咬了咬牙,心中不甘,却又有些无奈和担忧。 “药?”宁萱璃把玩着手中的瓶子,瓶体光滑微凉,“银针的解药?” “不——不是,”沈慧竹不敢承认银针有毒,她的手指在袖子下微微用力扭在一起,“这不过是我平时的补药罢了。” 沈慧竹随口乱说着,她也不知道宁萱璃相信多少,她只知道不能说实话。 “快点给我!否则的话……”沈慧竹阴恻恻的说道。 “否则如何?”宁萱璃笑意微凉,手指尖一用力,那个小巧的瓶子突然被一团光晕笼罩,再仔细看时,已经在她的手指间化成了一团灰飞。 “你……”沈慧竹急得大叫,这东西她就一份,药和解药都是一起的,各自只有一小瓶,上一次的拍卖大会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如今1;148471591054062这解药毁了…… “宁萱璃,你敢!”沈慧竹尖声叫道,“你敢!” “如你所见,”宁萱璃的乌发飞扬,她的眉梢轻挑,眉宇间的威严华贵之气自生,目光灼灼的盯住沈慧竹,“我敢。” 沈慧竹气得脸色涨红,她忽然觉得耳边有灼热之气,似一股气流如刀般割了开来,尖细而锐利的疼痛弥漫开来,她心中又急又惊,急忙伸手捂住了脸,目光恨恨的盯住宁萱璃,几乎要喷出火来。 “宁萱璃,你给我等着!” 沈慧竹说完,转身飞快的跑了。 宁萱璃看的清清楚楚,沈慧竹的脸上有一股不正常的红,想必就是中了银针的缘故,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这个女人未免的心思未免太歹毒了些,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吗?这下也让她尝尝自食其果的滋味吧。 她转身坐下,慢慢品着茶,阳光细碎如金,穿过树木枝叶,暖暖的落在身上,她的手指轻轻叩着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静的时光总是让人觉得过得特别快,宁萱璃正和两只灵鼠安逸的享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隐约有未央低沉的声音道:“我们小姐正在休息,暂时不见客,请回吧。” “我有急事,事关重大,出了差错谁也不能担待。”一个男人的声音带了急切说道。 “……”未央犹豫了一下,“那好吧,你稍等一下,我去回一声。” 未央轻步进了院中,与宁萱璃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急忙施了个礼道:“小姐,白公子来了。” “白轻风?”宁萱璃微微皱眉,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这都是什么人,个个都嫌累不嫌麻烦的吗? “告诉他,我没有空。”宁萱璃摆了摆手说道。 “小姐,他说他有急事,看样子也挺着急的,还说是事关重大。”未央小声提醒道:“您看……” 宁萱璃心中冷笑,事关重大?现在除了秦谨疏的身体健康问题和实力提升问题,还有什么是事关重大的? 正在此时,白轻风不请自入,他急火火的闯进了院中,宁萱璃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两只灵鼠飞快的爬上她的肩头,一左一右,迎见而立,吡着牙对着白轻风怒目而视。 白轻风看到这两只小东西,不由得愣了愣,随即脸上微喜道:“这是……” “你来做什么?”宁萱璃显然没有跟他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思,拍了拍黑色的灵鼠,它带着白鼠扭着胖胖的身子翻身跳了下去,很快消失不见。 白轻风收回目光,上前一步说道:“我……我知道前些时日是我做得不对,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 “废话就不要说了,”宁萱璃语气淡漠,她垂下眼睛,“若是为此事而来,大可不必,我不会再与你有什么瓜葛,形同陌路都是最轻的,所以,你以后如何,与我无关,也不必跑来跟我说什么对错。” 白轻风的心头一痛,听着她这样说起,似万把钢刀刺过来一般,他咬了咬牙,手心中渗出凉凉的潮湿汗意。 他低声说道:“方才沈慧竹是不是来过?” “是,”宁萱璃的眸子微微一眯,眉眼间立时露出几分冷意,“如何?” 白轻风见她的神色有异,急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为她打抱不平的,我知道她……性子乖张,狂傲无礼,但……她总归与江家有些关系,方才她跑着回去,派人来向我传话说,被你的暗器所伤,脸上红肿无法见人。我是想……” “你想怎样?”宁萱璃轻轻的笑起来,她慢慢站起身来,“说来听听。” “我想,你能否把解药给她,以免与江家结下仇怨,江家毕竟是江湖大家,势力不容小觑,还是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白轻风,”宁萱璃脸上的笑意愈浓,只是眼睛闪亮,毫无笑意,“你是在为我着想吗?” “……是。”白轻风抿了抿嘴唇,点头说道。 “那好,你的好意本小姐心领了。”宁萱璃说罢,一甩袖子,对未央说道:“送客!” “萱璃……”白轻风急道。 “叫我宁二小姐,”宁萱璃挑眉望来,目光凌厉如刀。 “……”白轻风的眼中浮现痛苦之色,“我是真的为你好,江家的势力得罪不得,沈慧竹纵然有错,但是毁人容貌……” “毁人容貌确实不该,”宁萱璃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字,如钉子般钉过去,“但是,白轻风,你就那么相信沈慧竹的话?相信出手毁人容貌的是我?” 白轻风微微一怔,他听出了宁萱璃话中的弦外之声,他抽了一口气道:“你是说……” “送客!”宁萱璃已经再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转过身走进了屋。 未央上前说道:“白公子,请吧。” 白轻风怔怔站在那里,愣了半晌的神,微风拂过他的衣摆发梢,一股凉意从他的心底弥漫开来。 “白公子,您素来睿智,我们小姐的心性你也应该明白,江家婊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奴婢不清楚,”未央淡声说道:“您还是不要被美色、身份所迷,把眼睛擦亮一些的好。” 白轻风的脸色变幻不定,未央的话无疑就是响亮的耳光,他握了握拳,想着沈慧竹平日里张狂骄横的模样,一股怒气从心间升腾而起。 第四十章 夜入陵西巷 第四十章夜入陵西巷 白轻风离开不久,宁萱璃便又找了地图来看,她上次找到的那些草药虽然都很珍贵,但是要是想着用在秦谨疏的身上,助他提升实力,却还是差了一些。 她心中的打算是,等到秦谨疏的伤势好了之后,她就再去寻找一些稀有的草药来,为他炼一些丹药。 宁萱璃一边看一边做着记录,未央把午膳准备好,走过来轻声说道:“小姐,午膳好了,您现在用吗?” 宁萱璃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笔放下,“也好,有些饿了。这些先在这里放着吧,等我吃完了再接着看。” “是。”未央扫了一眼地图,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姐,恕奴婢多嘴,您这是要……” “晚些时日吧,等到六殿下回了宫,到时候再说。”宁萱璃说道。 未央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伺候着宁萱璃吃午膳。 宁萱璃这一天都没有去秦谨疏的院子里,倒是有花匠来把芍药换成了兰花,他想着去看看她,但想起她昨天离开时脸上的淡淡忧郁,又觉得不该去打扰,这一天都在纠结中坐立难安。 他刚吃过了午膳正在休息,忽然听到似有人绕过屏风慢步而来,他心中一动,却没有睁开眼睛,手指不动声色的握住了枕头上的匕首。 他面对着墙,感觉那人的气息到了身后,一股清香若有似无的飘来,有点像宁萱璃身上的香气,他的心猛然加快了速度。 那人微微俯首,发丝垂落,轻轻抚过秦谨疏的颊边,簌簌的痒,秦谨疏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的心跳速度陡然慢了下去,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宁萱璃,她不会做出这样的姿态。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宁萱璃,就绝对不能这样靠近他! 秦谨疏猛然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他的手立时一挥,手中的匕首闪着冷光狠狠的向着那人劈了过去。 那人也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秦谨疏会突然动手,不由得“啊”惊呼了一声,快速的向后一退,只是仍旧有些迟了,冷利的刀光划过,几缕发丝飘然而落。 秦谨疏翻身坐起,手中的匕首依旧没有放下,他看着来人,脸上的神情明显不悦,微眯了眼睛说道:“宁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宁萱羽吓得脸色发白,额角冷汗都渗了出来,瞪大着眼睛,一脸的惶恐,要不是方才躲得快,别说这张脸得毁了,恐怕这性命都难以保得住。 她呼吸急促道:“六殿下,我……我……” “宁大小姐,你这样不请自来,悄无声息的来到我的床边,若是误伤了你,该如何是好?”秦谨疏的脸色沉冷,毫无客气的说道。 “我只是……看到殿下睡着了,怕打扰了殿下,这才没有通报,”宁萱羽眼中有晶莹的光芒一闪,她微微侧首,样子好不可怜,“本来是好意,却不想冒犯了殿下,引得殿下不快,还请殿下责罚。” 秦谨疏冷冷的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无耻至极,不知道宁大将军这样的国家栋梁,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儿,可现在是在人家的府中,总不能太过分。 但是,他也实在不想再与宁萱羽废话,便收了匕首,语气沉冷道:“责罚倒是不必了,还请宁大小姐顾忌男女之嫌,再来我的院子里时,着人通报一声,当然,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还是不要来了。我如果有事,会去找少将军的。” 他说得直接,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每个字就像是打在宁萱羽的脸上,她的脸色涨红,紧紧的抿着嘴唇,眼角的泪珠光芒闪动,只是此时在秦谨疏的眼中看来,没有丝毫的怜惜,只觉得厌恶。 “殿下……”宁萱羽低声说道:“我是来给您送……” “不必了,”秦谨疏打断她的话,“我在这里已经打扰多日,不方便再接受大小姐什么东西,如果有需要,我会向少将军开口的,无需大小姐费心。大小姐,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宁萱羽被拒绝的干脆直接,实在没有办法再赖下去,她纵然再不知耻,也终究是个大家小姐,这样的话还从未听过,她忍住心里的伤心和难堪,福了福身,转身快步离去。 她走出秦谨疏的院子,抹了抹眼上的泪,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经是冰冷的光和愤怒的火焰。 宁萱羽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六殿下和宁萱璃在一起的时候和颜悦色,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这样冰冷无情,这到底是为什么? 宁萱璃!都是因为你! 不过……她的目光闪动,回头看了看秦谨疏的院子,在心中暗自说道:“六殿下,如果你知道,宁萱璃就是一个荡妇淫娃,你还会对她有脸色吗?哼!等着瞧吧!” 宁萱璃此时已经做了一些记录,她做到心中有数,初定了一个计划,只待秦谨疏的伤好了之后便去搜寻。 “小姐,您忙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今天晚上还有事呢。”未央过来收拾了书桌,轻声提醒道。 宁萱璃点了点头,“说得是,今天晚上,还有一出好戏要看。” 黄昏时分,华灯初上,未央带着巧儿走到了宁萱璃的面前,巧儿急忙跪下说道:“多谢二小谢搭救奴婢和奴婢母亲,奴婢以后定当拼尽全力为二小姐做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宁萱璃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愿你说话口心一致,既然如此,本小姐这就出发去往陵西巷,你前面带路吧。” “是。”巧儿起身说道。 陵西巷是城西比较靠西的一条巷子,那里穷人较多,一般都是一些矮房,这里也没有灯,一到了晚上很少有人出门,穷人为了省点灯油,也早早吃过饭就上床睡觉,所以这里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是一片漆黑,连狗叫声都很少。 宁萱璃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她微微提气,一团真气提至面门,眼睛更亮了些,在黑夜中也能看得清楚,只是这一点变化,旁人却是不知道的。 “二小姐,就是这里了。”巧儿指了指巷子说道:“这里很黑,您慢一些。” 宁萱璃点了点头,随着她向前走去,这条巷子很深,细而长,看上去像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暗道,幽冷深黑让人心头微凉。 未央走在宁萱璃的身侧,警惕的看着四周,手指握住藏在腰间的匕首,一刻也不敢放松。 忽然,前面的巧儿身子一晃,“哎哟”的一声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未央问道:“快起来。” “我……我好像扭伤了脚,”巧儿抽着冷气,声音颤抖着说道:“我走不了了,好疼……” “那怎么办?”未央皱眉道:“要不然别的时候再来吧,我们先回去。” “别……”巧儿一听便急了,急忙对宁萱璃说道:“二小姐,求您别走,都到了这里了,奴婢实在担心母亲,万一被大小姐抢在前头……”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们进去瞧瞧,”宁萱璃开口说道。 巧儿立即点头,“好,多谢二小姐,我家就在最里面的左手边那一家。” “好。”宁萱璃低声对她说道:“那你等在这里,不要走远,等我接了你的母亲出来,一起走。” “是。奴婢多谢二小姐。”巧儿连声说道。 宁萱璃带着未央,慢步向着巷子的深处走去。 巧儿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走向深处,唇边微微露出几分冷笑,她悄悄的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哪里有半点扭伤了的样子。 她提着裙摆,慢慢向后退了几步,想着悄悄离开,不想,刚刚一转身,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从自己的脸和颈部滑过,隐约有淡淡的香,微微的腥,随后,她的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从暗中走出一个黑衣男子,眼睛明亮如星,幽冷似水,用脚尖踢了踢她,伸手把她拖了开去。 与此同时,前面的宁萱璃和未央并没有走到巧儿所说的地方,而是走出并不远就闪身进了一扇门内,那道门就1;148471591054062是普通的木门,关的也不严实,有两指宽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而走在巷子中的人却很难发现木门之后有人。 主朴二人刚刚藏好不久,便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人喃喃的嘀咕着什么,时间不大,便看到有人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看样子很是紧张害怕。 她嘴里念念有词道:“各路大仙,各位神仙,求求你们保佑,妖魔鬼怪不要找我……我就是来这里买东西的,真是太黑了,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呸呸!不是鬼地方,是好地方,妖魔鬼怪不要找我啊……各路神仙保佑我……” 宁萱璃一眼便看出来人正是丁婆子,未央听到她的声音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两个人摒住呼吸,仔细的听着。 丁婆子一路踉跄着往前走,眼睛四处张望,越往里走,越是害怕,她索性闭上了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她走到巷子最里面的左手那一家,轻轻敲了敲门,仔细听了听,里面并没有人回应,她再次用力一敲,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丁婆子探头看了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她试探着迈步,慢慢走了进去。 此时的宁府中,宁萱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抬手抚了抚脑后的步摇,声音微冷道:“她出去了?” “回大小姐的话,是的,奴婢瞧得真真儿的,二小姐的确是出门去了,是由巧儿带路的。”丫环谨慎的回答道。 “很好,”宁萱羽冷笑道:“那就都警醒着点儿,把人都给我叫起来,等我一声令下,就去院子中给我搜!” “是,奴婢遵命。”丫环急忙说道。 宁萱羽慢慢站起身来,屋子里烛火通明,她头上的赤金宝珠步摇华光闪闪,映入她的眼中,如同刀光剑影。 “走,去前院。” “是。” 宁致轩此时正在前院的书房中与秦谨疏下棋,两个人正杀得难解难分,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有人清声问道:“大少爷可在书房?” 第四十一章 醉翁之意 第四十一章醉翁之意 宁致轩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宁萱羽来了,他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抬头飞快的看了秦谨疏一眼,随后对门外的人说道:“是谁?” “大哥,是我。”宁萱羽推门而去,烛光中慢步而来,姿态优雅。 她来到宁致轩和秦谨疏的面前,看到两个人在此,脸上故作惊诧道:“原来六殿下也在这里。萱羽见过殿下。” 秦谨疏扔下手中的黑色棋子,淡淡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应声。 宁萱羽也不觉得难堪,她起了身,走到棋盘前,微笑道:“依萱羽看,大哥这次是遇到对手了,不过相信很快也要撑不住了。” 宁致轩看出秦谨疏的态度,又有之前的不愉快,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过多的出现在秦谨疏的面前,便岔开话题说道:“妹妹,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宁萱羽说道:“整日里绣花也没有什么意思,我那里的书也翻得腻了,听说大哥前些日子得了几本有意思的游记,所以前来相借。”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秦谨疏的反应,一望之下却见秦谨疏抿唇低头,只看着眼前的棋局,根本没有在意她听她说话的样子。 宁萱羽心中暗恼,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来,她娇嗔道:“大哥,好不好嘛……” 她撒起娇来声音甜美,声调拉得悠长,让人听了骨头都有些酥,宁致轩自然明白她的目的,心中暗道这个妹妹当真是好不晓事,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他暗自头疼,只想着快步把宁萱羽打发走,他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了两本书,递给她说道:“这就是你要的书,拿去看吧。” 宁萱羽笑吟吟的接过书,也没有立即要走的意思,她转身坐在一旁的的椅子上,借着灯光翻了翻,惊呼了一声说道:“大哥,你这里的书果然比我那里的好看,你有这样好看的书也不知道告诉我,真是的。” 宁致轩抚了抚额,当着秦谨疏的面儿也不好说得太直,只好提醒她说道:“既然喜欢,就拿回去好好看吧,时候也不早,别看得太晚,小心熬坏了眼睛1;148471591054062。” 宁萱羽却并不想领情,她把书合上,扫了一眼棋局说道:“那好吧,我就先不看了,反正有的是时间,不如这样吧,我来给大哥和六殿下做个见证,看你们两个谁能赢?” “……”宁致轩恨不上前去把她拎出去,哪里有这么不开眼的? 他还未上前,只见秦谨疏站起来说道:“少将军,我技不如你,时候不早,就不打扰了,告辞。” “殿下……”宁致轩是下棋之人,他岂能不知现在的棋局他根本就没有胜算,秦谨疏又何来技不如人一说?人家无非就是想走,不想再在这里留下去罢了。 他又气又急,瞪了宁萱羽一眼,正想要送秦谨疏,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奔来,一个家丁来到书房门前,额角的汗晶莹闪亮,他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少爷,不好了,二小姐那边……出事了!” 宁致轩心头一沉,秦谨疏的脸色也随之一冷,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宁萱羽脸上露出得意而阴冷的笑意。 “出了什么事?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不成体统!也不怕惊扰了殿下!”宁致轩开口训斥道。 那家丁稳了稳心神,这才注意到秦谨疏也在此,急忙施礼道:“奴才不知六殿下在此,请殿下责罚。” “罢了,到底发生了何事?”秦谨疏沉声问道。 “二小姐……”家丁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难为之色,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您还是去瞧瞧吧。” 宁致轩还没有回答,秦谨疏已经快一步走了出去。 宁致轩微微愣了愣,他也急忙跟了上去,坐在椅子上的宁萱羽慢慢站起身来,抬手掠了掠耳边的流苏。 此时宁萱璃的院子中乱成了一团,几个粗壮的婆子闯了进来,嚷嚷着说是有人偷了大小姐的东西,眼瞅着小偷进了这间院子,一定要搜搜不可,院子中的丫环婆子自然不允,说是二小姐没有在,不能随意搜。 几个婆子哪里管这些,正在吵嚷着,忽然听到有人说道:“都在这里闹什么?还懂不懂规矩了?” 众人住了嘴,转头望去,只见未央从外面走了进来,丫环翠儿急忙过来,脸被气得通红,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未央点了点头,走到那几个婆子的面前,“你们要搜院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其中一个孙婆子冷笑道:“大小姐的东西丢了,是极为贵重的赤金手镯,我们可担待不起,我们一路跟着,都看到那小偷到了这个院中,不让我们搜,难不成……” “哼,”未央冷哼了一声,“你既然说你们都瞧见了,不如你们说说,小偷是男是女?有多高,是胖还是瘦?我倒要看看,你们说的是否一致。” 几个婆子声音哑然,孙婆子撇了撇嘴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到时候把人抓住,事情自然分明了。” “你以为这是哪里?你想搜便搜?”未央眸光一冷问道。 “老奴自然知道这是二小姐的院子,可是,想来二小姐也不愿意担一个小偷的名声吧?到时候把人抓到,二小姐也能得了清白不是?老奴们也是为了二小姐着想,”孙婆子斜着眼睛,打量着未央。 半晌,孙婆子咂着牙花说道:“倒是姑娘你,这样左拦右拦,该不会是有什么鬼吧?” “大胆!”未央怒道:“二小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二小姐的名声也是你能随意说的?说这话就该掌嘴!” “哼,”孙婆子冷笑了一声,转头对着身后的婆子说道:“都愣着干什么?和她废什么话?大小姐的赤金手镯丢了,要是找不回来,咱们可都得受罚,别跟她浪费时间了!我看就从她的房间开始搜!” “好!” “说得对!” 几个婆子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就往未央的房间里闯,未央带着几个小丫环拦着,奈何这些人人多势多,又个个是身强力五大三粗,根本不是她们几个小姑娘抵挡得住的,很快,那几个婆子就冲进了房间。 未央冷眼瞧着,这些婆子似是有备而来,外屋的摆设只是匆匆一掠,她虽然是大丫环,自己住了一个房间,但是房间里的摆件也并不太多。 那几个婆子随意翻了翻,都齐齐奔向靠墙的衣柜。 衣柜打开,里面的是叠得整齐的衣服,几个婆子这个时候仿佛仔细的起来,速度也放慢了不少。 正在此时,听到外面一声冷喝:“这是在干什么?” 随后,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哟,这是怎么了?大哥,您可要好好的问问。” 几个婆子听到声音,心头一跳,却依旧没有住手,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几分,眨眼的功夫,宁致轩、秦谨疏和宁萱羽都进了屋。 一见到这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再看看那几个依旧还在乱翻的婆子,宁致轩的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打了耳光一般。 他真是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接二连三的在秦谨疏的面前丢丑,将军府的面子将来还往哪里放? “都给我住手!”宁致轩大声喝道。 孙婆子等人吓得一抖,与此同时,她们最后扒拉了一下衣柜,一个椭圆形的盒子滚落了下来。 那盒子做得很是精致,淡淡的檀木香传来,上面还有雕刻细腻精致的花纹,看得出来是用尽了心思。 由此可以想见,这里面的东西更是贵重的宝贝。 宁致轩的目光一凝,秦谨疏的脸色沉冷的能够滴出水来,唯有宁萱羽惊讶道:“咦?这是什么东西?” 她侧首看着未央,表情惊诧,语气中却有淡淡的轻蔑,“哟,未央,没有想到璃妹竟然疼你到这种地步,这是赏你的什么贵重东西?单看这盒子不知道不是俗物,打开来让我们瞧瞧吧。” 未面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直觉感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难不成真的是赤金手镯?可是这盒子的外形瞧上去也不像是放首饰的,到底是什么? 她想起那天早上撞到的巧儿,想起在宁萱璃的屋子中翻找无果,难道说……她们的目标是自己?可这是为什么呢?陷害自己一个丫头,又能有什么作用? 她一时间无法想通,只怪自己当时粗心大意,只知道找了宁萱璃的房间,没有仔细看自己的房间,同时她也暗暗下了决心,如果真的是什么不利的事情,她就自己一力担下来,说什么也绝对不能连累了宁萱璃。 她正想着,孙婆子抢先一步上前,把盒子握在手中,转头对宁致轩、秦谨疏和宁萱羽说道:“哟,主子们都来了,那正好。方才老奴等正在大小姐的院子中做事,忽然听到一声异响,急忙跑过去一瞧,大小姐放在梳妆台上的赤金手镯不见了,老奴们吓了一跳,急忙四处寻找,这才发现有一条黑影快步向着二小姐的院子而来。我们一路追过来,不想……”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把手中的盒子往前一递,“如今搜出了这个,未央姑娘,你有何话说?” 未央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丢的是赤金手镯?这盒子像是装赤金手镯的吗?” “这倒也是,”孙婆子听到未央的话,古怪的一笑,她慢慢收回走,阴阳怪气的说道:“那就让我老婆子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以免错怪冤枉了未央姑娘。” 她说罢,手指一用力,“啪”的一声,在众人的目光中,把那盒子打了开来。 屋子里灯火闪亮,那盒子里的东西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么多人瞧着,许多人都呆了呆,随后,一些小丫环的脸色一红,几个婆子的老脸也是微微一变,随后浮现几分鄙视之意。 未央一见那盒中的东西,心头猛然一沉,后背上立即渗出了一层冷汗。 第四十二章 捉奸? 第四十二章捉奸? 秦谨疏扫了一眼那盒子里的东西,霍然回首望向宁致轩,眼神中怒云翻涌,层层叠叠如潮如浪,刹那间逼来。 宁致轩吓了一跳,他见过秦谨疏不太高兴的样子,见过他不耐烦的样子,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愤怒的样子。 然而不过是一刹,秦谨疏眼神又恢复了平静,宁致轩甚至以为自己方才是看错了,不过,秦谨疏接下来冰凉的声音提醒他,一切都是真的。 “少将军,你这府中还真是热闹,这种龌龊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宁致轩的脸上立时尴尬又羞愧,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在一旁宁萱羽却是心中大悦,她根本没有理解秦谨疏的意思,上前一步说道:“六殿下息怒,二妹定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下这种事,她平时虽然算不上乖巧,但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她还未说完,秦谨疏便转头望向她,他极慢的一笑,笑意在四周的火光虽摇荡,似冰冷的波纹,让她无法再说下去。 “六殿下……”宁萱羽有些心虚,手心里突然渗出汗来。 偏偏孙婆子等人还没有察觉到这几位主子之间的微妙情绪变化,她一见到那东西,心头大喜,上前几步跪下,邀功似的说道:“大少爷,老奴等是来搜大小姐丢失的赤金手镯,来抓小偷的,实在没有想到会翻出这东西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愣在那里满脸恼怒的未央,眼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未央姑娘,你也太……不知羞耻了,居然会在房间里藏这种东西,就算是二小姐宠着你,你也不能这样做呀,怎么说你也要为二小姐的名声想一想。” 她嘴里叭叭的说着,手指着那东西说道:“这东西,啧啧,一看就是成色极好,非重金不可得,可见平时二小姐有多宠你,一定赏了不少的银子给你,否则的话,你怎么能买得起这样的东西?” “啪!”孙婆子还正说着,只觉得眼前金星一冒,脸上火辣辣的痛,她晃了晃头,震惊的看向站在她面前的未央。 未央怒目注视着她,“把你的嘴收拾干净!别在这儿胡乱喷粪!这种脏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知道?” “你敢打我?!你自己做下这不要脸的事情,居然还怪我?东西是从你的房间里搜出来的,不是你的,就是你替二小姐收着的!你们的事我怎么知道?”孙婆子拧眉瞪眼,嘴角流着血丝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只觉得小腹上一痛,身子突然飞了起来,秦谨疏上前给了她一脚,直直把她踢飞了出去。 “扑通”一声闷响,如破麻袋一般掉落在地。 宁致轩也是怒火升腾,只是没有想到秦谨疏比他的动作还要快,他愣了一下,挥手说道:“来人!把这个老刁奴押下去,乱棍打死!” “慢着!”宁萱羽一见,不由得急了,她上前说道:“大哥,您这是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宁致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大哥,”宁萱羽说道:“方才孙婆子的话你也听到了,她既然敢这样说,说明她乃至在场的人心中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您这样糊里糊涂的打杀了她,岂不是让她的话坐实了?让人以为你是在护短?岂不是让二妹的名声更无从辩白?” 宁致轩暗暗咬牙,他才不相自己的妹妹会突然转了性,替宁萱璃着想,只怕这其中的事情少不了她的,可现在她说得冠冕堂皇,还真不好再下手。 未央一旁跪倒说道:“大少爷,求您为二小姐做主,这东西绝对不是我们院子里的,肯定是有人陷害,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赤金手镯丢失?将军府是何等的戒备森严?能入将军府偷东西,身手定是了得,又怎么会让几个婆子看到行踪?小偷偷了东西不跑到别处去,偏偏就跑到我们这院子里来,她们一搜就搜出这东西来,这样的种种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她说是字字分明,任谁都听得清楚,宁致轩自然也知道她说得有理,点了点头说道:“二小姐呢?” 正在此时,门外有家丁来报,“大少爷,门上来了一个人,说是……家住在陵西巷的,有要事要求见您。” “陵西巷?”宁致轩一愣,他哪里认得什么陵西巷的人?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闲心见外人,他摆了摆手说道:“本少爷没空,让他走!” “可……”家丁犹豫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是,大少爷,那人说了,说他们抓住了一个人,是……府上的二小姐。” “什么?”宁致轩又惊又怒,迅速的想着是否去单独见此人,宁萱羽在一旁惊叫道:“天啊,怎么会?二妹怎么会好好的跑到那种地方去?快!把人叫进来!” 家丁看了宁致轩一眼,宁致轩的脸都气得青了,宁萱璃在一旁怒道:“怎么?本小姐说话不管用?” “不,不敢。”家丁一见她发了怒,也不敢再迟疑,急忙转身快速离去。 院子里一时陷入静寂之中,火光跳动,映着众人神情各异的脸,树影花影在地上晃来晃去,让人心中越发觉得烦乱不安。 秦谨疏的心情从宁萱羽出现就没有好过,他一直在压抑着怒气,脸色沉冷如铁,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火光,如同燃烧的火焰。 那地上盒子里的东西像利刃一般刺入他的眼中,他几次压下想要冲上去把那盒子弄碎的冲动,静待事情的发展。 此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方才的家丁引着一个男人前来,那人大约四十大几岁的样子,他垂着头,看不清容貌,头发束起用布条随意一绑,两鬓的发灰白。 他微弯着腰,身上穿着蓝色的粗布衣服,腰间扎着麻绳,一双手粗糙不堪,指甲发黑,裤腿肥大,膝盖上打着补丁,裤脚还有些磨损破烂,脚上穿着一双旧布鞋,鞋面上也打着补丁,鞋底边磨出毛毛的边。 家丁带他到了宁致轩的近前,转头说道:“这是我们大少爷,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那男人立即跪下,头抵着地说道:“大少爷,老朽有罪,您……开恩呐。” 众人皆是一愣,听着他这话与方才家丁所传的话不太一致,不知道这是闹得哪出,宁致轩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1;148471591054062” “小老儿住在陵西巷中,平时都睡得早,前几日有个年轻人到巷子中来,正巧被我遇到,他说要租房子,我原来有个哥哥,是个光棍,前年死了,那房子……也便落到了我的名下,我想着能够捞点钱也是好的,就说我正好有。” “可是……”男人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瞧着他穿绸裹缎,不像是穷人,就问他为什么不挑好点的地方租,偏偏来这种地方,谁知他眼睛一瞪,竟是有几分恼了,叫我不要多管闲事,要租就租,不租拉倒。” “我不敢再多问,生怕跑了财神爷,就立马答应了他,他一边看一边点头,好像……是嘀咕什么,这里安全之类的。我也没有听得太清。” “你啰嗦这么久,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到底想说什么?”宁致轩皱眉道,听这些乱七八糟得都觉得头疼。 “快挑重点得说!”宁萱羽在一旁催促道。 “是,是。”男人连连说道:“后来那人交了钱,租了房子,还说不让人进去。今天晚上,我听到狗不停的叫,就起来看看,忽然听到那个院子里有动静,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有小偷,心想着万一那里被偷了可不好,人家再怀疑我可怎么办?我就叫了几个邻居过去看,果然看到有一个人在那里,我们一呼而上,抓住了那人,谁知……” 她说着,又俯下身去,肩膀微微的颤抖,声音也结结巴巴的说道:“谁知,抓住了一看,竟然是个姑娘!询问之下,她说……说……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我一听就吓坏了,觉得不可能,这才来见大少爷。” 众人听了,不由得连声抽气,任谁也听出这里面事不寻常,那个男人是谁?二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破地方? 众人心中各怀了心思,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喊着跑进来,“大小姐,大小姐救命啊!” 喊声中一个男人跑了进来,他扑倒在宁萱羽的面前,哭着说道:“大小姐,奴才闯了大祸,还求您出手相助啊。” 一旁的男人一见此人,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指着他说道:“哎,大少爷,就是此人租的我的房子,就是他!” 众人都是一惊,这院子里的丫环婆子没有人一个不认识此人的,正是之前与巧儿鬼混的刘三儿。 宁致轩一见这个家伙,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怒喝道:“刘三儿,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乱闯?快滚出去!” 刘三向上叩头道:“大少爷,奴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呀,奴才……唉……”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个人说你租了什么房子,你想干什么?”宁萱羽在一旁问道。 “奴才……”刘三垂下头,低声说道:“实不相瞒,那次与奴才约的,并不是巧儿……奴才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巧儿,当时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噢?”宁萱羽冷笑道:“你这个死奴才,那你的相好到底是谁?” “萱羽!”宁致轩厉声说道:“这是你一个姑娘该说的话吗?” “大哥!”宁萱羽不服气的说道:“上次受屈的可是我的大丫环,连带着我的名声都受到的影响,您就不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为我想一想吗?” “你……”宁致轩恨不能上去抽她两个耳光,觉得她太不晓事,一点都不懂得进退,可这万语千言都哽在喉咙里,气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萱羽却不理会他的怒气,抢先一步对刘三道:“快说!是谁?” 第四十三章 痛下杀手 第四十三章痛下杀手 刘三儿吞了一口唾沫,看着火光中众人的脸,宁萱羽的目光热烈,紧紧的盯住他,那眼睛里像是盘着两条毒蛇,只要他说错一个字,就会爬出来立即咬死他。 他垂下头,低声说道:“是……是……二小姐!” “胡说!”宁致轩上前一脚踢在刘三儿的肩膀上,“混帐!” 刘三儿被他踢的身子一歪,滚了几个滚儿,“奴才……不敢!不敢撒谎啊!” “你还说!”宁致轩手掌一翻,掌心里气团熊熊,他眼中杀机大起,下一刻就可以让刘三当场毙命! “大哥!”宁萱羽一见,急忙上前说道:“大哥,你既然认定这狗奴才是胡说,为何急着杀了他?到时候人别人以为您是杀人灭口,二妹的清白更无从辩白!” 她一把拉住宁致轩的手,一边转头对那个男人说道:“你不是说捉到了人?人呢?还不快带上来!” “啊……”男人回过了神,说道:“就在后面,想来也快到了,我先来请罪,几个邻居在后面护着小姐。” “快!让人进来!”宁萱羽说道。 她心中冷笑,只要宁萱璃被人给带上来,就可以把她的罪名坐实,这辈子再想要清白,再想翻身,那是誓比登天! 门外呼啦啦的脚步声响起,显然不只是一个人,众人的心连波几折,今天的事情真是太离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谨疏微眯了眼睛,望向院门处,火光暗影中几个粗布衣衫的百姓走进来,身后似乎还抬着一顶软驾,像轿不是轿,看模样像是一个大圆圈椅,两边用棍子绑结实了抬来的,这些都不重要,关键的是上面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月白色衣裙,在夜风中裙摆轻轻摆动,似是起伏的水浪波纹,她的脚上穿着同色的软底鞋子,鞋尖上缀着圆润的东珠。 她的头上戴着帷帽,薄纱垂下,看不清容貌,但是从那衣服和鞋子来看,的确是宁萱璃一贯的装束。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宁萱羽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 宁萱璃,你实力提升了又如何?要知道,很多时候单靠实力是不行的,若是没有了计谋心思,还不是要栽跟头? 轿驾一进了院子,宁致轩也吓了一跳,他愣了愣,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当然是不信宁萱璃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是……他也无法解释眼前的事。 宁萱羽上前一步,惊呼了一声道:“妹妹!你是这怎么了?” 她扑到软驾前,眼泪落了下来,拉住宁萱璃的手说道:“你瞧瞧你,怎么会……这个狗奴才有什么好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白公子的事情而苦1;148471591054062恼对不对?你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否则的话,你怎么会如此的作贱自己?妹妹啊……” 未央在一旁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愤然起身,正想过去说理,那个孙婆子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手中抓过那只盒子,抢在未央前面对她说道:“哼,我说什么来着?这下你还赖吗?这东西分明就是二小姐交由你保管的!” “你胡说八道!”未央抬手就又给了孙婆子一个耳光,“你再敢胡说,休怪我手下无情!” “哎呀,你还敢杀了我不成?主子都在这里,哪里由得你放肆!”孙婆子撒泼似的跳着叫起来。 “大小姐,”宁萱羽身边的周婆子过去扶她,安慰道:“您就是心地太好,太善良了,这事儿……可与您无关呐,您可千万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揽,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懂得那个是什么东西,若非……与男人……唉……” 周婆子闪烁其辞,说得断断续续,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中有无限联想。 宁萱羽抹着泪,帕子底下的眼睛却闪过得意的笑,哼,宁萱璃,看这次还如何翻身! “就是,”孙婆子也说道:“大小姐,这东西可都是那些寡妇用的,俗称云耳,遇热水即涨,眼下这一个那可是上上品,哪里一般人用的,想必是二小姐让这个刘三儿给教坏了,竟然用起这些东西来……” 她的话还未说完,忽然一阵气流轰然而起,“砰”的一声正正打在孙婆子的胸口上,孙婆子“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随后头一歪,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死了过去。 一切只是刹那间,方才她还在那里巴巴的说着,这一刻就命丧黄泉。 院子里一片死寂,众人的呼吸都停了停,转头望着慢慢挽着袖子的秦谨疏,宁致轩的脸色也微微发白,秦谨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笑意的笑了笑,“少将军,我实在听不上这些老奴说的话,忍不住出手为你清理门户,你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宁致轩缓了一口气说道,“这种老奴才,的确该杀!” 秦谨疏的目光一扫,那几个老婆子都缩了缩头,站在宁萱羽身边的周婆子也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宁萱羽暗自咬牙,脸上却依旧泪花滚滚,她低声说道:“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呀,难不成……就看着这些人为你而死?” 她的话音刚一落,忽然听到门口处有人清冷的说道:“让我说什么?” 宁萱羽吓了一跳,秦谨疏霍然转过头去,院子里火光映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在眼中纷然的流火。 宁萱璃手中捧着一盆兰花,静静的站在门口那里,月光如水落在她的清冷的面容上,一双长眉微扬,如苍鹰展开的羽翅,那双眼睛冷光厉烈,在众人的眼上滑过,似沉沉冰冷的刀锋,让人心头微凛。 宁萱羽的眼睛一睁再睁,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宁萱璃怎么会在那里?那这个坐的女人是谁? 宁萱璃慢步走来,她来到秦谨疏的面前,把手中的兰花递给他,“给,你不说要兰花,不要芍药的?” 兰花幽香,捧在满怀。 此时秦谨疏的心也是满满的,他隔着兰花的幽绿叶子,嗅着兰花的清香气息,看着面前的宁萱璃。 她的眉目如画,眼波平静如水,隐约有淡淡的笑意一闪而过,似流星滑过。 他有很多的话要说,此时却不是时候,千言万语,只在心间。 他用力抱了抱花盆,点头笑道:“很好。” “璃妹,”宁致轩又惊又喜,心头的万般滋味却是极其复杂,方才紧张愤怒的心情此时微微松了松,却又有别的情绪如潮水涌上来。 看着宁萱羽那吃惊的神情,再冷静的想想今日这离奇的事情,他暗自握了握拳,狠狠看了宁萱羽一眼。 宁萱璃对他点了点头,目光在院中滑过,每个人与她的目光一碰,便又飞快的调转开去,她的目光在触及到那盒子的时候微微一凝,随即泛起一个冷笑。 “小姐,”未央上前几步,来到她的面前,“奴婢有罪,不能护得小姐名声。” 宁萱璃看了看门洞大开的未央的房间,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她摇了摇头,“未央,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她说罢,最后来到宁萱羽的身边,“你方才,让我说什么?” “我……”宁萱羽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你怎么会在这里?”宁萱璃看到一旁满身是土的刘三儿,眸光一冷说道:“你竟然还没有死?” 刘三儿被她的话吓得一抖,头垂得更低,不敢答言。 “大小姐,上次你的丫环巧儿与这个奴才私通,你说带下去审问,会给大家一个交待,如何交待还未有,这个奴才又出现在我的院中,你不嫌他碍事,我还嫌他污了我的眼睛,脏了我的耳朵!” 宁萱羽勉强冷笑,“是吗?可是,方才这个奴才说,上次与他相约的并不是巧儿,而是另有其人呢。” “噢?是谁?”宁萱璃立即问道。 “是……”宁萱羽看着她冰冷的目光,心尖突然打了一个颤,此时想说出宁萱璃的名字也无法去证明。 “萱羽!慎言!”宁致轩怒喝道。 “大哥,让她说。”宁萱璃声音平静,眼中却是逼迫微微。 她忽然张开手掌,一股气流直逼坐着的那个女子,“吡啦”一声响,头上的帷帽被劈成了两半,露出那人的容颜。 月光下,火光中,众人瞧得分明,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巧儿。 “巧儿?”宁萱璃讥讽的一笑,转头对宁萱羽说道:“大小姐,你还想说什么呢?她在陵西巷被人捉住,又有这些人证证明租房子的人是刘三儿,还有何话说?” 宁萱羽张了张嘴,还未开言宁萱璃又继续说道:“巧儿是你身边的大丫环,出了上次的事情,不见你对她有任何的惩罚,她反而穿着这样的衣裙鞋子出去继续与这个男人私会,这究竟是几层意思?” 宁萱羽听得分明,宁萱璃的意思很明显,巧儿不过是个丫头,休说这身衣服,就是这双鞋子上的一颗东珠她一年也挣不到,此时却穿着这样的衣服与男人去约会,是想陷害二小姐引人误会还是有什么更险恶的用心? 宁萱羽暗自咬牙,面对宁萱璃的指控,她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本来是占尽了先机,现在却到了如此被动的局面,这该如何是好? 宁萱璃转头看向刘三儿,眯起的眸子里光芒冷厉,“还有你,几次三番欲害我名声,究竟是何人指使?” “二小姐……二小姐……”刘三现在也吓傻了,事情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只会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求饶。 宁萱羽心中发急,她的目光一转,看到了那个盒子,暗暗咬牙,计上心来,她走过去,踢了踢那只盒子,冷声说道:“这东西是从未央的房间里搜出来的,你怎么说?” “噢?”宁萱璃的目光一掠,“那是什么?” “你……”宁萱羽抿了抿嘴唇,“你还在装蒜?” “萱羽!”宁致轩都快气晕了,他上前几步,拉住宁萱羽的手臂说道:“你想干什么?给我回房间去!” “大哥,”宁萱羽一甩手,怒道:“你没有听到她怎么说吗?口口声声指责我的大丫环,我还不能分辩几句了?您就看着我受委屈?” 第四十四章 自作自受 第四十四章自作自受 宁致轩举起手,恨能一巴掌抽死她算完,眼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又不能不顾忌。 这一犹豫的功夫,宁萱羽把盒子踢到宁萱璃的脚下,“你倒是说呀!” “说什么?”宁萱璃淡淡的看了那盒子一眼,“这又不是我的东西,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还想抵赖?”宁萱羽不依不饶,“东西从你的院子里搜出,就藏在你的大丫环的柜子里,一句不是你的就完了?”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栽赃嫁祸吗?”宁萱璃语气微凉道。 宁萱羽冷声一笑,“栽赃?你说栽赃就是栽赃?那这天下岂不是没有小偷了?偷了东西被抓住就说是栽赃,真是笑话!” 宁萱璃的眸子微微一眯,正欲开口,忽然秦谨疏怀抱着兰花走过来,脚尖一踢,那精致的盒子翻了几个滚,里面的那一层垫布也掉了出来。 “果然如此,”秦谨疏淡淡一笑,转头却看向宁致轩,“少将军,这种盒子一般是出自名家首饰楼,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工都没得挑,也正因为如此,一般的情况下,主人会在盒底上要求刻下自己的名字,这只盒子上,恰巧也有。” 宁致轩上前,弯腰捡起那只盒子,就着火光一看,脸色一变,肌肉都随之跳了跳,他握着盒子的手微微用力,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宁萱羽也是微微一愣,她面色狐疑的上前,宁致轩一把推开她,“闹够了没有?” “大哥,”宁萱璃在一旁声音凉凉道:“既然大小姐想看,不如就让她看个明白。” 宁致轩神色一僵,宁萱璃拿过盒子扫了一眼,“啪”的一声扔到宁萱羽的面前,“这下,该你解释了吧?” 宁萱羽就着火光一看,在盒底上分明刻着三个小小的字:“宁萱羽”。 她的眉心一跳,脸色在火光中透出惨青的颜色,眼睛瞪得老大,如同厉鬼。 她死死盯住那三个字,像是刻进眼睛里,她看罢多时,霍然抬头,盯住宁萱璃说道:“是你害我!” 宁萱璃淡淡的一笑,笑容如夜色轻柔绽放,却让人想起雪花的丝丝凉意,“我害你?东西是你的人从我这里搜出来的,我不过去找了盆兰花,回来之后院子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我还没有追究你们私闯乱搜污蔑之罪,你竟然说我害你?” 她一步一步的上前,宁萱羽一步一步的后退,她目光锐利,字字如刀,“我如何害得你?你倒是说呀!东西上刻着你的名字,人是你的,现在成了我害你?我让你们私闯我的院子了吗?我让你们搜未央的房间了吗?” “你……”宁萱羽眼前发黑,她气得浑身发抖,面容都有些扭曲。 “璃妹……”宁致轩上前一步,想要劝说两说,宁萱璃霍然回首,“大哥,你有什么高见吗?” 她的语气森凉,宁致轩一时顿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宁萱璃腰身挺拔,如玉如竹,“大哥,今天的事,我不想再多说,父亲不在,府中自然由你做主,上次的事你交给了大小姐,如今看来,她在这方面的能力实在让人无法信服,依我看,还是由你处置吧。如何?” 宁致轩知道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由得心中暗自叫苦,但他心中也明白得很,宁萱璃所说的是实话,这样的事情上自然应该由他来处置。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璃妹说得极是,今日之事的确太过分,我定当从严处置。” “来人!”宁致轩冷喝了一声,“把这几个婆子拉下去,各打一百大板,跟来的丫环罚银三个月!大小姐……” 他的目光与宁萱羽的一碰,宁萱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光中几分期盼几分不甘,她不知道宁致轩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把大小姐禁足在院中,没有我的话,不许出来!另外,屋中的婆子丫环全部更换,留下三个人即可。” “大哥!”宁萱羽尖声叫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那你想如何?”宁致轩浓眉一挑,脸上怒色翻涌,“正因为你是大小姐,若是别人……”他说着,微微一顿,目光凛冽的看向依旧昏迷在软驾上的巧儿和跪在一旁的刘三,“把这两个奴才拖下去,仗毙!” 刘三吓得浑身一抖,差一点尿了裤子,向前跪爬了几步,“大少爷,大少爷饶命啊!” “滚!”宁致轩一脚踢开他怒道。 “大少爷,奴才愿意说实话,奴才愿意说实话啊……”刘三连哭带喊的说道。 宁萱羽的脸色一白,此时的事情虽然人人都知道与她脱不了干系,但是,却都没有明说,也算是给她保存了几分颜面,可一旦要是把事情都说了出来,那后果…… 她正在发急,宁致轩一掌打过去,正中刘三的脑袋,他顿时两眼一翻,气绝身亡。 他这一下,摆明了是在袒护宁萱羽,打完之后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宁萱璃,只见她似笑非笑,一脸的淡漠神情,似乎此事与她根本无关。 可是,她越是这般不在乎的神情,越让宁致轩心里没底,他轻轻吞了一口唾沫,正要开口,忽然听到在一旁的秦谨疏冷笑道:“少将军治府甚严,出手如电,真是让人佩服。” 这明显的讽刺之语,让宁致轩的脸色一红,他暗自气闷,冷眼看着宁萱羽说道:“还不快退下去!” “大哥!”宁萱羽叫道。 “下去!”宁致轩一挥手,站在院外的护卫上前,“把大小姐送回去!不得有误!” “是!” 宁萱羽大呼着被送了下去,其余的丫环婆子纷纷跪地求饶,一百大板……那些年逾五十的婆子还不直接被要了老命?这和仗毙有什么区别? “大少爷!饶命,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几个婆子连哭带喊的叫道。 “都闭嘴!”宁致轩气得吼道:“拖下去,谁敢再多说一个字,立即斩杀!” 他这“杀”字一出口,众人立即都不敢再多说什么,连滚带爬的被护卫带了出去。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那几个布衣百姓早吓得魂都快没有了,哪里见过这种阵势,说杀就杀,说打就打,方才在这里眼前瞧着就死了一个孙婆子一个刘三,院子里一安静下来,血腥之气立即更加清晰起来,他们大气都不喘一下。 “至于你们……”宁致轩的目光转向他们,语气森冷。 “大少爷……”为首的男人急忙跪爬了几步,到了宁致轩的脚边说道:“小老儿实在不知这里面的事,只是出租房子而已,无意中撞到此事,还请大少爷放过我们吧……” “是啊,大少爷,放过我们吧……”其余众人也都跪下,连连求饶道。 “王华,因为右手有六指,所以外号人称王老六,家住在陵西巷,不过,是三年前才住过去的,之前家境也算凑合,因为好赌,把家产输了个干净,老婆也气死了,又无儿无女,平时就一个外甥,名叫刘三儿。” 宁萱璃清冷的声音响起,字字如冰珠滚落,似敲在为首男人的心头,他的脸色一白,头垂得更低,不敢再抬头。 宁致轩的眉头深深皱起,他的拳紧紧握起,怒目注视着那个男人。 王华身后的人一听,立时也跟着变了颜色,纷纷上前说道:“大少爷,小姐,我们……我们都是无辜的呀,一切都是王老六搞得鬼,跟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呀。” “是呀,大少爷,他就跟我们说让我们来抬个人,说到时候有好处的,这……其中的内情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好处也不敢要了,只求大少爷放过我们吧……” “王华,”宁萱璃冷笑道:“你承不承认?” “我……”王华咬了咬牙,反正这刘三儿已经死了,自己搬过去之后刘三儿也没有来过几次,这些人也都没有见过他,他打定了主意,连连叩头说道:“我真不认识,我是叫王华,外号王老六,可……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从来也没有过什么外甥。要是这我有这么光鲜的外外甥,我怎么会混得这么惨?” 宁萱璃微笑道:“噢?你确定吗?” “当,当然。”王华梗了梗脖子说道。 “很好,”宁萱璃点头,拍了拍手掌,很快,外面有人慢步走了进来,她步子迈得很慢,垂着头,耳边的发垂下几缕,一张脸隐在暗影和头发下,看不清楚容貌。 王华看着那人,狐疑的眯了眯眼睛,那人来到近前,跪下施礼说道:“奴婢见过六殿下、大少爷、二小姐。” “王华,你看看,你可认识她吗?”宁萱璃伸手一指进来的女人。 那女人抬起头来,看向王华,王华仔细一看,看清女人的脸之后,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惊诧之色。 “怎么?”宁萱璃轻笑,语气讥诮,“不认识了?” “你……你……”王华指着女人说道:“你不是……” “你巴不得我死呢吧?”女人死死盯着王华,语气幽森。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进入到巷子中的丁婆子。 “我……不是我,都是刘三儿,跟我没有1;148471591054062关系啊,我没有想要害你……”王华急切的说着,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丁婆子脸色惨白,在火光中犹如厉鬼,“哼,你敢说方才在巷子中对我下手的人不是你?” “不,真不是我……”王华吞了一口唾沫,“你误会了,这事儿跟我真没有关系。” “没关系?”丁婆子的脸上露出凄厉的笑容,她咧了咧嘴,举起手来说道:“那你说说,你的手臂上的抓伤,是怎么回事?” “……”王华一惊,下意识的把袖子往下拉了拉,这个动作倒证明了一切。 第四十五章 真实身份 第四十五章真实身份 宁致轩快步上前,拉住王华的手臂,狠狠往上一撸他的袖子,几道鲜红的抓痕赫然在目,伤口还没有来得及上药,还有斑斑的血迹,显然是新伤。 宁致轩伸手从旁边的护卫腰间抽出腰刀,明晃晃的抵在王华的脖子上,“说!” “我……我说,我说!”王华吓得冷汗直流,结结巴巴的说道:“是刘三儿,前些天找到我,还把这个婆子介绍给我,说是将来还有好处,只要我帮着演出戏就成,其它的不用我管。” 王华吞了一口唾沫,紧张的看了一眼丁婆子,“今天,刘三儿又来找我说,让我找机会把丁婆子给杀了,我一听也很害怕,不想干,他说到时候府里边他会摆平,还说如果事成了就给我一大笔钱,再安置个宅子,搬离这个破地方,我本来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下手,结果——今天她就送上门了。” 丁婆子双眼睛幽深,似是草原上的鬼火,她冷笑了一声,“哈,哈……原来竟然是这样!不过是这样!可笑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竟然还以为你是真心待我!” 宁萱璃听着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一瞬间的愣神,秦谨疏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道:“你没事吧?” 宁萱璃摇了摇头,她对宁致轩说道:“大哥,你把人带下去慢慢审吧,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 “……好。”宁致轩有些感激的看着她说道。 宁致轩明白得很,宁萱璃早已经洞察了一切,包括……他袒护宁萱羽的私心,而她为了成全自己,对王华等人盘问是在等把宁萱羽送走之后再进行,她是不想把这一切当着众人的面揭露出来,让自己骑虎难下,无法交待。 宁致轩心中愧疚,同时对宁萱羽的怒意更加浓烈,他一挥手说道:“来人,把这些人都押下去,我要仔细审问!” “是!” 宁萱璃看了看丁婆子,低声说道:“不论什么原因,我这里不会留背叛我的人,你自己去找管家,再谋一份其它的差事吧。” “……是,多谢二小姐。”丁婆子深深叩下头去,声音颤抖道。 “殿下,”宁致轩对秦谨疏说道:“我送您回休息吧,今天的事……让您见笑了。” 秦谨疏沉默无言,他此时心中的感觉复杂,既有对宁萱璃的心疼,又有对宁萱羽的愤怒,还有对宁致轩的些许不满。 但他总归不是这里的主人,虽然身为皇子,但对别人的家事还是不能多加妄言,何况今天还出手打死了府中的个婆子。 他看了宁萱璃一眼,怀抱着她送给他的兰花,慢步转身走了出去。 宁致轩看了看乱糟糟的房间,带了歉意说道:“璃妹,我安排人把这里打扫收拾……” “不必了,”宁萱璃摇了摇头,“时候不早,就让我院中的丫环们自己收拾吧,大哥,父亲不在,你的责任重大,还请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好。”宁致轩觉得自己有些无自地容,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璃妹放心,待事情问清楚,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宁萱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院子里安静下来,未央在一旁低声说道:“小姐,您累了吧?奴婢伺候您去睡吧,正房里她们没有进去,一切都好着。” 宁萱璃看了看她凌乱的房间,对她望闻问切延:“委屈你了。” 未央一怔,急忙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您说得哪里话来,奴婢恨自己不能为小姐分忧,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宁萱璃对几个丫环说道:“帮着未央把房间收拾好,然后就都去睡吧。” “是。” 未央伺候着宁萱璃睡下,吹灭了外面的灯,只留了床头的一盏昏黄的小灯,转身慢步走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外面星光闪耀,宁萱璃睁开眼睛,透过窗纸看着外面的夜空,她感觉有些累,却毫无睡意。 今天的事情其实她只猜中了前半部分,没有猜中后面。 她毕竟不是神人,不是先知。 她只知道,巧儿不会真心投靠她,极力请她去陵西巷,一定有所图,既然不知道到底图什么,倒不是将计就计来得清楚。 进巷子之前,她早已经吃下了丹药,对一切毒药都可以抵抗住,不出她所料,巧儿趁机在她的身上下了一些绵骨散,让她短时间内无法出手发力。 丁婆子的出现是她安排的,她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藏在这里,丁婆子是她抛出的一个饵,院中之人要想杀丁婆子灭口也是她没有料到的,阴差阳错,救下丁婆子也救下了一个证人。 把巧儿的衣服和自己的对换,把她装扮成自己的模样,反正这些人也分辩不清。 她猜到她一出门宁萱羽就会有所行动,所以让未央先一步回来,她在后面悄悄跟着王华等人,在暗中把事情的经过看了一个正着。 宁萱璃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回想了一遍,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她望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秦谨疏……他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包括他出手打死孙婆子,他是……在为自己生气愤怒吗? 他的这一世早已经没有了原来的记忆,他真的会……再次爱上自己吗? 宁萱璃不知道。 她心中似有千千结,每一个都无比的纠结,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这种心情,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秦谨疏。 到底是因为他是师尊,还是因为他本人? 她还没有理清楚。 就在这些纷乱的思绪中,在这些混杂的矛盾中,宁萱璃看阒窗外的天色,慢慢泛起了白色。 一夜无眠。 她索性起了床,穿好衣服,乌发未束,悄悄打开门走到了院中,在树下站立了片刻,忽然很想去看看秦谨疏。 她对自己说道:“不让他发现,只悄悄看一眼就好。” 她打定了主意,拉开院门,一抬头,意外的发现站在不远处树下怀里抱着兰花的秦谨疏。 秦谨疏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他一闪而过的惊诧之后,极慢的笑了笑。 笑意在他的脸上放大,在初晨的光线里,笑容温暖如春。 “你一夜没有回去?”宁萱璃看着他怀里的兰花问道。 “回去了,”秦谨疏说道:“回去之后又觉得那个院子不太好,我一直不太喜欢那里,还是喜欢你给我安排的,又因为生了一肚子气,所以也没有睡意,索性就来到这里,等着你睡醒了有空了再给我安排一个院子。” 听着他认真的说着这些看似笑话的话,宁萱璃不由得一笑,问道:“殿下,您是想着把府中的院子都睡个遍吗?来检验一下看看哪个更好?” 秦谨疏听着她开玩笑,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低声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委屈你了,我多担心你会……今天看到你还会开玩笑,我也放心了些。” 宁萱璃的心头一暖并一酸,她垂下眼睛,看着他怀里的兰花,幽香阵阵,花朵洁白如玉,点缀在深绿的叶子间,让她想起那一年仙山上的兰花和站在花丛间的师尊。 “我没事,”宁萱璃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淡淡的笑意,“这些不算什么1;148471591054062,小事而已,我不会放在心上。你的伤如何了?” 秦谨疏直了直腰背,他也有些矛盾纠结,他不想让她在这个时候还为自己担心,又担心一旦伤好了无法再留在这里。 他犹豫了片刻,“好像……好些了,不像之前那么痛了。” “那便好。”宁萱璃点了点头。 天边的霞光穿透了云层,金子般投射过来,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如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宁萱璃想起那只盒子,眼睛里盛载着绚丽的金光,微笑道:“那只盒子,是你的杰作?” 秦谨疏脸上的笑意淡去,怒意瞬间从他的眼底逼来,他点头说道:“不错,早在那天的那个丫环在婆子的帮助下偷偷进了未央房间的时候,我……我的人就注意到了,当即便报给了我。我想着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没有问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吩咐他在盒子底上刻上名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之色,“要是我知道是……我就直接让他把盒子扔了。” “现在不是挺好?物极必反,宁萱羽看到东西还在,才会得意忘形,才会跳进自己挖的坑里。”宁萱璃轻声一笑。 “可……”秦谨疏紧紧抿了抿嘴唇,他想着昨天晚上看到那东西的时候,那一刹那的感觉,让他心中猛然一痛。 “你应该看得出,宁致轩他有偏袒之意,这件事情任谁都看得清楚,和宁萱羽有关。”秦谨疏沉声说道。 “大哥有他的苦衷,父亲不在,他承担府中的各项事务和责任自然也有难处,宁萱羽是他的亲妹妹,偏袒一些也是应该。”宁萱璃说着,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天边的云霞。 秦谨疏看着她,忽然觉得她那样孤单,那样落寞,他很想过去拥住她,护住她,任谁都不能再伤害她。 他刚要上前,忽然院门一开,未央走出来,看到两个人站在那里,脸上一愣,随后施了礼道:“小姐,殿下。” 宁萱璃点了点头,对秦谨疏说首:“殿下,您还是回休息吧,那个院子还是不错的,其它的院子也都差不多,之前的那个想必您也不愿意去了。劳烦您就先委屈点?” 秦谨疏本来也不挑剔这些,他一笑道:“好,那我就再忍忍。” 宁萱璃淡淡说道:“嗯,另外,由于你昨天动了气,又没有睡觉,所以,今天早上的药方子会再调整一下,会有些苦,殿下也忍忍。” “……”秦谨疏。 秦谨疏抱着兰花回了院子,闷了一晚上的气,心情总算是在见过宁萱璃之后好了一些,他把那盆兰花放在书桌上,又搬过来放在窗下的小几上,搬来搬去,自己都笑出声来。 正在他高兴的时候,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第四十六章 赏你女官 第四十六章赏你女官 秦谨疏敛了笑意,望向窗口,院中来了一个将军府的家丁,那人快步到了院中廊下,止住了脚步道:“殿下,您起了吗?” 秦谨疏在屋中道:“嗯,怎么了?” 家丁道:“殿下,宫中的楼小姐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见您一面。” 秦谨疏一听这话,脸上的神色立即不好了,他微皱眉头,“就对她说,我还没有起,请她回去吧。” “这……”家丁有些犹豫道:“楼小姐说,是有关云贵妃的事。” 秦谨疏顿了顿,眉毛拧成了结,闷了半晌这才说道:“那好,让她进来吧。” 家丁快步而去,秦谨疏的好心情也随之不见,他击了击掌,很快,一道黑影从暗中闪现,落在窗下。 “主子。” “宫中这几日的动向如何?是否发生了什么事?”秦谨疏问道,他不知道楼之悦要说什么事,但是事先做好心理准备总是好的。 “回主子的话,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皇上和贵妃娘娘也一切安好,翼王那里也算是平静,”黑衣人回答道。 秦谨疏看着天边的流光,他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恐怕……自己留在这里的时间是不会长了,离别,早晚都是要来的。 此时,院外有环佩叮当之声,黑衣人迅速退了下去,秦谨疏收回了思绪,目光落在院口处,人影一闪,楼之悦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烟纱散花裙,姿态优雅端庄,乌发梳成标准的宫廷样式,头上的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晃,熠熠生辉。 秦谨疏垂下眼睛,心中生起淡淡的烦躁,楼之悦到了廊下,轻施了一礼道:“殿下,之悦给殿下请安。” 秦谨疏心中不悦却也挑不出什么理来,至少楼之悦比宁萱羽在表面功夫和礼数方面做得要好得多。 他走出屋去,站在门前,点头说道:“起来罢。” 楼之悦刚刚起了身,秦谨疏就问道:“家丁说你找我是有要事,与母妃有关?究竟是何事?” 他开门见山,简单直接,没有半点的拐弯抹角。 楼之悦宽大袖子下的手指紧紧一握,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落,他竟然连半句客套话都懒得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飞快的收拾了心绪,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说道:“回殿下,贵妃娘娘这几日食不知味,总是唉声叹气,眼看着消瘦了一大圈,之悦无能,不能让贵妃娘娘开怀,娘娘说,她思念殿下,日日以殿下为念。” 秦谨疏听完,心中微怒,脸上却不能表露,楼之悦抬出孝道来,他总不能不管不顾,人家好心来提醒,总不能还人训斥人家。 虽然他知道,这些说辞不过是楼之悦让他回宫编造的理由罢了。 他听完静静的站在那里,这片刻的沉默,让楼之悦有些紧张,她缓缓放慢了呼吸,眼睛看着面前的三尺处,睫毛都不敢随意抖动一下,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捕捉着秦谨疏的呼吸声。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楼之悦都快要忍不住抬起头来去看,终于听到秦谨疏说道:“楼小姐屈尊在我宫中,还要照顾母妃,实在是辛苦。” 楼之悦的呼吸一停,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要给自己一个名份吗?以自己身后的家世和才学容貌,总不能是侍妾吧? 她微微曲膝施礼,努力让声音不发颤,轻声说道:“之悦能够为殿下分忧,为贵妃娘娘解愁,是之悦的福分。” 秦谨疏看着她,目光清冷,脸上的笑意微荡,却不达眼底,“楼小姐言重了,你是大家千金,留在宫中只做一个侍女实在屈才。” 楼之悦听他这话更是觉得自己猜测的有理,她心中的喜悦如浪潮般涌来,只听秦谨疏继续说道:“我的伤还要再调理几天,母妃那边就要多多劳烦楼小姐照应,我看母妃也是极喜欢楼小姐的。待我回宫之后……” 他微微一顿,楼之悦咬了咬嘴唇,手心紧张的有些冒汗。 “我会向母妃提一下,虽然我朝并无先例,但是我愿意为楼小姐一试,让楼小姐在母妃的宫中做一个掌事的女官,食宫中俸禄,既不辱没了楼小姐的身份,将来若是有良配,母妃也会为楼小楼留意,我姐妹不多,到时候父皇给楼小姐一个郡主、公主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不知道楼小姐可满意?” 楼之悦听到这里,如同滚滚惊雷从耳边滑过,她霍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秦谨疏。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英挺的眉微弯,漆黑的眸子光华点点。 她恍惚间回到那年枫林,他骑了黑色骏马飞驰而去,留给她一道永远留在心里的身影。 那时候,他在马上,她在马下。 而此时,他在廊上,她在廊下。 距离更近,心却更远。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谁,现在,他知道了,却不愿意她靠近。 楼之悦心中的喜悦又如同浪潮般退去,留下一地的沙尘,粗糙的砂粝硌着她的心尖,那样的疼。 “女官?”楼之悦勉强的笑了笑,“殿下此言当真?” “当真。”秦谨疏点了点头。 “可是,”楼之悦垂下眼睫,“之悦并不想做什么女官,我只想……” “楼小姐,”秦谨疏开口打断她说道:“我吃药的时辰到了,麻烦你回去回禀母妃一声,我过些时日就可以回宫,让她不要以我为念,楼小姐聪慧,想必可以让母妃舒展愁眉。” 他说罢,迈步走下台阶,转身向着院外走去,去吃药了。 楼之悦霍然回首,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言。 宁萱璃听说这一切的时候,不过淡淡一笑,“噢?这位楼小姐也算是个人物了,竟然就这样接二连三的闯进来。” “小姐,听说殿下并没有给她好脸。”未央在一旁低声说道:“可见殿下并不喜欢她的。” “自然是不喜欢的,”宁萱璃看着地图记着笔记,“否则的话,也不会让一个女子无名无份在宫中那么久,千金小姐,进宫为奴,说出去始终不好的,楼之悦求的是什么,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可是,殿下并无此意啊。”未央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其它的人也不敢再求亲,那她以后……” “你看得倒通透,”宁萱璃看了她一眼,“只怕楼之悦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不过是想断了后路,想要搏一搏罢了。自古富贵险中求,她这也算是冒险一把吧。” “拿自己的终身冒险,胆子倒也太大了些。”未央说道。 “每个人都有选择道路的权利,只是道路不同,接下来的命运也会截然不同,选择了就要承担,与人无尤。”宁萱璃说罢,专注的看起地图,搜索着盛产草药的山脉。 未央见状,也不再多言打扰,悄悄的退到一旁。 此时的大街上,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前面的一匹是珠白色,马蹄翻飞,长长鬃毛向后飘摆,当真是一匹好马。 马上之人身穿宝蓝色的锦袍,袍角绣着翻起的海牙纹,腰间扎着玉带,绷出紧而笔直的腰身,他的肌肤是小麦色,泛着健康的光泽,眉毛微扬,一双眼睛放出冷利的寒光。 他的身后几名骑士皆是黑衣,身村魁梧高大,身姿笔直如松,腰间挎着弯刀,刀柄之上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那是翼王府的印记。 路上的行人都远远的避开,退到路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冲撞了贵人。 前1;148471591054062面之人并非旁人,正是当今的三皇子,翼王秦谨离。 他一路急驰到了宁将军府门外,提缰绳住了马,抬头微眯了眼睛看着门楣上黑色的牌匾,琉金大字在阳光下闪耀。 秦谨离微微翘了翘唇,翻身下了马,提袍子上了台阶,门上的人一见,立即上前道:“请问您是……” “滚开!”身后一个骑士上前,推了门上的家丁一把,怒目喝道:“瞎了你的狗眼,不认得翼王殿下吗?” 家丁心中一惊,急忙施了礼道:“奴才见过翼王殿下,不知殿下来此有何事?” “有何事?”骑士冷笑一声,手中的鞭子敲着掌心,“王爷有什么事,难不成要跟你一个门子说吗?将军府好大的规矩!” “不敢,”家丁急忙道:“奴才不敢,只是要请翼王殿下稍候片刻,容奴才前去回禀少将军。” “放屁!”骑士的鞭子一甩,正落在家丁的颊边,他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条鲜红的鞭痕,“就算是大将军在,也断没有让翼王殿下等在门外的道理,何况他一个宁致轩!” 家丁敢怒不敢言,挨了打也不敢叫屈,只好忍气吞生的说道:“奴才没有他意,只是不知道此时少将军在不在府中,若是不在,让翼王殿下空跑一趟,耽误了殿下的时间,也是罪过。” “你……”骑士举鞭还要打,一直沉默着的秦谨离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罢了,这毕竟是在人家府上,还是要懂些规矩,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家丁在心中暗恨,你们打了人,你们还受委屈了? 秦谨离转头看着家丁,目光幽冷,“本王今天来也不是为了要见宁致轩,是来寻本王的六弟的,他受伤多日,听说是在宁将军府养伤,皇上挂念,特意让本王来探望。这个答复,你可还满意?” 家丁急忙后退几步,施了礼道:“奴才不敢,翼王殿下请息怒。奴才只是一个门子,只负责看守门便是,来的是什么人,要来办何事,奴才也只是据实传达给主子,不敢怠慢。” 他说得不卑不亢,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但这副姿态就是让秦谨离十分不爽。 这个宁将军府,先是救下了秦谨疏坏了他的好事,现在一个门子都敢在这里拦他,当真是可恶至极! 他慢步上前,走到家丁的面前,正欲抬手教训,忽然听到有人说道:“三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第四十七章 话中机锋 第四十七章话中机锋 秦谨离听到声音回过头,微眯了眼睛看着慢步而来的人,他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如载了一身的月光,乌发束在玉冠里,一双浓眉飞扬,目光灿烂如星。 秦谨离慢慢收回手,缓缓紧握成拳,他笑了笑,“六弟,你还真是难见啊。” 秦谨疏淡淡的一笑,“三哥,您来找我,有事吗?” 秦谨离看了看四周,挑眉说道:“怎么?就打算让本王在这里说话吗?” 秦谨疏的目光在那个家丁的脸1;148471591054062上掠过,“三哥,我在将军府也是做客,您有什么事情让门上通知我一声便好,我自会出来相见,或者,知会少将军一声,也是可以的。” “本王是打算这样做的,”秦谨离迈步向里走,与他擦肩而过道:“只是这个奴才太不会说话,给点小教训也是应该的。” 他走到院中,回头望过来,“六弟,你在哪里住?” 秦谨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那个家丁说道:“自己上点药。” “是,多谢六殿下。”家丁感激的接了,秦谨疏这才跟上来,“三哥,这边请。” 秦谨离跟着他进了院子,四处打量了打量,转身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算了,本王就不进屋了,这里的景色就不错。虽然不及宫中,但也算是清雅之地了,难怪六弟住在这里不肯离去。” “三哥说笑了,”秦谨疏另一个凳子上坐下,伸手拿过茶壶,慢慢倒了一杯茶说道:“当初我重伤昏迷,所幸被好心人所救,方才来到这将军府中,承蒙人家的救命之恩,重伤一直都在调理,近几日方才下床走动,就是想离去,恐怕也要抬着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茶盏往秦谨离的手边一推,“父皇年纪大了,母妃又是个性子急的,我也是担心他们看见我重伤的样子跟着操心难过,那岂不是不孝?所以,就给父皇写了书信,告知了行踪,想待到伤好之后再回去而已。” 秦谨离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那杯茶,热气腾腾,茶香袅袅,却拂不散他心头的阴冷和恨意。 他缓缓抬头,脸上的阴冷神色已经不见,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本来三哥还生你的气,觉得你太不晓事,只知道贪玩不回宫,看来是三哥错怪你了。” 秦谨疏淡淡的一笑,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眉宇间,“三哥客气。” 秦谨离看着他的笑意,心中的怒气更浓,这个六弟,从小就是这样,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虽然偶尔也露出笑容,不至于像石像木头一般,但是他的笑总是极淡,像是春花落雪一般,很快消失不见,仿佛连对着你笑一笑都是极大的恩赐。 他凭什么?他在骄傲什么? 秦谨离慢慢的握了握拳,又缓缓的松开,沉声说道:“不知六弟现在的伤势如何了?今天三哥来还带了上好的药,路过刘大夫的府中时还特意告诉他在府中待命,今日他不当值在府中休息,你若是有什么不适,三哥立即差人叫了他来。” “不用了,”秦谨疏摇了摇头,“我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将军府里的刀伤之药名不虚传。” 他的语音着重在“刀伤”上落了落,秦谨离脸上浮现几分怒气,手掌击在桌边,“哼,若是让三哥知道是谁敢伤了六弟,一定不会饶了他!敢伤皇子,其罪当诛!被我抓到,定要活剐了他!” 秦谨疏垂下眼睫,慢慢端起手边的茶盏,他看到碧绿的茶水中清晰的映着自己的眼神,几分淡漠,几分微凉。 “多谢三哥了。”秦谨疏抿了一口茶说道:“这事说起来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若是我的身手足够好,也不会受此伤了。” “六弟说的什么话?”秦谨离挑眉道:“你是皇子,是主子,哪里有主子自己与刺客拼命的,说来说去还是你身边的侍卫不中用。”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是三哥说你,你平时的毛病得改一改了,出宫总是不带着人,说什么图了方便,自己玩得痛快,遇到了危险岂不是自己身受其害?这样吧……” 他一抬手,手中的马鞭指向自己身侧的那几个黑衣骑士,“这是我的近身卫队,虽然不说以一敌百,但身手也算过得去,你看中了哪个,随便挑!” “不用了,三哥,”秦谨疏微笑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知道三哥培养这样的人不容易,他们都是三哥的心腹,我是万万不敢用的。” 他一语双关,秦谨离愣了愣,随即朗声一笑,说道:“我可听说,楼家那小姐来找过你好几次了,怎么着?美人也请不动你?” 听他岔开了话题,秦谨疏心中冷笑,又听他提起楼之悦,想着这个家伙和楼之悦倒是挺般配…… 他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开去,淡淡说道:“三哥说笑了。” 一句话,不痛不痒,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 秦谨离暗自懊恼,站起身来说道:“六弟,今日三哥来就是看看你,父皇整日牵挂,做儿子的总要为父分忧才是。看你在这里不错,三哥也就放心了。你还有什么话要三哥带给父皇的吗?” 秦谨疏也站起身来,沉吟了说道:“那就麻烦三哥替我回禀父皇,不日我便回宫,向父皇请安。” “好。”秦谨离说罢,转身就要走,走出几步,又停下回头看着秦谨疏问道:“六弟,那位救下你的人,是少将军吗?” “不,不是。”秦谨疏摇了摇头说道。 究竟是谁,他后面没有说,秦谨离暗自气闷,又不好追着问到底是谁,他只好点头说道:“告辞。” 秦谨疏送他出院子,一行人刚走到府门口,正看到站在门前准备出门的宁萱璃,她正侧首,与门上的家丁说着什么。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宁萱璃衣裙飘飞,站在漫天的金光里,她的乌发轻挽,自然垂在脑后,发间只别的一枝羊脂玉镂空蝴蝶发钗,素雅到了极致,就是惊心的艳与美。 她神色平静,侧脸的线条优美流畅,似九天之上的玄女突然下凡到了人间,撞入了人的眼眸。 走在最前面的秦谨离目光乍凝,脚下的步子猛然停住,他微眯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宁萱璃,微微抽了一口气。 他身为皇子王爷,阅美无数,比眼前的女子美艳的人他也见过,但是,若是比起这满身的风华气质,却没有一个女子能够与眼前的这一位相比。 秦谨离不由得起了爱美之心,他只专注看着宁萱璃,没有发现身边的秦谨疏眼神中怒意一涌。 秦谨疏的语气比平时更凉了三分,“三哥,因何不走了?” 秦谨离眼睛没有离开宁萱璃,话却是对秦谨疏说的:“六弟,那边那个女子,是何人?”他问完,不等秦谨疏回答,便又迈步走上前去。 秦谨疏的眉头一皱,也快步跟了上去。 宁萱璃带着未央想着上街去逛一逛,她已经决定等到秦谨疏的伤势好了就出去为他寻找草药,远去山林,自然要备一些东西,她想着去采购一些。 不想刚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今天值班的家丁手中拿着一个药瓶,她本来没有怎么在意,但是后来又觉得那药瓶有些眼熟,转念一想,像是秦谨疏的。 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家丁一侧的脸上有一道鞭痕,她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家丁抿了抿嘴唇,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他是跟随宁大将军多年的一个兵士,因为这些年国家平安无战事,他不愿意在军营中无所事事,平时就在府中训练家丁护卫,偶尔也到门上值值班。 受此屈辱,还是第一次。 宁萱璃听着他的话,忽然感觉有人注视着自己,她转过头去,正看到秦谨离大步而来,而他的身侧,正是表情不悦的秦谨疏。 宁萱璃转过身,目光平静无波,秦谨离到了她的面前,狭长的眸中笑意满满,手中皮鞭击着掌心,“这位小姐,不知你是……” 宁萱璃微微一笑,“你是谁?” 秦谨离一愣,敢对他如此态度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顿时起了好奇和征服之心,他微微俯身,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她,正要开口,忽然人影一晃,秦谨疏站在了宁萱璃的身侧。 秦谨疏面色沉静,如一汪沉水,他冷声说道:“三哥,这位是宁大将军的千金,是我的救命恩人。宁小姐素来养在深闺,三哥纵然身份贵重,站在这种地方,人来人往,让人看见了对宁小姐的声誉也是不好。三哥,我送您上马吧。” 秦谨离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手中的鞭子也紧了紧,“三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秦谨疏接话道:“实话实说而已。三哥是皇子,可以随意,但是宁小姐不同,女子名声重要,三哥应该知道。” “哈,”秦谨离短促的一笑,“六弟,你言重了吧?本王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就对宁小姐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了?” 他的自称,从“本王”到“三哥”,再到“本王”,几次的变化,秦谨疏都听在耳中,却依旧没有半分的动摇,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不见,“三哥,我送您上马吧。” “你……”秦谨离正在说话,宁萱璃在一旁轻笑一声,“翼王殿下,您就打算这么走了?” 秦谨疏一愣,秦谨离微怔之后脸上一喜,他扫了秦谨疏一眼,微笑着对宁萱璃说道:“宁小姐,不知有何指教?” 宁萱璃迎着他的笑意,语气凉凉如雪,目光在他身后的那几个黑衣骑士身上滑过,“方才,是谁打伤了我府上的家丁的?” 秦谨离的笑意微敛,看了一眼那个家丁说道:“啊,宁小姐说的是这事儿,这不过是个误会,误会而已。” “我问,是谁伤的我的家丁,没有问是不是误会。”宁萱璃一字一字说道。 第四十八章 我也是误会 第四十八章我也是误会 宁萱璃语气铿锵,字字如钉子般,秦谨离最初的那点征服之心也不禁有了几分怒意。 他冷然一笑,“宁小姐,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殿下的手下伤了我府中的人,难道我问一问都不行?”宁萱璃没有丝毫的避让,目光清亮,“还是……殿下的人都是缩头乌龟,只敢做,不敢承认?” 她的话音刚落,秦谨离身侧的一个黑衣男子立即上前一步,下巴一扬,傲然说道:“是我伤的,怎么了?” “啪!”话音落,风声起,一道凌厉的鞭子狠狠的甩向那个男人的耳边,看那架势,打上之后一定会皮开肉绽不可。 男人一惊,他没有想到宁萱璃会突然动手,急忙一闪身,那鞭子擦着他的耳边滑了过去,他刚一松气,那鞭子居然灵活如蛇,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再次攻来! 这一下,他可没有办法躲开了,结结实实的被那一鞭子抽在了脸颊上,位置和那个家丁一般无二。 “宁小姐,你!”秦谨离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短瞬间发生的事情,胸口处压抑的怒火一下一下的烧着他的理智。 “没什么,误会而已。”宁萱璃收了鞭子,语气淡得像风。 “宁小姐,你当着本王的面儿伤人,还说什么误会?”秦谨离上前一步说道。 “翼王殿下,方才你的手下伤我的人,你就没有看到吗?你方才不也说是一场误会?彼此彼此,我也是受你的指点而已。”宁萱璃说罢,转身向外走去,“还有要事要出门,告辞!” 秦谨离眼中的怒气翻涌,看着她步子轻快的离开,竟然还有几分心情愉悦的样子,更气得他差一点吐出一口血来。 他转头看了看秦谨疏,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离别之语,烦躁的哼了一声,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 秦谨疏还是第一次看到秦谨离吃这样的亏,丢这样的脸,他心中虽然畅快,但是还是有几分担忧,不知道以后还会惹出什么乱子,秦谨离此人心胸狭窄,手段狠辣,又敢想敢做,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对宁萱璃不利的事情来。 他心中暗暗想着,这一次,引得秦谨璃都上门了,看来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宁萱璃不管那么多,她上了马车,带着未央准备出城去,听说城外有一座云来山庄,平时并不开门,只有初一十五时才会开门迎客,那里有一个年将七十岁的老者,打得一手好兵器。 但是,宁萱璃并不是冲着兵器去的,而是手中有一块东西,想看看老者能否把这块东西加到练兵器的铁水中。 今天正好是十五,云莱山庄开门的日子。 马车中未央还在想着方才翼王秦谨璃的事,她低声说道:“小姐,那个翼王好像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您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宁萱璃淡淡道:“随他去,他若是聪明,就不要来惹我,否则的话,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去找他的麻烦,他倒急得自己送上门来。” “小姐,翼王可不比得大小姐,奴婢听说此人心狠手辣,攻于心计,”未央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禁不住提醒道:“小心总没有坏处。” “大小姐……”宁萱璃的笑意微凉,她想着今天早上与秦谨疏在树下的谈话,连秦谨疏都看出宁致轩有意偏袒宁萱羽,她岂会不知道? 只不过……一方面确实如她对秦谨疏说的那样,对宁致轩如此做为表示理解,更重要的是,她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这个原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这其中有太多的谜团,宁致轩是聪明人,他心中明白自己放了他一马,一定会心存感激,做起事情来会更加卖命。 何况,弄死宁萱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与其杀了她,倒不如卖给宁致轩一个面子更有意义一些。 她这些话自然不能对未央说,看这丫头也确实是在为自己担心,便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会多加小心的。” 未央听到她的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马车很1;148471591054062快出了城,穿过一大片笔直的杨树林,一路向东走上几十里,便可以看到一座在青山下建成的庄园。 宁萱璃下了马车,看到庄园外已经有辆马车停靠在路边,她带着未央走到门前,门上的家丁青衣小帽,满脸带笑。 “姑娘,请问有什么事吗?” 未央上前一步说道:“今天是十五,我们小姐是来约见卓老先生的。” 家丁笑道:“那小姐里面请,”他说着,伸手拿过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三”字。 “这是什么意思?”未央接过木牌问道。 家丁解释道:“这是排号的牌子,今天小姐是第三位客人,前面已经有两位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对未央低声说道:“既然来了就遵从人家的规矩,我们进去等便是。” “是。” 主仆二人跟在引路的家丁身后,迈步走入了庄园,这里当真是极大,园中的景色优雅清新,各种树木品种繁多,搭配错落而种,想来四季都有不同的景儿,院中鸟声阵阵,这样美的景色鸟儿自愿前来安家。 不远处的小桥流水,水声潺潺,听上去分外悦耳,不时有活泼的鱼儿一跃,蹦出水面来溅起小小的水花。 可以看得出来,无论是楼台建筑,还是树木栽种,都是极其的讲究,不同于皇宫王府的奢华富贵,多了几分雅趣,却又在细节之处彰显出不俗的贵气来。 宁萱璃在心中赞道:“这个布置园子的人,倒是一个妙人。”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问道:“我看你们这园中的景色着实不错,不知道是请了哪里名工巧匠?” 家丁一乐,脸上微带了自豪这色,“小姐有所不知,这园子的景色虽然不是出自名工巧匠之手,但也不是普通之人,正是我家少主人亲自画图布置的。” “噢?”宁萱璃一听是人家的少主人,猜想着定是一个男子,也便不再多问。 家丁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少主人年轻有为,极有才华,这天下的事儿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摆弄机关,打造兵器也能给卓老爷子搭把手,还有这个诗词、琴技那些就更不必说了。” 宁萱璃微含了笑意听着,起初不太以为然,后来又觉得有些言过其实,这还是个人吗? 未央也忍不住低头一笑,几分并不太相信的样子。 说话间到了一个宽大的院子,院中种了一株梧桐,枝叶茂密如伞盖,再热烈的阳光到了这里也变得青凉,围绕着院子四周,引了一条活渠,水流流动,水边栽了一些长年青翠的竹子。 宁萱璃不禁挑了挑眉,若是这园子真是这家丁所说,是少主人设计的,别的方面不说,单是这园林设计方便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把好手。 “小姐,请进屋稍后吧,一会儿有人奉茶,请小姐耐心等待,号码到了自然就可以见到卓老先生。”家丁停下了脚步,微微欠身说道。 “好,有劳。”宁萱璃微笑点头。 不管怎么说,到了这里让人感觉到舒服,没有久负盛名的居高临下,没有恃才傲物待人无礼,反而是处处谦和,礼数周到。 宁萱璃带着未央刚走上台阶,忽然听到有人冷声一笑,尖声说道:“哟,我说这是谁呀?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你?” 宁萱璃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女子正站在门内,双手十指纤纤,微微提着裙摆,一双眼睛怒目而视。 原来是沈慧竹,江家的“婊”小姐。 宁萱璃连一个笑意都懒得给她一个,继续向前走,像是没有听到沈慧竹的话一般。 她这番姿态,却让沈慧竹的怒火更加旺盛。 沈慧竹迈过门槛,走到廊下,“宁萱璃,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没有听到吗?” 未央忍不住说道:“沈小姐,我们小姐是来约见卓老先生的,并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和我这样说话?”沈慧竹怒道,她快走了几步,抬手就想打未央。 宁萱璃的手中不知何地出现一把乌黑光亮的小匕首,她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慢悠悠的说道:“看起来有的人是没有记性,不知道这个打字怎么写,要不要我教教你?” 她一边说着,目光一瞄沈慧竹,乌铁匕首的光芒折身入她的眼底,冷厉锋锐,让沈慧竹不由得心头一跳,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去。 “沈慧竹!”屋内有人冷喝了一声,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话音一落,人影一晃便到了眼前,白衣飘飞,纸扇在手,正是白轻风。 白轻风在这里见到宁萱璃也很意外,自从那日因为沈慧竹中毒之事去找过宁萱璃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她。 事后他回去问过沈慧竹,见她说话吱唔,前言不搭后语,详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沈慧竹先出手伤人,那暗器本来也就是她自己的,如果不是宁萱璃出手快,受伤的人就是宁萱璃了。 白轻风深感懊悔,本来就因为父亲死因的误会而对宁萱璃造成的伤害十分愧疚,再加上这一次,虽然心中的本意是为了宁萱璃好,怕她无意中得罪了江家,谁知道……情急之下竟然没有问明缘由,误会了她。 今日见到她,百般滋味又涌上了心头,白轻风快步上前,对沈慧竹说道:“你到底又在闹什么?” “我……”沈慧竹一见白轻风不高兴,也不敢再顶嘴,只好不甘的瞪了宁萱璃一眼,小声嘀咕道:“是她……” “行了,”白轻风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转头看了看宁萱璃,面含愧疚的说道:“宁小姐,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我后来问清楚了,那件事……” “与我无关,”宁萱璃淡淡说道:“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不用再和我说。” 她说罢,径直去了厅内,与白轻风擦肩而过。 白轻风忍不住微微闭了闭眼睛,心中的疼痛再次丝丝缕缕的缠来,他不禁在心中暗道:“萱璃……我宁愿你恨我,怨我,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淡然相忘……” 只是,这样的话,他却说不出口。 宁萱璃走到厅内,很快,便有小丫环进来,手中端着茶盏,看到气氛有些不对,脚步微微滞了滞,也没有多问,来到宁萱璃的近前,“小姐,请喝茶。” 宁萱璃点了点头,小丫环环视四周,脆声说道:“卓老先生问,谁是二号?现在可以进去了。” 沈慧竹本来就是跟着白轻风来的,她也没有什么要问的,现在又弄得不愉快,她也没有了兴趣,一跺脚撅嘴说道:“不去了!没意思。” 白轻风听她这样一说,又冷冷看了她一眼,沈慧竹看到他的目光,忍不住委屈的撇了撇嘴。 小丫环听到她的话,也不恼怒,继续问道:“那么,这位小姐,你是三号吗?按照顺序,现在轮到您了。” 第四十九章 锻造大师 第四十九章锻造大师 宁萱璃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沈慧竹一见,气不打一处来,上前道:“我还没有去呢!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小丫环一笑,轻轻福了福身,“这位小姐,你若是改变了主意,请去门外再行排队拿号。”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慧竹涨红着脸问道。 “云莱山庄的规矩,过号不候,若是想再来,还请再次排号。”小丫环说罢,转头对宁萱璃说道:“请吧,请您随我来。” 小丫环始终面带微笑,声音清脆,却把沈慧竹气得够呛,她跺脚叫着,奈何人家根本不理会她,只她自己这般做为,看上去更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白轻风看了看随着小丫环前去的宁萱璃,听着沈慧竹在耳朵的吵闹之声,忽然觉得自己很累,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 他低声说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哎,”沈慧竹一听他要走,立即跟上去说道:“你要问的事儿问清了吗?怎么进去那么久?那个卓老头儿是个什么样的怪人?没有为难你吧?我都快担心死了!这是什么破山庄,到处都是破规矩,下次再也不来了!” 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说,白轻风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他猛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沈慧竹,目光沉沉如水,“这一次,也没有人请你来,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 “你……”沈慧竹看着他说完就走,快步如飞,忍不住在他身后叫道:“你是什么意思?” 白轻风越走越快,满腔的情绪都在此刻化成了无数的结,系在他的五脏六腑里,那些无奈、后悔、痛楚、自责、不甘等等像无边无尽的网,结结实实的网住了他。 沈慧竹追着出来,来到马车前,发现白轻风没有上马车,人早已经不知道去向,她气得心头冒火,把一切的罪责都怪到了宁萱璃的头上。 她回头看向山庄内,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毒,用力的握了握拳,心中有了一个歹毒的主意。 此时的宁萱璃随着小丫环走到一个小楼阁外,楼阁精巧,搭阁子的材料也非常的讲究,还有窗子、门上雕刻的花纹,那些镂空的图案,都堪称艺术品,只是…… 宁萱璃看着这个小小的楼阁,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之感,四周风声阵阵,穿过院中的竹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丫环停下脚步,对宁萱璃施了一礼,微笑道:“小姐,只能送您到这里了,您只能自己进去。” “小姐……”未央有些不放心的低声道。 “没事,”宁萱璃道:“你在这里等我。” 楼阁之内的布置与一般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进来之前小丫环却嘱咐不要碰屋中的任何东西。 宁萱璃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她一进到这里,就觉得这里果然如她所料,的确是不太寻常,像是有无数的机关埋伏。 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便更加小心起来,刚刚走到屋子中央,忽然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道:“你来了?看到书案上的那只烛台了吗?” 宁萱璃看不到人,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却觉得这个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似乎哪里都有,她朗声说道:“看到了。” 老者似乎笑了笑,“原来是个女娃儿,把烛台点燃,然后左右各转三下,进来便是。” 宁萱璃上前,按照老者所说的照做,烛光亮起,左右各转了三下,只听“咔”的一声微响,书案后面的那面墙突然左右一分,露出一个小小的暗室门来。 此时老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进来罢。” 宁萱璃迈步顺着暗道走了进去,短暂的狭窄之后,很快就是一片豁亮,她仔细一看,不由得暗暗一惊。 眼前出现的院子与方才在前面等候排队的那一处院子一模一样,无论是梧桐树、竹子、小水流都是一样的。 若不是刚刚从暗道中过来,宁萱璃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原点。 她正想着,屋门口出现一位老者,身材略胖,一张圆脸透出几分喜庆,头发花白只在脑后随意一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两条眉毛也有了白色,一双眼睛却是乌黑闪亮。 他打量了宁萱璃几眼,眼中露出几分赞赏之意,点了点头说道:“女娃,你来找老朽,有什么事?” 宁萱璃上前,淡淡的笑起来,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小块东西来,“老先生,这里有点东西,我是想问,能否在锻造兵器的时候把它给加进去。” 老者面露疑惑,这种问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时来这里的人不是想着看看他手里有没有现成的兵器就是想着让他给打造一把,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能否加东西。 加不加什么不是应该由他这个锻造大师来说了算的吗? 他正想要发问,目光往那块东西上瞄,眼睛里立即露出喜色,上前走了几步把宁萱璃手中的东西拿了过去,左看右看,又对着日光看了看,端详了半晌,胡子颤抖着问道:“丫头,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宁萱璃笑而不语,目光往里面瞄了一眼,老者立时会意,转过胖胖的身子,说道:“里面说,里面说。” 宁萱璃进了屋,老者又道:“上座,上座。” 她也不客气,转身坐到了主人旁边的位子上,手指刚一抬,老者又换了一杯热茶,满脸的笑意绽放在皱纹里,“尝尝,这是新茶,是鹤尧从白茶山上采的,味道最好不过。” “鹤尧?”宁萱璃端起茶,还未喝就觉得清香入脾。 “就是他们嘴里说的少主人,我的徒弟。”老者说罢,一摆手又道:“不说他啦,你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您为什么要问从哪里来的?”宁萱璃饮了一口茶,她垂下目光,看到桌子沿上还有一点淡淡的油渍,提鼻子一闻,嗯……除了茶香还有一股肉香,想必是猪蹄? “哎呀,”老者急得抓耳挠腮,眼睛盯住那块东西说道:“因为这东西……我……我……” 宁萱璃看着老头儿可爱的模样不禁一乐,“您放心的说,不必担心砸了招牌,出了这个门儿,您与我的对话我谁也不会告诉。再说了,就算我说,也没有人会信不是?您是谁?您是有名的锻造大师。” “你……”老者挤眉瞪眼看着宁萱璃乐呵呵的模样却是干没辙,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行,你得保证,不管有没有人相信,你都不能说出去。” 宁萱璃点了点头,只见老者叹了一口气,“唉,好吧,你这个丫头好生厉害,这东西又少见,我承认,这东西我只听说过,没有见过。” 宁萱璃心中暗道,你没有见过就对了,这是我冲关失败之时随手乱抓到手中的,本来以为是魂穿,来了之后没有什么东西,有一次无意中发现床下滚落一块东西,她仔细瞧了瞧,才发现是自己魔山上的一块石头。 带来的比这个大,她只拿了一小块前来,没有想到把老头子激动成这样。 “这样吧,”宁萱璃看着老者双眼冒光的模样,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这次来,就是想着让您把这东西试着加入到暗器中,我只要暗器,不要兵器。如果试验成功,我可以留一些任由您打造一件小兵器怎么样?比如说小匕首、枪头之类的。” 老者一听这话,激动的嘴唇颤抖,胡子乱动,眉头眼睛都没处安放,上前一步,颤声说道:“当真?” “当真。”宁萱璃点了点头,脸色严肃的说道。 “好,好,”老者连连说好,手里紧紧握着那块东西,虽然只有枣那么大,但是他却明白,若是用来打造暗器,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他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打什么主意,半晌,对宁萱璃说道:“丫头,我收你做徒弟怎么样?这东西算你教的学费如何?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不收徒弟。” “您刚刚说过,鹤尧是您的徒弟。”宁萱璃笑吟吟的提醒道。 “呃……”老者脸上也不难堪,又思索了片刻说道:“那我再收了你,传授你们两个一套剑法,练男女双璧,怎么样?䴙” 宁萱璃微微抽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的说道:“听说卓老先生论锻造兵器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可若是论起这武力嘛……似乎还未到先天之境?” “……”老者咂了咂嘴,正想着再说出其它的“优厚”条件来,宁萱璃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道:“再说,我也没有多余的银两,天天供着您老人家吃猪蹄啊。” “啊呀!”老者一跳,拧着1;148471591054062眉说道:“你这个女娃……你这个女娃……” 宁萱璃逗乐似的看着他,把剩下的茶喝尽,这才起了身说道:“好了,我的目的已经说清了,您先研究着,我先告辞了,等到下月初一我再来。” “哎,这就走了?”老者见她真要走,忍不住上前追了两步,“不再谈谈了?我收你做徒弟的事儿你再考虑考虑啊。” 第五十章 遇险 第五十章遇险 宁萱璃快步出了厅堂,头也没有回的说道:“您先把我的东西研究出来,其它的事情等我下次来再说!” 老者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的叹气又跺脚。 “小姐,怎么样了?”未央看到宁萱璃出来,上前问道。 “一切顺利。”宁萱璃微笑道。 主仆二人也没有了其它的事,便直接去了大门处,没有再去厅堂,宁萱璃想着那个老头儿,想起世人对他的评价,什么面容严肃、不苟言笑,都不过是看到的表面罢了。 宁萱璃这样想着,无意中微微侧首,好像看到一扇月亮门处似乎有人影一闪,那身影有几分熟悉,但是由于闪得太快,她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 想了想没有想起来,也便1;148471591054062作罢,反正自己来到这里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除了秦谨疏之外,其它的人与她何干? 想到秦谨疏,她忽然觉得方才那道影子似乎与秦谨疏有几分相似,随后她又摇摇头,暗笑自己真是眼睛花了,秦谨疏此时还在将军府中养伤,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宁萱璃带着未央出了大门,刚刚坐上马车,便听到院子里有人喊道:“卓老先生有令,关闭庄门,今日不再见客!” 宁萱璃在马车中微微一笑,这老头儿是拿到了宝贝想要马不停蹄的研究吧?估计到他研究出来之前,他是没有心思见别的人了。 马车快速的调转了方向离去,宁萱璃坐在车中微合了眼睛闭目养神,她想要一些暗器,一方面是想着给秦谨疏防身用,一方面是想着等到出去寻草药的时候用一些。 有一些暗器防身,总归是好的,她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实力。 正胡思乱想着,马车突然一晃,未央的手臂撞到了车壁上,她不顾自身急忙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宁萱璃摇了摇头,未央挑起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连声说道:“小姐恕罪,这车轮突然坏了,得需要修一下。” 宁萱璃的眉头一皱,但此时也别他法,未央跳下马车,说道:“小姐,奴婢扶您下来吧。” 主仆二人下了车,车夫在一旁说道:“小姐,那边有块干净的石头,您过去坐一坐,小的立马把车修好。” 宁萱璃抬眼望去,果然看到那边的草丛边有一块石头,便带着未央走了过去。 两个人也没有坐下,宁萱璃望着天边的流云,想起之前在魔山时每每山顶上流云浮动,都会有人说是魔仙又要祸害人了。她想着这些,不由得淡淡一笑,有谁知道自己入魔道之后从未伤过一人性命,而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为了一己私利却不惜血流成河。 这些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晃来晃去,宁萱璃忽然觉得头有些发沉,她的心头一凛,立即调起气息,不过,却惊心的发现,尽管她的动作和反应都很快,但却依旧有些迟了。 身体里的血液似乎在不停的加速奔流,每个毛孔都在叫喧,心咚咚的跳着,耳边嗡嗡的响个不停。 宁萱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把真气沉于丹田,把身体里的气力运行了一周之后,方才觉得略微好了些,而她身边的未央,早已经倒地失去了知觉。 宁萱璃暗叫不好,她转头一望,马车旁早已经没有了车夫的影子,此时再追究那些已无意义,她急忙运气调息,感觉到气流顺畅了些,心跳也不再那么快,只是却浑身发软无力,头眼晕花。 她打了一个暗号,祝洛一脸焦急的现了身,低声说道:“小姐,您没事吧?”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身子疲软得很,用不上力气,不知道中了什么药。” 祝洛咬了咬牙,伸手取出帕子放在她的腕间为她把了把号,脸色愈发的沉冷,宁萱璃看着他神色有异,“怎么?” 祝洛犹豫了一下,声音更加低沉道:“小姐,这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春药。想必是那车夫在车中留下的,都怪属下疏忽,请小姐责罚。” 宁萱璃心中明白,祝洛是在暗中保护自己,自己方才进入了庄园中,他肯定也跟着去了,而这马车和车夫都在外面,他也没有分身之术,如何能够照看得周全?说起来也是自己大意了。 何况,她此时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一些无用的责备。 她摆了摆手,“先不用说这些,有没有解药?不要跟我说那些需要什么男女怎么样的屁话。” 祝洛犹豫了一下,“解药是有,但是会有些伤身,您……” “拿来。”宁萱璃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无力,语气却是坚定。 “小姐……”祝洛有些迟疑,宁萱璃侧首看向他,目光冷锐,“拿来!难不成让我去找个男人?” “属下不敢。”祝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来递给她。 宁萱璃把药吞了下去,低声说道:“车夫走不远,一定是去送信了,他定是受人指使,你先在暗中观察,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现身,无论是什么情况下。” “……是。”祝洛垂首说道。 宁萱璃伸手摸了摸未央的脉,她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中了迷药,不多时就会醒。 正在此时,听到远处响起脚步声,隐约向着这边而来,宁萱璃倒身躺了下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除了方才的那个车夫之外,还来了一个人,两个人一起来到宁萱璃和未央的身边,车夫指着地上的人说道:“戴公子,您瞧,怎么样?” 另一个男人顺着他的手指一看,看到躺在地上的宁萱璃,脸上暴出喜色,咧嘴笑道:“行啊,这成色真是不错,哈哈,这次小爷真是有艳福了。” 车夫搓着手,也跟着笑道:“您满意就成,满意就成。沈小姐说了,只要您满意,就……”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只是两根手指在一起捻了捻,男人一乐,从怀里摸了摸,拿出一个金豆子来抛了抛,车夫的眼睛随着那颗金豆子上下移动,闪着贪婪的光。 男人把金豆子扔到他身上,“行了,赏你了!” “谢谢!多谢戴公子!”车夫眉开眼笑,急忙俯身谢过。 “滚吧!”男人一挥手,把车夫赶走。 车夫也不想再这种是非之地多做停留,拿了金豆子快速的向着一旁的树林中跑去,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跑着跑着,突然小腿一痛,一时站立不稳,身子一晃跌倒在地,手中的金豆子也滚了出去。 他急忙爬起来伸手去拿,手指没有碰到金豆子,却碰到了一双黑色锦缎薄底快靴,他心中慌乱的抬起头来。 而此时被车夫带去的男人,当朝太师戴况的长孙戴长水正在一脸淫笑的盯住宁萱璃。 他是京城中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京中的花街柳巷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得到门口,哪家的姑娘新学了什么技艺,哪家的姑娘歌舞最好诸如此类的事,他是门儿清。 但是,他走马灯般的把那些姑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别说是哪一个能够与眼前的女子相较,就是把那些人全部都捆在一起也不能与她相提并论。 这女子……小脸如巴掌大小,下巴尖尖,肌肤晶莹如雪,那两道眉毛轻轻挑起,似展开欲飞的翅,眼睛闭着,睫毛长而卷翘,此时如停下的蝶翼,在她的眼睑下投下淡淡的暗影,鼻梁笔直,鼻尖圆润,那唇唇瓣……娇美得像花一般。 真是让人想……忍不住尝一尝滋味。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望了望不远处,那里有一座废弃的石屋,约好的地点在那里,他搓了搓手,弯下腰去抱宁萱璃。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嚓!” 亮光一闪,血光四溅。 戴长水只看到眼前红光闪动,小腹下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分离了出去,只是太快,快到感觉不到痛。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方才还闭着温柔如蝶翅的眼睛,现在却清冷慑人,那目光如冬日里阳光下的冰凌,闪亮却冷厉。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乌铁匕首,乌黑幽亮,匕首尖正滚落着血珠,不远处有血肉模糊的一团,是刚刚……从他的身上割下来的。 此时,扑天盖地的疼痛袭来,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啊!” 一声短促的呼喊之后,他又死死的闭上了嘴巴,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脸色飞快的涨红,眼睛里充起了血丝,盯住了抵在他小腹上的那把乌黑的匕首。 “你可以尽情的叫,”宁萱璃声音冰冷道:“只是,这将是你最后一次开口。” 戴长水低着头,额头上的汗滚滚而落,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突然再一动手,自己这条命就没有了。 “我问,你说,听懂了吗?”宁萱璃冷静的说道:“你是谁?” “我……我……”戴长水吸着气,仿佛这样可以化解一点疼痛,“我是戴长水。” “戴长水是谁?”宁萱璃继续问道。 “……”戴长水以为对方是故意这样问,顿了顿,心中虽然不有甘,但是却又不得不答,“我是太师戴况的长孙。” “原来如此,”宁萱璃点了点头,“谁让你来的?” “是……沈慧竹,她说这里有……有美貌的女人,保准比我以前见到的……都漂亮,所以我才……”戴长水看着宁萱璃的脸色,不敢再往下说。 宁萱璃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冷笑一声,“张嘴。” “啊?”戴长水有些不太明白,他又吓又痛,都快没脉了,脑子也有些跟不上。 宁萱璃拿出一颗药丸,抬手在他的手臂上划了一刀,戴长水吃痛,又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 这一瞬间的功夫,宁萱璃已经把那粒药丸扔到了他的嘴里,他心中一惊,已经吞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将计就计 第五十一章将计就计 宁萱璃看着面容扭曲的戴长水,冷声说道:“这药可以缓解你身上疼痛,但是,也是剧毒之药。” 戴长水的脸色一白,眼睛霍然一睁,惊恐的望着宁萱璃。 宁萱璃抛了抛手中的匕首,“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你就不会死,如果……” “我听,我听!”戴长水急忙连连点头,没有一点犹豫。 “很好,”宁萱璃一指那个废弃的石屋,“进去!之后的事按照我说的办,懂了吗?” “……是。” 戴长水扭着腰,姿势奇怪的慢慢向着石屋走去,他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闻着身上的血腥味,还有……他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这以后可怎么办?难不成自己真要当一个太监吗? 只是,他此时也不敢多想,后背上有两道冷厉的目光,如刀子似的割在身上,他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只能尽快的向前。 宁萱璃看着他进了废弃的石屋,转身把未央给救醒,简单的和她说了事情的经过,让她在暗中藏了起来,随后,她打了一声呼哨,很快,祝洛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姐,”祝洛面容微沉,手中的长剑上滚着血珠。 “嗯,人抓到了?”宁萱璃表情淡漠的看着滚落的血珠,如同开在泥土里的小花。 “是,”祝洛点了点头,“按照小姐的吩咐,已经杀了。” “好,”宁萱璃转头看了看石屋,“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 “但听小姐吩咐。”祝洛垂首道。 沈慧竹很得意,她觉得自己心中的这口恶气总算是出来了,她家在这附近有一处别苑,虽然不大,但胜在景致不错,犹其是别苑的后面是一片枫林,所以,每逢深秋,枫叶飘红之时她都会来这赏枫叶。 眼下自然还不是时候,她也无心观景,在别苑中招集了十几个家丁婆子,让他们装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样,三三两两的去往那间废弃的石屋看热闹。 她看着众人,沉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很好,”沈慧竹点了点头,“记住,你们要做的事情,除了看热闹之外,还要把那些路上遇到的附近的百姓都引去那边看,人越多越好,懂了吗?” “是!” 沈慧竹冷冷的一笑,眼睛里放出两道阴冷的光,她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让更多的人看到宁萱璃被人给毁了清白,失了贞节,让她臭名远扬,永无翻身之日。 到时候别说白轻风会躲她躲得远远的,就是其它的男人都不肯要她,让她连个妾都给别人做不成! 沈慧竹恨恨的想着,转头对自己身边的贴身大丫环竹儿低声说道:“你去送他们出去,看着他们走远,别再出什么岔子。” “是,奴婢明白。”竹儿急忙施个礼,跟着那些家丁婆子的身后送他们出去。 竹儿的脸上有隐隐的笑意,她不能不高兴,方才小姐赏了她一枝赤金的发钗,而且,小姐说了,等回去了还有更厚的赏赐。 因为,今天这个主意,是她帮着小姐完成的,那个戴长水还是她提议的。 一个婆子走上前来,恭维着说道:“竹儿姑娘,你可一直都是小姐身边的红人儿,老奴我早就看出来了,等这趟差事办好了,小姐一高兴,老奴托付您的事情,您可千万要给记在心上,关键的时候还要靠您帮衬一把才行。” 这婆子姓柳,是个寡妇,只有一个独子,也在府中做事,不知怎么的竟然瞧上了沈慧竹院中新来的洒扫丫环香儿,一直吵着要娶了香儿做老婆,柳婆子虽然说在沈家做了多年,但始终都是一个中等的奴婢,没资格到沈慧竹的面前讨要,便托了竹儿前去说一说。 竹儿听着这些恭维的话,心中更是高兴,淡淡的一笑,抬着下巴说道:“柳嬷嬷放心,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办的。”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柳婆子眉开眼笑的走了,竹儿看着她的背影,轻蔑的笑了笑。 真不知道香儿那丫头有什么好的?说到底也只是有一个洒扫的丫头,看柳婆子高兴得那样儿,她哪里比得过自己了?不就是比自己年轻几岁?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柳婆子的儿子看中的人是自己,那也是白搭,她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身影来,脸上忍不住微微一红。 自己是小姐身边的大丫环,将来是要做陪嫁跟着过去夫家的,看小姐这股劲儿是认准了白家的公子,白公子那可是一表人才,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到时候小姐嫁过去,自己也跟着做个通房,那这辈子岂不是…… 一个小小的几等家丁,连白公子的一根头发丝都不上,哼! 她正胡乱想着,那些人已经三三两两的走了出去,她看着人走得差不多了,便转身向着府中走去。 此时的石屋中戴长水侧身躺在屋中唯一的一张破旧木床上,双手捂着伤处,冷汗湿透了衣衫,虽然说已经不是那么疼了,估计是宁萱璃给的药起了效果,但是他心中更加害怕,伤了这一刀不会要命,可这吃下肚子里的东西…… 他现在连吞一口唾沫都很小心,生怕一个不对毒性发作,再把自己的小命儿给断送了。 石屋中黑漆漆的,外面虽然阳光普照金光闪闪,这石屋中只有一个小小的天窗,四周厚厚的石墙挡住了光线,和晚上也差不了多少。 他正在里面胡思乱想,担忧害握,忽然觉得有人推门进来,逆光站在那里,犹如推开了地狱之门一般。 戴长水吓得一哆嗦,差一点叫喊出来来,“唰”一下子翻身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还没有来得及站,那人已经到了近前,手中拎着一个什么东西往他身后一扔,他还没有看明白,只那人手中冷光一闪,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匕首。 宁萱璃就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她的目光冷锐如刀,乌发飞扬,看着从远处三三两两的走过来的人。 下面的来人是普通的百姓打扮,看上去像是住在这附近村落中的人,有几个婆子一边走一边担忧的说道:“哎呀,也不知道是我老眼昏花了。” “哎,你要是老眼昏花就好了,否则的话……唉,可怜的姑娘哟!” “谁说不是?我虽然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可恍惚瞧着是个天仙一般的人物,那衣裙的质地也非常好,想来不是一般的人家。” “不知道哪里来狂徒,竟然在青天白日的做下这种事!若是被我们抓到,一定要把他送官法办不可!” “正是!”旁边有人附和道,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锄头,“光天化日欺压民女,那还得了?到时候定要把那畜牲送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那座石屋前。 他们停下了脚步,侧耳听了听道:“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啊?是不是搞错了?” 立马有婆子说道:“怎么会搞错?我明明就看到的,那个男人大约不1;148471591054062到三十岁的模样,穿得也不错,一身宝石蓝的锦袍,怀里抱着一个漂亮的姑娘,我老婆子吓了一跳,一看那男的就不是什么好鸟儿,这才急忙回去叫人的。” “啊!”突然,就在人们观望犹豫的功夫,石屋中传出来一声女子的叫喊声。 声音尖利,似一把锋利的尖刀,割开了那一片宁静,划破了众人心中的疑惑,众人静了一秒钟,立即有人说道:“看!听到了没有?果然是出事了!” 他们正在说着,宁萱璃在树梢上远远的望见,又有人来了。 前面那人脚步匆匆,看上去有几分急切的样子,宁萱璃看着来人,嘴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这是怎么了?”来人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众人急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慢步上前,她身材纤细挺拔,气质高贵,肌肤微微有些泛红,额角还有细小的汗珠,眼神中也有几分急切。 柳婆子上前说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来人正是沈慧竹,她快速说道:“本小姐是和朋友一同去往云莱山庄的,不过,我有事先离开了一下,再回去找我的朋友时山庄的人说她刚走,但是我顺着路一直找都没有找到,无意中寻到此处,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可看到一个年轻美貌女子吗?”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心里都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柳婆子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位小姐,你的朋友……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姐吗?” “正是,”沈慧竹点了点头,眼神中泛起希冀之色,“你可是见过?” 柳婆子抽了一口气又道:“敢问小姐,你的朋友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月白色衣裙,”沈慧竹说道:“我的朋友是宁将军府中的二小姐,她向来爱素雅之色,所以衣服以月白色居多,我与她向来交好,只是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你到底见过没有?” 众人一听,居然是宁将军府的二小姐,都不由得惊诧万分,有几个半路上被拉来的村民一听这话,不由得都焦急了起来。 “竟然是宁将军府的?”那个拿锄头的人一跺脚,脸上的焦急真切,“宁将军护我们边疆安宁,抵抗外敌,是我们的大恩人,他的女儿出了事,我们怎么能不管?” “正是,”他的同伴立即道:“去年我的幼子生了病,去京城看病带的钱不够,还是正好遇到了宁大将军,他给了我看病钱呢。” “唉呀,这若真的是宁大将军的千金,那岂不是更可惜了?” 沈慧竹微垂下眼睛,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得意的光,再抬起头来时,已经又恢复了急切的神情。 她急声说道:“怎么?听你们的意思,是见过她了?” “这位小姐,你不要着急,”柳婆子在一旁劝道:“也许是我们认错人了呢,或者根本不是宁大将军的千金,不是二小姐呢?” 沈慧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二章 表演“情深” 第五十二章表演“情深” 宁萱璃站在树梢上,把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沈慧竹的神情语气也都落入她的眼中,她极慢的笑了笑,眼底的寒光闪动。 沈慧竹却浑然不觉,她抓住柳嬷嬷的手臂,脸上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呀!说呀!” 柳嬷嬷急忙道:“小姐,我……之前看到一个男人带了一个小姐跑到了这里,担心会出什么事,这才叫了一众乡亲前来看看,我们还没有进去,您就来了,这……” 她还未说完,沈慧竹身子微微一晃,像是担心过度的样子,柳嬷嬷急忙扶住了她。 沈慧竹目光转向那座石屋,向前走了几步,眼中泪光一闪,竟然落下泪来,“萱璃……萱璃……都怪我,都怪我!把你一个人丢下,竟然出了这种事!这要是回到京城,可叫我如何交待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在众人看来,像是无比的姐妹情深,无比的痛心疾首,恨不能以身相代一般。 这里越聚人越多,不时有附近的村民赶过来,眼看着宁将军府中的二小姐被男子带到石屋失了清白的事情越闹越大,知道得人也越来越多。 人的嘴巴向来是比翅膀都快,特别是在传递坏消息的时候,如今眼下这个消息可以算得上是够大够坏了。 沈慧竹哭得泪珠滚滚,人人都道她心地善良,而那位在石屋中被毁了清白“宁二小姐”,如今也只能是让人觉得可惜了。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惊道:“沈小姐,你这是何意?” 沈慧竹正表演得上劲,忽然听到这么一声,还有人叫出了她,不禁心头一惊,急忙转头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人快步上前而来。 沈慧竹一见此人,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急忙用帕子压了压眼角,上前伸手拉住来人说道:“未央,你来得正好,你去哪儿了?可有受伤?没有找到你家小姐是不是急坏了?快!快进去瞧瞧,你家小姐她……未央,是我对不住你们,你放心,等到回了京城我定当去将军府中负荆请罪,到时候不会让你受到责罚……”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未央任她惺惺作态,看着她虚假的泪水,不林禁觉得心中恶心。 未央强压下心中的情绪,点了点头说道:“沈小姐,奴婢不怕责罚,只要我们家小姐平安就好……”她未说完,忽然顿住,转头看了看石屋,目光呆滞的说道:“沈小姐,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让奴婢进去瞧瞧,进去哪里?瞧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向后退,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沈慧竹哪里容得她向后退,“未央,这……这事谁都不愿意发生,可如今出了,我们也只好面对,你可要挺住啊,否则的话,谁进去扶你家小姐出来?” 未央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里泛起水光来,沈慧竹看得心里痛快,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悲切,她叹了一口气,“唉,好未央,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总要把事情解决了再说。” 未央在她的劝说中点了点头,她慢慢的迈步向着石屋中走去,一步一步迈得极其艰难,似乎那短短的数十步,就是天涯之遥。 她来到石屋门前,阳光落在她的身上,影子投在破旧的门上,显得几分孤单,几分落寞,一时间她的心情忽然有些沉重。 她慢慢的伸出手,手指纤细,落在粗糙的门板上,猛然一用力。 “吱呀……” 门开了。 一线阳光穿过那条缝隙,投入到黑漆漆的屋中,像是一把闪亮的刀光,劈入了黑暗之中,留一道狰狞的口子。 众人在外面看着,数十人站在那里,寂静无声。 四周的风声似乎也跟着停了停,连空气中都似被人泼了粘稠的浆糊,把人的呼吸拉扯住,慢慢的收紧。 沈慧竹盯着未央,也不由得有些紧张,她在心里默默的催促,快!进去!进去呀! 未央像是听到了她的催促声,迈步向着石屋中走去,很快,身影便消失不见。 众人都在外面,眼睛往里面瞧着,依旧是寂静无声,此时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可是偏偏,什么动静也没有人。 正当众人心中疑惑,等着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惊呼从里面传来! 众人的心又立即被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瞧着,再次竖起耳朵,期待下一刻再发点什么声音。 很快,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人影一晃,未央一脸惨白出现在了门口。 沈慧竹的心中狂喜,未央的反应正是她想要的,她急忙上前几步,急声说道:“未央,萱璃怎么样了?她可还好?你告诉她……没事的,只要人活着,失了清白不算什么,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沈慧竹的好姐妹,好朋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她说得情深意切,未央目光注视着她,忽然慢慢的笑了笑。 “沈小姐,你真的如此想吗?”未央声音轻轻道。 “当然,我……”沈慧竹隐约觉得未央的神情和语气都不太对,但是,她此时已然沉浸在宁萱璃被辱、永远法翻身的喜悦中。 “可是,沈小姐,”未央目光平静,脸上却是怒气隐隐,“您若真的关心我们家小姐,为何在众人面前大声宣扬,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你不是应该小心的藏着瞒着,以免被大家知道,把此事传出去吗?” “你到底是想保护我们家小姐,还是想着让这样的丑事弄得人尽皆知?” 未央的声音清晰,字字都让众人听得真切,那些沈府中的家丁婆子也就罢了,其它的人自然也都慢慢的转过弯来,觉得未央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何况,”未央又问道:“你看到里面的人了吗?你确定她是我们家小姐吗?你就在这里到处宣扬,败坏我们小姐的名声,你到底居心何在?” 未央脸上的怒气翻涌,语气也变得森然,字字如刀,不留一丝情面的割过来,和进屋之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沈慧竹虽然恼怒,被一个丫头这样质问心中不爽,但是,她此时却是理解为未央这是恼羞成怒了,这更加说明,里面的人就是宁萱璃。 她愣了愣,随后又哭了起来,泪珠滚滚,好不可怜,“未央……你这样生气,这样说我,我不怪你,毕竟这件事情上是我有错在先,我错在不1;148471591054062该丢下萱璃自己先走,可……若不是因为我有急事,我也断然不会如此啊!我心存侥幸,以为不会出事,谁知道,竟然有这种事情发生!如果知道,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丢下萱璃自己一个人先走的!” 她说得义正严辞,目光灼灼,任谁都觉得她是个重情重意之人。 未央却笑容冰冷,淡淡道:“沈小姐,你在这里啼哭不止,为我们小姐鸣不平,口中却字字似针,你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她,如何能够肯定这里面的人就是她呢?” 沈慧竹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委屈的神色,她抹了抹泪,点头说道:“啊,未央,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她说罢,转头对周围围观的人说道:“大家请回吧,这里……没有什么事了,这里面的也不是我的姐妹宁二小姐宁萱璃,大家还是尽快散去吧,不要四处说才是。” 她这话一说,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未央气得冷笑,那些以柳婆子为首的人也都心领神会,柳婆子大声说道:“对啊,沈小姐说得极是,是我老婆子之前看错了,宁二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乡亲们,还是回去吧。” 她们越是这样说,人们心中越是认定了石屋中的人就是宁萱璃,一边慢步离开,一边不时回头看向石屋,低声议论着什么。 沈慧竹心中更加得意,心道未央还是太嫩了些,这若是此时把这些人给哄走,到时候宁萱璃的名声算是坐实了,任谁再说什么也不会翻身了。 众人刚刚一转身,还没有走出多远,只听未央道:“诸位乡亲,先不要走!” 沈慧竹脸色猛然一沉,众人也是一愣,纷纷转过头来看向未央。 未央上前一步,对着众人深施了一礼,她的目光沉沉,看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乡亲,我是宁二小姐的贴身丫环,今日我主仆二人去的的确是云莱山庄,只是却并非与沈小姐同往。至于沈小姐为何要如此说,我也不得而知。沈小姐,你莫非是因为上次我家小姐让你赔偿石桌而心存怨恨吗?” 她说罢,不等沈慧竹回来,又继续说道:“再者,我家小姐也并非在此处,而是依旧在云莱山庄中未归,我不过是奉小姐之命,为卓老先生去城中买些东西罢了。走到这里,听到沈小姐未查实之下口口声声说什么我家小姐坏了名节,这可是事关女子一辈子的大事,故而走过来瞧瞧。” “沈小姐,且不论这里面的人不是我们家小姐,就是任何一个女子,被你如此一说,闹得满城皆知恐怕也只有上吊自杀这一条路了。捧杀,当真比棒杀还要厉害,沈小姐,未央领教了。” 未央语气铿锵,字字有力,把事情说了个分明,众人听着,那些听到消息被引来的百姓也都不禁点头,觉得这个姑娘说得有理。 沈慧竹暗自咬牙,她眯了眯眼睛,上前说道:“未央,你这是什么意思?好未央,快别闹了,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是现在也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啊……” 她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拉未央的手,未央目光清冷的直视着她,她心头一紧,不由得又缩回了手,干笑了说道:“未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未央冷笑道:“沈小姐,不是未央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我们小姐几时与你是好朋友,好姐妹了?我身为小姐的贴身大丫环,怎么会不知?倒是上次沈小姐来府中滋事,一怒之下打坏了我们小姐院中的石桌,未央倒是记得。” 第五十三章 真实面目 第五十三章真实面目 沈慧竹见未央不接话,处处揭短,不由得暗自恼怒,有些后悔不该留下她,早知道她会如此多事,就该一不作二不休杀了她!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沈慧竹只好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未央,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应该以萱璃的安危为首要,你还是不要与我赌气相对了,等到回了城中,我任由你处置如何?” “未央不敢,”未央淡淡说道,她并不看沈慧竹,而是看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乡邻,为我家小姐的声誉,大家还是先留一下,为我、为我家小姐做一个见证,我们家小姐清清白白。” “未央……”沈慧竹还想再劝,只听人群外有人声说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小姐迈步而来,她身姿挺拔,衣裙翻飞如花,头上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和脸上的神情。 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这位小姐的气质风华与常人的不同,明显就是一个大家闺秀,而且她头上戴着帷帽,显然是因为没有婚配,不能抛头露面之故。 这样一个严守规矩的小姐,当即便博得了众人的好感,何况,她的身侧还有一位老者,有的人认出,正是云莱山庄的卓老先生。 未央一见,急忙走上前去,在众人的注视中,端正的行了礼,大声的说道:“奴婢见过小姐。” 宁萱璃点了点头,“起来罢。未央,不是让你去给卓老先生买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停留?东西呢?” 未央抿了抿嘴唇,再次施了礼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方才听小姐的吩咐去给卓老先生买东西,不想走到这里,竟然无意听到沈小姐在这里对诸位乡亲说……说……” “说什么?”宁萱璃问道。 “说小姐在这间石屋中,被……人给夺了清白,奴婢又惊又怒,便过来问问,沈小姐在这里声泪俱下,据她所说,她与小姐您是好友,姐妹情深,她在这里声声哭诉,让众位乡亲都以为石屋中是您,奴婢愤怒之下,进屋去查看,发现……屋中有人不假,但断然不是小姐,正在与沈小姐在这里理论,小姐您便到了。”未面慢慢说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明白。 沈慧竹早在宁萱璃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蒙了,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让戴长水把宁萱璃抓到石屋中去了呀,方才未央也看过,神色不对的出来了,怎么现在…… 宁萱璃转头看着她,虽然隔着帷帽上的薄纱,但是沈慧竹依旧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冰冷,“沈小姐,是这样吗?” “我……”沈慧竹很想说不是,不想承认方才未央所说,可这么多人都看着,刚才她的所做所为,那些说过的话众人也都看在眼中,现在想不承认已经不是太可能了。 “你不要误会,”沈慧竹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只是担心你,以为你遭遇了危险。” “误会?你以为?”宁萱璃冷笑了一声,声音凉凉的传来,“到底是你以为还是你期盼?” 沈慧竹的呼吸微微一滞,勉强笑道:“你说的哪里话?我岂会像你说的那样?” “难道不是吗?”宁萱璃立即反问,语气森冷。 沈慧竹咬了咬嘴唇,拳忍不住握紧,“我没有,我说了,这一切不过就是一个误会。” “误会?”宁萱璃一笑森然,“你肆意破坏我的名声,现在告诉我说,一切是误会?你自己相信吗?” “我也是关心,”沈慧竹压着心中的不耐烦,计划失败,不管里面的人是谁,她都开心不起来,现在还被宁萱璃这样逼问,心情着实有些不爽。 “听人描述以为是你,出于一片好意而已,就算是说错了,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得理不1;148471591054062饶人吧?” “到底是我得理不饶人,还是一切都是阴谋,相信大家心中有数,”宁萱璃看向四周,对众人说道:“诸位乡邻,我是宁将军府的二小姐,今日带着婢女来云莱山庄,不想竟然遇到这种事情,不知为何,沈小姐如此污蔑于我,大家可要为我做个见证。” “正是,老朽可以作证,”卓老先生上前一步说道。 云莱山庄在这一切极有声望,平日里谁家有什么难处,云莱山庄都帮过忙,卓老先生更是声名颇佳。 可沈慧竹却不认得他,方才她与白轻风一同去了云莱山庄,因为巧遇到了宁萱璃而赌气没有去见卓老先生,所以她根本不认识。 四周的人一听,顿时都指指点点,细细琢磨起来也对,这个沈小姐还没有见到人就一口认定了里面的人是宁二小姐,若是真心想把这事瞒下,众人就算是看到了人也不知道是谁,可沈小姐却在这里又说将军府,又说是二小姐,把家底都说了个清楚,人们想不知道也难。 到底是何用意? 一时间,众人看向沈慧竹的目光都有些疑惑和不解起来。 沈慧竹心中烦躁,不禁有几分恼怒,她扫了一眼卓老先生,又看了看宁萱璃,冷声一笑说道:“你作证?你这个老头儿做的什么证?难不成……你方才一直与宁萱璃在一起吗?啧啧,她的丫环出来给你买东西,你们俩单独在一起,难道……”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却比说了什么都厉害,一时之间如激起千层浪,众人都有些不悦,卓老先生已经恼了。 “胡说八道!”卓老先生怒道:“你在胡说什么?如此信口雌黄,说出的话让人如何能信?” “老先生说得极是!这位沈小姐怎可妄言?什么都没有看到,竟然胡说至此!” “可见其心术不正,方才所说的话,也定当是想污蔑宁家小姐!” “还说是宁家小姐的什么朋友,如真如此,这种朋友不要也罢!” 话风一时间一边倒,全都指责起沈慧竹来,她不禁脸色一变,手指尖尖指着卓老先生说道:“你这个老家伙,为老不尊,自己做下了丑事不敢承认,现在还鼓动大家来指责于我!当真是……” 她还未说完,眼前人影一晃,“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在她的脸上响起,右脸顿时有火辣辣的疼痛快速弥漫开来,她的眼前直冒金星。 沈慧竹气得差一点喷出一口血来,她狠狠的转头望去,只见宁萱璃正慢慢理着袖子,声音冷然道:“这只是开始,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一个字,我就打你一个耳光,我说到做到。” “你敢打我!”沈慧竹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才知道?”宁萱璃微微诧异,“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上次挨打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 几句简单的对话,立即让众人明白,这两个人的关系,恐怕不是沈慧竹之前所说的那么好,顿时对沈慧竹的好感又降低了几分。 沈慧竹正想要还手,宁萱璃一抬手指向石屋道:“这屋中究竟是何人,沈慧竹,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 她的话音刚一落,卓老先生一挥手,立即有人上前道:“我愿意进去把人带出来!” 陆续又有几个人出来表示愿意帮忙,几个人一同进了房间中,宁萱璃低声对沈慧竹说道:“沈慧竹,你当我宁萱璃是什么?软杮子吗?你想捏就捏的?我告诉你,你今日触到了我的底线,我定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她的话不多,字字却似从牙齿间磨出,沈慧竹不由得心头一颤,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几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石屋中传出脚步声,进去的几个人又走了出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沈慧竹的目光自然对准了最后的两个人,戴长水她是认识的,她也很好奇,到底与戴长水在一起的人是谁,这个男人真是没有用,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众人走出石屋,向左右一分,沈慧竹惊诧的发现,戴长水身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微微弯着,完全没有了平时公子哥儿的模样。 更让她震惊的是,站在他身侧的人,头发散乱,目光呆滞,竟然是她的大丫环竹儿! 她一时间不明所以,弄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原本让竹儿送那些家丁婆子出去,但后来等了等也不见竹儿回来,她算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便没有再等,自己先过来了,不成想! 事情竟然是这样! 她的手心里顿时冒出了汗,竹儿是跟了她许多年的大丫环,原来也不叫“竹儿”,因为她的名字中带“竹”,有一次竹儿做了一件事儿让她特别喜欢,她高兴之下就赐了这么一个名字。 如今,她身边的人竟然出现在这里,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再加上她之前做的那样,这不是狠狠的打她的脸吗! 未央一旁叹了一口气,颇为同情的看着沈慧竹说道:“沈小姐,本来我是不想当众告诉你的,方才进去里面看了一下,发现是你身边的竹儿,可是见你如此咄咄逼人,把脏水尽往我们家小姐的身上泼,想拦你都拦不住,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请您给个说法了。” 众人一听,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原来这个女子竟然是沈慧竹身边的人!那她为何口口声声说是人家宁家的二小姐? 这不分明就是想着陷害人家,想要败坏人家的名声吗!偏偏还摆出那样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来,真真是用心歹毒! 沈慧竹气得差一点晕过去,她的手指死死的绞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盯住竹儿,恨不能上去把竹儿一巴掌拍死算完,这个丫头是怎么一回事?特意跑到这里来给自己拆台的吗? 未央却依旧不肯放过她,声音清悦道:“沈小姐,您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以为是我家小姐的时候,您不是还痛心疾首的吗?为何现在看到是您的丫环便不言语了?” 沈慧竹刚要说话,忽然看到戴长水目光冰冷的看来。 第五十四章 是你害我! 第五十四章是你害我! 沈慧竹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她直觉感到今天的事情不太妙,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在等着。 果然,戴长水上前几步,脸色苍白而扭曲,眼度泛起血红之色,如同厉鬼一般狠狠的盯住她,“沈慧竹!你这个阴险的女人!我戴长水与你何仇何恨?你竟然如此害我!” 沈慧竹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模样,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惊诧道:“你这是何意?” “何意?”戴长水一身血腥气到了她的面前,“你问我是何意?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一身的血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抬手狠狠指向竹儿,“你去问问你的好丫环,对我都做了些什么!” 沈慧竹的脑袋都是蒙的,她急忙转头看向竹儿,竹儿的脸上尽是泪痕,脸上也没有血色,嘴角还有血丝,她的手指颤抖,上面还有血迹没有抹去。 “竹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慧竹怒声问道。 “小姐,奴婢……奴婢……”竹儿吓得浑身发抖,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事实上她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边的日头已经开始向西沉,金黄色的阳光照射过来,像一层嫣红的血,每个人都站在光芒里,看着眼前发生的这离奇的一切。 宁萱璃的目光闪动,嘴角微微冷笑,没有一丝的同情之意。 她向来不知道同情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同情究竟有什么用,当不了饭吃,更何况,如果不是她发现的早,如果不是暗中有祝洛跟着,那么,现在她还能站在这里吗?遭秧的人又会是谁? 到那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同情自己吗? 她看向戴长水,隔着薄纱,戴长水依旧畏惧她的目光,他悄悄吞了一口唾沫,又叫道:“沈慧竹!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问你的丫环!你不是说,让我与你的丫环在这里亲热,到时候你安排人过来发现,然后你就指鹿为马,说在这里面与我亲热的人是宁家的二小姐吗?” “你不是说宁家的二小姐处处比你强,你心生怨恨嫉妒,便想着毁了她的清白,让她永远不能翻身吗?” “可是!你看看你的丫环都对我做了什么!”戴长水脸色通红,眼睛里喷着火苗,恨不能把沈慧竹烧成灰烬,“你的丫环手持匕首,差一点杀死我!” “这……这……这可能!”沈慧竹摇头,她又向后退了几步,“我的丫环胆子很小,不会这样做的。” “哼,”戴长水冷声一哼,“是吗?我真是佩服你们主仆二人,还什么胆子小,她趁我不备伤了我一刀,难道你真的以为就凭她的身手能够杀死我吗?制服之下她早就说了实话,说是你指使的,不尽要坏了宁二小姐的名声,还要让她1;148471591054062背上杀人的罪名,我本人虽然没有什么功名,但我的爷爷戴况可是当朝太师!” 众人一听,不禁连连抽气,原来如此!这法子还真是毒辣阴狠,没有想到这个男子竟然是太师戴况的长孙,更没有想到,沈慧竹竟然只是因为嫉妒就如此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 沈慧竹眼前发晕,脸色发白,她的身子微微一晃,宁萱璃伸手扶住了她,语气凉凉道:“沈小姐,先别晕啊,你晕了这么多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沈慧竹气得咬牙,苍白得一张脸说道:“宁萱璃!是你害我!” 宁萱璃微微摇头,语气中含了淡淡的笑意,“沈小姐,你说话可要凭心,万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胡言乱语了,我害你?是我找来的这个男人吗?你的丫环是我送到他身边去的吗?是我让你来的这里吗?沈小姐,你是如何而来,你不清楚吗?” “你……”沈慧竹浑身发抖,她看了看四周,众人都把目光对准了她,鄙视、轻蔑、厌恶,各种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割着她的肌肤,让她痛得想要大叫出声来。 “你就等着我回去告诉祖父,让他出面替我讨回公道!沈慧竹,这事儿没完!”戴长水眼中的怒气翻涌,如浪潮般狠狠的淹过来。 沈慧竹又急又气又怒,她的眼前一黑,终于承受不住这连番的打击,晕了过去。 “哎,”宁萱璃伸手扶住她,“沈小姐,别晕啊……”她一边说着,一只手抚上了沈慧竹的后背,手指在她腰间的某一处大穴上微微用力一按。 沈慧竹……你如此歹毒,本来不想与你做无谓的争斗,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生事,这一次竟然还想着要毁人清白,实在是让人无法容忍! 从今天起,你不想安静,我就替你安静,你的武力修为从此不能再进一步,反而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流散干净,成为一个不能习武修炼的废人。 宁萱璃收回了手,转头对着柳婆子说道:“你们大小姐晕了,还不快送回去?” “我……”柳婆子一愣,她没有想到宁萱璃竟然会知道她的身份,她看着沈慧竹晕过去的模样,没有得到指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一迟疑的功夫,宁萱璃顺势一推,把沈慧竹推到了她的面前,冷声说道:“这就是你家小姐,你们不过是奉她的命来这里聚众诬蔑我的名声罢了,还不敢承认吗?” 柳婆子面红耳赤的扶住了沈慧竹,周围那些百姓不由得冷笑出声,一众人也顾不得什么面子,抬着沈慧竹,灰溜溜的跑了。 卓老先生摸着胡子眯了眼睛看着,在心中暗道,这女娃儿自己没说几句话,就把事情处理的完全倒了风向,着实厉害。 宁萱璃转头看着他,卓老先生急忙清了清嗓子,宁萱璃道:“老先生,多谢您仗义直言,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卓老先生摆了摆手,“老朽不过是说句公道话罢了。”他转头看着四周的百姓说道:“诸位乡亲,我老头子相信,今天的事情你们都看在眼中,日后对人说起也会实话实说,对不对?” “对!”立即有人附和道:“老先生说得对!” “二小姐放心!我们定不会胡言乱语!” “宁将军是我们的功臣,二小姐我们支持你!” 宁萱璃含笑点了点头,“多谢大家,多谢大家了。” 她转头看向戴长水,戴长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吞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我也不会乱说的。” 宁萱璃点了点头,对未央说道:“戴公子,我这里有一枚止血养身的丹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你快服用一颗吧。” 未央把药递过去,戴长水犹豫了一下,手指颤抖着接了,他飞快的看了宁萱璃一眼,心中实在拿不准主意。 他对眼前这个女子有几分畏惧,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这种感觉,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子。 宁萱璃知道戴长水心中的顾虑,无非就是担心手中的药再是毒药,一命呜呼罢了,她懒得再理会他,他爱吃不吃,反正之前吃的也不是毒药。 纵然她恨透了他,想要他死,但是死也是要分时机的,现在显然还不是一个好时机,暂时留下他可以给沈慧竹添添堵,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宁萱璃带了未央转身便走,戴长水心中担忧又焦急,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正想要开口询问,只听宁萱璃头也不回的冷声说道:“想要活命,就别忘了之前你说过的话。” 戴长水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看了看手中的药,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后猛然吞了下去。 祝洛把车修好,宁萱璃和未央坐上了马车,不知道他又从哪里找到了一个车夫,赶着马车向京城的方向而去。 刚刚回到宁府,还未走到院中,就看到秦谨疏在院中等候,看到她回来,他上前几步,低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是否遇到了什么事?” 宁萱璃的心中一暖,脸上却是依旧平静,她点了点头,“是遇到了一点事,不过处理完了,没有什么大事。你怎么在这里?” 秦谨疏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啊,没什么,我只是闲得无聊,在此闲逛。” 宁萱璃微微点头,“没事就多休息,这样有助于你的伤势快速康复。” “好。”秦谨疏满口答应,“我会的。” 宁萱璃看了看天色,“那我先回院子了,晚上的药记得按时喝。” 她说罢,转身向着自己的院中走去,她的身影在那片银色的月光里,秦谨疏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远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空中突然有衣襟划过空气的声音,秦谨疏的神色立即一变,他微微侧耳,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身后,垂首说道:“主子。” 秦谨疏低声说道:“如何?” 黑衣人语速缓慢道:“回主子,今天宁小姐去了京外的云莱山庄,回来的时候……” 秦谨疏的神色掩在暗影中,看不清楚喜怒,唯那一双眸子慢慢浮上一层冰色,冷厉中透出几分杀机来。 黑衣人说完许久,依旧听不到秦谨疏的吩咐,心不由得紧了紧,却不敢抬头张望,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似乎过了许多,秦谨疏的声音沉沉响起,字字透出血腥气,“给沈慧竹一点苦头吃,另外,戴长水那边暂时可以不动,待到事情过后,寻个机会,杀!” 黑衣人的呼吸一滞,跟随主子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主子如此决然的下杀令,他不敢怠慢,急忙点了点头,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黑衣人无声消失,秦谨疏站在原地,伫立久久,他望向宁萱璃院子所在的方向,微微握了握拳,她说得对,自己的确应该尽快的提升实力,只有自己强大,才能更好的保护她,无论是谁想要伤害她,都不可能得逞。 无论是谁。 秦谨疏在心中暗暗发誓道。 宁萱璃刚一进院子,未央就在身后说道:“小姐,累了一天,奴婢伺候您好好沐浴吧。” 宁萱璃摆了摆手,“先要安排了,稍后还要出去一趟。” “出去?”未央好奇道:“小姐要去哪里?” 宁萱璃淡淡一笑,面色沉冷。 第五十五章 夜探太师府 第五十五章夜探太师府 夜色深浓,灯笼在夜色中飘来荡去,远远望去像是从天上坠落的星辰,月色如水,如玉如盘挂在空中,星子在空中闪耀,似无数碎钻缀满苍穹。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宁萱璃带着未央离开了宁将军府,主仆二人穿了夜行衣,一路向西而行,她们身形飞快如燕,在夜色中快速穿行。 京城中的西城是大部分文官的府邸聚集之地,宁萱璃远远的望见一座座的府邸如同在黑夜中静默的兽,在门前晃动的灯笼似兽昏昏欲睡的眼,屋檐挑起飞入空中,在天空中划出一条尖利的弧。 宁萱璃和未央停下脚步,掩住了身形,拢了目光向下面望去,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高挂在朱漆大门上。 太师府。 宁萱璃今夜的目的地就是太师府,她是来看一看戴长水有没有听话,回头示意了未央,让未央在原地等待,她身形一跃,快速的融入黑夜中。 宁萱璃落于院墙之上,这是第一次来太师府,对下面的情况还不太熟悉,必须要小心谨慎才好。 下面一队巡逻的家丁走过,太师府的戒备也算森严,但总归是文官,远远不及将军府以军法治府,这点人对于宁萱璃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仔细的看了看,顺着从府门那边延伸过来的路寻找着太师戴况的书房或者是戴长水的院子,出了这样的大事,重要的人物无非就是在这两处。 戴长水是戴家的长子长孙,地位非同一般,他所在的院子定当是不错的,按着院落的次序和灯火明暗很快就可以找到。 宁萱璃轻飘飘的落在一处院中,这里灯火通明,院中的气氛紧张,来来往往的人都面色凝重,丫环们垂首缩肩,连大气都不敢随意出的模样。 宁萱璃的眉梢微微一挑,觉得自己找的这个地方是八九不离十了。 她小心的向前掠了掠,来到廊下的一株树的树上,枝叶浓密,正巧遮住她的身形,而此时,屋子里的声音也清晰的传来。 “老爷!您说这可怎么办?”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嘤嘤的哭了两声说道:“长水可是我们的长子,是我们的希望啊。” 哭泣声中有一个男人说道:“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长水现在成这个样子,我难道不心痛?” “老爷!”女子的哭声更加大了几分,“难道就这么算了?天杀的沈家!把我们的儿子害成这样,就该让他们血债血偿!” 宁萱璃在树梢上听着,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忽然听到院外有脚步声响,她敛了目光向外面看去,只见有一队人快步而来。 前后各四个人提着灯笼,灯光摇摇,拥簇着中间的一位老者,老者身材略胖,身上穿着褪色的锦袍便服,花白的头发束发冠里,眉头微皱,一双圆眼不大,眼中隐约有怒气,嘴唇紧紧的抿着,唇下的花白胡子微微撅起。 宁萱璃看罢,猜测此人应该就是太师戴况了,看这通身的气派,与一般人果然不同。 听到院中的动静,房间里人影一晃,有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子边走边抹泪,看不清楚容貌。 两人来到老者面前,施了礼道:“父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戴况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窗子,低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我能不来吗?刚刚回府,就听说长水受了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男子回答道:“父亲,您先进屋吧,儿子慢慢向您禀告。” 戴况点了点头,迈步走入了屋中,男人对着那些提灯的人挥挥手,“都下去。” 下人们无声的退去,把院门关好,院子中分外寂静。 戴况进了屋,屋子里的烛火有些暗,他径直走到里屋,看到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戴长水。 戴长水此刻正在昏睡,他今天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再加上流的血不少,待到事情结束早已经心神崩溃,回到府里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就昏睡了过去,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宁萱璃最后给他的那颗药中有让人安眠的成份。 这药的作用除了可以让他的伤势不恶化之外,再有一个作用就是让人安眠睡觉,宁萱璃算计的时间刚刚好,他回到府中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就昏了过去,这副可怜的受伤的样子摆在那里,任谁也得担忧得心烦气躁。 有很多时候,沉默无声比说什么都来得厉害。 果然不出宁萱璃所料,戴氏夫妇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了这副样子,顿时就炸了毛,夫人立即就想着冲到沈府中去讨个公道,多亏得戴佑还算是冷静,拉住了自己的夫人着人立即请了大夫。 大夫看过之后告知的结果让两个人受到的打击更大,戴佑恨不能立即提刀去沈府杀几个人才痛快,但是父亲不在府中,他强压着怒火让自己冷静下去。 戴况看着宝贝孙子,脸色沉冷的能够滴出水来,他听完了戴佑的话,沉吟了半晌说道:“这么说来,是沈家的丫头想要害宁家的二小姐,出了这种计策,连累了长水?” 戴夫人抽泣了两声,说道:“父亲,据长水所说,的确是这样的。” “父亲,”戴佑上前一步说道:“儿子已经着大夫瞧过,大夫说……长水以后恐怕是无法再为戴家延续香火了,父亲!如此大事,事关我戴氏后代,您可要拿个主意啊。” 戴况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他的目光闪烁如刀光,手掌狠狠的砸在椅子扶手上,“沈家!竟然欺负到我戴家的头上来了!他们仗着是江家的表亲,一直都态度嚣张傲慢,不把人放在眼中,这一次……为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父亲,”戴佑的脸上也有隐瞒不住的怒气,“沈家是江家的表亲不假,但是江家互来主持公平正义,今日之事就算是江家出面,也是我们戴家占着理,沈家这一次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不可!” 戴况点了点头,目光再一次落在戴长水的身上,他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在一旁啼哭的儿媳,语气略沉道:“早就跟你说过,好好教育长水,让他不要经常去那种地方,别坏了自己个儿的名声,等到时候到了,为父自然会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可你瞧瞧,你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父亲,我……”戴夫人一听公爹的指责,顿时更觉得委屈,泪珠滚滚如水流般落下来。 “今日之事,摆明了不是什么好事,为何沈家人不选别人,只选长水?又为何别人不去就长水乐意前去?还不是因为长水平时的名声!”戴况越说越气,“好好的一个儿子,被养成这样!” 戴夫人纵然心中委屈,也不敢反驳,只能流着眼睛垂头不敢言语,戴况沉默着叹了几口气,又继续说道:“长水……我会请求皇上着一位太医来瞧一瞧,至于会落成什么结果,就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另外,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可别再把那个教出个什么好歹来!” “是,”戴夫人急忙点头应道:“公爹教训得是,儿媳记住了。” “唉……”戴况一边叹着气一边走出了房间,来到院中方觉得气息顺畅了些,不似方才那边沉闷。 他望了望天空,苍穹如墨,星子如眼,他又叹了一口气,对送出来的儿子戴佑沉声说道:“今日为父去翼王的府中,他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着最近再出手一次,六皇子还未回宫,他以为是这一个绝佳的机会,你以为如何?” 戴佑一听,眸光微微闪动,他沉吟了片刻道:“父亲,这可是大事,翼王告知我们的意思是……” “他无非是想着让我们戴家出手相助,”戴况低声说道:“已经坐到了一条船上,遇到这种事难道还能再推辞不成?他可还惦记着周远行手中的兵权呢。” “他倒打得好算盘,”戴佑微微冷笑,“拉住父亲您一个人,却拉住了两家势力。” “远行自幼父母双亡,”戴况语气渐沉,“我与他父亲素来交好,他养在咱们府中也是应当,何况,他父亲当年的封号是世袭罔替,收养他也是奇货可居之事,当时有多少人想要养他你不是不知道。” “父亲说得极是,”戴佑点头垂首道:“儿子一直敬佩父亲的眼光,这一次您选择翼王,儿子也没有意见。” “翼王为人城府极深,虽然说心狠手辣,但也正因为如此,方才能其大事,反观六皇子,至今没有一点什么起色,除了有皇上的宠爱之外并无其他,可是,坐上皇位最靠不住的也是这皇上的宠爱。”戴况的目光转向窗子,“罢了,先不说这些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处理好长水的事,为父还要再去翼王府一趟,这件事情我们也要寻个助手。” “父亲说得极是,”戴佑的目光沉冷,“翼王想要我们出手,此时父亲提出要求他不会不答应。” 戴况点了点头,随即快步离去。 宁萱璃在树梢之上把父子二人的对话听了一清二楚,她微微笑起,原来戴家也是三皇子翼王的势力,今夜之行还真是收获不小。 她正想着转身离开,忽然听到空中有疾风响起,似有人快速而来,她急忙转头望去,只见两条黑影疾如闪电,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刀锋直对着刚刚转身上了台阶的戴佑而去! 戴佑感觉到身后恶风不善,急忙转头望去,见两个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布,只留一双眼睛四正恶光闪闪的望着他,手中的钢刀更是冒出森冷之气,直奔他逼来! 戴佑吓了一跳,急忙向后就退,一边退一边大声道:“来……来人!有刺客!来人!”他怆惶之下想1;148471591054062要退入屋中,却慌乱之中被门榄绊了一下,身子一歪就摔倒在地。 而那两名刺客一见机会来了,眼中杀机更浓! 第五十六章 刺杀 第五十六章刺杀 宁萱璃在树端看到此景,眸子猛然一缩。 这个时候,来戴家下杀的人会是谁?难不成是秦谨疏?这个一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否决了。 戴家是翼王的势力,不管以前知道不知道,他都不会这么巧在这个时候下杀手,他还在宁府中,如果这样做一旦失败岂不是连累了宁府?宁萱璃相信他不会这样鲁莽。 那么,也不会是翼王三皇子的人,听戴况父子的意思,秦谨离还指望着戴家,又怎么派杀手来? 那也就是说…… 她的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一闪,飞快的掠过一个念头,她看着下面冰冷的刀锋,正要出手相助,忽然,两道冷光狠狠的直扑向两个黑衣人的后心,速度极快! 如果他们两个决心要戴佑的命,那么就会在他们手起刀落这后两枚暗器射入他们的后心,他们也会随之死去,如果不想死,就只能转身放弃刺杀戴佑。 两名黑衣人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们急忙转身,驳打开两枚暗器,再转身想杀戴佑时,院中已经来了救兵。 宁萱璃还正在纳闷是谁救了戴佑,她的第一反应是祝洛,不想身下的树枝微微一沉,她转头望去,一个黑衣人目光清亮的落在她的不远处。 秦谨疏。 宁萱璃微微愣了愣,秦谨疏来到她的身边,看了看下面正打得激烈,他手腕一翻,又射出两枚暗器,冷光闪耀间两名刺客没有想到还有人会暗中下手,一个不防被打中了左肩,另一个虽然勉强躲过,但也被划伤了右脸。 两个人一见刺杀无望,再打下去只能是被抓,只好且战且退,退到院门口处闪身向着夜色中逃去。 秦谨疏拉着宁萱璃,两个人也随后出了戴府,把那些喧闹之声扔在身后,穿越街巷,耳边掠过风声,宁萱璃很快发现,前面的那两条黑影正是方才从戴府逃出来的。 她心中一动,明白了秦谨疏的用意,两人一路跟了上去。 两条黑影左摇右晃,在夜色中如同幽灵一般,来到一座府邸的后门处,身子一跃,便进入了府中。 宁萱璃和秦谨疏在院门外停下,她低声说道:“你怎么样?伤口没事吧?” 秦谨疏摇头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 “这是哪儿?”宁萱璃看了看院门,后门上没有挂牌匾,分辨不出是哪家,不过她心中隐约有一个答案,“不会是沈家吧?” 秦谨疏一笑,暗夜中一双眼睛犹如1;148471591054062星辰闪亮,“猜得对,正是沈家。要不要进去瞧瞧?” “当然,”宁萱璃点了点头,“都走到这里了,岂有不进去的道理?” 沈家此时也是一团乱,如同沸腾的锅,没有一处安宁。 沈超今年年逾四十,膝下只有一女,就是沈慧竹,他位居吏部侍郎之位,也是朝中大员,当初娶的是江家的一个庶出之女,虽然是庶出,但是也是四大世家之一,比一般人家的女儿强了不知有多少。 本来以为可以让自己的背景势力更巩固一些,谁知道这位夫人是个妒妇,多年来一无所出,还不允许自己再纳妾,好容易四处求子一朝得孕,生下来竟然是一个女孩,他一心想要一个儿子,但自从沈慧竹之后,江氏的肚子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不仅如此,好容易江氏也闷声认了,让沈超娶了两房妾,结果这两房妾有孕之后接连莫名其妙的小产,沈超总是怀疑此事与江氏有关,但奈何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只好把这一口气闷在心里。 今日他正在府中休息,忽然听到外头一阵乱,起身出来一看,竟然是沈慧竹让人抬着送了回来。 他顿时心中一惊,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一再有个好歹,那岂不是…… 江氏也听闻了消息,夫妻二人一路赶往女儿的院中,又叫了大夫给看了看,听大夫说不过是惊怒之下暂时晕了过去,这才稍稍放了心。 江氏心中不悦,沈慧竹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一点儿委屈都没有让受过,如今不过出去一天,怎么会又惊又怒以至于昏过去? 她转头看沈慧竹的大丫环竹儿,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吓了一跳,本来一直忙活着沈慧竹,没有发现竹儿,眼下这一看,见竹儿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身上手上竟然还似有血迹。 江氏震惊之下,急忙问道:“竹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小姐的大丫环,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小姐也晕了过去,你还不快速速讲来!” 江氏并不太喜欢这个竹儿,特别是她的名字和自己的女儿一样带了一个“竹”字之后,江氏以为这种卑贱的丫头,怎么配和自己的女儿用一样的字? 奈何沈慧竹喜欢,她向来决定的事就不会更改,越是不准越是要,江氏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也不再为这种事和她计较,只想着哪天机会来了,再让这个竹儿把名字改了便是。 竹儿早已经快要吓死了,她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没有半点血色,一听江氏问她,双腿一抖跪在地上说道:“夫人,夫人!夫人饶命啊。” “本夫人又没说要杀你,好端端的饶的什么命?”江氏不耐烦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竹儿声音颤抖着把事情结结巴巴讲了一遍,越说沈超的脸色越难看,越说江氏的眉毛挑得越高。 说到最后,戴长水受了伤,沈慧竹被气晕,江氏的怒火已经冲到了顶梁门。 她抬手“啪”就给了竹儿一记响亮的耳光,竹儿的脸立时就肿了起来,眼前的金星都在四处乱飞,火辣辣的疼痛迅速的漫延开来,嘴里的血腥味儿也刹时冲了上来。 尽管如此,竹儿依旧不敢乱动,她头抵着地,连声说道:“夫人!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息怒?”江氏怒道,尖尖的手指指着竹儿,“你叫本夫人如何息怒?现在的局面你不知道吗?戴家是什么人家?当朝太师!你竟然敢出手伤了戴况的长孙,你有几个胆子!” “奴婢没有……”竹儿不停的哭着,“奴婢真的没有……” “哼!”江氏冷笑了一声,语气森凉的笼罩着竹儿的头顶,“你没有?反正戴家的人是伤了,如果你没有,难不成是小姐伤的吗?” “奴婢不敢,”竹儿吓了一跳,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江氏一眼,又重新垂下头去,“也不是小姐,奴婢不敢……” “不管你敢不敢,”江氏咬牙切齿的说道:“反正事已至此,必须有人为此事负责!” 沈超在一旁皱眉道:“夫人这话说得有理,戴家的事,的确要有人负责才是,只不过……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分量太轻,就算是你我肯交出去,戴家的人又岂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他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江氏冷冷说道。 沈超吞下一口气,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她这个夫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常常拿江家压人,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她是江家的大小姐,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罢了。 出了这样的事,沈超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儿,“还是等女儿醒了之后再说吧。听她怎么说。” 江氏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竹儿,怒喝了一声说道:“来人!把她给本夫人押下去,另外,从今日起,她还用回原来的名字,不许她再用小姐赐的名!” “是!”立即有婆子应了一声,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上来,一拉竹儿的胳膊,催促道:“还不快走!” “夫人,夫人!”竹儿急得大叫,“您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奴婢是冤枉的!您饶了奴婢吧!” 喊叫求饶之声越来越远,江氏抚了抚额头,只觉得头都气得有些疼了,正在此时,她听到沈慧竹的声音传来,“母亲……” 江氏急忙抬头望去,只见沈慧竹慢慢睁开了眼睛,正可怜巴巴的看向她。 江氏一见,她尖儿都似被扯痛了,她急忙上前握住沈慧竹的手,柔声唤道:“乖女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感觉好些了?” 沈慧竹还未开口,眼泪先流了下来,她抽泣着把事情讲述了一遍,说的和竹儿说的基本上差不太多,自然都是省略了一些对她们不利的过程。 只是熟知女儿脾性的沈超和江氏又岂能不知女儿没有完全说实话。 奈何事已至此,沈超愁眉不展,江氏眼中的狠光一闪。 随后,便有了派出两名刺客,想要杀掉戴长水的事,他们的算盘很简单,把戴长水直接杀了,戴家一乱只急着找凶手,也就没有人想起戴长水受伤这档子事了,反正人都死了,到时候沈家再降低点姿态,上门去吊个唁,戴家犯得着再此事穷追猛打的得罪人吗? 夜色深浓,沈府中树影摇摇,沈超坐在书房中等待消息,他看着墙角的沙漏,心中慢慢升起几分不安。 之前江氏说起这个主意的时候,他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但那个时候心情激动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且不说万一失败,就算是成功了,戴家的人会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吗? 他正胡思乱想着,门前突然传来传来叩击之声,他立即转头望去,“什么人?” 门外有人说道:“大人,是我们!” “快进来!” 两个黑衣人推门而入,又快速的把门关上,沈超就着灯光一看这两个人的模样,心就是一沉。 “没成?”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人,本来我们是有机会的,”肩膀上受了伤的黑衣人说道:“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竟然出手偷袭,白白放过了机会!” “噢?”沈超一诧,“竟然有人暗中出手?” 宁萱璃和秦谨疏在窗外的树上听着,不由得相视一笑,沈超就算是再聪明,他也不会想到,出手的人会是秦谨疏。 宁萱璃心中暗想,京城中风起云涌,要想帮助秦谨疏站稳脚跟,能够在这些势力中脱颖而出,还需要下一番功夫才是。 第五十七章 树梢看热闹 第五十七章树梢看热闹 沈超在书房中转了几圈,转头看着两个手下问道:“可知道伤你们的,是什么人?” “这……属下不知,”黑衣人摇了摇头,“那人并未现身,只是暗中射了暗器,所以……” 沈超摆了摆手,“下去吧,这两天先不要出府去。” “是。” 沈超此时心情烦乱,这下好了,刺杀失败,戴家的戒备也会更森严,再想动手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戴家人找不到刺杀之人,还会把一腔怒意发到沈家,连带着戴长水的伤和刺杀之事都会算到沈家的头上。 他眉头深锁,正苦想着对策,宁萱璃与秦谨疏也正想离开,没有什么必要再留下去,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而来,两个人又稳住了身形,抬眼望去。 一个家丁手提着灯笼,脚步匆匆,三步两步迈上台阶,走到书房门前拍了拍门道:“大人,大人!” “什么事?”沈超没好气的问道:“如此急切,成何体统!” 家丁稳了稳心神,放慢了语速道:“大人,夫人请您去后院,您快去瞧瞧吧。” “又怎么了?”沈超一听说是江氏让他前去,他的心中就有些烦闷,实在是不想去。 “这……”家丁犹豫了一下说道:“奴才不知,还是请大人过去瞧瞧吧。” 沈超无奈,抚额正要过去,又听到有人脆声说道:“这是怎么了?” 宁萱璃在树梢上挑了树枝坐下,看着下面走来的女子,觉得还会有一场好戏上演,索性拉了秦谨疏坐下,平时生活太过烦闷,难得有此消遣。 秦谨疏也乐得与她在一起,平时这种事也难以见过,那些朝廷官员一个个表面上风光无限,私下里的这一面还真是不太好见。 来人身穿撒花软烟罗裙,身姿婀娜,端庄优雅,乌发挽起用金海棠珠花步摇别住,又用大小不一的珍珠点缀其间,她面带着微笑,眉眼间带了几分风情。 家丁转头看到她,垂下头去,低声说道:“如姨娘。” “嗯,”如姨娘应了一声,声音软懦,“在干什么呢?” “奴才……在请大人去后面大小姐院中,”家丁说道。 “这样啊,”如姨娘声调微微拉长,她扫了一眼身侧的丫环,丫环立即把手中的一个食盒递过来,如姨娘抬手接了,微笑说:“不如你先过去,我这里带了一盅汤让大人喝了便过去,你看如何?” “这……”家丁有些犹豫,如姨娘脸上的微笑一冷,“怎么?这都不行吗?大人喝口汤的功夫都容不得?” “不敢。”家丁急忙说道,“那奴才先行告退。” 如姨娘抬手掠了掠发,看着家丁快步离去,眼中冷光一闪,她再转过头去推书房的门已经又是一脸温婉的笑意。 “大人,”如姨娘推门进了屋,“哟,这灯光怎么如此暗?您又这样看书了?也不怕熬坏了眼睛,到时候您的眼睛痛了,奴家可不依。” 沈超听着她的话,不由得眉头慢慢舒展,心中都觉得舒坦,“哪里就眼睛疼了,再说,眼睛疼了正好,你的按摩手法我可是一直想着。” “是嘛,”如姨娘慢步上前,脸上浮现几分不悦之色,“可是奴家觉得大人都忘记奴家了呢。” 沈超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如儿,你一向是懂事,温顺可爱,我怎么会忘记你?只不过……” “奴家知道,”如姨娘垂下眼睫,把头靠在沈超的肩膀上,声音低缓道:“唉,奴家命薄,出身不高,不能与夫人相比。” “别这么说,”沈超伸手揽她入怀,安慰道:“你的好我都记得,在我这里比什么出身?她出手再好又有什么用?” “也不能这样说,”如姨娘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笑意,“奴家不求别的,也不妄议夫人的不是,奴家只求能够好好的在大人的身边,能够陪伴大人到老,与大人一起青丝变白发,其它的,奴家都不计较,什么身份地位,什么家产之类,奴家都不会在意。” 她的一番话说得沈超心情无比舒畅,他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如儿,还是你最好。不过……” 他轻笑了一声,手指绕着她的乌发说道:“你这满头的青丝要想与我一同变白,那我岂不是要停下来等等你?” 沈超比他这位如姨娘要大上十几岁,如姨娘娇笑了一声,“那是自然,奴家一直盼着大人长命百岁呢。” 两个人在屋中调笑,窗外的宁萱璃笑意凉凉,她转过头看着星空,心中暗道,沈超啊沈超,你还真是分不清时候,这个时候的江氏恐怕已经火撞顶梁了吧? 她正想着,秦谨疏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转头一看,秦谨疏手中拿着两个红通通的果子,递到她手里,轻声说道:“尝尝。” 宁萱璃忍不住翘唇笑了笑,这种情况之下,沈家人在下面如同在火上烤,自己则和秦谨疏在上面吃东西看热闹,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不过——比起沈慧竹的歹毒心思,这点事儿也不算什么了。 宁萱璃接过果子,还未靠近鼻尖就有一股清香扑来,她微微挑眉,“红香果?” 秦谨疏点了点头,“你的鼻子好灵,吃吧。” 宁萱璃把红香果放在手中把玩,软软的,润润的,还有香香的气味,之前在魔山时,山脚下的树林中就有许多这种果子,小侍女们没事就下去摘来吃,这东西女子吃了可以养护容颜,调和气血。 她看着手中的果子,不由自主的想起魔山,想起师尊,而此时坐在她身边的人,却是秦谨疏。 那个一直盘旋在心头的疑惑又慢慢浮现上来,到底……自己是喜欢秦谨疏本人,还是因为他是师尊的转世才喜欢她? 这个答案还真是让她心中纠结,她想不出,也不想去想,从心里就有些抗拒这个问题。 她慢慢呼了一口气,把果子放在了唇边。 思绪还未平复,沈超和他的如姨娘还在房间里说笑,院门处人影一晃,有人怒气冲冲的前来。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示意秦谨疏向下看,来人非是旁人,正是江氏。 江氏本来就怒气满怀,一听家丁的禀报立时就压不住了,她没有带丫环婆子,只身快步赶来,虽然一身怒气,却是脚步轻轻。 宁萱璃扭头看了看屋中,沈超与如姨娘的影子遇在窗纸上,俩人你侬我侬,正在享受此时甜蜜。 江氏自然也看得真切,那两条影子抱在一起,看得她如针刺入了眼中,怒火一浪高过一浪,她甚至可以听到心尖被烤得“嘶啦”一响,冒出青烟的声音。 如姨娘的声音甜美如蜜,她轻笑着说道:“大人,……奴家再为您生个孩子如何?” “当真?”沈超又惊又喜,四周的烛火映着他脸上的喜悦神情,“如儿,你说的当真?” “嗯,”如姨娘羞涩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奴家怎么敢欺骗大人?奴家已经问过了刘大夫,前些日子奴家就已经吃他配的药了,他说不出三个月,奴家便可……再有身孕。” “哈哈,真是太好了,”沈超大声笑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盼孩子盼了多年,如儿,如果你到时真可怀孕,那我一定不会亏待于你。” “奴家方才已经说过了,”如姨娘抬起脸,眼睛水汪汪的如一潭秋水,“奴家不求别的,只求与老爷一同白头到老,若是真的再有个孩子,那就是上天的恩赐,到时候奴家定当……” “定当如何呀?”门外响起一声冷厉的问话,字字似被冰冻过,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不留一丝情面。 屋中两个人皆是一惊,沈超揽着如姨娘的手臂也松了松,如姨娘更是在他的怀中一抖,沈超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心中有些不忍,松开的手臂又紧了紧,揽住如姨娘,对江氏说道:“噢,夫人来了,有事吗?” 江氏一见他这个样子,气得更不打一处来,特别是方才听到如姨娘说什么还能再有孩子,再看看沈超那惊情的神情,江氏恨不能上去把如姨娘给撕成碎片。 只是,此时还不是时候。 她冷冷一笑,“大人,妾身有要事找您,还是请无关之人回避一下吧。” “大人,”如姨娘一听,立即垂下头去,一脸受伤的模样,挣脱了沈超的怀抱,施了个礼道:“奴家先行告退了。” “如儿,”沈超的气本来就不顺,现在江氏当着如姨娘的面如此不给他面子,他就更加恼怒,“你别走,你也是这家中的一员,不是什么无关之人。” “大人!”江氏一听,顿时脸色铁青的叫道。 “夫人,你有什么事就说吧,现在没有外人,也没有下人,但说无妨。”沈超看着她说道,目光坚定,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 “大人,”江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咬了咬牙,顺了半天的气说道:“女儿那边的情况有变故,您还是过去看一看吧。” “女儿怎么了?”一听与女儿有关,沈超的心不由得一紧,就算再气,沈慧竹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孩子。 “妾身也说不好,所以才来请大人,不想,搅扰了老爷的好事。”江氏最后一句说得酸溜溜的,沈超刚刚缓和一些的脸色顿时又有些不太好看。 “大人,您还是过去看看吧,大小姐是您的独女,若是有什么差池,那可不得了,”如姨娘柔声劝慰道:“奴家有的是时间,等大小姐好了,奴家再伺候大人便是。” 听她如此一说,江氏更觉得火苗窜了上来,她怒道:“你咒谁呢?说谁有差池?” “我……”如姨娘吓了一跳,脸色也跟着一白,“我没有恶意的,夫人,您不要误会……” “啪!”江氏甩手给了如姨娘一个耳光,“你和谁你啊我的,没规矩的东西!一个贱妾,也配当着本夫人的面说我1;148471591054062!” 第五十八章 准备离府 第五十八章准备离府 江氏这一下的力道着实不轻,如姨娘毫无防备,被打得身子一歪,嘴角立时渗出血丝来。 沈超也吓了一跳,没有想到江氏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儿动手,他看到如姨娘红肿的脸,看着她错愕的眼神和眼角闪动的泪光,不由得上前抓住江氏的手臂,“你疯了?” 江氏一甩他的手,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道:“我才没有疯!她胆敢咒我的女儿,我就不会放过她!这一次算是轻的!” “你!”沈超怒不可遏,抬起手来就想打,手到半空没有落下,江氏梗着脖子道:“你还想打我?来啊!” 沈超看着她这副样子,最终没有下手,恨恨的一甩袖子,对如姨娘说道:“如儿,你先回去,让丫环给你擦点药,我稍后就过去,好好陪你。” “……是。”如姨娘没有多余的话,她只是隐忍着哭,闪动着泪光,轻施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在沈超的眼中,她这番强忍委屈的姿态和那番梨花带雨的模样简直让他疼到了心里,再看看江氏那一脸的狰狞还有那咄咄逼人的架势,他就觉得烦闷。 “哼。”沈超不再理会江氏,一甩袖子转身离开,脚步匆匆的去看沈慧竹。 在外面看热闹的宁萱璃看着如姨娘从书房中走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娇弱委屈的模样,她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却遮不住眼中冰冷狠辣的光。 宁萱璃微微挑眉,她觉得这个如姨娘有几分意思。 沈超走后不久,江氏也跟了上去,宁萱璃看着安静下来的院子,伸了个腰说道:“怎么样?还想不想看?” 秦谨疏淡淡一笑,“以前还真没有看到过这些,不过,也着实没有什么意思,你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宁萱璃点了点头,想想也没有什么可看的,本来只是想去戴府看看戴长水是否按自己教他的那样说的,结果发现了刺客又到沈家来看热闹,也是该回去了。 两人起了身,快速的向着夜色中一跃,融入了黑暗中。 一路回到了宁府,秦谨疏站在宁萱璃的院门前,“你回去吧,今天太晚了,你又累了,我就不进去坐了。” 宁萱璃挑眉一笑,说得好像他经常来坐过似的,只是今日着实有些累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没有消停,今天晚上又到了这般时候,她点头说道:“好,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记得按时吃药。” 秦谨疏犹豫了一下,叫住转过身的她,“萱璃。” 宁萱璃转过身,“怎么?” 秦谨疏抿嘴唇笑了笑,“没事,早点睡。”他很想说,其实他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就算不再吃药也不会再有什么影响,只是……话到了嘴边,看着她的娇俏的容颜,又慢慢的咽了回去。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再等等,等过了这一两天就走,不会太久了。 宁萱璃回了院中,他又在院门口站立许久,才慢慢转身回了他的院中。 一夜好梦,宁萱璃再睁眼睛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她转头看到站在屋中的未央,不由得抽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把未央留在了戴府的前门处,自己却和秦谨疏一起跟随那两个黑衣人去了沈家,后来…… 似乎把未央给忘记了。 未央看到她的神情,不由得一笑,“小姐不用担心,奴婢早就回来了,有人通知了奴婢,说小姐和六皇子在一起,让奴婢先回。” 宁萱璃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说道:“还好,否则的话我真要过意不去了。” 未央听得心头一热,她上前伺候着宁萱璃起身,“小姐说得哪里话,小姐平安无事奴婢就无怨言。” 宁萱璃看着在眼前忙碌的未央,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总觉得她身上有秘密,但是又一时猜不透。 算了,一切自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宁萱璃梳妆完毕,外面已经摆上了饭,她昨天一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安稳饭,觉得这一餐甚是香甜。 刚刚把碗筷放下,就听到院中有两个丫头低声说道:“真是,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瞧他样子,竟然把算盘戴在脖子上。” “就是,就算是金算盘也不能那样显摆啊,一走路还叭叭的响,你说他是不是没事就拿来来拨弄几下?” 两个人一边打扫一边说笑,宁萱璃走到廊下问道:“府中可是来了什么人吗?” 两个急忙施礼道:“回二小姐的话,奴婢也是听前院的人说的,说是……来了一个人来找六皇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赤金算盘。” 宁萱璃微微皱眉,这天底下还有谁在脖子上挂算盘的?除了那位,还能找出第二个来吗? 她不知道这家伙来找秦谨疏什么事,也不想见他,正想回屋去研究地图,听到有丫环来报,“小姐,外面有人求见。” “是什么人?”她头也没抬的问道。 “是六皇子,还有一位少爷,不知道是什么人。”丫环如实说道。 宁萱璃不用想也知道,那一定就是莫少棠了,身上戴算盘的那位,她虽然不想见莫少棠,但是又担心秦谨疏找她有事,想了想道:“请他们先去六皇子的院中,我随后就到。” “是。”丫环领命,快步而去。 与秦谨疏一起来的人正是莫少棠,他已经听说了秦谨疏被宁家二小姐所救,在宁府中养伤的事情。 他自拍卖会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前两天刚刚回来,把手头上的事情料理了一下就来了宁府来探望。 一见秦谨疏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莫少棠鼓着包子脸说道:“这次你还真是命大,不过,真没有想到宁二小姐的身手居然这么好。” 秦谨疏看着他,忽然想起之前在酒楼中与他对白轻风说过的话,眯了眼睛说道:“我说,你现在不会还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非分之想?”莫少棠把眼睛一瞪,“唰”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我怎么就成了非分之想了?他白轻风与宁二小姐就是郎才女貌,怎么我就是……” “关白轻风什么事?”秦谨疏皱眉说道:“宁二小姐不是已经说了?她和白轻风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婚约,之前白轻风故意与她交好,也不过就是因为那一场误会,现在误会解除……” “现在误会解除,也没有了仇恨,”莫少棠接过话去说道:“这次我回来见白轻风,他好像十分后悔的样子,当时我就跟他说过,错过了宁二小姐他一定会后悔,当时他还不服气呢,如今怎么样?哼,现在再想与人家……” “都说了和白轻风没有关系,你还有完没完了?”秦谨疏打断他的话说道:“过去的事情别再提了。” 莫少棠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秦谨疏几遍,向前凑了凑,神神秘秘的说道:“哎,我说,殿下,您不会是……” “是什么?”秦谨疏的心头一跳,看着他问道。 “是不是对……”莫少棠正要说,听到身后有人说道:“方才找我有事吗?” 秦谨疏瞪了莫少棠一眼,莫少棠识趣的闭紧了嘴巴,轻轻点了点头,两个人转头望去,只见宁萱璃慢步而来。 她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裙,乌发轻束,用翡翠的发钗随意一别,清新雅致,别有韵味。 莫少棠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二小姐,听说是你救了谨疏,我特来探望,也对你表示感谢。” “不必,”宁萱璃语气淡淡,“不知莫少爷谢从何来?” 莫少棠无视宁萱璃的冷淡,自来熟的说道:“我与谨疏殿下是好朋友,朋友有难,承蒙小姐相救,自然要代朋友感谢,不过……现在谨疏殿下与小姐也是朋友了,那与我莫少棠自然也就是朋友,朋友之前也不必多谢,小姐说得也对。” 他这一番朋友论差点把人绕晕,宁萱璃的嘴角抽了抽,谨疏殿下……这是什么称呼? 她无心理会莫少棠,转头看向秦谨疏道:“方才找我有事吗?” “那个,我是想问你一下,今天的药……”秦谨疏还没有说完,莫少棠在一旁又探过头来说道:“我知道,他从小最怕药苦了,他刚才说他的伤已经好了,没有什么大碍了,所以他肯定是问你今天的药能不能不吃了?” 秦谨疏的脸色微变,转头瞪着他,莫少棠一见那眼神,立即用折扇挡住包子脸,低声说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秦谨疏咬了咬牙,“你能不能闭上嘴?” 宁萱璃的表情平静,心中却如一个浪头打来,她道:“噢?伤已经好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不必再喝药了。” “……”秦谨疏沉默了一下,他不想骗她,却也舍不得离开她,他慢慢的舒了一口气,点头说道:“的确是……好多了。” “那,你是要走吗?”宁萱璃问出之后感觉自己的心忽然一沉,手指不由得一握。 “我……”秦谨疏的心头酸涩难言,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瞬间弥漫了开来,曾经想过无数次、在心里拒绝过无数次的别离,就在这样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到来了。 莫少棠的眼睛眨了眨,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二小姐,谨疏殿下离宫太久了,贵妃娘娘十分挂念,皇上也时时问起,他也的确该回去了。” “要你多嘴!”秦谨疏转头低声说道。 “咳,”莫少棠又用折扇挡住了嘴,凑天他的耳边说道:“我不是看你想说又说不出来嘛,想着帮你一把,你倒好,不识好人1;148471591054062心。” “你……”秦谨疏还未说完,只听宁萱璃又说道:“也好,那我为你把把脉,看是否没有大碍了。” 她说着,走到秦谨疏的面前,伸手搭上他的手腕。 第五十九章 难舍 第五十九章难舍 秦谨疏的心头一颤,她的指尖微凉,细嫩如葱管,指甲干净平滑,没有涂任何的颜色,天然如粉贝,泛着淡淡的柔润光泽。 她的手指触碰着他腕上的皮肤,他感觉那一处都似乎烫了起来,脉膊连着血脉心脏,他忍不住仔细的看着他,想要把她此刻认真专注的样子刻入眼底。 时间仿佛停住,秦谨疏很想永远留在这一刻,就这样与她一起站在微风阳光里,一世安好。 宁萱璃的手指收了回去,声音平静道:“很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会安排人帮你收拾东西,随时可以走了。” 宁萱璃的声音打断了秦谨疏的思绪,她如此平静,却让他心潮澎湃。 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秦谨疏不禁有些沮丧,他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靴尖说道:“好吧,明日我便离开。” 宁萱璃点了点头,“那我再去开个方子,你走的时候带上,回去之后再按方子调理几日,便可以完全康复了。” “有劳。”秦谨疏苦涩的吐出两个字,再抬起头来时,宁萱璃已经转身离去。 莫少棠在一旁惊叹道:“乖乖!没有想到宁二小姐还会医术,谨疏,你的伤……不会是她亲自为你治好的吧?” “正是,”秦谨疏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莫少棠摇了摇头,目光中却尽是赞赏之色,“我只是……太惊讶了,太惊讶。白轻风真是丢了一个……” “闭嘴!不要再提白轻风!”秦谨疏咬牙切齿的说道。 莫少棠抽了一口气,“好吧,不提,不提。那什么,你明天就要回去了,要不要我安排马车什么的来接你?或者是安排一间酒楼庆祝一下?哎,要不然就在我家的酒楼吧,还能省些钱,怎么样?” 秦谨疏听到他后面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垂头看了看他胸前的金算盘,笑了笑说道:“你真是……这个算盘真不是白戴的。” “那当然,”莫少棠一扬下巴说道。 “得得,”秦谨疏心情烦躁,一想着明天真的要走了,更加的郁闷,“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我感觉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你请便。” “喂,你……你……”莫少棠撇了撇嘴,鼓着腮帮子想道:“哪里就不舒服了,方才还好好的。” 一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宁萱璃坐在窗前,看着落在窗台的日光慢慢的淡去,未央走进来,看着她在窗台下发愣,轻步走过来问道:“小姐,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宁萱璃摇了摇头,未央又问道:“那……小姐,您现在用晚膳吗?” “不用了,”宁萱璃站起身来,“我去花园子里走一走,一会儿回来。” “……是。” 宁萱璃漫无目的向前走,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之前楼之悦来看秦谨疏时所在的花园子,她的脚下正是那片被铲除了的花,想着当日的情景,她不由得笑了笑。 再抬起头来时,发现秦谨疏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望着她。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月光如水,园子里的花草拢在月光里,如镀了一层银色的光辉,而秦谨疏就站在那片月光里,他身上的玄色长袍在夜风中微微飞扬,脸上的笑意飘洒,目光亮若星辰。 他慢步走过来,站到她的面前,“心情不好吗?” 宁萱璃的心尖微微一颤。 恍惚间像是当年的仙山,她刚刚到山上不久,由于不习惯,修炼的进度也很慢,她心情烦闷,便到后山坡上看着月光想心事,山坡上开着各色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在那一片香气中,师尊慢步而来,微笑着问她:“心情不好吗?” 她满腔的心事和郁闷,似乎都在那一个笑容里散去。 就如此时一样。 宁萱璃脱口而出,“还好,看到你就好啦。”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愣。 秦谨疏的心头一喜,他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步,却猛然间觉得,方才的话似乎不是宁萱璃平时会说出口的。 这一转念的功夫,宁萱璃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她点了点头说道:“没有想到你也会来这里,今天晚上的夜色不错,适合出来散步。” 秦谨疏笑了笑,心里的失落如丝如发,一点点的缠住了他的心尖。 “明天就要走了,趁着这一晚上观赏一下,否则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来,错过了岂不是遗憾。”他微笑说道。 “这有什么难的,”宁萱璃转开目光,看着四周的花朵,“皇宫离这里又不是千里万里,想来就来了。” 秦谨疏听到最后一句,眼底露出喜色,他上前一步道:“你说得……是真的吗?想来还能来?” “自然,”宁萱璃看着他一笑,笑容在夜色中如花绽放,一双眼睛映着天上的星光月辉,似闪亮的宝石,“随时欢迎。” “那好,”秦谨疏看着她,声音慢慢沉缓下去,一字一字道:“一言为定。” 两个人正在说着,听到花园门口处有人说道:“殿下,原来您在这里。” 秦谨疏转眼望去,只见宁萱羽慢步而来,她穿着曳地飞鸟描花长裙,一步一步衣裙上的鸟儿翅膀随裙子轻摆,似要飞出来一般,她头上的八宝翡翠菊钗在夜色中光华闪闪,映着她脸上动人的笑容。 她来到秦谨疏的面前飘飘万福,“萱羽给殿下请安。” “大小姐,有事吗?”秦谨疏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随后冷声问道。 宁萱羽一笑,略带了羞涩说道:“殿下,听说您明日便要离府了,此事可当真?” 秦谨疏点头说道:“正是。” 宁萱羽微微侧首,她身后的丫环立即递过来一件东西,她伸手接过,双手递到秦谨疏的面前,柔声说道:“殿下,这是萱羽亲手做的,略表心意,请殿下收下。” 宁萱璃扫了一眼,那是一个荷包,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多看一眼,她淡淡说道:“你先忙,我赏够了,要回去休息了。” “……”秦谨疏看着她要走,不由得上前跟了一步,想说些什么又碍于宁萱羽和她的丫环在场。 他心中恼怒,强自压下,冷声说道:“大小姐,这东西乃是女儿家私用之物,实在不宜做为礼物相赠,而且,还是赠于男子,我实在不能收。” 宁萱羽的脸上浮现几分尴尬的神色,她抿了抿嘴唇,手却未收回,“殿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并不贵重,萱羽只是觉得,您在府中住了多日,萱羽也未曾尽心照顾,如今您要走了,了表心意而已。” “大小姐的心意,还是等到将来有了如意郎君再拿出来的好,”秦谨疏目光清冷,眼前的宁萱羽妆容精致,衣裙也是经过细心的挑选,她这样夜晚前来,捧上一个亲手制作的荷包,到底是何用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她这样做有多不合适吗?她之前不是和白轻风打得火热吗?这段时日又这样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 秦谨疏懒得再与她废话,若不是因为此时在宁府,碍于宁萱羽的身份,又有宁致轩的面子在,他恨不能一巴掌把她拍飞出去。 他向后退了一步,与宁萱羽拉开了一段距离,语气比方才还要冷淡几分,“大小姐的心意贵重,我实在接受不得,天色不早,就此告辞。” 宁萱羽捧着那个荷包,听着秦谨疏毫不留情的话,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还没有想好说什么,秦谨疏已经从她的身边擦了过去。 她转身去看,只听秦谨疏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说道:“大少爷,明日我便要离开,叨扰了多日,承受府中上下盛情,深表感谢。” 宁致轩施了个礼道:“不敢,为殿下效劳,是致轩的荣幸。” 秦谨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去。 宁萱羽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宁致轩,心中有些发虚,她的手指紧紧握着那个荷包,深深吸了一口气,慢声说道:“大哥,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吗?”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宁致轩声音冷淡道。 宁萱羽勉强笑了笑,“也没有什么,只是睡不着,觉得心中烦闷,便出来走走……” 她还没有说完,宁致轩慢步向着她走来,脸上的神色沉冷,眼睛里的光芒闪动,似冬日冰凌闪出的冷光。 “大哥……”宁萱羽垂下头,小声的叫道。 “萱羽,”宁致轩看着她,目光在她的身上打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让你不要与萱璃过不去,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听我的?” “大哥,”宁萱羽垂下眼睛,声音也微微变冷,“我怎么与她过不去了?这几日我根本没有与她碰过面,方才见到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您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宁致轩冷笑一声,“上次的事,我是怎么说的?让你在院中禁足,如果我没有记错,命令还没有解除,你现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上次又为何禁你的足,你不记得了吗?” “大哥!”宁萱羽声音一尖,叫道:“你不要再说了!禁足,禁足!你就会禁我的足,就会欺负我!怎么不见你对宁萱璃这样?她做什么都对,我做什么都不对吗?到底谁是你的妹妹?” “正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宁志轩喝道:“我才这样偏袒你,若然换成别人,我早就一掌打死她了!你还不知悔改,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苦心?” “你就是不知道!”宁萱璃恨声说道:“你这样待我,还说什么为我好,等到父亲出关,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说说!” “你1;148471591054062尽管说!”宁致轩不以为然,“你看看到时候父亲是觉得你对,还是我对!不过,现在……” 他一挥手,说道:“来人!” 正巧有巡视的小队路过,立即上前来道:“大少爷!” “把大小姐带回院中,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院一步,今日在她院中值守的所有人,人人仗打二十!以示惩戒!” “是!” “大哥!”宁萱羽尖声叫起来,“你不能这样对我!放开我!放开我!” 宁致轩听着宁萱羽的声音越来越远,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合上眼睛在心中暗道:“妹妹……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 第六十章 离别 第六十章离别 听着宁萱羽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夜色中荡开去,暗中藏身的宁萱璃面容沉静,目光锐利。 她静静的看着站在原地的宁致轩,他的眉头深锁,目光中浮现一分担忧,半晌,她身子一掠,回了自己的院中。 次日清晨,宁萱璃刚刚吃过了早膳,外面有丫环来报,“二小姐,六皇子在外面,说要向二小姐辞行。” 宁萱璃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抬起头来,淡淡说道:“好。” 小丫环退了出去,宁萱璃站在窗下,望着天边的流云飞卷,微微昂了头,金色的阳光从她的下巴处飞溅了开去,照亮了她身后屋内那一片的宁静。 未央慢步上前,“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宁萱璃点了点头,未央拿来外袍为她穿戴整齐,她慢步走出了院子,一抬头,正看到秦谨疏站在树下,正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察觉到她出来,秦谨疏转过头去,他的眸子沉沉如深渊,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瞬时一亮,如同深渊下升起的明月。 宁萱璃慢步走来,与秦谨疏说话的人也转过头来,那人的神色一僵,手指不由得握了握,正是白轻风。 一旁莫少棠鼓着包子脸,一双小眼睛滴溜溜来回的转来转去,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挡住了下半张脸。 秦谨疏上前几步,迎上宁萱璃,“我要走了,特意来与你辞行。”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连个多余的语气都没有,她的神色依旧平静,看不出喜怒。 秦谨疏的心中有微微的失落,他私心里想看到宁萱璃眼中会有不舍的神情,但是……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也知道不太可能,她总是那样冷静,像一潭幽深的水,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一探究竟,却又总是担心伸出手去什么都摸不到,只留下那一手的空。 他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低声说道:“嗯,那我就走了,别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 宁萱璃抬头看着他,目光清亮,略有一丝疑惑。 秦谨疏顿了顿,提醒道:“你说,随时欢迎我回来的。” “当然。”宁萱璃这才明白他指的是这个,点了点头说道。 微风拂过,轻轻吹起她的发,乌黑闪亮,飘荡如水,轻轻抚过她的颊边,秦谨疏很想伸出手去,取一缕她的发绕在指尖,可是…… 他不动声色的嗅了嗅空气中她的发香,眼眸深深,似乎要在把这一刻定格住,留在眼底。 站在不远处的白轻风心中突然有些酸涩之感,似乎谁用手用力的握住了他的心,让他的呼吸在看到宁萱璃的那一刻起就慢慢的收紧。 而更让他不安的是,他看到宁萱璃和秦谨疏在低声的说着什么,两个人的声音都很轻,他还没有来得及听清楚,就散在了风里,这种微微的痒让他几欲抓狂。 宁萱璃的神色虽然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够感觉,她的神色状态与面对自己的时候不一样,眉眼间没有那种说不出的淡漠和无视,纵然平静,但也有说不出的那一种温情。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凉,如坠冰窟。 莫少棠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拍回了现实,莫少棠用扇子挡住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说,你现在后悔了吧?” 白轻风的心头猛然一颤,他转过头去,狠狠的盯住莫少棠,眼睛里几乎可以射出刀子来。 莫少棠瞪圆了小眼睛,向后仰了仰头,“你别这样看着我,当初我就劝你来着,你是怎么回答我来着?这世上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你……” “你少说两句会死吗?”白轻风低声怒道。 “唉,我说……”莫少棠还要说什么,白轻风上前一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莫少棠立即闭上了嘴巴,瞪圆眼不再说话了。 秦谨疏这时走到两个人的面前来,“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莫少棠摇了摇头,“我们在说宁府的景致真是不错。” 秦谨收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看了白轻风一眼,看到他紧抿的嘴唇,一脸不悦的神情,就知道莫少棠这家伙一定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莫少棠很聪明,别看眼睛小,却能够看透很多事情,毕竟一个首富之家的接班人也不是白当的,他虽然爱财,但是却不会耍阴谋诡计,发不义之财,对朋友也十分仗义,正因为关系好,所以才对他们口无遮拦。 秦谨疏知道,这是莫少棠提醒他们的独特方式,平时他对其它人可是不屑于开玩笑说太多的。 秦谨疏摆了摆手,“行了,咱们走吧。” “怎么?这就告别结束了?”莫少棠诧异道:“不是应该更隆重些吗?人家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着也得……” “闭嘴!”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莫少棠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二男一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是好惹的主,他慢慢闭上了嘴,扇子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滴溜溜来回转着。 三个人转身上前,不再理会他,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转过身去的一瞬间,莫少棠的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刚走出没有多久,便看到迎面走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身穿深蓝色锦袍,走路带风,手中拿着马鞭,一双眸子眯起,一边快步走一边扫着四周的景致。 宁萱璃看到来人,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秦谨疏的眸子猛然一缩,随后又恢复了常态,他走上前去,淡淡说道:“三哥。” 秦谨离看着他,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颊边的肌肉微微一收,他打量着秦谨疏,点头说道:“嗯,不错,恢复得很好。你这是要去哪儿?本王带了好些补品来给你。” “多谢三哥的好意,”秦谨疏看都没有看他身后的那几个捧着盒子的人一眼,“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刚与宁府的辞了行,这就回宫去了。” “噢?”秦谨离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人,“这么说来,本王来的正是时候?不过,本王是骑马来的,你恐怕还骑不了马吧?” “不劳王爷费心,”宁萱璃忽然开口说道:“府中早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秦谨离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住,看着她沉默了几秒钟,眼睛忽然微微眯起来,里面的光芒闪耀,似狐一般,“宁二小姐?本王还要多谢你,救下本王的兄弟,还照顾得如何妥帖。” 宁萱璃听出他的话锋不善,也懒得去理会他话中的另外深意,对于这种虚假的客气敷衍,她向来懒得做,反正自从救下秦谨疏的那一刻起,就把他给得罪死了,何必还要假惺惺的?自己又不用混迹官场,不用学当官儿的那两面三刀的一套。 她微微垂下眸子,唇边的笑意微凉,“他本人已经谢过多次,王爷的谢实在不敢当,承受不起。” 秦谨离脸的笑意微微僵了僵,似乎被冰冻住定了格,让人看着那笑意,恍惚间似乎听到“咔咔”的冰声响。 莫少棠咳了一声,上前说道:“哎呀,翼王殿下,真是好巧,我来的时候坐的轿子,现在觉得轿子太闷了,好长时间没有骑马,不如借您准备的马给我骑如何?” 秦谨离收回目光,扫了莫少棠一眼,“好啊,莫公子如果愿意,本王没有意见。” “多谢多谢,”莫少棠收了扇子拱了拱手,转头对秦谨疏说道:“六殿下,走吧,你不是说回宫之后要把你珍藏的几壶酒送给我?” 秦谨疏点了点头,快步向着府门外走去,众人也都跟了上去。 秦谨离看着众人走远,一双眸子中冷光四射,他无声的握紧了手中的马鞭,压下心中的怒气。 一行人到了府门外,秦谨疏上马车之前,回首看了看宁萱璃,那一眼中似乎蕴藏了无数的情绪,万语千言,此刻都化成如丝如线织成的网,轻轻的网住了她。 宁萱璃的目光淡淡,映着天边的流光,静静的站立中,忽然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寥。 秦谨疏的心中微痛,他转过身去,1;148471591054062再没有回头抬腿、上车,放下车帘,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再回头。 莫少棠和白轻风上了马,秦谨离也闷声翻身上了马去,脸色沉冷的策马前行,一行人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轮滚滚和马蹄声声,在青石砖面上辗过敲过,发出不同的声响。 宁萱璃看着马车走远,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样的感觉,微微握了握拳,这才发现手心里潮湿的汗意,她无声的吐了一口气,对身边的未央说道:“走,去街上逛逛。” 未央点了点头,随着她向着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集市上很是热闹,宁萱璃走在人群中,熙熙嚷嚷,各种声音汇集在耳边,她似乎什么都听到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觉得心不断的往下沉,那种空落的感觉……慢慢的吞噬着她的心。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宁萱璃看着前面不远处冒着腾腾热气的笼屉,对未央说道:“我有些饿了,走,去买几个包子。” 未央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随着她快步走了过去。 白色的雾气中混和着香味儿和热度扑面而来,落在宁萱璃的脸上,她吸了一口气,热气遮住她眼中微微的迷离之色,未央说道:“来几个包子。” 小摊主袖面高挽,干净麻利的把包子装入袋子中,满面是笑了递了过来,未央给了钱,对宁萱璃说道:“小姐,那边有间茶楼,不如去那边坐坐?” 宁萱璃点了点头,“好。”她转身走出那团雾气,眼中的迷离已经恢复了平静和清明,仿佛一切的情绪都在那一刻消散不见。 茶馆中的人还不多,两个人找了一个靠窗子的位子坐下,未央把包子拿出来递过去,“小姐,快吃吧。” 宁萱璃其实没有什么胃口吃包子,她只是想在这热闹喧嚣中找点事情来做,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一下,不要总去下意识的想秦谨疏已经离开的事。 第六十一章 武氏太子 第六十一章武氏太子 宁萱璃低头看着面前的碟子,里面放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不禁想起之前秦谨疏还在府中时,有一餐中也有包子,秦谨疏一口气吃了三个,说是与宫中的味道不同。 宁萱璃想着,不由得微微笑了笑,而与此同时,未央无意中转过头去看向窗外,街上人来人往,她掠了掠正要调开目光,突然眸子猛然一缩,浑身的血液都似瞬间冻住,无边的凉意席卷了她。 街上人群中有三人慢步走着,像是在逛街,但那姿态看上去又不太像,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身材略瘦,穿着烟紫色的锦袍,腰间的腰带上镶嵌着不少的宝石玛瑙,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流光,腰侧缀着玉佩,成色极好。 那人乌发束在赤金冠里,眉毛略有些稀疏,眉梢扬起,像是一把飞扬的扫帚,眉下的那双眼睛细而长,眼角微微吊起,细看眼珠有些褐色,骨碌碌的转着像是一只狡猾的狐。 他手中握着一柄玉扇,微微的晃着,身后的两个一左一右跟着他,警惕的看着四周。 未央的手指不由的抓紧了衣襟下摆,心跳似乎在看到男人容颜的时刻瞬间停止,那些沉痛的记忆,那些血腥气在那一刹那汹涌着逼来,她几乎想要冲上前去狠狠的捅那人几刀。 只是,不能。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调开了目光,她并没有躲闪的意思,时隔多年,她的容颜早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不担心男人会认出她来。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宁萱璃正望着她,目光清澈如水,照得见她一脸的苍白,眼中的冷意和额角的汗珠。 宁萱璃没有开口,目光却说明了一切,未央咬了咬唇,低声说道:“小姐,您看那边的那三个人,前面的那一个,是武氏王朝的太子。” 宁萱璃转过头去,顺着未央所说的方向望去,她心中疑惑,一是因为武氏王朝的太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二是因为未央能够认出此人。 只是,她依旧没有多问,她点了点头,“真是稀奇,武氏王朝的太子怎么会到乾元来?” 未央沉默了片刻,语气幽沉道:“奴婢不知,不过,想来是没有什么好事。” 宁萱璃觉得她的反应和语气都有些问题,似乎是针对这个武太子的,她心中再次打了一个问号,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要派人留意一下。” 未央点了点头,没有1;148471591054062再答言,只盯着自己面前的一盏茶水,茶波微晃,里面的一片嫩叶浮浮沉沉,让她想起永远都无法忘记的那一段动荡的岁月,她微微合了眼睛,双手在袖子里紧紧握在一起。 宁萱璃离开茶棚之后又闲逛了片刻,买了几样出门时用到的东西,秦谨疏已经离府,她也该准备出门为他寻找草药的事情了。 未央并没有认错,那个人正是武氏王朝的太子武恒英。 他到乾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他这次来是私下来的,并没有知会乾元帝,所以,乾元也并未通知礼部以国礼相迎。 他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四周,点头对身后的两个人说道:“乾元果然不愧是大国,单看这里的百姓神态便可知他们的生活过得不错,由此就能推断出,乾元帝也算是治国有方,称得上是个明君。” 他右侧的那人说了一声“是,”看了看四周,犹豫着说道:“殿下,您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还是回去吧。” 武恒英的眉头一皱,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才出来多长时间?催什么催?” “可是,殿下,”那人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一次您到乾元来的事,是暗中进行的,还是……” “这还用你提醒本宫?”武恒英的声音一厉,“行了,本宫心中有数,休要啰嗦!” “殿下……”那人还想说什么,武恒英细长的眼睛顿时目光锋利如刀,吓得他又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 武恒英冷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他身后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 他一路前行,走到一处宅子的后门处,低声对那两个人说道:“本宫今日出来是有正事,你们以为本宫出来乱逛的吗?”他说着,一指那扇门,“去!叫门。” 其中一人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时间不大,门后响起脚步声,还有一声懒洋洋的问话:“是谁啊?” 敲门之人并未回答,只是再次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脚步似乎加快了一些,嘴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别敲了!来了,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时间不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拉开,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站在门里,露出半个身子来,看了看敲门之人,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武恒英,见他打扮宝贵,气质不凡,语气也自觉的好了些,“你们找谁?” 敲门之人问道:“自然是找你家主子。” 小厮愣了愣,“找我们王爷怎么不走前门?” “休要多言,”敲门人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扔给那个小厮说道:“拿去给你家主子一看便知。” 小厮看着手中的令牌,漆黑的颜色,闪着幽冷的光,奇特的造型没有见过,摸在手中冷冰冰沉甸甸的,他不敢怠慢,点点头说道:“请稍候,容我去回禀一声。” 说罢,他关上了门,脚步匆匆的跑了。 后门处种了几株成年的大树,树上的枝叶长得十分茂密,遮住头顶上的阳光,武恒英抬头看了看,目光落在虚空处,他抿着嘴唇,叶子的暗影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愈发有些阴沉。 很快,门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比上次更快了些,门被打开,依旧是方才那个小厮,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锦袍,像是一个管家的模样。 管家跨过门槛,他来到武恒英的面前,施了个礼道:“贵客里面请,我家王爷正在书房恭候。” 武恒英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言,管家急忙上前引着路,一路向着书房走去。 穿宅过院,由于从后门而来,不可避免的路过了一处与后宅相通的花园,花园中花朵鲜艳,正是开得正好的时候,武恒英本也没有过多的注意,忽然花丛深处传来一阵娇笑声,那声音清悦动听,他的脚步不由得一慢。 花影树荫下,一道鲜艳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女子身穿粉霞锦绶藕丝罗裳,裙摆处绣着层层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而动,那女子似乎踏在百花丛中。 她背对着这边,看不清楚脸,却吸引了武恒英的注意。 管家不动声色的看了那边的女子一眼,把武恒英的神色记在心头,引着武恒英继续向前走去。 武恒英到了书房所在的院子,这里一片安静,显然是多余的人已经被主人支了下去,管家的脚步在书房门前停下,低声说道:“王爷,贵客到了。” “请进。”里面响起沉沉的回应声,管家推开门,对武恒英说道:“请。” 武恒英迈步进了书房,目光落在书桌后的那个男子身上,他的面色沉静,不悲不喜,听到他进来正抬头望来,目光和他的在空中一撞。 翼王,秦谨离。 秦谨离看到武恒英,脸上露出笑意,站起身来说道:“殿下,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武恒英摇摇头,摆弄着手中的扇子在椅子上坐下,“也没有什么急事,怎么?不能来王爷的府中瞧瞧?” 秦谨离心中暗骂,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殿下说的哪里话,殿下能来,是本王的荣幸,只是……” “听闻王爷府中的茶不错,不知能否有幸尝一尝?”武恒英打断他的话,转移了话题道。 “自然,”秦谨离微微怔了下,随即对站在不远处的管家说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备茶,要前几日父皇赏给本王的好茶。” “是,”管家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殿下,”秦谨离眼睛粼粼闪烁,嘴边挂着未散去的笑纹,“您在那边住得还习惯吗?是否有什么不如意的?若是有,殿下一定要告知本王。” 武恒英晃了晃手中的扇子,细长的眸子眯起来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还算凑合,也没有什么不习惯,总归是个住的地方,出了门还想着如同在家一样舒适,本宫也没有那么矫情。” 秦谨离暗暗吞了一口气,你他妈的还不矫情?那闲着没事儿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不知道被人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肚子里的话百转千回,最终又归于沉寂,他点了点头,“那便好。” 他的话音方落,管家就迈步走了进来,他端了两杯茶,一杯放在武恒英的面前,一杯放到秦谨离的书桌上,茶送到后,没有立即离开,他依旧俯着身,低声在秦谨离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谨离的目光微微一闪,似刹那间灯光被拨亮,他慢慢端起手边的茶,对管家说道:“下去准备吧。” 管家应了一声,慢步退了出去。 秦谨离举了举茶杯,对武恒英说道:“殿下,尝尝,看看这茶比你们那里的如何?” 武恒英端起茶杯来,用茶盖拨着水面,嗅着茶水的香气,“嗯,果然名不虚传,王爷好口福。” 秦谨离淡淡一笑,“殿下若是喜欢,那还不简单,等殿下离开时本王送一些给殿下便是,或者干脆移植一棵茶树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武恒英的笑意在唇边绽开,掩在腾起的水汽里,有些模糊不清,“那会不会太麻烦了?不会夺了王爷所爱吧?” “怎么会?”秦谨离微微挑眉,“殿下喜欢,开口说便是,有些东西能送予殿下,不但是本王乐意之事,也是这东西的福气。” 武恒英垂下眼睛,没有再说什么,他慢慢饮着杯中的茶。 房间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似乎有一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气氛在房间里漫延开来,只待时机的到来。 第六十二章 献美 第六十二章献美 书房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隐约还有环佩叮当,秦谨离的声色未动,依旧垂着眼睛饮茶,眼角的余光却透过飘洒的热气看到武恒英的脸上微微露出喜色。 门声一响,一个女子慢步而来,她的姿态端庄优雅,身上的粉霞锦绶藕丝罗裳映着从门中流泄进来的金色阳光,让她如同披了一身金光,裙摆上的花朵也因此更加生动逼真,裙摆下露出的同色鞋尖小巧尖细。 她的乌发轻挽,梳成简单的式样,发间别一枝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几粒羊脂玉雕琢而成的茉莉花朵在发间随意点缀,衬着青丝越发乌黑如绸,发梢轻摇,似扫着武恒英的心尖儿。 女子眉若新展开的柳叶,一双眼睛秋波盈盈,点点光芒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她手中执了一柄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轻轻遮住了下眼睛以下,看不清真切的面容,只觉得那双眼睛风情无限,只凭那双细眼就可以让人心神驿动。 武恒英立即认出,这就是方才在花园中见过的那个女子,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细长的眸子也不由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在女子的身上扫来扫去。 秦谨离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冷笑,女子走上前来,盈盈一福身,柔声说道:“妾身见过王爷。” “罢了,起来罢,”秦谨离抬眼看了女子一眼,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女子道:“那位是武公子。” 女子立即会意,她又转身到了武恒英的近前,施了礼道:“见过武公子。” 声音软懦温软,似春日里的花香,似夏日的雨声,让人忍不住心头发痒,武恒英点了点头,“不必多礼。” 秦谨离微笑道:“雀儿,武公子是本王的贵客,他暂时住在城西的别苑中,本王不放心那边的奴才,生怕他们怠慢了武公子,稍后武公子离府之时你便随他一同前去,好生伺候吧。” 女子似乎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却未曾变化,她福身说道:“是,妾身遵命。” “你先下去准备,稍后武公子离府时,本王差人去唤你。”秦谨离又说道。 “是,妾身告退。”女子应了一声,转身慢步又退了出去。 武恒英爽朗的一笑,眉眼间颇有几分喜悦之色,“王爷,您太客气了,别苑中的奴才们伺候都不错。” “哪里,是本王考虑得不周,本王很少去别苑,想必那些奴才也是懒散惯了,殿下用起来难免会有不太顺手的地方,不过雀儿不同,她在王府已有三年之久,是本王一次出行救下的,她家人蒙难,本王心中不忍,便把她留在了府中,她想要以身相谢,本王岂会占一个小女子的便宜?一直也没有答应,就由着她在府中住了下去。” 武恒英一听不禁更心花怒放,听秦谨离的意思,这个女子还是个雏儿?真是意外之喜。 他拱手说道:“王爷放心,本宫也一定不会让雀儿姑娘做粗活,不会薄待她。” 秦谨离点了点头,武恒英说罢,话锋一转终于转到了正题,“王爷,不知您接下来有何打算?” 秦谨离的脸色一寸寸沉了下去,唇角也微微翘起来,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自然是有的,老六今日回了宫,以后有的是机会。” 武恒英一点一点折好手中的扇子,画面一点一点的缩小,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本宫可不认为,他在宫外的时候都没有死成,回了皇宫,那个戒备森严,重重保护的地方,会更容易下手?” 他说着,慢慢抬眼看了秦谨离一眼,褐色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波光,秦谨离隐约觉得那像是一抹笑意,只是还没有看清就消失不见。 武恒英放慢了语速,缓缓坐直了身子,字字像刀子一般戳在秦谨离的心尖上,“何况,乾元帝还那么宠爱他,若是他此次回去,身边的人手定然会增加,到时候……王爷以为,把握更大一些吗?” 秦谨离的眸光变幻,他半晌无言,扶着桌子的一双手却微微用力,他明白武恒英的意思,更明白他说得这样语带讥讽,无非就是因为上次的刺杀没有成功,心中不满罢了。 沉默半晌,他短促的一笑,对武恒英说道:“殿下放心,本王自有办法。” 与此同时,宁萱璃带着未央已经回到了府中,未央按照她的要求去准备各种东西,她让院中的丫环婆子都退去,轻声唤出了祝洛。 祝洛垂首说道:“小姐。” 宁萱璃没有看向他,而是望着天边舒卷的云,“你的手下有多少人?” 祝洛微微一愣,随即抿了抿嘴唇说道:“小姐,在这京城中的有三十二人,只是平时都有各自的身份掩饰,随时召唤可出现的,有六人。” “着人盯住武氏皇朝的太子,看看他是什么来意,在哪里落脚,又和哪些人有什么来往,”宁萱璃没有多问,直接说了任务,在她在看来,这点事儿对于祝洛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果然,祝洛没有犹豫,应了一声道:“是。” “另外,”宁萱璃想起未央奇怪的反应,她沉吟着,祝洛静静的等着,半晌,听到她说道:“罢了,没有什么事了。” “是。” 宁萱璃没有说出口,她要来是想着让祝洛顺带查一下未央与武氏太子有什么关联的,只是……她想起这些日子未央的忠心耿耿,她忽然不想那样去做,或许……这隐瞒之下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一些不愿意为人知的伤痛罢了,如果是如此,那自己何必残忍的去剥开不可呢? 她慢慢吐了一口气,她相信,终有一日,有些事情的结果会自己走到她的面前来,一如水到渠成,汇聚成海。 未央并不知道宁萱璃转瞬间就做了一个与她有关的决定,她带着宁萱璃让她准备的东西走进院中,“小姐,一切准备妥当。” “好,”宁萱璃点头,“先收到一旁,等到过两天再去云莱山庄看看,那时候这些东西就派上用场了。” “小姐,”未央迟疑了一下,还是抱着包袱说道:“您这是……准备出门吗?” 宁萱璃也没有瞒她,点头说道:“正是,有些事情要去办。” “那奴婢……”未央上前一步,目光带着几期盼的看着她。 宁萱璃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你先留在府中吧,我去不了几天就回,去办点事情,一个人会更方便些。” 未央虽然心中不愿,但是也不敢违背宁萱璃的意思,只好点头说道:“是,奴婢遵命。” 两天的功夫很快过去,宁萱璃早早吃过了早饭,便起身赶奔云莱山庄,她和卓老先生约好,今天要去山庄看看他把那块东西研究得怎么样了,能否运用到暗器中去。 卓老先生已经对外说明,这段时间暂时不接待庄外的客人,无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有什么问题都要等到一个月后再来,这个月山庄的门不会开启。 当然,对宁萱璃除外。 宁萱璃到达山庄门外的时候,山庄大门紧闭,未央上前敲了敲门,时间不大,从里面出来一个家丁,家丁一见是宁萱璃,立即眉开眼笑的说道:“小姐,是您来了,我们老先生已经问过三次了。” 宁萱璃微微挑了挑眉,这老爷子如此急切的想知道自己是否来了,是否说明已经有进展了? 家丁把门重新关好,对她说道:“您随我来。” 三个人脚步匆匆,一路穿宅过院,依旧到了上次的院子,家丁停下脚步,微笑道:“小姐,您和上次一样,进去就成。老爷子已经吩咐把这院子中的其它机关关了。” 宁萱璃点头,对未央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切不可四处随意乱走。” “是,奴婢明白。”未央说道。 宁萱璃迈步进了屋,和上次一样,伸手打开了机关,随后就听到有一位老者充满喜悦的说道:“哟,丫头,你可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呢。” 宁萱璃进了机关过道,来到卓老先生的面前,看着他穿着的还是那天的袍子,头发似乎也未梳,有些散乱,他的脸上胡子拉茬,应该是几天没有清理过了,倒是他那双眼睛,好像比前几天见时更亮了些,跳跃着兴奋的光。 他此时脸上还了一个罩子,类似防毒面具似的遮住了眼睛鼻子,只露出下半张脸来。 “如何了?”宁萱璃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从他喜悦的声音中就可以听出,应该会1;148471591054062有一个好消息。 果然,卓老先生一拍大腿说:“这真是好东西啊,实在不相瞒,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锻造,还从没有遇到过如此振奋人心的事。” 宁萱璃在心中暗笑,你是没有遇到过,如果你早遇到我,也早就遇到这种事了。 只是,她无法说出口,只是淡淡一笑,点头说道:“那就好,听您的意思,这事儿是成了?” “成了,成了。”卓老先生接连说了两个,“这几天我没干别的,只鼓捣这个了,废寝忘食啊……” “老先生这样说,是让本小姐表示一下吗?”宁萱璃微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不,不,”卓老先生急忙摆手,红着一张脸说道:“其实这不算什么,我心中明白得很,就算是不找老朽,这东西在手,你也不会束手无策,有的是锻造师为您效力。” 宁萱璃看着他微微咧开的嘴的说,笑了笑说道:“老先生不必自谦,既然成了,可否为我演示一下?” “好,没问题。”卓老先生立即点头同意道:“老朽觉得,一定会让你满意。” “如此甚好,”宁萱璃说罢,看到卓老先生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把精致的小弩来。 第六十三章 入山 第六十三章入山 那小弩打造的精致,只有一个巴掌大小,还有一个套环,看样子是可以套在手上用,倒也符合宁萱璃的要求。 卓老先生一边着小弩,一边说道:“除了这把小弩,我还做了一只更小巧的东西,先让你瞧瞧这小弩的威力。” 他说罢,带着宁萱璃走出屋门口,来到廊下,举起弩对着不远处的那面景观墙,把尖端打磨得锋利的箭上好,低声说道:“看好了!” “哧!” 五声连响,五支弩箭飞快的射了出去,这箭身一脱离开弩身,宁萱璃的心头便是一动,单是听这箭身割破空气向前飞驰的声音,她就知道这箭射出去一定不同凡响。 “砰!” 再次五声连响! 五支弩箭射入那面景观墙中,箭头深深陷入其中,几道裂纹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慢慢的加宽、放大,在宁萱璃的眼中一点一点变成了裂缝,随后,“咔!”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宁萱璃的眸子猛然一缩,那面景观墙轰然倒到了半边,方才还好好的墙眨眼的功夫就成了破壁残垣。 几个家丁快速的跑了来,显然也被惊到了,在一片灰尘滚滚中,卓老先生大手一挥,气壮山河般的说道:“都退下!没有叫你们,不许进来!” 家丁们又都快步退了出去。 卓老先生走到宁萱璃的身边,脸上笑意难掩,眉梢都在得意的抖动,“丫头,怎么样?还可以吧?” 宁萱璃点了点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的光,“不错1;148471591054062,很不错。” 卓老先生脸上的笑意更浓,像是一朵花开放在皱纹里,他跑进屋里,把手中的弩放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护腕一样的东西来,语气神秘的说道:“你再看看这个。” 他说着,把那只护腕拿在手中,把它对准了院中的一口结实的陶瓷大缸,缸中满满的都是水,水中有欢快游来游去的鱼儿和飘浮在水面的睡莲。 宁萱璃注意看着,只见他用手指在一侧按了按,想必是有什么机关,随后便看到有许多牛毛一样的东西飞了出去,速度极快。 “嗡!” 那声音响在耳边,快而疾。 “咔!”厚实的大缸一声脆响,被射出了无数的小孔,一股股的小水流从小孔中飞射了出来,随后“咔!”又是一声更大的响声,缺四分五裂,瘫倒在地,里面的水也“哗啦”一声流了出来。 宁萱璃的目光一亮,卓老先生把那只护腕握在手中,递到她的面前,“怎么样?这个是不是比那个更有意思?” “老先生不愧是锻造大师,佩服。”宁萱璃由衷的赞叹道。 卓老先生朗声一笑,胡子也撅了起来,“这还是得说你拿来的东西好,威力比平时的大了数十倍。” 宁萱璃伸出白嫩的手掌,摊开在他的面前,“老先生,这东西给我吧,我不食言,那只小弩归你,如何?” 卓老先生的眼睛霍然一睁,露出震惊的喜悦表情,“当真?” “当真,”宁萱璃点了点头,“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说,”卓老先生立即说道。 “麻烦您再给我打造一只这样的护腕,在比这个大上两号,”她比划了一下说道。 “可以,没问题,”卓老先生看着她比划的尺寸,觉得像是一个男人用的,但是他却没有多问。 “那好,”宁萱璃点头,“我今天把这个带走,三日之后会派人来取另一只,到时候就以这个暗器的一根细针做为信物,如何?” 卓老先生连连应下,一再表示让她放心,两人分别,宁萱璃离开云莱山庄之时,脚步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之前路过某一个院子时曾经看到的一个有些熟悉之感的身影,但是这一次,那道影子却没有出现。 她带了未央坐上马车,未央连声赞叹道:“小姐,这位老先生还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能够造出如此精细的暗器,威力还如此之大,真是匪夷所思。” 宁萱璃浅浅的笑了笑,“行行出状元,有些人的才能是天生的,比一般人苦学几十年的成果还要好,我想这位卓老先生应该是两者的结合,有天分而且还努力勤奋,自然能够成为一代大师。” 未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宁萱璃看着她,又说道:“三日后就由你来取我方才定制的暗器吧,取回去之后,记得让大少爷请六殿下去府中一趟,你找一个机会交给他。” “小姐……”未央一边点头,一边有些担忧的说道:“您一个人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宁萱璃微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去上几日便回。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我出门了,别的就说不知道。” 未央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担忧,但见宁萱璃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说什么。 次日宁萱璃把准备好的东西点了点,又带了一些丹药,嘱咐了未央一些事,转过天来,天刚蒙蒙亮,她便留下一封书信在桌上,离开了洛府。 宁萱璃轻装简行,带了一个小包袱和一张详细的地图,她要去的地方就是比上一次还要危险的密陀山。 密陀山虽然没有瘴气,但是那里山林茂密,还有些猛兽出没,而且那里的树木品种极多,都是平时很少见的一些,错乱的长在一起,不仅有的有毒,地形还十分复杂,极易让人迷路。 宁萱璃这次没有带未央,是担心会遇到危险,不过,她倒是带了两只灵鼠,那两只一黑一白站在她的肩膀上,迎风而立,让风吹动着毛发,倒也十分拉风。 宁萱璃快马加鞭,奔到城门的时候正好刚刚打开城门,她催马冲了出去,马蹄翻飞,奔在城外的大道上,两边的景物飞快的向后退去。 她刚刚出城不久,身后便又追上来两匹黑马,马上是两名黑衣人,他们面色沉冷,腰间挎着钢刀,手中握着马缰绳,向着前面的宁萱璃追了上去。 刚刚跑出不到十里,两名黑衣人突然发现前方的路中央有个小白点,他们一愣,速度也不由得降低了下来,这个时候大道上的人还不多,更何况如果是咱人看到有快马奔来早躲开了。 两个不禁心生了警惕,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距离越来越近,站在路中间的人也清晰的出现在两个人的眼中。 那人身材修长,穿一身月白色锦袍,乌发飞扬,目光冷而亮,静得如毫无波澜的海面,清晰的倒映着他们两个人的身影,他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长剑,折射着初升的日光,显得十分光彩夺目。 两个黑衣人远远的看到此人,从他的神态上就看出此人一定是为了他们而来,否则的话,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而且,此人的眼神和架势都不是一般的人。 他们心中的念头不过刚刚一闪,腾开一只手刚刚摸到腰间的刀柄,还没有来得及拔刀出鞘,便看到眼前有冷厉光芒劈头盖脸的罩了下来,他们被这光芒照得眼前一花,心中暗叫不好,然而,一切似乎都太迟了。 就在光芒一闪的瞬间,他们感觉到喉咙间似乎一凉并且一痛,似乎什么东西从喉咙处流了出来,带着滚烫的热度和腥腥的甜味儿汹涌的冲出了身体,而他们的身子在那汹涌之后,慢慢的冷了下去。 “扑通”。 他们甚至听到了自己从马背上掉落下去的声音,天地在此时掉转,蓝天白云出现在眼中,脑子里的意识一点一点的远离而去,直到……一片黑暗。 祝洛没有做太多的停留,他收了长剑,把两具尸首推到路边的草丛里,又用草掩饰了几分,这才起身快速的去追宁萱璃。 宁萱璃依旧一路向前,她并不知道身后的这些事,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些事情上,现在一心想做的就是给秦谨疏找到可以伐筋洗髓的药材,让他的实力在身体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快速提升。 她确实有些心急了,但是,她不能不急,特别是看到武氏太子也出现在乾元之后,她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能再一次让他以身犯险,失去他的痛楚,她不想再尝第二次。 她只知道祝洛会一路追随自己,如果自己无暇去管这些,就交给祝洛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到达密陀山的时候已经三天之后的清晨,这座山很高,面积也很广,这里的树木果然很多很密,单是在山口处就看到了四五种,它们枝叶繁茂,交错的长在一起,在山口处投下巨大的阴影,微风拂过,发生奇怪的呜呜声,枝叶摇动,地上的影子也随着乱晃,像是从山脚下伸出来的无数双手。 宁萱璃跳下马来,牵着马慢慢向前走,她没有进过这座山,地图上也没有那么详细的标注,她只能下马来仔细的寻找。 这里的树木果然很多,一进了山中光线就更加暗了,还有一种阴冷潮湿的感觉,那股子湿气迎面而来,有点不太好闻。 宁萱璃肩膀上的两只灵鼠低低叫了几声,眼神也渐渐的变了,之前的玩闹惬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惕、防备的状态。 这一点让宁萱璃很满意,这两个东西关键的时候还是能起点作用。 宁萱璃只身前往密陀山的之后不久,那两名黑衣人的尸首也被人在路边发现。 发现他们的是和他们一样的黑衣人,只是他们是被派出来的第一批,而发现他们的是第二批而已。 第二批人面色沉冷,互相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四周,丝毫没有头绪,他们别的不知道,知道的就是这两个人一死,没有了第一手的消息来源,宁家二小姐去了哪里他们一概不知。 这……要如何向主子交待?不但人死了,还失去了宁家的二小姐踪迹,真是祸不单行。 两个商量了半晌,万般无奈之下,纵然有被惩罚的危险,他们还是把尸首上有标志性的东西拿了回去,向主子复命了。 第六十四章 你不是对的那个人 第六十四章你不是对的那个人 秦谨离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脸色难看了极点。 “主子,”黑衣人犹豫了半晌说道:“接下来……属下等该怎么办?” “你们问本王?”秦谨离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眼睛像刀子一般割过来。 黑衣人立即垂下头去,不敢再说一个字。 秦谨离抬手揉了揉眉心,最近没有几件事情是顺利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他总觉得那个宁家二小姐不简单,自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有这种感觉,回来之后立即着人对这个女子进行了调查。 可是,调查的结果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神经错乱了,以致于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还是该相信自己的手下调查来的结果。 调查结果上显示,宁家的二小姐是个庶出之女,身子孱弱,一直都抱病,平时的表现和废物无异,不仅胆小怕事,性子软弱,而且她的修为一直都没有提升上去,停留在一个可怜可笑的阶段,与宁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相差甚远。 而且,这位二小姐痴恋白轻风,也曾经和白轻风有过口头婚约,但是后来却因为宁大小姐的缘故而草草收场,不了了之。 秦谨离看着这些,想着在宁府门前和自己犀利冷静对话,闪电出手伤了自己的手下,目光平静却如刀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将这两者重叠在一起。 他烦躁的把纸烧成了灰烬,还以为自己是活见了鬼,也正为如此,他为了看清一个真实的宁二小姐,就暗中派人对她进行监视,所以今天宁萱璃一出城,他便得知了消息。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关于他的人在“暗中”监视这件事情,不过是祝洛引君入瓮的手段罢了,直到今天,他知道宁萱璃的踪迹不能让人知道,才出杀了那两个黑衣人。 良久,秦谨离收回手,语气森冷的说道:“没用的东西,下去思过!自己去领二杖责罚,然后和其它人换班去注意老六的动向。” “是。”黑衣人立即说道。 房间里静了下来,屋角的香鼎中冒出淡淡如云雾的烟,飘飘荡荡,在地上投下轻薄的影子,秦谨离走到窗前,向眯了眼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此时的秦谨疏正在云贵妃的宫中喝粥,他垂着眼睛,眼前玉碗中的粥浓稠软糯,放了十足的料,可吃在他的嘴里却没有什么味道,他一边吃着,慢慢的咀嚼着,一边在心里想着宁府里那碗由宁萱璃亲手调配药粥。 那药粥的味道自然是比不得眼前这一碗的,尽管宁萱璃用一些材料想要掩盖住药味,想让他吃得顺口一些,但是那股淡淡的药味依旧能够嗅得到。 只是,在秦谨疏心里,那股药香比眼前的这碗更对他的胃。 他沉默的吃着,思绪早已经飞到了别处,云贵妃见他吃得专心,以为他是喜欢,不由得一笑,说道:“你这孩子……离宫这么久,想这味道了吧?喜欢就多吃一些,这可是之悦的手艺,难为她那样的身份,愿意为你洗手熬粥,这也算是……” “母妃,”秦谨疏抬起头来,声音平静无波澜,他的眼神清澈沉静,此时透出一股坚定的力度来。 云贵妃的话被断了回去,她看着秦谨疏的眼神,心中突然有些慌。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这个儿子竟然有了几分畏忌,他的生母死后,由于自己膝下无子,皇上便把他带到自己身边抚养,她表面欢喜,心底还是有些抵触的,有谁不愿意抚养自己的亲生孩子? 只是在一次次的失望之后,她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再有那样的奢望,对秦谨疏也就好了几分。 秦谨疏一直是个安静的孩子,他不撒娇不粘人,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淡定,而他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受乾元帝的喜欢,因此她对秦谨疏也一点一点更好了起来。 可说到底,最终还是像隔着一层,哪怕只是薄薄的一层皮,两块肉始终贴合不到一起。 有什么办法呢?云贵妃一直都在试图弥补小时候对他的淡漠,可是…… 云贵妃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标准的笑意,“怎么了?” 秦谨疏把碗轻轻的一推,这是一个拒绝的姿态,云贵妃的心头一沉。 她看着秦谨疏抽出锦帕慢慢的擦了擦嘴,听到他声音低缓,一字一字说道:“母妃,儿臣之前太过粗心,竟然没有注意到楼家千金竟然在儿臣的宫中做事,那些太监也太不懂事,实在是该罚。儿臣在宁府的那几日,楼小姐几次去探望,儿臣以为男女有别,她此举虽然出于关切儿臣,但也有些不妥,对她的名声终归有损。” 他顿了顿,垂下眼睛,语气也更淡了些,“所以,上次儿臣跟她提过,待儿臣回宫之后,要在母妃向前提一提,若是她愿意留在宫中也无妨,就由母妃向父皇求一求,给她一个宫中的掌事女官做,她说与母妃极为投契,母妃对她也是喜欢,就让她留在母妃的宫中罢。将来若是有良缘,就请父皇赐她一个郡公之名,从母妃的宫中嫁出去,也不算辱没了她。” 秦谨疏说罢,抬起眼来看着云贵妃震惊错愕的表情,他却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母妃,这件事情儿臣不想再管,楼小姐也不适合再出现在儿臣的宫中,今日就请母妃做一做安排吧,有劳母妃了。” “……”云贵妃一时回不了神,她当然明白了秦谨疏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秦谨疏会是这种态度。 楼之悦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楼丞相的嫡出之女,身份尊贵不说,还有楼丞相身后不可忽1;148471591054062视的势力,难道……这一切都不管不顾吗? 她一迟愣的瞬间,秦谨疏已经站起身来,“母妃,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疏儿,”云贵妃急忙叫了一声,“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谨疏微微侧首,一双眼睛像反着冷光的冰潭,他没有笑意的笑了笑,“怎么?儿臣说得不够清楚吗?” “可是,你应该知道……”云贵妃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劝说。 “儿臣不知道,”秦谨疏垂下眼睛,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显然就是一种拒绝再谈的姿态。 云贵妃的心头一沉,她抿了抿嘴唇,头上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微微晃动,在她的额前闪动着七彩流光,她明白,秦谨疏已经最后表态,而且态度坚定,如果不依了他,再强行劝说,那只会让他更反感。 她想到此处,只好有些不甘的勉强一笑,“好吧,那我就去向楼小姐说一说。” “有劳母妃。”秦谨疏微微欠身说道。 云贵妃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站立在原处,久久无言。 秦谨疏刚刚出了云贵妃的宫中,便看到自己宫中的太监小林子迎面走来,脚步匆匆像是在寻他。 秦谨疏走上前去,小林子看到他面上一喜,急忙过来请了安,说道:“殿下,宁少爷来寻您呢,说是有事情禀告。” “噢?”秦谨疏一听是宁致轩找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宁萱璃是不是有事,他一边快步走一边问道:“人在哪儿?” “就在您的宫门外。”小林子回答道。 秦谨疏一路快走,果然的远远看到宁致轩在宫门处等他,他上前去说道:“少将军怎么进去等?” 宁致轩施了个礼,“不必了,臣只说两句话就走。” “什么?”秦谨疏的心没有来由得有些紧张,他不禁开口道:“是不是萱……是不是二小姐有什么事?” 宁致轩点了点头,还未开口,秦谨疏的脸色就微微一变,声音也高了几分,“她怎么了?出了何事?” 宁致轩看着他紧张的模样不由得一愣,又想着宁萱璃留下的那封信中也只提到了秦谨疏,不由得心中有几分疑惑,只是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摇头说道:“殿下不必紧张,她没有什么事,只是要离京几天,托我带个话给你。” “离京?”秦谨疏听到说宁萱璃没事,提着的那口气微微松了松,只是还没有松完就又听到说要离京,顿时又有些。 “是的,”宁致轩把那封信拿出来递给了他,“另外,萱璃出门的时候吩咐过未央,过两天让她带给你一样东西,到时候还请殿下过府一叙。” 秦谨疏听到这里,心中又暖又几分涩,说不出的矛盾感觉,他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 “那臣先告辞了。”宁致轩拱了拱手说道。 “我送送你吧。”秦谨疏压下心中的情绪,有些失落的说道。 “不敢有劳殿下。”宁致轩急忙说道。 “没有什么,”秦谨疏垂下眼睛,“正好我也走走,散散心。” 听他这样一说,宁致轩也没有再推辞,两个人默默的向着前方走着,都没有回头,也没有注意到就在方才,秦谨疏的宫中,宫墙的那一面,一人站在树木暗影里,身上的衣裙轻轻摆动,似滑过水面的花瓣,只是此时她的心中却是如石激起了千层浪。 楼之悦。 她也是女子,方才秦谨疏的语气她岂能听不出来与他平时的根本不一样,每每提到那个名字,他的语气便会微微一柔。 楼之悦的眼前似乎浮现宁萱璃的绝世容颜,那样的美丽,眉眼间的傲气和清冷独特的光辉让她看起来那样出众,连自己中意的秦谨疏都不知何时被她吸引。 楼之悦狠狠的握紧了拳,尖锐的指甲扎着掌心,深切的痛,却不如她此时的心痛。 树影摇晃,落在她的眉眼前,显得有些几分阴冷,几分戾气,她清楚的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要让她去云贵妃的宫中做一个掌事的女官,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就是这样清冷的性子,对谁都是如此。 可时至方才,她才明白,他就算性子再清冷,也有化成一池春水的时候,只是……他愿意面对的人,从来不是她罢了。 可是,宁萱璃,你凭什么? 楼之悦的眼睛里迸出两道不甘的寒光来。 第六十五章 出手相救 第六十五章出手相救 宁萱璃正在密林之中,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它人的想法,她只专注于眼前。 这里树木繁杂,枝根错节的纠缠在一起,来的人又少,道路基本上很难分辨,幸好她早有预料,做了十足的准备,带了各种各样的药粉,以此来做记号,是她的方法之一。 她一路向密林深处走,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听到有水流之声,她晃了晃自己的水壶,虽然还有,但补充一下也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面前是一片藤叶植物,七绕八绕的缠在了树枝上,那几棵树长得有些歪斜,角度看上去有些诡异。 宁萱璃扫了一眼,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仔细看了看也不过是株歪脖子树而已,她也没有再在意,便向前走去。 她正向前走着,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细碎的声音在身后响,像是树叶拂动的声音,但又感觉和平时风掠过树叶的声音不太一样,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自己太多紧张了? 宁萱璃的心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肩膀上的两只灵鼠尖叫“吱吱”大叫了起来!她霍然回身,惊异的发现那些藤叶植物竟然似活了一般,长长的触角快速的在地上“爬”着,向着她逼近过来。 宁萱璃的眸子猛然一眯,她急忙调动身上的气息,集于手掌中,掌心处很快聚结了一团淡蓝色的气团,她对着那片藤叶植物,狠狠的击了过去! “轰!”一声响,烟雾顿时弥漫开来。 宁萱璃一刻也不敢松懈,她抽出腰中的软剑,眼睛不眨的望着那片烟雾的消散之处,随后,她的眸子一缩。 那些枝叶被这一击断了不少,但是断了之后的那些丝毫没有停止前进,就像是长了着触角,无所畏惧的向前,向着宁萱璃逼近。 宁萱璃在这一瞬间终于明白,为什么看着这株歪脖子树十分诡异,想来它本来也不是歪脖的,而是因为被这些枝蔓藤叶缠住了,生生的拉成了这副样子,恐怕这叶子不只是缠缚在树身,还会吸取枝的营养。 虽然想明白了这些,但是宁萱璃一时之间还没有解决的办法,那些枝枝蔓蔓从四面八方伸展而来,发出诡异的沙沙声响,让人听着汗毛孔都往外冒出寒气。 “吱!吱!”两个灵鼠也是十分紧张的模样,在宁萱璃的肩膀上不停的叫着,尖利的声音与那些沙沙声响混和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个催命的音符,响在这寂静的密林中。 宁萱璃脚下的空地越来越少,她快速的思考着对策,真气这东西并不怕,打断了枝蔓再接着来,又不会流血什么的,她连续凝神调息又打出了几掌,除了能够让那些东西的枝蔓断落重新再来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效果。 宁萱璃的心头慢慢沉了下去,像是濒临死亡的船,明知道已经没有了希望,却仍旧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游下去。 事实证明,宁萱璃的选择并不是特别正确,她正在被那些枝蔓包围,结果会是如何她不知道,难不成像树似的被这样紧紧的裹在这里?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与此同时,她肩膀上的那只黑鼠突然跳了下去,吱的一声滚落在地,宁萱璃定睛瞧着,那些枝蔓的动作似乎慢了些。 她的心头微喜,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黑鼠一边跳一边吱吱叫,不时回头看着宁萱璃,伸开前面的两只爪子也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宁萱璃有些莫名其妙,表示看不懂,白鼠在她的肩膀上跳来跳去,也急得够呛,见她实在不懂,索性也跳了下去,两只鼠对视了一眼,宁萱璃突然发现,黑鼠的表情有些严肃,像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白鼠围着它转了两圈,亮着雪白的两颗门牙,瓦亮瓦亮的像是一把小小的快刀,那模样好像是在看从哪下嘴。 宁萱璃不知道这两个货是在干嘛,但是又隐约觉得它们一定是在准备什么,突然,白鼠猛然窜过去,对准黑鼠的右前爪子就是一口。 黑鼠一闭眼睛,闷哼了一声,宁萱璃都忍不住一皱眉,看着黑刀爪子上流出淡粉色的血液,浓烈的血腥气瞬间弥漫了开来。 宁萱璃有些诧异,这小东西的血颜色怎么这么淡?而且腥味这么浓? 她还没有想明白,就发现那些枝蔓停止向前,停顿了片刻,竟然慢慢的向后退去,又缩回到了树下。 黑白两只鼠鼓着肚皮一松,似乎是吐了一口气,随后两只转头又爬到宁萱璃的肩头,那只小黑鼠还一脸委屈的抬着爪子让她看。 宁萱璃忍不住笑了笑,扯出一块小布条,为它包扎好,拍了拍它的头说道:“你们两个很好,救了我一命,回去有奖励。” 两只鼠很是得意,黑鼠高举着被咬了一口的受伤爪子,像是胜利的旗帜一般,随着宁萱璃继续向前进发。 穿过几株树木的屏障,眼前的景物豁然开朗。 一条小河欢快的跑过,一大片的平川被各种草染成油绿,无数的小花观点其间,散发着各种各样的香气,许多彩蝶在花间翻飞,一副人间天堂的模样,和方才外面的树木杂生,枝蔓缠人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宁萱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走到小河边,没有急着装水,而是仔细的观察着水的形态、颜色、气味。 小河旁长着不少的水草,里面还有鱼儿欢快的游过,这让宁萱璃的心放了下来,她正准备拿出水袋来装些水,突然听到似乎在东南方向,不太远的地方有一声狼吼。 宁萱璃心头一惊,她立即站起身来,也不装水了,仔细的侧耳听了听,这一听之下更发现不是只有狼声,隐约还有人的声音。 她把软剑握在手中,带着两只灵鼠寻着声音找去,那边的草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密,宁萱璃加了十二分的小心,虽然说艺高人胆大,但是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受伤。 声音越来越近,还有浓重的腥气,她的神经慢慢的收紧,手中的软剑也握得更紧,等到了事情发生地之后,她这才发现,原来不是一头狼,而是十几头恶狠狠的狼,个个呲牙瞪眼,露出雪亮的尖牙,发出“呼呼”的低吼声,两条肥壮的前腿来来回回的踏着步子,目光凶猛的盯住中间的两个人。 中间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大,男子大约在二十岁左右,女孩子比他还要小一点。 男子穿一身水蓝色的衣袍,肩膀上搭着个布百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他瞪大了眼睛,浓眉挑起,死死盯住那些想要近攻的狼。 他把那个女孩子挡在身后,女孩子身穿大红色的短衣长裤,裤腿装在一双纤巧精致的靴子里,一身清爽俊俏的打扮,乌发束起用丝带绑住,露出雪白圆润的额头,一双弯眉如叶,眼睛黑亮亮的像两块闪光的宝石。 她紧紧的抿着嘴唇,紧张的看着那些恶狼,额角的汗角晶莹闪亮,却仍旧是一脸倔强的神情。 宁萱璃看着那个女孩子的神情,心中突然一动,像是穿过时间的河流看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初上山时各种不习惯,遇到困难时也是这样一脸的倔强,不肯服输的模样。 她正准备上前出手,猛然看到那个年轻的男子手探入肩膀上的布袋子里,抓出了一把什么东西,又狠一准的扔向狼群,被洒中的狼低吼一声,虽然表情凶恶但仍旧向后退了两步。 宁萱璃的眸光一闪,她吸了吸鼻子,很快发现年轻男子洒的是某种药粉,像是用多种药材制成的,看到这一幕,她更坚定了救下这两个人的决心。 “小妹!”男子大喊了一声,“你不要害怕,有哥哥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哥,我没事,我不怕!”女孩子在他身后叫道,小脸涨得通红。 宁萱璃不再犹豫,她提剑一纵,跳入了狼群的包围圈中,挡在两个人的身前,她的突然出现,先是让两个人吓了1;148471591054062一跳,随后又有几分惊喜。 不过,很快,那个女孩子焦急的喊道:“这位姐姐!你要小心些,这狼很厉害的,一会儿如果能跑,你就跑,不要管我们。” 男子也点头,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抹,一手紧抓着布袋子,一手抓着一把药粉,“这位姑娘,我们不想连累你,你有武器,一会儿我用这药扔开一条路,你还是快走……如果可的话,就带上我妹妹,能跑一个是一个!” “不行!”女孩子大叫道:“哥哥,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 宁萱璃微微侧首,对两个人说道:“别废话,我们都不会死,三个人背靠背,一个管一个方向,来吧!” 两个人迅速的按照宁萱璃所说的行动了起来,宁萱璃对那男子说道:“你用你的药,我用我的,一会儿我喊一二三,咱们一起出手!” “好!”男子答应道。 宁萱璃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直接拔开了塞子,里面墨绿色的药水,她把瓶口对准剑身,液体顺着剑流了下去。 宁萱璃晃了晃手中的剑,狼群就往后退了几步,嘴里的呼呼声也越来越频繁,但是它们后退的步子却在回大。 宁萱璃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喊道:“一、二、三!” 声音一落地,男子和女孩子分别握着一把草药粉向着狼群洒过去,宁萱璃凝取气力,把真气灌于剑身,顿时剑身上的绿光大涨,她狠狠的对着狼群! 顿时,光芒闪耀,升腾起一片尘土,狼群中传来凄厉的叫喊声,随后一声低吼,有狼发了号令,快速而有序的整合了没有伤亡的狼退离了这里。 宁萱璃感觉身侧的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她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那个女孩子声音清脆动听,像是山间吹动的风铃,她转到宁萱璃的面前来,“姐姐,你怎么称呼?” 第六十六章 让人惊讶的脸 第六十六章让人惊讶的脸 宁萱璃慢慢垂下手中的软剑,对那女孩子一笑,“我姓宁,宁萱璃。” “啊,”女孩子过来亲热的挽住她的手,“宁姐姐,我是易苒瑛,这是我的哥哥,易苒恒。” 宁萱璃笑了笑,用帕子慢慢擦着长剑上的药液,在一旁的易苒恒目光一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宁小姐,你这剑上的药水是……” “和你的洒的那些药粉作用差不太多,”宁萱璃收了剑,看着他们说道:“怎么样?你们都没有受伤吧?” “没有,”易苒瑛笑容灿烂,“宁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比我哥哥还要厉害,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这里很危险的。” “那你们不是也来了?”宁萱璃淡淡笑道。 “那不一样,我们是两个人嘛。”易苒瑛吐了吐舌头不,“我们也快走了,你呢?” 宁萱璃看着她天真的笑容,那一脸纯洁的模样,眼神都干净的透明,她本来看着易苒恒使用药物手法熟练想着打探一番的,但是此刻却改变了主意。 她摇了摇头,“我刚来不久,还要找些东西。你们先走,你们……真的可以吗?要不要先送你们出去?” “不用啦,”易苒瑛有几分不好意思,虽然刚刚认识,心中却有几分不舍,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虽然表情淡淡的,但是却让她从心里底喜欢,“宁姐姐,你要保重噢,这里的奇特东西很多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小小的金色铃铛造型的坠子来,递到宁萱璃的手中说道;“宁姐姐,这个送给你。” “这……”宁萱璃正想要拒绝,易苒英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神秘的表情,声音也压低了些,“宁姐姐,这可不是一般的坠子,里面有一个蛊虫之王,就算是再毒的东西也无法毒到你的,你放心好了。” 她这样一说,宁萱璃更不能要了,她想把东西塞回易苒瑛的手中,可是对方灵巧的一收手,她只碰到了易苒瑛的手尖儿,微微的凉,细细的滑。 “我的身边有它们,不会有事的,”宁萱璃打了一声呼哨,方才隐藏在附近草丛中的黑白灵鼠快速的奔来,爬上她的肩头。 易苒瑛又惊又喜,“呀,这是……这是……” “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两只灵鼠,乖巧懂事得紧,关键的时候也能够帮忙,很好的。”宁萱璃夸着夸着,自己都感觉自己是在撒谎,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说了。 易苒瑛用手指试探着戳了戳黑鼠的头,语气中的惊喜仍旧没有散去,“宁姐姐,你就收下吧,你不用觉得它贵重,把它当一般的金坠子戴也成,我们就快要离开了,你还不走呢,万一再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那你……”宁萱璃微微皱眉道。 “我没事的啦,”易苒瑛眼睛眨巴着,像两块华光闪闪宝石,她低声说道:“没关系,我有哥哥呢,我哥哥也很厉害的。” “是啊,宁小姐,”易苒恒也上前说道:“这也是瑛儿的一片心意,她平时对这东西宝贝得紧,一定是看到你投缘才送你的。你就别再推辞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把长剑收好,和易氏兄妹辞了别,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刚来这里,还需要在这里呆上两三天,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若是这里没有,她还要再想想其它的地方才行。 宁萱璃在密林中四处搜索,而远在皇宫里的秦谨疏却是又震惊又恼怒又心疼。 他拆开了那封信,发现那信并不是写给自己的,疑惑之下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宁萱璃向宁致轩和未央说明行踪的,还提到让未央记得上云莱山庄拿暗器,然后让宁致轩通知自己过去,看信中的意思,这暗器是宁萱璃为自己准备的。 而她远去山中,说是要寻找一些药材,她没有说给谁用,但秦谨疏却知道,也是和自己有关。 她曾经说过,要助自己实力提升,还有那些在宁府养伤时喝下的药,虽然他不通医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药,但是喝下之后的感觉他是亲身体会的。 秦谨疏的心猛然一缩,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把,他定定的看着那上面的字,清秀中透着几分力道,和她的性子一样,几分清冷,几分骄傲,几分淡漠。 她很多时候如隔着迷蒙而清冷的雾,让人看不清楚,秦谨疏调整了呼吸,看着天边舒展的云朵,压下心头和眼底的酸涩,他瞬间决定,要出城去,寻找宁萱璃。 他仔细的把信收好,转身回了自己的宫中去换衣服,一进宫门便看到了站在树下的楼之悦,他的脚步微微一停,随后继续向前。 楼之悦听到声响,一脸微笑的转过身来,施了礼道:“见过殿下……” 她的安还没有请完,垂下的眼睛中就看到秦谨疏的那一片袍角从她的眼前飞快的掠过,像一片被疾风吹过的云。 她微微一愣,急忙抬起头来去看,只见秦谨疏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殿门口,连一丝眼风都没有留给她。 楼之悦呆立在那里,微风吹过,像是从她的身体里穿过,那样空洞洞的冷,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时间不大,她看到秦谨疏换了件衣服出来,那是件普通的便衣,除了料子质地好,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是他出门时一贯穿的衣服。 楼之悦看着他,秦谨疏和之前一样,把她当成了空气,直接掠了过去,她忍不住上前,“殿下,您要去哪里……” “稍后母妃会过来与你说话,”秦谨疏头也没有回,身影很快不见了。 楼之悦听着他那句所答非所问的话,身体里的血液像是突然之间凝固,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良久,她咬了咬牙,嘴唇边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意来。 秦谨疏快步走在宫道上,见到他的宫女太监纷纷停下来行礼,他只是淡淡的点头摆手,一些年老的太监不禁有些错愕。 六殿下今儿这是怎么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两样,依旧是淡淡的神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今天的六殿下似乎脚步间有些匆忙,有些急切。 秦谨疏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现在想着念着的,都是宁萱璃,无数次在心底安慰自己她不会出事,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不会……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得很,那些极少有人去的山中到底有多危险,有多少猛兽,否则的话,这许多年来,又怎么会没有人进去? 他胡思乱想,迎面走来的人停下脚步,看着他露出一个标准的笑意,“六弟,你这是要哪里去?” 秦谨疏停下脚步,看着站在面前的秦谨离,拱手道:“三哥,我有事要出宫一趟。” 他说罢,转身就想走,秦谨离伸出手臂拦住他的去路,“别急啊,什么事儿至于让六弟这样焦急?” “三哥有事?”秦谨疏按下心中的不耐烦说道。 “不错,”秦谨离点了点头,“方才父皇召见,我刚从父皇的上书房出来,说是京兆司上报,在京城西边三十里的豆家庄,最近有女子失踪,刚开始京兆司以为只是普通的案件,可是陆续的有人失踪,所以这案子就有些大了。京兆司派人去查过多次,也在当地蹲守过衙役,可是仍旧一无所获,担心事情再闹大,就上报了父皇,父皇今儿把事情交待下来,说是让我与你商量。六弟,你看怎么办?” 秦谨疏耐着性子听着他说,说到最后,他的心慢慢一沉,脸色变幻再三,秦谨离看了看他这一身打扮说道:“六弟,你要出宫去?要不然这样,你先去,回来之后再与我商量,如何?” 若是之前的秦谨疏,肯定会掉头就走,不管不顾,可是……他心里忽然想起之前被宁萱璃救下不久,她说“你太弱了”。 她是很希望他变得强大吧?很希望他除却这个六皇子的显赫身份,能够凭自己做出点事情做出一些成绩来?仅仅因为自己这个人,而不是身上所有的身份、背景、地位,统统与那些无关。 秦谨离并不催促他做决定,只是冷眼瞧着,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其实内心中恨意翻涌。 他的这个六弟,平时不声不响,一副不爱理朝政,不爱势力宝贵,不参与争斗的样子,但是大部分的好东西却都被他这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的夺去了。 按说秦谨疏已经成年,早该出宫建府,可是偏偏皇上就没有这个意思,依旧留他在宫中住着,这让秦谨离心中十分不爽,谁不知道这样一来与皇帝相处的时间会无形增多? 更重要的是,秦谨疏会有什么动向他一无所知,他总不能夜探皇宫吧?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宫中安插眼线了。 可是……秦谨疏那一副冷性子,一般的人又近不了身,如何能够得知详细的情况?若是报回来的都是一些什么无关紧要的粗略消息,又有何用? 秦谨离正如此想着,忽然听到1;148471591054062秦谨疏说道:“还是三哥所说之事比较要紧,既然父皇有吩咐,那我就随三哥一同先去了解一下案子吧。” 秦谨离脸上的笑意一凝,他真没有想到秦谨疏会这样说,按照他的性子不是应该不管这些直接出宫去吗? “三哥?”秦谨疏看着他愣神问道。 “啊,”秦谨离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行啊,不过——你的事真不要紧吗?不去没关系?” 秦谨疏的心一痛,似被火烤着,但是此时他也只能摇头说道:“没事,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三哥放心。” 秦谨离的手不动声色的一握,脸上的笑意浅浅,“好,走吧。” 秦谨疏提了一口气,微微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暗暗说道:“萱璃,你千万不要有事,等我处理好这里的事,就去找你……” 宁萱璃并不知道皇宫中的风起暗涌,她此时正对着一株七色花。 第六十七章 是我的 第六十七章是我的 这朵七色花目前还是花苞,需要耐心的等待,宁萱璃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大约还有一刻钟,花朵也只开放一刻钟,花芯中的花粉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增长,到最后的半刻钟可以采摘,滴到一个密封好的小瓶子里,回去之后再加别的东西配成丹药,效果非凡。 宁萱璃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她看着四周的动静,按说七色花附近会有东西看守,或者是剧毒的植物,或者猛兽。 但是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还没有什么发现,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敢有一刻的放松,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她软剑在手,手腕上还有卓老先生给她做的那个护腕,两样东西,都在她的手中闪着幽冷的光。 如此严阵以待的宁萱璃,还是第一次。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走,宁萱璃看着那朵花一点点的变大,花瓣一点一点的打开。 还有不到半刻钟。 忽然,风中似有衣袂掠过的声音,很快,很轻,但依旧没有逃过宁萱璃的耳朵,她立即转过头去,果然看到树枝之后有人影一闪。 她微眯了眼睛,那道影子应该看到了她,但并没有停留,而是快速的继续向这边而来,等他飘然落定之时,宁萱璃的心头一震并一喜,她刚要说话,来人却淡淡的笑了笑。 一张熟悉的脸,宁萱璃看着来人,心中又惊又喜,却隐约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宁萱璃淡淡问道。 来人微微挑眉,那张脸上有一瞬间的疑惑和惊讶,他声音里含了笑意,“我……为什么不能来?” 宁萱璃轻轻抽了一口气,微眯了眼睛仔细看着来人,沉默了片刻,声音冷静,一字一字道:“解开衣领。” “什么?”来人脸上的诧异更浓,虽然听清了宁萱璃的话,但是一时间却听不懂,不明白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我说,解开衣领。”宁萱璃目光清亮,字字清晰。 来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对方是个女子,也看不出有什么敌意,何况,他觉得很有意思,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也便没有再说什么,抬手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光洁的颈部肌肤。 “如何?”来人眼角带着淡淡的笑,问道。 “继续。”宁萱璃冷冷说道。 “……”来人几分震惊几分好奇又有几分小羞涩,但是他依旧手指翻飞,一路解下去,没有再停止,大有宁萱璃不喊停,他就一直解下去的意思。 “够了!”宁萱璃的声音响起,他正在解胸口处的扣子,此时的他已经露出了中衣,还有平直的锁骨。 宁萱璃的目光在他的锁骨处扫了扫,很快把调整了方向,又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这真是一张……让她惊讶的脸。 来人和秦谨疏长得一模一样,无论是眼睛、鼻子、嘴巴。 所以,她才要求来人解开领口,她想验看一下那枚小小的记号。 这世界上还有一门技术叫“易容”,宁萱璃惊讶过去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侧首看了看那朵七色花,马上就要开了。 “怎么?”男1;148471591054062子见她站在花前,注意着花开的时间,“姑娘也在等花开?” 宁萱璃注意到他的话中有一个“也”字,想着此人出现直奔这里而来,不像是临时发现,她点了点头,“它是我的。” 男子一愣,随后眼角又泛起笑意,“可是,姑娘,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只为等它开。” “它是我的。”宁萱璃再次重复,她看着男子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男子忍不住一笑,宁萱璃最一开始问他怎么来了,那个时候是把他当成了秦谨疏,察觉出不对,也是因为这个男人脸上的笑意。 秦谨疏……从来不会这样温和从容的笑,或者说,他笑得极少,平日里都是板着脸,一脸严肃的模样。 这两个人长得太像,简直如出一辙,只是这一笑之下,就露出了不同之处。 “姑娘是把在下当成什么人了吗?故人?”男子看着她,有些好奇的问道,一边问,一边自己系上扣子。 宁萱璃也没有隐瞒和否认,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抱歉。” “没什么,”男子说着,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掠过那朵徐徐开放的花,声音中似乎含了一点儿戏谑的笑意说道:“比起这朵花来,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宁萱璃转头看着他,目光清冷,当触及到他那张脸时,又不禁柔软了几分,她低声说道:“我也是为了做丹药,如果可以的话,花归我,你想做什么,我助你便是,如何?” 男人不过是沉吟了几秒钟,随后点头,轻声一笑,“好啊,反正我也是一个懒人,本也不愿意做这种事。” 他的话音刚一落,突然闪电般的出手,手指用力也钳子一般,紧紧的握住了宁萱璃的小手臂,把她狠狠的向怀里一拉! 宁萱璃心中一惊,正想准备反击,她突然发现,在那朵七色花的背后,本来长在地上的那些“草”,突然间似乎都长了腿站了起来! 宁萱璃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男子一边拉着她往后退,一边大声说道:“这些东西是守候七色花的,不把它们解决了,那花谁也要不成,还会把命丢在这里!” 宁萱璃紧抿了嘴唇,轻轻一挣,挣开男子的手,“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她说着,手中的软剑一挥,运气直接把真气灌到剑身,雪亮的剑身立即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男子一见,微微一惊,他没有想到宁萱璃如此年轻,竟然有这样强悍的实力。 只是,他仍旧忍心不住提醒道:“姑娘,你要小心,别让你的真气伤到了花儿,如果你放心,可以把它们交给我。” 宁萱璃听他说得有理,正犹豫的功夫,男子上前挡在她的身前,手里突然多了一支墨绿色的笛子,他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响。 笛声散在四周的风里,空灵而美妙,宁萱璃惊异的发现,那些如蛇般直起身子行走的东西,速度不仅慢了下来,还有的停了停。 男子面无表情,依旧继续吹着,一边吹一边向着东南的方向而去。 宁萱璃看着他吹笛子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淡淡的喜悦和柔情,以前……师尊在山的时候也经常吹笛子。 他喜欢站在山上最峭的牙风壁上,迎着一年四季都掠过的长风,衣袂翻飞似脚下的云海,乌发就那样在身后飞扬开去,天地间在那一刻除了他的笛声和风声,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宁萱璃的心头跳了跳,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握着剑柄的手心居然有些出汗。 她调开目光,看向那朵七色花,却依旧有些收不回心神。 七色花已经开得差不多了,七个花瓣,一个花瓣一种颜色,映在金色的流光里,有一种绚丽的美。 宁萱璃的眼前也有些发晕,感觉心跳还有些加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瞬间滑过,她急忙收回乱糟糟的心绪,调息闭了眼睛养神,可是,她却觉得,越是闭上眼睛越觉得眼皮沉重,意识也在慢慢的模糊。 隐约有“吱吱”的叫声,宁萱璃知道,那是两只灵鼠的叫声,想必它们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只是她心中越是起急,越是意识消散的快。 白鼠不停的叫着,在她的肩膀上跳来跳去,黑鼠目光沉静,显得比白鼠冷静许多,忽然它往前一跃,两条后腿蹬在宁萱璃的领口扣子上,一只前爪扶住她的脸,另一只爪子“啪啪”的打着宁萱璃的脸。 白鼠看到黑鼠的反应不由得愣了愣,沉默了片刻又继续叫了起来。 男子回头看向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这么一种场景,女子合了眼睛站在那里,手中的长剑拄着地,她面色苍白,额角有晶莹的汗珠闪动如碎钻,眉毛紧皱,嘴唇……看不见嘴唇,她的鼻子以下都看不见,被一只肥鼠而挡住了。 而那只黑色的肥鼠,正趴在她的脸上,“啪啪”的打她的耳光。 男子呆了呆,笛子一声微微一顿,那些如蛇一样的东西似乎又清醒了几分,但是,他也没有再继续吹下去。 笛声一断,宁萱璃感觉自己的意识又清明了些,远去的声音似乎慢慢回来,她眼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黑色的脸,脸上那双豆儿般的眼睛晶晶发亮,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小小的疼,还有……“啪啪”的声响。 宁萱璃的眼睛一睁开,黑鼠呆了呆,随即停止了爪子的动作,“吱”的叫了一声,飞快的跳下了她的脸,回到了肩膀上。 宁萱璃瞪着眼睛,还没有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只见那个男子又飞快掠了来,而那几十条蛇一样的绿色东西扭来扭去,竟也是发了怒,不断的喷着绿色的汁液,让人觉得一阵恶心。 男子到了宁萱璃的近前,从一个小瓶里拿出一粒药丸,飞快的说道:“快,吃下去,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会对我的笛声有反应。” 宁萱璃看着他脸上的歉意之色,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她如此干脆,没有怀疑没有多问,男子倒微微一愣,他本来想解释的,见她吃了下去也就节省时间,对她说道:“我把那些幽藤蛇引到那边去,你趁着这个功夫赶快去采花,时间不多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对方能够以身犯险,把机会留给她,对她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心中微暖,一股别样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她看着转身吹着笛子又离开的男子,想起师尊,想起秦谨疏…… 这乱糟糟的心情和思绪在此刻如同乱成一团的丝线,在她的脑海中纠缠不断。 宁萱璃用力的咬了咬嘴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快步走到七色花前,花芯已经成熟,还有一会儿的功夫花瓣就要开始凋谢。 她不再耽搁,急忙拿出准备好的空瓶,小口对准了花芯,用乌黑匕首的尖轻轻一弹,那些花粉很快坠落到瓶中,有一股奇香随着花粉掉落而飘来,让人心神一震,顿时觉得一片清明。 第六十八章 纷乱思绪 第六十八章纷乱思绪 宁萱璃把花粉收好,那朵七色花也很快凋谢,方才还美丽动人,转眼就成了一枝枯花。 她也顾不上伤感情怀,转身快步向着男子的方向而去,到了他身边发现那些幽藤蛇正被他引着向一个圆坑走去,那里像是一个人挖的陷井。 宁萱璃想到男子之前所说,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想必他早就知道这朵花有这种东西守护,这才刻意挖了这么一个陷井。 他吹着笛子,笛声悠扬,那些幽藤蛇也不再吐绿汁,像是被催眠了一般,一直向前走去,即使到了坑边也义无反顾。 宁萱璃起着方才自己难受的感觉,莫非……这些蛇也失去了知觉?以至于被引着向前? 她在思索的功夫,那些幽藤蛇已经陆续全部掉了下去,男子收了笛子,转头对她淡淡一笑,“你没事吧?可好些了吗?” 宁萱璃听着他先问自己,而不是先问花,也回应他一个微笑,“没事,花粉也拿到了,”她说着,举了举手中的瓶子。 她的笑容很浅,不过瞬间就消失无痕,男子却看得微微一怔,眼前的女子清冷高远,眉眼间有傲然之气,她长得极美,但不是那种寻常的艳丽之美,像是天生沉浸在骨子里的贵气,在举手投足间就流露出来。 他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宁萱璃,”宁萱璃淡淡开口,她的话音刚落,突然伸手拉住男子的袖子往身前一带,一如方才那个男子拉她一样,与此同时,她抬起另一只手,手腕上暗器的机关被启动,几枚细如牛毛的针割破空气凌厉的射了出去。 “哧!”几声微响,暗器射入两条幽藤蛇的身体里,它们呜咽了一些,就地翻滚了两下,又掉入了坑里。 男子回头看着,挑眉说道:“好险,原来还有漏网的,多谢宁姑娘相救。” 宁萱璃收回手,“不用,方才你也救了我,两清了。” 男子又轻声一笑,清悦动听,“嗯……这么说来,还是我欠你的。方才我没有想到你会对我的笛声有反应,我的笛子……有些特别,可以麻木心神,就像对这些幽藤蛇一样,当初我请师父做了一个小小的改造,对人不会再有效果,困为……我也不想对任何人做这种事。” “当时师父的说法是,改造的算是成功,但是,如此遇到心地纯净,毫无杂念之人或者……天资极为聪颖,极具天赋之人也同样会产生效果。不过,我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所以方才一时情急,对姑娘造成了一些伤害,还请见谅。”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知者不怪。何况你说的这些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男子的目光在她手腕上的暗器一掠,“在下还有一个问题,不知是否会唐突。” “你说。”宁萱璃淡淡道。 “姑娘手中的暗器……是从何而来?好像十分精致。”男子问道。 宁萱璃看着他的目光,这张和秦谨疏一样的脸,总是让她的心底泛起不一样的滋味,若是平时她才懒得和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男人说这么多的废话,也不会同意花粉与他共有。 她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睛说道:“这是一位老先生为我打造的,他的锻造功夫可谓一流。” “噢?”男子的笑意在眼底一闪,“可是云莱山庄的卓老先生吗?” 宁萱璃抬起头来,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男子的目光坦然,含了笑意迎着她看来。 “你是鹤尧?”宁萱璃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她不禁脱口而出。 男子诧异的挑了挑眉,但仍旧点了点头,“不错,在下正是楚鹤尧,这么说来,姑娘手上的东西,当真是出自家师之手了?” “正是,”宁萱璃举了举手,“我听他提到你,只知道你叫鹤尧,却不知道你姓楚。没有想到吧?今天是你师父打造的暗器救了你。” 楚鹤尧轻轻的笑起来,眼睛闪着光,“嗯,在下以为,只靠暗器本身是不行的,关键还是要看是谁在用。” 宁萱璃抿了嘴唇不说话,她看着映在日光里的楚鹤尧,他的周身都有一层淡淡的金光,光芒折射入眼底,他的眼睛很亮,乌黑似光辉熠熠的宝石,眼角有淡淡的笑意,眼尾也因此微微的翘起。 就如同……当年师尊的笑意一样。 她看到双眼睛里的自己,慢慢的抬起手来,抚在那双眼睛的眼尾,长长的睫毛扫着她的指腹,有一种微微的痒。 楚鹤尧也微微愣住,宁萱璃身上的淡淡的香气自手腕间弥漫开来,荡在他的鼻尖,很清新,很好闻,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是……他只吸了一口气,便摒住了呼吸,一颗心在胸膛里跳得很快。 他近距离的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黑白分明,肌肤白得透明,如上好的羊脂玉,泛着淡淡的光泽。 如此近,如此清晰,清晰的能够看到她眼睛上的睫毛,黑密浓翘,他却依旧在这浓密的睫毛下,看到那双明亮眼睛里的淡淡的哀伤。 楚鹤尧觉得她像是一个谜,虽然如此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却依旧像是隔着一层迷离的雾,让人看不清楚。 她初次见到他的那一句“你怎么来了”,还有第一眼看到他时那双眼睛里的惊诧和喜悦,她分明就是透过自己,像是看到了别人,还有……她后来让自己解开扣子,他总觉得她是在找什么东西。 包括现在。 楚鹤尧的心思千回百转,宁萱璃已经收回了手,像是很长,其实只是一刹那。 宁萱璃表面上平静,内心里却是如浪翻涌,她在触及到楚鹤尧眼角的同时,也确认了他根本不是易容术,虽然自己也并非是想着看看他是否易了容。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去云莱山庄,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的那一抹身影,当时隐约觉得有些熟悉,难道……当时是他? 可是,他与秦谨疏长得这样相像,白轻风似乎也没有提过啊。难道他们都知道?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吗? 宁萱璃当即就否定了这个念头,她有几次想要问,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鹤尧见她微皱眉头,像是有所思的模样,微微歪了歪头,“姑娘,你是在好奇为什么之前去云莱山庄不曾见过我?” 宁萱璃点了点头,“算是吧。” “我平时很少在山庄,就算是在,也极少见外人,去山庄的人都是去见家师的,想找他问关于兵器的问题,我又不懂那些,只是负责让他老人家吃得好,住得舒服也就是了。” 宁萱璃听到他说“吃得好,”想起卓老先生那屋子里的肉香,不由得一笑,“看起来你做得很好。” 楚鹤尧挑眉,笑意温暖1;148471591054062,“是啊,被你看出来了。看起来家师与你很投缘,平时那些人看到的都是他严肃正经的模样,想必……你是看到了更多的?” 宁萱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不是看,我是靠闻出来的。猪蹄的味道很香,想闻不到都难。” 楚鹤尧的笑意更浓,“是的,他的口味很挑剔,除了我做的之外,只吃天香楼的。” 宁萱璃看着他,面前的这个人除了与秦谨疏的容貌一样,其它的真是有天大的区别,秦谨疏严肃冷峻,不苟言笑,而面前的这一个温和从容,笑意温暖。 意识到自己在把两个人进行比较,宁萱璃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垂下了眼睛,看到手中的药瓶,她低声说道:“这花粉我先带回去,你要做什么?不如现在告诉我。” “嗯……”楚鹤尧沉吟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不如这样吧,你准备做什么就随着你的心意去做,然后给我两粒便好,如何?” 宁萱璃没有想到他等了那么久只为花开,还因此做了一个陷井,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他竟然没有想好要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那个陷井,楚鹤尧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解释道:“我闲来无事,便喜欢出来转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恰巧前些时日走到这里,耐不住好奇就进来看看,刚好看到了这株花,平时看过的杂记上也有记载,知道这花的后面有看似绿藤的幽藤蛇,就做了这么个准备。其实也算是临时起意,所以,宁姑娘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宁萱璃听完他的话,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只是既然他这样说了,便点头说道:“好吧,我做两粒补气强身的丹药,你用来送给卓老先生,他一定会喜欢。” “如此,有劳了。”楚鹤尧拱手说道。 “告辞了。”宁萱璃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楚鹤尧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宁姑娘,你要去哪?” “我还有东西没有找到,还要去别处找一找。”宁萱璃没有回头,不想去看楚鹤尧,不想拿他与秦谨疏做比较。 但是……心里却忍不住,她不知道如何去调整,去面对,唯一能做的,就是此时不去看他。 “要不要我……”楚鹤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还未说完,宁萱璃就说道:“不用了,多谢。我不知道要找的东西在哪,不知道还要几天,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她说罢,迈开步子飞快的向前走去,楚鹤尧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他看着这个有几分奇怪的女子,目光深深。 宁萱璃用最快的速度走出了很远,这样的状态,简单可以用“逃”来形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逃什么。 走了不知道多远多久,感觉身上都出了汗,她才慢慢的停下来,抬手摸了摸脸,看着指尖的水珠不禁愣了愣。 噢?眼睛也累得出汗了吗? 第六十九章 遭遇猛兽 第六十九章遭遇猛兽 宁萱璃在山中整整三日,除了那株七色花还算是有所用途之外,其它的那些对于别人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但对于宁萱璃来说,不过尔尔。 她要找的东西,最终还是没有找到。 她算了算时间,不能再在这里继续逗留下去,看起来能够在这里找到的希望并不大,还是应该早做打算,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这一日天色将晚,她收拾了东西开始向外走,不知不觉间三日也走了不近的路途,一边向前走,一边仔细留神着四周的动静。 走来走去,又路过与楚鹤尧一起遇到幽藤蛇的地方,那个陷井还在,里面的蛇早已经化成了绿色的汁水,花落,它们的命运也跟着消亡。 她在那里怔了怔,脑海中又浮现楚鹤尧的影子,还有他脸上的那一抹笑意,眼角微微扬起,像极了师尊。 宁萱璃的心微微痛了痛,她垂下眼睛,只盯着自己脚下的路匆匆向前,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忽然,她感觉到肩膀上的两只灵鼠身子直了直,鼻子嗅了嗅,似乎前面有什么危机。 宁萱璃的脚步立即停下,这两只灵鼠的感觉特别灵敏,这几日有它们在身边帮了不少忙,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它们了能力。 宁萱璃此刻也感觉出了不对,四周很静,静得有些出奇,西边有落日的余晖慢慢的投射过来,落在密密的树木枝叶上,在地上投下细碎斑驳的影子,残阳如血,光线载着那幽冷的红,扑在前面的幽深小路上。 太安静了,连鸟虫的声音都没有,隐约还有淡淡的腥气,像是血腥气又像是腐臭的腥气,宁萱璃心中的警觉慢慢升高,一般有腥气,就会有猛兽,何况四周还息了声,想必不是等闲之辈。 宁萱璃刚想要后退几步,忽然感觉到袖子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动了动,她心中疑惑,翻开来一看,原来是那个可爱的姑娘易苒瑛送给她的那枚吊坠。 她想起易苒瑛说,这东西可以避开毒物,能够防身,其实她倒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不成想今日竟然有这种感应,看起来还真不是件俗物。 她正想着,感觉到那股子腥气越来越浓,肩膀上两只灵鼠也吡起了牙,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猛然间,一阵疾厉的风声扑面而来,宁萱璃急忙脚尖点地向后一滑,感觉同时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落在了自己方才站的地方,她定睛仔细一看,不由得微微抽了一口气。 那是一只……看上去像是豹子一样的动物,并不是特别大,比之前遇到的恶狼要小上一圈,但身材健壮,爪子肥厚,有力的踏在地上,爪尖上尖锐的指甲幽冷锐利,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它的身上是斑驳的花纹,与一般的豹子不同,它的毛色显得有些诡异,那些深浅不一的斑点看上去像是一只只邪恶的眼睛,让人一见就心里发慌。 宁萱璃最注意的还是它的那双眼睛,竟然是诡异的红色,闪闪发亮,像是两盏晶亮的灯,只是那颜色着实骇人。 它微微打着响鼻,像是在喘着粗气,时不时的晃一晃头,侧首看向四周,却没有格外在宁萱璃的身上停留。 宁萱璃不禁有些纳闷,这东西是怎么回事?没有看到自己?不像啊……方才还准准的落在自己站的地方呢。 她心中疑惑,试探着动了动,这一动之下,那个家伙果然立即把头转了过来,像是在侧耳倾听,随后身子灵动,快速的一扑。 “呼”的一声,夹杂着腥气,准准的落在了宁萱璃刚刚离开的地方,爪子有力的蹬住地面,抓出了一个小小的坑来,可见力道之大。 宁萱璃此时便能确定,这个家伙……当真是个睁眼瞎,它是靠细微的声音来辩认猎物的所在方向,而它那双吓人的眼睛,只怕是另有所用。 在自然界当初,越是漂亮的东西,越容易有毒,这家伙全身上下除了那诡异的斑纹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双眼睛,难不成这是它的杀人利器? 宁萱璃想通了这一点,示意肩膀上的两只灵鼠不要乱动乱叫,她慢慢的抽出腰间的软剑来,冷亮的光芒一闪,那只豹子立即转过了头,剑身折射的冷光似乎折入豹子的眼底,顿时光芒大涨。 这突如其来的光特别的亮,让宁萱璃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眼角几乎要流出泪珠来,她忽然明白,那双血红眼睛的独特之处。 那双眼睛的确是看不见,却可以折射出兵器的亮光,那光芒入了眼底就会大涨,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会让人有瞬间失明的感觉,震惊之下还会神情恍惚,也就是这个功夫,豹子便可以起身攻击。 试问,走入这个密林中的,有几个是不带兵器的? 宁萱璃瞬间想明白了这一点,眼睛还未睁开,她就又起身向着一侧跃了过去,刚刚落地,便看到那只豹子正在方才的地方吡着牙,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水光,像是精美的宝石,但此时在宁萱璃看来,不觉得动人,只觉得诡异。 她急忙收起了软剑,慢慢抚了抚手腕上的暗器,想着用暗器来取胜,还未来得及出手,只觉得那枚吊坠又在袖子里动了动。 宁萱璃心头一动,把那枚吊坠取出来挂在颈间,吊坠露在空气中,动得更厉害了些,隐约像是有某种韵律,她盯着只豹子看,发现它似乎静了静,微微侧首,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时间不大,那只豹子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再退一步。 宁萱璃有几分诧异,几分惊喜,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坠子,竟然可以让这个大家伙一退再退。 她把腕间的暗器准备好,试探着上前一步,那只豹子又再后退了一步,腰身微微弯起,像是在为逃跑作准备,宁萱璃正要准备再上前,豹子突然向后一跃,头也不回的跑了。 宁萱璃看着它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由得暗自发笑,她垂首看了看颈间的吊坠,从豹子跑的那一刻,它似乎也不再动了。 倒真是一个稀奇物件。 宁萱璃没有再取下来放进袖子里,把它留在颈间,带着两只灵鼠一路向前走去。 此时已经是弦月挂起,如一弯银钩,在星子中沉静着,星光闪耀,四周风声阵阵,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个美好安静的夜晚。 宁萱璃忍不住想起秦谨疏,他……此刻在做什么呢? 秦谨疏望着天边的月,身子却一动不动,他此时身在豆家庄的一处房坡上,静静的等待着匪徒现身。 自从那日秦谨离叫住他,告诉他这里经常走失少女之后,他就开始着手整理这个案件,他心急如焚,一方面想着快点把这边的案子查清楚了结,另一方面又挂心着宁萱璃的情况。 夜色深沉,他的目光炯炯,盯着前面的那处小院,这户人家有一个年方十六岁的女孩子,左边的那一户人家的女子十八岁,右边的那一户则是与祖母相依为命的十九岁的思思。 整个村子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数这里的女孩子多,其它的地方都很分散,秦谨疏觉得这里是匪徒最容易出现的地方,他是在摸清了村里的状况之后选择了这里。 四周寂静无声,村子里的狗叫声也退了去,各家都灭了灯,村子里一片黑暗,除了天上的月光和星光投射下来,其它的光线一丝也无。 秦谨疏在这里监守,秦谨离此时却在衙门里听曲儿,他和秦谨疏分了工,秦谨疏去了村中,他留在衙门里坐镇,实际上就是听听曲儿,看看歌舞一类,没有什么要做的。 京兆司的官员柳元清坐在下面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举起手边的酒杯道:“王爷,下官敬您一杯。” 秦谨离点了点头,伸手拿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赞叹道:“柳大人这里的碧雪春果然是好酒,本王早就听说柳大人对酒有研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罢,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柳元清也急忙喝了,杯子未放下就谦虚的说道:“王爷过奖了,下官也不过是平时有闲暇的功夫时爱读一些个酿酒方面的书,又懂得一些酿酒的方子,实不相满,”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秦谨离的方向俯了俯身,“下官家之前是做酒庄生意的,最初的那个小官儿,就是用酒庄赚的银子捐的……” 秦谨离听到这些,忍不住一笑,拍着手打着拍子,看着在厅堂中扭动着腰肢的舞姬,“柳大人会赚钱,是把生意的好手,怎么样?这做官儿比做酒庄更赚钱吧?” 他似玩笑的说,柳元清却不敢接,急忙摆了摆手说道:“王爷说笑了,王爷说笑了……” 两个人正喝着酒看着歌舞,忽然外面有一个人跑进来,那人穿了青衣小帽,快步奔到柳元清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柳元清一听,眉头不禁微微一皱,眼风飞快的向着秦谨离的方向一瞄。 这一个微妙的变化,没有躲过秦谨离的眼睛。 他微微挑眉,问道:“柳大人,何事?” 柳元清沉吟了一下,起身从酒桌后面转过来,走到1;148471591054062秦谨离的身旁,拢着手说了几句。 秦谨离也微微一怔,随后摆了摆手,丝乐之声立即停了,舞姬们也依次退了出去,厅堂中立即安静了下来。 秦谨离转头对柳元清说道:“本王还要借柳大人的书房一用,柳大人不介意吧?” “当然,当然,”柳元清立即会意,他点了点头,“王爷,若是没有其它的吩咐,下官先告退了,您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下官便是。” 秦谨离点了点头,柳元清转身退了出去。 他在走廊的尽头站下,浓浓的夜色中,只露出一个头来小心的看着,时间不大,只见院门口处灯笼一晃,有人趁夜色而来。 尽管那人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看不见容貌,全身上下只能够看到那双举着灯笼的手和偶尔露出的尖细的鞋尖。 虽然如此,但是柳元清也能够看出此人是个美人,身段婀娜,姿态优雅,当真是一个标准的美人,不是那些带了风情味道的舞女所能够相比。 他想着此女的身份,不由得微微笑了笑。 第七十章 再次相遇 第七十章再次相遇 女子一路穿过院落,走到廊下,缓步迈步台阶,径直走到房门前,轻轻的拍了拍。 很快,里面便响起秦谨离的声音,“进来。” 女子推门走了进去,秦谨离抬眼一望,女子吹灭了手里的灯笼,把斗篷解了下去。 他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也算得上是家世显赫,背景深厚,本人也是名满凉城,之前是才学之名,现在……却会和秦谨疏的名字连在一起了。 来人正是楼之悦。 秦谨离看着她清秀的模样,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一指下垂首的座位,微笑道:“楼小姐,请坐。” 楼之悦并没有听他的,而是挑了一张离着他远的椅子坐下,抬起眼望过来道:“王爷,不知您之前所说的事,如何了?” 秦谨离低声一笑,“楼小姐放心,本王答应过的事,向来说话算数。” “噢?”楼之悦挑了挑眉,似乎并不以为然,“那么,王爷倒是说说,为小女子解解疑惑,六殿下……他在哪里呢?” “本王的这个六弟呀,”秦谨离说着,慢慢的站了起来,他慢步踱到楼之悦的身边,声音里含了笑意:“他在城郊的豆家庄呢。” “豆家庄?”楼之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于城外的那些村子自然是知道得不多,但是,她一听这个名字,就感觉到或许秦谨离并没有骗她。 “正是,”秦谨离点了点头,把顺手从桌子上的一本折子打开,摊开在楼之悦的眼前,对她说道:“你瞧,这是京兆司柳元清写的折子,上面说豆家庄有许多女子失踪,京兆司破不了案子,就请求父皇裁夺,本王正好……”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俯下身在楼之悦的耳边说道:“本王正好得到了楼小姐的消息,便把这件事情揽了下来,然后请他陪本王一起来处理这件事情,他自愿去了豆家庄,就是这样。” 他一边说着,脸上慢慢浮现一丝阴冷的笑意,目光在烛火中一闪一闪,“嗯?楼小姐对本王的安排可还满意吗?” 楼之悦的身子向后仰,躲开秦谨离喷在耳边的气息,面色沉冷道:“王爷,你好像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不想让六殿下去找那个女人,但是,我也没有想着让他出宫去,日夜不得相见。” “嘶……”秦谨离夸张的抽了一口气,慢慢直起身子来,面上露出为难之色,“楼小姐要是这么说的话,本王好像做得的确不够好,可是,现在已然至此,他总算没有能够去找别的女子,这也算是小功一件吧。” 楼之悦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她站起身来,重新把那盏灯笼握在手中,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了,打扰王爷,内心不安。告辞。” “先别急着走啊,”秦谨离伸手臂拦下他的去路,“楼小姐这么快就要走?不打算再与本王说点什么吗?” 楼之悦垂着眼睛,看着还未撤去的酒席,想着远在豆家庄的秦谨疏还在监守那里的情况,不由得沉声说道:“王爷打得好算盘,您留在这里吃酒,六殿下在豆家庄忙碌,您还真是会安排。” 秦谨离朗声一笑,“楼小姐是在为六弟鸣不平吗?可惜,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本王无关。”他说着,目光在楼之悦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不如楼小姐替本王分析一下,他为什么愿意去那里守候,而不愿意回宫里呢?” 楼之悦的身子一僵,握着灯笼的手指猛然一用力,秦谨离的话像是尖锐的刀,狠狠的刺入了她的心里。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冰冷,秦谨离看着她的目光,却慢慢透出笑意来。 此时密林中的月光比其它地方的要亮,宁萱璃透过枝叶看去,月光如水,星子如钻石般闪耀,她面前是一片花海,颜色绚丽,在月光下闪着各色的光,如流淌过的彩虹落入草间。 她试了试,花草没有毒,慢慢坐在花海边,解下水壶喝了几口水,正想要安静的休息一会儿,刚刚合上眼睛,忽然听到不远处隐约有说话的声音,她立即又睁开了眼睛。 在这个地方能够听到人的声音,算是十分稀奇的事情了,宁萱璃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应该过去看看。 她起身寻着声音找过去,果然在一块空地上,看到了两个人正坐在火堆旁,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正在谈论着什么。 而那两个,她也认识,正是前几天刚认识的易苒恒和易苒瑛。 见到是这兄妹二人,宁萱璃的心松了松,心情也好了些,她肩膀上的两只灵鼠也似乎很高兴的样子,“吱吱”叫了两声。 这么一叫,被易苒恒和易苒瑛听到了,宁萱璃想不现身也不行了,她慢步从草丛间走了出来,“又见面了。” “宁姐姐!”易苒瑛一见是她,兴奋的跳了起来,举着手里的烤鱼来到她的身边,“宁姐姐,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还没有吃东西吧?饿了吧?这鱼给你。” 宁萱璃正想要拒绝,易苒瑛歪头一笑,声音清脆道:“宁姐姐,你不要拒绝噢,这是我抓到的鱼,味道特别鲜,一定要尝一尝。” 宁萱璃不禁一笑,便点头接过,“好吧。” 易苒瑛看到她脖颈间的吊坠,不由得欢喜道:“宁姐姐,小金给了你帮助,派上用场了是不是?” 宁萱璃再次点了点头,“我还没有谢谢你,这东西真的很有用。” “有用就好啊,”易苒瑛高兴说道:“我们一直在担心你,所以也就没有走,但是又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所以就四处的乱走,今天终于遇到你了。” 她说罢,拉着宁萱璃在火堆前坐下,不停的说着这两天遇到的事,宁萱璃面带微笑的听着,心情也随着她清脆激昂的语调飞扬了起来。 易苒恒忍不住笑了笑,在一旁说道:“宁小姐,你不要介意,我这个妹妹遇到喜欢的人就会变成一个话唠,说个没完,也不管人家爱不家听。” “哥哥,”易苒瑛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说道:“我不过就是把这两天的事和宁姐姐说说而已嘛,我不说她都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易苒恒摇了摇头,“好吧,你说,只要人家宁小姐不反感你就行,我有什么好反对的,反正我这么多年早就都习惯了,耳朵里的茧子都很厚了……” “哥哥!”易苒瑛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尖叫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宁萱璃的心里有淡淡的暖意,这样的温情和吵闹她以前和师尊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有,当然,都是她在吵闹,在不讲理,师尊只是无奈的含笑着听,那种笑,让她沉溺在其中,以至于后来师尊故去之后许久,她依旧能够从梦中哭着醒来。 宁萱璃的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易苒瑛看似天真无邪,实在内心细腻,她察觉到宁萱璃的情绪,便不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转头又用两根手指捏了捏黑鼠的毛,“宁姐姐,它们两个有名字吗?” “还没有,”宁萱璃摇了摇头说道。 “嗯……那不如叫小白和小黑?”易苒瑛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黑白两只灵鼠本来还期待着什么好名字,一听到这个,不由得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脸嫌弃的转开了目光。 “嘿!”易苒瑛一见不禁有些急了,跳起来掐着腰说道:“你们什么意思?竟然不喜欢?” 易苒恒也没有想到这两只小东西这么有灵性,不禁笑道:“别说它们了,我都觉得你起的名字不怎么样,小白和小黑……这也太随便了吧?” “谁说的?”易苒瑛腮帮一鼓,瞪圆了眼睛说道:“我说的是,白鼠叫小黑,黑鼠叫小白,怎么样?够特别吧?” “……”易苒恒。 “……”宁萱璃也忍不住淡1;148471591054062淡的一笑。 两只灵鼠的胡子颤了颤,显然更不满意,两只鼠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跑到宁萱璃的身后躲了起来不再出来,用这种方式无声的抵抗。 易苒瑛一见不干了,她掐着腰过去转到宁萱璃的身后,俯下身子开始无休无止的数落,把小白和小黑说得无地自容,浑身颤抖,恨不能扎到土里去,像鼹鼠似的打个洞跑了算完。 宁萱璃没有再在意她们三个之间的斗嘴,她目光一瞄,发现易苒恒手中拿着的是一张药方,上面写着许多的药名,纸的边缘还有些微微的破损,像是一张旧方子。 她想着之前看到易苒恒熟练用药的事情,心头不禁一动,微微侧首,对易苒恒说道:“你这是在研究什么?” 易苒恒听到她问起,抬头淡淡的一笑,“宁小姐有所不知,我自幼喜爱医术,对这一行也算是有些研究,平时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个医书病理脉案,再寻个古方什么的,没事的研究研究,也算是一种消遣吧。” 宁萱璃不禁挑眉一笑,眼前的易苒恒人长得清秀,像是一个俊秀的读书人,看他和易苒瑛的装扮也不像是贫苦人家,按说这个年纪有钱人家的公子,大都闲日子太长,一天一天的难熬,天天去找什么消遣,或是听曲唱戏,或是逛花会窑子,论起哪家的姑娘年轻漂亮又有才艺,那当真是如数家珍。 像易苒恒这样用读医书、看脉案、研究古方来当做爱好的,也算是一大奇人了。 宁萱璃想着罢多时,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现在也有一个病例,不知公子能否把药方一借,让我看一眼?” “当然可以。”易苒恒把手中的药方递了过去,交到宁萱璃的手中。 第七十一章 误入局中 第七十一章误入局中 宁萱璃就着火光,看着那张药方上写着的药名,看得出写方之人也算得上是医术高深,她一边看一边说道:“易公子,你这个方子,是承自何人之手?可以说吗?” 易苒恒一笑,“当然,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个方子是我师父写的,之前一直在推敲,只是他老人家爱好的东西太多,医术只是一部分,所以这张方子后来搁置了起来,因为我爱好医术,他就把这方子给了我,我觉得这方子的配伍不错,想着若是能够研究好,能够使用起来的话,也算是一张好方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一张好方子,可见令师的医术颇佳,只是……”她微微拧眉,看了一眼易苒恒,“依我之见,这个白岩草,似乎用得有些不对,若是换成红离叶,是不是会更好些?” 易苒恒的眼睛一亮,急忙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脸色由凝重慢慢变得喜悦起来,他的唇角越翘越高,最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跳了起来,把在一边逗弄着两只灵鼠的易苒瑛吓了一跳,“哥哥,你干嘛呢?” 易苒1;148471591054062恒上前一步,来到宁萱璃的近前,深施了一礼道:“宁小姐,请受我一拜。” 宁萱璃侧身避过,“不必。” “怎么啦?”易苒瑛眨巴着眼睛道:“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妹,”易苒恒把那张方子像献宝似的让她看了看,“你瞧。” “这不是你经常拿出来研究的那张方子吗?怎么了?终于看出什么门道来了?”易苒瑛疑惑道。 “正是,”易苒恒笑着点头说道:“多亏了宁小姐,她看出这个方子的不妥之处,经她一点拨,这张方子就再妥当不过了。” “噢?”易苒瑛也高兴起来,拉住宁萱璃的手说道:“宁姐姐,你真是我们兄妹二人的福星呢。” 宁萱璃微笑着摇了摇头,“易小姐过奖,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别叫我易小姐啦,叫我小瑛吧,”易苒瑛眼睛闪闪,像是天边的星辰。 宁萱璃点了点头,“小瑛,时候不早,你们是打算休息还是继续走?” 易苒瑛与易苒恒对视一眼,说道:“宁姐姐,我们听你的,你说吧。” 宁萱璃看了看天色,“如果大家不累的话,不如趁月色不错,连夜赶路,到时候累了再休息,如何?” “好,”兄妹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一行三人灭了火堆,带好了随身的物品,一路向着出品的方向走去。 已经是黎明时分,夜色中最黑暗的时刻,天边的星子似乎都有些困了,光线有些暗了下去,豆家庄的人们早已经熟睡,此时睡得正香。 暗中的秦谨疏却是眸光闪亮,他一夜未眠,只盼着今天晚上能够抓住匪徒,好快点了结了案子,去找宁萱璃。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夜色中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起急,如果今天晚上再没有动静,就又要耽误一天了,他的脚步一次一次被拖延住,耐性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忽然,耳边有一丝微响划过。 唰! 像是衣襟在空气中掠过的声音。 秦谨疏立即寻着声音望去,身形也更加隐秘了些,果然,时间不大,他看到前面院中有一条黑影轻手轻脚的挪过来,脚尖轻点,不时左右环顾,像是一只狡猾的狐。 秦谨疏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黑影,那人轻轻跃到院中,一丝声息也无,他的腰间似乎有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看样子像是一把刀,用黑布裹了起来,不过离得太远,看得不太真切。 那人猫身走到窗前,侧耳听了听,又慢慢从腰间拿出一样小巧精致的东西,从秦谨疏的角度上看过去,像是一只小小的仙鹤,一只手捏住仙鹤的双腿,一只拉住翅膀,轻轻一拉,从仙鹤的嘴里就喷出一点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看起来甚是诡异。 秦谨疏立即便明白,这家伙一定是在喷迷药,想必就是用这种方法把那些姑娘和家人都迷晕,然后趁机把人带走。 难怪,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等到人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溜之大吉了。 秦谨疏暗中打了一个手势,他带来的那些人都暗中不动,只待此人以为得了手,稍等了片刻把仙鹤收好,抽出腰间的钢刀来,把屋门栓从里面打开,推门走了进去。 时间不大,那人又从里面走了出来,肩膀上扛着一个长条的包裹,看样子像是一个人,随后四处望了望,见四周无人,飞身一跃,轻轻跳上墙头,三下五下便不见了踪迹。 秦谨疏轻轻打了一声呼哨,带着他的人快步跟了上去,四面八方,纷纷闪现出五六个人来,直追着前面的黑影而去。 前面的黑影并没有发现他们,一路扛着人快步向前,秦谨疏带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的目的很简单,不只要把人抓住,还要把藏人的地方找到,从而揪出幕后主使。 黑影的轻功很是不错,秦谨疏今天带来的人都是他自己的人,没有和衙门的衙役,更没有用宫中的侍卫,事关重大,他又破案心切,唯恐衙役或者侍卫中有内奸,把消息泄露了出去。 黑影七拐八拐,竟然一路进了京城,四周的城门早已经关闭,根本进不了城,黑影另有门路,他来到东城门不远的地方,掀起一片草皮,身子一纵竟然跳了下去。 秦谨疏追到那里才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挖了一处秘道,他的心头不禁一跳,忽然感觉今天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寻常,他看着黑乎乎的地道,有一种未知的危险感让他有些不安,仿佛这一跳之下就像跳入了一张巨口。 他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上前道:“主子,属下去吧。” 秦谨疏顿了顿,摆手说道:“不必。我亲自下去,一个人跟着我进去就行,其它的人进城之后先回去待命。” 一行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有些担忧,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好垂首说道:“是。” 秦谨疏跳下了地道,里面很黑,只是隔着不远便有一盏昏暗的灯,勉强能够看得清脚下的路,里面的空气还有一些潮湿,看起来像是刚挖了不久,不像是经常使用的,而且地道很窄,也有些粗糙,没有什么分岔路口,好像只是为了一时之需,直通向某一个地方。 约摸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秦谨疏感觉迎面的气流似乎干爽了些,还有微微的风在流动,想必是快要到头了,他的手握上了腰间的剑,随时准备出去之后会遭遇面对面的撕杀。 果然,时间不大,地道到了尽头,出口在头顶上,秦谨疏正想要打开,他身边的暗卫上前道:“主子,小心。” 他说着,伸手拔出腰间的佩刀,用刀尖轻轻挑起上面的圆盖,朝着四下里看了看,这像是一座府邸的后院,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他这才放下心来,对秦谨疏说道:“主子,没有人。” “好,”秦谨疏点了点头,“上去。” 他带着暗卫从地道里出来,四下里看了看,觉得眼前景物似乎有些熟悉,这像是一处后院,院子的灯笼早已经止灭,房间里却有一处亮着灯,秦谨疏的目光转过去,在看到那扇窗子上的灯光,看到那窗前的一株珍珠落时,心头忍不住的一跳。 他立即对身边的暗卫说道:“快,退下。” “主子……”暗卫一愣,秦谨疏再次说道:“快,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 暗卫刚刚隐身到暗处,院门口处有脚步声响起,一人打着哈欠走来,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秦谨疏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没有躲闪。 那人走进院中,正打着哈欠,一抬头看到院中的秦谨疏不由得吓了一跳,后半个哈欠也没了,急忙快走了几步,到了秦谨疏的面前,施了礼道:“殿下,您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秦谨疏看着来人,微微的闭了闭眼睛,心中的预感果然没有错,他没有说话,转身大步向着房间内走去,刚一迈步,忽然听到有人快步奔来,喘着气进了院子,来人扑到之前挑灯的男子面前,一看到秦谨疏,也愣了一下,随即施了礼道:“殿下!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奴才以为您不在呢,急忙前来找管家……” 秦谨疏呼了一口气,“是什么官兵?” “回殿下,是京兆司的,带队的是柳元青,柳大人。”家丁快速的说道。 管家不禁一愣,“殿下,怎么会有京兆司前来?奴才过去问问。” “不必了,”秦谨疏摇了摇头,“我亲自去看。” 管家看着他慢步向前,愣了片刻急忙提着灯笼也跟了上去,他看着前面的秦谨疏,总觉得殿下似乎知道些什么,似乎……是不太好的事。 秦谨疏面色沉冷,他心中的怒火已经退去,只有对自己的嘲笑,他不断在心里骂自己,不但大意,而且愚蠢到家了。 这处宅子,不是别人的,正是他的一处私宅,由于乾元帝还没有允许他出宫开府,但又怕他总闷在宫里无聊,就赏了他这么一处私宅,原先是一个官员买下的,只是后来这个官员犯了罪,宅子财产都充了公,这里景致不错,也安静清雅,乾元帝就派人修葺了一番,赏给了秦谨疏。 只是秦谨疏来的时候并不多,每个月只来一两次,一向也没有把这里的布置景色放在心上,所以刚刚只是觉得有些熟悉,一时间并没有想起来。 何况……有谁会以为,匪徒会引着自己来自己家? 他边走边微微冷笑,差一点笑出声来,这明显就是一个局,自己不过是被人引进来的罢了,可笑自己还想着做成什么事,想着让宁萱璃以自己为豪,想着破了案子再去找她! 秦谨疏快步到了府门前,把一腔的情绪压下,命人把府门大开,映入他的眼帘的正是一队整齐的衙役,个个手中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他们手中的钢刀,冒出森然的冷气。 第七十二章 搜 第七十二章搜 秦谨疏站在台阶上,四周的火光突突的跳着,映着他沉冷的面容,柳元清看到他出现,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上前几步说道:“下官给六殿下请安。” “柳大人,”秦谨疏语气淡淡,“您这安请得不是太早了些?天还未亮,你这样带人前来,究竟是何意啊?” “哈,”柳元清短促的一笑,摸了摸胡子说道:“这个……殿下呀,下官也不想这个时候前来打扰,只是……公务在身,不得不来,还请殿下见谅啊。” “公务?”秦谨疏背着手,心中的怒意翻涌,看着面前这张脸,想着前两日还在自己面前露出羞愧之色,说什么他自己无能,实在破不了案子,这才上奏了乾元帝,让两位1;148471591054062殿下出手相助,实在是让他感激涕零。 确实是“涕零”了,可此时却看不出半分的“感激”来。 他看着四周的衙役,空气中时不时有火把燃烧时的“噼哩啪啦”的声响,像是扔在他心里的爆竹。 秦谨疏的脸色愈发沉冷,“不知柳大人所说的,是何公务啊?” “这个……”柳元清假装思索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殿下,您应该知道的,就是之前说的豆家庄的少女失踪案,今夜有线索显示,匪徒进入了这所宅子中,下官也很奇怪……不知为何,会到殿下的宅子中来呀?” 他说不知为何,语调却微微的拉长,脸上似笑非笑,分明就是一副看笑话的神情,秦谨疏的眸子微微一眯,慢步走下台阶下。 他一步一步,步子迈得沉稳,丝毫没有惊慌之态,眸子冰冷闪亮,火焰映入眼底,似燃烧的火焰,乌发轻轻在脑后飞扬,他似九天之上的飞龙,慢步走下云端。 柳元清的心中忽然有些发虚,发现秦谨疏有了几分皇帝的气度,不怒而自威。 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几步几步,不禁想到面前的这位爷可是当今圣上疼爱的皇子,今天之事若是自己逼得太急,那无异于自己会得罪了这位爷,将来…… 可是他转念又一想,今日若是不得罪秦谨疏,那自己身后那位可放不过自己,要知道那位可比眼前的这个厉害多了,那可是狠角色,出手狠辣,性子阴冷。 柳元清吞了一口唾沫,没有笑意的笑了笑,“殿下,下官实在是不想怀疑您,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瞧着,匪徒就是入了您的府,您看……是不是让下官进去搜一搜?” “放肆!”管家上前一步,怒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由得你们说搜就搜?” “到底是谁放肆?”柳元清冷笑了一声,“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家奴,竟然敢在这里对本官出言不逊?” “你……”管家气得脸色发红,正想再理论几句,秦谨疏淡淡伸手拦下了他,转头对柳元清说道:“柳大人,不知道你想怎么个搜法?” “自然是……”柳元清急忙笑了笑,拱手说道:“不能像搜其它的人家那样搜了,殿下您放心,只要让下官简单的搜一下,能交了差就可以。” “噢?”秦谨疏似乎笑了笑,笑意极淡,像是风刮过冰凉的水面,柳元清看着那笑意也不禁缩了缩脖子,忽然有些冷意。 秦谨疏看着他,目光清冷,“柳大人,你当真要搜吗?” 柳元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还请您多多担待,下官职责在此……” “那好,”秦谨疏打断他的话,“既然如此,我就允许你搜一搜,不过,秦大人,你要记住,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而且,这件事情既然父皇已经知晓,到时候自然是要回一声的,所以,今晚之事,无论结果如何,父皇都是会知道的,柳大人三思。” 他说的话,柳元清又岂能不知,只是,他现在没有了退路,只好点头说道:“是,下官明白。” 他说罢,咬了咬牙对身后的那些衙役说道:“来人!搜!” 衙役们应了一声,举着火把陆续走了进去,管家看着他们进去,压下心头的怒气,对秦谨疏低声说道:“殿下,任由得他们搜吗?” 秦谨疏看着那些衙役手中的火光在院中跳跃,他心头不禁沉了沉,看起来今日柳元清是铁了心的,无论自己是警告还是威胁,都没有拦下他,他口口声声说职责在身,自己也不能硬拦。 看柳元清的态度,恐怕今天的事,是不能善了的,他垂下眼睛,心中明白得很,这件事情和翼王脱不了干系,自己前去豆家庄,秦谨离在京兆司衙门坐镇,如今柳元清来了,秦谨离岂会不知? 秦谨疏想罢,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府门,是福不是祸,总要闯过去的。想必……此时那个被黑衣人从豆家庄带回来的少女一定就藏在自己的后院中,柳元清来得如此巧,恐怕是算计着时间,只待抓个正着,好让自己无法申辩。 好阴险的计策。 “殿下……”管家在一旁低声说道:“要不您先回宫去,把这里交给奴才?” 秦谨疏摇了摇头,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怎么也逃脱不了干系,只能大大方方的上前去,将来总归是要到父皇的面前去的,自己就如实把事情一说,至于……父皇会如何裁夺,别人会如何想,那…… 他想到宁萱璃,心中不由得一疼,若是她回来之后知道了此事,会如何想?她会相信自己吗? 秦谨疏把心中纷乱的思绪压了下去,不再多想,迈步向着府中走去。 远在密林中的宁萱璃眼皮突然跳了跳,她停下脚步,身边的易苒瑛道:“宁姐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易苒瑛点了点头,看着那两只灵鼠说道:“宁姐姐,不如让我来带着它们吧?” 宁萱璃心中暗笑,知道易苒瑛对它们是极喜欢,只可惜这种灵鼠一旦认了主,就不可能再更改了,不过,陪着易苒瑛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她正要点头同意,两只灵鼠倒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纷纷转过身去,用屁股和后背对着易苒瑛。 易苒瑛一见,不由得来了气,大眼睛一瞪,黑闪闪的像两块宝石,嘟着嘴运了运气,说道:“你们这两只!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胖吗?互相看看,看看!真是不害羞,这么胖还站在宁姐姐的肩头,你们没有看到她有些累了吗?不知道替她分忧一下吗?” 她骂得两只灵鼠用小爪子捂住了脸,从指缝中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又慢慢的放下爪子,弄出一脸准备赴死就义的悲壮表情,然后“吱”的低叫了一声,去了易苒瑛的肩膀上。 易英瑛一见,也不管两只鼠是不情愿才过来,顿时激动的眉开眼笑,连连拍手说道:“哈哈,看看,你们终究还是来了吧?怎么样?我这里也是不错的,不要嫌弃!” 易苒恒看着妹妹得意的模样,不由得摇头笑了笑,对宁萱璃说道:“宁小姐莫怪,我这个妹妹被父母惯坏了,一向是这样,你千万担待。” 宁萱璃笑意浅浅,眼睛里闪动着光彩,“无妨,小瑛姑娘聪慧机敏,为人单纯善良,依我看这样就很好,比那些虚伪大家小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易苒恒一听妹妹被夸了,心中也十分的高兴,只是不再说什么,喜悦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宁萱璃看在眼中,心中暗自琢磨,这两兄妹看上去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单凭易苒瑛送给自己的这枚吊坠和易苒恒手中的那张方子就可以看得出来,只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宁萱璃慢慢思索,如今这片大陆上有四大世家,武陵江家、仙岛水氏、邯山易族、璃都祝府。这四大世家中有许多弟子散落在各地,据宁萱璃所知,四大世家中邯山易族地处南疆之地,所以以医毒两方面最为擅长。 宁萱璃的目光在易苒瑛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这个丫头穿着打扮和本地的女子并不太一样,这从身上的那些小装饰就能够看得出来,特别是她送给自己的这个可以防毒的吊坠子,都不是普通之物。 而易苒恒擅医,还随身带着药方,再加上他之前面对狼群之时所用之法,都似乎在印证他们的身份。 宁萱璃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并没有开口询问,人家不说,自己没有必要多事。 三个人一路前行,宁萱璃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她不禁暗想,这个时辰……秦谨疏应该准备上朝了吧? 秦谨疏此时正在那个有地道的院子中,柳元清带着衙役们也站在院中,干笑了两声说道:“殿下,您放心,下官早嘱咐了他们,东西能不碰的就不碰,必须碰的轻拿轻放,不会碰坏您一样东西。” “哼,”秦谨疏冷哼了一声,笑意凉凉如水,“怎么,柳大人觉得那些东西比我的名声还要重要吗?” 柳元清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搓了搓手说道:“殿下,这是最后一层院子了,等搜完了这一层,下官立即就收队,殿下您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秦谨疏没有答言,此时多说无用,柳元清一挥手,“来人,搜!记住,手脚都放轻些!不要碰坏了东西!殿下的东西可都金贵,若是碰坏了,有你们受的!” 衙役们纷纷应着,在院子搜了起来,三三两两的一队,在院子里的正房和厢房中进进出出。 秦谨疏的心中也有些紧张,他此时飞快的想着对策,若是一会儿把那个女子给搜出来,自己应该如何答对,若是……有人把那条暗道给搜出来了又如何解释。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柳元清,这家伙一双小眼睛瞪着正房,看样子比自己还要紧张,显然是在期待着什么,看到柳元清的神色,秦谨疏越发肯定,这个家伙一定是知道什么。 正在此时,两个衙役从正房中走了出来,大步来到柳元清的面前。 第七十三章 意外反转 第七十三章意外反转 柳元清的眉心跳了跳,他上前两步,急切问道:“怎么样?”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平复了语气重新问道:“如何呀?” 两个衙役齐声说道:“回大人,没有。” 柳元清一愣,“没有?” “没有,”衙役摇了摇头。 随后,其它的衙役也陆续来报,“大人,没有。” “报,没有。” “没有。” “……” 柳元清的心越来越沉,他吞了一口唾沫,看了看正房,眼底闪过几分疑惑,怎么会……没有呢? 秦谨疏也是一愣,他本来打算着有一番口角要争,却没有想到,搜寻的结果让他感觉到有些意外。 没有?自己明明一路跟着那个黑影来到了这里,明摆着是栽赃陷害的,还没有来得及进屋,柳元清带着人就到了,时间计算如此准确,又怎么会没有呢? 不管为什么,对他来说总是好消息,避免了不小的麻烦,他扫了柳元清一眼,把他的失望和疑惑都看在眼中,不由得挑眉冷笑,“柳大人,您若是不信,不如自己进去瞧瞧?” 柳元清的确是不信,虽然也知道衙役们纵然是不上心,也不会把一个大活人给疏忽了,但是,他心里像是长了一只小手,轻轻抓着他的心尖,让他心中的疑惑无从解脱。 他咬了咬牙,干笑道:“殿下,听闻殿下平时收藏了不少的字画,想必这房间里挂了不少?下官可否去欣赏一番?” 他话音未落,已经抬腿向着里面走去,三步两步跨进了房中,目光快速的在房间里一掠。 房间里布置的十分雅致,花梨木的桌椅靠墙放着,上面还放了精致的骨瓷瓶,瓶中插着开着花苞的花枝,淡淡的香气袭人。 至于其它的,柳元清没有心思去看,他绕过屏风,目光向着窗下的美人榻和床上掠去。 如衙役所说,空无一人。 并没有什么失踪的女子,连个痕迹也没有,床单干净整平,一丝褶皱也没有,完全不像是有人躺过的模样。 他越发疑惑,但此时也不说什么,只能把疑问压在心里,一转身才发现,不知何时秦谨疏站在他的身后,正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柳元清吓了一跳,急忙赔着笑意说道:“殿下的房间果然布置的不错,就是和平常人不一样,下官佩服,佩服。”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就在他要与秦谨疏擦肩而过的时候,秦谨疏突然伸出手臂拦住了他。 “柳大人,留步。” 柳元清心中叫苦,却不敢再迈一步,转身看着秦谨疏,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哈哈,不知道殿下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疑问倒是有一些,”秦谨疏目光炯炯,在夜色中闪着幽冷的光,“柳大人,如今什么也没有搜到,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这……”柳元清张口结舌,他此时如同坐在火炭上,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了知道会得罪秦谨疏之外,别的并没有多想什么,眼下这种情况,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了半天,柳元清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秦谨疏也不急,他静静的等着,可这种无声的沉默,越发让柳元清不安,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上慢慢渗出凉汗,粘腻的把那中衣贴在了身上,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柳元清用眼角的光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此时天边已经大亮,层层的黑暗退去,云层被霞光一点点染红,万丈金光正在准备穿透云层,像是锋利的剑刃,让柳元清越发焦急。 眼看着上朝的时间慢慢过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若是今日不上朝,皇上势必会问起来,这件事想捂也捂不住了。 他思索了半晌,伸手摸了摸胡子,勉强的一笑,说道:“哈哈,殿下,如您所见,并没有搜到什么,那个……或许是一场误会,误会。” “误会?”秦谨疏一挑眉,眼角的寒光如刀刃割来,“柳大人,您是京城的父母官,手掌着大权,您说有线索,好多人看到有黑影带着豆家庄失踪的女子到了我的宅子中,便要搜索,搜,可以,我全力支持,可是现在,结果是一人也无,什么也没有搜到,您一句误会,恐怕完不了吧?” 柳元清心里都快哭了,可是,人家秦谨疏说得句句在理,字字铿锵,没有一处过分的地方,他实在不知道该什么话。 若是秦谨疏是一般的小老百姓也就罢了,随意安抚两句,甚至都不用安抚,“啪”一巴掌甩过去完事。 可……秦谨疏身为皇子,还是皇上喜爱的皇子,这可如何是好?他可真无法担待。 此时的朝堂之上,乾元帝高坐在九龙宝座上,他面色微白,剑眉微挑,一双眼睛目光沉冷,光华厉烈,在下面的百官身上轻轻划过。 他看了几眼,没有发现秦谨疏,不禁问道:“老六呢?” 翼王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冰冷的光,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脸的担忧之色,“父皇,六弟还没有到,或许……有什么事情绊住了,或者是身子不适也未可知,这两日六弟在豆家庄和京城两地跑,着实有些辛苦。” 乾元帝点了点头,知道秦谨离说的是实话,“那么,豆家庄的案子办得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吗?” 他一边说着,目光在文官的队列中一掠,发现京兆司的柳元清也没有在,他微微皱眉,“柳元清何在?” 秦谨离心中冷笑,其它的人也没有什么反应,他等了片刻,便上前说道:“回父皇,自从发生了豆家庄少女失踪案发生之后,柳大人日夜劳心,或许……此时发现了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乾元帝微微皱眉,正欲开口,文官队伍中有一人冷笑道:“王爷这话说得好有意思,他柳元清为案子劳心,那是他的职责,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等不每天也在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为皇上分忧吗?分忧归分忧,他柳元清为官多年,难道不知道上朝必须守时,如果来不了要事先让人通报吗?” 说话之人正是礼部侍郎成悦,礼部熟知各种礼仪,成悦更是掌管礼部多年,对于那些规矩礼数早已经烂熟于心。 秦谨离的眉头微可不察的皱了皱,嘴唇边却慢慢露出一分笑意,“成大人是在因为辛苦而发牢骚吗?” “王爷此言差矣,”成悦自然明白秦谨离的意思,“王爷何等睿智,想必明白下官的意思,何必在这里故左右而言他呢?” 秦谨离暗自咬牙,这个成悦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自己不对付,而且这家伙又是个耿直的,一身书生的酸臭,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好在他只是礼部的,若是换成兵部、刑部,那才真是活活气死自己还不能露出怒意来。 秦谨离勉强笑了笑,“成大人真是耿直,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成大人倒当起真来了。” “朝堂之上,岂是玩笑之地?”成悦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成大人,”一旁的吏部尚书江少杰说道:“何必那么较真呢?朝堂上若总是死气沉沉,那也不太好吧?” “江大人……”成悦正想要说,乾元帝在上面说道:“好了,都不要再争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争得面红耳赤?还有没有其它的事?若是有速速奏来?朕被你们吵得头疼。” 众人一听这话,都垂下头退回了原位,不再多说什么。 “既然无事,那便……”乾元帝的“退朝”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看到远处小跑着走上来一人,他微眯了眼睛,看着那人越来越近,正是在玉石台阶下站岗的禁军侍卫。 侍卫在殿前施礼道:“启禀皇上,六殿下和柳大人在外求见。” “噢?”乾元帝点了点头,“宣他们上殿。” “是。”侍卫领命而去。 秦谨离站在队列中,垂着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慢慢的直了直腰背,等着看一场好戏。 殿前有人快步而来,百官用眼角扫去,只见六殿下秦谨疏走在前面,一身玄色长袍,头戴玉冠,寻常的便衣装束,并没有身着朝服,都不禁微微一怔,随后便又恍惚想起,莫非……这位爷是从办案现场来,还没有回去换过朝服? 秦谨离微眯了眼睛望去,他倒没有在意秦谨疏穿的是什么衣服,他在意的是,秦谨疏的神情。 在他的预想1;148471591054062中,秦谨疏应该走在后面,柳元清理直气壮的走在前面,可现在……怎么秦谨疏面色如常,柳元清倒有些躲躲闪闪的? 秦谨离不禁在心中暗骂柳元清没用,用眼神示意柳元清上前控诉,可柳元清微垂了头,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目光。 乾元帝看着走来的秦谨疏,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疏儿,你怎么晚了?这是从哪里来?豆家庄吗?” 他尚未问完,秦谨疏掀袍子跪了下去,乾元帝看到他行如此大礼,不由得一愣。 百官也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太寻常,都纷纷提了一口气,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秦谨疏向上叩头,朗声说道:“父皇,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只是,儿臣还有一事,请父皇做主。” 乾元帝点了点头,“是什么事?你先起来说话。” 秦谨疏并没有起身,他面色沉冷,看了身边的柳元清一眼,柳元清身子一抖,也急忙叩了叩头。 秦谨疏继续说道:“父皇,儿臣奉旨和三皇兄一同办理豆家庄民女失踪一案,昨天夜里一直在豆家庄监视,但苦于没有线索,儿臣实在疲累,便想着回城休息,又担心宫门已闭,叫门惊扰了父皇,就住在了城中的府中,谁知道,刚刚回府,柳大人便带着衙役到了,说是看到有匪徒带着失踪的少女进了儿臣的府中!” 众人一听,朝堂皆惊。 第七十四章 朝堂争辩 第七十四章朝堂争辩 乾元帝也是一愣,目光看向柳元清,“竟然有这等事?” “……是。”柳元清硬着头皮说道:“是……臣的几个属下看到的,一路跟着一条黑影进了六殿下的府中。” “父皇,儿臣奉旨和三皇兄一起办理此案,对于案情有帮助的事情,自然是责无旁贷,当时柳大人提出要搜府,儿臣也便同意了,只是柳大人当初说得言之凿凿,一口咬定匪徒与儿臣有关,儿臣辩无可辩,清者自清,只想等柳大人搜查完之后再说,现在,”秦谨疏字字铿锵,他说着,又重新叩拜下去。 “父皇,儿臣的府中并无什么黑影,更没有失踪的少女,柳大人却说这是误会,一句误会就想了事,父皇!儿臣可以任由他毫无证据、只凭两句话就可以搜府,但是,搜得,走不得!他必须要给儿臣一个交待!” 柳元清暗自叫苦,他真是有苦说不出,谁知道好端端的计划,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他用眼角偷瞄了一下秦谨离,对方也是一脸的错愕。 秦谨离的确震惊,他本来等着看秦谨疏的笑话,看着他有冤说不出,被那个莫名出现在府中的少女栽上罪名。 可现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元清是怎么做事的? 乾元帝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他看向柳元清,眉眼间的怒意微露,“柳元清,你倒是说说看,这是怎么一1;148471591054062回事?” “这……皇上,”柳元清叩首道:“臣……的确是看到了黑影消失之处才去殿下的府中的,并不是无中生有,也不是有什么私心,臣只是想着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谋安,臣办案心切,一时不察,还请陛下降罪。” 他说得恳切,却有人不买帐,成悦在一旁冷笑道:“柳大人说得这话真有意思,办案乃是京兆司的职责,你办案不利,破不了案子,那是你能力不够,应该引咎辞职,你倒好,先是向皇上奏报,皇上体恤你,派了两位殿下协助于你,你倒好,搜查搜到六殿下府中去了,搜完一句误会了事,柳大人,亏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为皇上分忧!你这是分忧还是添堵?” 成悦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句句跟刀子一样,柳元清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额角的青筋迸起来,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乾元帝的脸阴沉似水,他看了看站在队列中的秦谨离,沉吟道:“翼王,此事你怎么看?” 秦谨离还未缓过神来,他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他急忙道:“父皇,儿臣……” “你和老六一同协助京兆司,现在事情竟然成了这样,你难道丝毫不知情吗?”乾元帝的眉头微微一皱。 “儿臣……”秦谨离垂着眼睛,暗自咬了咬牙,只是此时在心中再骂柳元清也是于事无补,他向上叩首道:“回父皇的话,这几日儿臣与六弟分头行事,许是闲衙门中烦闷,他便要去豆府家探查,儿臣就留在了京兆司,一直未曾回府,日夜都在京兆司中,昨天夜里……” 他的语气微微一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昨天夜里儿臣一夜无眠,忽然听到柳大人调动人马,便出去查看,柳大人说发现了匪徒,要前去捉拿,儿臣一听立即也要跟了去,他便说六弟还在豆家庄,万一再有事京兆司无人接应,所以……儿臣便没有跟了去。” 秦谨离说到这里,向前跪走了两步,向上叩头说道:“父皇,是儿臣不察,没有跟了去,发生这种误会,让六弟蒙受了冤屈,还请父皇责罚!儿臣绝无怨言!” 秦谨疏听着他的话,不由得心中冷笑,秦谨离还真是狡辩的高手,这么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推脱的一干二净,他整个就是在表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有什么责罚? 柳元清听着他的话,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大,小眼睛彻底瞪了个溜圆,脸色也一寸寸白了下去,他本来还寄希望于秦谨离,想着他能够为自己辩护几句,在危难之时拉一把,现在可好,不但没有伸手相援,反而是落井下石了。 柳元清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定定的看着秦谨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出声来,挺直的身子又慢慢的软了下去。 乾元帝向眯了眼睛听着,脸色沉冷,一言未发,百官都缩着脖子,静静的等等着,今天的事情诡异得很,这些见惯了官场风云的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良久,乾元帝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说道:“这么说来,此事是柳元清一人做的决定,瞒着翼王做下的了?” “父皇,请父皇明鉴,”秦谨离急忙道:“柳大人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他或许是担心……儿臣与六弟兄弟情深,会徇私枉法,所以才未告诉儿臣。” 秦谨疏淡淡的一笑,转过头去看了秦谨离一眼,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那笑意凉凉,似初冬里薄薄的雪,让人心头一冷。 秦谨离刹那间读懂了那个眼神,他微微握了握拳,慢慢转过头垂了下去,眼底的怒意一闪,暗自懊悔,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这样一个完美的计划,竟然就这样错过了。 他想了片刻,咬了咬牙,转头道:“柳大人,不知你是如何发现那条黑影的?又是如何看到他进了六弟的府中的?你可看得真切?” 柳元清不知他是何意,但此时也不能不答,只好按着当初设定好的那样回答道:“当然看得真切,那条黑影行动极快,肩上还扛着一个长条的包裹,像是一个人,而且,豆家庄的确是走失了一个女子,所以……” “皇上,”柳元清向上叩拜,泣声说道:“臣真的是无心针对谁,本来以为六殿下在豆家庄,也没有想到殿下竟然在府中,无意冲撞,成大人说得对,臣无能,破不了这样的案子,但若说臣有意针对谁,臣冤枉啊!” “你口称冤枉,”秦谨离接过话来的说道:“你说看得真切,可搜也给你搜了,搜过之后一无所获,难不成人还能长着翅膀飞了?难不成会遁土之术不成?” 他一提这话,柳元清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这才明白了秦谨离的意思,拼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说道:“皇上,臣方才糊涂着,如今想来,这件事情的确有些奇怪,臣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乾元帝看着他脸色涨红,满头大汗的样子问道。 “臣以为……六殿下的府中一定是有什么机关,或者是秘道之类!”柳元清一咬牙,把心一横说道。 “荒谬!”乾元帝眉梢一挑,“那宅子是朕赐给老六的,虽然朕没有亲自去过,但当初的地形图朕是看过的,断然没有这些东西。” “皇上,”柳元清深深的叩拜下去,“臣当时在六殿下的最后一层院子中曾发现院子中的某一处有些异样,本来准备上前查看,却被六殿下给拉上殿来,如今想来,臣以为那里或许就是机关所在。” “皇上,”柳元清不等乾元帝表态,又继续说道:“请皇上明察,若是真的没有,臣愿意……愿意向殿下赔罪,任皇上处置。”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当着满朝文武,乾元帝若是强拦着不肯让搜,那会让百官们以为他偏袒自己的儿子,若是这样一样,恐怕人心一散,不太好收拾。 乾元帝有些左右为难,秦谨离冷笑了一声说道:“柳大人,您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搜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搜一次吗?别说六弟不会同意,本王也不会同意的!六弟是皇子,岂容你说搜就搜?” 他说这话,表面是向着秦谨疏,实则十分阴险,若是乾元帝真的不同意去搜查,那么到时候百官定会以为,真正的原因就是因为秦谨疏是皇子,而柳元清不过是一个京兆司的四品官。 秦谨疏看着乾元帝阴沉的脸色,拱手说道:“父皇,儿臣愿意让京兆司再搜一次,儿臣问心无愧,再搜十次也不怕,只是……” 他转头看着柳元清,“柳大人,你要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是没有,搜不出什么名堂来,到时候你要自行请罪才是!” “对,诬蔑皇子,可是大罪!”成悦在一旁说道。 柳元清的鼻子差点气歪了,咬牙说道:“是,臣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可若是搜出了什么……” 秦谨疏声音朗朗道:“那我也就接受京兆司的调查审问,直到破案为止!” “好!”秦谨离在一旁击掌道:“六弟,你果然有气魄!皇兄支持你!” 秦谨疏淡淡的一笑,“多谢皇兄。” 乾元帝现在也无法再阻拦,目光深深看了秦谨疏一眼,点头说道:“好吧。来人!” “在!”禁军立即上前,拱手说道。 “传朕的旨意,派一小队禁军去六皇子的府中搜查,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等,有没有机关一类,回来如实禀告。” “是。” “记住,”乾元帝的声音微沉,慢慢说道:“在事情未明之前,不可声张,不可大张旗鼓,若是谁惊扰了地方,把此事泄露了出去,朕定不饶!” “是。” 禁军领命而去,百官在朝堂上静静的等着,气氛又微妙了几分,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等禁军归来,这件诡异的事情就会露出眉目。 有人悄悄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柳元清,心中不明白这个一向狡猾的跟泥鳅似的家伙今天怎么会和六殿下扛上,到底是疯了还是呆了?他不知道六殿下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吗?闲着没事去惹他干什么? 柳元清心中暗自叫苦,恨自己一时不察,被三皇子握住了把柄,否则的话,何置于此? 秦谨疏垂着眼睛,手指半缩在袖子里,他的袖口里还有一个小小的纸团,他今日上朝来的底气也缘于此。 慢慢握紧了手,心中的情绪澎湃如海。 萱璃……我定当不负你的心意,从今日起,我要改变自己。 第七十五章 “府兵”空降 第七十五章“府兵”空降 宁萱璃并不知此时京城中的风起云涌,她和易家兄妹发现了一条更近的路,提前走到了山口。 易苒瑛拉住宁萱璃的手说道:“宁姐姐,你要去哪里?” “我回京城,”宁萱璃说道:“我出来的天数不少了,要赶回去了。” “那……”易苒瑛看了看易苒恒,“哥哥,我们呢?不然也去京城逛逛?” “这……”易苒恒犹豫了一下,“小妹,我们还有事情在身,你忘记了?你拍着胸脯答应父亲的事?” 易苒瑛想了一下,撇了撇嘴不太情愿的说道:“那好吧……宁姐姐,你可不要忘记我啊,我办完事情就会找你玩的。”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欢迎你来。” 易苒瑛听完这话,才慢慢露出笑意,恋恋不舍的松开宁萱璃的手,与她告别。 宁萱璃进山之前把马寄养在了山下的一户人家中,她去那里取了马,给了人家一点散碎银两,翻身上马,直奔京城。 一路上宁萱璃边走边想着秦谨疏,不知道他此时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未央那丫头有没有去云莱山庄,打造的暗器他喜不喜欢。 想到云莱山庄,又想到了楚鹤尧,心中的思绪一翻,似一个浪头打过来,宁萱璃慢慢的呼了一口气,把翻涌的思绪又压了下去。 本来没有想得太多,只想着找到师尊的转世之身不容易,她小心翼翼的维护,生怕再出什么差池,她心中有时候也有疑虑,安静的时候也会想,自己如此珍视秦谨疏,到底是因为……他是师尊的转世,还是因为他本人? 她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而上天真是和她又开了一个玩笑,命运就像是一个段子手,让她此次的人间之行充满了各种意外。 遇见楚鹤尧,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哪位卑鄙的上仙,因为想要报复自己而特意安排的,否则的话,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脸?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太武断了,毫无血缘关系……可是,自己现在好像除了楚鹤尧是云莱山庄的少庄主,其它的并不知情。 他是干什么的?云莱山庄又是干什么的?他姓楚,可四大世家并没有姓楚的,但是他看起来气质不俗,云莱山庄又处处受人尊敬,那些邪门的各种规矩长久以来人们只有遵守,而没有人提出异议,这说明什么? 一个个的谜团,让宁萱璃想不通,猜不透。 她长舒了一口气,晃了晃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从脑子里甩出去,此刻只想着快些赶路,好快一点到达京城。 宁萱璃此次离开京城,当真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她连祝洛都没有带,想着祝洛之前听到被自己留下时的表情,宁萱璃心中的疑惑就多了一层。 祝洛的错愕和震惊可不是装的,由此看来,他并未离开过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暗中守护,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现身罢了。 这一次,宁萱璃离开京城第一考虑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秦谨疏的,他刚刚回宫不久,那个地方看似富贵,天下百姓人人向往,却不知道那里如同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用无数的鲜血洗过,用森然的白骨堆成。 秦谨离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再找机会下手,没有了宁将军的保护,宁萱璃还真是些不太放心。 所以,她把祝洛留了下来,命令他就像是保护自己一样保护秦谨疏,祝洛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同意了。 宁萱璃快马急奔,忽然听到似乎有人在空中跃过,声音极轻,她立即降低了马速,警惕的看着四周。 果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的马前,那人垂首拱手说道:“小姐。” 宁萱璃眯了眯眼睛,警惕丝毫没有松懈,“你是何人?” “小姐,属下是祝公子的手下,”黑衣人说道:“属下有要事禀告。” “祝洛的手下?”宁萱璃半信半疑,她知道祝洛的手下还有人,但是却并没有见过,她告诉自己万万不可大意。 “正是,”黑衣人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双手向上一递,“小姐,请看。” 宁萱璃身居马上,一甩马鞭把令牌卷了过去,把那块令牌握在手中看了看,果然是祝洛的东西。 她把令牌抛给黑衣人,“你拦下本小姐,有什么事吗?” “小姐,小人奉祝公子之命而来,前来禀告小姐,六殿下……出事了。”黑衣人低声说道。 “什么?”宁萱璃的心头一惊,握着马鞭的手微微一抖,“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秦谨疏依旧在朝堂之上,他并不知道宁萱璃已经踏上了归程,此刻他的心思都在殿外传来的脚步声上。 听着整齐的脚步声,还有铠甲发出的锵然之声,百官都知道,那是禁军侍卫回来了。 乾元帝慢慢直了直腰背,目光望向殿外走进来的那一小队禁军侍卫。 “皇上,”头领上前一步,施了礼道:“臣等奉旨前去搜查六殿下的府邸,仔细的搜查之后,发现……并无异常。” 柳元清瞪圆了眼睛满含着希冀的目光听着,他能否翻身,就在此一举,此刻一听到最后四个字,不由得由头一沉。 “怎么可能?”柳元清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一定是你们……” “柳元清!”乾元帝的声音里含了怒意,“你是在质疑朕的禁军吗?” 禁军三万,由乾元帝亲自掌管,他们只听令于乾元帝,其它人的命令可以不听。 此刻,柳元清说出这话,自然让乾元帝不悦。 乾元帝很不高兴,柳元清不知道跳错了哪根神经,今天的事情哪一件都让乾元帝反感。 柳元清自知失言,急忙叩拜道:“皇上!臣失言,并没有质疑禁军的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乾元帝冷声一笑,“禁军从不偏私,最是实事求是,任何事情都是以实据报,你还有何话说?” “臣……”柳元清抿了抿嘴唇,额头上的冷汗唰唰渗了出来,他真不知道今天的事儿是怎么搞的,事事与想象的反着来。 秦谨离也是纳闷,那条地道他自然是知道的,禁军怎么会没有搜到?其实那条地道并不是特别的隐秘,只是因为秦谨疏很少在那里住,所以并没有注意而已。 禁军向来军纪严明,出手利索,又怎么会没有搜到?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柳元清,你还有何话说?”乾元帝在上面问道。 “父皇!”秦谨疏目光坚定道:“今日之事,儿臣不知哪里得罪了柳大人,他这样一口咬定,认为儿臣与少女失踪之事有关,连搜府中两次,却没有什么头绪,更没有确切的证据,儿臣需要柳大人给出一个解释。” “柳元清,”乾元帝点了点头,转头对柳元清说道:“之前你所说的话,没有忘记吧?” “皇上,臣……真的冤枉,臣没有针对六殿下之意,并没有啊。”柳元清大急,只是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他总不能把计划说出来,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只能是连呼冤枉。 乾元帝冷声一笑,正欲开口,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唱道:“报--” 众人都转头望去,只见又有禁军快步而来,快速奔到殿门前施礼道:“皇上,有六殿下的府兵求见,说是奉殿下之命暗中监视豆家庄,现在发现了失踪的女子!” “噢?”乾元帝的眼睛一亮,“快,宣上殿来!” “是!” 秦谨疏心头疑惑,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回事,自己并没有留下人监视,也没有下过此种命令,难道说…… 他的心中一暖,慢慢的垂下眼睫。 秦谨离的心也微微一沉,忽然有些紧张,他快速的思索着,今日之事事事无法预料,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此时,禁军侍卫已经带了人前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那个府兵穿了一身青衣布衫,头上的发用一支木簪子别住,腰间系着宽宽的板带,随着他的走动袍角翻飞,脚步穿着黑色的薄底快靴。 他慢步而来,跟在侍卫的身后,姿态不卑不亢,来到这种地方,竟然没有半分慌张之色。 距离还远,看不太清楚容貌,但是众人都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声,“好风采!” 那人慢步到了殿中,俯身施了礼道:“皇上恕罪,草民是六殿下府中的府兵,只因早些前受过一些伤,所以不能下跪,还请皇上宽恕。” “罢了,”乾元帝见此人长相清秀,一双眼睛黑亮,说话又清晰有理,加上是秦谨疏的人,便多了几分好感,摆了摆手说道:“免礼吧。” “多谢皇上。”那人来到秦谨疏的身侧,说道:“皇上,殿下之前一直身在豆家庄,日夜监视,昨天夜里感觉身子有些不适,草民担心殿下因此感染了风寒,便劝殿下回府中休息,草民留下来监视,本来有了线索,连夜赶回来禀告殿下,却不成想一入府就听说了此事,草民特上殿来,陈述实情。” “噢?”乾元帝看了柳元清一眼,继续说道:“你说有了线索?发现了失踪的女子?” “正是,”那人点了点头,目光清亮如水,“草民已经着人跟了上去,草民特意回来禀告殿下,方才草民上殿之前,得到了属下的飞鸽传书,失踪的少女在京郊的望风寺。” “什么?”乾元帝一惊,“望风寺?” “正是,”那人说着,把一张字条从袖子里拿了出来,乾元帝身边的太监上前接过,双手捧着递到了乾元帝的手中。 乾元帝接过,仔细的看了看,上面写的果然和那人说的一样,他正沉吟着,秦谨离1;148471591054062在一旁说道:“你这消息准确吗?望风寺是什么地方?又怎么会让匪徒把一个女子安置在那里?” 府兵淡淡的一笑,并没有看向秦谨离,而是微微垂下了眼睫,轻声说道:“那么王爷以为,六殿下的府邸是什么地方?又怎么会容得匪徒安置一个女子?殿下的府中都搜得,一个望风寺,难道比殿下的府邸还要尊贵吗?” 第七十六章 望风寺 第七十六章望风寺 秦谨离听到这话,不由得被呛了呛,他想要反驳,但如同这个府兵所说,有秦谨疏的府中被搜在前,一个望风寺难道就不能搜吗? 秦谨疏的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府兵是谁,也没有见过,但是此人说话如此犀利,平静中自有锋芒在,这语气神态,真是象极了宁萱璃。 乾元帝闻言点了点头,“说得也对,老六,”他转头对秦谨疏说道:“你就带上一队人马,前去望风寺查一查吧。” “是,父皇!”秦谨疏立即说道。 “至于你……”乾元帝看了一眼柳元清,“就如同你自己之前所说,任由朕处置,现在案情尚不明朗,朕也不便处置你太重。来人!” “在!” “把他给朕押入京兆司的大牢,等到案情水落石出之后,再行发落。”乾元帝说道。 柳元清一听,脸色都白了,急忙喊道:“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殿下,殿下救我……” 他未说完,就被拖了下去,众人的目光变幻,也不知道他最后说的“殿下救我”,指的是哪位殿下。 秦谨离的脸色微微一变,转头对乾元帝道:“父皇,此案是儿臣和六弟共同协助京兆司,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儿臣难辞其咎,儿臣愿意将功补过,随六弟一同前去望风寺,还请父皇允准。” 秦谨疏看着他义正严辞的模样,心中自然明白,秦谨离要想去望风寺,根本不是去什么将功补过,他是为了望风寺中的主持于建明。 于建明之前任职兵部尚书,前两年犯了错,本来是连降三级的罪,但是由于他与秦谨离的私交甚好,所以,秦谨离为他四处周旋,最终的结果是,由原来的兵部侍郎先暂替他的职位,处理兵部的事务,而兵部也未将于建明除名。 乾元帝把他发落到望风寺去修身养性,命令他戒骄戒躁,多念念佛经,两年之后再回来,毕竟于建明做起事情来手脚利索,兵部那一大摊子事理得井井有条,培训起一个有资历的官员,能够用起来得心应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眼看着两年期就快要满了,于建明若是一回来,无异于是秦谨离的左膀右臂,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他岂能不急? 他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会扯到望风寺的身上去?“匪徒”又怎么会把人带到那里去?真是莫名其妙。 秦谨疏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若是硬拦下了他,他也得暗中跟着去,倒不如图个痛快,让他一路跟着,在眼皮底下也好过任他偷偷摸摸的动手脚。 想到这里,他并没有开口阻拦,乾元帝沉思了片刻说道:“谨疏,你怎么说?” “父皇,既然三哥想去,就让他去好了,三哥见多识广,比儿臣有经验,去了儿臣也多一个帮手。”秦谨疏回答道。 秦谨离倒有几分意外,他本为已经做好了要说服乾元帝和秦谨疏的准备,没有想到,秦谨疏二话不说竟然答应了,还帮着他说了几句话。 听他这么一说,乾元帝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兄弟二人就一同前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儿臣遵命。” 乾元帝的目光在百官身上滑过,“既然如此,没有别的事情,就退朝吧。” 他身边的太监走上前去,一甩手中的拂尘,高唱道:“退朝--” 百官山呼万岁,陆续的退出去,秦谨疏带着府兵也向外走去,秦谨离看着那个府兵,淡淡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本王怎么没有见过你?” 府兵似笑非笑,微微俯首说道:“王爷身份高贵,草民不过是一介平民,在六殿下的府中当值,王爷不认得草民,也在情理之中。” “你这样的人才,”秦谨离微眯了眼睛说道:“只当一个府兵,未免太可惜了,不如到本王的府中来如何?本王王府还缺一个管家,等到过上两年,再推荐你做个官,娶上两房妻妾,如何?” 他似说玩笑话,又像是说真的,府兵微笑不语,秦谨疏在一旁说道:“三哥这是做什么?要挖墙角吗?这恐怕不行吧?我昨天刚刚对他说过了,等这件案子破了,就升他的职,你的管家之位,恐怕太低了。” “哈哈,”秦谨离朗声一笑,“六弟,本王不过开个玩笑则已,你别当真了。”他说罢,又转头看着那个府兵,“人才向来是不愁前途的,祝你好运。” “多谢王爷。”府兵微笑道。 “六弟,你先点齐人马,本王去宫外等你。”秦谨离说罢,迈大步离去。 看着他走远,秦谨疏这才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殿下,”府兵笑意淡淡,“我是宁二小姐的属下,她离京之前,特意嘱咐我,要暗中保护殿下。” “那……”秦谨疏伸出手,那张字条就在指尖,“这张字条也是你留下的?” “正是,”府兵点1;148471591054062了点头,“那名黑衣人把女子放在殿下的院中,在下看得一清二楚,暗觉不好,便把女子带走,想着那条秘道也是后患,就着人把下面堵死了,殿下,事不宜迟,还是先去望风寺。” “当真要去望风寺?”秦谨疏微微诧异道。 他以为望风寺不过是个托辞,是为了洗脱他的嫌疑而已,没有想到望风寺竟然真的要去。 “当然,”府兵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既然要去,就一定会让殿下有所收获,不会空跑一趟的,殿下,请吧。” 此时的宁萱璃驳转了马头,随着黑衣人一起,直奔望风寺而去。 她听完黑衣人的叙述,真是暗自庆幸自己所做的决定,幸好当初留下了祝洛,幸好一切都顺利度过。 她快马加鞭,一路急驰,远远的看到了山顶上那一座寺庙。 “就是那里吗?”她用马鞭一指道。 “正是,”黑衣人点了点头,“小姐,想必此时祝公子也带着六殿下往这边走,您不如先在暗中等候片刻。” 宁萱璃坐在马上,身下的马儿原地转了转,打着响鼻,她看着那座寺庙,飞快的想了想方才黑衣人所说的计策,半晌,她跳下马来,对黑衣人说道:“你找个地方把马藏好,我要上去一趟。” “可是,小姐……”黑衣人一惊,他可不敢离开宁萱璃半步,祝公子说得清楚,把消息传达到,而且务必保得小姐周全。 他本来是一直向着密林山的,没有想到小姐回来的这么快,竟然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她还执意要来望风寺。 来望风寺已经与祝公子的命令有所冲突,这万一再到寺中去有什么闪失,到时候可要怎么向祝公子交待?自己死一万次也不行啊。 他犹豫着说道:“小姐,祝公子说……” “你觉得是本小姐听祝洛的,还是祝洛听本小姐的?”宁萱璃跳下马,头也不回的说道。 “……”黑衣人无语,只好接过马缰绳,想尽快把马匹安置好,再上去寻她。 宁萱璃飞身上了山路,山路崎岖难行,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手中提了竹篮,里面放了一些人供品,看样子像是去望风寺中烧香的。 她望了望上面的寺庙,觉得这样在山路上走太浪费时间,转身一纵,跃上树梢,快速的向前奔去。 望风寺立在山顶,四周的风声很大,望风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此时天光大亮,宁萱璃没有大摇大摆从正门处,她绕到了后门处,扯出锦帕蒙了脸,轻轻的进入了寺中。 寺庙的后院大多都是厢房一类,为远道而来的香客准备,望风寺也不算多么有名的寺庙,所以这里的厢房一般都用不上,大多数是空着,庙中的僧侣住在第二层院子,宁萱璃侧耳听了听,这里倒是静悄悄的。 她轻步在院中走着,顺着房门四处寻找,忽然,在一间房中听到有悉碎的衣衫之声,她立即停下脚步,顺着门缝向里面望去。 厢房中布置的十分简单,除了一些桌椅茶壶茶盏之外,再就是有一张宽大的床,床上挂着帷幔,正在轻轻的摆动,在床前站立一个女子,乌发垂落在脑后,身上的衣衫宽松,正低头看着什么。 似乎察觉了门外有人,女子立时回头,目光冰冷,“谁?” 此时的山脚下,一队人马快奔而来,头前的一位身穿玄色长袍,跨下的雪白马匹如一团白云,乌黑的宝剑在他的腰间沉沉发亮。 正是六殿下,秦谨疏。 他的身侧是化妆成府兵的祝洛,再后面则是翼王秦谨离。 秦谨离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在祝洛的身上掠过,他总觉得此人的周身气度不像是个府兵那么简单,而且,这个人自己瞧着也眼生得很,若是秦谨疏的身边有这么出色的人才,自己之前怎么会没有注意到? 他哪里知道,祝洛上殿之前是特意易过容的,只是人的气质难以改变,祝洛也没有想着在秦谨疏的身边多呆,等到解决了这件事情,宁萱璃回了京,他依旧做回暗卫,与秦谨离也没有太多的见面机会。 众人在山脚下停住,秦谨疏抬头望了望,“看来我们得走上去了,下马吧。” 秦谨疏安排两个人留下来看管马匹,带着其它的人一路上了望风寺,寺中的钟声阵阵,自山顶处飘荡而来,在这个明媚的午间,多了几分肃穆之感。 由于正值中午,上香的人已经不多,下山的人倒是有一些,远远的看到有官兵便纷纷避让,睁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这些人。 秦谨疏走在最前面,秦谨离微眯了眼睛看着他,心中暗自恼怒,这家伙真是命大,这次这样的好机会都没有扳倒他,真是可惜。 他暗自腹诽,秦谨疏突然回头说道:“三哥,你来过望风寺吗?” 秦谨离顿了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噢。”秦谨疏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其它的。 秦谨离的心里却转起了心思,他不知道秦谨疏突然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还是在怀疑什么,偏偏对方又什么都不说了,让他几欲抓狂。 一路沉默着走着,好容易到了寺门前,几个正在打扫的小僧看到这么多官兵,不由得愣了愣。 第七十七章 安排 第七十七章安排 其中一个小僧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诸位施主来到寺中,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小师父,”秦谨疏说道:“还是让你们方丈出来与我们说话吧。” “这……”小僧犹豫了一下,大概也明白自己没有这个分量,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那请诸位施主稍后。” 小僧说罢,转身快就回了寺中。 秦谨疏转头看着秦谨离,对他问道:“三皇兄,你觉得你们是应该在这里等候,还是应该不由分说冲进去?” 秦谨离一愣,许是心中有鬼,他总觉得今日秦谨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别有深意,他勉强笑了笑,“六弟,父皇不是说了?此事由你主理,带队的人也是你,我不过是协从帮助,所以,大主意还是由你来拿。” “如此,好吧。”秦谨疏点了点头,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怒,这让秦谨离更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谨疏猛然一挥手,对身后的那些侍卫说道:“来人!把这寺庙的前门后门都给我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违抗者,与罪犯同罪论处!” “是!”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山顶,震得秦谨离的眉心都跳了跳。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这个六弟,也从来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他方才的问话,他好像是……在故意让自己表态? 秦谨离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握了握拳,而此时,秦谨疏已经不再理会他,转身早已进入了寺门。 秦谨离也急忙1;148471591054062跟了上去,他看着那些侍卫把门口团团围住,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秦谨疏刚刚走到院中,便看到一个大和尚快步而来,他身边的正是那个方才进去通报的小僧,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大和尚面沉如水,肥肥的两腮微垂,侧耳倾听。 听到脚步声,大和尚抬起头来,圆圆的光头闪亮,他的脸圆而大,两道浓眉,一双大豹子眼,光芒四射,冷光厉厉,在右眼的眼角一条伤疤,像是散开的鱼尾,带了几分凶相。 他微眯了眯眼睛,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秦谨疏时嘴唇微微翘了翘,慢悠悠的上前迎了几步,道:“原来是六殿下,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气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知大师如何称呼?”秦谨疏看着大和尚问道。 大和尚的嘴角抽了抽,“承蒙陛下隆恩,刚法号法悟,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秦谨疏点了点头,“原来是法悟大师,快两年不见了吧?我倒是还是老样子,今天看到大师,身宽体胖,想必这山中的日子过得不错?” 法悟微微笑了笑,只是笑容中有几分冷意,“六殿下说笑了,没有什么好与坏,皇上的圣旨,不敢不从。” “噢?”秦谨疏微微一诧,上下打量着法悟,“听大师这样说的话,似乎也没有悟到什么吧?” “殿下此话何意?”法悟微微一愣,问道。 “父皇让你来此出家,是为了让你思过,让你醒悟,怎么听大师的意思,好像并没领会到父皇的苦心,只是想着遵从了圣旨了事?” “六弟,”秦谨离走上前来说道:“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看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他这一说,法悟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秦谨疏微微侧首,看着秦谨离说道:“三皇兄,难道你以为,法悟对父皇的旨意和苦心没有领会,不是正经事吗?” 秦谨离压下心头的火气,努力平复了心绪说道:“自然不是此事,只不过我们此次前来是为着豆家庄的案子而来,眼下有线索说人在这里,还是先把这事儿抓紧办好为要,关于于大人……法悟的事,稍后再说也不迟。” 秦谨疏点了点头,法悟在一旁说道:“豆家庄的案子?什么案子?和我望风寺有何相干?” “相不相干还是要等搜过才知道,”秦谨疏淡淡的说道。 “六殿下何意?”法司的浓眉一挑,“是要搜望风寺吗?” “当然,”秦谨疏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得到了线报,豆家庄失踪的女子在这里,我奉父皇的旨意带队前来,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哈,”法悟短促的一笑,胖大的身躯向前一步,“殿下,您是不是搞错了?这里是佛寺,是清修之地,岂会有什么女子?” “我没有搞错,”秦谨疏看着他的目光,清亮如水,冰冷如刀,“有没有女子,也不是由大师说了算,一搜便知!” “殿下!”法悟丝毫不让,“这恐怕不妥吧?万一惊动了神灵……” “如果有污不除,有冤不伸,有歹不抓,那才叫惊动了神灵,我为民除害,为冤者伸张正义,如何为惊动神灵?”秦谨疏义正严辞道。 “……”法悟喘了两口粗气,眼光瞄了一眼秦谨离。 秦谨离会意,他上前说道:“六弟……” 话还未出口,秦谨疏拦下他的话说道:“三皇兄,你我临时之时父皇的话,您应该还记得吧?何况……当初柳元清搜我的府中时,我也没有拦着他,他还搜查了两次,事关重大,搜一搜,又有何妨?清者自清,如果真的没有,也不会搜出个有来,三皇兄,你说对不对?” 秦谨离被他堵得无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总觉得今日秦谨疏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往沉默木讷,很少会说这么多话,今日的秦谨疏字字如刀,句句不让,似乎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慢慢闭上了嘴,抿了抿嘴唇,半晌才说道:“六弟说得是,”他转头看了看法悟,“大师,还是让搜一下吧。” 法悟一愣,还没有明白为何秦谨离要听秦谨疏的,便听到秦谨疏朗声说道:“给我好好的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 一声令下,那些侍卫四散分开,各自去了不同的院落中,仔细的搜查起来。 法悟气得胸闷,但是又无可奈何,只好冷哼了一声,不酸不咸的说道:“两年不见,六殿下好威风。” “哪里,”秦谨疏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不及当年于大人的十分之一。” “……”法悟的脸色一白,他当初犯错被发落到这里,就是因为太过骄横,不知道收敛,才触怒了乾元帝。 如今被秦谨疏这么一说,无易于揭了短,在伤口上撒盐了。 他正闷着一口气想要发作,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嘈杂之声,有侍卫快步而来,来到秦谨疏的面前低声说道:“回殿下的话,在后院中……有所发现。” “噢?”秦谨疏立即道:“走,去看看!” 秦谨离的心头“咯噔”了一声,他隐约觉得这事儿似乎是有人布了个局,而自己从局外一头撞到了局中来,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安,更有些烦躁,与法悟对视了一眼,示意他不要急躁,先看看再说。 众人随着秦谨疏一路来到最后面的一层院中,那个侍卫停下脚步,低声说道:“殿下,正是此处。” 四周风声微微,面前的房门紧闭,漫天的金光洒下,众人的影子投到地上一团一团,连成了一片,慢慢延伸到那扇门前。 众人站在院中,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好像沉默中有什么在等待着爆发。 法悟看着那间厢房,实在看不出什么不同来,而且这层院子今日并没有住着什么人,这样想着的同时,也不禁暗暗庆幸,幸亏…… 他张嘴正要询问,突然听到房中似乎有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喘息。 法悟的嘴一时也没有闭上,他皱眉仔细听了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还没有等上前一步,房间里猛然传出一声尖叫。 “啊!” 这一次,不用上前了,也不用再侧耳仔细听,清晰无比,尖厉如刀。 更为关键的是,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对于法悟之前说什么寺庙中没有女人的说法,简直就是啪啪的打脸。 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在一旁的秦谨离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霍然回首看向法悟,那眼神中充满了责备和不解。 法悟有苦说不出来,他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秦谨疏的眉头一皱,冷笑了一声,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法悟有些慌神,之前的气势也消失不见,正在吱吱唔唔的时候,里面的女子又叫了一声。 “走开,走开!你是谁?” 众人正在疑惑间,听到屋中有个男人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喘气声,含糊的说道:“我是谁?你说我是谁?我的小乖乖,我是你的良人啊……快,过来,让我亲亲……” 男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众人的耳中,听得法悟心头直颤,他不禁有些发蒙,这事儿无异于一个炸弹,就响在他的面前,连灰带响,让他无所适从,更无从解释。 “你……走开!”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的发颤,“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开!爹爹!爹爹!你在哪里,兰儿害怕,你快来救救兰儿吧。” “别……别叫你爹了,”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老于把你带到这里来,就是来伺候我的,你找什么爹呀……放心,只要你从了我,我日后定要叫你吃香喝辣,到时候把你爹也接来,怎么样?” 法悟的脸色铁青,听到那句“老于”,他都快没脉了,一旁的秦谨离也像是被雷击中,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那扇门,脑子里呼啸着吹过狂风巨浪,几乎要把他吞没。 秦谨疏的眸子猛然一缩,他慢慢吸了一口气,他忽然间明白了祝洛所说的“都安排好了”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极好的安排。 第七十八章 押送回京 第七十八章押送回京 房间里的女子哭喊之声清晰的传来,在院中的人都听得真切,各怀了心思沉默无言。 忽然房间里像是推倒了什么东西,“哗啦”一声响,随后是男人的一声闷哼,“小贱人,你别跑!” 他的话音刚一落,门口人影一闪,一个女子跑了出来,她披头散发,身上的花布衣衫被扯得掉了几个扣子,领襟处敞开着,露出细腻雪白的肌肤,隐约还可看到水红色的肚兜,下身的裙子被撕掉了裙摆,露出里面的素色裤子,赤着脚,没有穿着绣鞋。 女子一出门,没想到院中竟然有这么多人,而且都是男人,她不禁脸色一白,脸上的惊恐更加了几分,眼睛瞪得老大,眼角的泪珠滚滚而落,手捂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谨疏看了一眼旁边的祝洛,祝洛微微侧首,对一个小僧说道:“小师父,能否麻烦你拿一件僧袍来?” 小僧愣了愣,随后撒脚如飞,一会儿便拿来了一件僧袍,递给了祝洛。 祝洛接过,走到女子的面前,低声说道:“姑娘,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他说着,把手中的僧袍披到女子的身上,带着她走到了一边。 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房门又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男人闯了出来,身子肥胖,东摇西晃,有些站立不稳,头上戴着束发的发冠,赤金打造,华光闪闪。 他的脸圆胖,一双短眉,眼珠溜圆,鼻子上长了一颗痣,嘴唇有些厚,此时他的肤色发红,隐约还有酒气,像是喝了酒意识还不太清楚。 他来到门前,看到这么多人,又看到随着祝洛站到一旁的女子,抬手一指,大着舌头说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敢抢我的女人?告诉你们,都给我听清楚喽,这个女人……是,是我的!谁也不能碰!” 他说着,过来伸手就想拉女子,秦谨1;148471591054062疏抬腿“啪”的一下踢在男人的手腕上,怒道:“放肆!” 男人痛呼了一声,捂着手腕,跳着脚道:“你……你敢打我!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秦谨疏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这是六殿下!” 男人一愣,随即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看了看秦谨疏,他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饨,看罢多时这才惊得倒退了几步,脸上的血色顿时散去,酒也醒了几分,舌头打着结道:“殿……殿下……” “陈充,陈大人,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与您相见。”秦谨疏面带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充额头的冷汗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他垂着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意,短促的笑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谨疏转头去看法悟,“大师,您这寺庙还真是清修之地,若大的院子只有这一间房子里有人,我是该说您疏忽大意呢还是该说您贴心?” 法悟的肥脸一白,他咬了咬牙,此时他的脑子里也蒙着,实在不知道这个陈充明明昨天晚上已经走了,什么时候又回来的?还喝成了这副鬼样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的? 他有嘴说不清,只好含糊的说道:“陈施主在此之事,贫僧不知,实在不知……” “噢?您不知?”秦谨疏微微诧异,语气微扬,可脸上的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可方才陈大人明明说了,老于给他找的人,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殿下,”法悟抬起头来,把心一横,“此事我贫僧真的不知,陈施主是香客,偶尔走不了或者是要留宿烧晨香也是有的,至于……这个女子,贫僧更是不知情,平时也很少到后院中来,贫僧……” “大师,”秦谨疏的声音冷下去,“您这么说,可就是推脱了,左一句不知,右一句不知,难不成您这个主持是摆设,什么事都不过问不知情的吗?还是大师觉得,寺庙中出了这等荒唐之事是小事,值不得您亲自过问?” 秦谨疏的话两头堵,法悟怎么说都似乎不太对了,他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都受气,他本来就是个粗人,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说上几句脑子就明显不够用了。 秦谨离更是气得心都在颤抖,照法悟这么说下去,别说洗脱不了嫌疑,一会儿还得被栽上管理无方,治寺不严之罪,为了撇清自己说一推二六五,说什么也不知道,这哪里行? 更可气的是,陈充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和豆家庄的女子搅和在一起?真是邪了门了,今日之事事事都透着古怪,哪哪都是陷井。 陈充是户部的官员,也是秦谨离的人,户部可是个重要的门户,是秦谨离的经济命脉,而陈充就是给他看护钱袋子的人,可眼下…… 别说法悟于建平此时自身难保,连陈充都快保不住了。 他急得心头冒血,眼白都布满了血丝,可就是出不上力,真真是让他既焦急又无奈。 秦谨疏怒火满胸,看着陈充和法悟冷笑了一声说道:“二位,今天的事情,你们都难逃罪责,至于怎么处罚,我要把你们都带回去,交由父皇定夺。” “殿下,”陈充一听要把他带走,去找皇上定罪,不禁有些急了,他上前几步,对秦谨疏说道:“殿下,殿下,您听下官解释,今天的事情,纯属是一个误会,下官昨天来寺庙是烧今天的晨香的,昨天来的时候在山下的酒馆喝了两杯,至于这个女子……实在是……” 他狡尽了脑汁想着,可怎么也说不出个合适的理由来,吭哧了半天,这才说道:“下官平时也算是洁身自好,这次可能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又在山下遇到个老汉,想要卖女儿,下官就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就——带了她上山来,谁知道咳咳……后来酒劲起来了就没有忍住……下官实在是有罪,实在是罪……” “胡说!你胡说!”女子听他这样说,尖叫了一声就要扑上来,“分明就是你把我迷倒了,强行带来的,还要对我强行无礼!” 秦谨疏冷笑了一声,“陈大人还真是巧舌如簧,说起谎来都不带脸红的,你说这个女子是你在山脚下救的?” “……是。”陈充听着他的话,觉得此事似乎不太寻常,但话已经说了出去,又不能反悔,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此女的确是……” “陈大人,你这几日告病没有上朝,”秦谨疏打断他的话,字字冰冷的砸过来,“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豆家庄连续几次有少女失踪,我和翼王殿下协助京兆司审理此案,我也曾在豆家庄日夜监视,昨天夜里发现有人迷晕了一个女子偷带出来……” 秦谨疏的话让陈充浑身冰冷,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耳朵里轰鸣全是方才秦谨疏所说的话,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秦谨疏所说的意思,这个女子……是豆家庄的? 他怔了怔,向前奔了两步,脸上的肥肉不断的跳动,急切的对秦谨疏说道:“殿下,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豆家庄的,下官……一觉醒来发现这个女子就在身边,下官还以为是于建平送给下官的,下官真的不知道哇……” “放屁!”法悟在一旁怒喝道:“陈充,你别胡说八道!老子……贫僧什么时候为你办过这种脏事?你别往贫僧的身上泼脏水!” “于建平!”陈充也急了,涨红着脸说道:“你别想让我一个人担事,是谁说这里安全的?你别出了事儿就想不认帐,把我的命豁出去,你自己落个没事儿人,没门!有事儿一起担!” “你……真他妈混蛋!”法悟气得咬牙跺脚,恨不能上去抽他两个耳光,他急怒之下回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着的秦谨离,“殿下,这……” 秦谨离早就快气疯了,他之所以没有开口,是因为觉得没有开口的必要了,这两个愚蠢的家伙现在吵得不可开交,什么话都说得出,很明显是保不住了,若是自己再开口护住他们,到时候自己也得被粘下一层皮来。 他冷冷的看过去,冷声喝道:“行了,都别吵了,哪里还有一点朝廷命官的样子?像是一群无赖!有话回去说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陈充红着脸,鼓着腮帮子喘了两口粗气,眼睛死死盯住法悟。 秦谨疏冷笑,“行了,二位,都随我回去一趟吧?到了驾前怎么说,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他说罢,一挥手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来呀!把人都带上,带回宫去!” “是。”侍卫门上前一闯,押上陈充和法悟便走。 两个人的脸色一白,目光都对准了秦谨离,秦谨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抿了抿嘴唇,走到秦谨疏的面前,低声说道:“六弟,不如先把他们押到刑部,好好的审问之后,再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奏与父皇可好?这样就把人带过去,在父皇的面前吵吵嚷嚷,是不是太不成体统了?” “三皇兄,”秦谨疏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有时候争吵之下才能出真相,来不及思索,头脑还未冷静,若是先把他们关到刑部,万一……再有同伙给他们串了供,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秦谨离的目光一变,听出秦谨疏话中的深意,不自然的一笑,说道:“六弟聪慧,说得极是。” 秦谨疏转头看了看那个房间,“三皇兄,我以为还是要再搜搜这间房子,说不定还会发现什么线索,您稍后,我进去瞧瞧。” “六弟,”秦谨离急忙说道:“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万一这房间里再有什么机关,伤到了你可如何是好?” 秦谨疏也不坚持,点头说道:“也好,三哥,走吧。” 兄弟二人进了房间,秦谨疏的目光滑过,这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到底是寺庙中的房子,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除了一些必备的家具用品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秦谨离的心中却有些紧张,他快速看着,目光突然一凝。 第七十九章 她回来过 第七十九章她回来过 在那张床下,散乱着一些衣服的碎片,像是从那个女子的身上扯下来的,除此之下,秦谨离发现在衣服的碎片当中还有一方锦帕,那帕子是淡蓝色的丝绸,被女子撕下来的裙摆挡住,只露出一个角来。 那个角上绣着一只苍鹰的翅膀,羽毛鲜亮,栩栩如生。 秦谨离的心头顿时一跳,表面上却装作不在意的走过去,一脚踩住那方锦帕的帕角,在床上翻了翻说道:“似乎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秦谨疏点了点头,“看样子的确没有,那我们走吧。” “好。”秦谨离答应着,又磨蹭着翻了翻,见秦谨疏转过了身,他急忙俯身把那方帕子捡起来塞到了袖口里。 秦谨疏像是没有发现,走到屋外,看了看众人说道:“行了,无关人等就在寺中,暂时先不要外面,随时听候传唤,待到这案子有了结果,自会另行通知。” “是。”众人低声说道。 “三皇兄,若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先回去向父皇复命了,您要一起回去吗?”秦谨疏问道。 秦谨离犹豫了一下,“算了,这件事情主要是你的功劳,我就不陪着去了,你帮我向父皇说一声便好。我还有其它的事,就先走了。” “也好。”秦谨疏点了点头,“三皇兄慢走。” 秦谨离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秦谨疏看着他远走,脸上的笑意淡淡,目光中透出冷意,站在一旁的祝洛走过来说道:“殿下,在下也先告退了。” “你也要走?”秦谨疏微微皱眉,“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回来?” 祝洛摇了摇头,“殿下,实在抱歉,在下也不知道,小姐这次出门并没有定下归期,不过……” “不过什么?”秦谨疏急忙问道。 “实不相瞒,”祝洛回头看了看屋内,沉吟着说道:“殿下,今天的事情,并非都是在下安排。” “什么意思?”秦谨疏的眸子一缩。 祝洛想了想,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殿下,本来在下只是安排了陈充在此,但把他打晕了,原意是想着让殿下带人来了之后捉奸,但……您看到了,现在的结果,要比在下设计的要好得多。” 秦谨疏点了点头,若是如祝洛之前安排的那样,陈充大可以不承认,说他是被冤枉被打晕了不知情,可是现在不行了,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自己也口口声声的调戏那个女子。 这是无论如何都抵赖不了的。 秦谨疏转头看向那个女子,他之前没有在意,此时方才觉得,自从这个女子在把陈充等人押走了之后,似乎异常的安静。 而此时,那个女子挺直了腰背,把乱发拢到了脑后简单的一束,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沉静的眉眼。 只是一个简单的改变,却让人的整个气质都不同了。 女子淡淡一笑,走到祝洛身边,施了一礼道:“公子,方才一直没有机会说,奴婢已经见过小姐了。” “什么?”祝洛和秦谨疏异口同声的说道。 “小姐之前来过,奴婢正在换衣,在陈充昏迷的时候,小姐来了,她给了奴婢一点药,让陈充意乱情迷,又在他的身上洒了一酒,然后……您都看到了。”女子轻声说道。 “原来如此,”祝洛点了点头,眼中的笑意微闪,“怪不得……” “那她人呢?”秦谨疏急忙问道,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宁萱璃的去处。 “小姐说,她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这边的事情想必殿下可以料理的清,她不日便会回京,请殿下耐心等候。”女子回答道。 秦谨疏的心头一松,又猛然一紧,原来……她替自己安排了这么多事,现在又悄然离去,萱璃……你究竟去了哪里? 宁萱璃此时已经离开了山脚下,她远远的看到了被押走的陈充和法悟之后便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她要去的就是距离此处五十里地的张家庙,她在回来的路上听人说,张家庙每个月都会有一次庙会,最主要的是,张家庙供奉着药王庙,庙会之时有好多的药材商和平时进山里的药农来摆药摊,出售一些平时很少见到的药材。 这个最吸引她了。 宁萱璃一路上没有休息,五十里并不太远,天黑时分也就到了,远远的看到许多的灯笼挂起来,像是夜空中闪过的流星,听到人声鼎沸,处处人头攒动,空气中弥漫着药香,还有一些小吃的香气。 她下了马,村口处立即有人迎上来,满脸是笑的说道:“哟,小姐,您这是才来?要不要住店?住店您可擎早,现在各家客栈都爆满,您也瞧见了,人特别多。可巧了,我们小店就还有一间上房,小的带您去看看怎么样?” 洛九卿看了看眼前的人,此人面色微黄1;148471591054062,尖嘴猴腮,一双褐色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一看就像是有一肚子坏水。 她并不答言,也不理会此人,牵了马径直向前走,那人也跟了上来,笑着说道:“小姐,这样吧,我去跟掌柜的说一说,给您个优惠价,怎么样?您看,这个时辰了,如果您不住下,到时候没了房间,您一个人住在哪里?” 宁萱璃还是没有理会他,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他,忽然,她看到这个人一边说一边偷偷伸手摸向她的马腹,手指间似乎有什么银白色的东西一闪,还隐约有淡淡的腥气。 宁萱璃的眉梢一挑,手中的马鞭立即挥了出去,“啪”的一声打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惨叫了一声,“啊!” 街上的人不少,这个人一叫,立即吸引了不少的人,那人一见,急忙大声说道:“大家看啊,这个小姐欺负人,我好心好意的问她要不要住客店,她不住也就算了,还举鞭子就打人!” 那人这样一说,人群中立时有人对宁萱璃指指点点,宁萱璃微眯了眼睛,侧首看着那个男人,鞭子轻轻击手着掌心,却一言未发。 男人看着她那双瞧过来的黑亮的眸子,突然觉得心头一冷,那双眼睛闪亮若星,冷厉如刀,他吞了口唾沫,想着自己活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种眼神,就连……此地最有名的霸王张都不及她。 人群中有个老者说道:“我说李快嘴儿,你别是想着耍什么心眼,被人家小姐给发现了吧?就你……还能有人欺负得了你?” 老者话音一落,人群中便传来一阵哄笑声,李快嘴角抽着冷气,捂着手腕,瞪了一眼老者说道:“老郑头,关你屁事?要你在这里瞎叨叨?” 他说着,抬起手腕来晃了晃,“大家看!这还能是假的?这还能是假的吗?看到没有?这就是方才她用鞭子抽的我!” “对,”宁萱璃突然开口,声音清悦冰冷,“是本小姐抽的你,没错。” “听听,听听!”李快嘴儿一听宁萱璃自己承认了,立时来了精神头,“怎么样?我没有冤枉她吧?” 他环视四周,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你既然承认了,就赔我一点医药费吧?我这手现在可痛得抬不起来了,得好好的治一治,恐怕这阵子也不能出来上工了,这也得补偿点吧?你……” 他正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宁萱璃淡淡的一笑,慢慢说道:“本小姐倒是觉得,你现在最关心的应该不是本小姐给你多少钱,而给不给你解药。” “……解药?”李快嘴儿一愣,“什么解药?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宁萱璃冷然一笑,把手中的鞭子扬了扬,“本小姐有个习惯,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用柳草叶的汁水浸一浸鞭子,可以让这鞭子保持柔软,韧性极佳,只不过,这柳草叶若是和银丝草的粉末碰在了一起,就会产生毒素,触及皮肤之后先是慢慢发痒,随后肿红,再然后……” 宁萱璃越说越慢,而李快嘴儿的脸色在她话语中一寸一寸的变白,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却比说了还让人觉得害怕。 李快嘴儿打了一个寒颤,后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嘴唇颤抖着说道:“你……你……” “我什么?”宁萱璃抬手抚着马毛,“反正我的身上和马上都没有银丝草,因为这个银丝草粘上了马毛会让马烦躁不安,不住的晃头打响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马生病了。所以,这个东西,我从来不碰的。” 她顿了顿,转头看着李快嘴儿,“你碰了吗?也没有吧?” “我……”李快嘴儿张了张嘴,看了看自己闪着银色暗光的手指,不由得心头一紧,在四周众人的目光中,咬了咬牙说道:“你快把解药交出来!” “解药?”宁萱璃一笑,“你没有碰银丝草,要解药做什么?” “好啊,我明白了,”李快嘴儿眉毛一挑,眼睛一瞪,“你是故意害我的!对不对?你一定是看到了我的手上有银丝草的草末,所以才故意用鞭子打我的!” “真是笑话,”宁萱璃笑意沉冷,“本小姐可没有闲功夫看你,你还不如本小姐的马儿好看,本小姐也没有看到你的手上有银丝草,也没有看到你偷偷把手伸到我的马腹下想要加害,什么都没有看到,行了吧?” 她说没看到,实际上就是说什么都看到了,周围的人早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暗自偷笑,笑这个李快嘴儿自作自受,平时一贯爱偷机取巧,站在村口蒙个外乡人,这下可碰到茬上了。 “好,好,”李快嘴儿指着宁萱璃,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别走!有本事你别走!” 宁萱璃懒得理会他,牵了马自顾向前走,周围有好心的人说道:“姑娘,你还是小心些吧,那个李快嘴儿不是个好惹的,他就是一个小混混,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宁萱璃点头笑笑,却没有往心里去。 第八十章 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八十章得来全不费功夫 夜市上的人很多,那些草药也很多,长长的摊位摆列在路的两边,一眼望不到头,宁萱璃真心觉得这里不错,心中也不禁燃起了希望,或许这里真的能够找到自己想要的也说不定。 她拉着马慢慢向前走,目光在两边的药摊上掠过,忽然前面一阵骚乱,有人大声嚷嚷着:“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 很快,人群慌乱着左右一分,几个人出现在宁萱璃的面前,走在最前的那个身材高大,短衣襟,穿着滚裤,腰间扎着板带,一副精悍的模样。 他的肌肤微黑,两道扫帚眉,一双三角眼中冷光四射,鼻子左边长着一根黑毛,在风中迎风飘荡,他抬手慢慢的缕着,歪着嘴顺着他身侧的李快嘴角所指的方向望去。 “大哥,您瞧,就是她!” 霸王张的眼睛慢慢直直了,腰板也不由自主的挺了挺,伸手一推李快嘴儿,“滚!” 李快嘴角一脸的委屈,只见霸王张慢慢走到宁萱璃的面前,“这位小姐,你从哪里来呀?要到哪里去?怎么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呢?你害不害怕呀?” 看着他这么大的块头这么阴阴阳阳的用刻意压细的嗓子说这些话,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宁萱璃淡淡的一笑,这一笑让霸王张的眼睛更直了,“抱歉,我不是一个人。” “噢?”霸王张一愣,“那……” 宁萱璃拍了拍马侧身上挂着的一个小布袋,两只灵鼠从哪里爬了出来,蹭蹭几下到了宁萱璃的肩膀上,迎风而立。 “……”霸王张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震得人耳朵发麻。 黑鼠一见便有些怒了,一个跳跃到了霸王张的脸上,两只爪子蹬住他的胖脸,一只爪子扒住鼻子,另一只狠狠的往下一揪。 把他脸上的那根毛连根拔起。 “啊!”霸王张叫了一声,双手一划拉,黑鼠早已民经回到了宁萱璃的身上,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你……”霸王张捂着被打揪的地方,一手指着黑鼠,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当街和一只鼠过不去有些丢脸,又转手指着宁萱璃,“你下毒伤了我的兄弟?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的话……” “如何?”宁萱璃淡淡道:“他自己找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若是没有存了歪心,没有想着害我的马,我才懒得理他。”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霸王张的面儿也有些挂不住了,他说着挽袖子就要向前冲,这家伙身大力不亏,手掌中还有气团慢慢升起,显然实力不错。 宁萱璃却不为所动,她没有说话,更没有想还手的意思,只是慢慢抬手,一团淡粉色的气团在掌上忽上忽下,如同一颗照亮了夜晚的夜明珠。 这一下,让霸王张的气势汹汹顿时像是被扎破了的皮球一般,“哧”的一声慢慢放了气,他瞪大了眼睛,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中尽是惶恐之色,“你……你……” “还不快滚!”宁萱璃冷声喝道。 霸王张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只是想着能够不受伤,全身而退便好,他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蹬蹬向前跑去。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好多都没有看出门道来,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嚣张蛮横的霸王张竟然连手都没有动,一下子转身就跑了,只觉得一定是这个姑娘会什么厉害的法术,否则的话她的掌心怎么会有粉红色的气团的? 一时之间,再看见宁萱璃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 很快,夜市上来了一个美貌的女子,不出手就把霸王张给吓跑了的消息传遍了夜市。 宁萱璃没有理会这些,她的注意力依旧在那些药材上,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有两个人注意到了她。 那两个挤过人群来到了她的面前,其中一人高兴的说道:“宁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宁萱璃听到声音回过头,意外的发现竟然是易氏兄妹,她心中也有些高兴,点头说道:“我来找几样药材,怎么?你们说有事要做,就来这里吗?” “对呀,”易苒瑛说道:“真是有缘份呢,我刚刚还在跟哥哥说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结果这么快就见到了。” “的确很巧,”宁萱璃笑了笑,易苒瑛看着她肩膀上的两只灵鼠,眼睛顿时又一亮,“哎呀,我也想你们两个了,你们有没有想我呀?” 白鼠还好些,那只黑鼠一脸的不高兴,一听到易苒瑛的问话,直接掉过了身子,用屁股对着易苒瑛。 “哎,我说你……”易苒瑛立即瞪圆了眼睛,抬手去戳黑鼠的屁股,手指刚刚碰到它的毛,只见黑鼠突然把屁股一撅。 “噗……” 放了一个屁。 易苒瑛呆了呆,随后慢慢的把手指收回来,一股淡淡的气味儿在指间萦绕不散,她闭上眼睛,张大嘴巴“啊”的尖叫了一声。 易苒恒在一旁笑得都快岔气了,宁萱璃也觉得好笑,这两只鼠还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到易苒瑛就吊脸子。 易苒恒笑罢,目光在宁萱璃的身上打了一个转儿,“宁小姐,方才听说这夜市上来了一个被法术的奇女子,不出手就把这里的地头蛇给吓跑了,不知……是不是你?” 宁萱璃无奈的一笑,“我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播的,至于你说的把人吓跑,倒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啊,宁姐姐,”易苒瑛很快从方才的挫败感中恢复了过来,“真的是你?你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 “也没有什么,”宁萱璃看着涌动的人群说道:“不过是那个人看出了我的实力,不敢再较量罢了,倒是让这些不懂的百姓误传了。” “那也要真本事才行啊,”易苒瑛满脸都是羡慕的神色,“宁姐姐,我也好想像你一样。” “这个嘛…1;148471591054062…”宁萱璃沉吟道:“勤学苦练,自然可以。” “宁小姐,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找什么药呢?”易苒恒在一旁说道。 “我要找的两味药很是难寻,之前去密森山那里也是为了寻找这两种药,可惜空手而回。”宁萱璃环视四周,“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我要找的桅白和圣红果。” “你要找什么?”易苒恒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桅白和圣红果,”宁萱璃再一次重复道,她的声音微小了些,害怕再把这两个人惊着,不过是两味草药而已,虽然不好找,但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岂料,易苒恒吃惊之后笑道:“我们与宁小姐真是太有缘份了,实不相瞒,我们昨日到的这里,昨天在集市上我就买到了一株仅有的桅白,还有那圣红果,我这里一共有六枚。” 宁萱璃一听这话,又惊又喜,“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易苒瑛笑得大眼睛眯起,“我们从来不骗人的,宁姐姐,您快我来吧,既然我们有,你就不必在这里费心了,昨天我和哥哥已经在集市上逛过了。” “好,”宁萱璃的确是不想要别的,既然他们有,就随他们去罢了,先看看东西,然后再说价钱的事。 易氏兄妹在一个小客栈中包了一个小院子,还算是清静雅致,一院子的毛竹长得极其强壮,宁萱璃跟着他们走进了院中,目光在四周一掠。 这里看着虽然小,但是兄妹二人也没有个什么行李,就是路上玩的时候买的那些,也不太占地方。 易苒瑛把伸手其中的一个房间,语带兴奋的说道:“宁姐姐,我就住在这里,您过来看看。” 宁萱璃跟上去看了看,小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收拾得干净利索,窗下还有淡淡的花香,着实不错。 易苒恒把东西拿到宁萱璃的面前来,把外面的布包打开,里面的药材展现在宁萱璃的眼前。 桅白个儿并不大,如同茶盖一般大小,看上去是像一个圆润的羊脂玉团,握在手里触手感觉凉。 而圣红果则是红润似东珠那么大,通体红润,清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从这色泽和香气就可以看出,这绝对是珍品一级的。 宁萱璃喜出望外,把东西放在手里看了看,转头问易苒恒,“易公子,这两样药材,可给让给我吗?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易苒恒一乐,把东西往前面一推,“宁小姐,不必客气,这两种药材虽然稀缺少见,但是对于我这种不需要的人来说,放在我的手里就是浪费,而对于需要的人来说,才是无价之宝,看宁小姐找得焦急,一定是有急用,那么,把它们交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你就收下吧。” “这……”宁萱璃一怔,她有些犹豫,本来就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深交,人家兄妹二人一个送自己的吊坠子,一个又送药材,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哎呀,宁姐姐,你还犹豫什么?”宁苒瑛把东西又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哥哥说得对,既然你有用就拿去,有用的人用了才是好,像我们又不用,放在手里也是浪费。” “可是,这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白要,”宁萱璃说道。 “那……”易苒瑛的眼珠转了转,漂亮的大眼睛笑得如同月牙,“要不然这样,我们的事情也算是办妥当了,如果你是要方便的话,我们随你回京怎么样?” “苒瑛……”易苒恒忍不住低声唤道。 “哎呀,哥哥,”易苒瑛撅了嘴道:“这边的事情又办完了,给父亲的回信也写了,我们又不急着回去,你就让我去一趟嘛。” 宁萱璃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一笑,“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你们想去,就住在我家里吧,到时候还可以四处逛一逛。” “真的?”易苒瑛的眼睛一亮。 宁萱璃点了点头,“吃住全包,欢迎之至。” “太好了,”易苒瑛高兴的说道,然后拉住易苒恒的袖子,晃来晃去,“哥哥,好不好?好不好嘛……” 易苒恒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 第八十一章 夜惩恶贼 第八十一章夜惩恶贼 易苒恒最终拗不过易苒瑛,便对宁萱璃说道:“宁小姐,你之前帮我看了那张药方,指出了不足之处,我心中不胜感激,本来这两样药材送给你谢礼也嫌太轻,我这个妹妹好热闹,不懂事,既然如此……我们兄妹二人就打扰了。” 宁萱璃笑着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就说定了。今天天色已晚,若是你们没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好,”两个人点了点头。 易苒瑛拉住宁萱璃,满脸是笑的说道:“宁姐姐,你还没有住的地方吧?不如跟我们住在一起吧,我们包了院子,还有一间空房,或者……你和我住一间也行啊。” 宁萱璃心中苦笑,自己喜欢这个小丫头不假,但是一贯的性子清冷,还没有到和别人共同住一间屋子,睡一张床的份儿上。 易苒恒上前说道:“苒瑛,不要闹了,宁小姐一路辛苦,应当好好休息,你像个话唠一样,吵得她休息不好怎么办?还是让她自己住一个房间吧。” “哥哥……”易苒瑛撅着嘴说道。 “行了,就这么定了,”易苒恒不肯退让,对宁萱璃说道:“宁小姐意下如何?”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 夜色沉了下去,天空中的星子闪烁,街上的喧闹之声也慢慢退去,一切都归于平静。 宁萱璃1;148471591054062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禁想起秦谨疏,不知道望风寺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想到秦谨疏又不可避免的想到楚鹤尧,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中就有些微微的烦躁,刚有的一丝睡意又消失了去,睁着眼睛看天上的弦月,也不知道现在的魔山怎么样了,自己的肉身还在吗?那些小丫头不会哭哭啼啼着把自己给火化了吧? 还有师尊的祭日……也不知道这个时空和魔山的是否是致,往年每次师尊的祭日自己都要去那里守灵三天的,今年怕是不成了。 秦谨疏……他是师尊的转世,楚鹤尧……两个人的容貌毫无差别。 一切像是一团乱麻,让她剪不断,理还乱。 正在迷迷糊糊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轻微的声响,像是谁轻手轻脚而来,宁萱璃刚刚有的一点睡意又瞬间消散,她立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起身来到窗前,从缝隙中望去,一个黑影正在慢慢的向着这边移动,他弯着腰,踮着脚尖,手中拿着一样东西,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是什么。 宁萱璃无声的笑了笑,她一招手,两只灵鼠眨巴着眼睛,无声的跳了过来,站在了窗台上。 宁萱璃闪到了一边,时间不大,那人就挪到了外面的窗台下,“啪”轻微的一声响,一个尖尖的东西捅破了窗纸,刺了进来。 看样子像是一张长长的嘴,随后一张,一缕淡淡的烟气从嘴里喷了出来。 黑鼠用肥胖的身子一堵,把那张嘴堵了个严实,随后爪子一伸,把窗纸扎了两个小洞,身子往前一探,两只黑亮的小眼睛从洞里望了过去。 外面的人直直的看进那双眼睛里,顿时一愣,手中的东西“啪嗒”一声,掉了。 随后,那人高声一笑,手舞足蹈的走到院子里,又唱又跳,时不时低声嘀咕着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说的是什么。 声音很快惊动了易氏兄妹,易苒恒把易苒瑛挡在身后,两人手中握着兵器,本来准备出来应敌,当看到院中的景象之时却是一脸的茫然。 宁萱璃开门走了出去,易苒瑛看到她,急忙走过来说道:“宁姐姐,你没事吧?”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这个人是什么人?”易苒瑛好奇的问道:“他这是在干什么?发疯?” 宁萱璃肩膀上的黑鼠得意的“吱吱”叫了两声,语气中尽显得意之色。 易苒瑛看了看它,又看了看那个发疯一样的男人,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宁萱璃看着那个男人,“他不过是心中邪念太多,中了灵鼠的毒而已。”她说罢,扫了一眼男人掉落在地上的那个东西,显然那里面装的是迷药,用这种下三滥东西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早已经认出,这个男人正是在集市上遇到的那个李快嘴儿。 想必这个家伙不甘心,打听到了自己的住处,用迷药企图来加害了。 这家伙在这里一闹,守在墙外的几个人一听,就知道事情坏了,为首的霸王张立即一打呼哨,“快走!” 刚一回头,突然间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扑通”一声似破麻袋一般被扔到了脚下,霸王张吓得低头一看,原来是李快嘴儿被人打晕了,如一条死狗一般被摔在那里。 霸王张心头一跳,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在集市上遇到的女子,一个是古灵精怪的少女。 他退后了几步,下意识的回头一望,见身后还站定一个男子,面容俊秀,脸色沉冷。 霸王张暗叫不好,此时当着手下的面儿却不能输了气势,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易苒瑛手中的鞭子一挥,她手中的是一条柔韧性极强的鞭子,鞭端上还拴着两个小巧精致的小铃铛,甩起来呼呼生风,夹着清脆的铃声。 霸王张吞了一口唾沫道:“我们……怎么了?我们不过就是路过此地,难道这里不能走吗?你们别太过分!” 霸王张的三个手下一听,不由得在心中叹气,唉……这话说得,多没劲呐。 “骗谁呢?”易苒瑛冷声一笑,大眼睛一瞪,“你们分明就是一伙的,意图对我们不轨!” 她说着,手腕一翻,鞭子“啪”的一声直直的抽了过来,霸王张躲闪不及,一鞭子被抽在了在左肩膀上。 “咝……”霸王张不由得抽了一口气,再一看肩膀上皮开肉绽,血突突的涌了出来。 “你敢打我!”霸王张一见也怒了,伸手从腰间拉出钢刀来,挥舞着就向前冲。 宁萱璃一把把易苒瑛拉在身后,手掌浮现真气团,用力往前一推,气团扑到霸王张的面前,像是带着刀子的劲风,“呼”的一声直逼得他步步后退。 霸王张身子踉跄,用刀尖拄住了地面,险些摔倒,他瞪大了眼睛,紧紧的盯住了宁萱璃,额角的冷汗无声的滚落下来。 宁萱璃一步一步,慢步走到他的面前来,步步带着逼迫,霸王张觉得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她从腰间抽出软剑,冷光厉烈,剑尖冒着冷气抵在霸王张的喉咙,冷声说道:“张嘴。” 霸王张紧张得都快没脉了,他本能的把嘴巴闭得更紧,可喉咙处的冰冷和杀机更进一步,让他不得已张开了嘴巴。 宁萱璃侧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易苒恒,“易公子,把你口袋里的药借我几粒。” 易苒恒一怔,随即立刻上前,把一个药瓶递给了她,宁萱璃把一粒药丸扔进了霸王张的嘴巴里,霸王张的脸色顿时一白。 她收回了剑,慢慢说道:“我不用说,你也知道这是什么药,要想保住命,每个月到京城一次,自会有人见你,你把在这里搜集到的稀缺之药给我送入京城,记住,是光明正大,用正当手段得到,若是被我知道你是偷的或者抢的……” “不敢!”霸王张立即说道,“小姐说什么,小的全部都照做!” “很好,”宁萱璃把三粒药扔给他,“这几个人,也都吃了。” 霸王张等人抬着李快嘴儿战战兢兢的走了,易苒恒忍不住一笑,“宁小姐真是聪慧,在下佩服。” 易苒瑛走过来问道:“那是什么药?” 宁萱璃挑眉,“问你哥哥。” 易苒恒凑到易苒瑛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易苒瑛忍不住笑出声来。 次日清晨,三个人三匹快马出了村口,一路向着京城而去。 此时的秦谨疏正在朝堂上向乾元帝奏报在豆家庄调查的结果,事情的经过与那名被解救的女子所说的一般无二,陈充百口莫辩,他无法为自己辩白,因为他当时所说的那些轻佻的话,那些调戏女子的人话,都被在场的人听了个正着。 官职是保不住了,被一降到底,发配到了素州去服役,素州是边疆之地,苦寒贫穷,陈充在京城中享惯了福,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一身的肥肉就会掉下来。 至于法悟,他让乾元帝十分失望,不但没有反思醒悟,反而变本加厉,甚至安排女子给官员在寺庙中做这种勾当,着实令人不耻。 他想着再回朝是不可能的,乾元帝下了一道旨意,让他永驻望风寺,做一个真和尚,这一辈子都别想着再做官。 秦谨疏站在朝堂之上,身姿挺拔如松,殿外的漫开金光照射进来,拢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他英姿朗朗。 在官海沉浮多年的官员微眯了眼睛,看着这位站在堂上侃侃而谈的六殿下,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一样了。 这位殿下以前从来不在意这些,我行我素,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不注意经营自身的势力,或许……这一次的豆家庄事件,是一个转机。 几个交情不错的官员互相递了一下眼风,彼此眼底的神色都有些意味深长。 坐在上面的乾元帝,心中也是欢喜,他最乐意看到的就是这个疼爱的儿子长进,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心中感叹着,是否……到了该封王的时候了? 事情奏报处理完毕,众人下了朝,秦谨离看着那些围拢在秦谨疏身边的官员,不由得怒火中烧。 他握了握拳,在心中暗骂道,这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秦谨疏不过是办了一个案子而已,至于这样巴结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秦谨疏想借此事站稳脚跟,未必那么容易! 他想罢,压下心中的怒意,微微冷笑着走上前去。 第八十二章 当面对质 第八十二章当面对质 众人一见秦谨离走了过去,纷纷拱手行了礼,“见过翼王殿下。” 秦谨离淡淡的一笑,“嗯,本王看诸位聊得兴起,是否打拢了诸位的雅兴?” 众人都是心思灵透之人,1;148471591054062一听他话里有话,也都不想再招惹他,急忙行了礼道:“王爷哪里的话,我们不过是和六殿下聊几句家常罢了。” “正巧下官的府中还有事,这才想起来,年越上年纪记性越发的不好了,告辞,告辞。” “哎,老刘,我与你顺道,你等我一会儿。” 众人各自找了托辞,快速的退去。 秦谨离对着秦谨疏一笑,“六弟,恭喜你了。” “喜从何来?”秦谨疏淡淡说道。 “你这次的差事办得好,本王也被你压下了风头去,父皇对你也是赞赏有嘉,自然值得恭喜。”秦谨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我倒是觉得,办好父皇吩咐的事,能为父皇分忧,是分内之事,三皇兄说是不是?”秦谨疏说罢,拱了拱手说道:“我还有事,告辞。” 秦谨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暗自咬了咬牙,无奈他自己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此时再争论什么也是无用,他快步了宫,到了宫外翻身上马,快速奔离而去。 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这宅子不大,但胜在雅致幽静,在后门处敲了敲,院中很快响起了脚步声。 门一开,家丁看到是他,急忙行了礼道:“王爷,您来了。” “嗯,”秦谨离应了一声,“人回来了吗?” “回王爷,回来了。此时正在前厅。”家丁回答道。 “噢?”秦谨离的眸子一眯,他快步向里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也是刚刚回来不久,约摸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家丁见他脸色不善,不也耽误,急忙如实禀告。 “嗯,”秦谨离说着,摆了摆手,家丁垂首退下,他独自一人快步走向了前厅。 他不能不生气,因这一次的事情,他痛失了两名官员,还让秦谨疏树立了威望,本来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最后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 在望风寺发现那方锦帕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下山之后快马加鞭过来寻,那人竟然不在,昨天更是一夜未归,不知道去哪里风流快活了,他给自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倒像个没事人一般逍遥,这让自己如何不怒? 秦谨离一路快走,在院门口处停下,一眼看到前厅中的人正坐在那里喝着茶,他的脸上还挂着笑意,时不是侧首低声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那低低的话语声,和他脸上的笑意,都像是一碗油,泼在了秦谨离心中的火苗上。 秦谨离感觉自己的火都撞了顶梁门,但仍旧强迫自己,里面的人身份尊贵,一时还得罪不得,还是要多多忍耐。 没错,厅中之人,正是武氏皇朝的太子,武恒英。 他努力压下心头的火气,一路走入了院中,与此同时,武恒英也发现了他。 武恒英笑意满满,举着的茶杯往前一递,嘴里说道:“王爷,您这府中的茶真是没得挑,本宫也算是品过无数茗茶之人,但您府上这茶,还是相当不错的,地道!” 秦谨离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淡淡的一笑,说道:“太子殿下喜欢就好。只要是殿下喜欢的东西,本王就是费心费力也得给您弄来。” 武恒英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些,“王爷客气,本宫来此受王爷款待,已是十分感激。” 秦谨离见他竟然还惺惺作态,假装客气,这脑门上的火更旺了几分,“太子殿下,本王的话还未说完。您若喜欢什么,就跟本王明说,本王只要能够做到,必定无所不从,可是……您不能无声无息的做,给本王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话,若是出了岔子,谁都不好收场。” 武恒英一愣,这才听出他的话中有话,而且语气颇为不善,方才正在高兴,又一心想着客套,并未留意,此时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得有些不悦。 武恒英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挑眉问道:“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何意?”秦谨离从袖子里扯出那一方锦帕,扔到桌子上,“太子殿下看看,可识得此物?” 武恒英定睛瞧了瞧,锦帕上绣着的翅膀清晰映入他的眼,他点了点头说道:“这是本宫之物,只是不知为何到了王爷的手中?这东西王爷是从何得来?” 见他此刻仍旧在装伤充愣,秦谨离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猛然一缩,他的眉心跳了跳,冷声说道:“望风寺。” 武恒英更是一脸的茫然,不由得纳闷道:“望风寺?” “对,”秦谨离点了点头,“豆家庄发生少女失踪案,老六和本王奉旨追查此事,最后在望风寺找到了人,而这方帕子就在那间房间里,幸好被本王捡到,老六没有发现。虽然如此,本王也折损了两名官员,得力助手,而老六也因此声望大涨。殿下,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武恒英眉头紧皱,“豆家庄?少女?望风寺?王爷,你所说之事,本宫一概不懂,本宫糊涂,你所说这些事,与本宫何干?” 秦谨离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模样,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算完,气得差一点吐出一口血来,他冷笑了一声,“殿下,您的东西出现在现场,您说与您何干?本王本来想趁着此事做一个局,把老六引入局中,不但事情没成,还让他得了风头,殿下,您到底是在帮谁?” 武恒英眉梢一挑,“王爷,你这是何意?是在质疑本殿下的诚意吗?” “不敢。”秦谨离嘴里说着不敢,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狠狠的出了一口气,“本王只是好奇,想殿下说一声,想要女子,尽可开口,本王一定成全,但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武恒英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哗啦”一声打开折扇,笑意冷冷道:“王爷这话说得有意思,天下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但是本宫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本宫心中清楚得很,我武氏皇朝也非没有美色,难不成本宫还能为了这个忘记大业吗?” 秦谨离的眸子眯了眯,站起身来说道:“本王只是来跟殿下提个醒,殿下没忘便好,这两日风声紧,还是请殿下暂时委屈着,不要出门了。” 他说罢,竟然也不告辞,直接扬长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武恒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半晌,他狠狠的一挥手,推下桌边的茶盏。 “哗啦”一声响,茶盏摔在地面上,摔了一个粉碎,茶水冒着热气溅开,几片茶叶软趴趴的沾在地面上,一丝生气也无。 武恒英身边的侍卫说道:“殿下,您息怒。现在不是和他生气的机会。” “他算什么东西?”武恒英怒道:“竟然敢这样和本宫说话?” “他的确是过分,”侍卫劝慰道:“可现在是毕竟是在乾元,殿下还是先忍耐一下,何况,我们还要与他合作。” “哼,”武恒英晃了晃扇子,怒气却丝毫不减,“本宫看着悬,这个家伙真是没用,自己斗不过秦谨疏,跑到本宫这里来撒野。”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回殿下的话,还在后院,”侍卫说道。 “嗯,要多加注意,她毕竟是秦谨离的人,此人心胸狭窄,又一贯的爱使阴谋诡计,还是多加留心。”武恒英说道。 “是,属下明白。” 此时,院墙外的一棵树梢上,浓密的枝叶微微一晃,一条黑影快速的闪过不见,方才院中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中。 而京城的东门外,前后来了三匹快马,走在前面的正是宁萱璃,她一入城,守城门的士兵就认出了她,一人翻身上马,快速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秦谨疏从望风寺回来之后,就对四个城门下了严令,一旦发现宁家二小姐回城,就即刻去通报。 宁萱璃并不知道这些,此时易苒瑛在她的身边正说得欢快,第一次来京城,易苒瑛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宁姐姐,这里好热闹啊。”易苒瑛兴奋的说道。 “当然,这是里京都,天子脚下,自然要热闹一些。”宁萱璃回答道。 “宁姐姐,您的家在哪里?”易苒瑛问道。 “很快就到了,过了两条街就快了,”宁萱璃指了指前面,“一会儿回了府,把你们安置好,洗漱一下,换了衣服,带你出来逛一逛。” “真的?”易苒瑛的眼睛闪闪发亮,兴奋的小脸发红。 易苒恒在一旁笑道:“说别的倒还好,一提这个逛街,小妹就两只眼睛发光。不过,我事先提醒你,现在我们是客,一切不可任性,要听宁小姐的,知道吗?” “哥哥,”易苒瑛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你能不能不要啰嗦?都说了八百遍了!” 易苒恒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三个人刚到了府门前,门上就有家丁快步迎了上来,“二小姐,您回来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嗯,这两位是府中的贵客,把马带下去,好好照顾。” “是,小姐放心。” 易苒恒抬头看了看府上的匾额,不由得心中微微一惊,原来宁萱璃竟然是宁将军的千金! 难怪……她的气质和实力都如此超群! 宁萱璃继续说道:“大少爷在府中吗?” “不在,”家丁摇头说道:“大少爷出去了,暂时还没有回来。” “嗯,那你叫管家来前厅找我,我有事吩咐。” “是。” 宁萱璃引着兄妹二人一路走一边介绍府中的景致,易苒瑛连连点头,赞声连连,易苒恒倒是觉得,将军府的气度果然不一般,虽然不富丽奢华,便细节之处却彰显主人的品味,倒也不俗。 三人在前厅落了座,下人很快奉了茶,时间不大,管家便快步而来。 第八十三章 有意封王 第八十三章有意封王 管家向秦萱璃行了礼,宁萱璃说道:“这两位是府中的贵客,本小姐的朋友,要在府中小住,你着人收拾两个院子,这位易小姐的院子挨着本小姐的近一些,要好生照顾,不得怠慢。” “是,奴才这就去办。”管家说完,一刻也不停留下的下去安排。 易苒瑛很是高兴,宁萱璃带她在院子里住下,又吩咐了丫环婆子务必小心谨慎,这才回了自己的院中。 未央听说她回来了,一直在院门口处等待,见她出现,急忙上前行了礼道:“奴婢见过小姐,小姐安好。” 宁萱璃笑了笑,“起来罢。” 未央伺候着她沐浴更衣,她坐在梳妆台前,由未央为她梳着发。 未央的手很巧,梳着的发式很漂亮,“小姐,您这次出去,可还顺利吗?” 宁萱璃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几分笑意,“总算是没有白费。” “嗯,奴婢也替小姐高兴,您好几天都没有消息,奴婢都快急死了。”未央语气中仍旧有些担忧。 “我这不是回来了?”宁萱璃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去过云莱山庄了吗?” “嗯,”未央回答道:“去过了,东西也取了,已经交给六殿下了。” 一想到云莱山庄,宁萱璃的心头便是一紧。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容颜娇美俏丽,眉眼间有几分清冷之气,这副样子美则美矣,只是和从前的自己到底是不一样了。 只有这双眼睛,这段时间与自己相融合,方有了从前的几分影子。 师尊、秦谨疏、楚鹤尧……还有自己,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三个,就像是三个点,连成了一条细而韧的丝线,细细密密的缠在自己的心头。 她垂下眼睫,一时无言,回来了,药材也找到了,接下来就是要给秦谨疏提练丹药,助他冲关。 可是……要如何面对他? 宁萱璃心中一团乱麻。 正在此时,院中突然想起清悦的笑声,一道淡黄色的影子,像是一只可爱的小黄莺一般,快速的飞进了屋。 “宁姐姐,你好了吗?” 话到人到,易苒瑛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宁萱璃,瞪大了眼睛赞叹道:“宁姐姐,你真真是一个美人,啧啧,这发式也好,这位姐姐,你的手好巧啊。” 未央微微一笑,施了礼道:“易小姐,奴婢未央。” 易苒瑛歪头笑了笑,忽闪着两只大眼睛道:“我是来做客的,别说什么奴婢啦,这样多不好。” “未央不敢逾越。”未央恭敬道。 “哎……”易苒瑛还想再说什么,宁萱璃道:“行了,别为这些争辩了,都是一些虚礼,快说说,你想去哪里?” 易苒瑛双手捂着肚子说道:“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好,”宁萱璃想了想道:“那你想吃酒楼,还是想吃小吃?” “当然是吃小吃啦,”一提到吃的,易苒瑛的口水都快流出来,“吃酒楼有什么好的,酒楼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我最喜欢吃各地的小吃了。方才管家给我送去了饭菜,我说还要跟宁姐姐出去吃小吃呢,直接把吃的让他送去给哥哥啦。” 宁萱璃忍不住一笑,“好吧,那就带你去吃小吃。那你哥哥呢?” “不管他,”易苒瑛把手一挥,“他还要看医书啊方子啊那些,反正他有吃的,正好堵上他的嘴,省得他总是啰嗦。” “……”宁萱璃无奈的笑了笑,未央也摇头微笑,三个人一起出了院子,直向府门外走去。 还没有走到门口,便看到了迎面而来刚刚回储的宁致轩。 宁致轩已经听门上说宁萱璃回来了,“璃妹,怎么样?可还好1;148471591054062?” “大哥,我一切都好。”宁萱璃说着,拉过易苒瑛对他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易苒瑛,她和他的哥哥在我们府上小住。” “宁大哥好,”易苒瑛声音清脆的叫了一声。 宁致轩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觉得她着实讨喜,便点头说道:“好,易姑娘,你是府中的贵客,切莫拘束,想要什么找管家说便是,若是下人有所怠慢,直接找我。” “好,”易苒瑛点头,“宁大哥放心,我是不会客气的。宁姐姐要带我出去吃小吃啦,她请客噢,你要不要来?” “我不就去了,你们玩得高兴些。”宁致轩笑道。 “好。”易苒瑛拉着宁萱璃,三个人一同出了府门。 宁致轩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在心中暗自思忖道:“不知道六殿下得到消息了没有……” 此时的秦谨疏还没有得到消息,他正要回宫,便被乾元帝身边的德公公叫住了。 他随着德公公去了上书房,乾元帝看着面前的这个儿子,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谨疏和他的母妃……长得真像啊。 透过秦谨疏,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灵动美丽的女子,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印在他的心底,从未散去。 一直留着秦谨疏未曾封王,他也不能出宫开府,无非就是能够多多看到他,以寄托心中的思念。 乾元帝久久无言,脸上的神情有些悲伤,秦谨疏上前一步,低声唤道:“父皇?” 乾元帝回过了神,悠悠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人老了,总是爱想起从前的事,疏儿,你早已经成年,朕一直没有封王,只是觉得……一旦封了你,你就要出宫开府了。” 秦谨疏抬头看着他,他的心思之前从来不在这些事情上,也没有想过,一直迟迟不封王有什么不妥,如今听乾元帝这么一说,倒有些意外。 他总觉得乾元帝的语气里有些复杂的情绪,似乎有些不舍、有些悲伤、有些凄凉。 这些感觉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抿了抿嘴唇说道:“儿臣……听父皇的。” “朕知道,”乾元帝点了点头,“你并不在意这些,可是……恐怕现在也是时候了。若是再不封,朝中都会有猜测之声了。这样吧,朕着礼部挑选一个好日子,等挑好了日子,就行册封亲王之礼吧。” 秦谨疏一愣,犹豫着说道:“亲王?可是,父皇……” “就这么定了,”乾元帝摆了摆手,“你的年纪已经到了该封亲王的年纪,就这样吧。” “是。”秦谨疏不再说什么,垂首回道。 德公公送秦谨疏也上书房,微笑着说道:“恭喜殿下了,一跃成为亲王。” 秦谨疏点头说道:“多谢公公。父皇厚爱,我定当谨记。” “王爷,”德公公笑容深深,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您跃过贝子、贝勒、郡王,直接成了亲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您可一定要好好珍惜万岁爷的心意才是啊。” 秦谨疏看着这位老太监,他在父皇面前伺候多年,似乎还从未犯过什么错,整日站在父皇的身侧,看着像是昏昏欲睡的样子,可是却比谁都警醒。 他笑了笑,“多谢公公。” 德公公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转身慢慢走了回去。 秦谨疏转身走下台阶,向着自己的宫中走去。 而此时,在他的宫门口,一个士兵站在那里,门内站着一个女子,她听着士兵禀报的话,脸上的笑意微凉,“噢?是吗?你放心,殿下回来我一定会回禀。” “那……”士兵抿了抿嘴唇,“那我先走了。” “好。”女子点头说道。 看着士兵远走的背影,女子脸上的笑意更凉了几分,她身边的人小声说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寻一寻殿下?” 女子正是楼之悦,她转头看着身边的丫环,声音微微一厉,“怎么?” 小丫环说道:“那士兵方才说……是殿下吩咐他注意的,如今人已经到了,万一再有什么事……”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丫环的话。 小丫环一呆,急忙跪了下去,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不敢去碰。 “你是谁的丫环?”楼之悦一字一字说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小姐的丫环。”小丫环低声说道。 “你知道就好,”楼之悦声音里含了怒意和恨意,“这事本小姐自有打算,用不着你多嘴。记住,在这宫里,做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嘴,不该做的不要做,不该说的不要说,懂吗?” “是,奴婢记住了。”小丫环把眼中的泪逼了回去,心中却是万般的委屈。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六殿下回宫之后,小姐不但没有开心,反而愈发的焦躁不安了起来,眼神也越发的阴冷,动不动就发怒,甚至出手打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楼之悦望着幽长的宫道,想着方才那个士兵所说的话,秦谨疏竟然亲自下令,命守城之人一见到宁萱璃就立即来报他。 他就这样惦记她吗? 那个宁萱璃,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如此牢牢占据他的心? 一个武夫的庶出之女,难道比自己这个相府的嫡小姐还高贵吗? 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 楼之悦的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眼睛里几乎要迸出血来。 远远的看到秦谨疏走了过来,她立即收回了尖锐的指甲,双手交叠,脸上的怒意也瞬间退去,换上了温婉的笑意,一切都只在瞬间。 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侧首看了看肿了脸的丫环,低声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滚回去!” 小丫环急忙爬了起来,转身退回了偏殿中。 秦谨疏看到楼之悦站在宫门口,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心中暗想怎么她还在这里,难道云贵妃没有传达自己的意思? 他犹豫着要不要回宫,楼之悦那边已经施礼道:“殿下,奴婢给殿下请安。” 秦谨疏点了点头,并没有答言,楼之悦垂着眼睛看着他的袍角从眼前掠过,不由得慢慢抿紧了嘴唇。 忽然,秦谨疏又站住了脚步,楼之悦心头一喜。 她听到秦谨疏问道:“可曾有什么人找我吗?” 楼之悦心中的喜悦刚刚涌起,又如潮水般退了去,她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想知道的是什么。 心中的恨意翻涌,如虫子一般咬着她的心尖,她的手在袖子里慢慢握起,然后听到自己说道:“不曾。” 第八十四章 狭路相逢 第八十四章狭路相逢 秦谨疏听到楼之悦的话,没有再说什么,他正欲转身离去,忽然间听到空中有翅膀拍动的声音。 他转头望去,一道白色的影子飞快而来,他伸出手臂,那抹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放大,稳稳的落在他的手臂上。 鸽子雪白,只有肚腹处有一点黑毛,鲜红的爪子鲜红的嘴,一双黑色的眼睛转来转去。 它的腿上绑着一只小小的竹筒。 秦谨疏认出,这是宁将军府的信鸽。 此时还没有收到宁萱璃回来的消息,那这只信鸽应该是宁致轩发来的,是不是宁萱璃有消息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他心头一沉,不敢怠慢,急忙把信鸽腿上的竹筒摘了下来,打开小塞子把里面的字条扯出来仔细的一看。 上面只有一行字。 萱璃已回府。 秦谨疏的眸子猛然一缩,他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随后一抬头看到站在那里的楼之悦,一种在心底处涌动的不快又慢慢浮了上来。 他放飞了信鸽,慢上走到楼之悦的近前,语气平静道:“真的没有人找过我?” 楼之悦隐约感觉有些不妙,但是,她已经说了谎,此时是万难更难,只好咬定了牙关,硬着头皮说道:“之悦不曾见到。” 秦谨疏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楼之悦的身上,她垂着头,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目光冰冷,她后背上的汗却一点一点的渗了出来。 良久,她听到他说道:“母妃最近似乎忙了些。” 他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宫门,她霍然回首,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着他方才的那句话,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 秦谨疏一路快步向着宫外走去,心中的情绪复杂的纠结在一起,有些喜悦,有些恼怒,有些担忧,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很想见她,近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很想一一说给她听,但是想着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神秘的男人,还有在望风寺中发生的一切,想必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吧? 她还未回来时,日日期盼着,等到她回来了,却有了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所有话似乎都哽在了喉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谨疏站在那里,阳光从头顶上照射下来,在地上拉出他的影子,有些瘦长,有些单薄。 “殿下,您在这里呢,”不远处一个太监一路跑一路喊,“奴才总算找到您了。” 秦谨疏回过头,看了看来人,发现是云贵妃宫中的小太监,他微微一诧,“怎么?有事?” 小太监点了点头,额头上的汗水晶晶闪亮,“您快去瞧瞧吧,贵妃娘娘那里……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秦谨疏心头一跳,虽然云贵妃不是生母,但对他还算是不错,于情于理,他也不希望云贵妃出什么意外。 “这……唉,奴才说不清楚,您过去瞧瞧就知道了。”小太监闭上了嘴巴,看样子是不肯再说了。 秦谨疏只能随着他快速的向着云贵妃的宫中而去。 宁萱璃带着易苒瑛,在街上吃得正欢,各种小吃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引得易苒瑛的眼睛放着光,一闪一闪,犹如晶亮的宝石,圆润的小脸在热气升腾中娇俏动人。 宁萱璃倒没有怎么吃,她对吃不怎么感兴趣,填跑了肚子就行,易苒瑛在这方面明显是行家,她爱美食,也懂美食。 未央在她的身后跟着,负责付帐,忍不住也啧啧称奇,看这位易小姐人不大,肚子也不大,但胃口却是很大,吃了那么多就像是无底洞一般。 三个人逛得高兴,易苒瑛手中举着鲜红欲滴的糖葫芦,外面裹着焦黄的糖衣,又香又甜又脆。 正往前走着,宁萱璃的目光突然一凝,前面有两个人,一人身穿白衣手拿折扇,站在书摊前正翻看着书,另一个长着包子脸,脖子上还挂着一个赤金的小算盘。 正是白轻风和莫少棠。 宁萱璃真心不想与这两个人见面,这并不是怕,而是懒得见,也不想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不痛快。 对于她来说,最大的过不去不是恨,而是淡然相忘。 何况,她本身就不是这身子的原主,也不像原主一般痴恋白轻风,根本没有什么情意在。 未央也看到了这两个人,正想着是不是提醒宁萱璃换个去处,那边的莫少棠已民经发现了宁萱璃。 莫少棠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些日子里秦谨疏忙着破案子,白轻风想要帮忙,他也不同意,说是避什么嫌,弄得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一样,整天见不着人影。 和白轻风在一起时,白轻风又喜欢个文雅的东西,画几幅画,写几首诗,再不然就是逛逛书摊书店。 可莫少棠着实不爱这些,但他的朋友又不多,自己玩更没有什么意思,这段时日真是闷坏了。 一转头看到宁萱璃,莫少棠立即来了精神,他拍了拍白轻风的肩膀,“哎,我说,你看那是谁?” “什么谁?”白轻风目光都没有移开书,漫不经心的问道,他好不容易摆脱了沈慧竹,难得好好清静的逛逛,自然不想再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人打扰了。 “你看呀,那不是宁家的二小姐吗?前些日子听宁致轩说,她不是出门了?”莫少棠在一旁嘀咕道。 一听到是宁萱璃,白轻风的呼吸一滞,他的目光落在某一个字上停顿了片刻,转过头面色假装沉静的说道:“是吗?” “你看,那不是吗?”莫少棠说着,一指宁萱璃的方向。 白轻风顺着他的手望去,果然看到宁萱璃正在向着这边走过来,她依旧是月白色的衣裙,乌发轻挽,一只羊脂玉的玉兰花发钗别在发间,眉眼间的傲然和清冷之色让她周围的人都似乎瞬间失了颜色。 “走,过去打个招呼。”莫少棠拉着白轻风向前走。 莫少棠包子脸上堆着笑,来到宁萱璃的面前,拱了拱手说道:“宁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宁萱璃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直接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莫少棠的腮帮跳了跳,看了身边的白轻风一眼。 “说话呀。” 白轻风瞪了他一眼,正欲上前开口说话,宁萱璃说道:“未央,快点走,这里的空气不太好,让我觉得有些头疼。” “是,小姐。”未央应了一声说道。 易苒瑛跟着宁萱璃,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她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站在那里的白轻风和莫少棠,心中响起警兆。 易苒瑛心中有一个小九九,小算盘打得噼哩啪啦的响,此刻看到这两个男人,又看到他们看宁萱璃的眼神,顿时感觉不妙。 她低声问未央,“未央姐姐,这两个冬瓜是干什么的?” 未央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不禁一笑,说道:“易小姐,他们啊……是曾经得罪过小姐的人,小姐懒得理会他们呢。” “哼,”易苒瑛冷哼了一声,“我就说嘛,看着贼眉鼠眼的不像是好人。” 冬瓜……贼眉鼠眼……这若是被那些暗恋白轻风的京城小姐们知道了,一定会气得跳脚不可。 未央抿唇一笑,觉得这位易小姐着实率真可爱。 莫少棠的眉梢挑了挑,腮帮一鼓,上前一步道:“哎,这位小姐,你说谁……是冬瓜?谁贼眉鼠眼?” 易苒瑛冷哼了一声,把尖细的下巴一扬,翻了翻眼皮说道:“谁答腔就说谁。” “哎,我说你……”莫少棠有些不服,自己长得很矮吗?怎么就是冬瓜了? 白轻风在一旁沉声说道:“你和一个小丫头吵什么?大街上也不嫌丢脸。” “喂,你是什么意思?”易苒瑛眉头一皱,“和本小姐说话,是很丢脸的事情吗?” “……”白轻风有些无语,我是这个意思吗?是你理解错误好吧……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尖声叫道:“宁萱璃,你这个贱人!” 宁萱璃的神色一冷,不用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未央转头望去,脸上的笑意早已经消失不见,目光冷锐的看着来人。 易苒瑛也听着真切,一双大眼睛顿时就瞪圆了起来,睫毛眨呀眨的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来人身穿一身翠绿色的裙子,拧眉瞪眼气势汹汹的走来,她身边的丫环脸色微白,微垂了头紧跟在她的身侧。 宁萱璃没有开口,白轻风上前一步道:“沈慧竹,你想干什么?” “你还护着她?”沈慧竹又恼怒又委屈的说道,“你怎么不看看我?我有今天是谁害的?还不都是她宁萱璃?” “这株落叶树,麻烦你说清楚一点,宁姐姐怎么害你了?让你的叶子掉光了?”易苒瑛在一旁声音清脆的说道。 “……”众人。 沈慧竹怒目而视,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你什么意思?你是谁?” 易苒瑛冷笑道:“你管我是谁?瞧你穿的这一身绿,不就像是一株落叶树?难不成还是一年四季长青的?” “你……”沈慧竹脸色发红,手指尖尖的一指易苒瑛,“你竟敢如此放肆!” “我有什么不敢的?”易苒瑛说着,“咔”一声咬了一口糖葫芦,晶亮的糖衣沾在她的嘴角上闪着亮亮的光,“你说宁姐姐,就是不行。” “哼,”沈慧竹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也想保护这个贱人?” “叫你再说!”易苒瑛一怒,小脸顿时一沉,手中糖葫芦突然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打在沈慧竹的嘴上和腮边,糖衣粘在她的脸和发上,一时显得无比狼狈。 沈慧竹现在的功力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1;148471591054062,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和修为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就像是蒸发了一般,这让她无比的惶恐。 自从那日醒来之后,她就发现了这一点,若不是母亲亲自输了内力和真气,又找了数位高手来为自己输真气,再加上这些时日服用的各种丹药,她体内的真气恐怕一丝也不剩下了。 第八十五章 当街挑衅 第八十五章当街挑衅 在这个国度,没有了武力,就如同个废物差不太多,这让一向骄横的沈慧竹无比的不安,沈家撒出贴子,四处寻找名医,但依旧没有什么消息。 沈慧竹着实在家消停了几天,但是她见不到白轻风又想念得紧,这一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就带了丫环出来,到了白府一问,才知道白轻风已经出了府。 她带着丫环一路寻来,哪里想得到,又看到白轻风和宁萱璃在一起,一时之间,新仇旧恨都在此时涌上心头,她立时就忍不住了。 而此时,她被易苒瑛当街打了脸,脸上带粘粘乎乎粘了这些奇怪的东西,她忍不住“啊”的尖叫了一声,气得几乎要抓狂。 “你……你!”沈慧竹手指指着易苒瑛,“你好!说!你是谁?有种的报上名来!” “沈慧竹……”白轻风偷眼看了看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沉默无言的宁萱璃,他总觉得宁萱璃这样沉默冷静没有什么好事,又担心事情闹大,急忙说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沈慧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你没有看到吗?是别人打的我,这个该死的丫头打的我!不是我打的她!你还在质问我?” 她心中无比委屈,好端端的,莫名其妙落到这种境地,白轻风竟然还不向着自己说话,他的心里……当真就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吗? 白轻风过来接她,“好了,别闹了。跟我走。” “我不走!”沈慧竹一甩手,“她必须要跟我道歉!” “休想!”易苒瑛一丝一毫也不退让。 “沈小姐,”宁萱璃终于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关于沈家和戴家的事,你向戴家的戴长水道歉了吗?你毁了他一生的幸福,你又是如何道歉的?” “……”沈慧竹气得眼前一黑,之前那天发生的事情又仿佛出现在眼前。 “都是你害我!你还有脸说!”沈慧竹咬牙切齿的说道。 “到底是谁存了害人之心,谁心中有数,沈小姐,还是劝你要多多做点好事,平时积积口德的好。”宁萱璃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沈慧竹只觉得胸口一痛,一股子腥甜慢慢溢了上来,丹田处的真气流失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些。 她心中暗叫不好,急忙努力压下心头的怒气,把那股腥甜也压了下去,身子微微一晃,丫环急忙扶住了她,“小姐,您没事吧?” 沈慧竹脸色发白,满眼怨恨的看了看宁萱璃和易苒瑛,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说罢,让丫环扶着转身走了。 易苒瑛不屑的哼了一声,“宁姐姐,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啊?怎么如此狂妄?” “不用理她,”宁萱璃才没有把沈慧竹这种小角色放在眼中,只要她别来招惹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去理睬她。 只是,有时候苍蝇总是在耳边嗡嗡,虽然不致死,但也是烦人。 白轻风脸上露几分难堪之色,每一次与宁萱璃见面,基本上都是以这种方式收尾,莫少棠在一旁也皱眉道:“这位沈小姐也着实过分了些,言谈举止,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他说完,又眨着小眼睛对宁萱璃说道:“宁小姐,你方才说……沈家和戴家的事儿,还说什么戴长水,那小子怎么了?” 宁萱璃扫了他一眼,目光如刀子般往下一划,莫少棠的呼吸不由得一紧,仿佛似被她的目光划开了衣服,露出了皮肉。 他吞了一口唾沫,不由得直了直腰背。 白轻风在一旁拱手说道:“宁小姐,沈慧竹生性娇惯,是任性了些,还望你……” “我怎么样看待她是我的事,她姓沈,似乎还用不着你来替她说好话吧?”宁萱璃冷声打断他说道。 白轻风微微一愣,他下意识觉得宁萱璃是有些吃醋,怪自己总是替沈慧竹说话了,他急忙解释道:“其实我……” “走了。”宁萱璃并不需要他的解释,转身带着易苒瑛和未央向前继续走去。 “……”白轻风情不自禁的向前跟了一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莫少棠在一旁眯着眼睛瞧着,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宁萱璃在街上经历了一场闹剧,而秦谨疏在皇宫里正在经历的闹剧比她的还要大。 秦谨疏的面色沉冷,云贵妃在一旁坐着,时不时用手中的帕子抹着眼角的泪,一边叹气,一边低声说道:“唉……这可怎么好?” 而她的面前,是躺在床上的楼之悦。 楼之悦的头发散乱,一件首饰也无,乱蓬蓬的枕在头下,越发衬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她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脖子上的一道青紫淤痕让人眼神一跳。 床尾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丫环,正跪在地板上轻声的抽泣。 楼之悦,上吊自杀了。 秦谨疏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他随着太监来到云贵妃宫中的时候,云贵妃刚刚把人给救下来。 云贵妃一见他来了,急忙对他说道:“疏儿,你看,这……这可怎么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谨疏一见就是一愣,不由得问道。 “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云贵妃也是一脸的茫然,“她来了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气色看起来有些1;148471591054062不太好,神情也有些恍惚,我也没有多想,适逢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就让她自己坐坐,我去去就回,谁知道——回来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真是吓死人了,”云贵妃身边的嬷嬷说道:“贵妃娘娘差一点晕过去,幸亏……这楼小姐究竟遇到了何事?竟然会走这条路?” 秦谨疏沉默无言,眼睛里黑漆漆的似云层翻涌,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母妃,你可跟她说了,要把她调离儿臣宫中的事?” 云贵妃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说过的,就在你跟我说话不久,我就对她说了。只是……我也没有好意思说得特别透彻,不过,我觉得她聪慧,应该也是能够听得明白的,可这些天过去,她也没有什么动静,我还想着她此次来了,正好问一问她,何时搬离出来,谁知道……” 秦谨疏点了点头,“儿臣明白了。” 云贵妃也不知道他说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说道:“疏儿,在你来之前,我派人通知了她的家里人,想必此时也快要到了。这毕竟是大事,她的身份不是普通的宫女,不能随意捂下……” “儿臣明白。”秦谨疏打断她的话,沉默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来了也好,有些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云贵妃听着他的话,心头微微的一沉,她本来以为秦谨疏会因此事有所退让,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虽然她嘴里说不知道,但是心里却是明白得很,这楼之悦上吊,恐怕也是和秦谨疏要让她搬离他的身边有关。 秦谨疏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听他的意思,他依旧坚持,这恐怕……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正在此时,门外有脚步声响,有人来在殿门外说道:“回娘娘的话,楼夫人在外求见。” 云贵妃一愣,来得好快啊……不过,此时也只能说道:“快请。” 时间不大,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个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不错,乌发如云,满头的珠宝首饰,华光烁烁。 她的眉眼间满是焦急之色,几步奔到床边,对云贵妃行了礼道:“妾身见过贵妃娘娘,”又转头对秦谨疏沉声说道:“见过六殿下。” “夫人快请起吧。”云贵妃急忙拉起了她,满含愧疚的说道:“楼夫人,真是对不住,在本宫这里竟然发生这种事,本宫……实在是没有脸见你。” 楼夫人摆了摆手,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眼中尽是心疼怜爱之色,她叹了一口气,“贵妃娘娘不必这样说,是我们悦儿福薄,只是……妾身没有想到,她竟然……唉,我苦命的女儿,我的傻女儿……” 她低声喋喋不休的说着,云贵妃在一旁不知道如何答言,只能沉默着听着,她看了一眼秦谨疏,秦谨疏的脸色阴沉,和方才并没有好转多少。 云贵妃心中也不痛快,当时看到楼之悦上吊的时候,她的确是吓得不轻,那时候一直只顾着救人,根本没有心去想其它的。 现在心情平静下来一想,她立时就明白了楼之悦的用意。 楼之悦她根本不是存心寻死,要是真的一心想要求死,用什么法子死不了?一个人悄悄躲起来,多少次都死了,为什么非要跑到自己的宫里来?一时半会儿根本死不了,还得拖累自己。 她心里明白得很,楼之悦无非就是想借自己的手向秦谨疏施压,让他把楼之悦留在宫中罢了。 只是……哼,楼之悦也未免太聪明了些。 如此精明的算计,当真就能够成功吗?看秦谨疏的神色,只怕是未必吧? 她慢慢挺直了腰背,用帕子压下压眼角,抚去嘴唇边那一缕若有似无的笑意。接下来,她就等着看热闹了。 秦谨疏看罢多时,觉得着实没有意思,便对云贵妃说道:“母妃,儿臣还有事情要处理,暂时先行告退了。” 云贵妃一愣,这个时候……他还要走?可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悄悄扫了楼夫人一眼,点了点头。 秦谨疏刚刚转身走了没几步,楼夫人霍然站起,她声音清冷道:“六殿下,请留步。” 秦谨疏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目光平静无波,“楼夫人,有事吗?” 楼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她怎么说也是丞相夫人,是二品的诰命夫人,身份自然是非旁人所能相比,她慢慢行了个礼,“殿下,妾身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赐教。” 秦谨疏微微挑眉,“楼夫人有话,不妨直说,我洗耳恭听。” 楼夫人回头望了望楼之悦,压下心中的悲愤,抿了抿嘴唇说道:“殿下,您可知道,之悦为何这样做?” 第八十六章 道德绑架? 第八十六章道德绑架? 秦谨疏转过头看着楼夫人,长眉微微一挑,“夫人此话何意?” 楼夫人深施了一礼,云贵妃想过去搀扶,但是看了看秦谨疏,又没有动。 秦谨疏也没有说话,等着楼夫人开口。 楼夫人面上带了几分委屈,沉声说道:“殿下,妾身和老爷有一子一女,虽然之悦是个女儿,但我们都非常疼爱她,比疼儿子还疼。她当初入宫的时候,妾身就万分舍不得,可看她态度坚决,妾身不忍看她整日以泪洗面,便由了她去。本想着她进宫学学规矩,在殿下身边伺候,也算是光耀门楣之事,可谁知道……” 她没有再往下说,微微一顿,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偷眼看了一眼秦谨疏。 声泪俱下说了半天,秦谨疏的神色丝毫没有改变。 “楼夫人,你的话我深表理解,天下父母没有不爱护儿女的,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希望他们过得安好。”秦谨疏慢慢开口说道:“所以,楼夫人,我不明白的是,你若是真心疼爱楼小姐,当初又为什么同意她入得宫来。” 楼夫人抬头,正想要说什么,秦谨疏又继续说道:“你方才说,让她进宫学规矩,在我身边是光耀门楣,我只能说,有愧楼夫人的期盼,楼丞相乃是一朝的丞相,家教自然比其它人家好得太多,至于宫中的规矩……楼小姐将来就又不进宫为妃,学宫中的规矩何用?楼府的门楣已经光耀无比,也用不着楼小姐牺牲至此吧?” 楼夫人心中的怒意不由得顶了上来,只是碍于身份,她不能说什么,只好脸色变了变,勉强压住怒火,微微笑道:“殿下,如您所说,1;148471591054062老爷为一朝丞相,小女也算是出身富贵之家,她如此甘愿放下一切来到殿下身边,殿下当真不知为什么?” 秦谨疏轻声一笑,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楼夫人,我还真不知道为了什么。这次我受伤被宁府的二小姐所救,楼小姐前去探望我十分感激,那时方才知道,原来楼小姐在我的宫中为宫女,大为震惊。当时我便对她说,楼小姐身份高贵,做个宫女实在是可惜,若是愿意出宫去,自然是最好,若是……愿意留在宫中,我可以让母妃向父皇求个恩典,虽然我朝无先例,但楼小姐毕竟不同,做个女官也是可以的。” 云贵妃此时开口说道:“正是,疏儿曾经对本宫说过,本宫也对楼小姐说了,楼小姐当时并没有表态,没有否认也没有表示赞同,本宫还以为她是不好开口,想等等看,谁知道……今天竟然出了这等事。” 楼夫人回头看了楼之悦一眼,秦谨疏又说道:“既然楼夫人来了,我也就把话说个清楚,我宫中的宫女甚多,之前没有留意到楼小姐,也不曾见丞相知会一声,是我的疏忽,如今知道了,便不能再由着楼小姐这样委屈下去。” 楼夫人的目光盯住秦谨疏,“那殿下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楼夫人来了,就好好和楼小姐说一说,母女之间毕竟更贴心,把楼小姐带回府中去,好好调养身子。”秦谨疏声音清冷道。 楼夫人的眸子猛然一缩,她冷笑了一声,“殿下,您这是要把小女逐出宫去吗?” 秦谨疏摇了摇头,“楼夫人何出此言?楼小姐入宫一事本就不太妥当,如今她上吊自缢,肯定是受了委屈,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任由这种事情再次发生。这后宫之事……现在也是由皇后娘娘做主,轮不到我来说话。” 楼夫人咬了咬牙,心口气得发紧,她沉声说道:“皇后娘娘此时不在宫中,出宫祈祷已经半年有余,后宫之事也是无法顾及,何况……殿下,您也要为我们想一想,小女清白之身入得宫来,在殿下身边伺候,现在被赶出宫去,以后她要如何做人?” 云贵妃听罢,不由得暗自冷笑,现在想起这个问题来了?之前入宫时就应该想好了吧?还是对自己的女儿太自信? 秦谨疏的笑意淡淡,“楼夫人,那你当初把楼小姐送入宫来的初衷是什么呢?这个问题……似乎不是应该现在才考虑的吧?难不成您想让她留在宫中一辈子做个宫女?亦或是……你同意我的说法,让她做个女官?” “这……”楼夫人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此刻她的脸皮再厚,再恼怒,也不能说“我是想让女儿来嫁给你的”,此时真是有口难言了。 “不如这样,”秦谨疏看了一眼云贵妃,“母妃,烦劳您和楼夫人商量一下,看看哪种方式更好,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殿……”楼夫人还想说,云贵妃上前说道:“楼夫人,您也不太担心,本宫已经宣太医了,很快就会来的。” 而秦谨疏已经快步离去,转眼就已经出了大殿。 秦谨疏来到云贵妃的宫外,抬头看着天边的流云,他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些,要赶快把楼之悦这个麻烦解决清楚,否则的话……万一引起宁萱璃的误会就不好了。 想到宁萱璃,他的心情又好转了些,想了想,还是准备要出宫去。 宁萱璃带着未央和易苒瑛在街上逛了一天,三个人都很高兴,大包小包的东西买了不少,大部分都是吃的。 易苒瑛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鼻子快速的嗅了嗅,宁萱璃看着她皱起的鼻头,不禁笑道:“你又闻到什么了?” “别动,”易苒瑛又闻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一种特别香浓的味道,像是瑶柱、仙贝还有许多药材做成的汤……” 未央忍不住一笑,“易小姐的鼻子是真灵,这里呀,不真是有一家专门做汤的店,在京城中那也是赫赫有名的,而且您瞧,这里都快到这条街的街尾了,这才是真正的酒香不怕巷子深呢。” 宁萱璃顺着未央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在不远处的树木掩映下,似乎有一条旗幡在招展,她道:“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家店,看起来,还是鼻子管用了好。” 易苒瑛笑得眼睛眯起,“那是自然,走吧,宁姐姐,未央姐姐,快过去尝尝,我都等不及了。” 宁萱璃的目光扫了一下她的肚子,“嗯……真的?” 易苒瑛吐了吐舌头,“反正好喝就能够喝得下就对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到了店前,店小二穿着干净的青衣短衫,高挽着洁白的袖面儿,满脸是笑的说道:“哟,三位小姐,欢迎光顾小店。快进来尝尝,有一锅刚刚做好的瑶柱仙贝鲜鸡汤,那味道真是绝了!” 听到店小二说“瑶柱仙贝”,三个人忍不住相视一笑,店小二被笑得一怔,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易苒瑛挑了一个靠窗子的位子,和宁萱璃对面坐下,未央扭捏了好久也才坐下,店小二上了一壶清茶,声音清脆道:“几位小姐,怎么样?来不来一碗方才小的说的鸡汤?” “行啊,”易苒瑛点了点头,对宁萱璃道:“宁姐姐,你要喝几碗?” 宁萱璃说道:“一碗就行,”未央还没有等问,也说道:“我也一碗就好。” “那好,”易苒瑛伸出四根手指,“伙计,来四碗。” “得咧!”店小二高唱了一声,转身走了。 宁萱璃觉得易苒瑛真是一个快乐的小吃货,像她这样无忧无虑的也挺好,她正想着,无意中嗅到有一股脂粉香,很淡,但是却丝丝缕缕飘来,隐约听着还似有女子的娇笑声。 她一怔之下,转头看了看四周,也没有看到什么,一楼除了自己这一桌是女子之外,其余的也就有两桌是女子,但都在低头喝着泯,并没有人笑。 嗯? 此时,店小二手中托了个托盘上来,上面摆着四碗热气腾腾的汤,走到她们的桌前,一边放碗一边说道:“三位小姐,这是刚出锅的汤,味道鲜美,一尝就知道。慢用哈。” 宁萱璃叫住他道:“小二,你这里楼上还有客吗?” 店小二摇了摇头说道:“小姐,实不相瞒,现在这个时辰,二楼没有客,等到晚上,二楼才会有,因为二楼都是雅间,要的汤大多繁琐难熬制,所以,白天是不营业的。” “噢,”宁萱璃点了点头,但鼻尖处依旧有淡淡的脂粉香,此时,易苒瑛拿着汤匙盛了一碗汤,眉头微微一皱道:“咦?哪里来的脂粉味儿?” 小二一听,不禁一愣,随后说道:“哟,小姐,您这可冤枉小店了。这脂粉香啊……并非是小店的,而是……” 他指了指外面,“从前面的拐角拐过去,那里有一家……香月楼,这个时辰是姑娘们晾晒、香薰衣服的时辰,所以才会有这种脂粉香。” “噢?”宁萱璃挑眉道:“香月楼?好香艳的名字啊。” “谁说不是,”小二搔了搔头,“这个香月楼虽然比不得街里的红袖楼,但也算不错了,这里的姑娘……” 他还想往下去,突然间意识到面前的是三位女客,说这些有些不太合适,急忙住了嘴,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道:“小姐们别介意啊,您瞧我,脑子一溜号就胡说八道的。” “不妨事。”宁萱璃摆了摆手。 正说着,门口的人影一晃,有一个女子和一个大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的女子身穿淡粉色的衣裙,如荷花初绽的色彩,衬着一张娇艳的脸越发有几分风情,耳垂下缀着细珠流苏的宝石耳环,乌发如云,挽着复杂的飞云髻。 那女子一边走一边扶了扶耳边的流苏,扭着腰肢走到柜台前,对着后面的掌柜的说道:“掌柜的,今天的八宝丝枣乌鸡汤好了吗?” 小二低声对宁萱璃说道:“小姐,您瞧见了没?这位就是从香月楼里来的。” 宁萱璃觉得这个女子的容貌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仔细的想了想,不由得目光一凝。 第八十七章 遇袭被俘 第八十七章遇袭被俘 宁萱璃望着走进来的这个女子,除了这一身的装扮不太一样之外,她和沈慧竹的父亲沈超的那位如姨娘长得是极为相似。 嗯? 宁萱璃立即来了几分兴趣。 “小二,她是什么人?”她问道。 “她呀,人称玉姐,她前两年可是香月楼的头牌姑娘,如今更是香月楼的掌事姑娘,早已经不再接客了,还靠着之前挣下的资本,成了香月楼里的股东呢。”小二介绍道。 “噢?”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倒是个人物。” 小二也不方便再多说,打了个千儿说道:“几位,您喝着,小的得去忙活了。”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 此时,那位玉姐正和掌柜的说得正欢,掌柜的一手拨弄着手中的算盘,一边笑意满满的说道:“玉姐,多亏了您的照顾,我这小店的生意才能这样红火,真多谢您啦。” 玉姐娇声一笑,用手中的帕子掩住了嘴道:“掌柜的尽会恭维我,您这店多少年了?我们的香月楼才多少年?你这里熬的汤那是一绝,京城中谁不知道?姑娘们喝了您这里的八宝枣丝乌鸡汤,都说不但味道好,脸蛋气色也跟着好了,不用涂胭脂就红润迷人。这不前些日子去逛街,前街的胭脂铺的刘四儿还说呢,最近姑娘们买的胭脂都少了呢。” 两人一来一往的说着话,宁萱璃静静的听着,她在心中暗道,这位玉姐还真有两下子,单凭这张嘴,就足以助她的生意好上三成。 她这样想着,不由得仔细打量着玉姐,这个女人……到底和沈府的如姨娘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如此的相似? 此时的玉姐拿了小二装好的汤盅,正准备往外走,无意中一侧首,与宁萱璃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不禁心头微震,在心中暗道:“好俊俏的美人儿。” 随后她抬手似无意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汉,头也没回的转身走了。 宁萱璃看着她远走,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香月楼……有机会一定要来一次,至少这个玉姐身上,一定有着什么秘密。 易苒瑛此时满足的喝完了汤,叹了一声说道:“这汤的味道真不错,不过,比起哥哥做的那些来,还是略微逊色了一些。” “怎么易公子还会做汤吗?”宁萱璃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呀,是呀,”易苒瑛连连点头,“他没有什么不好的习惯,也不像其它的公子那样吃喝玩乐,更不爱逛花街柳巷,喜欢的研究医术,把那些药方、药材当成宝贝,不过我最喜欢他的是什么,宁姐姐你知道吗?” 宁萱璃摇了摇头。 “他呀,做菜什么的就一般般啦,不过特别会煲汤,而且都是用了各种配伍的中药呢,不但美味,对身体也特别好。”易苒瑛指了指自己的脸,“宁姐姐,你看我漂亮不漂亮?” 宁萱璃一笑,点头说道:“很漂亮。” “那就是啦,”易苒瑛满意的一笑,“除了我长得像母亲,天生长得好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哥哥经常煲汤给我喝。” 未央在一旁忍着笑,宁萱璃的嘴角抽了抽,“你有一个好母亲,还有一个好哥哥。” “宁姐姐,”易苒瑛抿了抿嘴唇,“你想不想变得更漂亮?若是喝了哥哥的汤,经常喝的话,一定会比现在还漂亮。” 宁萱璃看着她那双忽闪的大眼睛,心里总觉得这孩子话里有话,似乎有什么弦外之音,她笑着没有答言,易苒瑛又道:“怎么?你不信吗?今天晚上我就让他煲一盅给你尝一尝,保证让你忘不了。” 未央的眸光微闪,抿嘴一笑,“易小姐,这里除了汤品,还有别的,还想吃点什么吗?” 易苒瑛摆了摆手,“不用啦,已经吃了不少了,我要留着点肚子,等到晚上蹭点汤喝。” 他们三人又小坐了一会儿,宁萱璃目光向外一掠,隐约看到拐角处似乎有人影一闪,不过那人的动作很快,看身形衣着,倒有几分像方才和玉姐一同来店中的大汉。 宁萱璃又仔细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便没有再留意。 三个人出了小店,再往前走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也知道了前面有一家青楼,三个女子也不便在那里出现,就又折返往回走。 走过一个岔路口,宁萱璃一指那个方向说道:“不如走这里吧,这边还没有逛过。” “好吧,”易苒瑛立即同意。 宁萱璃看着她和未央手中提的东西,想了想对未面说道:“未央,你去叫一辆人力小车来,把这些东西送回去,省得老拎着。” “是。”未央应了,快步离去。 宁萱璃和易苒瑛继续向前走,时间不大,未央就带了一个人力小车来,把东西都放好,对宁萱璃说道:“小姐,那奴婢先回府去了,您和易小姐要小心些。”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 这条岔路口上的人并不多,和之前的街道相比少了许多,树影摇摇,有几分寂静。 宁萱璃递了一粒小药丸给易苒瑛,说道:“吃了它,消食的。” “好,”易苒瑛接过,爽快的吃了下去。 忽然,易苒瑛抽了抽鼻子,她的眉头微微一皱,“咦,宁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气?有点甜,有点……” “艳。”宁萱璃接过来说道。 “正是呢。”易苒瑛点了点头。 宁萱璃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顺势低头在她的耳边说道:“晕倒。” “……”易苒瑛的眼睛睁了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依旧按照宁萱璃所说的,晕了过去。 宁萱璃的身子也跟着一软,慢慢倒了地。 两个人刚刚倒下,身后的树影中就出现两个男人,一个身穿着短蓝布衫,身材高挑,一个身材壮硕,正是方才那个与玉姐出现在汤店的大汉。 身材高挑的男人尖声一笑,“大哥,您瞧,我就说这招儿管用吧。” “嗯,算你小子有本事。”大汉说道:“多久会醒?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大哥,您放心吧!能出什么问题?最多就是晕上两盏茶的功夫罢了,”高挑男人说道:“走吧,过去瞧瞧,是什么货色值得让您亲自出马。方才只看得见背影,就觉得是个惹人的小妖精。” 两个人说着,快步到了宁萱璃的跟前,高挑男人定睛一看,不由得抽了一口气,赞叹道:“乖乖!这次真是抄上了,说实话,大哥,我在青楼象姑馆混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如此标致的人儿,这要是调教一番,还不成了咱们香月楼的摇钱树啊。”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宁萱璃的脸,那个大汉立即冷声说道:“住手!” 高挑男人吓了一跳,急忙收回了手,干笑了两声说道:“大哥……” “有的人你能碰,我不管你,有的人你不能碰,连发丝也得给我躲远些,明白吗?”大汉语气沉冷的说道。 “是,是,小的明白。” “去,让后面的兄弟抬上来。”大汉吩咐道。 “是,是。”高挑男人撒腿跑去,一会儿便没有了踪影。 大汉站在原处,目光落在宁萱璃的身上,他仔细的看了看宁萱璃穿着装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眼前这个女子穿着虽然看上去朴素无华,头上的首饰也不多,但是,这衣服的质地,首饰的样式,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够用的。 他心头不禁有些疑惑和担忧,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是要详细打探一番的好,别到时候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他正想着,1;148471591054062身后有脚步声响,方才那个高挑男人带了四个人来,两人手中抬着一副软架,还有两床薄被。 几个人到了大汉了近前,恭敬的打了招呼,大汉说道:“都给我小心些,你们的脏手,不许碰到小姐的皮肤,听到了吗?” “是。小的明白。”几个人应声说道。 随后,他们两两上前,把宁萱璃和易苒瑛抬上了软架,又把薄被盖好,抬起来匆匆的离去。 大汉走在最后面,他看着四周,以防被人发现注意。 只是,他的功力到底是浅了些,不远处的树梢上,有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他们所做的一切。 宁萱璃和易苒瑛从后门被抬进了香月楼,安置在一间厢房里,那间屋子里没有窗子,四周不透光,空气中隐约有些潮湿的气味。 “行了,”大汉对那几个人说道:“记住,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往外说,若是谁的嘴巴不严,把事情捅了出去,我就让他一辈子无法再开口说话。听懂了吗?” “是。”几个人立即说道:“小的不敢。” “行了,都随我出来!”大汉带着几个人走了出去,把房门关上,房间里彻底的暗了下来,只余下屋角一盏昏暗的小灯微微的跳跃着。 黑暗中,宁萱璃慢慢张开了眼睛。 她转头拢目光看了看身边的易苒瑛,这丫头也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心中又暖又觉得好笑。 不过与易苒瑛相识这么几天,她竟然如此相信自己,这片赤诚,真是难得。 宁萱璃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苒瑛,我带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易苒瑛睁开眼睛,黑亮亮的看着她,“真的?” “你且瞧着,”宁萱璃点头说道:“我保证你都没有玩过这样刺激的游戏。” “好啊。”易苒瑛来了精神,看了看四周说道:“宁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宁萱璃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香月楼,而且,很快就会有人来看咱们了。” “你是说,方才在汤店中看到的那个漂亮女人吗?”易苒瑛小声的说道。 “聪明,”宁萱璃赞道:“不过,你不用害怕,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我才不会害怕,”易苒瑛抬了抬下巴,一脸傲气的说道:“哼,我小魔女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宁萱璃一笑,“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我看还不如叫小吃货。” “哼,”易苒瑛故意嘟起了嘴,“宁姐姐笑话我!哥哥经常叫我小魔女,他总是被我闹得头疼,从我三岁的时候,他就这样叫我了。” 两人正低声说着,忽然听到外有脚步声传来。 第八十八章 反客为主 第八十八章反客为主 宁萱璃示意易苒瑛重新躺回去,她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隐约听到门外有人低声说道:“人在里面吗?” “是。” “嗯,打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轻轻的脚步声和细致的丝质罗裙滑过地面的声音,宁萱璃感觉到那人慢步到了床边,上下打量着自己。 那目光带着几分挑剔,几分赞赏,良久,她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果然是个美人,真是没有看错。” 有人答话道:“玉姐的眼光向来是不错,咱们这里的姑娘,不都是您仔细挑来的?” 女人笑了笑,“就你会说话。估摸功夫人也快醒了,下去准备吧。” “是。” “把门带上,别让别人发现。”女人又说道。 随后,宁萱璃听到了关门声。 玉姐点亮了床头的灯,又仔细的看了看宁萱璃和易苒瑛,这两个人她都很满意,虽然宁萱璃和易苒瑛不是一个类型,但是都是美人。 宁萱璃自然不用说了,易苒瑛脸蛋圆润,浓眉大眼,一脸的天真纯美,是那种可爱俏丽的女孩子,等到过些年,稚气脱去,也会是一个标致的美人。 她不由得点了点头,所谓灯下观美人,这话当真不假。 她正满意自己的眼光,想着将来如何去培养她们两个人,忽然眼前的女子猛然睁开了眼睛。 玉姐立时就一愣。 她虽然知道,按时间这两个女子快醒了,但是,这种醒的方式却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特别是看到这双明亮如水的眼睛时。 宁萱璃的眼睛很亮,特别是在这黑暗中看过去,更觉得幽深平静,似是两汪湖水,虽然无波,但却平静的让她心惊。 女子她见得多了,醒来之后哭泣的、狂闹的、自杀的、绝食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却没有见过一个宁萱璃这样的。 宁萱璃目光清亮,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惊恐慌乱之色,甚至眼中连一丝震惊都没有,这反而让玉姐心惊。 然后更让她心惊的还在后面,她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忽然见眼前冷光一闪,脖子上一凉,她立时吓得不敢动了,脖颈间的乌铁匕首挨着肌肤,那种冰凉之感,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玉姐沉默了片刻,这种情况实在太过意外,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玉姐?”宁萱璃微微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玉姐的呼吸微微一滞,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也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事情恐怕有麻烦了。 “姑娘,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玉姐毕竟见过不少世面,平时也和不少的达官贵人打交道,她很快镇静下来。 “误会?”宁萱璃手中的匕首又往前递了递,“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误会,让本小姐到了这里?” 玉姐的眼珠转了转,笑道:“哎呀,这都怪下面的人不懂事,把你看成了我之前的一个姑娘,当初她求到我的门上,我好心收留了她,结果被她卷了银子跑了,你说……我招谁惹谁了,他们一时眼拙,弄错了……”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宁萱璃却一言未发,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她,那目光如刀,笑意微凉,让她觉得脸上发烫,这瞎话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哼,”易苒瑛也坐了起来,鼓着腮说道:“你骗谁呢?当我们是白痴吗?这种鬼话也拿来骗人?” “……”玉姐感觉自己的身上起了一层潮湿的汗,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这两个人怎么都……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我问你答。不要耍花样,明白吗?”宁萱璃的匕首又往下压了压。 玉姐感觉那薄而利的刀刃已经割入了皮肤,她的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收紧了,生怕呼吸大了会割破自己的喉咙。 她点了点头,“你问。” “你是谁?”宁萱璃问道。 玉姐一愣,眼神中有些疑惑,心中暗道,你不是知道吗?张嘴就喊了我的名字…… 宁萱璃心中自己的打算,她说道:“介绍你自己。” “我……自小被带出了家乡,被人卖来卖去,最后一次是在这香月楼,后来成了这里的头牌,再后来,就攒了一些钱,前两年我用这些钱入了股,成了这里的股东,负责培养那些新来的姑娘。”玉姐慢慢说道,她一动不敢动,僵着身子,几乎只有两片嘴唇和眼珠在动。 易苒瑛眯起大眼睛,问道:“真的吗?” “当真,”玉姐急忙点了点头,“我之前做姑娘的时候人称玉姑娘,所以……人们也都叫我玉姐,至于真名,”她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时间太久,我早已经记不清楚了。” “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宁萱璃继续问道。 玉姐更愣了,她的目光瞬间暗了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唇,最终说道:“……好像是有的,只是……记不太清楚了,那时候太小,也无从考证了。”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想着沈超的那位如姨娘,怎么都觉得她们两个之间有某种联系。 其实上,她的心里还有一个结,就是……关于秦谨疏和楚鹤尧。 她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有一样的面孔,还没有弄清楚的1;148471591054062时候,眼前又出现了这位玉姐和那个如夫人。 她心里很抵触去直接面对秦谨疏和楚鹤尧,,所以,她想从玉姐和如夫人那里打开突破口。 可是,现在,这个玉姐说,她并没有兄弟姐妹。 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宁萱璃的心思在这一刻,千回百转。 此时,在香月楼的外面,来了两个人,两人一个穿着白衣,一个脖子上挂着赤金小算盘。 现在还不到香月楼的营业时间,但是也没有客人来了打发走的道理,立即有龟奴迎上去,“哟,两位公子,来得早啊。” 莫少棠嫌弃的用手中的折扇推开他,“嗯。离本公子远点,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龟公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手臂来闻了闻,心中暗想也没有什么味儿啊,不就是有几天没有洗澡了嘛,这群公子哥儿就是事儿。 但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只好笑了两声,陪着上前说道:“两位公子,想约见哪位姑娘?还是先吃点?” 莫少棠把小眼睛一瞪,“你说的是这什么话?若是吃东西,本公子还用得着到你们这里来?天香楼做得不如你们的好吃吗?” “……”龟奴觉得这两位真是难伺候,自己开口好像怎么说都不对,总能找出事儿来。 他暗自忍下一口气,“那两位公子,有什么需要的,小的给您去安排。” “有雅间吗?”白轻风晃着扇子问道。 “有,有,有。”龟奴急忙回答道。 “嗯,那就给我们安排一个安静点的雅间,再来桌酒席,姑娘嘛,等我们看过了花名册再说。”白轻风一边看着四周的环境,一边问道。 “是,两位公子请随我来。”龟奴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在心中暗骂道,这不是先开桌花酒吗?自己刚才说错了?哼。 安排两个坐下,又吩咐厨房做了吃的,龟奴把姑娘们的花名册拿了来,捧到白轻风和莫少棠的面前,笑道:“两位公子,您瞧瞧。可有可意的人儿?” 莫少棠伸手接过,往白轻风的面前一递,低声问道:“你瞧瞧,这些可有打动你的?” 白轻风淡淡的扫了一眼,目光在那些名字上掠过,“这看名字能看出什么来,无非就是看谁更风雅一些,今天本少爷来可不是来看谁风雅的,而是找……谁风趣的,懂吗?这其中的差别明白不明白?” “……”龟奴真的有些不太明白,他只知道,这些姑娘的名字是玉姐请了先生给想的,据说每个名字里都是由诗词想出来的,据说很招那些恩客的喜欢,谁来了都挑那名儿好听的,风雅的,好体现自己也有学问。 怎么这二位…… 龟奴看着这两位的穿着打扮,通身气质,明显不是寒酸的主儿,也不敢得罪,只好赔着笑说道:“明白,明白。” “嗯,既然明白了,就下去安排吧。我们俩先喝点酒,热热身。”白轻风说罢,把手中的花名册递给了龟奴。 龟奴接过,有些茫然的出了房门--他其实并没有明白,下去安排……到底安排什么啊? 龟奴一出去,白轻风立即给莫少棠递了一个眼色,莫少棠转到门后,仔细的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白轻风也起身来到后窗,手指轻轻推开窗子,从缝隙中向后面的院子中看着。 他们两个当然不是来当嫖客的。 事实上从街上与宁萱璃分手之后,他们便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但两个人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逛了一会,看了几个馆子都没有兴趣,忽然想到这里有家汤馆,味道不错,便想着来喝汤。 不想,无意中走到巷子中,便看到了大汉带着人,把宁萱璃和易苒瑛带走的事,他们二人心中都大怒,但是毕竟人在人家的手上,想要救人就要以身犯险。 所以,两个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与其不知道情况一头撞进去,倒不如假装嫖客大摇大摆的进来。 莫少棠低声问道:“怎么样?看得到什么吗?” “暂时没有什么发现,”白轻风看着那条窗子缝隙说道:“他们把人带走,估计会放在后院最隐秘的位置,要不你在这里就会一下,我过去找找?” 莫少棠想了想,从门缝里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去吧。” 白轻风把窗子打开,后窗处是一株成年的桑树,枝叶茂密,他看了看四下里无人,身子一跃,轻轻的从窗子里跃了出去。 第八十九章 得罪了谁? 第八十九章得罪了谁? 宁萱璃手中的匕首,依旧抵在玉姐的脖颈上。 “你做过多少这样的事?”易苒瑛问出第三个问题。 “……”玉姐脸上有几分难堪之色,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没有几次,平时楼里的姑娘大部分都是被家里人送来的,也有的是自己卖身来的,实在是……” “是吗?”易苒瑛把软鞭抽了出来,击打着掌心,那啪啪的声响,就像是抽在玉姐的心尖儿上。 她微微抿了抿嘴唇,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二位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二位,这样吧,不打不相识,我认罚,把你们原路送回去可好?” “哼,就只是送回去吗?”易苒瑛把眼睛一瞪,“再说了,这是遇到了我们,若是遇到的是其它的姑娘呢?没有缚鸡之力的那种?你们准备怎么折磨她?” “姑娘这话真是冤枉我了,”玉姐急忙辩解道:“虽然是把人带了来,但总归是要自愿的,若是不是出于自愿,那以后还怎么接客……所以,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自己的手里。” “是吗?”宁萱璃冷声一笑,她的笑意冰凉,“那这房间里的桑虫草是怎么回事?” 玉姐脸上的神色一僵,随后短促的一笑,说道:“姑娘说什么?什么……什么草?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宁萱璃的匕首往前递了递,玉姐的脖子不得已又往后扬了扬,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断了,又酸又麻。 易苒瑛也不知道桑虫草是什么东西,但是她看宁萱璃的神色就知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静静的抿了嘴唇,在一旁听着。 此时,院中突然传来了一点猫叫的声音,那声音尖细,有几有妖娆,宁萱璃淡淡的一笑,低声说道:“是不是听得懂,心中怀的是什么心思,不需要我来问,一会儿就会真相大白。” 她说罢,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宁萱璃低声说了句:“进。” 话音一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只什么东西,那人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说道:“玉姐,我把猫抓来了……” 他还未说完,无意中抬头一看,眼前的情景不由得让他一愣。 而此时的后院中,白轻风站在树梢,目光在院中仔细的搜索,莫少棠此时在房间里,警惕的看着门外的情景。 很快,他发现,麻烦来了。 方才离开的那个龟奴带了两个女子,快步而来,一边走那两个女子还低声笑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莫少棠的头有些大了。 他急忙回到座位上,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白轻风的位置上,他夹了两筷子菜,却没有敢入嘴。 正在此时,龟奴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屋内,不由得一愣,“公子,另一位公子呢?” 莫少棠你把手中的酒杯放下,“茅房。” “噢……”龟奴长长的拉了一下声调,像是在思索着有没有看到白轻风去茅房了。 “有事吗?”莫少棠心中紧张,脸上却是强硬,“上茅房还需要向你报告?” “不,不,”龟奴急忙说道:“公子哪里的话,小的不敢。噢,这两位姑娘是秋韵和夏夜,是来伺候两位公子的,不知公子可还满意?” 莫少棠瞄了一眼,连两个女子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就冷冷说道:“不行。” 龟奴一呆,两个女子也是一怔,虽然有时候也会遇到恩客不满意的情况,但是像此时这种情况被直接当面拒绝的,还是头一次。 龟奴的心中气闷,自从这两个人出现开始,就是各种挑剔,到底想干嘛?不会是来找事的吗? 不过,他又瞄了一眼在莫少棠脖子上的赤金小算盘,把这口气又咽了下去,他努力赔着笑脸说道:“公子,您不满意?那没关系,我们香月楼别的没有,这姑娘可有的是。不如您说说,您要什么样的?小的给您安排。” “本公子也说不好,”莫少棠冷着脸说道:“既不能太美,太美了让我心跳加快,也不能太丑,丑了让我想吐,不能太有才,这样显得我没有1;148471591054062才,不能太没才,这样我会觉得她是白痴,还有……” 莫少棠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龟奴的头开始发晕,最后都快炸了,那两个女子的脸色越来越白,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的鬼故事。 龟奴吞了一口唾沫,一双眼睛只盯着莫少棠的赤金小算盘看,以此来弥补自己的心灵创伤。 这边的气氛僵持,宁萱璃所在的屋子中,已经僵持到了极点。 进来的正是那个大汉,他的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猫,一双墨绿的眼睛放着诡异的光,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你们……”大汉醒过神来之后,立即放掉了猫,从腰间抽出佩刀,对宁萱璃冷声说道:“快点放开玉姐,我警告你们,这里是香月楼,不是随便能出去的地方,你们现在这样做,除了会得到更严重的惩罚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易苒瑛气呼呼的想要说什么,宁萱璃拦下了她,示意她安静下来。 宁萱璃并不理会大汉,手中的匕首也没有放下,她的目光只在那只黑猫的身上。 黑猫下了地,肚皮几乎贴着地,快速的前面爬行,一边爬一边低声的叫着,那声音急促而带了几分凄厉,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玉姐的脸色却在此时慢慢的白了起来。 那只猫很快在墙角找到了什么,趴在那里呜咽着吃了起来,但是很快,更大的不对劲开始弥漫了开来。 那只黑猫吃完了东西,方才的狂躁越发的明显,它低声笑着,声音越发的凄厉,一双眼睛忽闪忽眼,似在暗中闪动的鬼眼。 宁萱璃冷笑了一声,咬牙说道:“玉姐,这就是你用来对付那些不同意卖身姑娘的残忍方法吧?” “我……”玉姐有些犹豫,她抿了抿嘴唇,不敢承认。 易苒瑛有些不太明白,低声问道:“宁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猫吃了桑虫草,会在短时间之内发狂,对人造成攻击,试想一个纤纤女子,又怎么会这样一只发狂猫的对手?何况……也许不只有这一只猫。”宁萱璃声音冰凉,似是滚动的冰珠。 “可恨!”易苒瑛怒道,手中的鞭子“啪”一甩,落到了玉姐的手臂上。 玉姐吃痛,想要惊呼一声,叫了一半又生生咽了下去。 大汉眼睛一眯,冷然说道:“我警告你们不要太过分!否则的话,我保证让你们生不如死,信不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举起手来,手中浮现一个白色的气团,显然实力不弱。 宁萱璃不以为然,长眉一挑,眼睛里的光芒似刀光闪动,“你觉得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刀快?” “伤了玉姐,你们谁也别想走,你们的下场会比她惨十倍!”大汉威胁道。 “是吗?”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一道人影出现在了门口。 众人拢了目光望去,一个人逆着光线站在那里,看不清容貌,只看得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他慢步而来,容貌也一点一点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白轻风。 宁萱璃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不由得眉头微皱,易苒瑛在一旁叫道:“怎么是你?那个小胖子呢?” 白轻风清了清嗓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是来救你们的。” 看着白轻风,玉姐微微抽了一口气,“你……你是……” 白轻风也没有想到这个玉姐会认识自己,他的心没来由得有些紧张,这个女人认识自己?那个……宁萱璃不会因此误会自己是这里的客人吧? 想到这里,他皱眉道:“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其实玉姐早对京城中的一些官员和青年才俊都有所了解,做这个行当,又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哪尊佛都不能得罪。 白轻风年少有为,容貌气度出众,家世也好,算是青年中的翘楚,玉姐自然早就对他有所了解。 玉姐心中暗叫不好,能够劳动白轻风来救的人,能是一般的人吗? 她心中暗暗叫苦,怪自己大意了,不该一时贪念起,只顾着宁萱璃长得漂亮,就在对她不了解的情况下下了手,现在惹了这样的大麻烦。 然而,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此时,院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飞奔而来,在门口那里喘着气说道:“玉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 “官兵?”玉姐一愣,好端端的,怎么会来官兵?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宁萱璃抽回了手,匕首也离开了她的脖颈。 玉姐心中疑惑,依旧不敢动,宁萱璃跳下了床,易苒瑛也跟着下来,两个人大摇大摆的向外走去。 大汉想上前拦下,玉姐悄悄的摆了摆手,她跟在宁萱璃的身后,跟了上去。 还没有走到外面,就看到一队队的士兵闯了进来,玉姐一眼就看出,这些士兵根本不是什么官兵,而更像是训练有诉的军士,这些人身体强壮,动作迅速有序,眼睛也闪闪发亮,手中举着长枪,腰间挂着佩刀。 玉姐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些人哪里是那些衙门里的官兵可以相比的?完全无从相提并论啊。 可问题是……他们是什么人呢?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人快步而来,他穿了湖蓝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衣袂翻起,如崖边的青松,给人巨大的逼迫之感。 他的乌发束在紫金冠里,额头饱满,乌眉如翅,此时微微挑起,似悬起的刀锋,一双眼睛明亮而沉冷,凌厉的割来,让人心头一颤。 玉姐立即就认出,此人正是宁将军府的大少爷,宁致远。 难怪!这些根本不是什么官兵,而是宁将军府的府兵!宁将军是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的人,他素来以军法治府,这府中的府兵也是从军营中选拔出来,跟随着他出生入死过的。 只是……她什么时候得罪了宁将军府?宁致远也从未到这里来过,这次如此的气势汹汹,又是为了什么呢? 第九十章 大有来头 第九十章大有来头 玉姐怀揣着各种疑问,快步走上前去,刚行了一半的礼,张嘴准备说问安的话,就听到宁萱璃说道:“大哥,你来了。” 玉姐张着嘴,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僵在那里,还保持着问安的姿势,只是腿微微的一晃。 宁致轩的魂都快飞了,第一眼看到宁萱璃时,提到嗓子里的心才微微松了一点,“璃妹,你没事吧?”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事。大哥不用担心。” 听到她说没事,宁致轩才有心思转头去看别人。 他盯住玉姐,目光与方才看向宁萱璃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你是谁?” “我……”玉姐的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我是香月楼的主事,少将军,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我们对宁小姐是无意冒犯,真的是……误会啊。” “误会?”宁致轩冷哼了一声,“是吗?误会……还真是好巧的误会,掳人掳到我镇国将军府了!你们当我将军府的刀都是吃素的吗?” 那些府兵手中的钢刀冷光厉烈,让玉姐有些眼晕,她微微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少将军,真的是冤枉,宁小姐晕倒在地,我的人见状把小姐带了回来,我们实在没有什么不敬之处,我们……” “哐当!” 宁致轩拿过身边一名府兵的钢刀,扔到玉姐的脚下,把玉姐后面的话打断,“你若再说一句谎话,就对着我这口刀说话!” 宁萱璃在一旁冷笑道:“玉姐,本小姐还在这里,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些。要不然你说说,本小姐是怎么晕倒的?” “……”玉姐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大哥,”宁萱璃把宁致轩叫到一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宁致轩似乎怔了怔,眉头微微一皱,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玉姐不知道究竟说的是什么,但是从宁致轩的表情上来看,似乎是什么让他感觉到诧异的事。 她的心不由得一紧再紧。 此时宁致轩一挥手,说了一声:“撤!” 那些府兵手中的枪尖“嚓”一声向前,明晃晃的挑向长空,迈着整齐的步子,按顺序走了出去。 玉姐一愣。 宁萱璃慢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声说道:“玉姐,本小姐先走了,不过,你要知道,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说罢,带着易苒瑛转身走了。 玉姐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慢慢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这才发现,后背上的汗冰冷,已经湿透了小衣。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想干什么? 玉姐捉摸不透,但是她毕竟久经江湖,这香月楼虽然小,但是每天经历的事情可不少,她早已经变得圆滑世故。 她隐约觉得,宁萱璃今天到香月楼来,似乎并不是被俘,好像倒是有几分故意。 想到这一层,她心中的疑惑又增加了几分。 宁萱璃出了香月楼,一眼便看到了守在马车旁的未央,未央走上前,施了礼道:“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来得很及时,”宁萱璃对她笑了笑,“你做的不错。” “你们在说什么呀?”易苒瑛在一旁眨着眼睛问道。 “易小姐有所不知,”未央微笑道:“之前小姐让奴婢把买的东西送回去,其实那个时候就是让奴婢回去搬救兵了。” “噢,”易苒瑛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她抬手一指身后的莫少棠和白轻风,“那他们呢?” 宁萱璃回头看了看他们,白轻风抿了嘴唇,有些不太自在,这一次他是真心想助宁萱璃的,单纯的想救下她而已,并没有想其它的,可是,到宁致轩出现他才明白,原来一切都在宁萱璃的掌握中,根本用不着他。 这种失落和无奈,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莫少棠清了清嗓子,上前几步,“宁二小姐,真是聪慧,哈哈,我们二人还以为……真是惭愧,惭愧。” 宁萱璃看着他,之前是与白轻风有过节,对这个小胖子也没有什么好感,以为他只知道钱钱钱,现在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仗义心肠,不管怎么说,人家是有心出手相助的,自己总不能太不知好歹。 她点了点头,“多谢。” 但也仅限于此,她说罢,对易苒瑛说道:“走吧,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省得到时候让你哥哥担心。” “对噢,”易苒瑛欢快的说道:“宁姐姐,我回去之后就让哥哥熬汤,你一定要尝尝。” “……”宁萱璃有些哭笑不得,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吃,易苒瑛真是一个快乐的小吃货。 上了马车,车夫调转了车头,直奔了宁府的方向而去。 白轻风站在原处,看着宁萱璃远去的方向,久久无言。 莫少棠走上前,用手肘碰了碰他,“哎,我说,别愣着了,咱们也走吧,如果让我爹知道我来这种地方,一定会打死我的。” “打死你倒不可怕,”白轻风瞄了他一眼,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是担心收回那几把钥匙去吧?” “哎,你你……”莫少棠一边追上去,一边喊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众人离去,香月楼前安静了下来,玉姐身子微微一软,身旁的人急忙扶住了她,“玉姐,现在怎么办?” 玉姐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光却变幻不停,她沉默了半晌,低声说道:“不要声张,我自有计较。” “……是。” 宁萱璃刚到府门口,一下了车门上就有人迎上来说道:“二小姐,您回来了。方才六殿下来了,听说您没有在府上,就又走了。只是让奴才把这个交给您。” “噢?”宁萱璃听到秦谨疏来过,不由得心中微喜,她接过家丁手中的信封看了看,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这是他的亲笔字,笔峰凌厉,如他平时的神情,让宁萱璃想起他挑起的眉梢。 易苒瑛凑过来说道:“宁姐姐,六殿下是什么人?” “是……一个病人,我救过的病人,现在好了,已经回家去了。”宁萱璃说道。 “找你来复诊的?”易苒瑛道。 “……算是吧。”宁萱璃微微笑了笑,未央在一旁说道:“易小姐,奴婢回府搬兵的时候,易公子可是瞧见了的,还想着要跟着去,奴婢再三保证没有事,他才没有去的,您是不是应该……” 未央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目光一转,看到快1;148471591054062步而来的易苒恒,对易苒瑛低声说道:“他来了。” 易苒瑛一听,乌黑的眼睛一瞪,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冲过去来到易苒恒的身边,噼里啪啦的说道:“哥哥,你猜我刚才去哪儿了?我告诉你噢,我和宁姐姐去了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教训了一个很坏的女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是我多年的心愿,我终于实现了!你快帮我谢谢宁姐姐!” “你……”易苒恒的千万句话,都被她这样叭叭的堵在了嘴里。 宁萱璃觉得好笑,这个丫头还真是聪明的紧,这一招先发制人还真是厉害,既然她让自己当了这个挡箭牌,自己也只能出头说话了。 她上前说道:“易公子,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当时的情况紧急,让苒瑛跟着走又担心她不肯,再出什么意外,所以只好带着她,让你担忧,实在抱歉。” 有易苒瑛的话在前,有宁萱璃的话在后,易苒恒只能笑了笑,说道:“宁小姐说得哪里话,在下只是担心这个妹妹生性顽皮,怕她再惹出什么事端来,这里毕竟是国都,我兄妹二人是来作客,如果为将军府惹来麻烦,那实在非我所愿。” 宁萱璃摇了摇头,“公子言重了,苒瑛纯真可爱,率直善良,甚得我心。既然是随我一起出去,断然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易苒恒松了一口气,方才的紧张担忧已经消散了不少,拱手说道:“多谢宁小姐。” 易苒瑛拉住他的手臂,“哥哥,你不要生气了,我跟你说,我和宁姐姐去了一家汤馆,虽然那里的汤也不错,但是比起你做的来,还是差了很多,我当时就很想念你,唉……哥哥……” 看着她撒娇的模样,易苒恒又气又乐,低声说道:“你不要气我就好了。” 易苒瑛连连点头,暗地里却冲着宁萱璃眨了眨眼睛,宁萱璃忍不住一笑。 回到了院中,未央说道:“小姐,您累了吧?奴婢伺候您更衣?”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这身衣服烧了,不要了。” “是。”未央垂首说道。 宁萱璃换了衣服,坐在美人塌上拆开秦谨疏的信,上面的话并不多,应该是他来找自己,自己不在,就在门房写下了这封信,简单的叙述了豆家庄的事情结果,再就是说他收到了那件暗器,很是喜欢。 宁萱璃把他写的信连续看了几次,心中微暖而酸涩,秦谨疏的字和当初师尊的字完全不一样了,行事作风也有很大的区别,可以说……除了那几个转世的标志,再也没有半点师尊的影子。 她慢慢闭上眼睛,想着方才易英瑛向易苒恒撒娇的模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这样做过,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怎么都不会忘。 只不过,现在自己和师尊都变成了另外的两个人,面目全非,他甚至早已经忘却之前的事。 而那个楚鹤尧……他们两个有相同的脸,楚鹤尧的性子要更温和,实际上似乎是他与师尊的性格更为接近…… 意识到自己又在拿他们两个做这种比较,宁萱璃晃了晃头,睁开了眼睛。 越想心思越乱,她索性起了身,拿着从易苒恒那里得到的药材,转身进了院中的炼药房。 她让未央收拾出了一间厢房,专供她平时炼药放药材所用,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到屋中。 此时药材已经备齐,她便马不停蹄的炼了起来。 经过一连串的忙碌,她再出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漫天的金色阳光在云端绚丽的照射过来,大片大片的晚霞在金光中绽放。 第九十一章 吃醋表白 第九十一章吃醋表白 正要准备吃晚饭,院中响起脚步声,还有一股香鲜气飘来,有丫环走上前来说道:“二小姐,易公子在外求见。” 宁萱璃听到是易苒恒来了,点头说道:“请他稍后。” “是。” 宁萱璃起了身,从屋中走了出来,一抬眼便看到站在院中树下的易苒恒,他身姿挺拔,穿着宝蓝色的衣袍,头上是同色的方巾。 他长得十分俊秀,不同于秦谨疏的冷俊,不同于祝洛的英气,不同于宁致轩的大气,也不同于白轻风的风流,他是独有的一种书卷气,更像是一个读书人,亲切温和,没有让人望而生畏,想要仰望的姿态。 更多的是愿意和他做朋友,成为挚友。 宁萱璃淡淡一笑,“易公子,有事吗?” 易苒恒上前一步,把手中的托盘一举,里面放着一个汤盅,“苒瑛说你想喝我熬的汤,让我熬了一些,她喝了之后说是今天累了,不还说几句,竟然就睡着了。汤凉了不好喝,只好……冒昧了。” 宁萱璃看着那只汤盅,想着易苒瑛那个永远不知道累是什么东西的小丫头,竟然突然就睡着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好心送汤来,她微微侧首,未央走上前去,行了礼接过。 宁萱璃说道:“易公子在府中是贵客,竟然还要劳烦你动手熬汤,实在是照顾不周。” “不,不,”易苒恒急忙说道:“管家对我们都很好,也很周到,就是苒瑛从小被惯坏了,正巧我住的那间院子里也有个小厨房,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闲着也是无事,就随了她了。” 宁萱璃提鼻子闻了闻,微微挑眉道:“能把药膳做出这种味道来,易公子好手艺,难怪苒瑛对吃那么挑剔,也会赞不绝口。” “她从小就是一个小吃货,一见好吃的就走不动路,偏偏又能吃不长肉,身子也强壮,基本上很少生病,她经常得意的说,这一切都得益于吃,我经常笑话她,等将来嫁人的时候,要找一个家境好些的,别到时候她嫁过去,再吃穷了人家。” 易苒恒自己说完就笑了起来,宁萱璃看着他脸上的宠溺笑意,心也跟着一软,她走到树下的石凳前坐下,指了指另一侧的凳子说道:“易公子,请坐。” 易苒恒本来觉得,晚上到一个小姐的院中来有些不太妥当,如果不是因为易苒瑛睡着了,他是不会来的,现在看宁萱璃一脸的坦荡,他倒觉得自己太过狭1;148471591054062隘了。 他笑了笑,目光清朗,笑意如水,转身坐下,说道:“宁小姐,还是要感谢你之前给我的指点的那个方子,今天我研究了许久,觉得这样的配法是最好不过,之前苦恼了很久,一直没有想到,宁小姐的一眼看出,医术精湛,让人佩服。” 宁萱璃笑意淡淡,眉梢在夜色中犹如新月,“我平时无聊,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闲来无事就翻翻医书,看得多了,自然就懂了些。将军府中有许多的医书,易公子若是想看,可以随时取阅。” “真的?”易苒恒喜出望外,他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个医书,弄个病例,研究个药方之类。 “自然是真的,”宁萱璃点了点头。 易苒恒起身行了礼,“多谢多谢,真是太感谢了。” “……”宁萱璃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这些医书能够遇到知音,想必它们的心里也是高兴的。” 宁萱璃想起下午做出来的药,又继续说道:“说到感谢,我还是应该感谢你的药,那两味药材我找了很久,若不是你慷慨相赠,就算是千金也难求。” 易苒恒急忙说道:“宁小姐不要再把这件事挂在心上了,我们兄妹承蒙你相救,此时又留在府中作客,相比之下,那点药材不算什么。” 宁萱璃点头说道:“我们也别谢来谢去的了,我与苒瑛很是投缘,能结识你们兄妹也是我乐于之事,以后就不用这样客气了。” 易苒恒拱了拱手,愉快的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嘴唇往上翘,笑意温暖。 秦谨疏偷偷出现在宁萱璃院墙外的树梢上时,看到的就是易苒恒这样一张笑脸。 他不禁愣住。 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男人,怎么会出现在宁萱璃的院子里? 他有些郁闷的看了看宁萱璃,月光树影里,她的笑意微漾,像是一朵盛开的娇美的花,看得他心头越发的闷了,宁萱璃……似乎很少这样笑啊。 他心中气闷,心神也有些散,没有注意到宁萱璃已经收敛了笑意,也停止了易苒恒的谈话。 宁萱璃慢慢站起身来,手掌一翻,一股气浪直奔秦谨疏的藏身之处,她并没有用太大的力,但是也足以逼得对方现身。 秦谨疏猛然发觉,他急忙侧身一躲,身形也露了出来,无奈之下,他翻身从树上跃下,落到院中。 宁萱璃一见是他,不由得一愣,微微皱眉说道:“怎么从树上来?不从门中进来?我误伤了你,怎么办?” 秦谨疏听她语气中微有责备,心中越发的难受,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又有一丝喜悦。 他看了看在一旁的易苒恒,不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也不方便开口多言,只好说道:“那个……走大门一层层的通报太麻烦了,我是想看看你收到我的信了没有,知道不知道事情的结果。如果你睡了,我就回去了,省得麻烦。” 宁萱璃看了看时辰,“时候还早,我睡不了那么早。你等一下。” 她说罢,起身进了房间,不知道去干什么。 秦谨疏又看了看易苒恒,易苒恒感觉到他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对他点了点头,微笑了下说道:“在下易苒恒,不知公子是……” “秦谨疏。”秦谨疏拱了拱手,也没有多做介绍,只是挑眉问道:“易公子,眼生得很,是哪里人氏啊?” “我和妹妹是来这边办事的,在密林山遇到的宁小姐,承蒙她出手相助,我们兄妹才得以脱身,妹妹顽皮,非要闹着来府中小住,宁小姐盛情相邀,我们便来此叨扰。” 秦谨疏听他说他与宁萱璃是在密林山中遇到的,心中又多了几分懊悔,自己错失了去密林山的机会,没有去那里找宁萱璃,否则的话…… 正在此时,宁萱璃从屋中走了出来,她来到秦谨疏的面前,递出一个小玉瓶给他,“这是我做好的丹药,你拿去吧。找个合适的时候,闭关提长实力。” “这是……”秦谨疏接过,心头有些发热。 “此次去密林山中,并没有太大的收获,还是易公子慷慨赠药,才得到了找了许久的药材得以练成丹药,这些足以助你升了,放心。”宁萱璃说道。 易苒恒这才明白,宁萱璃不辞辛苦,不怕危险,远去密林山中寻找药材,原来是为了面前的这个人,他的目光微闪,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素来是玲珑心肝,想明白了也便说道:“宁小姐,秦公子,时候不早,在下不便打扰,就此告退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说道:“好,关于医书的事,易公子随时找管家去放书的库里拿便是,我会知会他的。” “多谢。”易苒恒说罢,转身退出了院中。 秦谨疏握着瓶子手紧了紧,他清了清嗓子,仿佛有万语千言,此时却哽在喉咙里,又堵又热,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萱璃并未发现他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闭关的时候你还是来宁府最合适,这里安静,没有人打扰,到时候再安排可靠的人给你护法,定会万无一失。” “萱璃……”秦谨疏打断她的话,心中似有万千浪潮,一下一下的推着他心中的话往外挤。 “怎么?”宁萱璃看着他,见他面色沉肃,眉头微皱,一双眼睛却是亮得吓人,灼灼放着光,这才意识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发生什么事了?”她心头一紧。 “萱璃,”秦谨疏抿了抿嘴唇,目光灼灼的盯住了她,声音低沉了下去,“前些日子得知你去了密林山区,我心中万分焦急,当即便决定去找你,走到宫门处遇到了翼王,他跟我说起了豆家庄之事。我本来想着不管这些,一心只想去找你……” 他上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你上次说,我太弱了,那如果我做好了这些事,慢慢经营属于我的势力,我想你会高兴的,所以……后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萱璃,我想说得是,你不在的日子,我日日夜夜,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你。” “我想让这苍穹星空作证,让这树木繁花作证,我秦谨疏,想要与你在一起,生生世世,只求你一人。不知……你能否答应我?” 他后面的语速越来越快,仿佛担心只要一停,宁萱璃就会打断他,让他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又退了回去。 宁萱璃看着他,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心中温暖而酸涩,那种感觉直冲上她的眼眶,让她的眼睛里几欲泛起湿意。 她半晌无言,慢慢而悠长的吸了一口气。 前世与师尊在一起时,师尊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早先听说男女之间有情有爱,男人就会说一些动听的话给女人听,但她从未听师尊说过,师尊向来只是笑意浅浅,为她做许多的事,却很少说。 她有时候会偷偷的想,师尊说起这样的话来,会是什么样的模样,却没有想到,此后再无机会见到。 此时此刻,听到秦谨疏在自己的面前说起这些,他语气急促,面容紧张,想必这些话之前也是没有说过的,而且,这些对于那些花花公子来说都显得枯燥了些。 但是,落在宁萱璃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在这刹那之间,看着秦谨疏,她想起师尊,甚至……想起楚鹤尧,一个一个的疑问,一张一张脸在她的面前浮现,让她心乱如麻。 第九十二章 再访香月楼 第九十二章再访香月楼 宁萱璃心中千回百转,太多的情绪在这一刻缠绕结成一张密密的网,把她困在中央。 良久,在秦谨疏的注视中,她慢慢叹了一口气,嘴唇边泛起一丝1;148471591054062淡淡的笑意,“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巩固自己的实力和势力,压倒秦谨离,让他不能再伤害你,确保上一次刺杀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要知道,只有活着,其它的才有希望。明白吗?” 秦谨疏听到她的回答,不禁有些失望,但是听到最后,他却觉得,她的话中似乎另有深意,他握了握手,掌心不知何时竟然渗出潮湿的汗来,那只玉瓶在掌心里,让他又生出几分感动。 宁萱璃只身前往密林山,是为自己去寻找药材,一路奔波又去了望风寺,回来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制了丹药,她这样一心为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谨疏暗暗下决心,宁萱璃说得对,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让她少为自己操心,少为自己奔波,这样才最现阶段对她最好的方式。 只要心诚,只要能经常见到她,其它的顺其自然就好了。 秦谨疏安慰着自己,慢慢吸了一口气,握紧了瓶子说道:“好,我明白了。那就三日之后吧,我会来府中闭关提升。”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我也会做出安排的。” 秦谨疏此时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走的话有些舍不得,留下来,又不太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正想着,听到宁萱璃说道:“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什么?”秦谨疏立即来了精神。 “关于香月楼,你知道多少?”宁萱璃沉吟了一下问道。 “香月楼?”秦谨疏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听说过那里,但是我并没有去过,你……” 宁萱璃看着他的紧张,刚开始有些纳闷,后来转念一眼明白他在担忧什么,不由得心中好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它的背景,并没有怀疑你什么。” 秦谨疏清了清嗓子,有点小小的尴尬,他想了一下说道:“香月楼所处的地段不算是特别好,甚至有些偏僻,生意自然比不得京城中那几家规模比较大的青楼,但是,除了那几家之外,却没有一家能够比得过它。” “噢,这是为什么呢?”宁萱璃有几分好奇。 “这……”秦谨疏有几分犹豫,他实在弄不明白,宁萱璃怎么会突然对香月楼这种地方有了兴趣。 他可不想刚刚与她建立了一点感情就因此而莫名其妙的土崩瓦解,万一……她再怀疑自己有什么……怎么办? 宁萱璃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下说。我今天去过一趟香月楼,发现了几个古怪,但是一时又弄不清楚,所以想问你对那里了解多少。我觉得那里那个玉姐,似乎对京城中的一些公子哥颇为熟悉,因此对它的背景有几分好奇,我不相信她一个女人能有这份实力。” 宁萱璃说的是实话,虽然说玉姐是股东,那个女子也有几分胆识,这从她能够在自己的刀下还保持着冷静就能够看得出来,但是话又说回来,做这种生意的,能够周旋各方势力的有几个是没有胆识的? 但是,宁萱璃却相信,这背后,一定有别人,究竟谁才是那个为她撑腰的人? 会是秦谨离吗? 听到她说她去了香月楼,秦谨疏的眉心跳了跳,眼睛立时一睁,“你……去了香月楼?怎么会去那里的?” “这个,说来话来,”宁萱璃并不想告诉他,一为事情已经过去,二来也是怕他再因此多虑,现在那里的情况还不明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要与大局为重。 “你先说说,你了解多少。”宁萱璃说道。 秦谨疏抿了抿嘴唇,见她执意不说,也不再强行追问,他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并不是特别了解,那种地方……我也没有去过。只不过,听闻那里因为地方隐秘,景致不错,也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惹得一些官员暗中倒是常去,我想,弄清楚这其中的玄机,也就能够明白个大概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来说道:“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哪儿?”秦谨疏看着天色这么晚了,不由得有些奇怪。 “香月楼。” “……” 今天的香月楼生意并没有受到白天的影响,一方面是因为宁府的府兵呆的时间并不长,二也是因为玉姐到底有几分手腕,把事情压了下去,并没有扩散到外面,所以影响并不大。 香月楼门外的空地上彩绸高挂,灯笼高挑,那些灯笼做得极其精致,用了亮而透的细纸细细的糊了,还在上面描绘下了月亮的花纹,待到晚上,灯笼亮起,远远的望去,竟然真的似在夜空中升起了一轮轮的圆月一般。 灯光柔美,如月如水,门前的那些彩绸据说和姑娘们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一个料子制成的,那些彩绸用香料熏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让人陶醉。 只是这两样,就真真应了香月楼这个名字的影儿。 何况,还有那些如嫦娥一般美貌的女子们。 玉姐把这些姑娘编排成组,每天都轮流到门前的小广场上起舞,配上上好的乐队,女子舞姿柔美,身段优雅,妆容精致而妩媚,简直让人无法抗拒。 香月楼里的姑娘个个出色,哪怕是一个粗使的丫头都能歌善舞,放下手中的活计就能够来上一段,人人可上阵,这也是玉姐的经营之道。 她不想被哪一个头牌拿住,不想让任何一个头牌坐大,不能看着她们翅膀硬了,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平日里她就在前厅坐镇,与那些来来往往的贵客打招呼,做到心中有数,她很少缺席,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直到天黑时分,香月楼前的灯笼都挂了起来,她依旧还没有回来。 香月楼照常营业,人群来往中,在门前跳舞的姑娘今天晚上轮到了锦云这一组,锦云的水袖舞尤其好,长长的月袖在她的手中翻转飘洒,真的如流云一般。 她轻轻一挥衣袖,再收回来时,无意中一转目光,看到有两位公子正在向着这边走来。 前面的那一个身姿挺拔,穿一身玄色长袍,让人想起海边挺拔的礁石,迎风而立,厉烈而威严,他的乌发束起,白玉冠在月光下有柔润的光辉,他一脸的沉肃,眉毛极浓极黑,似展开的苍鹰之翅,眼睛里的光芒闪耀,似黑亮的矅石。 他正微侧着头,看着身边的另一个公子。 另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乌发高束,额头饱满如玉,乌眉轻挑,眼睛清亮如星,他似笑非笑,红唇微翘。 锦云觉得自己的心头一晃。 她在香月楼见过美男无数,但是还从未遇到过有如此好风采的两个人。 虽然风月场所不讲情意,但此时她的一颗心也狂跳个不停,手中的水袖也舞得更为欢快,只盼能够博得他们两个人的关注。 两位公子走到近前,果然停下脚步看着,锦云心跳如鼓,随着乐曲转身身姿,水袖翻飞,当真如仙女下凡了一般。 一舞罢,锦云收了云袖,慢步走到两位公子的面前,轻声说道:“两位公子,奴家有礼。” 穿月白色长袍的公子微微笑了笑,扇子轻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锦云的脸色微红,刚刚跳过舞,呼吸略有些急促,觉得这位公子说话的声音都如此好听,她微微侧首,做出最娇羞的姿态,“奴家锦云。” “原来是锦云姑娘,”公子点了点头,“幸会。” 锦云心花怒放,声音婉转如莺,“公子,奴家方才的一舞,您觉得如何?” “姑娘一舞……实在不错,让在下惊为天人。”宁萱璃说道。 锦云十指纤纤,在水云袖中若隐或现,如嫩白的葱管,她比划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奴家多谢公子夸奖,奴家还会一种手指舞,不过需要在屋中表演,不知道公子是否有兴趣随奴家进去瞧瞧?” 玄色长袍的公子的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月白色长袍的公子似无意的收了扇子挡了一下他的手腕,对锦云说道:“那锦云姑娘的房间在哪里呢?” 锦云心头狂喜,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声音清冷说道:“锦云,你的舞真有那么好吗?” 锦云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她转头望去,只见有一个女子快步而来,她身上的衣带当风,头上琉璃八宝钗子流苏微颤,折射出厉烈的光芒落入她的眼底。 女子远远的看到那两位公子,不由得暗自咬牙,暗恨锦云夺了她的机会,今天本来是该她在这里跳舞的,不想吃罢了晚膳突然就有些肚子痛,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与本该明天跳舞的锦云换了换。 可是,换过之后她再三思量,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她素来与锦云不对付,方才吃晚饭的时候又无意中撞到了她,偏偏吃了饭就肚子不舒服,怎么会这么巧? 她心中气愤难平,准备出来找锦云问个明白,一出门就看到锦云那骚首弄姿的舞蹈,再一转眼就看到了两个风姿出众的公子。 一见这二位的容貌气度,她立时更心绪难平了。 锦云转头向着行了礼:“原来是凌梅姐姐,你的身子如何了?可好些了吗?怎么不在里面休息?” “休息?”凌梅冷声一笑,眼睛如刀子一般,在她的身上打了几个转,“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锦云的脸色一变,急忙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说道:“姐姐此话从何说起?妹妹不敢。” “不敢?”凌梅上前一步,还想再说什么,她忽然看到那位月白色长袍的公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怎么的,突然心头一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第九十三章 媚惑与杀机 第九十三章媚惑与杀机 凌梅住了口,俊俏公子的笑意让她心惊,她突然意识到,这样在客人面前吵架,实在是不妥当,方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子就火撞顶梁门了。 她对着两个公子行了礼道:“凌梅见过两位公子,公子安好。” 月白色长袍的公子说道:“免礼,我们兄弟二人初到京都,闲来无事随意逛逛,听说香月楼里的姑娘是京城中最出挑的,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凌梅心头一喜,脸上泛了几分红晕,轻声说道:“公子过奖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噢,”那公子说道:“在下姓白,在家排行老二,人称白二爷,这位是我的兄长,白大爷。” “原来是两位白公子,”凌梅笑意一荡,“外面人多嘈杂,不如两位公子随凌梅进去可好?” 白二爷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一旁的锦云,“可是,我们已经和锦云说好了,去看她的手指舞,不如明天再来看凌梅姑娘如何?反正我们兄弟一时半会儿也不离开京都。” 听他这样一说,凌梅不由得一愣,脸上的笑意僵住,锦云在一旁却是一喜,急忙行了礼道:“公子这边请。” 两位白公子点了点头,随着锦云转身向里走去,凌梅愣了半晌,霍然回首去看,不由得怒满胸膛。 锦云带着两位公子穿堂过院,直到自己后面的小院,她之前也和其它的姑娘们一样,住在第三层院子里,长长的走廊两侧,姑娘的房间排列开来,门上挂着小竹牌,牌子上写着姑娘们的名字。 香月楼里等级制度分明,前厅也就是大堂是客人们喝酒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舞台,平时有表演或者是新到的姑娘拍价献艺都在那里,第二层院子是龟奴和打手们住的,他们住在那里的意思很明确,既不能让什么人随意进,也不能让姑娘们跑了。 第三层就是姑娘们的院子,普通的姑娘住在楼下,身价高的住在二层小楼上。 等到有了名声,可以凭名号吃饭、凭名号让男人出钱的时候,就可以搬到第三层院子了。 锦云和凌梅都住在第三层院子中。 锦云的房间中灯光温暖,布置的温馨简约,窗帘、帷幔和被褥都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柔软如云,当真是应了她的名字的景儿。 白二公子目光在房间里一掠,点了点头说道:“锦云姑娘这里果然与众不同,看来我兄弟二人的运气不错,锦云姑娘想必与其它的姑娘不同?一般的姑娘可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锦云淡淡的一笑,眼中闪过几分得意,“公子说笑了,锦云自幼家贫,为救幼弟无奈委身青楼,这些年心听疾苦也是无处可诉,说起来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对于锦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她说到最后,语气中多了几分凄楚之色,白二公子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几分同情之色,转身在椅子上坐下,还不忘对身后的白大爷说道:“兄长,你也坐下。” 白大爷始终未发一言,神情也冷俊得很,锦云心中暗笑,都到了这里,还在装什么?越是这样的男人,情动之时就越发的疯狂。 她走上前来,为两位公子倒了香茶,眼波轻转,语声轻柔,“嗯……两位公子,这是奴家房里特有的茶,味道香醇,不如二位尝一尝,可还喝得?” 白二爷抬手端起茶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挑眉赞叹了一声说道:“果然不错。姑娘说这是你房里特有的?” “正是呢。”锦云点了点头说道。 “噢,那本公子可要尝一尝。”他吹了吹水面,荡起淡淡的波纹,忽然又说道:“锦云姑娘不是说有手指舞?不如让我们见识一番?” 锦云的唇边荡起一丝妩媚的笑意,眼光一抛,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风情,她走到烛火前,伸手止灭了两盏,房间里只剩下了一盏灯。 光线顿时暗了许多,她手指轻挑,翻飞如花,竟然解开了外面上衣的衣带,手臂一翻,上衣无声滑落,露出细腻光洁的肩膀和线条优美的后背。 她转头对着两个公子妩媚一笑,轻声说道:“公子,看好了。” 她说罢,走到烛火前,手指轻轻摆动,腰肢也随之轻扭,对面墙上便出现了她手指的影子,一个个生动而妩媚的造型便在画面上无声却动人心魄的浮现开来。 白二公子微眯了眼睛,轻轻吹着茶水,白大爷则是微皱了眉头,一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的握住。 锦云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身子也似乎越来越软,她脚尖点着地,晃着身子以有一种极媚惑的姿态慢慢的向着两个人走来。 她靠近笑眯眯的白二公子,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掌刚落下,便觉得这位公子的肩膀怎么这样细,骨头似女人一般玲珑,这个念头刚刚一闪,她的身子就猛然僵住,不动了。 此时被晾在门口的凌梅气得脸色发白,她气呼呼的转回身,刚走到大堂,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一见是她,又见她一脸怒气的模样,不由得沉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神情?” 凌梅见是来人,把怒气往下压了压,抿了嘴唇说道:“哼,还不是锦云那个贱蹄子,竟然跟我争抢客人!”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魏武,他就是跟在玉姐身边的那个大汉,是这里的打手总管,这里的姑娘就算是头牌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魏武一听这话,知道这两个人平时就不太对付,也没有心情去听女人之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皱了眉头说道:“行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把你脸上的神情收敛一下,让客人瞧见,像什么样子?让玉姐知道也饶不了你!” 凌梅本来就身子不舒服,又生了一肚子气,正在委屈着,迎头又碰上魏武的这一通骂,眼泪唰唰的就流了下来。 她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饶不了我就罚我好了,大不了把我再送回三层院子里去!省得每日被锦云欺负!玉姐呢?我找她说去!” 一见她这样流泪撒娇,魏武的心也软了软,一哄二管三处罚,这是他向来信奉的管理之道,他拉着凌梅走到一旁的角落里,语气比方才缓和了些,“好了,别哭了,把眼睛哭得丑了,拿什么和锦云争?玉姐不在,这段日子她也烦着,心情不好,你有什么委屈先忍忍,别去找她了。” 凌梅一听这话,用帕子擦了擦泪,她也不是给台阶不下的人,闷声说道:“玉姐怎么了?她去哪儿了?” “别瞎打听了,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去,收拾一下补个妆,一会儿给你找个好客。”魏武说着,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她快去。 凌梅点了点头,再闹也是无望,便转身去收拾了。 魏武看着大门外的明灯,又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心中也犯起了嘀咕,玉姐去了好久了,怎么还不回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他却不知道,方才他和凌梅谈论的锦云,小腹上抵住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白二公子微微笑着,只是笑意凉凉,似一朵雪花落入了脖颈,让锦云的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 她愣了许久,呼吸也停了停,随后沉声问道:“是锦云哪里做得不好吗?让公子生气了?锦云改了便是,公子别和锦云开玩笑,锦云害怕……” 她一边说,一边眨着眼睛,眼睛里的流光让人心醉,身子也在慢慢试探着向后退,可是,她发现,她退一分,那匕首就往前递上两分,没有丝毫的留情和停滞。 这一个发现,让她一下也不敢动了。 “公子……”锦云声音柔软的说道。 白二公子依旧浅浅笑着,一手执着匕首,一手拿着扇子,扇子收了轻轻在锦云的右手臂里侧划了一下,“锦云姑娘,你这里的这颗痣很是别致。” 锦云一怔,随即紧抿了嘴唇,呼吸明显快了些,连目光都变得有几分警惕。 白大爷在一旁微眯了眼睛,对白二爷说道:“你的眼光很准。” 白二爷的笑意一收,再也没有了方才那笑意浅浅,温柔如水的模样,目光中的凌厉和冷烈让锦云心头一跳。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笑与不笑会与如此大的差别,一个冷峻如冰,一个绵意如柳。 “锦云姑娘,你这茶果然是够特别的,”白二爷的目光瞄了一眼那只茶杯,“可是,你也太心急了些,你总要等我们喝下去啊。” 锦云此时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益,也不再试图掩盖什么,轻声一笑,说道:“其实没有必要那么麻烦,闻一闻茶水的热气也是可以的。” “噢?是吗?”白二爷语气诧异,脸上的神情可不是那么回事,“那你不妨再等一等,看看你这茶水中的药性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锦云的脸色微微一白,她咬了咬唇,“公子,这是何必呢?茶水中的也不是什么毒药,不过就是一些……让人意识暂时迷失的药物罢了,这也是锦云平时与客人玩的一个小游戏而已,公子就算是不喜,也不必这样吧……” 她说着,眼角微微泛起泪光,一副委屈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心软。 只是白二爷手中的匕首却依旧未松半分,他的指尖一弹,一点粉末荡在水中散了开来,那茶水立即变了颜色,由碧绿色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锦云的神色却在看到这一幕之时变了几变,当真是精彩至极。 白二爷吹了吹手指,指甲在1;148471591054062昏暗的光线中闪着微冷的光,“你瞧,来这种地方,怎么会毫无防备?又怎么能随意相信别人说的话?” 一直沉默着的白大爷在一旁冷声说道:“既然她依旧在这里惺惺作态,爷早没了耐性,索性杀了她算了。” 锦云的指尖微微一抖,裸露的肩膀上泛起鸡皮疙瘩,雪白的牙齿一咬嘴唇,留下深深的牙印。 第九十四章 留着利用 第九十四章留着利用 白二爷显然不那么想,她看出白大爷的烦躁,来的时候就费了半天的劲说服了他,来了之后也不怎么配合,沉着个脸不说话,结果一开口就是要把人给杀了。 杀了……还能利用吗? 一个死人有什么用? 白二爷摇了摇头,语气凉凉道:“这样啊……恐怕是不行,我还想听锦云姑娘说话呢。放心,我有办法让她乖乖说话的。” 白二1;148471591054062爷说罢,手腕一转,折扇顶在了锦云的哽嗓上,让她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她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嘴里一凉,有个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随后就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把抵在她小腹上的匕首,也撤了回去。 锦云却一点也不乐观,她知道,恐怕是自己吃下去的这个东西,比匕首要厉害的多。 她的脸色苍白,手捂着喉咙,哑着嗓子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的是,我为什么要让你吃,”白二爷慢悠悠的说道,“至于吃了什么,只要你如实回答,这些都不是问题,你觉得呢?” 锦云压制着呼吸,仿佛这样的就可以防止药性快速的在她的体内化开,她不知道到底吃的是什么,这种未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半晌,她脸色铁青的问道:“你们到底要问我什么?我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本来已经够苦命的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青楼女子?”白二爷晃着扇子,语气悠然似风,“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吗?我来问你,玉姐去哪里了?香月楼的幕后东家又是谁?” 锦云的脸色一变,眼睛猛然一睁,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她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缓缓的扼上了她的喉咙。 “你是谁?”她低声问道。 “你好像搞错了,应该是由我来问问题,而不是你来问我。”白二爷说着,侧首看了看屋角的沙漏,“还有半个时辰。” 锦云的身子一凉,像是血液都在瞬间凝固,虽然心中模糊的知道,但是她仍旧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还有半个时辰?” 白二爷微笑着,笑而不答。 这种沉默和笑意,像是钝刀子,割着锦云的肉,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思考了半天说道:“我只是听从玉姐的话,她让我接什么客,让我做什么我就做,其它的并不知情。” 她说罢,像是怕白二爷不相信似的,又加快了语速说道:“是真的,我并没有多么特殊,一来是因为这里人多,客人多,姑娘们也多,怕引起注意,再者,玉姐是个谨慎的人,她不会随意跟我们说些什么,很多事情都不让我们知道的。” “你们?”白二爷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除了你,还有谁?” 锦云一愣,她似乎并没有想到,白二爷居然不知道还有其它的人,不由得心中暗自懊恼,但此刻话已说出口,断无再改口之说,眼前这个白二爷可不是随意能够糊弄的。 “我只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三层院子里的婢女丽霞,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锦云抿了抿嘴唇说道。 “好吧,”白二爷出乎意料的没有多加追问,锦云惊诧之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就又被白二爷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现在不知道无所谓,打探一下就知道了。”白二爷的眼睛在烛光里明亮,华光闪闪,“锦云姑娘放心,在你没有打探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他说罢,拿出一个小瓷瓶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淡蓝色的瓷瓶,泛着冰冷的光泽,“那,这是解药。” 锦云心头一喜,眼睛里闪过一丝光,白二爷把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慢悠悠的说道:“这解药也是毒药,若是吃得不对,就会变成毒,我会安排人替锦云姑娘想着这事儿,哪天该吃了,该吃多少,会通知姑娘的。” 锦云的脸色在他的话语中一寸寸白了下去,只听他继续说道:“锦云姑娘打探来的消息,也就在那个时候带给我,若是消息带不到,或者打探的消息不对,我的记性也不是太好,反正把药已经给了姑娘,姑娘就自行掂量吃。” “……”锦云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恨不能吐出一口血来。 方才还说解药就是毒药!现在又说什么自行掂量着吃,这叫什么话? 虽然知道对方是有意耍她,但是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把恨意压在心底,万般无奈而又不甘的说道:“……是。” “行了,今天天色也不早了,”白二爷说着,起身站起来说道:“我们就先回了,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再会。” “……”锦云。 两个人却不再理会她,转身出了房间。 来到院中,两个人的目光一碰,彼此还未开口,忽然听到脚步声响,有人边走边说道:“姑娘,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另一个女人声音中含了怒气,“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今天的事情能让人不生气吗?明摆就是锦云那个贱货害我!如何让我咽得下这口气?” “姑娘,您还是别说了,魏头不是给您安排了刘爷?奴婢服侍您快去换衣服吧。” “刘爷?”女子声音里的怒意更浓,“刘爷怎么能和方才的那两位公子比?哼,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姑娘,您快别说了,到时候让人听到……” “怕什么?”女子反问道:“丽霞,你不会出卖我吧?” “怎么会?奴婢一直都是效忠姑娘的,绝无二心。” “嗯,算你聪明,好好跟着我,本姑娘不会亏待你的。” “是。” 说话间两个人穿过了长廊,一抬头看到站在那里的两位公子,走在前面的女子不禁一愣,随即脸上一喜,上前行了礼道:“二位公子,此时时辰不早,怎么会在此?” 白二爷摇着扇子说道:“原来是凌梅姑娘,我兄弟二人本来是想在这里过夜的,不过临时有点事,有伙计来送信,只好先走了。凌梅姑娘,再会。” 凌梅又惊喜又有些失落,行了礼道:“是,奴家盼着与公子再会。” 白二爷笑了笑,与她擦肩而过之时,微微侧首看了看站在凌梅身边的女子,用手中的扇子轻轻一搭她的下巴,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生标致。” 白大爷的眉梢微挑,凌梅的脸色一变,那女子惊慌的咬住了嘴唇。 “嗯?”白二爷的声音一挑。 “奴婢……奴婢名唤丽霞。”丽霞脸色苍白的说道。 “噢,好名字,”白二爷点了点头,手腕一转,手指轻轻挑起她耳垂下的一枚流苏耳环,“这东西送给爷做纪念吧。” 他说罢,转身和白大爷一同走了,刚走出不远,便听到身后隐约有骂声响起,“好啊,小贱蹄子,勾人勾到本姑娘的面前来了!” “奴婢……奴婢没有啊。” 穿过前厅,两位白公子一路出了香月楼,直走到无人处,白二爷才转头对白大爷说道:“白大爷,怎么不说话?” “……”白大爷闷声说道:“我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也见不得那种女人,说什么?” 白二爷微微翘了翘嘴唇,“大丈夫者能屈能伸,不费一兵一卒,不用刀枪,便能得到想知道的消息,何必非要大动干戈呢?你说是不是?” 白大爷心知白二爷说得有理,但是想着那个锦云扭动腰肢的样子,想着她裸露的肩膀,便觉得心中还是有些恶心,他闷了半晌,说道:“别叫我白大爷了,你也不是什么白二爷。” 宁萱璃淡淡一笑,“好吧,殿下。我们回去再说。” 宁萱璃和秦谨疏回了宁府,洗去了脸上的易容,秦谨疏这才感觉轻松了些。 他饮了一口茶,说道:“看起来这个香月楼的确是不简单,玉姐的背后还有别人,人们都知道玉姐是那里的主事,但从来没有见过老板,今天锦云……手臂上的那颗痣,猛一看像痣,实际上并不是。” 宁萱璃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我在玉姐的身上也发现过相同的东西,她的那一颗是在脖子后面,我当时选择锦云而不是猜测凌梅,就是因为她太能忍了些,明明姿色和技艺都不错,为什么要忍受凌梅的冷嘲热讽?只有心中有更大的目标,懂得忍耐的人才会这样。果不其然,直到我看到她手臂上的记号,才确定了她的身份。” “看来这个幕后之人不简单啊,”秦谨疏说道:“一般来说,这些标记都会点在同一个地方,但是现在看来,这些女人的并不是。” “不错,”宁萱璃点了点头说道:“也正因为如此,才不会引起人的注意,谁会去想,美人身上的一枚痣会是一个什么组织的标志呢?” 她沉吟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说起来,青楼做掩护的确是非常不错,达官贵人来得多,资料容易掌握,特别是那些私密之事,如果被有心之人收集的话……” “难免不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秦谨疏的眉头一皱,他立即想到了这一层意思,“如此处心积虑,这个人……会不会老三?” 宁萱璃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太确定,这种事不能靠猜测。我们还是要多留心,不要被人钻了空子才好。” 秦谨疏的手指紧紧握起,沉声说道:“如果真的是他,这样做也未免太卑鄙了些。” 宁萱璃的笑意微凉,在烛火中摇晃,“卑鄙……成王败寇,他要的是成功,是坐上皇位,等他坐了那个位子,还有谁会说他卑鄙?恐怕都会对他歌功颂德吧?” 秦谨疏知道她说得有理,但是从他的内心,是十分排斥这些的,他之前一心只在提升实力上,就是一个武痴,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因为宁萱璃,他知道,之前那个随心所欲的自己,早已经留在了过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明事情的真相,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如果方才假设的那些资料真的存在的话,还要想办法夺过来才是。” 宁萱璃目光幽深,她岂能不知秦谨疏心中的纠结和矛盾?她微叹了一口气,“你接下来,就专心准备提升的事情吧。” 第九十五章 极力推荐 第九十五章极力推荐 次日清晨,宁萱璃刚起床,就听到院子里有笑声传来,清脆悦耳似黄莺鸣叫一般。 宁萱璃对未央说道:“再添副碗筷吧。” 未央微笑道:“是。” 话音刚落,易苒瑛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鼻子嗅了嗅道:“好香啊。” 宁萱璃指了指正在盛粥的未面说道:“当然,这是未央的手艺,她煮的粥最好了。” “是吗?”易苒瑛的眼睛亮了亮,“那我可好好尝尝。” 易苒瑛接过粥碗喝了两口,顿时称赞道:“果然很美味,未央姐姐,你有时间的时候也教教我吧。” “只要易小姐愿意,荣幸之至。”未央说道。 易苒瑛一边喝着粥,一边转了转眼珠,说道:“宁姐姐,昨天我哥哥的汤,你喝了吗?” 宁萱璃点了点头,说道:“喝过了,味道果然不错,名不虚传。” 易苒瑛立即来了精神,漂亮的眉梢一挑,似一枚新柳叶,“我说的没错吧?我哥哥的烫熬得最好,而且不仅味道好,对身体也得很呢。对了,我来的时候他又去准备食材了,今天晚上又可有好汤喝了。” 宁萱璃轻声笑了笑,“你们是来作客的,总做这些事情,岂不是我宁府照顾不周?” “怎么会?”易苒瑛瞪大了眼睛,“宁姐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们在府上坐客,总不能老是白吃白喝呀,能做点事情报答一下,也是好的嘛。再说,食材也都是府中准备的,我哥哥也就是动动手,没什么的。” 听她这样说,宁萱璃也就不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说道:“昨天的事,你哥哥后来没有怪罪你吧?” “没有,”易贰瑛摇了摇头,一脸幸福的说道;“我哥哥脾气很好呢,而且特别疼我,一点都不像其它的那些公子哥儿,整日游手好闲,还总是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乐意,还总爱欺负兄妹1;148471591054062姐妹,这些坏习惯,我哥哥统统没有的。” 宁萱璃放下手中的勺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说道:“是吗?那你真是幸福,有一个这样的好哥哥。” “就是不知道谁这样有福气,将来能够成为我的嫂子。”易苒瑛手托着下巴,语气带了几分惆怅说道:“在我们那里,想要哥哥娶的女子排成排,各种出身的都有,媒婆都踢破了门槛,可是,他一个也不同意。我曾经过问他,想要找什么样的,你猜他怎么说?” “我不知道。”宁萱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可猜不出来。” 易苒瑛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说道:“哥哥说啦,女孩子的相貌倒是其次,关键是要有才气,有灵气,如果能够懂医术,有空闲的时候可以与他讨论一下方子、病例那就更好了。” 她的话音未落,未央在一旁就飞快的看了宁萱璃一眼,这丫头说得这么明显,谁都听出她是什么意思来了。 宁萱璃之前就有所察觉,在昨天晚上看到易苒恒出现在自己的院子中时,就明白了易苒瑛的用意。 这丫头,还真是一个鬼精灵。 只不过,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她点了点头,对易苒瑛说道:“这要求也不算高,就易公子的人品相貌来说,找这样的女子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不过缘分这个东西很难说的,有时候看近在咫尺,其实上有可能是是远在天涯呢。” 易苒瑛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的眨了眨了眼睛,正在此时,有丫环来报,“小姐,院子收拾好了,您看还需要再放置什么东西吗?” 宁萱璃沉吟道:“你先下去,一会儿我过去瞧瞧,看了再说。” “是。” “宁姐姐,府中还有客人要来吗?”易苒瑛好奇的问道。 宁萱璃点了点头,“是的,不过不是现在。”她说罢,又对未央说道:“让她们收拾吧,你陪我一起过去。” “是。” 易苒瑛陪着宁萱璃来到新收拾出来的院子,这院子在倒数第二层,安静雅致,相邻的院中都没有住人,用来让秦谨疏提升实力是最合适不过。 她站在屋中看了看,摆设一应俱全,倒也不缺什么,她想了一下对未央说道:“把我炼药房中的那些东西拿过来放在厢房中,到时候可能会用得上。” “是,奴婢这就去。”未央回答道。 易苒瑛有些好奇的说道:“宁姐姐,要来的人是个病人吗?要不要我哥哥来帮忙?” 宁萱璃笑了笑,“来的不是病人,是来这里闭关提升的,我是担心万一再有什么事,防备着些总是好的。” “噢。”易苒瑛看着宁萱璃,总觉得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了,像是有几分紧张,几分担忧,这种感觉……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小石头,让她略微有些不安。 未央把东西都搬过来,宁萱璃指点着都放好,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秦谨疏明日过来闭关。 宁萱璃带着易苒瑛在府中闲逛,看景赏花,无意中看到了在花园中的易苒恒。 易苒瑛急忙跑过去,问道:“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易苒恒敲了敲她的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不是想喝汤?还点名要珍珠云鸽仙贝汤,那汤品中只有放了菊蝶花的花瓣才会让鲜味更上一层。我来这里看看,有没有菊蝶花。” 易苒瑛吐了吐舌头,转头对宁萱璃说道:“宁姐姐,你看,我没有说错吧,我哥哥很会疼人的,只是一道汤而已,就这样上心呢,我只是妹妹噢,将来谁要是做了我的嫂嫂,哥哥一定会更疼她的。” 宁萱璃笑而不语,易苒恒却吓了一跳,急忙低声喝道:“小瑛!胡说什么呢?你还是没出阁的姑娘,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里哪有别人?”易苒瑛嘟了嘴道:“宁姐姐才不会笑话我!对不对?” 宁萱璃还没有答言,易苒恒急忙说道:“宁小姐,小瑛不懂事,被我惯坏了,说话不知道分寸,你不要放在心上。” 宁萱璃笑了笑,摇头说道:“不会。” “不许再胡说!听到没有?”易苒恒训斥道。 “我又没有说什么……还不是在为你说好话?还不是因为……”易苒瑛嘟嘟囔囔的,还没有说完,易苒恒一拉她的袖子说道:“你给我过来!帮我找找花,否则的话,你不用喝汤了!” 宁萱璃看着易苒恒的样子,倒是不担心什么,她知道,易苒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事情应该如何处理。 “易公子,菊蝶花应该是在东南方向,那株珍珠落下不远。你们先找,我还有事,回头再见。”宁萱璃说道。 “好,”易苒恒急忙拱手说道:“宁小姐请便。” 宁萱璃和未央转身离去,易苒恒轻轻松了一口气,看着站在身边的易苒瑛说道:“你搞什么鬼?没头没脑的说的什么话?” 易苒瑛撅着嘴有些委屈的说道:“我怎么啦——还不是为了你好,宁姐姐人很好,我很喜欢,想让她做我的嫂嫂嘛。” 易苒恒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头一软,到了嘴边的责备的话又咽了下去,“你呀……这种事是你愿意就可以的吗?” “你不愿意吗?”易苒瑛的眼睛像是两汪秋水,盈盈的注视着易苒恒。 “小瑛……”易苒恒叹了一口气,“你应该明白,这种事情不是一厢情愿的,宁小姐说得对,要看缘分的。另外,你没有发现吗?宁小姐应该是有意中人的。” “什么?”易苒瑛立即瞪圆了眼睛,腮帮子也鼓了起来。 易苒恒看着她炸了毛的模样,不由得好笑,伸手挤了挤她的腮,把里面的气放了出去,笑着说道:“你也太粗心了,亏你还这两日一直跟着她,我就昨天送了一次汤,就发现了。” “是谁?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易苒瑛抖擞着精神问道。 “嗯,是一个英姿神武的男人,虽然没有说是什么身份,只报了名字,但是我觉得他一定是身份非凡,那份气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易苒恒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见到秦谨疏的情意,一边在心中暗想,对方自报姓“秦”,当今乾元可是秦家的天下啊。 如果没有料错的话,那一位,一定是皇家中人吧。 易苒瑛听到这话,不由得有几分失落,嘴里嘀咕道:“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啊!对了,她说近期有人来府中闭关,我就觉得她好像有些紧张的样子,难道说……” “不错,”易苒恒点了点头,“她把从我这里拿的两味药早已经赶制成了药丸,已经给了那位公子,当时也说了,要请他来府中闭关。” “竟然!给了他?”易苒瑛心中的失落更浓,本来还以为那药是宁萱璃自己用的,原来……她竟然是为了别人。 不过,想着她只身入密林山,又在药市上苦苦寻找,想必那人对她应该是很重要的吧?易苒瑛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论如何,她是真心喜欢宁萱璃,不管能否与她亲上加亲,都希望宁萱璃能够过得好好的。 她毕竟心底豁达,是个明朗善良的女孩子,想通也就不再执着此念,只是略有遗憾的说道:“那好吧,我不再跟她这事也就是了,哥哥这么优秀,总会找到好嫂嫂,哼,如果将来那个男人对宁姐姐便罢,若是不好,我定要狠狠的教训他,再把宁姐姐介绍给哥哥!” 易苒恒苦笑着,拍了拍易苒瑛的肩膀,“好啦,小妹,咱们快去找花,否则的话,汤的味道就要差一些喽!” 宁萱璃回到院中,总觉得心神有些不定,她终究还是有些担心明天的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 第九十六章 闭关准备 第九十六章闭关准备 宁萱璃思索了半晌,打了一个暗号,祝洛无声现身道:“小姐。” 她点了点头,“有一件事情,我要你去做好。” “但凭小姐吩咐。”祝洛恭敬说道。 秦谨疏在宫中也做好了准备,他不知道到底会闭关几天,这期间也不能上朝,所以要提前和乾元帝说一声。 乾元帝听了他的话,微微沉吟道:“去宁府闭关?宁府的地方是不错,戒备也算森严,但是……还能比得过皇宫吗?” 秦谨疏回答道:“父皇,宫中自然是好的,但是宫中守卫理应以父皇的安危为首要,儿臣不敢妄用。再说,皇宫中人多眼杂,儿臣也不想声张,闭关之事,除了您,儿臣连母妃也没有提。” “也好,”乾元帝明白他的顾虑,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去宁府,朕总是有些不太放心,暗中派一队人给你,如果没事他们就无声返回,若是出现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朕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秦谨疏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也知道他做了很大的让步,也没有再坚持什么,施了礼道:“儿臣多谢父皇。” 秦谨疏正要告退,乾元帝似想起了什么说道:“疏儿,关于封王之事,礼部选了几个日子,等你出关之后就来见朕,以便行册封之礼。” 秦谨疏抬头看了看乾元帝,以前并不太往心里去,只一心惦记着练武提升,经过这段日子,他觉得乾元帝对自己真是百般的宠爱,不知道寻常人家的父子之情是怎么样的,出身皇家,总是感觉在亲情方面淡了些,但是乾元帝对他,似乎是有些不同的。 乾元帝的发间不知何时有了雪花般的晶莹,虽然只是偶然一点,却让秦谨疏忍不住心头一痛,他惊觉自己之间对父皇的关注和孝心真是太少了。 深吸了一口气,把胸膛里的酸涩压下去,秦谨疏沉声说道:“是,儿臣记下了。” 乾元帝点了点头,“嗯,还有,你封了亲王,就该着手王妃的人选了,朕会告诉云贵妃,要她好好为您留意着。” 秦谨疏的心“咯噔”一下,正欲说什么,只听乾元帝又继续说道:“楼立广的女儿好像与你年纪相仿,他家教甚严,又是一朝丞相,朕看就是不错的人选,另外……” “父皇,”秦谨疏急忙上前,“儿臣还没有想过成亲之事,还请父皇暂缓此事,”他刚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促僵硬。 乾元帝果然一愣,后面的话也没有再说,目光幽深的看着秦谨疏。 秦谨疏垂下眼睫,平稳了呼吸说道:“父皇,儿臣别无他意,儿臣只是觉得,在宫中住得久了,每天早晚都可以见到父皇和母妃,什么时候想了就过来请安,待到出宫开府,就……没有这份方便和自在了。儿臣一时还不习惯1;148471591054062,若是再立刻谈成亲之事,儿臣就会觉得……仿佛一下子离父皇和母妃更远了,儿臣一时难以接受。” 乾元帝听他这样说,忍不住一笑,但是也被他所说的话感动,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呀……总是要离开父皇长大的,你看看你,现在也就你自己留在宫中,老三他们不早就出府去了?他们还嫌在宫中被管束的不自在,你倒好……罢了罢了,就先不提这事儿,什么时候想成家了再说。到时候别怪朕没有提醒你,没有了好姑娘,娶个丑婆娘回家。” 秦谨疏勉强的一笑,拱手说道:“是,儿臣记下了。儿臣告退。” 出了乾元帝的上书房,秦谨疏才惊觉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出了汗,粘住了里面的中衣,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所幸拦住了乾元帝所说的婚事,否则的话,明天闭关的事情恐怕也要泡汤了。 想到楼立广,秦谨疏微微眯了眼睛,是不是他和乾元帝说什么了? 他想到此处,回头看了看守在廊下的小太监,走过去低声问道:“我来问你,近日楼丞相可来单独见过父皇?” 小太监急忙说道:“回殿下的话,有的,是今天一早下朝之后来的。” “噢?”秦谨疏心中冷笑,此事果然和楼立广有关。 他转身快步去了云贵妃的宫中,院中的小宫女见了他,急忙行了礼,秦谨疏摆了摆手,让那些人都退了出去。 他来到廊下,拦下一个宫女问道:“楼家小姐还住在这里吗?” 宫女点了点头,“回殿下的话,是的。” 秦谨疏心头怒意一涌,恨不能把楼之悦拎起来直接扔到宫外去,真是没有见过如此不知耻的女人! 他怒气冲冲的往里走,走到门前又停下脚步,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冲动,微微呼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宫女招了招手,低声说道:“请贵妃娘娘出来一下,不要让其它人知道。” 小宫女领命而去,秦谨疏慢步退到了院中。 时间不大,云贵妃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上去也有几分憔悴,看到秦谨疏时露出一个微笑,“疏儿,怎么了?” 秦谨疏向她行了礼,看着她的脸色说道:“让母妃受累,儿臣心中不安。” 云贵妃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是你的错,说起来也怪不得别人,当初皇后娘娘一提,我也没有问你的意思,就顺从了她,谁知道……最后竟然落成这样。” 秦谨疏的目光向里面一掠,脸色微沉道:“母妃,楼之悦是什么意思?她母亲也在吗?” 云贵妃的声音也低了几分,“楼之悦醒了之后倒是没哭没闹,楼夫人哭哭啼啼的,看得本宫着实心烦,但此时也不好说什么。楼夫人不方便在宫中过夜,每天下钥之时出宫,次日清晨又来,让本宫烦上加烦。” 秦谨疏目光深深,冰冷如刀,“她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是在逼谁?” 云贵妃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恼意,她也真是被折腾得够呛,不过,她到底还是压制几分,“还是再忍一忍,总不会一直这样下去,楼立广毕竟是一朝宰相,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他的好。” “母妃以为现在还没有得罪他吗?”秦谨疏冷笑,“方才儿臣去父皇的上书房,父皇竟然向儿臣提起成亲之事,先提的就是这个楼之悦,儿臣出来一打听,才知道楼立广今日去单独见过父皇了。” 云贵妃的眉头一皱,“这也是意料中的事,迟早而已。那……你是怎么说的?皇上的意思是?” “儿臣当然不从,休说儿臣对楼之悦并无半点情意,单是她这种逼人的作法,儿臣也断然不能容忍!母妃放心,儿臣已经对父皇说过,父皇已然答应过些时日再说。另外,”他顿了顿,有些烦躁的看了看殿内,又继续说道:“儿臣要出宫几日,母妃若是在这里烦闷,不如去儿臣那里住几日。” 云贵妃点了点头,“你要去哪里?要出远门吗?有没有向你父皇禀告过?” “母妃放心,儿臣一切都已办妥。”秦谨疏回答道:“若是母妃没有其它的吩咐,就此告退了。” 把秦谨疏送走,云贵妃站在院中,看着自己的殿门,心中分外的憋屈,那里面有一对母女,倒让自己像是成了外人,还要忍着怒气陪着笑脸,真真是可恶之极! 秦谨疏说得对,自从他拒绝了楼之悦的示好,她假意上吊的时候,就已经得罪了楼立广。 事到如今,秦谨疏的态度如此坚决,这份心意是无法挽回了,那自己还在这里应付着这对母女做什么? 她想到这里,冷声对身边的宫女说道:“收拾东西,本宫去殿下的宫中清静几天,这里她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漫天的金光泼下来,宁萱璃站在院中调了一番气息,又在准备让秦谨疏闭关提升的院中检查了一次,直到万无一失,这才微微放宽了心。 宁萱璃今天早上又喝到了美味的汤,不过是易苒瑛送过来的,她也没有再猛夸自己的哥哥,这个转变让宁萱璃对易苒恒更高看了几分。 此人的确是一个可交的君子。 易苒瑛把手中的小鞭子舞得啪啪响,一边练着一边对宁萱璃说道:“宁姐姐,看你紧张的样子,不如我也留下来帮你守关如何?” 宁萱璃一愣,控制住想要伸手去摸脸的冲动,自己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连易苒瑛都看出自己紧张来了? 她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不用了,你们远来做客,岂有让你们守关之理?再说……” 她正说着,宁致轩迈大步走进了院中,易苒瑛笑着行了礼道:“宁大哥,你也是来守关的吗?” 宁致轩点了点头,“是的,我特意安排了一队府兵,璃妹,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 “……”宁萱璃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身后的薄甲鲜明的府兵,低声说道:“大哥,这……不必吧?” “璃妹,六殿下身份尊贵,也不只是身份的问题,他也是我的朋友,总要保他万全才是。”宁致轩的目光微闪,声音也沉了几分,“现在朝中的局势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是担心,有人会乘机对他不利。” 宁萱璃岂能不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只是此事她另有安排,弄这么一队府兵守在这里也太显眼了。 她沉吟道:“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不如外松内紧,反正宁府这么大,若是想闯进来做什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宁致轩觉得她说得也有理,这些人守在这里,岂不是告诉了人家秦谨疏就在此处?于是,他点头说道:“好吧,那就听你的。” 兄妹两人正说着,外面有人来报,“大少爷、二小姐,六殿下到了府门外了。” “快请,”宁致轩边说边往外走。 宁萱璃看了看四周,对未央说道:“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后宅中的事情要料理清楚。” “是,奴婢明白。”未央脸色沉肃道。 第九十七章 守关相护 第九十七章守关相护 秦谨疏随着宁致轩来到了院中,易苒瑛仔细打量着他,眼前的人气质高贵,一身风华无双,与宁致轩站在一起,那通身的气派显然压宁致轩一头。 久居上位者的气度,不是一般的人能够相比。 易苒瑛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的哥哥很优秀,但是和眼前的男人相比,还是稍逊一些的。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宁萱璃,又看了看秦谨疏,觉得这两个人也真是相配,不管怎么说,只要宁萱璃能够幸福,她也很开心。 秦谨疏不知道在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自己被这个丫头审视着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放弃了给她自己的哥哥保媒的想法。 他来到宁萱璃的面前,“我来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准备好了吗?” “嗯,”秦谨疏从怀里拿出那个小瓷瓶,“我把药也带了。” “好,”宁萱璃说道:“进去吧,一切都准备好了,把药吃下去之后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见效,你安心闭关就是,外面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的。” 秦谨疏慢慢舒了一口气,他目光幽深,千言万语此时都汇聚在眼中,光芒点点,似无数的情绪心语,都在这一刻传递给她。 宁萱璃的心头一跳,她微微垂下眼睫,“时间不早,进去吧。” 秦谨疏最终点了点头,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转身走进了屋中。 宁萱璃把屋门关好,此时的心情如浪翻涌,各种滋味都涌上心头,之前在仙山的日子,每每她提升的时候,师尊都亲自为她守关,闭关之前带着她四处逛逛,放松心情,最后把她送入关内。 每次开关出来,师尊都会笑吟吟的站在那里看着她,让她觉得心中安定。 直到那一次……眼前那些泼艳艳的红,师尊手拄着剑,满身是血的挡在关前,以一己之力面对着那些合攻上来的人。 心头一痛,宁萱微的身子一僵,时隔多年,已经换了一副身子,每次想起那一天的情景,依旧是心痛难忍。 “宁姐姐,你怎么了?”易苒瑛觉察出她的不对,走过来轻声问道。 “没事,”宁萱璃摇了摇头,“不用担心,只是有一瞬间的恍神罢了。” “宁姐姐,你不用担心,提升实力闭关也是常有的事,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父亲几十岁啦,经历了好多次呢,哪次都是好好的。”易苒瑛安慰道。 宁萱璃淡淡的一笑,看着她明亮的大眼睛,“我明白的,苒瑛,多谢你。” 易苒瑛笑得眼睛弯弯,嘴唇上扬,“宁姐姐,我只希望你开心幸福就好。” 宁萱璃微微一怔,心头也跟着一热,眼前这个纯真可爱的姑娘,当真是她无意中捡到的宝贝,她正想开口,易苒恒从外面走进来,问了好之后对易苒瑛说道:“小瑛,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宁小姐在这里守关,你别在这里烦她了。” “我哪里……”易苒瑛有些不服气,还想再说,易苒恒的脸色一沉,“快点,若是还想留在这里,就听我的话。不想留下,我们就立刻收拾东西回家。” 易苒瑛一见易苒恒说得严肃,不敢再顶嘴,只好不情愿的撅着嘴点了点头。 宁萱璃有些不忍,对易苒恒说道:“没什么的,别责怪她,她也只是想帮忙。” 易苒恒拱了拱手,“宁小姐放心,这几天我会好好看着她,不会让她过来胡闹,告退。”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退了出去,易苒瑛一边走一边嘀咕,她们一走,院子中便安静了下来。 未央在廊下摆好了桌椅,轻声说道:“小姐,您在这里休息片刻吧。” 宁萱璃点了点头,“我在这里守着,后宅中的事你要多加留意,特别是宁萱羽那边的。” “是,奴婢谨记。”未央说道。 秦谨疏在屋中把药吃了下去,闭了眼睛暗自调息,周身的真气运行,刚开始是丝丝缕缕,慢慢的开始增强,最终如涛如浪,汹涌翻滚,他沉住气,不急不躁慢慢推行,最终气流在丹田处归似万水归海,慢慢恢复平静。 平静之后,他便感觉到宁萱璃给他的药起了作用,丹田处似乎被扩展开,气流更浑厚,气息更悠长,其它的声音似乎都呼啸着远去,他的意识似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只想随着气流的起伏翻涌,推动着他的实力更高升一层。 宁萱璃守在屋外,已经过了五个时辰,天上的日光换成了漫天的月光,斗转星移,明亮似碎钻点缀。 她闭了眼睛,在廊下调息,心沉静下来,她发现自己的听觉更敏锐了一些,夜幕中的那些细小的声音也都能够清楚的听见。 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个身体算得上是比较糟糕的,能够把这身体中的隐疾治好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想到,突破这个关卡之后,倒像是打开了另一番境地,听觉以及视觉,都较从前有了很大的提高。 宁萱璃从来没有想过要靠别人保护,她最信奉的就是自己,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关键的时候,哪怕最忠心的人,都有可能顾及不暇。 这也是宁萱璃为什么不辞辛苦要找到药材,为秦谨疏炼药提升实力的根本原因。 宁将军府中戒备森严,明兵暗哨一刻不得松懈,这让此时在院墙外想要来探听消息的人有些着急。 三个黑衣人在后门处,其中两个人已经进府来了三次,都是还没有站稳脚,就被人给发现了,接着就是一阵箭雨,连个喘息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他们两个都挂了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血液顺着伤口往下流,慢慢浸入脚下的泥土里,然而让他们更为紧张不安的,是面前这个男人的沉默。 他们心中明白得很,主子向来阴冷狠辣,交待的事情办好了还好,若是办不好,处罚起来会让人明白什么叫“皮肉之苦。” 比起那些惩罚来,这点箭头的擦伤算得了什么? “怎么回事?”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冷得像冰块滚动。 “回王爷的话,今天的宁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戒备如此森严,不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甚至还有许多的暗哨,属下等……”黑衣人没有敢再往下说,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男人冷声一笑,手指微微握成了拳,“宁将军府……你们连皇宫都进得去,一个小小的府宅,竟然进不去?” 黑衣人没有敢答话,这个时候若是再说别的,那在主子的眼中就成了狡辩,这种错更是要不得。 天上的云慢慢流动,方才被遮住的月光投了一缕落在男人的眉眼间,清晰的照亮他阴冷的神情。 翼王,秦谨离。 秦谨离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了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说是秦谨疏出了宫,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他心中纳闷,秦谨疏好端端的,出的什么宫? 他又派人打探了一番,想从上书房那边得到些消息,看看乾元帝有没有给秦谨疏安排什么差事,但奈何上书房的嘴一向严得很,德公公那个老家伙一直都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问三句也回答不了一句。 万般无奈之下,他动用宫中的各种暗线,想问问楼之悦是否知道消息,这一问之下才知道,楼之悦前两天竟然寻死,根本没有住在秦谨疏的宫里,而是搬去了云贵妃的住处。 云贵妃倒好,自己一个人搬到秦谨疏的宫中躲清静去了。 秦谨离听了有几分错愕,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仿佛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就都乱了套? 他猛然想到了宁府,想到了宁萱璃,这才带了两名手下,前来宁府打探消息,谁知道,让他更为窝火的是,到了院墙外,居然进不去门。 他把火气一压再压,看着两个垂着站立的手下,冷声说道:“废物!回去之后各领三十棍!” “……是。” 秦谨离的脸色在沉沉的夜色中狰狞如鬼,他望着高高的院墙,在心中暗道:“好!暗着来不行,就来明的!” 次日清晨,秦谨离上了朝,目光在朝堂上一掠,果然没有发现秦谨疏的影子。 他的心头一动,出了队列上前说道:“父皇,儿臣昨天遇到了于建平的夫人,她说对于建平所做下的事情深感愧疚,但总归夫妻一场,于建平在寺中生活清苦,想为他送几件衣衫,尽一份心意,不知是否准许。” 乾元帝微微沉吟,还未答言,秦谨离的目光一转,假意才发现秦谨疏不在,又继续说道:“父皇,豆家庄和望风寺的事情是由六弟主理,儿臣以为这事应该和他商量一下,怎么……六弟今天没有来吗?” 乾元帝点了点头,“嗯,他有事要做,已经向朕说明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看着办吧,但是也要注意分寸,望风寺是佛门清静地,于建平也是在那里出家为僧,不是去享清福了。” “是,儿臣明白。”秦谨离垂首说道。 他没有套出想要知道的答案来,不免有些郁闷,转头看到站在队列中的宁致轩,目光微微一闪。 等到下朝之后,秦谨离叫住了宁致轩,“少将军,稍等片刻。” 宁致轩转过身来,拱手说道:“翼王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秦谨离朗声一笑,“哪里有什么吩咐,不过是想与你闲聊几句罢了。” 宁致轩点头说道:“不知殿下想聊什么,下官洗耳恭听。” “……”秦谨离看了看天色,笑道:“今天的天气不错,本王知道少将军是爱马之人,府中1;148471591054062有几匹好马,不知……可否过府去观赏一番?” “这……”宁致轩有些犹豫,他不能不小心,只是此时一犹豫,反而让秦谨离心中更起了疑惑,他断定,宁府中突然戒备的更加森严,再加上今天宁致轩的犹豫,定然与秦谨疏的行踪有关! “怎么?不方便吗?还是少将军舍不得?”秦谨离假意开着玩笑,“你放心,本王也就是看看,不会夺人所爱的。” 听他这样一说,宁致轩也便没有办法再推辞,只好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好吧。” 第九十八章 翼王试探 第九十八章翼王试探 秦谨离连朝服都没有换,骑着马便随着宁致轩回了宁府。 他跨过宁府大门门榄的时候在心中冷笑,你戒备森严又如何?本王就是要来,你挡得住吗? 宁致轩心中明白,秦谨离绝对不是想来看什么马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此时秦谨疏在府中闭关,他不会是为着秦谨疏来的吧? 有了这种疑虑,宁致轩便保持着警惕,不管秦谨离要干什么,他都寸步不离。 既然你说要看马,好吧,那就看。 宁致轩进了府中,也没有换朝服,引着秦谨离直接去了养马的马厩,原来宁致轩的马并不养在府中,而是有专门的马场,不过后来因为其中有一匹马要生产,为了方便照顾,宁致轩就把几匹出众的心爱马匹带回了府中,专门盖了几间马厩。 秦谨离本身也不是想来看什么马,但还是被宁致轩养的这些马给惊着了,不得不说,宁致轩的马都相当的出色,其中有一匹雪白的马和一匹乌锥马最为出彩。 白马毛色雪白,没有一根杂色,一双眼睛乌黑明亮,四肢健壮,体态匀称丰满;而那匹乌锥马则是通体乌黑,毛色闪亮如缎,比其它的马匹要高上半个头,体格也非常强壮,见宁致来了,微微打着响鼻。 秦谨离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真是不错。少将军,本王以前只是听说,你的马儿养得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宁致轩淡淡一笑,伸手抚着乌锥马的脖颈,“殿下过奖了,下官不过是爱马,因为喜欢,自然就多用了几分心。这马是通人性的,你对它好,它心中都明白着呢,自然也就长得好了。” 秦谨离笑道:“少将军这话听着倒是新鲜,不过,你说马通人性,本王倒是赞同,如果不是如此,在战场上,人和马又怎么能够同仇敌忾?”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其实本王倒是觉得,这人也是一样,讲究的是重情重意,你对我,我自然也就对你,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少将军,你说是不是?” 宁致轩听出他话中有话,但一时之间难以揣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便点了点头,含糊的说道:“王爷睿智,下官自叹不如。马也看过了,不如请王爷去厅中饮杯茶?” “也好。”秦谨离点了点头说道。 宁致轩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马,喝了茶,你就该走了吧? 他引着秦谨离向前厅走去,吩咐下人上了茶,宁致轩说道:“府中的茶叶不能与王府的相比,还请王爷担待。” “哪里,”秦谨离一笑,端起茶来闻了闻说道:“很不错啊,本王知道宁将军是个爱茶之人,他现在闭关修炼,按时日算,也快出关了吧?” 宁致轩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次家父闭关的时间久了些,不过算着时间也的确是快了。” “宁将军为我朝栋梁,想必这些出关之后,实力又会大升,若是不日将军出了关,一定要知会本王一声,本王定要亲自来道贺。”秦谨离笑容满面,热情洋溢,但宁致轩总觉得他的眉宇间有股子说不出的阴冷之气。 “多谢王爷。”宁致轩微微笑道。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也没有话题再可以继续,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关系,哪里有那么多的话可说?何况此时二人都各怀着心思。 正在沉默中,有家丁快步而来,走到厅前施了个礼道:“大少爷,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姓莫。” 宁致轩心中暗想,姓莫的……该不会是莫少棠吧?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难不成是来找秦谨疏的? 只是碍着秦谨离在这里,他也不能明问,便起了身说道:“好,我随你去看看。” 他以为他这样一说,秦谨离就会识趣的起身离开,可这家伙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像是长在了椅子上一样,还慢悠悠的品着茶。 宁致轩无奈,只好说道:“王爷,下官要离开一下,您……” “不妨事,”秦谨离说道:“少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去办,本王在这里品品茶,等着你便是。” “……”宁致轩犹豫了一下,对守在门口的家丁说道:“好好伺候王爷,不可怠慢。” “是。” 宁致轩转身匆匆离去,秦谨离喝了两口茶,慢悠悠的放下,目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闪。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门口的家丁问道。 “没什么,”秦谨离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台阶,“本王随意四处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可……”家丁有些为难。 “怎么?”秦谨离微微侧首,目光一锐,“本王说得话,不管用吗?” “不,不,不敢。”家丁急忙垂下头说道。 秦谨离不再理会他,快步离开了院中,一边走一边四处寻找,他就是想看一看,在这座将军府中,到底有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 一路穿宅过院,他的心慢慢的收紧,毫无疑问,这里果然是明兵暗哨,一岗挨着一哨,真是一处也不松懈,难怪……昨天晚上自己的手下连入府的机会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更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如此戒备?1;148471591054062虽然宁将军府的府兵出色是出了名的,但这也未免太过了些。 他身上穿着朝服,过往的家丁府兵想拦也不敢,只是微微上前,又后退了去。 一路行到后花园中,正路过一片牡丹花丛,突然听到有女子说话的声音,声音轻盈婉转,让他不由得停了脚步。 花丛之后,绿叶花朵之间,有一个女子身穿大红色的紧腰窄袖小袄,下配同色的绣金边的裙子,正在侧首与身边的丫环说着什么。 秦谨离不由得心神微荡,这女子长相美艳俏丽,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不似风尘女子的风情,也不似大家闺秀那般的矜持端庄。 他心中发痒,慢步走了过去,而那边的女子也发现了他。 女子见眼前的男子风姿出众,身穿朝服,头戴王冠,显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不由得一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我家的后花园中?” 秦谨离听她这样一问,脑子里飞快的一转就明白了她是谁,他淡淡的一笑,“小姐可是宁将军的千金吗?本王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宁萱羽听他自称“本王”,想着当朝的皇子中,年纪与眼前这位相符的也就是三皇子了,翼王秦谨离。 她心头微喜,行了礼道:“原来是翼王殿下,萱羽失礼。” “原来小姐的芳名是萱羽,好名字。”秦谨离向前又进了一步,语气温柔的说道。 宁萱羽微微侧首,脸上飞起几分红霞,“王爷过奖,不知……王爷因何会来此?身这也没有伺候,是我宁府招待不周了。” 秦谨离脸上笑意微微,目光在宁萱羽的身上流转,他摇了摇头,“本王是与少将军一同回府的,方才在前厅吃茶,有人来访,少将军便去相迎,本王闲着也是闲着,就随意逛逛,不想……竟然遇到佳人。” 他最后一句说得声音轻轻,带了几分轻佻之意,在旁人听来着实有些不妥,但此时的宁萱羽一心想要攀上秦谨离,高兴还来不及,如何还会觉得不妥? 她巧笑如花,手中的花扇挡住嘴,目光盈盈似秋水,“王爷好兴致,不知这府中的花草可还入得了王爷的眼?” 她停了停,略带了娇嗔说道:“听闻王爷府中名贵花草甚多,平常人想见都见不到呢。想来宁府的这些是比不上的。” 秦谨离朗声一笑,微微俯身,“若是小姐不弃,改日邀请小姐去观赏可好?不过在本王眼中看来,小姐是人比花娇,任何名贵的花草见了小姐都变得黯然失色。” 宁萱羽脸上一红,笑意在眼底流转,似春天里映着春色湖光水面,她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承蒙王爷不弃,荣幸之至。” 秦谨离心花怒放,只是他到底是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现在可不是与女子调情的时候,他稳住心神,不由得计上心来。 “宁小姐,不知可否带本王四处走走?本王觉得这府中的景致甚是别致。” “当然,”宁萱羽点了点头,“王爷这边请。”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一同逛了起来,宁萱羽十分开心,她安稳了些天,好不容易求得宁致轩解了她的禁足,今天刚出来透透气,竟然就遇到了秦谨离。 如果能够攀上秦谨离,白轻风算什么?秦谨疏又算什么?放眼望去,在乾元帝现在的皇子中,封了王又最有才干的当属秦谨离了。 因此,她格外的开心,也格外的殷勤。 说话间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秦谨离隐约觉出这院子有些不同,感觉太安静了些,似乎连鸟叫声都少了。 他抬手一指问道:“这是处什么所在?” “这里?”宁萱羽扫了一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平时没有人住的,就是空着。” 秦谨离依旧相信自己的感觉,他慢步上前,“不如进去瞧瞧?” 宁萱羽也没有反对,去哪里不是是去? 岂料,两个人刚刚到门口,人影一晃,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宁萱羽走在前面,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几乎要叫出声来,她定了定心神,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得一愣。 面前之人面白如玉,眉毛乌黑,一双眼睛亮而清冷,光芒厉烈,鼻梁很高,嘴唇薄而红,长相英俊,重要的是,此人气质出众,只是站在那里,周身的气息便逼迫而来。 宁萱羽不由得在心中赞叹此人好风采,但是却不认识此人,她不由得纳闷,什么时候自己的府中有这么出众的人物? 她微微挑眉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本小姐的去路?” 第九十九章 侍卫大牌 第九十九章侍卫大牌 祝洛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她,“大小姐,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你说什么?”宁萱羽的声音一尖,怒目注视着祝洛。 她觉得真是太丢脸了,一来眼前这个英俊出众的男人居然对自己这种态度,二来自己身侧还有秦谨离呢,堂堂宁府的大小姐,竟然在自己的家里被一个外人拦住,这究竟都是些什么鬼? 祝洛却明显没有再搭理她的意思,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站在那里,拦着她的去路。 宁萱羽脸色发白,死死盯着祝洛,“说!你是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谁知道人是不是偷着来我们宁府的歹人?” 祝洛连一个眼风都懒得给她,这么愚蠢的女人,这么弱智的问题,她真能问得出口。 在一旁的秦谨离怔了怔,目光始终未离开过祝洛,他上下打量着,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又觉得太惊悚,但是此时看着祝洛的气度,他又觉得自己猜得没有错。 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敢问……阁下可是姓祝?” 祝洛早就看到了秦谨离,1;148471591054062心中不由得暗自觉得小姐预料得果然没有错,这个秦谨离居然真的就来了。 他点了点头,“正是。” 秦谨离的心中一惊,他自然知道璃都祝洛代表的是什么,可是现在,祝洛竟然出现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脸上露出笑意,早已经把宁萱羽忘在了一旁,“本王早听说过洛公子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祝公子何故在此?” 祝洛淡淡说道:“翼王殿下,这里是宁府,本公子守在这里也是受人之托。” “不知……是何人?”秦谨离试探着问道。 祝洛微眯了眯眼睛,有心不告诉他,但是一想如果不告诉他,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打探,让人不胜其烦,反正已经现了身,早晚也得知道,现在告诉他,反而会让他有所顾忌,不会再肆意妄为。 于是,祝洛回答道:“宁二小姐。” “宁萱璃?怎么可能?”宁萱羽在一旁惊呼道,她不能不吃惊,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让她太过震惊,璃都祝府!那是什么身份?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传奇中的人物,怎么会在这里替宁萱璃看门?这世界到底怎么了? 祝洛轻轻扫了她一眼,和看一点尘埃没有什么区别,他转头对秦谨离说道:“翼王殿下,还请你不要强人所难,恕在下不能让你进去。” “……当然,当然。”秦谨离心中虽然不悦,但也不敢得罪祝洛,只好连连点头同意,“本王也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好奇而已。” 宁萱羽暗自咬牙,她正想再次开口理论,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冷声说道:“萱羽,不可胡闹!”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宁致轩快步而来,神情带着几分不悦,不过是出个迎个人的功夫,秦谨离就不见了,而且还和自己的妹子双双出现在这里,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在这里胡闹什么?还不快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刚解了你的禁足就四处乱走,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宁致轩训斥宁萱羽道。 宁萱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觉得自己的脸真是丢尽了,大哥当着别人的面这样说她,一丝情面都不留。 她气得跺了跺脚,恨恨的看了看紧闭的院门,转身向着自己的院子跑去。 秦谨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总觉得宁致轩是指桑骂槐,这话明着是说宁萱羽,其实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宁致轩此时对他拱了拱手说道:“王爷,今天多有怠慢,小妹不懂事,还请您多多担待。” “哪里,”秦谨离摆了摆手,“少将军治府有方,虎父无犬子,本王佩服。” “不敢。”宁致轩说道。 “时候不早,本王就告辞了,”秦谨离对祝洛说道:“祝公子,改日有机会,请务必到府上作客,本王定会好生招待。” “王爷客气。”祝洛淡淡一笑回答道。 秦谨离的目光在院门上一掠,带着满腔的疑问,转身离开了宁府,宁致轩与祝洛的目光一碰,彼此点了点头。 宁萱璃正在廊下微合了眼睛养神,听到声音,对祝洛说道:“还是找上门来了?” 祝洛点了点头,“小姐英明,他果然来了。” “他不找来了才叫稀奇,此人心思阴冷,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宁萱璃说道。 “是,属下明白。”祝洛恭敬道。 宁萱璃的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的,听秦谨离的语气,对祝洛是相当尊重和敬畏的,秦谨离平时那么嚣张的一个人,面对祝洛竟然判若两人。 祝洛……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像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守在这副身子原主的身边? 宁萱璃轻轻呼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在树下石桌前正在泡茶的未央,她的手法娴熟,动作流畅似水,那一套动作在她手里如同舞蹈一般。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普通的婢女? 这两个的忠心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已经心中有数,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让她疑惑。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宁府后面有一声闷响,像是有谁往水中扔了一块巨石,她不禁一愣。 而此时刚刚离开的不久的宁致轩也听到了,他立即停下脚步,心头砰砰的跳,转头望着声音的方向,随后立即快步奔了过去。 一路穿宅过院,他很快到了宁府最后面一层院中的假山石处,假山后面有一座隐秘的暗室,是平时宁将军闭关的地方,他刚刚走到假山前,就看到从石室中走出来的宁将军。 “父亲!”宁致轩喜出望外,急忙走过去行了礼道:“您出关了。” 宁将军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喜色,“致轩,为父闭关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府中可有什么事吗?” 宁致轩听着父亲的夸奖,心中不禁有些惭愧,他微叹了一口气,“父亲,还是去前厅吧,我一一讲给您听。” 宁将军看着他的神色,心头不由得一紧,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 宁萱璃此时也得到了消息,宁将军,也就是她的父亲,出关了。 她到这里以后,还没有见过这位父亲,想着宁致轩平时对自己的态度,她对这位父亲会如此对待自己,倒有了几分期待和好奇。 此时前厅中,宁致轩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捡着重要的说了一遍,宁将军的脸色一变再变,直到浓眉完全竖起,眼睛瞪得溜圆。 “啪!”他一拍桌子,桌子上茶盏跟着跳了三跳,一只杯盖从桌子上滚落下来,摔成了碎片。 宁致轩跪了下去,沉声说道:“父亲,是我管束不力,请父亲责罚。” 宁将军的脸色沉得能够滴出水来,他运了半天气,看着跪在那里的宁致轩说道:“致轩,你……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太不注意了,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萱羽这个丫头……你就是太惯着她,你应该知道,越是这样惯着她,才是害了她!” “是,父亲说得是,儿子知错。”宁致轩没有一句反驳,他心中明白,父亲说得对,这些都是自己太疏忽了。 “行了,起来罢。”宁将军叹了口气,“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萱璃呢?现在在哪里?” “回父亲的话,六殿下来府中闭关,她在为六殿下守关。”宁致轩回答道。 “什么?”宁将军的眉头一皱,“六殿下?他怎么会到咱们宁府来闭关?还要……萱璃为他守关?” “这……”宁致轩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宁萱璃要这样做,他总感觉宁萱璃对秦谨疏不同,但是这种不同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他想了想,把那日秦谨疏遇刺,宁萱璃把他救回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宁将军听得疑惑重重,一时间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为了宁萱羽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他必须要去找宁萱璃一趟。 “带为父前去,出了关,总要打声招呼的。” “是。” 宁萱璃正在院中坐着,祝洛守在门外,看到宁将军父子二人到了,拱手行了礼道:“恭喜将军出关。” 宁将军点了点头,“洛公子,小姐在哪里吗?” “在。” “那劳烦通禀一声,我要见她。”宁将军说道。 “这……”祝洛微微犹豫了一下,“将军有所不知,现在的小姐……不比从前,她聪明睿智,依在下看,您还是自己直接进去的好,若是通报,她肯定会起疑心的。” 宁将军微微诧异,“她……” “不错,”祝洛知道他的意思,说实话他也很奇怪宁萱璃的变化,但是不论如何,这都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宁将军心中激动,点头说道:“若真是如此,你说得有理。” 他说罢,整了整衣冠,伸手推开了院门。 宁萱璃坐在廊下,手中执着一本书正在看着,听到声音微微侧首望来,与宁将军的目光撞了一下正着。 只这一眼,宁将军的心头就是一震,他立即明白,祝洛方才的顾虑果然是有道理的。 面前的宁萱璃还是那张脸,美艳逼人,只是细看之下,她的眉宇间多了几分掩饰不住傲然之气,眼睛不再仅仅是漂亮,而是目光幽冷,平静无波,似是无边浩瀚的海洋,几欲将人淹没。 宁将军的呼吸一滞,在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是老主人当面,那种风华气度,那种厉烈的眼神,让他有上前施礼的冲动。 他刚刚准备拱手,宁致轩无声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他猛然回过神来,已经抬起的手更抬高了几分,改成摸了摸胡子。 只是这个奇怪的动作,转化的略微僵硬了些,依旧没有逃脱宁萱璃的眼睛。 眼前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挺拔,迈步如虎,行动带风,眼角眉梢带着几分肃杀之气,不用问,这就是宁将军了。 宁萱璃放下手中的书起了身,走到廊下行了礼道:“拜见父亲,恭贺父亲出关之喜。” 第一百章 被罚跪 第一百章被罚跪 宁将军上前走了几步,扶起宁萱璃道:“好,好。璃儿,你怎么样?最近身子可好?那些为你准备的药,还在吃吗?有没有按时让大夫来看?” 他一连串的问题和语气间的那种关切,都不是假的,宁萱璃能够感觉得到。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回答道:“父亲,您不用担心,我的病已经好了,也没有再犯过,那些药已经不再吃了。” “好了?”宁将军微微一怔,这许多年来,他用了无数的方法想让宁萱璃的身体好起来,无论是什么花多少钱,费多么大的力气,只要她能好起来。 可惜,一直都未曾如愿。 自己闭关了一段时间,虽然说这次长了些,但是……这前后的变化也太让他吃惊了。 他不由得侧首看了看宁致轩,用目光询问,宁致轩点了点头说道:“父亲,璃妹说得是真的。” “啊,那就好,那就好。”宁将军满脸喜悦,连连点头说道:“还有没有其它的想要的?为父为你找来。” “……”宁萱璃摇了摇头,“父亲,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您闭关这段时间,大哥对我十分照顾。” “他是兄长,照顾妹妹是应该的,有什么好夸奖的。”宁将军大手一挥,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宁萱璃,他感觉这个丫头除了容貌没有变,其它的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以前别说和他正常的交流对话了,就是抬头来个眼神的对视交流都有些不敢,让他心中着实发急。 现在一瞧,这丫头简直就是和他预想中希望变成的样子一模一样,不,是还要好才对。 “我听说,萱羽那丫头做了些错事,你放心,为父定当为你做主,好好的惩罚她。”宁将军眼中闪动着几分怒气,恨声说道。 宁萱璃垂下眼睫,淡淡说道:“姐姐是嫡女,有时候训斥我也是应该的,我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 “谁说的?”宁将军怒道,“你……” 宁萱璃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她抬起头来,“我什么?父亲想说什么?” 看着她清亮的目光,宁将军把后面的话又咽了下去,心头沉了沉,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女儿,果然不似当初了。 他短促的一笑,口吻一转说道:“无论嫡庶,你们都是为父的好女儿,为父对你们一样疼爱,公平公正,她欺负你,为父就要惩罚她!” 宁萱璃没有再答言,从将军的态度上,她已经察觉出,连带着宁将军都对她有几分敬畏。 这很不正常。 宁将军清了清嗓子,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低声说道:“璃儿,六殿下……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宁萱璃摇了摇头,“这是第二天,按时间来算,怎么也要三天吧。” “他……怎么会来咱们府上?”宁将军有些迟疑的问道:“皇上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宁萱璃并不关心这些,她要的是秦谨疏实力提升,至于皇帝的意思,她不想去理会。 “好吧。”宁将军点了点头,“别太辛苦,不如为父派些府兵来为殿下守关如何?你……” “不必了,”宁萱璃拒绝道:“父亲,他的事情我来处理,请父亲不必担心。” “……”宁将军微微愣了下,宁萱璃对秦谨疏的态度也让他感到意外,但此时也不便多问什么,只好说道:“好吧,你自己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尽管来找为父。” “好。”宁萱璃说道。 宁将军带着宁致轩退出了院子,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她对六殿下的态度,确实让我感觉到有些奇怪,依你看,是怎么回事?” 宁致轩沉吟一下,说道:“我不敢说。” “说吧,”宁将军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此处别人,但说无妨。” “我是觉得……或许,是因为之前的搭救照,有些……日久生情?”宁致轩最后四个字说得声音低低。 宁将军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思索了片刻,“静观其变吧,先别急着下结论。” “是。”宁致轩回答道:“父亲,接下来您要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去教训你那宝贝妹妹!”宁将军一边说,一边快步向着宁萱羽的院子里走去。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想着方才的情景,宁将军的态度让她有些意外,却又是在意料之中,看起来,这原主的身份,这父子二人是知道的,只是瞒着宁萱羽一个人。 接下来,恐怕宁萱羽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她猜得一点没有错,宁萱羽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生闷气,摔了两个茶杯,地上一片狼藉。 她坐在美人塌上喘着粗气,觉得自己快气疯了,好好的一个机会,明明秦谨离对自己是有意思的,偏偏那个姓祝的出来插一杠子,让自己丢了脸,大哥也跟着出来凑热闹,这一个个的都向着宁萱璃,是疯了吗! 她气愤难平,丢了这么大的脸,居然连宁萱璃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这实在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左思右想,但是又因为实力现在根本不是宁萱璃的对手,只好暗气暗憋,暗中想着对策。 正在此时,外面有丫环跑进来说道:“大小姐,大小姐……” “叫唤什么?”宁萱羽心烦躁的说道,转头狠狠瞪了丫环一眼,“急吼吼的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大小姐,”丫头的脖子缩了缩,低声说道:“将军来了。” “什么?”宁萱羽立即站了起来,她又惊又喜,“父亲出关了?” “正是,将军正向着这边来呢。”小丫环回答道:“小姐,您……还是准备一下吧。”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地上的茶杯碎片,转身就要去拿东西收拾。 “别动。”宁萱羽转了转眼珠说道:“你先下去,先别收拾。” “……是。”小丫环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再多嘴,慢步退了出去。 宁萱羽飞快的用手指沾了几滴水,轻轻抹在眼上,随后垂着头,装做暗自垂泪的模样,正在此时,外面响起脚步声。 宁将军一挑帘进了屋,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碎片,眉头狠狠的一皱,冷声说道:“这是怎么了?” 宁萱羽满心想着让宁将军为她作主,根本没有听出他此时的语气来,她听到声音一回头,看到是宁将军,急忙上前行了礼道:“父亲!父亲您出关了?女儿拜见父亲。” 宁将军看着自己这个女儿,这是自己亲生的骨肉1;148471591054062,容貌出众,实力在这个年纪中也算可以,她并不笨,甚至说是聪明,但是偏偏就是要和宁萱璃过不去,真是想不通为什么。 他忍下心头的一口气,冷声说道:“这是在闹什么?好好的大小姐,闹成这样,也不怕人笑话?” 宁萱羽微微一怔,她此时才听出了话风不对,起身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宁致轩说道:“还不是大哥,他总是欺负我。父亲,幸好您出关了,否则的话,女儿受的委屈都没有地方说去!” “你……”宁致轩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和她分辩,只是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行了,”宁将军冷声说道:“我来问你,你与白家小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宁萱羽的声音弱了下去,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嘀咕道:“女儿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我不管你明白不明白,”宁将军语气沉冷,“你听我听好了,以后不要再去招惹萱璃,更不能欺负她,你必须拿出一个当长姐的样子来,处处谦让,处处迁就,懂吗?” 宁萱羽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宁将军,呼吸也有些急促,“父亲!这是为什么?我有什么错?白轻风不喜欢她,他喜欢的人是我,难道这是我能左右的吗?” “你一个女儿家!说出这种话来,到底知道不知道羞耻?”宁将军压抑着怒火忍不住腾腾的烧了起来,他看着宁萱羽那一脸不服不忿的模样,恨不能一巴掌拍醒她。 “姓白小子我会警告他,不许他再登我们家的门,至于你,以后不管是东西还是人,凡是涉及到萱璃的,都不准你碰,明白吗?不管她喜不喜欢!” “凭什么?”宁萱羽尖叫道:“我不服!她算老几?她就是一个庶女!怎么能和我比?父亲,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宁府的嫡出大小姐!” “萱羽!”在一旁的宁致轩怒声说道:“你疯了?怎么和父亲说话呢?” “我才没疯!”宁萱羽叫道:“就是疯也是被你们逼疯的!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宁萱璃,把我当什么?” “混帐!”宁将军彻底怒了,心中的火气再也压不住,“致轩!把她给我带到祖宗牌位面前去罚跪!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起来!” “父亲……”宁致轩有些犹豫,想要劝说两句,还未开口,宁将军把眼睛一瞪,“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 宁致轩垂首说道:“儿子不敢。” “快去!” “父亲!”宁萱羽的尖叫声起,“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宁将军站在原地没有动,连头也没有回,宁致轩带着宁萱羽离去,良久,他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很多事情,早已经注定,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有时候看起来残忍,实际上隐藏在背后的才是真正的爱。 他看着地上的碎片,依稀想起当年妻子生下女儿时那欣喜的心情,那样粉嫩的一团,那样可爱乖巧,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走了样,就像这地上的碎片,再也无法复原。 想了许久,他慢慢的转身走了出去,阳光从头顶落下,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孤寂而瘦长。 宁萱璃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微微一怔,她没有想到,宁萱羽会被罚得这样重,还以为最多像宁致轩那样对她禁禁足。 她抽了一口气,眯了眼睛,看着远处飘荡的云,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第一百零一章 上门求娶 第一百零一章上门求娶 宁府这边乱了团,秦谨离那头也不是风平浪静。 他一路回了王府,换了一身便装,脑子里始终想着今天遇到祝洛的事,心情根本无法平静下来。 他坐在前厅中,慢慢喝着茶,之前见到祝洛的时候倒不觉得,此时冷静下来一想,隐约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祝洛,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祝洛,之前并没有过什么来往。 不过……他为什么如此的熟悉呢? 秦谨离左思右想,却始终想不起来,他哪里会知道,祝洛就是当初在秦谨疏身边的那个“府兵”,就算他想破了脑袋,他也不会把这两个身份有着天差地别的人联系到一起。 想不起来索性不再去想,他晃了晃头,一门心思盘算着应该如何借这个机会和璃都祝府攀上关系,毕竟,祝府的人不是什么时候都可见到的,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祝洛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听从宁二小姐的话?堂堂洛公子,竟然会在那里看门? 等等!看门? 那门内有什么? 秦谨离恨不能抽自己向个嘴巴子,这么重要的问题,怎么早没有想到?秦谨疏……会不会躲在那里? 他正想着,管家轻步走进来说道:“王爷,方才别苑那边来了信,说是那位爷似乎起了疑心,已经有两日没有回去过了。” “什么?”秦谨离了愣,“两日没有回去过了?” “正是,”管家点了点头。 “这还得了?”秦谨离眉头狠狠的一皱,武恒英的身份特殊,他若是四处乱跑,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可担待不起。 这个该死的家伙——几次三番的往外跑,自己都把训练出来的最好的美人给了他,他还想怎么样?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居然还敢四处拈花惹草! 他运了半天的气,总算是顺了过来,转头对管家说道:“立刻派人下去,快快寻找,找到以来,立即来报我!” “是。”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正要迈出门去,只听秦谨离又说道:“去,把师父给我叫来。” “是。” 周师爷今年四十多岁,博古通今,秦谨离开府之初在路上遇到的他,见此人谈吐不凡,又有一些见解,便收留了他,经过几番观察和多年的考验,发现此人背景干净,没有什么良的嗜好,也没有什么歪心,便渐渐的委以重任,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周师爷很快到了,见秦谨离眉头紧锁,不由得一愣,上前说道:“王爷,王爷脸色不太好,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吗?” 秦谨离看了看四周,让那些丫环家丁下去,指了指一张把椅子说道:“坐吧。” “谢王爷。”周师爷点了点头,转身坐下。 秦谨离想了想,对他说道:“今日本王在宁府遇到了一个人。” “噢?”周师爷声音一挑,来了几分兴趣,“不知……是何人呢?” “是璃都祝府的人,洛公子。”秦谨离回答道:“此人身份不凡,身手更是一流,若是能够得到祝府相助,本王的大业何愁不成?” 周师爷轻轻点了点头,“王爷所言极是,放眼四大世家,璃都的势力是首屈一指的。那王爷今日见到他,可曾与他聊上几句?” 秦谨离苦笑了一声,“哪里有什么可聊的,我在宁府遇到的他,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听从宁萱璃的话,就是宁府的那个庶女,真是让人惊讶。不过……” 他顿了顿,眼前浮现宁萱璃卓越的风姿,不由得赞叹道:“她虽然是个庶女,但是风华却不是旁人所能及,就连那个嫡出的小姐,也被她比了下去,真是让人叹服。” “那么,王爷为何不想办法抱得美人归呢?既得了美人,又得了祝洛,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周师爷笑意淡淡,说出的话却准确的扎入了秦谨离的心间。 秦谨离一怔,随即眼睛一亮,拍案而起道:“对呀!这么好的法子,本王怎么没有想到?” 次日清晨,算起来已经是秦谨疏闭关的第三天,宁萱璃看了看时辰,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她此时已经无心再看书,或是闭目养神,或是站在院中的树下。 终于,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只见屋中光芒大涨,宁萱璃霍然回首。 她一步一步走到屋前,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随后,房间里有脚步声响起,门慢慢的被人拉开。 秦谨疏神情气爽的站在门后,目光清亮,面带微笑。 看着他的神色,还有周身还未散去的气息,宁萱璃知道,他已经成功进入了先天之境,不由得微微一笑,“恭喜。” 秦谨疏看着她,笑意轻浅,淡淡如落花,眉眼间有几分疲惫之色,眼白还有淡淡的红,想必是这几日一直在为自己守关,没有好好休息。 他心头一热,低声说道:“辛苦你了。为什么非要自己守着?这里的戒备森严,暗中也有高人在,不会有事的。” 宁萱璃似乎叹了一口气,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道:“这有什么,之前都是你为我,这次总算该我为你了……” 秦谨疏一愣,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一迟疑的功夫,宁萱璃已经抬起头来,转移了话题道:“对了,父亲也已经1;148471591054062出关了,你要不要去见见?” “好。好久未与将军见面了,正巧去看看。”秦谨疏点了点头,刚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说道:“这事儿不急,你先回去休息吧,看你这疲倦的样子,你若是不休息,我什么也不干,哪里也不去。” 宁萱璃听着他近乎耍赖的话,不由得一笑,“好吧,我去休息,你自己去见父亲?” “可以,自己去就自己去,有什么不得了的?宁将军还能吃了我?”秦谨疏来了一个玩笑,把宁萱璃送回了院子,这才起身去找宁将军。 宁将军正在书房中看文件,桌子上还有一部分文件没有处理,宁致轩处理很好,军队里的一些事情也没有耽误,这让他很是欣慰。 正看着,外面有人来报,“大将军,六殿下来了。” “快请!”宁将军放下手中的文件,急忙说道。 门口人影一晃,秦谨疏走了进来,宁将军站起身迎了几步,眯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他逆光站在那里,周身的气息与之前见面时不同,看样子应该是提升到了先天之境,这个年纪就能够到先天,实力和天赋的确是不能小看。 他拱手说道:“臣见过六殿下。” “罢了,”秦谨疏急忙上前扶了扶,“将军不必多礼,我只是来府中作客,并非长住,说起来也是客,哪里能让将军行这样的礼?” 宁将军摆了摆手说:“殿下此话差矣,不管到什么时候,规矩不能破。看殿下神情气爽,想必是提升成功了?” 秦谨疏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还要多谢将军借府中一用。” “哪里,承蒙殿下信任,臣乐意之至。”宁将军笑道,他沉吟道:“不知殿下可曾见到小女?之前臣去那院中,见她一直守在门外。” “是的,”秦谨疏的眼中浮现几分柔情,“二小姐一直为我守关,方才我出关之时让她快些回去休息了,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在心上,不敢相忘。” 听着他的话,宁将军心头一动,多少明白了一些什么,他觉得或许正如宁致轩说的那样,这两个人暗生了情愫也未可知。 宁府这边相聊甚欢,他们却不知道,已经有人打起了宁萱璃的主意。 秦谨离下朝之后并没有回府,而是转身去了宫中,来到上书房门外,小太监急忙过来行了礼。 秦谨离说道:“父皇可在?” 小太监说道:“回王爷的话,在呢。” “嗯,去通传一声,本王有事求见。” “是,您稍后。” 小太监进去禀告,时间不大,很快从里面出来,一脸笑意的说道:“王爷请进,皇上宣您进去。” 秦谨离走进上书房,乾元帝正在批阅奏折,看到他进来,放下手中的朱笔说道:“有什么事吗?” 秦谨离上前行了礼,倒身跪下,朗声说道:“儿臣有一事,请父皇作主。” “噢?”乾元帝道:“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父皇,儿臣……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想择一门亲事,望父皇成全。”秦谨离说罢,又深深的叩拜下去。 乾元帝一笑,“你呀……总算是想着成家了,之前朕就跟你提过,可是你总说一些理由来搪塞朕,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要成亲了?” “父皇,”秦谨离说道:“以前儿臣不太懂事,王府中没有个主事的女人真是不成样子,儿臣想着娶了王妃让她操持家务,过两年再为父皇添个小皇孙,也算是儿臣对父皇的一片孝心。” 乾元帝点了点头,欣慰的叹了一口气,“你能有此心,朕很高兴。早该如此了,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回父皇,儿臣看中了宁将军家的千金,”秦谨离立即说道:“她贤良淑德,品秀端庄,实在良配。” “噢?”乾元帝沉吟了片刻,“宁昭的女儿?将门之女,也算是不错,担得起王妃的位子。只是,离儿,你应该知道,宁昭不同于其它的人,他是手握兵驻的武将,是国之栋梁,若是其它的人家的女儿朕赐婚也就赐了,可是宁昭恐怕不行,朕总要问问他的意思。” 秦谨离心头一紧,他抿了抿嘴唇说道:“父皇说得有理,是儿臣思虑不周,如果父皇同意,儿臣愿意带着重礼,亲自上门去求娶。” “哈哈,”乾元帝朗声一笑,“看起来你是动了真心。也罢,就由你所说,你自己去求一求,看看宁昭的态度,若是他态度松动,朕再为你说合一下,赐婚不迟。” “是,儿臣多谢父皇。”秦谨离心中暗喜。 他向乾元帝告了退,快步出宫回府,准备了八彩重礼,一路上吹吹打打,直奔宁府。 第一百零二章 彩礼上门 第一百零二章彩礼上门 秦谨疏与宁将军谈了一会儿,也便告了辞,他去找宁萱璃,刚到院门口就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易苒瑛。 易苒瑛看到他,小脸微微一沉,眼睛滴溜溜打量着秦谨疏,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连续看个没完。 易苒瑛的举动让秦谨疏有些好笑,他在闭关之前记得好像见过这个小丫头,当时并没在太在意,现在看起来,她好像对自己有几分敌意的感觉。 他歪头看着她,“小姑娘,看够了没有?” “什么小姑娘?”易苒瑛把眼睛一瞪,双手叉腰说道:“我怎么小了?我叫易苒瑛,易苒瑛!记住了吗?我今年都十六岁了,十六岁!” “好吧,”秦谨疏往后退了两步,觉得这个姓易小丫头火力有些猛,他清了清嗓子,“易姑娘,你对我可是有什么意见吗?” “哼,”易苒瑛抿了抿嘴唇,“我是宁姐姐的好朋友,好朋友!明白吗?很好的朋友!” “明白,”秦谨疏点了点头,“只是……那又怎么样?” 易苒瑛鼓着腮帮子说道:“你说怎么样?如果你敢对她不好,让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为她出气的!我哥哥也会!另外,我告诉你……” 她很想说,其实自己更喜欢宁萱璃和哥哥在一起,但又想起宁萱璃那么紧张面前这个男人的样子,而且这个男人看上去还不错,她就忍了忍,没有再说,“算了,不告诉你了。那个,宁姐姐睡着了,为你守关熬了那么久,你别去打扰她了。” 秦谨疏被她这样一说,有些进退两难,正在此时,未央从里面走了出来,对他行了礼道:“殿下,小姐歇息下了,这是她让奴婢交给您的。” 她说着,把手中的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说道:“小姐说,这里面的药每日清晨吃一粒,连吃三天,对您有很大益处。” “好。”秦谨疏接过小瓶,心中酸涩而温暖,他看了看门里,“她很累了,我就不去打扰她了,先回宫一趟,等她醒了让她传书与我,我再过来看她。” “好,奴婢会转告小姐的。”未央说道。 秦谨疏点了点头,看了站在一旁的易苒瑛一眼,淡淡一笑说道:“易小姐,我先走了。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他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秦谨疏刚离开宁府不久,秦谨离带着人马和彩礼就到了,他从王府出府,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行人都瞧着这些彩礼真是体面得紧,又是翼王亲自上门,不知道是哪家的好姑娘有这样的福气。 秦谨离在宁府门下了马,门上的人看到是他,再看到那些彩礼和吹打鼓队,不由得一愣,上前行了礼道:“翼王殿下安好,不知您这是……” 秦谨离看了看此人,认出他就是那次挨打的那个,微微一笑,侧首看了看身边的人,那人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钱袋,上面还绣着喜字,递给门上人说道:“这是王爷赏的,拿着吧。” 那人的眉心微微一跳,垂首微笑道:“王爷厚赏,小的无功不敢受禄。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是为了……” 秦谨离把钱袋拿过来扔到他的怀里,“今天本王来可是件喜事,本王是来求娶的。” “求娶?”门上人看了看了外面的彩礼和吹鼓手,不由得心中有几分不悦。 一般的求娶都是由媒人先上门提一提,当然这个媒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选的都是身份贵重、与姑娘家的家世地位相当之人,如果人家同意了这才会安排接下来的事宜,再商量什么彩礼之类。 可现在,翼王这番作为,还没有跟宁家的人说过,就带了彩礼和吹鼓手来,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不是强逼着人同意吗? 只是,他总归只是个门子,不能私自做主,只好对翼王说道:“王爷,请您先到门房稍后,小的去回一声,正好大将军出关,您可以和他谈。” “噢?”秦谨离的目光一闪,“是吗?大将军出关了?” “正是,您稍后片刻……” “稍什么后?”秦谨离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本王有段日子没见过大将军了,正好可以好好的聊一聊,说不定还要痛快的喝几杯呢。”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一个小丫环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刚买的桂花糖,目光在那些彩礼上转了转,急忙快步如飞的向府中奔去。 宁萱羽正在被罚跪,感觉膝盖都快碎了,脑袋也有些发晕,身子微微摇晃,负责看守她的婆子看了看四下无人,上前来低声说道:“大小姐,要不您起来活动活动吧?” 宁萱羽转头看了看她,“大哥呢?走了吗?” “大少爷早就走了,吩咐老奴在这边守着您,一日三餐也不许缺,大少爷还是很疼您的。”婆子在一旁说道。 “行了,”宁萱羽撇了撇嘴,压下心中的委屈说道:“他若是疼我,就不会看着父亲罚我的跪!” “大小姐不要生气,大将军也是一时的生气,您总归是嫡出的大小姐,这将军府里的独一份,夫人不在了,您就是最尊贵的女人,谁也争不过您去。您且先忍下这一口气,将来有的是时候报仇。”婆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宁萱羽点了点头,觉得这婆子的话十分顺耳,“你叫什么?以前没怎么见过你。” “唉,”婆子叹了一口气,“小姐,老奴姓温,人称温婆子,老奴就是个下等婆子,没有资格进大小姐的院子的,您自然就见得少了。” “你放心,”宁萱羽说道:“等我出去了,我就提拔你去我的院子,我的院子里没有像你这样聪明懂事的人,只要你一心为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哎呀,多谢大小姐,”温婆子又惊又喜,急忙扶了宁萱羽起身,“大小姐,您快活动活动,这要是伤了膝盖,可怎么好噢……” 她们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宁萱羽一惊,温婆子说道:“大小姐别慌,老奴看看是什么人。” 人影一闪,一个小丫环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宁萱羽仔细一看,正是自己院中的一个丫环,名唤慧儿的。 她微皱了眉头说道:“慧儿,跑什么?让你买的桂花糖买了吗?” 慧儿提着纸包走过来,“买了,在这里,大小姐,奴婢听说了一件大喜事。” “噢?”宁萱羽一愣,“什么大喜事?” “方才……”慧儿喘着气说道:“方才奴婢从外面回来,在府门口看到有支队伍吹吹打打的来了,还有许多的彩礼,足足有八口大箱子呢,全是乌木黄金包角的大箱子,您猜,带队的人是谁?” “谁?”宁萱羽也有些紧张,突突的跳。 “是翼王殿下,”慧儿的脸色微红,一双眼睛激动的水光闪动,“翼王殿下来府中求亲了!” 宁萱羽愣了愣,随后眼睛里爆出喜色,她激动的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慧儿连连点头,“奴婢亲眼看到的,队伍就在门外,而且,翼王殿下亲口和门上的人说的,现在已经去见大将军了,奴婢肯定没有听错!” “这可真是……”宁萱羽心情无比的激动,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之前那次与秦谨离见面,她就觉得秦谨离对她有情,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他竟然没有知会一声,就这样带着彩礼和人跑来了!哎呀! 这样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真是的……宁萱羽心中抱怨,实际上已经乐开了花,温婆子急忙扶起她来,“大小姐,这可是好事,老奴听说,那位翼王殿下长得一表人才,府中也没有个主事的女主子,多半是眼光太高,如今相中了大小姐,可见您多么出众!” 宁萱羽微笑道:“我与他之前见过一面,当时他就……可这事儿总归是要先说一声,哪里有就这样跑来的?让别人看到,这像什么样子?” 她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脸上却带着笑意,温婆子会意,在一旁说道:“大小姐说得也对,可这也足见翼王殿下对您的重视,立即拿着八抬的彩礼来也是怕被别人抢了先不是?再说,就算是您瞧不上他,传出去也是退了他的亲,咱怕什么?” 这婆子一张巧嘴,哄得宁萱璃眉开眼笑,越发觉得是自己的好运气来了,当即也不跪了,对温婆子说道:“你随我去院子里换身衣服,以后就在我的院子里当差吧。” “是,多谢大小姐提拔。”温婆子立即施了礼道。 宁萱羽带着温婆子和慧儿回了院子,这个时候,秦谨离已经在宁将军的书房中坐了下来。 宁将军与秦谨离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他也不知道最近一出关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殿下王爷的都往自己家里跑。 他抿了一口茶,说道:“王爷,多日不见,王爷英姿依旧,您今日来是……” “本王是有件事要请王爷答应,”秦谨离微笑道:“正好听说王爷出关,本王也就前来祝贺。” 宁将军点了点头,“多谢王爷了。不知王爷所指的是何事?”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外面有喧哗之声,他不禁转头望去,只见从窗子中看到许多人正在抬着几口大箱子里往里走,上面带都系着红色丝绸挽成的大花,那些人手中还拿着乐器,看这架势,像是迎亲送嫁一般。 宁将军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情况,他转头看向秦谨离,一脸疑惑的问道:“王爷,您这是……” “宁将军,”秦谨离拱了拱手说道:“前几日来府中见到宁小姐1;148471591054062,觉得她容貌端庄,姿态优雅,实乃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本王心向往之,想向大将军求娶宁小姐,不知宁将军是否同意?” 宁将军一时间回不过神,他没有想到秦谨离来竟然是为了这种事,再说,这也不是求亲的程序呀。 他迟疑了一下,沉吟道:“王爷,事关儿女终身大事,非同小可,容臣和小女商榷一二。” 第一百零三章 要做翼王妃了? 第一百零三章要做翼王妃了? 秦谨离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真没有想到宁将军会是这样的反应,本来以为他会欢天喜地的同意,自己亲自登门,还带了那么多的重礼,他不应该感激涕零吗? 书房中的空气略有些紧张,而宁萱羽在院中却是欢天喜地,她换了一套大红色的锦绶藕丝罗裳,乌发上抹了淡淡的花油,梳成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发间别了一枝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走起路来微微颤动,光华闪动,映着她的眉眼,当真是美艳。 温婆子赞叹道:“哎呀,大小姐真是美,真真儿和画中的人走出来似的,难怪呀难怪,那翼王殿下生怕落后一步,抬着彩礼就来了。” 宁萱羽看着镜中的自己,听着温婆子的恭维话,心中高兴非常,她抬手扶了扶耳边的红宝石耳坠,“走着。” “得咧。”温婆子急忙伸手小心的扶住了她。 两个人走出院子,温婆子见她走的不是去往前院的路,不由得一愣问道:“大小姐,您要去哪儿?” “去宁萱璃的院中,看看她在干什么。”宁萱羽语气淡淡说道。 温婆子立即明白了她的想法,点头说道:“是。” 宁萱璃其实并没有怎么睡,她前些天给秦谨疏守关,自己也在廊下闭目调息,她隐约感觉到气息浮动,似乎又有提升之兆,这速度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太快了。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或许和上次去密林山中有关系,经过那两次打斗,加快了提升的速度也是有可能的,那这么说来,这副身体其实天资还是不错的,关键在于把之前的病灶拔除,再加上适当的历练。 她没有去送秦谨疏,除了想要休息一下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她依旧还在为楚鹤尧和秦谨疏的事情困惑,本来是一心想着帮助秦谨疏让他提长实力,这是她第一个比较清晰的目标,可是现在一旦实现,她又有些茫然。 她在思索着,这件事情目前算是告一段落,是不是应该再去云莱山庄一趟?关于楚鹤尧,她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院中有人说话道:“你们小姐呢?让她出来见我!” 宁萱璃的眉头微微一皱,未央走到院中,站在台阶上行了礼道:“大小姐,我们小姐正在休息,您有何事?不如让奴婢代为通传。” “行啊,”宁萱羽冷冷的扫了未央一眼,“那你就去告诉她,本小姐马上就要成为翼王妃了,特意来看看她,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她的婚事,本小姐也会给她留意着,看看翼王殿下的手下有没有什么出色的侍卫、家丁之类的,也好介绍给她,给她觅得一个良配,否则的话,就依她这庶出的卑贱身份,再加上又是被人退过婚的,这婚事……啧啧……” 她话说得极为难听,那副姿态又是高高在上,好似现在已经是翼王妃了一般。 未央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大小姐,我们家小姐的婚事自有大将军做主,有大少爷庇护,再说,我们小姐心地良善,从不与人为恶,更不会做出一些伤风败俗的下贱之事,上天的眼还没有瞎呢。您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放肆!”宁萱羽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婢,竟然如此对本小姐说话!” 未央施了个礼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未有一句虚假,不知道哪句冲撞了大小姐?” “你……”宁萱羽眯了眼睛,恨恨的看着未央,上前一步,语气阴冷道:“未央,你给我记着!若有一日,宁萱璃的婚事握在我的手里,我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连个通房的丫头都做不成!” 未央面不改色,沉声说道:“回大小姐的话,未央虽然是奴婢,但是也懂得廉耻,知道自尊自爱,爬上男人床这种事,未央就算是死也做不来的,至于什么通房的丫头……更是不屑,有劳大小姐费心了。” “好啊,”宁萱羽气得脸色发青,她上前几步,运了几分真气,手掌心托着一团气,光润闪亮。 她猛然一抬手,气流直奔未央的面门而去! 就在此时,门口人影一晃,一片衣袖一甩,挡在未央的面前,把那团气像是吸了去,随后一甩袖子,那团气甩在了廊下的花丛中,哗啦啦掉落了一片花雨。 宁萱羽咬住嘴唇,抬眼望去,只见宁萱璃素衣如雪站在门口,乌发如水垂在脑后,目光淡漠中透1;148471591054062几分冷厉,她遥遥望来,那睥睨的姿态,让人觉得她天生就该是在云端俯视。 宁萱羽慢慢的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每见宁萱璃一次就觉得惊心一次,宁萱璃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只在那里沉默站立就让人无法忽视,本身的气质早已经超越了衣服和首饰的烘托,她根本就不需要。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不早点杀了她? 宁萱羽心里万分后悔。 可是纵然后悔,也是无法再挽回,她冷哼了一声,“你终于出来了?” 宁萱璃看着一身盛装的宁萱羽,不由得心中纳闷,随后又想到方才在屋中听她说她就要成为翼王妃了,不由得又轻蔑一笑,“怎么?稳坐翼王妃的位子了?” “那是,”宁萱羽得意的一笑,抬手掠了掠步摇上的流苏,“翼王正在前院的书房中与父亲在商谈。” “就是呢,”温婆子接过话说道:“翼王殿下亲自上门,抬了八大箱子的彩礼呢,还有吹打队伍,那真叫一个气派。” 宁萱羽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温婆子适时的介绍十分高兴。 “噢?”宁萱璃并没有什么震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平淡无奇的消息一般,“那你不去前面找翼王,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耀武扬威?找优越感?抱歉,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她说得直接干脆,倒让宁萱羽有些接不住,宁萱羽的脸色微微一变,泛起尴尬的红,随后冷笑一声说道:“没兴趣,是吗?你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此时秦谨离还在前面的书房中,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了一声说道:“宁将军,本王为示心诚,带了八箱彩礼来,若是您还有什么不满意,不妨直说。” 宁将军听他这样一说,也不禁有些不愉悦了,他微微笑了笑,“王爷恐怕是误会了,我宁昭嫁女儿,看的不是彩礼的多少,而是对方的心意和情意,仅此而已。” 秦谨离听他这样说,沉默了片刻,随后朗声一笑,“宁将军快言快语,本王佩服。那依将军之见,如何才算是有心意有情意?本王以为,彩礼的多少也是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难不成只用嘴巴说有心意吗?” 宁将军不想与他多做争辩,淡淡一笑道:“王爷,不如这样吧,臣差人去后院跟小女知会一声,我将门之女,也没有那么多扭捏之态,她若是愿意,改日就请王爷请了媒人来,按规矩办,如何?” 秦谨离听他说也算是有理,此事也不能硬来,便点头说道:“也好,那本王就等将军的消息。” 宁将军起身正要向后院去,秦谨离又问道:“且慢,将军,您还没有问,本王想要求娶的是哪位宁小姐。” 宁将军不禁一愣,说道:“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要求娶的,是宁二小姐,宁萱璃。”秦谨离一字一句回答道。 宁将军眉心一跳,在心底抽了一口气。 他本也没有多想,毕竟宁萱璃此时对外的身份是宁府的二小姐,是个庶出之女,秦谨离贵为皇子王爷,求娶的怎么会是个庶出之女? 难道说……秦谨离知道了什么? 他心头一动,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个……王爷,您确定?是臣的次女萱璃?” 秦谨离点头说道:“不错,本王确定。” 宁将军的心微微一沉,关于宁萱璃的婚事,他可做不了主,虽然明面儿上宁萱璃是他的女儿,可…… 他犹豫了片刻,“王爷,此事……” 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院中有喧哗声起。 时间退回到秦谨疏刚刚回到宫中。 他离宫几日,回来之后自然是先向乾元帝报平安。 德公公看到他,淡淡一笑,上前行了礼道:“老奴见过六殿下。” “公公,”秦谨疏微笑道:“父皇在吗?” “在,”德公公点了点头,“皇上正在看折子,殿下您稍后,老奴进去给您通传一声。” “好,有劳。” 德公公去了功夫不大,便又出来对秦谨疏说道:“殿下,您请进去吧。” “好。”秦谨疏进了上书房,龙书案后的乾元帝抬起头来,见到他很高兴的说道:“疏儿,你回来了?如何?” “儿臣参见父皇,多谢父皇惦记,儿臣一切都好。”秦谨疏说着,跪倒行了礼。 “快起来吧。”乾元帝放下手中的朱笔,“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 秦谨疏走过去一看,乾元帝的手中有两块牌子,一块青铜色,一块乌铁色,造型也各自不同,浮雕栩栩如生,唯一相同的是,中间都刻了一个“安”字。 “你瞧瞧,这是内务府做好的令牌,你觉得哪个好?”乾元帝微笑道:“若是定了,以后你安王府的令牌样式也就定了。” 秦谨疏垂着眼睛,恭敬说道:“儿臣觉得哪个都好,您定就好,儿臣听您的。” “哈哈,”乾元帝朗声一笑,“以后也是你用,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不过你向来也不在意这些东西,朕觉得这块乌铁的沉稳大气,比较符合你的性子,就选这个吧,如何?” “好。”秦谨疏点头说道:“儿臣觉得甚好。” “那,拿去吧。”乾元帝把令牌递给了他,“两日后就是好日子,你准备一下,两日之后就行册封之礼吧。” “是。”秦谨疏道。 “还有,你的三皇兄已经有了成家的念头,朕心甚慰,你也要早一点收收心才是。” 第一百零四章 双双提亲 第一百零四章双双提亲 听乾元帝这样一说,秦谨疏倒有了几分兴趣,“父皇,不知……三皇兄的意思是?” “他呀,”乾元帝微笑道:“他想娶王妃了,其实他早到了该娶亲的年纪,只是一直推脱,不肯收心罢了,如今倒是好了,终于想娶妻生子了。” “这倒真是一个好消息,”秦谨疏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三皇兄的目光一直甚高,不知道他要娶的是哪家的千金?” “噢,是宁昭的女儿,将军府的千金,”乾元帝沉吟道:“他本来是想着让朕赐婚的,朕以为宁昭是国之栋梁,还是要遵循一下他的意思,老三便去宁府了……” 他还未说完,秦谨疏的脸色就变了变,乾元帝看着他,“疏儿,你怎么了?” “父皇,”秦谨疏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三皇兄求娶的是宁将军的哪位千金?” “这个……”乾元帝一皱眉头说道:“朕没有问他,一时间也忘记宁昭有两个女儿了,不过,他的两个女儿应该是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吧?” 秦谨疏勉强笑了笑,“父皇,嫡庶之别很多时候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就拿儿臣和三皇兄来说,我们都不是皇后娘娘所出,都应该算是庶出吧?” 乾元帝一愣,他隐约觉得秦谨疏似乎有些情绪激动,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秦谨疏说道:“父皇,儿臣先告退了,改天再来向父皇请安。” “……”乾元帝看着他转身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像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一般。 秦谨疏出了上书房,正要奔向宫外,德公公拉住他,对他低声说道:“殿下,老奴听说三皇子带了不少的彩礼去了宁府,您这是……要空着手去吗?” 秦谨疏一怔,随后点了点头,“多谢公公。” 他说罢,转了方向直奔自己的宫中,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太监快速的把殿中的东西还有这些年乾元帝赏他的东西都归置到一起,装了十来口箱子,又找了一队侍卫抬着,浩浩荡荡直奔宁府而去。 沿路的百姓都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时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宁府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翼王抬着彩礼来了,现在又来了位六殿下,看这阵势,东西比翼王还要多,这是求娶的哪位小姐? 人群中有人说道:“这还用说吗?这一定是求娶将军府的嫡小姐,否则的话,怎么能有这么多的彩礼?” “说得也是,将军府好像就这一位嫡小姐吧?” “我看呐,不见得,那位二小姐虽然是庶出,但是我可听说了,无论大将军还是少将军,都特别疼爱这位二小姐,一点也不比嫡出的小姐差呢。” “这倒是,我也听说过,那位二小姐长得极美,性子也好,再说庶出又怎么样?再庶出也是将军府的庶出,能和别人家的一样吗?” “说的是,说的是……” “不能吧?虽然是将军府的庶出与常人家不同,但你们可别忘了,这两位爷可都是皇子,也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公子少爷呢。” “对啊……” 秦谨疏此时没有心情听这些议论,他骑在马上一路过来,到了宁府门前马还未停稳就跳下马来,三步两步上了台阶,门上人一见,立即上前来说道:“六殿下,您来了。” “翼王在?”秦谨疏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此刻正在书房与大将军说话,来了好一会儿了。”门上人低声说道。 秦谨疏不再答言,快步向着府中走去。 身后的那些侍卫也抬了箱子进了府中,说说笑笑的向着前院而去。 此时,秦谨离与宁将军正在书房中,两人听到声音不禁转头望去,正看到秦谨疏大步而来。 秦谨离的眉头一皱,宁将军预感到有些不妙。 秦谨疏三步五步进了屋,来到两个面前,拱手说道:“见过三皇兄,宁将军。” 秦谨离看了看院中陆续抬进来的箱子,语气中略带了不悦,“六弟,你这是干什么?” 秦谨疏转头对宁将军说道:“宁将军,今天我此次前来,就是来提亲的,还望您能够成全。” “提亲?”秦谨离语调一扬,“你向谁提亲?” “殿下,”宁将军感觉有些头大,“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要向宁二小姐,宁萱璃提亲。”秦谨疏一字一字说道。 “什么?”秦谨离的反应比宁将军的反应还要强烈,他眉梢一挑说道:“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先来后道?”秦谨疏冷笑一声,“我听说过两情相悦,从未听说过什么先来后到,再者说,宁二小姐和宁将军还未曾答应你,何来的先来后道一说?” “你……”秦谨离心头涌出几分怒意,他眯了眼睛,对秦谨疏说道:“六弟,别的事我都可以让着你,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行,你最好也不要跟我争!” “哼,”秦谨疏不以为然的说道:“别的事能让,感情的事如何能让?能让的也绝对不是真感情!” 秦谨离点了点头,“好啊……老六,本王还不知道你竟然有如此的好口才!你……” “二位殿下,别争了,”宁将军急忙劝阻道:“听臣一言,这事儿在这里争论半天也是无用,说来说去,还是应该听听萱璃自己的主意。” “宁将军,”秦谨离微皱眉头说道:“婚姻大事,不应该听从父母之命吗?怎么?你难道觉得本王不够资格?” “不,不,”宁将军说道:“臣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王爷您知道,小女出身将门,与寻常的闺中女子有些不同,臣也未曾对她们管教那么严,她们的性子也都更刚烈,更有主见些。” 他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下的亡妻去的早,女儿们缺少母亲关爱,臣也不忍对她们过于苛责,以至于现在很多事情都是她们自己拿主意。为人父母,也是希望子女生活得好,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幸福,还是要过问她们一下为好。” 宁将军这样一说,秦谨离心中不悦却也不方便再说什么,秦谨疏点了点头说道:“宁将军深明大义,心胸如此豁达,为子女着想,令人佩服。” “行了,老六,别在这里拍马屁了。”秦谨离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说的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事情会如何,还不太好说。” “是的,”秦谨疏点了点头,“不太好说。” 宁将军勉强笑了笑,他转头望去,看到儿子宁致轩正快步而来,一边走一边不时望着院子里的那些大木箱子,不由得心中诧异,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他来到众人面前,施过了礼,便问道:“父亲,院中的箱子是……” “是两位殿下抬来的彩礼,”宁将军无奈的说道:“都要迎娶你的二妹。” “啊?”宁致轩一听,也是随之一怔,他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转了转,又看着宁将军。 宁将军自然明白他眼神中的深意,他轻轻摇了摇头,“这事为父也不能妄做主,还是去知会萱璃一声,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宁致轩深以为然,他点了点头说道:“父亲说得极是。” 宁将军看了看秦谨离和秦谨疏,沉吟道:“这样吧,二位殿下,请随我去往后院吧。”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宁萱璃正在后院中烦恼,宁萱羽站在那里自以为是,以翼王妃自居,让她看得心烦,“你愿意当你的翼王妃就痛快的当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现在,这是我的院子,你来错了地方,快走吧。” “宁萱璃,你是在嫉妒吧?嫉妒我对吗?”宁萱羽得意的一笑,眼睛里光芒闪动,“哼,你嫉妒我既可以轻易得了白轻风的人,现在又得了翼王的心,而你,依旧是一无所有,哈哈……” 宁萱璃觉得她真是疯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居然也拿出来当成光彩的事情来炫耀,她伸出手掌,运了真气道:“你走不走?你若是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宁萱羽一见她动了真怒,也不敢再挑衅,毕竟她曾经尝过苦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宁萱璃打伤,不想变得灰头土脸,她还要这样美美的去见秦谨离呢。 她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哼,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日后我做了翼王妃……” 她正想往下说,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头望去,只见宁将军和宁致轩引着秦谨疏和秦谨离来到了院中。 她心头一喜,急忙上前行了礼,来到秦谨离面前,面带羞涩的说道:“王爷。” 秦谨离淡淡的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宁萱璃。 宁将军看着宁萱羽皱眉道:“1;148471591054062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让你罚跪的吗?” 宁萱羽的脸色微变,暗怪父亲不该在此时揭她的短,特别是还当着秦谨离的面。 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答言,宁致轩上前说道:“羽妹,你快点回去,别惹父亲生气。” “大哥……”宁萱羽抿了抿嘴唇,飞快的看了秦谨离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时候,说这些干什么?” 宁致轩看着她这一身的打扮,知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只是,眼下根本不是这种时机,他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妹妹,怎么老是做这种愚蠢的事。 他的心中也有几分不悦,“快点回去!别在这里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宁萱羽气得脸色发红,觉得真是丢脸,父亲和大哥偏偏在此时责怪她。 宁萱璃看得心中越发烦闷,她皱眉道:“都到我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宁将军微笑道:“璃儿,你有所不知,今天两位殿下是来提亲的。” 宁萱璃还未答言,宁萱羽抢先一步说道:“父亲,女儿一直在深闺,婚姻之事自然由父亲做主,女儿听父亲的。” “你在说什么?”宁将军皱眉疑惑道。 第一百零五章 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 第一百零五章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 宁萱羽羞涩的一笑,微微侧首说道:“父亲,难道今天不是有人上门求亲的吗?” 宁将军点了点头,“不错,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宁萱羽红了脸,飞快的看了一眼秦谨离,“不知翼王殿下……” “本王前来求娶二小姐。”秦谨离回答道,生怕被秦谨疏抢了先。 他说罢,上前一步,走到宁萱璃的面前,故作深情的说道:“萱璃,本王今日特意带了重礼来求娶,已经向宁将军说明,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让你做正妃……” 他还没有说完,秦谨疏上前说道:“萱璃,今天我来,是向宁将军提亲的,娶你做我的妻,而且,我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人,绝不会再纳侧妃或侍妾。” 秦谨离的心头一跳,他真是觉得秦谨疏疯了,这种话也能说?不再纳侧妃或侍妾?宁萱璃不过是个庶女,娶她做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还为了她不再纳妾? 将来的事谁说的准?什么事情都在发生变数。 秦谨离想到这里,不由得冷声一笑,“六弟,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今天的事情虽然说你我二人都是同一个目的,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当着宁将军和萱璃的面,说话可做不得假,将来不再纳妾?你当真能做到吗?你不能为了比过我而说谎!” 秦谨疏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双眼睛只灼灼盯住宁萱璃,语气坚定道:“三皇兄想多了,我从未想过比过你什么,也没有想着与你争什么,我只是在表白我的心意。我再说一次,萱璃,我秦谨疏愿意娶你为妻,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 “六弟!将来的事你能做得了主吗?万一……”秦谨离声音一高,话还没有说完,只听秦谨疏说道:“能。无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一样。” “……”秦谨离眯了眯眼睛,那些疑问和不屑闷在心里,有些话他不能当着宁萱璃的面说出来。 万一将来情势需要,再娶个女人稳固人心呢?万一她宁萱璃不能生育呢?万一她接二连三生的只是女儿呢? 更何况,自己将来是要做皇帝的,皇帝只娶一个女人?可笑。 当然,他心中也明白,誓言这种东西,只是说说而已,不能当数,将来……有朝一日坐在帝位,谁还会去纠缠这些?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好,既然你这样说,本王也可以保证,萱璃,你若是答应嫁给本王,本王不但可以1;148471591054062让你做正妃,也不会再有其它的侧妃。如何?” 宁萱璃听着这两个唇枪舌剑的说来说去,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事情的中心,听着秦谨离一口一个“萱璃”,她觉得有些恶心。 自己跟他有那么熟吗? 宁萱璃淡淡的笑了笑,“翼王殿下,我似乎与您并不熟悉,让您为我放弃几位侧妃,无数位侍妾,可真是不敢当。” 秦谨离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讥讽之意,不由得心中微微恼怒,本来她就是一个庶出,若不是看在祝洛的份儿上,她这样的身份,休想与自己搭上什么关系,就算是她长得美貌无双,高兴了也只能是赏她个妾。 现在,她倒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想到祝洛和他身后的势力,秦谨离还是微笑道:“感情这回事,从来不论熟与否,有的青梅竹马,不见得适合做夫妻,有的人会因为前世的缘份而一见钟情,你说呢?” 他所说的“前世的缘份”,不禁让宁萱璃心中微微一痛,她转头看向秦谨疏,秦谨疏翘起唇笑了笑,他笑得很慢,阳光落在他的眉宇间,一双眼睛目光清亮,似乎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水面。 “萱璃,我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但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实意,与你相识之后的每一件事,你为我所做的所有,我都记在心里,我秦谨疏在苍穹之下,可以坦荡的说,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负你。” “吱。”两声灵鼠从房间里钻了出来,爬上宁萱璃的肩头,迎风而立,一人两鼠,三双眼睛看着秦谨疏。 秦谨离看到这两只灵鼠,心中又是一动,他真是觉得宁萱璃带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他虽然不知道这两只究竟是什么,但是想必一定不会是俗物。 他侧首对秦谨疏说道:“六弟,你还是把你自身管好为好,你现在还未出宫开府,就想着成亲之事?你若真的喜欢她,应该为她着想,嫁予我算是翼王妃,嫁予你,算是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秦谨疏慢慢拿出一块令牌,令牌乌黑闪亮,托在秦谨疏的掌中,上面浮雕纹路精致细腻,中间是一个“安”字。 秦谨离瞪大了眼睛,心中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他目光灼灼的盯住那块令牌,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 秦谨疏把那块牌子往前一递,递到宁萱璃的面前,朗声说道:“萱璃,这是父皇方才给我的,两日之后,我就要行册封之礼。” “册封?”秦谨离比宁萱璃还要激动,他冷声问道:“父皇册封你什么?贝子?贝勒?总不会是郡王?” “亲王。”秦谨疏淡淡说道:“父皇封我为亲王,赐号为安。” 秦谨离的眸子猛然一缩,心中的怒气顿时如翻江倒海一般,任何的语言也无法形容他此时愤怒的情绪。 亲王?!凭什么?他秦谨疏凭什么?自己一步一步熬到今天多么不容易?他凭什么就一步登天封为亲王?连封号都有了! 此时的秦谨离心中对于这件事的震怒远远超过了对宁萱璃求娶这件事,他冷笑了一声,“那真是要恭喜六弟了,一直知道父皇对你疼爱,却不曾想竟然给你如此大的荣耀。” “多谢三皇兄,”秦谨疏回应道,他又对宁萱璃说道:“萱璃,我愿意把这块令牌交由你掌管,你……愿意做我的安王妃吗?” 宁萱璃看着那块闪闪发光的令牌,微微的笑起来,眼睛里光芒闪动的琉璃,“好。” 一字许诺,重千金。 秦谨疏脸上立时露出喜色,他上前一步,忽然千言万语如哽在喉间,此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谨离的脸色立时一冷,火苗腾腾的冒起来,头顶上都快冒烟了,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宁萱璃,“宁小姐,你可要想好了!不要嫁错了人!” 宁萱璃微微侧首,脸上的笑意微凉,“翼王殿下,有劳您为我操心了,感情的事不论熟悉与否,也同样不论对错。您说,是不是?” 秦谨离的紧紧抿了嘴唇,一甩袖子,转身便走,这一转身,看到了站在台阶下早已经傻了的面色苍白如纸的宁萱羽。 他走到宁萱羽的面前,脸上泛起冰冷的笑,嘴角扯出一条讥讽的弧度,目光在她的身上打了几个转儿,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的目光就像是刀子,宁萱羽觉得自己像里外剥了个干净,被他狠狠的嘲笑了一番一般,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 其实上,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她的确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宁萱璃,看着丰神俊朗的秦谨疏,想着他方才那番深情款款的话,还有那块黑沉沉的安王令牌。 这一类美好的所有,都与她无关。 而她方才还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这里嘲笑了人家半天,现在呢,自己恨不能头朝下钻到底下去! 宁将军和宁致轩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两个的目光都有些意味深长,其中的意思彼此心知。 宁将军一转头看到宁萱羽,“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罚跪的吗?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宁萱羽的脸色发白,手指用力的绞在一起,她死死的咬紧了嘴唇,一言不发的转身快步离去。 温婆子在她的身侧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会变成这样,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宁萱羽越走越快,迎面来的丫环婆子都纷纷避让,远远的退开低下头去,谁都看出这位大小姐的情绪又不对了,都不敢去招惹她。 她刚进院子,慧儿就一脸喜悦的跑过来,“大小姐,翼王……”话还没有说完,慧儿就意识到情况不对,自己的嘴说得太快了。 果然,宁萱羽猛然抬手“啪”的一声给了她一记耳光,“不长眼的东西!没事就胡说八道的嚼舌根!你是故意让本小姐出丑的吗?” “大小姐……”慧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又不敢狡辩,只好退到一旁,忍气吞生的不敢说话。 “大小姐,您消消气……”温婆子在一旁小心的劝慰道。 “滚!”宁萱羽猛然回身看着她,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她一甩袖子,对着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们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宁萱羽的院子中是狂风暴雨,宁萱璃那边却是一片祥和。 宁将军和宁致轩上前对秦谨疏说道:“殿下,恭喜您即将封为亲王。” 秦谨疏笑了笑,“多谢。萱璃答应了我,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宁将军是长辈,少将军是大哥,还是不要这么客气的好。” 秦谨疏在心中发誓,这是自己长这么大,说过的最肉麻最客套的话了,即使如此,他也明白在情理上这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宁萱璃,很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能再随着性子和喜好了。 宁将军笑道:“殿下,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君臣尊卑有序,嫁入皇家还是要以皇家为尊的。这样吧,今日有些仓促,你与小女的婚事,还是按照我们乾元的风俗习惯吧。” “好,”秦谨疏点了点头,“今日的确是仓促了,我在殿中搬了东西就来了,礼数上的确不周,还请将军见谅,我回去之后就做安排,定不会委屈了萱璃。” “好,好,”宁将军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比起方才负气而走的秦谨离,这位倒是真诚的多,他总算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又随意说了几句,宁将军和宁致轩便退出了院子。 第一百零六章 报复之心 第一百零六章报复之心 秦谨疏淡淡笑着,他发自内心的开心,上前一步轻握住宁萱璃的手,感觉她的指尖微凉,柔弱无骨,他低声说道:“萱璃……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你答应我了,真好。” 宁萱璃也笑了笑,她垂下眸子,看着与他相握的手,心中虽然仍旧有疑惑,但是在此刻来说,一切都变得并不重要。 或许刚开始是因为认出他是师尊的转世才出手救他,对他心有期许,可是,那又如何?其实自己的心中早已经明白,他已经不是师尊,而自己对他也是心有情意,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她慢慢的呼了一口气,至于楚鹤尧,就留在将来,慢慢的去寻找答案吧,很多事情或许不用你刻意去寻找,在某一个契机之下就会自然浮出答案。 秦谨离负气而去,那些东西又抬了回去,队伍完全不复来的时候那般神气,也不笑了,也不吹打了,都低着头快步而行,连个笑纹都不敢露。 秦谨离骑马先行一步,他走到半路,忽然停住,沉思了一会儿便转了方向向着另一边走去。 到了一所宅院前,他翻身下了马,轻轻拍了拍门,按照约定的声音拍响,很快,里面响起了脚步声,门被轻轻的拉开了。 “王爷。您来了。” 秦谨离点了点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他在吗?” “在,”家丁回答道:“方才还吵吵说什么太闷了,想要出去走走。” “哼,”秦谨离冷哼了一声,“他以为到这里是来享福的吗?” “……”家丁不敢答言,只沉默着快步随行。 秦谨离走了几步,停下来问道:“雀儿呢?” “雀儿姑娘在后院中,方才似乎是在煮茶。”家丁回答道。 “引本王去,”秦谨离说道:“不,你去叫她,本王在竹间苑等她,不要声张。” “是。奴才明白。” 家丁领了命快步而去,秦谨离转身去了竹间苑,那是一处小院,院中种了不少的毛竹,终年翠绿生长,淡淡的竹香弥漫,风景颇为雅致。 他刚在竹林中的小桌前坐下不久,便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响,他转头望去,雀儿轻步而来,姿态婀娜,身形优美,当真是个极美的人儿,她的身上有一种味道,不似风情,又不似那种大家闺秀的做作,倒让人心中觉出不同来。 “雀儿见过王爷。”她走到秦谨离的面前行了礼道。 “起来罢,”秦谨离看着她,脸上笑意淡淡,“最近怎么样?在这边住着还可顺心?” 其实他这话问也是白问,能有什么好的?派她到这边来,不过也就是为了伺候武恒英罢了,彼此都心知肚明。 “回王爷的话,雀儿一切都好,”她声音柔美,“王爷不用挂心。” “那便好,”秦谨离伸手握了握她的,“本王一直记挂着你,不知道你在这边如何,那个姓武的,可有欺负你?” 雀儿微微摇了摇头,“不曾。” “唉,”秦谨离叹了一口气,“雀儿,武恒英身份特殊,对本王有大用处,所以这件事交给你,本王才能放心。” “是,雀儿明白,能为王爷分忧,是雀儿的福气。”雀儿抬起头来,笑容温婉,“王爷,心中可是有什么疑虑吗?” 秦谨离的眉头微微一皱,面上露出几分难色,看着她说道:“雀儿,最近这个武恒英,是不是有些防备于你?” 雀儿听他这样一问,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笑意越发温软,目光清亮,“王爷放心,他逃不了的。” 听她说最后一句的语气,秦谨离的骨头都似跟着一酥,他猛然用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感受她的温软和香气,沉声说道:“雀儿……你可知道,我有多舍不得你?” 雀儿似乎叹了一口气,“雀儿也舍不得王爷,可是为了王爷的大业,雀儿愿意做任何事。” 秦谨离脸上动容,他吻了吻了她的唇,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好雀儿,待本王大业一成,定当要迎娶于你。” “雀儿等着那一天。”雀儿依在他的怀里温柔的说道。 秦谨离与她温存了片刻,便起身去了武恒英所在的院子,他正在榻上看着书,看得心头烦热,血液有些奔涌。 正在此时,身边的随从进来说道:“太子殿下,翼王来了。” 武恒英急忙把手中的书往榻上的小几下一塞,与此同时,秦谨离也迈步进了屋。 就在秦谨离踏入别苑不久,祝洛便得到了消息。 宁萱璃送走了秦谨疏,祝洛现了身说道:“小姐,翼王去了一处宅子,那宅子中住着的人就是武恒英。” “噢?”宁萱璃冷然一笑,“他这是气疯了,不死心吧。” “估计是的,”祝洛点了点头,“秦谨离此人生性心胸狭隘,气量极窄,今天小姐让他丢了如此大的丑,想必他心中定是十分恼怒,想要伺机进行报复了。” “本小姐会怕他?”宁萱璃目光幽冷,“着人注意六殿下的安危,他两日之后要行册封大礼,秦谨离对此事的恼怒绝不亚于我没有答应他的提亲,两者同时压在他的心里,他势必要反扑。” “是,属下明白。”祝洛点头说道。 宁萱璃转过头看了他半晌,她的目光直接而锐利,似是凛冽的刀锋,看得祝洛不由得心头一跳。 “祝洛,”宁萱璃悠悠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秦谨离突然上门求亲,并不是因为我是宁萱璃,也不是因为我是这镇国将军府的二小姐,他是因为你……对吗?” 祝洛愣了愣,他抿着嘴唇,呼吸也有些急促,宁萱璃太过聪明,现在的她和往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这让祝洛很开心,也很惶恐。 他每天都很小心,生怕宁萱璃会问什么,但是那些又不能说,他只是负责保护她的安危,并不能插手她所做的事,她的任何决定,也不能说出她的身世。 可是,如果她真的问起,他又不能直接拒绝,真是让他左右为难。 宁萱璃只看了他一眼,便转移了目光,望着天边的流云,声音淡得像是掠过的风,“我这样的身份,秦谨离是不会看上的,更不会许什么正妃之位,他突然有这样大的转变,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也就只有你了。” “祝洛,能够让秦谨离敬畏,想必你的身份也不是简单的,可你偏偏要留在我的身边,这其中的缘由……”她的声音轻轻一顿,“你当真不打算对我说吗?” “小姐,属下……”祝洛暗暗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算了,”宁萱璃看着他为难的模样,也就没有了兴趣,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现在又何必强人所难? “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记得盯住秦谨离和武恒英,不要让他们得逞。”宁萱璃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祝洛轻轻松了一口气,急忙回答道。 宁萱璃转身回了屋继续调息,她感觉体内的真气似乎有些浮动,像是比之前更厉害了一些。 秦谨离并不知道宁萱璃的安排,他此时坐在武恒英的房间里,正与他面带微笑着谈话。 “太子殿下,您觉得我方才的提议如何?” “还好,”武恒英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只是,你方才所说的地方未免太偏远了些,秦谨疏当真会去吗?” “会的,”秦谨离点了点头,语气坚定道。 “为什么?”武恒英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不由得有些好奇,“为何如此有把握?” 秦谨离微微握了握拳,眼睛里的冷光一闪,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恨意,“殿下有所不知,两日之后是秦谨疏的册封之礼,大礼过后,他一定会去那里,向他的生母禀明一声。” “册封?”武恒英的声调微微一扬,“他终于要册封了?册封为什么?贝子吗?还是贝勒?” 他询问的语气和当初秦谨离的语气一样,此时像刀子一般扎在他的心上,“都不是。” “难不成是郡王?”1;148471591054062武恒英轻轻挑眉道。 “是亲王。”秦谨离声音艰涩的吐出两个字,像是从火里烧过一般。 “什么?”武恒英眼睛立时一睁,“真的假的?他一跃成了亲王?” “不错,”秦谨离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几分杀机,“我听他亲口说的,而且已经见到了内务府做出的令牌,赐号为安,断然无假。” “哈,”武恒英短促的一笑,紧绷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他瞄了一眼秦谨离,“原来如此。本宫说怎么王爷今日想起来制定计划,原来……是听到了这样的重磅消息,本宫早就听说乾元帝宠爱他,没有想到……竟然宠到如此地步。” 这些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秦谨离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怒火一冲再冲,“不错,所以,这一次,一定要万无一失!” “王爷说得极是,”武恒英点了点头,“这个人到最后绝对是个祸害,不能再留着了,就依王爷所言,到时候……” “好!”秦谨离眼中冷光如刀。 两日之后,天光刚亮,秦谨疏的宫中就开始忙碌,确切的说,昨天晚上他宫中的奴才们就没有怎么睡,个个都兴奋得很,都为主子高兴。 云贵妃依旧住在他的宫殿中,亲自为他张罗到了深夜,内务府送来的礼服她都亲自过了目,哪里需要修改,如何改,她都事无俱细亲自安排。 看着她忙碌的样子,秦谨疏说道:“母妃,您还是不要忙了,儿臣这边有这么多奴才呢。” “奴才哪里母妃贴心?”云贵妃笑道:“母妃真替你高兴,熬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日了,一跃成为亲王,这可是头一份。” 秦谨疏笑了笑,没有答言,是头一份,这背后的凶险,也是头一份吧。不过,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登得越高走得越远,随之而来的危险也就越大。 这是早就在预料之中的。 云贵妃见他不答言,以为他还在为楼之悦的事情烦心,便试探着问道:“疏儿,你还在为楼之悦的事情苦恼吗?” 第一百零七章 我有未婚妻 第一百零七章我有未婚妻 一听到楼之悦这个名字,秦谨疏的眉头就微微一皱。 “她现在怎么样了?”秦谨疏的语气中明显带了一些不耐烦,“还没有走吗?” 云贵妃的脸上浮现几分尴尬之色,“还没有呢。本宫也派人去探望过两次,上次的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脖子上的伤痕也退了不少,只是……总是说精神差,身子虚弱,所以……” “哼,”秦谨疏冷哼了一声,“随她去吧,反正儿臣册封之后也会离宫开府,到时候怎么样就随她吧。” 云贵妃点了点头,“说得也是,你和宁小姐的事……她应该还不知道,估计到时候知道了,也会主动离去的吧。” “她不知道吗?”秦谨疏侧首问道。 “是的,”云贵妃勉强笑了笑,“没有人跟她说起过。” 秦谨疏转过头去沉默了半晌,其实他心中明白得很,云贵妃也心知肚皮,没有人跟她说过,也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她会一点风声也听不到吗? 秦谨疏此时也没有心情去想楼之悦怎么想的,太监伺候着穿上礼服,宝蓝色的礼服绣着银色和深蓝色的海水纹,腰间是同色的腰带,中间镶嵌着无瑕美玉,紧出他精细的腰身。 秦谨疏身材颀长高大,穿起正式的礼服来犹为俊朗,头上紫金镶八宝的王冠光芒闪动,越发精神熠熠。 他的乌发束在王冠里,露出饱满的额头,乌眉飞扬如翅,一双眼睛冷厉如剑,鼻梁高挺,嘴唇微抿,淡漠中透出几分王者之气。 云贵妃看着他的眉眼,恍惚间想起他的生母,别的地方倒也罢了,秦谨疏的这双眼睛,可真是像极了她……那个风华出众的女子。 “启颤贵妃娘娘,六殿下,”外面有小太监走进来,开口打断了云贵妃的思路。 “何事?”云贵妃问道。 “楼小姐来了,在外面求见。”小太监回答道。 “她来做什么?”云贵妃飞快的看了秦谨疏一眼问道。 “说是备了一份礼,来贺六殿下册封之喜的。”小太监说道。 “她……”云贵妃还想说什么,秦谨疏说道:“让她进来。” “是。” “疏儿……”云贵妃有些拿不准秦谨疏是什么意思。 “她既然来了,有些话就当面说清楚,省得她揣着明白却偏要装糊涂,”秦谨疏声音平静,字字却透出冷意来。 “好吧。”云贵妃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秦谨疏说得也对,此事总要有个了断,这样拖下去,总有一天会拖出大麻烦来。 话音刚落,楼之悦慢步走了进来,她的气色依旧不是特别好,脸色有些发白,眉眼也因此显得更黑,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更瘦了些,让人想起飘浮的叶子,一不小心被风吹走。 她迎着秦谨疏走过去,眼前的男人面容俊朗,目光沉静如水,此时的他一身宝蓝色的礼服,更显得明锐动人,她的呼吸微微一紧,手指不自觉在袖子里微微一握,她告诉自己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或许下一刻的努力,就会获得他的心。 她到了近前,轻施了一礼道:“之悦参见贵妃娘娘,见过殿下。” “快起来,”云贵妃过去扶起她,“身子怎么样了?” 楼之悦微微点了点头,“已经好多了,一直在贵妃娘娘的宫中,倒累得您出宫来住,实在是之悦的罪过。” “说什么罪过,”云贵妃笑道:“你的身子是大事,本宫若是在那里,你整日里拘着,那些个奴才们出来进去的晃,也影响你养病。” “贵妃娘娘有心了。”楼之悦垂首一笑说道。 “殿下,”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来,宝蓝色的荷包,做工精致,上面绣着合欢花,朵朵如真,绣工也是相当的不错,“这是之悦亲手做的,之悦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的东西,这个荷包就算是送给殿下的贺礼吧。” 她这个荷包的颜色和秦谨疏今日的礼服颜色倒是很配,秦谨疏的垂着眼睛,看着那个荷包,并没有伸手去接。 楼之悦的手在那里举着,僵在那里进退两难,雪白的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 良久,秦谨疏抬眼看着她,“不知楼小姐要贺我什么喜?” 楼之悦微吸了一口气,“当然是殿下册封亲王之喜。” “噢,”秦谨疏点了点头,“那是我误会了,还以为你是要贺别的。” 楼之悦淡淡一笑,“怎么?殿下还有其它的喜事吗?那样的话,之悦可以再做一个其它的东西送给殿下,嗯……就做香囊好不好?里面放些中药材制成的香料,又有香气对身体也有益处……” “恐怕不行,”秦谨疏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的说道:“萱璃说她经常接触中药,已经有些厌烦了,我可不想再用这样的香。” “萱璃?”楼之悦听着这个名字,听着秦谨疏这样亲切的唤出,她的心头像是悬了一把刀。 “对,”秦谨疏点了点头,“我已经向宁府提了亲,宁将军已经同意把宁二小姐萱璃许配给我做正妃,所以,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向我贺订亲之喜。” “宁萱璃?”楼之悦的声音微微一尖,“那个庶女?” 秦谨疏的面色一沉,目光闪过一丝怒意,“楼小姐,请注意你的用词和语气,庶出又如何?若是论嫡庶,我也并非皇后所生,我也是庶出,楼小姐倒是相府正出,与我结识相交岂不是降了你的身份?” “这不一样!”楼之悦脱口而出。 云贵妃也微微一皱眉,她现在越来越觉得,秦谨疏是对的,这个楼之悦远不像表面上那么温顺纯真。 “有什么不一样?”秦谨疏冷笑道:“不管楼小姐以为如何,我与萱璃的事情已成事实,断无更改的可能。所以,楼小姐,你的这个荷包恕我不能收,荷包这种东西,向来都是由女子做了送给良人,从此以后,我身上的这种东西只会是出自萱璃之手,至于香囊,也不劳楼小姐动手了。” 他说得干脆利索,没有丝毫的拐弯抹角拖泥带水,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笔直的插入了楼之悦的心里,让她心中大痛。 楼之悦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的身子微微一晃,身边的丫环急忙扶住了她,她伸手一推,转头对秦谨疏说道:“殿下,你所言当真?” 秦谨疏点了点头,面色严肃道:“婚姻大事,岂能有假?” “好,好。”楼之悦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笑了笑,“殿下,既然如此,你准备让之悦如何自处?” 秦谨疏微眯了眼睛,心中不由得讥诮的一笑,他思虑了片刻说道:“关于楼小姐的去处,我早就提过不只一次,母妃也向你提过,楼夫人前些时日来,我也明确的说过。楼小姐若是愿意留在宫中,那么我可以请母妃向父皇求个恩典。如果不愿,楼小姐自然可以出宫去,定不会有人阻拦。” “哈,”楼之悦短促的1;148471591054062一笑,“不会有人阻拦?之悦只求没有人阻拦吗?出宫之后如何面对众人之口?” “楼小姐,”秦谨疏见她有几分恼羞成怒,不由得皱眉说道:“这似乎应该是你在进宫之前就考虑好的问题,难不成你进宫之前丝毫没有这种顾虑吗?” 楼之悦哑口无言,这让她如何说?难道说她认定自己可以拿下秦谨疏?认定自己可以一步一步走到秦谨疏的身边成为他的妻? 可凭什么?凭什么她费尽心机都做不到的事,那个庶女宁萱璃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这究竟是为什么? 云贵妃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说道:“楼小姐,这样吧,你有什么想法就对本宫说,疏儿他终归是个男子,心思不够细腻,再说时辰也差不多了,今天是是册封的好日子,可不能误了时辰。” 她说罢,看了秦谨疏一眼,催促说道:“快去吧,别愣着了,今天的事可不能迟到。这里交给本宫吧。” 秦谨疏点了点头,话已至此,他也不想再和楼之悦废话,转身快步离去。 楼之悦恨得心头滴血,看到秦谨疏丝毫没有留恋的转身离去,她心中又急又不甘,难不成……就这样失去他了?就这样算了? 不,不可能! 秦谨疏快步离去,把楼之悦甩在身后,他刚走到宫道上,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秦谨离。 远远的看到他,秦谨疏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喜,真是烦死了,刚甩了一个楼之悦,又来一个秦谨离。 一想到秦谨离也拿着彩礼去过宁府,还酸酸的向着宁萱璃说过那些话,他就心中不爽,秦谨离看到他却是热情的很,快步迎上来,看了看他身上的礼服,不禁笑道:“六弟,你这礼服不错,人配衣服,你今天看起来越发英俊神武了。” “多谢三皇兄。”秦谨收淡淡的说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先别急着走啊,”秦谨离伸手拦住他说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本王在天香楼订了一桌酒席,待你行完册封礼之后,咱们弟兄一同去天香好好吃一顿,不醉不休,如何?” 秦谨疏轻声一笑,“不必了,多谢三皇兄的好意,册封之后,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三皇兄了。” “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就休息一下又何妨,有什么事情非要今天处理的?”秦谨离问道。 秦谨疏没有说,只是说道:“罢了,改日我做东,请皇兄喝酒便是,只是今天不行。先告辞了,父皇还在等我。” 秦谨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无痕,眼中慢慢浮现几分冷意,几分杀机。 他根本没在天香楼订什么酒席,因为知道秦谨疏不会与他同去,他只是为了试探,看起来他猜得不错,秦谨疏礼毕之后果然要去看望他的生母。 那么,就让他带着这份刚刚得到的荣耀,去阎王那里与他的生母相会吧! 第一百零八章 皇陵杀机 第一百零八章皇陵杀机 秦谨疏的册封大礼举行得十分隆重,文武百官队列两旁,远远的看着他慢步而来。 漫天金光倾泄而下,拢在他的身上,宝蓝色的礼服泛起淡淡的波光,似是荡起的水面浪涛。 他乌眉飞扬,眸子闪亮如星,身姿挺拔如竹,一步一步从九天云端踏步而来。 百官三三两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投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安王今日一跃从皇子直封为亲王,可见皇帝对他的宠爱,原来以为他只有皇帝的宠爱,并无其它的实权,其实现在想一想,一旦皇帝的宠爱不衰,那么实权还不是迟早的事? 看来,从今日起,这朝堂和皇子之间,就要展开一个新的格局了。 乾元帝微笑着看来,他的目光被皇冠上的珠光挡住,看不清眼底,秦谨疏总觉得,他像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别处。 他心中疑惑,只听在一旁的德公公高唱了一声:“跪!” 秦谨疏收拾起思绪,掀袍子跪下去,朗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元帝微微侧首,德公公一旁说道:“皇上有旨,今有六子谨疏,人品贵重,才学兼备,今日特封为亲王,赐号为安。” “儿臣谢父皇隆恩。”秦谨疏深深的叩拜下去。 “平身罢。”乾元帝微笑着说道,“皇后不在宫中,祈福未归,也就不用再向她行礼了,下朝之后你去云贵妃那里行个礼吧。” “是,父皇,儿臣遵命。”秦谨疏又拜了拜,便起了身。 乾元帝又简单说了几句,也便起身退了朝,文武百官纷纷上前对秦谨疏祝贺,秦谨疏含笑受了,便转身向内宫而去。 他走到半路,又想起楼之悦,不由觉得心烦,不知道此时她是否还与云贵妃在一起,深思了片刻,便对身边的小太监说道:“你去禀告母妃一声,本王已经完成了册封之礼,就先不过去向她行礼了。等到楼之悦离开之后再去。” “是,奴才遵命。”小太监急忙领命而去。 秦谨疏又在原地立了半晌,看着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太监宫女,心中并没有多少册封的喜悦,良久,他转身向着宫外走去。 一路出了宫门向东,他快马加鞭,独自一人而去。 东面有一座小山,山下是乾元的皇陵所在,这里种了大片的松柏,终年青翠,微风过,松针沙沙作响,还有那些成群的飞鸟不时从林中掠过。 在树木掩映间有白色汉石造成的陵墓,这里有专职的太监宫女定时打扫,所以十分干净,也没有杂草,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焚过香的气息。 秦谨疏停下马,翻身跳下,他迈步上前,来到一座石碑前跪一,手指抚着上面的字,一笔一画,指尖微微的疼,顺着他的姿势传入心底。 这里面葬着的是他的生母。 印象中母亲是个温婉美丽的女子,她的脸上总是有淡淡的笑意,眼神深遂,她是总安静的,与世无争的,在这座皇宫里有些格格不入,年幼时的秦谨疏只记得这些,这些记忆也深刻在他的心里。 每逢母亲的生死祭和清明时节,他都会还来这里,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日子,比如很开心或者很不开心的时候。 “母亲……”秦谨疏轻声的唤,“儿臣今天被封为了安王,您瞧,这身礼服,好不好看?还有,儿臣与喜欢的姑娘订亲了,她同意了儿臣的求娶,您就快有儿媳了,是不是很高兴?她和一般的姑娘不同,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儿臣觉得,如果您见到她,也一定会喜欢……” 他跪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身后的阳光透出松树的枝叶落下来,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在风中慢慢的摇晃。 忽然,身后似乎传来几声异响,像是谁在风中掠过,风吹动衣襟的声音。 秦谨疏像是没有察觉,他依旧低声说着,身后的树影中排开了一列人影,那些人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看不见容貌,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为首之人眯了眼睛看了看秦谨疏,冷声喝道;“你是秦谨疏吧?” 秦谨疏的眉头一皱,微微侧首,看了看那些人道:“是又如何?” “如何?”黑衣人冷声一笑,“是就要受死了!拿命来罢。” 他说罢,手中的钢刀一竖,向前快跑了几步,狠狠的向着秦谨疏的后背砍来。 秦谨疏心中恼怒,他从册封礼上来,根本不可能带着武器,这些人不但要杀他,还要在母亲的墓前杀他! 着实可恨! 他低声说道:“母亲,儿臣先走了,在您的墓前,实在不宜做这种事。” 他说罢,身形迅速往侧边一闪,黑衣人一刀走空,手腕一翻,第二刀又拦腰而来!与此同时,其它的那些黑衣人也纷纷提刀上前,把秦谨疏围在了中间。 一时间刀光闪闪,杀机重重,秦谨疏不敢大意,他运起真气,只凭着一双手与那些人斗在了一起。 为首的黑衣人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吃惊,依他原来的计划,自己带来的一共七人,要想解决一个秦谨疏,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可眼下看起来,秦谨疏当真没有那么好对付,看他的实力,像是已经进入了先天之境! 黑衣人因此也愈发的留神,他对着其它的同伴打了一个暗号,让他们也都更加留神。 一团乱战之中,没有人发现,在不远处的半山坡上有一位身穿白衣公子,正在眺望着这边,他目光清冷,面色沉静,一双眼睛似幽静无波的水面,一头乌发未束,只是用一条白色丝带轻轻绑住。 他负手而立,腰间悬挂着一把宝剑,剑鞘乌黑,没有其它花纹,长长的流苏在风中轻轻飘摆。 他身后站立一人,身穿青色衣袍,低声说道:“公子,要不要下去帮忙?” “再等等,”白衣公子淡淡说道:“依我看此人的实力不弱,他此时似乎未尽全力,也许是另有其它的打算。” “是。” 秦谨疏的确没有用全力,他在打斗的过程中,发现这些人不像是乾元人,显然和上一次刺杀的人不是同一批,他不禁心中疑惑,想着探出实底,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黑衣人一见久拿不下,身边的人也接边伤了三个,再斗下去恐怕生变,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哗啦”一声响,从腰间抽出一条特殊的兵器。 这条兵器像是一条软鞭,但是通长尽是尖锐的刺,那些刺黑光闪闪,透出一股子腥气,顶端上还有一个小小球,也是全部都竖着尖刺。 他一拿出这条兵器,冷喝一声说道:“都退后,准备好了!” 其余的黑衣人都立即退后,从袖子里扯出一个奇怪的东西,硬而且半透明,像是罩子一样蒙在了眼睛上,还每人吞了一粒药丸。 秦谨疏一见,便心头一紧,他知道这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善类。 果然,黑衣人把东西抡起来,那些尖锐的刺似笼罩着黑雾,丝丝缕缕,那股子腥气也越来越浓烈。 秦谨疏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尽量不去吸那些腥气。 半山坡上的白衣公子眉心一跳,对身后的侍卫说道:“青剑,走!” 说罢,主仆二人快速下了山坡,直奔着秦谨疏的方向而来,而此时的秦谨疏已经被黑雾慢慢围住,空气的黑雾越来越多,起先是一丝一缕,后来是成片成团。 秦谨疏感觉到眼前有些模糊,意识也有些恍惚,四周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似乎连那些黑衣人的喘息之声、黑雾的流动之声都可以听得清楚。 他心中暗叫不好,此时也顾忌不得其它,他闭了眼睛调动气息凝于丹田,随后双掌用力。 “呼!” 一声巨响,如同起了一阵飓风,一股气流轰然而来,黑衣人被击着身子一晃,倒退去几米开外,一口血喷了出来。 秦谨疏睁开眼睛,让他惊异得是,那团黑雾散开又重聚,黑衣人捂着胸口,嘶哑着嗓了冷笑了一声说道:“哈,早就看出你的实力不弱,所以才用了这个兵器,你应该感到荣幸,这东西对我们也有损伤,若不是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用。” “受死吧!”他大喝了一声,就要挥舞着鞭子冲来。 忽然,人影一晃,一白一青两条人影闪现,前面的白衣公子手中执着一把乌黑的宝剑,轻笑了一声说道:“诸位,以多欺少,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你是什么人?”黑衣人眯了眼睛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事儿,快点闪开!否则的话,就跟他一同领死!明白吗!” “本公子的命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也不是由你手中的这柄黑魃鞭说了算!”白衣公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黑衣人一愣,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白衣公子,“行啊,能认出我手中的是黑魃鞭,不简单呐。但照这样来说,你就是想走,我也不能让你走了!” 他一挥手,手中的鞭子呼呼生风,朝着三人挥舞而来。 白衣公子长剑一挥,那团黑雾被割1;148471591054062得支离破碎,虽然还在聚拢,但是比之前的速度慢了不少。 黑衣人心头一惊,他没有想到,白衣公子手中的剑居然有这种能力! 他不敢大意,鞭子也越舞越快,黑雾越来越多,秦谨疏看着心中微急,他低声对那白衣公子说道:“二位,在下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还是不要管我了,快走吧!免得伤及了你们!” 白衣公子一听,看了他一眼道:“别废话了,本公子像那种人吗?有这功夫你多打几次吧。” 秦谨疏被噎了噎,急忙运了气息准备再次攻击,他其实心中很清楚,他刚提升不久,气息未稳,这样的运功攻击,根本不可能连续几次。 只是眼下紧急关头,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两边的人都使出了全力,僵持对抗,而此时远处三里地之外,几匹快马正在急奔而来。 第一百零九章 快带你的女儿走 第一百零九章快带你的女儿走 宁萱璃本来是在正宫门等着秦谨疏,她事先并没有告诉他,只是觉得他行过礼之后应该就会出宫来,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走了东门。 时间一长,宁萱璃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正巧此时祝洛派去跟踪武恒英的人前来报信,说是武恒英接连发出了两支响箭,像是在发什么信号。 宁萱璃心头微沉,她立即感觉到这件事情应该和秦谨疏有关。 她正想着如何去进宫打探一下,宫门处来了一顶八抬绿呢大轿,前排的侍卫手中举着的牌子上,写着一个“楼”字。 宁萱璃微微眯了眯眼睛,姓楼,还是如此大的阵势,想必就是当今的丞相,楼之悦的父亲了。 她心中一动,楼丞相来得正好。 来人的确是楼丞相,只是,他的心情不太好,他为秦谨疏封了安王而高兴,但是,却又因为自己的女儿和秦谨疏的事情没有预期的效果而懊恼。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女儿送进宫去,本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吐气扬眉,不成想今日上吊明日被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来和乾元帝提过一次关于女儿和秦谨疏的婚事,看乾元帝的样子也不是不同意,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传出的消息是秦谨疏竟然和宁昭的女儿订了金,据说当日翼王也去了,两人求娶一女,也是京城中的奇谈了。 更奇的是,求娶的还都是安昭的庶女。 真是他娘的莫名其妙。 楼丞相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无意中挑帘向外一望,竟然看到了宁府的马车,车外站立一个女子,那女子长得极美,却是一脸的陌生模样。 他心思一转,难道说…… 他立即说道:“停轿。” 轿子停住,楼丞相弯腰下了轿,来到宁萱璃的面前,抬了下巴问道:“你是何人?” 宁萱璃的眉梢微挑,未央在一旁轻声一笑,“这位大人,您是何人?” “大胆!”楼丞相一声轻喝,“这里还轮不到一个丫头来说话!” “堂堂一位大人,当街询问一个小姐的芳名,又这样厉声喝斥一个丫环,就是您应该所为吗?”未央不卑不亢的说道。 “哼,”楼丞相冷哼了一声,“牙尖嘴利,宁昭好家教,养出的好女儿,连身边的丫环都如此厉害,难怪我的悦儿不是对手。” 宁萱璃淡淡一笑,眸光在楼丞相的身上扫了扫,“原来是楼丞相。您真是过谦了,论起教养女儿来,家父可不是您的对手,也没有您的胸怀,楼家大小姐何等尊贵,竟然肯入宫为奴,单是这份气魄,家父就远不及也。” “你……”楼丞相被她揭了短,不由得一怒,“你不过是个庶出之女,神气什么?竟然敢在此与本相如此说话。” “楼丞相好像搞错了,”宁萱璃说道:“此处乃宫门,任何人都来得,我在此处也不是为了等丞相,丞相下轿过来问话,好像并不是受我所请。” “不错,”楼丞相听她这样一说,便猜到她是在等秦谨疏,不由得轻蔑的一笑,“是本相下轿来与你说的话,本相不过就是想看看,安王殿下挑选的女子会是什么样,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他收了笑意,语气一冷说道:“你以为现在的就是最终的结果吗?如果本相没有记错的话,你与白家那小子似乎也有过婚约?所以说啊……这安王妃的位子最后是谁的,还很难说呢。” “噢?”宁萱璃微微一诧,“那依丞相所见,这位子会是谁的?” “哼,”楼丞相冷声一哼,“本相懒得与你在这里废话。你以为……安王殿下真的在乎你吗?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宁昭的将军之位还有他手中的兵权?” “原来丞相大人是这样以为的,”宁萱璃点了点头,“这样也不错啊,至少您的手里没有这些。” “!”楼丞相气得身子一抖,瞪圆了眼睛看着她,冷笑了两声说道:“既然你这样有自信,那你有没有想过,安王为何到现在还未出现?” “大约是有事情吧,”宁萱璃垂首理着袖子,掩住眼底的一丝笑意。 “不错,”楼丞相得意的一笑,“他的确是有事,如果本相料得不错,像今天这种日子,这样大的喜事,他一定会去先禀告皇贵妃娘娘一声,你瞧,皇贵妃虽然逝去,便却比你这活生生的人重要,你以为……” 他的话还未说完,宁萱璃已然翻身上了马,对未央说道:“你坐马车回府去,去禀告大哥一声。” “是。” “你……”楼丞相抬头看着翻身上马的宁萱璃,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宁萱璃马上一笑,马儿嘶鸣一声,她抬手拉住缰绳,她微微侧首,披了一身金光,乌发在风中猎猎如旗,目光清亮如水,带着点点的寒意,“楼丞相,多谢你指路。你说得对,现在不是最终的结果。借你吉言,也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趁着我还未改变主意,带了你的女儿速速回府去罢!否则来日若是再苦苦纠缠,休怪我手下无情!” 她未说完已经策马而去,最后一句散在风里,似鞭子一般打在楼丞相的脸上,他站在那里,面红耳赤,眼前却依旧浮1;148471591054062现那明媚的笑意和冰冷的眼神。 他微微抽了一口气。 宁萱璃快马直奔皇陵,她暗恨自己想到得太迟。 说来说去,她还是对这一世的秦谨疏了解的太少,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连他会去祭拜亡母也没有想到。 只恨自己一直纠结在过去之中,纠结着自己究竟喜欢他还是放不下师尊,纠结着他与楚鹤尧相似的容貌。 她不断的抽着身下的马,速度越来越快,恨不能生出双翅。 远远的看着一团团的黑气在空气飘荡,似乎还有一种腥气,她不禁心头一紧,速度越发加快了几分,而此时,她脖子上的那个吊坠也颤动了起来,随着距离的拉近而颤动的越快。 她的身后紧紧跟随着祝洛和他的几个手下,看着在前面狂奔的宁萱璃,祝洛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那团黑雾越来越浓,秦谨疏的气力也使了大半,白衣公子的额角也渗出了汗,他手中的剑虽然可以驱散一些黑雾,但终究还是弱了些,不是这条黑魃鞭的克星,他心中苦笑,好不容易仗义一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番,没有想到今日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秦谨疏的面色发白,他转头对白衣公子说道:“二位,趁还来得及,你们快走吧。” “少废话!”白衣公子皱眉说道。 “你们去搬救兵,说不定我可以支撑到那个时候,咱们谁都不用死!我是当朝六皇子秦谨疏,今日刚刚册封为安王,拿我的令牌去,定可以搬兵来!” “哟!”白衣公子没有显到他的身份如此显赫,轻笑了一声说道:“那你应该是最命短的王爷了。” 正在说话间,忽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一人一马直奔而来,那人素衣如雪,乌发在脑后飘散,手中执了一把小弩,抬手对准黑衣人就是一下。 “哧!” 弩箭划破空气,凌厉的射来,黑衣人心头一惊,急忙闪身一躲,谁知那小弩竟然是三连发,马上之人扣动机关,又是两箭。 箭非常快,力道极大,此时再想躲已然是来不及,黑衣人用力的一扭身子,把要害躲了过去。 “哧!”的一声响,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开来,大团的血花在他的肩膀上迸开。 宁萱璃此时到了人前,她收起弩箭,手中软剑一挥,那团黑雾慢慢弥漫开来,也向她攻击而来。 宁萱璃冷笑了一声,她颈间的吊坠光芒一闪,那团黑雾似乎停了停,随后竟然弱了一些。 光芒再次一闪,黑雾再弱,黑衣人咬着牙关,肩膀上的痛楚有些承受不住,他发现这弩箭与平时的箭不同,威力极大,射得也深,痛楚自然也更加强烈。 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不知道这个女子用了什么招术,他手中的黑魃鞭竟然有些失灵了,那团黑雾越来越小,竟然在步步的后退。 他急忙把手中的鞭子抛到身边人的手中,低声喝道:“快!” 那人会意,急忙把手中的鞭子舞了起来,黑雾却依旧不似方才那般浓烈,黑衣人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只见宁萱璃打了一声呼哨,后面的祝洛等人也到了,两团小东西从他那里跳过来,直奔那条黑魃鞭子。 执鞭之人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手中的鞭子更像是有感应一般,一抖一抖不再受控制,那人手腕一松,鞭子掉落在地。 两只灵鼠跑了过去,对准那个小小的顶端刺球就是一顿狂打,黑雾此时快速的散去,秦谨疏这才看明白,原来那团黑雾正是那小小的刺球发出来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刺球,而是一只类似刺猬的东西。 此时那东西在黑白两只灵鼠的夹击之下发出尖叫之声,显然是招架不住了。 黑衣人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在乾元竟然会有人破了他的鞭子,这怎么可能? 秦谨疏看到是宁萱璃,心中大喜,宁萱璃对他点了点头,手中执着软剑,与身边的两个黑衣人战在一处,祝洛也加入了战团,扔过一把剑来给了他。 秦谨疏身侧的那位白衣公子见来了援兵,不禁松了一口气,又见黑魃鞭被破再看那两只灵鼠不由得心中惊奇。 转头看向宁萱璃,看到她那张清丽的脸和飞扬的眉眼,不由得一愣。 宁萱璃并没有他多加注意,手中的软剑翻飞,几个人同时加入战团,局势很快发生了变化,黑衣人立即处于了劣势,宁萱璃转头一看,冷喝了一声说道:“留下活口!” 话音一落,剩余的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突然口吐一股黑血,全部倒地而亡。 宁萱璃微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些人都是死士,不成功便自尽。 她收了剑,来到秦谨疏的面前,“你没事吧?” 秦谨疏摇了摇头,“萱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宁萱璃淡淡一笑,“楼丞相告诉我的。” 第一百一十章 江家嫡公子 第一百一十章江家嫡公子 秦谨疏听宁萱璃这样说,不由得一愣,随后上前解释道:“萱璃,你听我说……” “不用,”宁萱璃低声说道:“我相信你就是。” 秦谨疏心头一暖,他很想跟她说点什么,但四周这么多人,还有那些黑衣人的尸首,实在不是谈话之所。 宁萱璃正准备去看那些黑衣人的尸首,那位白衣公子上前说道:“这位小姐,多谢你救命之恩。” 宁萱璃转头看了看他,“不用客气。”她说罢,觉得此人气度不凡,而且他之前是与秦谨疏在一起并肩作战,如此看来,倒是他仗义出手相助1;148471591054062了秦谨疏。 她便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白衣公子还未报名,秦谨疏上前几步,不动声色的挡在宁萱璃的前面,对那位白衣公子说道:“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还未曾领教公子大名?” “……”宁萱璃看着他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转头找祝洛看那些黑衣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线索了。 白衣公子对秦谨疏说道:“噢,在下江尘子,来自武陵,不想在此处遇到安王殿下,幸会幸会。” “噢?”秦谨疏的眸子猛然一缩,“原来是武陵江公子,失敬失敬。” 宁萱璃听到他的介绍,也不由得一怔,当今四大世家之一的武陵江家,难道此人风姿如此出众。 “咳咳,”江尘子咳了两声,说实话,他对自己这个出场十分的不满意,本来是想来一场拔刀相助的,最后却落得那样狼狈,差一点把自己也给伤了,最后还要让这个小女子相救。 “好说,好说。”江尘子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宁萱璃,这个女子带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震惊,他无法相信……这样的一张脸能够真切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秦谨疏心中有些不悦,这个家伙出手相助不假,但……也不能这样对宁萱璃表示出兴趣吧? 宁萱璃和祝洛看过了那些黑衣人,这些人显然不是一般的侍卫,更像是暗卫或者死士,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标记,比普通人还普通,一旦任务失败自行了断,根本没有线索可查。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在宁萱璃的预料之中,她转头看了看秦谨疏,“这些尸首,没有一点用处,你说该怎么办?” “不如,就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秦谨疏的笑意凉凉道。 宁萱璃微微挑眉,“好主意。” 做好决定,又吩咐下去,宁萱璃也准备离开,秦谨疏自然一路同行,江尘子上前一步道:“宁小姐,在下初来京城,没有去处,不知能否暂借将军府小住几日?待到事情了结之后,自然就会离开,你放心,我们主仆二人绝对不会白住的。” 他侧首看了看身边的侍卫,“青剑。” 青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双手递了过去,祝洛伸手接过,递到了宁萱璃的面前。 宁萱璃打开塞子闻了闻,“嗯,上等的补气洗髓丹药,一粒给一锭金子都不换,果然不算是白住。” “那是,”江尘子笑了笑,“给钱多俗气,还是这东西又体面又实用。” “入住将军府多有不便,”秦谨疏闷声说道:“不如住到本王的府中去,江公子对本王有救助之恩,理应由本王来照应才是。” “将军府如何不便?”江尘子不以为然道:“将军府中有大将军和少将军,在下对兵法也有几分趣,正巧可以讨教一二。” “……”秦谨疏张了张嘴,闷了半晌说道:“本王的府中也有一些颇懂兵法的军士……” “在乾元,若是论起兵法,还能有胜过大将军的人吗?”江尘子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说道。 秦谨疏噎了一口气,还没有想好如何反驳,宁萱璃淡淡说道:“如果公子不嫌弃,就来府中小住吧,正巧府中还有易氏兄妹,你们三个人也好认识一下。” “如此甚好,”江尘子立时眉开眼笑道。 秦谨疏胸口发闷,看着他的那种笑意就觉得心头发酸,十分的不好受,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方才也救了自己,再说……人家说住到将军府去,自己又不是将军府的主人,似乎也不便过多的发表意见。 闷着头看着江尘子一路随在宁萱璃的后面,秦谨疏上前几步来到宁萱璃的身侧,对她低声说道:“萱璃,让他们先回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噢?”宁萱璃侧首问道:“去哪儿?” “跟我去了就知道了,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她,很怕她会拒绝。 “好吧,”宁萱璃点了点头,对祝洛说道:“你们先按照方才说的做。” “是,属下明白。” 一行人继续向前,江尘子看着宁萱璃跟随秦谨疏离开,向着祝洛的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哎,我说,你是不是祝洛?” 祝洛微微挑眉,“江公子,你说呢?” 宁萱璃随着秦谨疏走过繁华街道,她没有再问他要带她去哪儿,管他去哪儿呢,反正与他在一起。 秦谨疏也不似着急的样子,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随意的逛,在街上的书摊停停,翻看几本书,买了中意的两本,又在路边的小吃摊上给未央带了两份点心,给宁将军带了一点茶叶。 秦谨疏很享受这样悠哉的时光,仿佛方才的身陷险境,搏命厮杀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如果有可能,他倒愿意这样一路走下去。 其实上皇位之争,实在非他所愿,可是,他没有夺位之心,别人却有杀他之意,步步紧逼,让他不能他反抗。 被逼走上夺位之路,他觉得他应该算是乾元第一人了。 无意中一转头,看到三个熟愁的人,也正望向他们。 宁萱璃察觉到他的目光,也随着他转头望去,看清不远处的三个人之后,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 对面的人正是白轻风、莫少棠和沈慧竹。 白轻风其实早就看到秦谨疏和宁萱璃,他站在人群里,在那一刻似乎周围的声音都远去,只余下宁萱璃一个人,她垂首看着路边的东西,一缕发垂落在她的颈间,几分温婉,几分柔美。 这样美好的她,原来该属于自己的,不是吗? 现在,她的身边却站立着另外一个男人,而且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这该让他如何自处? 莫少棠的小眼睛转了转,上前几步走到秦谨疏的面前,“哟,好巧。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安王殿下了?恭喜你呀。” 秦谨疏笑了笑,“叫什么也一样,和以前一样也可以。” 莫少棠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之前那是因为你没有册封,也没有封号,现在不同了,咱们的关系再好,也应该讲身份尊卑不是?安王殿下,你吃饭了吗?不如去天香楼怎么样?好好的庆祝一下。” 秦谨疏笑道:“本王倒是想,只是现在不行,改日吧,本王与萱璃还有事,还要带她去个地方。” “噢……”莫少棠的声调微微拉长,“我差一点忘记了,你与宁小姐订亲了,是吧?这应该是双喜临门吧?真是替你高兴。” 他说罢,转头对宁萱璃拱了拱手说道:“宁小姐,恭喜啦。”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宁萱璃对莫少棠有了一些改观,她发现此人头脑聪明,而且情商极高,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经常是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却从来不会失了分寸。 宁萱璃点了点头,“多谢。” “哼,”沈慧竹随后走过来冷哼一声说道:“真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的人明明性子粗野,却偏偏能够飞上枝头……” “沈小姐,”秦谨疏冷冷打断她的话,“请你甚言!本王的未婚妻,不需要别人来品头论足。” “……”沈慧竹抿了抿嘴唇,心中颇为不甘,但面对着秦谨疏,她又不敢过于造次,毕竟现在秦谨疏非同往日,已经不再只是一个皇子,而是亲王了。 “哼,”沈慧竹最终冷哼了一声,“王爷,我也是怕您被人所蒙骗,有的人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 “说的是,”宁萱璃慢悠悠的接口说道:“我的确不似沈小姐这样表里如一,明面上看起来十分的讨人厌,其实上也是一样。” “你……”沈慧竹一怔,脸色一红怒目注视着宁萱璃。 “说完了没有?我要走了。”宁萱璃不理会她的怒意,转头对秦谨疏说道。 “好。”秦谨疏点了点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说道。 白轻风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眼神,心头猛然一痛,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的一握,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玉扇,勉强一笑说道:“谨疏,恭喜你封了亲王,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多谢,”秦谨疏看着他说道:“白兄,萱璃已与本王订亲,相比起封王之事,这件事更另本王高兴,希望你和少棠一样,也为此事感到高兴。” 白轻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呼吸一滞,勉强的一笑,正欲开口说话,沈慧竹在一旁说道:“这是自然,安王你放心,轻风最是洒脱不过,再说,宁萱璃自己不也说过了,她与轻风根本不曾有过什么婚约……” 她正说着,语里的话突然一停,眼睛也猛然间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一般。 秦谨疏心中纳闷,扭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江尘子正向这边走来,他微微带着笑意,眉梢眼角微扬,几分年少风流。 江尘子来到宁萱璃的身侧,对她说道:“小璃,我已经在将军府中安置下了,没事出来逛逛,没有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你。” 他的那一声“小璃”,让在场的人都抖了抖。 宁萱璃清了清嗓子说道:“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江尘子连连点头,“十分满意。”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青山小庙 第一百一十一章青山小庙 江尘子晃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宁萱璃,这番姿态像是把别人当成了空气,完全无视了一般。 秦谨疏不禁有些不爽,江尘子方才出手相助不假,他也很感激,可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明目张胆的对宁萱璃这样,不觉得很不妥当吗? 白轻风门微眯了眼睛看着江尘子,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但是……脑海中却略有所思,特别是看着身边的沈慧竹突然哑了口,还有那一脸惊慌的模样,他断定此人一定来历不凡。 莫少棠敏锐的感觉到这个人一出现,气氛有些不同,鼓着包子脸,转动着小眼,不再多言。 宁萱璃没有时间去理会众人的心思,她心地坦荡,不去纠结别人的目光,对江尘子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江公子回去休息吧,我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哎,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江尘子说着,就想跟上去,他刚一迈步,秦谨疏伸出手臂拦下了他说道:“江公子,本王和小璃还有事情要办,暂时不方便陪着您游玩,不如这样,您若是不想回府,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他们可以代为招待。” 莫少棠上前说道:“安王说得对,在下莫少棠,能与江公子结识真是幸会,您想去哪儿?在下可以奉陪。” 江尘子微微侧首,看了他一眼说道:“原来是莫家少爷,真是失敬。” 他说罢,伸了一个懒腰,对身侧的侍卫说道:“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累了,改日再与诸位约吧,再会。” 话音落便带着侍卫转身走了。 莫少棠对秦谨疏说道:“快走吧。话说,你们要去哪儿?能不能带我……” “不能。”宁萱璃和秦谨疏异口同声的说道。 “……哎,我说,你们真是太不仗义了!”莫少棠在后面跳着脚说道。 沈慧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江尘子,她咬了咬嘴唇,对白轻风说道:“我有些不适,先回府了。” 白轻风本来也不愿意带着她,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沈慧竹也没有心思计较,转身快步走了。 莫少棠的眼珠转来转去,对白轻风说道:“这就……都走啦?只剩下咱俩了?你发现了没有,沈慧竹有些不太对劲啊。” 白轻风此时的心中乱成了一团,只是他不想说,只好面色沉静的说道:“没有。” “怎么没有?”莫少棠把小眼睛一瞪,“她的那点心思我都知道了,我就不信你不明白,她老这样跟着你,你是不是应该表太态?而且方才明显是有异样,她自己先走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白轻风不想谈这些,迈步向前走,莫少棠在他的身后继续说道:“我说,做为朋友我得劝你两句,就算是你不喜欢她,也得和人家说清楚,一个大姑娘总是这样在街上跟着你晃,算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白轻风忍不住停下脚步说道:“跟她说过多少次,明的暗的,软的硬的都说过,可她……我有什么办法?若不是因为……” “若不是什么?”莫少棠也一改平日的温和搞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若不是因为她是江家的表小姐,有江家这层背景,你根本就不会理睬她,对吗?” 白轻风微眯了眼睛,不再答言,莫少棠微微一笑,笑意中有几分凉意,“轻风,你就是太聪明,聪明到事事都会算计,可是你别忘了,有时候很多东西是不能算计的,比如情意,比如人心。算来算去,伤害了别人,也伤了你自己。” 莫少棠说罢,转身大步离去,白轻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怔怔无言,旁边的热闹喧嚣此刻似乎都呼啸着远去,只留下他自己孤身独立。 忽然有点冷。 宁萱璃跟着秦谨疏从最西门出了京城,城外青树林立,草地茵茵,不时有小鸟欢快着从头顶上飞过。 宁萱璃始终没有问去哪儿,秦谨疏也没有说,两个人沉默的走着,却又并不觉得尴尬,时时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几分笑意,仿佛千言万语不需要说出口,便能彼此心知。 秦谨疏有时候感觉很奇怪,总觉得和宁萱璃好像认识了许久,虽然时间并不是特别长,回想初次见面,她为自己疗伤,感情似乎升温得很快,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又是牢不可破。 这种莫名的深情和坚定,就是一见钟情吗?秦谨疏说不上来。 走了时间不大,便在青树掩映间发现一个小小的庙宇,淡淡的香气飘散,清悦的木鱼声,让周围的一切都似乎退去了红尘凡俗,让人觉得沉静而安详。 秦谨疏淡淡一笑,“就是这里了。”他说罢,引着宁萱璃走上前去,轻轻叩了叩庙门。 随后,里面有脚步声响起,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和尚打开门,看是秦谨疏,急忙行了礼道:“殿下,您来了。” 秦谨疏点了点头,转头对宁萱璃说道:“走吧,随我进去吧。” 小和尚引着路,两个人跟在身后,宁萱璃看着四周,这里并不大,但收拾的干净整洁,院中种了不少的青菜和花草,地上还有淡淡的水渍,像是刚刚浇过水。 成年大树枝繁叶茂,上面筑了几个鸟巢,不时听到有小鸟的叫声,还有大鸟飞进飞出的身影。 “阿弥托佛!”有人口诵佛号,声音宏亮。 宁萱璃转头望去,在正殿的廊下站立一个身穿僧袍的和尚,大约在四十多岁的年纪,头上受着戒,额头饱满,一双乌眉微扬,眼睛沉沉似水,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秦谨疏看到他,行了个礼道:“静空师父。” 宁萱璃微微福了福身,她感觉到这个和尚是秦谨疏很在意很尊敬的人。 静空大师打量着秦谨疏,半晌说道:“又提升了?” “是。”秦谨疏恭敬道,“弟子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 静空大师点了点头,又1;148471591054062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宁萱璃,不由得眉梢微微一挑,沉声说道:“丫头,你是何人?” 宁萱璃回答道:“大师,小女子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噢?”静空大师微微一诧,“宁昭的女儿?果然有他的风范。贫僧记得……”他沉吟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再说,转头对秦谨疏淡淡的一笑,“看你今天的服饰,这是亲王才能有的,他终于给你册封了?” 宁萱璃听着他的话,不禁觉得有几分奇怪,无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看不出半分对乾元帝的敬畏,甚至连尊重都有些算不上。 秦谨疏点了点头,“父皇说弟子已经到了年纪,便准了弟子出宫开府。而且……”他看了看身边的宁萱璃,目光中几许温情,“弟子已经去宁府提过亲,宁将军和萱璃都答应。” 静空大师脸的笑意又浓了几分,他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你们两个……进来喝口茶吧。” 宁萱璃按下心中的疑惑,跟随着静空大师绕过前面的大殿,向着后面的小院走去,后面的小院更加安静,房间里的布置简单却不失精致。 一壶茶香浓清冽,宁萱璃点头赞叹道:“好茶!” 秦谨疏在一旁一笑,“这茶树是师父自己种的,就长在后面的山上,当初费了很大的力气照顾,前两年才总算植活,这茶叶平时很少有人能尝得到,你算是有口福之人了。” 静空大师静静的看着秦谨疏,嘴唇微翘,不同于方才初见时的严肃,宁萱璃一边抿着茶,一边暗中观察,心中疑惑。 这位静空大师看上去是个颇为严肃之人,但是,对秦谨疏似乎有一种难为言说的复杂情绪,严肃中带着几分温柔宠溺,可仔细看去,他的目光似乎又不只是落在秦谨疏的身上,倒有几分像是在穿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好奇怪的感觉。 静空大师又询问了一些秦谨疏的日常事,还有提升的事,听说是宁萱璃为他守关,为他寻得了草药,静空大师再看向宁萱璃的时候,眼神中分明多了几分暖意。 两个人在寺庙中待到天色暗了下来,在这里的时间似乎很快,静空让人在院中摘了一些青菜,又煮了一些粥,宁萱璃觉得,这种吃食细细品味倒有平时的那些山珍海味所没有的甘甜。 繁星点点,皓月当空,秦谨疏起身说道:“师父,弟子要告辞了,再晚城门就要下钥了。” 静空点了点头,“好,你们一路上小心些。”他说罢,递过一个纸包给宁萱璃,“丫头,这是一点茶叶,你带回去吧。” 宁萱璃浅浅一笑,伸手接过,福了身说道:“多谢大师。” 两个人辞行离开了寺庙,小路上虫鸣清脆,月光照下来似淡淡的银波,秦谨疏对她说道:“师父从小就在我身边,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是他教我武艺的,待我如子,我亦敬他如父。平时……我没有要带人来过这里的。” 宁萱璃的笑意在月光下微荡,“那我还真是荣幸了。静空大师得道高僧,怎么会屈尊在这样的小寺庙?依我看,哪怕是相国寺,他也是去得的。” “师父不为名利,”秦谨疏看着她,目光清亮如星,“他在这间小小的寺庙,只为供奉母亲的牌位,让她能够安息,受一份香火灯。” 宁萱璃的心头一跳,难怪……听到这个答案,她之前心中的疑惑和奇怪的感觉在此时都有了圆满的解释。 原来…… “师父和父皇还有母亲之间的事,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秦谨疏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师父从来不说,父皇那边更没有提过,不过,他们待我都很好。我也不想多问。萱璃……” 他说着,轻轻拉住她的手,掌心有微微的湿意,“我……并非是有意瞒你,关于母亲的事,关于今天我去墓前的事,只是很多话一时间不知道……” “我知道。”宁萱璃轻声说道,眼睛望向他,闪动着晶亮的光。 第一百一十二章 醋意浓 第一百一十二章醋意浓 宁萱璃的一句“我知道”,胜过了千言万语。 秦谨疏心中感慨万千,他忍不住轻轻拥住了她,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让他沉迷。 四周风声微微,树叶微微作响,月光如水,星子闪耀,一切如此美好。 但是翼王那边,却不是这样美好。 他一脸阴沉的坐在别苑的前厅中,与他坐在一起的还有武恒英,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只因为前院中放着几具尸首。 秦谨离压住心头的火气,冷笑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万无一失的吗?” 武恒英扫了一眼外面的尸首,沉默了一下说道:“王爷,您给的消息是不是不太准确?” “什么?”秦谨离短促的一笑,“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这次是本王的过失了?” 武恒英微微挑眉,“这个时候再追究是谁的过失,也没有什么意义,本宫担心的是,经过此事,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想要走吗?”秦谨离冷笑道。 “当然不是,”武恒英直了直腰背,“本宫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暂时的以静制动,不要再招摇,引火烧身罢了。” 秦谨离没有答言,他在心中冷笑,胆小鬼!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吓破胆不敢再动了而已。 此时再争论这些已是无用,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说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本王就先告辞了,就请太子殿下在此处好好的休养,若是缺少什么,只管对本王说便是。” 他说罢,也不等武恒英加答,快步出了前厅,大步离去。 武恒英的眉头紧皱,眼睛里也尽是怒意,他身侧的侍卫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太子殿下,这些人的死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他们可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等一的杀手,就这样都死了……” 武恒英的心里也不好过,他自然明白这些人的价值,烦躁的一摆手说道:“行了,本宫岂能不知?只是死都死了,再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见他恼了,侍卫不敢再多言,躬身退后一步,垂首站立。 武恒英看着外面的尸首,清冷的月光落在他们的身上,个个脸色铁青,嘴唇乌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好在……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从这些人的死状上来看,他们是服毒自尽而亡,那也就是说,没有人泄露出他的身份和藏身之处。 只不过,即使如此,还是要多加小心些,他想罢多时,对身侧的侍卫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按兵不动,没有本宫的命令一律不许妄动,违令者,死!” “是!” 次日清晨,宁萱璃刚吃罢了早膳,院中就有人说道:“小璃,你在吗?” 一听到这个声音,宁萱璃就知道是谁来了,她起身出了房间,来到廊下,正看到江尘子晃着扇子慢悠悠的前来。 他换了一身墨绿色的宽袖锦衣,腰间扎着带子,一侧挂着玉佩香囊,走起路来轻声作响。 看到宁萱璃从房间里出来,他淡淡一笑,“小璃,吃过早膳了吗?” 这一声“小璃”,让宁萱璃觉得耳朵都有些发痒,她点了点头,“吃过了。江公子呢?” “也吃了,府中的伙食还不错,粥也熬得好,我很喜欢。”江尘子称赞了几句,目光在宁萱璃的脸上打了一个转儿,“嗯?气色不太好,怎么?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那小子把你带到哪里去了?几时回来的?以后可不要再熬夜了,总是晚睡的话,对女孩子不好的。” “……”宁萱璃觉得他唠唠叨叨简直就是一个老妈子,真是人可不貌相,没有想到这么精明聪慧的一个人,竟然这般…… “那个,江公子,”宁萱璃对他说道:“你……” “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说我有点啰嗦,是吧?不过呢,我这样也是为了你好啊,那小子一看就是一个粗人,照顾女孩子是一件精细的活,他显然道行不够。” 江尘子还未说完,就看到宁萱璃身侧的未央脸色微变,他转过头去,正看到秦谨疏站在院门口,应该是把他方才所说的话都听了一个正着。 秦谨疏的眉头微皱,他大步走到宁萱璃的面前,“今天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宁萱璃摇了摇头,正欲开口,江尘子晃着扇子走上前来,对秦谨疏说道:“安王殿下,你就是这样照顾女孩子的吗?对她好不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况且,你问的这个也有问题,难不成你要让小璃说,啊,我感觉不好,我很累吗?” 秦谨疏的脸色沉得越发难看,宁萱璃感觉自己满头的黑线,这个江公子是特意来给自己调剂生活的吗? 正在此时,听到外面有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宁姐姐,你昨天晚上去哪里啦?那么晚才回来,我才找你你都没在!” 宁萱璃微微抚额,得……易苒瑛也来了,这下更热闹了。 易苒瑛来到院中,看到江尘子,不由得一愣,“你是谁?想对我宁姐姐做什么?” 江尘子扫了她一眼,显然没有把这个小丫头看在眼中,他清了清嗓子,晃着扇子说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 他的话音刚一落,忽然目光一转,看到了易苒瑛腰间的一块玉佩,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说道:“噢,原来是易家的小丫头,没有想到你竟然也来了京都。哎,我记得你是有个哥哥吧?你哥哥呢?” “你认得我?”易苒瑛有几分好奇,她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物。 “我不认得你,我是听说过你。”江尘子说道。 易苒瑛哼了一声,“1;148471591054062你是谁?” 江尘子淡淡说道:“在下姓江,江尘子。” “没听说过。”易苒瑛无视他,走到宁萱璃的近前说道:“宁姐姐,我哥哥熬了汤,马上就好了,我正巧也有件东西给你看,走,去我的院子吧。” 宁萱璃还没有答应,就被她拉着手往外走,无奈之下,也只好随着她去了。 秦谨疏看着她离去,又转头看了看江尘子,心中有些不太痛快,闷闷的说道:“江公子,本王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不过……你应该知道,萱璃是本王的未婚妻,你……” “我知道啊,”江尘子眨着眼睛说道:“这事儿王爷已经说过了。” 秦谨疏暗自咬牙,在心里狂叫道:“知道!知道你还这样?你什么意思?” 不过,毕竟有一份救命之恩在,他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最终沉声说道:“江公子应该明白,女子的名声很重要,萱璃心地良善,愿意收留公子,但公子还是应该为她的名声考虑,如果公子不嫌弃,随时欢迎公子去本王的府中……” “名声?”江尘子慢慢收了扇子,脸上的笑意淡淡,明显不似刚才那般热情,“王爷的意思是,你会因为在下,而觉得小璃的名声不好,影响你对她的感情吗?” “当然不是,”秦谨疏立即否认道:“本王对萱璃真心一片,至死不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发生改变。” “这不就结了?”江尘子淡然一笑,甩了一下脑后的长发,“那王爷方才所说的名声之类的,岂不都是……屁话?” “你……”秦谨疏的眉梢一挑,还未说完,江尘子“唰啦”一声打开扇子,一边晃一边往外走,“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 宁萱璃随着易苒瑛出了院子,易苒瑛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她弯着眼睛一笑,“好啦,宁姐姐,我们去那边逛逛吧。” “嗯?”宁萱璃一怔,“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你的院子吗?” “哎呀,”易苒瑛摸了摸鼻子,“我只是看着那两个家伙太烦人,想着把你带出来啦,好让你透口气。” 宁萱璃忍不住一笑,“小机灵鬼。好吧,那边有个荷花池,池子很大,里面的花开得正好,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好啊,有没有小舟?可不可以泛舟?”易苒瑛兴奋的说道。 “可以。”宁萱璃点了点头,“你的一切要求,全部答应便是。” 两个人说说笑笑向着荷花池走去,说是池,实际上和一个小湖差不多,宁致轩爱莲,所以,在府中特意造了这么一个湖,每到莲花开放之际,都是一片怡人的景色,各色的莲花在池中开放,水中还有鱼,当真是极美。 易苒瑛在家的时候就最喜欢水,南疆喷湿热,下水是常有的事,她一看到荷花池就开心得不得了,和宁萱璃泛舟在莲花间,快乐至极。 江尘子从宁萱璃的院子中出来,刚走了几步,便微微停了停,随后转了方向,来到一株树下,看看四周无人,便低声说道:“出来罢。” 身后不远处人影一闪,祝洛走了过来,江尘子看着他,“我早猜到是你。怎么?有话说?” “公子,”祝洛拱了拱手,“您怎么会来到京都?” “这话问得……”江尘子淡淡说道:“易家的人都来了,我怎么不能来?” “主子还不知道她的身世,您此时出来,表现得如此……她会起疑心的。”祝洛提醒道。 “她早晚都要知道的,不是吗?”江尘子不以为然的说道:“何况,你真的以为这丫头现在或者是之前就没有疑心吗?” 祝洛沉默无言,江尘子继续说道:“何况,还有昨天的事,我看得出来,小璃她是铁心要助那个安王,既然如此,让她早日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坏处,这种事情还会再次发生,难道你希望,她会因为意外,糊里糊涂的死去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时时护在她的身边不出现一丝纰漏?” “……”祝洛更无法接话,江尘子傲然一笑,“这丫头聪明得紧,她应该早就起了疑心,否则的话,你以为我能顺利的住进将军府,还能在她的院子里说东道西的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水 第一百一十三章落水 江尘子说得直接,祝洛听得分明。 其实祝洛早就明白,江尘子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守护在宁萱璃的身边,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只不过,他从潜意识里还是希望宁萱璃能够得到很好的保护,至于其它的那些事,知道得越晚越好,越少越好。 他叹了一口气,“那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一切顺其自然,什么都不必刻意。”江尘子毫不掩饰的说道:“祝洛,你什么都好,也够忠心,就是有时候不太会变通。放心吧,这次就听我的,若是外公怪罪下来,一切有我担着便是。” 祝洛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江尘子摆了摆手,他无声的退了下去。 江尘子若无其事的站在荷花池边,望着远处的莲花,耳朵却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 来人正是宁萱羽,她心中实在烦闷,经过秦谨疏和秦谨离同时来府中求娶之事以后,她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昨天想着1;148471591054062出门散心,结果却听说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秦谨疏行了册封之礼,成了尊贵的亲王,乾元帝还把那座原来恭亲王的宅子给了他。 那座宅子封锁了多年,是当年乾元帝的亲兄弟恭亲王的宅子,据说当年修建之时就请了许多的能工巧匠,亭台楼阁建得美轮美奂,假山流水都是经过精确的测量计算,那里的水引得是活水,到了冬天还会有淡淡的水雾,分外迷人。 还有许多的美丽景致,都只是在传说之中,很少有人见过,当年与恭亲王共事去过他府中的人大部分都不在了,后来那宅子就锁了起来,曾经有很多人想买下,但是一直都没有得手。 如今,竟然一道旨意下,赏给了秦谨疏! 更可恨的是,宁萱璃答应了秦谨疏的求亲,这样一来,将来入住那里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她凭什么?她一个庶女,究竟凭什么? 她的满腔恨意无处发泄,昨天上街之时更是听到有许多人把那天的求娶之事当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仅对宁萱璃大肆褒扬羡慕,还对她多番嘲笑奚落,这其中的巨大落差更让她郁闷满怀。 她独自一人出了院子,嫌丫环跟在后面的惹她烦,都被她赶到了别处。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荷花池边,无意中一抬头,竟然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背影,那人身材颀长,乌发披散只用一根发带松松一系,几分慵懒,几分风流。 身上的锦袍宽大,微风拂过,轻轻飘荡,更多了几分仙姿,虽然看不见正面的容貌,单是这个背影,就足以让宁萱璃的呼吸一滞。 她见过的美公子并不少,比如白轻风、秦谨疏和秦谨离都是个中翘楚,但是眼前这一位,与那些又是截然不同的。 他更随意,更潇洒,没有那些因为身份地位而带来的压迫感,让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愉悦。 她抿了抿嘴唇,迈步走上前去,轻施了一礼道:“公子,小女子有礼。” 江尘子转过头来,打量着宁萱羽。 眼前的女子无疑是美的,不仅是容貌,就连这副身姿和架势都特别符合大家闺秀的特点,就像是从那些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没有什么新鲜感。 但这个女子的眉眼间有几分势力刻薄,江尘子对她半分感觉也无,觉得她还不无脚下的那枚荷叶好看,叶子上还滚动着露珠,晶莹剔透,圆润可爱。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姑娘安好。” 宁萱羽起了身,看着他的侧脸,当真觉得自己没有猜错,他果然是个英俊潇洒的人物,像这种人应该纵情于山水间,不为名利所束缚,她想了想,与这样的人物为伴,游遍大川各地,也是一件美事。 可是,等了半天人家也不再说话,甚至连她是谁都没有问,这让她心中有些着急。 她抬手掠了掠耳边的红宝石耳环,光芒闪耀,美艳非凡,“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是来我府中作客的吗?” 她一出口,便暗自指明了自己的身份,江尘子果然回过头,又仔细的看了她几眼,“敢问小姐是……” 宁萱羽心中暗喜,“小女子闺名萱羽,宁将军正是家父,我是她的嫡出长女。” 嫡出长女,这四个字加起来就高人一头的样子。 江尘子淡淡一笑,眼底的冷光飞快一闪,晃着扇子说道:“噢……原来是宁大小姐,失敬失敬。” “哪里,”宁萱羽直了直腰背,有了身份也就有了底气,“公子是何时来府中的?萱羽竟然不知,这府中的下人们伺候的可还周到?若是有什么需要,公子尽管说。” “在下江尘子,”江尘子说道:“来府中小住,多有打扰。” 宁萱羽一听他的名号,不由得眉心一跳,江家嫡公子!难怪如此气质出众,她心中大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可以搭上江家嫡公子,那比起什么安王妃来丝毫不逊色,江家是什么背景?江湖中人尽皆知!如果能嫁到这一方霸主家去,那也是稳赚不赔的啊。 她想到此处,更表现出了几分热情,“原来是江家公子,失敬。不知公子住在哪处院子?一切可有收拾妥当?” “多谢小姐记挂,一切安排妥当。”江尘子浅笑道,他眼珠转了转,沉吟道:“早听闻宁家小姐端庄娴淑,秀外慧中,今日一见,传言果不虚也。不知小姐可有婚配?” 这话问得极不妥当,江尘子岂能不知,他也只是试探一下罢了。 宁萱羽此时哪里还顾得什么妥不妥当,她心中更加喜悦才是,抿唇一笑,脸上飞起红晕,露出几分羞涩之态,低声说道:“萱羽还未婚配,此事……理应由父亲作主。萱羽谨守女子之训,不敢私下决定。” 江尘子心中冷笑,你不敢私下决定你跑到这里和一个外男说的哪门子话?东拉西扯的叨叨半天,这是在干什么? 他慢慢收了扇子,垂下眼睛看着宁萱羽的红色裙摆,心中生起淡淡的厌恶,“噢?前阵子听说翼王和安王前来府中求娶,怎么?宁大小姐一个也没有看上吗?听说这两位也算是人中龙凤了。” 听他说起这件事,宁萱羽的脸色微微一白,随即勉强的一笑说道:“误传而已,此事也由不得萱羽做主。江公子,不知你因何到了京都?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 江尘子心中暗骂,本公子整日奔忙?你竟然看着我像是游山玩水的?没睁开眼睛吗?! “在家中呆着无趣,正巧这边有些事情要办,家父便差我出来走一走,”江尘子一边说着,目光在湖面上轻轻一掠。 荷花丛中有人已经听了许久,宁萱璃身下垫了大引枕,躺在舟上看着蓝蓝的天,易苒瑛划着小舟,时不时下去摸上一两条鱼来。 她们听到不远处隐约有说话声,易苒瑛瞪大了眼睛,用手指指了指声音的方向。 宁萱璃浅浅一笑,不以为然,宁萱羽这种事已经做得太多,都快上瘾了,一见美男都拔不开腿,非上去勾引一番不可,想来这次是看上江尘子了。 宁萱璃看着瞪着大眼睛的易苒瑛,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让她看好她的哥哥,估计宁萱羽此时还没有见过易苒恒,易苒恒也是文雅公子,看上去像是一个腼腆的书生,再加上有易家的背景在,没准让她看中了就又对易苒恒起了心思。 她还没有说,易苒瑛那边已经轻轻下了水,宁萱璃起身坐起,看着她如一尾轻快的鱼,轻轻一滑,便没有了踪影。 江尘子慢慢前走了两步,转头看着天边的云,忽然一抬手,指了指说道:“宁小姐,你瞧,那朵云像不像一朵无望花?” 宁萱羽不禁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身侧,抬眼一望,其它她不知道江尘子指的是哪朵云,也不知道什么叫“无望花”,语气却又惊又喜道:“咦,真是呢,江公子,好眼力……”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脚下的荷叶中伸出一双手来,手指洁白细嫩,却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脚踝,用力的往拉一拉。 宁萱羽立时站立不稳,身子狠狠的向着池水滑去,天地在一瞬间似乎转了位置,头顶上的蓝天一闪,她就钻入了水中。 眼前金星乱冒,慌乱中喝了几口水,她缓了半天的神才回过了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是掉落到水中了。 四周是一片绿油油的荷叶,还有无数的根茎杆枝,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个透,她恨不能尖叫出声。 万般无奈,她只好努力游向岸边,看到江尘子还站在那里,急忙伸出手,声音软甜,可怜巴巴的说道:“江公子……” 江尘子不进反退,他提着袍子,“哎呀,别弄湿了我的袍角!否则的话我还得去买套衣服!” “……”宁萱羽的手指一抖,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听到不远处有人说道:“这是怎么了?” 宁萱羽一听那声音,恨不能再次缩到水里去,她现在的样子狼狈至极,头上顶着水草,头发早已经不成形,乱糟糟的披在身上,还淋漓着水渍,身上的衣服也贴着身子,一身的水腥气和青色的泥。 而小舟上的宁萱璃则是白衣飘飘,乌发轻挽,她站在绿叶红花间,像是仙子一般,目光微垂,遥遥望来,嘴边的笑意像是有几分讥诮。 她像是天上的云朵,而自己则像是水里的烂泥。 她微微握了握拳头,转头怒声说道:“宁萱璃,是不是你搞的鬼?” 宁萱璃淡淡一笑,“你是指你现在的鬼样子吗?” “你!”宁萱羽伸手一指,忽然水花一溅,有人嘻嘻一笑,跳上了船头,“哟,是谁在这里撒野呢?” 宁萱羽顾不得抹脸上的水,她看到一个娇俏的身影像是一条欢快的小鱼,在船头上笑着望来,连她身上的水珠都在发亮。 她咬了咬牙,厉声说道:“是你害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 醋意渐浓 第一百一十四章醋意渐浓 易苒瑛瞪圆了眼睛,鼓着腮帮子看着宁萱羽。 江尘子在一旁看着好戏,他可不打算参与到女人的战争里去,就像他刚才明明看到了易苒瑛的小动作,却没有开口提醒宁萱羽一样。 何况,他觉得易家这个小丫头不太好惹,表面上看似一只小兔子,但是小兔子门前的牙也像两只小铲子似的,咬住了也是很疼的。 他看着易苒瑛的样子,估计这丫头不会承认。 “对呀,”易苒瑛缕了缕发,发间的水滴滴落入了水中,在水面上砸出一个个的水纹,“是我拉你下水的,怎么样?” “……”江尘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好吧……这样明目张胆也符合易家小公主的性子。 宁萱羽的脸色气得发白,她眯了眼睛,手掌猛然一翻,居然运足了气力准备狠狠的打向易苒瑛。 宁萱璃一见,急忙一把拉过易苒瑛,伸手挡下了宁萱羽的攻击。 “轰”的一声响,水里翻起巨大的水花,宁萱羽不敌,猛然向后退了几步,“扑通”一声坐在水里,比方才更加狼狈了几分。 “!”江尘子立时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宁萱羽年纪轻轻竟然有这样的实力,更没有想到,宁萱璃居然轻轻松松挡下了她! 之前看到宁萱璃与那些黑衣人打斗的时候只是觉得她的招法不错,十分精妙,今日一见,方知她的内力竟然也如此惊人。 他不由得惊喜交加,真是……皇天诚不欺人啊! 宁萱璃冷声说道:“拉你下水,是她的不对,但你也1;148471591054062没有必要出这样的重手伤人!” “你算什么东西?”宁萱羽站起身来,也不顾此时身形狼狈,顾不得江尘子在场,她都快气疯了,“她又算是什么东西?居然都来欺负我!我就打她了,怎么着?” 宁萱璃的眉头一皱,正想要开口说话,江尘子冷声说道:“邯山易族的小公主,身手应该不错,在下不知道你们若是正面交锋,谁的胜算会更大些?” 宁萱羽的眸子猛然一缩,脸上的惊诧清晰分明,她打量着易苒瑛,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娇俏的小姑娘,竟然就是邯山易族的嫡女!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她还真不能随意打她了! 宁萱羽一时间僵在那里,进退两难,十分的尴尬,易苒瑛耸了耸肩膀,转头对江尘子说道:“哼,多事。” “……”江尘子愣了愣,“哎,我说……” 易苒瑛才不理会他,拉着宁萱璃说道:“宁姐姐,我们走。” 两个人刚离开不久,便看到闻声赶来的宁致轩,他一见宁萱璃从声音的方向而来,就感觉到有些不妙,“璃妹,方才是什么声音?你……没事吧?” 宁萱璃摇了摇头,“我没事。” “大少爷,”易苒瑛突然一脸的委屈,像是变脸一般的说道:“您瞧瞧,我不过就是和宁大小姐说那朵荷花很好看,想要下去摘一朵,宁大小姐就翻脸了,说我是来作客的,别不知道深浅,还举掌要打我,要不是宁姐姐拦下她那一掌,我现在都……” 宁致轩一听,脸色不由得一白,虽然易家兄妹来府中的时候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宁萱璃身边的人他又岂能不多做了解,祝洛也早就认了出了他们兄妹的身份,和宁致轩知会过。 所以,宁致轩一听易苒瑛的哭诉,便立即有些头大,他急忙赔了礼道:“易小姐,真是抱歉,舍妹生性鲁莽,又没有分寸,不知易小姐可有受伤?我立即派人请大夫来。” “不用了,”易苒瑛抽泣了两声,“宁姐姐就是好的大夫,我去她的院子里,告退了。” 她说罢,拉着哭笑不得的宁萱璃快步走了。 走出很远,易英瑛得意的一笑,“哼,谁叫她那么嚣张!这下子可让她受受气!” “好了,”宁萱璃笑道:“快回去换衣服,别着了凉。” “好。”易苒瑛点了点头,“我换过衣服再来找姐姐。” 秦谨疏正坐在宁萱璃院中的树下,他手中握着一本书,正看得入迷,阳光穿过树木枝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投下斑斑光影。 宁萱璃走进院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如画的场景。 她的心头莫名的一软,似是看到当年在仙山上师尊在后山树下研究剑谱时的情景,他神情专注,目光清澈,仿佛周围的一切红尘俗事都与他无关。 她深吸了一口气,秦谨疏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望向她,淡淡的一笑,“回来了?” 宁萱璃走过去,收拾好心中的思绪,“在看什么?” “一本杂记,”秦谨疏合上书,“是从你的书架上拿的。很好玩的一本书。” “喜欢就拿去,”宁萱璃说道:“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 “没有,”秦谨疏沉声说道:“我是来看你的,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如何能够回去?我……刚才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宁萱璃微微摇了摇头,正想着要对他说什么,忽然听到门口处有人说道:“小璃,我告诉你件事儿……” 宁萱璃微微皱眉,转头一看,江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的扇子一晃一晃,满脸的笑意。 他倒是满脸笑意,秦谨疏的脸色却是一沉。 江尘子看了秦谨疏一眼,像是丝毫没有在意一般,“噢?王爷还没走?” 说罢,也不等秦谨疏回话,转头对宁萱璃说道:“小璃,我跟你说,你猜方才那个宁大小姐怎么着了?被她哥哥给拖走了,啧啧……” 秦谨疏听着他说的话有些奇怪,但一时之间究竟是哪里怪又想不出来,不过,这个江尘子对宁萱璃的态度让他心中十分的不爽。 他迈步走到宁萱璃的身侧,对她说道:“萱璃,我来的时候看到天香楼今天又有新的招牌菜,我已经订了位子,不如我们一起去尝尝?” 宁萱璃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便点头说道:“好吧。” 秦谨疏立即对江尘子说道:“江公子,不好意思,本王订的位子是双人位,下次再请你吧,告辞。” 说罢,也不能江尘子说什么话,拉着宁萱璃就往外走。 江尘子对着两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天香楼是京都第一大酒楼,这里每天高朋满座,招牌菜也是天天有,秦谨疏带了宁萱璃到这里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小二给找了一个套间,他们二人坐到了里间。 宁萱璃一扫屋子里的桌椅,就知道秦谨疏说的是谎话,这小间里的桌子周围摆了六把椅子,哪里是什么双人位。 宁萱璃也没有点破,她在椅子上坐下,小二笑眯眯的说道:“二位,想要吃点什么?小店各种菜式,应有尽有。” 秦谨疏看了看宁萱璃,他突然有些愧疚,好像他并不太知道宁萱璃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种认知让他让想起笑眯眯的江尘子,心中慢慢生出恐慌来。 他不是属于那种嘴巴巧,会讨女子欢心的人,对于江尘子的不满,他不能不承认,除了因为那个家伙对宁萱璃的态度让他不爽之外,还因为江尘子那种洒脱、随和还有能够轻易让女子感觉到亲切感的本事。 他慢慢呼了一口气,他决定,从此时此刻开始,除了全心全意对待宁萱璃之外,还要了解她的一切喜好,做到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他看了看墙上的餐牌,对宁萱璃说道:“你想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宁萱璃微微一怔,她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不禁微微一暖,其实上她对于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但是此时明了秦谨疏的心意,也便看着餐牌说了几样。 小二下去准备,秦谨疏为宁萱璃倒了一杯茶,还没有等她喝一口茶,门口小二高唱了一声,“客官,里面请!” 秦谨疏和宁萱璃坐在里间,门上挂着半截门帘,看不到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只能够看到对方的袍子和靴子。 而那个人的声音,足以让秦谨疏的心情立即不爽。 “小二,有什么好吃的,给本公子来上几样,再来一壶皎花白,记住,要二十年以上的陈酿,年份不够,别怪本公子不喝!” 江尘子的声音清悦,小二急忙说道:“得咧,公子您放心,别的不敢说,天香楼的皎花白那是一绝,满京城您找去,保证找不出比咱们这里更好的!” “那就好,快去准备!”江尘子说道。 “是。” 江尘子在外面坐下,他微微侧首,像是才发现里面的套间,慢步走过来,轻轻一挑帘,一张笑脸出现在秦谨疏和宁萱璃的面前,“哟,小璃,你们也在?好巧啊……” 巧?有什么好巧的?你是成心的吧?秦谨疏在心里暗恨,勉强一笑说道:“原来是江公子,还真是巧。” 他的声音着重在“巧”字上落了落,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江尘子听得分明,不过,他并不以为然,目光在四周一掠,“哟,这房间挺宽敞的嘛。” 宁萱璃微叹了一口气,她正想要说几句,目光无意中向着窗外一掠,从那扇小小的后窗中,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心头一紧。 她立即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窗边,窗外的人并没有发现她,而是一转间进了一条胡同,在树影之下很快消失不见。 不过,宁萱璃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更没有眼花。 她此时也没有了再和江尘子说什么的心思,她低声对秦谨疏说道:“我还有点事,稍后再回来找你,在这里等我。” 她说罢,也不再多作解释,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秦谨疏和江尘子都不禁一愣,彼此对视了一眼,又沉默无言。 宁萱璃不在,江尘子也不想和秦谨疏多说什么,他转身出了房间,对守在门口的侍卫青剑说道:“告诉剑芒,暗中保护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是。”青剑立即领命而去。 江尘子转身准备进屋,一回头,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立着的秦谨疏,他的目光清冷,面色沉静。 “江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秦谨疏紧抿着嘴唇。 “不干什么,”江尘子显然没有打算告诉他实话,“我不过就是想着护佑小璃平安而已。” 秦谨疏的眉头一皱,眼睛里冒出两团怒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见楚鹤尧 第一百一十五章再见楚鹤尧 江尘子的到来,不太高兴的不只是秦谨疏一个人。 还有一直以江家表小姐自称沈慧竹。 沈慧竹自从那天见到江尘子的时候起,她的心就没有踏实下来过。 她匆忙而逃回了府,刚到院中就遇到了母亲江氏,江氏一见她脸色苍白、神情匆匆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紧,上前问道:“竹儿,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身子又不适了?” “不,不是,母亲,”沈慧竹摆手让丫环们下去,低声对她说道:“母亲,您猜,我今天在街上看到谁了?” “还能看到谁?”江氏一听她这话,慢慢松了心,“白家那小子?竹儿,母亲跟你说过多次了,白家的小子是不错,但是你的家世也不差,何必非要……” “母亲!”沈慧竹打断她的话,“不是,我看到了……江尘子。” “什么?”江氏一愣,声音都有些变了,“你看到了谁?” “江尘子,大表哥。”沈慧竹重复道。 “他?他怎么会到京都来?”江氏心中一惊。 “这个……我也不知道,”沈慧竹摇了摇头,想着江尘子对宁萱璃的态度,她的眼中不由得含了恨意,“最重要的是,我还看到他和宁萱璃好像是认识,而且,关系很不错。” “竟然有此等事?”江氏更是惊诧,“你没有看错?” “母亲,”沈慧竹皱了眉头说道:“这种事,女儿如何会看错?” 她的话音刚一落,还想要说什么,江氏用眼神制止她不要再说,她转过头去,看到从父亲的院子中走出来的如姨娘。 沈慧竹闭上了嘴巴,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身站到了江氏的身侧。 江氏挺了挺腰背,微眯了眼睛看着她,如夫人走到江氏的面前,轻礼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夫人。” “嗯,”江氏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在她手中的汤盅上扫了扫,笑意微凉道:“怎么?去给老爷送汤了?” 如姨娘点了点头,“是的。妾身觉得老爷这两日实在辛苦,便熬了一锅汤给老爷补一补,不知道夫人在此,若是夫人不嫌弃,妾身一会儿再送一盅给夫人。” “不必了,”沈慧竹抢先一步说道:“我母亲什么汤没有喝过?怎么会稀罕你的汤?谁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如姨娘也不恼,只是淡淡的一笑,“大小姐说笑了,若是大小姐想要知道这里面加了什么食材,不如去问问老爷,老爷的舌头越发的灵了,不用妾身说,他也能尝得出来。” “你……”沈慧竹眼睛一瞪,江氏按住她的手说道:“你煲的汤不错,老爷跟本夫人提起过,说起来自从府中的厨房里的张嫂死了之后,本夫人便一直亲手为老爷熬汤,难得后来无意中尝了你的手艺,竟然和张嫂的差不多,老爷很是欣喜,本夫人也乐得清闲。你就好好的做吧,反正闲来也是无事。” 沈慧竹不由得挑眉得意的一笑,想着还是母亲厉害,不过三两句话就把这个如姨娘拉到了一个厨娘的位份上。 如姨娘面不红心不跳,施了个礼道:“是,妾身记下了。反正妾身也没有别的本事,除了伺候好老爷,其它的事情也干不了,倒是有劳夫人了多操心了。时候不早,妾身不打扰夫人了,告退。” 她说罢,起了身走了。 沈慧竹咬牙道:“母亲!您瞧瞧她,她是什么态度!” “罢了,”江氏摆了摆手,她此时的心思可没有在一个姨娘的身上,“且由着她去,量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江尘子到京城来做什么了。” “母亲说得极是。”沈慧竹说道。 宁萱璃刚刚离开了天香楼不久,青剑就来到了天香楼的后街,那里的行人少了些,他打了一声呼哨,两个黑衣人飘然现身,脸上蒙着黑纱,垂首说道:“头领。” 青剑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公子有令,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宁二小姐。” “是。”两个黑衣人应了一声,随后身形一飘,消失不见。 青剑转头看了看四周,快步向着天香楼走去,刚走到转角处,一辆马车恰巧停在了路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青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马车车帘微挑,露出一张带着淡淡笑意的脸来,“青剑,好久不见。” 此时的宁萱璃追入了方才从窗子里看到的那条巷子中,巷子幽深,两边是高大挺拔的成年大树,枝叶茂密如盖,在巷子中投下深深的树影。 却不见方才消失的那条身影。 宁萱璃的心中滋味复杂,她说不明白是失望还是其它,方才她看到的那条身影,分明就是楚鹤尧。 那个和秦谨疏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气质却迥然不同的那一个。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他不应该在云莱山庄吗? 这个念头刚刚一冒出来,宁萱璃就自嘲的笑了笑,这叫什么逻辑?他是云莱山庄的少主,就只能留在山庄里吗?他自己也说过,他是一个闷住的人,喜欢四处游历,阅遍大好河山。 她垂下眼睛,慢慢吸了一口气,自己什么时候……把楚鹤尧说过的话,记得这么清楚了? 无形中似有一根细细的丝线,柔而韧的缠住了她的心。 她在巷子口站立了片刻,无声回转身,顺着来路返回。 她走后不久,巷子尽头的一扇小门后,有人目光低垂,看不清眼中的神情,他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阳光落在他的眉间,照亮他的容颜。 楚鹤尧。 青剑站在马车前,着着那张从车窗里露出来的脸,眸光飞快的一闪,拱了拱手说道:“沈夫人。” 江氏的眉心微微一跳,短促的一笑说道:“青剑,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称呼我的。” 青剑的目光平静,淡淡说道:“回夫人的话,公子对青剑说过,您嫁到了沈家,以后就是沈夫人。” 江氏的手指微微一收,脸上的笑意维持不变,“就算我嫁入了沈家,我还是他的姑姑。他人呢?在哪里?” 青剑挑唇笑了笑,目光中闪过一些意味深长,“您能够与青剑巧遇在此,想必也知道公子的下落。” 江氏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挑,“这样罢,你告诉他,今日未时,我在名茗茶楼里等他,让他来见我。” 青剑垂下头,掩住眼中的一丝讥诮的笑意,“属下会如实转达,至于公子去与不去,属下无法做主。夫人,告退。” 他生性耽搁的时间长了,一会儿再和宁萱璃撞上,便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江氏张了张嘴,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用力的一甩车帘,暗骂了一声:“混帐!” 青剑回了天香楼,一进屋便发现气氛不太对,其实想想也对,这气氛根本不可能对得了,公子这番作派……咳咳,的确很容易1;148471591054062让人误会。 何况,人家还是刚刚有了婚约的,估计这位皇子王爷若不是看在公子曾经出手相助的份儿上,早就拔剑相向了。 只是……公子的作风一向一如此,不怎么拘泥小节,一切都随着性子来,还不喜欢多作解释,自己这个做属下的,真是不太好当啊。 他快步走到江尘子的身侧,低声在江尘子的耳边说了几句,江尘子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滞,随后冷然一笑,“随她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本公子才没有那个闲功夫。” 青剑无声的后退两步,心中暗道,得……看自己猜对了吧?江氏也太高看她自己了。 正在此时,宁萱璃从外面走了回来,里间的秦谨疏立刻走出来,问道:“萱璃,你没事吧?” 宁萱璃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道:“没事。菜上来了吗?我有些饿了。” 秦谨疏的心中没有来由得一紧,他看得出,她有心事,而且她岔开了话题,似乎并不愿意提起。 秦谨疏压下心中的万般滋味,点头微笑道:“已经好了,很香,过来吃罢。” 宁萱璃随他走到桌前,拿了筷子便吃了起来。 席间并没有太多的话,秦谨疏时不时为她加一些菜,她都没有拒绝,慢慢的吃了。 这种沉默在秦谨疏看来,心中愈发觉得有些不安。 她的异样也没有逃过江尘子的眼睛,他在外间自斟自饮,一边喝着一边暗自琢磨。 过了没有多久,宁萱璃便放下筷子说道:“我吃好了。” 秦谨疏一怔,随即便说道:“好了?那接下来想去哪儿?是四处走走还是回府去休息?” 其实他私心里是希望她说四处走走的,至少她此时有心事,愿意让他陪着她,但是,不出他所料的,宁萱璃还是说道:“有些累了,回府休息一会儿吧。” 秦谨疏抿了抿嘴唇,站起身来说道:“也好。” 秦谨疏把宁萱璃送回了宁府不久,王府中就来了人说有事请他回去处理,他纵然心中有万般疑问,也只好先回了王府。 江尘子并没有去见什么江氏,他在宁萱璃离开天香楼之后不久也结了帐回了洛府,着青剑问了问两个随着宁萱璃离去的剑芒,说是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见她在那条巷子口站立了片刻,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这让江尘子越发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华灯初上的时候江尘子来到宁萱璃的院子,还未走近,便听到易苒瑛在院门口处说道:“未央姐姐,宁姐姐还没有醒吗?” “易小姐,”未央微笑道:“小姐许是这些天累着了,一直没有缓过劲来,今天下午从外面回来就喝了些安神汤,直到现在也没有醒,不如您先回去,等到小姐醒了,奴婢一定转告小姐。” 易苒瑛的语气中有淡淡的失望,但是她仍旧说道:“嗯,好吧。那我先走了,让宁姐姐好好休息。” “易小姐慢走。” 看着易英瑛走了,江尘子才现了身,他慢步走来,未央听到声音停下正准备离去的脚步,转过身来。 “江公子。”未央行了个礼道。 “小璃呢?”江尘子点了点头说道。 “小姐她……”未央还未说完,江尘子便轻轻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在灯光中明亮如狐,“别拿糊弄小丫头那套来糊弄我。进去通报吧。” “……是。”未央也没有废话,转身回了院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身世之谜 第一百一十六章身世之谜 宁萱璃正在灯下看着那件暗器,她的心里有些乱,便告诉未央谁来都不见,就说她睡下了,还没有醒。 未央轻步前来,宁萱璃头也没抬的说道:“她走了?” “是。”未央回答道。 “真是对她不住,她性子纯真,又那么信任我,不该骗她的。”宁萱璃声音低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未央抿了抿嘴唇,宁萱璃虽然没有说,但是她却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小姐似乎在为什么事深深苦恼着。 “还有事?”宁萱璃抬头问道。 未央点头说道:“回小姐的话,江公子来了,他并不信您已经睡下的话,依旧让奴婢进来通报。” 宁萱璃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他岂是那么好骗的?罢了,让他进来罢,正巧我也有事问问他。” “是。” 宁萱璃起身走到了廊下,她站在那里,看着江尘子随在未央的身后慢步而来。 “坐。”宁萱璃指了指树下的凳子。 江尘子也不客气,转身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饮了一口。 宁萱璃走到另一个凳前坐下,挥了挥手,未央带着其它的丫环婆子退了下去。 院中月光如水,星辰光动,树影摇摇,只剩下他们二人。 宁萱璃看着笑意浅浅的江尘子,声音清晰的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江尘子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转头看着她,笑意浅浅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将军府的二小姐。” 宁萱璃没有说话,嘴唇微抿,一双眼睛幽深如海,眼光里分明泛起淡淡的凉意,一寸一寸,似慢慢闪烁的刀光剑影。 江尘子清了清嗓子,暗自嘀咕这丫头……骨子里的东西当真是不会改变,越来越有外公的风范了。 他放下茶杯,微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一笑,说道:“好吧,你想知道什么,问吧。只要我知道的。” 宁萱璃依旧不答,沉默中依旧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江尘子不由得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平时的淡定随意一分分远离他而去,他竟然觉得自己在宁萱璃的面前有些许的紧张。 江尘子打开扇子,垂下眼睛看着扇面,那是一幅人物图,上面有个人在练剑,是一位老者,身着大红短襟练功服,腰间扎着板带,手中的长剑举在头顶,长长的流苏随风飘摆。 老人家鹤发童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目光炯炯有神,透出精气神,一看便不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家。 江尘子把那扇面往宁萱璃的面前一递,对她说道:“你瞧,这位就是我的外公,祝沉风。他也是你的祖父。” 宁萱璃的眉心一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具原身的身世,想到肯定不会平凡,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四大世家的祝家之后。 “所以,”江尘子看着宁萱璃说道:“小璃,你是我的表妹,你的母亲,是我的姑姑。” 宁萱璃垂下眼睛,思索了一下,不由得好奇道:“如果我的母亲是你的姑姑,我的祖父为何会是你的外公?这是什么辈份?” 江尘子一乐,“因为我幼时第一次见老爷子,觉得他甚是亲切,我与姑姑也亲近,所以便央着老爷子做了外公。本是小孩子的无理之闹,他竟然同意了。” 宁萱璃沉默良久,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祝洛那样的人物,也会跟在我的身边,情愿暗中保护我。” 她顿了顿,继续问道:“未央呢?” 江尘子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知道。只知道她一直跟在你的身边,原来是姑父把她带回到你身边的。” “那……”宁萱璃问道:“祝家在江湖中有如此的威望,我又为何会在宁家?父母呢?” 江尘子的眼中浮现几分痛色,他勉强笑了笑,“关于这件事,我想还是由外公来告诉你比较好,毕竟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宁萱璃抬头看着他,目光依旧亮而冷,仿佛一把锋利的剑锋,能够看穿人心。 江尘子抿了抿嘴唇,有些心虚的调开了目光,宁萱璃知道,以他的聪明才智,就算当初的事情他不清楚,可是他又怎么会甘心当一个糊涂人?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 宁萱璃猜得没有错,当年的事情讳如莫深,江尘子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只不过,他越是好奇,就越想知道,所以这么多年来暗中调查的许多线索串联到一起,他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是,他是真的不想说,这件事外公从来不允许人提起。 “好吧,”宁萱璃没有追问,“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到了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 江尘子微微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来抿了一口,语气也轻松了些,“小璃,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觉察出不对,是很久前的事,”宁萱璃回答道:“你出现之后,我就感觉到你应该是知道的,否则的话……” 江尘子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否则什么?” 宁萱璃目光流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江尘子被噎了一下,“你说就说完嘛,别这样吊着我嘛。” “哼。”宁萱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眼神表示了自己对江尘子的鄙视。 江尘子自知理亏,刚才自己明明不肯回答1;148471591054062宁萱璃的问题,现在又来说人家,似乎……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宁萱璃站起身来,对他说道:“时候不早,江公子请回吧。” “还叫我江公子?”江尘子笑嘻嘻的说道:“我说小璃,你……”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宁萱璃语气微凉,打断他的话道:“还有,我与秦谨疏有了婚约,在他面前,还是要安份一些的好。” 江尘子挑了挑眉毛,晃了晃手中的扇子说道:“那我也要看看他合不合格,若是他敢对你不好,哼。” 他只哼了一声,却代表了千言万语。 他的态度虽然没有顺着宁萱璃的意,却让宁萱璃心中微暖,她的笑意飞快一闪,“你放心,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江尘子眼睛一亮,对她笑道:“哈,说得对。” 他转身正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回头又说道:“小璃,你和沈慧竹,是怎么回事?” “她?”宁萱璃并没有把沈慧竹放在心上,此时江尘子一问,她才意识到想必那天他已经看出来了。 “也没有什么,”宁萱璃无所谓的说道:“她看中了一个渣男,以为我与那个男人有什么,无聊找点麻烦而已。” 江尘子嘴角翘起,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到底是她给你找麻烦,还是她给自己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的话一出口,宁萱璃就明白,他一定是看出什么了什么,恐怕沈慧竹身体里的内力消失原因他也已然明了。 “随你怎么说。”宁萱璃不打算再就此事说什么。 江尘子会意,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其实我只是想说,你做得对。” 他说罢,朗声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宁萱璃站在光影里,看着他离去,不由得轻轻一笑。 江尘子回到院中不久,便对青剑说道:“叮嘱剑芒,都警醒着些,特别是沈家的人,那对母女不是光明正大之人,若是正面交锋,她们自然不足为惧,可就烦跟苍蝇似的,烦上加烦,还说不定什么时候叮一下。” 青剑点了点头,还未答言,只见江尘子目光幽冷,平日的笑意退去不见,眼底涌现冰凌般的冷意,“必要的时候,杀无赦。” “是。”青剑面色一凛,垂首说道。 江尘子伸了个懒腰,嘴里嘀咕道:“真是累死了,这个丫头太精明,真是一件累人的事儿……” 他说罢,转身往屋里走,刚踏上台阶,忽然听到有轻微的风声一响。 “唰!” 青剑的目光一冷,手握上了剑柄,江尘子停下脚步,微微侧首。 黑暗中有人轻笑一声,一道身影闪现在院中,那人一身黑衣,慢步而来,边走边说道:“真是不愿意夜里来宁府,宁昭的治府之严真不是假的。” 江尘子并未回头,来人看着他的背影语气中微微带了责备说道:“怎么?见了我不行礼吗?” 那人无视青剑握着剑柄的动作,慢步走到台阶下,屋檐下的灯光映着她的脸,江氏。 江尘子皱了皱眉,随后再转过身时已经掩藏好了情绪,却并未情理,只是说道:“原来是沈夫人。” 江氏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多年不见,倒生分了?原先在家中的时候还唤我一声姑姑的。” 江尘子未答这个话茬,问道:“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这十足的客套透着疏离,眉眼间的笑意中夹着几分不耐烦,这些都让江氏心头紧跳,火苗一起一落。 她扫了一眼紧随着她的脚步跟过来的青剑,微带了怒气说道:“你这个奴才,本夫人让你传的话,你竟然没有带到吗?” 青剑正要答言,江尘子慢慢收了扇子,笑意在光影里一荡一荡,“沈夫人,他叫青剑,是本公子的近身侍卫,在我江家虽然是仆,但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号的人物,提到江家的一把剑,没有人敢小觑,更无人敢以奴才相称。” 江氏微微一怔,江尘子的语气又凉了三分,继续说道:“沈夫人,您失礼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是我表哥 第一百一十七章他是我表哥 江氏刚刚压下去的火苗,听到江尘子的这一句,立即又窜了起来,在她的顶梁门上撞了三撞,只是……现在总不是发火的时候。 江家是她唯一的倚仗,无论到时候什么时候都不能丢弃。 她微微握了握拳,勉强的一笑,“尘儿,姑母今天晚上来找你,是有事想跟你说?” “噢?”江尘子微微挑眉,“沈夫人有何指教?” 对于江尘子对她自称“姑母”的无视,她假装没发听到,沉吟了一下说道:“是关于你的表妹,她前阵子不知道为何身体里的内力竟然一点一点的在流失,我想了许多的法子也无法阻止,若是……这内力消失怠尽,那你表妹这辈子可就毁了,所以……” “沈夫人是想着让本公子为沈小姐留意,找一个良人吗?”江尘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本公子四处游历,别的不敢说,见过的人倒是不少,可以留意,沈夫人放心。” “……”江氏抿了抿嘴唇,脸色青白道:“不,不是。” “噢?”江尘子微微诧异,“怎么?本公子猜错了?抱歉,本公子还以为……” 以为什么,他后面没有再说,可是在江氏听来,却是十分的刺耳,那未说出的话比说了什么还要让人难受。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尘儿,我知道你自幼便学习练药,练出来的丹药世上少有人及,姑母想请你帮忙,你手中有没有可以治疗你表妹的丹药?若是有,还望你救上一救。” 江尘子淡淡一笑,“沈夫人高看本公子了,沈府堂堂官家,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如何会求到本公子的门下?” 江氏听他如此语出讥讽,强压着的怒意也不禁冒了三分,她抿了抿嘴唇,“我好话说尽,就算我只是江家的庶出之女,可论起辈份来怎么也是你的长辈,就算是不亲厚,也比总陌生人要强,你……” “沈夫人,”江尘子冷声打断她的话,“你好像搞错了,本公子并非因为嫡庶之别,你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 江氏的眉心微跳,她抿了抿嘴唇,尚未想出合适的开脱之词,江尘子向前一步,冷笑道:“沈夫人,当年我江家有祖训,与官家素无来往,三代人不与官府结盟结亲,而你虽然是庶出之女,可这一条,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氏吸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三分,“尘儿,你听我说……” “叫我江公子。”江尘子傲然道。 江氏抿了抿嘴唇,“当年之事,我也是情非得己,沈超路过望山岭,我也不知道他是官府之人,只是见他路遇劫匪,便出手相助,谁知道竟然发生了意外,不得己与他在山洞中过了一夜,失了清白,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我不嫁他,就会被族人处死,难不成你真的要我去死?” “不敢。”江尘子淡然一笑,眼底的光芒闪动,看得江氏心头一跳。 他转了目光,漫不经心的说道:“沈夫人不知道沈大人是官身,那您可知道那几个劫匪当日使的剑招乃是我江家的风雷剑?至于那个意外……” 他的眉眼含了笑意,看起来风流动人,只是那冰凉的冷意让江氏如坠冰窟,“还需要本公子细说吗?” 江氏的脸色一白,在灯光影线中如同厉鬼,她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怎么会……当年的事情她做得天衣无缝,而且那些人最后也都是处理了的。 当年的江尘子还不过是不满十岁的孩童,事隔多年,他是如何知道的? “青剑,”江尘子转头对青剑说道:“送客!另外,本公子忙得很,这段日子不喜欢被人打扰。” “是。”青剑立即垂首说道。 江氏的身子微微一晃,看着江尘子转过去的背影,刚想要上前一步追上,青剑横剑一挡,“沈夫人,请回吧。” 江尘子一步未停的进了房间,江氏站在那里怔怔的愣着。 宁萱璃晚上睡得并不是特别好,她虽然对原身的身世没有过多的在意,但是一时间知道了也不可能一丝情绪也无,再加上在巷子中看到了楚鹤尧的事,她总觉得自己身边的疑惑越来越多,似乎并不只与这身世有关。 浅浅的一觉,醒来之间已经是天光大亮,她起身起漱完毕,刚刚吃过了饭,未央就进来禀报,“小姐,安王殿下来了。” 宁萱璃无奈的笑了笑,秦谨疏这阵子来得还真是太勤了,他被封了王,按说应该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才对,可偏偏来自己这里的次数更多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明显是对住在这里的江尘子不放心。 她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请他进来。” 让丫环们退下,秦谨疏走了进来,宁萱璃看着他的气色不是特别好,眼睛下还有淡淡的乌青,显然是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好。 “萱璃,”秦谨疏上前一步,递给她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是我从宫中的藏书中找到的几本游记,我看你好像挺喜欢这类书,便拿来给你。” 宁萱璃伸手接过,她什么时候……爱看这样的书了?昨天在树下看这种书的人是他,好吧? 宁萱璃并没有揭穿他,为他倒了一杯茶,说道:“你封了亲王,皇上有没有安排什么差事给你?” “有的,”秦谨疏说道:“父皇说,要让翰林院编一部乾元史记,从乾元建朝开始,直到今日,把这些年的发展历程和重大的事件都要摘录进去,这件事交由我来负责。” 宁萱璃脑中的念头一闪,其实她最开始的时候以为乾元帝会给秦谨疏一个与兵权有关的地职务,毕竟他是个武痴,而且自身的实力也是不俗的。 如今看来,乾元帝到底是皇帝,深谙朝堂之事,懂得皇子之争,在这方面考虑得更周全。 秦谨疏刚刚封了亲王,若是再给他兵权,势必会引起秦谨离和其它的皇子恐慌和猜测,这扶植之意未免太过明显,而给他一个看似不着边际的文职,倒是一个让他沉淀积累的好机会。 乾元史记,这绝对不会是一部普通的书,能够入翰林院的人哪一个是普通的?虽然说谁掌握兵权,只掌握着枪杆子谁才有实力说话,但是,离开了文官和谋划和支持也不过就是逞一时的匹夫之勇罢了。 她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很不错。这个差事不是件容易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正是,”秦谨疏抿嘴唇说道:“翰林院的院首曾大人学问高深,由他辅助我,事情会好办很多。” 宁萱璃看着他闪动的目光,心知他的疑虑,她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我有件事情要对你说。” “什么?”秦谨疏忽然有些紧张。 “关于江尘子,”宁萱璃抬眼看着他,目光清澈如水,茶水的水气微微一荡,秦谨疏觉得像是一层迷离的雾,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如何?” “其实你不用太在意,”宁萱璃的笑意温婉,“他是我的表哥。” “……什么?”秦谨疏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惊,眸子霍然一睁。 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他知道江尘子的身份,武陵江家的嫡子,沈慧竹之所以能够1;148471591054062耀武扬威也不过就是借着江家的名头,可现在……宁萱璃竟然也成了江尘子的表妹? 宁萱璃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一时间很难消化这个消息,想必如果是原身自己听到,也会吓一跳吧。 “所以,你也不必太在意,他不过是表哥而已。”宁萱璃轻声说道。 秦谨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头大喜,这无异于宁萱璃给他的承诺了,“萱璃……我并非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太过在乎,你那么好,我……” 宁萱璃的心中一酸,那么好……前世的时候,人人都看不上自己,只有师尊时常说,我们的小璃这么好…… 她有一瞬间的恍神,秦谨疏正处在惊喜中,没有注意到,她笑了笑说道:“在别人的眼中,我就是将军府的庶出小姐,哪里算得上什么好?” “他们懂什么?”秦谨疏冷然一笑,“世俗人的目光,何需理会?若说嫡庶,我也算是庶出,这些皇子公主,有哪个是皇后所出?” 宁萱璃其实心中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概念,她就是她,何时被嫡庶牵绊住,只不过在这个制度之下,秦谨疏身为皇子能够有这份心胸,倒是让她心中安慰。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外面响起脚步声,未央走了进来,施了礼道:“小姐,王爷,门上有人来报,说是安王府来了人,要请王爷回去,有要事。” “要事?”秦谨疏不禁皱眉,自从这个王爷当上之后,好像是天天都有什么要事,但是那些事情在他看来,哪件也不比上与宁萱璃在一起说话重要。 宁萱璃开口说道:“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你现在不同往日,又领了差事在身,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好吧。”秦谨疏纵然不愿,也只好起了身,恋恋不舍的走了。 宁萱璃把他送走,轻轻拍手,祝洛现身说道:“小姐。” “武恒英那边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目前没有什么动静,自那日之后,他就分外安静了下来,依属下得到的消息来看,他带来的那些杀手损伤了近半,想必是实力大伤了。”祝洛回答道。 “他来乾元就是为了混水摸鱼的,派人盯住,不可大意,他绝对不会就此甘于寂寞。”宁萱璃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祝洛沉声回答道。 “秦谨离那边也不要放松,安王这阵子风头太劲,难保他不会动什么心思。” “是。” 宁萱璃看着天边翻卷的流云,她在想,秦谨离的势力经营多年,秦谨疏虽然有乾元帝的宠爱,但到底有时候宠爱并不能完全有效,说到底还是要实力来说话。 要不要……让江尘子加入到秦谨疏的阵营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氏嫡小姐 第一百一十八章水氏嫡小姐 秦谨疏出了宁府,看到站在门口等候的家丁,家丁见他出来急忙上前一步行了礼道:“小的见过王爷。” 秦谨疏一边走一边问道:“发生了何事?” 家丁回答道:“王爷,小的也不知,只知道府中来了贵客,停在门口的马车很是华丽,管家只说让小的快速来请您回去。” 秦谨疏心中纳闷,贵客?自己刚刚封王开府不久,府中能有什么贵客?无非也就是一些同朝为官的同僚,但一想到家丁所说的华丽的马车,又觉得不太像。 想也是无用,他翻身上了马,快马加鞭直奔安王府而去。 快到行驶到王府前,他降低的速度,果然看到了那辆华丽的马车,车架、车棚全是用乌木所做,四角包了金,雕刻着浮雕花纹,车帘是月白色的柔纱,看似轻薄,从外面看里面却如同隔了迷雾,什么也看不见。 拉车的两匹高头大马毛色乌黑闪亮,四肢粗实健壮,正垂着头微微打着响鼻。 无论是车架本身还是车帘上用的千金一匹的月影纱,还有那两匹千里马,果然都担得起“华丽”二字,何况这三种还配在了一起。 秦谨疏心中越发诧异,看这马儿不像是京城中的,身上的车架车辕都像是走了长途而来,究竟……是什么人? 他到府门前翻身下了巴,快步走进府中,刚进了两层院子,便听到院中有人说话。 “这是望月莲吗?怎么颜色这样浅?是你们府中的花匠没有好好培养,暗自偷懒了吧?” 那声音柔美,悦耳动听,只是,那语气却像柔美中的一根细而尖的针,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管家回答道:“小姐说笑了。” “本小姐知道,”女子又柔声说道:“你们这种人呐……” 她拉长了声调,听得人像被细线拉住了心尖,管家垂着眼睛,不曾答言,心中却也涌起淡淡的不快。 我们哪种人? “你们这种人,平时让你们干点活的时候都不见了人影,不知道在哪里藏着,一到领月钱的时候一下子都涌了出来,生怕落在别人的后面。” “你们这种人,论起别的本事没有,嚼起主子的舌根来那是一套一套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今天的事儿明天满城就知道了,不是你们说的是谁说的?” “你们这种人,平时过惯了苦日子,我们好心收留了你们,给你们一口饭吃,救下一家人的活命,可转过眼来吃饱了饭就忘记了恩情。” “你们……” “小姐,您口渴了吗?小的下去给您备茶。”管家终于忍无可忍,轻声打断她的话道。 “备茶?”女子轻笑了一声,“你们这里能什么好茶?龙井?毛尖?这在你们的眼中就是好茶了吧?” “……”管家吞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秦谨疏在院外听得冷笑,他大步而来,对管家说道:“下去准备一壶花茶来。” “是,王爷。”管家回头看到他回来了,轻轻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往外就走。 脚还没有踏出门口,听到身后那个柔美的声音又说道:“表哥!你回来了?我方才一路进来,都是他们在帮着打理照顾,就别再让他们去准备什么茶了,我也不渴,就让他们下去休息吧。” 管家的腿差点抽筋,脚下微微踉跄,这个……和方才那个人,到底是一个人吗? 秦谨疏面不改色,依旧平静如水,看不出什么喜怒,也不曾理会她说的话,只是微微侧首对管家说道:“快下去准备吧。” “是。” 秦谨疏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衣裙,全身上下只有一种白,腰带和鞋子也是白色,乌发间的发钗是白玉制成。 她的眉目温婉,一脸淡妆化得精致无缝,双手向前,肩膀端得平直,那种姿态摆得仿佛她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而她身边的两个丫环侧是资色平平,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扔到人群堆里再也找不出来的那一种。 秦谨疏淡淡道:“水小姐,你怎么会来?” “表哥……”女子娇俏的唤了一声,“都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爱逗柔儿,不唤我表妹,叫什么水小姐?” “不敢,”秦谨疏微微后退一步,“仙岛水氏名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嫡小姐水亿柔更是被尊为仙岛上的圣女,似莲花一般圣洁无暇,不被尘事所染。本王早已经听说,在仙岛无人敢唤小姐芳名。” 水亿柔面带娇羞,微闪的眼神中却是几分骄傲之色,她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恭维,这也是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形象。 她浅浅一笑,“表哥,你与旁人怎么能够一样?你是我的表哥,你的母亲是我的亲生姑母……” “水小姐,”秦谨疏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再看向她时已经消失不见,“母亲已经去世多年,生前也与仙岛水氏脱离了关系。逝者已去,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水小姐此次来帝都,是有什么事吗?承蒙小姐惦记,本王不胜感激。” 他的话音刚落,管家引着一个丫环上来,丫环手中托着一个托盘,十指纤纤,乌发梳成了双丫髻,用彩色丝带绑住,几分清丽俏皮,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丫环把茶杯放到树下的小几上,水亿柔扫了她一眼,看着那丫环水葱似的手指和年轻的面孔,眼底飞快过一丝狠毒的光。 秦谨疏端起一杯茶来,掀盖慢慢吹了吹,侧首对丫环说道:“你先下去。” “是。”丫环转身退了出去。 端茶送客,这是最含蓄的说法,何况还有方才秦谨疏所说的客套话,水亿柔心中暗暗发恨,但是表面却装着无知纯洁的模样。 她端起茶杯,手指还未拿稳,忽然“呀”惊呼了一声,随后手指一松,茶杯“哐”的一声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茶水四溅。 秦谨疏转头看着她,水亿柔急忙一脸惊慌的说道:“表哥,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察觉到这水太烫了,手指一痛就……都是我自己的不是,你可不要怪罪方才那个丫环。” 她身边的丫环急忙上前,从肩膀上背着的一个小布袋里摸出一盒药膏来,一边给她抹药一边说道:“小姐,您瞧您……总是这样心地善良,明明就是那个丫环做事不周,那么烫的茶水也端上来,害得您差点受伤,您还替她说话。” “胡说什么?”水亿柔低声说道:“绿柠,说话小心些,她又没有犯什么大错,不必大惊小怪,再说,我又没有伤到哪里。” “小姐,您的手指都红了……”那个小绿柠的丫头撅着嘴说道。 这主仆二人,说话之间就定了那小丫环的罪过,仿佛真的是她做事不周一般。 秦谨疏听得分明,心中却是冷笑,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水气中轻动,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水亿柔在那里“贤良温淑”了半天,也听不到秦谨疏的回应,不由得有几分尴尬。 她垂下眼睛,思索了片刻,对秦谨疏说道:“表哥,我这次来,是奉了祖父之命来的,祖父的意思是……我久居在仙岛,应当出来多多历练,可是放眼天下,哪里都不放心,你是自家人,所以就让我到这里来了。” 秦谨疏微微侧首,极慢的笑了笑。 他之前一直是面色沉肃,此时一笑,倒生出几分温润之感来,像是棱角分明的山石被剥去,露出里面精致的玉石来。 水亿柔不禁心神微微有些恍惚,之前便知道那个女子容貌出众,水氏多年从未有人能够超过她的风姿,而她的儿子,据说生得有七分相她。 今日一见,果然……有风神俊朗,风度不凡。 她恍惚的瞬间,没有看到秦谨疏眼底的一丝冷意飞快一闪。 “水老先生倒是健忘,本王应该已经不算是自家人了吧?”秦谨疏语气微凉道。 水亿柔袖子里的手指紧紧一握,她短促的笑了笑,“表哥说得哪里话来,血缘关系是无法更改的,祖父这么多年一直都很想念你,他对你甚为挂念,只是因为家中事务缠身,无法抽身罢了。” 她说罢,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切切的盯住秦谨疏,语气真诚的说道:“表哥,你放心,既然我来了,我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再像以前一般吃苦。” “……”秦谨疏的眉梢微微一挑,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有病? 正在此时,管家走到院门口处说道:“王爷,莫公子来了,在外求见。” “求什么见?”莫少棠的声音随后响起,“我带了东西来给你瞧瞧。” 他说着,迈步进了院子,此时的秦谨疏巴不得他来,早和这个水亿柔在一起呆得烦了。 莫少棠手中拿着个小木盒,一边笑一边走了进来,一转眼看到坐在那边的水亿柔。 他不禁一愣,脸上的笑意微敛,看了看秦谨疏。 “这位是……” 水亿柔见莫少棠相貌平平,一张圆润的小包子脸,眼睛里灼灼放着精明的光,便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此时她得维持形象,姿态优雅的起了身,她微微垂首,却并未行礼。 莫少棠人精一样聪明,见她如此姿态就猜到她身份不低。 秦谨疏淡淡说道:“这是仙岛水氏的嫡小姐。” “噢?”莫少棠微微一诧,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水小姐,幸会。” 莫家生意遍天下,虽然说世家的地位很高,但是在乾元,商家的地位也不低,乾元帝重农重商,所以发展得才国富民强。 莫少棠虽然年轻,但也算是阅人无数,商场如战场,莫家世代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并不比官场少。 所以,莫少棠对于水亿柔的身份是有些意外,但也仅限于意外,仅限于近日京都接二连三有世家子弟前来,倒也不是过多的对水亿柔1;148471591054062本人有什么尊崇。 所以,他只是说罢客套话,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亲近之意,转头对秦谨疏说道:“谨疏,你瞧我带了什么来?” “什么?”秦谨疏看着他掌心里托着的盒子,古色古香,隐约有淡淡的檀木天然香气,花纹精致细腻,单看这盒子便知道里面不是俗物。 莫少棠眯着眼睛一笑,伸手打开盒子,里面顿时闪动出瑞丽的光线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嫁?找高枝去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下嫁?找高枝去吧 秦谨疏一见,不由得仔细一看。 盒子里装着一支发钗,这钗子做得极其精致,钗身细长,顶端是一朵蕊璃花,八片花瓣颜色各不相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不同颜色的光彩,花蕊中间是一颗圆珠的东珠,一串细碎的琉璃串成的小流苏垂落,粒粒大小不一,颜色不一,却都难得的色彩纯净,串在一起当真美不胜收。 秦谨疏一见这支钗子就想起宁萱璃,对莫少棠说道:“说吧,你想用它来换什么?” 莫少棠嘻嘻一笑,“还是你聪明哈,这东西是今日刚到的,说是从鲛海那边得来的,那里的深海中有一种特殊的蚌,不生珍珠生蕊璃石,数量极少,别再说这种成色的了,更是百年难遇……” “到底要换什么?”秦谨疏打断他的话说道。 “哈哈,”莫少棠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记得之前在拍卖会上,宁二小姐曾经带着草药出现,而且……她的身边还有一对灵鼠,我当时想问她买一些,可她不卖,我的意思是……” “你想让我帮你从萱璃那里拿药材?”秦谨疏微微皱眉道。 “你看啊,”莫少棠把那支发钗往前一递,“蕊璃石,宁二小姐的闺名中又带了个璃字,多么适合她,我一见就想到她了,天底下的女子论相貌,论缘份,还有比她更适合的吗?而且,你是不是也没有私下送过人家什么东西呢?这是最合适的呀。” 秦谨疏不是不心动,确如莫少棠所说,这东西不似黄金白银,当真是难得一遇。可是……他又深知宁萱璃的性子,要如何对她说给莫少棠药材的事? 他们两个人在一旁说得热闹,水亿柔听在耳中却如同惊雷,险些炸了一般。 首先是莫少棠在听说了她的身份之后的淡定和漠视,这就让她出现了落差,再然后就是那枝漂亮的令人发指的钗子,不是用来送给她的也就罢了,听这两个人谈话的意思还是要送给另外一个女人的。 这让她如何能忍? 特别是莫少棠所说的那句,“天底下的女子论相貌,论缘份,还有比她更适合的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什么宁二小姐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鬼? 她心头的怒意翻涌,暗自运了半天的气,转头对莫少棠说道:“这位公子,你是在教我表哥与人私定终身,私相授受吗?” 她猛然一开口,莫少棠不禁一愣,转头看了看秦谨疏,诧异道:“什么意思?” 秦谨疏的眉头微微一皱,“水小姐,他说得并没有错,本王之前送予萱璃的那些东西不过是用来做聘礼的,没有真正的用心送过她什么。本王与萱璃有婚约在身,是父皇和宁将军都应允了的,哪里算得上什么私订终身、私相授受?” 水亿柔的脸色微微一白,黑亮的眸子霍然一睁。 莫少棠把她的神色看在眼中,小眼睛不由得一眯,慢慢晃着扇子不说话了。 水亿柔身边的丫环绿柠说道:“表少爷,您订亲了?您怎么能订亲呢?” 这话说得相当无礼,何况她还是一个丫环的身份,秦谨疏看了她一眼,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冷意,“噢?本王如何不能订亲?听你的意思,本王的亲事不但要知会父皇一声,还要知会你一声吗?在本王看来,仙岛水氏似乎都没有这个资格。” 他的话丝毫不留情愿,绿柠猛然咬住了嘴唇,水亿柔听得心尖发抖,她看着秦谨疏,眼中迅速的溢出一汪泪,模样好不可怜。 她的睫毛微抖,泪珠晶莹如碎,将落不落,“表哥,你可知道,此次我前来,就是想着与你结了姻缘,奉祖父之命,前来下嫁与你的。” “下嫁?”莫少棠忍不住叫了一声,差一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随后又用扇子挡上了嘴巴。 秦谨疏一怔,随后也冷笑了一声,“还是不劳水小姐了,本王也高攀不起,不用水小姐屈尊下嫁,还是去找一个能够让水小姐的身份地位得到全面提升的高枝吧。” 水亿柔的脸一阵白一阵,她咬着嘴唇,泪珠终于滚滚落下,她低声说道:“表哥,你说的是气话,对不对?我相信你不会这样狠心的,你也不会这样不管我的,对不对?” 绿柠在一旁说道:“表少爷,我们小姐生性纯良,品质端庄贤淑,在仙岛是人人尊敬的圣女,即使到了乾元也比你们的公主要高贵,小姐不辞辛苦前来,为的是让你能够重回水氏,你怎么能不明白小姐的一片苦心呢?” 秦谨疏觉得自己快疯了,莫少棠觉得自己的思维出现了问题。 他悄悄瞄了秦谨疏一眼,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谨疏,这东西你先留下。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哈。” 秦谨疏还没有应声,莫少棠便飞快的跑了,比兔子的速度还快。 秦谨疏脸上的笑意淡去,目光冷厉如刀,“本王再说一次,本王与水氏,没有半分瓜葛,母亲早已经被你们视为弃女,她所受过的苦,甚至她死去的时候,水氏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我姓秦,是乾元皇子。水氏……与本王何干?” 他转过身,冷声继续说道:“看在亡母的份上,本王不欲与水氏为敌,但也并非就认同水氏的做法,更不会觉得它有多么高高在上,如果水氏以这种姿态来与本王相见,抱歉,本王很忙。” 他说罢,不等水亿柔说话,大步离去。 水亿柔站在那里,她慢慢从绿柠的手中扯过帕子,一点一点压干了泪,秦谨疏所说的那些话她岂能不知? 但凡……有一线希望和转机,祖父也不会想着来出此下策,自己也不会前来寻秦谨疏与他商谈婚事。 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受过这种羞辱? 绿柠在一旁低声说道:“小姐……” 水亿柔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慢慢来,为了水氏,我有的是耐性。” 此时的宁萱璃正带着未央和易苒瑛在街上闲逛,江尘子不远不近的跟着,一副护妹狂魔的模样。 易苒瑛一边走,一边沿路买着小吃,走着走着,突然一停,对宁萱璃说道:“宁姐姐,又遇上那个小胖子了。” 宁萱璃转头一瞧,果然见莫少棠正迎面走来,莫少棠显然也是才看到她们,让宁萱璃感觉到奇怪的是,莫少棠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看到她们就凑上来说话,反而有些躲闪的意思。 嗯? 易苒瑛觉得纳闷,她不禁叫道:“小胖子!你跑什么?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啦?” 莫少棠的无奈,只好停下了脚步,转身回一笑,眯着眼睛说道:“哟,你们也在这里呢?真是好巧。” “你才看到我们?”易苒瑛不信他这一套,直接揭穿,“你分明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说,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怕被我们发现?” “我……我能干什么坏事?”莫少棠把脖子一梗说道:“我是正经商人,公平买卖,从来不赚昧心钱……” “谁问你这个了?别故意转移话题!”易苒瑛说道。 莫少棠心中叫苦,他当然不想把水亿柔的事儿说出去,不想出卖秦谨疏,但是他又深知眼前的宁萱璃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我真的没有……”莫少棠的脸上都慢慢渗出汗来,“我就是有急事儿去办,一时没有注意到你们而已。” “你从安王府来?”宁萱璃看着他来时的方向。 “啊,啊……”莫少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拉长了声调说道。 “安王不在?你没有见到他?”宁萱璃淡淡问道。 “……”莫少棠快速的思考着,到底是说在合适还是说不在合适? “他来了,”宁萱璃突然说道,莫少棠还没有转过头去,又听她说道:“和他在一起的人那个人是谁?” “宁小姐你可别多心,她就是谨1;148471591054062疏的一个表妹……”莫少棠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去,却根本没有发现秦谨疏的人影。 “……”莫少棠知道自己上了当,用扇子慢慢捂住了嘴巴。 “你说什么表妹?”易苒瑛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就是……一个多少年不见的,”莫少棠无奈道:“我看谨疏那意思也不愿意理她,还跟她说了,和你已经有了婚约的事。” “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婚约?”宁萱璃皱眉道。 “……”莫少棠真是觉得说多错多,今天自己的脑子明显带出来的不够。 “哐……哐……” 忽然,不远处传来人铜锣之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众人纷纷避让,转头望去,只见街中走过一队人马,前面是几匹高头大马,身上绑着大红花,身上驮着木箱子,上面也系着大红花,后面是几个壮年男子,有的抬着有的自己搬着,都是一个挂了红绸的箱子。 看起来像是彩礼。 宁萱璃的眉心一跳,她忽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莫少棠趁着这个机会想要趁着宁萱璃不注意溜走,还没有来得及迈步腿,忽然听到人群中有好事之人问道:“这么多的礼,是送给谁家的呀?” 敲锣之人满脸是笑的说道:“实不相瞒,诸位,这些是我们小姐的嫁妆!” “啊……”人群中立即有人赞叹道。 “好气派啊!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大手笔?” “我们小姐乃是仙岛水氏的嫡出小姐!” “啊!仙岛水氏,怪不得!” “请问,是那位圣女吗?” “正是!” “是谁这样有福气?” 敲锣之人一笑,“诸位,我们小姐千里来到京都,为的就是下嫁安王秦谨疏,还请诸位介时赏光,大喜的时候要热闹热闹啊!” 宁萱璃的眸子猛然一缩。 莫少棠在心中暗道:得,走不了了。 第一百二十章 我的嫁妆 第一百二十章我的嫁妆 宁萱璃面色沉静,只是目光微凉,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易苒瑛则瞪圆了眼睛,像是扎着翅膀的小公鸡,恶狠狠的转头盯向莫少棠。 不远处的江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宁萱璃的身侧,脸上一贯的笑意消失不见,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 “说!怎么回事!”易苒瑛对莫少棠说道。 莫少棠心中叫苦,真是倒霉……本来想着去秦谨疏那里走走后门,在宁萱璃这里换点药材的,谁知道药材没有换成,倒惹了这样的麻烦事。 这个小妞……这样凶自己干嘛? 救命啊!又不是我让水亿柔来的…… 莫少棠吞了一口唾沫,“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知道,我去的时候那个水小姐已经在安王府了,不过,谨疏对她十分冷淡的样子,她自己说的什么下嫁,我和谨疏都觉得可笑,后来……我就,我就找了个借口跑出来了。” “你跑什么?又不是下嫁给你?”易苒瑛翻了眼睛看着他,“真是不仗义,也不知道打听点消息。” “姑奶奶……”莫少棠都快哭了,我听消息你们就说我干了坏事,我不听又说我不仗义,天啊,到底该怎么办? “宁姐姐,我们去找他问问清楚!”易苒瑛拉住宁萱璃的手问道。 “找谁?”宁萱璃淡淡问道。 “找……安王或者是那个水什么啊。”易苒瑛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安王的,”宁萱璃浅浅一笑,“至于那个水小姐,她爱谁是谁,现在与安王有婚约在身的人是我,不是她。要我去找她?她也配?” 莫少棠忍不住点了点头,甚至都想要鼓掌,宁二小姐果然是……不同寻常啊! 易苒瑛鼓了鼓腮,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宁萱璃说得有道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江尘子微眯了眸子,他嘴里没说,表面上没有露,心里对秦谨疏却不禁有几分不满。 这才订亲几天?就扯出这种事情来?还弄得满城风雨,敲锣打鼓的这叫什么玩意儿? 他想到这里,手指间微微一弹,方才还笑着对路人说话的敲锣人忽然“哎哟”了一声,手里锣也没法敲了。 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他不可能这样坐视不理,一定向秦谨疏提个警告才行。 此时,宁萱璃说道:“行了,大家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都在这里了。” 她说罢,带着未央转身就走,易苒瑛也急忙跟了上去。 莫少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的抚了抚额,在心中暗自替秦谨疏捏了一把汗。 此时,另一条街道上,白轻风正在府门前与管家说着话,忽然见一顶软轿前来,轿帘一挑,沈慧竹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轻风的脸色微微一沉,“你怎么来了?” 沈慧竹一脸的兴奋,眼睛都在冒着光,像是一只咬坏了别人东西的老鼠,她上前几步,语气中带了惊喜道:“你听说了吗?仙岛水氏来人了!” “仙岛水氏?”白轻风一愣,他还真没有听说。 他的话音刚一落,仔细侧耳听了听,仿佛邻街上似有喧哗之声,和平时的声音不太一样,方才一直在忙着说话没有听到。 不过,这些事儿,还有仙岛水氏来不来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白轻风淡淡说道:“来人就来人吧,与我何干?没事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府了。” “等一下!”沈慧竹急忙叫住了他,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仙岛水氏来的是什么人,来干什么吗?” 白轻风摇了摇头,“我说了,与我何干?” “可是,却与宁萱璃有关。”提到那个名字,沈慧竹就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你到底想说什么?”白轻风皱眉道。 “方才我来的时候在路上听说了,仙岛水氏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水家的嫡出小姐水亿柔,她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和秦谨疏喜结良缘的。”沈慧竹语气欢快,字字都带着一种痛快之感。 “什么?”白轻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水亿柔?与秦谨疏?” “对啊,”沈慧竹轻蔑的一笑,“这下,我看她宁萱璃还有什么招术,她比别人也许还可以,但是比起水氏来,她算老几?何况,人家是嫡出,她是庶出!嫡庶有别,天地之分!” 白轻风看着她脸上恶毒的笑意,他突然觉得有几分寒意,一时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然经常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莫少棠说得对,当断不断,必遭其乱,沈慧竹……自己注定与她无法共同交流,何必总是让人误会? 他也不再回府了,转身向着安王府的方向走去,沈慧竹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与你无关。”白轻风突然从腰间抽宝剑,亮光一闪,沈慧竹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便觉得手上的力道一空。 她定定的垂首看下去,手中握着半截袖子,是刚才从白轻风的袖子上割下来的。 沈慧竹抬头看着他,只见白轻风一字一字的说道:“我与你,就如此袖,以后,请不要再来找我。” 他说罢,也不再理会沈慧竹是什么反应,快步向着安王府的方向,走出很远,忽然听到身后沈慧竹疯狂的叫喊道。 他没有回头,甚至脚步都没有停滞一下。 白轻风抄了近路,他比送嫁妆的队伍早一步到安王府,一到门上,立即有人迎上来说道:“给,白公子,您来找王爷?” “正是,”白轻风点了点头,“他在吗?” “在,在,您稍等,小的去给您回一声。” 白轻风等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及,也不再等家丁回来,直接冲了进去。 秦谨疏正在书房里研究史书,这是翰林院的老大人告诉他的,编制乾元史书,可以多看看历史方面的书,肯定会有帮助。 他看书的时候一般不让人打扰,白轻风到了的时候,发现那个来回话的家丁还在门口转来转去。 家丁抬头看到他,愣了一下说道:“白公子,王爷正在书房,小的……” 白轻风径直走到书房门前,伸手猛然一推。 家丁吓了一跳,急忙跟了过去,白轻风已经大步走进了书房。 书桌后的秦谨疏抬起头来,眯了眼睛看着他,摆了摆手,家丁退了出去。 “你是什么意思?”白轻风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秦谨疏反问,语气不同,意思也不尽相同。 白轻风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但是,我告诉你,正是因为我做错过,我后悔过,我深感遗憾,我恨不能时光倒流,我宁愿折寿十年!我也想要挽回当初的错,可是,我心里也明白得很,一切都不可能了。” 秦谨疏放下手中的书,静静的听着,阳光从窗子里流泄进来,拢在白轻风的身上,如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谨疏,我当你是好兄弟,不管是你是以前的皇子,还是现在的王爷,我已经错过一次,我不想看着你也错过。你要好好珍惜,否则,你也会后悔的。”白轻风声音轻轻,似很快的散在风里。 但是,秦谨疏却觉得,那些话像是从过往的伤口里抠出来,字字带着鲜血淋漓,呈现在他的面前。 秦谨疏眉头一拧,“你真是多虑了,也不是你提醒我,少棠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居然会如此大的反应?” 白轻风诧异道:“少棠?他早就知道了?我没有见过他,不是听他说的。” “那你……”秦谨疏还没有说完,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有人来报:“王爷,宁府的少将军来了。” 秦谨疏一听是宁致轩,心里猜测着可能是因为水亿柔的事,但是……他又觉得事情应该还传不了那么快,许是有别的事? 白轻风淡淡说道:“你记下我说的话就行。我先走了。” 他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刚离开不久,宁致轩又大步而来,脸上尽是怒气,一进门就冷笑道:“安王殿下安好啊。” 他这语气和模样也不像是请安的样子,秦谨疏心中觉得气闷,但终究没有发作,点头说道:“少将军,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宁致轩轻声一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听说,仙岛水氏来了位嫡小姐,要以身相许,下嫁给安王殿下?” 秦谨疏真是觉得纳闷,这消息未免也传得太快了,莫少棠是飞毛腿,浑身是嘴吗? “你想说什么?”秦谨疏抚额说道。 “我做为萱璃的兄长,自然是要警告你,如果你不能好好待她,那你就别招惹她,这样算是什么?上门求娶,家父和舍妹都答应了,你又来这么一出,弄出一个什么仙岛嫡小姐,若是真的瞧不上她是庶出,一开始就别求!”宁致轩气呼呼的说道,一双乌眉都挑了起来。 秦谨疏心中的不悦更加重了几分,“少将军,你从1;148471591054062哪里看出来本王反悔了?这样没凭没据,是不是太过分了?” “没凭没据?”宁致轩微微冷笑,“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了,您还说没凭没据?” “你究竟什么意思?什么叫满城的人都知道了?”秦谨疏心头一惊。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喧哗,有人撒脚如飞前来禀报,“报,王爷,外面来了几个人,抬着几口箱子,说是水小姐下嫁给您的……嫁妆。” “如何?”宁致轩冷笑出声,“王爷,现在可算是证据了吗?” 秦谨疏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起身走到门口,站在廊下望去,果然看到有几个人壮汉搬的搬,抬的抬,弄了几口大箱子,上面都系着红绸大花,看上去一片喜庆的样子。 但是此时在秦谨疏的眼中看来,无异于是一把无名业火,刹那间就燃烧了起来。 “都在干什么?”秦谨疏冷喝一声问道。 此时,有清亮的女声说道:“表哥,这是我的嫁妆,我是轻装先到,他们在后面随行。你过来看看,看这些东西可还满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三警告 第一百二十一章再三警告 秦谨疏听到声音,霍然回首。 他转头看着走过来的水亿柔,冷声一笑说道:“水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水亿柔笑意温婉,像是一朵向阳盛开的花,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冰冷似的,“当然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意思,这一次我来帝都寻你,就是遵了祖父的意思,来和你完婚的。” 宁致轩在一旁轻声一笑,对秦谨疏说道:“王爷,下官所言非虚吧?” 秦谨疏眉头一皱,还未答言,管家又快步来报:“王爷,翼王殿下来了。” “他来干什么?”秦谨疏知道他来肯定没有好事,此刻乱成了一团,哪里有时间去理会他? “告诉他,本王不在。” 管家点了点头,还没有走出多远,便见秦谨离大步而来,他一边走一边笑道:“六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呐,本王可是听说了,仙岛水氏的嫡小姐……” 他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水亿柔,眼睛微微一眯说道:“这位难道就是……” “水亿柔,”水亿柔轻施了一礼道:“想必您就是翼王殿下了?” 秦谨离点了点头,“原来水小姐在此,本王唐突了。”他又转头看着秦谨疏,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六弟,本王真是羡慕你的小运气呀。” 宁致轩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秦谨离假意刚刚看到他,微微诧异道:“哟,少将军也在此?” 宁致轩拱了拱手,“见过王爷。” “罢了,罢了,”秦谨离挥了挥手,“怎么,少将军也是来给六弟贺喜的吗?” 宁致轩看着他在那里故意装着糊涂,虽然不太满意秦谨疏和水亿柔的事纠缠不清,但是也不愿意让秦谨离看了笑话,他淡淡的一笑,说道:“下官是刚才来和安王殿下说点事,不像翼王殿下这般消息灵通。” 秦谨离不以为然,笑了笑说道:“怪不得都说少将军有大将军的风范,遇事不慌不乱,颇让人佩服,现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有心说别的事,本王也不得不赞赏了。” 宁致轩懒得再和他阴阳怪气的说话,转头看了看秦谨疏,拱手说道:“殿下,下官先告辞了,方才所说之事,还请少将军好好考虑才是。告辞!” 秦谨疏看着他快步离去,心中的感觉十分复杂,多少也有些焦虑,本来他并没有把水亿柔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没有打算和她怎么样,如今看来,似乎并不像是自己想的那样,水亿柔明显是想着把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逼迫自己就范。 只是……她当真以为,自己是那么容易被逼迫的吗? 他收回目光,看着一脸笑意的秦谨离,看着满脸娇羞的水亿柔,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依本王看,你们二位倒是投缘得紧,不如你们在此聊一聊,本王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说罢,扔下满院子的东西和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水亿柔的脸色微白,她看着满院子的东西,慢慢的吸了一口气。 秦谨离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他恨得心头滴血,暗自咬牙,真不知道秦谨疏有什么好,这些女子一个一个都想着嫁给他。 楼之悦如此,宁萱璃是这样,连面前的水亿柔也是这样。 想到楼之悦,秦谨离的心中不禁有了一个主意,他转头对水亿楼说道:“水小姐,不知……六弟有没有对你说过,关于他与宁家小姐的事?” “宁小姐?”水亿柔轻声一笑,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轻蔑,“本小姐不知道什么宁小姐,她是谁,与本小姐何干?” “本王倒是觉得,水小姐还是应该关心一下,”秦谨离上前一步说道:“她现在可是六弟的未婚妻,满城皆知。父皇也是亲自点了头的,不过……” 他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中带了几分惋惜。 “不过什么?”水亿柔忍不住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过,”秦谨离犹豫了一下说道:“本王不知道六弟是怎么想的,他是什么身份?是父皇最为疼爱的皇子,刚刚封了亲王,前途何其远大?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然选中了宁府的二小姐,可她……是个庶出的,这将来,安王妃是个庶出之女,对六弟也是一个不小的阻碍。” “噢?”水亿柔微微诧异,“这个宁小姐,竟然是个庶出?” “不错,”秦谨离点头说道:“她的母亲……不知道是何人,好像也没有人记得这个人,而她自小也没有见过,宁将军常年出门在外,对她也是疏于管教……” 他说的话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对,但是细细琢磨起来,却都十分恶毒。 果然,水亿柔微微一笑,眼睛里的光芒冰冷,“原来如此。这样看来,想必是这位宁二小姐有什么特殊的吸引男人的本事,才让表哥如此对她。” 秦谨离垂下眼睛,目的已经达到,他就不再多说,只是沉吟了一下说道:“说起来,楼丞相家的嫡女楼小姐对六弟也是痴心一片,可六弟……唉,楼小姐也甚是可怜。” “楼小姐?”水亿柔的心中烦躁,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楼小姐。 “时间不早,”秦谨离却明显不想再多说,这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才更能引起人的好奇,他拱手说道:“水小姐,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 水亿柔回了个礼,看着秦谨离转身离去。 绿柠看着她,低声说道:“小姐……您没事吧?” 水亿柔的目光一冷,“我能有什么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派人去查查,这个姓楼的又是个什么货色!” “是。”绿柠急忙垂下头退了下去。 秦谨疏回了书房,他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宁萱璃当面说一下关于水亿柔的事,否则的话,这样闹下去,时间长了难免不会让她心中不悦。 他正转身要走,外面有家丁来报,“王爷,白公子求见。” 秦谨疏一愣,白轻风?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好吧,请他进来。” 白轻风的脸色不是特别好,他进了书房,水也没有喝上一口,刚坐稳当,就对秦谨疏说道:“安王殿下,外面院子里的箱子,是怎么一回事?” 秦谨疏平日里与白轻风的关系不错,但是自从他与宁萱璃在一起之后,他们就没有单独在一起过,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隔在了两个人之间,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是却能够真切的感受到。 如今听他这样一问,秦谨疏立即感觉到,白轻风此次来,似乎目的也不单纯。 “没什么,”他淡淡说道:“不过是一件荒唐的错事罢了,不用理它。” “不用理?”白轻风冷笑,“那现在街上的流言也不用理吗?说安王殿下三喜临门,求娶了宁府的二小姐,封了亲王,又有仙岛水氏的嫡小姐带着嫁妆前来,还真是让人羡慕。” 他嘴里说着羡慕,脸上的神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秦谨疏的眉心一跳,“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白轻风立即接口说道:“如果你不能珍惜萱璃,就别去招惹她,如果你决定和她在一起,就不要再沾花惹草,朝三暮四!” “噢?”秦谨疏怒极反笑,“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以什么身份?” “以朋友的身份,兄弟的身份!”白轻风霍然站起,“我的确是没有资格,但是我有……痛心彻骨的伤痛!在这里!” 他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每天每夜,每时每刻,这里都是锥心之痛,因为我的不珍惜,因为我的固执,因为我的怨恨!我放走了世间上最好的人,最珍贵的感情!我是来提醒你,虽然知道她和别人在一起很痛苦,可是……”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几分悲怆之色,“我和她……是回不去了,与其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我情愿那个人是你。可是,如果你敢负她……我定当不饶!” 秦谨疏觉得他说得十分可笑,真是不明白白轻风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教自己?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又有人来报说道:“殿下,有位江公子求见。” 秦谨疏忍不住轻笑出声,还真是热闹,这些人似乎比自己还要急切,比自己还要悲愤,他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来人正是江尘子。 江尘子晃着扇子走来,他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白轻风,狭长的眼睛只是一掠,随后对秦谨疏说道:“安王殿下安好。” 秦谨疏点了点头,“江公子,今日过府,可是有什么事吗?若是不弃,不如来王府小住。” “罢了,”江尘子摇了摇头,“王爷的事情也不少,府中又来了娇客,在下住进来唯恐有所不便。不敢来打扰。” 秦谨疏暗自咬牙,宁府就没有女眷吗?不说别的,单是未出嫁的小姐就有两位,你怎么不说不方便? 他挑了挑眉,想着宁萱璃说过江尘子是她的表哥,调整了一下心绪说道:“那好吧,本王也不便勉强。不知公子今日过府是……” “噢,”江尘子晃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本来在下是街上闲逛,却看到一支喜气洋洋的队伍向着安王府而来,听说是水氏来了人,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位?” 秦谨疏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也只能回答道:“实不相瞒,来的正是水氏的嫡出小姐。” “噢?”江尘子轻声一笑,“那位仙岛圣女?听闻她出生的时候岛上的莲花齐放,香气阵阵,为人又是心地良善,连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所以人称圣女。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的?”1;148471591054062 秦谨疏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本王也不知,这些事本王也没有问过。” “这样啊,”江尘子的表情复杂,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真是可惜,在下还想知道,这走起路来若是只盯着蚂蚁,从前院走到后院得走多长时间。” 秦谨疏一愣,随后微微翘了翘嘴唇,“江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如亲自去问问。”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送上门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送上门来 “还是算了吧,”江尘子似笑非笑,“在下只在意小璃,其它的女人就算是再美也不过是副皮囊,她有没有什么事,与我何干?在下也只是想提醒殿下一声,好奇心还是不要太重的好,对待小璃,最好也是一心一意,不要以身份取人,否则的话,在下保证,王爷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 秦谨疏的脸色沉肃,目光平静无波,“本王从未有过什么好奇心,此心向来只对萱璃一人,至于其它的人,再好也与本王无干。” 江尘子点了点头,乌亮的头发一甩,“既然如此,那就是最好不过。该说的都说了,告辞。” 他说罢,转头往外就走,走到门槛旁,微微侧首看了看白轻风,那目光刹那间锐了锐,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白轻风被他看得心头一震,也不知道他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不管是什么意思,他分明感觉到了敌意。 白轻风心中微乱,他总觉得方才江尘子所说的话中,特别是那句“不要以身份取人”,有着几分深意。 他一时想不明白,也没有多余的话好说,便对秦谨疏说道:“我也先走了,告辞。” 送走两个人,秦谨疏想着这一个一个来找自己的人,不由得心中微微冒火。 宁萱璃并不知道这些人去找过秦谨疏的事,她此刻正在院中和易苒瑛一起研究做糖的方法。 易苒瑛喜吃甜食,对各种类糖更是情有独钟。宁萱璃早就发现了她这个毛病,就想着反正也是闲着,不如就做几种用药材为配伍做成的药糖,既让她解了馋,又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害处。 两个人正在院中商量得愉快,院门口处人影一晃,有人边笑边走进来说道:“哟,忙着呢?” 宁萱璃放下手中的药材,根本没有去看来人,易苒瑛眉头一皱,冷声说道:“你来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宁萱羽看到易苒瑛就气得眼睛里冒火,总想起她把自己拉进水中,害得自己出丑的事。 “哼,”易苒瑛一摆手,“懒得理你。” “你是没话可说了吧?”宁萱羽上前一步说道:“这里是宁府,我这里的大小姐,有权利去任何一个地方。” “我觉得,你最有权力去的,和你的身份最相配的地方不是这里,”易苒瑛微笑道。 “噢?”宁萱羽慢慢理了理衣袖,“那是哪儿啊……” “茅房。”易苒瑛说罢,朗声一笑说道:“那里是真臭,你是想得发臭,虽然不太一样,但是也差不多啦。” “你……”宁萱羽气得脸色通红,要不是因为顾忌着易苒瑛的身份,她早就下手把易苒瑛给扔出去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宁萱璃在一旁淡淡道:“没事就赶紧走,别在我这里吵来吵去。”她说着,两只灵鼠也跑过来对着宁萱羽吡牙瞪眼。 宁萱羽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冷声一笑说道:“哼,宁萱璃,亏你还在这里坐得住,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满城都轰动了,安王要娶水氏的嫡女了。你听好了,是仙岛水氏的嫡出小姐。” “噢?”宁萱璃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是想表达仙岛水氏比宁府要高贵吗?” 宁萱羽噎了噎,其实她是有这层意思的,但是这样承认的话,那岂不是把自己也给带进去了?她暗恨宁萱璃和自己一个姓氏。 她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想说的是,人家不但出身高贵还是嫡出的小姐,仙岛水氏是世家,安王是皇家,这才是真正的般配,你明白吗?” “那你觉得你找什么样的算是般配?”宁萱璃反问道:“有这功夫操心别人,还不如回院子里去照照镜子,琢磨一下自己的事儿。早点嫁一个般配的吧。” 宁萱羽面色一白,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宁萱璃,你不要太嚣张!” “到底是谁嚣张?”宁萱璃目光一利,“别再挑战我的耐性,我看在父亲和兄长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可我的忍耐是有底限的,你若是再敢无故挑衅,出言不逊,休怪我谁的情面也不顾!” 她说罢,袖子猛然一甩,夹了几分真气,宁萱羽毫无防备,就算是有防备她也抵挡不住,立时噔噔倒退了几步,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 “宁萱璃!你敢!”宁萱羽怒斥道。 “我敢,”宁萱璃看也不看她,“你早就知道的。” 宁萱羽最终不敢再说什么,恨恨的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易苒瑛笑得前仰后合,拍手道:“宁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宁萱羽出了宁萱璃的院子,怒气冲冲的向着花园子的方向走去,还没有走出多远,看到一个家丁匆忙向着这边而来,她问道:“慌慌张张干什么?” “回大小姐的话,门上来了人,说是要见二小姐的。” “噢?是什么人?”宁萱羽急忙问道。 “是……一位小姐,说是姓水的。” “竟然是她?”宁萱羽一听便来了精神,阴冷的一笑,对家丁说道:“快去通报吧。” 家丁远走,她转了方向,向着大门口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果然远远的看到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乌沉沉的车架,飘扬的车帘,每一样都不是俗品。 宁萱羽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四大世家的风范果然不一般。 她快步到了门前,对门上的家丁说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请贵客进来。” 家丁互相对视了一眼,马车一旁的丫环转过头看了看,低声对着车窗说了几句。 车帘一动,一身白衣的水亿柔从马车中走了下来,她姿态婀娜,步步似生莲,那身白衣也生出几分飘逸之感。 宁萱羽打量了片刻,上前几步说道:“敢问可是水小姐吗?” 水亿柔点了点头,看着对面的俏丽佳人,眉眼中尽是精明之色,一身水红色的衣衫极为艳丽,头上红宝石钗子光华闪闪,不由得微微一怔,不是说那个宁二小姐是个庶出的吗?打扮竟然如此出众?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不知小姐是……” 宁萱羽微笑道:“我是宁府的大小姐,宁萱羽。水小姐,快里面请。” 水亿柔这才释然,原来这位是大小姐,怪不得……不过,她隐约感觉到宁萱羽对自己的热情,似乎就代表着她是不是与宁二小姐有些不和? 其实想想也对,嫡出的小姐,怎么可能和庶出的关系好?想想自己家里那几个庶出的弟妹……哼。 宁萱羽引着她进了府,一边走一边说道:“早就听说水小姐从仙岛来了京都,一直无缘得见,不想今日竟然劳驾水小姐登门,真是让人喜不自胜。” 听她如此说,水亿柔的心里荡起浓浓的满足感,她的腰背愈发挺拔,浅笑道:“宁小姐客气。” 宁萱羽心中暗骂,果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恭维了她一番,竟然只说一句“客气。” 两个人各怀着心思往里走,水亿柔疑惑道:“怎么不见二小姐?倒劳烦大小姐引路。” 宁萱羽微叹了一口气,笑意也有些勉强,“水小姐有所不知,璃妹她……此刻院中有客,正在忙着,可能无暇顾及,所以……” 绿柠在一旁说道:“宁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二小姐院中的客是贵客,我们小姐1;148471591054062就不算是贵客了吗?” “绿柠,”水亿柔等绿柠说完才出声制止道:“放肆!怎么和宁大小姐说话呢?没规矩!” 绿柠抿了抿嘴唇,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宁萱羽说道:“姑娘心直口快,也没有什么,我这个妹妹,性子有些冷淡,父亲还为此经常说她,可惜,本性如此,总是也改不了的。难得这些和易家小姐也算是投缘,一时间没有顾上,还请水小姐见谅。” “易家小姐?”水亿柔的心头一动,“莫不是……邯山易族的易家小姐?” “正是,”宁萱羽点了点头,“前些日子璃妹出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再回来的时候就引了易家兄妹来府中小住,易家小姐……性子活泼,倒与璃妹合得来。” “没有想到,易家竟然也来了京都,”水亿柔垂下眼睛,“二小姐倒也不拘束,还经常出门结友吗?当真是有将门之风。” 她这话说得有几分酸意,是好是坏完全看个人理解,当然,以她的本意当然不会是好的意思。 宁萱羽心中暗爽,她就是要挑起水亿柔和宁萱璃之间的矛盾,让她们互相斗,她在一旁看热闹,看着宁萱璃出丑,那才是解恨。 她假装听不出来,点头说道:“是啊,安王殿下也说她与众不同,他们两个当初相识也是因为璃妹出门在外的时候正巧遇到安王殿下被人追杀,她把安王救回府中,后来才知道……原来竟然是六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安王殿下。” “噢?”水亿柔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原来是二小姐仗义相救,当街救下一个陌生男子,此种勇气,当真是让人佩服,若是我……恐怕是不行的。” 宁萱羽笑了笑,没有答言。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树后站定一人,那人一身白衣,一头乌发散在脑后,手中执着扇子,脸上似笑非笑。 宁萱璃和易苒瑛在院中听到家丁的报信,不由得眉头一皱,“她来干什么?” “就是,”易苒瑛说道:“我们又不认识她。” “小姐,”家丁回答道:“她说有要事与你相商,事关……国运大事。” “噢?”宁萱璃不由得发笑,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有什么关乎国运的大事?还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转念一眼,既然来了,想必她也有备而来,就算是今天不见,来日也定会不胜其烦,与其那样,还不如来个痛快。 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让她进来。” “是。”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江尘子的戏弄 第一百二十三章江尘子的戏弄 宁萱羽带着水亿柔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一些对宁萱璃不利的话。 她正往前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萱羽。” 她心中纳闷,转头望过去,只见一身潇洒装束的江尘子慢步走来,他晃着扇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狭长的眼睛眼角飞扬,几分风流几分多情。 宁萱羽的心头一跳,抿了抿嘴唇,向着江尘子行了个礼道:“江公子安好。” “何须多礼?”江尘子微笑道,伸手虚扶了宁萱羽一把,“今日怎么穿得如此单薄,小心着凉。” 他的语调温柔,话语间又多是关切之语,实在让宁萱羽有些意外,她压下狂跳的心,面上飞起淡淡的红晕,“多谢公子。” 水1;148471591054062亿柔也被江尘子的风姿吸引,她没有想到,还能够在京都见到如此人物,本来以为秦谨疏就够出众的了,面前这位与秦谨疏不是一种风格,这位……看上去更像是江湖中人。 更让她有些发酸的是,对方似乎并没有看到她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只有宁萱羽。 她正心中不悦着,听到江尘子说道:“这位是……” 宁萱羽正要介绍,水亿柔淡淡一礼道:“小女子乃是仙岛水亿柔,见过公子。” 宁萱羽心里不太高兴,这个水亿柔,仗着自己出身名门,一开口总是先报家门,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来自仙岛似的。 江尘子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噢,原来是水氏小姐,失敬,失敬。” 水亿柔心中得意,脸是却是温婉的笑意,“哪里,水氏虽然有些名望,但那也是祖辈人的心血,小女子实在没有做过什么贡献,所谓的圣女之名,不过是百姓爱戴,胡乱说的罢了。” 宁萱羽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在心中暗自冷笑,谁问你什么“圣女”的事了…… 江尘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水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谦虚有礼,有名望之族的风范。” 水亿柔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却不露声色,只是说道:“公子过奖,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江尘子微微欠身,“不敢,在下江尘子。” “江尘子?”水亿柔心中一惊,“莫非是……武陵江家的嫡公子吗?” “正是在下。”江尘子微笑道。 “真是失敬,”水亿柔又施了个礼说道:“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江家公子的风采。” 江尘子摇了摇头说道:“在下不过是个江湖闲人,没事喜欢四处游荡,看看山水罢了,如小姐所说,家里有什么那也是父辈们的事,与在下无干。” 水亿柔笑意浅浅,眼睛里的光芒闪动,看着宁萱羽心头有些冒火,好不容易江尘子对她的态度有所改观,现在水亿柔这副德行是什么意思? “萱羽,我昨天上街买了一点糕点,听说你喜欢吃桂花糕,一会儿我派人给你送过去。”江尘子微微侧首对她说道:“你这是要去哪儿?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不,不,没有。”宁萱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吸了一口气说道:“水小姐是来找璃妹的,我……我这就回院中去。” “这样啊,”江尘子若有所思,用扇子击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他的掌心干燥,纹路干净,宁萱羽觉得……若是被这样的一双手握住,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我先回去了。”宁萱羽只觉得自己的耳根都有些发烫,转身羞涩的离去,去等着江尘子派人给她送“桂花糕”了。 看着她离去,水亿柔在心中鄙视她,看她那副骚样,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江尘子想了想说道:“水小姐,不如在下带你前去,如何?” 水亿柔收了心绪,柔声说道:“如此,有劳公子了。” 江尘子一边引着她往前走,一边带着她看这府中的景致,不知道什么时候,七绕八绕,绕过那些花丛树木,穿过几道月亮门之后,水亿柔发现……自己迷路了,而江尘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江尘子,已经在宁萱璃的院中喝着茶,“表妹,关于……水家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宁萱璃淡淡说道,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咳咳,”江尘子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怎么说,又怕说得太重影响到宁萱璃的心情。 “就是那个……街上方才胡乱传的……”江尘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宁萱璃的神色变化。 宁萱璃的面色依旧,平静没有波澜,她抬眼皮扫了江尘子一眼,“你指这个,不怎么看。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江尘子吞了一口唾沫,苦笑了一下说道:“表妹,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啊,那个水亿柔要嫁的可是秦谨,安王秦谨疏。你还说与你没有关系吗?” “你也说了,是她水亿柔要嫁,不是秦谨疏要娶,与我有什么相干?”宁萱璃放下手中的茶盏,语气淡得像飘浮的茶叶,“秦谨疏不娶,她又能如何?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对于秦谨疏,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 江尘子又惊诧又赞叹,他微微摇着头,说道:“表妹啊表妹,枉我整天在江湖中游荡,心胸竟然还不及你,见过的女子也算是无数,才学高的有,容貌美的有,胆识过人的也有,性情爽直的更是不在少数,可是……像你这般的还真是没有。” “天下哪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谁都是独一无二的。”宁萱璃饮了一口茶说:“表哥,之前我跟你说过的事,还请你多多放在心上。” 江尘子点了点头,“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做得到,不会食言的。” 他说罢,看了看时辰说道:“这个水亿柔笨得也算是可以,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找过来。罢了,我也走了,这种笨人不想再和她见面。” 宁萱璃无语的看着他离开,准备研究方子,正在此时,未央和易苒瑛从别的院子里取了药材回来,在门口与水亿楼碰了个正着。 易苒瑛打量着水亿柔,觉得这个女人穿得一身白,真是有些……“作”,宁萱璃也经常穿一身月白色的衣裙,但是远比这个女人穿得好看。 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儿叫“气质。” 水亿柔心中十分不悦,如果此时她还不明白江尘子是故意耍她的,那她也真是白活了,她心中暗恨,又有几分惊诧,不知道这个宁萱璃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竟然引得秦谨疏为她神魂颠倒,现在连江家的嫡公子也明显是向着她的。 她越想越气,正巧在院门前遇到了易苒瑛和未央,她看了一眼这两个人,眼前这个年纪小些的,长得娇小玲珑,明显还是一个小姑娘,未年成的模样,身上的衣裙也有些奇怪,与中原的不太一样,身上还有几块造型奇特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令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后面的那个年纪比这个要大,而且也更稳重些,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族风范,水亿柔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宁萱璃。 她淡淡的一笑,“不知两小姐,你们姓字名谁?” 未央正要说,易苒瑛说道:“你是谁?入了这府中来,你应该自报家门才对吧。” 水亿柔点了点头,“水亿柔,来自仙岛水氏。” 易苒瑛一听她说她就是水亿柔,不由得冷声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侧首对未央说道:“未央姐姐,你觉得和宁姐姐差多少?” 未央脸上笑意不减,说出的话来却要气死人,“没有可比性。” 易苒瑛愣了一下,随后爽朗的一笑,“对噢,未央姐姐,还是你一针见血,一句话见分明。” 水亿柔真是受不了这种无视感,特别是在她自报了家门之后,对方像是没有什么反应,不仅如此,她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却明显的能够感觉到她们似乎并没有看得起自己。 这是什么状况? 未央说归说,来者是客,总是要引进去的,总不能她们抓了话柄,出去之后随意乱说洛府不懂待客之道。 她微微欠身说道:“水小姐请稍后,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她说罢,转身走了进了院中,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水亿柔都有没有没有缓过神来,人她不禁问易苒瑛,“这个女子是谁?” “你说她?”易英瑛脸上露出几分自豪的神情,“她就是宁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 水亿柔的眸子微微一眯,什么?侍女?她竟然只是一个侍女? 一向以优越感压别人一头的水亿柔,突然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未央那周身的气度竟然只是一个侍女? 她微眯了眼睛,看着易苒瑛说道:“那么你呢,你又是谁?” 易苒瑛翻了一个白眼给她,“我啊……”她拉长了声调,突然截住,转头说道:“你管我呢?” “喂,你怎么说话呢?”绿柠在一旁说道:“真是不懂规矩!” “规矩?”易苒瑛冷笑一声,大眼睛瞪得溜圆,“你搞错地方了吧?这里是洛将军府,不是什么仙岛,你在这里讲什么规矩?” 绿柠笑了笑,眼中有几骄傲几分得意,“我们仙岛水氏的名号,就算是不在仙岛,走到哪里也是有效的,天下谁能不给我们这个面子?” “天下……”易苒瑛笑容放下,夸张得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哎呀,我好害怕啊。” “你什么意思?”绿柠气乎乎的说道。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们别把话说得太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也许人家别人根本就没有拿着你当根葱。” 易苒瑛说得直接,她生性单纯,个性爽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种干脆利索的套路,倒是让一贯行阴诡之事的水亿柔有几分招架不住。 水亿柔的脸色气得一白,她压下心头的火气,微微冷笑道:“是吗?姑娘想当葱,我可未必。” “噢?那你是什么?一棵青菜吗?”易苒瑛笑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他应该娶的人是我 第一百二十四章他应该娶的人是我 水亿柔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寒光,随后她慢慢的一笑,挺直了腰背说道:“本小姐不是来找你的,不想在这里和你多费唇舌。你若是懂得半分规矩,就不要再在这里胡搅蛮缠。” 易苒瑛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说话吗?不要自我感觉太好。关于规矩这回事,我自然是懂的,但是向来只对懂的人用。” “你到底是什么人?”绿柠在一旁怒道:“竟然如此对我们小姐说话!” “那你又算什么人?不过是一个丫环,竟然也敢这样对本小姐说话!这就是你们仙岛的规矩吗?”易苒瑛立即说道。 “你……”绿柠气得跳脚,更想要说什么,未央从里面走出来,目光平静的看了她一眼,“我们二小姐一向喜静,若是吵架,可以先去别处。如果不想吵了,就请进吧。” 水亿柔压了压心中的怒火,她淡淡的笑了笑,“二小姐好本事。” “多谢夸奖。”未央点头说道。 一行人进了院子,水亿柔的目光在院中一掠,发现这个院中并没有什么出奇的东西,最多也就算是有几分清雅,一株珍珠落,点点的白色球形小花如珍珠般散落在树叶间,巨大的树冠如伞盖,遮住金色的阳光。 绿树下放着一个白玉石的小几,一人坐在小几旁,一身月白色衣裙,乌发轻挽,她垂着眼睛,目光落在手中的一枝不知名的枝条上,枝条上的小叶翠绿,还有水红色的花苞,映着她雪白如玉的手指,当真是美不胜收。 水亿柔的呼吸一滞,她万万没有想到,宁家二小姐,这个庶出的女人,竟然有这样的风华气质。 听到声响,宁萱璃转过头来,她的眸子极亮极黑,似在冰冷的泉水中浸过的黑曜石,映着天地流光,遥遥的望来,冷淡、逼迫而杀意微微。 水亿柔恨的心头滴血,她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有这样美的一双眼睛,不仅仅是美,还有那番难以描述的,让人心生敬畏的感觉。 “水小姐?”宁萱璃淡淡开口,把手中的枝条放在桌面上,“坐。” 水亿柔走到石椅前,还未坐下,绿柠上前一步,拿出帕子来铺上,她这才转身坐下。 宁萱璃不置可否,转头对未央说道:“上茶。” “我们小姐喝自己的茶叶,”绿柠上前一步,从腰间挂着的一个小口袋里拿出一小包茶叶,伸手递给未央。 未央的手指一顿,宁萱璃点了点头。 未央拿了拿茶叶,转身下去泡茶了,易苒瑛在一旁冷笑着坐下,不知道这个女人还能作到什么地步。 水亿柔看了看她,对宁萱璃说道:“二小姐,今天我来找你,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我知道,”宁萱璃点了点头,“还是一件关乎国运的大事。” “正是。”水亿柔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的确如此。” “噢?”宁萱璃浅浅一笑,“水小姐真是忧国忧民,让人佩服。” 水亿柔抿了抿嘴唇,她身侧的绿柠说道:“我们小姐乃是水氏的嫡出小姐,考虑的事情自然多些,不能像一般的女子那般只会女红刺绣,读读女训也就罢了。我们小姐可是要会很多的。” 宁萱璃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此时未央端了茶壶上前,她手指轻抬,灵活翻飞如花,茶气袅袅,如雾如云,荡开之下竟然似一朵花徐徐开放,碧绿色的茶水流入杯中,声音清脆叮咚,似是山间迷雾下流动的清泉声响。 不过是泡茶倒茶,这一手的功夫却足以让人惊叹。 水亿柔的眸光一闪,绿柠的呼吸一滞。 未央淡淡的一笑,她收了手,“未央不才,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婢,这一手泡茶的功夫还是小姐不用了的,水小姐学识渊博,身边的这位姐姐自然也是相当出众的,不如赐教一二?” 水亿柔看了一眼身边的绿柠,绿柠的脸色一白,慢慢呼了一口气说道:“这种端茶倒水的活计,我们小姐是不屑于做的。” “是不屑于做,还是不会做?”易苒瑛在一旁阴恻恻的说道。 “哼,”绿柠咬了咬牙,“我们小姐做事,不需要和不相关的人说明。” “好了,”宁萱璃淡淡说道:“言归正传吧,这里是宁府,是我的院子,坐的是我的椅子,请说该说的话,直接说目的,不相关的人不要再说其它乱七八糟带着发酵气味的话,否则的话,出门左转请出,好走不送!” “……”她这一大串打下来,字字像是针尖锋芒,带着石头般力道呼呼的又砸又扎,让水亿柔这副假样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绿柠拧眉瞪眼道:“你怎么能这样和我们小姐说话?” “苒瑛。”宁萱璃转头看了蝗易苒瑛一眼。 易苒瑛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立即会意,慢慢抽出身上的小鞭子,鞭子尖儿上的铃铛叮叮作响,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听得头皮有些发麻。 易苒瑛手指在鞭子上滑过,一字一字说道:“不该说话的人再说一句,本姑娘这鞭子就朝着她的脸上招呼,一个字一鞭子,不怕成为大花脸就尽管开口说话!” 水亿柔抿了抿嘴唇,“宁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宁萱璃说道:“方才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水小姐,你坐了这么久,一句正题都没有说过,本小姐很忙,一会儿还要小睡,你若是再不说,恕我不能奉陪了。” “二小姐,”水亿柔努力让自己保持着端庄的模样,不让自己气得发狂,“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我和谨疏的婚事。” “听说?”宁萱璃冷声一笑,“休说婚事这种大事,就是其它的小事,都不能只靠听说。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有时候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能够相信,难道还要信道听途说的几句废话吗?” 水亿柔微微抽了一口气,脸色慢慢变白,“本小姐入了京城,倒是听说二小姐和他之间似乎有段情,莫非这也是道听途说的废话吗?” “当然不是,”宁萱璃说道:“他来宁府求娶,京城的百姓十之八九都亲眼看到,聘礼现在就在宁府的库房中,家父亲允,圣上也是同意过的,自然不能算是道听途说,而是事实俱在。” 水亿柔感觉自己的头顶都在冒火,笑容里渐渐有了寒意,她看着宁萱璃,说道:“就算如此罢,可是二小姐,你以为,你可以帮上谨疏吗?” “嗯?”宁萱璃微微挑眉。 “恕我直言,你不能。”水亿柔语气中带了惋惜说道,“谨疏是当朝天子,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将来他是极有可能继承大统的。” “所以呢?”宁萱璃慢慢开口说道。 “所以,”水亿柔面露不忍之色,“纵然你们有过一段情,还是请你忘记的好。” “为何?”宁萱璃长眉轻轻一挑,眼角光芒一闪。 水亿柔抿了抿嘴唇,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宁萱璃这般风华出众!那一双眼睛不怒而自威,若非是自己出身名门世家,见惯了各种场合,恐怕在她的面前连几个眼神都招架不住。 “很简单,”水亿柔勉强一笑,“宁小姐,你并没有错,错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出身。谨疏那样的身份,应该要娶一个家世好的女子,对他的前途有所帮助,能够助他成就大业,我以为,你若是真的……倾心予他,真的愿意为他舍身处地的着想,就应该放手,让他去做更好的选择。” “水小姐,”宁萱璃转头看着她,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眉眼间,映着眼底华光厉烈似出鞘的宝剑,“你为什么以为,你有资格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呢?” 水亿柔眼波流转,眼底的那股子冰冷之气一闪而过,她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笑意,宁萱璃都替她装得累得慌。 她纤细的手指扶着小几,慢慢说道:“凭我,是仙岛水氏的嫡女,凭我,可以助谨疏登上大宝。难道……这些还不够吗?难道,这些你可以做得到吗?” 宁萱璃轻笑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轻蔑,“水小姐,这是一厢情愿的说法吧?怎么在你看来,没有仙岛水氏,没有你,秦谨疏就登上不这大宝之位吗?那你仙岛水氏何苦千里迢迢上门来扶植他?换一个更有把握的人,岂不是更好?” 水亿柔一怔之下,宁萱璃继续说道:“还是因为……秦谨疏根本就是奇货可居,水1;148471591054062氏选中他,不是给他一棵树,而是想着借大树好乘凉?待有朝一日他成了一国之主,你们水氏也好借他的力再抖一次威风?水小姐,到底哪一个,才是你们真实的目的呢?” 水亿柔的脸色一白,难得脸上失去了那一贯保持的笑意。 宁萱璃早已经看透了她,像是这种女人,总是把自己装扮成高贵圣洁的救世主,以为她就是来普渡众生的,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其实不过就是为了想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罢了。 宁萱璃猜测,水氏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动静,在这个时刻突然冒了出来,而且还下了这么大的本儿,让一个嫡女亲自上门来,又是嫁妆又是“下嫁”,当然,在自己和秦谨疏看来,分明就是她水氏高攀了。 但是水氏肯摆出这个姿态,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仙岛水氏本身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们需要秦谨疏和秦谨疏身后的皇权来帮助。 秦谨疏刚刚被封了亲王,这更让他们心生雀跃,势必会把他看成一条大鱼,紧抓住不放。 当然,这些话她对谁都没有说过,和秦谨疏也没有提起过,只是这两天她自己猜测出来的而已。 宁萱璃猜得一点都不错。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能代表他们谁? 第一百二十五章你能代表他们谁? 这些年仙岛水氏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风光,特别自从多年前的那一战之后,璃都祝府处处对水氏打压,这么多年过去,水氏处处受制,无论是家庭生意还是各方的势力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各方面都进行了大幅度的缩水。 水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凡有一条路,也不会让水氏的嫡女前来京都做这种事,他们思来想去,武陵江氏和璃都祝府的关系摆在那里,水氏受到打压江氏也没有少出力。 邯山易族……更是距离遥远,一直都没有来往,冒然上前去更是不可能。 而与皇家联手,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皇家这中,能够说得上关系的,也就是秦谨疏了。 秦谨疏的生母是当年的水氏神女一般的人物,只可惜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让她从天堂坠入了地狱,成为了水氏弃女,被逐出了水氏,流落江湖。 机缘巧合之下嫁入了皇家,生下了秦谨疏。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1;148471591054062,水氏不想去管,他们只看重现在的结果,只要秦谨疏有利用的价值,能够对他们有所帮助就行了。 水亿柔没有想到宁萱璃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穿了她此行的目的,心砰砰的跳,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宁萱璃已经把话说明,不想再和她废话浪费时间,端起小几上的茶说道:“本小姐向来只讲酒逢知己千杯少,不喜欢话不投机半句多。” 端茶送客,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 水亿柔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却不想走,她抿了抿嘴唇说道:“宁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太自私,你这样的身份,对谨疏没有半分的帮助,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他一生郁郁不得志,不能指点江山问天下吗?” “水小姐,我想问问你,”宁萱璃手指抚着茶杯说道:“除了你的身份之外,除了你仙岛水氏的名头,你还剩下什么?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得意你身后的家族?得意你们水氏的名望?可是那些东西跟你有一毛的关系吗?那些都是你的祖宗打下来的,你有什么好显摆的?” 宁萱璃说着,握着茶杯的手突然用力,手腕一甩,那只茶杯就如一只飞镖一般飞了出去,里面的水一滴未洒,直直的飞向廊下的花丛,那里还有一把石凳,茶杯呼啸着飞过去,撞到石凳上。 “轰”的一声响。 水杯自然粉碎,众人定睛一看,连那个石凳也四分五裂! 轰鸣声之后就是一片寂静。 水亿柔的瞪大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完全没有想到,宁萱璃如此年轻,竟然……这样的实力! 她的呼吸急促,宁萱璃这一下,打碎了石凳,也狠狠的给了她一记耳光。 “水小姐,这是一个崇尚武力的世界,你水氏能够成为望族,也是因为武力不凡,那么,身为嫡小姐的你,可否为我展现一下?如果你的实力够,再来跟我说什么家国大运,如果不够,就请你闭上嘴,速速离开!” 水亿柔抿了抿嘴唇,她实在是无言以对,现在应该说什么?方才自己还说什么要能够帮助秦谨疏才行,人家现在展示了非凡的实力,明显要比自己高太多。 绿柠在一旁说道:“我们小姐是大家闺秀,才不会做这种打打杀杀的事。” 她的话音刚一落,“啪”的一声鞭响,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 易苒瑛收回鞭子,绿柠捂着脸,瞪着的眼睛里几乎要射出刀子来,“你居然敢打我?” 易苒瑛慢悠悠的说道:“本小姐早就说过了,多嘴就打,本小姐说话向来算数!” “你……”绿柠脸色通红,伸手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朝着易苒瑛狠狠的泼了过去。 易苒瑛岂能轻易被她泼到,侧身一躲就躲了过去。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对水亿柔说道:“水小姐,这就是你们水氏的风范?” 水亿柔看了一眼绿柠,“宁小姐,是这个女人出手伤人,还怪我的丫环不懂规矩吗?” “出口伤人有时候比出手伤人更严重,”宁萱璃语气淡淡说道:“这是在宁府,规矩由我来定。” “你……”水亿柔立时起身,脸上的笑意终于绷不住了,“宁小姐,你想好了,你当真要与我水氏、要与四大世家为敌吗?” 宁萱璃还未答言,易苒瑛在一旁冷笑了一声说道:“水亿柔,你的语气也未免太大了些,你以为你是谁?你能代表得了四大世家?你除了搬出水家的名头吓唬人之外,其它的三大世家哪个买你的帐?” 一句话,说出水亿柔的痛处,她微眯了眼睛说道:“哼,那也至少比你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强。” “是吗……”易苒瑛并不恼怒,反而狡黠的一笑,摸了摸下巴说道:“那我得回去问问我爹,还要不要我这个女儿,他这个名头是不是比水氏差得没有远近,他的女儿竟然被人家说是野丫头。” “你爹?你爹是什么人?”绿柠在一旁一脸鄙视的说道。 “我爹没有什么名气啦。”易苒瑛一脸“忧伤”的说道。 “那倒是,”绿柠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是没有什么名气的,我们可不会听说,毕竟想抱水氏大腿的人多了去了。每天到岛上拜访的人不计其数,谁知道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是谁。” “这个嘛,”易苒瑛骨碌着大眼睛,想了想说道:“我爹名叫易赫平,你听说过吗?” 宁萱璃在一旁喝着水,脸上似笑非笑,未央一旁抿着嘴唇,忍着那一丝笑意。 水亿柔只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熟悉,易赫平……绿柠也没有多想,轻蔑的一笑说道:“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水亿柔的脑子里突然电光般一闪,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易赫平?易赫平! 那不是……不是邯山易族的现任家主吗? 这个丫头……难道是……是易赫平的女儿?怎么可能? 宁萱璃转着茶杯,慢慢说道:“这位是易小姐,邯山易族家主的嫡女,她与嫡长兄在我宁府做客,武陵江家的江尘子此刻也在,祝府的祝洛刚才出去办事了,不知道水小姐你,能够代表他们哪一个?” “……”水亿柔瞪大了眼睛,胸口一阵一阵的发闷,眼前有些发黑,差一点吐出一口血来。 “水小姐,”宁萱璃“啪”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本小姐奉劝你一句,来到京城,就最好安份些,不要有其它的妄想,更不要想着拿名头压人,天底下可不是只有水氏。” 水亿柔闷了半天也想不出说什么来,真觉得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事事不顺,一甩袖子正准备要走,刚一转身,只听宁萱璃说道:“水小姐,你这是要走吗?” 水亿柔回过头,“宁小姐,还有何指教?” “你带来的茶金贵,我宁府的水也金贵,”宁萱璃笑意微凉,她看着被绿柠泼出的那杯茶水说道:“本来水小姐远来是客,泡茶喝水也是应该的,可是,这么糟蹋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你想怎么样?”水亿柔看着她的笑意,觉得心头都跟着有些凉,那些日光照在眼前,明晃晃的向她头晕。 “不想怎么样,照价赔偿就行。”宁萱璃说道。 “赔偿?”水亿柔微微一愣,随后冷声一笑,“我当要什么,原来不过是要钱,一身铜臭味儿。” “嗯,对,”宁萱璃点头说道:“总好过一身内臭外美的虚假莲花味强。” “你……”水亿柔气得咬牙,嘴唇都有些颤抖,“多少钱,说吧。” “未央,这是用的哪种水?”宁萱璃问道。 “回小姐的话,这是祝公子带来的水,据说是从雪山上特有云竹叶上取下的雪,化成水之后在埋在雪松树下三年,又用梅花花瓣泡过,仔细滤过得来。”未央一旁细细解释道。 绿柠的脸色在听到云竹的时候就有些发白,这……是摆明了讹她们吗? 水亿柔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手指在袖子里紧紧扭在一起,她恨声说道:“宁萱璃,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水小姐,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要照价赔偿。”宁萱璃不急不躁的说道。 “你这是讹诈!”水亿柔怒道。 “讹诈?”宁萱璃轻轻摇了摇头,“这叫代价,是随意出手伤人的代价。” 江尘子一直就在不远处,他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萱璃这个丫头,话不多却总能抓到痛处,把人气个半死。 就冲这个性格,也值得他一直去守护。 她微微笑了笑,慢慢转身离去。 水亿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宁府的,只觉得再呆下去就会天旋地转,被活活给气死,不论是宁萱璃还是那个姓易的丫头,都给了她太多的意外,让她此行不但不成功,还适得其反。 她坐在马车中闭着眼睛运气,绿柠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她知道,这回去之后,一定少不了挨罚。 马车到了安王府门外,水亿柔刚刚下车,便看到秦谨疏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正准备走上前去说几句,秦谨疏的脚步都没有顿一下,直接就翻身上快速离去。 水亿柔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用力咬了咬嘴唇。 秦谨疏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宁萱璃说一说这件事情,以免她会多想。 他刚走到十字街口,无意中一转头,看到一辆马车,马车的样式和车架的用料是皇家才能够用的,而那车帘在风中微微飘起的时候,他隐约像是看到了楼之悦。 嗯? 他停下马,心中有些疑惑。 楼之悦终于想通要出宫了吗?按说不会啊……若是有真的如此的话,云贵妃应该派人送出消息来才对。 那她这是要去哪里? 秦谨疏想了片刻,决定不去管她,反正与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往前走了几步,又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楼之悦这个女人虽然外表柔弱,但心计太盛,这样的人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麻烦的感觉。 他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驳转马头,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是不是不在乎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你是不是不在乎我? 秦谨疏随着那辆马车走了半条街,最后马车停下,他意外的发现,原来马车停在了自己的王府门口。 他心头一沉,这个楼之悦是又来找自己的吧?怎么出了宫还甩不掉她吗?真是麻烦! 秦谨疏驳转了马头,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他此刻才不想回到王府里去,得想个法子,把水亿柔和楼之悦一并请走,总是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哪天让宁萱璃生气,那可就不太妙了。 楼之悦此时已经到了府门外,她并不知道秦谨疏已经看到了她。门上的家丁一看是她,急忙上前行礼问了安,楼之悦说道:“王爷在吗?” “回小姐的话,王爷不在,出去了。” “是吗?”楼之悦微微皱眉,她往府里看了看,好不容易出宫一次,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听说王府的里的景致不错,王爷也跟本小姐说过,要本小姐闲来无事多来府中走一走,贵妃娘娘也是此意,本小姐此番来,还带了一些贵妃娘娘吩咐本小姐带来的吃食,不知……” 她转头看着家丁,笑意浅浅,“本小姐能否进去等候王爷回府?” 家丁心中暗道,你又是想看景儿又是贵妃娘娘又是吃食的说了半天,我能不让你进去吗? “当然,楼小姐里面请,小的去和管家说一声,您请去客厅稍候,有人给您奉茶。”家丁急忙小心的说道。 “罢了,”楼之悦一甩手中的锦帕,“本小姐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忙你的吧,不用跟着。” “……是。”家丁心中虽有不愿,但也只能作罢。 楼之悦带了丫环往里走,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的景色,此时正值夏末初秋,府中的景致正是美的时候,府中有几株枫树,叶子还是青色,枝叶茂密,遮住天上的金光,想来不需要再多时候就会变成艳丽的红色。 她微眯了眼睛,觉得这里还真是不错,至少比丞相府要好,想来这京城中比丞相府景致好的也没有几家了,她微翘了嘴唇,暗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做这里的女主人,就算是圆了自己生平所愿了。 她一边走一边看,并没有往前厅的方向去,反正秦谨疏也不在府中,她去前厅也是枯燥的坐着,不如四处瞧瞧来得有意思。 “小姐,那边好像是个花园子,”丫环一指东侧说道:“不如去瞧瞧?您的插花手艺可是一流的,到园子里采上几枝,给王爷插到厅里也是极美的。” 楼之悦一听,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建议,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就依你说得做,走,过去瞧瞧。” 主仆二人迈步走向花园,穿过月亮门一瞧,眼前视野突然开阔,大片大片的花朵在眼前铺展开来,两人当即就惊喜的呼了一声。 园中的花各色都有,白的、粉的、黄的、红的……一团团的争相开放,有的娇美有的艳丽,在风中轻轻的摇摆,似是天边的彩虹流在了园子里,染亮了这一方色彩。 “小姐,这里的花好多好美啊,有许多都叫不上名字来呢。”丫环语气中带着兴奋,“这下您可以插出最美的花了,您说要哪朵,奴婢给你摘。” 楼之悦也是满心的欢喜,正兴致勃勃的观赏着挑选着,忽然听到有人冷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随意闯入安王府?” 此时的宁府中,易苒瑛还在那里挺直了腰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扭捏的压着嗓子说道:“宁小姐,今天我来呢,是来跟你讨论一件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的。” “我是不喝俗人的茶的,丫环,把准备好的茶叶拿出来。” “什么?你想好了吗?当真要与我水家、与四大世家为敌吗?”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然在这里胡乱答话?” “啊……易赫平?易赫平竟然是你的爹?” 她学着水亿柔的腔调,宁萱璃抿着嘴唇在一旁瞧着,觉得这个丫头当真是有意思,未央也在一旁笑道:“易小姐,你学得还真是挺像的。” “哎呀!你们这是讹诈!一杯水居然要这么多钱?”易苒瑛继续说着,目光一瞄,看到有人影在院门口一闪。 宁萱璃也转过头去,正看到秦谨疏慢步而来。 未央敛了笑意对易苒瑛递了一个眼色,易瑛瑛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撅着嘴瞪着秦谨疏,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和未央一起退了出去。 秦谨疏看着她们两个出去,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他转头问道:“怎么了?谁惹她了?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不是好像,她是在为我鸣不平吧。”宁萱璃为他倒了一杯茶,“坐。” 秦谨疏坐下,微皱着眉头想了想,想着方才一进门时易苒瑛的姿态,微抽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宁萱璃道:“水亿柔来过?” “正是,”宁萱璃点了点头。 秦谨疏的心头一紧,他紧张的看着宁萱璃脸上的神色,担心她会不开心,会生气会吃醋,可是——他端详了半晌,也没有从宁萱璃的脸上发现这几种情绪。 随即,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慢慢从心底弥漫了上来,有些酸涩,有些微苦,还有一些失落。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宁萱璃如此淡然,如此平静,她到底是因为太过相信自己,还是因为……不在乎? 看到她如此平静1;148471591054062的模样,此刻倒真的希望她能够生生气,和自己闹一闹,也好过现在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看到他有些愣神,宁萱璃问道:“怎么了?” 秦谨疏收回了心神,眼中闪着沉沉的光,“萱璃,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宁萱璃淡淡的一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水亿柔,都说了些什么?”秦谨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开口问道。 “她?我懒得理她。”宁萱璃并不以为然。 “那她有没有说,她是来和我……成婚的?”秦谨疏说罢,自己都有些紧张,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宁萱璃。 “说了,”宁萱璃点头说道,目光平静无波,似是波光闪动的湖面,依旧动人心魄,却也依旧没有波澜起伏。 “那你……就不会担心吗?”秦谨疏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握起,连同那颗心也似乎被握成了一团,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他自己此时也说不清楚。 “担心什么?担心你会娶她?”宁萱璃轻笑出声来,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飞溅到她的眉宇间,把她的笑意照得明媚如春,“她说的那些话漏洞百出,所谓的高贵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仙岛水氏,说出来名头吓人,但是这些年过去,一个庞然大物要想发展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水亿柔一个嫡出的小姐,不远千里竟然来上门求娶,这除了说明水氏出了问题,还能说明什么?何况……” 她看着秦谨疏,眼底闪过一丝温情,语气也温婉了许多,“我若是对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岂不是说明我自己很没有眼光?所以,我没有丝毫的担心,无论她说了什么。再者……” 她低下头去,目光落在手边的茶盏上,茶气淡淡,轻柔如雾,遮住她的眼神,她低低的说了一句,“我心中知道,你不会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说给秦谨疏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秦谨疏有些听不太真切,但是他没有追问,方才宁萱璃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不会担心,除了她有冷静的头脑,精准的分析之外,还因为她相信自己。 难得而沉重的一份信任,可笑自己方才竟然还在心里想着让她生气,让她不开心,秦谨疏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宁萱璃的面前,握住她的手,慢慢说道:“萱璃,我原来还担心你会生气,你会恼怒,担心会影响到我们之前的感情,可是……说实话,看到你如此冷静的时候,我又有几挫败感。” 宁萱璃微微拧眉,“挫败感?为什么?” “因为……我以为你是不在乎我。不在乎有人对我示好,不在乎我会移情别恋,”秦谨疏不好意思的一笑,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用力,“所以……” “我不是不在乎,”宁萱璃的心头一痛,她看着眼前的秦谨疏,脑海中慢慢浮现师尊的脸,他温和的笑着,目光温柔如水,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而她也是一样,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从来没有想过,师尊会离抛弃她,离她而去。 除了死亡之外。 事实上,她刚开始的时候连死亡都没有想过。 师尊怎么会死?怎么会抛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可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那样惨烈,那样猝不及防,让她一剑斩断了修仙之路,坠入了魔道。 世事百转千回,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遇到让你意想不到的人,给受尽了苦楚和折磨的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其实,秦谨疏不知道,宁萱璃不是不在乎他,恰恰相反,是因为太在乎,可是,她的“在乎”和他所以为的不是一回事。 她担心的是死亡,是生命的失去,至于那些什么其它的苍蝇蚊子、白莲花之类的她是真的不在乎。 有什么好在乎的?她坚信师尊不会对那些女子正眼看一下就像相信她自己是个女人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一刹间,思绪良多,这短暂的沉默,让秦谨疏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面前的这双眼睛明亮清澈,似乎照得见红尘万丈,可他就偏偏感觉……她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别的。 至于是什么,他说不清楚。 “萱璃?”他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啊,”宁萱璃回过了神,微微笑道:“我不是不在乎,而是觉得……那样的女人太……低端了,你根本不会看上,要喜欢怎么也得是我这种,可是,放眼京城,还有我这样的吗?” 秦谨疏忍不住被她说得一笑,难得看到宁萱璃还有这样开玩笑的时候,看到她俏皮可爱的一面,就感觉她距离自己近了一些,而不是近在眼前,却总感觉遥不可及。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莲花和绿茶婊的碰撞 第一百二十七章白莲花和绿茶婊的碰撞 秦谨疏听完宁萱璃的话,低声问道:“我的王府中景色很不错,你好像还没有认真的去逛过,不如找个时间去瞧瞧?府里的厨子也很好,做菜的滋味一流,你喜欢吃什么?” 宁萱璃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现在的秦谨疏和自己刚刚认识的那个可不太一样,明明之前像是一块海礁石,面对风浪都巍然不动的,现在却和一个话唠差不多。 但是转念一眼他方才说过的话,又觉得心中有些淡淡的酸涩和心疼,便点头说道:“好吧,你定时间吧,我吃什么都好,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 “好,好。”秦谨疏点头笑道:“那就说好了,明天吧,明天我下了朝之后就来这里接你,如何?” “好。”宁萱璃回答道。 秦谨疏心中高兴,他却不知道,此时在他的王府中,那两个女人正在花园中见面。 楼之悦看着从树影中走出来的女子,一身白色衣裙,裙摆很大,层层叠叠像是花瓣一般,脚上的鞋子也是同色,露出的鞋尖上缀着两颗圆润的东珠。她的头上是成套的羊脂玉梳,大小不一,错落有致的别在发间,虽然浑身素色,但是楼之悦还是能够看出,这女子一身的装束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用得起的。 可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出现在秦谨疏的府里? 楼之悦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她身边的丫环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这是我们家小姐,我们老爷当朝丞相,你又是谁?” 水亿柔一听,立时眸子一缩,原来此人就是秦谨离提起的楼之悦?看她这副样子,竟然敢找上门来,可见秦谨离所说不假。 绿柠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讽说道:“噢,丞相啊……”她拉长了声调,故意顿了顿,随后调气一转说道:“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嘛。你们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吗?实话告诉你们,仔细的听好1;148471591054062了,我们小姐是来自仙岛水氏的嫡小姐,这安王府的王爷正是我们小姐的表哥,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仙岛水氏,名头的确比一个丞相来得大。 楼之悦心头一紧,她身边的丫环也立即咬住了嘴唇,方才的气焰也灭了下去。 水亿柔打量着楼之悦,觉得她的姿色最多算是中上等,若说哪里最出众,应该就是身上那股子书卷气,可是除此之外,比起宁萱璃还是差了许多,看清楚这一点,她的眼珠转了转,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绿柠,语中带了责备说道:“说什么呢?没规矩!对楼小姐怎可如此无礼?” 她说罢,上前几步来到楼之悦的近前,微微欠身道:“楼小姐,丫环不懂事,你不要见怪。” 楼之悦本来以为人家会盛气凌人,如今一看却有些让她感到意外,愣了一下急忙回了礼道:“水小姐有礼。” “楼小姐,这园子里的景色甚美,我方才瞧了瞧,也舍不得离开,那边还有一个亭子,不如我们过去坐下说话?” “好。”楼之悦点头同意。 来到亭中坐下,楼之悦有些拿不准水亿柔的意思,她感觉对面的水亿柔温温软软的,看似好说话,骨子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劲儿,何况……这个时候出现在安王府,水亿柔又是秦谨疏的表妹,她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水亿柔看着她神色微变,眼珠转来转去,便知道她一定是在想自己的来意,她轻声一笑,对绿柠说道:“去,泡茶来。” “是。”绿柠转身要去,楼之悦也对自己身边的丫环说道:“怎么好让水小姐身边的人独自辛劳,你去搭把手。” 两个丫环退去,水亿柔笑意温婉道:“楼小姐聪慧,本小姐十分赞赏。” 楼之悦淡淡的笑了笑,“不知水小姐驾到,真是失礼,若是我之前知道,该带礼物来的。” 水亿柔笑容温婉,“楼小姐不必多礼,你我能够相识,已经是最好的礼物。楼小姐养在深闺,不知亿柔来了京城,也是情理之中的。” 楼之悦听到这里,笑容中不禁带了几分羞涩,“其实之悦是从皇宫里来的。” “皇宫?”水亿柔心中诧异。 “是的,之悦承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盛情,之前便入了宫,安王殿下未出宫开府时,身边也没有一个体己的人,所以,两位娘娘便着之悦在安王殿下的宫中帮着处理一些杂事,不久前安王殿下出宫开府,之悦恰巧又病了,一直没有来看,故而今天过来看看,不想在这里遇到水小姐。” 水亿柔听到她的这番介绍,眸光一禁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她的手指抚着玉石桌角的边缘,有种坚硬而冰凉的感觉。 她的脸上却笑意不减,似清雅的莲,静静绽放,“原来如此,那楼小姐真是辛苦了。亿柔在这方面真是不如楼小姐,听祖父说,我出生的时候就仙岛上生了异相,本不该开的莲花竟然一夜之间全都开了,全岛的人都去荷茶池边看异景,拜谢上天恩赐福泽,祖父更是当即发话,不许我做任何的粗活,等我长大一点,就请了各方面顶尖儿的人物来教,虽然不用做杂活,但是也累得要死,可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唉……” 楼之悦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了僵,她心中暗自恼恨,四大世家之女,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够比的,关于水氏女子出生时有异象之事她也早有所耳闻,一直以为都是胡乱传说罢了,不想今日竟然听到本尊这样说,对于她这个一直骄傲着的丞相之女来说,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说到这里还不算完,水亿柔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冷笑,语气中却带了几分娇羞继续说道:“不过,慢慢长大之后,也就明白了祖父的苦心,小时候所受的苦总算没有白费。如今样样都算会一些,不日嫁到安王府来,进宫向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请安的时候还不会太让谨疏丢脸。” 嫁到安王府……谨疏…… 这几个关键词就像是响雷一般在楼之悦的耳朵里炸开,轰鸣着,疼痛着,无边无际的响声里,让她的头都有沉,后背上渗出一层凉意来。 “楼小姐?楼小姐?”水亿柔假意不知的轻声患道。 “水小姐,”楼之悦回过了神,脸色却微微有些苍白,“你方才说,嫁到安王府来?” “是啊,”水亿柔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睛里闪动着如水的光,“这次我奉了祖父之命而来,我与谨疏是表兄妹,早就有婚约,只是……你知道的,姑姑早逝,祖父一直都很伤心,怕见物见人伤情,唉……所以时至今日,眼看着我一天天长成,这才不得不让我前来。” 她说罢,身子往前轻轻一倾,做出一个聆听的姿态,“能否劳烦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性子如何?喜好如何?我这心里真是有些紧张,不知道会不会获得她们的喜欢呢。你在宫中时日久了,又在谨疏的宫中做宫女,知道得肯定比我多,请你指教一二。” 她的话,说得轻快又锋利,像是薄而凉的匕首,一刀一刀割在楼之悦的心上。 楼之悦恨不能吐出几升血来,喷在水亿柔的脸上。 她袖子里的拳微微握了起来,眼底闪动着火花,恨不能把水亿柔掐死算完。 她不能不嫉妒,不能不生气,她心里明白得很,水亿柔可不是宁萱璃,宁萱璃再怎么出色,还有出身摆在那里,一个庶出之女,怎么攻击怎么有理,可水亿柔不一样,她不但是嫡女,还是仙岛水氏的嫡女。 仙岛水氏!天下有谁人不知? 可是,除了这京城之外,有几个知道楼家丞相府的? 一直因为出身而自我感觉优越的她,第一次感觉到出身带来的压力。 可就这么算了吗?不,当然不。 “原来水小姐与安王殿下竟然有婚约在身?”楼之悦调整了情绪,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可是……” “可是什么?”水亿柔眸子微微一眯问道。 “罢了,”楼之悦抿了抿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看在我与水小姐如此投缘的份上,就告诉小姐吧。小姐刚来京城可能不知,安王殿下已经和别人订了婚的,听说是安王殿下亲自带着聘礼过去的,而且,许的还是正妻之位。” “噢?”水亿柔自然知道,可是她却装作不在意,眼前不由得出现宁萱璃那张绝美的让她疯狂妒嫉的脸,手指微微缩了道:“楼小姐所指的,可是宁府的二小姐?那个……庶出的?” 她最后那个“庶出”说得声音轻轻,却又带着几分狠戾,像是从齿间磨出,楼之悦听得分明,心中不由得荡起几分喜悦之感,自己不快活,让别人也不快活也是一件美事。 她立即点头,瞪大眼睛说道:“怎么?水小姐听说了?” 水亿柔轻笑了一声,抬起的眼角有流光一闪,“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楼小姐指的是她。说起来那不过是谨疏一时贪玩,糊涂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谨疏堂堂皇子,怎可娶一个庶出之妇?楼小姐不要忘记,有婚约没有什么大不了,这天底下还有解除婚约这一说。” 她说得轻松,语气中的笃定却让楼之悦眉心一跳,她快速的思索着,觉得眼前的水亿柔比宁萱璃好太多,性子温婉,也更容易相处,还有这容貌……远不似宁萱璃那般清艳,自己也不比她差。 如果……可以和这样的人共侍秦谨疏,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天长日久,自己未必就会输给她,让她夺了风头,说到底,她除了这水氏的名头,其它的也不见得比自己强多少。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点头说道:“水小姐说得极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深夜杀伐 第一百二十八章深夜杀伐 一番会面,水亿柔和楼之悦达成了共识,两个女人自以为是的以为已经稳操胜券,各怀着心思暗自得意。 楼之悦回宫之时依旧没有等到秦谨疏,虽然略有遗憾,但是此行收获不小,她也没有过多的伤感。 水亿柔已经答应了她,只待秦谨疏把宁萱璃的婚事退了,将来水亿柔做了安王府的王妃,她就是第一个侧妃。 其实楼之悦早有准备,秦谨疏之前虽然没有封王,但是楼丞相给她分析过,秦谨疏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他的前途不可限量,耐心等待,早晚有一天可以等到那份别人得不到的尊荣。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秦谨疏会只娶一个女人,虽然她当初想的是正妻之位,但现在能得到一个侧妃,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再说,侧妃的位子也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如果将来有朝一日,秦谨疏坐上了皇位,侧妃不就是贵妃吗?比如现在的云贵妃,又有什么不好? 所以,她当即就决定与水亿柔一起,把宁萱璃做为敌人来对待,若是宁萱璃来坐这王妃的位子,自己肯定没有什么指望。 她坐在马车里,微合着眼睛,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最正确不过。 秦谨疏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宁萱璃回了屋中,她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看着窗外的月光。 今天的月亮很美,如玉盘挂在空中,散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辉,四周的星子拥着它,闪着晶莹如钻的光,之前在仙山上的时候,每逢月圆之色,师尊都会带她去后山的一处岩石上赏月,师尊说那时候的月光精华最好,对练功大有益处,可惜,她那时候只顾着贪玩贪吃,每每都会带着一堆的零食去,比如山中摘下的坚果什么的,甚至有时候还吸引到山间的松鼠前来抢食。 山里的小动物很多,也都不怕人,她和它们混得很熟。师尊也不怪罪她,就在一旁看着她与那些小动物玩耍,那是她开心而难忘的时光。 膝盖上忽然一沉,宁萱璃收回目光低头一看,两只灵鼠眨巴着眼睛,抬着前爪望着它,一副讨好的模样。 她忍不住一笑,拍了拍它们的头,这小东西灵得很,是察觉了自己的思绪吧……还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宁萱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近日里越来越多的想起之前的事,和秦谨疏有了婚约之后,她自问内心深处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也没有那种激动和兴奋,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思绪,很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丝线,复杂而繁乱的……缠住了她。 她靠在大引枕上,眼前浮现楚鹤尧的模样,他虽然长得和秦谨疏一模一样,但是那眉宇间的神情却是截然不同,他的笑意浅浅,目光如水,让人如沐春风。 宁萱璃心中的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不由得被自己吓了一跳。 此时,未央走进来,看着她说道:“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未央看了看天色,“小姐,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奴婢让人摆饭,您吃了也好早些休息。” “不必了,”宁萱璃说道:“我不饿,你们去吃吧。” “可是——”未央还想说什么,她觉得宁萱璃的情绪有些不对,莫不是安王殿下说了什么?但是她又不敢多问,只好点头说道:“好吧,您要是饿了,随时叫奴婢。” “好。”宁萱璃把两只灵鼠抱给她,“把它们带下去。” “……是。”未央伸手接过,两只鼠发出幽怨的叫声,奈何宁萱璃却不为所动。 未央转身下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看她,她的容颜映在烛光里,显得有些单薄,有些落寞。未央抿了抿嘴唇,说道:“小姐,今天下午的时候云莱山庄派人来送信,说是卓老先生想请您去一趟。” 宁萱璃听到“云莱山庄”四个字,不由得眉心一跳。 她半晌无言,未央以为她没有听到,停了停试探着唤道:“小姐?” “嗯,”宁萱璃说道:“我知道了,那就明天吃罢早膳过去一趟吧。” “是。” 夜色深深,寂静无声,宁萱璃的心绪却无法平静,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烦躁不安,在与秦谨疏订婚之后,第一次如潮水般袭卷了她。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这种小情绪,秦谨疏已经有所察觉。 怎么会没有察觉呢?他那么喜欢她,不,是那么爱她,在饱经成长之路上的坎坷之后,第一次全身心的去爱一个人,想融入到她的生活里。 可是,宁萱璃的身上就像有一团轻薄朦胧的雾,他挥手去想去打散,那团雾也随之浮动,轻柔的飘来飘去,可就是不散,这让感觉让他觉得……她虽然与他订了婚,两个的距离却并未因此而拉近,甚至更加得让他患得患失。 宁萱璃的身边有那么多人,江尘子、祝家兄妹,还有那个祝洛,这些人个个都是拔尖儿的人物,这让他如何安心? 与宁萱璃对于出现在自己身边女子的淡定相比,秦谨疏觉得自己无法安定心神,他并非是不相信宁萱璃,他是不相信她身边的那些人,甚至……不相信自己。 望着茫茫的夜空,他的满腹心事不停的翻涌。 身后无声出现一个黑衣人,他微微侧首,黑衣人垂下首去,低声说道:“主子,准备好了。” 而此时的翼王府中,秦谨离的情绪却是不错,他已经听说了楼之悦去了安王府的事,虽然知道这几个女人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是能够给秦谨疏找点麻烦,添点堵,他还是很高兴的。还让他高兴的是,武恒英这两日表现还不错,一直都在别苑中,算是比较消停,自从他的几个手下死了之后,想必他也是怕了,收敛了不少。 眼看着天色快近子时,他想了想,还是应该去安抚一下武恒英为好,毕竟将来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特别是他的人刚死,自己若是不表现的关心一点,让他心中生了不满就不太妙了。 想到这里,他对管家说道:“给本王备马。” 秦谨离想着武恒英,武恒英此时却没有空闲想他,他正在性命攸关的关口。 武恒英浑身冷汗的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突然闯入的五个黑衣人,他们一身黑衣,没有任何的标识,手中的钢刀也是普通的样式,没有流苏,没有标记,甚至连刀鞘都没有,可是,刀在他们的手中,却似有了魔力。 杀神的魔力。 上次在皇陵对秦谨疏刺杀失败之后,武恒英痛失几名手下,那些人不是一般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培养出几个人那样的人来有多不容易,平时这些人可都是以一敌百的,现在可好,一下子死了好几个。 他统共带来的也不过二十个,现在都被他调来守护这里,他近日总感觉不安,果然,今天晚上就出事了。 他看着院中打斗的那几个人,对方一共五人,像是有一人为首,每个人都戴着青铜面具,其实四人是青铜本色,为首的的那人半黑半红,那诡异的颜色让武恒英想起来自地狱的魔鬼,更让他恐慌的是,对方五人对自己的二十人,丝毫没有压力。 寒光隐隐,手起刀落,血花四溅。 自己引以为傲的人在对方的手中不过如同瓜菜一般,任由宰割,竟似没有丝毫的反手之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剩余的十几个人也都全部死去。 武恒英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瞪得老大,牙关紧紧咬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惊叫出声来,他站在廊下,虽然很想跑,但是双脚却似被钉在了地面上一般。 他身边的近身侍卫心中也是无比的紧张,他跟随武恒英多年,也算见过世面和风浪,但是此时这种打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对方不是凶悍,而是……近乎无情的冷酷,刀刀直中要害,出手就不给人活的机会。 只为杀人而杀人。 院子里血腥气扑鼻,那些鲜血从自己人的身上缓缓流出,在地上勾1;148471591054062画出一幅诡异的图画,看得人心惊。 为首的黑衣人跨过尸体,踏着鲜血,一步一步血脚印的走上前来,手中的钢刀滚落着血珠,向着武恒英,缓缓挑起。 武恒英吓得都快没脉了,他虽然武功也不算弱,但实在算不是什么高手,与眼前这一位相比,更是如蚂蚁对大象一般。 他吞了一口唾沫,尽力压制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好汉,你……你是什么人?我与你何仇何怨?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他问,对方却不回答,只看到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幽深似海,沉冷如渊,映着那闪亮的刀光,让武恒英觉得一股子冷气扑面而来,像是地狱里传出来的阴风。 他身边的近身侍卫上前一步,手中的长剑一挥,直奔黑衣人而来,他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但是到了黑衣人的面前,不过两三个回合,刀来剑往之间,几声清脆的兵器碰撞之声以后。 “哧”!~一声微响,血光在武恒项的面前飞溅,染红了他的眼。 武恒英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绝望,也是第一次感到死神距离他如此近。 他双腿颤抖,手指微微抓住身边的柱子,努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一双眼睛里弥漫着恐惧,用尽全身的的力气闭紧着嘴巴。 让他意外而惊喜的是,黑衣人只是用刀尖指了他半晌,随后,便收起了钢刀,只侧首看了看身后的那四个人,四人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武恒英心中的恐惧更扩大了些,随后,他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惨叫之声。 片刻之后,四个黑衣人陆续回来,对着为首的黑衣人拱了拱手,他们拱手的功夫刀尖上的鲜血不断滴落,渗入他们脚下的泥土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神秘组织 第一百二十九章神秘组织 武恒英惊恐的看着黑衣人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的刀尖就在不远处,直直的指着自己的哽嗓咽喉,只要再往前进一点,刀锋就会割断自己的脖子。 黑衣人的目光炯炯,深若寒渊,没有一点起伏波澜,在这样的目光中,武恒英有些招架不住。 他的腿一软,几乎要摔倒在地,黑衣人此人却收了刀,一言未发的转身离去,他身后的那四个黑衣人也无声的跟了上去,很快,他们就融入了黑夜之中,仿佛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 可是,这满地的尸首,鲜血横流,浓烈的血腥气在空气中横冲直撞,武恒英真切的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 黑衣人走出没有多远,便听到马蹄声响,他停下脚步,在暗中拢了目光望去,只见一人在夜色中策马而来。 那人端坐在乌锥马上,身材颀长,身后的披风翻卷如云,乌发高束,一张脸在月色中清晰显露。 翼王,秦谨离。 黑衣人微微挑眉,无声的笑了笑,看着秦谨离快速而过,真奔方才的院落而去。 秦谨离很快到了院子前,他翻身下马,等了片刻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便拴好了马,上前去叫门,手刚刚触碰到门扇,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秦谨离不由得一怔,什么情况?半夜不锁门?家丁怎么做事的? 他暗自在心里嘀咕,推门走进去,一路往里走也没有看见个人影,可越往里走,他越觉得有些不对。 这处宅子并不大,统共也没有几层,用不了几步就到了武恒英住的第二层院子,还未进院,秦谨离抽了抽鼻子,仿佛空气中有点血腥气,他心头一沉,手慢慢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脚步的步子加快,目光环视着四周,太安静了,别说人声,连个虫鸣声都没有,连风声似乎都在此刻停止。 不对劲。 秦谨离抽出宝剑,华光一闪,他提剑上前,越往里走越觉得空气粘腻,那股子血腥气也更加的浓烈,和着粘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一步跨进院里,觉得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瞧,一只靴子赫然踩到了血里,月光中那红色有些诡异,上面的血液没有凝固,只是微有些粘。 秦谨离心中大惊,也越发的警惕,他快步跨进了院中,举剑环视四周,做出一个防守的姿态,目光所及之处却只见满地的尸首,大片大片的鲜血淋漓流淌,在地上奇异的勾画着,散落的兵器闪着惨白冰冷的光,一丝声息也无。 这个的寂静和血腥,让秦谨离的眼前一黑,胸口一阵的恶心,此时,还在廊下的武恒英看到又有人来,以为是黑衣人去而复返,抽出腰间的佩刀,壮着胆子颤抖着说道:“你到底是谁?别过来!” 秦谨离一听,急忙稳了稳心神,上前了几步道:“太子殿下,是我。” “你是谁?”武恒英现在理智还剩下三成,他的眼前发花,耳朵里嗡嗡作响,心也在咚咚的狂跳,他早已经没有心思去看来人究竟是谁。 “我,秦谨离。”秦谨离心中咯噔一下,这家伙不会是吓傻了吧? 他尽量把声音放低,语速放缓,说道:“太子殿下,我是秦谨离,我刚刚到这里,这是……怎么了?是怎么一回事?” 一听到是秦谨离,武恒英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后他靠着柱子慢慢滑下,身子软绵绵的坐在了台阶上,嘴里喃喃的说道:“我他妈怎么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问我,我问谁?” 秦谨离上前几步,满地的尸首让他心头发冷,走到台阶前看到那个武恒英的贴身侍卫也死在这里,心中暗叫不好,不会是……武恒英的人都死了吧? 他转头望去,武恒英闭着眼睛顺着气靠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了血色,额角的发早已经湿透,粘在额角的皮肤上,看上去越发显得皮肤苍白,他手中握着刀柄,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 看起来,的确吓得不轻。 秦谨离吞了一口唾沫,低声说道:“太子殿下,你没事吧?” 这一场的杀伐来的莫名,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更不知道对方是谁。 秦谨离看着脸色苍白的武恒英,把他扶进了屋内,为他倒了一盏茶压了压惊,这才问道:“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武恒英摇了摇头,“来人也不说话,穿着黑衣,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谁知道是什么人?他们来了就杀人,把我手下的那些……都杀了个干净,另外,不家……” 秦谨离的呼吸一滞,“还有?还有什么?” 武恒英指了指后院的方向,“还有那些后院的人,我看到黑衣人去过,还听到了叫声,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秦谨离暗自咬牙,心中不由得痛惜,宛儿是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如果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他心中难过,脸上却露出关切之情,“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操心那些了,保重自己要紧,其它的事情,本王会处理的。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查看一下。” 武恒英点了点头,靠着床头微闭上了眼睛。 秦谨离快步离去,脚步声刚刚消失不久,武恒英就慢慢睁开了眼睛,惶恐慢慢的退去,一层层的疑惑和愤怒压上来,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秦谨离来得如此巧,究竟真的是巧合还是根本他就是凶手?故意到这里来卖好的? 无论如何,自己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带来的人无一幸免,他秦谨离就要负最大的责任! 秦谨离此时心急如焚,他一路奔向后院,后院中的那些家丁丫环全部丧命,虽然留在这里的人并不多,但是没有一个活口这种狠绝还是让人心惊。 他的心在胸膛里咚咚的跳着,绞尽了脑汁在想究竟是什么人下这样的狠手,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他握着剑,冷声问道:“谁?” 剑光所指之处,有一个人颤抖着从花架后面走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道:“王爷,是妾身……” 秦谨离先是一愣,随后一喜,“宛儿,是你吗?” “是,是我。”宛儿双手紧紧抓着初摆,身子微微的颤抖,头发微散,发间的钗子斜斜险些掉落,额角的汗湿透了发,显得十分的狼狈。 可这些都不要紧,在秦谨离看来,此时最大的惊喜就是她还活着。 秦谨离几步到了她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说道:“宛儿,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下的手,你看到了吗?” 宛儿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她抬头看着秦谨离,眼圈发红,“哇”的一声抱住他手臂哭了起来。 秦谨离暗自发急,便是此时又不能过急的催促,他耐着性子拍着她的后背,低声的安慰着,良久,宛儿慢慢的停止的哭声,轻轻的抽泣着说道:“王爷见谅,妾身失仪了。” “别说这些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秦谨离扶住她的肩膀问道。 1;148471591054062宛儿擦了擦泪,抽泣着说道:“王爷,妾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妾身本来在小厨房那边,想着去花园子采摘一点时鲜的花儿来做汤里的点缀,刚到花园子里就听到这边有惨叫之声,妾身吓坏了,就急忙在花丛中藏了起来,后来听不到声音了这才慢慢走出来,刚走到这里就被王爷发现了。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她说罢,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秦谨离叹了一口气,看她这样子,也是什么没有什么,指望着从她这里找出点什么线索来是不可能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宛儿,别哭了,没事了,本王不是来了吗?一会儿本王回去的时候就把你带回王府去,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这一夜对于武恒英来说是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夜,对于秦谨离来说,也是匪夷所思的一夜。 次日清晨,宁萱璃刚刚起了床,还没有来得及吃早膳,祝洛就向她汇报了这件事情。 宁萱璃不由得一惊,“全都死了?” 祝洛点了点头,“是的,除了武恒英,他带来的人无论是暗中的还是明外的,无一幸免。甚至……” “甚至什么?”宁萱璃隐约觉得,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甚至包括武恒英散在京城中其它地方的势力,换句话说,那些追随他到这里来的人,都死了,不只那个别苑中的,只是……他现在还有可能不知道,因为那些势力都是与他单线联系,没有事是不能联系的,”祝洛解释道。 “全部?”宁萱璃暗自抽了一口气,武恒英身为太子,偷偷来这里,虽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带很多人,但是身为太子之尊,所带的人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而且肯定都是精英,而这些人,却无一幸免,在一夜之间都遭到了灭杀。 且不说此人的手段武功极高,只说这狠绝之心,就足以让人胆寒。 这京城之中各种人物是越来越多,而且,事情也越来越复杂了。 宁萱璃沉吟了片刻,对祝洛说道:“可曾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 祝洛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一丝也没有,武恒英和秦谨离也正在为此事发愁奇怪,一般来说,又不是单独行动的刺客,这么多人同时出动,总会有些痕迹留下,可……”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顿,眉头也微微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 宁萱璃微挑眉道:“怎么?” 祝洛犹豫了一下说道:“属下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属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或者,没有痕迹,就是最大的痕迹。” “什么意思?”宁萱璃疑惑道:“你想到了什么人?” “青铜龙王。”祝洛一字一字说道:“据说这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实力强悍,高手如云,他们从来不说话,身上、兵器上、刀口上都不会有什么特定的痕迹,或者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人人都戴一个青铜面具,据说面具之上有龙形的花纹,所以又称青铜龙王。” 第一百三十章 新式武器 第一百三十章新式武器 宁萱璃低声说道:“青铜龙王……可是,这个隐秘于江湖的组织,怎么会和武恒英有如此大的仇恨?必须要斩尽杀绝才痛快?还有一点说不通,既然是要杀,又为什么不杀掉武恒英本人?全宅子只留下他一个?” “不,小姐,”祝洛摇了摇头说道:“宅子中除了武恒英之外,还有一个人没有死。” “噢?是谁?”宁萱璃诧异道。 “宛儿,”祝洛的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据说是秦谨离派到那边去侍奉武恒英的,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众家丁丫环都死了,唯独她没有。” “有意思。”宁萱璃轻轻笑了笑,“让人去查一查,这个宛儿的来历,或许有意料之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是。属下明白。” 吃过了早膳,未央走过来说道:“小姐,都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去云莱山庄吗?” 宁萱璃点头说道:“好,就现在吧。” 主仆二人刚走到院中,江尘子晃着扇子走进来说道:“璃妹,你这是要出去吗?” “正是,”宁萱璃说道:“我有些事,要出门一天。” “正巧我闲得无聊,要不然陪你一起去?”江尘子在一旁笑眯眯的问道。 “不用了,”宁萱璃回答道:“我自己去就好。” “可是我……”江尘子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宁萱璃转过来的目光,平静无波却透出坚定之色,他知道她心意无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我也正好有别的事情要忙,那个莫家的小子总是缠着我问东问西,还说要请我吃饭,本来是想叫上你一起宰他一顿,如今看来只好我自己去了。” “好,那我先走了。”宁萱璃说罢,转身和未央离开了院子。 江尘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这个丫头……越来越有她家老爷子的风范了,一个眼神就差点让人扛不住。 宁萱璃坐着马车向着云莱山庄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平安无事,她的心情却不能安定,不可避免的想起楚鹤尧,这次……会不会遇到他? 未央看着她有些心事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小姐,您不舒服吗?要不要停一下休息一会儿?” 宁萱璃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没事。” 她微合了眼睛,一线阳光从车窗里投射进来,落在她的眉间,照亮她脸上淡淡的忧愁,未央看着她,慢慢抿了抿嘴唇,往她的身下塞了一个大引枕,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云莱山庄很快到了,微风徐徐,两边苍山翠柏,屏障如翠羽,连绵起伏曲线迷人,蓝天如洗,白云如丝如棉,荡在山顶的绿树之间,到了这里似乎分外悠然。 山庄门前站立一个小童,身穿蓝色布衫,挽着的袖面干净整洁,看到宁萱璃立即上前微笑着打了个千儿道:“请问是宁小姐吗?” 宁萱璃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宁小姐安好,老爷子在里面,差小的在此迎候,您随小的来吧。”小童说话干脆,声音动听,透着精明机灵。 宁萱璃走进山庄,心中有难言的情绪,有些紧张,有些期待,还有些……莫名的惆怅,她一边走一边看,这里的景致依旧很美,只是这次她却没有看景儿的心情。 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问道:“你们少庄主可在?” “少庄主昨天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小童回答道,“小姐若是有事,可以留个字张,小的帮您转交。” “不必了,”宁萱璃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小童礼貌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宁萱璃的心却并没有因为楚鹤尧不在而轻松起来,相反的,有些淡淡的失落,她被自己的心情吓了一跳,失落?没有见到他,怎么会失落?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把这些杂七乱八的思绪抛开,让自己沉静下来。 “宁丫头,你可算是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笑意。 宁萱璃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老者快步迎过来,宽大的衣袂飘摆,带出几分仙风之姿,他的眉梢飞扬,眼中带着笑意,气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很是不错。 “老人家安好。”宁萱璃施了个礼道。 “罢啦,罢啦。”卓老先生上下打量着她,眉头一拧道:“有心事?” 宁萱璃一愣,心中暗道,难道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没什么。” “瘦了,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卓老先生说罢,脸上的笑意带了几分神秘,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我让你看样东西,保证你会心情好起来1;148471591054062。” 宁萱璃看着他神秘又高兴的模样,心中也有了几分好奇,“是什么?” “你随我来,到了就知道了。”卓老先生笑眯眯的说道。 未央在一旁道:“小姐,奴婢瞧着这里的景致不错,想四处转转,您能否准奴婢偷个懒,不在近前伺候?”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卓老先生听到她这话,撇了撇嘴说道:“丫头你放心,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山庄里没有外人来,机关也不会开动,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是,”未央福了福身,“那奴婢可就去了。” 卓老先生引着宁萱璃往后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看你身边的这个丫环不错,是个聪明人,还有眼力。” “正是,”宁萱璃赞同道,她知道未央根本不是个贪玩的人,也不在意这里的景致,不过是看出卓老先生对这件东西如此宝贝,怕跟着去不方便罢了。 “你这个丫头运气好,挑个丫环都比老头子我的强,你瞧瞧我身边的那几个,都笨得要死,哎呀,哎呀。”他一边说一边晃着头。 “您别哎呀,哎呀也不行,东西可以给您,这没问题,但是人不行。”宁萱璃干脆的说道。 卓老先生转了转眼珠,胡子也跟着翘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丫环了?你这个丫头,心眼就是多。不过,你方才可说了啊,东西可以给我,不许反悔。” “……”宁萱璃看着他晶亮的目光,知道这老爷子的坑在这里,不由得一笑,“那我得看看您今天让我看的这样东西值不值。” “当然,你放心。” 两个人说着,穿宅过院的走到最后面的一层院中,院子中间放着一样东西,上面蒙着黑色的布,看上去有一辆马车的车厢那么大,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宁萱璃疑惑道。 卓老先生笑而不语,清了清嗓子,上前几步,把黑布拉下,眉飞色舞的说道,“看吧!” 宁萱璃看着眼前的东西,整个架子都是用极为结实的乌原木做成,而且看得出来不是新木,而是多年的旧木细细打磨之后而成,乌原木年数越久,越是结实如铁,向来寸木寸金,单单是这架子,就不是小数。 架子上面窄,下面宽,上面有一个个的小圆眼,边缘用黑铁细细包了,打磨得光亮,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光,架子一侧有两排箭囊,里面放着不少的白羽箭,最下面还有一块板子,像是一块踏板,中间有一个匣子,四面封着,看不见里面的构造。 但是,单凭能够看到的这些,也足够让宁萱璃心生惊喜,她的眸子猛然一缩,“这是……重工弩?” “不错,有眼光,”卓老先生赞赏的点了点头,“行啊,丫头,没有想到你能一眼看出来,这的确是重工弩,而且,是加了东西的重工弩,有你上次给我的那点东西,让这件重工弩的威力大了许多倍,我可是画了无数的图纸才做出来的,怎么样?够威风吧?” “很威风,”宁萱璃由衷的赞叹道,“您让我看的意思是……” “当然是送给你呀,”卓老先生说道:“不然我留着这个干什么?山庄里的那些机关埋伏就足够了,用不着这么厉害的东西,你爹不是大将军吗?将来上阵杀敌一定用得着,这东西就算是回馈你送我的那把小弩啦。” 宁萱璃真心觉得这个老爷子爽直又真诚,让人想不亲近都难,只是……她转头看了看这个重工弩,还是觉得太沉重了些,思索了片刻说道:“老爷子,您能不能再略微的改动一下?” “改哪儿?”卓老先生一听来了精神,他知道宁萱璃聪明绝顶,没准会有更好的法子。 “这里,”宁萱璃指着下面的架子道:“您可以加上两个轮子,这样的话走起来更方便,将来上战场的时候也会更灵活,两个人就可以推得动,而不需要好几个人一起抬。” “啊,”卓老先生一拍脑门,连连点头说道:“极是,极是,没错,我怎么没有想到?改,改!我即刻就改!” “不必急于一时,”宁萱璃说道:“这件东西很宝贵,威力也大,所以,并不急着让它现世,我的意思是,先把它留在这里,万一将来用得上,就把它做为秘密武器运到战场上去,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的效果一定会更好。” 卓老先生抚着胡子大声笑起来,“好,好啊,丫头,你真是个人精。宁昭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她的福分。” 他说这到里,停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丫头,你有婆家了吗?我跟你说,我的宝贝徒弟小尧那可是……” “老先生,您今天中午想不想吃猪蹄?”宁萱璃打断他的话,岔开了话题说道。 “啊!”卓老先生眉开眼笑的说道:“你给我带来了?真是太好了,丫头,你真是有心了。” 宁萱璃看着他像个老顽童,在心里偷偷的暗笑,世人都说云莱山庄的卓老先生不苟言笑,做事严谨,挑一挑眉就威压众人,不禁觉得众人真是齐齐瞎了眼睛。 “东西在前面,您若是没有其它的宝要献了,那咱们就去前面?” “嘿,我说,我这一个宝还不够吗?这可是我的心血……”卓老先生一边嘀咕着一边跟着宁萱璃向前走。 宁萱璃自顾走着,没有发现卓老先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惋惜的神色。 第一百三十一章 心潮翻涌 第一百三十一章心潮翻涌 宁萱璃留在山庄吃了午饭,吃饭的时候楚鹤尧依旧没有出现,她慢慢长舒了一口气,说不清楚是遗憾还是庆幸。 山庄的午饭很不错,虽然菜不是多得夸张,但是样样新鲜,卓老先生不断的给宁萱璃介绍,哪个菜是楚鹤尧种的,哪处菜是他从外面找来的种子,诸如此类,说个没完。 宁萱璃却没有觉得烦,她面带微笑听着,卓老先生介绍哪一个她就尝一尝哪一个,沉默不语却又极其配合。 未央看得目光微闪,宁萱璃自己惊觉之时已经快要吃完了。 吃罢了饭,宁萱璃要走,卓老先生说道:“丫头,如果你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劝你最好留下来,因为山庄到了傍晚时分就会有美景,只有那一个地方才能看到,你若是想看,我就差人带你去那里小睡一会儿,反正山庄有的是房子。” 宁萱璃有些犹豫,卓老先生又继续说道:“你若是同意留下,我就立刻着手改重工弩,然后改装好了你再过过目,如何?” 他说罢,转头看了看未央,咳了一声说道:“这个未央丫头啊,你们小姐回去有事吗?” 未央飞快的看了一眼宁萱璃,实际上她也不知道宁萱璃回去之后有事没事,她得看宁萱璃的意思来回话,可是,她此时看着宁萱璃,对方微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一时间也琢磨不透。 “好吧。”宁萱璃慢慢开口说道:“那我就留一晚上。” “好,好。”卓老先生点头笑道:“来人呐。” 之前为宁萱璃引路的小童走过来,卓老先生吩咐道:“请宁小姐去后山山腰处的房子那里,一应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您放心,都准备妥当着。”小童回答道。 “好,”卓老先生点了点头,对宁萱璃道:“丫头,你过去瞧瞧,我抓紧时间改那个,等好了之后派人去请你。” “好,”宁萱璃起身行了礼道:“那我先告退了。” 宁萱璃带了未央随着小童走向后山腰,树木掩映中一幢小房子出现在宁萱璃的眼前,微风拂来,带来丝丝的凉意,说不出的惬意,山间开着许多不知名的野花,各色的连成一片,看上去像是铺开了一方巨大的锦帕,隐约还有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开来。 宁萱璃赞叹道:“这里果然不错,很美。” 小童微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个时候不算什么,美则美矣,却没有什么韵味,等到黄昏时分,那才真叫一个美。” “怎么说?为什么要等到黄昏时分?”未央在一旁问道。 “这个姐姐到时候自己看,一切就都明白了。”小童故意卖着关子不肯说。 他引着主仆二人进了院子,这处院子不大,但是收拾得十分干净,中间还有一个石头做成的缸,天然的石头造型,中间挖空了放上水,养着几尾鱼和几朵浮莲,鱼儿在莲间快活的游来游去,时不时跳起,溅出晶莹的水花。 前院有三间正房,主要是书房和画画写字的地方,后院更为安静,还种了几株常青的玉竹,一株巨大的珍珠落树冠如盖,遮住了半个院子,花儿朵朵如珍珠,散发出清雅的香气。 未央忍不住一笑,说道:“小姐,这一株比咱们府中的那一株还要大,您肯定很喜欢吧?” 宁萱璃的确很喜欢,她一直都喜欢这种树,一年四季常青,花朵很小,又不妖娆,香气也十分的清雅怡人,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也有,还是如此大的一株。 小童听了未央的话说道:“原来宁小姐喜欢珍珠落,这倒真是巧了,这山庄中的其它花草树木也就罢了,唯独这珍珠落,棵棵都是我们少庄主亲手挑选的,这一株还是从其它的地方花重金买了移植过来的,费了少庄主不少的心思。” 宁萱璃心头一动,她抬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嗅着淡淡的香气,眼前慢慢浮现楚鹤尧淡淡的笑意。 “好了,二位,”小童说道:“这里的东西一应俱全,老爷子的意思就是让两位在此处小睡一下,等到看过了黄昏时分的美景再回到山下去,当然,若是两位觉得这里好,想留宿在这里,我就把饭菜送到这里来。” “辛苦你了,”未央微笑道,“多谢你为我们带路。” “姐姐客气。”小童打了千儿,转身离去了。 “小姐,这里真是不错,不论是人还是景,都透着一股……灵气。”未央环视着四周说道。 不错,灵气,这也是宁萱璃心中想到的,看起来不只自己有这种感觉,想到这株树是出自楚鹤尧之手,宁萱璃就觉得心中有些微微的异样。 宁萱璃躺在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睡着,她合了眼睛,慢慢的平复着自己的思绪和呼吸,房间里飘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不似香料的气息,倒有几分像是体香,很淡,却又无处不在。 这味道…… 宁萱璃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可脑海中仍旧不可避免的想着,这味道,和师尊身上的好像啊。 师尊当年也是不用香料的,无论是房间里还是衣服上,都是不用的,但是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清雅香气,他说那是因为常年在山顶上的一处山石入定练功,那岩石上长着一种有天然香气的草,名曰润草丝,天长日久,他的身上也就染了那种香气,挥之不去。 润草丝是仙山上的草,这里怎么会有这种香气? 幻觉,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许是因为这些日子有些累了,许是因为这香气太安心,宁萱璃最终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有谁轻轻的走进来看着她,目光绵长而柔和,像是师尊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干燥而温暖,那种感觉真是久违了,她像是一帆孤独的小舟,在一望无际大海中的风浪中飘了许久,此时终于看到了归岸。 她听到有谁幽幽一叹,叹声长而轻,似迎面吹来的风,抚过她的这一梦。 良久,她慢慢睁开眼睛,四周无人,房间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桔红色的日光从窗子里流泄进来,所有的一切都蒙了这一层光,带了几分暖意。 她轻轻唤了一声,“未央?” 未央听到声音走进来,微笑道:“小姐,您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宁萱璃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未央走上前去扶她,“小姐这一觉睡得可沉了,比在府里的时候睡得都觉,奴婢进来看过您两次,见1;148471591054062您睡得沉就没有叫您,已经一个时辰了。” “噢?”宁萱璃诧异道:“我睡了这么久?可有其它人来过?” 未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一直都是奴婢守在这里,没有看到其它人。” 宁萱璃没有再说话,看了看太阳已经向西转,漫天的金光转成了桔色,已经快到黄昏,便带了未央向着外面走去。 院子里的光线了被珍珠落遮住不少,地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各种形状的叶子影子的形状也不一,在地上和那些光影一样摇来晃去,像是跳动的音符,树叶沙沙作响,一切安静而美好。 的确很美好,也很有美,但是……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宁萱璃和未央对视一眼,两个都有些纳闷,实在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好看的,便起身向着小院外面走去,穿过前院来到院门口,轻轻推开院门,两人抬头一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的确……很美。 天边的太阳退去了锐利耀眼的金光,换成了桔红的温和颜色,那色泽映着天边的流云,远远的望去,层层叠叠的云似涌起的海浪,微黄、金黄、桔红、浅红、深红、红紫色一层一层交叠在一起,绚丽在的盛开在太阳的周围,像是一幅波澜壮阔的靓丽彩画。 不远处有块岩石伸了出来,一人迎风而立,站在岩石之上,他面对着落日,周身沐浴着漫天的华光,宽大的衣袂随风飘摆,在山风猎猎微响,乌发在风飘荡,扯出如旗。 他似站在那一轮巨大的太阳中,似从那里走下来的神祗,让人呼吸微微一滞,忍不住想要膜拜。 那人听到声音,慢慢的转过身来,他的眉目在光线中分外清晰,眉梢微扬如墨染,一双眼睛光芒闪烁,似取了目光放入眼中,嘴角翘起,似笑非笑。 宁萱璃霍然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她几乎要脱口而出,师尊! 比她呼喊的更快的是未央,宁萱璃听到她说道:“安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对面的人眉梢微挑,露出一丝诧异之色。 宁萱璃在未央开口之前就知道,他不是秦谨疏。 他是……楚鹤尧。 宁萱璃对未央说道:“未央,你去泡壶茶。” “是。” 面对面,只剩下宁萱璃和楚鹤尧两个人,他走下岩石,笑容依旧温婉,目光柔和,“宁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宁萱璃点头说道:“小童说你出了门,我以为你不在山庄中。” “我的确不在,午饭之后方才回来的,”楚鹤尧说道:“听家师说有重要的客人在此处休息,我便没有进去打扰,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宁小姐。” “老爷子请我来看一样东西,他做了一处武器,迫不急待的想跟我献宝,估计现还在忙着。”宁萱璃轻轻笑了笑,“听说这里是你亲手布置,很不错。” 楚鹤尧的笑容谦逊,大片的绚丽云彩在他的身后绽放,他似身在画中,宁萱璃转开了目光,看着远方的云彩说道:“少庄主,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楚鹤尧微微摇了摇头,“我很少去京城,因为不喜那里繁华琐事,所以就建了这座山庄。宁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温暖相处 第一百三十二章温暖相处 宁萱璃看着偏头望过来的楚鹤尧,他脸部的精致轮廓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眼睛映着远处翻卷云,浮幻如海。 她浅浅的笑了笑,“没什么,只觉得你这样的人,闲云流风一般,不适合京城这种地方。” 楚鹤尧点了点头,“宁小姐深知我心。相比起京城中的繁华,我还是更喜欢山水间的恬静,更让人心安。” 宁萱璃坐在那块大石头上,迎着扑面而来的长风,看着巨大的落日和漫天浮云,她抿着嘴唇,没有再说话。 楚鹤尧也没有再说,坐在她的身侧,一同看向远方。 落日一点一点的坠落,深蓝色慢慢涌起,像是徐徐合上的天地之眼,而那一轮明月也在冉冉升起,映着如钻般晶亮的星辰。 宁萱璃坐在那里,心神沉静悠远,这一刻的心中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防备,像是什么都呼啸着远去,只留下清明。 楚鹤尧轻声一笑,“有没有觉得饿?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宁萱璃疑惑的挑了挑眉,“回山庄吗?” “不是,有比山庄里的更好的,”楚鹤尧说罢,忽然抬起手,在她的发间一掠,一片随风飘落的瓣被他捏在指间,宁萱璃心头一跳,他的动作和神情却十分坦然,像是这种事情再自然不过。 他跳下山石,伸出来来接她,宁萱璃微犹豫了一下,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伸手等待。 他的手骨节精美,肌肤细腻如脂,却又不失男子的力度,指尖似有淡淡的香气,宁萱璃微微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入了他的手中。 他的手干净而温暖,细密的纹路贴着她的掌心,那一瞬间,宁萱璃有些恍惚,仿佛之前在仙山上时,师尊拉着她认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在若大的后山迷失了方向。 她看着前在贩楚鹤尧,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说,却又似有千言万语,都汇聚在胸口喉咙里,无从说起。 楚鹤尧带着她走到往那个小院后面走,绕过去宁萱璃才发现这里还有一条小河,两边长着水草,漂亮的石头在水中浸泡,冲洗得十分干净,偶尔有水花飞溅出来,竟是那比手掌略长一些鱼,鱼是晶莹如玉的白色,看着比一般鱼更灵巧,在水中游来游去,似是一道道的白光。 “这是什么鱼?”宁萱璃不禁问道。 “这是白斛,肉质鲜美,细腻甘甜,而且对人的身体极有益处,别看个头不大,现在这么大已经是成年的大鱼了,它们要保持飞快的速度,所以不会长得特别大,”楚鹤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捡起一根树枝,说话间突然伸手一掷,“呼啦”一声水响,他再收回手时,上面已经扎了一条左摇右摆的鱼。 “好身手!”宁萱璃忍不住赞叹道。 那鱼游得飞快如线,鱼身又十分的光滑,楚鹤尧甚至都没有太用心留意的样子,随意一插,就捉到了一条,宁萱璃想起在密林山中时与他一同对抗山中怪兽的时候1;148471591054062,越发觉得他低调得有些神秘。 “见笑了,雕虫小技而已,”楚鹤尧淡淡的一笑,“小姐去那边等候吧,这种粗活交由我来做,等着吃鲜鱼吧。” “好吧,”宁萱璃也不跟他争,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又找了一些树枝,在一旁生起火来。 楚鹤尧回头看了看她,映着火光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意,他的衣袍在风中翻飞,乌发也随着飘荡,似在临海崖边树立的一株竹。 他把捉到的鱼很快处理干净,穿在削了皮的枝条上架着火慢慢的烤,片刻之后,就有浓郁的香气飘出来,果然和一般的鱼不同。 楚鹤尧从身上拿出几个小小的瓶子,火中映着瓶身有晶莹的亮光,他打开瓶塞,说道:“再放些调料上去,便是京城中最有名的酒楼也做不出如此美味的鱼来。” 宁萱璃看着他那些小瓶子,微微诧异道:“你还带了调料?” 楚鹤尧点头说道:“自然,我经常出门,在山间出游,吃野味是常有的事,怎么能不带些调料,没滋没味多有没有意思,也对不住这些慷慨奉上肉食的动物啊。” 宁萱璃听着他的话不由得一笑,“哪里动物愿意慷慨的,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 楚鹤尧笑了笑了也不辩解,细心的把调料抹均匀了,把手中那条烤好的递给她说道:“尝尝。” 宁萱璃也没有拒绝,她并不想在他的面前扭捏作态,与楚鹤尧之间的莫名熟悉感让她喜欢又略有不安,此时也没有旁人在,她的那份不安被压在了心底,暂时不去想它。 “嗯,”宁萱璃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果然很美味,怪不得你说比酒楼里的那些要好吃,本来还以为是夸口,如今一尝,果然不假。” “我没事的时候就跑来这里捉上几条,或烤来吃或熬汤,味道都是极好的,师父也喜欢,只不过……” “他更喜欢猪蹄。”宁萱璃接过话来说道。 “不错,”楚鹤尧有些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家人就是爱吃那个,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宁萱璃微垂了眼睛,火烧明亮,照得她脸庞发红,她低声说道:“喜欢就吃嘛,人生还是尽欢得好,喜欢了,做了,尽兴了,总好过还没有开始没有去做就失去。那样岂不是会遗憾永远?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 楚鹤尧偏头看了看她,觉得她的话中似有深意,她的睫毛微垂,卷翘似如翼,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暗影,看上去几分柔弱几分疲倦,让他的心微微一疼。 他呼了一口气,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明天就去给他买上几个,让他吃个痛快。” “估计不用,”宁萱璃抬眼看着他,摇了摇头。 “怎么?”楚鹤尧一诧。 “我来的时候给他买了,够他吃上两天的。”宁萱璃微笑,“老爷子今天中午就吃来着,欢畅得很,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牙口。” 楚鹤尧轻声笑起来,他的笑声很好听,像是从胸腔里透出,轻轻敲击着人的耳膜,“师父常说,其它的也就算了,唯独这牙齿要好好的保护,否则的话,世间太多美食都无法吃了,那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憾事?” 宁萱璃把剩下的鱼收拾好,楚鹤尧纳闷道:“你干嘛?这就不吃了?” “对啊,”宁萱璃说道:“赶紧回去让老爷子也尝一尝,否则的话,他若是知道我们在这里吃独食,以他对食物的狂热,还不得痛说我们三日?” 楚鹤尧有些哭笑不得,“这里守着山庄近,他经常吃的,你不用给他带了。” “别,可别,”宁萱璃摆了摆手,“那老爷子精明的很,看准想要的东西,就开始琢磨算计,这要是让他有了借口,还不更理直气壮?” 楚鹤尧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看起来你对家师很了解嘛。一般世人的眼中,都以为他是极其严肃而古板的。” “他?古板?严肃?”宁萱璃摇了摇头,“他就是一个老顽童,这老爷子演技一流,骗得过天下人。” 楚鹤尧立即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这是对他的最中肯最正确的评价了。”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细微声响,宁萱璃立即眸子一缩,冷声说道:“谁?” 有人咳嗽了一声,从树后走出来说道:“那个……我就是来看看今天能不能抓得到鱼,突然有些想吃鱼肉了。” 两个人拢了目光看去,可不就是刚才两个人正在谈论的卓老先生,他摸着胡子,抽了抽鼻子说道:“嗯?怎么有鱼味?啊!”他说着目光一掠,看到了宁萱璃手中的鱼,“好啊,你们两个,竟然偷吃!不叫我!” 宁萱璃投给楚鹤尧一个无奈的眼神,楚鹤尧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师父,这不是正打算给您带回去。” “哼,”卓老先生冷哼了一声,“当真吗?” “当真,当真。”楚鹤尧急忙说道,“不敢骗您的。” “那也不行,”卓老先生扫了一眼那鱼道,“瞧瞧,你们都吃了那么久,肯定都凉了,不好吃的带给我老头子,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嘛……” “……”楚鹤尧。 宁萱璃把手中的鱼晃啊晃,一双眼睛笑眯眯的闪着光,“老爷子,说吧,您打算让我们怎么弥补您的损失?要什么条件?真说无妨。” 卓老先生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宁丫头,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两只老鼠来?据说极通灵性,而且可以防好多种毒物,我今天下午得了一株离魂草,能否让你的那两只鼠给我试试?” 宁萱璃微笑着瞄了一眼楚鹤尧,楚鹤尧的笑容有些无奈,对着她拱了拱手,卓老先生目光流转,看着两个打着眼底官司。 宁萱璃慢悠悠的想着,晃着手中的鱼,沉吟了半晌说道:“这样啊……” 卓老先生有些沉不住气了,见她沉吟了那么久,不禁上前问道:“到底行不行?丫头,你不要忘记,是你们先吃独食在先的!” 楚鹤尧气得在一旁笑,却又无可奈何,宁萱璃的微微皱眉道:“这样吧,这事儿呢毕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等一下回去我帮你问问吧。” “问问?”卓老先生一愣,“问谁?” “您说呢?”宁萱璃眨巴着眼睛,“当然是问当事者了,它们同不同意那得看您的手段了,我事先说明啊,他们两个可傲娇得很,若是不同意我也没有法子。” “是嘛?”卓老先生摸了摸胡子,挑着眉毛有些怀疑的说道,他看着宁萱璃,实在有些拿不准,这个丫头精明得很,又时不时有些小狡猾。 “当然,”宁萱璃点了点头,“它们在马车里,您若是等不急,现在就去瞧瞧吧。” “好,好。”卓老先生赞同的说道。 楚鹤尧走在最后,对着宁萱璃又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宁萱璃轻轻笑起来,心情愉悦而温暖。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书房中的女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书房中的女人 今天宁萱璃的确带了两只灵鼠来,这两个小东西不想跟她分开,平时她在府中的时候还和易苒瑛玩一会儿,可她一要出门,就谁也不跟,只巴巴跟在她的身边。 宁萱璃的马车中安了个鼠窝,它们乖乖的缩在那里睡觉、玩耍,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即转过头来看着。 车帘一挑,一见是宁萱璃,两只都快速奔了过来,“吱吱”的叫着讨好她。 宁萱璃把手中的鱼肉给了它们一些,两只鼠的眼睛立时亮得像灯一样,双爪捧着快速的吃了起来,速度犹如风卷残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吃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排鱼骨。 卓老先生在一旁看得瞪眼,“我说……那鱼不是说给我留的吗?” 宁萱璃淡淡的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让人家干活,还是那么危险的事儿,给条鱼吃的都不行?您也太小气了些。” 卓老先生被她一噎,顿时无话可说,只好抿了抿嘴唇说道:“好吧,好吧。当我没说。” 他想着当他没说,可那两只鼠却有些不太乐意了,再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明显不太友善,时不时露出两片大板门牙,像一把小铲。 卓老先生微微皱起眉头,他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 宁萱璃面含微笑,俯身伸出手,两只灵鼠跳上她的手掌,她低声在它们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两只灵鼠吱吱叫了几声,随后宁萱璃转头看着卓老先生。 老先生有些不安,摸了摸胡子说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嗯,老爷子,它们是灵鼠,不是老鼠,您之前似乎说错了。”宁萱璃说道。 “……”卓老先生点了点头,“好吧。那个……可以开始了吗?” “别急,它们还有一个要求。”宁萱璃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要求?”卓老先生心中疑惑,微微的向后退了一步。 宁萱璃拍了拍灵鼠的头,轻声说道:“去吧。” 卓老先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两只灵鼠身虽然长得胖嘟嘟的,但是特别灵活,它们飞快的爬上卓老先生的肩膀,抓着袍子一溜烟的站了他两边的肩膀上,一只抓住胡子,一只抓住头发。 卓老先生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因为有足够的定力,早就大叫出声了,饶是如此,眼神也微微变了变,两只灵鼠抓着胡子头发打秋千,在上面吊着荡来荡去,他忍不住说道:“这是干嘛?这是干嘛?” “这就是他们的要求啊,很简单,”宁萱璃笑得眼睛弯弯,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它们说要荡次秋千才同意帮忙。” “宁丫头!”卓老先生忍不住大叫,但是叫了又怎么样?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吹胡子瞪眼任由两只灵鼠玩得不亦乐乎。 天边的月光如水,星辰辩闪耀,宁萱璃难得如此笑得开心,她望着被两只灵鼠捉弄的老先生,楚鹤尧望着她。 月光如水,落在她的眉宇眼,几分澄净几分光明,映着她闪亮的眸光,似满天的星辰都倾泄入她的眼中,亮得逼人。 楚鹤尧觉得那双眼睛深深,总像是有看不透的心事,像是浩瀚的海,无论表面是水浪翻涌,还是平静无波,都只是表面,看不到那幽深的水底,他的心慢慢收紧,突然有些心疼。 他慢慢的转过身,转了目光看向天边的明月,一时间心事深深,却不发一言。 闹腾了片刻,两只灵鼠最终跟了卓老先生去了,宁萱璃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别的她不知道,那两只家伙的本事她还是知道的。 “今天不回去,要不要和家里说一声?”楚鹤尧不知何时转过身来问道。 宁萱璃点了点头,“也好,我写张字条回去,要借你的鸽子一用了。” “好,没有问题,”楚鹤尧一边说一边引着宁萱璃往正院中走,“一会儿你稍等我片刻,我去捉只信鸽来。” “好。”宁萱璃点头说道。 楚鹤尧把她引到书房的台阶下,轻声说道:“你先进去等我,我去去就来。” “好。”宁萱璃微笑着看他远去出了院子,看了看四周,寂静无声,星夜美好,她含了笑意,转手推开了书房门。 书房里的灯点着,光线明亮温暖,空气除了有楚鹤尧身上的淡淡香气之外,还有一种……脂粉香。 忽然,房间里有轻微的声音一响,那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宁萱璃面色一惊,立即摆出戒备的姿态,一双眼睛四处环掠。 很快,书房中的一个多宝格左右一分,露出一个黑暗的暗门来,一线灯光从里面飘了出来,还有细碎而轻快的脚步声。 宁萱璃站在原处没有动,她的目光落在暗门处。 光线越来越亮,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慢慢剥离出来,那人身材纤细匀称,手中提着一盏小巧的灯笼,那灯笼做得极为精致,小小的一个竟然分成了八个面,每个面儿上都画了漂亮的图案,画是山水风景,面面不同,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她长发披散,身穿淡蓝色衣裙,眉目清秀未施粉黛,那双眸子晶亮,眼角带着几分喜色,红润的嘴唇也微微翘着,一抹喜悦的笑意荡在唇角,下巴处还有一颗红色的美人痣。 宁萱璃不是没在山庄见到女子,比如上次和白轻风一起来的沈慧竹,可是,这个女子,宁萱璃心里却清楚得很,她可不是什么客人,看这番姿态,还有熟练开启的机关,而且这机关1;148471591054062能够开到楚鹤尧的书房中来,显然是主人一般的模样。 她是谁? 宁萱璃感觉自己心中原来那丝莫名的温暖竟然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她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受,又是什么原因所致,只是在这一瞬间,她的神智慢慢恢复清明,仿佛那些红尘俗事又忽然间远去,她又变成了那个冷淡而深沉的宁萱璃。 女子显然也没有想到楚鹤尧的书房中会有别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她也是一愣,眼角眉梢的喜色刹那凝结,似冰珠一般滚落。 “姑娘,请问你是……”她开口问道。 “噢,”宁萱璃淡淡说道:“我是在这里等楚鹤尧的。” 女子脸上的神情一僵,随后吹灭了灯,再抬起头来时又是一脸得本的笑意,招呼道:“啊,原来是等尧哥哥的呀,那就是贵客了,姑娘,快请到这边坐吧。” 听到她对楚鹤尧的称呼,宁萱璃心中有些疑惑,她是楚鹤尧的妹妹?不知道怎么的,宁萱璃就是感觉不太对,总觉得那一声“尧哥哥”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女子笑容满意,对宁萱璃说道:“尧哥哥也真是的,把姑娘一个人晾在此处,真真是不该,姑娘是何时到山庄的?这夜色深浓的……是否来山庄有什么急事?” 她的目光闪动,睫毛轻眨,宁萱璃的笑容淡淡,“没有什么夜色深浓,我是一早来的。倒是姑娘,这出场的方式令人称奇,前几次来山庄并未见过姑娘,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女子听到她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连自己姓字名谁都不知道,就说什么三生有幸,还说出场的方式奇特,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更让她纳闷的是,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是一早来的?而且还不只一次来过,为何自己之前从不知道? 她抿了抿嘴唇,方才的那抹笑意绷成一条线,“原来如此啊。我前几次在后山忙着弄些草药,没有到前面来,真是失礼。尧哥哥也真是的,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也不给我引见一下,等他来了,我定饶不了他!” 她字里行间透着对楚鹤尧的亲昵,那显而易见的宣示主权的意味让宁萱璃觉得幼稚至极,这一次,她连话都懒得接。 女子见宁萱璃不答话,不由得有些难堪,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烛影摇摇,映着房间里的一切,此时的宁萱璃已经无心去看这书房中的装饰摆设,她此刻的心情和进门之前已经是天地之别。 她垂了眼睛,端坐在椅子上,沉默无言。 一旁的女子终究在这寂静中觉得有些难熬,她清了一下嗓了,声音轻快的说道:“这位姑娘,还未请教你的芳名?” 宁萱璃似乎笑了笑,那笑意很淡,似天边的流风,一闪不见,“姓宁,名不经传的人,名字不提也罢。” 她干脆利索的说完,又陷入了沉默,女子被噎了噎,觉得宁萱璃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她怎么也不问问自己是谁?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完了? 她肚子里的想法千回百转,目光看到放在一旁的灯笼,眼中又闪过一丝得意的光,继续说道:“原来是宁小姐。”她伸手拿过那个灯笼,侧首对宁萱璃说道:“不知宁小姐,可懂得丹青吗?” “不懂。”宁萱璃干脆的说道。 女子心中的气一波高过一波,如浪头打来,这都是什么啊……一般的女子不都应该说“略知一二”的吗? 她暗自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道:“你看这灯笼做得好不好看?”她不等宁萱璃回答,自顾说道:“这个是尧哥哥做给我的,这上面的画都是他亲手画的,画的都是真实的风景呢,他喜欢出去游玩,纵情于山水,每到一处就喜欢画下来,这个灯笼就是去年新年时他送给我的礼物,说我是女子不能随意去外面走动游玩,就看一看这些有趣的风景,也是极好的。” 她自顾说了这么多,宁萱璃漫不经心的听着,她无非就是想说楚鹤尧待她很好,她有他亲手做的东西,这东西恐怕还是独一无二的。 那又怎么样?宁萱璃心中冷笑,她正想着如何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一响,随后书房门被推开,楚鹤尧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握着一只信鸽,鸽子洁白,爪子和嘴巴却是鲜红,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的信鸽可比,他走到屋中,转头看到神色淡淡的宁萱璃,随后,看到了那个满脸欣喜站起来的女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机关暗害 第一百三十四章机关暗害 女子看到楚鹤尧进来,急忙站起身来,手帕在手中轻轻一拧,脸上露出欣喜而羞涩的表神,声音也比方才和宁萱璃说话的时候更柔美了一些,“尧哥哥。”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鹤尧问道,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幻,疑惑、诧异、担忧、紧张……甚至还有一丝悲伤,复杂的交织在一起,飞快一闪而过。 听到他的问话,女子脸上的笑意微滞,不过转瞬,又明艳了起来,“嗯,人家想你了嘛,正好手边的事情了了,我又得了几株草,便一起拿过来了。” 楚鹤尧立即想到了什么,问道:“家师的离魂草,是你给他的?” “对呀,”女子点了点头,“卓爷爷很欢喜,我好久没有见过他这样高兴了,你知道的,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摆弄这些东西了。” 听到她这些话,还有那些话中故意表露出来的亲近,宁宁萱璃不由得心中暗笑,这个女子到底在担忧什么?在宣示什么?是在向自己表明她的身份和立场吗? 楚鹤尧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他也懒得去纠正女子所说的话,亏得她与自己和师父认识那么久,却不曾真正的了解师父,还不如宁萱璃只来过几次的看得透彻,师父……的最大爱好,什么时候成了摆弄那些草药了? 他飞快看了一眼宁萱璃,宁萱璃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便是他就是觉得,此时的宁萱璃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眉眼间的冷淡和疏离像是一根透明无形的丝,坚韧的缠住了他,让他有些微微的疼。 他自觉中语气也带了几分烦躁,“是吗?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去帮师父的忙,跑到我这里来了?” 女子咬了咬唇,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你又不是不知道,卓爷爷弄那些东西的时候,向来都是关好了门窗不出来的,也不需要别人帮忙,我闲得无聊,就过来看看你啊,尧哥哥,你看,我今天带了你给我做的灯笼。” 楚鹤尧的目光在一旁的灯笼上一掠,发现正对着他的那幅图画上画的是一泊湖,湖水清蓝,天上的月亮如玉盘,映着下面波光闪动的水面,看到这幅图,他的心头狠狠的一颤,那股无法言说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手心里忽然就出一层细腻潮湿的冷汗。 宁萱璃起初并没有在意,她发现楚鹤尧的沉默,不由得转头一看,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有些疑惑,楚鹤尧的脸色苍白如纸,在灯光中显得有些透明,1;148471591054062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是在抗拒什么,而他的那双眼睛刹那间深遂如海,翻涌的情绪中除了悲伤就是后悔。 宁萱璃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幅图,她看不出什么端倪,但隐约认定,一定和这幅图有关。 认识楚鹤尧以来,宁萱璃从未见过楚鹤尧这般模样,在她的印象中,他是潇洒自如的,自由的像是一一阵风,谁也束缚不住,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所牵绊,但是,她此时分明感觉到,楚鹤尧的并不是那么自由的,而是有无形的东西捆绑着他。 她不动声色的上前几步,伸手去拿楚鹤尧手中的信鸽,低声说道:“这鸽子生得好生漂亮,是你养的吗?” 她站的角度恰好遮住了那个灯笼,楚鹤尧收回目光,眼底的情绪却依旧未曾退去,他垂下头看着手中的信鸽,说道:“是啊,是我养的,这是飞得最快最灵巧的一只。” “有名字吗?”宁萱璃问道。 楚鹤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起过。” “那就叫红缨儿,如何?我看它的嘴巴和爪子都这样红,”宁萱璃嘴角微扬,抬头看着他。 楚鹤尧也不由得翘了翘嘴角,轻声说道:“好。” “那今天晚上的信,就拜托红缨儿啦,我去写信,用哪只笔比较好?”她说着,朝着书桌的方向走去。 楚鹤尧跟着她过去,为她挑了一只笔,又握了袖子为她磨墨,这一切的动作流畅而自然,自然到两个人似乎忘记了站在那里的女子,还有她身侧的那盏灯笼。 女子神色发僵,脸色也一寸一寸的变白,乌黑的眼珠盯住宁萱璃,浓烈的不满和恨意在一刻狠狠的溢了出来,飞溅到地面上,恨不能烧成火。 宁萱璃察觉到她的目光,却并不理会,她无需和这种不相干的人较什么劲,通过方才的谈话,她已经感觉到这个女子不会是楚鹤尧的什么妹妹,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并不打算去深究,说到底,这些事情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若不是因为对楚鹤尧有几分好感,若不是觉得他的气质风华都像极了师尊,她连现在这些都懒得做。 提笔写好了信,楚鹤尧把手中的小红筒递给她,宁萱璃把信纸装入筒中,系到信鸽的腿上,手抚着它光洁的羽毛,轻声说道:“红缨儿快去,把信送到,回来有赏。”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边,松手一扬,那只信鸽便展翅腾飞,在夜空中像是一道白线,飞快的消失不见。 “尧哥哥的信鸽可都名贵得很,平日里养得极其小心,它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吃的。”女子在一旁幽幽的说道,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酸涩之味。 宁萱璃转过头来看着她,清亮的目光中突然多了几分冷意,似风中裹了沉沉的刀锋,刹那间逼到了眼前,女子的呼吸一滞,还没有缓过神来,宁萱璃已然调开了目光,连句话都懒得给她。 宁萱璃对楚鹤尧说道:“时候不早,我要回去休息了,未央还在后山腰间的小院中,再等下去要着急了。” “好,”楚鹤尧点了点头,“只是家师借你的东西,恐怕今天晚上是还不了的。” “无妨,”宁萱璃笑了笑,“我看他与它们投缘得紧,它们喜欢的才会跟着一起玩,方才不是玩得很好吗?由他们去罢。” 楚鹤尧的笑容又温暖了起来,“好,那我送你回去。” 宁萱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迈步向着屋外走去,直到走出书房,都未曾再看那个女子一眼。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看着他们一起出了房门,女子怔怔的站在那里,满腔的怒意和怨恨,还有深深的嫉妒,都在这一刻化成万丈火苗,把她从里到外都烧得滚烫。 走在去小院的睡上,宁萱璃一直没有说话,楚鹤尧几次想张嘴告诉她关于那个女子的事,关于……他和那个女子之间的事,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这件事情是他心中隐忍的痛,是一条深深的伤,宁萱璃不过是应了师父之邀来山庄作客,自己有什么权力要让她与自己一同分担这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迎面扑来的微风清新而微甜,月光如水,轻柔如薄纱,本来美好的一切,因为那个女子的出现,因为那一片湖泊,让他此时的心被悲伤所累,如潮水般慢慢吞没了他。 宁萱璃也没有说话,她知道楚鹤尧有心事,但是,她也不是那种八卦的性子,如果他想说,他自然就会说,何必去多问? 师尊在的时候,也总是笑眯眯的对着她,那些苦楚艰难从来不告诉她,也不允许她问,他总是说,璃儿就该快乐无忧的活着,不要被那些俗事所扰,该告诉你的,自然会让你知道。 思绪沉浸在过去,沉浸在师尊所说过的话里,宁萱璃思绪如海。 两个人沉默着到了小院门前,宁萱璃止住脚步,转过身对楚鹤尧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好,”楚鹤尧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宁萱璃转身进了院子,关上了院门,披着一身月光的楚鹤尧目光闪闪如水,被关在了门外。 回到院中,未央正在等候,看到宁萱璃回来,急忙上前几步,“小姐,您回来了。吃过晚膳了吗?山庄里有人送来了饭菜,奴婢给您留着呢。” 宁萱璃问道:“你还没有吃?” 未央摇了摇头,宁萱璃叹了一口气,“傻丫头,我这个时辰才回来定是已经吃过了,你怎么不知道自己吃?行了,快去吃吧。” “不急,”未央微笑道:“奴婢也不饿,您累了吧?奴婢伺候小姐睡下了再吃不迟。” “我还不困,你快去吃饭,吃过了再来。”宁萱璃吩咐道。 未央无奈,只能先下去吃饭,宁萱璃看着她的身影,既无奈又有些心疼,这个丫头…… 宁萱璃坐在院中的树下,头顶上的珍珠落晶莹如珍珠散落在树叶间,吐着淡淡的幽香,月光投射下来,在地上投下斑斑的影子,轻轻的在地面上摇晃。 宁萱璃的目光轻轻一掠,并没有多加注意,掠过之后心中突然一动,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转头再次看了看,觉得距离自己三米远的地面上,那抹摇晃的影子似乎……向上扬了些,这地面是平的,影子也映在地上,怎么会上扬? 电光火石之间,她直觉感到不对劲,霍然站起身来,飞身一跃向着树梢而去! 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刹那,“咔”的一声响,声音虽然不大,在夜色中听起来却分外的清晰,她腾在空中,看着方才还完好的地面突然左右分开,像是猛然张开的大嘴,而那里面藏着的竖起来的刀尖森冷,像是吡着的獠牙,只要她一落下,就会把她咬碎吞下。 宁萱璃顾不得许多,不管地面上的机关如何厉害,这树总是真的,树是安全的,不会掉落到机关里去,她的脚尖正要落在树梢上,“哧!”一声响,从左右两边分别射来两只羽箭,割破空气,凌厉的射来! 距离短,来得又突然,这一击还真是厉害! 宁萱璃心头一凛,不由得暗叫道:“好厉害的机关!” 只是,她记得卓老先生曾经说过,因为她要来,这山庄里的机关都已经关闭,那这些,此时是如何会打开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说谎 第一百三十五章他说谎 宁萱璃的心里刹那间闪过疑惑,但此时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急忙来了一招铁板桥,身子向后弯去,两边的箭飞射而来,在空中狠狠的相撞,“叮当”几声响之后掉落到了地上。 正在此时,只听下边传来未央焦急的声音,“小姐!” “别出来,进去!”宁萱璃在树上喝道。 就在她说话的功夫,又是“哧”的两声响,左右的利箭又射了出来,这一次似乎更快了些,此时的宁萱璃还没有直起身来,箭头向着她的腰间射来! 宁萱璃不由得心惊,这机关算计精妙,像是想到了躲闪之人会如何进行下一步,现在再换姿势已然来不及,她一咬牙,身子干脆向后倒去,直直的落在了后面的树枝上,树枝承受不起她的突然一倒,她立即就从树上掉了下去,而下面就是那些竖起的匕首! 在关键时刻,她伸脚勾住了枝枝,以倒挂之势挂在了树上。 气还未喘一口,对着她面前的那些匕首突然光芒一闪,竟然从里面直射了出来!宁萱璃心头一凉,举起手掌正要运足了真气击过去,忽然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飘来,比影子更快的是几道银光,“啪啪”正好在那几支飞射起来的匕首之上,匕首被这力道一击,瞬间打偏了出去,击落的树叶飘然而落。 宁萱璃仔细看去,祝洛飞身而来,他伸手拉住了她,脚尖一点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一块地石上。 “小姐恕罪,属下来得晚了。”祝洛一脸愧疚的说道。 “没事,”宁萱璃说道:“你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小姐放心,一切妥当,”祝洛回答道,他的目光在院中掠过,这院中的杀机在他的眼中激荡,激射出冰冷的寒意来。 “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宁萱璃看着两个挤在一起地石上,“这里的机关好像停了?” “没有,”祝洛急忙说道:“小姐别动,现在站的这一处是生门,每个机关都有生门和死门,一旦踏错就会触发,您千万小心,属下去找一找机关的开关在何处,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去再说。” 宁萱璃点了点头,对于这些奇门之术,她研究得并不多,听祝洛的话他像是个行家里手,所以,她便点头同意,由他去处理。 祝洛的目光环视四周,还没有动身,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声音响起,两个人立即戒备起来,伸手按住了兵器。 随后,便听到院中“咔”一声响,方才还裂开着的地面又慢慢的合拢,那些寒光闪闪的匕首也随之掩在了地下,消失不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依旧没有敢动地方,心中的警惕也未散去,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再有其它的机关出现。 正在此时,院门被人推开,有一人急步而来,三步两步就来到了院中,月光照上他苍白的脸色,照亮他焦急的眼神,在看到宁萱璃时,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宁小姐,你没事吧?”楚鹤尧开口问道。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事,不用担心。” 祝洛在一旁听了,不由得心中纳闷,他仔细的看了看楚鹤尧,眼神中的疑惑更浓,但是他恪守着本份,退后几步到了廊下,拦住了正好要冲出来的未央。 楚鹤尧脸上的愧疚浓烈,他低声说道:“真是抱歉,今天的事……我无法推卸责任,幸好宁小姐没事,安然无恙,若是有什么闪失,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本意,”宁萱璃面无表情,目光微闪,透出几分冷意,她顿了顿,冷声说道:“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楚鹤尧抿了抿嘴唇,眼底的神色交织复杂,他长长一个呼吸,勉强的一笑,说道:“没有谁,宁小姐多虑了,只是下人的一个疏忽,山庄里新来的人小厮,还记不太熟悉,不小心给触动了。” 他的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他知道没有什么说服力,1;148471591054062可是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出别的说辞。 他无法形容在得知这里的机关被触动时心里的担忧和紧张,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让他如同被雷击中,下意识的奔到这里,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如何向宁萱璃解释。 宁萱璃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笑意,在夜色中轻摇,似一朵妖艳却带毒的曼陀罗花,她轻声说道:“原来如此,夜色深浓,请少庄主早回吧。” 楚鹤尧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在宁萱璃的眼中看到明显的疏离,她显然是不信他说的话的,但是却没有揭穿他,相较之下,这更让他难过,更让他难堪。 宁萱璃说罢,转过了身去,楚鹤尧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低声说道:“那好,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你放心,这里的机关我已经锁死,不会再启动了。” 宁萱璃没有答言,他也便转身离去,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微微侧首,看到他的身影修长而孤寂。 心中微微一痛。 宁萱璃回了回神,一抬头看到站在廊下的未央和祝洛,两个人目光清亮,脸上的神情却有些纠结,明显还在为刚才楚鹤尧的出现而不知所措。 宁萱璃走到两个人的面前,对他们说道:“他不是秦谨离,是这里的少庄主。” 未央的眼睛睛睁了睁,明显十分震惊,祝洛神情平静,眼底却闪过诧异的光,“小姐,他竟然是云莱山庄的少庄主?” “正是,”宁萱璃回答道,“怎么?江湖上没有关于他的传闻吗?” 祝洛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世人都知道云莱山庄的卓老先生是锻造大师,属下想,估计也都以为他就是这里的主人吧,从未想到还有少庄主,而且……竟然与安王殿下如此相似,若非……” “若非什么?”宁萱璃问道,她觉得祝洛的目光独到,眼力非常人,而且他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也说不定。 “若非是两个人气质有些差异,属下也差一点认错人,安王殿下为人更为沉静,如浩瀚博大的海洋,而这位少庄主……则更添了几分温润,为人也更洒脱些,似乎并不为功名利禄所累,否则的话,也不会为世人所不知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她看着两个忠心的手下,慢慢说道:“记住,关于他的事,无论是哪一方面,都不允许对任何人提起,就当没有看到过,明白吗?” 未央和楚鹤尧虽然不知道宁萱璃这样做的用意,但是想到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也都意识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都郑重的点了点头。 宁萱璃知道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话一点即可,眼下也都受了惊吓,便说道:“好了,都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小姐,”未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是不相信楚鹤尧所说的话的,本来想着提醒宁萱璃一下,但是一想自己都能够看出来,宁萱璃肯定也能,于是又改了口说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不用了,”宁萱璃摆了摆手,“我自己来就行,你们都去休息吧。” 夜色深深,月亮高悬于空,清冷的月光落在天地间,楚鹤尧并未走远,他站在之前看日出的那块山石上,瞻望着远方,在夜风中起伏的树木暗影就像是在山间涌伏的浪,有些沉重。 他没有回头,语气淡淡,声音轻得很快散在风里,“出来罢。” 他的话说了很久,几乎让人以为他是说错话了的时候,从不远处的石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 月光映着她清丽的容颜,正是那个之前在他书房中的女子。 楚鹤尧听到她的脚步声响,知道她现了身,并没有回头看她,语气却明显冷了下来,“你想干什么?今天的事你太令我失望了。” 女子紧抿着嘴唇,显然有些不太服气,她转了目光,看着别处,低声说道:“她不是也没有什么事吗?我不过是想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楚鹤尧轻声一笑,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讥讽意味,“若不是我及时关闭了机关的开关,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若是出了人命,你依旧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吗?” “她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女子顶嘴道:“有什么了不起?尧哥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楚鹤尧霍然回头,目光紧紧盯住了她,眼睛里几乎要射出两把飞刀来,晶亮而沉冷,其它的情绪一丝也无。 看到楚鹤尧的目光变了,女子心头一凛,不禁闭上了嘴巴,不过尽管如此,她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暗恨方才自己太心急,应该等着楚鹤尧走了之后再动机关,那样的话,现在的宁萱璃早已经死了多时了! 她暗自后悔,脸上却荡起淡淡的笑意来,上前几步说道:“尧哥哥,你生气了?别生气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楚鹤尧哧笑了一声,“你不是故意,如何碰得到隐藏着的机关,如果去触动那无限杀机?” 女子张嘴想要反驳,楚鹤尧说道:“映瑶……你到底想怎么样?” “尧哥哥,你说我想怎么样?”女子的脸色一白,眼眶却慢慢的红了,她垂下头,低声说道:“尧哥哥,你是不是忘记当初对我说过的话了?” 楚鹤尧心中一痛,微微闭了闭眼睛,月光落在他的眉间,清晰的映着痛苦之色,他沉默良久,沉声说道:“我没有忘,也不会忘,无论过多久。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在她未离开之前,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尧哥哥……”女子上前一步,还想再说什么,楚鹤尧转过身去,拒绝的姿态很明显,她知道现在的楚鹤尧已经有了怨气,她不敢再招惹他,免得他动了真怒,只好按压下心头的情绪,低声说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楚鹤尧听着她远去的脚步声,看着在月亮边浮动的云,良久,幽幽一声叹息。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决意离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决意离去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次日清晨,宁萱璃早早起了床,未央过来伺候她梳洗,低声说道:“小姐,山庄里方才有人来问话,小姐是否到山庄里去用膳?” 宁萱璃的手指一顿,“不用了。就在这里吃一些就好。” “是。”未央说罢,转身出了房间,这里有厨房,她一早起来就备下了,她琢磨着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宁萱璃也不会再去山庄用早膳了。 刚吃到一半,外面有人咳嗽,一听声音宁萱璃就知道是谁来了,未央快步迎出去,对来人行了礼道:“老先生早。” “早,未央丫头,你家小姐呢?”卓老先生问道。 “小姐在屋中用早膳,1;148471591054062您快里面请吧。”未央微笑道。 卓老先生进了房间,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膳食说道:“你这个丫头,我以为你躲在这里吃什么好吃的,为什么不到山庄去吃?” “吃顿早膳而已,还要来回跑,在这里用一些就可以了,老爷子,您吃了吗?”宁萱璃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还没有,”卓老先生摇了摇头,随后把手中的小食盒放到桌子上,从哪里拿几样精致的早膳来,水晶包子、云子酥,两碗熬得粘稠香浓的粥,还有两样自制的小菜,虽然也很简单,但是精致又香气扑鼻。 “这不是来找你一起吃了,”卓老先生说罢,伸手摸进怀里,从里面掏出两只鼠来,“还有它们,干完了活就开始睡觉,早上也不愿意醒。” 宁萱璃看着两只鼠晕晕入睡的模样,发现它们身上的毛色似乎更鲜亮了些,虽然还是黑白,便是比之前更亮更柔,她不禁抬头问道:“老爷子,你给它们吃什么了?” “哈,”卓老先生短促的一笑,“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给它们吃了两粒龙魄丹,它们干了活,为我解决了难题,这是它们该得的奖赏。” 宁萱璃微微抽了一口气,龙魄丹可不是等闲之物,远的不说,那就那次的拍卖行,仅出售三料龙魂丹,有好多人争着抢着要,最后以高价售出,这东西可以固本培元,提升实力,那是极好的东西。 若是那些没有买到而扼腕的人知道卓老先生随随便便就把龙魄丹给了两只灵鼠,估计就得吐斗血而亡。 难怪这两只鼠晕晕乎乎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毛色也明显鲜亮,它们的身体太小,需要慢慢消耗龙魄丹的能量。 宁萱璃摇头说道:“您也真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给了它们?为您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何必……” “这不算什么,”卓老先生摆了摆手,“这两只小家伙深得我心,而且干活麻利不偷懒,比我预想的效果还要好,不瞒你说,宁丫头,我这得到的好处,可比两粒龙魄丹要多得多啊。” 宁萱璃也不想再和他争论什么,吃都吃了,再说下去只会显着自己矫情。 她点头说道:“好吧,那我就好好陪您吃一顿早膳,以做补偿。” “哈哈,”卓老先生爽朗的笑起来,“这话我爱听,宁丫头,你最对我老头子的胃口,这样吧,今天中午我亲自下厨房,给你做我最拿手的菜,怎么样?” 宁萱璃淡淡一笑,“恐怕要辜负老先生的盛情了。” “怎么?”卓老先生一愣。 “吃过早膳,我准备回去了,府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也不能在此地久留了。正想着一会儿向您去告别,恰巧您来了。” “这就走了?”卓老先生有些不舍的说道:“那个重工弩改好了,我还想着给您瞧瞧,你出的点子真是不错,比之前灵活多了,不然我再做两件别的,你等看过了再走?” 宁萱璃摇了摇头说道:“下次吧,还有的是机会,这一次就先回去了。” 卓老先生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闷闷乐的止了声,伸出手来在两只灵鼠的身上摸了摸,宁萱璃看着他不开心的模样有些不忍心,正想着开口劝两句,忽然他又抬起头来,眼睛晶晶闪亮。 宁萱璃的眸子微眯,这老爷子又在想什么?他一出现这个神情,就是又在算计什么东西了。 “那个,宁丫头啊,”果然,卓老爷子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的说道:“你这两只鼠是一对吧?” 宁萱璃点了点头,“应该是的,我遇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住在一起。” “咳,”卓老先生的声音又低了三分,“要不然这样,等那个……它们生了后代,生了小小鼠,你送给我一只,怎么样?” “……”宁萱璃一怔,随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个,我……” 她很想说这事自己也不能保证,毕竟这种东西也没有什么记载,更没有人养过,自己也是头一遭,但是看到老爷子期盼的眼神,她又把话咽了回去,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可以做主,如果它们真的生了鼠宝宝,那我就送您一只。” “好,好,”卓老先生立即开心起来,眉开眼笑的说道:“来,来,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这都是鹤尧一早上起来做好的。” 宁萱璃的筷子微不可察的一顿,只听卓老先生又继续说道:“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做好了早膳,自己就跑没影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真是的……” 宁萱璃像是没有听到,低头吃着东西,不得不说,楚鹤尧的手艺不错,做的东西很好吃,也很合她的胃口,只是……他昨天晚上,为什么要骗她呢? 欺骗,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事。 可以瞒着她,但是不能骗她。 她不动声色的吃完,未央也收拾好了东西,卓老先生站起身来,面带不舍的说道:“宁丫头,你可要常来,别等我老头子请你再来,那可不行啊。” “是,我记下了。”宁萱璃点头微笑道。 “唉,如果是你该有多好。”卓老先生没头没脑的自己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很轻,但是还是被宁萱璃听到了。 她心头微动,却也没有追问,抱起两只晕乎的灵鼠,带了未央转身向外走去。 卓老先生一直送到她们山庄门外,看着她上了马车,又叮嘱了几句让她经常来,这才慢慢的回去了。 宁萱璃的马车行驶在山间的路上,两旁的树木茂盛,遮住漫天的金光,却遮不住某一处山石上的那个人,他目光温和而清亮,站在山石之上,衣襟随风飘荡如云,乌发散在脑后,似在风中翻飞的翅膀。 楚鹤尧。 他站在那里,目光随着宁萱璃的马车而动,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他的身后无声的出现一个黑衣人,那人垂首,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是声音微哑道:“少主,老主人来信说,这几日请您回去一趟。” 楚鹤尧良久无言,直到身后的黑衣人怀疑他是否没有听到而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刚刚落到楚鹤尧的身后,只听他说道:“我知道了。” 黑衣人急忙又垂下头去,低声说道:“是。” 宁萱璃坐在马车里,把两只灵鼠放在鼠窝里,未央在一旁低声说道:“小姐,为什么不让老先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或许他能……” “能什么?让他主持公道吗?”宁萱璃无所谓的一笑,“罢了,事情都过去了,何必给老爷子出难题呢?只需要把这一次的事情放在心上,今日就当给了云莱山庄一个面子,若是再有下一次,那就新帐旧帐一起算。” 未央点了点头,“是,一切听小姐的。” “这次云莱山庄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记住我的话。”宁萱璃慢慢合上了眼睛说道。 “是。” 马车一路坦途,驶进了京城,周围又热闹喧嚣了起来,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比起寂静的云莱山庄来,这里的确算得上是红尘纷扰了。 马车在宁府前停住,未央说道:“小姐,到家了。” 宁萱璃睁开眼睛,把两只灵鼠拥在怀里下了车,门上的人说宁昭并不府中,她便直接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易苒瑛在树下有些无聊的翻看着一本游记,时不时的叹上一口气,一副无打采的模样,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一见是宁萱璃回来了,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冲过来说道:“宁姐姐,你总算回来了,你去哪里了?真是让我想死了。” 宁萱璃听了觉得温暖又觉得好笑,这丫头一贯的嘴甜会卖乖,“不过是昨天没有回来而已,怎么听你说的像是隔了很久似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三秋哎……”易苒瑛瞪着眼睛,竖起三根手指,“就是三年啊,三年,啊!太长了。” 未央忍不住在一旁一笑,从身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她说道:“易小姐别感慨了,这是我们小姐特意带回来给你的,你瞧瞧。” 易苒瑛一听有礼物,急忙眉开眼笑的妆过,打开盒子一看,眼睛就是一亮。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只镯子,但却不是玉的,也不是金银的,而是乌灿灿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是用乌木制成,上面还有精致的花纹,摸上去圆润光滑,还有微微的凉,手感极好。 易苒瑛是易家的女儿,什么样的金银没有见过,越是这样特别而精致的东西,越能够吸引她。 “好特别的镯子,我好喜欢,”易苒瑛又惊又喜的说道。 宁萱璃微笑着看着她,未央上前一步,指她说道:“易小姐,您瞧瞧,这上面刻的是什么?” 易苒瑛仔细的一看,这才发现上面刻着的是她们邸山易族的图腾,是一条翻飞的水龙怪,鼓眼巨齿,身子修长,做得栩栩如生。 未央看着高兴的模样,也不由得轻轻一笑,对她说道:“易小姐,你按下那条龙的眼睛,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王爷很不爽 第一百三十七章王爷很不爽 易苒瑛听未央这样一说,好奇之心立时大起,未央侧身立到一旁,易苒瑛手指摸到那条水龙怪的眼睛,轻轻一按。 “嗡!”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声。 像是有数十道金光突然从那只镯子上飞出,射向对面的石桌,“夺夺”声响,一些乌黑1;148471591054062闪亮的针芒落在那面石桌上,随后看到那面石桌上慢慢裂开了无数条细纹,“咔”一声响,石桌分裂成大小不等的碎块,瘫倒在地。 易苒瑛瞪大了眼睛,愣了片刻之后,尖叫了一声,“啊!” 她又跳又笑,握住宁萱璃的手臂,“宁姐姐,宁姐姐!你送我的这个东西我太喜欢啦,我太喜欢啦!” 宁萱璃看着这癫狂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好了,好了,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易苒瑛松了手,垂头看到在她的臂弯里昏睡的两只灵鼠,那只黑色的刚才被那么一摇晃,慢慢的醒了一下,掀了掀眼皮看到是易苒瑛,给了她一个极其鄙视的眼神,又昏睡了过去。 “哎,”易苒瑛瞪圆了眼睛,“我说,它这是什么意思?这算什么表情?它们……怎么了?” 宁萱璃把它们交给未央的手中,说道:“没事,就是吃了一些药,需要慢慢消化。你怎么样?在府中都干什么了?” “我没有呆在府里,”易苒瑛说道:“你又不在府中,我多无聊,江尘子和那个小胖子出去玩,说是小胖子请客,然后我也就跟着去啦。” “噢?莫少棠吗?”宁萱璃命人收拾了碎裂的小桌,把那些乌黑的针搜集了起来,“那他岂不是要破费了?” “可不是,”易苒瑛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江尘子是什么人物,别看好说话,吃的东西极其挑剔,难伺候得很,点的那些菜都贵得要死。” 宁萱璃忍不住一乐,“你们俩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莫少棠也上枉这一场,他应该知道,既然你们同意去,就算是认了他这个朋友,否则的话,哪里还吃不了一口饭?” “宁姐姐说得极是,”易苒瑛吐了吐舌头说道:“莫少棠是个聪明人,那家伙虽然精于算计,但是骨子里却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不错,”宁萱璃说道:“要撑起那样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岂是一个小气的人可以做到的?没有几分胆气和胸怀,早就行不通了。” 易苒瑛眨了眨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宁萱璃说道:“宁姐姐,我们昨天出去吃饭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那个仙岛的白莲花,还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一个女人?”宁萱璃的眉头一皱。 “是啊,”易苒瑛嘟了嘴说道:“本来我想着追上去瞧一瞧,可是江尘子说,让我不要管,不能打草惊蛇,结果被他那么一打岔,再看两个人就找不到了。” 宁萱璃其实并不把水亿柔放在心上,可是有时候这种人就像是苍蝇一样,你不理她,她反而来招惹你,虽然依她的实力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却烦人的紧。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忽然听到一声轻笑,有人慢步而来。 易苒瑛转头望去,只见江尘子晃着扇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 “就是在说你,”易苒瑛运了三分气,“好好的一个机会,被你放跑了。” “瑛儿,不得无礼。”后面又有人说道。 易苒瑛一瞧,易苒恒从外面也走了进来,江尘子并不恼怒,只是微微笑道:“易小姐稍安勿躁,有你表现的机会,现在还不是时机,且由她们闹腾去。” “怎么?”宁萱璃听他像是话里有话,微挑了眉梢问道。 “有些头晕,”江尘子假意不懂的摸了摸太阳穴,“未央丫头呢?怎么不见她?” 他的话音方落,未央安置好两如灵鼠走了出来,到他面前行了礼道:“公子有何吩咐?” “给我煮碗醒酒汤来,我得喝一点。”江尘子转头想坐到石凳上,不想一看发现那凳子竟然缺了一块,不由得诧异道:“这是回事?遭打劫了?” “哼,”易苒瑛冷哼一声,“看你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打劫有打劫这个的吗?那是……” 她正要说,宁萱璃给她递了一个眼色,她立即明白,便止了声,话锋一转说道:“我说,你的酒量也太差了吧,昨天中午喝了点酒,居然现在还头晕?” “谁说是昨天中午的酒闹的?”江尘子瞄了她一眼说道。 易苒瑛愣了一下,随即一鼓腮帮子,“好啊,我说昨天下午怎么好好的你们突然说要回去,闹了半天是匡我!你们后来又偷偷溜出去玩了,是不是?故意不带着我是不是?” 她气势汹汹,宁萱璃不禁后退了一步,抱着肩膀看热闹,易苒恒皱眉想要制止,宁萱璃示意他不要管。 江尘子没有想到她这么大反应,此事确实有点理亏,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易家丫头,不要生气嘛,我跟你说啊,当时确实是不想玩了,不是匡你,后来不是天黑了吗?觉得……还是有好玩的地方的,不是不想着带你,而是那种地方……你一个姑娘家去了也不合适,不过,我还是有想着你们兄妹的,你虽然不便去,可我问你哥啦,不信你问你哥。” 宁萱璃在心中暗笑,江尘子表面温文尔雅是个书生俊公子,实则一肚子坏水,易家兄妹纯良爽直,哪里是他的对手,几句话的功夫就被他把易苒瑛的火气引到了易苒恒的身上。 易苒瑛果然立即调转了枪头,看着易苒恒说道:“哥哥,是这样吗?” 易苒恒哭笑不得,点头说道:“瑛妹,你不要闹了,听我跟你说。你的确去不得……” “有什么地方我不能去?你们就是骗我!宁姐姐不在,你们还不带我玩,就是欺负我!”易苒瑛气呼呼的说道。 “那地方你真……不能去……”易苒恒低声劝道。 “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说呀!”易苒瑛不依不饶。 “青楼。”江尘子在一旁笑着说道。 “!”易苒瑛一愣,宁萱璃心头却是一跳,她可不相信这几个人物是去青楼找乐子的,一定是另有目的。 易苒瑛愣了一下,随即火气更盛,指着易苒恒说道:“好啊,你敢去那种地方,看我回去告诉爹爹!” “……”易苒恒的脸色顿时一白,分辩道:“冤枉啊,瑛妹,我没有去啊……” 宁萱璃的院子里闹得热闹,欢声笑语一片,安王府里却是一片沉冷,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秦谨疏昨天晚上去了宁府,不过并没有走大门,而是直接翻墙进去的,一路到了宁萱璃的院子外,却发现正屋里的灯却是灭着的。 他心中疑惑,过去仔细瞧了瞧,这才知道宁萱璃并不在院中,看着床上的被褥叠得整齐,也不像是稍后还有人要休息的样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那两只灵鼠也不在,他突然意识到,她是出了府,不在家中。 她去了哪儿?怎么自己一点消息也不知道?真真是奇怪。 秦谨疏的心口有些发闷,微微有些不安,宁萱璃的态度始终让他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有时候虽然不想去想,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关于“信任”这回事,他的确不如宁萱璃做得好。 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宁萱璃太特别,她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她独立、自尊、自爱,似乎并不需要他也能够很好的活下去,小鸟依人,围着他转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最初吸引他的也是这些特质,可是,时间久了,他又有些担心,自己在她的身边是否真的有用处,是否真的被需要。 老实说,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很不安。 他想等一等,等着看宁萱璃今天是否会回来,是否会来找他。 这种等待的滋味真是让人觉得难熬。 他在书房中翻着一本书,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只觉得那些字在眼前晃来晃去,像是一个个飘浮的符咒,让他欲发头痛。 正在此时,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有人轻笑了一声,“表哥,是否看得辛苦了,我给你熬了一盅汤,你尝尝味道好不好?” 秦谨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本来有些烦躁的心情却发不好,他摆了摆手说道:“拿下去吧,我不想喝。” 水亿柔并不气馁,微笑道:“你是不是担心我的手艺不好?你放心,在家的时候母亲就教过我的,琴棋书画要会,针线也要会,至于这厨艺嘛,就更加重要了,所以,我可不是随意拿起来练练手噢,我是经常做的。” “是呀,王爷,”绿柠在一旁说道:“我们小姐的厨艺,特别是煲汤,那可是一流呢,虽然王府里的食材少了些,影响了小姐的发挥,不过,奴婢敢保证,这汤的味道肯定是要比王府里的厨娘做的要好很多呢。” 秦谨疏听到这话,不由得抬起头看过去,他心里忽然对这个丫环生出浓浓的厌恶,本来只是不喜,但总是听到她有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说,就觉得分外恶心。 “是吗?”秦谨疏微挑了眉梢说道。 “王爷不信就亲口尝一尝。”绿柠犹自没有发现秦谨疏的不悦。 水亿柔接过汤盅,亲手为秦谨疏盛了一碗,双手递过去说道:“表哥,你尝尝看。” 秦谨疏接过碗,用汤勺盛了一点并没有沾唇,只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就把汤勺往碗里一扔,发出清脆的声响。 水亿柔一愣,绿柠也吓了一跳,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 秦谨疏冷笑了一声说道:“我安王府的食材味道的确不佳,本王着实为水小姐的厨艺感到惋惜,这样吧,如果以后找不到仙岛的食材,就不劳烦水小姐下厨了,如果水小姐和你身边的婢女觉得我安王府的饭菜难以下咽,不妨就此别过,水小姐金枝玉叶,万一再吃坏了饿坏了,本王可担待不起。” 他说罢,转头对站在外面的家丁说道:“告诉管家,今天厨房里的人都不许吃晚饭!以后胆敢再让水小姐下厨,直接乱棍打死!”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喝这碗汤 第一百三十八章不喝这碗汤 秦谨疏的话,字字铿锵,没有留一丝的余地。 水亿柔和绿柠听到他的话,脸色齐齐一白,水亿柔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说道:“表哥,你听我说,我只是想能亲手为你做点什么,你不要怪罪其它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出去。”秦谨疏冷冷打断她的话。 “表哥……”水亿柔一怔,随即撒娇着拉长了声调。 “需要本王再说一次吗?”秦谨疏抬头看着她。 他明明坐在那里抬头看来,可水亿柔就是觉得他在俯视,那目光沉冷,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觉得遥远而森凉。 水亿柔的呼吸不由得一紧,她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那好吧,表哥你先忙,我先出去了。” 她说罢,转身慢慢的往外走,刚走几步,听到秦谨疏在身后说道:“等一下。” 她心头一喜,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慢慢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秋水盈盈,秦谨疏依旧没有表情的说道:“带着你的鸡汤。” “……”水亿柔的心像是被猛然一刺,她深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身侧的绿柠,绿柠会意,垂首走上前去,端过了汤盅和碗勺。 看着两个女人退了出去,秦谨疏的眉头并没有几分舒展,他的心里满满都是宁萱璃,侧首看了看一旁的沙漏,懊恼的发现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仿佛停止了一般,他焦躁的站起来,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去宁府一趟。 水亿柔一出了秦谨疏的院子,就加快了脚步,她的裙摆翻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她压抑着怒气抒发一些,绿柠在她身边低声说道:“小姐,您慢些,别伤了身子……” “滚!”水亿柔侧首,目光凶狠的看了看她,“废物!连话都说不好!” 绿柠抿着嘴唇,垂首不敢再说话,她心中有些委屈,以往……不都是这样的嘛,小姐来扮演谦和大度的姿态,自己在一旁提示别人不要忘记小姐的尊贵出身,怎么……到了安王这里就不起作用了呢? 水亿柔见她杵在那里,想着刚才的事只觉得心烦,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别站在那里,本小姐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厨房,给那几个被罚的人一些银子,此时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是,奴婢遵命。”绿柠垂首说道。 水亿柔站在荷花池边,看着翻卷的碧浪,想起仙岛上的荷花,终年开放,常年不败,比这里实在好太多,可是……现在仙岛的情况堪忧,若再不及时做筹谋,将来的情况只会更糟糕,仙岛是多少代人的心血,她不能看着它就这样垮了,绝对不能! 不知不觉间指甲掐进掌心,尖锐的疼让她的理智渐渐恢复,心里的怒气也散去了些,水面的闪闪波光映着她的眼睛,射入阴狠冰冷的光芒。 好吧……秦谨疏,是你逼我的!既然你这样放不下宁萱璃,那我就毁了她,我倒要看看,你若是看到她是那样一个货色,你还会喜欢吗? 与此同时,翼王府中的秦谨离也是眉头紧皱,忙得焦头烂额。 自从别苑遭受了血洗之后,他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武恒英安排在了王府中,他知道这样很冒险,但也没有其它的法子,现在的情况不明,若是武恒英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秦谨离安排了许多人暗中调查,可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也无从进展,对方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要从哪里查起? 武恒英受了惊吓,短时间内不愿意去回想那天晚上的事,就算他想,也想不起什么有价值的,对方穿着黑衣戴着面具,根本无从查起。 1;148471591054062秦谨离正在书房中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养神,有人轻步前来,低声唤道:“王爷。” “什么事?”秦谨离没有动,眼睛都没有睁开,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回王爷的话,属下按照您的指示,暗中注意着水氏小姐和楼之悦的动向,属下发现,她们两个已经见过面了,而且昨天一同上过街,像在密谋什么。”那人低声回答道。 “噢?”秦谨离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怎么讲?” “水家小姐好像在城中有势力,她像是带着楼之悦去见了什么人,但是那边戒备森严,属下不能靠近,不过,她们分手之时,属下跟了一段路,她们做的事应该是针对宁家小姐的。” 那人说得极其含糊,数次用到“好像”、“可能”之类的词,听得秦谨离心中火冒三丈。 “仙岛水氏是什么来头?嫡出的小姐进城,怎么可能没有势力跟随?水亿柔和楼之悦有什么共通点?除了宁萱璃,还能有什么?这些事情,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本王?本王坐在这里就能够猜得到!你是怎么做事的?第一次吗?如此没用!” 秦谨离怒声骂道,那人的背一弯再弯,不敢多说一句。 直到秦谨离骂完了,那人才继续说道:“王爷,属下无能。水氏的人非一般人可比,实在不敢靠得太近以防被发现,不过,属下觉得水氏小姐和楼之悦共同去过的地方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秦谨离没有好气的问道。 “她们最后去的地方,是烟雨楼的后巷。”那人回答道。 秦谨离的眉心一跳,烟雨楼,是京城中新开的一间青楼,那里面的姑娘有些特别,大多不像是中原女子,而是肤白唇红、高鼻梁深眼窝、一头金发的西域女子,这些女子身体柔软如无骨,最擅长一种西域舞蹈,用薄纱遮了面,却露出纤细雪白的小腹,扭动如水蛇,挑动着男人的神经,冲击着他们的视觉。 所以,烟雨楼虽然开得晚,但是生意却异常的火爆,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势头隐隐压过了京城的那些老牌青楼,听说那些老牌青楼也在绞尽脑汁的想一些新奇的点子来对抗。 此时秦谨离最为感兴趣的是,水亿柔和楼之悦都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女,她们去那里做什么? 看到他的神色变幻,那人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她们去那里见了一个小厮,那小厮就是烟雨楼的。” “噢?”秦谨离微微诧异,“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去把那小厮找来,本王要亲自问问他。” 那人说道:“王爷,属下已经把人带来了,就在门外。” 秦谨疏的脸色总算是缓了缓,“带进来。” 宁府中的宁萱璃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打发走了易氏兄妹和江尘子,让婆子们换了石凳石桌,自己坐在树下静静的喝着茶,这茶是回来的时候卓老先生送给她的,味道清香,非是寻常可比。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心事,说实话,她并没有把水亿柔等人放在心上,她的心思,只在师尊这一世上。 她现在有些困惑,初次见到秦谨疏的时候,她并没有打算救他,即使他被人围攻,可是无意中看到他身上的胎记,与师尊的一模一样,这才决定出手相助。 本来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可是……自从那一次在密林中遇见楚鹤尧,一切就似乎都变了,尽管自己在努力的排斥,努力不去多想。 可想到那日黄昏,楚鹤尧站在巨石之上,犹如站在太阳中,他微笑着回首,那一瞬间,毫无疑问的击中的她的内心。 除了那枚在秦谨疏身上的胎记,宁萱璃不能不承认,她觉得,楚鹤尧更像师尊。 她慢慢的叹了一口气,这无法对人说的思绪在心中千回百转,绕成一张密密的网,没有丝毫的头绪,结实的网住了她的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无意中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一双靴尖,她抬起头来,看进一双沉沉的眼睛里。 “你怎么来了?”宁萱璃脱口说道。 秦谨疏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僵,随即一闪而过,他微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都来了一会儿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了。”宁萱璃慢慢说道,“坐吧。” 秦谨疏转身坐下,吸了吸鼻子说道:“好香的茶,是什么茶?” 宁萱璃给他倒了一杯道:“我昨天去了云莱山庄,卓老先生做了一件东西,迫不急待的向我献宝,还拦着我不让回来,说是要做点改动,临来之时还给了我一包茶。” 听她说得如此坦然,秦谨疏的心里涌起深深的愧疚,他还在苦苦纠结于她的去向,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可她就这样坦白的说了出来,反倒让他暗自懊悔,暗恨自己。 他端起那杯茶,慢慢饮了一口,只觉得苦涩。 “如何?”宁萱璃问道,她的笑意淡淡,眸光晶亮。 秦谨疏笑了笑,把茶杯放下,伸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宁萱璃一愣,她看着他,眼神疑惑。 “萱璃……我……”秦谨疏很想向她说自己的心绪,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慢慢咽回去,他太担心这些话说出口,会让宁萱璃生气,会怪他不相信她。 “怎么了?”宁萱璃轻声问道。 “我……就是昨天来了不见你,有些担心。”秦谨疏最终还是没有说。 “抱歉,”宁萱璃的心神一晃,“我起初没有打算留下,后来才临时决定的,飞鸽传书给父亲,我不知道你来过,便没有告诉你。” “原来如此,”秦谨疏点了点头,心中的歉意更浓,手微微握紧,感觉她的指尖微凉,肌肤如玉,“在那里可有什么收获?他又研究出了什么?” 宁萱璃抿了抿嘴唇,把复杂的情绪压进心底,“卓老先生真是一个奇才,不愧是锻造大师,他研究出了一件重工弩,威力极大,若是将来上战场,定会有大用处。” “噢?”秦谨疏的目光一亮,“竟然有此事?那老爷子可是怪得狠,寻常人想问个问题都要排上半天的队,对你他倒是青眼有加。” 宁萱璃笑道:“他可不怪,世人的眼光总是只看到表面,实际上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老人家,等到下次,我带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好。”秦谨疏痛快的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争风吃醋引发的血案 第一百三十九章争风吃醋引发的血案 话一出口,宁萱璃就有些后悔了。 她无法想象,卓老先生见到秦谨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秦谨疏和他的宝贝徒弟如此相像,他怎么能不惊讶? “对了,”宁萱璃岔开了话题说道:“水亿柔最近怎么样?” “她?”秦谨疏的脸色一冷,“还不是那样,赖在府中不走,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想起来母亲是水氏之女,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甚至连母亲过世的时候都不曾派人来看一下,现在用水氏的名号来说事,是不是太迟了些?” “水氏定是遇到了麻烦,”宁萱璃说了自己的想法,“否则的话,如你所说,水氏是什么人?一岛的白莲花啊,怎么可能突然来寻你?” “我也是这样想,”秦谨疏点了点头,见到宁萱璃没有因为自己留下水亿柔而生气,反而和自己想法相同,1;148471591054062不由得眼睛发亮,“所以,我才没有硬敢水亿柔离开,看看她想搞什么鬼。” “现在她是不会说的,”宁萱璃说道,“她这样的人,最是自负,总以为人人都要按照她的想法走,想要掌控所有的人,处处收买人心,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秦谨疏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说得极是,当年母亲被奉为仙岛神女,还是转眼间又被驱逐,成为了一门弃女,数十年不管不问,任由一个女子自生自灭,他们也真狠得下心。” “所以,那就先忍耐一下,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握住他们的软肋,就可以掌握主动。”宁萱璃安慰他说道:“也算是为了你的母亲正名,洗刷冤屈,我想,这也是她的心愿吧。” 秦谨疏的心头一热,宁萱璃的话正是说到了他的心窝里,他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萱璃,多谢你。” “谢什么?”宁萱璃浅笑道:“我倒没有什么,只是怕你整日忍受水小姐的柔式攻击,滋味不太好受吧?” 看着她调皮的笑意,秦谨疏心中的郁结也舒散了许多,“好啊,你还取笑我!你不知道她有多么烦人,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丫头,整日一副天下什么东西都只有她水氏最好的架势,听得人头疼。” “那个叫绿柠的?”宁萱璃问道。 “嗯?”秦谨疏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宁萱璃无奈说道:“水亿柔来找过我,她身边的那个丫环,说什么她家小姐不能喝别人家的茶,只喝她们自己带来的茶叶,一个小小的茶叶尚且如此,何况别的?” “竟有此事?”秦谨疏眉梢一挑,“这个丫环当真是可恶!” “什么丫环的背后一定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这还用说吗?如果不是水亿柔平时就是这种作派,又怎么会纵容她的丫环如此?”宁萱璃说道:“别和她们一般见识,爱作就让她们作去,与我们何干?” “每天总是这样恶心我也不行啊,”秦谨疏苦着脸,“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好好的治一治她们,否则的话,她们还以为这京城也是她们水氏的天下,我安王府还由她水氏当家呢。” “你能想什么法子?这个习惯恐怕是改不了,除非,你能让她闭嘴不说话。”宁萱璃漫不经心的说道。 秦谨疏的眼睛一亮,往前俯了俯身,脸上浮现一丝狡黠的笑意。 “干嘛?”宁萱璃看着他的眼神,像是一只狡猾的狐,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擅长医药,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暂时说不了话的药?”秦谨疏坏笑着说道。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倒吸了一口气说道:“安王殿下,你实在是……太坏了!” 秦谨疏的心情因为和宁萱璃聊了半天而渐渐高兴起来,可翼王府的秦谨离却没有那么开心了。 他看着随着属下走进来的那个小厮,目光阴沉,小厮从来没有进过王府这种地方,手心里直冒冷汗,他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秦谨离看罢多时,喝了口茶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急忙说道:“回王爷的话,小的名叫马五,是烟雨楼的洒扫小厮。” “嗯,”秦谨离应了一声,“昨天是不是有两个姑娘找过你?” “姑娘?”马五思索了一下,“回王爷,这个……每天都有多姑娘找小的呀,小的不知王爷指的是哪两位姑娘?” “混帐!”秦谨离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一放,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响,把马五吓了一跳,他连连磕头,“王爷,小的说的是实话呀,没有一句谎话,不知小的如何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示下。” 秦谨离冷哼了一声,说道:“本王指的姑娘,当然是良家女子,还能是那些烟花女子不成?” 听他这样一说,马五顾不上抹额头上的汗,吞了一口唾沫说道:“听王爷这么一说,小的就想起来了,还真是有这么两个姑娘,但是……她们都薄纱遮面,小的也不知道她们长得什么样啊。” 秦谨离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微扬,没有想到,这两个女人还挺防备的,不过,就算是她们戴了面纱又如何?还不是让自己得到了消息? 他站起身来,慢步走到马五的身边,马五跪在那里,头垂得极低,看着他的绣着海牙纹的袍角和黑色的锦缎快靴,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迫而来。 “没有看清她们的样子?”秦谨离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上传来。 “是的,”马五急忙回答道:“小的真的没有看清。” “那好,她们找你是什么事,这总还记得吧?”秦谨离问道。 “这……小的……”马五有些犹豫,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嗯?”秦谨离的声音微微一扬,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挑起马五的神经。 “是……”马五不敢再犹豫,声音低了几分说道:“她们是找小的要点东西。” 秦谨离没有说话,也没有开口问是什么东西,他就那么沉默着,那种无形的压力再次袭来,马五额角的冷汗湿透了发,他吞了一口唾沫说道:“是那种平时男女之前用来……用来增加情趣的药粉。” 马五的话说得隐讳,秦谨离却听得再清楚不过,他的眉心一跳,心中微喜,看起来这女人疯狂起来,有时候比男人还要厉害,这两个女人真是胆子大,竟然敢用这种东西,到底是给谁用的,那还用说吗? 他脑子里想着这个问题,一时间沉默无声,马五依旧低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生气了,急忙解释道:“王爷恕罪,那两位小姐穿着打扮不同于常人,一定是非富即贵,小的只是一个洒扫小厮,实在不敢怠慢,也不能违抗她们的话,只好……其实这些药也没有什么,不是毒物,寻常那些大宅门里,后院中你争我夺的事太多了,小的并没有多想……” 他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解释,说得秦谨离头发晕,心中发烦,“行了,别废话了。本王来问你,那种药粉,叫什么名字?是何种颜色?” “回王爷,那是暖心粉,是淡淡的粉红色,入水入酒之后却是无色至透明,根本看不出来,也可以用到香鼎中焚烧,气味清淡,药交却能更好。”马五急忙回答道。 “很好,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秦谨离摆了摆袖子,递给身边的人一个眼色。 当天晚上,许多人都听说烟雨楼里乱成了一团,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两个嫖客因为一个舞娘起了冲突。 有人看热闹,也有人上去劝解,但不幸的是,两个嫖客都在气头上,谁也没有忍住,导致有劝解的人被打了,一死两伤。 死的那一个,就是马五。 嫖客私斗,也是青楼里常有的事儿,但是出了人命也是大事了,京兆司当即就来了人,可是那两个嫖客却趁着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夜搜索无果,次日清晨在距离烟雨楼的一条死胡同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经过辩认,正是两个嫖客之一,另外一个依旧不知所踪。 这件事情传得风言风语的时候,另一个嫖客正在秦谨离的书房中汇报着情况。 秦谨离听了,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言语,只是淡淡的说道:“处理干净了就行,别留下什么痕迹。另外,给本王备马,本王要进宫一趟。” “是。” 秦谨离来到宫中,随意去了几处逛了逛,最后在花园子里停下,他看了看时辰,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据说,每每这个时辰,楼之悦都会到这里采云茶花的花瓣,这种花一天中这个时辰开得最好,香气最浓,且经久不散,制成花汁子或者是用来沐浴是最好不过。 他站在花丛不远处静静的等待,片刻之后,听到有脚步声响,还有环佩叮当,他转头望去,果然看到楼之悦带着丫环前来。 秦谨离往后退了几步,隐了身形,楼之悦越走越近,她身边的丫环说道:“小姐,您瞧,今天这花还开了白色的,当真是极美。” 楼之悦也十分高兴,点头说道:“不错,那今日就以白色的为主吧。” “是。” 丫环采得起劲,楼之悦也想动手摘一朵,手指刚刚伸过去,忽然听到一声男子的轻笑,在她身后响起,她一分神,手指一抖,被刺破了点皮,一个圆润的血珠,立即滚了出来。 “是谁?”楼之悦转头低声问道。 秦谨离从暗影中走出来,微笑道:“楼小姐,不要惊慌,是本王。” 楼之悦定了定心神,见是秦谨离,脸上的神色稍缓,心里的神经却没有松,她微微福了福身,“原来是翼王殿下,王爷何故在此?之悦失礼,请王爷见谅。” 第一百四十章 分析形势 第一百四十章分析形势 秦谨离微微一笑,“楼小姐不必多礼,本王今日特意进宫,是有事与楼小姐相商,不知能否单独一谈?” 楼之悦一听这话,不由得眉心一跳,她看了看四周,勉强一笑说道:“王爷,这……恐怕不太妥当吧?之悦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王爷身份尊贵,若是被人看到,岂不是图增是非?还请王爷见谅。” 秦谨离心中冷笑,亏你还知道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那现在赖在这宫中不走,是怎么回事?现在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他心中腹诽,脸上的神色却未变,沉吟了一下说道:“楼小姐思虑周全,是本王唐突了,但事关紧要,不如找个隐秘之所?” 楼之悦还想拒绝,她之前和秦谨离合作过,但只是因为太想得到秦谨疏,可是眼下,她已经和水亿柔接上了头,水亿柔已经答应她将来助她成为秦谨疏的侧妃,她心中也明白,秦谨离和秦谨疏是不对付的,现在哪里还想理会于他? 可是,她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秦谨离就压低了声音说道:“楼小姐,你在这宫中呆的日子还不够久吗?现在安王已经出宫开了府,你继续留在这里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你以为,你去过一趟烟雨楼,事情就万事大吉了吗?” 他这话说得和针一样,狠而准的扎在了楼之悦的心上,她猛然抬头看着秦谨离,眼睛瞪得老大,里面满是疑惑、惶恐、不安……秦谨离去只是微微笑着,面容平静而坦然,丝毫不畏惧她的目光。 楼之悦狠狠的咬牙,字字带着血腥气,“怎么?王爷派人跟踪我?还是想着威胁我什么?烟雨楼?那里是什么鬼地方?本小姐不知!” 秦谨离见她恼羞成怒,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像楼之悦这种女人更好对付,一切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不像宁萱璃……喜怒不形于色,总是让人看不透的样子。 他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楼小姐误会了,本王可没有那个意思。本王是想着助小姐一臂之力。” 楼之悦的脸上慢慢浮现狐疑之色,“助我?” 秦谨离点头微笑道:“正是。” 宁萱璃一早便运行了体内的真气一周,她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的气团隐隐变了颜色,像是又有要提升的迹象,她心中微喜,这些日子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想来应该也和云莱山庄后山处的那些白鱼有关,楚鹤尧不是说了,那些鱼的肉有固本培元,助人提升的功效。 想到云莱山庄,想到楚鹤尧,宁萱璃就有些心结,她慢慢的吐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只能自己慢慢的在心中想开、消化,没有其它的办法。 她正想着,未央走过来,微微欠身说道:“小姐,烟雨楼昨天晚上出了事,出了人命。” “嗯?”宁萱璃侧首看着她,“死了什么人?” “是一个洒扫的小厮,据说是因为两个嫖客起了冲突,楼中的小厮上前劝架,被嫖客失手打得两伤一死。”未央回答道。 “洒扫的小厮?”宁萱璃淡淡的笑了笑,“楼中有龟奴、有打手,轮得到他一个洒扫的小厮过去劝架吗?还有什么发现?” “今天一早,在距离烟雨楼不远处的巷子里发现了其中一个嫖客,已经绝气身亡,而另外一个,依旧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这种事情是京兆司的职责,要想查个人还不容易,那多人瞧着,就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来历吗?除非……”宁萱璃的笑意微冷,“根本就是做好了准备,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罢了。” “小姐说得极是,”未央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宁萱璃吩咐道。 “是。” 未央离去不久,宁萱璃独自站在珍珠落下思索了片刻,她打了一个暗号,祝洛现身说道:“小姐。” “昨天江尘子说,他们去青楼的事,你还记得吗?”宁萱璃问道。 “记得,”祝洛点头说道:“当时江公子说,是去探查什么,不宜打草惊蛇。” “现在该是问个清楚的时候了,去请他来见我。”宁萱璃说罢,祝洛还未离去,只听有人轻笑道:“璃妹,找我有何事啊?” 宁萱璃转头望去,江尘子从外面晃着扇子走了进来,他一脸的笑意,似朵朵盛开的花,明明都是四大家族的子弟,也是同样的衣色,江尘子穿起来就是一身的风流洒脱,而水亿柔穿起来……总是嫌太作。 祝洛对江尘子行了礼,江尘子摆了摆手说道:“璃妹,怎么?你也对青楼有兴趣?” 宁萱璃微挑眉梢说道:“我是有正事问你,你去的青楼是哪一家?莫不是烟雨楼吧?” “正是,”江尘子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我还以为你对此事没有兴趣,不打算问了,怎么?你也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 “不错,”宁萱璃也不隐瞒,“我总觉得,此事应该和那两个女人有关系。会不会是她们杀人灭口?” “这个,倒是不会,”江尘子摇了摇头说道:“你听我来跟你分析一下。”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看着他,江尘子摇了摇扇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璃妹,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跟你说,我可不是要跟你分析什么青楼里的那档子事,实际上我也很少去那种地方,那天也是第一次去……” 他还未说完,宁萱璃的眉梢微微一挑,他顿了顿,“好吧,是第二次……好吧,我是到了京城以后第一次去,我去也是为了你呀,因为发现在有人想耍阴谋,便悄悄跟去的。” “方才说到哪里了?对,不是她们二人的原因,第一,那个楼家的千金,她是不太可能的,她就算是心肠歹毒,也只限于那些后宅、女人之间的斗上,她没有胆子去干这种事,也考虑不了那么周全,除非是有人相助,但是这种事儿,对于她那种死要面子的才女性格来说,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所以,不是她。” “另外,那个姓水的。她的确有这份胆量,也有这份心计,身边也有能干这种事的人,可是,”江尘子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是,她刚开始的时候没有这么做,而是脸上戴了面纱的,既然那个小厮都没有看清她的脸,她又犯得着去做这种事吗?” “关键是,她的人虽然有能力做这种事,但是毕竟事看起来小,但费的人力可不小,首先,你得找到和你吵架的嫖客吧,然后找到合适的打架时机吧,这些都需要熟悉的人来把握分寸,她的人初来乍到,把握不了这么好的,暗中杀人倒是可能。”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宁萱璃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可这小厮的死,她怎么都不相信是偶然,又该如何解释? 莫非…… 宁萱璃的眼睛一亮。 看到她的神情,江尘子便知道她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璃妹,你当真是聪明得紧,这些事儿我都亲眼看到过,所以推测出来一点也不奇怪,可你却连去都没去,只是听我说了一言半语,我甚至没有提到烟雨楼,你竟然就想到了,真是让为兄佩服得紧。” 宁萱璃眯起1;148471591054062眼睛看着他,抿嘴不言。 江尘子往后略退了一步,咳了一声,用扇子挡住下半张脸说道:“璃妹,你别总是这样看人,这样看会死人的,知道不知道?” 祝洛忍不住在一旁一笑,江尘子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天天守着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宁萱璃开口说道:“你这样恭维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吧。” 江尘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又被你看穿了。” 他说罢,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些,敛了笑意说道:“璃妹,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阴谋,而且是针对你的一个阴谋,我本来想着昨天晚上再去一次,找那个小厮问一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没有想到,刚走到那里,就已经出了乱子。” “所以?”宁萱璃反问道。 “所以,”江尘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些天你不要出门,无论是什么事,有什么人相邀,有什么借口,都好。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女人的手段,可是,有时候偏偏就是这种女人的手段最容易得手,最容易给人带来伤害。她们冲着你,无非就是与安王有关,这事儿交给我和他去处理,再好不过。你以为如何?” 宁萱璃的心头一暖,她不是不感动,相反,是很感动。 江尘子自从出现以后,看似行事放荡任性胡为,实际上,他为人精明睿智,是一个十分值得信任的人,从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他是真心为了宁萱璃好,不想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宁萱璃极慢的笑了笑,笑意荡入眼底,泛着温暖的光。 “好吧,”她看着江尘子说道:“我正好最近感觉实力快要提升了,就在府中好好的练一练,其它的琐碎之事,就不想费心思了,既然表哥如此关心我,那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好了。” 江尘子本来一直担心她的性格太要强,不肯答应自己,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微微松了一口气,笑道:“好,你放心,到时候定会给你一个圆满的交待。”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秦谨离已经和楼之悦接上了头。 秦谨离带着楼之悦去了一个偏僻的宫院,院子有些破败,墙角还有一些杂草,在风中微微作响,楼之悦在宫中这么久,还从未到这里来过,一时间心中有些不安,便停下脚步说道:“翼王殿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也好,”秦谨离看看四周无人,“楼小姐,那本王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吧。你和水亿柔已经见过面了吧?” 楼之悦的呼吸一紧,勉强笑道:“这事儿——就不劳翼王殿下费心了吧?” 秦谨离一笑,“楼小姐还真是不客气,你可知道,当初是谁向水亿柔提起楼小姐你的?” 楼之悦一怔,“王爷此话何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来助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我来助你 树影摇摇,风声微微,秦谨离看着楼之悦脸上的震惊神色,轻轻笑起来。 “实不相瞒,楼小姐,”秦谨离的腰间的玉佩流苏在风中轻摆,看得楼之悦心中的思绪更乱。 她听到秦谨离继续说道:“水亿柔能够知道你,是本王先前去安王府的时候告诉过她,本王觉得,水亿柔与楼小姐有相似之处,既然如此,不防强强联手,也好更容易达到目的,毕竟水氏的力量也不是谁都可以借助的,楼小姐,你说是不是?” 秦谨离为人阴险狡诈,他其实并不知道楼之悦和水亿柔之间达到了什么协议,但是,仅凭她们二人能够同时出现在那条后巷里,他就知道,这两个现在是站在了一个队伍里,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管他将来什么样?安王府越乱他越开心,让秦谨疏不高兴的事他都乐意去做,目前至少要让秦谨疏和宁萱璃的婚事先黄了,这才是让他能够出一口恶气的事。 楼之悦咬了咬嘴唇,心中有几分被揭穿的怒意,她恨恨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王想说的是,楼小姐身在皇宫,对外面的事情可能知道的不多,”秦谨离淡淡说道:“本王是专门来给小姐送信的。” “什么信?”楼之悦问道。 “烟雨楼的马五,死了。”秦谨离说话的语速很慢,字字透1;148471591054062出隐约的得意,“楼小姐还记得谁叫马五吗?就是那个洒扫的小厮。” 楼之悦的脸色一白,抽了一口气说道:“死了?怎么死的?他……死不死,和本小姐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秦谨离看着她的模样,微微俯了身,声音越发低沉,“楼小姐做事也太不小心了,马五是个活人,他知道的事,如何能够保证不说出去?只有人死了,才能永远的嘴,才能安全,你说,是不是?” “是你?”楼之悦瞪大了眼睛。 “什么?”秦谨离并不承认,他摇了摇头,“本王只是给楼小姐传递一个消息。楼小姐手中的东西……或许已经不太管用了,你费尽心机,冒着危险拿到的东西,就这么没用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楼之悦雪白的牙齿咬住了嘴唇,红润的嘴唇上留下几个深深的印子,她沉默良久,微微冷笑道:“多谢王爷的好意,不过……也没有什么可惜的,不做就不做了。” “楼小姐倒是想得开,可是明明有个机会,也要眼睁睁的看着它失去吗?难道你不想嫁给安王了?难道你不想与他在一起?”秦谨离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带着蛊惑,像魔咒一般掌控着楼之悦的心。 “天命如此,本小姐也无法,只能再等等。”楼之悦声音低沉,终究是有些不甘心的。 “如今,本王可以给楼小姐一个机会。”秦谨离说道。 楼之悦正在两难中,身在安王府的水亿柔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本来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东西也搞到了手,其实这种事情她是不必亲自去的,但是,越是这种重要的事情,她就越想亲自掌控,否则的话她就会觉得不安,所以,她就戴了面纱去见了马五。 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马五竟然出了事,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水亿柔出身大家,见惯了阴谋诡计,她的父亲娶了几房的姨娘,水家又有如此大的家业和声望,谁不想将来坐上家主的位子?所以,后宅中的那些明争暗斗就比普通人家多得太多。 她也早早的见过许多手段伎俩,这种以验,让她这方面的感觉比常人更敏锐。 比如此时,她就感觉到,事情似乎不像传闻中的那么简单。 她心事重重的想着,无意中瞄见站在一旁的绿柠,心中的不悦越发明显,火气也更大,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丫头那天早上起来之后突然就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她比比划划,心都快烦透了。 水亿柔冷声对绿柠说道:“杵在那里做什么?出去!让蓝苹来伺候!” 绿柠点了点头,小心的退了出去,她心里真的很委屈,也很着急,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不能说话了?现在倒好,连伺候的机会都没有了,平时蓝苹被自己踩着一头,若是…… 她不愿意再往下想,慢吞吞的向外走去。 水亿柔才不会去理会这些丫环之间的事,她拍了拍手,一个侍卫走进来说道:“小姐。” 水亿柔把怒火压了压,“烟雨楼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卫低声说道:“回小姐的话,是两个嫖客争风吃醋,结果打了起来,最后伤了人命。” “这些我都知道,”水亿柔的声音一高,“能说点本小姐不知道的吗?内情?别跟我说真是这样的。” 侍卫的头垂得更低,“回小姐的话……内情目前还没有查出,没有人能够说得清,而且其中一个嫖客死了,另一个没有了踪影,属下等……对京城中的一切并不熟悉,所以……” “废物!”水亿柔冷声打断了他话,声音尖利如钩,“滚!” 侍卫小心的退了出去,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只有这些近身跟着的人才知道,水亿柔名字里有个“柔”字,表面上给世人的印象也是“柔”美的,但是她真实的性子却一点也不“柔。” 水亿柔微微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复下来。 就在此时,门外来了一个贵客,为的也是这一件事。 秦谨疏正在书房中看着文件,门上有人来报,“王爷,有位公子在外求见,他说他姓江,是从宁府来的。” “噢?”秦谨疏放下手中的东西,“快请。” 江尘子突然到访,让秦谨疏有些意外,不过,他料想江尘子不会无缘无故的来,一定是有事。 正想着,人已经到了书房外,江尘子迈步进来,微笑着拱了拱手说道:“安王殿下,在下有礼。” 秦谨疏站起身来,指着一边的椅子说道:“江公子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看着江尘子入了座,秦谨疏才问道:“江公子前来,怕是有事吧?可是有什么需要本王相助吗?” 江尘子点了点头,“王爷猜得不错,在下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事想请王爷出手相助。” “噢?”秦谨疏有些意外,他只是客气一下,并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在他的印象中,他没有想到,江尘子还会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江尘子身边的那些人有什么能力自不必说,单是他本人的能力,就足以应付许多的事。 江尘子一笑,似看透了秦谨疏的心中所想,他晃着扇子说道:“王爷,实不相瞒,在下所说之事,与璃妹有关,在下来之前也是在璃妹面前夸下了海口的。” “与萱璃有关?”秦谨疏心中越发惊讶,还有一丝紧张,“是何事?公子请直说。” 江尘子点了点头,把关于烟雨楼的一切都告诉了他,秦谨疏倍感意外,同时也十分自责,他不知道就在自己还在为宁萱璃的态度而纠结的时候,水亿柔和楼之悦这两个女人不但见过了面,还做了这种阴狠的事,他又惊又怒,立时拍案而起。 江尘子看着他的神色,慢慢说道:“王爷也不必动怒,这一切自然不能让她们得逞,所以,在下的意思是,事情既然因王爷而起,也应该由王爷来解决,璃妹那边就由在下出面,她是个姑娘家,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参与了吧。” 秦谨疏思虑半晌,点了点头说道:“好,江公子思虑周全,说得极是。本王自当为这件事情负责,江公子放心,本王绝对不会姑息,也不会手软。” 他的目光闪烁,寒光隐隐如刀锋,江尘子看他神色坚定,也便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既然如此,在下就先告辞,劳请王爷密切关注府中的动静,与在下时时传递消息才是。” “好,”秦谨疏回答道:“公子放心,本王正有此意。” 江尘子起身离去,他刚走出王府的大门不远,便看到从远处来了一辆马车,从外面的车饰来看,像是宫中的车,他不禁停下了脚步,往暗中退了退,仔细的看着。 片刻之后,那辆马车停在了安王府门前,从马车中走出一个女子来,她身材高挑纤细,乌发轻挽,头上别了一枝赤金累丝镶嵌八宝的步摇,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江尘子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楼之悦。 他冷然一笑,转身离去。 秦谨疏已然答应,现在两个女人又都到了安王府,就一切交由秦谨疏自己处理吧,反正事情因他而起,一直以为都是宁萱璃为他解决问题,他也该为璃妹出出力了,否则的话,这个未婚夫是不是也太好当了些? 秦谨疏刚送走江尘子,就听到有人来报,“王爷,楼家小姐来了。” “她来了?”秦谨疏一怔,随即眼睛里冒出两团火光,恨不能过去抽她几个耳光,问问她如何竟能做出这种无耻之事来。 “是的,不过……”家人说道:“听楼小姐的意思是来见水小姐的,已经让人去通报了?” “噢?”秦谨疏微微眯了眯眼睛,立时站了起来说道:“走,出去看看。” 楼之悦的确是来找水亿柔的,她的袖子里还有十分重要的东西,她站在门口,有些紧张,手心都紧张得有些冒汗。 忽然,院中人影一闪,有人大步而来,身穿玄色长袍,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一块玉佩系着深蓝色的流苏在那里轻轻飞扬飘摆,他的袍角翻飞,衣摆绣着的暗纹如浪,他身姿挺拔,玉树皎皎。 楼之悦的心头一紧,呼吸一促,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秦谨疏很快到了她的面前,她急忙行了礼道:“之悦见过王爷,王爷安好。” 秦谨疏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垂着的头,微红的脸,恨不能现在一把掐死她算完。 他按压住怒气,勉强一笑说道:“原来是楼小姐,怎么在这里不进去?” 听到这话,楼之悦惊喜的抬起头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挑拨 第一百四十二章挑拨 秦谨疏迎风而立,阳光拢在他的身上,他面带着微笑,目光清亮的望来。 楼之悦的呼吸一紧,在她的印象当中,自从秦谨疏意识到她的存在之后,就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更别说像现在这般温柔的笑。 她的两手紧紧相握,轻声说道:“王爷安好,这是要出门吗?” “正是,”秦谨疏点了点头,“楼小姐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楼之悦心头一怔,其实是她不是来找秦谨疏的,而是来找水亿柔的,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遇到秦谨疏,更好不容易听他这样低声软语,让她如何能够放弃? 楼之悦甚至都不用思考,直接就回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王爷出宫开府这么久了,之悦也没有送过什么礼物,实在是过意不去,虽然王爷府中什么都不缺,但之悦还是应该尽心的。” 她哪里准备过什么礼物,但女子身上的一些香囊、钱袋总是有的,恰巧她今日刚刚换了一个新的香囊,便伸手递给秦谨疏说道:“王爷。” 秦谨疏微微犹豫了一下,楼之悦心中有些紧张,忽然手上一空,秦谨疏接过香囊去,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随后说道:“香气很好闻,楼小姐辛苦。” “不——不,”楼之悦欢喜的心都要跳出来,“没有什么辛苦的,一个香囊而已,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不会,”秦谨疏把香囊握在手中,看了看外面的马车,对她说道:“楼小姐,本王要出去一趟。” “那……之悦就不打扰了,王爷慢走。”楼之悦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刚刚这样和秦谨疏说了没几句话,真是舍不得这种感觉。 “本王的意思是,楼小姐愿意不愿意同往?”秦谨疏的声音犹如天籁,楼之悦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听到这样的建议。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目光如盈盈秋水,闪着激动的光,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说道:“可以吗……真的吗?” “当然,”秦谨疏微笑着点头,他的笑意浅浅,眼底光芒闪动,像是一壶美酒,让楼之悦心醉不己。 她瞬间忘记了她来干什么,忘记了要来见谁,她的心里只在叫喧着一句话,跟他去!跟他去! 她抿了抿嘴唇,福了福身说道:“之悦谨遵王爷之命。” “那好,”秦谨疏点了点头,“楼小姐请上车吧,本王在前面骑马便是。” “好。”楼之悦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 她上了马车,秦谨疏翻身上了马,策马扬鞭向前奔去,楼之悦在马车里对车夫说道:“快,快跟上!别跟丢了!” 这车是皇宫里的,车夫也是宫中的太监,虽然楼之悦不是正经主子,但看这样子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正经主子,太监也不敢怠慢,急忙挥鞭跳了上去。 水亿柔此时也得到了消息,她心中暗想,楼之悦这个时候来,是不是也因为烟雨楼的事?她在深宫里,怎么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吗?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楼家在此地也是名门,丞相大人的嫡女,虽然入了宫,又怎么会是孤身一人?身边肯定有人保护,既然如此,知道这个消息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对蓝苹说道:“请她进来,注意别让王爷看见。” “是,”蓝苹回答道:“奴婢明白。” 蓝苹匆匆而去,片刻之后便回来了,水亿柔转头看着她,见她只身一人,身后并没有楼之悦,不禁眉头一皱,“人呢?” 蓝苹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到的时候更好看到楼小姐……看到楼小姐……” “她怎么了?倒是说呀!”水亿柔不耐烦的说道,“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蓝苹鼓起勇气,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到了门口,正看到楼之悦正在和安王殿下说话,然后,就看到她好像送了王爷什么东西,再后来,她就上了马车,和王爷一同向东去了。” “什么?”水亿柔的从容镇定立即消失不见,她立时站起,眼中蕴含着怒意,“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 “回小姐,奴婢看清楚了的,断然不会有错。”蓝苹语气坚定道。 “啪!”水亿柔怒气翻涌,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既然看清楚,为什么不上前阻止?为什么不上前说明?” 蓝苹满腹的委屈,说得轻松——自己一个丫环,还不是人家府上的,要怎么阻止?上前说什么呢?说你不愿意让人家去? 可是她不敢说,连脸都不敢去碰,只能任由火辣辣的疼痛在脸上弥漫,她低声说道:“是,奴婢知错了。” 水亿柔心中也明白得很,蓝苹也没法上前阻止,可是她心中的邪火发出来,就会感觉十分的难受,她运了运气,咬着银牙,暗骂道:“好啊……楼之悦!你好!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水亿柔不能不担心,在她看来,楼之悦和宁萱璃不一样,宁萱璃虽然人长得美,但毕竟家世身份在那里,不过是个庶出之女,总有一天,秦谨疏回过腔来,就会发现一个庶女根本帮不上他什么忙。 可楼之悦不同,她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是一朝丞相的嫡女,在皇朝中来说,仅次于公主、郡主了,可这种名号,还1;148471591054062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有她的老爹在,还怕没有这么个名号吗? 水亿柔心中暗恨,楼之悦……看来自己有必要敲打她一下。 然而,她想象不到的是,现在的楼之悦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好,因为……楼之悦坐在马车中,前面的秦谨疏骑在马上,人已经跟丢了。 楼之悦心中焦急,驾车的太监也是一头的汗,刚才还看到秦谨疏在前面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没有了?这可怎么好? 秦谨疏此时已经策马回到了王府的后门,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出门,更没有打算和楼之悦前去,只不过是故意来这一出,让水亿柔得到消息,挑拨她们两个的关系罢了。 他翻身下马,一路回了书房,对管家说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本王回来了,另外,注意门上,看楼之悦会不会再来,若是来了,立即知会本王。” “是,”管家回答道。 秦谨疏坐在书桌前冷笑,把那个香囊扔到桌子上,又觉得那香气难闻得很,转手拿过一个普通的盒子来,把它丢了进去,若不是因为还派得上用场,真想现在就把它给扔了烧了。 他平复了心绪,继续看方才的文件,没看几页,管家就轻步走进来,对他说道;“回王爷的话,楼小姐又来了。” “噢?”秦谨疏挑唇冷笑,“她要见谁?” “说是要见水小姐。” “随她去,就当本王不在府中。” “是。” 安王府里的两个女人被秦谨疏耍得团团转,宁府的宁萱璃却是悠哉自得,她昨天晚上运行真气,两个周天之后,今天黎明时分又提升了一层。 一大早江尘子就跑过来恭喜,宁萱璃诧异的问道:“你如何会知道?难道你没有睡觉?还是找了人暗中监视于我?” 江尘子哈哈一笑,“璃妹真是会说话,我怎么会派人监视你?不过就是因为你我有血缘关系,功法又是一样的,距离你这么近,你提升的话,我自然也能有波动,可以感觉得到的。” 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宁萱璃就是不太相信,这说得也太悬了,别说他是一个凡人,就是当初在仙山上的时候,师尊为自己守关,都不能感觉到自己何时提升,何时出关。 她也不想和江尘子争辩,爱怎么说随他去,她喝了杯茶,发现茶还是一样的茶,便是香气更清冽,味道也更鲜明了一些,她心头微喜,难道是因为提升了,所以这五官的感觉也更敏锐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真是一件好事。 江尘子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欣喜,又有骄傲,还有几分惭愧。 宁萱璃不愧是名门之后,有非凡的天赋和毅力,如此年轻就达到这种镜界,真是少见,想当年自己的进步速度都让江家人叹为观止,许多人都称他是什么神童,现在和宁萱璃比较起来,简直就不算什么。 他是由衷为她高兴,当然,他方才所说的那些什么自己也能够感受到波动之类的,都是屁话,真正的事实是,他的确有让人暗中注意着宁萱璃的情况,有时候是手下,有时候是他本人。 宁萱璃看他微微有些愣神,想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沈家?” “去沈家?”江尘子回过神来,有些纳闷的说道:“我去沈家干什么?哼,我才懒得见他们。” “这么说来,沈家的人找过你了?是沈慧竹还是沈夫人?”宁萱璃似笑非笑的问道。 “……”江尘子晃了晃扇子,眼风扫了她一下,嘀咕道:“人太聪明了有时候真不是什么好事,真是麻烦得紧!” 宁萱璃暗自发笑,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的京都并不平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则暗涌流动,你看看这些出现在京都的人就会明白了,而且前阵子武恒英的手下全部被杀之事,到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头绪。” “说到这事,”江尘子来了几分兴趣,他收了扇子,低声说道:“我昨天倒得到一个消息。你想不想听?” 他眨巴着眼睛,卖着关子,等着宁萱璃发问,可宁萱璃偏偏不急不慌,慢慢饮着茶,连眼风都不给她一个。 江尘子撇了撇嘴,“无趣!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武恒英昨天试图联系他那些隐身在京城其它地方的人,他带在身边的人都死了,总不能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可能是想着调几个人过去,可是,他的人都断了联系,他昨天夜里不顾翼王的阻拦冲出了翼王府,策马狂奔,黎明时分才回到翼王府中。” “噢?”宁萱璃微微诧异,她早已经见祝洛说过,武恒英的那些手下已经全部被杀,本来还想着不可能那么干净,一定会还有侥幸活下的,如今看来,是真的无一幸存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上门找羞辱 第一百四十三章上门找羞辱 江尘子微眯了眼睛,慢慢说道:“这个下手之人还真是够狠的,竟然一下不留,也不知道到底和武恒英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下这样的杀手,还偏偏留下武恒英一个,这其中的意味,啧啧……” “武恒英估计快要崩溃了吧?被这样的人盯上,明明能杀他,反而留下他,让他提心吊胆,不可终日,”宁萱璃接过话来说道:“不得不说,这个人不但下手狠,把握人的心思也是极准,特别是像武恒英这种自以为是的骄子,打击犹大。” “不错,”江尘子点了点头,“所以,武恒英一回到翼王府就撒出了信鸽,信中的内容就是向武氏皇朝求救,请他们家的皇帝再派人来。” “你怎么知道?”宁萱璃眯着眼睛看他,“难不成你截了信鸽?” “当然,”江尘子笑得坦荡,“顺手截下了一只,不过,他也算聪明了,担心被人截下,就放了好几只,估计内容一个样。” “这么说来,京都要更热闹了,武氏听到这样的消息,如何会罢休?”宁萱璃语气淡淡,她隐约觉得,这个京城实在是有些动荡不安,一场变故或许就在眼前,等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毕,还是先离京一段日子为好,一来可以更多的了解一下这身子原主的身世,再来,也可以先避开,让他们互相咬去,等到他们都累了,再出来收拾残局也不迟。 “是极,”江尘子回答道:“热闹就要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有人走进来说道:“小姐,江公子,门上有人来报,外面来了一位小姐,说是要找江公子的。” “热闹已经来了。”宁萱璃似笑非笑的说道。 江尘子张了张嘴,不耐烦的问道:“是个什么小姐?” “这……她没有说,脸上还戴着面纱,容貌也看不清楚,只说有要紧的事求见。” “那你就快去吧,”宁萱璃慢悠悠的说道,嘴角噙了几分笑意,“正巧我也想清静一会儿。” 江尘子瞪了瞪眼,“不行,你倒想在一旁看热闹,哪有这么没天理的事?派人把她请到这里来。” 家丁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宁萱璃,身后忽然想起清脆的声音,“有什么热闹瞧?怎么不叫上我?” 宁萱璃一听这声音,有些无奈的笑笑,不怕事大的主儿来了。 易苒瑛的身影一闪,就到了两个的近前,笑眯眯的问道:“有什么热闹?有热闹大家一起看呀,我那个哥哥整天只知道研究什么药材呀,医书呀,偏偏这里的医书又多,宁姐姐那间独立的小院子里更是堆满了各种药材,他简直就像了疯了一样,不叫不吃饭,不吹灭灯不睡觉,整日泡在里面,也不陪我玩,我都快闷死了。” 江尘子翻了翻眼皮,“小丫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易苒瑛把眼睛一瞪,江尘子立即用扇子指着她说道:“你若是想看热闹,就好好的别捣乱,让人把那个小姐请到这里来。” “快去吧,”易苒瑛也催促道。 两个人都这样说,宁萱璃也不好说什么,对着家丁摆了摆手,家丁立即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有人轻步前来,似乎在院门处又停下,还响了谈话之声,至于说的是什么,因为离得远,那人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不太真切。 只是听到家丁有些为难的说道:“江公子在此,说是让小的引小姐来此,小的也没有办法……” 院中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怎么个意思?这位似乎还不太愿意到这里来?或者是……这位知道这里并非是江尘子的院子? 宁萱璃的目光闪烁,看着江尘子似笑非笑,“不会是故人吧?” 江尘子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言,此时脚步声重新响起,人影一闪,一个女子随着家丁走进了院子。 家丁把人带到,转身退了出去。 那女子身穿淡黄色撒花衣裙,衬着纤细的身材和如雪的肌肤,应该是个美人,只是脸上戴着面纱,头上还有帷帽,看不见容貌。 宁萱璃仔细打量了一下,虽然来人蒙得如此严实,她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在一旁的易苒瑛刚喝了一口茶,“噗”一声又喷了出来,忍不住笑着说道:“这位小姐,你不怕这种天气捂得得这么严实,脸上长痱子?” 来人冷哼了一声,把帷帽摘下,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来,脸上的面纱也除去,转手扔给身后的丫环,对宁萱璃说道:“宁萱璃,你什么意思?我是来找我表哥的,不是来找你的,为何让人引我来你的院子?” 宁萱璃看了江尘子一眼,眼神平静,江尘子却分明觉得她的眼中有些不耐烦,还有几分责怪,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位小姐,你是何人?” 易苒瑛在一旁又是一笑,这一下无异于“啪啪”的打脸了,她在那里叫表哥叫得亲热,人家上来第一句话问的是,“你是谁?” “江公子,这热闹还是不小,”易苒瑛侧身对江尘子说道:“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们家也经常发生这种事,总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明自己的身份,那一串串的亲戚关系,弄得我头疼。” 江尘子配合得一皱眉,“谁说不是,俗话说树大招风,就是此理吧。” 两个人在这里一唱一和,宁萱璃看着沈慧竹的脸色一会儿比一会儿难看,她暗自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找上门上人羞辱,有意思吗? 沈慧竹咬了咬嘴唇,勉强的一笑,上前行了个礼道:“表哥,我是竹儿啊,沈家的嫡女,您忘记了,我小的时候,母亲还带我回去过。” “是吗?”江尘子听了也自报家门,神色冷了下去,脸上的笑意依旧,只是却含了几分寒意,他这番细微的变化,让宁萱璃心中微诧,江尘子似乎十分不喜沈家,可是沈家却一直打着江家表亲的旗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倒不记得,”江尘子的手指一折一折的收着扇子,沈慧竹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像是被打上,一寸寸的收紧。 “江家……什么时候有沈家这门亲戚?”江尘子眼光一扫,“这位小姐出身尊贵,气质不凡,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沈慧竹上前一步,“表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生气了?” 江尘子皱了皱眉头,并不看向她,只是垂了眼睛,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真说了吧。” 沈慧竹的眼光扫了扫宁萱璃和易苒瑛,低声说道:“表哥,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您能否移步,我有话想对您说。” 易苒瑛忍不住叫道:“沈小姐,你弄错了吧?这是宁府,不是沈府!没有人请你来吧?你好端端的跑到别人的家里来,现在还说什么说话不方便,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沈慧竹的脸色一红,狠狠看了易苒瑛一眼说道:“我在和表哥说话,轮不到外人来插嘴!” 易苒瑛冷笑了一声,“有本事回你沈府去说去,把这个姓江的赶快叫走,谁愿意看见你?” “你……”沈慧竹正想要反驳,江尘子在一旁说道:“行了,沈小姐,小丫头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的确是在人家宁府,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没事就请回,本公子还有要事要和宁小姐相商。” 沈慧竹觉得分外难堪,她咬着嘴唇,沉吟了半晌说道:“表哥,母亲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她时常说思念亲人,多年不曾回去,她时时挂念家中亲人,恰巧听说你来了京城,母亲心中十分欢喜,奈何身子实在不济,特意命我来相请,表哥,您去看看母亲吧,好不好?” 沈慧竹说得真切,字字透出情意,眼中光芒闪闪,看起来好不可怜。 宁萱璃慢慢端起茶杯来喝了,方才还和江尘子提起江家,他那一脸的不快十分明显,现在这个沈慧竹又冒出来,再次提起江家,还打什么亲情牌,她觉得,恐怕江尘子又要不痛快了。 果然,江尘子听到这番话,冷笑了一声,说道:“沈夫人思念亲人?那与在下何干?” 沈慧竹脸色通红,瞪大着眼睛看着他,泪珠盈于睫,闪着细碎的光,“表哥……母亲可是您的……” “沈夫人是沈大人的正妻,沈大夫身居高位,在下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江家虽然小有声望,但说起来也不过是江湖草莽,实在高攀不起,当初江家留有家训,如果沈夫人思及家人,想必家训也不会忘记,沈小姐不如回去问问,当初沈夫人是如何违背家训的,既然做出这一步,自然就是代表与江家断了联系。至于……思念家人么……” 江尘子说到这里淡淡的一笑,“沈夫人当初在做决定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不是吗?现在才来想,不觉得太迟吗?” 沈慧竹的呼吸一滞,这其中的原由她的确实不是特别清楚,但也听说过一言半语,自然不如江尘子知道得清楚,此时他这样一说,一时间接不上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愣了半晌,她喃喃的说道:“事情都过了那么久,表哥何必耿耿于怀?骨肉亲情总是改变1;148471591054062不了的事实,陈年往事总比不过热血亲情,表哥……你说是不是?看在母亲现在已经开始老去的份儿上,您就别再……想着以前的事情了吧?” 江尘子轻声一笑,笑意中满是讥诮的意味,“沈小姐,你好像弄错了,不是本公子与沈夫人过不去,而是江家。”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武氏动向 第一百四十四章武氏动向 江尘子的话,和耳光无异,谁都知道,沈慧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扯着江家的大旗,说她是江家的表小姐,现在倒好,人家江家的嫡出少爷直接说了,江家和你过不去。 沈慧竹的脸色一白,想发怒又不敢,不单单是因为不敢得罪江尘子,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事需要江尘子帮忙,关于她的身体……她真是快急死了。 可是,现在江尘子是这么一种态度,还有宁萱璃在那边沉默无声,她虽然沉默着,沈慧竹却觉得她比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易苒瑛还要可恶。 她恨恨的看了宁萱璃一眼,对江尘子说道:“表哥,时候也不早,我……先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有血缘在的。” 她说罢,也不再等江尘子答言,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她下不来台的话来,转身快步离去了。 沈慧竹逃也似的出了宁府,一路回了自己的院中,江氏当然没有病,这不过就是她和沈慧竹撒的一个谎,想要骗江尘子前来罢了。 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回来,江氏就知道事情不太妙,一定是没有达到目的。 她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暗自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幽冷的光。 “竹儿,他怎么说?”江氏问道。 沈慧竹抽泣了一声,委屈的说道:“母亲,他不但不同意,还出言羞辱女儿!说什么没有咱们沈家这门子亲戚!母亲!当初……” 她顿了顿,看着江氏的脸,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提到什么家训,那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她问这个,江氏的脸色一变,皱眉说道:“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那我该操心什么?”沈慧竹的积怨一下子到了顶点,方才在宁府没有办法发作,现在回到了院中,又看到江氏,一下子就按捺不住了。 “母亲!现在我都成了这副样子,体内的真气每天都在流失!您不是说江家有东西可以治疗我吗?江尘子身为江家嫡子长孙,他一定知道,而且一定可以得到!现在他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能把握?您为什么不替我争取?” “竹儿……”江氏心中痛苦难言,她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岂能不知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身体在承受着什么,只是……江尘子的态度让她看不到希望,还有当初……违背祖训强行嫁到沈家的时候,江家家主那沉得滴水的脸。 她当时以为,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总有这份亲情在,江家早晚会在接纳她的,事情证明,她是错的,而且错得离谱。 她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如何开口对沈慧竹说?毕竟是自己做的不光彩的事。 “母亲还有一个办法,”良久,她开口说道,“可以控制你体内的真气,不但可以不再流失,还有可能立时提升几个阶段。” “什么?”沈1;148471591054062慧竹的眼睛一亮,嘴唇都激动的发抖,她就知道……母亲一定有办法,不会不管她的,天无绝人之路! “江家的确有东西可以治疗你这种情况,除了东西之外,还有内功心法。”江氏低声说道。 “母亲,你会这种心法?”沈慧竹立即问道。 “不会,”江氏摇了摇头,“我是女子,江家的这套心法只传男不传女,因为是至刚至阳之法,所以,只能传给男子,江尘子是江家的嫡子长孙,他一定会。” 江氏的语气笃定,她说着,停了停,看着沈慧竹,目光微微一闪,“不过……需要你做出一点牺牲。” “什么牺牲?”沈慧竹把心一横,她打定了主意,无论要受什么样的苦她都认了,只要能够恢复真气,继续提升,只要能够超越宁萱璃,让她好好出一口恶气。 “你需要……和江尘子……行周公之礼。”江氏犹豫了一下说道。 “什么?”沈慧竹的声音立即尖利,似一把翘起的刀割破耳膜,“不可能!” 哪怕是痛,哪怕是苦,她都认了,可是……让她失身给江尘子,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江氏问道。 “母亲……”沈慧竹低声说道:“你……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江氏坚定的说道:“如果是因为白家那小子,你可以不用说了。” 沈慧竹抬头盯住了她,目光闪动,慢慢升腾起了一丝水气,“为什么?” 她的声音低低似呢喃,江氏心中不忍,却依旧坚定说道:“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白家那小子能给你什么?母亲看得出来,他的心并不在你身上,而且,即使是他娶了你,他也治不了你身上的病症,江法子论哪一点输给白轻风?无论是相貌、家世还是身手,哪一样都不输,关键的是,他还能治好你的身体,何乐而不为?” “母亲……”沈慧竹声音拉长,语气痛苦,“这不是交易,不能这么算的……也不能这样比较,白轻风……” “不要再说了,”江氏打断她的话,“你好好想一想,母亲说的对不对?你的将来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就只为了白轻风不管不顾?当你的真的气最后流失贻尽,他还会在意你吗?” 她的话像是一柄刀,尖锐的插在沈慧竹的身上,是啊……现在的白轻风眼中都没有她,何况到了那个时候呢? 沈慧竹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江氏看着她的样子,心有不忍,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竹儿,做大事者不能优柔寡断,情爱一事,一辈子也就是那样,一个男人再喜欢你,将来还是要娶妾的,不可能只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挑一个好的?江家的主母和白家的主母,你觉得哪个更好?” 这还用比吗? 沈慧竹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良久,江氏听到她说道:“好。” 远在宁府的江尘子眉梢跳了跳,他抬手抚了抚,宁萱璃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适吗?” 江尘子笑了一下,摇头说道:“没有,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宁萱璃问道。 “那个,等到京城中的事情忙完了,你想不想回去看看?”江尘子试探着问道。 宁萱璃一怔,她自然明白,江尘子所说的“回去”,指的是回哪里,一时间无言。 江尘子的声音也低了几分,身子往前探了一下,说道:“你自小离家,也是不得己的事,外祖父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亲人,之前是担心你被仇家惦记,会被欺负,现在看来,这个顾虑完全可以打消了,时机也不错,回去看看吧。” 宁萱璃抬头看着他,心中有些动摇,这阵子京城这么乱,让她觉得有些头疼,她向来也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若是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出城去,避开这些热闹是非也不错。 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等到这段时间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回去看看。” 江尘子大喜,“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一起走。” “嗯。”宁萱璃点头应下。 江尘子晃着扇子,片刻之后似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后天是云贵妃的生辰,你会进宫去吗?” 宁萱璃今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上从心里真实的想法来说,她自然是不想去的,可是,秦谨疏毕竟是养在云贵妃膝下的,她又和秦谨疏有了婚约,不去总是失礼的。 她没有想到江尘子会问到这个问题,点头说道:“应该会去的,她毕竟是秦谨疏的养母,怎么了?你有什么想法?” “也没有什么想法,”江尘子说道:“因为之前安王殿下和我提起过,说是邀请我一同前去,如果你要去的话,就一起进宫吧。” “他?邀请你?”宁萱璃微微有些诧异。 “对,”江尘子眯了眼睛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他就不能邀请我?还是我没有资格去?” “不是,”宁萱璃摇了摇头,浅笑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好吧,既然你有兴趣,到时候一同去吧。” “好,好。”江尘子连连点头,宁萱璃的目光又转到了手中的书上,没有看到江尘子在那一瞬间闪过的表情。 他在心中默默想道:“云贵妃,真是抱歉,你的生辰恐怕是不能安生的过了。” 他的念头刚刚一闪,院门处响起易苒瑛的声音,“宁姐姐,你要去什么好玩的地方?我可听见了啊,你能不能带着我去?” 江尘子抚了抚额头,得,更爱闯祸的主儿来了。自己还是撤了吧。 他起身对宁萱璃和易苒瑛说道:“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易苒瑛摆了摆手,算是道了别,坐到宁萱璃的身侧,对她说道:“宁姐姐,你带我去嘛,好不好?” 江尘子出了宁萱璃的院子,对身边的青剑说道:“事情都查清楚了吗?姓水的女人到时候会去吧?” “公子放心,她会去的,”青剑垂首说道。 “嗯,那就好。”江尘子说罢,脸上浮现淡淡的冷笑。 与此同时,安王府中的秦谨疏正在书房中看文件,忽然有人快步来报,“王爷,拥城来报,那边有异动,据说武氏皇朝的使团正在向京城而来,他们手中有通关文谍,打着武氏的旗号。” “噢?”秦谨疏微微一诧,武恒英这是被逼得急了,担心依旧在暗中会被人所杀,即使被杀了也不能叫苦,索性现了身,以正规的行程来了。 他冷然一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不觉得有些太迟了吗? 他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 秦谨疏算了算行程,拥城距离这里不远五百里,看起来这些人是赶着后天云贵妃的生辰而来,这么说来,武恒英是打算也出席那天的宴会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人挑衅 第一百四十五章有人挑衅 秦谨疏所料不错,云贵妃生辰那天,早上刚刚开了城门,武氏的使团就进了京城,他们一共一百八十人,个个身穿武氏禁军侍卫的服饰,腰间挂着佩刀,冷光闪闪,彰显了他们的身份。 队伍中有一辆马车,马车车帘垂下,看不清里面是何人,不过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武氏皇太子武恒英。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觉得新鲜,这还是武氏第一次出使而来,一来还是皇太子,足见他们对此次出使的重视。 可是,这其中的因由,秦谨疏等人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武恒英带进京来的那些人被斩杀,无一幸存,想必他也不会被逼到这个地步,让早在几百里之外的人汇聚起来,以使团的身份入京,他自己更是半夜潜出去,钻入马车中,装做刚刚到了京城的样子。 马车中的武恒英脸色沉冷,眼睛下有深青色的痕迹,这几日他没有睡好,或者说没有睡意,一闭眼睛就满是鲜血,让他无法安睡。 他是太子之尊,杀伐之事做得自然也不少,但是像那天晚上那种场面他还是头一次见,特别是他自己从剑尖下逃了生,而对方究竟是不敢杀他,还是不屑杀他,他心里明白得很,更让他后怕和惊恐的是,前些天试图联系那些散落在京城中的暗中势力,却发现无一幸免,每一个都在沉默中死去了,对方出手狠辣,而且准确无误,无一错落。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武恒英稍一思索就觉得毛骨悚然,对方对自己的势力如此清楚,这场杀伐就如同是猫抓老鼠的游戏一般,他面对不是死亡,还有无边的恐惧。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从暗中现了身,走到使团中来,正大光明的现身于京城,可这样一来,在行动上就有了很大的限制,本来想暗中搅动风云的,这下也动不了了。 武恒英在马车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额头,这次来到这里,事情一件没有办成,还损失了这么多人手,真是……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觉得心中实在气闷的很。 此里皇宫外,已经十分热闹,江尘子和易氏兄妹住在宁府,便和宁萱璃一同前来,宫门处接待的太监一一验明大家的身份,发给腰牌,众人放下兵器方能入宫。 宁萱羽看着走在前面的宁萱璃,心中郁闷至极,本来她才是宁府的嫡长女,现在倒被这个庶女抢尽了风头,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转着宁萱璃转,真真是瞎了眼睛!~ 她微微握拳,宁致轩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侧,低声说道:“别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皇宫可不比在家里,不要惹事,否则的话事情闹大不好收拾,我也救不了你!” 听着这暗含警告的话,宁萱羽心中的火气更大,可她又无法说什么,只好闷声说道:“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宁致轩看了看她,心中依旧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因为是云贵妃的生辰,所以好多的贵妇小姐都来了,女眷去前面给皇帝请了安,便都去后宫向云贵妃贺寿说话,一时间云贵妃的宫中热闹非凡,笑语莺声不断。 云贵妃被围在中间,今天的她打扮的高贵华美,整套的红宝石头面光华闪闪,她的脸上也是喜气洋洋,妆容化得极为精致,她本来就是一个美人,今日更是神彩奕奕,看着年轻了许多。 礼部尚书的夫人笑道:“贵妃娘娘,若是妾身没有记错的话,妾身和贵妃娘娘是同年,可是,您瞧瞧,妾身都老成了什么样?这脸上的皱纹呐——数都数不清了,哪里像娘娘,一身的气派,竟然似时光停止了一般。” “要妾身说呀,”兵部侍郎的夫人接话说道:“这上天还是更偏爱贵妃娘娘,时间定格,容颜不老,安王殿下最近又封了亲王,对娘娘极是孝顺,您瞧瞧,这真真是让人羡慕的紧。” “是呀,”立即有人笑着接话,“贵妃娘娘是顶顶有福气的,我们呐捆在一起也不比呢。” 云贵妃听着这些恭维的话,自然是心情愉悦,她正要开口说话,一抬眼看到宁萱璃从外面走进来,不由得拢了目光。 宁萱璃今日也打扮了一番,身穿水蓝色的对补襟绣花长裙,腰间是深蓝色镶嵌蓝宝石的带子,衣带飘飞,有出清水的谪仙之姿,乌发简单的梳了发髻,别了一支浪花造型的羊脂玉发钗,还有一些明润的珍珠随意散落在乌黑的发间。 她慢步而来,衣裙轻摆,远远望去,竟然是似踏浪前行,让人眼前一亮。 满院子的贵妇小姐的目光都随着云贵妃的落在她的身上,宁萱璃目不斜视,如入无人之境,昂首挺胸走到云贵妃的面前,轻施了礼道:“萱璃见过贵妃娘娘。”她身侧的未央也随着行了礼,不卑不亢。 “来,快起来,”云贵妃急忙叫了起,从身边的嬷嬷手里拿过一个荷包,放到宁萱璃的手中,“好孩子,快拿着,这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 “多谢贵妃娘娘,”宁萱璃说道,“萱璃也给贵妃娘娘送了贺礼,还望贵妃娘娘喜欢。” “好,”云贵妃笑着点头,看得出来是十分的开心,“你送的,什么本宫都喜欢。” 有几个想要打听宁萱璃送了什么东西的小姐,本来想着暗讽她一下,听到云贵妃这样说,又是这样的态度,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宁萱璃没有再说什么,嬷嬷急忙搬了椅子让她挨着云贵妃坐了,这其中的态度不言而喻,坐在这里的没有几个蠢的,众人都看得出,云贵妃对宁萱璃是从心里喜欢,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因为安王秦谨疏的缘故,总之是喜欢了,看起来这安王妃的位子,当真是要落在这个庶女的头上了。 不过总是有人不服气的,诚然,宁萱璃是美的,可是,这里的小姐哪个是丑的?安王妃,多么好的位子,安王殿下又深得皇上的宠爱,真是便宜了这个庶女! 正在此时,宁萱羽也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礼服,满头的珠翠,赤金八宝琉璃珠花垂落几缕流苏,荡在洁白的额间,盈盈光芒映入眼底,一双眼睛似秋水闪动。 也是一个极美的人。 看到她穿着一身大红,人群中有人哧笑了一声,随后,有人低声说道:“穿成这样进宫来,是想表明什么吗?” “表明什么呢?除了嫡女的身份。可惜啊,嫡女又如何?人家娶的是庶女,不是嫡女。” 随即便有人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尖锐,似针尖刺着宁萱羽的耳膜。 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指,掌心里渗出细密的汗来,努力装着不去在意,假装没有听到,脚上的步子还是微微乱了几分,她来到云贵妃的面前,行了礼道:“臣女见过云贵妃,祝贵妃娘娘福寿安康。” “起来罢。”云贵妃微笑道:“宁大小姐今日美艳非凡,本宫早知道大小姐是个美人儿,今日更胜从前了。” “多谢贵妃娘娘夸奖,”宁萱羽微红了脸说道。 “宁大小姐头上这支钗不错,是出自翡翠楼吗?”人群中一个娇小身材的女子说道。 宁萱羽抬眼望去,立即认出了她,此女正是吴尚书的幼女吴悠莲,性子泼辣,牙尖嘴利,仗着自己是嫡女的身份,1;148471591054062虽然年纪不大,却经常欺负府中的庶姐庶妹。 宁萱羽与她并没有什么深交,此时听她这样说,也不知道她是存了什么心,便点了点头说道:“嗯,吴小姐好眼力。” “这翡翠楼的手艺谁不知道,本小姐经常去那里打首饰,自然也就知道了,”吴悠莲抬手掠了掠自己耳边的坠子,细细的流苏扫着脸颊,微微滑滑的凉,“你这支钗子嘛……” 她的声调微微拉长,目光轻轻一瞄,宁萱羽立即感觉到,她的嘴里快没有好话了,也不知道到底想要说什么。 只见吴悠莲轻声一笑,用帕子捂住嘴说道:“这枝钗啊,我原来也是在翡翠里见过的,本来也想买来着,只可惜,其中有一块宝石的碎了一道纹,掌柜的倒是说能换下来,不过,本小姐看了看那些宝石的成色,若是换了,就不如原来的好看了,本小姐向来是宁可缺了也不能要这些残次的东西,所以,就没有要,不成想……今日竟然见到宁大小姐戴上了。看样子掌柜的是把那块宝石给换过了,宁小姐没有看出来吗?” 她这番话,说得宁萱羽一愣,脸色也微微一僵,她的确没有注意到,也不知道吴悠莲所说是真是假。 宁萱璃静静看着这一切,转头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吴悠莲,心中实在不明白她到底在得意什么,不过就是一枝钗子而己,再看宁萱羽的神色,至于这样吗?这些人当真是没事闲的。 她其实心中也明白,吴悠莲无非就是因为秦谨疏和自己的婚事心中不平,又不敢找寻自己的麻烦,便来羞辱宁萱羽,指桑骂槐的想酸自己罢了。 不过,对于这种低级的事情,她向来不去回应,不是怕谁,是懒得回应,和这些只晓得拈酸吃醋的后宅女子争什么长短,为一件首饰争论,还不如喝口茶润润喉咙。 她垂下眼睛,看着杯子里的茶,碧绿通透,清香扑鼻,果然是极好的茶。 她不想去理会,可有人逼着她去理会,吴悠莲的目光一转,看了看她,说道;“宁二小姐,你头上这枝羊脂玉的钗子倒是极好,成色佳,样式新颖,真真是漂亮。是安王殿下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她忽闪着眼睛,看似无害,其实说的这话却是极为不妥,宁萱璃与秦谨疏尚未成婚,虽有婚约在身,但毕竟只是订婚,她这样一说,倒显得两个人私下经常见面,还收授东西了,立即让人觉得宁萱璃十分轻浮,不懂礼数。 云贵妃的目光微暗,宁萱羽微微咬唇,心中却有几分畅快。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莲花入宫 第一百四十六章白莲花入宫 宁萱璃连看都没有看吴悠莲一眼,像是没有看到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未央上前一步,轻施了个礼道:“吴小姐有所不知,安王殿下的聘礼虽然多,但都由我家将军亲自收了入了库,钥匙也在将军的手中,小姐头上的钗是小姐与安王殿下订下婚约之时,贵妃娘娘赏的,今日小姐进宫,便戴上了,让吴小姐误会,真是不该。” 吴悠莲没有想到这钗竟然是云贵妃赏的,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下可不妙,不但得罪了宁萱璃,连云贵妃也得罪了,她正欲请罪,只听未央又说道:“小姐平时很少出门,也没有去过翡翠阁,奴婢倒是常去替小姐挑东西,前阵子在翡翠阁见到一副赤金的镯子,做工极是精美,本来想着给小姐买下,却无意中得知那镯子竟然是胭脂巷里的一个……当的,奴婢吓了跳,没有敢买。” 她顿了一下,似是没有看到吴悠莲微白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们宁府虽然是将门,但是基本的礼数和规矩还是懂的,这种东西是不敢沾的,不过……听闻吴小姐才情超卓,向来不拘泥这些小节,想必……小姐手上的赤金镯子,正是那一副?” 未央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场的人都听得分明,不由得暗自点头赞叹,方才未央跟着宁萱璃进来,就有不少的人猜测这是哪家的小姐,后来她一开口,就让人惊讶,没有想到宁二小姐身边的丫环竟然有如此的好风华。 吴悠莲抿了抿嘴唇,本来想借机取笑别人,结果却被道出手中的镯子是那种不干净的女人的,胭脂巷是什么地方?未央说一个……后面的话没有说,可比说了还厉害,更让人想入非非,一个什么?妓女?窑姐儿? 吴悠芝气得咬牙,却又无计可施,无话可说,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吞不出咽不下,当真是极难受。 偏偏此时云贵妃转头对宁萱璃说道:“说到定情信物,等你们大婚之时,本宫定要提醒谨疏,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你可一定要收下。” 宁萱璃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 这算什么?打耳光吗?吴悠莲就算是还想说什么,也没有胆子说了,她的母亲在一旁的拉住她的袖子,脸色也吓得惨白,觉得这丫头今天真是嘴上没有把门的,祸从口出了。 她急忙说道:“贵妃娘娘,莲儿年纪小不懂事,说错了话,冲撞了您,还请娘娘恕罪。” 云贵妃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喝着茶,其它的人也都止了说话声,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谁都知道,云贵妃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妃子,皇后在宫中时都要理让她三分,现在皇后不在,更是由她说了算。 这对母女真是作得一手好死,说什么不行,1;148471591054062非要挑着不能说的说。真真是无药可救。 半晌,云贵妃喝了茶,把茶杯放在桌子上,轻轻的“哗啦”一声响,却听得吴夫人眉心跳了跳。 “行了,不是什么大事,”云贵妃终于吐了口,“吴夫人理家是一把好手,本宫早就听说了,吴大人娶了几房妾,子嗣兴旺,想必吴夫人也是管教有方。” 吴夫人的呼吸一滞,这不是明摆着打脸吗?刚才的宝贝女儿闯下了祸,现在要让自己用这响亮的耳光偿还吗? 吴夫人僵硬着脸笑了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垂下头去。 在一旁看着的宁萱羽不禁心中暗自生气,宁萱璃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连云贵妃也这样喜欢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开口为她说话,真真是气人! 楼之悦站在人群中,心情比宁萱羽好不到哪里去,她在秦谨疏的宫中那么久,竟然没有能够让他多看一眼,云贵妃之前也是喜欢自己的,还拉着自己的手说过体己的话,可这转眼的功夫,就换成了别人,还是一个身份远不及自己的庶女,让她如何心绪平静? 不过,楼之悦的目光流转,飞快的在宁萱璃的身上掠过,眼底闪过一丝阴毒之色,用不了多久,宁萱璃就会从云端跌落!爬吧,宠吧,爬得越高越好,越高才会跌得越重,才会越痛! 哼,到时候宁萱璃不要哭着被赐死才好。 她暗自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把一腔的恨意都倾注到帕子上。 正在此时,外面有宫女来报,“回贵妃娘的话,外面有客到了。” “噢?”云贵妃一愣,有客到有什么稀奇的?今天的人不都是客吗? 宫女急忙说道:“贵妃娘娘,来人是与安王殿下一同进宫的,说是仙岛水氏的小姐,此番恰巧来到京城,适逢贵妃娘娘的生辰,特来祝贺。” 众人一听,都不禁一怔,随即心中起了好奇,仙岛水氏?那可是名声在外啊,而且——更让人觉得有意思的是,她竟然是与……安王秦谨疏一同进宫来的?这是什么怎么一回事? 别人不知道,云贵妃可知道,秦谨疏养在她的名下,关于秦谨疏的生母,她自然也是知道的,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啊……就是仙岛水氏的女子,如今水氏竟然找到了秦谨疏,是代表要和秦谨疏讲和了吗? 那他以后……会不会认回已经死去的母妃? 云贵妃的心里乱糟糟的,对水氏之人就没有了好感,可来者毕竟是客,而且水氏也不容小视,便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请进来吧。” 水亿柔之前并没有得到云贵妃的邀请,也没有进宫的凭证,好在她时时关注着秦谨疏,今天一早更是早早的等着,跟在他的马后面到了皇宫门口,用楼之悦给她的信物进了宫,这才来到云贵妃的宫门外。 众人转头望去,水亿柔袭一身雪白衣裙款步而来,她的眉眼沉静温婉,目光流转之时光芒却随之闪动,颇有几分大气端庄的风华,到底是世家的女子,又有神女之称,比那些官家小姐少了几分浮躁,多了一些别样的肃雅。 水亿柔十分享受这样的目光注视,她昂着头,一步一步,气定神闲,来到云贵妃的面前,行了礼道:“仙岛水亿柔,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罢了,”云贵妃微笑道:“水小姐不必多礼,快起来罢。” 水亿柔点头一笑,看了看身侧的蓝苹,蓝苹急忙上前,把手中的盒子往前一递,水亿柔在一旁说道:“娘娘恕罪,亿柔来的匆忙,没有想到会赶上贵妃娘娘的生辰,身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小玩意儿还请贵妃娘娘勉强收下。” 她的话音一落,蓝苹打开盒子,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盒子里放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光润闪亮,散发着柔美的光泽,无论是从大小还是光泽度上来看,都是上上之品,纵然是宫中,这样成色的夜明珠也是少见。 众人不禁瞪大了眼睛,在心中暗叹,仙岛水氏,果然出手不凡。 云贵妃的脸上也浮现几分笑意,点头说道:“水小姐多礼了。这份礼物,本宫很喜欢。”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水小姐这次从仙岛来到京城,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她不能不紧张,也不能不问,她必须要摸清楚水氏到底想干什么。 水亿柔的脸上微微一红,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微垂了眼睛说道:“亿柔此次前来,是来探样的,另外,祖父有命,亿柔……早有婚约,此次来也是为了完成此事,”她说到这里,台头看了看云贵妃,抿了抿唇说道:“此事……还望娘娘成全。” 宁萱璃抬眼看了看她,唇边掠过一丝微笑,并不把水亿柔的话放在心上,她就不信,水亿柔再不要脸,还能明确说出与她有婚约的人秦谨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水亿柔可明白得很。 她最多也就是暗示一下,让众人起个好奇心罢了,说起胆子,水亿柔真没有这一份。 宁萱璃的目光滑过在场众人,她们的眼神各异,或探究、或好奇、或兴奋,形色各异,不约而同都被水亿柔的话抓住了心,可是——那又如何? 云贵妃的目光也跟着一跳,她心里立时明白,水亿柔的婚约是和谁的,除了秦谨疏之外,还用得着自己成全吗? 可是,秦谨疏早已经与宁萱璃订了婚,人尽皆知,岂有更改之理?此时又怎么会冒出一个水亿柔来?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宁萱璃,可宁萱璃神色平静,目光微垂,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她疑惑不解之时,忽然听到外面有太监高道:“安王殿下到--” 众人一阵骚动,秦谨疏来了! 若是在平时,这满院子的女客,都要起身回避才行,可今日特殊,也避无可避,那些未出阁的小姐都纷纷拉起帕子,挡住了脸,眼睛却不禁瞄向走进来的人影。 来人身穿淡紫色团花袍,腰间扎着玉带,脚上是黑色的云锦快靴,乌发高束在赤金冠里,额头饱满,乌眉如翅,一双眼睛沉沉似海,幽冷放光,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要沉醉。 当真是好风采! 秦谨疏大步来到云贵妃的面前,深施了一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愿母妃安康喜乐,福寿连年。” “好,好。”云贵妃开心的笑道,“疏儿快起身,到本宫这里来。” 秦谨疏的目光看了看宁萱璃,觉得她今日当真是极美,平时宁萱璃很少打扮已经很美,今日稍一用心装扮,便更加出众,他的眼底露出喜色,嘴角也不禁微微翘起来,笑意浅浅,比起方才的沉冷来,似春风忽来,突然就绿了河边柳岸。 众人看得分明,不由得在心中称奇,原本不觉得什么,暗自私心里觉得秦谨疏会与宁萱璃订婚,会有什么隐情,比如是想着借宁家的势之类,可如今一看秦谨疏这眼神,似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定情信物 第一百四十七章定情信物 秦谨疏的神色云贵妃也看在眼中,从私心角度来说,她当然不希望秦谨疏再和水氏扯上什么关系,何况,她看着水亿柔,总觉得这个女子表面上看起来温婉无害,骨子里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云贵妃在后宫多年,见惯了人心叵测,见惯了表里不一,特别是在看女人的方向,有独到之处。 再者,秦谨疏如此在意宁萱璃,娶了宁萱璃有什么不好?最起码她会尊敬自己这个婆婆。 想到这里,她对着秦谨疏说道:“疏儿,你瞧瞧,本宫送给璃儿的这支钗如何?” 秦谨疏其实早看到了,心里对云贵妃的周到之处也有几分感激,他点头微笑道:“多谢母妃,自然是极好看的。” “瞧瞧,”云贵妃掩唇一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钗还是人,对了,你父皇不是给你们皇子每人一块玉佩吗?说是等你们大婚之时要送予王妃的,今日是好日子,你与璃儿的婚事也早订下了,不如就今日趁着机会,把玉佩送给她吧。” 众人皆是一愣,方才的吴氏母女更是惊愕中红了脸,这个订情信物可真是太大了! 每个皇子都有一块玉佩,非王妃不能给,这件事情满朝皆知,一旦送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也就是说,在大婚的时候你可以选择给,也可以选择不给,但是如果一旦给了,这个王妃就是要一辈子,没有休妻一说,哪怕是死了,将来也是要占主母的位子,与王爷合葬的,无论以后续弦与否,后来的那位都只能是侧妃了。 水亿柔一听这话,不禁有些发急,订了婚可以退,这东西若是送了,那自己可怎么办?将来自己算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当侧妃吗? 她上前一小步,咬了咬唇,对秦谨疏行了个礼道:“给表哥请安。” 秦谨疏都来了半天,说了这么一会子话了,她这个时候来请安,显得十分突兀,众人立时都明白了她的意图,看向两个的目光也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秦谨疏虽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云贵妃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种事,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非是……有人提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刹那间变得凛冽,来回看了几圈。 他看到了楼之悦,看到了一身大红华服的宁萱羽,更看到了在他身侧不远处行礼的水亿柔。 他的眉头一皱,这几个女人一定起不了什么好作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的声音也不复方才,明显带了几分冷意,对水亿柔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句话,说得众人一怔,随后便分明了。 吴悠莲看着水亿柔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说道:“安王殿下有所不知,方才水小姐说是与您一同进宫的呢,怎么您好像……” 她这一句无异于把水亿柔脸上的遮羞布给狠狠的拉了下来,水亿柔的呼吸一滞,嘴唇紧抿说道:“表哥,您忘记了……” 她还没有说完,只见秦谨疏已经转过头去,对云贵妃说道:“母妃有所不知,儿臣的那块玉佩今日是没法送的。” “哗!” 众人哗然,一时间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水亿柔的眼底爆出喜色,霍然转头盯住了宁萱璃,目光中有赤裸裸的嘲笑了讥讽。 宁萱璃一直沉默,没有半分的动容,似乎这些事情、这些女人的表情和她没有半分关系,云贵妃也有短暂的错愕,她有些责怪自己,真是太心急了,也没有弄清状况,本来是想着好的,这下子…… 众人各怀心思,院中寂静无声,秦谨疏的声音再次清晰的传到众人的耳中,“母妃怎么忘记了,儿臣跟你说过的,儿臣的玉佩早在去宁家求娶的时候,就已经放在木匣中,和其它的聘礼一同送去了。所以,今日已经达不出了,那玉佩只有一块。” 云贵妃一愣,随即一喜,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有如此的大反转,急忙一抚额头笑道:“还真是这么回事,你瞧瞧本宫,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早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众人听了,脸色变幻不定,水亿柔脸上的喜色如潮水般退去,一股冰冷的湿意从后背爬上来,竟然……是这样! 水亿柔飞快的看了看站在人群中的楼之悦,对方也是一张惨白的脸,眼睛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用力的握了握拳,楼之悦这个蠢货,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 楼之悦其实也很无辜,她平时根本见不着秦谨疏,如何能够知道这些事? 其实,宁萱璃也不知道这回事,她连有这样的玉佩都不清楚,更别提是否送到宁府了,未央方才的话也没有撒谎,秦谨疏送去的那些聘礼,的确是由宁昭收着,她也没有去看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云贵妃满脸是笑,对宁萱璃说道:“璃儿啊,你看疏儿对你多好,你这个儿媳,本宫可是认定了!” 众人听着,心中又嫉妒又羡慕,纷纷起身行了礼道:“恭喜贵妃娘娘,恭喜安王殿下。” “罢了,大家都起来罢,”云贵妃让众人起了身,转头对身侧的嬷嬷说道:“看看厨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回皇上一声。” “是。”嬷嬷领命1;148471591054062去了,宫中的宫女立即上了一轮新茶,把原来的茶壶换下,还重新添置了果盘,点心。 水亿柔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她在椅子上坐着,四周的人也都不认识,就认识一个楼之悦,也不能公开承认两个人认识,只好自己闷头喝着茶,她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意,保持着残留的理智。 怎么会变成这样?宁萱璃什么时候如此得了秦谨疏的欢心?不,不行!一定要扭转局面,必须! 秦谨疏向云贵妃请了安也便退了下去,这里都是女眷,他在这里也不方便,临走时对着宁萱璃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睛里的点点柔情甜得似蜜,众人看在眼中,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两个人虽然没说一句话,可是这眼色和神情,无一不是深情流露,叫人如何能够无视? 正在此时,离去的嬷嬷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众人一瞧,原来是皇上身边的德公公。 “皇上有旨,”德公公拉长了声调,众人急忙起了身,纷纷跪下,云贵妃也行着礼,德公公这才又继续说道:“今日乃云贵妃生辰,特赐珍珠十斛、玉器十件、首饰三盒、云锦十匹,另,赐菜金玉满堂、福贵双全。” “谢皇上恩典。”云贵妃脸上一喜,急忙叩谢了君恩。 德公公微笑道:“贵妃娘娘快别拘着了,皇上说了,这些东西是皇上额外赏的,内务府一早送来的那些您也收着,那两道菜可要摆在您的面前,那是皇上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做的。” “是,”云贵妃也十分高兴,这礼可真是送得不轻,她侧首对嬷嬷说道:“好好送德公公出去。” “是,老奴遵命。” 皇上对待云贵妃的态度众人都看在眼中,心中暗暗琢磨,云贵妃如此受宠,生辰的礼皇上送的这样厚,还特意加了菜,这一份荣耀可没有见其它的妃嫔有,现在皇后不在宫中,这支云贵妃全然就是中宫之主啊。 再联想到前些日子刚刚被封了亲王的秦谨疏,众人心中都有了小算盘,看起来回去以后得提醒自家老爷,这朝中的局势恐怕是要变了啊。 宁萱璃冷眼旁观,看着众人变幻不停的神色,看着她们眼底闪烁的光芒,心中暗自好笑,这些个女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觉得乏味,整日身陷在这些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其乐无穷,她们已然上了瘾,成了魔,斗,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片刻的功夫,送德公公的嬷嬷已经回来,对云贵妃说道:“贵妃娘娘,德公公说,方才皇上说,女席这边由娘娘自己看着安排,不用再去前面主旨,若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您吩咐一声,开席便是。” 云贵妃眉开眼笑,站起来看了看四周,对众人说道:“好,那就请诸位入席吧。” 众人纷纷起了身,按照身份分批向着殿内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当然是云贵妃,她的身侧是当年与她一同进宫的祺妃,还有前两年刚封妃的容妃和惠妃。 皇帝的妃嫔并不多,贵妃目前就云贵妃一人,妃位上的也只有三人,其它的嫔和贵人等等大多默默无闻。 今日能够走在云贵妃身侧的也算是身份贵重了,祺妃低声说道:“云姐姐,今天来的人不少,估计热闹也不会少。” 云贵妃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是啊,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你们呐,方才个个都不说话,只等着看热闹,呆会可要罚酒。” 容妃在一旁掩唇一笑,“瞧您说的,平时宫中就咱们几个,多无趣,今天来了这么多人,让她们斗一斗,让咱们看看戏怎么了,姐姐您还不依了……” 惠妃只是抿着嘴唇轻笑,并不答言,她性子温婉少言,也正因为如此,皇上也很宠她。 云贵妃脸上带笑,嘴里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一个个不吱声,心里可有数得紧,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今天若是你们敢撒手看本宫的热闹,那可不成。” “妾身不敢……”三个人齐声说道。 宁萱璃走在距离她们的不远处,这些话都听得真切,果然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能够看出端倪,她微眯了眼睛,看来这几位娘娘,也不见得就如表面上这般和睦。 入了殿内,分宾主落了座,众人都拘谨的坐在那里,谁也不敢动筷子,宁萱璃在心里叹了一声,进宫来吃饭,简直就是来受罪的。 她身侧站着的人微微俯身,低声说道:“宁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宁萱璃抿嘴一笑,对装扮成丫环随着未央站在自己身侧的易苒瑛说道:“嗯,估计要到下午了。” 易苒瑛的脸色一白。 第一百四十八章 酒洒衣裙 第一百四十八章酒洒衣裙 未央看着易苒瑛的神色,心中暗笑,对她低声说道:“易小姐,您且忍一忍,等宴席散了,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奴婢跟着小姐,您可以去吃些。” 易苒瑛在心里哀号了一声,真是好奇没有好事,本来想着跟着宁萱璃来宫中看看新鲜,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哪里抽得不对了,觉得报上真实姓名太过麻烦,做个小姐太过拘谨,还要应付那些贵妇的各种目光和问题,倒不如和未央一个装成一个丫环。 这下好,连吃饭都得推后,关键的是,还得看着人家别人吃…… 她在心里后悔了一万次,可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晚了,只好巴巴的看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送到别人的嘴里。 “云姐姐,”祺妃举起手中的酒杯来说道:“今日是您的生辰,想当年妹妹与您一同入宫,仿佛就在昨日,您依旧是貌美如花,妹妹我……”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道:“算啦,姐姐的福气岂是我等能够比得上的?妹妹这里先干为敬了。” 众人一见,也都举起酒杯来,“恭祝贵妃娘娘生辰,愿贵妃娘娘身体安康!” 云贵妃笑容满面,“好,好,”她假意瞪了一眼祺妃说道:“你呀,这张嘴从来不饶人,本宫貌美如花,你就老了吗?” “您瞧瞧,”祺妃指着自己的眼角说道:“妾身这里都有皱纹了,不是老了是什么?” “我们都是快做人家婆婆的人了,岂能不老?”容妃在一旁笑道,“祺妃姐姐你就别感慨了。” “说得也是,”祺妃点头说道,她端起酒杯来对云贵妃说道:“姐姐,妾身的华儿也快到议婚的年纪了,您可要为华儿好好挑一个媳妇,别的不说,这容貌可不能比宁家二小姐差了去!” 她半开玩笑,逗得云贵妃一乐,惠妃在一旁说道:“要妾身说呀,这容貌要想超过宁家二小姐的,那可不多见,祺妃姐姐,您这个难题可不小。” 两个人一说一笑之间,又捧了宁萱璃,又让云贵妃高兴,云贵妃说道:“华儿今年多大了就该议亲了?你是不是太着急了?” “怎么着急了?”祺妃说道:“等年下过了年就该十七了,还不到年纪?非要等那些好姑娘都订了婚才着急,那可不行。您现在是有了完美的儿媳,可不能不管妾身,不管华儿,那妾身可不依……” 宁萱璃面色平静的坐在那里,那几个人女人的话她听得真切,真是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一道道的目光也在自己的身上瞄了来,来了走,像无数苍蝇似的,让人心烦。 楼之悦坐在她的邻桌,听着这些话心中越发气恼,她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水亿柔,对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又看了看坐在她身侧的宁萱羽,咬了咬牙说道:“大小姐,您还真沉得住气。” 宁萱羽没有想到她会开口和自己说话,一怔之下,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冷笑一声,说道:“楼小姐都沉1;148471591054062了这么久,我这一会儿的功夫算什么?” 楼之悦的脸色微变,宁萱羽看得心中畅快,她心中也窝着火,好容易有了出气口,自然也不愿意放弃,继续说道:“楼小姐还住在宫里呢?事情可有什么转机吗?说起来我也是极佩服楼小姐的,在得知安王殿下把玉佩都交给了宁萱璃的情况下,依旧不舍得出宫,单单是这份坚定的心,就足以让萱羽望尘莫及。” 楼之悦的脸色更白,她咬住嘴唇,看着宁萱羽,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半晌,恨声说道:“事情未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宁大小姐且睁开眼睛看着,还是为自己的事情多多操心吧!” 宁萱羽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心里却微微泛起了疑惑,她的那句“事情未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倒让她觉得,也许今天还会有其它的事情发生。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宁萱璃,不由自主的微微握紧了手指,宁萱璃……夺走了本来属于自己的一切,纵然是让她身下十八层地狱,都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宁萱璃觉得这种环境还真是磨人,你来我往的说着一些没有营养的恭维话,或者是暗藏机锋的讽刺几句,也不知道这些事儿有什么乐趣,值得这些人如此乐此不疲。 她正在思索的功夫,有小宫女过来上菜,不知道怎么的,放下菜盘子的功夫,手肘一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酒壶,酒壶立即翻倒,酒液泼洒到宁萱璃的裙子上,酒气立时就散了出来。 小宫女吓了跳,急忙跪下请罪道:“哎呀,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无意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众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云贵妃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由得皱眉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回……贵妃娘娘的话,”小宫女立即转了身子,面朝着云贵妃,连连叩头说道:“奴婢不小心碰到了酒壶,洒到了宁小姐的裙摆上,奴婢有罪,奴婢该死!” 宁萱璃微微皱眉,这事儿并不大,若是不依不饶的拿住一个小宫女,那也太过分了些,云贵妃的面色一冷,“怎么如此不小心?掌嘴!” 宁萱璃起身说道:“贵妃娘娘,罢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请饶了她吧。” 小宫女跪在那里微微发抖,头也不敢抬起来,云贵妃见宁萱璃开了口,也不便再说什么,便哼了一声,对小宫女说道:“既然宁小姐为你求情,算你走运,今天是好日子,本宫也不想坏了心情,快滚下去吧!” 小宫女身子一颤,急忙说道:“多谢贵妃娘娘,多谢宁小姐。” 云贵妃又对宁萱璃说道:“没事吧?你的裙子上沾了酒,这样吧,本宫还有留着几件年轻时的衣服,你与本宫的身量差不多,先拿去换上吧。来人,”她微微侧首,那位嬷嬷上前来说道:“娘娘。” “去陪着宁小姐换一下,本宫的衣服也一直都是你收着的。” “是。老奴遵命。”嬷嬷领了命,对宁萱璃道:“宁小姐,请随老奴来吧。” 众人听了不由得目光一闪,云贵妃年轻时的衣服现在还留着的必定是有价值的,或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或是有珍贵的配饰,现在拿出来让宁萱璃穿,这其中的意味已经愈发明显了。 宁萱璃本不想去,她闪得也算及时,没有洒上多少,可是现在云贵妃说了,再推辞显得矫情,只好点头说道:“好吧。” 宁萱璃跟着嬷嬷上前去,她身后的未央和易苒瑛也迈步跟了上去。 嬷嬷带着宁萱璃三人前往云贵妃的宫中,云贵妃本来打算在自己的宫中设宴,后来又觉得人太多,若是太闹腾的话出来休息都没有地方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嬷嬷一路前行,一边微笑道:“宁小姐长得容貌美,性子也好,难怪贵妃娘娘会喜欢,娘娘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过了。” “嬷嬷贵姓?”宁萱璃点了点头问道。 “宁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贱姓周。”周嬷嬷回答道,“老奴是贵妃娘娘娘家府中的家生子,随着娘娘入宫的,老奴年纪大了,很多活干不了,娘娘心慈,这两年已经不让老奴干活了,只是在身边听个差说个话儿罢了。” 宁萱璃淡淡笑了笑,周嬷嬷是个会说话的人,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云贵妃心地善良,很好相处,对待一个奴婢尚且如此,何况还是自己这个有着儿媳身份的人? 周嬷嬷看了一眼未央和易苒瑛,眉眼间也荡着笑意,“这两位姑娘也是聪慧漂亮得紧,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还要出众,宁小姐真会挑人。” 未央谦逊道:“嬷嬷过奖,奴婢也是自小跟着小姐的,能跟着小姐,是奴婢的福气。” “我也是,我也是。”易苒瑛在一旁说道。 周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浓,拐过一条宫道,眼前出现一座营院,朱漆大门,干净而明艳,上面金色碗口大的铜钉闪闪发光,上面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云棠宫。 看到宁萱璃的目光落在那三个字上,周嬷嬷解释道:“这是皇上后来改的名字,娘娘号云,闺名中带了一个棠字,所以这里就叫云棠宫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心中暗自思忖,看起来,皇帝对云贵妃很是不错呢。 周嬷嬷正想要伸手去推门,手指还没有碰到门上,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闪出一个娇俏的身影来。 那人大约二十二三岁的模样,身穿着翠绿色的衣裙,领口和袖口上用彩色袖了花纹,看样子是一个大宫女的装束,看到宁萱璃等人,她急忙行了个礼道:“嬷嬷。” 周嬷嬷一见她,点头说道:“春灵,你不是身子不适吗?这是要干什么去?” 春灵的脸色微红,垂着说道:“嬷嬷,今天是娘娘的生辰,奴婢的身子不争气,昨天晚上不过是晚饭吃得晚了些,有些凉了,今天一早就不舒服,奴婢多喝了几盏热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想着这要样的好日子不能在娘娘身边伺候,哪里还对得住娘娘平日里的信任和爱护,就想着去那边伺候了。” 周嬷嬷听了她的话,微笑道:“你呀,就是劳碌的命,娘娘已经准了你的假,怕什么?” “那不行的,”春灵摇头说道:“奴婢但凡有一分的力,也要为娘娘尽上一分。” 她说着,看了看宁萱璃,周嬷嬷一见她的目光,便说道:“这位是宁二小姐,与安王殿下有婚约的那位,身上被宫女不小心洒上了酒,娘娘让我来带小姐换件衣服。” “奴婢见过宁小姐。”春灵急忙行了礼道。 “起来罢。”宁萱璃点头说道。 周嬷嬷对春灵道:“你若是想去,就快过去吧,我去带宁小姐换衣裙。” 春灵沉吟了一下,走上前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宫中换装 第一百四十九章宫中换装 春灵走上前,对周嬷嬷说道:“嬷嬷,不如让奴婢带着宁小姐前去吧,娘娘那边今天一定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娘娘平日里最信任的人就是您了,您还是抽身去那边帮忙吧。奴婢为宁小姐换了衣服,即刻就来。” 周嬷嬷想了想,她说得也对,云贵妃宫中的大宫女都是分工合作的,春灵管的刚好就是衣服,所以也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她回身对宁萱璃说道:“宁小姐,春灵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平日里衣服也是由她收着的,您就随她去吧,老奴先回娘娘那边了。” 宁萱璃倒是无所谓,谁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她点头说道:“好吧,嬷嬷慢走。” 春灵再次行了礼道:“宁小姐,请您随奴婢来吧。” 进入了宫门,宁萱璃目光轻转,云棠宫中的布置十分素雅,并没有过分的奢华,只是这份素雅中也透出几分不俗来,无论是摆件还是家具,都能透出宫中主人的品味来。 彰显富贵不是非要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摆出来塞满,看起来,云贵妃对这一点是非常的明白。 春灵轻轻推开宫殿的门,轻声说道:“今日娘娘的生辰,大家都去那边帮忙了,奴婢今日身子不适,所以还未去,宁小姐稍等片刻,奴婢去拿衣服。”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说道。 春灵转身退了出去,房间里安静下来,易苒瑛四处瞧瞧,低声说道:“宁姐姐,这皇宫中果然与其它的地方不同,处处都透出富贵来,只是……未免让人感觉太压抑了些,富贵和自由,我还是愿意选择自由。” 宁萱璃微微挑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你倒是通透,想得开,只怕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否则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深宫怨女了。” 易苒瑛了摸了摸肚子,刚巧传出一声咕噜的叫声来,“唉,别的不说,单是这份饥饿,明明饿得不行了还得拘谨着不能吃我就受不了。” 宁萱璃和未央听了都忍不住一笑,“放心,今天会让你吃到好吃的。”宁萱璃的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几碟点心,对她说道:“你若是饿了,就过去吃点那些。” 易苒瑛看了看眼睛一亮,“行吗?” “行。放心,没有人会注意这些的。”宁萱璃说道。 易苒瑛眉开眼笑,过去拿了一块桂花酥尝了尝,瞪大了眼睛,满足的一叹,“嗯……这味道真是不错,比外面卖的那些好吃多了。” “当然,这是什么地方,司膳房每天的任务就是挖空心思想出各种好吃的点心和菜式,不好吃也不能递到主子们的面前来呀。”未央在一旁微笑道。 宁萱璃的目光微微一闪,未央之前跟着原主,处处被打压,也从未进过宫,这些东西……她怎么像是很熟悉似的? 易苒瑛又吃了几块别的点心,又都赞叹了一番,宁萱璃的目光一掠,看到了在殿中放着的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镂空香炉。 香炉中香气袅袅,从镂空的小孔中飘出来,丝丝缕缕,如云如雾。 香气有些清甜,并不浓烈,闻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未央顺着宁萱璃的目光望去,看到那只香炉,低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宁萱璃摇头说道:“没事。” “怎么那个宫女还不回来?”未央转头看了看春灵消失的方向说道。 “来了。”易苒瑛突然说道。 她指了指窗外,弹了弹指,回到宁萱璃的身边站好,刚收拾妥当,春灵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套水红色的衣裙。 春灵微笑道:“宁小姐,让您久等了,这些衣服娘娘平时不穿了,奴婢拿出来整理了一下,所以耽搁的时间长了些。” “没事,”宁萱璃点头说道。 未央走过去接过春灵手上的衣服,感觉还有些温热,果然是整烫过的样子,点头说道:“春灵姑娘有心了。” “伺候宁小姐,应该的。”春灵甜甜一笑,嘴角微微一翘。 宁萱璃换了衣服,这才发现这件衣裙果然不寻常,衣料丝滑,触手微凉,是用上好的江南天蚕丝织成,上面没有绣花,因为料子一织成的时候就织了暗花,在暗影中不觉得什么,在阳光下就会看到不同角度的花纹,深深浅浅,低调而华丽。 领口和腰带上都缀着细碎的宝石,光华灿灿,华美非常,样式是微微的敞口,露出宁萱璃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到了腰间处又是一收,恰好的现出精细的纤腰,裙摆很大,蓬开如花朵,裙摆处也缀着细碎的宝石,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声响和闪亮的光芒。 未央微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小姐,当真是极美。” 易苒瑛在一旁也连连点头,眼中尽是惊艳之色,春竹在一旁也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赞叹道:“宁小姐,您真是太美了,这件衣裙是娘娘二十岁生辰的时候皇上送给娘娘的,娘娘当时极喜欢,穿上也是极美,奴婢看见您,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贵妃娘娘……” 宁萱璃听着她恭维的话,笑笑无言,未央又为她整理了一下,转头对春灵说道:“春灵姑娘,小姐现在已经换好衣服了,能否请你找一个袋子或者是包袱,我好用来装上小姐的衣服。” “好,好。”春灵转身去找,又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回来,未央把宁萱璃的衣服装好,一切收拾妥当,春竹说道:“宁小姐,奴婢也要去娘娘那边,就由奴婢带路吧。” “好。” 一行四人慢步出了云棠宫,春灵在前面带路,走了一段拐了一个弯,看到前面像是有支队伍,明黄色的伞盖,下面有几个太监抬着软轿,能用得上这种颜色的,除了皇帝没有其它人。 春灵的眉头一皱,对宁萱璃说道:“宁小姐,皇上在前面,怕是要去娘娘那边的,我们不能走皇上队伍的一侧,更不能超过去,要不……如果宁小姐同意的话,奴婢带您走其它的路可好?” 宁萱璃也不想遇上麻烦,遇上了皇帝又要行礼又要有许多的规矩,甚是麻烦,所以,她也便点头同意道:“也好。你带路吧。” “是。”秦灵垂首说道。 春灵转了方向,引着宁萱璃向着前面走去。 此时前面的男宾席中,秦谨疏做为云贵妃膝下的皇子,今天自然也是重要的角色,与他坐在同一桌的除了秦谨离之外,还有十皇子秦谨华,他是皇帝疼爱的小儿子,也是祺妃的儿子,他性子活泼爽直,视秦谨疏为榜样。 除此之外,还有易苒恒和江尘子,他们两个虽然不是皇亲,但却是四大家世的嫡出公子,身份自然比旁人更高贵一些,寻常的时候休说请到这里来了,就是见一面都难得。 武恒英此次也在这张桌子上,还有宁致轩和白轻风,这一桌可谓都是青年才俊,人才济济,自然也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那些家中有女儿的,都思忖着这一桌随便挑出一个来都可以算得上乘龙快婿了。 秦谨疏的左手边就是江尘子,他低1;148471591054062声说道:“今天的沈家母女也来了,你看到了吗?” 江尘子一愣,随后一笑,“沈大人是当朝大员,自然是要来的,很正常。” 秦谨疏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难为你想得这么开,那就好。” 江尘子清了清嗓子,“今天我的注意力可不在她们身上。” “我看到水亿柔在贵妃那里,似乎没有讨了什么好,楼之悦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秦谨疏微眯了眼睛说道:“或许……水亿柔想要讨好贵妃,却意外的拍到了马蹄上。” 江尘子了然一笑,“那是自然,水亿柔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她应该知道贵妃娘娘膝下无子,也就你这么一个养子,她后半子还想靠着你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呢。”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着秦谨疏说道:“我说得直白了些,你不会……介意吧?” 秦谨疏微微挑眉,“你继续说。” 江尘子清了清嗓子,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这个……我的意思是,前半生抚养了你,后半生自然要靠着你,水亿柔突然冒出来,以一副水家人的姿态,她自己不觉得什么,甚至还以为这是优势,实际上对于贵妃娘娘来说,这种姿态无异于是来跟她抢儿子的,她怎么会高兴?怎么可能高兴?” 秦谨疏慢慢笑了笑,“你说得极是,水亿柔倚仗水家的势,自我沉醉太久,她自己根本没有察觉,这种优越感,在很多时候已经成了一种包袱。” “然也。”江尘子用扇子击了击掌心,“所以呢,贵妃娘娘是不会喜欢她的,甚至还有可能会晾着她,给她一点适当的难堪。这也正中了我们的下怀,这样一来,她的好多小动作就不好做了。” 两个人正说得起劲,秦谨华在一旁探过头来说道:“安王哥哥,你们在说什么?说什么热闹呢,让我也听听。” 秦谨疏见是他,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在说你的马术,江公子的马术一流,什么时候你能赶上他的一半那就好了。” 一听到马术,秦谨华就垮了脸,漂亮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这个……我还是再想想吧。” 秦谨离在一旁说道:“老十,这可是一个好机会,你安王哥哥带来的这几个朋友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无论是从哪一方面,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听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酸味儿,江尘子浅浅一笑,瞄了一眼在一旁面色沉冷的武恒英说道:“翼王殿下这话说得中听,不过,您身边这位太子殿下也是个中翘楚,若说起训练暗卫杀手来,武太子应该也是一把好手。” 武恒英微眯了眼睛,江尘子笑意不减,“您说,是不是?” 第一百五十章 陷阱 第一百五十章陷阱 武恒英把手中的酒杯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声音却是低沉,“江尘子,你是什么意思?” 江尘子看到他的怒气,丝毫没有改变颜色,脸上依旧是笑意淡淡,“就是话里的意思啊,太子殿下没有听懂吗?还是在下说得不够明白?” 武恒英的手指紧紧握在一起,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关于暗卫被杀之事,是他的心中最恨也是最痛,那么多的人手,说没就没了,天知道他培养那些人花了多长时间,多少心血! 钱财就不必说了,单单是…… 他咬了咬牙,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件事情极其隐蔽,江尘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 他这个念头刚刚一冒出来,秦谨疏在一旁说道:“太子殿下前些年不是找了龙隐,你的侍卫首领?他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武恒英听到这话,那个念头又被摁了下去,说得也是,龙隐是一等一的好手,也是培养暗卫的一把好手,这许多人都知道,当初自己也是三请五请龙隐才答应的,想必江尘子他们也是通过这件事情猜测出来的。 武恒英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淡淡说道:“安王殿下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龙隐已经离开很久了,并没有留在本宫身边多长时间。” “噢?”秦谨疏微微诧异,“这本王倒是不知,看来消息也没有多么灵通。” “翼王殿下府中景色如何?在下初到京城,听闻翼王殿下的府中修的亭台楼阁,十分漂亮,还有许多少见的花草,在下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个花草,”江尘子突然转头对秦谨离说道。 秦谨离一愣,他没有想到江尘子会突然和自己说话,心中微喜,正想要回答,江尘子又转了目光,看向了武恒英,问道:“太子殿下,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一出,不仅武恒英,连秦谨离都跟着心头一跳,两个人飞快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疑惑,江尘子似乎另有所指?为什么别人不问,单单问他? 秦谨疏慢慢的饮了一杯酒,他知道今天江尘子会针对武恒英,不为别的,只为武恒英那天的手下让江尘子吃了不小的亏,这恐怕是江大公子身上少有的丢脸事。 那刺客死了,没有什么信息留下,但是江尘子聪明至此,怎么会不知道人是武恒英的?他不挑破,却明里暗里这样挑刺找事,更让武恒英抓狂。 武恒英的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本宫如何得知?本宫还从未去过翼王府。” “噢……”江尘子拉长了声调,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一声很长,像是拉长的丝,带着韧度,在人的皮肤上磨来磨去。 武恒英心头的火一撞一撞,他很想发作,可是毕竟是在这种场合,江尘子又是这种身份,而且他也没有明说什么,自己想找个出气的地方都找不到口,真真是憋闷。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紧锁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江尘子知道他气得不轻,脸上笑得愈发欢快,正在此时,外面弯腰走进来一个小太监,目光匆匆一掠,向着江尘子这一桌的方向走来。 酒席间伺候的都是太监宫女,所以,他进来,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那小太监走到江尘子的身侧,拢了手低声说道:“江公子,宁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江尘子一愣,他看了看小太监,又看了一眼秦谨疏,宁萱璃有事,又是在宫中,怎么会不找秦谨疏,反而来找自己? 小太监急忙又说道:“江公子,小姐在前面被小宫女在裙子上洒了酒,现在被带着去换衣裙,小姐感觉有些不太对,又担心直接告诉安王殿下,依殿下的性子会惹出事端来,今天毕竟是贵妃娘娘的生辰,所以……” 江尘子立即了然,宁萱璃还是有顾忌的,这种时刻,她最信任的人是自己,他十分开心。 他点了点头,转头对上秦谨疏略带疑惑的目光,说道:“青剑在外面有点事,我去去就回。” 青剑是他的侍卫,在外面候着,秦谨疏说道:“需要不需要本王一同去?” “不必,”江尘子笑意浅浅,“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有什么处理不好的,再来劳驾安王殿下不迟。” 他说罢,起了身随着小太监向外走去。 小太监一路引着江尘子穿过宫道,越走越深,似乎还有些偏僻了,江尘子的眸光深了深,看着四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会到这里来?” “回江公子的话,”小太监说道:“正因为如此,宁小姐才觉得有些不太对,所以,让小的还请您,时间已经不短,还请快些吧。” 江尘子心里也有些不安,这深深宫院,不比外面,毕竟有些顾忌,不过……他嘴角边的笑意微微泛起了凉意,若是敢伤了萱璃一分,不管是皇家还是其它,都要搅他个天翻地覆不可! 脚步匆匆,终于在一所宫院前停下,里面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茂密,江尘子的目光在院门上落了落,有几分疑惑之色。 小太监解释道:“公子,这里是一处后门,前面看守得太紧,所以……” 听他这样一解释,江尘子立刻了然,他点了点头,对小太监说道:“进去吧。” 小太监点了点头,伸手推开了门,“吱呀”一声轻响,院中的景象便落入江尘子的视线中。 那些树木枝叶的影子铺在地上,轻轻的摇晃,金色的阳光被枝叶割成了小块,在地上静静的铺开,院中有淡淡的香气,像是某种花朵的香味飘散。 江尘子没有心情看景,他知道今天入宫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对于宁萱璃来说更是如此,他跟着进来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否则的话,哪里不好去,非来这个处处是陷阱的皇宫干什么?何必来趟这混水? 他的目光一掠,宫院中十分安静,正院中没有什么人影,想来今天是云贵妃的生辰,都去参加宴会了,他正纳闷着,忽然听到似乎有一声女子的惊呼声自厢房中传来。 他心头一动,急忙走上前去,那声音似乎又响了一声,正是从西厢房中传来。 江尘子脸上的笑意早已经消失,他上了台阶,到门前侧耳听了听,似乎又没有了动静,但是他敢肯定,方才没有听错,这里面一定有人。 他伸手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很暗,像是被人刻意糊了窗纸或者拉了帘子,他的心中越发不安,低低唤了一声,“璃妹?” 房间里没有人应,却似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飘来,他迈步走了进去,目光一掠,突然看到地上有散落的女子的衣衫,只是光线太暗,他看不清到底是不是宁萱璃的衣裙。 不管是谁,这个时候不应该脱衣睡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江尘子伸手想去摸火折子,还没有摸到,忽然似有人从身侧而来,他立即警惕,只见一个女子身子一软,向他倒过来。 那女子乌发散着,倒的时候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神情,他心中暗叫不好,看这女子倒的姿势,不是受了伤就是有什么不适。 他急忙伸手扶住,触手之处却摸到女子细腻光洁的肌肤,嫩如牛乳一般,带着微烫的热度。 江尘子一愣,这才想到,地上的那些衣衫应该晕倒女子的,他一手扶着她,一手去拨她的乌发,想看看她到底是谁,手指还没有碰到,那女子双手忽然抬起环抱住了他的脖子,腮边倒在了的颈窝里,带着香气和热度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耳边。 江尘子身子一僵,他虽然风流潇洒,说话又不拘小节,但是却不是一个行为放荡之人,青楼一类的地方也免不了去,但从未与哪个女子有过真正的亲密接触,本是担心这个女子有什么不测,又看不清是谁,却不想被对方这样抱住了。 他的心头微微跳起来,她……会是萱璃吗?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似乎奔流得快了些,像是有大江奔涌之势,这种情况让他不禁心头一凛,眉头也微微一皱。 鼻尖处的香气更浓了些,江尘子微微闭了闭眼睛,抬手扶住女子的肩膀,低声说道:“你是谁?这是怎么了?” 女子并不应声,只身子更软了些,像是要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他看了看1;148471591054062不远处的床榻,拖着女子向着床边走去。 床上的香气更浓了些,江尘子的眉头微微一皱,觉得体内的血液还在不停的加速,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 江尘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伸手扶住女子的肩膀,想要把她放到床上,女子却是不肯松手,他心中越发不安,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女子不能再楼着他,被他放到了床上。 他微微俯下身,想要看看她到底是谁,刚探过头去,女子又扔出手臂,不但如此,还转过头来,嘴唇也跟着递了过来。 江尘子看着那黑发掩映下的脸,那张脸再清楚不过,正是沈慧竹。 江尘子立时起了身,皱眉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表哥……”沈慧竹眼神迷离,声音柔软如水,她的呼吸也有几分急促,两颊微红如饮过了酒,嘴唇微微张着,“表哥……表哥……” 看着她的模样,江尘子立即明白,她是中了药,难怪……这房间里有股子香气,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动速度都在加快,究竟是谁?沈慧竹是无意被害还是她根本就是始作俑者? 江尘子看着衣衫不整的沈慧竹,眼睛里几欲要喷出火来。 “表哥……”沈慧竹抬起腿,轻轻蹭着江尘子的大腿,一声声的唤着,一声比一声软,眼睛里都快要滴出水来,“表哥……我好难受,你来陪陪我啊……” 她看着江尘子不所动,心中越发着急,挣扎着起了身,抬手搂住了江尘子的腰身,攀着他的腰,身子紧紧挨着他,一寸一寸摸上他的脸来。 她的眼睛看着他,身子里陌生的感觉让她快要承受不住,她忍不住凑过去,红唇朝着江尘子的唇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是谁的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你是谁的人 江尘子的眸子猛然一缩,仿佛那红唇上淬了毒一般,伸手按住她后颈处的大穴,用力一按1;148471591054062,沈慧竹立即身子一软,双手也跟着松开了。 江尘子迅速的从袖子里摸出一粒药吃了,这房间里的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他还不放在心上。 吞下药他把沈慧竹放倒,眼睛里闪动着怒意,低声问道:“我来问你,是谁让你这样做的?意欲何为?” 沈慧竹轻轻一笑,那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大约是受了药物影响的缘故,她低低笑了两声,“表哥……你不喜欢我吗?你也不喜欢我吗?难道我不美吗?”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江尘子微眯了眼睛打量着她,见她如此作派,若是被人瞧见,这名声和清白算是完了。 他有一瞬间的心软,不管怎么说,沈慧竹总是无辜的,若是……他还没有想完,忽然觉得眼前的东西有些发花,方才慢慢平静下去的血液瞬间又奔涌了起来,比方才更加凶猛了几分,他皱起眉头,心中暗觉不好。 他闭上眼睛,慢慢调整着气息,这些年体内的真气更胜从前,特别是这次遇到宁萱璃,她还给了他几粒特制的药丸吃,他隐约觉得这几日偈是要快突破了。 再加上他本身体质特殊,江家嫡出公子的体质总是与常人不同,再加上江家特殊秘而不传的心法,让他更异于常人。 江氏说得对,沈慧竹若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不但会恢复原来的修为,甚至还会提升不少。 想到这一点,江尘子突然明白了沈慧竹为何会在这里,又会何会是这一番姿态,他冷冷笑起来,可笑自己方才还有一瞬间的心软! 他正背对着门窗,看着沈慧竹,忽然听到身后有微微响动,他眉梢微挑,随后俯下身也向着床榻而去。 窗外的人影一晃,正是江氏。 她的身边跟着方才报事的小太监,小太监眉开瞍笑,计好的说道:“沈夫人,小的这差事办得您可还满意?” 江氏只能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情谈不上好到哪里去,毕竟把自己的女儿亲手送出去,还是以这种方式,总归是不太光彩,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她摆了摆手,“行了,本夫人知道你办事得力,”她说罢,摸出一个钱袋子来,扔给那个小太监,“好好在这里守着,有了情况报予本夫人。” “是。”小太监接了钱袋子,笑得越发开心。 江氏转身走了,她不能离开太久。 小太监把钱袋子装进怀里,转身向着厢房的门前去,他准备偷听一下里面的动静,可是,侧耳听了半天也听不到什么,他不禁心中疑惑,急忙上前扒着门看了看,却意外的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了江尘子的影子。 他心中一惊,急忙站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瞧着,却依旧看不到人影,这下可糟了,万一事情办不好…… 他正疑惑着,忽然房间猛然被拉开,他一个站立不稳,向前栽了几步,正好倒入了房间里。 一只手伸出来,在他的大穴上一点。 此时的宁萱璃正跟在春灵的后面,春灵在前面引着路,路似乎越走越偏,周围也越来越静。 宁萱璃的目光在四周掠过,未央和易苒瑛也感觉出了不对,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了几分警惕。 “春灵姑娘,还不到吗?”未央问道。 “快了,快了,”春灵回答道:“姑娘不要急,这里的确是远了些,但是胜在路好走,快到了。” 未央没有再说话,她跟在宁萱璃的身侧,跟得更近了一些。 春灵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宫院内,脚步突然一滑,“哎哟”一声摔倒在地,看样子摔得不轻。 宁萱璃的眉头微皱,未央和易苒瑛过去扶她,未央道:“姑娘,你没事吧?” 春灵的脸色发白,额角渗出汗来,咬了咬嘴唇说道:“我的脚……像是扭伤了,麻烦你们帮我把帕子拿出来。” 未央点了点头,从她的袖子里拿出她的手帕来,一拿之下,便闻到一股香气,在一旁的易苒瑛也闻到了,她抽了抽鼻子道:“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话音刚一落,便觉得眼前发花,所有的影子都慢慢变得模糊,声音也渐渐远去,未央也一样,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个人都晕了过去。 宁萱璃微微一愣,看着坐在那里的春灵,低声说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春灵抿了抿嘴唇,方才脸上的痛苦之色早已经消失不见,她从地上爬起来,低声说道:“没什么,她们不过是中了迷药而已,稍后就会醒的,倒是小姐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宁萱璃并不着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房门上,看得出来,这里长期没有人打扫,门板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只是在门把手处,有一个浅浅的手印,由此可知,这里有人来过,或者,那人就在门内。 她的平静之色让春灵有些不安,这个宁二小姐是怎么一回事?事到现在,她竟然不会害怕吗? 春灵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姐,你可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现在你有没有感觉到体内有些热?身子有些软?”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有。” 秦灵一愣,随后又问道:“那你可感觉有什么异样?” 宁萱璃依旧声音平静道:“没有。” “……”春灵狐疑的上下打量着她,咬了咬牙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人在强打精神,若是有什么不适就赶紧表现出来吧,别在这里强撑了,你撑不了多久的。” “嗯……”宁萱璃沉吟了一下,举起手来,嗅了嗅身上的香气,微微侧着对她说道:“你是指这衣服上的迷蝶香吗?还是指房间里香球里的粉情香?” “……你……”春灵愣了愣,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宁萱璃。 宁萱璃的面容平静,目光无波,却透出森然的冷意,明刀真枪的也就罢了,最烦这些阴人的鬼把戏,可偏偏这些人用起来个没完,真真是可恨! “你是谁的人?” 春灵紧紧抿了嘴唇,不肯开口说,宁萱璃也不强迫,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不要,那我也没有办法。” 她说罢,上前向步,春灵吓得一退,“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否则的话……” 她还没有说完,就晕了过去,否则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了。 宁萱璃看了看在一旁的未英和易苒瑛,轻笑了一声说道:“行了,别装了,快起来吧。” “哎呀,”易苒瑛一骨碌身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道:“宁姐姐,你怎么不多玩一会儿嘛,这么就便宜了她,真是没有意思。” 未央笑道:“易小姐,现在可是在皇宫呢,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估摸着……就快有热闹看了,可比这个宫女来得有意思。” “是极,”易苒瑛眼睛发亮,一副为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用脚尖踢了踢春灵,“宁姐姐,她怎么办?” 宁萱璃容色冰冷,看了看身上的这套衣裙,“既然是为我准备的,恐怕不只这件衣服,可是本小姐无福消受,就赏给她吧。” 未央点了点头,看了看四下里无人,指了指那边的厢房说道:“小姐,奴婢扶您过去吧。” 宁萱璃点了点头,三个人一起去了厢房中,这院子应该久无人住,厢房前种了两株矮槐,只是长时间没有人修理,长得乱七八糟,枝叶丛生,倒把厢房门前挡住了。 三个人进了房间,这里面除了角落里的一张破床,还有几把倒着的椅子之外,再无其它。 未央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一下,伺候着宁萱璃换了之前自己的衣服,手中捧着那件漂亮的衣服问道:“小姐,这件衣服怎么办?” 宁萱璃一笑,森然道:“给春灵换上。” “是。”未央立即会意。 宁萱璃站在廊下,看了看正房门上的手印,这显然是个新的,还是一个男人的手印,想来这件事情不仅是要把自己迷倒这么简单,这是想着……让自己身败名裂呢? “小姐,怎么办?” “把她放到那间房间里去,”宁萱璃一指正屋说道。 此时的席间正在热闹,众人说笑成一团,比之前的气氛融洽了不少。 云贵妃心中十分高兴,今天她很是满意,皇上给足了她面子,这些赏赐和菜色,都让她觉得面子上有光,其它的几个妃子,那满脸的羡慕和嫉妒也让她十分开心。 她无意中一瞄,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水亿柔,本来很好的心情立即有几分堵得慌,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想干什么,方才谨疏都说了,把玉佩都给了宁萱璃,她竟然还在这里不走? 云贵妃想到宁萱璃,忽然觉得,宁萱璃似乎去了很久了,怎么到此时还不回来? 她看了看身边的周嬷嬷,周嬷嬷立即会意,上前一步道:“娘娘,有何吩咐?” 云贵妃低声说道:“宁二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 周嬷嬷也是一愣,她一直忙着伺候,也没有注意,算算时间也的确有些长了,她有些后悔,不禁说道:“回娘娘的话,许是春灵身子不适,因此耽误了吧。” “身子不适就该休息,本宫都说了让她休息,逞的什么能?”云贵妃有几分不悦的说道:“你留意着,再过一会儿还不来,就去看看。” “是,”周嬷嬷立即说道:“老奴遵命。” 楼之悦看到这边的动静,她慢慢坐直了腰背,目光中闪动着几分得意,宁萱璃……她还回得来吗?恐怕是……不能了吧? 她与水亿柔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又各自调开了目光。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快步而来,跑到云贵妃的面前,急切的说道:“启禀贵妃娘娘,不好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齐来捉奸 第一百五十二章齐来捉奸 众人都是一惊,方才还热闹的席面突然就没有了动静。 云贵妃迟愣了片刻之后,脸上的笑意退去,怒色层层逼上来,“胡说什么?掌嘴!” 来人急忙跪下,“贵妃娘娘,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只是……奴婢真的有事回禀啊。” “到底什么事?说!”云贵妃沉着脸说道。 “娘娘,”来人急忙说道:“奴婢是负责西三宫院的,今天是娘娘的生辰,奴婢也想跟着热闹一番,就晚去了一个时辰,谁知道……今天奴婢刚刚到了金尚宫,却发现那里面有……有……” “有什么?”云贵妃不耐烦的问道。 “有男女在一起说话的声音,还有……”来人脸红脖子粗,后面的话无法再说,但是从她的神情上,也都能够猜出一二来,彼此面面相觑,都觉得似乎来了什么好戏。 楼之悦坐在那里,慢慢挺直了腰背,面色平静,只是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狠戾和快意。 水亿柔听着,心情也慢慢愉悦起来,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仿佛那里可以开出一朵花来。 云贵妃眉头一皱,她直觉感到有什么不好,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这么多人都在这里聚着,怎么偏1;148471591054062偏就爆出这么件丑事来?难不成是哪宫的太监宫女觉得今天是自己的生辰,没有人看管,跑到了一起? 还真是会挑地方啊……金尚宫,那是西三宫院之一,以前是西三院中最大最繁华的宫院,秦谨疏的生母刚入宫的时候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她有了皇上赏的更别致的宫院,便搬离了那里,因为她的缘故,有传言说,那间宫院里有福瑞,在那里住过,就可以讨得皇上的欢心。 云贵妃沉默着,想着那些陈年往事,在一旁的周嬷嬷清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胡说八道!”云贵妃收回了心神,说道,“许是你听错了,一件小事就跑到本宫这里来大呼小叫,实在是没有规矩!” “贵妃娘娘!奴婢不敢!”那人急忙叩头不止,“奴婢亲耳听到里面的人说什么小姐,奴婢知道今天来的都是贵客,怕贵人们有所损伤,所以特来禀告,还请娘娘明察!~”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抽了一口气,云贵妃的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不管是谁,能被称呼为“小姐”,就说明是今天的客人之一,这个宫女还真是说对了,来的都是贵客,无论是谁出了事,脸上都不太好看。 一想到这里,云贵妃突然有些心慌,左右看了看,这里的客人有很多,她一时也看不出少了谁,可宁萱璃……却是一直都没有回来的。 她心里乱糟糟的,突然有人说道:“哎呀,宁小姐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把云贵妃心中的担忧也说了出来,众人更是一惊,气压立时低了下来,无人再说话了。 周嬷嬷在一旁说道:“娘娘,老奴前去看看吧,您在这里等等宁小姐,她一会儿回来看不到您,该着急了。” 云贵妃看了她一眼,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告诉众人,不要胡乱猜测,宁小姐没事,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只是……云贵妃微微吸了一口气,事关秦谨疏,她也不敢大意,若是万一……宁萱璃有什么不测,那要如何向秦谨疏交待?他会不会怪罪到自己身上?思来想去,她都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如果不是宁萱璃,那自然是最好,到时候要把这个奴婢掌嘴,如果是……云贵妃没有再往下想。 她站起身来说道:“罢了,本宫也吃好了,正巧可以四处逛逛,消消食,本宫亲自前去看看吧。” 众人心头一跳,云贵妃这是坐不住了,想要亲自去查看吗? 祺妃在一旁说道:“姐姐,今天您是寿星,还是不要去理会这些事情了,让周嬷嬷去就行了。” 惠妃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您就休息一会儿吧。” 容妃站起身来,“姐姐,您若是不放心,妾身前去查看一下吧,看看是哪个奴才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金尚宫胡闹!” 云贵妃明白她们的意思,只是她心中烦乱,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本宫前去,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的。” 众人见她离了席,也都不再吃了,水亿柔和楼之悦的目光飞快一碰,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快意。 云贵妃走在前,容妃等人也跟了上去,再后面就是跟着一些贵妇小姐,好奇心人人都有,何况还是这种时刻这种场合发生的事,更叩人心弦。 云贵妃心中清楚得很,正因为如此,她才要亲自去看看,到了当场不管是不是宁萱璃,她都要保护宁萱璃的声誉,不能让那些谣言满天飞,若是换成别人去,再被有心人推波助澜的话…… 她揉了揉眉心,还真不是一件好处理的事。 她微微侧首,看了看身边的周嬷嬷,周嬷嬷立刻会意,转头对身侧的宫女说道:“娘娘的茶呢?快去倒一杯来跟在一旁!”她大声着说了这一句,随后却用极低极快的说道:“快去知会安王殿下一声。” 小宫女应了一声退下。 众人浩浩荡荡走向金尚宫,还没有到达,正路过香梨台时,忽然听到似有人尖叫了一声。 众人的脚步齐齐一停,转头看向香梨台,云贵妃也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看香梨台的牌匾。 香梨台并不是一座台子,而是一座僻静的小宫院,据说以前先皇在时,有个妃嫔是梨园行出身,入宫之后是不再唱戏了,但是她却爱听戏,先皇也爱听,就在这里搭建了一个唱戏的台子,后来那女子见这里幽静,就干脆搬了过来,先皇就赐名这里香梨台。 只是,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怎么会有女子的尖叫声? 云贵妃看着那牌匾,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忽然里面又响了一声。 此时宁萱璃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她在那所院子里的厢房中闭着眼睛养神,今天的事儿处处透着古怪,到底是谁要害自己? 水亿柔?她的确是够恨自己,可是她虽然是水氏嫡女,但是在这皇宫中却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这一系列的事情运作下来,要用到不少的人,水亿柔没有人脉去布置这些事情。 楼之悦?这个倒是有可能,她在宫中住了这么久,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以她的手腕和关系,要想布置很容易,可是……楼之悦一个大家闺秀,从哪里寻来的那些下三滥的迷情药? 她正胡思乱响着,一声微响,一道影子出现在廊下,宁萱璃睁开眼睛,正是祝洛。 他走进房间,垂首说道:“小姐。” 宁萱璃点头说道:“外面有什么动静,弄清楚了吗?” “回小姐的话,有人把这里的情况禀告了云贵妃,她带着人正过来。” 宁萱璃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去注意那边的情况,发生了什么,进展如何,立刻回来报我。” “是。” 祝洛飞快离去,而另一边,云贵妃已经带人进了香梨台。 这里虽然久未住人,但是收拾得还算是干净,院中的树木长得高大,枝叶遮住了阳光,有几分清凉之感。 众人进了院中,都没有什么心情赏景,目光只落在那院中几间房子上。 人群中的楼之悦心中疑惑,谁会在这里? 江氏的脸色微白,她没有想到会半路上出这种事情,本来只是想着给自己的女儿治身体上的伤,然后再做其它的打算,谁知道…… 不过也好,她的心一横,不管怎么说,江尘子也不是一般的人物,虽然不怕他抵赖,但是如果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他就更不能推辞,能够让江尘子娶了自己的女儿,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打定了主意,她的心也慢慢的稳下来,只是暗里思忖道,女儿啊……你可要争气,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云贵妃站在院中,寻着声音的方向,方才尖叫声已经没有了,但是细微的声音还是有,她皱眉一指房门,“去,把门打开,看看究竟怎么了。” “是。”周嬷嬷迈步上前,正想要推门进去,不知是谁说道:“嬷嬷小心些,再怎么说都是娇客,不要太难看才好。” 周嬷嬷的指尖一停,云贵妃冷笑了一声,“娇客?”她没有再往下说,只是这两个字的尾音微微挑起,带着几分锋利,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细碎的阳光穿过枝叶落在她的身上,发间的赤金八宝发钗光华闪闪,那光芒似乎映入她的眼底,放出冷迫的寒光来。 众人心头一凛,立即噤了声都不敢再多言,她们可从未忘记,站在眼前的女人俨然是后宫之主,若是没有几分手段,是不能以表面上的那种温婉性子支撑到今天的。 周嬷嬷已经推门走了进去,里面的光线很暗,她微眯了眼睛,顺着地上的衣衫往前看,一路延伸到了床榻上。 床榻上有一个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所剩无几,暗淡的光线中白花花的大腿尤为扎眼,周嬷嬷心中一惊,难道…… 她又仔细的瞧了瞧,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在床的那边还有一个人,那人身子颤抖着,她问道:“你是谁?” “嬷嬷,嬷嬷饶命啊……”那人在床上跪下,连连求饶。 周嬷嬷心头一跳,仔细的看了看那个男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和太监的“奸情” 第一百五十三章和太监的“奸情” 那男人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周嬷嬷低声说道:“你抬起头来,你到底是谁?” 男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哆嗦着嘴唇说道:“嬷嬷,我……我是……小卓子啊。” 周嬷嬷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人是谁?” 小卓子咬了咬嘴唇,“她是……她是……沈家小姐,奴才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奴才万死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啊,嬷嬷,您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帮帮奴才吧!” 周嬷嬷的眸子一眯,她在深宫多年,什么没有见过,看了看躺在那里脸色潮红的沈慧竹,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她的心里也有疑惑,沈慧竹这副样子明显就是用了药的,那么,本来要与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她可不相信沈家小姐会费这么大的劲,在这种地方豁出名声去只为和一个太监在一起。 周嬷嬷的目光顿时锐利,她对小卓子说道:“你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在朝晖宫当差,距离这里隔着不只三五个宫院,就算是跑腿也跑不到这里来,说,你究竟到这里来干什么?” “奴才……”小卓子的脸更白了几分,额头上的冷汗又渗了出来,他本来想打个马虎眼,却没有想到周嬷嬷的目光如此毒辣,竟然一眼看穿。 “实话告诉你,贵妃娘娘就在外面,还有其它的娘娘主子和各府的贵妇小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是不知道,你弄出这种事情来,我看你真是不想要命了!”周嬷嬷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却极为严厉。 小卓子吓得一抖,又磕了几个头说道:“嬷嬷,奴才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是无辜的呀!” “无辜?”周嬷嬷冷笑了一声,“无不无辜不是你说了算!还不快如实讲来!” “这……”小卓子没有办法,想着这件事情要是抖出来,自己也讨不了好,可是现在……不说就是死路一条啊! 外面等候的人都有些急了,周嬷嬷进去之后没有再出来,显然里面是有什么情况的,在外面等着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就算是没有经历过深宫之争,后宅中的斗争也是不断的,人人都逃不脱。 周嬷嬷进去之后,声音没有,也不见出来,这只能说明里面的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若只是个卑贱的奴才,不早就打出来了? 江氏在人群中,心微微的提着,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究竟如何,按说那些药该起作用的,而且,按照她的算计,江尘子不可能逃得脱。 她那药看似简单,实则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她了解江尘子,一般的药物对于他来说只是隔靴搔痒一般罢了,她料定了江尘子会吃点药来化解,但是,那药若是不化解还没事,要是一旦想化解,用其它的药物压制,那药劲就会来得更凶猛,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她微微勾了勾嘴唇,江尘子……不要怪我狠,好好的跟你说你不同意啊……现在弄成这副被动的局面,只能怪你太不识时务了! 祺妃向里面看了几眼,可什么也看不清楚,她不禁低声说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里面也没有动静了?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云贵妃也有些疑惑,周嬷嬷向来办事利索,这么久不见动静,也确实不像她的作风,她清了清嗓子,咳了几声,以示暗号。 周嬷嬷在里面听得真切,又听完小卓子的话,只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江氏就在外面,她却能够安然不动,在人群中看热闹,可见,她对于这件事情是乐见其成的,当然,如果那个男人是她设想中的人的话,可是现在,显然不是的。 周嬷嬷舒了一口气,这么多人在外面等着,显然是瞒不住的,事情究竟会落到什么地步,她也不敢妄断。 她思考罢,转身向外走去,小卓子说完见她一言不发就往外走,不禁有些急了,唤道:“嬷嬷,奴才……怎么办?” 周嬷嬷没有回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办……这件事情你应该去问问沈夫人。” 小卓子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话来,周嬷嬷已然走了出去。 众人见周嬷嬷终于出来,不禁都转了目光望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可是,周嬷嬷经过多年的深宫生活,早已经练就了一张八风不动的脸。 她来到云贵妃的面前,低声说道:“贵妃娘娘,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云贵妃本来也没有把事情想得有多简单,但周嬷嬷素来沉稳持重,现在竟说出这话来,一定是非同寻常的事。 “怎么回事?” 周嬷嬷又上前几步,拢了手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众人巴巴的看着,却什么也听不到,心中愈发起急,江氏在人群中敛了目光,微微勾了勾嘴唇,周嬷嬷越是这样不敢声张,越是说明这里面的情况与自己设想的接近,不是吗? 云贵妃听完,也是吃了一惊,不禁回头看了看人群中的方向,皱眉说道:“竟有这种事?” “正是。”周嬷嬷点了点头,“娘娘,事情该如何定夺,还要请你发话才是。” 云贵妃不禁有些为难,她自然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抖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对沈家意味着什么,沈家这几年风声水起,不容小视,若是把这个人情卖给沈家的话,对秦谨疏也会成为一种助力…… 她转念间打定了主意,正想着如何对众人说,把众人支走,水亿柔突然开口说道:“贵妃娘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亿柔来自江湖,没有进过宫,这里的事情都这么好玩吗?” 她说得欢快,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脸上也是浅笑微微,看起来温婉无害,可是,任谁也听得出,这个时候她开口,绝不会存着什么善意。 楼之悦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责怪,这种时候开口发声干什么?最好是保持沉默,越低调越好,再说,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 楼之悦的心中也是有疑惑的,她知道,水亿柔这是把里面的人当成宁萱璃了,以为云贵妃和周嬷嬷沉默不发声这是要护短,可是,宁萱璃应该不在此处啊。 水亿柔一说话,云贵妃再想说什么话把众人支走,已然是不太可能了,她转头看着水亿柔,后者依旧是浅笑淡淡,目光如水。 云贵妃并不被她的表现所蒙蔽,冷笑了一声说道:“水小姐到底是江湖儿女,对这宫中的事情和规矩知道得甚少,难怪……” 难怪什么?她没有再说,可这其中的意思很明确了,难怪秦谨疏不喜欢? 水亿柔咬了咬嘴唇,脸色微微变白,她福了福身,施了个礼道:“贵妃娘娘见谅,亿柔的确不太懂这些规矩,可亿柔知道女子应该温婉贤良,恪守妇道,贞烈自爱,这一点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京城,都是一样的。” 云贵妃的目光一锐,“怎么?水小姐的思维真是跳脱的快,本宫不过说起宫中的规矩,你竟然能够想到恪守妇道这样的事情上去。” 水亿柔没有再答话,小脸苍白,一副委屈的模样,云贵妃看到她这副样子心中就来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水亿柔这番话,众人的心中都起了猜测,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1;148471591054062么周嬷嬷出来之后会这样,云贵妃也沉默不出声? 云贵妃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掠过,众人眼中的疑惑她看得分明,本来打好的算盘,送上门来的机会又不行了,她心中懊恼,却也别无选择。 她的目光最终在江氏的脸上落了落,轻声说道:“沈夫人,你进去看看吧。” 江氏心头一跳,果然是……众人都吃了一惊,转过头去看着她,她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恰到好处,嘴唇微微一抖说道:“娘娘……您是什么意思?” 云贵妃看着她,目光微微眯起,觉得此人还真是……会演戏,对江氏的印象也不禁更差了几分。 就在江氏的表演正淋漓尽致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有人大声说道:“诸位怎么都在这里?” 此时的金尚宫中,宁萱璃还在厢房中闭目养神,易苒瑛从窗子里往外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宁姐姐,怎么还没有人来?” 宁萱璃道:“许是时机还未到,再等等吧,一定会有人来的,安排下这么一场好戏,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未央在一旁说道:“小姐,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这事关名节……这招也太狠了!” 未央说得不错,毁了女子的名节,无异于要了她的命,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办法洗掉身上的污点,简直就是比死还不如。 宁萱璃睁开眼睛,目光如冰封的湖面,冷光闪闪,“说得是,这件事情过后,的确是该回击一下了,否则的话,如何对得起自己?” 易苒瑛鼓着腮帮子,双手掐腰的说道:“哼,算我一份!一定打得她遍地找牙!” 三个人正说着,祝洛走了进来,易苒瑛急忙问道:“祝大洛,怎么样了?有人来了吗?” 祝洛摇了摇头,“恐怕一时来不了人了,还需要再忍耐一下。” 三个人齐齐一愣,这么大的事,布局的人不是应该赶快来吗? 祝洛苦笑了一下,看着她们的神色,怎么感觉……她们好像失望似的? “怎么回事?”易苒瑛急急问道。 “香梨台那边出了点事,云贵妃本来已经带着众人向着这边来了,结果又赶到那边去了,”祝洛如实说道。 “香梨台?”宁萱璃对宫中这些名字还真是不太熟悉,“那边发生了何事?” 祝洛的神色一冷,眼中浮现几分讥诮的光,“说起来和这边的事情差不太多,不过,那边设下圈套,想要网住的人不是您,而是……江公子。” “江尘子?”宁萱璃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沈慧竹母女?” “正是,”祝洛点了点头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江氏震惊 第一百五十四章江氏震惊 宁萱璃的心中有些震惊,她知道江氏有手段,从江尘子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端倪来,只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连亲生女儿也能这样算计进去。 “现在的情况如何?”宁萱璃还是有些担心江尘子,他对沈家十分厌恶,若是因此失误而不得不娶了沈慧竹的话,估计他要气得吐血而亡吧? “现在的情况是云贵妃带着众人在外面,里面的是沈家小姐和一个……太监。”祝洛声音低低,最后两个字说得轻快,像是从齿间磨出,还有些许忍着的笑意。 三个人齐齐愣住。 太监? 易苒瑛愣了一下,可有些忍不住了,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太监?我天!沈慧竹岂不是要气死了?这以后还见人不见了?” 宁萱璃摇了摇头,“云贵妃也是聪明人,为了秦谨疏,她也许不会揭丑,以此来做个人情保住沈家的颜面,让沈家感念秦谨疏的这份人情也未可知。” 祝洛的眼中闪过几分赞赏之色,他点头说道:“小姐说得极是,从云贵妃的做法上来看,她的确是有这个意思的,可是……恐怕有人不答应,开口说了话,所以,云贵妃想压也压不住了。” “噢?”宁萱璃眸子一眯。 “水亿柔。”祝洛一字一字说道。 “又是她!”易苒瑛气得脸色发红,“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不会以为……是宁姐姐在里面吧?所以才要落井下石,不放过机会?” 她的想法和众人所想一致,易苒瑛还想再说什么,祝洛突然摆了摆手,手指了指外面,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与此同时,宁萱璃也听到了外面的轻微声响,易苒瑛和未央小心从缝隙中看去,有一个身穿褐色锦袍的男子轻手轻脚的走来,鬼头鬼脑像是要干什么坏事,他进了院子东张西望,目光最后落在正屋上,咧嘴露出满脸的淫笑。 未央和易苒瑛立即明白,此人也是这局中一步棋子,只怕是用来对付宁萱璃的。 外面的男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正屋的台阶,四下里左右看看无人,轻轻推开房门,手指在门板上落下一个印记,和之前那个一般无二。 众人的目光一寒,看起来,此人已经来过一次,事先就踩好点了。 祝洛冷笑了一声,眼睛似淬了冰的剑,低声说道:“小姐,等到事情之后,属下一定杀了他!” 宁萱璃不置可否,点头说道:“当然。” 祝洛拱手说道:“那属下先行告退,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若是有变,属下随时过来禀告小姐。”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祝洛刚要走,易苒瑛急忙道:“祝大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易小姐请说。”祝洛正色说道。 “那个……”易苒瑛伸手摸了摸肚子,那里传来一声咕咕的响声,“你再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带点吃的?烧鸡、肘花什么的最好了。” “……”宁萱璃和未央勾唇一笑,祝洛怔了一下之后眼睛也微微一弯,点头说道:“好。” 三个人送走了祝洛,易苒瑛又在窗子里的缝隙里扒着往外看,而此时的香梨台,人越来越多。 江氏正在那里表演的出色,连自己都快骗过了,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还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众人急忙拿出锦帕来遮住了脸转头望去,只见安王秦谨疏带着一些人不知为何到了此处。 他的身侧是秦谨离,一脸的似笑非笑,另一侧是宁致轩、江尘子、白轻风等人。 这几个男人一出现,立即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无论哪一个都是人中龙凤,气宇不凡,或是尊贵天成,或是儒雅风流,个个都是风姿出众,让人挪不开眼。 其它的人也就罢了,江氏的目光在看到江尘子的时候不禁一滞,脑子里瞬间变得空白,之前脸上那些虚假的神情都在此刻凝固,取而代之的是迷茫、疑惑、震惊、愤怒,还有……深深的恐惧。 她的身子一晃,她身侧的人扶住了她,“沈夫人,您没事吧?” 江氏根本没有听到,她狠狠的拨开那人的手,迈步走到江尘子的面前,江尘子面带着微笑,唇色浅浅,衣带飘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春日里迎风而放的樱花。 他看着江氏一步一步的走近,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晃着,笑容浅浅,暖如春风,没有人看到,他的眼底起了层层的寒意,在那笑容的背后,如乌云之下的闪电。 江氏停下脚步,张了张嘴,声音喃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尘子自然是听清楚了,他怎么会在这里?按照江氏的计划,他应该在屋内与她的女儿共赴云雨之后,被人捉奸在床才对。 江尘子笑意不减,“沈夫人安好,在下与安王殿下是好友,今日贵妃娘娘生辰,承蒙殿下看得起在下,邀请在下同行,在下自当前来。” 他的话说得滴水露,在江氏听来,却如同打了她的脸,啪啪的响。 云贵妃看着江氏,见她的神色有变,此时不说进屋去看女儿,反而和一个男人说话,她立即就猜测着,这个容貌气度出众的年轻男子,是否就是江氏要算计着与沈慧竹在一起的男人? 若真是这个人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了。 江氏听到江尘子的话,不禁呆了呆,随即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似的,转身提着裙摆不顾形象的向着房间里冲去,入眼的是一片狼藉,那些散落的衣衫刺入她的眼睛,她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丝毫觉察不出痛来。 她几乎是奔到床榻前,看着还有些神智不清楚的沈慧竹,低声唤道:“竹儿……”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床角有动静,拢了目光看去,看清楚是那个为自己办事的小太监之后,立时目光如刀,面目狰狞如厉鬼,她怒声说道:“我杀了你!” 小卓子吓得魂都快飞了,看到她举起手,情急之下抱住膝盖一滚,滚到了床下和桌子的夹缝里,“砰”的一声摔到地上,骨头都被快摔酥了。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觉出痛来,就听到“嚓”一声1;148471591054062响,江氏出手够狠,一下子把床打断,墙也打出一个坑来。 小卓子吓得大声叫起来,“夫人!夫人!你听我说,我没有……” 江氏此时红了眼,哪里还肯听他说什么,举起手来又是一掌,小卓子急忙再次一滚,从桌子上滚到了门边,他是生死之际,用上了全力,而江氏由于恼怒,怒火冲撞顶梁,只顾着出手,手下也失了准头。 小卓子连声惊呼求饶,江氏却没有放过的意思,在他的惊叫声中,怒气越来越高涨。 外面的人听得真切,起先听到小卓子的声音都吃惊不小,后来又听到江氏出了手更是震惊,再然后,看到小卓子从里面滚了出来。 江氏也跟了出来,她完全像是疯了,满头的珠翠叮当作响,一脸的狰狞之色像是从地狱出来的厉鬼,举掌还要劈。 秦谨疏的眸子猛然一缩,侧首对着外面说道:“都杵在那里做什么?难道要看到贵妃娘娘受了伤再出手制止吗?” 众人一惊,这才发现原来秦谨疏带了一队侍卫来,就在院门口处,听到他的话,那些人立即上前,朝着江氏走了过去。 女眷们心头突突的跳,左右一分,避得远远的看着,生怕再伤到自己。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说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众人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人快步而来,他穿着官服,帽子下的脑门上渗出汗来,气喘吁吁的到了秦谨疏的面前,施了礼道:“安王殿下,请您手下留情,下官这就去劝说。” “今天是母妃的生辰,”秦谨疏的语气冰冷,面色上比方才似乎和缓了一些,“沈大人最好安抚好尊夫人,否则的话,惊了母妃,可就不是本王能够说了算的了。” 吏部侍郎沈超急忙点了点头,额头上的汗也顾不得擦,转头又向云贵妃告了罪,快步向着江氏走了过去。 他看着江氏,气得胸口发疼,恨不能过去一把拍死江氏算完,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便多说,只是忍着怒气说道:“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仔细在贵妃娘娘面前,不要太失礼才好!” 江氏此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红着眼睛,看到自己的丈夫来了之后不说为自己和女儿做主,反而在这里瞪着眼睛喝斥自己,不由得心中越发委屈。 她咬了咬牙说道:“老爷,你可知道我们的竹儿发生了什么事?你可知道此人是谁?”她伸手一指,尖尖的涂成鲜红色的手指如刀,直直指着小卓子。 沈超顺着她的手望去,看到是个小太监,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过是个太监,我哪里知道他是谁?你到底在和一个太监置什么气?” 江氏目光冰冷,里面的杀机依旧浓烈,字字似从牙齿间磨出,透出血腥之气,“老爷,你不要拦着我,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他害了我们的竹儿,我不能放过他!” 沈超也是一愣,心头突突的跳着,“竹儿怎么了?竹儿在哪?” 江氏再次举起手掌来,一边对准小卓子一边说道:“我先杀了他再说!” 小卓子一见此时情景,怎么说也是不行了,江氏非要杀他不可,他也起了怒意,人在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害怕了,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尖着嗓子说道:“沈夫人!你不要欺人太甚!今天的事情都是你让我做的,现在你却要杀我,这是何道理?” 江氏听他这样一说,差一点翻眼皮晕死过去,顺了半天的气说道:“你胡说八道!本夫人何时让你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情来!你自己见色起了歪心,难道还想推脱不成!” 她说罢,伸手抓住沈超的衣袖,含着怒意说道:“老爷,太监都是没根儿的东西,死不足惜,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你不要再拦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曝家丑 第一百五十五章自曝家丑 在场的人不少都是未出阁的小姐,即使是那些贵妇,听到江氏如此口不遮拦的说出这种污话,只觉得脸上发烧,看向江氏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了鄙视之色。 云贵妃的眉头皱了皱,祺妃在一旁用帕子掩了掩嘴唇,轻咳了两声,容妃和惠妃都转开了目光,不再去看江氏。 沈超气得眼前一黑,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的脸都被江氏在今天这一刻丢得一干二净,他也气极了,抬手起来猛然给了江氏一个响亮的耳光,“胡说八道什么?” 江氏被他打得一蒙,那半边脸立时就肿了起来,她愣愣的看了沈超片刻,眼睛里的泪突然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声音尖利道:“你敢打我?你竟然找我?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竹儿,唯一的女儿!被这个该死的太监糟蹋了!我杀他有错吗?我杀他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叫多!” 众人听得齐齐抽了一口气,之前的都是猜测,谁也没有亲眼看到,现在江氏自己吼出来,想不知道也难了。 秦谨疏微微侧首,瞄了一眼身侧的江尘子,江尘子眉目俊雅,面上笑容依旧,只是那眉眼间的冷色越发明显。 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不顾念最后的那一点情面,而是因为,江氏耍了阴毒的手段在前,如果不是他体质特殊,如果不是他拼了内伤也要用真力压制住因为吃药之后更加凶猛的药效,现在丢人现脸,让江家蒙羞、成为笑柄的人就是他了。 江氏,是你咎由自取。 沈超听到他的话,不禁呆了呆,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片刻之后猛然回头看着小卓子,怒道:“你!” 小卓子咬着牙,申辩道:“沈大人,不管你信不信,小的什么都没有做,江夫人自己设下的局,说是让小的引江公子前来,只是……小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了,再醒来就……小的没有碰沈小姐半分,还请沈大人明察。” 他什么都说了,说得条理清楚,字字分明,在场的人都听得真切。 沈超面容扭曲,慢慢转头看着江氏,盯了她片刻,嘴角慢慢向上翘,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向着房间里走去。 “老爷!”江氏回过了神来,快步追了上去。 众人唏嘘不己,事情转来转去,竟然是这般,江氏自己做下的局,想要诓住江家嫡子,却不成想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虽然说一个太监不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来,但是那沈家小姐衣衫不整,谁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做了什么事情出来? 不管怎么说,沈家小姐,算是完了。 众人不禁又偷偷看了看江尘子,后者面容平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事情与他无关,众人心知肚明,这位怎么可能不知情?现在干脆的抽了身,只怕是手段不凡呢。 云贵妃被这些事情闹得头疼,她本来想给沈家留几分颜面,不成想江氏自己逼得那小卓子什么都说了出来,这下好,想捂也捂不住了,这事儿也怪不得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的事情不要往外传。” “是。”众人应声回答道,说是这么说,这种事岂能不被传出去,说不定等到明天一早就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楼之悦和水亿柔一听,什么?这就散了?开什么玩笑? 水亿柔是不能再说什么,楼之悦犹豫了一下上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金尚宫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您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就请周嬷嬷和之悦一同去可好?” 她的声音虽然低,但这院子里很静,也足够人们听到了,众人停下脚步,此时才想起来,对啊,还有金尚宫呢。 秦谨疏的眸子陡然一深,沉沉似海水一般涌来,他心中冷笑,楼之悦和水亿柔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沈家的事情当面,竟然还不能让她们警醒,还不知道进退。 云贵妃的眉头一皱,她有心不去管,但是此事毕竟发生在宫中,何况……还是在金尚宫。 别人不知道,她却心里跟明镜似的,早先金尚宫何其奢华热闹,后来慢慢败了,也是因为她暗中放出消息,说是自从秦谨疏的生母死了之后那里就开始闹鬼,时不时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 慢慢的,谁也不想去那里,就连打扫的太监宫女也都不愿意去,平日里也不去打扫,遇到过1;148471591054062年过节或者大的庆典什么的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她正要开口,周嬷嬷行了礼道:“娘娘,今天是您的生辰,这些小事就交给老奴吧,楼小姐也不必过去了,小姐身子娇贵,虽然在宫中住得久了,但是有些方还是不太熟悉的,老奴自己一个人去看看就行。” 周嬷嬷话说得犀利,楼之悦的脸色一白,众人的目光也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对啊,这位楼小姐的身份也是一个谜呢,她到底算什么?宫女?还是别的什么?在宫中住得日子不短,现在连安王都出宫开了府,她还住在这里。 楼夫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来到楼之悦的身侧,心中对周嬷嬷有气,却也不敢发作,一来人家是云贵妃身边的人,二来人家说得也没有什么错,说来说去,还是要怪自己的女儿不争气。 她对云贵妃行了礼道:“贵妃娘娘,悦儿不懂事,只想着为您分忧了,忘记她自己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纯粹就是添乱,还请娘娘担待。” 云贵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去点破,只是点头淡淡道:“无妨。” 云贵妃最终还是不太放心金尚宫的事情,她想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深吸了一口气,对周嬷嬷说道:“罢了,本宫还是亲自去一趟吧。” “姐姐,”祺妃在一旁说道:“妾身陪您去吧,正好也瞧瞧,究竟是什么人在那里搞鬼。” 容妃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姐姐,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闲着也是怪无聊的,不如一同去看看吧。” 惠妃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们这样一说,其它的人也都不走了,好奇心谁都有,这么劲爆的消息也不是天天都能看到,何况还是宫里的,更让人心中激动。 云贵妃转身,看到站在那边的秦谨疏,正欲开口,秦谨疏上前一步说道:“母妃,金尚宫年久失修,那里不太安全,若是母妃想去,儿臣陪您一同前去吧。” 云贵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虽然她并不愿意让秦谨疏接触到关于他生母的任何事情,但此时也只好答应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金尚宫而去。 此时的金尚宫中,厢房里易苒瑛正吃着一只鸡腿,嘴唇上油腻发亮,时不时发出满意的叹息,她已经赞叹了不知多少次,饿了之后再吃东西味道会更增加三成。 祝洛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纸包和鸡骨残骸,忍住笑对宁萱璃说道:“主子,人已经过来了,安王殿下和江公子也在其中。” “他们也跟着?”宁萱璃说道:“怎么回事?” 祝洛回答道:“在香梨台的时候安王殿下就过去了,想必是云贵妃让人传的消息。” 宁萱璃心中了然,点头说道:“你去暗中观察,布局之人一定就在人群中,看看谁的神色有异,我们在这里藏身,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去不迟。” “是。” 祝洛离开不久,易苒瑛心满意足的擦了擦手指上的油,叹了一声说道:“哎呀,还是吃饱的感觉最好啊,比起那饥饿来,简直要美妙一百倍!” 宁萱璃淡淡笑道:“你说得倒是真话。” 未央在一旁抿嘴笑道:“易小姐有所不知,这皇宫里的鸡呀与其它地方的不同,不仅是鸡肉原料,还有各种调料、厨艺等等都是关键,一样都不能马虎,再加上您又饿了,自然就觉得分外美味了。” 易苒瑛眨巴着眼睛说道:“未央姐姐,你真是太博学了,你一定会做对不对?对不对?” 未央无奈的点了点头,“只会一点点,手艺不太好。” “那也很好了,改日做给我吃好不好?”易苒瑛立即开始施展撒娇大法。 “好,好,”未央连连点头,易苒瑛的撒娇,一般人真是扛不住。 屋子里正愉快的聊着,忽然听到人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听上去人还挺多,三个人立即住了口,宁萱璃的目光一锐,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之前报信的婆子引着路,一边走一边说道:“贵妃娘娘,您小心些,这路不太好走。” 云贵妃的声音里有些不满,“平时都是怎么做事的?好好的一座宫殿,怎么任由它变成这样?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婆子急忙连连赔罪道:“贵妃娘娘恕罪,实在不是奴婢们偷懒,只是这里……这里……唉!终究是有些不同,奴婢等也是胆子小,平时也没有人住着,所以就……” “放肆!”云贵妃出口打断她的话道:“没有人住着你们就敢大意吗?就该偷懒?自己偷懒了不说还狡辩!事情完了之后去领十板子,罚俸一个月!” 婆子的脸一苦,急忙说道:“是,是,奴婢遵命。” 云贵妃说罢,目光飞快的往不远处的秦谨疏脸上一掠,他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喜怒来,云贵妃在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云贵妃到了廊下,周嬷嬷环视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影,冷声问道:“人呢?不是说听到人声了吗?” 婆子抬手一指正门,声音压低了几分,神神秘秘的说道:“贵妃娘娘,您瞧,就是那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金尚宫捉奸 第一百五十六章金尚宫捉奸 众人的目光随着那婆子的手望去,台阶的两侧花草杂生,一株槐树长得歪歪扭扭,枝叶更是随意的疯长,奇怪造型的枝叶在门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风声过,那影子随之晃动,似无数的鬼魅。 门板有些破旧,有的地方掉了漆,露出里面的木茬来,只有那些精致的镂空花纹依旧彰显着当年这里的气派,那样精致的花纹就连现在都很少见,这里当年的华丽程度,可见一斑。 只是此时门板上落满了灰尘,还有两个清晰可见的指印,那指印很大,显然是男子的手指印,众人瞧着,心中升起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周嬷嬷看了看,心里也有些不安,便嘴里仍旧说道:“这里有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婆子急忙说道:“不,不是,的确是有声音的,就在这房间里……” 她的话音刚一落,里面果然传出了声响,隐约是个男人的声音,像是在粗重的喘息,那声音沉沉,还夹杂着别的动静,像是床之类的东西发出的吱吱声响。 在场的人特别是那些成年男子和贵妇,脸色都是齐齐一变,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随后,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嗯……啊……”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起伏的两个音节,却像是一把尖刀,割着众人的耳膜。 云贵妃的脸色大变,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知道里面的是谁,单凭这两个声音也分辨不出,可是,宁萱璃没有在场,从方才在香梨台就一直没有出现,这万一…… 她偷眼看了看秦谨疏,他的脸色也沉冷如铁,眼睛黑亮如墨,气质比以往更冷厉了几分。 江尘子微眯了眼睛,晃着扇子抿着嘴唇,一言未发的看着那扇门。 白轻风心中也有些紧张,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和宁萱羽在一起的时候,宁萱璃也是这样站在门外,一步一步的靠近,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 他的脸色一白,瞬间血色退去,心如刀割。 宁萱羽听着那声音,看了看人群里依旧没有出现的宁萱璃,再想想楼之悦之前说过的“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心中突然涌起激动和兴奋,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门,她心里在狂喊,如果里面是宁萱璃那可真是太好了! 楼之悦距离她不远,不动声色的向她靠近了一点,声线压得极低,只够两个人听到,“宁大小姐,你猜这一次,该轮到谁了?” 宁萱羽听到这样一说,越发觉得里面的人是宁萱璃,她微微翘了翘嘴唇,“怎么?是楼小姐的手笔吗?” 楼之悦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她无声的笑了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是你我都乐于看到的,不是吗?” 宁萱羽当然也不肯承认,她抬手掠了一下耳边的耳坠,光华一闪,“楼小姐这话可说差了,我与萱璃是姐妹,虽然嫡庶有别,但总是一府出来的小姐,我怎么会与楼小姐一样?” 楼之悦微微一诧,“宁大小姐此话何意?我并没有说里面的人是宁萱璃啊!” 宁萱羽的神情一凝,转头看着她,楼之悦挑了挑眉。 水亿柔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轻蔑的笑了笑,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把一切都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在幸灾乐祸吗? 众人都沉默着,各怀了心思,谁也没有说话,仿佛比里面正在激情的两个人还要不好意思。 容妃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对云贵妃说道:“姐姐,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许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宫女儿胡闹,这些脏事儿就不碍您的眼了。” 祺妃也在一旁说道:“是啊,这里有我们呢,您先回吧,别再为这些人气坏了身子。” 惠妃在一旁抿了抿嘴唇,没人答言。 云贵妃听着她们的话,只觉得心情愈发烦躁,她转过头看向秦谨疏,嘴唇动了动,“疏儿……” “母妃,”秦谨疏似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担忧,上前几步扶住她说道:“后宫之事自有您做主,儿臣听您的吩咐。” 云贵妃点了点头,容妃在一旁也劝道:“就是呀,姐姐,您瞧,安王殿下多么孝顺,咱们呐都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不过就是宫里的人胡闹罢了,用宫规处置了就行了,又不像方才那样是哪家的小姐……” 她的话音未落,忽然急急的刹住了话头,脸上露出几分难堪之色,众人一愣之下,方才回过神来,对呀……怎么没有可能是哪家的小姐呢?怎么就能断定里面的人一定是宫女呢? 宁萱羽心中暗自痛快,她觉得机会来了,等了这么久,真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想到此处,她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声音急急道:“贵妃娘娘!民女请贵妃娘娘下令帮着查一查,民女的的妹妹,换装去了许久了,仍旧未回来!” 她这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众人还想不起是哪家的小姐没有在场,现在倒好,人人都知道,宁萱璃离开了还没有回来。 秦谨疏的眸子猛然一缩,立时锐利如雪里的针,直直的朝着宁萱羽刺了过去。 宁致轩的脸色也是一变,他怒道:“萱羽!你在胡说什么?” “大哥,”宁萱羽咬住嘴唇,手在自己的大腿内侧用力的掐了一把,眼睛立即溢了上来,“我没有胡说,是真的,璃妹去换装,到现在也没有见人影,是不是有什么不测?” 江尘子冷笑一声,宁致轩听着那声冷笑,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被气得麻木了,他咬牙说道:“胡说什么1;148471591054062?在宫中岂会有什么不测?” 宁萱璃在厢房中听得真切,她垂着眼睛,拢着袖子,嘴边泛起凉凉的笑意,似腊月的冰突然冻住了水面,一丝热度也无。 宁萱羽……真是个好姐姐啊,现在这种情况还不忘落井下石砸她一下,看起来,平日里对这个姐姐还是太友好了,她当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可以随意揉捏的了。 未央在一旁气得脸色发白,易苒瑛直接握起了拳头,若不是因为时机未到,她早就冲出去给宁萱羽两个耳光了。 楼之悦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宁萱羽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啊,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出面了。 水亿柔始终垂着眼睛,脸上的神色沉静,像是一株静静待放的莲,只有少数人知道,她这株莲表面是白莲花,实则内心早已经发霉腐烂变黑。 云贵妃听罢宁萱羽的话,目光变了变,嘴唇边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宁大小姐?你倒是很在意萱璃,与她姐妹情深啊。” “回贵妃娘娘的话,”宁萱羽急忙说道:“民女家中姐妹不多,就民女与萱璃两个人,虽然她是庶出,但是父亲以及府中上下从未对她有半点不公,可以说,也嫡出的小姐没有什么不同,所以……” “所以?”云贵妃拦下她的她,眉梢微微挑起,“所以你就心存不满,甚至因为误会她与白府的公子有情,就委身于白公子,还故意让她看到,以此来气她,是也不是?” 宁萱羽一愣,她没有想到,云贵妃久在深宫还会知道这件事,更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了出来! 白轻风也是一愣,脸上火烧一般,心中却是疼痛如万箭穿过,察觉到众人探究的目光,他轻轻闭了闭眼。 做过的错事,终有一日需要偿还。 宁致轩的脸色也十分的难堪,对于宁萱羽做过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出于那一点私心,他一直都不愿意面对,不想承认自己知道,可此时此刻,他觉得万分羞愧。 秦谨疏冷笑了一声,“本王对于宁大小姐的姐妹情素来是知道的,现在还请宁大小姐退在一旁,不必多言,本王倒是要看一看,这屋内的狂徒,到底是谁!” 他说罢,抬手一指门外的侍卫,“来人!进去把屋中的狂徒给本王揪出来!” “是!”侍卫不容分说,往上一闯,“哐”的一声踢开了房门。 众人摒住呼吸在外面听着,里面响起了惊叫声,不过片刻之后,侍卫就押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那男人身上只来得及穿上一条亵裤,光着上身,脚上也光着,大约是觉得惭愧,手中随意扯着一件什么东西挡着脸。 众人低呼了一声,那些贵妇小姐都背过了身去,谁也不敢再看。 云贵妃也皱起眉头,祺妃等人也调开脸去,秦谨疏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后宫?” 那人抖了抖,还没有开口说话,周嬷嬷突然发现他手里扯着的那件衣裙似乎是云贵妃的旧裳,她的眉心跳了跳,用眼神示意云贵妃去看。 云贵妃方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一看,不由得也吓了一跳,那的确是她的旧裳,记得当年十分喜欢,无论是料子还是样式,都是当时这宫中的独一份,即使就是现在,也照样不过时。 她分外珍惜,旧裳扔的扔,赏人的赏人,这一件却一直留着,只是今天,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 云贵妃的眼前发黑,心尖突突的跳着,手指冰凉且用力的抓着周嬷嬷的手,她心中明白得很,这人是万万摸不着她的旧裳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答案呼之欲出,她不敢再想,身子微微一晃,周嬷嬷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惠妃在一旁低声说道:“姐姐,你没事吧?” 祺妃突然说道:“咦,姐姐,那不是你二十岁生辰的时候皇上送你的那件礼服吗?我记得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看到你这件衣服简直羡慕得不得了……” 她说罢,立时大声喝道:“大胆狂徒,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拿着贵妃娘娘的衣裙!” 那男人吞了一口唾沫,脸色惨白,看着这边,低低的叫了一声,“姐……”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奸夫身份 第一百五十七章奸夫身份 这个称呼一出,众人都是一惊。 云贵妃面色惊愕,祺妃也满脸惊讶,众人寻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最终落在容妃的脸上。 容妃早已经面无人色,嘴唇微微颤抖,她看着男人,声音尖利道:“别叫我!” 男人讪讪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秦谨疏倒是十分意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容妃的弟弟,他摆了摆手,侍卫松开那个男人。 云贵妃叹了一口气,转过头说道:“穿上衣服去,像什么样子!” 男人急忙抓起不远处的袍子穿上,又蹬上靴子,脸上刚露出一丝笑意来,秦谨疏冷声又说道:“拿下!” 侍卫再次把男人押住,男人急了,对容妃大叫道:“姐姐!救我,救我啊!” 容妃张了张嘴,求情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可是……自己又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这可怎么好? 秦谨疏冷笑了一声,对男人说道:“要想活命,那好说。本王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回答,若是有一句谎言……” “不敢,不敢!”男人急忙叫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秦谨疏问道。 “我……叫容彬,”男人吞了一口唾沫说道:“是……容妃娘娘的弟弟,今天是云贵妃的生辰,我就缠着姐姐给弄了一块腰牌,我也没有想着混吃混喝,也送了份礼的……就是想进宫见识一下。”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秦谨疏继续问道。 “这个……”容彬犹豫了一下,“我……” “你说!”宁萱羽在一旁抹着眼睛叫道:“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她一定是换了云贵妃这件衣服,现在被你……你这个禽兽!还我的妹妹……” 她哭得悲恸,让别人听起来还以为她们真的有多深的姐妹情,楼之悦微微抿起嘴唇,上前一步对她说道:“宁小姐不要伤心了,纵然此人有容妃娘娘的背景,但是我想,天理昭昭,断然不能就这样被他害了宁二小姐去,云贵妃和安王殿下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的。” 水亿柔也慢慢开口说道:“在我们仙岛,女子失了贞洁,是没有活路的,就算不被浸猪笼,自己也会寻了死路,不过……亿柔别的不行,超渡经不自夸的说是数一数二的,我可以为宁二小姐念三天三夜的经文,让她早登极乐,不至于坠落地狱饱受轮回之苦。” 宁萱璃在厢房里听得冷笑,这三个女人真是一台绝好的戏,一唱一和居然就把自己给说死了,连超渡经都说出来了。 秦谨疏怒极反笑,目光在三个女人身上扫来扫去,如刮骨的刀子一般,三人与他的目光一撞,都不禁心头一颤。 “三位急什么?事情还没有弄分明。”秦谨疏冷声说道。 “我说,三位小姐,”江尘子笑意森然,眼睛里闪着幽幽的光,“你们不会是盼着萱璃死呢吧?” 三个人的脸色一变,这话说得太直接了,宁萱羽抹了抹泪说道:“江公子此话从何说起?我是为妹妹难过啊!可怜她的好日子刚刚开始,以为要做安王妃了,谁知道……” “宁萱羽,你能不能闭上嘴?”秦谨疏打断她的话,扫了宁致轩一眼。 宁致轩早气得脸色发白,他上前拉住宁萱羽的手臂,低声说道:“你别再说话了!若是再多说一个字,回府之后我告诉父亲,把你关在祠堂里,你永远别想再出来了!” 宁萱羽虽然心中不服,但是也十分的高兴,总算是出了口恶气,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让说就不说了。 秦谨疏的眉捎挑起凌厉的弧度,似高1;148471591054062高举起的刀,“都消停了?本王在说话的时候,别再插嘴!” 他说罢,又对容彬说道:“本王再问你一次,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冷了几分,字字似冰珠滚落,“敢胡说一个字,本王就割你一刀!” 容彬打了一个寒颤,他吞了一口唾沫说道:“那个……我与那位小姐两情相悦,她与我递了纸条,说是今日要进宫,其实,我今日进宫来也是为了与她相会……” 哗! 众人哗然。 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不是强迫,不是有什么误会,而是彼此两情相悦,没有想到,宁二小姐竟然是这种人! 水亿柔看向秦谨疏,声音低沉悲痛,心疼的说道:“表哥,你……没事吧?” 秦谨疏转眼冷冷的盯住她,眼睛里几乎要射出刀子来,“本王说过,本王说话的时候别插嘴,你没听见?” 水亿柔抿了抿嘴唇,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 江尘子冷笑不止,他指了指秦谨疏,又指了指容彬,说道:“没人眼睛瞎吧?这两个人有可比性吗?有吗?说什么两情相悦,放着安王这样的人不要,与这么个货色两什么情,骗鬼呢?谁再说里面的人是宁萱璃,别怪我江尘子翻脸!立马挖出他的眼睛来!” 楼之悦轻声一笑,“江公子这算什么?恼羞成怒吗?” 江尘子的眼睛微微眯起,闪动着危险的光,“到底是谁因为爱而不得恼了,谁因为追而不得羞得无脸见人了,谁自己心里有数,本公子光明磊落,不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鬼把戏!” 楼之悦猛然一咬牙关,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秦谨离在一旁一直沉默着看好戏,他在这件事情里出了力,却不想与这些女人在众人的面前扯上什么关系。 听到这里,他淡淡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嘛,有时候感情容易蒙住双眼,好与坏本就没有什么太大区分,完全看个人怎么想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江尘子立即转头看向他,“噢?听翼王殿下这口吻,像是感同身受?敢问王爷,你是被人戴过绿帽子还是为了一个丑女给别人戴过?” “你……”秦谨离的脸色霍然一变。 易苒瑛在厢房里无声大笑,损……太损了……以前就觉得江尘子的嘴巴有点毒,今天算是见识了毒舌的功力了,当真是……让人头皮发麻,没有招架之力啊! 宁萱璃也微微翘起嘴唇,江尘子……还真是毫不避讳的维护她,完全不顾别人的眼光,这就是当兄长的情意吧!想必……宁致轩也是这样爱护宁萱羽的?只是宁萱羽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秦谨疏一摆手,“行了,都别吵了,再说过多的话也是无用,千说万说,不如把人带出来一见。”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的呼吸都跟着一紧,目光闪闪的都望向门口,秦谨疏看了云贵妃一眼,对她点了点头。 云贵妃心里并没有多少底,但是见他目光沉稳,态度坚决,也便随了他去,转头对周嬷嬷说道:“去,把人带出来。” “是。”周嬷嬷立即领命而去。 她走进房间,房间里很乱,窗子和桌子上还有不少的灰,地上倒是干净,像是刚刚打扫过,除了那件被拿出去的衣裙之外,还有几件女子的其它衣物,在地上散落,还有一件水红色的绣花肚兜挂在床沿边人,晃着人的眼睛。 不过……周嬷嬷看着那上面绣着的花样,隐约觉得这针线有些熟悉,而且这个花样子若说是宁萱璃用的,也未免太小气了,按说一般的小姐不会用这种花样子,倒是丫环用的比较常见。 周嬷嬷的目光沿着那个花色向上望去,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身上的衣衫已经退去,雪白的腿露在外面,肚子上搭着一角薄被,半个胸露出在外面,乌发披散,面对着里面,看不到容貌。 周嬷嬷微微抽了一口气,那女子的身上青紫的吻痕随处可见,薄被上和她的腿间隐约还有一些淡红色的东西。 她慢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女子露在外面的手臂,低声说道:“醒醒,醒醒!” 女子嘤咛了一声,慢慢的转过头来,眼睛还是眯着,似是有些头痛,她抬手抚了抚额。 就在她转过脸的瞬间,周嬷嬷看出她正是云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春灵。 周嬷嬷一惊,用手推了推她,皱眉说道:“春灵!快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是你?” 春灵眯着眼睛看着她,神智依旧有些未清醒的模样,周嬷嬷心中发急,看了看房间里也没有水杯之类的东西,情急之下伸手在春灵的人中上掐了掐,力度用得有些大,春灵惊呼了一声,总算清醒了些。 “嬷嬷,你怎么会来?”春灵问道。 周嬷嬷冷笑了一声,“那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春灵急忙坐起身来,这一坐她才惊觉自己是赤身裸体,浑身酸痛不说,似乎还……她看着还未干的血液愣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嬷嬷看着她的模样,也知道她恐怕不是知愿的,但是,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云贵妃等人还在外面等着,她催促道:“快穿上衣服随我出去,贵妃娘娘还在外面等着。” “贵妃娘娘?”春灵总算是回过了点神来。 “不只贵妃娘娘,”周嬷嬷说道:“还有许多人,你出去看了就知道了。” “不……”春灵摇着头,身子往里缩,“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娘娘会杀了我的!” 周嬷嬷一见她这么般模样,沉下脸说道:“你不出去娘娘就能放过你吗?你若是还想活命,就乖乖出去说清楚,我提醒你一句,你躲在这里无济于事,一点用处也无。” 春灵知道她说得有理,可是现在……她要如何去面对? 周嬷嬷看着她泪水迷蒙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别告诉我说你是无辜的,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春灵吓得一抖,想着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事,她的确心中害怕,可事到如今,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众人等在外面,容妃的神色极其难看,她咬着嘴唇,皮都破了还没有察觉,她看了看容彬,又看了看云贵妃,不知道自己的兄弟到底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关键画像 第一百五十八章关键画像 宁萱璃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啊……若她仅仅是宁将军府的庶女也就罢了,到时候自己央求着皇上给容彬封个官,挂着闲职,凭着她的背景,凭着容彬嫡子的身份,怎么也能配得起宁萱璃的。 可是,现在,宁萱璃已然是安王秦谨疏的未婚妻,在开席之前,秦谨疏又亲口说过,他的玉佩也早已经给了宁萱璃,云贵妃对宁萱璃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她光是想到到些,就觉得头疼无比。 祺妃站在云贵妃的身旁,时不时低声安慰几句什么,看起来还真是尽心尽力。 众人的目光都望着房门,只等着周嬷嬷把人带出来,一看究竟。 房间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众人都挺直了腰背,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嬷嬷率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随后,一个年轻的女子垂着头慢步走了出来。 宁萱羽摒住了呼吸,楼之悦双手紧握,水亿柔的的眸子眯起,只待那人走出来。 云贵妃的心跳成了一团,她死死盯住走出来的女人,虽然一直垂着头,散落的发挡住了脸,看不清容貌,但是她还是看了几眼就认了出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太熟悉了。 “是你?”她的声音一锐。 那女子扑通一声跪下,颤声说道:“贵妃娘娘……奴婢……” “奴婢”,这两个字一出口,众人提着的那口气立即松了。 秦谨疏抿了抿嘴唇,掩下一丝笑意,江尘子直接冷哼了一声,扫了一眼秦谨离,秦谨离的脸色难堪,微微握紧了拳,在心中暗骂道:“指望女人果然是不行的,没有一个成器的!” 楼之悦的眸子霍然一睁,满心的喜悦都在这两个字出现的时候凝结成冰,她几乎要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水亿柔脸上的神色未变,掩饰得很好,只是眼中的那丝狠戾最终还是闪了过去。 宁萱羽张了张嘴,一脸的失望之色正好落在宁致轩的眼中,宁致轩怒目而视,她讪讪的低下了头。 “春灵,你怎么会在这里?”云贵妃的那口气立即就顺畅了许多,想着之前的担心受怕,不由得带了几分怒意。 “奴婢……”春灵低着头,嘴里说着方才穿衣服的时候想到的那些理由,咬了咬牙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今日身子不适,承受娘娘厚爱,准了奴婢的假,后来周嬷嬷带着宁二小姐过来换装,奴婢就伺候了宁二小姐,在赶回去席面的途中,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 她说到这里,嘤嘤的哭了两声,声音颤抖道:“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1;148471591054062?宁萱璃害了她?可宁萱璃为什么害她? “你的意思是,是宁二小姐让你沦落至此的吗?”秦谨疏在一旁冷声说道:“是她让你来此,与这个男人相会的吗?” 春灵咬了咬嘴唇,无法回答,秦谨疏的面色沉冷,她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春灵,你识字吗?”祺妃突然问道。 春灵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奴婢不识字。” 众人又是一愣,这和方才容彬所说的话可对不上啊。 祺妃也是一脸的疑惑,对云贵妃说道:“姐姐,您别怪妹妹多嘴,这方才容妃的兄弟说了,他可是接到那女子的纸条来的,可春灵又是个不识字的,这……” 容彬也在一旁喊道:“啊!你是谁?好啊,你这个女子,竟然敢冒名顶替,你到底是谁?说!” 他这么一嚷,众人的目光立时就又变了味道,楼之悦在一旁冷笑道:“可笑我们还在这里为人家担心,人家却早已经找好了替死鬼,让人受过了!” 她虽然没有说是谁,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她指的是谁。 一片寂静中,忽然听到有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楼小姐是在说我吗?” 众人的脸色一变,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宁宁萱璃带着未央和易苒瑛正在迈步而来,她步伐徐缓,容色平静,目光清亮微冷,在场的贵妇小姐无数,她从众人面前一过,不说容貌,只那种风华气度就足以压倒众人。 秦谨疏的嘴唇翘起,露出暖心的微笑,走过去对她说道:“你去哪里了?差一点错过了好戏。” “没去哪里,我也在看戏,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罢了。”宁萱璃平淡的说道,目光却在几个重要的人物脸上滑过,被她所看之人,都露出不一的神情。 容彬站在那里,仔细打量了一下宁萱璃,不禁在心中后悔,真真是可惜,明明是这么一个美人,怎么方才就猴急的跟那个宫女搞到一起去了?真是为了野鸡丢了凤凰啊! “啊!是你!”容彬大声叫起来,“你去哪里了?我被这个女人骗了,我把她当成了你!” 秦谨疏霍然转头,目光中杀机乍现,容彬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容妃的心头也跟着一紧,她素来知道秦谨疏不是个好惹的,平时碍于身份,他对自己也算是尊敬,但是今日,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你认得我?”宁萱璃倒是不恼怒,朗声问道。 “当然,”容彬说道:“虽然我们只见过两次面,但是却彼此倾心,今日来此也是与你相会,我还带了当日你送给我的画像!” “噢?”宁萱璃扬眉道:“在哪里?拿出来。” 容彬晃了晃肩膀,挣开侍卫的手,在袍子里翻了翻,从夹层里找出一张纸来,那纸叠着,他双手捧到宁萱璃的面前,“你看!” 宁萱璃伸手接过,她轻轻展开,看到那上面的图画之后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容彬看着她的神色,得意的一笑,“我还提了一首诗,怎么样?不错吧?” 宁萱璃点了点头,“是不错,我可以……念念吗?” “念,念吧!”容彬连连点头。 众人看着宁萱璃,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明明是嫌疑在身,却还和容彬在这里谈话。 疑惑间,只听到宁萱璃开口念道:“有女初长成,迎风而独立,仙岛水氏女,娶来做娇妻。” 不是什么好诗,甚至连诗都算不上,却让众人齐齐变了脸。 那句“仙岛水氏女”,分明就指明了画中女子的身份,根本不是什么宁萱璃,而是仙岛水氏的水亿柔! 水亿柔霍然抬头,目光死死盯住那幅画像,宁萱璃面带着疑惑,冲着她看了看,又对容彬说道:“你这画中的人,是那位小姐吧,仙岛来的。” 容彬一愣,拿过画去一瞧,可不是嘛,画中的女子根本不是宁萱璃,而是水亿柔,他也有些蒙了,因为方才房中有药物的缘故,再加上又与春灵云雨了一番,他的脑子里也有糊涂了,忘记了当时让自己说的是宁萱璃还是水亿柔。 不过……他一想,这画总是没有错的,画一直在自己的袍子里,没有动过,那就一定是水亿柔了。 他清了清嗓子,摸了摸脑门,对宁萱璃说道:“呃,好吧,我方才糊涂了,都是被那个女人害的,眼睛一时模糊认错了人。” 众人绝倒,这位的心是有多大啊,这种时候也能认错人? 宁萱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对着水亿柔笑了笑,随后往秦谨疏的身侧一站,不说话了。 水亿柔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烧着了,她自小就习惯了受众人的瞩目,也喜欢这种感觉,可不是现在这种,探究的,疑惑的,嘲笑的,还有几分蔑视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云贵妃在一旁说道:“水小姐,本宫应该说你什么好呢?深藏不露?还是别的什么词?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本宫一时间连应该说什么都忘记了。” 这无异于是火上浇油,水亿柔立时就要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目光盯住容彬,厉声说道:“本小姐与你何仇何怨,你竟然如此陷害本小姐?你可知道本小姐是谁?你敢与仙岛水氏为敌?” 秦谨疏看着她的模样暗自冷笑,装了这么久,辛苦的维持了这么久的形象,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吗? 江尘子一折一折收起扇子,嘴角是玩味的笑意,宁萱璃并不知道有这幅画像的存在,她只是觉得既然容彬提到了,就一定是有用,既然是有用,那么自己身边这些人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那幅最关键的画,在这要命的时刻竟然成了反手的杀手锏。 说实话,她第一眼看到时候也愣了愣,那画像画得实在太像,无论是容貌还是神韵,都是没得挑的。 宁萱璃转头看了看江尘子,她忽然想起,江尘子生性风流潇洒随意,喜欢游山玩水,他还曾经说过,每逢走到美景之处,总爱亲手描绘下来,莫非…… 察觉到她的目光,江尘子抬眼望去,对着她探究的眼神笑了笑,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他! 宁萱璃心头一暖,也抿着嘴唇笑了笑。 “水小姐动不动就抬出仙岛水氏,当真是架子十足,”秦谨疏开口说道:“容彬自然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否则那幅画上的诗中,也不会有那么一句。” “表哥……”水亿柔看到说话的人是秦谨疏,心中又痛又怒。 “母妃,”秦谨疏却不想再理会她,转头对云贵妃说道,“今天是您的生辰,可偏偏有些人心怀不轨,让您过得不痛快。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发生在后宫之中,还是得由您做主,其它的事情儿臣没有意见,只是涉及到萱璃的,儿臣请求母妃不要轻放。萱璃是儿臣的未来的王妃,会是儿臣的妻,儿臣绝对不允许有人欺侮于她。” 他字字铿锵,砸进众人的耳膜中,宁萱璃也听得真切,只觉得心头一暖。 云贵妃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你放心,萱璃不仅是你未来的王妃,也是本宫的儿媳,她的事,本宫自会做主。” “那好,”秦谨疏说道:“那儿臣和萱璃先告退了,这里空气污浊,儿臣一刻也不想多留。” 第一百五十九章 带她走 第一百五十九章带她走 秦谨疏说罢,转过身带着宁萱璃就往外走,他的眉梢挑起,眼睛里寒光四射,冷冷的滑过众人的脸,“怎么,诸位还有兴趣?” 众人神色一紧,都纷纷向云贵妃说道:“妾身等告退。” 云贵妃也不想再多留,点了点头,众人垂了头,鱼贯而出。 而秦谨疏已经带了宁萱璃远去,他们身后跟着江尘子等人。 宁萱璃跟在他的身侧一路走,看了看他的脸色依旧沉着,微微勾了勾嘴唇,低声问道:“好了,别生气了,这是要去哪儿?” 秦谨疏的神色一松,对她说道:“出宫去,这里着实闷人,不想再看到那些嘴脸。” “可是,今天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宁萱璃犹豫着说道:“这样把这个烂摊子留给她,似乎不是太好吧?” 秦谨疏轻轻哼了一声,意味有些不明,紧抿了一会儿嘴唇,这才说道:“她在后宫多年,自然有她的法子化解,你放心,我们只是暂时的离开,至于那些掺和进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们现在不离开,也是打嘴仗,不如回去养养精神,到时候动手时也能准些。” “……”宁萱璃看着他的侧脸,俊美的线条很是流畅,说完之后嘴唇又绷紧,看起来,安王殿下这次真是气得不轻。 想到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她的心里也有些感动。 早些年在仙山的时候,师尊看着性子温和,实则坚韧,十分有原则,往往自己被人言语攻击受欺负的时候,师尊总是百般维护,每次说完也是这样紧抿了嘴唇,绷出一条锐利的线。 想到这里,她垂下头淡淡的一笑。 在魔山多年,被人称为魔尊也有许多年,人都说她素来性子冰冷,杀伐果决,自己强大到不需要别人保护,实际上,那只是因为师尊去世之后,她失去了保护她的人,也失去了温柔软弱的一面。 恍惚间觉得,此时这一面,正在慢慢的回归。 一路出了宫,秦谨疏的马和宁府的马车都在宫门外候着,宁府的车夫一见她出现,急忙迎上来,秦谨疏却拉着她,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奔着自己的马而去,留下车夫一脸的错愕。 宁萱璃也不懂他想干什么,正在疑惑的时候,秦谨疏翻身上马,随后把她也拉上了马,坐在自己的怀中,扬鞭而去。 众人留在当地,彼此对视了几眼,江尘子微微笑起来,“行了,诸位,该干嘛干嘛去吧,我是累了,这一天说得口干舌燥,得需要茶水的浸泡了。” 易苒瑛看着他,现在他可以算是她的崇拜对象了,她凑过去说道:“哎,江公子,我哥哥那里还有上好的茶叶,要不要尝尝?” 江尘子点了点头,打量了她几眼,皱眉说道:“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你这算是……丫环?” 易苒瑛摸了摸鼻子说道:“对啊,怎么样?” 江尘子的嘴角抽了抽,“嗯,还不赖,就是……不太像。” “喂!”易苒瑛一愣,随后不满意的叫起来,“不赖又说不太像,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江尘子笑着不再理会她,晃着扇子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挥了挥手,“诸位,我先走了。” 未央也在一旁微笑道:“易小姐,请上马车吧。” 易苒瑛嘀嘀咕咕的上了马车,众人也各自找到自己的车驾,纷纷离去。 青剑跟在江尘子的身侧,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意,忍了忍,最终还是低声说道:“公子,您……这是何必呢?” 江尘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于属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却心知肚明,他看着天边翻卷的流云,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大片大片的云朵,层层叠叠如盛开的绚丽的花,在他的眼中看来,却像是落幕前的繁华。 “她是我的表妹,我自当尽全力保护她,爱护她,她现在有了好的归宿,我还有什么奢求?” 他喃喃的说道,像是回答青剑,又像是说给自己的听。是啊……还有什么奢求? 自从那年年少时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就从心里发誓,要保护她,要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不再受人欺负,现在……她已经过上了这样的日子,有了秦谨疏保护她,不是吗? 心中泛起淡淡的酸涩,像是吞了几粒生的酸梅,他叹了口气,“走吧。” 青剑没有再说话,想着他吩咐自己去换画像的时候那急切的神情,还有那画上的人,他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宁萱璃坐在马上,迎着迎面吹来的风,微微眯上了眼睛,乌发轻轻飞起,抚在秦谨疏的脸上,发丝萦绕着丝丝的香气,还有一些微微的痒,他却不想拂开,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身上的香气好特别。” 宁萱璃抿唇笑了笑,她不习惯用什么香料,这些香气都是之前她按照在魔山上的习惯,用一些草药制成的药包,不但对身体有益,还有着独特的淡淡香气。 “我们要去哪?”宁萱璃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秦谨疏显然是想卖个关子,他轻声笑起来,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感受着她丝滑的发和淡淡的香,满意的勾了勾嘴唇。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两个人同乘一匹快马,直奔而去。 此时的皇宫中却是气氛压抑,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云贵妃手支着额头,殿中的烛火通明,映着她紧皱的眉头,周嬷嬷站在她的身侧,为她倒了一杯茶,低声劝道:“娘娘,您喝口茶吧。” 云贵妃摆了摆手,“灭掉两盏灯,光线太亮了,晃得本宫眼睛疼。” “是。”周嬷嬷微微摇头,随后灭了两盏灯,其实她哪里是因为1;148471591054062什么光线亮而头疼,不过就是因为剩下的这个烂摊子,头疼的事情太多罢了。 “娘娘,您别愁了,事情总会解决的,”周嬷嬷劝慰道:“您别再愁坏了身子。” 云贵妃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来饮了一口,“本宫怎么能不愁,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明显就是有人冲着宁萱璃去的,而且……谨疏对宁萱璃似乎用情颇深,如果处理不好,那……” 周嬷嬷默然,她自然明白云贵妃的意思,秦谨疏是云贵妃后半生的依靠,她必须时时注意他的动向和情绪,特别是这些年皇上的身子有些不太好,对秦谨疏的宠爱也日渐增多,这次更是直接封了亲王,可见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这将来的九五之尊的宝座…… 周嬷嬷柔声说道:“娘娘,您多虑了,安王殿下的性子是冷了些,可是老奴看他心中有数,什么都明白的,而且,您瞧,他最后把事情交给了您来处理,这也是因为信任您的缘故,由此可见殿下对您是十分尊敬的,您别太担忧了。” 云贵妃的眉头轻轻舒展了些,“真的吗?” “是真的,”周嬷嬷微笑道:“娘娘,您真的不用太担心,殿下自小由您抚养,就算是他对……那位还有什么印象,也只能停在印象中,那位不在了,您和一个死人争什么?再怎么样,将来这太后的位子,还不是您的?安王殿下不是不重情的人,相反,从他对宁二小姐的态度可以看出,他很重情,既然如此,您担忧什么呢?” 云贵妃的神色不再那么紧绷,她点了点头,说道:“希望如你所说吧,本宫没有什么别的盼头,就指望着他能够成就大事,能够不忘了本宫。” “肯定会如娘娘所愿,”周嬷嬷微笑着为她换了一杯热茶,“娘娘是有福之人,又有皇上的宠爱,安王殿下一直都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不会错的。您放心。” 云贵妃喝了口热茶,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 正在此时,有小宫女快步进来说道:“启禀娘娘,容妃娘娘来了,说是有事要求见。” 云贵妃刚刚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她自然知道容妃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可是现在……她就算是想帮,也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说这事儿,也不是那么好帮的。 周嬷嬷在一旁说道:“娘娘,这事儿总要解决,拖着反而夜长梦多。” 云贵妃觉得她说得有理,这后宫远远不似表面上那么平静,若是再生出什么别的事端来,到时候反而更不好收拾,于是,她说道:“请她进来罢。” 小宫女领命而去,容妃很快走了进来。 她的身上还是那套衣服,精致的妆容却是有些花了,眼睛哭得红肿,来到近前勉强一笑,施了个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行了,快起来罢,”云贵妃轻声说道:“都是自家姐妹,又没有外人在,拘着这么多礼干什么。” 周嬷嬷也走过去扶起她,“容妃娘娘快入座吧,老奴去给您倒杯热茶来。” 云贵妃的态度让容妃忐忑的心微微安了些,“多谢娘娘。” 云贵妃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次来是有事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此刻没有外人在,你就别藏着了。” 听她这样一说,容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抽出帕子抹着眼睛,“实不相瞒,娘娘,妾身这次来,是有求于娘娘的,可……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云贵妃心中冷笑,好不好开口的都来了,既然来了就是打算要说,何必不痛快些呢。 “你的心思,本宫明白,你可是想救你那兄弟?”云贵妃开门见山的说道。 “正是,”容妃见她说得直接,也不再隐瞒,吸了吸鼻子说道:“妾身就这么一个兄弟,自小娇生惯养,妾身也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可……父母娇惯,一直都未曾将这些放在心上,哪里想得到,今天竟然出了这种大事……他竟然在宫中与宫女私通!这可怎么好啊……” 云贵妃的眉头微皱,看着容妃的目光重新审视起来,和宫女私通……亏她说得出口,容彬所犯的错,岂是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够概括的? 她没有答言,手指抚着茶杯上的镀金花纹,微微扬起眉来。 第一百六十章 挣扎 第一百六十章挣扎 秦谨疏把烂摊子甩给了云贵妃,他和宁萱璃快马出了城,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宁萱璃拢着目光,忽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似有一片湖水,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波光闪动,似一片明亮的镜子,隐约还有热气拂面而来,那气息并不热烈,却让人感觉舒适。 “温泉?”宁萱璃有些惊喜的说道。 “正是,”秦谨疏听到她语气中的喜意也翘了翘嘴角,心情愉悦了几分,“今天的心情不好吧?好好的放松一下。” 宁萱璃笑起来,眉眼弯弯,自从她从魔山上穿越到这里,还没有泡过温泉,以前的仙山和魔山上都有,她也时不时常去,现在温泉又想起当年的情景。 “师尊!你要帮我看好噢,不要看其它人来。” “好。” “一定要看住,鸟也不行!” “好。” “公的兔子也不行!” “嗯?母的呢?” “……凑合吧。” “好。” 宁萱璃的眼睛酸胀,却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秦谨疏的下巴蹭着她的头顶,低声说道:“在笑什么?” 宁萱璃回过了神,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可以好好享受了。” “正是,你好好舒坦一次,我给你把风。”秦谨疏说罢,勒住马缰绳,翻身下了马,伸手接了她下来,一指那片水,“景色怎么样?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时常到这里来。” 宁萱璃听到他说得云淡风轻的话,心头却是微微一震,身为皇子,兄弟间经常心怀算计,不知何时何处会有陷井,不知什么时候会明枪暗箭,自小失了母亲,这些事情叠加在一起,只怕是他都压在了心头,无处排解吧? 她握了握他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秦谨疏眸光一深,嘴角微微翘起,低声说道:“去吧,我在这里为你守着,不会有人来的。” 宁萱璃点了点头,秦谨疏转过身去,在岸边捡了一些干柴,在一旁架起了一个火堆。 宁萱璃把外衣脱下,飞快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又退下中衣,看准了一处地方,飞快一纵,落入水中,秦谨疏听着她的节奏,轻声笑了笑。 泉水温暖,还有淡淡的温泉特有气味,热水拥抱着她的每寸肌肤每个毛孔,她满足的一叹,找了一块圆石坐下,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一天的疲累和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慢慢得到缓解,她的意识微微一沉,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恍惚间似回到了仙山,她握着剑柄喘着气,师尊手中执着那柄黑色的宝剑,笑眯眯的看着她,“累了?那就休息一下。练剑不能像练刀似的,要灵巧一些,不能用砍的。” 画风一转,山洞中师尊教她打坐,她嫌枯燥,左摇右晃的坐着,时不时偷眼看看师尊,他闭着眼睛,眉目如画,似天地间最好的美景只凝于他的眉宇间。 “又偷懒了?”师尊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轻笑着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看看师尊是怎么打坐的,也好学习一下1;148471591054062精髓。”她吐了吐舌头说道。 随后画风又转了,一片郁郁葱葱中,身后有人吹响笛子,声音宛转动听,她回过头去,看到秦谨疏吹着笛子微笑而来,他笑容温暖,似是明媚的春风,风拂起他的长袍,衣摆微微翻飞,他脚下的落花飞溅。 她刚想迎上前去,问他怎么会在这里,突然又停下了脚步,不,他不是秦谨疏,他不会这样温和的笑,也不会有这样温暖的表情。 他是……楚鹤尧! 宁萱璃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的星空,苍穹如盖,深蓝色的夜幕中挂着如碎钻一般的星辰,星子围着如玉的月亮,柔和的光落到水面上,美得让人眩晕。 宁萱璃的确有些眩晕,但不是因为这美景,而是因为自己的梦境。 她深吸了一口气,满腔满腹都是温泉的温暖气息,她微微闭了闭眼睛,想把方才的梦挥去,却又觉得那笑意在潜意识里。 “醒了?”秦谨疏的声音沉沉传来,带着淡淡的笑意。 宁萱璃的心头一跳,应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那就过来吧,这温泉里有特殊的物质,泡得太久对身体也猛烈,现在这个时辰……”他的声调一拉,“刚刚好。” 宁萱璃转了转目光,发现自己的衣服叠好放在了一旁的一块石头上,她小心的游过去,衣服旁边还有一块干净柔软的手巾,她心头一暖,飞快的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的秦谨疏。 他点燃了一个火堆,此时宁萱璃的神经松了下来,她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 秦谨疏带着笑意说道:“快来,你有口福了,我烤了鱼,味道鲜美。” 宁萱璃微微一愣,想起那天在山庄和楚鹤尧一起吃鱼的情景,心头微微有些乱,她匆忙的穿好了衣服,用手巾绞干了发,来到火堆旁。 “坐,”秦谨疏指了指他身边的一块干净石头,圆润光滑,显然是刻意找到的。 宁萱璃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犹豫,她把那块石头踢到秦谨疏的对面坐下,迎着秦谨疏深沉的目光,指了指自己的发说道:“我需要烤干头发,动作幅度会比较大,别溅到你身上水。” 秦谨疏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我不介意。” 宁萱璃有些懊恼的咬了咬舌头,她到底在解释什么?在掩饰什么? 她在石头上坐下,看着快要变成金黄色的鱼,“好香啊。” 秦谨疏的眼中泛起淡淡的笑意,“嗯,这里有温泉,四周的温度比别的地方更高一些,所以这些鱼更爱聚集在不远处的水流中,而且长得比一般地方的要大一些,味道很好,”他说着,取下烤好的一条来,“你尝尝。” 宁萱璃接过,香气四溢,荡在鼻尖,她深吸了一口气,“当真是极香。” 秦谨疏微笑道:“我没有用调料,最自然的食材香气,想着你会喜欢。”他目光深深,似海如渊,映着火光和漫天的星光,这些光芒的中间,是她的影子。 “萱璃……”他慢慢开口,声音微哑,在夜风中让人心醉,“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样的你。” 宁萱璃一怔,抬起头看着他,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两边还有未散去的红晕,乌发披散如绸,微微冒着潮润的水气。 “这样的你,”秦谨疏继续说道:“柔弱的,俏皮的,不似平时那般锋利,那般冷静,看得让我……心疼。” 宁萱璃的心头突然一酸,像是被什么击中,那股酸涩之意漫延上眼眶,她吸了吸鼻子,自从师尊故去之后,她就从一个灵动纯真的少女变成了锋利的魔山之主,像是一把饮了血的宝剑,带着杀机和凌厉。 初到这里的时候,也是那副样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恢复原来的柔软? 她想不清楚,也不想再去想。 “味道怎么样?”秦谨疏见她沉默,转移了话题问道。 “啊……很好,”宁萱璃回过了心神,她吃了半天才发觉里面没有鱼刺,不禁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里面的鱼刺已经被剔除干净了。 “好就多吃些,”秦谨疏翻了翻火上烤的那些,伸手拿了手巾,起身坐到她的身侧,揽过她的发,细细为她擦起来。 宁萱璃的心头猛跳,垂着眼睛不敢动弹,秦谨疏的动作轻柔,丝毫没有弄疼她,就着一片火光,头发很快干了许多。 秦谨疏的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手指轻轻的绕着,发丝乌黑闪亮,柔润如丝,在指尖根本呆不住,他嘴唇不自觉的翘起。 “好了吗?”宁萱璃开口问道,声音有些艰涩。 秦谨疏放开她的发,伸出手指为她擦了擦嘴角的鱼肉,指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慢慢摩挲着她的唇。 宁萱璃看着他,他的眸子很黑很亮,眼底有难得的温软笑意,不同于楚鹤尧的……她心头一惊,什么时候开始,总是拿他们两个做比较了? 她正想晃晃头,秦谨疏的呼吸一近,带着笑意的俊脸在眼前放大,随后,他温热的唇落了下来。 两唇相接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颤了颤。 秦谨疏感觉她的唇好软,比手指下的感觉还要软,他满意的叹了一声,双手揽着她的肩膀,感觉到她身子的紧绷,他似乎笑了笑,低声说道:“萱璃,放松些……不要紧张……” 宁萱璃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鼻尖处是他身上的清冽香气,耳边是他的呼吸,两颊慢慢变得滚烫,那种热度实在惊人,她的手心里满是汗。 他的动作轻柔,舌尖儿灵巧,轻轻舔着她的唇,耐心而专注,似乎在等待着她心甘情愿的邀请他继续深处。 宁萱璃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头也有些发晕,眼前不断的浮现师尊的脸、秦谨疏的脸还有……楚鹤尧的笑意。 她突然无意识的一推,她的双手本来就抵在秦谨疏的胸前,他完全没有防备,这一推,轻易的就推开了他。 秦谨疏的脸上有短暂的错愕,宁萱璃回过了神来,也有些懊恼,她的手抓住裙摆,汗意慢慢渗入布料里,“对不起,我……我……” 她想解释什么,声音却干涩。 “没关系,”秦谨疏的神色恢复如常,抬手为她掠了掠耳边的发,“是我太心急了。” 宁萱璃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暗自责怪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这般的小女儿情绪,反而看起来有些矫情。 “要不要再吃点?”秦谨疏指了指另一条烤好的鱼。 “不要了,我饱了。”宁萱璃摇了摇头说道。 “好吧,那……你想回去吗?”秦谨疏问道,他私心里当然是希望能够和她再多呆一会儿的,只是——他不想勉强她。 “嗯,也好,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宁萱璃回答道。 “好。”秦谨疏灭了火堆,拉着她翻身上了马,重新把她揽在怀中,和来时的姿势一样,向着城中而去。 宁萱璃却觉得,和来时相比,她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一路无话,到了宁府的门口,看着宁萱璃走了进去,秦谨疏微笑着点了点头。 府门关闭,秦谨疏的目光一深。 第一百六十一章 求情?求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求情?求死? 秦谨疏调转马头回了安王府,他一路上都在思索,宁萱璃有心事,他能够感觉得到,她在一点一点发生着改变,和自己初遇她时有些不同,但是这些改变是因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自己,他会很高兴。 他并不是不喜欢坚强独立的女子,相反,他很喜欢,一直都希望将来的妻可以与他同行并进,可以一起搏风雨,而不是找一只金丝雀。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宁萱璃吸引,她会很多的东西,完全可以依靠自己,不靠任何人,锋利的像是一柄宝剑,可是,当他看到这样的她时,仿佛看到那柄宝剑割伤了宁萱璃,也割伤了他自己。 他很想让她放松些,不再那么紧绷,不再那么坚韧,当然,她的柔软,只能向着他自己。 有些贪心,却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此刻担心的是,她有心事压在心底,没有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今天发生的事让她不愉快?是不是那些女人让她以为自己有什么其它的想法? 秦谨疏有些不安。 他立即叫来了暗卫,黑衣人垂首站立,等候吩咐。 “去查一查今天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所以详细过程,还有,宁二小姐是否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 “是,属下明白。” 秦谨疏微微眯起眼睛,如果……让他知道有谁对宁萱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她的心里有了顾忌,他一定不会放过。 此时云贵妃的宫中灯火通明,容妃依旧坐在那里抹着眼泪,她抽泣了一声说道:“娘娘,您可一定要帮着妾身想想法子,若是能救下妾身那个该死的兄弟,妾身为您做什么都愿意。” 云贵妃心中冷笑,你自己都说了该死……还求我做什么? 只是这话也只能压在心底,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妹妹,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的确是不太好办,安王那边……” “安王还不是听您的?”容妃急忙说道:“他最是孝顺,一向对您恭敬有加,从来不忤逆您的意思,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妾身的兄弟做得不对,如果不是因为太过为难,妾身也不会来麻烦您啊!” 云贵妃抿了抿嘴唇,“那你想让本宫如何帮你?” 容妃一听她的语气,以为她松动了,眉眼中露出惊喜之色,快速的说道:“妾身的兄弟就是太贪玩了,和宫女做出这等事来,那宫女是您宫中的大宫女,妾身就斗胆……向贵妃娘娘要了她去,让妾身那兄弟娶了她做平妻,肯定不会辱没了那姑娘,嫁妆的事您不用管,妾身来办。” 云贵妃没有答言,垂着眼睛看着手中的赤金镶嵌红色宝石的护甲,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容妃见她不答言,也没有见她反对,又继续说道:“这样的话,妾身的兄弟也能保住,娘娘您身边的宫女也便有了一个归宿,不知娘娘……以为如何?” 云贵妃慢慢抬起头来,挑了挑眉,红宝石的光芒映入眼底,有几分凉意,“妹妹的算盘打得好,可是你漏算了两件事。” “什么事?”容妃睁大了眼睛问道。 “第一,”云贵妃慢慢竖起一根手指来,“你那里是圆满了,兄弟的命保住了,本宫如何1;148471591054062向安王交待?” “第二,”云贵妃继续说道:“你以为,本宫有什么理由去为一个宫女做安排?而且,这个宫女的本意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吗?” 她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尽是讽刺之意,“只是与宫女私通……这话亏你说得出口,还做平妻,本宫在想给她一个什么死法,容妃,你这是要与本宫做对吗?” 她的最后一句声音微扬,带了几分森冷之意,目光也跟着一锐,像是闪着冷光的宝剑。 容妃心头一跳,那种凄凄艾艾的神情立即僵住,她愣了一下,随后慢慢从椅子上滑下去,跪倒在地,低声说道:“妾身……没有那个意思,妾身也不敢。只是……太想救兄弟一命,私心想着,宁家二小姐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这样一来的话,可以算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云贵妃短促的一笑,微眯了眸子说道:“没有什么损伤?那么,在你看来,如何才叫损伤?容妃,你我都在宫中多年,今天的事情本宫不信你看不明白,难道说非要出了事,非要安王动了真怒,才来后悔吗?” “……”容妃的身子微微一颤,她没有忘记,当时秦谨疏的神色。 “你起来罢,”云贵妃说道:“这件事情,本宫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方才所说的法子行不通,春灵……是必须要死的,本宫的身边容不得这种人。” 容妃的面色一白,她站起身来,咬了咬嘴唇,把还想说的话吞下喉咙,行了个礼,转身退了出去。 她还没有跨出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忽然听到云贵妃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容妃,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你当真不知情吗?” 容妃的面容未变,藏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握紧,她声音低沉却清晰道:“不知。” 云贵妃点了点头,摆了摆手让她走了。 周嬷嬷看着她疲惫的神色,端过她手边的茶杯,“娘娘,老奴给您换杯热茶吧。” 云贵妃没有答言,眼睛落在地砖上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她忽然开口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周嬷嬷把热茶放好,垂着眼睛说道:“当然是不简单的,春灵的举动,还有那件衣服上的香,还有……容妃兄弟藏着的画像,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变成仙岛水氏的。” “你说得极是,”云贵妃赞同说道:“还有那个楼之悦,当时不怎么注意她,现在想一想,她的神情似乎有一种隐隐的得意,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巧合,而是事先预谋的。” “娘娘聪慧,”周嬷嬷说道,她看了看外面,低声劝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老奴伺候您安歇了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想也不迟。” “不,”云贵妃摇了摇头,她现在实在是没有什么睡意,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偏偏是和宁萱璃有关的,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涉及到宁萱璃,秦谨疏会更在意,甚至还不如直接害他来得好。 想到秦谨疏的态度,她也不愿意再拖下去,何况这些人挑选在自己的生辰这天动手,明摆着坏了自己的好事,如何能够甘心? 她想到此处,“把春灵押进来。” “娘娘……”周嬷嬷有些担忧的说道。 “本宫明白,可是这件事情如果不弄明白,本宫就是躺下了也睡不着。”云贵妃的语气一软,“嬷嬷还不知道我吗?” 周嬷嬷默然,只好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出了殿中。 宁萱璃回了自己的院中,却没有什么睡意,未央见她回来,伺候她洗漱,看着她在灯下发愣,便轻声说道:“小姐,还在为今天的事情烦恼吗?” 宁萱璃回过了心神,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点事情还打扰不到我。你先去睡吧,我自己呆一会儿。” 未央见她眉宇间有几丝落寞之色,想要问,却最终抿紧了嘴唇,点头说道:“那奴婢先行告退了,小姐早点作息,若是有事,就叫奴婢一声。” 宁萱璃点了点头,未央退出去关好了房门,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她自己。 可宁萱璃发现自己的心却不能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头,索性站起身来,走到院中的廊下,抬头望着星空。 星子从在温泉的时候更多了些,也更亮了一些,宁萱璃的心思却没有在星空上,她思索了片刻,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些事情来做,不然的话,总会胡思乱想。 她看了看时辰,转身回屋换了夜行衣,把房间里的灯止灭,轻身一跃,便像一道闪电融入了黑夜中。 云贵妃喝了两口热茶,眼睛没有看向跪在那里的春灵。 她身上还是穿着被捉时的那套衣服,裙子有些烂了,被扯了两条,裙摆的布边毛毛的,扯出了布丝。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在这灯光下更显得楚楚可怜,一双眼睛因为哭过而红肿了起来,眼角的眼痕还没有干,她脸上的肌肤因为总是哭而显有些干燥皱巴。 云贵妃心中冷笑,昨天晚上这个时辰春灵还在自己身边说着笑话,把自己和周嬷嬷逗得直乐,今天却成了这般模样。 她沉下脸,语气比冷了许多,“春灵,你想好应该和本宫说什么了吗?” “奴婢……”春灵垂着头,双手撑着地,眼睛落在前面的地砖下,眼泪滴滴落了下来,砸在地砖上,像一朵朵盛开的无助的小花。 “有话快说,”云贵妃眉头一皱,她还要给秦谨疏一个交待,最见不得这种装可怜浪费时间,“若是此时才来后悔,不觉得太晚了吗?” 云贵妃的话像是刺一般,快而狠的扎入春灵的心里,她抽泣了一声说道:“奴婢有罪,请娘娘……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看在奴婢一直尽心尽力伺候娘娘的份儿上……” 云贵妃眯着眼睛看着她,心想都这般时候了,她还想着跟自己求情吗? 不料,春灵后半句话话锋一转,抬起脸来,泪光迷蒙的看着云贵妃,脸上露出坚定之色,她一字一字的说道:“请娘娘……赐死奴婢吧!” 云贵妃的眉心一跳,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在说什么?她要求死? 手紧紧抓住茶盏,心中的那一缕不安慢慢被放大,形成一个阴影,渐渐的把云贵妃笼罩住。 她几乎是立刻感觉到,这件事情,真的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第一百六十二章 意外身死 第一百六十二章意外身死 云贵妃心中疑惑,却不知道,此时在她殿中的下窗处,一条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目光清亮,似点点寒星,她清楚的看着这殿内的一切。 春灵满脸泪痕,紧紧闭着嘴唇,一副不想再多说,只甘心等死的模样。 云贵妃沉吟了片刻,看了看身边的周嬷嬷,周嬷嬷立刻会意,微微点了点头,上前几步对春灵说道:“春灵,你是有什么苦衷吧?不然的话,依我老婆子对你的了解,你怎么会去做这种事?娘娘这些年待你不薄,这才几年的功夫,你从一个三等宫女成了娘娘身边的大宫女。” 春灵的目光中微闪,似有动容之色,云贵妃沉默不语,一脸痛惜之色,黑衣人在外面看着,微微翘唇笑了笑,云贵妃在后宫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没有? 周嬷嬷继续说道:“你呀,别犯傻,娘娘在宫中什么地位,你不是不知道,休说这大宫女,就是一个二等的宫女也比其它宫中的大宫女得脸,你还年轻,放弃这样的大好前程值得吗?” 春灵的嘴唇颤抖,眼中又溢起了水光,周嬷嬷继续加大火力说道:“前些时日娘娘还跟我说起,知道你中意在前殿外当差的金士成,他是个一般的侍卫,娘娘怕委屈了你,前两日刚想好了法子让皇上提拔他,将来好成全你。你怎么……” 春灵的眼睛霍然一睁,眼角泪瞬间流了下来,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咚”的一声响,“娘娘!奴婢有罪,奴婢……辜负了娘娘,奴婢万死难辞!还请娘娘速速将奴婢赐死了吧!” 周嬷嬷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神色一冷,云贵妃的目光陡然一锐。 窗外的黑衣人眉头皱了皱,她直觉感到,春灵是真心后悔,可是却被什么事什么人弄得无法开口,像是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周嬷嬷冷笑了一声,“春灵,你既然如此冥顽不化,那就怪不得娘娘了,你应该知道,你做下的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春灵喃喃的说道:“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死,有什么难的?”周嬷嬷的声音似淬了冰,带着森然之意,“你下去,好好想想吧,今天晚上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春灵被押了下去,云贵妃的脸色依旧难看,周嬷嬷犹豫了一下,上前劝道:“娘娘,时候不早,老奴伺候您早些安置吧,这些事儿明天再处理也不迟。您放心,春灵那丫头……老奴会注意的。” 云贵妃的头有些疼,这些事情让她有些烦躁,特别是事情还牵到1;148471591054062了秦谨疏和宁萱璃,不同于一般的后宫争斗,实在让她觉得有些棘手。 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结果,她点了点头,坐在梳妆台前,周嬷嬷为她除去头上的首饰,又伺候她洗漱,用热手巾蒙了蒙脸解和乏,这才向着床榻走去。 刚刚坐在床榻边,忽然又说道:“嬷嬷,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让本宫与容妃斗?” 周嬷嬷一怔,摇了摇头说道:“按说不应该,容妃这些年虽然比前几年身份高了些,但比起娘娘您来,那还是差距甚远,犯不上啊。再说……” 她顿了一顿,看着云贵妃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劝道:“哎哟,我的娘娘,您可别再想了,该休息了,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早晚事情会明白的。” 云贵妃苦笑了一下,最终倒在床上,周嬷嬷放下了床幔,又灭了几盏灯,轻手轻脚的退到了外殿。 殿下的黑衣人脚尖轻点,跃过屋顶,直奔前面而来。 她落到前殿的树梢,看到厢房中还有一盏昏黄的灯亮着,心头微动,向着那间屋子而去。 透过窗纸往里看,春灵正在房间里发愣,云贵妃也没有派人看守她,黑衣人早已经发现在宫外有人把守,戒备极严,想来也不怕春灵会跑出去。 黑衣人正想着是否进去问问春灵,忽然听到房间里有人说道:“春灵,你还不睡吗?” 房间里还有别人? 黑衣人立即停下了脚步,春灵微微侧首,鼻音浓重的说道:“我不睡,你睡吧。” 房间里春灵的身后又亮起一盏灯来,黑衣人这才看见,原来这个房间很大,分成前后两个部分,中间用屏风挡住,有人披着一件外裳,从屏风后面绕了过来。 “春灵,”那个女子说道:“你别哭了,事情已经这样,再哭也是无用,娘娘说……要怎么样处罚你了吗?” 春灵摇了摇头,没有答言。那个女子叹了一口气,在她的身边坐下,“想来是没事的,娘娘也没有把你送去慎刑司,也没有派人看守你,想必是有回转的余地。明天我替你求求情。” 春灵还是不说话,那女子侧首看了看她,试探着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俩在同一个屋子里住了这么久,可不知道你这么大胆子。” 黑衣人立即明白,原来这是和春灵一起同住的宫女,春灵是大宫女,那此人的身份不会太低。 “夏思,”春灵终于开口,“你别再问了,让我好好的静一静。”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瞒着什么?”夏思语速有些加快,“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才能帮你判断一下娘娘知道了你的这些事会不会饶你啊。” “别再问了,我不会说的。”春灵微微闭了闭眼,脸上有疲惫之色。 “娘娘问你,你也没说?”夏思再次问道。 春灵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到底有没有跟娘娘说啊?”夏思追问道。 黑衣人的目光一冷,这个夏思……总是担心春灵有没有告诉云贵妃是什么意思?单纯的好奇?不像。 春灵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夏思,慢慢说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这些?” 夏思一怔,随即干笑了两声,“我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关心你嘛。看看有没有帮助你的可能啊。” 春灵抿了抿嘴唇,继续盯着她问道:“当真?我怎么觉得,你是另有它意?夏思,你一向有些小聪明,心思也多,平时明里暗里故意在娘娘面前卖乖露脸我就不说了什么了,若是有其它的……” 大约是春灵一向性子温婉,今日倒有了几分凌厉,说得这么直接,夏思也有些挂不住了,她脸上的笑意退去,露出几分冷意,“你什么意思?有其它的怎么了?你能怎么样?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还能怎么样?” 春灵猛然站了起来,冷声说道:“怎么样?当然是把你做过的那些丑事告诉娘娘!” “哈哈,”夏思短促的一笑,眼中尽是讥讽之意,“你说得倒是轻巧,春灵,你还以为这是从前呢?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就凭你?你现在说什么娘娘会相信你?你现在就是一个被纨绔少爷玩了的贱货破鞋,生死还未可知,娘娘还会再相信你吗?” “你……”春灵气得脸色发白,胸脯一起一伏,“我是贱货,那你呢?你和太监做对食,玩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戏,能比我高贵得了多少?纨绔至少还是一个男人!” 夏思脸上的笑意猛然一僵,瞪大了眼睛看着春灵,目光中露出狠意,“你知道?” 春灵慢慢翘起嘴角,笑意微荡,“是啊,我知道,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怎么,你怕了?” 夏思的眼睛中慢慢浮现几分杀机,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那瓶子通身发黑,发着幽冷的光,“喝了吧,早死早超生。” “这是什么?”春灵慢慢向后一退,“你想干什么?” “让你死啊,”夏思轻描淡写的说道,“你还有别的路吗?早晚也是死,别非等到明天了,现在死吧,大家都安心。” “你……你……”春灵抽了一口气,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猜对了,”夏思像是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你若是聪明,就乖乖喝了。” 春灵看着那只黑色的瓶子,眼中浮现绝望之色,她慢慢伸出手指,碰到那瓶身之时微微一颤,低声对夏思说道:“你们要信守承诺才好。” 夏思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言。 窗外的黑衣人眉头一皱,她低头看了看脖子上挂着的易苒瑛送给她的那个有盅毒之王的东西,计上心来。 屋内,春灵猛然握住了那只瓶子,一鼓作气拔下塞子,一昂头把瓶子里的东西倒了进去,夏思满意的看着她,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死状,忽然屋子里的灯一黑,好像有什么东西掠了进来,带着风声。 夏思吓了一跳,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从后背窜起来,吞了一口唾沫,尖叫了一声,拉开门跑了出去。 周嬷嬷在外殿,正想着出来再问问春灵,这丫头若是真的被人收买,一心做下坏事那也是死有余辜,可若是这其中有隐情,不把事情弄明白,说到底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她还没有来得及拉开门,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不由得心头一跳,急忙拉开门走出来,一抬眼就看到有一个人从春灵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与此同时,另一间房子里的几个宫女也走了出来,看起来,好多人都听到那声尖叫了。 周嬷嬷的眉头一皱,听到身后殿中有云贵妃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周嬷嬷气得咬牙,对冲出来的夏思喝道:“夏思!你发什么疯!吵醒了娘娘,该当何罪?” 说罢,她也没有耽误,急忙转身回了殿中,快步来到云贵妃的床前,低声说道:“娘娘,没事,就是夏思那丫头,不知道怎么了,您快歇着吧,老奴会处理的。” 云贵妃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罢了,本宫也睡不着,她不是和春灵在一个房间吗?把她叫进来,问问出了什么事。” 周嬷嬷无奈,只好应了一声是,转身去唤夏思。 夏思此时也镇静下来,暗自懊恼的咬了咬嘴唇,恨自己一时惊慌,没有忍住,看到周嬷嬷冰冷的神色,不由得心虚的唤了一声:“嬷嬷,娘娘……醒了?” 周嬷嬷冷笑了一声,“托你的福,已经醒了,正要传你,快进去回话吧。” 夏思吞了一口唾沫,稳了稳心,走入殿中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禁地相约” 第一百六十三章“禁地相约” 另一边,容妃出了云贵妃的宫中之后,慢慢走在回宫的路上,她的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是入宫的时候从母家带来的,名唤玉蝶。 玉蝶看到她伤心的模样,小心的护着灯笼安慰道:“娘娘,您别太难过了,事情总能解决的,不然……去求一求皇上啊。” 容妃苦笑了一下,“你觉得皇上会站在本宫这边吗?云贵妃这些年得宠,身边还有安王,连皇后都要忌惮她三分,何况是本宫?” “那……大爷岂不是真的很危险?”玉蝶担忧的说道。 容妃摇了摇头,没有再答言,主仆二人穿过花园子走上回廊,迎面低头过来一个小太监,那太监走路极快,到了容妃近前也不知道减速,就那么横冲直撞的撞了上来。 玉蝶正小心护着灯,被他这么一撞,手一抖没有拿住,灯笼立即落了地,灭了。 容妃本来就心情不好,玉蝶也郁闷难舒,看到这个小太监,不由得怒道:“你干什么?走路不长眼睛吗?冲撞了我家娘娘,你担当得起吗?” 小太监没有惊慌之色,反而慢慢的向着容妃行了个礼,“奴才给容妃娘娘请安。” 容妃的眉梢一扬,她立即感觉到面前这个太监是故意的,沉声说道:“你是谁?有什么事?” 小太监低声一笑,“娘娘聪慧,请娘娘随着奴才走一趟吧。” “去哪?”容妃警惕的问道。 “娘娘放心,”小太监说道,“奴才不过是个太监,断然不敢对娘娘如何,不过是主子有事找娘娘商谈,特命奴才来请。” “主子?”容妃微眯了眼睛,“你家主子是谁?” 小太监垂首说道:“到了娘娘自然会知道,娘娘您位居妃位,还有什么可怕的?” 容妃冷笑了一声,“最好别给本宫耍什么花样!” 她说罢,带着玉蝶上前,小太监也不再答言,在前面引着路,一路向前走去。 这三个人都没有发现,一个黑衣人身姿挺拔,目光沉冷,恰巧把这一幕看在了眼中,他没有犹豫,轻声跟了上去。 云棠宫的云贵妃已经起了身,殿中的烛火重新点亮,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夏思,冷声说道:“究竟怎么回事?半夜不睡觉,鬼叫什么?” 夏思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瞪大了眼睛说道:“回……娘娘的话,娘娘,春灵……春灵死了!” “什么?”云贵妃一愣,“你详细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夏思,你好好说,莫要一惊一乍,惊了娘娘,你可吃罪不起!”周嬷嬷在一旁警告道。 “奴婢不敢胡说啊……”夏思一个头磕下去,挡下眼中讥诮的眼神,反正人已经死了,事情怎么样由着自己说,死无对症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奴婢与春灵在一个房间里,见她一直哭就劝了几句,劝她好好的跟娘娘说一说事情的始末原由,娘娘素来宽仁,对我们极好,说不定可以饶过她,她却不以为然,还讥刺奴婢愚忠,说是……她就算死,也要逃离这里,她想着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早就不想干了。” 夏思的声音越说越低,节奏也越来越慢,她垂着头,眼睛看着前面的地砖,心中微微冷笑。 “放肆!”周嬷嬷冷声喝道:“娘娘待她不薄,她为何这样说?” “奴婢……也不知道啊,”夏思急忙说道:“奴婢只是如实说的,春灵在死之前,的确就是这样说的,奴婢不敢撒谎。” 周嬷嬷冷着脸,摆了摆手,其它的宫女退了出去1;148471591054062,房门也被关上。 房间里静了下来,除了呼吸之声,连窗外的风声似乎都静了静,夏思垂着头,放缓了呼吸,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 云贵妃半晌无言,春灵死的奇怪,这其中有隐情,她心中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决然,说死就死了。 周嬷嬷看见云贵妃脸上的愁色,清了清嗓子说道:“夏思,你先下去,这件事情不要随意乱说,把嘴巴闭紧点,明白吗?” “是,”夏思立即说道,“奴婢知道,娘娘请放心,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愿意为娘娘付出一切,这件事情奴婢会守口如瓶,不会乱说一个字的。” “行了,下去吧。”周嬷嬷说道。 夏思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心中明白,这就算是过关了,她垂着头弯着腰,慢步退了出去。 走到廊下,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映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夏思刚刚出去不久,云贵妃还没有喘过一口气来,忽然听到后窗一响,随后一道影子一闪。 云贵妃吓了一跳,周嬷嬷也吃惊不小,她急忙挡在云贵妃的身前,冷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贵妃娘娘的宫中?来……” “嬷嬷莫慌,”黑衣人低声说着,迈步上前来。 听到她的声音,云贵妃和周嬷嬷皆是一愣,迟愣的功夫黑衣人到了面前,她们上下打量,吃惊的叫道:“你……” 宁萱璃上前来,对云贵妃说道:“贵妃娘娘安好。” 云贵妃长舒了一口气,心跳缓和了些,但是仍旧心有余悸,周嬷嬷也退回原位,请了安说道:“老奴见过宁二小姐。” 宁萱璃点了点头,对云贵妃说道:“贵妃娘娘勿怪,萱璃无意冒犯,只是今日之事多有蹊跷,不到万不得己,也不会现身。” 这话说得平常,云贵妃的心头却是一凛,她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今天自己所言所行,幸好没有说什么对宁萱璃不利不满的话,否则……岂不是不妙?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她抿了抿嘴唇,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宁萱璃看在眼中,心中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说道:“贵妃娘娘,今夜前来,萱璃是来帮助娘娘解惑的。” “噢?”云贵妃道:“怎么个解法?春灵已经死了,死无对症,她生前什么也没有说,这……” “贵妃娘娘,”宁萱璃笑意微凉,“您且照我说的做便是。” 月光如水,轻轻照在宫中的小道上,这条路容妃走得很少,四周花草茂密,路上铺着石子,她走起来脚底有些酸痛,时不时还踉跄一下。 对方是谁不知道,想干什么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再加上这条难走的路,她觉得自己的那点耐心快要被消磨干净了。 “到底还要走多久?”容妃忍不住开口问道,语气中有深深的不耐烦。 小太监低头抿着嘴一笑,“娘娘勿急,马上就到了,前面拐个弯就是。” 容妃眯着眼睛望去,耐着性子走一段,果然,一拐弯之后,便出现一道宫门,上面没有任何的牌匾和标记,她心中有些疑惑,在宫中多年,很少注意到这里,这里像是一道后门。 小太监推开门,“吱呀”一声响,在夜色中清晰入耳,像是一声悲凉的哭泣,门上有细小的灰尘随之扑面而来,容妃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些淡淡的不安,隐约间觉得,似乎跨过这道门,就像是跨进了什么未知一样。 “娘娘,请吧。”小太监站在门里面说道。 容妃吸了一口气,把心一横,提着裙摆迈步走了进去。 远处的黑衣人看着她走进那道门,本来深沉的眸子更是一沉,嘴唇慢慢的抿紧,绷出一条锐利的直线。 容妃或许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却知道。 黑衣人脚尖轻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快速的进了宫院中。 宫院深深,这里的花草长得很茂密,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夜色中一点点白色的小花轻柔绽放,不及莲花大,却比莲花更清丽。 容妃的目光在那些花朵上掠过,她心中的不安慢慢放大,总觉得这些花透出一些熟悉之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的想了想,又想不起来。 小太监引着路,穿过回廊和一道月亮门,她这才发现,在院中的一株树下站立一人。 那株树是珍珠落,翠绿如玉的叶子间有如珍珠一般的花朵,树冠大如伞盖,月光被割成零碎的小块,投落到树下那人的身上和地上,那人背对着她,袭一身雪色衣裙,乌发披散在脑后,除了一支白玉钗,别无其它。 容妃惊了一跳,伸出捂住了嘴,把那一声尖叫捂在了嘴里,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树下之人。 那人听到动静,慢慢的回转身来,月光中树影下她轻轻一笑,眉梢一挑,露出几分凌厉之色,“容妃姐姐,你来了。” 容妃看清此人的面容,慢慢的舒了一口气,心头却还在快速的跳着,她平复了心绪,眉头一皱,问道:“你穿成这样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她还未说完,突然住了口,脸上浮现几分惊异之色,“这里是……” “不错,”树下女子的脸清晰的映入不远处房坡上的黑衣人眼中,她的装束,她的发式,还有她站在树下的姿态,都深深的映入他的眼底,像是尖锐的刺。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除了……她脸上的阴冷笑意。 祺妃。 褀妃点了点头,目光在四周滑过,“你瞧,这里就是当年水氏住的地方,她住的那个金尚宫后来成了新人入宫之后费尽心思想要住一住的地方,后来若不是因为有谣言说那里不干净,恐怕现在依旧是。这里却算得上一处禁地,无论宫中有多少女人,有多受宠,都没有人能够成功的入住这里。” 她说到这里,脸上的阴狠更加明显,容妃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冷,“既然如此,你为何让我来这里?这若是人被皇上知道……” “你放心,”褀妃轻蔑的一笑,“皇上只有初一十五才会来,独自在这里住上一晚,皇后在宫中的时候是如此,如今皇后不在,云贵妃如此得宠,在这两个日子还不是要独守空房。” 容妃冷笑了一声,“独守空房?这个有什么好笑的?你、我包括惠妃在内,谁没有独守过空房?这种日子比云贵妃还要多上许多吧?” 褀妃闻听,脸色一变。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意在夺嫡 第一百六十四章意在夺嫡 远处的黑衣人眸光闪动,面色沉冷如铁,他觉得自己以前当真是太糊涂了,对于这些人的阴诡心思他不是没察觉,只是不愿意去想,懒得去理会。 想不到他的冷处理到了今日,竟然助涨了这些人的野心和嚣张。 祺妃短促的一笑,对容妃说道:“以前倒不知道,你的口舌如此厉害,今日方见真颜色啊。” “彼此彼此,”容妃冷哼了一声说道:“如你所说,这里算是禁地,本宫也不想多留,夜色已深,实在没有精力和你在这里玩什么游戏,告辞了。” 她不知道祺妃这是想干什么,跑到这里来,又打扮成当年那个人的样子,她恍惚间想起来,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小花就是当年那个人最喜欢的,无论是衣服还是头发,都是那个香气。 只是当年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也不是一宫主位,那个人又是如同神女一般的存在,而且一向低调,深居简出,她根本没有机会到跟前。 容妃别的不知道,那个女子在皇帝心中分量她是清楚的,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太过危险,她一刻也不想多留。 看着她转身就要走,祺妃慢慢的说道:“容妃姐姐,你这是要走吗?你家兄弟,容府大爷的生死,你不管了?” 这句话像是钉子一般钉住了容妃的脚,她猛然停下脚步,深吸了几口气,握紧了拳转头看向祺妃,迎着她嘴角讥讽的笑意,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祺妃笑意更浓,“我可以帮助你救下你的兄弟。” 容妃沉默良久,她的脑子里快速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祺妃看着她的神色,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既然敢说这话,就可以做得到。” “条件?”容妃开口问道。 “容妃姐姐果然聪明,”祺妃赞叹道:“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容家远在南海,常年经营海边生意,靠海吃海,家境也非常人所能比。” 容妃微微挑眉,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母家这些年做生意赚了不少的钱,以前是祖父当家,思想上难免传统保守些,可父亲却是一个当商人的材料,祖父体力不济,把家业交到父亲手中,这些年生意风生水起,相当不错。 容妃心中甚至明白,自己能够封妃,也和容家渐渐势力,在南海生意越来越好有莫大的关系。 容彬是她的胞弟,姐弟二人都是当家主母所出,父亲的生意做大之后,又连娶了三房姨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三姨娘更是生下了庶子,资质聪颖,颇得父亲的喜欢。 而容彬却因为嫡子的身份和光环,天生的优越感让他性子放纵,无论是在学问还是经商上都落下不少,这两年容家势大,经常入京进贡,这种差事自然得由容彬来,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皇帝总是让容彬多呆些日子,再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他有大半年都不在府中。 正因为如此,母亲才十分着急,在信中多次提到此事,让她在皇帝的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如果能够为容彬谋得个一官半职那是最好不过。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什么官职,反倒出了这么一档子让人烦心的事。 现在祺妃1;148471591054062提起容家的生意,这是什么意思?显然她是做足了功课的,看她的样子成竹在胸,她到底想干什么? 容妃心中疑惑大起,“你到底想干什么?明说了吧。” “很简单,”祺妃一笑,眼睛里却只有怨毒之色,没有半分笑意,“让你容家支持我的华儿。” 容妃心头一跳,“支持十皇子?什么意思?怎么个支持法?” 祺妃抬手掠了掠耳边的发,语气幽幽道:“容妃姐姐是聪明人,又何必明知故问,你说……是什么意思?” 容妃顿了顿,后背有些发凉,“你想让十皇子争夺太子之位?” “有什么不可以?”祺妃眉梢一挑,反问道,“他秦谨疏可以,秦谨离也可以,为什么我的华儿不可以?” “可是,你应该知道,安王有云贵妃,翼王也是封王多年,有自己的势力……”容妃总觉得不妥,夺嫡之事向来凶险,怎么能够轻易就…… “华儿有容家,”祺妃打断她的话,向前走了几步,目光灼灼的盯住容妃,“容妃姐姐,你说是不是?只要你答应容家支持我华儿,我就有法子救出容彬来。” 容妃看着她近乎狰狞的脸色,想到容家若是被绑到夺嫡这条船上,眉心跳了跳,有一个念头飞快的从脑海中闪过,她抽了一口气,“你……你……今天的事,是你!” 祺妃朗声一笑,声音有几分凄厉,“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任谁也听得出这其中的意思,事情与她有关无疑了。 黑衣人冷然一笑,目光锐利如刀,狠狠的在祺妃的身上割过,他不想再看祺妃这身打扮在这里发疯,这让他极为愤怒,但现在不是发作的时机,他忍下怒意,脚尖一点,向黑暗中掠去。 此时宁萱璃也从云贵妃的宫中出来,她向云贵妃告了辞,没有走正门,直接纵身一跃,跳上树梢,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周嬷嬷看得乍舌,忍不住说道:“没有想到宁家二小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 云贵妃叹了一声,“她是将门之女,我朝又崇尚武力,她有这种身法虽然难得但也不奇怪,幸好……本宫一向待安王真诚,背后也没有说过什么不妥当的话……看来以后更要小心才是了。” 周嬷嬷知道她话中所指,点了点头说道:“娘娘说得极是,老奴记下了。” “下去准备吧,就按照方才她所说的法子去做。”云贵妃说道。 “是。” 宁萱璃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隐约泛了白,不能再继续逗留,她脚下加紧,想着快些出宫去。 忽然,前方有黑影一闪,身法极快,她一怔,急忙停下脚步,手也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与此同时,前方的人也发现了她,脚步一顿,低声说道:“什么人?” 一听这声音,宁萱璃微微一诧,试探着问道:“是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显露锋芒 第一百六十五章显露锋芒 黑影又向前走了几步,方才心神恍惚,没有看清楚,此时仔细一看,从身形上他就看了出来,“萱璃?” 宁萱璃呼了一口气,把手放开,上前说道:“你怎么也进宫了?什么时候来的?” 秦谨疏看到宁萱璃,心中一暖,方才的不悦退去了些,他走到她身边,猛然伸开手臂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肩窝,沉默无言。 他的呼吸温热,喷在她的皮肤上,宁萱璃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感觉到他心情不佳以及少有的浓浓悲伤。 她心头一痛,抬手轻轻搂住了他,秦谨疏的呼吸一滞,手臂再次紧了紧,低声说道:“萱璃……幸好有你……” 宁萱璃望着天空1;148471591054062快要隐去的星辰,满腔都是既温暖又酸涩的感觉,她不知道秦谨疏遇到了什么,只想着此刻能够安慰他。 两个人相拥而立,片刻之后,秦谨疏收拾了心情,抬手为她拢了拢耳边的发,“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这一夜都没有睡?” 宁萱璃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皮,轻轻一笑,“你不也是?这件事情不弄清楚,我们谁都不安生,云贵妃也没有睡。她身边的宫女,那个叫春灵的,似乎别有隐情。” “噢?”秦谨疏微眯了眼睛,“另有隐情?难道还是被逼迫的不成?” 宁萱璃听出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心中暗笑,沉吟了一下,把云贵妃宫中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 秦谨疏的目光沉冷,“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是否与我所见所想的一致。我在母妃的宫中,发现了祺妃,她约了容妃前去。” 宁萱璃听到他说“母妃”,心头微微一跳,秦谨疏很少提起她,但是却能够看得出,他对于生母,有着极深的眷恋,那是他心中的痛,抹不去的记忆。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和祺妃有关?她是幕后主使?”宁萱璃问道。 “是不是幕后主使还不能肯定,但至少与她逃脱不了干系,还有……楼之悦和水亿柔,都不是干净的。”秦谨疏沉着脸,目光冰冷,一丝温度也无。 宁萱璃看着他的神色,知道他这次是动了真怒,这些人不知死活的触碰了秦谨疏的底线,看来这一次,是没有那么容易逃脱了。 她沉吟了片刻,说道:“明天我和云贵妃说好,还要入宫来一趟,到时候光明正大的来,在她的宫中,你要不要一起来?” 秦谨疏听着她温软的问话,心情中的阴郁顿时散了大半,嘴角微微翘起来,“嗯,未来的安王妃要入宫,安王自然也要陪着的,岂有不同来的道理?” 宁萱璃低头一笑,“那好吧,明天下午吃过午膳之后,我们一同入宫来。” “好。”秦谨疏颔首一笑。 次日清晨,宫中进了几位和尚,手中执着木鱼进了云棠宫。 这个消息不用传,片刻之后的木鱼和诵经之声很快让很多人都知道了,云贵妃昨天天快亮时才睡下,今天又按时的起,看上去有几分疲倦之色。 周嬷嬷在一旁心疼的说道:“娘娘,不然您去安王殿下的宫中再小睡一会儿,反正那里现在也空着,殿下也不在。” “罢了,”云贵妃摆了摆手,“本宫撑得住,再说,楼之悦不是还住在那里吗?本宫不想见她。皇上稍后也会来的,本宫这副样子,会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周嬷嬷只好不再说什么,为她倒了一杯热茶让她喝下。 退朝之后,秦谨疏转身要去上书房,秦谨离跟上来说道:“六弟,云贵妃没事吧?不管怎么说,昨天也是她的生辰,出了这种事……你好生安慰安慰,别再让她心情不好闷出病来。” 秦谨疏转头看着他,知道他没有存什么好心,没有笑意的笑了笑,“三皇兄,你有事吗?” 秦谨离一愣,干笑了两声说道:“没有什么事,只是表示关心罢了。” 秦谨疏现在连恭维的客气话都懒得跟他说,“那就多谢三皇兄的关心了。母妃在后宫多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这点小事不算得什么,她也不曾往心里去,何况……本王记得当年的嘉嫔就是因为气大伤身,得了一身的病最终郁郁而终,母妃时时记着,不会走相同的路。” 他说罢,转身大步离去,连秦谨离什么反应都没有看。 秦谨离错愕之后便是极大的愤怒,秦谨疏方才所提到的嘉嫔,不是别人,正是他去世多年的生母。 秦谨离看着秦谨疏的背影,慢慢握紧拳头咬紧了牙关,他忽然觉得,秦谨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原来的秦谨疏也是这般冷硬,但是却没有什么锋芒,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把杀机盎然的宝剑,冷厉犹在,锋利尽显。 他微微眯了眼睛,秦谨疏……你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秦谨疏的确是不想再被动的忍耐,这次事情牵扯到了宁萱璃,若不是因为早有防备,若不是因为宁萱璃警惕性十足,这次会落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不敢想象。 再加上昨天晚上发现的那一切,这所有的所有,都在向他发出挑衅,让他不能再置之不理。 他快步到了上书房外,外面的小太监看到是他,急忙行了礼,“王爷,您稍后,奴才去回一声。” 秦谨疏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小太监又出来,满面是笑的说道:“王爷,您请进去吧,皇上在里面等您。” “好。”秦谨疏走进去,小太监关上了房门。 龙书案后的皇帝抬头看到秦谨疏,微笑道:“疏儿,坐吧。” 秦谨疏没有坐,反而跪倒在地,皇帝一愣,放下手中的朱笔问道:“疏儿,你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何事?” 秦谨疏向上叩首,“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父皇答应。” “什么事?”皇帝看着他,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儿子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求过他。 “父皇,”秦谨疏说道:“儿臣想请父皇,今夜子时之后,去往母妃的宫中一趟。” “云贵妃怎么了?”皇帝诧异道,“朕听说了昨天的事,还想着批完这几道折子去瞧瞧她,怎么……” “父皇,”秦谨疏目光清亮,语气微沉,“儿臣指的……不是云母妃。” 皇帝一怔,目光有一瞬间的放空,不是云贵妃……那就是指的……他的心潮顿时涌起,像是无边的浪,突然打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的呼吸一滞。 这是在秦谨疏的生母死后,他第一次听到秦谨疏在他的面前提到生母。 金色的阳光从窗子里流泄进来,无数的细小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很静,似乎可以听到灰尘舞动的声音。 吃过午膳之后,宁萱璃穿戴整齐准备入宫,易苒瑛得了消息,快步奔来,“宁姐姐,让我也去吧。” 宁萱璃微微沉吟,易苒瑛说道:“宁姐姐,你上次入宫带了两个丫环去,这次只带一个,别人该想了,是不是那个丫环犯了什么错?所以被扔在家里了?这样可不好,你看我这样聪明伶俐,哪里像犯错的样子?” 她的语速很快,声音清脆,似是珠落玉盘一般,宁萱璃忍不住一笑,“那好吧,只是……话先说在前面,今天晚上可能无法回来,用膳的时候……” 她还没有说完,易苒瑛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拍了拍自己背后背着一个小包袱,“宁姐姐放心,我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带着好吃的呢,饿不着,你放心吧。” “……”宁萱璃。 “易小姐,”未央也忍不住笑道,“你这功夫做得真是足,你都带了些什么吃的?” “都是好吃的,”易苒瑛拍了拍包袱,“未央姐姐,我们是丫环,所以我带了双份,有你的一份,放心吧。” 未央觉得她甚是活泼可爱,转头看了看宁萱璃,宁萱璃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易苒瑛欢呼了一声,背着那些吃食与未央一起走在宁萱璃的身后。 云贵妃宫中的春灵死了,这是今天宫中最劲爆的消息。 按说死个宫女不算什么大事,哪个宫里都死过奴才,可今天这春灵可不同寻常,云贵妃为她请了几个高僧为她超渡诵经,让她早登极乐,棺材就放在宫院中,纸钱飘飞,香气袅袅,场面十足。 众人怀着什么心思的都有,云贵妃也不理会别人的想法,命其它的几个大宫女轮流为春灵守灵,按照时间来安排,夏思是子时之前。 宫中有规矩,宫女身份低微,死了之后就算是办丧事也不能超过一天,所以,不能超过子时便要火化。 午膳之后,云贵妃小睡了片刻,刚刚醒来,周嬷嬷就低声说道:“娘娘,宫门上有来来报,宁二小姐来了。” “噢?”云贵妃急忙道:“泡壶茶吧,再准备几样点心。” “是。” 宁萱璃在宫门前下了马车,带着未央和易苒瑛两人一路走入了宫中,穿过几道宫门,顺着宫道直奔后宫。 正走着,迎面走来两个人,宁萱璃只瞄了一眼就知道是楼之悦,不由得微微挑唇,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 楼之悦也看到了宁萱璃,她是打算去云贵妃的宫中问候一下,不管怎么说,她要想留在秦谨疏的身边,不能不和云贵妃打好关系,这次如果表现得好,倒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哪里知道,她在宫门外就被人挡下了,说是云贵妃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午饭之后要补眠,所以没有时间接见。 楼之悦心中暗气,却也无可奈何,岂料刚往回走没有多远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宁萱璃,刚刚平复了的怒意瞬间又像被泼了油,腾腾的燃烧起来。 她迟愣了一下,随即抿紧了嘴唇,快步走上前来,挡住宁萱璃的去路,轻笑了一声说道:“哟,这不是宁二小姐吗?今天入宫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与你何干?”宁萱璃字字如刀,干脆利索,“楼小姐还真以为自己是这宫中的什么人吗?也好意思在这里盘问本小姐?” 第一百六十六章 约见容妃 第一百六十六章约见容妃 楼之悦脸上的表情一僵,她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宁萱璃说话会如此的不客气,连最基本的客套都不愿意维持。 她怒目注视着宁萱璃,宁萱璃却不以为然,只是轻笑一声,“楼小姐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以为可以用这种眼神杀死我吗?那事情倒简单了。” 她说罢,不再理会楼之悦,与她擦肩而过,直奔云贵妃的宫中而去。 楼之悦愣了片刻,咬了咬牙说道:“走,跟过去看看。” “小姐……”丫环看着她,想要提醒她不要再去自取其辱,奈何现在的楼之悦正在气头上,什么也顾及不上,听不进去,丫环知道现在说了也只有挨打挨骂的份,便没有再往下说。 楼之悦不远不近的跟着,看到宁萱璃到了云棠宫门外,正想看她会不会也被拦下,岂料守门的婆子一见到宁萱璃,立即眉开眼笑的说道:“宁小姐来了,快请吧。老奴为您引路。” 那番嘴脸与方才面对自己的时候完全不同,而曾几何时,这些势力小人的这副恭敬是对着自己才会有的。楼之悦不由得握紧了双手,长长的指甲掐着掌心,却不及心里的疼。 宁萱璃进了云棠宫,周嬷嬷等在廊下,看到她来了,急忙上前迎了几步说道:“给小姐请安。” 宁萱璃说道:“嬷嬷不必多礼,”她的目光在院中的棺材上掠过,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周嬷嬷说道:“小姐请里面说话吧。” 她引着宁萱璃进了殿中,坐在美人榻上云贵妃含笑着望过,“一路走来累了吧?” 宁萱璃来到云贵妃面前行了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行了,快起身吧,坐。”云贵妃笑意满满,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未央和易苒瑛,眼中闪过几分赞赏之色。 周嬷嬷递了一杯茶过来,“小姐请喝茶吧,这是娘娘特意为您准备的。” “多谢。”宁萱璃接过,掀开盖子饮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云贵妃又与她唠了几句家常,这才话题一转,说道:“萱璃啊,本宫这里都做好了准备,只待天黑之后看结果了。” 宁萱璃微微笑着点头,“娘娘放心,您只需静待便好。”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这宫中可有什么流言吗?” 云贵妃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的笑起来,笑容完美,恰到好处,只是眼中却浮现几分落寞之色,“当然是有的,虽然本宫今天没有出门,但是这多年的深宫生活,有些事情不用再去经历也能够想得到,没关系,事情的结果势1;148471591054062必会让她们闭上嘴。” 宁萱璃点了点头,对于云贵妃的这种沉稳,她还是十分赞赏的,自乱阵脚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除此之外,没有一点用处。 她想了一下说道:“贵妃娘娘,今天还有一个人与我一同进宫了。” “噢?是谁?”云贵妃问道。 “安王。”宁萱璃回答道。 云贵妃的眼中露出喜色,“他人在哪?” “他有另外的事情要做安排,稍后会来见您。”宁萱璃说罢,也站起了身,“娘娘,我想去容妃那里一趟,不知您是否同意?” “她?”云贵妃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本宫让人带你去。周嬷嬷……” “就不劳烦周嬷嬷了,”宁萱璃拦下她的话说道:“随便找个小宫女便好,只是引引路,稍后便回。周嬷嬷就还留在您的身边吧。” 云贵妃猜不透宁萱璃是何用意,但也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看着她出了殿门,云贵妃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枉我之前还以为楼之悦可以成为疏儿的结发妻子,现在看起来,倒是那个时候眼拙没有看透,那个楼之悦,如何能是宁萱璃的对手?” “娘娘说得极是,”周嬷嬷在一旁说道:“这位宁小姐天生有一种气魄,按说她是庶出之女,能有这种气度可真是少见。足可见她心智之坚,不为这些身份之事所苦恼,所左右,当真是一个人物。也配得起咱们安王。” “正是,”云贵妃叹了一声,“以前只想着楼之悦是丞相的嫡女,若是论起身份来,自然是比宁萱璃高的,可两个人的气质……楼之悦是个有才气的,可偏偏她那才气就像是秀才遇到了万岁爷,根本提不起来。” 周嬷嬷轻轻一笑,“您这个比喻倒是极为恰当,老奴看着也像是那么回事。” 宁萱璃看着前面引路的小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的话,”小宫女没有想到宁萱璃会和她说话,有些慌乱,“奴婢名唤小如。” “小如,你到贵妃娘娘的宫中几年了?”宁萱璃问道。 “嗯,今年是第三年了,”小如想了一下回答道,“娘娘待奴婢很好,奴婢之前在洗衣局干活,一双手到了冬天冻得不成样子,后来是春灵姐姐看奴婢可怜,得了一次机会向娘娘提起,娘娘才让奴婢进了云棠宫伺候的。” “噢?”宁萱璃微微诧异,“你与春灵……” “奴婢与春灵是同乡,”小如的眼睛微微一红,“都是那年家乡发大水的时候跑出来的,只是后来走散了,没有想到会在宫中遇上,今天却……” “原来如此,”宁萱璃点了点头,“那你的家人呢?” “家人都死了,只有奴婢与祖母跑了出来,后来祖母年纪大了,饥一顿饱一顿的生了病,最后也去了。”小如的目光中有些悲色,“春灵姐姐也很可怜,父母早亡,她带着弟弟出逃,在路上也与弟弟走散了,她前两年还心心念念的想找回弟弟,可惜,到死之前都没有实现。” 宁萱璃的目光一闪,没有再说什么,易苒瑛在后面却听得心头发酸,看着那个小如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不由得感叹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等到再回家以后,一定要好好听爹娘的话。 说话间到了容妃的宫门前,宁萱璃说道:“小如,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好。” “是,奴婢告退了。”小如行了礼,转身走了。 “叫门吧。”宁萱璃低声说道。 未央上前叫了门,很快,里面有脚步声响,宫门打开,一个宫女露出脸来,“你们是……” 未央说道:“请进去回一声,我们小姐与容妃娘娘有事相谈。” 宫女一愣,看着宁萱璃,脑子里光影一闪,立即认出了她,点头说道:“好,请稍等。” 她快步到了殿中,容妃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愣,今天早上她没有心装扮,眼睛的红肿依旧还在,也没有退去多少,她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像是一夜间老去了十岁。 “娘娘,”小宫女跑进来,喘着气说道:“外面有……宁二小姐求见。” “什么?你说谁?”容妃一惊,立即来了精气神。 “宁府的二小姐。”小宫女回答道。 “你没有看错吧?宁萱璃?”容妃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与宁萱璃素无来往,也就是在云贵妃的生辰宴上见过一次。 她……难道是与容彬的事情有关? “奴婢没有看错,”小宫女说道,心中暗道,那件事那么离谱,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容彬、春灵和宁小二小姐了,怎么会看错?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那好,快请进来。”容妃打起了精神,上妆是来不及了,只让宫女挽起了发,别了支赤金镶嵌八宝琉璃的钗子,又抹了一点口脂,这才看上去精神了一些。 刚收拾妥当,外面脚步声响,宁萱璃带着未央和易苒瑛走了进来。 容妃看着迎面而来的女子,不由得心生赞叹,难怪安王如此维护疼爱她,她确实担当得起,别说少有的美丽容颜,单这份气度风华就非寻常的女子所能比。 宁萱璃行了个礼,“容妃娘娘安好。” “罢了,”容妃微笑道:“快起身吧,宁二小姐请坐。” 宁萱璃转身坐下,有人上了杯茶,容妃知道她来肯定是有事,摆了摆手让其它的人等退了出去,这才问道:“宁二小姐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自然,”宁萱璃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说道:“萱璃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噢?”容妃微微诧异,“不是本宫有什么能帮得上小姐的?” “这事对于娘娘来说,很简单,”宁萱璃微微一笑,眼睛闪亮如星,似乎能够看穿人心,“想请娘娘写一张字条。” “字条?”不知为什么,看到宁萱璃的眼神,想着昨天晚上与祺妃见面之事,她心头有些不安,“什么字条?” “娘娘只需要写上,请祺妃娘娘到昨天的地方一叙,便可。”宁萱璃笑意不减,眼睛里的光芒却添了冷意,似冬日里阳光下的冰凌,亮而冷。 容妃一惊,不由得从椅子上猛然站起,呼吸也有几分急促,目光与宁萱璃的目光一撞,随即又心虚的调开,“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想容妃娘娘已然明白,”宁萱璃没有多余的废话,也不想与她东拉西扯说些无关紧要的,“娘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如何选择,难道你当真以为,祺妃有这份能耐,达成容妃娘娘的心愿吗?” 容妃慢慢的跌坐在椅子上,她木然的望着窗外,半晌无言。 宁萱璃又继续说道:“她以容彬的性命为要胁,要你和整个容家都搭进去,十皇子才多大?根基未稳,匆匆把容家绑上战车,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事败,娘娘可曾想过,到时候休说一个容彬,就是整个容家,就算是……您,还会有命在吗?” 容妃心头一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咬了咬嘴唇,看向宁萱璃说道:“你想让我怎么做?写那纸条什么意思?” 宁萱璃语速放缓,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娘娘想必可以想得到,只是自己不愿意去承认罢了,容彬……怕是保不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讯传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死讯传来 宁萱璃的话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容妃自己描绘的那份希望,露出血淋淋的现实。 她其实心中明白得很,容彬做出这等事来,那么多人瞧着,地点又是在宫中,是怎么捂都捂不住的。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呼吸也有些急促,后背上渗出冰冷的汗意。 宁萱璃看着她,也不再催促,她相信容妃是聪明人,只要点破,会自己看明白的。 “可是,”容妃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时声音微哑,“她说她有法子……” “那么,请问容妃娘娘,”宁萱璃问道,“自从事发之后,容彬被押走,你可曾再见过他?可曾收到他的一点消息?” “这……”容妃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曾。祺妃说,为了安全起见,不能让他与我见面,否则的话容易引起其它人的注目,反倒会不好。她说她会想办法悄悄让人送容彬出京,再让十皇子去求情,待事情冷了,自然就会好办。” “说得真是容易,”宁萱璃冷笑一声,“娘娘竟然也信?” “信与不信,也由不得我,”容妃苦笑一下,“我其实并不是特别相信的,只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事和她脱不了干系,我想着她既然能够想出这道局,就是为了我容家,也会想出退路,所以……” 容妃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宁萱璃是旁观者,心中没有存着那份希望,自然也不会像她那般茫目。 容妃不1;148471591054062知道的是,就在她说话的功夫,押着容彬的牢房中进来一个狱卒,他戴着帽子,走路有些驼背,帽子压得极低,牢中又光线昏暗,看不清此人的容貌和神情。 那人来到容彬的牢房门外,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容大爷,容大爷!” 容彬昨天一夜没有睡好,这里的环境他实在不习惯,没有床,没有被子,只有一堆有着怪味的潮湿的稻草,还有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来的破布,像是用来盖的,他躲着远远的,靠着墙凑合了一晚上,心中如火烧一般,只想着什么时候容妃能救他出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唤他,他睁开眼睛,以为是在做梦,恍惚间真看到门前有一个人,他立即起了身,腿脚麻木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也顾不上别的,扑到门前,对来人说道:“你是谁?是不是容妃让你来的,啊?” 那人点了点头,“容大爷,你受苦了。” 容彬眼中一喜,顾不得身上酸痛,“知道就好,这个破地方,爷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快,把爷弄出去。” “嗯,”那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药丸来,“容大爷还得受点苦,这是药丸,吃下去之后药性发作,小的就去叫人,带您出去救医,外面自然有人接应。” 容彬也是急了,也不再多问,一把抓过药,吞下去说道:“好,没有问题,能离开这里,爷什么都干。” 他说罢,突然觉得腹痛如狡,看看那人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一双眼睛像是刀锋般割来。 他心头一跳,喘着气说道:“这是……什么药?” 那人森然一笑,低声说道:“送你上西天的……毒药。” “啊!你……”容彬叫了一声,肚子里如同有刀在割,他支撑这住,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容彬的死讯很快传入了宫中,正在打着如意算盘的祺妃心情十分愉悦。 她抿了一口茶,觉得这茶的味道甚是美妙,她一旁的大宫女白蜜说道:“娘娘,您这一招真是厉害,奴婢粗笨,不会什么成语,反正您这叫一石几鸟来着?” 祺妃被她的话逗得一乐,“一石二鸟。” 白蜜眨巴着眼睛说道:“这话可不对,奴婢算着,怎么也不只两鸟,最起码得有三四只吧。” 祺妃越发笑得欢,正说着,有人进来报,“启禀娘娘,楼小姐在外求见。” “她?”祺妃敛了笑意,“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白蜜在一旁察言观色,低声说道:“要不然奴婢去回了她?” “不用了,”祺妃思索了一下,“她来定是有事,此事目前为止还没有了结,容妃也没有答应本宫,还是小心为好,让她进来罢。” “是。” 很快,脚步声传来,楼之悦走进了殿中,祺妃眯着眼睛看着她婀娜走来,不禁在心中暗道,这个楼之悦到底是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甚是得体,让人挑不出错来,可就是……与宁家那个二小姐比起来,总是少了些什么。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个宁二小姐,明明是个庶出的,可是风华气度却是相当的出众,甚至把美艳的宁大小姐都比了下去,这个楼之悦本身就是才气出名些,论起相貌来,还比不得宁大小姐,也难怪秦谨疏会不选她了。 不过……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是一个机会,若是能够把楼家也拉拢过来,以楼家在朝廷的声望和势力,无疑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她想罢,对白蜜说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倒茶来。” “是。”白蜜应了一声去了,楼之悦上前行了礼,“参见祺妃娘娘。” “罢了,罢了,”祺妃满脸是笑的说道,“快起来,到这边来坐,楼小姐早该来本宫这里多走动,你身上的这股书卷气真是让本宫越看越喜欢,到底是清贵之家,不是寻常人家可比。楼小姐,你可有妹妹吗?” 楼之悦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之悦没有姐妹。” “那真是可惜了。”祺妃叹了一口气,“若是有妹妹,本宫怎么也要向楼丞相提一提,为本宫的十皇子订下一门亲事不可,真是可惜。” 她连了两次可惜,楼之悦的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低声说道:“娘娘说笑了。” “本宫可不是说笑,”祺妃敛了笑意说道:“本宫可是认真的,楼丞相人品贵重,教女有方,若非楼小姐你痴心于安王,本宫还真是……” 她说到这里,猛然打住了话头,用帕子掩了嘴说道:“瞧瞧,本宫说差了不是?楼小姐别介意啊。” 楼之悦觉得一口气堵在自己的胸口,不介意……怎么能不介意?休说自己根本看不上她的十皇子,就算是没有痴心于秦谨疏,年纪与十皇子也不相当,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她忍下这口气,挺直了腰背,说道:“娘娘,十皇子聪慧,又深得皇上疼爱,年纪还小,这京城中好姑娘有的事,定有一个是皇子的好姻缘。今天之悦来,是为着这几天宫中发生的事。” 听到她话锋转了,祺妃也不再讥讽她,微微诧异道:“楼小姐此话何意?” 见她装傻,楼之悦浅笑,直接点破了说道:“祺妃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您交给春灵的东西,您忘记了?” 祺妃的眸子猛然一缩,她当然没有忘记,可是那东西关楼之悦什么事,那明明是翼王给她的啊。 “那东西虽然不是之悦给您的,但是之悦知道那是什么,”楼之悦把她的震惊之色看在眼中,想着之前的事,心中有些畅快,“娘娘,之悦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您,关于容彬,您想怎么样?” 祺妃见她问得直接,也不再与她虚情假意的周旋,笑容淡了许多,垂眼看着手指上的赤金护甲,慢悠悠的说道:“楼小姐,容彬……似乎与你没有什么关系吧?至于他,本宫自然有打算。” “如果之悦没有猜错的话,”楼之悦说道,“娘娘是看中了容妃娘娘的母家,想要容家站在您这一边吧。” 祺妃猛然抬头,目光中映着赤金护甲的流光,有些锋利,“楼小姐,你想得太多了吧?” 楼之悦摇了摇头,无视她的怒意,“娘娘有那么多的人选,却偏偏选中了容彬,除了为着容家,之悦想不出别的原因来。不过……娘娘真的如此有把握吗?万一容彬救不出来呢?岂不是功亏一篑?还平白与容妃娘娘为敌。” 祺妃冷笑了一声,“这就不劳楼小姐费心了,本宫还有这份自信。” 她的话音刚落,有人匆忙的跑了进来,祺妃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然是白蜜,她看着白蜜的脸色,心头微微一紧,“乱跑什么?仔细失了规矩!” “娘娘,”白蜜声音低沉,走到她的身边,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祺妃的脸色立时大变,手边的茶杯也差点挂翻在地,“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得到的消息,奴婢不敢耽误,立即前来禀告娘娘。”白蜜的鼻尖上也渗出了汗意,眼中有惊慌之色。 祺妃失魂落魄的愣了片刻,霍然转头看向楼之悦,眼睛里几欲喷出火来,她身子往前一探,咬牙切齿的说道:“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楼之悦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祺妃突然如此失态,她愣了愣,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 “容彬……死了?” 与此同时,容妃的宫中也得到了消息,宁萱璃坐在那里,面容沉静,在等着容妃的选择,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这份宁静。 容妃的脸色微白,看着闯进来的人,玉蝶上前喝斥道:“没规矩!乱闯什么?”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着说道:“回……娘娘,方才传来消息,容大爷在狱中……去了。” “什么?”容妃立即站起,眼前却跟着一黑,她的身形一晃,玉蝶急忙伸手扶住了她,担忧的说道:“娘娘,您没事吧?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祺妃……你好!”容妃声音忿恨,字字从牙齿间磨出,似带着血腥之气。 宁萱璃微不可察的翘了翘嘴唇,转头看着容妃,目光清亮,一言未发。 容妃看着她的神色,心头一凛,仇恨像是无边的浪涌来,刹那间吞没了她,她看着宁萱璃,一字一字说道:“宁小姐,本宫答应你,与你合作,你说吧,让本宫写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达成共识 第一百六十八章达成共识 宁萱璃见容妃怒气中1;148471591054062下定了决心,把方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就写请祺妃娘娘到昨天的地方一叙。” “好,”容妃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写。” 她快步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飞快的写了一行字,按照宁萱璃所说的,一般无二。 宁萱璃看着那张字条,心中冷笑。 …… 祺妃听到这个消息,直觉就是感到和楼之悦脱不了干系,否则的话怎么会那么巧她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说着那些模糊不清的话?特别是她曾提到她知道自己给过云棠宫的宫女什么东西。 不过……那东西并不是直接给的那个叫春灵的宫女,楼之悦是故意说错,还是她不知情而是在诈自己? 此时一片混乱,她来不及多想,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住楼之悦,“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楼之悦心中暗暗叫苦,觉得自己真是运气不好,本来是在云贵妃那里吃了闭门羹,想到祺妃这里找点存在感,通过自己知道的那些,隐约透露给祺妃一些,祺妃如此聪明,一定可以发现自己的价值,让自己不再觉得是被抛弃的。 可是——偏偏就遇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她冷静了一下,“娘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容彬会死。” “哼”,祺妃现在哪里还会再相信她,眼中冷光一闪,现在满腔愤怒,正想找一个出气筒,恨不能掐死楼之悦算完,可是,她毕竟是有楼丞相的女儿,还是要顾忌一些。 “楼小姐,你最好如实的说清楚,否则的话,你让本宫如何相信你?本宫在这宫中的地位的确是不如云贵妃,可是本宫也有皇子傍身,说话也是有几分分量的,实话跟你说,你自己的处境你也明白,想必在云贵妃面前你也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身价了,现在有了宁家二小姐,她的眼中还有你吗?” 祺妃看着楼之悦的脸色慢慢的变白,轻蔑的一笑,她在宫中多年,一向眼光毒辣,早已经把楼之悦里外看个透,又接着初刀说道:“所以,你觉得,如果本宫对你做点什么,云贵妃还会为你出头吗?她巴不得寻你个错处,把你从宫中赶走吧?” 楼之悦紧紧抿着嘴唇,她不得不承认,祺妃说得对,承认的同时,又为自己感到悲哀,天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好好的丞相府嫡女,本来最有希望坐上安王妃的位子,现在倒好,没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还要被祺妃恐吓。 是宁萱璃,一切都是宁萱璃害的! 她咬了咬嘴唇,目光清冷的看着祺妃,迎着她的目光和阴冷的表情说道:“娘娘究竟意欲何为,请直说吧,之悦不知道娘娘所说之事,能不能承受得起,不过做不成也没有关系,就算是再不济,大不了回家去找爹娘。” 祺妃听着她这类似要破斧沉舟的话,不禁心头一怔,楼之悦到底还是有几分骨气的,她轻笑一声,“楼小姐,你这是威胁本宫吗?” “不敢,”楼之悦回答道,“之悦一无所有,就算是有些什么,那也是家父的,比如皇上的信任和官职,比如那些以父亲为榜样的清贵门客和天下学子。那些,其实都与之悦无关。” 说无关,还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摆明了就是威胁。 祺妃心中明白,若是将来十皇子想要获得支持,像楼丞相这样的人也不能少,虽然说武力为第一,但是那些文人要是造起反来也是极为麻烦的一件事,而且总不能把那些人都杀绝吧? 她慢慢坐直了身子,敛了脸上的阴冷笑意,淡淡的说道:“楼小姐的意思本宫明白,本宫只是觉得奇怪,说来说去,本宫也没有明白楼小姐是来干什么,你一来,容彬的死讯就来了,本宫不能不怀疑。” “娘娘,”楼之悦深思了一下,快速说道:“现下当务之急,就是把容彬的死讯给压住,不能让容妃知道,否则的话,您不但得不了容家的势,还会得罪了容家,现在这种情况,一步也不能错啊。” 祺妃岂能不知这其中厉害,只是一直恼怒怀疑着楼之悦,一时间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现在听到楼之悦这话,她沉着脸看了一眼白蜜,“快去安排。” 白蜜急忙下去。 祺妃也不知道楼之悦的这个提醒究竟是真心还是恶意,总之,她现在不能轻信楼之悦。 …… 宁萱璃并没有和容妃说得太多,她只告诉容妃去了之后就围绕着容彬的事情来说,别让祺妃看出,她已经知道了容彬的消息。 容妃悲痛欲绝,再加上一腔怒火,眼睛都有些发红,她倒是十分冷静,安静的听着宁萱璃把话说话,交待清楚。 她点了点头,反正已经送出了纸条,再想反悔也无可能,何况她也不曾想过反悔。 宁萱璃从容妃的宫中出来,还没有走到云贵妃的宫中,就看到等在不远处的秦谨疏,他穿着紫色的官服,腰系玉带,袍摆绣着海牙纹,脚上是墨色官靴,身姿挺拔,如皎皎玉树。 他站在树下,绿树暗影,明媚阳光如碎金,洒在他的身上,微风拂过乌发,头上紫金王冠熠熠生辉。 宁萱璃微微挑眉,无论前世今生,师尊还是秦谨疏,都是十分出色的,难怪……会吸引到许多女人的目光,豁出一切也要往上靠。 她抿了抿唇,嘴角荡起一丝笑意,秦谨疏感觉到她的目光回转过头来,正巧看到她唇畔的弧度。 看到她愉悦的笑意,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莫名的就开心。 秦谨疏迎过来,问道:“去哪里了?” “容妃那里,”宁萱璃狡黠的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云棠宫?” 她猜到秦谨疏可能是想着等着她,一同进去。 秦谨疏的眉梢一扬,眼睛闪闪发亮,“看那些宫女进出的状态就知道。” “从哪里看出来?”宁萱璃有些好奇。 “嗯,眼神、动作、还有走路的快慢,等等。”秦谨疏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在宫中多年,这点差别在别人眼中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他的眼中,实在只是一眼的事儿。 两个人边说边走进了云棠宫,云贵妃从窗子里看到他们两个一同进来,那画面简直太美,她从秦谨疏的脸上看到了少有的笑意,温暖而明媚,笑意荡在眼底,有层层的波纹散波开去。 周嬷嬷微抽了一口气,“娘娘,您瞧,安王殿下和宁二小姐的感情,似乎比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云贵妃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你说得不错,看起来,还的是没有楼之悦什么事了。回头想个法子赶紧把她从宫中弄走,那个什么女官也不要想了,现在本宫看到她就心烦。” “是,老奴记下了。”周嬷嬷垂首说道。 “去准备东西吧,老规矩。”云贵妃吩咐道。 “老规矩?”周嬷嬷重复了一下问道。 云贵妃怔了一下,对了,现在秦谨疏的身边有宁萱璃,可自己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沉吟了一下说道:“也不知道她爱吃些什么,就……把平时那些适合女子吃的略甜一些的拼两碟,然后再倒一杯她方才喝过的茶。” “是。” 周嬷嬷下去准备,云贵妃照了照镜子,坐直了身子,此时秦谨疏和宁萱璃绕过院中的棺木走入了正殿。 两人进了殿中,云贵妃微笑着看过来,一副慈母有爱的姿态,秦谨疏施了礼道:“儿臣参见母妃。” 宁萱璃也行了礼,云贵妃点头笑道:“好了,不必多礼,快坐下吧,周嬷嬷去准备你……们爱吃的,一会儿就来。” 说话间周嬷嬷端着个托盘来了,满脸是笑的行了礼,把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摆到桌上,宁萱璃用眼光一掠,是几样精致的点心,有几种距离秦谨疏的手边略近,想必是他平进喜欢的。 周嬷嬷在一旁道:“殿下,这是今天厨房新做的,还有这茶,也是您最喜欢的。”又转头对宁萱璃说道:“宁小姐,您方才说这茶好喝,娘娘就记下了,点心是对女子最有益的,您尝一尝吧。” 宁萱璃心中暗乐,看起来云贵妃平时没有少讨好秦谨疏,连带着自己都跟着沾光,只是……这云贵妃表现的也未免太那什么了一些。 宁萱璃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来代替“那什么”,有些词太过,比如卑微、刻意等等,云贵妃有必要摆出这么一副姿态吗? 她心中暗自摇头,不以为然。 秦谨疏的话并不多,大多数只是点点头,云贵妃便拉着宁萱璃说话,宁萱璃本也不是个多话的,可是现在这种局面,也不好太拂云贵妃的面子,便强撑着聊。 好容易天色慢慢暗了,云贵妃还想留二人在宫中吃饭,宁萱璃大感头疼,秦谨疏起身说道:“母妃,我们就不在这里了,夜幕已至,是计划的开始,我们留在这里多有不便,不过,我们会在暗中观察,适时的时候会出现。” 云贵妃觉得有理,也知道强留他们二人吃饭也不太现实,今天下午已经占用了他们不短的时间,她也便点头同意了。 秦谨疏带着宁萱璃往外走,一直在院中易苒瑛和未央急忙跟上,秦谨疏这才想起还有这两个人。 他想了想说道:“方才母妃留我们吃饭,我们没有同意,不如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吃,等着我们回来。” 未央岂能愿意,秦谨疏的目光落在易苒瑛的脸上,他微笑道:“母妃是宫中的贵妃,她桌子上的菜式极多,冷热荤素一样不少,而且她只每样象征性吃上几口,所以……” 易苒瑛的眼睛果然亮了,想都没有想就点头同意了。 宁萱璃却在心中大叹,这丫头也太不坚定了,就这么一桌子菜就收买了? 秦谨疏抿嘴一笑,拉起宁萱璃就走,步子快得生怕易苒瑛反悔,未央在后面暗自跺脚,却于事无补。 宁萱璃好气又好笑,心中还有几分隐隐的开心,不禁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第一百六十九章 月下亭 第一百六十九章月下亭 秦谨疏笑意不减,清亮的月光落在他的眉眼间,那双眼睛愈发明亮如宝石。 “带你去看看皇宫的夜景。” 秦谨疏对路形十分熟悉,一路穿过小路抄着近道,宁萱璃抬眼望去,不远处竟然有一座高高的凉亭,那凉亭修在一座假山之上,假山的造型十分奇特,像是直立挺拔,在夜幕中沉肃,看上去比平时那些假山特别许多,有一种说不出的庄重肃穆之感。 秦谨疏指着假山说道:“从那上面的小路可以上去,也可以用轻功上去,你想用哪种方法?” “走上去吧,”宁萱璃想了想说道,“脚踏实地的感觉会更好一些。” 秦谨疏点了点头,他击了击掌,假山那条小路上的灯突然都亮了起来,一盏一盏,从低处向着高处,远远望去像是星辰在夜间突然变得璀璨,宁萱璃微微一怔,随后脸上的笑意慢慢绽放,眼睛笑得微微眯起,像是一只狡黠的狐。 “你早布置好了?知道我会选择走路上去吗?”宁萱璃问道。 “从父皇的上书房出来我便来了这里,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你会选择哪一种方式,所以做了两手准备。”秦谨疏轻声软语,他的这些温柔只有对着宁萱璃的时候才会有。 小路有些不平,但是宁萱璃还是就着柔和的灯光发现是被人修整过,缝隙间的杂草没有了,被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光线落在石砖板上,点轻微的反射,照着四周虽然不是特别亮,但也足够看清路。 微风徐来,月光轻洒,星辰满天,两人在小路上牵手而行,心中既温暖又平静,只想这路如果可以一直走下见,看不到尽头,也实在是一桩美事。 等到一路走到凉亭中时,宁萱璃放眼望去,这才知道方才的景固然美,但不及此刻在眼前展开的这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层层的宫院在夜色中起伏如连绵的山,屋檐飞起入空,轻轻挑起,透出几分皇家的庄严,大多数的宫院已经掌了灯,灯笼在夜色中和远处的星海汇成一片,晶莹闪亮,月亮高挂,映出的其中的影子,约摸就是传说听广寒宫。 这样的景色突然出现在眼间,让人恍惚间以为一脚踏入了仙境。 宁萱璃心中一震,一股气冲入她的体内,让她一时间开不了口,仿佛回到仙山,夜晚睡不着,便偷偷从房间里溜出来跑到后山去,靠着那块观云石看着汇成一片的天空,云雾如丝,星光如钻,月光泼洒,和眼前相差无几。 她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师尊的死去,自己的轮回,不过都是一场浮华的梦,梦醒之后还在观云石,师尊微笑着,牵着自己的手慢慢走回去。 她怆然回首,去寻找师尊微笑的脸,却发现只有秦谨疏。 一刹那间,似又回到了谷底,狠狠的坠落。 师尊死去时的痛苦,卷土重来,她的脸色一白,眼神中浮现浓浓的失望。 秦谨疏一愣,看着她突然苍白的脸,不知她怎么了,急忙问道:“萱璃,你怎么了?有什么不适吗?” 宁萱璃闭上眼睛,手指抓着栏杆,指尖有些泛白,每个关节都似在用力,她的呼吸由急促变得沉长,秦谨疏在疑惑和焦躁、担忧中听到她说:“没事,我有些害怕高。” 秦谨疏的心头莫名的一沉,他当然不会相信这个说法,怕高? 何况……他方才还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谨疏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最近这段日子,他总感觉到宁萱璃有些变化,这些变化如丝如缕,纠缠在一起,织成一层薄薄的雾,轻轻的笼罩住了她,让他越发看不清楚。 这种感觉很不好。 “你怎么样?要不我们下去?”秦谨疏轻声问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此时她的安危总是最重要的,她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宁萱璃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在心中不断的警告和责备自己,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从前,师尊已经轮回,自己能够再遇到他该满足了,何必还要纠缠在过去里? 她慢慢睁开1;148471591054062眼,看到秦谨疏眼中真切的担忧,慢慢的一笑说道:“没事,就是方才没有准备,突然看到这么黑这么高,有些不适应,现在没事了。” 秦谨疏看着她的脸色果然一点点开始恢复,又相信了她的话,觉得自己方才想得太多了,有些内疚。 宁萱璃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只能转了目光看向下方,忽然,她看到一条人影,急匆匆的走在回廊上。 她立即对身边的秦谨疏说道:“你看,那是谁?” 下面走动的人不少,他们站在高处,从这个方向望过去可以看到不同院中和宫道上的人,巡逻士兵、挑灯走着的太监宫女,可尽管如此,秦谨疏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宁萱璃指的那个人。 那人脚步匆忙,看得出来很是急切,一边走一边刻意避开其它的人,她走的地方比较偏僻,看起来十分熟悉地形,应该是经常走,只可惜离得太远,看不清容貌。 只是看着那个身形,宁萱璃想起一个人来。 正巧,此时那人走到了回廊尽头,那里挂着一盏宫灯,投下淡淡的光晕,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一转头的功夫,光晕落在她的脸上。 宁萱璃的眸子一缩,如她所料,夏思。 “是她?”秦谨疏的声音一冷,看着夏思去的方向,沉沉一笑。 “时间还早,”宁萱璃转过头去,“不用急在一时。” “说的是,”秦谨疏说罢,转身去了另一个角度落,在那里好像在翻找着什么,片刻功夫,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酒坛子一样大的瓦罐来,口上糊上泥,隐约还有温温的热气。 “这是什么?酒?”宁萱璃好奇的问道。 “猜对了一点,”秦谨疏故意卖个关子,没有全部告诉她,他拿出匕首,割开那层泥,把盖子打开,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宁萱璃深吸了一口气,有酒香,还有肉香,隐约还有一股甜香。 秦谨疏笑意满满,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光,宁萱璃也来了兴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伸进手去,一样一样的把东西从里面拿出来。 一壶酒、一只鸡、一只鸭、一条鱼,还有几个雪白的馒头,最后是两碟精致的点心,这甜香就是从点心上发散出来。 秦谨疏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小石桌上,很快摆满了一桌子,道道透着香气还有热气,他递了一双筷子给宁萱璃,“尝尝吧,看看味道如何。” “你怎么……这也是下午的时候安排的?”宁萱璃看着他问道。 秦谨疏点了点头,“怕东西凉了,就把东西都装在这里面,再用炭加着热,我们上来正好炭也灭了,温度也正好,经过这样的保存,味道也更香,这可不是从御膳房里拿的,是我从外面买的,天香楼的菜,皇宫里的那些早吃烦了。” 有酒有肉有美景,还有秦谨疏满满的心意,宁萱璃喝了两杯,就觉得有些醉了,她是开心的醉。 秦谨疏看着她微红的脸,晶亮的眼神,他觉得今天下午的费心安排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够看到她的开心笑颜,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他不去想她刚上来的时候苍白的脸色,失望的眼神,最重要的是眼下,她笑意如花的坐在自己对面,不是吗? 秦谨疏和宁萱璃在凉亭上观景喝酒,下面的人却没有几个有如此好的兴致。 夏思一路快奔到一座宫院后门,看看四下无人,急促的拍了拍宫门,里面响起脚步声,一个嬷嬷挑着灯照了照,见是她,便问道:“你来做什么?” 夏思急急的说道:“让我进去,我有急事。” “不行,”嬷嬷立即用胖大的身子把那条开启的小缝一挡,“我得回禀主子一声,哪里容得你说进就进?” “那你快去!”夏思无奈,又没有时间与她争辩,她只能偷偷跑出来一会儿,不能时间太长。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熬,仿佛是过了许久,她总算是听到了脚步声,还是方才那个嬷嬷,夏思一见,急忙问道:“怎么样?快闪开,让我进去。” “不行,”嬷嬷用手一顶,“主子说了,暂时不能见你,事情发生了点变化,你回去安份呆着。” “事情发生了变化?什么变化?”夏思有些急了,心中越发不安。 “那不知道,主子没说,只吩咐我把原话告诉你就行,说你自己知道分寸。你还是快回去,不要让主子失望才好。”嬷嬷说罢,打了一个哈欠,“砰”的一声关上了宫门。 夏思站在门外,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宫门,又急促的拍了几声,却没有人理会她,她看看四周,又怕惊动了其它的人,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咬了咬牙,重新回到了院子中。 一进院子,正看到周嬷嬷从殿中走出来,她急忙垂下头,往旁边一退,生怕周嬷嬷看到她。 其实周嬷嬷已经看到了她,心中微微冷笑,只是装着没有看到,扫了一眼守在棺木旁边的秋容,说道:“秋容,你稍后回房间的时候把蜡烛换掉,不要这么亮,娘娘该睡不好了。” “是,奴婢记下了,”秋容应了一声。 夏思心中暗叫不好,秋容回去之后就该轮到自己了,这半夜三更的,再把蜡烛换暗一些,那…… 她吞了一口唾沫,看着停放着的棺木,想着里面的春灵,心里有些发慌,后背上的寒意也嗖嗖的往外冒。 她咬了咬牙,迈步走过去,对秋容说道:“秋容,一会儿你到了时间就回去休息吧,换蜡烛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会换的。” 秋容想了一下,摇头说道:“还是算了,由我来吧,周嬷嬷吩咐我干的活,怎么好让你来。” “都是自家姐妹,”夏思勉强一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秋容是个心思细腻的,虽然话不多,可是心中有数,正如夏思所说,换个蜡烛只是小事,那么这么件小事,她非要抢着来做干什么?换个蜡烛而己,抬抬手就换了,又不是自己干不了。 她想着躺在里面的春灵,总觉得此事有玄机。 第一百七十章 愿者上钩 第一百七十章愿者上钩 秋容沉思了一下,对夏思说道:“这样吧,反正也快到换班的时间了,不如你帮着我把蜡烛换了吧?现在就动手。” 她说罢,转身就去找新的蜡烛来换。 一见她此时就要换,夏思心中更急,她本来打的主意就是根本就不换什么蜡烛,云贵妃在里面睡觉,又是窗纸又是床幔的,哪里就能看得到这点亮光了?说不定就是周嬷嬷随口一说,说过就忘记了。 就算是一会儿周嬷嬷责怪起来,自己就说是秋容忘记了,反正不干自己的事,到时候问起来再换不迟。 现在可好,她一想到换了蜡烛之后光线暗淡不少,一会儿秋容去睡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心里就有些发毛。 “别!”她心中发急,又有些害怕,不由得叫出了声,秋容一愣,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没什么,”夏思清了清嗓子,来到秋容的身边,眼睛却不敢看向棺木里的春灵,“时间还没有到呢,周嬷嬷又是一个严厉的,万一再责怪起来岂不是平白挨训?还是算了,再等一会儿吧。” 秋容听着她说的话,只觉得反常,为这么一点小事,翻来覆去说了这么半天,这是为着什么? 秋容也有些烦躁,对夏思说道:“时间还没有到,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省得一会儿没有精神。” 夏思一听她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不禁暗自咬牙,只好转身离去了,秋容也不再理会她,转手把蜡烛换了。 又过了两刻钟,到了夏思该换班的时间,她穿了件披风,裹住身子,其实现在还没有那么冷,可是她就是觉得冷,用什么拢住点也好。 秋容见她出来,也不再多说,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夏思有些反常,便也没有睡着,从窗子的缝隙中向外看。 夏思的脸色在微弱的烛光中有些发白,眼神有些恍惚慌乱,没有一刻安静下来的,总是四处掠来掠去,可就是不敢看向春灵的棺木。 秋容心中越发觉得奇怪,春灵和夏思住在一个房间,按说她们两个的关系应该很好才是,可是秋容根据自己平日里的观察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春灵有时候暗自抹泪,还哀声叹气,夏思则是一副轻视别人的模样,她平时也不太喜欢夏思那种虚伪的样子。 冬可看到秋容在窗前,揉了揉眼睛说道:“秋容,你还不睡?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 “冬可,你来。”秋容对着摆了摆手。 而此时的夏思却不知道秋容和冬可在房间里盯着她,也没有想到云贵妃和周嬷嬷也没有睡在殿中盯着她,更不知道在夜色深浓的暗处还有其它的人盯着她。 时间流逝,对于夏思来说,过得很慢,她一丝睡意也无,觉得今天晚上似乎格外的静,连虫鸣声都没有,这种安静让她越发不安。 忽然,身后似乎有什么动静,像是衣袂在风中滑过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仿佛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在身后掠过,她的汗毛立刻都竖了起来,手指紧紧拢住披风,瞪大了眼睛四处瞧着,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与此同时,在房间里偷看的秋容和冬可也捂住了嘴,冬可年纪最小,胆子也最小,吓一点尖叫出声,秋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一只手捂住她的。 直到平复了心绪才松开了口,冬可出了一脑门的冷汗,颤抖着用气声说道:“秋容,那是……那是……什么?会是春灵吗?” 秋容也说不好,只觉得心跳得极快,她摇了摇头,随后思绪一转,目光坚定道:“冬可,你曾经做过对不起春灵的事情吗?” 冬可一愣,随后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没有,秋容,我从来没有。” “那就好,我也没有,”秋容说道:“那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就算真的是春灵,她也不会害我们,我们没有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冬可听到她这样说,好歹有了一些底气,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还看吗?” “看,为什么不看?”秋容的目光落在夏思的身上。 夏思在外面却已经吓得不行,又一道风声响,她看到一道黑影闪过,随后又是一道白影。 风声突然紧了起来,方才还安静的院子,一时间像是热闹了起来,蜡烛的微弱火光在风中跳跃不停,最终,其中一根蜡烛“噗”的一声,光灭了。 这下子光线更暗了,夏思惊恐的望向四周,在原地打着转,她依旧不敢看棺木一眼,她不能忘记,春灵的死是她逼的,她把那药给了春灵,若不是因为如此,春灵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忽然,棺木里有两声“咚咚”响,像是被谁敲了敲。 声音沉重却清晰,这两声像是敲在夏思的心头,敲碎了她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忍不住大声尖叫。 “啊!” 那声音停了停,随后又敲了起来,夏思此时吓得六魂无主,“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棺材喃喃的说道:“春灵!春灵!我知道你死的冤枉,可是……你别怪我,我也是没有法子……不是我想逼你的,不是我想的……” 秋容和冬可听着,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都觉得平时夏思最多就是欺负春灵,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真的与春灵的死有关! 那声音在夏思说完后,又响了起来,似乎比方才更急促了一些,像是带着几分怒气,夏思的冷汗滴滴滚落,她不停的叩头,“春灵!你真的别再怪我了……我害怕……我是无奈啊,我也是受人胁迫,不得己的……我答应你,你好好的走,每年我都给你烧纸——不,你什么时候缺钱了,我就什么时候给你烧,怎么样?” 夏思不停的说,身子不住的颤抖,她越来越害怕,说的话也越来越多,“我真的没有法子,祺妃娘娘抓住了我的把柄,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就要弄死我,我真的害怕呀……” 够了,一切都够了。 声音落,灯光起,本为已经暗了光线的殿中突然光线大亮,一盏盏蜡烛烧起来,云贵妃头上的首饰都未去,由周嬷嬷陪着,未央跟着,打开殿门,来到了廊下。 灯光亮起,夏思也回过了神,恍惚间才想起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些什么,身上的冷汗沾着小衣贴在身上,一阵阵的发凉。 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厢房中的秋容和冬可抿了抿嘴唇,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暗中的宁萱璃和秦谨疏轻笑一声,宁萱璃说道:“走吧,我们该换战场了,易苒瑛这次装鬼装得不错,不过,你要小心她做了事讨好处。” “噢?”秦谨疏笑意浅浅,“她能要什么好处?大不了在天香楼、名翠居给她订上一个月的饭,随便吃,不就行了?” 宁萱璃抽了一口气,“真是没有看出来,你倒把她的这些软肋看得一清二楚,事实上……你说得对。” 两个人相视一笑往前走,还没有脱下鬼服,换了鬼装的易苒瑛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背后如此说她。 宁萱璃发现秦谨疏越靠近那座宫院,脸上的笑意就越淡,两个人坐在房坡上的树影里,看着下面寂静的院子,一时间沉默无言。 秦谨疏最终幽幽叹了一口气,握着宁萱璃的手,她发现他的指尖冰凉,“萱璃,这里是我的生母生前住的院子,金尚宫她只住过一小阵,大多数的光阴都在这里度过,我记得她长得很好看,比这宫中的任何一个女子都好看,身上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她很少笑,大多时候只是沉静着,我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我的生母,只是一次无意中闯入她的宫中才知道的。” 宁萱璃微微诧异,这么说来,秦谨疏并不是在生母死后才跟着云贵妃的?可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让她养自己的孩子?把一个女人的孩子带走,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秦谨疏还没有把后面的事情说出来,突然止了声音,两个人凝眸望去,月光下一个女子快步而来,她身穿月白色长裙,乌发轻挽用一根丝带系住,看上去十分别致。 宁萱璃却看到秦谨疏的眼底在看到这个人的这身装束之后浮现几分冷厉,手指也不由自主的紧握,想必……此人的装束就是仿效他生母生前的了。 女子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也没有动静,她有些急躁的在树下转了转,片刻之后又有脚步声响起,她急忙转头望去,只见容妃带着玉蝶而来。 容妃的心绪平复了不少,但是一看到祺妃还是忍不住怒火涌动1;148471591054062,她身边的玉蝶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才按捺住了一些。 “你找我来,可是想通了吗?”祺妃开门见山的问道。 “想通不想通,有件事情还需要你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容妃开口说道。 “什么事?”祺妃心头一跳,容妃不会还惦记着要见容彬吧?要是这件事情的话,只能拒绝,她现在上哪弄个大活人给她? “我想知道,如果我们容家支持了你和十皇子,你就能放过容彬吗?”容妃字字清晰道。 “当然,”祺妃的心微微一松,只要她不提见容彬就好,“我可以保证,只要容家答应支持十皇子,我立即想法子把容彬救出牢房,送他远离京城,等到过段日子风声过了,没有人再想着这件事情了,他再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容妃向前一步,语气微凉,“容家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写下“懿旨” 第一百七十一章写下“懿旨” 祺妃听到容妃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心中大定,知道她这样问无异于就是把事情想明白了,实际上就是答应自己了。 她轻轻笑了笑,闲闲的抬手掠了掠耳边的发,“这个问题,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你不问,我也想告诉你的。容家,在南海势大,可是,谁会嫌自己势大呢?” 说到这里停了停,她显然是故意卖个关子,容妃沉住气,抿着嘴唇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呢,对于容家的事我是早就想好了的,否则的话,怎么敢有把握把容家拉上我们的战车?容家这些年生意风生水起,大多是在南海一带,最多也就是在南方的城镇,我就不相信,容家的家主,就不想着让容家的生意遍地开花吗?” 容妃的心头一跳,这件事情父亲早就说过,他的野心比祖父的要大,祖父是想着保住家业为上,他则是一心想着扩大。 “对于容家,支持了十皇子,将来自然不会亏待,”祺妃的笑容得意,她笃定了容妃会动心,“有朝一日十皇子坐上皇位,那么容家,年轻的男子若是想要走仕途可以免除乡试,直接来到京城参加考试,或者走走路子当个官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只要是容家做着的生意,无论是哪一行,都可以封为皇商,如何?” 关于仕途的事,容妃倒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可是后面这个皇商,让她极为震惊。 这的确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如果能够做得到的话。 可惜,现在的容家和祺妃之间,横着一条人命,那个人,是她的胞弟。 容妃深吸了一口气,“祺妃娘娘倒是大手笔,只是……”她微眯了眼睛,“我如何相信你?” 祺妃也知道容妃并不会轻易的相信,毕竟这都是将来的事,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早有准备,挑眉道:“凭我的诚意,救下你容家嫡子的诚意。” 听到这句,容妃恨不能上去掐死她,袖子里的紧紧握在一起,指甲掐着掌心,真不知道祺妃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竟然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脸色都平静不变。 暗中的宁萱璃冷笑,“为了笼络住容家,这位祺妃娘娘下诱饵可真是大,看起来,你也得往这方面想一想了,否则的话,有了这一次祺妃的许诺,容妃的心里难免没有比较。” “哼,”秦谨疏的笑意也凉薄如水,“她比较什么?祺妃是许以重利,如果是我……就直接拿命说话。利重要还是命重要?” “……”宁萱璃微微抽了一口气,但不得不承认,当然还是命重要。 有了这一次的事情,容妃和她身后的容家只会战战兢兢,生怕再犯了什么错处抓到秦谨疏的手中,将来秦谨疏得了天下,只怕会更争着表现,担心他会大刀一挥,杀一敬佰才是。 容妃在下面平复了心绪,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这不行,空口无凭,我要亲眼看到容彬平安了才能算数。” 祺妃的心一紧,她最怕的就是这个,容彬已死,上哪找个大活人给她?可这话不能让容妃知道,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容家绑住,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等十皇子势大,地位稳固,也不怕容家知道。 “这不行,”祺妃拒绝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应该知道,现在在风口浪尖上,安王和宁家小姐都盯着这件事和容彬,出一点岔子都会让他们察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不能冒险。” 她说得言之凿凿,容妃几乎要以为自己收到的那条消息是假的,她多么希望是假的! 她想了想,沉默了片刻道:“好吧,我知道这也不容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你必须这两个答应我其中一个,否则的话,免谈,我自己去求皇上,就算是求不下来,容彬死我也认了。” “好吧,”祺妃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便点头说道:“你说。” 容妃说道:“你得给我立个字据,将来的事不能只凭你一张嘴,我容家豁出一切来加入,到时候你们翻脸不认该怎么办?” 祺妃的眉头一皱,“你要什么字据?” “你说呢?”容妃反问。 祺妃的眼珠转动,脑子里飞速的想,突然,她灵光一闪,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这样吧,我给你一道懿旨。” “什么?”容妃一愣,她又不是太后皇后,哪里来的什么懿旨? “我说,”祺妃一字一字说道:“懿旨。” “你什么意思?”容妃疑惑道。 “你等着,”她说罢,转身提着灯笼去了屋内,片刻之后,从屋中拿出纸笔,容妃看着她暗自心惊,看她轻车熟路的模样,想必她是经常到这里来? 祺妃手中执笔,在纸写下几行字,字数不多,却看到她因此而带着得意之色的眉眼,写罢之后,递给容妃。 容妃接过一看,竟然真的是懿旨,上面的口吻俨然就是一国的太后,右下角还有祺妃的私印,她很快明白了祺妃的意思,如果将来十皇子成功了,那这道懿旨就成了真的,如果不成,那也依旧是废纸,没有什么用处。 容妃暗道祺妃这一手真是高明,有这么一张纸在,就可以让容家甘心情愿的为她和十皇子效力。 她轻笑一声,吹了吹未干的字迹,语气幽然道:“你为了我们容家,还真是煞费了苦心,这种东西都能想得出来?” 祺妃也挑唇笑了笑,“这也足以证明本宫的诚意,没有想亲睹诓骗你,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没有诓骗我?”容妃把纸收入袖中,眉眼间突然浮现几分戾色,“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祺妃隐约觉得她情绪不对,眼神也有些不对,不禁问道:“当然没有,你不是看到了,白纸黑字,还有我的印鉴,这还不够?” “你这份懿旨,是以1;148471591054062太后的口吻所写,你就那么肯定你会当上太后吗?”容妃问道。 “为什么不能?十皇子是我的亲生子,十月怀胎生下的皇儿,我不是太后,谁是太后?”祺妃冷哼一声说道。 “皇后呢?你把皇后置于可地?”容妃反问道。 “皇后?她?她无心后宫之事,只想着什么去这里祈福,去哪里上香,管她作甚?皇上一死,她那个皇后……愿意当就让她当去,带着她的皇后头衔让她滚出宫去,她也配做太后?”祺妃的语气中不知不觉间就带了狠辣之意。 宁萱璃看着她一身白衣,说出来的话来却是一副阴狠之色,突然之间明白秦谨疏为什么这么恶心,这位祺妃的装束与秦谨疏的生母一般无二,可这表情语气和性子真真是让人觉得丑陋。 她慢慢握了秦谨疏的手,想用自己的动作安慰他,秦谨疏知道她的意思,手指一勾反握住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来,眼睛注视着下面,透出如冰的冷意。 容妃听了祺妃带着狠意的话,心头立即一跳,“你的意思是……” “要么让她出家,要么让她随着皇上去,我倒是愿意让她随了皇上去,”祺妃字字森凉,“一了百了。” 这就是让皇后殉葬的意思了…… 容妃倒抽了一口气,虽然说此事是假的,当不得真,但是祺妃的狠辣还是让她吃惊,她从未想过相处了这么多年的祺妃,人前笑意如花,快意朗明的女子,背后竟然是这么面孔。 她一时怔住,寒意从后背而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又看到她的那个寒颤,祺妃不由得笑了笑,眼光中的轻蔑一闪而过,没有想到容妃是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几句话就吓成这样,看来日后不必把她放在眼中,这种胆小之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祺妃想着自己方才写的那道“懿旨”,对容妃说道:“我已经为你写了保证,你也来我写一个吧。” “写什么?”容妃回复了思绪问道。 “就写我容家支持十皇子登位,无论财力人力,都会全力支持。”祺妃说道。 容妃摇了摇头,一字一字说道:“我不写,若是写下这样的东西,和谋逆有什么区别?皇上还好好的,我还能倚仗,写下这样的东西,无异于咒皇上,我怎么会这样做?何况……大位将来归于谁,皇上心中有数,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够做得了皇上的主?” 祺妃听到她这样说,不禁一愣,这容妃的口风怎么大转了方向?这是什么意思? 她眯了眼睛,脸上的凶狠立现,“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都答应合作了,现在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干什么?” “我没有假惺惺,我说的是真话。”容妃斩钉截铁的说道。 祺妃隐约感到有些不太对,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掌道:“把我方才写给你的东西交出来!”说完,又不忘加上一句威胁,“别忘了,你兄弟的命还捏在我的手中!” 容妃只是摇头,并不答言,祺妃正想再逼迫她一下,忽然厢房中灯光大亮,有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沉沉敲在祺妃的耳膜上,让她傻在那里,冰雕泥塑一般。 “祺妃,你是不是以为,朕的性命也捏在你的手中?” 话音落,厢房的门被打开,侍卫、太监鱼贯而出,德公公手中拂尘一甩,布满皱纹的脸八风不动,最后一人身穿明黄色龙袍,脚踏金线锈金龙出云的靴子慢步而出。 祺妃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在厢房中,她的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险些载倒,手指扶住手边的小石桌,指尖传来如冰的凉意。 容妃已经跪了下去,双手捧着祺妃方才写下的那道“懿旨”,抬头看着皇帝,未语泪先流,火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微肿的眼,腮边滚落的泪晶莹如钻,看得人心头发酸,觉得得她当真是楚楚可怜。 宁萱璃微微挑眉,看着容妃对秦谨疏说道:“容妃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一语未发,却占了先机。”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最后的筹码 第一百七十二章最后的筹码 秦谨疏握着宁萱璃的手笑了笑,低声说道:“她的那些话,还不是你教的?” 宁萱璃瞄了他一眼,“安王殿下是在说我诡计多端吗?” “哪里……”秦谨疏脸上的笑意更浓,他觉得宁萱璃时不时露出这样的调皮神情和腔调来,真真是可爱之极,“我是觉得,你比她们都聪明。” 宁萱璃抿嘴笑了笑,随后收了笑意道:“容妃当真是个厉害的,不是简单说说我告诉她的那几句话那么简单,看得出来,她的弟弟对她很重要,可是她能够忍住这种悲痛与祺妃在这里周旋,祺妃那等精明也没有看出来。而且,她的语气、神态,还有方才看到皇帝时的那种无言的诉说,最令人动容。” “父皇身边的女人……”秦谨疏的语气凉了下去,“哪有那么简单的,何况还是坐到这种位置的。” 这一点宁萱璃倒是认同,自己所在的将军府中不过是嫡女庶女还争得头破血流,后宫中的事情可想而知。 她点了点头,“且看着吧,我们能做的就这么多,祺妃闯到这里来,还这种装束,想必愤怒的不只有我们。” 秦谨疏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宁萱璃知道,他其实从心底是不愿意承认,这个地方或者是他的生母是皇帝的逆鳞,这样的话,就代表皇帝对他的生母并没有忘情。 可是,皇帝是一个长情专情的人吗?宁萱璃笑了笑。 她突然想起修行的大师,那位倒是有几分样子,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瓜葛?她好奇,却不想多问,毕竟是秦谨疏心中最为隐秘的事,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如宁萱璃所料,皇帝大为动怒。 他一步一步走到祺妃的面前,祺妃在这个过种中早已经软了下去,颤抖不止。 皇帝看着她,眼中是深深的厌恶,沉默了许久,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副装扮?” 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有想到他问出的竟然是这么一句,不是追究她那些谋逆的话,不是追究她的那些罪行,而是这么一句。 宁萱璃在房坡上翘了翘嘴唇,看起来自己还是猜对了,皇帝对秦谨疏的生母,还是有几分不同的,想必这点不同,多少可以慰藉秦谨疏的心吧。 容妃依旧跪在那里没有起身,皇帝只扫了她一眼,没有叫起,她心头微沉,其实开始的时候已经料到,虽然容家也摆出受害者的姿态,但是出现在这里,和祺妃谈这么多,再加上容彬做下的那些事,这么多年来她在皇帝心中塑造的温婉大气懂事的形象会在瞬间崩塌。 可是,她别无选择,只能尽力挽回,哪怕……已经支离破碎。 祺妃吓得一抖,又不敢不回答,只能垂着头,低声说道:“臣妾……臣妾……觉得这样……” 她吞吞吐吐,皇帝却像是有十足的耐心,并不打断她的话,等着她说下去。 祺妃如何能够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得出口?她咬了咬嘴唇,话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最终又吞了下去,再吐出来的时候就改变了原本想说的。 “皇上,臣妾记得当年灵妃在的时候,风华无人能及,臣妾曾经远远的看到过,一心向往,可惜,她去得早,可臣妾还是会时时想起她,所以……臣妾思念入骨的时候就会按着她曾经的装束到这里来睹物思人。” 祺妃垂着头,看不见皇帝的容貌,她也不敢抬头,继续说道:“臣妾知道这样做不妥,但是又实在想念的紧,所以不敢告诉皇上,也不敢带人,就自己偷偷的来,臣妾知罪,请皇上责罚。” 宁萱璃当即觉得天下厚脸皮的表率非祺妃莫属,这番不要脸的话竟然能够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这份本事也让人刮目相看。 她微微侧首,见秦谨疏的嘴角上扬,露出讥诮的笑意,眼中的光芒却是一寸寸的更冷下去,似冬日里月光下的冰凌。 皇帝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却没有笑意,“噢?这么说来,还是你情深意重,时时挂念着她了?” 他语中有讥讽之意,任谁也听得出,字字像刀子似的刮着祺妃的脸皮,祺妃明知皇帝讽刺她,却不能说什么,只能红着脸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皇帝沉默了片刻,四周的风声都似乎停了停,一片安静,众人连呼吸都控制得低而长,眼珠都不敢随意乱动。 这沉默的滋味实在难熬,仿佛跪在行刑台上等待刀落,不知何时会落,不知何时会死。 终于,皇帝的声音沉冷,充满素杀之气,“既然如此挂念,就下去陪她吧。” 众人一呆,祺妃霍然抬头,脸色惨白如纸,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也做好了被罚的准备,私心想着最多也就是被削去妃位,可那也没有什么关系,有十皇子傍身,总归还会有出头之日,等到皇上的气头过了,再花点心思恢复也就是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没说几句,直接就要了她的命。 容妃也吓了一跳,当真也没有想到会罚得这样重,呆愣了片刻,后背一片冰凉,祺妃这就送了命,那自己呢……会怎么样? 她不敢再想。 宁萱璃和秦谨疏也听得真切,他们两人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宁萱璃心中暗想,若是有人在自己的面前穿得跟师尊一样,动不动跑到从前的那种地方去,让自己瞧见了,自己也不会轻饶,估计当场捏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秦谨疏当时在上书房中与皇帝说出请他今夜来此的时候,就在皇帝的眼中看到了杀机。 他心中很疑惑,他并不知道父皇与母妃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如果深,怎么自己会被云贵妃抚养?如果不深,为什么关于母妃的一切都成了禁忌?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如土色的祺妃,眼中一丝怜悯也无,早在知道她参与了让宁萱璃失去贞洁的时候,他早就在心里杀了她一千次了,何况后来还穿成这样来母妃的宫中。 祺妃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向前跪爬了两步,声音颤抖道:“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请皇上饶恕臣妾吧!” 皇帝冷哼了一声,“噢?知错?你有什么错?你惦记着亡人,思念入骨,姐妹情深,虽然……她并不见得记得你是什么人,正好你可以去见见她,诉说你的思念之苦。朕不会说你是错,你情深意重,如何会是错?难道朕是如此薄情不成?” 宁萱璃倒抽1;148471591054062了一口气,皇帝好口才啊!字字见血,刀刀见骨,用祺妃自己的话压得她一字也说不能说,架在“情深意重”的高位上下不来了。 秦谨疏微眯了眸子,嘴边的笑意带着淡淡讥诮,朝堂之上是驾驭平衡之术,在后宫是恩宠均沾之术,长年累月下来,早已经炉火纯青。 祺妃一呆,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复了些,流着泪说道:“皇上,臣妾还有十皇子,他还未娶妻,臣妾还想着看着他娶妻生子,一生无忧,皇上——臣妾自知德行有亏,但求皇上饶过臣妾这次,臣妾定当安份守己。” 她搬出十皇子,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宁萱璃觉得……她抛出来的太早了。 不过,皇帝听到她提十皇子,倒是微微怔了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秦谨疏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是……想到了年幼的自己吗? 祺妃抬着头,泪水涟涟,满脸希冀,这是最唯一的希望了,说什么也要抓住。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有一队人慢步而来,宫女提着灯笼左右一分,迤逦排开,一人快步而来,头上的发钗在火光中光芒四射,照亮她脸上微凉紧绷的神情。 云贵妃。 云贵妃快步来到皇帝的面前,施了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见到是她,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些,点头说道:“平身罢。深夜你怎么过来了?” 云贵妃想都未想,又俯下身去,重新施了礼道:“皇上,臣妾去了上书房请示,可您不在,说是来了这里,臣妾有万分紧急之事,不得不……臣妾擅闯这里,还请皇上恕罪。” “有何要紧的事?”皇帝问道。 “这……”云贵妃看了一眼祺妃,面露难色,祺妃看到她的神色立即知道恐怕是和自己有关的事,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她刚刚搬出十皇子让皇帝心软了些,这下又出了什么事? 云贵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皇上,昨日臣妾生辰宴上的事,已经有了结果,臣妾宫中的宫女春灵受人指使拿了迷药要陷害宁家二小姐,连带着容妃的兄弟也被牵连了进去,当时臣妾便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春灵的人为臣妾还是知道的,于是便只是把她关到房中,不料,半夜竟然传来了她的死讯。” “嗯,”皇帝点了点头,“这个朕听说了,你还为她摆了道场超渡。” “正是,”云贵妃没有隐瞒,坦荡的说道:“臣妾觉得,她死得冤枉,她什么都没有说,臣妾没有给她动刑,也没有过分逼迫,只是让她好好想一想,她断然不会就这样寻死。所以,在摆道场的同时,臣妾……用了一个小计,最终是与春灵在同一屋中居住的夏思受不住心里煎熬,自行招认了。” “她?”皇帝的目光一沉,“这等刁奴,直接打死!” “是,”云贵妃说道:“只是,皇上,她招出了指使人……” “是何人指使?”皇帝的声音含着怒意,“到底想干什么?” “是臣妾管束无方,让后宫不得安宁,让皇上烦心,臣妾自罚两个月的月钱。”云贵妃首先请了罪,随后又继续说道:“夏思在惊吓之中说出受的乃是祺妃的指使,春灵也不是自尽而亡,而是她给的毒药。” 云贵妃停了一下,似是在犹豫,“至于毒药的来处,她说是祺妃给的,但是毕竟事大,祺妃又是十皇子的生母,臣妾觉得这种恶毒之事不是为母之人会做的,不敢私下处罚,特来禀告皇上。” 宁萱璃觉得自己真是大开眼界,言语当真可以杀人于无形!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月下偷吻 第一百七十三章月下偷吻 皇帝的眉头深深皱起,方才听到祺妃提起十皇子时的犹豫早已经一闪而过,而此时云贵妃再提到十皇子时,他冷笑道:“如此恶毒之人,如何还能教养朕的皇子?” 祺妃的脸色一白,乌发被不知不觉间渗出的冷汗浸湿,贴在额边,更显得脸色苍白。 皇帝回头对云贵妃说道:“人呢?把夏思带来!” 云贵妃正要说是,皇帝又摆手说道:“慢着,移驾云棠宫。” 他说罢,率先快步离去,转身之时云贵妃隐约听到一句“朕不想过分的打扰她……别让这些肮脏事脏了她的地方……” 云贵妃的动作一僵,脸上的神情刹那间凝固住,怕脏了她的地方,就不怕脏了云棠宫吗? 她垂下眼睛,吸了一口气,侧首看了看祺妃,祺妃咬着嘴唇,幽深的眸子里有火光跳动,声音低沉而阴狠的说道:“云贵妃,你当真是极狠!挑的时机真是准!” 云贵妃连一个假笑都懒得给她,“那是自然,要想扳倒你,自然要处处掐算得准。准是本宫的本事,一头跳进来是你自己蠢。” 祺妃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的怒意迅速漫延到了整张脸,她气得浑身发抖,喝道:“云贵妃!你休要得意!你再得宠也不过是给别人养儿子!” 云贵妃的脚步一滞,祺妃看到她的脚步停下,咧开嘴笑了笑,她从来都知道云贵妃的软肋在何处。 云贵妃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声音冰冷道:“你说得对,不过,你的儿子很快也就会交给别人养了,你说到底谁比较可怜?” “你胡说!”祺妃凄厉的叫起来,云贵妃却不再理会,挺直着身子,慢步骄傲的离去。 容妃也了起了身,准备跟过去,祺妃爬起来,恶狠狠的说道:“容妃!你真是愚蠢至极!把我弄到这种地步,你以为你就好过了吗?惠妃是个不成器的,我倒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云贵妃一人独大,就再没有人压过她了!”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压过她,”容妃讥诮的一笑,看着祺妃狰狞的模样,心中愈发痛快,她的目光慢慢变得锋利,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不过就是为了看你难受,看你疯狂,给我的兄弟报仇而己。” 祺妃猛然怔住,眼睛一睁,张了张嘴说道:“你……你……” “没错,”容妃抚了抚袖子,面上平静无波,眼睛里却露出凶狠的光,看着她说道:“我知道了,今天的一切,不过就是引你入局,死局。” 祺妃的身子一晃,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容妃也快步远去,只剩下皇帝留下的一队侍卫,冷声说道:“祺妃娘娘,请吧。” 宁萱璃看着平静下来的院子,看着面色沉静的秦谨疏,在心里悠悠叹了一口气,“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用了,”秦谨疏摇了摇头,语气深沉道:“我很少到这里来,这几天已经破例了,走吧。夜色深了,那些闹剧我也不想去看,不如送你回住处?” “也好,”宁萱璃知道他有心结,也不勉强,“那就送我回去吧,也有些累了。” 她伸了个腰,随后问道:“对了,你住在哪里?听说那个楼小姐……” “嗯,”秦谨疏点了点头,眼中的一笑意一荡,“不然……我住在你那?” 夜风微凉,他微微俯身,笑意浅浅的脸就在眼前,周围都是他身上的清冽香气,宁萱璃的心头忍不住一跳。 秦谨疏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想着逗逗她,可是俯下身上,看着她晶莹如玉的肌肤,娇艳如花的嘴唇,仿佛就失去了心神,鼻尖处是她身上的香气,不似花般艳,只有清香入肺,动人心魂。 他忍不住上前再上前,轻轻在她的唇上啄了啄,电光火石间,四唇相接,两个人都颤了颤。 宁萱璃的身子僵住,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住,秦谨疏察觉她的紧张,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笑,放开她的唇,伸出手臂揽她入怀,下巴摩挲着她的发,轻声说道:“她还在那宫中不假,不过,很快就不会再在那里住了,而且我今天晚上另寻了住处,那座宫院,我以后也不会再住了。” 宁萱璃脸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说话时微微的震动,还有那些轻柔的话,不禁勾了勾嘴唇。 两个人一起回云贵妃给宁萱璃安排的住处时并没有走宫道,而是在屋顶上跃来跃去,顺便看看宫中的夜景,宁萱璃无意中一转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停下脚步,秦谨疏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人眼中的光线一冷,淡淡说道:“她还真是不辞辛苦,这般时候还这样劳碌。”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她像是有什么急事?” “当然得急,”秦谨疏说道:“祺妃出了事,她自然已经得到了消息,肯定要打探一下,不然如何心安?” 宁萱璃看着秦谨疏并不意外的模样,微微挑眉道:“你知道?知道她会来?” “意料之中。”秦谨疏答非所问,似乎有意卖个关子。 “哼,”宁萱璃轻哼了一声,忽然想起方才秦谨疏说的,楼之悦不会在宫中住得太久了。看起来,他果然是有安排的。 她忽然想亲眼看一看这位楼小姐会干什么,便说道:“你知道她去哪吗?” “应该是去找惠妃吧。”秦谨疏漫不经心的说道。 “惠妃?”宁萱璃心中暗惊,这后宫真是乱得跟一团麻一样,本来还以为这事儿跟惠妃没有什么关系,却不想最后还是都牵了一时来,一个不少。 “惠妃是她的表姐,”秦谨疏的话让宁萱璃更加诧异,“楼夫人是惠妃的姑母,不过这些年楼丞相势大,楼夫人的娘家人也渐渐被他们甩在后面,由原来的提携成了巴结。” “竟然是这样,”宁萱璃点头说道:“走吧,过去瞧瞧。” “你又不困了?”秦谨疏微笑道。 “看热闹就看整出的,走吧。”宁萱璃说罢,随着下面楼之悦的方向而去。 她也1;148471591054062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刚开始到这里的时候,别说去跟踪别人偷看,就算是发生在身边的事,只要无关她她也懒得去理会打听。 她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发生着改变,而这改变的中心似乎就围绕着秦谨疏,这些改变都带了烟火气,让她渐渐变成一个正常的女子。 楼之悦脚步匆忙,根本没有想到暗夜有眼睛在盯着她。 她本来不想找惠妃的,在宫中多日她从未与惠妃联系过,惠妃是舅舅家的庶女,与她关系并不亲厚,而且当年进宫的时候本该是大表姐,舅舅的嫡出女儿,可选秀的那日不知道怎么出了岔子,反正就成了这个庶女,这让楼之悦诧异,也一直都怀疑她是用了什么手段,也因为对她更不待见。 可是,此时宫中的四妃有三个都在云棠宫,她不知道事情抖出来了多少,几番思索之下,只能硬着头皮来求惠妃。 惠妃睡得早,却也早早的被吵醒了,今天晚上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也没有几个能够睡安稳的。 她坐在床头,靠着大引枕翻着一本游记随意看,心神却有些不宁,外面嬷嬷去探听消息还没有回来,她的心有些乱。 正在此时,外面有脚步声响,宫女进来报,“启禀娘娘,楼小姐求见。” “她?”惠妃不禁一愣,有心不想见,但总归是有一份关系在,此时心中烦乱不安,有人陪着说说话也好。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书,点头说道:“好吧,让她进来。” 楼之悦匆匆的来了,一看到靠在那里的惠妃,心中就有几分不爽,惠妃以前在府中未出嫁时,就是一个胆小的庶女,平时都不怎么敢抬头,说话也是细声细声不敢大声,大表姐一个眼风就可以把她扫趴下。 现在……她穿着水红色的寝衣,乌发散开,蓬松柔软如云,眉眼温和,肌肤如玉,虽然未施粉黛却自有一种气度风华。 也难怪,做了皇帝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气质总会发生变化。 楼之悦犹豫再三,走到床榻前两米开外站下,施了个礼道:“臣女见过娘娘。” 她本以为惠妃不会跟她客气,会让她不必多礼,哪里知道,惠妃淡淡应了一声,便说道:“起罢。楼小姐深夜前来,有何事啊?” 听着这标准的官腔,楼之悦的心头更堵,看了看周围的宫女,那些话自然不能明说,惠妃见她不说,目光转来转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挥了挥手对宫女们说道:“都下去吧,等会儿王嬷嬷回来了让她来见本宫。” “是。”宫女们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殿中立时安静了许多。 楼之悦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只好急忙刹住,勉强露出一个笑意说道:“娘娘,看娘娘威仪,想来这些年过得很不错?手下的奴才也懂事。” 听到她提过去的事,惠妃的笑意微不可察的僵了僵,抬手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气说道:“楼小姐说得极是,本宫之前在府中过得不好,不,不只是不好,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到了宫中,虽然刚开始的日子也苦,但好在现在苦尽甘来,一切都过去了。嗯?楼小姐还没有说,此行前来,所谓何事?” 听着她说话虽然语气温柔,却字字如刀,后窗外的宁萱摇头笑了笑,后宫中的女人果然都不是简单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得出,不知道这位楼小姐……能不能招架得住? 楼之悦的脸色微变,脸上的笑意依旧挂着,但起来生硬而艰涩,她咬了咬牙,也不想再废话自讨没趣,便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今天晚上的事情您可听说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自讨没趣 第一百七十四章自讨没趣 惠妃看着楼之悦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觉得畅快,当年在府中时,她楼小姐何其尊贵,别说自己这个庶女在她的面前根本排不上号,就算是嫡出的大姐看到她都要赔着小心,礼让三分。 真是风水轮流转,不过两三年的功夫,竟然成了她在自己的面前谨小慎微,自从楼之悦进宫之后,她也派人四下里打探,好好的关注过,私心里还是担心楼之悦是为了皇帝而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见她对安王秦谨疏用尽了心思,这才放松了些。 她突然想到,云贵妃的生辰宴上,幕后主使的之人显然是冲着宁萱璃来的,谁都知道宁萱璃与秦谨疏有了婚约,而楼之悦对秦谨疏又一往情深,这其中难保不会有她的份啊…… 惠妃想罢多时,对楼之悦一笑,“楼小姐,今天晚上宫中甚是热闹,可是本宫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王嬷嬷出去打听了,还没有回来,怎么?楼小姐已经知道了吗?” 楼之悦一噎,她可不想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毕竟她在这宫中算是一个外人,无依无靠,这消息来得这么灵通怎么会不让人多思多想? “我并不太清楚,只是听得外面这么乱,似乎还惊动了皇上,”楼之悦想了一下沉吟道:“嗯……所以就来问问娘娘,看是否有什么消息。” 惠妃一听皇帝也惊动了,心头微惊,本来想着起身去看看,后来一想又作罢,她熟悉皇帝的性子,如果自己此时巴巴的跟过去,到时候一定会让皇帝不悦,今天的事情这么大,又是发生在深夜,还不是在自己的宫中,消息如此灵通不见得是好事。 索性,装聋作哑到底。 她理了理衣袖,“是吗?本宫倒不知道,没有想到楼小姐消息倒是灵通。” 楼之悦抿了抿嘴唇,勉强的一笑,“我的消息哪里1;148471591054062算是灵通,不过就是因为今天晚上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云贵妃那里又设了道场,这一来二去,想不知道也难啊。” 惠妃看着她,目光清亮,半晌无言,楼之悦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再开口,不禁有些后悔来这里了。 良久,惠妃总算是继续说道:“楼小姐到底是何意?不如明说了吧,天色已晚,本宫还要休息。” 楼之悦不禁有些发急,她本来还想着说动惠妃去看看情况,毕竟依她的身份不适合现在去云棠宫,她微微向前俯身,低声说道:“表姐,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实说了吧,我在这宫中是如履薄冰,没有什么根基,表姐也不是一样吗?虽然坐到了妃位,可是……” “可是什么?”惠妃的笑容里添了冷意,一双眼睛的目光也变得沉肃,“楼小姐,你好像叫错了称呼,本宫蒙皇上恩赐名号惠,是一宫主位,人称惠妃娘娘,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楼小姐的表姐那可是赵府的嫡出小姐,怎么会叫到本宫头上?” 楼之悦的脸色一变,极为难看,她的手指一握,挺了一下腰背,终究还是没有什么底气,可是她依旧不肯这样放弃,只好沉吟了道:“表姐,不要再与之悦生气了,之前之悦不懂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表姐不要怪罪。我们还是好姐妹啊……何况,现在父亲身居丞相之位,若是我与表姐重归于好,父亲也会很开心的,到时候父亲也会夸之悦懂事。” 惠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就是明里暗里敲打自己,她虽然坐了妃位,可楼家也没有败落,现在楼丞相在朝中极有威望,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不过,惠妃身为庶女,隐忍多年,看到事情习惯站到事情之外去分析,这两年楼家的作派,特别是把楼之悦送进宫这回事,由此看来楼丞相并不是一个特别明白事理的,现在楼之悦又得罪了秦谨疏,秦谨疏为人城府极深,冷肃睿智,岂是一般人能够与之抗衡的,她可不想被秦谨疏误会,自己与楼家有什么瓜葛。 打定了主意,惠妃笑容温婉,语气却微凉,“楼小姐多虑了,本宫没有生气,楼家何等声望,本宫身份低微,这些年在宫中也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坐到今天,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许多事情就不想麻烦别人了。楼小姐,请回吧。” 她说罢,摆了摆手,竟是要睡下的意思。 楼之悦不禁一急,见她软硬不吃,“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声音也不似方才的温软,多了一些不耐烦,“惠妃娘娘,闹成这样,你当真不想去看看吗?否则的话,皇上看不到你……” “不论如何,就不劳楼小姐费心了,”惠妃侧躺下去说道:“皇上的心思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够明白的,楼小姐,你在宫中时间短,本宫提醒你一句,妄自揣测圣意,也是大罪。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明天的路该怎么走吧,云棠宫的事情,与你何干?” 最后一句,似针般扎进楼之悦的心里,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怎么会与她无干?那些迷药是自己弄来的,若是没有去过祺妃那里也就罢了,现在祺妃已经知道这事儿自己有关,要如何全身而退?她思来想去,暗自恨自己一时因为生气而嘴快,说得太多了。 看惠妃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她只好一拂袖子,转身快步走了。 宁萱璃在暗中瞧着,楼之悦平时看上去挺伶俐,一遇到这些娘娘,道行立马分了高下,连几个回合都走不上。 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秦谨疏跟上去,两个人看着楼之悦在惠妃的宫外站立半天,目光放得空远,显然是在想什么对策,想罢多时,漫步向前走去,姿态已经不复方才。 正在此时,忽然见不远处的宫道上来了一队人,为首的是个嬷嬷,一见到楼之悦,脸上立即扯出几分笑意,来到她面前行了礼道:“楼小姐,可叫老奴好找。云贵妃有令,请楼小姐过去一趟。” 楼之悦心中一惊,“云贵妃叫我?皇上呢?还在云棠宫吗?” 嬷嬷一笑,“咦,楼小姐知道皇上在云棠宫?” 楼之悦一愣,随即笑道:“嬷嬷取笑了,之悦哪里知道皇上的行踪,不过是方才听着那些路过的宫女听说的。” 嬷嬷也不再多言,侧身说道:“楼小姐,请吧。” 看着楼之悦随着嬷嬷远去,宁萱璃和秦谨疏也从暗中走出,“云贵妃让她去,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吗?” 秦谨疏似笑非笑,“不如去看看?” “好啊,这次要光明正大,”宁萱璃赞同道。 楼之悦听说皇帝已经离开了云棠宫,一颗心微微安了安,她一路上想要打探一下口风,但是那位嬷嬷却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肯透露,让她十分懊恼。 到了云棠宫,她一进院子就觉得有些阴森森的,这才想起来这里还给那个春灵做过道场,她稳稳心神,抬头一看,云贵妃并没有在屋中,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廊下,手中端着一杯茶,正在慢慢的饮。 她身边坐着容妃,容妃一脸苍白,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台阶下跪着祺妃,头发散乱,身上的外袍也被脱去,此时只穿着中衣,看起来十分狼狈,看到楼之悦进来,祺妃的目光依旧平静,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那一丝古怪的笑意让楼之悦心头一跳。 她的目光一掠,在祺妃的不远处又看到一片血迹,血迹未干,在地砖上蜿蜒,如同一幅诡异的画,血腥气萦绕在鼻尖,让她的神经更是一紧。 楼之悦不敢多想,急忙上前,行了礼道:“臣女楼之悦见过贵妃娘娘,各位主子。” 云贵妃慢慢的喝了口茶,把茶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这一套动作做完,这才转过眼睛来看了看楼之悦,对她淡淡一笑,说道:“楼小姐,这么晚了还请你来,真是打扰。不过,看你这一身,似是还没有睡下?” 楼之悦哪里能睡着下,她头上还满是首饰,衣带也整齐,完全不似刚被人叫起的模样。 她抿了抿唇,低声说道:“之悦惭愧,自从这次病好之后,一直浅眠,睡得也晚。不知贵妃娘娘着之悦前来,有什么吩咐?” “怎么?楼小姐上次的病还没有好利索吗?”云贵妃岔开了话题说道。 楼之悦听到云贵妃带了关切的话,心头大松,沉吟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是之悦自己的过错,有时候心思太窄,多思的话……” “多思的话对身体没有好处,”云贵妃接过她的话说道,她对这个楼之悦实在没有什么好感,觉得她完全不似刚来的时候,端庄大方,温柔懂事,现在看起来只觉得格外讨厌,若不是碍着她的家世,早就把她轰出宫去了。 现在也是要做的,只不过还是要做得体面些。 她正想要开口,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报,“贵妃娘娘,安王殿下和宁二小姐来了。” “噢?”云贵妃心中一喜,“快请进来。” 她说罢,又对身边的周嬷嬷说道:“再去备两把椅子,拿两碟新做的点心,他们两个都喜欢。” “是,”周嬷嬷也是眉开眼笑,点头应了是,快步去准备了。 楼之悦看着这一切,心头发堵,可又无能为力,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下巴微扬,眼睛却看着下方,在姿态上不肯输了一分。 秦谨疏和宁萱璃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两人径直走到云贵妃的面前行了礼,云贵妃含笑应了,让两个人在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 楼之悦的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她曾经那样瞧不起那样痛恨的宁萱璃坐在上面,她自己却跪在这里,这让她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死命的咬着牙,把满腔的忿恨压下去,朗声说道:“见过安王殿下。” 秦谨疏却似没有听到一般,转头对宁萱璃说道:“这点心好像是你爱吃的杏仁馅?看来母妃只记得你,不记得我了。” 宁萱璃接过他手中的点心淡淡笑了笑,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这一脸的笑意,足以让楼之悦想要吐一地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当众秀恩爱 第一百七十五章当众秀恩爱 云贵妃在一旁微笑道:“你这话说的没有良心,本宫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你?你瞧瞧?杏仁酥下面是什么?” 周嬷嬷附和道:“王爷一准是没有瞧仔细,这碟子里的点心可是老奴按照贵妃娘娘的吩咐亲手准备的,哪里有忘了殿下您的道理。” 秦谨疏微笑不语,只是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锁在宁萱璃的身上。 楼之悦恨得心头滴血,祺妃在一旁斜视了她一眼,冷声一笑说道:“你看到了没有?人家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中,一颗心一双眼都在那个庶出之女的身上,你就算是嫡出,你就是千金之躯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跪在这里?” 楼之悦霍然转头,怒目而视,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骂人不揭短,可祺妃这哪里算是揭短,简直就是当众揭开伤疤,丑陋而血淋淋的让人看。 祺妃才不怕她,现在她如同一只疯狗一般,看到别人难受一同被拉下水她才心甘,只会觉得痛快,破罐子破摔,早没有了什么顾忌。 “你瞪着我干什么?”祺妃鄙视的一笑,“有本事去把那个男人抢回来,有本事你坐到上面去,跪在下面多难看?” “祺妃娘娘休要五十步笑百步,”楼之悦开口说道,顿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个讥诮的笑意,“不,不对,之悦虽然处境不佳,但是比起祺妃娘娘来还是好上一些的,祺妃娘娘也跪在这里,贵妃娘娘和容妃娘娘倒是坐在上面。” 祺妃的神色一僵,眼中露出几分狠戾之色,对着楼之悦吐了一口唾沫,“呸!你怎么能与本宫相比?本宫怎么说也是妃位,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官家小姐,无名无份,不顾廉耻住在宫中这么久,现在的身份依旧不清不楚,也不知道你拿什么脸在这宫中晃来晃去!” 楼之悦是一个骨气的,她自幼饱读诗书,自觉得与其它的女子不同,可偏偏这件事情上,因为一心痴念着秦谨疏,成为她心头扎得最深的刺。 她如何能够不恨?可祺妃的话她却找不出如何反驳。 她瞪大了眼睛,几欲喷出火来,上面的人却像是隔山观虎斗一般,看着她们两个斗嘴争论,宁萱璃慢慢吃着杏仁酥,微眯了眼睛,像是一只满足的小猫咪,心中暗想着若是放在平时,遇到这种争论自己肯定没有什么兴趣,现在倒是看得来劲,哎呀——这种现象可不好。 她心里偷笑,眼睛扫了一眼秦谨疏,他的面色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云贵妃抿了一口气,对下面的两个人说道:“都说完了吗?说完1;148471591054062了就闭上嘴,本宫有话说。” “哼。”祺妃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云贵妃也不理会她,对楼之悦说道:“楼小姐,祺妃说春灵用在衣裙上的迷药,是你得来的,可对吗?” 楼之悦一听,心中“咯噔”一下,暗骂这个女人真是疯了,竟然把这事儿真的捅了出去,她有些慌乱,但是毕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向上叩头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之悦承蒙娘娘照顾,一直在宫中住着,前些日子更是因为生病而住在娘娘这里,之悦受家父教诲,感恩图报还来不及,如何敢用这种手段?” “再说,”她吸了一口气,“之悦在宫中,如何弄得来那些脏东西?又怎么会把东西交给娘娘授人以柄?倒是祺妃娘娘自己位高权重,手下奴才无数,什么门路没有,想弄到这点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宁萱璃眉梢微扬,楼之悦倒是牙尖嘴利,看问题也看得透彻,只可惜,整个人都栽到秦谨疏的身上,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哼,”祺妃听到她不承认,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巴巴的跑去本宫的面前,说什么这东西是她弄来的,转眼就不承认了,现在看起来不被选中是对的,这等没有担当,诡计多变的女子,如何会被人喜欢?说起来,本宫也很惊讶,当时还想着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莫不是……啊?哈哈。” 宁萱璃饶有兴趣的看着祺妃的面部表情变化,还有她那短促的一声笑,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比说了什么都厉害,若论起这话语中的机锋来,楼之悦显然还差着一截。 果然,楼之悦的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祺妃却只是讥诮的笑,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秦谨疏清了清嗓子,这种女人之前的争斗和吵架,他显然不喜欢,若不是宁萱璃有心来看热闹,他才懒得看。 看到这里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转头对云贵妃说道:“母妃,后宫中由您做主,皇后娘娘不在,父皇把权力交付给了您,让她们这样争吵下去也不是办法,听得儿臣头疼,若非此事关系到萱璃,儿臣也懒得理会这些事。” 云贵妃听他这样说,知道他是烦了,本来是想着让他看一看,这后宫中的事情多么难管,自己又是为了宁萱璃付出了多少心力,奈何人家不想再看,只好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是,本宫也乏了,这样吧,来人去楼小姐的住处搜一搜,看有没有这样的东西也就是了。” 楼之悦一听,心中一安,那种东西她怎么会放在自己的住处?又怎么会留下?当初可全都是交了出去的,自己一点也没有留下,想到这里,她有了底气,朗声说道:“之悦愿意听从贵妃娘娘的指示。” 祺妃哧笑一声,阴恻恻的说道:“楼小姐,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否则的话……你会后悔得恨不得拔下自己的舌头。” 宁萱璃一直没有开口,她觉得此事非同寻常,云贵妃岂是愚蠢之人,楼之悦也不是,心中都应该明白,就算是此事与楼之悦有关,那些药粉是楼之悦拿进宫的,又怎么会留下被人抓出来? 难道是……云贵妃有意放楼之悦一马吗?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目光微微冷了下来。 秦谨疏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对她淡淡的一笑,黑亮的眼睛一闪,像是在安定她的心神,她心中微动,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楼之悦跪在那里,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心中却发恨意滔滔,她咬了咬牙关,忍了再忍,语气中仍旧带了几分酸气,“宁二小姐倒是好心性,可以沉得住气,事关你的清白,现在满京城都议论开了,宁二小姐险些失了身,你倒是四平八稳,之悦佩服。” “满京城都议论开了吗?”宁萱璃微微诧异,“本小姐身居宫外并不曾听到这方面的流言,倒是楼小姐幽居宫中,怎么会知道这京城中的消息?莫不是这事儿楼小姐也跟着参与了?或者是水小姐透露的信息?” 简单两句话,像是点中了楼之悦的命门,她心中一惊,没有想到宁萱璃还会知道自己与水亿柔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宁萱璃可真的是太厉害,太有城府了,之前竟然一点表露都没有! 祺妃在一旁冷笑一声,看着楼之悦的神情更添了几分嘲弄,楼之悦垂下眼睛,不再多言。 秦谨疏看着祺妃的德性,嘴角抿了抿,冷声说道:“祺妃娘娘的父亲据说是个倒卖粮食的大户,你的母亲也是姨娘,听闻是家乡闹了灾,食不果腹,正巧遇到令尊开粥场,就过去讨饭吃,这一来二去竟然讨出了一个姨娘的身份,祺妃娘娘以庶女的身份长到十四岁,适逢有消息说第二年当地的县老爷家的女儿要参加选秀,可这位小姐天生胆子小,不敢离开爹娘,祺妃娘娘胆大心思,自己找上门去愿意代替小姐入宫选秀,事实证明,你成功了,而且听说入宫第三年你那个姨娘就成了平妻?” 他一番话说得语气淡淡,言辞间却是极为刻薄,众人一听都是又惊又诧,原来祺妃的父亲不过是商户,母亲也是姨娘,还是个讨饭的出身,对于这讨饭的怎么成了姨娘,这其中还用说吗? 再听说她为了入宫而顶替别人,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宁萱璃也很是意外,随后便明白,秦谨疏这是因为方才祺妃说她是“庶女”而耿耿于怀,伺机打祺妃的脸,这个外冷内热的人呀…… 祺妃的脸色苍白如纸,眉眼间的讥诮早已经退去无痕迹,她呆呆的看着秦谨疏,听他如数家珍的说着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可笑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没有想到原来早已经被他知晓! 他竟然忍到现在才说,竟然一直都没有提起过! 想到自己的十皇子将来要与这样的人竞争,她就忍不住的一阵胆寒。 秦谨疏不理会她怎么想,听着她一口一个庶女就觉得烦,现在终于可以消停会儿了,她当真以为,她的那点不堪的过去,瞒得天衣无缝,没有人知道吗?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响,云贵妃派去搜查的人回来,手中捧着一个小木盒,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楼之悦扭着身子望去,目光触及那个盒子的时候,眸光不禁一缩。 这些人把这个盒子拿出来是什么意思?那盒子她藏得很隐秘,放的都是一些平时搜集的各宫妃嫔的喜好,还有一些家里给她的银票,她住在这里,无依无靠,还需要上下打点,没有钱怎么行?这东西若是拿出来,里面的钱也就罢了,平时搜集的那些若是被抖出来的话…… 她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宫女把东西往上一递,周嬷嬷过去接了,打开盒子瞧了瞧,脸色微微一变,转手拿到了云贵妃的面前。 云贵妃没有接,只是目光一扫,随后脸色沉冷如冰,对楼之悦冷笑一声,“楼小姐,本宫自认待你不薄,允你入宫已经破例,你生病期间更是对你多有照顾,现在你做下这等事,该如何交待?你自己说罢。” 楼之悦心头一紧,急忙说道:“回贵妃娘娘的话,之悦自知不对,不应该搜集各宫主子的喜好,只是……之悦也并无恶意,只是想着了解一下,也好更好的相处,等到生辰、节日等也不至于失了礼数,还请娘良好明察。” “什么?”云贵妃一愣,伸手在盒子的拨了拨,“你竟然还搜集了这种东西?本宫真是小看了你!” 楼之悦呆住,怎么……云贵妃说得不是这件事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楼氏夫妇 第一百七十六章楼氏夫妇 宁萱璃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她偷眼看了看秦谨疏,发现他的眉梢带了几分厌恶,还有几分讥诮,心中暗道,这事儿恐怕是他的手笔吧? 云贵妃摆了摆手,周嬷嬷拿着盒子走了下来,把盒子往她面前“啪”的一放,楼之悦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盒子里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除了银票和她搜集的那些东西之外,最上面是一个折叠的方正的药包,有一种淡淡的香气,纸包边缘还有一些粉末,正是那天从青楼龟奴那里弄来的东西。 楼之悦一呆,脑子里轰然一响,愣愣看着那包东西,一时回不过神来。 祺妃在一旁看得真切,朗声一笑,“哈,本宫说什么来着?叫你不要说得太早说得太满,如今怎么样?” 楼之悦一听她的话,回过神来恶狠狠的说道:“是你害我!” 祺妃冷笑一声,“真是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费了力气害你一个无名小卒,可有可无之人,对本宫有什么好处?被害,也得是有资格有资本的,你凭什么?” 楼之悦语塞,她突然转头,看向宁萱璃,念头一瞬间闪过,她又看了看秦谨疏,他的脸还是那样俊朗,和当年自己看见他时一模一样,温暖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只是暖不了他眼底的冰冷。 她心中寒意乍起,一个想法在她的心底盘旋,可是她却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更不想去承认。 云贵妃冷声说道:“你还有何话说?” 楼之悦狠命的咬着嘴唇,口腔里渗出血腥味来,一双眼睛紧紧落在秦谨疏的身上,一字一字说道:“之悦,冤枉。” “冤枉?”云贵妃声调一扬,“那你倒是说一说,这东西该如何解释?” “也有可能是有人栽赃嫁祸,”楼之悦回答道,“总之,之悦没有做过的事情,不会承认。” “栽赃嫁祸……”云贵妃重复着这四个字,“楼小姐以为,栽赃你的人所为何来?把你扳倒,有什么好处?” 楼之悦很想说出自己的怀疑,可是她说不出口,如果说了,不但与秦谨疏再无交集的可能,还会让自己觉得他从未珍惜爱护过自己,为了让自己出宫,他甚至不惜做出这种事。 “母妃,”秦谨疏突然开口,几个人的目光都准了他,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话来。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她直觉秦谨疏不会放弃这样的一个绝好机会,想着秦谨疏之前说,这是楼之悦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秦谨疏出手了,逼得楼之悦节节败退。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楼小姐的身份也不一般,”秦谨疏沉吟道,“楼丞相功在社稷,不能不考虑他的处境和想法,不如这样吧……” 楼之悦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眼睛里闪动着希望的光,她多么希望,方才自己的推测是不正确的,一切都是假的。 “请楼丞相入宫一趟,让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关于楼小姐今后何去何从,也需要和他知会一声才好。”秦谨疏语气平静道。 楼之悦的眼睛霍然一睁,刚刚升起的那一点欢喜瞬间消散,把父亲叫进宫来?自己今后何去何从?这两句话,已经说明了秦谨疏的态度,他没有一点偏袒自己的意思,相反是步步紧逼! 云贵妃一听,点头说道:“你说得极是,是本宫疏忽了,来人呐,拿本宫的令牌,请楼丞相和楼夫人入宫一趟!” “是!” 楼府接到消息以后无异于炸开了锅,楼丞相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楼夫人更是穿错了衣服系错了扣子,夫妇二人明白,这种时候时宫,还是后宫,肯定是与自己的宝贝女儿有关,可究竟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非要此刻入宫? 奈何问传信之人,怎么问人家也不肯说,只说进了宫就知道了,两个人如同怀抱着一枚不定时的炸弹,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进了云棠宫,两个人的腿就有些发软,一眼看到了跪在那里的宝贝女儿,第二眼看到了同样跪着的祺妃,第三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面的宁萱璃。 楼丞相还略微好些,毕竟久经大浪,一张脸上也能掩饰得住心中的震惊,而楼夫人却有些不忿了,凭什么自己的女儿跪在那里,一个庶女竟然坐在上面?还是与秦谨疏一同坐着,这究竟是怎么了?都疯了吗? 心中再有不满,两个人也得先行了礼,云贵妃叫了起,楼夫人上前说道:“贵妃娘娘,不知小女身犯何错?如何触犯了娘娘?还请娘娘示下,我们夫妇也好管教。” 宁萱璃听着她表面询问,实在是质问的话,心中暗自冷笑,这位楼夫人当真是当一品夫人当得惯了,连最起码的尊卑都不记得了。 云贵妃却没有恼怒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抬手端边手边的茶盏。 楼丞相察言观色,心中虽然焦急,但也觉得自己的夫人方才的话有些太冲,他急忙行了个礼道:“贵妃娘娘勿怪,下官的夫人爱女心切,半夜被叫起来,实在是有些慌了,还请娘娘宽佑。” 听他这样一说,楼夫人也明白了自己方才的过错,怔愣之下急忙又往回拉,“娘娘,您大人大量,妾身……也是为了女儿,前些日子病着,现在好不容易好了,突然又……还请娘娘看在妾身爱女心切的份儿上吧。” 云贵妃笑意淡淡,“楼丞相楼夫人说得哪里话,本宫自然是知道你们的,也明白你们的心情,就比如昨天本宫的生辰宴上出的事,虽然本宫并非是宁小姐的母亲,但是她与本宫的疏儿有婚约在身,动了她无异于动了本宫的孩子,本宫不能不管,所以也更体谅你们的心情。”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秦谨疏的眸光一深,宁萱璃更是觉得“受宠若惊”,她可没有打算与云贵妃过分的亲近,这后宫中一潭混水,她疯了才会愿意扰进来,等到这件事情了了,她连京城都不想再留了,何况是皇宫。 楼丞相夫妇也是一愣,没有想到一个宁萱璃竟然在云贵妃的心中有如此的分量,不过,此时也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 云贵妃话锋一转,示意周嬷嬷把那个盒子捧到楼丞相夫妇面前。 楼丞相不明所以,楼夫人却是一眼认出,那只小木盒还是自己给楼之悦的,那里面的银票她也很熟悉,只是……此时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纸包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从楼小姐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据说藏得很是隐秘,如你们所见,这里面除了一些银票,还有一些各宫嫔妃的喜好,按照楼小姐的说法,这些是为了与后宫各妃嫔打好关系,日后方便送礼用的。” 云贵妃说得语气轻轻,在二人听来却是滚滚惊雷。 楼夫人虽然有过这方面的授意,让自己的女儿注意下那些得宠的妃子喜好什么,以便拉1;148471591054062拢搞好关系,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竟然把这些附诸与纸上,白纸黑字,这可怎么好? 偏偏这还不是最要紧的,云贵妃继续说道:“这些呢,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个药包,楼丞相,楼夫人,你们可知道,那是什么?”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脸的茫然。 宁萱璃在一旁瞧着,觉得这对父母真是悲哀,宠女儿宠上了天,却忘记教会她收敛,教会她如何不露锋芒,这下好,仗着丞相府嫡女的身份,无法无天,可是他们难道忘记,他们也不过是臣子吗? 云贵妃冷笑了一声,说道:“这包药,就是宫女用在那件衣服上,用来陷害宁二小姐的药粉。” “什么?”二人齐声一叫,不由得大惊失色,一下子把目光都对准了楼之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父亲,母亲!”楼之悦向前跪走了一步,“女儿没有!女儿是冤枉的!” 云贵妃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冷厉,从上面快而狠的传来,“楼小姐!你的意思是,本宫昏庸,冤枉了你吗?” 楼之悦一时语塞,她怎么敢承认?楼夫人在一旁道:“贵妃娘娘!小女断然不敢有此意,只不过小女一向循规蹈矩,端庄稳重,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会有这些脏东西?何况她一直在宫中,又怎么能找到这些?这一定是有人借机陷害,请贵妃娘娘明察!” “是你们的女儿自己承认过的,现在又说什么陷害,一来一去都让你们说了,”祺妃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她可是亲口向本宫说过,这药是她搞到的,她出过宫的,不信去查出宫的记录啊!” 祺妃的话无异于是初刀了,楼夫人气得眼睛通红,一看祺妃这副样子暗暗心惊,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听着祺妃的话显然是想着把自己的女儿拉下水,她怎么肯? 她咬了咬牙说道:“祺妃娘娘空口无凭,出宫的人多了,难道个个都有嫌疑吗?为什么揪住我的悦儿不放?娘娘自己犯了错,还希望好自反省,不要随意攀咬别人才好!” 祺妃的眸子一眯,目光瞬间冷厉,“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这样与本宫说话?本宫就算是失了势,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证据 第一百七十七章证据 楼丞相咳了两声,上前一步,挡住自己的夫人,对祺妃说道:“娘娘息怒,内人不懂规矩,还请娘娘见谅。” 祺妃冷笑一声,没有再多言。 楼夫人咬了咬嘴唇,终究也没有再说什么。 楼丞相沉吟了一下,他看着祺妃现在的模样,再想着她方才说的话,觉得这事儿多半与她有关,现在她自身都难保,根本由不得她做主了。 他上前对云贵妃说道:“贵妃娘娘明鉴,这件事情多有蹊跷,恕老臣直言,放点东西在小女的房中,似乎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仅凭这一点,恐怕无法说明太多问题。” 宁萱璃看着楼丞相,心中暗道果然还是丞相老奸巨滑,三言两语就把证据推到不可信的位置,还暗中指出是有人陷害。 不过,如果事情落到她的身上,也得这样分辨,毕竟谁也没有抓住现行不是? 这事儿显然与秦谨疏脱不了干系,她并不答言,也不着急,既然秦谨疏已经出手,她就乐得在一旁暗自观察,看看事情会如此继续。 云贵妃微微冷笑,看着楼丞相说道:“丞相,本宫请你们夫妇入宫来,就是没有想着把事情闹大,你们应该明白本宫的苦心吧?适方才皇上还在这里,被祺妃指使的夏思已经被直接杖毙,至于祺妃自己……楼小姐毕竟只是参与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若是好好的承认,皇上已经把此事交由本宫处理,本宫也会从轻发落。可是……” 她顿了一下,看着楼氏夫妇微白的脸色,笑意微敛,道:“若是楼丞相和楼夫人不劝劝楼小姐痛快承认,反而再生出其它节枝,只怕是本宫想大事化小都化不了了。” 楼夫人的呼吸一滞,她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说实话,她心里根本没有底,这个女儿太要强,也太痴恋秦谨疏,若是陷害宁萱璃失了清白,让秦谨疏死了心,这种事难保说女儿不会做出来。 楼丞相心中也不安,他也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气,可是……就这么承认,那以后如何做人?虽然说皇上不在此处,可这最后的结果还不都是要禀告皇上一声的? 这让他如何能够再坦然面对?这张老脸怎么放? 真是进退两难。 他飞速的想了想,也罢!反正搜出来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小药包,又能说明什么?咬死了不松口,又能如何?总比辩也不辩就任人宰割的好。 他打定了主意,深施了一礼道:“贵妃娘娘厚爱,老臣铭感于心,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老臣不敢放肆,何况……老臣以为,老臣虽然不算什么清贵世家,但是教女也算是有方,这种事小女断然不会做得出。还请娘娘,明察!” 宁萱璃的笑意微深,看起来这位老丞相是想着搏一把了,不过……他的对手如此强大,他能赢得了吗? 她偷眼看了看秦谨疏,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翘了翘嘴唇,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感觉指尖的手指温润软滑,心情愈发的愉悦。 云贵妃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小动作,听到楼丞相的话,她的神情更冷了几分,“好吧,既然如此,楼丞相以为,从楼小姐房中搜出来的东西不能作数,那么,什么样的证据才能做数?” 楼丞相听着她语中的讥讽,也顾不得其它,硬着头皮说道:“物证这种东西向来是靠人证来佐证的,否则的话,如何能够证明这东西是谁的?所以,不知娘娘能否查到人证?” 云贵妃点了点头,“楼丞相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来呀!” 立即有几个嬷嬷上前,“娘娘。” “去,把人带来。” “是。” 楼丞相的心头一跳,他不认为云贵妃会有什么人证,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楼之悦,楼之悦的脸上也有几分慌乱,只是这一个神情,他的心头就是一沉,恐怕这件事情多半与女儿有关,否则的话,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会有什么人证呢?难不成是身边的哪个丫环被收买了?他在心中快速的想着对策。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跟着嬷嬷进来的人,不是什么宫女丫环,而是一个男人。 楼之悦转头看向那个男人,脸色瞬间一白,死死的咬住嘴唇才能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宁萱璃看着来人,身穿普通的青布长衫,探头缩腰,一副十足的奴才相,额头上似乎还有一块没有好的伤疤,下巴上蓄着小胡子,不是一个太监,那这个男人是谁?她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由得微抽了一口气。 来人急忙跪下,头也不敢抬,低声说道:“草民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各位贵人。” “你是何人?报个名来,”云贵妃在上面问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那个男人回答道:“草民是京城中烟雨楼的一名龟奴,名唤马五。” 一听到他说自己的身份,院中的人都露出几分嫌弃的神情,楼丞相额角的汗却微微渗了出来。 宁萱璃的心里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想着前些天烟雨楼内斗发生人命的事,当时就觉得奇怪,江尘子当时说话含含糊糊,她还以为这事儿与江尘子有关,现1;148471591054062在看来,不只是江尘子,秦谨疏才是幕后最大的操纵者。 他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注意到这件事情,将计就计开始暗中谋划了吗?宁萱璃的心头微微一暖。 楼之悦却是通体冰凉,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死了的人,一个让她曾经放心了的人,突然之间又冒了出来,她忽然间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从一开始,从自己以为自己在布局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别人的圈套。 云贵妃又继续问说道:“马五,你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来。” “是。”马五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小的在烟雨楼多年,因为做事有几分伶俐劲儿,很得姑娘们的喜欢,由早先的洒扫小厮做成了采买的小厮,平时……姑娘们为了增加闺房之乐,就经常让小的帮着买一种花,买回去自己碾成了粉,放入酒中引客人喝下或者是用做香抹在衣服上也行,可以让人……意乱情迷。” 话说到此处,不少女子另开了眼,用帕子挡住了脸,人人都知道,那是一种什么东西了。 马五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有位小姐来找小的,因为平时找小的的,除了烟雨楼的姑娘就是男人,那么端庄贵气的小姐还是头一位,所以小的记得十分清楚,她约了小的在后巷子见面,一见面就给了小的一锭金子,说是要一些暖心粉,就是……那种花制成的花粉,小的问做什么用,她也没说,只说让小的拿钱办事,别问那么多。” 云贵妃问道:“那么,你还记得那个小姐长得什么样子吗?” “记得,”马五急忙叩着说道:“小的方才说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那你瞧瞧,在场这么多的女子,可有你说的那位小姐?” 马五这才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四处瞧了瞧,最后在楼之悦身上定住,一抬手说道:“回娘娘的话,正是这位小姐!” 一言出,满堂惊。 楼夫人更是气急,冲上前来就甩了马五一个耳光,“你胡说八道!”她本来心中就有气,这一下手更是力道不轻,尖尖的指甲在马五的脸上挠出几道子血痕。 云贵妃一拍桌案,怒道:“楼夫人!还请你自重!本宫正在问话,马五是关键的证人,你如何能够当众打人?” 楼夫人气得心口发疼,她恨不能跳着脚骂,努力压下怒火说道:“贵妃娘娘,妾身不知道这么个贱奴才是从哪里来的,他竟然当众诬蔑妾身的悦儿,这等险恶歹毒的用心,实在让妾身心头恨意难平!不打他心头不快!” 云贵妃怒极反笑,看着她撒泼的模样说道:“楼夫人,皇上和本宫看重你们楼家,深夜请你们入宫,把事情经过讲给你们听,就是想让事情有一个可以回转的余地,可是,是你们自己不要,极力让本宫明察,楼丞相说没有人证不服,现在人证带到,你又说人证是胡说八道,那么,请问楼夫人,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 楼夫人哑口无言,楼丞相听得云贵妃口中机锋,用眼神示意夫人不可再鲁莽,他上前施了礼道:“贵妃娘娘,老臣以为,这个人是一贯的刁钻耍滑,他的话也不能尽信。” 马五一听这话,有点不太乐意了,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初到皇宫里的那种忐忑也慢慢淡去,横竖也是这样,他一咬牙说道:“这位大人说话好生奇怪,你又不认识小的,如何知道小的为人一贯刁钻耍滑?” 楼丞相一噎,他倒没有想到马五敢回嘴,一时间无法回答,一来是身份在那,总不能和一个龟奴对骂,二来他不能说得太细,否则的话岂不会让人以为他经常出入那种地方? 宁萱璃心中暗笑,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堂堂一朝丞相,面对一个龟奴却使上不力。 马五翻了一下白眼,继续说道:“贵妃娘娘,小的是龟奴,但是小人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拿姑娘们的钱买东西也是明算帐,一文钱都不贪,凭自己一双手吃饭,有什么见得不人?说青楼女子轻贱,哼,若是没有那些大官富户撑起青楼的生意,姑娘们想轻贱也没个地方啊!” 他这话说得无异于打楼丞相的脸,众人再看向他时,目光都微微发生了变化,宁萱璃倒是觉得,这个家伙若是用得好了,倒是个人才,只看能否才尽其用了。 马五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双手往上一托,对云贵妃说道:“贵妃娘娘,这是当日那小姐赏给小的的东西,除了见面时给的那一锭金子小的用了,后来交了东西给的都在这里,连这个钱袋子也是这位小姐的,另外,里面还有一样东西,是小姐见花粉给的多,一时高兴从手上退下来赏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各自下场 第一百七十八章各自下场 周嬷嬷上前拿了钱袋子,放到一个托盘中,云贵妃手指没有动一下,周嬷嬷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除了一些银子之外,还有一只金光闪闪的缠丝手镯。 其它的东西倒也罢了,那个钱袋子上还绣着一个特殊的图案,正是楼之悦自己绘制之后一贯用来绣在帕子、钱袋上的,还有那只手镯,看得出来是京城翡翠阁的手艺,里面也刻着一个小小的“悦”字,显然属于定制的。 这两样,足以证明这些东西的所有人,正是楼之悦,与马五的指证不谋而合,再加上之前从楼之悦的房间里搜查出来的药粉,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贵妃嘴唇微笑,露出几分冷意,她一挥手,周嬷嬷端了托盘走到楼丞相的面前,让他看了个仔细,楼夫人也凑过来瞧,瞪大着眼睛,嘴巴张了张,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宁萱璃看着这夫妇二人的神情,不觉得同情,只觉得讽刺,从把楼之悦送进宫,纵容着她没有底限的追逐秦谨疏开始,他们就已经错了。 他们究竟是低估了秦谨疏,还是高估了他们自己?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明白。 云贵妃的声音此时对于他们一家来说,无异于是魔音,偏偏她还紧问道:“楼丞相,这一次,你觉得证据充分吗?” “这……”楼丞相的额头上汗如雨下,他却顾不上抹一下,吱唔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说的不是实话!”楼之悦突然开口,一双眼睛紧紧盯住马五。 宁萱璃也记得当初江尘子曾经说过,在烟雨楼后巷中与马五见面的是两个人,除了楼之悦之外,应该还有水亿柔才对,可为什么现在马五只提到有楼之悦,而没说有水亿柔? 此时看到楼之悦忍不住开口,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 马五把脖子一梗,“小姐,你自己的东西你不会认得吧?小的若是知道你用这东西来害人,说什么也不能给你啊!” “你胡说!”楼之悦怒极,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当时分明是我与水亿柔一同去的,你怎么说只有一位小姐?明明就是我们两个……” 楼丞相的眼睛一闭,楼夫人的身子一晃。 宁萱篱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楼家人,也不是去看云贵妃,而是去看秦谨疏,他紧抿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笑意。 果然…… 祺妃尖锐的笑声突兀的响起来,“哈哈……哈哈……瞧瞧,哎哟,可算是好好瞧瞧吧,楼家虽然不是什么清贵之家,可是在教女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楼小姐断然不会做出此等事。啧啧,现在怎么说?努力推翻了证据,不要脸的打了人证,现在可好,自己红口白牙的承认了,这可怎么好?” 她这阴阳怪气的一说,无异于给楼家人心上捅了几刀,楼丞相满脸通红,那番话他刚刚说过,当时是多么正气凛然,现在被褀妃这么一说,直接就变了味道,让他觉得脸面丢尽。 云贵妃看罢多时,声音清冷道:“楼丞相,你还可还有话说吗?” “老臣……老臣……”楼丞相吱唔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楼夫人有些急了,她上前想说什么,被楼丞相一把拉住,狠狠的瞪了一眼。 事到如今,楼丞相心中不是不后悔,不是不怪这位夫人,楼夫人家境好,未嫁之时一直是娇生惯养,又是嫡女出身,嫁到府中之后自己又得她娘家一直提携,后来做上丞相夫人,皇上又封了诰命,她这一路走来可谓是顺风顺水。 可就是因为太顺,这嚣张的性子不但没改,反而有涨无降,连带着教出来的女儿都……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自己一味的纵容当真是害了她们。 云贵妃心中对这个楼夫人实在恼怒,此人也太狂妄,看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当真是仗着身份不知道尊卑了吗? 她冷笑一声,对楼丞相说道:“楼丞相,如果你没有其它的异议,接下来就该说一说,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了。” 楼丞相心头一沉,抿了抿嘴唇说道:“贵妃娘娘,老臣没有异议。” “那好,”云贵妃目光威严,冷厉的滑过众人的脸,“祺妃,收买宫人害人在先,意图谋逆在后,条条罪状,皆有铁证,其罪难恕,”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一字一字,道:“赐白绫!” 众人心尖都跟着一颤,祺妃一怔,苍白的脸色瞬间凝固住了表情,随后一散,她瞪大了眼睛,眼睛红肿却落不下泪来,“云贵妃!你敢赐我死罪!我是有皇子的人,你凭什么……” “你说得对,”云贵妃打断她的话,不同于她的凄厉张狂,平静像是一泊水,却足以把祺妃吞没,“本宫敢。至于皇子,你很快就没有了。” “你胡说!你胡说!”祺妃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有什么权利?我知道,你一定是嫉妒我,嫉妒安王的生母对不对?你嫉妒那个仙人一般的女子,嫉妒我的胆量,我敢学她,你却连想都不敢想起她,对不对?” “你真是疯了,”云贵妃的脸色如冰霜,眼睛里的光芒闪烁如刀,挥手的姿势带着力度,“拉下去,赐三尺白绫!” “是。”周嬷嬷立即应了,带着两个膀阔腰圆的婆子快速上前,拧起祺妃的胳膊就往外走,祺妃哪里敌得过几个婆子,又不肯配合,被她们连拖带拉向外走,一时间狼狈至极。 “云贵妃!你这个卑鄙胆小懦弱的女人!被我说中了心事,就要杀我灭口吗!我死也不会放过你,我见到她会好好和她说说你!说说你替她养的儿子!还我的儿子,他不会忘记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 祺妃的声音越来越凄厉,也跟着越来越远,在这黑夜中,寂静无声的云棠宫中清晰入耳。 宁萱璃观察着云贵妃的神色,她的目光平静,神色悠远,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祺妃所说的话,也不知道她的心里是不是如脸色一般平静。 “容妃,”云贵妃又慢慢开口说道。 一直沉默着坐着的容妃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抬起头有了一丝反应,她滑下身子跪下去,“臣妾在。” “你发现祺妃的罪行,不及时禀告,有包庇之嫌,但事后引诱她写下罪证,也算是将功补过,以后不可再犯,起来罢。” 容妃没有想到事情这么轻易就了结了,她此时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也不去想这是为什么,道了谢起了身,又坐回原来的位子。 云贵妃的目光转到楼之悦的身上,楼家三口立时紧张了起来。 方才祺妃的下场他们都看得清楚,楼之悦参与了其中一环,会落得什么后果?他们不敢想。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其它人的结果如何她并不在乎,她知道,秦谨疏费尽心机安排的这一出,为的就是楼之悦。 楼之悦的身份特殊,不是宫里的人,又是丞相府的千金,不能太重,当然也不能太轻,这边还有秦谨疏要交待。 宁萱璃很想知道,云贵妃会怎么做。 云贵妃手指滑过桌角,目光幽深,语气淡淡的说道:“楼小姐年轻,难免会被人利用,做事情不计后果,考虑得不周到,楼丞相为国效力,劳苦功高,皇上和本宫心中都1;148471591054062记着。” 她这番话,让楼家人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是要……轻罚的意思? 云贵妃停了一下,话锋微转说道:“不过,楼小姐再留在宫中,怕是不太合适了,毕竟这事儿的魁首祺妃身死,本宫的两个大宫女也死了,楼小姐总不能和没事人一样。这样吧,今年开春的时候,台凤庵刚刚建成,那可是皇家寺院,皇后娘娘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日,楼小姐就去那里吧,好好的磨磨性子,修身养性,读一读佛法。” 楼家人一呆,楼之悦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贵妃看着他们惊愕的神情,心中冷笑,对楼丞相说道:“丞相放心,本宫会知会那里的主持师太一声,一定会好生照顾楼小姐。” 楼丞相的神经一紧,照顾?到底是怎么个照顾法?说得该不会是反话吧? 楼夫人上前一步,“不,贵妃娘娘,这可不行,悦儿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是我们楼家的千金,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楼夫人,”云贵妃不紧不慢的说道:“未出阁的大姑娘这件事情,本宫在楼小姐入宫的时候就知道了,至于说楼家的千金么……方才本宫已经说过了,皇后娘娘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两句话,意思说得分明。 你楼家的女儿比皇后娘娘还金贵吗? “楼丞相,你说呢?”云贵妃不想再理会楼夫人,越接触越觉得这个楼夫人昏庸,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一点不知道进退。 楼丞相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如若不答应,难不成还能让女儿追随祺妃去吗?祺妃身死,女儿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可大可小,怎么说都是凭着一张嘴,若是真要逼急了云贵妃,不再顾一点脸面,到时候…… 也罢,保住女儿的命要紧,其它的以后再说吧。 他咬了咬牙,施了礼道:“老臣多谢贵妃娘娘开恩。” 云贵妃微微翘唇,点头说道:“时候不早,你们就带着楼小姐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一早,本宫会让周嬷嬷带人护送楼小姐启程。” “……是。”楼丞相垂首说道。 “父亲!”楼之悦像是刚刚回了神,她尖叫了一声,还想要分辩,楼丞相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闭嘴!” 一切已成定局,不能再横生枝节。 “都散了吧,本宫也乏了。”云贵妃说话的功夫对着秦谨疏和宁萱璃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两个人留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切只为你 第一百七十九章一切只为你 其它人都退去,周嬷嬷也带着宫女奴才们都退了出去,云贵妃这才微笑道:“萱璃,今天的事,你看着可还满意?” 宁萱璃没有想到云贵妃会直接开口问自己,她轻笑道:“娘娘言重了,萱璃何德何能,今天1;148471591054062不过就是一个看客而已,何来满意不满意一说。” 云贵妃心领神会,知道她是不愿意趟这浑水,也不再追问,看了看秦谨疏,想着祺妃被拖下去之前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说道:“楼之悦的事按照你的意思办了,祺妃的事,十皇子的去处皇上还没有说,不过,他终究是大了,不似几岁的孩子,你以后……” “儿臣明白,母妃放心。”秦谨疏点了点头,他知道云贵妃在担忧什么,“祺妃所说的话,儿臣都不会放在心上。” 云贵妃的心头一松,脸上的笑意自然了些,“楼之悦是处理了,水家那边……” “儿臣自有办法,”秦谨疏的神色一冷,想到水亿柔就没有了好心情。 云贵妃见他这样说,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于水家的人,她可没有什么好态度。 “时候不早,”秦谨疏说道:“儿臣先告退了,母后早点休息。” “好吧,”云贵妃点了点头,“你也别太累了,萱璃,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多谢贵妃娘娘。”宁萱璃轻施了礼道。 两个人离开云棠宫,宫道长长,寂静无声,月光洒落在宫道上,落下斑斑光影。 秦谨疏握着宁萱璃的手,轻声说道:“你今天话很少啊。” 宁萱璃坦然一笑,笑容在月光下明媚如花,“嗯,今天不想动脑筋,只想着安静的看着,看安王殿下一点一点,尽显锋芒,把那些人都算计进去,看着她们按照你写好的结局走下去。” 秦谨疏停下脚步,仔细看着她的神色,他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心话,还是在讽刺他,他很想知道,她是否会不喜欢这样算计人心,擅用阴谋诡计的他。 她的目光清澈,干净如泉水,没有一丝的隐瞒,也没有一丝的鄙视,这让他放了心,他低声说道:“抱歉,以前是我太不想争,一切随心而为,却没有想到自从有了你,这种不争会给你带来麻烦和伤害。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宁萱璃从他的话中嗅出了一丝别的意味,“你想对水亿柔做什么?” “第一步自然是让她滚出王府去。”秦谨疏冷声说道。 宁萱璃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暂时不用吧,还不是最佳时机,水氏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清楚,难得她自己靠上来,先晾着她,等到事情清楚了再说不迟。” “可是,”秦谨疏的眉头微皱,“这次的事情就是与她有关,今天只拿住了一个楼之悦,水亿柔以后还不会定会翻出什么浪来。” “今天拿住了楼之悦,水亿柔也会知道消息,先放一放,她自己也会收敛的,”宁萱璃低声劝慰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是怕自己把持不住?” “你……”秦谨疏这才知道宁萱璃是打趣他,不由得一笑,猛然飞快的在她的唇上啄了啄,看到她的耳珠微微红了,心情才更加愉悦。 “哎呀。”不远处有人夸张的叫了一声,两个人扭过头去,看到易苒瑛手指大张的捂着眼睛,从指缝里能看出骨碌滚动的眼珠,未央在她身侧,手中捧着一些东西,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方才两个人都忘记了,易苒瑛和未央也是云棠宫的,只是被云贵妃安排在别的地方休息,没有在现场,现在两个人要走了,自然也就让她们跟了出来,未央手中捧着的,是云贵妃给宁萱璃的一些东西。 宁萱璃一见到她们,神色立马恢复如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清了清嗓子说道:“怎么这么久才跟上来?快走吧,我都快困死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向前走去,把秦谨疏都甩在一旁不管。 易苒瑛一见,“嘿”了一声,随后朗声一笑追了上去,未央忍着笑意,对着秦谨疏行了礼也快步跟上。 秦谨疏看着宁萱璃跑开,心中的淡淡失落很快一闪,随即微微翘了翘嘴唇,好吧,现在她还不是他的妻,早晚有一天,要名正言顺。 一夜无话,天光很快亮了,皇帝早早的上朝,看到楼丞相憔悴的面容也没有说什么,秦谨离一早也得到了消息,不禁十分错愕,还有些忐忑不安,楼之悦她们本来也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是自己提议要到云贵妃的生辰宴上再施展计策,这样一来的话,事情的效果会更好,宁萱璃的名声在那些贵妇小姐的见证和口口相传之下,再无翻身的可能。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结局和当初的预想完全不同。 不仅如此,连祺妃都折了进去,虽然他知道祺妃的死因绝对不是旨意上所说的那般,什么因为觉得自己犯下了错事而自缢身亡,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他本来想着借此机会拉拢一下十皇子,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 十皇子没有了祺妃,接下来的日子还不定会是什么样,自己何必再去惹一身腥? 秦谨离的心中难安,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偷眼看了看秦谨疏,觉得他倒是意气风发,一副胜者的模样。 他在心中暗自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现在诸事不顺,只好暂时先忍下。 宁萱璃一早向云贵妃辞了行,带着易苒瑛和未央离了宫,易苒瑛这个丫头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术,把云贵妃哄得十分高兴,准备了一盒子的点心和一些厨房里做得好的菜装了三个食盒送给了她。 易苒瑛不喜欢别的,就喜欢吃,一见三个满满的食盒,欢天喜地的接受了。 三个人出宫之时秦谨疏还没有下朝,宁萱璃也没有等他,径自回了宁府。 刚一进府门,便看到了要出门去的宁萱羽,宁萱羽一怔,现在她对宁萱璃有了一种畏惧,特别是这一次的事情,宁萱璃不动声色的就为自己解了困局,还把陷害她的人拉进了局中,这一切的手段都让宁萱羽震惊不已,也开始重新思量自己与宁萱璃斗下去有几成把握。 宁萱璃却没有打算理会她的意思,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直接回了自己的院中。 一进院子,宁萱璃就松了一口气,未央急忙把便装给她换上,又解了头发,温水净面之后,这才觉得分外舒坦。 “宫中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易苒瑛适时的说出了宁萱璃的心声,一手捏着一块凤梨脆酥说道,“不过,这吃的除外。” 宁萱璃无奈的一笑,“拿着你的吃食,回院子吧,先向你哥哥报个平安,然后好好休息休息,这一天一夜,想必你也累得够呛。” 易苒瑛点了点头,“就是就是,陪着那个云贵妃说话,看着其它的人演戏,陪着笑脸,真是……累死了。我的脸都疼了。” “那就快去吧,我这半天也不会出去了,若是出去玩就叫上你。”宁萱璃笑道。 “好,一言为定!”易苒瑛高高兴兴的提着食盒走了。 未央看着她离开,沉吟了一下说道:“小姐,您说,安王殿下会对水家小姐下手吗?” 宁萱璃想了想,想着秦谨疏当时眼中的狠厉,摇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起先他是有这个想法的,他知道水亿柔不是宫中的人,也不是这京城中的什么小姐,所以并没有把她和楼之悦扯到一起说,由云贵妃发落。” “正是,”未央点头说道,“安王殿下思虑周密,如果是那样的话,不但不能治得住水小姐,还有可能连带着楼小姐也得轻罚。” “不错,所以我猜测,水亿柔的事,他是想着亲自动手。不过,”宁萱璃想着自己的劝说,秦谨疏也已然答应,“等等看吧。不急。” 宁萱璃不急,可有人急了。 秦谨离一下了朝,就急匆匆的往安王府赶,他必须得问问水亿柔,看看她有没有受到什么牵连,今天在朝堂上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也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这种反常的事,反而让他更加心中不安。 到了安王府门口,他翻身下了马,门上人一见是他,急忙过来道:“翼王殿下安好,我们家王爷还没有回来呢。” “噢?”秦谨离故作惊诧,“是吗?他请本王来府中谈事,本王还看着他下了朝离开,怎么他倒落在后面了?罢了,本王进去等他。” 他说罢,抬腿就往里闯,门上人也不敢拦,只好一路跟着他进来,秦谨离走了几步有些不耐烦,“你跟着本王做什么?还怕本王偷了你们的东西不成?” “不敢,小的不敢。”门上人急忙陪着笑脸说道。 “那就快滚,这府中本王来过多次了,自己认得路!”他不客气的一摆手,门上人无耐,只好退走了。 秦谨离假意走了几步,又到园子里逛逛,脚步一转,向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秦谨疏尚未娶妻,这府中也没有女眷,除了几个丫环就是水亿柔了,找起来并不费力。 水亿柔并没有得到消息,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晚上,秦谨疏又没有回府,楼之悦也没有办法送出消息,再说也顾不上给她什么消息了,所以,她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得到消息。 看到秦谨离出现,水亿柔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悦,这是在安王府中,这位翼王殿下总缠着自己做什么?不过转念又一想,或许他是对自己动了心思,为自己所迷,这样一想,她又有几分开心。 秦谨离可不知道她的心思想法,一见到她就说道:“水小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见他语气急切,面上带着些焦躁,水亿柔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发生了何事?” “小姐还不知道吗?”秦谨离微眯了眼睛,“祺妃身死,春灵和夏思两个经手的宫女也死了,还有楼之悦,今天一早已经被送到城外的云凤庵去作尼姑了!” 第一百八十章 神秘人抵京 第一百八十章神秘人抵京 水亿柔大吃一惊。 她当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深宫,又是夜间,知道的人本就不多,秦谨疏也没有回府,她也无从看出什么端倪。 看到秦谨离那略带了轻视的目光,她不由得觉得难堪,脸色微红说道:“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不过,翼王殿下放心,这点事儿我水氏还经得起,实在不必大惊小怪。” 听她这样一说,秦谨离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方才的那丝轻视也消失不见,他点头说道:“这个是自然,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什么影响?”水亿柔露出诧异之色,“这件事情是皇朝的事,是后宫的事,与我水氏何干?” 秦谨离噎了一口气,他当然不能说他这样急吼吼的也是因为这事儿他与掺和了进去,可是,这件事情的处理与他有关系的他却一点都没有打听到,这让他心中着实不安。 叫上水亿柔也是想着利用她从秦谨疏这里打听出一点消息来,可是,人家似乎并没有上当。 他短促的笑了笑,“水小姐,话虽然是是这么说,可是,您别忘记,楼之悦被送去了云凤庵,以她的身份,以她老子的身份,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楼之悦是什么心性的人?她会甘心配合吗?她能不反击吗?您想想,现在的结果说明了什么?” 水亿柔的心头微微一沉,她明白秦谨离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着把自己拉到他的阵营中去,好替他打探消息,可是自己会看得上他,怎么会与他合作?可是,他说也很对,楼之悦到底被抓住了什么把柄? 那件事情可是两个人一同做下的,是不是代表自己也…… 看着她沉默不言,秦谨离的心总算是松了松,他又上前一步说道:“这件事情算是砸了,没有扳倒宁萱璃,反而还搭上几条眼线,楼之悦也落得如此下场,水小姐,你在京中人单势孤,水氏的势力再大,也不能跟着你都过来是不是?本王以诚相待,真心合作,还请你多多考虑。” 话说到此处,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道:“王爷,您慢些。” 秦谨离明白,这是秦谨疏回府了,他急忙对水亿柔告了辞,纵身一跃,从树梢掠了出去。 水亿柔看着他逃也是似的走了,嘴角泛起几分讥诮的笑意。 他刚走不久,秦谨疏就大步走了进来,水亿柔敛了笑,急忙迎上去说道:“表哥,你回来了。” 秦谨疏没有答言,目光向着四周一掠,最后看着秦谨离消失的方向盯了半晌,鼻尖处还有秦谨离身上一贯用的香,他冷声说道:“水小姐,本王过些日子要出门一趟,你留在府中多有不便,恐下人招待不周,来京城多日,想必该玩的也玩过了,不知何时启程啊?” 水亿柔一愣,没有想到秦谨疏一见面就是问这种问题,还是如此直接,她想挤出一丝笑意都觉得难,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只听秦谨疏又说道:“水小姐,什么时候开始用男人用的香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沾的好。” 水亿柔一惊,想着方才秦谨离在这里,看着秦谨疏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心头有些发慌,短促的一笑说道:“哪里有用什么男人香,只是丫环不懂京城那些香料铺子里的东西,贪图好玩多买了几样。表哥,你……” “这样是最好,”秦谨疏显然不想与她多废什么话,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方才本王说过的话好好考虑一下,尽快给出本王答复,也好给你送行。” 水亿柔追了两步,又喊了两声“表哥”,奈何秦谨疏一步不停快步走了。 水亿柔心跳飞快,事到现在,她不能不怀疑今天秦谨疏的态度是和楼之悦的那件事情有关了,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她心乱如麻,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宁萱璃的确有出京的打算,如果不是因为云贵妃的生辰宴,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最终牵扯到了自己,按照她的计划,她已经身在京城外了,这里一团乱,乱成了一锅粥,各方的势力都凑热闹似的涌来,且让他们争让他们乱去,坐山观虎斗,最后再坐收渔翁之利也不晚。 她坐在院中的树下,眼前突然浮现云莱山庄后山那一株珍珠落,还有那一片夕阳光下的楚鹤尧。 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那时的景色在脑海中回放,落日余晖,人如谪仙,树木花朵,清水肥鱼,哪一样都是值得让她回味的,除了……那夜的杀机。 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又为何对她下杀手?楚鹤尧明显是在说谎,他为什么要……骗她? 宁萱璃思绪烦乱,不想再想,那些乱糟糟的事情犹如一团乱麻,结成无数的结,让她一时无从下手。 楚鹤尧……秦谨疏,秦谨疏……楚鹤尧。 宁萱璃发现自己的思绪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的摇摆,这一个认知让她猛然睁开眼睛,瞪着幽远的天空看着虚空处,心中对于师尊的那份执念,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不得不承认,一开始对秦谨疏是无感的,后来发现他身上的那枚印记才对他格外注意,而对于楚鹤尧…… 宁萱璃强迫自己不许再想。 她在院中胡思乱想,自寻苦恼,秦谨疏在王府的书房中翻看着一些消息信件,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因为他对水亿柔所说的过几天要出门一趟并不是骗她的,而是已经有了决定,想要随着宁萱璃一同去。 他并不知道1;148471591054062宁萱璃想要去哪里,可是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和她在一起。 秦谨疏正在快速的看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敲门声节奏与寻常不同,他立即抬起头来,“进。” 一人闪身进来,体形外貌与常人无异,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扔到人群里都显不出来的那一种,唯有在抬起头来目光流转时,那晶亮的目光才会让人觉得他非同寻常。 “主子,您上次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做了,”来人语气中带了几分小心谨慎。 “嗯?”秦谨疏语调微扬,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宁小姐去云莱山庄几次,大都是去见卓老先生,宁小姐聪慧,卓老先生很是喜欢,两人还经常探讨一些问题,很是投缘。” 秦谨疏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他的萱璃……从来都是这么出色,云莱山庄的规矩他是知道的,那个卓老先生更是骄傲得很,一般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别提什么互相讨论了。 来人飞快的看了一眼秦谨疏,犹豫着后面的话该不该说,这一眼很快被秦谨疏发现,他微眯了眼睛说道:“还有什么?继续说。” “……是。”来人垂首继续说道:“听说那里的少庄主年轻有为,俊朗不凡,只是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上次宁小姐去了山庄,据说是见到了那位少庄主,相谈甚欢……” “听说?据说?”秦谨疏冷笑,“本王手下的人什么时候也用上这种措辞了?” “……”来人一噎,心中暗自叫苦,哪里敢说什么肯定的话,若是那样的话,得到的就不是这一番训斥,而是狂风暴雨了。 “那位少庄主,姓字名谁?”秦谨疏问道,“别再说什么听说。” “姓楚,至于叫什么,还请王爷责罚,小的还没有打探出来,”来人的头垂得更低。 “再去查,务必查个清楚。”秦谨疏冷声说道。 “是。”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秦谨疏却没有了再看的心情,他忽然间想到,宁萱璃某些时候的僵硬和抗拒,究竟是本能还是因为…… 还有那次在温泉时,她似乎是睡着了,梦中呢喃了一句什么,是与那个人有关吗? 这些疑问像是利爪,在他的心里抓上抓下,无解,却让他疼痛不己。 此时,几匹快马进了京城,一人跳下马,问过路人道:“劳驾请问一下,安王府怎么走?” 安王府的地址,京城中的人都知道,得了指引,那几个人又飞快而去。 秦谨疏烦躁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桌子,最终出了书房,骑着快马出了王府。 他前脚刚走,入京的那几匹快马就到了王府门口不远处,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爷,那就是安王府了。” “嗯,”中间那位贵公子沉着脸应了一声,“就近住下,记住门,合适的时机再来。” “是。”下面人立即去安排,那位贵公子在原处定定的瞧着安王府出神,一张俊俏的脸因为心情阴郁和日夜兼程而显得憔悴疲惫,他咬了咬牙,最终驳转了马头。 说是就近,但也没有怎么近,安王府是什么所在?这一趟街都没有做生意敢吵扰的。几个人住进朋来客栈,找了两个安静的院子住下。 一个侍卫上前,对那位贵公子说道:“爷,这么多天了,一路上也没有怎么休息,总算是到了地方,您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贵公子摆了摆手,“本公子哪里休息得下?你们的消息到底属不属实?别到时候有什么误会。” “爷,您放心。这种事岂会有假?属下断不敢拿此事开玩笑啊。”侍卫急忙说道,又为他倒了一杯茶。 看了看天色还早,侍卫想了一下说道:“天色还早,您的身份又特殊,要不然先休息一下,等到天色暗了,再想法去安王府走一趟,没准还能够见得到。” 贵公子心中虽然不悦,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法子,但是此时也只能这样,属下说得对,自己的身份特殊,这次来到这里又没有通关批文,若是被有心之人强加到身上什么罪名,恐怕也是不小的事情。 他纵然心下焦急,也只好点了点头,“好吧,就照你说的做。下去准备吧,本公子休息一会儿。” “是。” 房间里安静下来,他洗了把脸,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心中懊恼的想着,但愿……一切都是假的吧,哪怕让自己白来一趟。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中的担忧 第一百八十一章心中的担忧 秦谨疏快马加鞭到了宁府门外,他看着不远处高高门楣,勒住了马缰绳,粗糙的绳子磨砺着掌心,却丝毫不觉。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冲动了,去了,见到了宁萱璃应该说些什么呢?说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问她那个少庄主是谁?他很想知道,可是问不出口。 他即使不说,相信以宁萱璃的聪明,依旧可以看出他的不对劲来,他那么在意她,难道要让她以为自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而不相信她?来责问她? 不,不行。 秦谨疏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做法,手臂用力,调转了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刚到另一条街不久,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谨疏!” 秦谨疏转头一看,果然看到几个熟悉的人,莫少棠的包子脸上洋溢着笑意,正在向他挥手,他的身侧白轻风、宁致轩和江尘子。 他提马上前,到了近前跳下马来,“你们几个怎么凑到一起了?准备去哪?” “我们是去宁府凑的齐,”莫少棠笑道,“接下来自然是去安王府找你,没有想到在这里遇上,我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被霜打的样子?” 秦谨疏心头微惊,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连莫少棠都看出来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听到他提起昨天晚上,莫少棠扯过江尘子的手,借着他手中的扇子挡了自己的脸,低声说道:“我说,听说今天一早楼家小姐被宫中的人接到城外的云凤庵了,是真的吗?我瞧着好像是有那次在你府中见过的周嬷嬷,就是云贵妃身边的那位,这事儿……不会跟你有关吧?” 众人都盯住他,等着他的回答,秦谨疏也没有瞒着,反正早晚众人也得知道,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莫少棠抽了一口气,“果然……楼丞相岂不是会记恨你?你怎么做到的,说说。” “哎,我说,”莫少棠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怎么这次下了狠心?以前……” 他喋喋不休的还没有说完,发现秦谨疏的脸色不好,这才闭上了嘴,“好吧,你说。” “走吧,”秦谨疏心情也不是特别好,“找个地方喝几杯,慢慢说给你们听,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行,”莫少棠看了看四周,“就去我的金满堂吧,离这儿不远,好酒有的是,不过咱们得说好,谁请客?” 众人笑而不语,秦谨疏牵着马转身走在最前面,冷声说道:“谁最八卦谁请客。” “哎,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指的是我嘛?”莫少棠的问话淹没在众人的笑声里。 天色将暗,金满堂里早早亮起了烛火,楼上雅间里灯火通明,几壶上好的雪里春早摆上了桌,这里的招牌菜一样不落的摆满了桌子,众人团团围坐,看着秦谨疏接连喝了三杯酒。 江尘子的眉梢微微一扬,他静静的看着秦谨疏,莫少棠的问题再次问了一遍,秦谨疏一一说了,众人惊诧之余又觉得合乎常理,这才是秦谨疏的风格,他之前不是没有手段,只是不屑于用罢了。 “我提议,”莫少棠举起酒杯,对众人说道:“为庆祝我们的安王殿下摆脱一个大麻烦,而且处理得如此漂亮,干一杯!” 众人举起酒杯,笑着碰了碰,江尘子脸上的笑意不变,一双眼睛里却闪过几分探究,他总觉得,今天的秦谨疏有些不太一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是此时人多,不能随意多问,他只好按捺下。 雅间的后面是一条巷子,莫少棠为了安静,特意选了这么一个房间,一喝酒便觉得有些热了,他起身推开了后窗,目光无意中一掠,看那面有几个人影一晃。 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金满堂在后巷中也挂了几盏灯,所以,莫少棠清楚的看到了为首那人的脸。 “哎,谨疏,”莫少棠低声叫道:“你看那个人是谁?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 秦谨疏微眯了眼睛,握着酒杯又饮了一杯,“什么人?管他什么人?我现在不想管那些。” 白轻风起了身,来到窗前,“在哪?” 莫少棠一指,这么一拖延,那几个已经过去,只看得到一个背影。 白轻风看着那个人的外形轮廓,也觉得有些熟悉,不过想了想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摇了摇头,这京城中熟悉的人多了去了,一时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人带着三个侍卫,穿过后巷,向着一个地方而去。 四个人来到安王府的正门,仔细的看了看,随后围着院墙绕到了后面,找到了后门处,看看四周无人,给身一跃,跳入了安王府中。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从京城的东门出,趁着夜色降临,一路奔向城东的云凤庵。 云凤庵的主持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尼姑,此时正坐在房中左右为难。 她面前的小几上左边放着一个小木盒,里面一些银票珠宝,来自楼丞相的府中,右边放着一封信,是云贵妃所写,周嬷嬷亲手送来。 这两边的意思,都很清楚,她哪个也得罪不起,可是这两边的意见又是明显的相对,她如同被架在上了火上烤,怎么都是烈焰焚身之感。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敲了敲,随后低声问道:“主持,1;148471591054062您在吗?” 主持把东西收了,这才说道:“进来罢。” 那人推门进来,来到她的面前,双手合十说道:“主持,那位楼小姐已经安置在后面的风竹院,您看可还行吗?” 主持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致贞,楼小姐的情绪如何?楼丞相和楼夫人走了吗?” 致贞管着这庵中上下的大小事务,是主持的得力助手,为人又聪明伶俐,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她一见主持的神色,就知道楼丞相和楼夫人给了不小的压力,毕竟不是寻常人,来这里出家的都是一些苦命人,都是有一些伤心往事和不得己,有几个像楼小姐这种家世的? 她想着点头说道:“主持放心,都走了,楼小姐的情绪自然是不太好,说实在的,像她这种身份,到了咱们这里又怎么会好得了?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由不得她。” 主持沉吟了一下说道:“今天送她来的周嬷嬷你看到了吧?那可是云贵妃身边的人,云贵妃的意思很清楚,要让我们多加照顾这位楼小姐。” 她的语气着重在“照顾”两个字上落了落,致贞心领神会,立即明白了这两个字的含义。 致贞总算是明白主持苦恼的是什么了,她眼珠转了转,说道:“主持,这也不难,要不然这样,白天的时候就让楼小姐去露柴院那边帮忙,等到晚上就让她回风竹院住,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两边人若是问起,也说不出什么来。” 主持的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露柴院那边都是粗活,砍柴挑水随便哪一件都够那个千金小姐受的,风竹院是全庵最好的院子,仅次于自己住的,这样一来的确也能堵住楼丞相的嘴。 她点了点头,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模样,“说得极是,这法子极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主持并不知道,就在她们聊得开心,以为解决了一个问题的时候,就在楼之悦的院中,来了一个男人。 男子身形极快,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几纵之下就到了楼之悦的院中,根本没有人发现,他在后窗处看了看,发现楼之悦正在房间里坐着发呆,身上穿的衣服也极为普通,和平时大不相同,乌发也随意一梳,没有什么首饰。 男子没心多看,他来也不是灯下观美人的,四下无人,他便推开窗子跳了进去。 楼之悦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急忙抬眼一看,看到人影一晃是个男人,吓得差一点叫出声来,待那人走到灯光下,看清那人的容貌,她的心头狂跳,上前几步说道:“王爷,您怎么来了?难道是……来救我出苦海的吗?” 来人正是秦谨离,他听到楼之悦的话,不由得心中暗笑,这个楼之悦是脑袋傻了吧?救她出苦海?若不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具体细节,他犯得着深夜跑到这里来吗?她楼之悦的死活,与自己何干? 只是这话不能明说,他沉吟了一下,适时的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楼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本王刚开始听说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决定偷偷进来瞧瞧,哪成想……真的是你!” 楼之悦抿了抿嘴唇,把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让王爷见笑了,之悦遭人陷害,沦落至此。” 秦谨离立即问道:“是谁?谁如此大胆,竟然陷害楼小姐!你告诉本王,看本王不活剐了他!” 楼之悦咬了咬牙,其实她心中明白得很,回去好好思索了一番,这其中除了秦谨疏能够做出如此缜密周全的计划来,除了他一心想着让自己出宫,还能有谁? 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她一腔的怨恨,都记到宁萱璃的头上。 “除了那个卑贱的庶女,还能有谁?” 秦谨离的眉梢一挑,宁萱璃?果然是真她吗?如果真的是话……那这个女子可真是有几分手腕,倒是一个让人称奇的女子。 只是,他此时关心的不是这些,他思索了一下,说道:“说起来这件事情本王也搭了一把手,目前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本王动手呢。” 这无异于就是套话了,楼之悦心中清楚了他的来意,淡淡的一笑,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关于王爷,之悦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我去的时候祺妃已然在那里,我就是被她招出来的,其它的……就不清楚了。”楼之悦故作遗憾的说道,语气中满是爱莫能助的意味。 其实她心里明白,关于秦谨离,祺妃八成是没有说的,原因无非有二。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他的身份 第一百八十二章他的身份 宁萱璃也在想同样一个问题。 她总觉得祺妃似乎有所隐瞒,听祺妃的意思她是在事发之后才知道此事和楼之悦有关,那么,由此可以推断,药不是楼之悦给她的,那么,楼之悦把药给谁了,谁给的祺妃? 这其中的事情似乎有个断点,连接这个断点的人是谁? 祺妃没有说,她连楼之悦都咬出来了,却没有提那个人,显然不是忘记了,而是刻意没有说,值得她到死都维护的人,除了因为知道说了也不会对对方造成多大的伤害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因为想卖给对方一个人情,希望对方能够知情知义。 想通了一点,对方是谁,这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还真是哪里都有他的影子,事事都想搅和一把啊。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看着天上的星光,想着到底是应该好好的给秦谨离一个教训,还是继续做着离开的计划?给秦谨离一个教训不难,可是难保不会把他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他现在与武太子勾打连环,武太子现在也被逼到了明处,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为所欲为,而且……经过上次的惨重损失,已经和他有了嫌隙。 既然如此,不如就借力打力,让他们两个彻底失去合作的关系。 她在心里盘算着,忽然听到空中有响动,神经立刻一紧,有人从暗影中走出,光线勾勒出他身边的线条。 祝洛。 祝洛对宁萱璃行了礼,“小姐,属下刚刚接到消息,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带个几个人进了京城,现在去了安王府。” “噢?”宁萱璃听到与安王府有关,不禁来了兴趣,最近安王府真是客人不断,前有水亿柔,现在又来了一个,“是什么人?” “周氏太子。”祝洛低声说道。 这个身份的确是够特殊,也足够让宁萱璃意外。 “去了安王府?”宁萱璃感觉到这个周氏太子似乎并不是为着秦谨疏而来。 “正是,”祝洛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沉吟了一下解释道:“这位周太子倒是一个多才的爽直之人,他还未当上太子之时喜欢四处游历,寄情于山水,有一次遇天灾,差一点丧了命,恰巧被水氏所救。” 宁萱璃了然,嘴唇微勾,露出一丝笑意,“一见钟情了?” 祝洛点头说道:“的确,这位周氏太子对水亿柔可谓用心,几年来年年都送些礼物过去,不论贵重还是稀有,只要是搜罗到了就一律都送去,他当上太子之后虽然不能亲身前往,但是一直也没有断了往来。” 宁萱璃沉吟了片刻,“这么说来,这位周太子此时前来,是为了水亿柔了?想必是听说了水亿柔要嫁给秦谨疏的消息?” “应该是。”祝洛说道,“想必他也会全力阻止,不过……” 祝洛思索了一下,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周氏现在比不得秦氏王朝强大,否则的话,水亿柔也不会找上门来了,所以,就算是周氏想阻止,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容易,但是却会被水氏利用,”宁萱璃皱眉道,她不用想也知道水亿柔那个女人正因为上次的失利而苦恼暗恨,一时没有报复的方法,此时周氏太子一头撞上去,难免不会被当枪使。 祝洛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心中的顾虑和宁萱璃的一样,周氏太子的到来,的确会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而此时的周氏太子周旭升刚刚到了安王府。 他对这里不太熟悉,一进府之后才发现两眼发黑,这里极大,四周时不时有巡逻侍卫走过,戒备十分森严,要想动弹一下都比较困难,更别说找个人。 他心中暗自发急,一向也是一个行事乖张霸道的主儿,现在可倒好,猫在暗处跟个老鼠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若不是因为之前是听到水亿柔要嫁给秦谨疏而匆忙赶来,身上并没有带着通关批文,不能明目张胆的现身,他早就走正门大大方方的进来了。 好容易等到两队侍卫过去,他急忙闪身到了一处假山后,思索着一步该去哪,这四周黑沉沉的一片,屋子院子层层叠叠,谁知道水亿柔到底身在何处? 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 那个声音十分熟悉,他几乎夜夜想念,长途奔来也是因为她,他心中激动万分,正欲出去,身边人急忙拉住了他。 周旭升无奈,知道这样闯出去会惹出大麻烦,只好按下性子,心思一动,从怀里出一个小小的玉蝉来,这小东西实际上是一个哨子,吹出的动静十分悦耳,想当初还是水亿柔送给他的。 他心中欢喜,把玉蝉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顿时一阵悦耳的声音立即传出,比真正的蝉叫声好听得多。 周旭升的手下惊得一身冷汗,再想拦已然是来不及,只好提高了警惕,手都握上了刀柄,不敢有一丝大意,随时准备拼命。 水亿柔身边的那一队侍卫也听到了声音,为首之人道:“什么声儿?好奇特。” 水亿柔却是心头一动,呼吸微微一紧,她轻笑了一声,“像是笛声,估计是哪里传来的吧,你们去忙吧,我去前面等等王爷。” 侍卫们也不再多问,目光在四周掠了掠,转身走了。 水亿柔见他们走远,急忙提了裙摆四处找着,低声说道:“周大哥,是你吗?是你来了吗?” 她的声音在最后一句时微微颤抖,像是有无尽的委屈,周旭升听得心头发堵,万千感觉涌上了心头,他低声在假山后说道:“是我,我在这里。” 水亿柔一见真的有人应声,还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喜出望外,她向前快走了几步,周旭升也从暗影中现了身。 两个人对立相望,一个站在月光下,一个站在暗影中,彼此眼中的牵挂都清晰显现,映着对方憔悴的容颜。 一时无话,各自感慨。 最终还是水亿柔打破了沉默,声音微微颤抖道:“周大哥,你怎么会来?这么遥远,又是这样危险。” 周旭升此刻见到她,觉得什么都值得了,他摇了摇头,“遥远和危险都不算什么,我听说……你怎么样?似乎不是很好?” 他的出现足够让水亿柔感觉到意外,她是万万没有想到,周旭升竟然会找上门来,心中的感动一闪而过,只是……大周的势力如何能够与秦家执掌的乾元相比?她最终也不能选择周旭升。 可是,不能选择,不代表不能利用。 水亿柔想到这里,未语泪先流,晶莹的泪珠如钻般闪过,盈盈于睫,脸上却是温婉的笑意,此时笑中带泪,在周旭升看来无比的酸涩,让他心中大痛。 “周大哥,我很好,什么都好……此次奉祖父之命而来,一切只为着水氏,我身为水氏儿女,早已经没有了自我,你快走吧,这里危险,别再……来了。”水亿柔的声音轻轻,却字字说得巧妙,牵扯着周旭升的心弦。 周旭升哪里肯就这样离去,他上前几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妨说出来,我或许可以替你分担,我身为大周太子,难道还能保护不了你吗?” 水亿柔轻轻垂首,眼泪终于落下来,“周大哥,你的好意我知道,可是现在……我是奉祖父之命,纵然秦谨疏百般刁难羞辱于我,纵然他为了一个庶女而不顾我的面子,我也……” 她没有再往下说,却比说了还厉害。 周旭升听到了其中的关键,那就是秦谨疏现在并不拿水亿柔当回事,另外,还有一个什么庶女在从中作梗。真是笑话,自己千方百计想要保护的人,他秦谨疏竟然不放在眼中?还有那个什么庶女,她想干什么? 看到周旭升眼中翻涌的怒意,水亿柔心中畅快,眼中的泪却是流得更欢了。 秦谨疏此1;148471591054062刻还不知道,水亿柔又出了新的招术,他喝得微醉,一双眼睛微微眯着,步子有些摇晃,出了金满堂,他要翻身上马,莫少棠急忙过来拦下,“得了吧,别骑马了,这样吧,我派人抬轿子送你回去,你这马先放在我这里,保证伺候好,怎么样?” 秦谨疏当然拒绝,莫少棠还想说什么,江尘子过来说道:“罢了,你不用管了,我送他回去就是了。” 秦谨疏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的意思,莫少棠也只好作罢。 众人分手,江尘子陪着秦谨疏牵着马走,秦谨疏问道:“你有话说?” 江尘子笑意不改,晃着扇子说道:“不是我有话说,而是你应该说些什么,和璃妹吵架了?” 秦谨疏的眸子微眯,望着天边的星,星光反射入他的眼底,清湛湛的哪里还有醉意,他微微翘唇,“没有吵架,我怎么会和她吵架。” “那是为什么?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江尘子不相信自己会看错。 “也不为什么,就是心中烦闷,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还是这些阴诡之事,让人心烦,还不得不防着。”秦谨疏挥了挥手说道。 江尘子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为此事烦忧,可是,他依旧说道:“你身为皇子,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天才有,别拿这种借口来蒙我。” 秦谨疏沉默了一下,他还是不想把关于云莱山庄的事情告诉别人,这样说出来,他会看不起自己。 他笑了笑,“你说得也对,我早该习惯了,只是想到萱璃也被牵扯进来,有些控制不住的烦躁罢了。” 江尘子没有再答言,秦谨疏对宁萱璃的真心他看得出,这句话是真心,他也明白,这真是一条很难走的路,可是萱璃自己做了选择,谁也不能挡住她的步伐,不是吗? 他暗自苦笑,按捺下心头的失落,对秦谨疏说道:“她聪慧坚强,事情想得透彻,也许你苦恼的事,她并不在意。”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有千千结 第一百八十三章心有千千结 秦谨疏的呼吸一滞,宁萱璃到底是不在意这些事,还是根本……不在意自己? 江尘子看着他微白的脸,“你怎么了?不会真的不舒服吧?” “没什么,”秦谨疏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江尘子,江尘子风流潇洒,平时极少让人看到如此认真的模样。 他忽然心头一动,目光也跟着深沉,“江公子,你当萱璃是表妹,所以对她格外照顾吧?” 江尘子对他一笑,语气依旧平静,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不然呢?王爷以为如何?” 秦谨疏收回目光,他心中有几分懊恼,自从今天得知了那个什么少庄主之后,一颗心就像是在漂着,没着没落,人也有些敏感,比如现在,心里隐约感觉江尘子对宁萱璃似乎也有些不同,这种感觉其实早就有了,不然的话,在不知道他是宁萱璃表哥的时候也不会误会。 “王爷,如果你可以自己回府,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江尘子淡淡说道。 “再会。”秦谨疏点了点头。 江尘子没有再答言,他转身离去,心中却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潇洒,直觉告诉他,秦谨疏有心事,而且不是他嘴里说的那么简单。 回到宁府,江尘子来到宁萱璃的院外,看到院中还亮着灯,正想要过去敲门,祝洛从暗中现身道:“公子。” 江尘子点头,“小姐在吗?” “在,”祝洛回答道,“有件事情要和公子知会一声,小姐虽然没有说,但恐怕也会为此事分神。” “噢?”江尘子第一反应就是把祝洛要说的事和秦谨疏的表现联想到了一起。 “大周太子到了京城,”祝洛简明扼要的说道,“小姐已经知道,而且……周氏太子和水家小姐的事,想必公子也听说过。” 江尘子短促的一笑,“自然,江湖上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是别人不知道,水亿柔也会把此事泄露出去,这才是她的一贯作风,只可惜了周旭升,真不知道看上了水亿柔什么。” “周氏太子到来,恐怕是听说了水家小姐与安王的婚事,”祝洛的眉头微皱,“应该还会再起风波。” “她与秦谨疏有什么婚事?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己,”江尘子语气微凉,“至1;148471591054062于起风波,那是肯定的,水亿柔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周旭升那个傻瓜自以为痴情,实际上被人家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这事儿我知道了,进去和她谈谈。” 祝洛点了点头,江尘子进了院子,看到宁萱璃还在树下,看到他来,宁萱璃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坐。” 江尘子也不客气,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周旭升是个性爽直,一贯的做事乖张,这两年做了太子,倒是收敛了些,可是本性不可能改,骨子里的傲气也不会变。” 宁萱璃淡淡一笑,“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他的到来与武恒英不同,”江尘子也不拐弯抹角,“武恒英之前没有公开行踪,偷偷摸摸留在京城,那是想着混水摸鱼,直到他的势力全部被斩杀,这才不得己现身。而周旭升,他是为着水亿柔而来。” “这才正符合你方才说的结论,他个性爽直,行事乖张,一听到这个消息,不顾太子之尊,不理敏感身份冒险入城,我想他的身上不会有通关文谍。”宁萱璃接过话来说道。 “这才是我心中担忧的,”江尘子略一思索说道:“由此也可见他对水亿柔用情之深,水亿柔也不会放弃自动找上门来的棋子,恐怕,周旭升会牵怒于你。” “意料中的事,”宁萱璃并没有过分的担心,这些人说白了不过就是过路的瘟神,无论是武恒英还是周旭升,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她在意的是秦谨离。 江尘子听她的话,知道她已想到了,也就不再重复提醒,想着今天秦谨疏的古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和秦谨疏,是不是吵架了?” 宁萱璃微微一愣,诧异道:“为什么这么问?” 江尘子看着她的诧异,不禁怀疑自己是猜错了,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我今天和他在一起喝酒,还有莫少棠等人,看着他兴致不是很高,有心事的样子,我以为……” 宁萱璃心中一动,慢慢的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从宫中出来之后还没有见过他。” “好吧,我多心了,只是……”江尘子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只是太担心你”又吞了回去,起身说道:“时候不早,我累了一天,要休息了,走了。” 宁萱璃觉得他有话没有说完,心头又被他方才所说的秦谨疏的情绪压着,也没有再追问,由了他去。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她抬头看了看夜空,不可避免的想起,秦谨疏……为什么不开心?江尘子那么敏锐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觉得,秦谨疏的不开心与自己有关? 宁萱璃有心去安王府走一趟,可是,她想了想又不知道自己去了之后该说什么,又能改变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去。 她不知道的是,秦谨疏回了王府,私心里还是希望江尘子会把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告诉她,而她会担心自己而来一趟,因此,一夜无眠。 天边渐渐透出光亮,秦谨疏心中滋味繁杂,起身洗漱,草草吃了早膳,对身边人说道:“备马。” 他决定,要去云莱山庄走一趟,去见一见那个少庄主。 还未走出王府,便看到迎面走过来的水亿柔,心中的烦躁顿时又涌上来,看着水亿柔一步一步走近,他沉着脸眯了眼睛,神情冷淡。 水亿柔把他的冷淡看在眼中,恨在心里,表面上却依旧温婉,“表哥,你这是要去哪儿?我给你炖了一盅汤,早起喝来最好不过,去凉亭那边尝尝?” 秦谨疏动也没有动,语气沉冷道:“水小姐,本王昨天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如果是,本王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回仙岛?” 水亿柔神色一僵,随即垂下头,脸上的神色悲伤,声音低沉道:“表哥,你真的非要这样吗?我与你的情意……” “水小姐,”秦谨疏打断她的话,“请你注意用词,你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本王有婚约在身,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情意,为了你自己的清誉,也为了本王的名声,还是不要信口胡说的好。” 他说罢,停顿了一下,语气又加重了些,继续说道:“本王很在乎自己的名声。” 水亿柔气得胸口发堵,他说的这话好像自己不爱惜名声似的,但是她无法反驳,本来就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本来想着秦谨疏一定会欣喜若狂,却没有想到…… 她吸了一口气,声音也低了几分,“表哥,你是非要逼我说出实情吗?” 秦谨疏本来正要离去,忽然听到她这么一句,脚步一滞,微微侧首,虽然没说话,却是要听她继续说的姿态。 水亿柔心中暗喜,脸上的神情却越发悲切,轻轻抬起头来,眼里水光闪闪,声音柔柔的说道:“表哥,其实我这次来,并非是祖父派我而来,我是……自己要来的。” 秦谨疏微微挑眉,不知道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如此自相矛盾。 水亿柔继续说道:“我是因为……看到了族中写下族史,你知道的,仙岛上有十二藏书阁,里面除了一些武功学术之外,还有的就是族史了,本来我是没有资格看的,祖父立有规矩,凡是未到十八岁的男子和未嫁的女子都不允许看,只有等到出嫁之前的几天才可以看一看,以了解族中辉煌的发展,以水氏为傲,出嫁之后到了夫家也不能丢水氏的脸。” 秦谨疏的眉头轻皱,他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不由得开口提醒道:“水小姐,这是你们仙岛的事,本王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你是要说这些,本王并无半点兴趣。” 他说罢,竟然不再理会,转身就要离去,水亿柔急了,前面只是做些铺垫,没有想到他竟然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急忙说道:“表哥,难道你对姑母的事也没有兴趣吗?” 秦谨疏的脚步一停,回首看着水亿柔的脸,目光幽冷如不见底的深渊,嘴唇紧抿,绷成一条锐利的直线,似横起的刀锋。 水亿柔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突然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由不得她后悔,咬了咬牙说道:“我也是偷偷看到的,觉得对姑母不公,可是我不经祖父允许偷看族史,已经是重罪,我左右为难……” “最终,水小姐选择了自己受罚,为家母求情?”秦谨疏语气中带着讥诮,眼睛里的光芒犹如乌云后的闪电。 水亿柔吸了一口气,“是,我跪于祖宗牌位之前,请求祖父的原谅,同时以自身为赌注,求祖父同意重写姑母入族谱,祖父大怒,重重责罚于我,可是我不后悔,为了姑母,为了表哥……” “水小姐牺牲良多,”秦谨疏语中的讥讽之意更浓,脸上的笑意也带了轻蔑和不屑,“可是,本王以为,这些事情与本王无关,与母妃无关,水氏远在仙岛,我们母子与水氏何干?还请水小姐记清楚。” 他说罢,再也不想理会水亿柔,快步离去,水亿柔向前追了两步,“表哥……表哥!” 可惜,秦谨疏脚步却越来越快,最终消失不见。 水亿柔脸上的温婉和痛楚也消失不见,露出几分狰狞之色,咬了牙关恨恨看着秦谨疏消失的方向,目光冷酷而怨毒。 秦谨疏的心情犹如海水汹涌,他说不在意,那是假的,母亲身为水氏弃女,在皇宫中的日子也过得不开心,他想,母妃心底还是想着水氏的吧?只是…… 他的神色一冷,就算是要母妃重回水氏族谱,也不是像水亿柔说的那种方式,她觉得她是自我牺牲?笑话! 他秦谨疏的事,母妃的事,什么需要靠在她水亿柔的身上了? 他要水氏大开祠堂之门,列队数十里,全族恭迎母亲灵位回归!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白莲花的眼泪 第一百八十四章白莲花的眼泪 秦谨疏出王府,小厮已经把马备好,他翻身上马,1;148471591054062直奔城外的云莱山庄而去。 刚刚出城,道路两旁的树木飞驰而过,迎面的风声猎猎,拂过他的衣袂,却阻挡不住他去往云莱山庄的马蹄声。 一路到了山庄外,秦谨疏端坐在马上,看着不远处的山庄,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树之间,云莱山庄静静而立,像是一个沉寂在此的世外桃源。 思绪翻涌,无法平静,风声滔滔而过,秦谨疏沉默无言。 说什么?怎么说?他到了此处,才发觉自己来这里的举动有些可笑。 昨天是冲到宁府门外,此时是在云莱山庄外,他呼了几口气,为自己的一再失控而心情复杂。 慢慢调转了马头,他最终还是没有踏上台阶,叩开大门,一提马缰绳,快速离去。 宁萱璃吃过了早膳,未央走过来说道:“小姐,您之前让奴婢收拾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噢?”宁萱璃合上手中的书,转头看着窗外天边的云卷云舒,沉默了片刻说道:“未央,我想出京走一走,你可愿随我一道去?” 未央一怔,觉得宁萱璃的语气中似乎有些别的意味,她点了点头说道:“奴婢自然愿意,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绝无二话。” 宁萱璃回头看着她,淡淡一笑,“好,那就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动身。” “是。”未央应了一声,下去准备。 正在此时,院中响起脚步声和说话声,说话的是易苒瑛,“大少爷,听说你的骑射功夫一流,不知哪天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易小姐过奖,”宁致轩笑道:“若是有机会,一定。” “当然有机会,”易苒瑛兴致勃勃的说道:“不如过两天去打猎怎么样?” 宁致轩还未回答,宁萱璃就暗自发笑,这个丫头哪里是想见识什么骑射功夫,恐怕只是为了吃野味吧。 两人说话间来到廊下,未央听到声音出来行了礼,宁致轩点头说道:“璃妹在吗?” “在,”未央正要通传,宁萱璃起身到了门口,“大哥。” 宁致轩微笑道:“璃妹,父亲让我过来看看你,发生的事情父亲已然知晓,他让我过来问问你,你对现在的结果是否满意,如果不满意,觉得没有出气,他就打到楼府去,或者进宫求皇上下旨,重惩祺妃的母家也在所不惜。” 宁萱璃没有想到宁昭会如此生气,事情已经过去,没有必要再起波澜,她便摇头说道:“不必了,此事已经告一段落,让父亲不必担忧了,云贵妃已经处理完毕,皇上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祺妃毕竟身份不同,又是有皇子的妃子,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没有开口,就是默认了,就这样很好。” 宁致轩思索了一下,点头说道:“也好,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便好,父亲听说你被外人欺负,火气立时就压不住,非要亲自过来找你,被我劝下才没有过来。” “父亲疼爱,我心中明白。”宁萱璃淡淡一笑,心中不是不感激,只是还有许多的疑问,宁昭虽然疼爱她,却一直没有提过。 宁致轩的神色中闪过一丝犹豫,像是有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宁萱璃觉得他像是还有话说,便对易苒瑛说道:“我过些日子要出府走走,让未央帮我准备一些东西,你帮着看看,还需要什么?” 易苒瑛眼睛一亮,她也觉得这京城中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可是又舍不得宁萱璃,现在听到宁萱璃想出府,自然也十分乐意,便随着未央一同去了。 宁萱璃转头对宁致轩说道:“大哥,里面请,有话请里面讲。” 宁致轩会心一笑,也不推辞,转身进了屋,落座之后便问道:“你要出府?” “正是,”宁萱璃点了点头,“大哥有什么建议吗?” 宁致轩抿了抿嘴唇,“璃妹,你若是问我的建议,我想……你可以去璃都祝府一趟。” “璃都祝府?”宁萱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她从未对其它人说起,今天看宁致轩的意思,是想着告诉她了。 “是,”宁致轩点头说道:“璃都祝府,想必你已经听说过,我想,你应该去看一看。祝府是武林中一方巨擎,江湖地位无人能够撼动,你去走一走,相信会有许多的收获。” 宁萱璃看着他真挚的目光,想着他对自己平时的爱护和照顾,此时说起这番话来肯定也是因为身份的关系而无法明说,既然她已经心中有数,也不会再逼着追问让他为难。 于是,她思索了一下说道:“好,我就依大哥所言,去璃都祝府走一趟。” 宁致轩脸上露出喜色,“好,这样就好。我会去回父亲一声,让他放心。” “有劳大哥,”宁萱璃起身相送,“这两天我会准备一下,走的时候会向父亲和大哥辞行。” 宁致轩笑了笑,眼神中闪过几分喜悦和欣慰,转身走了。 宁萱璃走到院中,看了看四周院中的景致,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自从阴差阳错落到这副身躯上开始,发生了这么多事,不论悲喜,总是让人心生怀念,等过几日离开这里,只怕再回来将会是不同的心境。 她想到秦谨疏,他封王离宫,自行开府,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 再者……要不要去一趟云莱山庄,向卓老先生告别? 想到秦谨疏和楚鹤尧,她心中的烦躁又慢慢升腾起来,晃了晃头,不再去想,心中却暗自发觉,这段日子似乎想到楚鹤尧的时候多了些,心也越来越乱,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索性回屋中,坐在窗下的美人榻上,闭上眼睛运行起真气心法来。 江尘子和宁致轩见过了面,知道他建议宁萱璃去璃都祝府一趟,琢磨着自己也该准备东西了,这一趟行程怎么也要随她一同前去的,于是吩咐青剑买些平时用的东西,早早准备起上路用的东西来。 秦谨疏返回了王府,刚到书房中不久,手下暗卫就有信传来,他接下信鸽仔细的看了看,眸子微微一缩。 早知道宁萱璃有意出去走一走,自己也乐得陪着她一起去,可是没有想到她会去璃都那么远的地方,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恐怕要做一番安排了。 他仔细的想了想,提笔上了一道折子。 时至中午时分,管家进来问他何时可以吃午膳,秦谨疏看到管家心中纳闷,问道:“水亿柔走了?” 管家摇了摇头,“回王爷的话,没有。只是她此时不在府中。” 秦谨疏闻言冷笑,原来如此,否则的话她一定会踩着饭点来烦自己,今天倒是可以安静的吃顿饭,不过……水亿柔可不是能够安静下来的主儿,又是恰逢这个时候,不会是又想出什么恶毒的主意吧? 想到这个可能,便对管家说道:“派人盯住她,明处暗中,都多安排人手,看她都和什么人接触,不要让她再翻出什么浪来,有事随时报我,另外……她住的地方也要严加看守,不在的时候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管家心头一凛,这个……似乎不是王爷的风格,看起来这位水小姐真是惹恼了五爷,他不敢大意,急忙垂首说道:“是,王爷放心。” 水亿柔此时正在天香楼中,她要了一个安静的房间,今天来这里就是与周旭升见面的。 周旭升早早的等着房间里,见到她来急忙起身相迎,水亿柔脸色微红,眼中笑意微闪,却露出几分疲惫之色,看得周旭升心中越发心疼难过。 他让水亿柔坐下,叹了口气说道:“亿柔……你真是让我放心不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若非是我听说了消息,快马加鞭的赶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水亿柔脸上露出悲伤之色,轻声说道:“周大哥,不是想故意瞒你,而是……” 她顿住,苦笑了一下,自嘲说道:“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亿柔自知此事说出去肯定会受人非议,周大哥贵为大周太子,早已经不同于往日,何必再拿这种事让你烦心?若是……让人知道,岂不是白白累了你的名声?这种事情,亿柔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做的。” 周旭升扶着膝盖的手微微握了拳,看着水亿柔温柔的神色和晶亮的眼神,只觉得那些话字字都像是刀子割他的心。 “亿柔,我对你是什么心,你应该知道,我以前如何,现在也是如何,与我是不是太子没有关系,你若是因为我成了太子而与我生分疏远,事事不想对我说,那我这个太子……要来何用?” 水亿柔急忙抬起头来解释道:“不是的,周大哥,亿柔不是那个意思……亿柔只是怕连累你……” “连累我什么?”周旭升声音微微一高,“我怎么会被你连累?你想到哪里去了?” 水亿柔呆住,眼睛里的光芒一闪,层层的水意逼了上来,“我……我……周大哥你不要生气。” 看着她像受惊的小兽一般,隐约有泪光闪动,周旭升觉得自己的心都在一抽一抽的疼,他吸了一口气,按下自己想要拥住她的冲动,生怕再吓坏了她,声音低低道:“我没有生气,亿柔……你实在太好太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总是忽略了你自己。可是……这种关系到终身大事的重要决定,你怎么……” “周大哥,”水亿柔的泪珠终于挂在睫毛上,她垂下眼睛,语气中尽是苦涩,“亿柔与别人不同,别的女子可以憧憬着嫁给如意郎君,过幸福无忧的日子,可是我……虽然出身名门望族,可是,这尊贵的身份又何尝不是枷锁?我……终究是不能为自己而活。” 周旭升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微微一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心怀叵测 第一百八十五章心怀叵测 周旭升不知道的是,他在为水亿柔苦恼心疼着,有人却打起了他的主意。 武恒英的心情一直没有怎么顺,他的实力受到重创,若不是因为想查出究竟是谁灭了他的人,好好的出一口心中恶气,他早就回去了。 自从亮明了身份,各处都到了限制,住在馆驿中,出来进去都是人,名曰保护,在他看来和监视也差不了多少,还有就是,他感觉秦谨离在有意的疏远他,大有与他划清界限的意思。 这让他十分恼怒。 他正在生闷气,手下有人来报,“太子殿下,方才属下得到一个天大的消息。” 武恒英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什么天大的消息?天塌了?” 来人不敢再卖关子,急忙垂首说道:“回殿下的话,属下发现了大周太子的行踪。” “什么?”武恒英一听就来了兴致,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在哪?” “他很小心的样子,本来属下也没有认出来,若不是因为前几年曾经见他与人大打出手而印象深刻,也不会认出他来,殿下不是让属下盯着安王府中的那个女人吗?属下是在跟踪那个女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他的。” “哈,”武恒英短促的一笑,“这么说来……周旭升是为着水亿柔来的?也难怪,早听说周旭升对水亿柔一往情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现在听说水亿柔要嫁给秦谨疏,自然会心中发急了。” “像他这等儿女情长之人,能做出什么大事?”手下人恭维道:“依属下看,他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及殿下的十分之一。” 武恒英淡淡一笑,嘴上没说,心里却很是受用,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倒是个机会,好好盯住,本宫要会一会这个周旭升。” “是。” 周旭升这一顿饭并没有吃什么东西,他满心都是水亿柔“痛苦可怜”的模样,一心只想为她出头,让她摆脱这样的困境,哪怕是……能够让秦谨疏对她好起来也行。 与水亿柔分手之后,他回到住处一直沉默,侍卫周一忍不住低声劝慰道:“殿下,事已至此,您也别太难过。” 周旭升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不懂,依本宫看,亿柔的牺牲太大了,真是让人……” 周一在心里暗暗道,有什么牺牲?嫁到这里来做安王妃,明显着就是水亿柔高攀了,就算她是水氏的嫡女又怎么样?人家安王还是皇子,看这势头没准就是将来的皇帝,人家秦家坐稳江山不一定要千里之外的水氏帮忙,可她水氏,未必不需要秦家皇朝的势力。 当局者迷,太子殿下在局中,自然看不真切,那位水小姐也未必就如同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可这话周一没法说,也不敢说,只好闷声说道:“水小姐聪慧睿智,又不是孩童,对于自己的选择应该有担当,她既然同意了,又愿意亲自走这一趟,说明她对安王还是有情意的。殿下,看也看了,您是否该考虑回去了?这里实在是危险。” 周一追随周旭升多年,他明白周旭升的脾气个性,强拉硬扯是不行,得慢慢来,好好的劝说才行。 周旭升烦躁的一摆手,“你知道什么?这件事岂是那么简单的?本宫怎么也不能不管她就这样离去。” 周一心中懊恼,还想再两句,有人进来报,“殿下,门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周旭升的眉头一皱,他来此地可是隐瞒了身份的,若是有人来求见,那肯定是知道他身份的,想到水亿柔,他立即道:“是男是女?” “回殿下,男的。” 周旭升心中微微失落,“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有人快步前来,一见到他面露微笑道:“周兄,好久不见,没有想到会在此处相遇。” 周旭升仔细一看,来人竟是武恒英,心中惊诧,但仍旧拱了拱手,“原来是你,真是稀客。” 武恒英转身坐下,脸上笑意不改,“周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跟你是多年的好友,也不藏着掖着。” 周旭升笑意微凉,抬手整了整袖1;148471591054062子,“噢?武太子竟然把本宫当成朋友,真是让人受宠若惊。不过,太子有句话说得对,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就请太子殿下明示,如何会知道本宫的行踪,找上门来又有何指教?” 武恒英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客气,周旭升性子耿直,为人有几分傲气,不似他这般圆滑,弄个自来熟和家常便饭一样。 他也并不恼怒,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周兄,现在我来京城,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周旭升看着他这番模样就觉得心烦,有心打击他一下,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不会是想着找出灭你手下的凶手是谁吧?这事儿恐怕不那么容易,听说太子殿下损失不小?真是可惜。” 他嘴里说着可惜,脸上却不是那么回事,几句话说到武恒英的痛处,他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心中却暗暗惊讶,这事儿……连周旭升都知道了? “这是什么谣言?”武恒项勉强压下怒气道:“纯属胡说八道。今天我来可是带着诚意的,周兄,实不相瞒,秦家王朝这些年渐渐坐大,你就不担心吗?” 周旭升一愣,“担心什么?” “哎呀,你呀,”武恒英往前探了探身,“你们就在秦家的东边,紧紧相邻,只隔了那一片海,这些年,恕我直言,你们周氏的经济繁荣都依靠着那边海,这万一,哪天秦家要是不高兴,一旨令下封海,你们可怎么办?” 周旭升知道他话里有话,没安什么好心,微微挑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武恒英嘿嘿一笑,“我不过是看在与周兄的交情上,提醒周兄一下,为了将来考虑,不受制于秦氏王朝,还是应该早做准备为是,不如我们联手,来抵制秦氏如何?我可是为了你考虑。” 周旭升心中冷笑,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可是,他武恒英当自己是白痴吗?和他联合,来对抗秦氏,那才真的是不要命了。 看着武恒英晶亮的眼神,周旭升问道:“武太子既然有此心,这次来京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自己的势力挨宰,还是想着向秦家计什么好处没有讨着因而恼羞成怒?不如请太子殿下示下。” 他说的话过太犀利,刺得武恒英最后一层面皮也有些挂不住,脸色终于一变,站起身来说道:“周旭升,我好心提醒你,你三番五次针锋相对出言讥讽,究竟是什么意思?” 周旭升也懒得再与他周旋,“什么意思?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武太子若是没有其它的事,还是请回吧。” “你就不怕本宫把你的行踪泄露出去?”武恒英阴恻恻的说道。 “怕?”周旭升朗声一笑,“行啊,你想去就去,最好是直接告诉皇帝,正好让他派人来抓我,我就好好跟他讲一讲,这沿海的生意是怎么一回事。” 武恒英的眸子猛然一缩,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周旭升冷笑,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休说他现在还没有掌权,不过是个太子,就算是以后掌了权,这样的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武恒英前脚刚走,后脚宁萱璃就得到了消息,与她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秦谨疏的人。 秦谨疏刚把折子递上去,还没有等到消息,就先得知了这件事,他心头微紧,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巧,想了想这也算是一个正当的理由,便骑马出府向着宁府而去。 一路进了宁萱璃的院中,与她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秦谨疏心中压抑多时的不安、烦躁突然都平复下来,她就在眼前,一如既往,笑意浅浅,目光如水,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为自己的患得患失而羞愧。 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上前去,说道:“这两日休息好了吗?” 宁萱璃看着他的气色似乎真的不是太好,想起江尘子的话,最终还是压在心里,只是点头说道:“很好。是有什么事吗?看你急色匆匆的。” 秦谨疏说道:“我来是想告诉你,武恒英私下里和周旭升见了面,本来我的人是盯住武恒英的,没有想到……却牵出周旭升来,暂时还不知道武恒英找他是什么事,但总不会是好事。” 宁萱璃点了点头,“说得极是,武恒英不是个安份的,之前和秦谨离联手,给我们找了不少的麻烦,现在又出来一个周旭升,他不会放过机会。” 宁萱璃说着,心里开始想着,离京的计划是不是又要推后了,总不能把这个祸患留下,何况还有一个秦谨离。 秦谨疏沉吟道:“我今天递了折子,现在任兵部之职,想去南城那边巡视一下,这也是正当要求,到时候就可以与你同路了。” 宁萱璃一愣,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微暖,“可是,京城现在情况不定,现在又来了个周旭升,恐怕不太容易抽身了。我们还是先料理干净再走吧。” 秦谨疏明白她的顾虑,只是折子已经递上去,若是圣旨批复同意,那他是不能耽搁太久就要启程的,心中快速形成一个计划,他淡淡一笑,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宁萱璃眼中含笑,点头说道:“好。” 江尘子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女子眉目如画,肌肤晶莹如玉,脸上的笑意映在日光里,眼睛里的光辉亮似星辰。 她身侧的男子微微俯身,在她的耳边说着什么,一缕乌发垂下,落在她的肩头,与她的发丝丝纠缠,似此时彼此的心情。 江尘子站在那里,沉默无言,目光幽深不见底,握住扇子的手指不知不觉间用力,一缕酸涩的痛楚似柔韧的丝线,一圈一圈缠绕住了他的心尖。 宁萱璃微笑着点头,一转眼看到站在院门口的江尘子,与她的目光一碰,江尘子才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情,压住心中乱糟糟的思绪,迈步走上前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启程上路 第一百八十六章启程上路 宁萱璃看到江尘子进来,微笑道:“找我有事吗?” 江尘子眉梢一挑,“怎么?有事才能找你?”他说着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秦谨疏一眼,“王爷,今天的状态看起来要好了许多,烦心事解决了?” 秦谨疏对这样的江尘子恨得牙痒,聪明而无所顾忌,对他也没有因为身份而拘谨,说话常常一针见血。 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正面回答,“江公子每天倒是空闲得很,武陵江家如此大的家业,江公子也不用回去打理吗?” 江尘子轻声一笑,“江家人才辈出,在下不急。” 宁萱璃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知道了吧?我打算出京一趟。” “知道,”江尘子没有隐瞒,“我也让青剑去准备了,到时候和你一同上路。” “江公子方才还说不急,现在就要回家吗?”秦谨疏问道。 “当然不是,”江尘子摇头道:“在下是要与表妹一同去,一路上游山玩水也好有个照应,对不对?” 秦谨疏心中自然不情愿,可是人家是表兄妹,这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好强忍着没有多说,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先回去,不知道宫中有没有旨意下,若是旨意到了,我会立即来知会你一声。” “好,”宁萱璃点头说道:“你去吧,一切小心。” 秦谨疏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江尘子微眯了眼睛,想着方才自己进院子时两个人的姿态,心中微微一涩,“你们两个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说出来听听。” “你怎么知道?”宁萱璃面带笑意问道,倒是没有否认。 “哼,”江尘子冷笑一声,“这还能瞒得住我?看你们两那一脸奸笑,我就猜得到了,说吧,是谁又要倒霉了?” “谁往上扑,谁就要倒霉。”宁萱璃目光一闪。 如秦谨疏所言,皇上准了他的奏折,虽然不愿意放他去那么远,但是他奏折中所说有理,让皇帝无法拒绝,只好派了一队人马给他,让他去南城一趟,三日后便可启程。 宁萱璃想了想,还有三天的功夫,这三天别的不用做,只要把消息散出去就好。 事实证明,消息其实不用怎么散,已经有什么人关注并知道了。 秦谨离在宫中的眼线早早的把消息告诉了他,他比别人知道得更早一些,他没有想到秦谨疏会在这个时候出京,更没有想到这次的目的地会是南城,他不禁有些喜忧参半。 喜的是秦谨疏要离京,这样一来,自己就1;148471591054062可以在京城中大刀阔斧,培植自己的势力,不用担心秦谨疏会搞破坏,而让他忧的是,南城兵力强大,若是被秦谨疏收买了人心去…… 他思索权衡半天,觉得有必要派人暗中跟着秦谨疏前去,可以给他的事情搞搞破坏,甚至还可以在半路上安排人手截杀秦谨疏。 让秦谨疏身死,这无疑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水亿柔也十分吃惊,她本来以为秦谨疏只是随口一说,最多就是为了气她而已,却没有想到他是真的要出京,这样的话,怎么还怎么对他展开攻势?与他的婚事宜早不宜晚,稳定之后才能对他提出要求,现在这种情况可怎么办好? 水亿柔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来的时候在祖父的面前夸下海口,这下不但完成,恐怕还会让水氏蒙羞。 不——不行,水亿柔眼睛里露出凶狠毒辣的光,暗自在心中发誓,一定不能让事情发展下去,现在周旭升来了,就是上天派给自己的一个最佳助手,一定要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 她安排人手快速探查,加上秦谨疏和宁萱璃有意泄露消息,她很快知道,宁萱璃会提前两天启程离京,秦谨疏则是处理完京中的事务再启程。 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是大喜过望,她思索再三,终于想出一个绝佳的主意来。 时间很快过去,宁萱璃按照传言中所说,乘了马车带了着未央和易苒瑛动身离京,她只是将家小姐,出行问题上上要比秦谨疏方便好多,不用请旨,也不会受到约束。 易苒瑛很是高兴,坐在马车里走了半日,便不愿意再做马车,向青剑讨了一匹马,走在马车一侧,看着路边的风景。 队伍走得并不快,宁萱璃有意放慢速度,反正又不着急赶路,也能等一等秦谨疏。 这一天的功夫过去,野外赏景再加上打猎野味,统共不过走出了几十里,才走到京城外的第一个小镇。 一行人挑了一家客栈住下,宁萱璃看着黑沉沉的天,对未央说道:“告诉江尘子和易苒恒,一切都小心些,一路上不会特别太平,至少前几天不会,要外松内紧。” “是,奴婢明白。”未央人点了点头,收拾好了床铺,便转身去告诉江尘子。 江尘子一听未央的话就明白了宁萱璃的意思,随即就让未央放心。 然而,事情的变化总是比计划要多一些,让江尘子始料未及的是,当天夜里就接到了江家派人传来的消息,说是家中出了一些事情,需要他即刻回家中一趟。 江尘子眉头紧急,他思索衡量再三,来到宁萱璃的院子外,叫开了她的院门。 宁萱璃还没有睡,听到他半夜来访,就知道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开门还没有问,江尘子便说道:“璃妹,恐怕我不能陪你去璃都了。” “发生了何事?”宁萱璃问道,看着江尘子的神色她不禁有些不安,江尘子一向从容镇定,若非是急事,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叫门,更不会等不到天明此刻就要离开。 “我接到家中传书,信角上是加急的信号,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何事,我必须要回去一趟才行。”江尘子说道。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你身边除了青剑有没有别的人?要不要派些人给你?” 江尘子摇了摇头,“你放心,我的人手够用。” 宁萱璃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再多问,江尘子什么身份,身边又岂会只有青剑一个,她想了想,对江尘子道:“你等我一下。” 江尘子看着她快步匆匆的回了屋中,片刻之后,她手中拿着一个药瓶走了出来,递给江尘子说道:“这里面是一些解毒的药丸,不敢说解百毒,但大多数都不在话下,我知道你不缺补气益血的丹药,但是这种未必有我的好。带着上路,也算多一份保障。” 听她这样说,江尘子笑意浅浅,眉眼间的担忧退去了一些,“如此,我就不客气了。璃妹,前方路途遥遥,你要好好保重。家中的事情一旦忙完了,我就会去你。” “好。”宁萱璃没有过份客气,点头同意。 江尘子向她辞了行,带着青剑连夜离开了客栈。 天边似乎有一声闷雷传来,宁萱璃转头望了望,眼看着夏季就要过去,夜间的风已经凉了意,怎么还会下雨? 次日清晨,队伍中的其它人才知道江尘子带着青剑离开了,易苒恒其实也想离开,这阵子他觉得在宁府打扰多日,还在宁萱璃这里看到了不少的医书药方,觉得十分满足,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人家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奈何他的宝贝妹妹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宁萱璃分开,他也只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过了早饭,一行人又上了路,这一天的路程要比第一天快了许多,中午的时候已经走了一百多里,看到一处景色不错,田野间开着不少的不知名小花,绿树成林,易苒瑛便吵着要休息片刻。 宁萱璃在马车中也是闷了,便点头同意。 以地为席,未央铺了一块布,把吃食放在上面,倒也别有几番情趣,正巧不远处有一处湖泊,祝洛去捉了两条鱼来,有干粮有鱼肉这一餐也算是别有风味。 众人说说笑笑,刚刚吃完,忽然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转头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为首之人身穿墨绿色长袍,腰间挎着一把弯刀,身后的黑色斗篷翻卷,他身材高大,即便是骑着马也能够看得出来,乌发扣在紫金冠里,小麦色的皮肤添了几分硬朗之气,眉头微皱,目光如电。 倒是一个人物。 他的身后那些骑士骑术都不错,都是一袭黑色紧身衣,腰间同样挎着弯刀,身后还背着弓,看得出来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原本以为这一队人马会过去,不想为首之人看到宁萱璃等人非旦没有过去,反而减了速度,马路上的尘土在马蹄下扬起,桌布上摆的东西也不能再吃了。 任谁都看得出,此人是故意的。 祝洛微眯了眼睛,“周太子这是何意?” 宁萱璃一听,原来此人就是周旭升,那么,这番行为倒是可以理解的,看这架势,像是来为水亿柔出头的? 她决定先看看周旭升有什么能耐,静观其变。 周旭升没有想到祝洛会直接叫出他,他倒不认识祝洛,他端坐在马上,没有下马,傲然一笑说道:“你认得本宫?” 祝洛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这番姿态,心中有些不悦,这家伙一贯的乖张狂傲,但此时也未免太过了些,他冷笑一声,“自然,天下认人不识周太子的风采?一贯爽直果决。” 周旭升知道对方在变着法说他,微眯了眼睛压下怒气说道:“你是何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祝洛,不禁在心里赞叹一声好风采,祝洛身材颀长,挺拔如松如竹,那一番气度自然非常人能比。 祝洛也不想瞒他,这家伙找上门来,难不成还要退缩吗?他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璃都祝洛。” 周旭升一愣,又仔细看了看祝洛,祝洛眉宇间的傲气和风采不是装出来的,何况,他也知道,冒充璃都祝府的名头是什么下场,料想也没有要触这个霉头。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的宁萱璃,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心说这位宁小姐有什么能耐,能够让祝洛为她出头,不过她长得当真是极美,难怪会让安王对她情有所衷,连水亿柔都不放在心上了。 想到水亿柔,他心头又火起,不由得跳下马来,准备讽刺宁萱璃几句。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金镶玉 第一百八十七章金镶玉 祝洛见他面色不善,上前一步挡住他,语气微沉道:“周太子,做事最好用心些,多想一想。” 周旭升心中恼怒,怒火之下他完全误解了祝洛的意思,以为对方是笑话他爽直没有脑子,而他恰巧也是最恨那些擅使诡计之人。 他冷声一笑,“怎么?祝公子,本宫不过就是想说几句话,这也不行?说句话还要祝公子批准吗?祝府的手是不是伸得也太长了?” 祝洛眉梢一挑正要反驳,宁萱璃在一旁说道:“让他说。” 祝洛只能点了点头,微微退后一步,周旭升心中讶然,祝洛这样子可不像是为她出头,更像是为她所用。 只是现在也无暇考虑那么多,他看着宁萱璃说道:“宁二小姐?依本宫看,宁家的嫡出大小姐都不见得有你的派头大,连祝洛都听你的话,可见你的确是有手段,本宫佩服。” 宁萱璃不语,只是淡淡笑着看着他,目光沉静,如一汪湖水,周旭升觉得那汪水似乎可以照得见他怒气冲冲的神情。 “身为一个女子,就该知道收敛些,女子的清白名声比什么都重要,不过……像宁二小姐这样的庶女似乎只想着将来能够飞上枝头,一改自己的命运吧?料想其它的也就顾不上管了,本宫冒昧的问一下宁二小姐,当真就那么心安吗?午夜梦回之时就不……” 周旭升还没有说完,祝洛在一旁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让他意外的是,还没有等他发作,在一旁的易苒瑛可不干了。 易苒瑛本来站在宁萱璃的身后,听到周旭升的这些话,眉毛倒竖,眼睛圆睁,几步就冲到周旭升的面前来,指着周旭升说道:“你是谁?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一个男人对着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如此无理,你比那些泼皮无赖能尊贵多少?” 周旭升一愣,被突然跳过来的易苒瑛的气势惊住,一时间不知说什么。 祝洛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易小姐,这位是周氏王朝的太子。” “噢?”易苒瑛并没有畏惧,翻了翻眼皮上下打量着周旭升说道:“周家是不是没人了?竟然让这么一个莽夫做太子?也不怕当不了三天皇帝就因为这张臭嘴得罪人而被灭了国?” 周旭升身后的人们一听,不禁怒目而视,手握着刀柄想要过来教训,易苒瑛把腰板一挺,“干什么?想要来横的吗?说不过别人就要动手,这就是你们周氏的作风吗?” 她说话极快,不等众人回话又对周旭升说道:“姓周的,你最好搞搞清楚,不要说什么庶女庶女,你自己的身份就是那么尊贵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早听说周氏太子也不是皇后所出,这么说起来,你也是庶出,在这里笑话谁?” 周旭升一噎,他的确不是皇后所生,而是贵妃所生,因为皇后只生有一子,却无才无德,根本不会成为太子的人选,所以皇帝才选中了他,一向是皇子之尊,又被封为太子,早已经忘记了出身这回事,此时被易苒瑛一说,倒的确是这么回事。 “还有,她说什么飞上枝头改变命运,那也要看你能不能飞得起,像那种翅膀无力身形肥胖的,想飞都飞不上去吧?就好像有的人,送上门来追着人家求着人家要人家都不要,姓水的那个女人是,你自己也是,敢问你们,飞得可还欢畅吗?哪根枝头愿意收留你们了?” 周旭升的脸色一红,祝洛在一旁听着解气,更觉得好笑,易小姐的比喻……还真是生动形象啊。 “你啊,白长了一副高大的身板,可惜这脑子根不上啊,没事的时候多想想,用心多看看,别只会睁着一双眼睛被人蒙,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些女人看着温柔如水,实则狠毒如蝎,三言两语就挑拨得你送上门来,回头还得说是你自己愿意的,你怎么那么……不值钱啊,一国太子为人跑前跑后,人家正眼看你了吗?除了对着你哭对你诉苦给你好处了吗?” 易苒瑛到底还是没有好意思直接说“贱”,而是说了“不值钱”,周旭升身后的那些人听着这话觉得有理,这些可都是他们不敢说的。 旁观者清,他们虽然跟了来,可心里却不见得认同周旭升的做法,对那个水小姐也是看得更真切一些,仔细一想,还真是如同易苒瑛所说,自家主子……好像是被人利用了。 这么一想,心里都不是滋味。 周旭升的心中感觉也很有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应该十分恼怒的,可听着这些连珠炮一样刺耳的话,又觉得是那么真实,比起那些哭哭啼啼来更让人舒服。 他上下打量着易苒瑛,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个头不大,气势挺足,双手掐着腰,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又黑又亮,没有一丝娇柔造作,率真可爱,让人不由得生得亲近之心。 “你是谁?”他忍不住问道,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的语气软了许多。 易苒瑛还以为他被自己气着了,也不怕他,自报家门道:“我叫易苒瑛,怎么样?你打算以后也找我报仇?行啊!没问题。” “周旭升,”宁萱璃听罢多时,越发觉得易苒瑛可爱,她上前说道:“我知道你在恼恨什么,无非就是水亿柔的事,你这么远的奔来,就是为了她吧?你这副姿态,会让我以为,你是千方百计来助她达成心愿的。当真是好气度。” 周旭升觉得她的话跟刀子似的,手中握紧了马鞭子,心里的怒气却没有再涨,他闷声说道:“我只想助她达成心愿,她也是不得己……” “周太子真是有闲心,放着自己的事儿不管,跑到这里来管一个女子的婚嫁之事,那太子以为怎么样才是对的?本小姐退出,安王娶了水亿柔,帮助他水氏重整江山,重得江湖地位?”宁萱璃语锋犀利,不留一丝情面。 她的话与易苒瑛的不同,易苒瑛是骂醒他,让他看清一个人,而宁萱璃是刺激他,让他看清面前局势。 “且不说没有我安王也不见就会娶她水亿柔,即便是娶了,还会有各种意外出现,到时候周太子都能这样兴师问罪上门去,一一帮助完成吗?”宁萱璃语中带着讥诮,“周太子到底想得到什么呢?记得佳人一笑?她开心你就开心?还真是让人佩服。” 周旭升沉默,无言以对,其实他那一腔力气不过就是因为对水亿柔的那份情意和执着,后面的事情并没有想那么深那么多,现在被易苒瑛和宁萱璃这样一说,他忽然觉得,事情……也许并不是自己一贯以为的那样。 见他若有所思,易苒瑛短促的一笑,“哼,有的人就是傻,本来是棵草,还以为是灵芝呢,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说罢,对宁萱璃说道:“宁姐姐,我们走,懒得理他这个笨蛋。” 宁萱璃也没有再多说,点到为止,周旭升爱慕水亿柔多年,不用想也知道水亿柔在周旭升面前是一副什么姿态,这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改变的,让他自己慢慢去领悟吧。 一行人继续上路,周旭升站在原处想着方才发生的事,他身后那些人也不敢打扰,从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够想清楚,这些话虽然难听,但是也是他们心中早就想说的话。 宁萱璃和易苒瑛上了马车,易苒瑛的气还没有消,又骂了半天“笨蛋”、“傻瓜”之类的词这才气呼呼的作罢。 宁萱璃笑则不语,看着她抒发情绪,未央的眼睛含了笑意,一边可惜自己今天没说上话,一边觉得易小姐说话利索干脆,听着让人解气,要是换成她,肯定说不出这么直接的话来,效果肯定也不如易苒瑛这种来得好。 一行人走了一下午,远远看到一个繁华的镇子,祝洛在马车一侧说道:“小姐,前面就是位伯镇,今天晚上是否要在那里宿下?”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看样子还是个不小的镇,早早住下吧,大家也好玩一玩。” “好。”祝洛点了点头。 入城之后发现这里果然十分热闹,虽然不及京城,但也别有味道,街道整齐干净,两边的店面五花八门,做什么都有,稍一打听就知道这里最好的客栈是城东的金镶玉。 易苒瑛的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套路,一个客栈叫什么金镶玉,就跟首饰楼似的,低俗。” 祝洛在一旁笑道,“名字是不怎么风雅,可是环境不错,比其它的好许多,前面是酒楼,后面是客栈,吃住都方便。” 他虽然是在对易苒瑛的话做解释,但是却是对着宁萱璃说的,住与不住,还是要听宁萱璃的。 易苒瑛一听一到有吃的,立即来了精神,也不计较什么名字了,对宁萱璃说道:“宁姐姐,那咱们就住那里吧,好不好?尝尝他们的招牌菜。” “好,”宁萱璃本来想着她要是不喜欢就换一处,谁知道这丫头一听吃的就改变了主意。 店小二在门口招揽客人,一见这一行人立即眼睛一亮,眉开眼笑的迎上去,“哟,诸位,一路辛苦,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易苒瑛从马车上跳下,“连吃带住,要一间靠窗的雅间,上你们的招牌菜,住的院子要挨在一起的,干净、安静、雅致,把马牵走照顾好,要用精细的料,懂了吗?” “懂,懂。”小二听到这些要求,没有露出为难之色,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连连点头。 宁萱璃倒是觉得这伙计没有半分不耐烦或者是露怯的意思,到底是天生的聪明1;148471591054062伶俐还是早已经见惯了这种要求?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幢三层楼的酒楼,当真是与其它的店面不同,无论是建筑还是装潢都堪称一流,天色刚暗廊下就点了几盏灯,大厅中也是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她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总觉得这间酒楼似乎有些熟悉之感,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好暂时压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深夜报信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深夜报信来 小二聪明伶俐,一张嘴能说会道,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介绍酒楼的一些特色,还有院子里的景观,样样都是拿得出走的。 众人登上楼梯,随着小二进了一间雅间,房间里的窗子开着,放眼望去果然后面的院子中有树木枝叶茂密,树间挂着几盏灯,远远望去,像是从夜空间坠落的星辰散落在树间,甚是美丽。 易苒瑛眉开眼笑,赞叹道:“这里1;148471591054062景色真是不错,小二,你挑的这个房间不错,姑娘我喜欢。” 小二笑道:“姑娘喜欢就好,小的求的也就是姑娘能够喜欢,各位稍坐,小的去厨房知会一声,一会就上菜。” 小二说罢,转身走了,易苒瑛又看着景儿赞叹一番,宁萱璃看着房间里的装潢摆设,那种熟悉之感又冒了出来,她负手转了转,眼前闪出一个人影来,会和他有关吗? “宁姐姐,”易苒瑛指着远处的一个水塘,“你快来看,那边还有一个水塘呢。” 易苒恒在一旁摇头说道:“小妹,你能不能不要大惊小怪?让别人以为你好像没有见过水塘。” 易苒瑛哼了一声,“这水塘看上去很特别,在夜里看上去跟一块镜子似的,又干净又亮。” 宁萱璃微笑着过去一看,果然如她所说,那方水当真是十分漂亮,隐约映着天上的星光,光芒闪动,她忽然想起云莱山庄的那条河,好像那天夜里也是那样亮,那样美,除了倒映着星光,还映着楚鹤尧晶亮的眼神。 想到他,宁萱璃的心头微微一动,这一次离京,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卓老先生会不会派人找自己? 正在胡思乱想间,小二来上菜,一盘盘香气弥漫,果然不俗,几个人团团围坐,吃得十分尽兴。 与此同时,周旭升带着自己的属下也进了城,他的心里有些压抑的感觉,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精神,脑子里乱轰轰的都是易苒瑛说过的那些话,眼前晃来晃去的是水亿柔带着泪珠儿的脸。 他心情烦躁,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时间谁也占不了上风。 周一在他身侧,看着他一脸苦恼的模样心中也跟着着急,若不是身份尊卑有别,早冲上去跟他说了,姓易的那小姑娘说得对,虽然不好听,但都是真理,那才是真性情,才是好姑娘,哪里像那个姓水的,哭哭啼啼,就知道让太子去卖命。 其它的几个人向他递眼色,意在让他去劝一劝,周一咬了咬牙,催马上前,低声说道:“公子,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有什么事安静下来再想。” 周旭升应了一声,依旧是没精打采,“问问哪间客栈好,找了住下。” “是。”周一急忙打了个手势,有人打听了飞快回来,周一说道:“公子,一直往前走,有一个金镶玉,据说是这里最好的酒楼,后面是客栈,正好可以吃饭住店,省得再奔波。” “好。”周旭升也没有心情管这些,周一在前面带路寻找,一行人也到了金镶玉。 周一让其它人先随着周旭升进去,他不放心马,这长途遥遥的,少了马可不行,吆喝了小二一起把马带到后面马棚,他无意中一转头,看到了一辆马车和几匹好马。 周一的眼睛顿时一亮,上前几步到:“小二,这是谁的马?” “客官,”小二回答道:“这是几位客人的马,要小的好生照料,也是今天入住的客人,比你们早到片刻。” “噢?”周一眼珠一转,莫不是就是宁府的二小姐那队人马吧?还有那位嘴巴厉害的易小姑娘。 虽然说看到周旭升在宁萱璃和易苒瑛的面前吃了点小亏,但是周一的心里还是很高兴,有人骂了自己不敢说的话,希望主子可以早点醒悟,别再被那个姓水的扯着鼻子走,那女人一看就做作,举手投足都看着不舒服。 周一问道:“那几位住在哪里?实不相瞒,我们与他们是朋友,正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噢,”小二不疑有它,微笑道:“他们就住在最后一层院子里的听雨阁看风亭,男女分了两个院子。” 周一挑了挑眉,心中默默记下,转身去找周旭升。 他没有和周旭升提起宁萱璃也在此处住下的事儿,想吃了饭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然后再劝一劝,周旭升更没有心思去理会他想什么,本也没有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就回院子。 周旭升回到院中,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周一抓耳挠腮的想说,也没有找到机会。 宁萱璃和易苒瑛住在一个院子,两个人坐在院中的树下聊天,说起白天的周旭升,易苒瑛依旧气愤,直骂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也不知道这样的糊涂虫是怎么当上太子的。 宁萱璃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她抱怨个没完,微笑不语,心中却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 “喝口茶吧,”未央给易苒瑛倒了一盏茶,宁萱璃点头说道:“对,喝点茶润润喉咙,否则的话哑了可就骂不出来了,我估计我们以后还会遇到他。” “什么?”易苒瑛眼睛一瞪,“他还敢找上门来挑衅?脑子伤了吧他?” 宁萱璃咳了两声,古怪的笑了笑,未央也在一旁抿着嘴笑,又看了看时辰道:“小姐,时候也不早了,奴婢去热水,伺候您洗漱吧。” “好。”宁萱璃拍了拍易苒瑛的手,“消消气,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易苒瑛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他们回来了吗?”宁萱璃一边换衣一边问道。 未央回答道:“还没有呢,这镇子看来还挺热闹的,易公子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大的药铺,祝公子和他一同去了,估计没有这么快回来。” “难得有空闲,”宁萱璃点头说道:“且由着他们去,祝洛也是辛苦。” “小姐体恤,”未央轻轻笑了笑,“大家并不觉得辛苦。” 宁萱璃躺在床上,想着这两天走出来的路,明天秦谨疏就该启程了,他的队伍肯定不能和自己的相比,一定是浩浩荡荡的,至少也要有一队侍卫,行走起来不知道会不会慢得像蜗牛,明天是不是该放慢速度等一等他? 又想起离开的江尘子,不知道他家中发生了何事,走得那般匆忙,若不是有计划在先,真是想跟着他去瞧瞧,武陵江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所在。 胡思乱想了许多,宁萱璃有了一些困倦之意,思维里的意识也有些混乱,眼皮垂下,慢慢的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四周只有风声微微,客栈中高挂的灯笼灭了许多。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脚步声传来,连带着宁萱璃的院门也被敲响。 宁萱璃立即醒了,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易苒瑛也醒了,未央已经挑了灯笼走到院中,“什么人?” 院门声止住,有人在外面回答道:“是……未央姑娘吗?麻烦你请开门,我找小姐有急事。” 未央一听是自己人,急忙加快步子打开了门,就着灯光一看,来人是易苒恒的一个手下,好像是叫易峰的。 未央见易峰一脸焦急,脸色通红,便问道:“发生了何事?”一边说着,一边让易峰进来,随后关上了院门。 易峰问道:“姑娘,实在抱歉,在下找小姐有急事。” 未央这才明白,他指的“小姐”,是易苒瑛,而不是宁萱璃,这么说来……是易苒恒出什么事了吗? 她心中想着,点头说道:“你稍等一下,我去回一声,小姐们已经睡下了。” 她刚迈步上了台阶,易苒瑛已经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院中的易峰说道:“你怎么来了?大哥呢?” 易峰一见她,脸上的焦急又浓了几分,上前几步说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周旭升的院子距离宁萱璃所住的院子中间只隔了一个小院,这边的动静一出,周旭升那边也听到了,他本来就心情烦躁的睡不着,这样一吵,总中的郁气之气算是寻到了个由头,怒道:“什么人在吵,半天三更,还让不让人睡了?” 周一的声音在廊下回道:“公子息怒,属下去看看。” 周旭升索性下了床,推开窗子,看着沉沉的夜色,心中的那股气由于吼了两句而舒缓了些。 片刻之后,周一便回来了,周旭升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回公子的话,”周一压低了声音说道:“属下方才去探查了一下,宁二小姐今天晚上也住在了这家客栈,还有白天与您发生争吵的那位小姑娘。” “她们出了事?”周旭升的心头莫名的一紧,脱口而出道。 “不是她们,”周一回答道:“是那位易姑娘的兄长还有祝公子。” “他们?”周旭升一愣,那位易公子他不知道,祝洛是什么人物他可清楚得很,他们能出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周旭升转身出了房间,连他自己也未察觉,他有些不安和紧张。 “属下听说,那位易公子和祝公子上街去逛,镇上有间药店很出名,两个人的目的地也是那里,好像是有一种药材是易公子一直想找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找到了,但药店的老板说,因为这种药材太过珍贵,所以没有在前面放着,而是放在后面的库房,于是便请了两位去后面。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闯入了后宅中。” 周旭升一愣,随即冷笑道:“易公子我们不了解,祝洛是什么人还用说?他那样的人物会莫名其妙私闯别人家的后宅吗?” 周一点头说道:“公子说得极是,可是人家药店不依,说是……还有其它的事……” “还有什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发生命案 第一百八十九章发生命案 周一看着自己主子眼中闪过的急切,还以为自己是花了眼。 他停顿了一下,回答道:“店主说,祝洛和那个易公子闯入后院,不仅……不仅看到了他的夫人洗澡,还惊慌之下把人给杀了。” “什么?”周旭升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祝洛闯入陌生人家的后院,偷看人家的老婆洗澡,还被人家发现,之后杀人灭口。 周旭升气得想要发大声发笑,这到底是在说谁?是说堂堂的璃都祝公子,还是一个泼皮无赖? “他奶奶的……”周旭升忍不住骂了一句,大步往外就走,周一急忙跟上,“公子,还有一件事,属下刚才发现的,那位易姑娘得了消息快速冲了出去,属下看到她的身上有一块玉佩,像是邸山易族之物,不过天色太晚,属下没有看得真切。您说,她会不会……” 周旭升猛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周一,眼神凌厉又冷锐,把周一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周旭升想着那个伶牙利齿的小姑娘,想着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依旧没有什么顾忌,想着那双忽闪的眼睛,那些连珠炮一样底气十足指责,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这小丫头八成就是易家的人。 他吸了一口气,1;148471591054062“去问问就知道了。” “问谁?”周一快步跟上道,“她和那个宁二小姐已经出门去了。” 周旭升又猛然停下脚步,差一点撞到周一的鼻子,他伸手摸了摸,看着周旭升的奇怪反应不敢再多说什么。 “知道不知道那间药店在哪?”周旭升问道。 “这个……属下还未打探,”周一如实说道:“不过,发生这种事,想必可以很快找得到。” “快去。”周旭升吩咐道。 宁萱璃和易苒瑛出了客栈,易峰在前面引路,一路上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易苒瑛听得快要跳脚。 宁萱璃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那间药店,外面聚集了不少的人,有一队人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统一的公服,腰间挎着刀,刀鞘半红半黑,这一身装扮就说明了他们的身份,正是公门中人。 报了官?宁萱璃微微挑眉。 易苒瑛看着那些人,低声问道:“宁姐姐,那些人是什么人?衙役?” “不错,”宁萱璃点了点头,“对方已经报了官,看起来这事不那么简单了。” “真是……”易苒瑛又急又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哥他们呢?” “现在应该是收尾工作,想来是已经把人带走了,”宁萱璃比易苒瑛冷静得多,事情做得如此干脆利索,这其中一定有隐情,而且祝洛和易苒恒都没有反抗,乖乖的跟着走了,这更能说明问题,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没有亮明身份,打草惊蛇。 宁萱璃拍了拍易苒瑛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你哥哥和祝洛都不是任人欺负的人,何况还是这种货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将计就计了。你忘记了,我们之前还去过青楼。” 听她一提这件事,易苒瑛的心总算松了松,焦急的小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嗯,说得也是。是我一时急昏了头了。” 宁萱璃和易苒瑛站在暗处,没有再继续向前,那个为首的衙役和药店的老板在那里寒喧客套了几句,十分熟络的样子,宁萱璃敏锐的感觉到,那个衙役的目光时不时往路边掠一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等谁?等自己和易苒瑛?那么,他们的目标到底是祝洛和易苒恒还是自己和易苒瑛?还是想着一网打尽? 不论是什么,现在这样冒失的冲出去都不合适,耐心,宁萱璃比谁都有。 易苒瑛也被她安抚下来,忽闪着眼睛看着,慢慢沉下心来,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那个衙役的神情慢慢有些不耐烦,掠向路边的目光也越来越频繁,显然是没有耐心再继续等待了,看到他的神色动作,宁萱璃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身后有疾风响动,宁萱璃回过头去,两道人影闪在身后不远处,看身形像是两个男人,她瞬间提高了警惕,手指搭在软剑的剑柄上。 那两个人从暗中走出,宁萱璃和易苒瑛定睛一看,对周旭升和周一的出现感觉到有些意外。 宁萱璃眉头微皱,易苒瑛立时就怒了,精致的眉毛一挑,像是两把秀气的小刀,“你跟踪我们?” 周旭升在看到她们两个的时候想说什么,嘴唇刚一动,就被易苒瑛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他看着易苒瑛目光闪闪的样子,想冲出嘴里的愤怒也压了回去,闷声说道:“我跟踪你们干嘛?这种事还不屑于做。不过就是知道这边出了事,特意过来看看,出门靠朋友,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能看着你们被人欺负。” 宁萱璃的嘴唇飞快的一勾,听着周旭升堂堂太子说出这种江湖气浓重的话,却没有什么违和感,当真是让人觉得好奇。 易苒瑛冷哼了一声,“我们跟你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了?还出门靠朋友,你不坑我们就不错了,谁知道是不是那个水亿柔给你支了什么损招。” 周旭升的脸色在听到水亿柔的时候微微一变,语气也明显低沉,“你别这么说,她不是那种人。” “那她是哪种人?”易苒瑛反驳道:“你以为她是哪种人?她明知道安王和宁姐姐订了亲事在先,还从仙岛赶来说什么要下嫁,真是能够抬高她自己的身价,人家安王用得着她下嫁吗?真是好笑。宁姐姐论相貌、论才学、论身手哪样输给她了?也就你拿她当个宝,真是笨蛋!” 易苒瑛说罢,拉起宁萱璃的手道:“宁姐姐,我们回去,不要再理会这个眼瞎耳聋的家伙。” 她的话说得尖锐,宁萱璃在心里暗暗称奇,知道这个丫头不是个好欺负的,可是自从认识以来,像这样针对周旭升的时候也是少有,字字都像针似的,这丫头是想干什么? 周旭升被骂得狗血淋头一般,肚子里感觉闷闷的,又想生气,又不全是生易苒瑛的气,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像是好多个小人在扯来扯去的吵架,让他不得安宁。 周一在一旁讪讪的说道:“易小姐,你这话说得也未免太不客气了点,我们公子……” “我就这样,”易苒瑛不耐烦的说道:“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们这些作属下的,不说好好的劝慰你家主子,反倒由着他这么大老远来自讨没趣,姓水的女人那么好?若是有心嫁与你们主子,她要下嫁的人就姓周,而不是姓秦了。” 周一哑口无言,想反驳易苒瑛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说得虽然难听,但是都对。 易苒瑛不再理会他们,心里方才郁结着的气这么一通骂舒解了不少,也不再回头看那班衙役,转身向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宁萱璃被她拉着走,嘴角含着笑意,目光在街上来回的看,她忽然发现,这间药店其实离着入住的客栈并不远,看上去很远需要绕过一条街,可是,若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客栈的后墙与药店的院墙只隔着一条小巷。 嗯?宁萱璃不动声色的看在眼中,这是巧合吗? 一路回了客栈,易苒瑛坐在院中的树下喘着粗气,宁萱璃劝道:“行了,别那么生气了,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易苒瑛哼了一声,“宁姐姐,姓周的那个家伙就是来找咱们的麻烦的,你看他在城外的时候,骑着马来回的转,激起那么多的土,让我们东西没法吃,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还有,那家伙是不是脑子坏了?白长那么大的个子,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他也不看看水亿柔是什么人,竟然还这样为她卖命!” 宁萱璃很想说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水亿柔在周旭升的眼中如同神女一般,印象自然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扭转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经过易苒瑛的这两次痛骂,周旭升的人念头似乎有些动摇。 易苒瑛还在气呼呼的说着,“宁姐姐,你说这个家伙怎么会也住在这里?我猜他就是来盯着我们的,真是白痴到家了。” 宁萱璃摇了摇头,“周旭升绝对不会这样无聊,为了我们而跑到这里来,我想,他恐怕是有别的原因,与我们不过是偶遇罢了。” “别的原因?”易苒瑛沉吟道:“他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一时还想不通,”宁萱璃想了一下,“我们还是先弄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再说,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未央倒了两盏茶,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姐,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与当地的官府更是没有什么来往,要不然明天先去街上打探一番,看看这里父母官的喜好,也好进去探监。” 她虽然担忧,但却不慌不忙,一切坦然有序,宁萱璃看着杯中飘浮的茶叶,想着未央方才的话,易苒瑛点了点头说道:“未央姐姐,你这办法不错,明天我就去打听,不过,我打听出来可不是为了给他送礼的。” 看着她冷冷的笑,宁萱璃问道:“你想干什么?” 易苒瑛咬了咬牙,一字一字的说道:“哼,抓了我哥哥和祝大哥,还让我给他送礼,门也没有,我要做的,就是狠狠的抓住他的软肋,把他的肋骨捏成麻花!” 宁萱璃微微勾唇,点头说道:“好。” 此时药店前已经恢复了平静,人们该走的走,该散的散,为首的衙役名唤张猛,今天本来不该是他值班,但是另一个李达吃坏了肚子,无奈之下只得请他代班。 张猛没有犹豫便同意了,大家是兄弟,互相帮忙也是应该,本来以为今天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却不曾想到,竟然如了此等大事。 张猛回到衙门,对先行一步押着人回来的衙役道:“人呢?” 第一百九十章 我想你了 第一百九十章我想你了 手下的衙役听到张猛提问,急忙回答道:“张头,人已经被大人提走了。” “什么?”张猛一愣,脚步也停下来,“大人把人提走了?提到哪里去了?” “这个……”衙役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道,我们一回来大人就等在大厅里,让我们把人放下就退出来了。” 张猛想了一下,“那大人现在在哪呢?我去问问。” “大人出府去了。”衙役说道:“坐着轿子出去的,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张猛在衙门里做事多年,这件事情有些不寻常的味道,他不用鼻子闻就能嗅出来,摆了摆手放回话人退去,他略一思索就去找李达。 李达还在屋子里躺着,听到门响急忙坐起来,一见是他,脸上露出笑意,“张哥,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张猛的脸色微沉,目光在他的肚子上一掠,“你也挺辛苦的。” 宁萱璃和易苒瑛也没有睡意,未央提醒了几次,两个人都没有睡觉的意思,现在冷静下来,不用仔细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易苒瑛眨巴着眼睛,想着今天遇到周旭升的情景,心中暗叫倒霉,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一遇到他就倒霉?可看他的样子又不是故事来害自己的,他到底和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宁萱璃微合了眼睛,也在暗自思索,不过她倒没有想到周旭升的身上去,她反而觉得,周旭升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什么巧合,他一心为水亿柔而来,现在不会自己突然出京,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水亿柔肯定也出了京。 她在心里把事儿想了一个大概,准备明天看看情况,在这里等一等秦谨疏,他快马加鞭的赶来,明天一早出发,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去,宁萱璃运行了一遍真气,再睁开眼睛时,看到一脸倦色的易苒瑛打着瞌睡,她摇头笑了笑,招呼着未央两个人轻手轻脚把她扶到床上去。 未央小声说道:“小姐,您也睡吧。” “不用了,”宁萱璃运行了真气,觉得神清气爽,“累了一天你先去休息,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可是,小姐,”未央有些不放心她自己在这里,祝洛又没有在,“奴婢留下陪您吧,奴婢不困。” “不用,去吧。”宁萱璃摆手说道。 未央无奈,只能退下,宁萱璃站在院中,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气,她发现在树下一株淡紫色的花竟然开了,花色淡紫,边缘是浅金色,看上去像是镶嵌了一圈金边一样,看着有些贵气,如同这家客栈的布置一样。 她微微笑起来,终于想起这家客栈中的那种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无论是名字、装修风格和京城中的金满楼同出一辙,这里叫金镶玉,要说这里和莫少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倒不会相信了。 周旭升可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关于客栈的问题,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脸的焦躁。 “公子,时候不早,您选休息吧。”周一在一旁提醒道。 “睡,睡,睡什么睡?”周旭升怒道,“这种情况下我睡得着吗?” 周一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情况下……哪种情况?噢,易家公子和祝洛被人带走,可是,这和您有什么关系?不过,他只敢在心里纳闷,嘴上不敢说。 周旭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不安,烦闷,那个小丫头的话字字都指向水亿柔,宁萱璃猜得没有错,水亿柔1;148471591054062在周旭升的心里就是一个神女,地位无人撼动。 她是纯洁的、善良的、端庄大方的,总之所有的美好都可以在她的身上体现,可是,易苒瑛的话却颠覆了他的印象和认知,在易苒瑛嘴里的那个人,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他第一次有了怀疑,到底是谁的印象出了问题? 宁萱璃看了看时辰,再过两个时辰天就快要亮了,秦谨疏会不会在城门开放的第一刻就冲出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觉得特别可笑,秦谨疏一向行事稳重,这一次也会有侍卫相随,纵然他心中早有计划,也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何况还未离开京城,说不定哪里就会有眼线,还是要小心为上才好。 她抬头看着天空,星光和月光都模糊朦胧,这几日似乎少有晴天,按说已经快要到秋高气爽的时节,怎么还会这样?今年的气候似乎有些反常。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似有风声,猛然转头,目光刹那间锐利,“谁?” 有人轻声一笑,从暗中走出,他身材颀长挺拔,一身玄色锦袍,眼睛烈烈明亮,嘴边笑意浅浅。 “萱璃。” 宁萱璃的眼中涌起笑意,漫延至眼角眉梢,“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天亮才会出京吗?” 秦谨疏大步上前,来到她的面前,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忽然展开双臂拥她入怀,下巴放在她的肩窝,鼻尖处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深深吸一口气,满心满腑都觉得充实。 他低声说道:“反正都是要出京的,圣旨以下,能早就早,再说……我也实在是想念你。” 宁萱璃的心一暖,秦谨疏很少说这些甜言蜜语,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块冷硬的石头,平时连一个笑容都少有,可正因为如此,他偶尔的温存软语才让人觉得可贵,何况,宁萱璃发现,他似乎越来越暖了。 宁萱璃嘴角微扬,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秦谨疏心中一喜,抬起头来看着他,四目相对,宁萱璃才发现他的眸子黑沉沉的闪着亮光,眼底的喜色挡不住,一缕发从他的颈边垂落,与她的纠缠在一起。 他的手指轻轻捧住她的脸,指尖下的肌肤细腻光洁,如无瑕的玉,让他爱不释手。 他禁不住低下头,吻下去。 月光似乎又暗了些,云层慢慢压上来,仿佛连月亮也有几分害羞了。 宁萱璃脸颊微红,坐在石凳上微微喘气,秦谨疏握着她的手坐在对面,他实在爱死了她这副害羞的模样,宁萱璃平时太过冷静,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她失措,唯有他靠近时,她的害羞、脸红、紧张才会一一冒出来,只在他一人面前展现。 宁萱璃清了清嗓子,在他的注视中岔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进的城?” “就是刚才。”秦谨疏回答道。 “城门没有关闭吗?”宁萱璃说完,就觉得自己问得多余,秦谨疏想来,城门关与不关,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秦谨疏微笑道:“关了,我把马让在城外,自己进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住下了?”宁萱璃想到自己之前猜测的结果,“这里是莫少棠的?” 秦谨疏点了点头,“聪明,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不错,这里是莫家的产业,你们一到,就有人发消息给我了。” “哼,”宁萱璃不甘心的哼了一声,想着等到再见到莫少棠,是不是得好好修理他一下,竟然敢暗中监视自己,私通消息。 “你若是想找他,不用着急,明天下午就到。”秦谨疏的笑容放大,毫不犹豫的把莫少棠出卖了。 宁萱璃想了一下,“那么,我这里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你是说江尘子离开的事,还是想说易苒恒和祝洛被人带走的事?”秦谨疏微微俯身问道。 果不其然,宁萱璃的眉梢一挑,眼睛闪亮逼人,“哈,你到底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人?” 秦谨疏嘴角的笑纹勾出迷人的弧度,眼睛弯弯如狡猾的狐,“嗯……这个问题,我得好好的想一想,然后再算一算,统计一下给你看,你这样问我,我可数不清。” 宁萱璃佯装恼怒,眼睛一瞪说道:“那我岂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 “这是个问题,”秦谨疏若有所思,唇边的笑意却是不减,“不过,在我看来,你的安全更重要一些。” “……”宁萱璃忍不住笑了笑,手指在他的掌心动了动,低声说道:“我没有那么娇气脆弱,你要相信我,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有的时候我也想给你惊喜的。” 她的声音微沉,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勾出美好的弧度,秦谨疏知道,她这一句,说的是真心话,而不是玩笑话。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慢慢吸了一口气,“好。” 宁萱璃没有再说多说什么,她知道,秦谨疏答应了她,就会做到。 “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寻常,”宁萱璃把自己心里的感觉说给秦谨疏听,“另外,周旭升也来了,就住在这家客栈,这个……你是不是也知道了?” 秦谨疏摇了摇头,“这个并不知道,莫少棠只是对手下人吩咐要关照你们,说了你们的外形特征,并没有说周旭升,我也没有对他提过,所以,客栈中并没有关于周旭升的消息传回去。” “他的出现可不简单,”宁萱璃说道,“不会是偶然。” “自然,”秦谨疏的笑意转凉,“水亿柔也出京了。” 宁萱璃短促一笑,“果然如此,就在我们附近?” “暂时还不清楚,天亮时分会有消息,”秦谨疏看了看时辰,“周旭升应该是随着水亿柔而来,水亿柔不可能不知情,只是故意装作不知罢了。” “那水亿柔是随着你来的?”宁萱璃问道。 秦谨疏捧起她的脸仔细的看了看,“嗯,还好,没有酸气。她随着我来的,但是我却是随着你来的。” 宁萱璃伸手拍下他的手,“说起来,我倒是这支长长队伍的头喽?” “不然呢?”秦谨疏手指不老实的绕着她的发尾,感受着丝丝顺滑,“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把她调出京城,只要离了京城,不要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她出什么事也与我无关,她想着在路上做点手脚,就应该想到,我也会。” 他的语气幽凉,眼中对着宁萱璃时才有的温柔早已消失不见。 宁萱璃的笑意也退去无痕,望着天边隐约露出的光线,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提马闯府 第一百九十一章提马闯府 城西的一座庄园安静幽雅,景致如画。 只可惜今天的天气不太好,没有万丈霞光,否则的话景色将会更美。 在一片墨绿色的竹林中,一个女子白衣如雪,坐在黑色的小石桌前慢慢的饮着茶,她的对面坐着三十多岁的妇人,满头珠翠,华光砾砾。 水亿柔和江氏。 水亿柔轻抬手,手腕上的琉璃珠串清脆作响,十分悦耳,她轻轻笑着,对江氏说道:“夫人,请用茶。” 江氏看着水亿柔的动作,虽然嘴上说着让自己用茶,却没有动作为自己倒茶的意思,她心中冷意,脸上却分毫未露,淡淡说道:“罢了,本夫人方才喝了些,现在饮不下了。” 水亿柔垂下眼睛,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水,“叨扰夫人,实在是抱歉,不过这事如果成了,相信夫人也会满意。” 江氏冷哼了一声,“纵然这事儿成了,也不能免除本夫人心中怒气的十分之一。” 水亿柔闻言微微侧首,手指抚着茶杯边缘,“原来夫人心中的恨意竟然这样深了,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江氏的眸光一冷,像是万千冷箭带着杀机射来,“那是自然,我的竹儿……落到现在这步田步,都是她们害的,难不成只是让她们出出丑就行了?” 水亿柔的笑容如花,语气却森凉,“出出丑?怎么夫人以为这个计划成功,只是让她们出出丑?易苒恒和祝洛双双入狱,宁萱璃势必会相救,只是她不会想到,人根本不会押在县衙中的大牢,私闯牢狱,杀人如麻,到时候如何够辩解?能够救出易苒恒和祝洛也就罢了,可偏偏……” 江氏的眸子一缩,水亿柔的笑容越发灿烂,继续说道:“如果宁萱璃运气好,就会落成我方才说的那般下场。” 听到她话中有话,江氏不由得追问道:“如果……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那自然是宁萱1;148471591054062璃营救不成,死在牢狱。”水亿柔字字带着血腥气,语调平静无波。 江氏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宁家那个卑贱的庶女虽然身份低微,可是,她的实力却是有,否则的话,宁萱羽身为嫡出之女,不会被她压得这么死。那些衙役……岂能是她的对手?” “衙役?”水亿柔突兀的笑起来,笑意让人听了有些发冷,“我怎么会指望着那些衙役?那些人都是草包,没用的,实不相瞒,我在那座牢狱中做了安排,一方面是安插了我的人手,我从仙岛来,祖父还是派了一些人给我的,我把他们全部都安排在那里了,另外……那座牢狱中,还有一点火药,足够炸死几个人了。” 江氏微微抽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就够狠,没有想到对面坐着的这个女人看上去柔弱善良,说出的话做出的事竟然这般狠辣。 只是……若是真的如同水亿柔说的这般,气倒是出了,后果呢?后果会如何?她水亿柔可以一走了之,全身而退,有仙岛水氏做倚仗,可是……自己呢?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无论是沈家的夫人,还是江家的小姐,都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一旦出事,他们只怕是想划清界线都来不及吧。 “夫人……怕了?”水亿柔像是看穿了江氏的心思,微微俯身,语气幽幽的问道。 “笑话,”江氏把腰板一直,“本夫人怕什么?” 水亿柔也不点破,“夫人定力超群,不愧是江家之人,佩服。” 江氏脸色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与水亿柔的合作也是迫不得己,她实在是太想让宁萱璃栽个大跟头了,最好是下场比自己的女儿惨一千倍一万倍。 两个人的话算是告一段落,暂时也谁也没有说话,江氏只觉得气氛压抑,她站起身来说道:“水小姐稍坐,本夫人去准备一下早膳。” “有劳。”水亿柔点了点头,却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江氏的脸色更暗了几分,抿了抿嘴唇,拢着袖子转身正要离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院墙外传来,她们此时所在的院子就是最前面的这一层院子,因为这所庄园是沈家的产业,但是平时很少来,只有几个家丁丫环在这里做事,江氏这一次过来,也没有打算长住,更没有打算惊动别人,就在前院中凑合一晚。 此时天色尚早,谁会一大早在这里骑马? 江氏立即转身看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总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妙。 水亿柔也不由得站起身来,外面的马蹄声像是敲起的催命鼓,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已经到了门外,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这是要干什么? “哐!”一声响,院门突然左右一分,狠狠的撞在了墙上,击落些许的尘土,尘土飞扬中,有两匹快马站在门外,马上之人一提缰绳,马蹄腾空而起,踏过门槛,直接到了院中。 水亿柔和江氏目瞪口呆,两个人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一时间脑子有些空白,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尘土落下,马上之人眨眼就到了院中,两匹黑马打着嘶鸣,马上之人一人穿月白色衣裙,一人穿……彩色衣裙,两人端坐马上,手中执着马鞭,面色沉冷,目光凛冽。 水亿柔立即认出,来人正是宁萱璃和易苒瑛。 她心中更惊,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是怎么回事?宁萱璃不是应该去县大牢找人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江氏也惊得心头一跳,方才虽然觉得水亿柔的法子太毒,但她心里其实早认定,无论如何宁萱璃不会找到这里来,这一处园子隐秘得很,京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和沈家有关。 宁萱璃的目光在面前的两个人身上一掠,一言未发,那目光却像是说明了一切,又像是刀子似的刮骨割皮,直指人心。 易苒瑛却没有那番定力,手中的鞭子一指,眉梢挑起怒道:“竟然是你们两个!把我哥哥和祝大哥交出来!” 江氏心中一凉,再次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一开口就提到这个,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道她们到底知道了多少,只好强作镇定的说道:“这位小姐,你是何人?什么哥哥?到底是何意?” 易苒瑛最见不得这个,一见江氏明知故问,一副无辜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说道:“少在这里装疯卖傻!你当真不知道?” 江氏冷笑一声,看了看自家左右大开的门,“这位小姐好生无礼,这样闯入我府中来,连马都未曾下,还咄咄逼人相问,当真以为我沈家是好欺负的吗?” 易苒瑛气得小脸通红,咬了咬牙说道:“你沈家不好欺负,难道我易家就是好欺负的?沈夫人,你最好弄清楚,我易苒瑛既然敢这样闯入你家中来,就有一定的底气,你若是识相,最好把我哥哥交出来!否则的话……休说你这有小小的沈家别苑,就是你在京城的底第,我也要闯一闯!” 江氏不由得有些紧张,她知道,易家有个这实力,可是,现在骑虎难下,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她只有硬撑到底。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水亿柔,心中暗恨这个女人怎么也不说句话,难道还想着脱身不成?她眼珠一转,对水亿柔说道:“水小姐,你一直与本夫人在一起,可曾见到什么别人?这件事情上你可要为我作证啊。” 水亿柔一怔,本来就想着尽快脱身,没有想到江氏竟然把苗头引到她的身上来,她又气又怒,可不能不管。 她淡淡一笑,并不太在意对面的易苒瑛,她最在意的是宁萱璃。 宁萱璃迎着她的目光,神色未改,目光淡然无波,似乎从未把她放在眼中。 水亿柔心中更怒,微微一抬下巴,“二小姐,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幸会。” 宁萱璃手指慢慢缠着马缰绳,漫不经心的说道:“水小姐,我可没有觉得什么幸会,言归正传吧,祝洛和易苒恒是不是在你在这里?” 水亿柔恨得咬牙,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明明都安排好了,方才也在江氏的面前夸下了海口,现在却成了这种局面,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保持着平时优雅的姿态。 “二小姐这话从何说起?易公子和祝公子怎么会在我这里?”水亿柔尽量让自己不咬牙切齿,“看着表哥为难的模样实在难受,这些日子我避出了京,在这里偶然遇到沈夫人来此检查商铺,特邀我来小住,昨天方到,今天一早你就这样闯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氏听明白了她的话,也说道:“不错,本夫人来查铺子的生意,遇到水小姐伤心,便请她入府来,宁二小姐,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罢休?我的竹儿现在卧病在床,水小姐也要伤心离京,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还想如何?” 宁萱璃冷笑一声,“拜我所赐?沈夫人,你不顾家规嫁入沈府,沈小姐不顾自身清白欲引诱江尘子,这些都是拜我所赐?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这种本事,让你们接二连三的做出这种事。” “你……”江氏被宁萱璃当众揭短,脸色气得发红,一会儿又转白,几变之后险些晕倒。 易苒瑛朗声一笑,“哈哈,宁姐姐骂得好!她们母女自己不要脸,不知道检点,现在还好意思来怪别人!废话少说,把我哥哥交出来!” “什么哥哥?”江氏怒道,“没有!我也没有见过!谁知道你的哥哥去哪里了?关我们什么事?” “好啊,”易苒瑛伸手拔出腰间的小弯刀,刀尖一指江氏和水亿柔,“看来你们是不打算把人送出来了,非要动武是吧?” 江氏把牙关一咬,“你想干什么?仗着易家的名声欺负人吗?” 易苒瑛突然一笑,亮出的小白牙闪闪放光,“你说对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登门相逼 第一百九十二章登门相逼 易苒瑛手中的弯刀舞了一个刀花,“我再问一次,我哥哥在哪里?祝大哥在哪?交不交人?” 江氏把牙关一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凭什么向我们要人?有本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眼前人影一晃,一道极快的影子带着风声扑来,她还没有来得及闪躲,脸上一痛,挨了两记狠狠的耳光,眼前顿时一黑,像是冒起了无数的金星。 江氏后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慢慢整理着衣袖的宁萱璃,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敢打我?” “打都打了,你说呢?”宁萱璃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心中纳闷这种人怎么会是江尘子的姑姑,连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啊。 江氏气得浑身发抖,活到这个年纪,还没有挨过如此结实响亮的耳光,转头看着愣在院中的几个家丁,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快给我上!拿下她们!” 家丁如梦初醒,急忙奔着宁萱璃和易苒瑛冲过来,易苒瑛冷笑了一声,也翻身下了马,挥舞着刀花把就近的一个家丁打倒在地。 宁萱璃冷冷的看着江氏,沉声说道:“如果我是你,就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处境再做选择,不要在一条错误的路上一直错下去。” 江氏现在的怒火满腔,早已没有了理智,对于宁萱璃的话完全听不进去,“宁萱璃!我看搞不清楚的人是你吧?你别以为有安王为你撑腰,你就要可以为所欲为,你别忘了,我的夫君也在京中为官,若是伤了我,恐怕你也不好交待吧。” “交待?”宁萱璃微微一诧,“我要向谁交待?” 江氏看着她的神情,突然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宁萱璃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宁萱璃的手中到底握着什么底牌,这样闯入府中来,难道真的就不怕事情难以收拾? “沈夫人,”宁萱璃声音轻轻,听在江氏的耳中却如滚滚惊雷,“你在别人面前扯虎皮的那一套,在我面前不管用。我只看你是否做了触动我底线的事,上次你想用自己的女儿套住江尘子,这一次想做什么?用易苒恒和祝洛引来我们?然后呢?易家和祝府会放过你吗?到底谁在作死?” 江氏愣住,她其实并没打算像宁萱璃所说的那样做,和易家祝家为敌,她还没有那么笨,不会自寻死路,不过就是脑子一热,听从了水亿柔的办法,用易苒恒和祝洛做个诱饵,让宁萱璃去大牢中救人,再趁机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她。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按照计划走,或者说,和计划根1;148471591054062本没有什么关系了,这究竟该怎么办? 她匆忙之下看了看水亿柔,用眼神询问她该如何做,接下来这可怎么好? 水亿柔的脸色苍白,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出乎她的意料,宁萱璃没死……居然没有死! 她短促的笑了笑,“宁萱璃,沈夫人好端端在家,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和易家公子和祝公子的失踪有关?” “证据?”易苒瑛把一个家丁踢翻在地,上前几步说道:“你说证据?你敢说那间药店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敢说不是故意陷害?你们敢说不是你们买通了官府,把人带走了?” “没有,”水亿柔干脆利索的说道,她的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易苒瑛所说的话,看起来她们也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否则的话,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她要赌一把。 “你……”易苒瑛见她眼着眼睛说瞎话,怒火三丈,恨不能一刀杀了她算完。 宁萱璃抬手拦下了她,眼睛却看着水亿柔,“我再问你一次,有,还是没有?” “哼,”水亿柔微微侧身,下意识不愿意与宁萱璃的目光对视,“再说几次也是没有。” 与此同时,知县正躲在自己的别苑中,他前些阵子看上了一个从外地过来的唱曲儿的女子,女子流落江湖,被班主几经转卖,恰好遇到了知县,知县一听班主说要把她卖到青楼,立即掏出银子把她买了下来,又怕家里的夫人责怪,就把她安置在了这所别苑中。 小妾名唤史简儿,嗓子清脆动听,说起话来也是分外甜美动人,不到几日的功夫就把知县的心牢牢握在手里。 “大人,”史简儿倒了一杯茶给他,“怎么今日看上去略带愁色?是哪个不开眼的竟然敢惹大人生气?” 知县今年年约四十五六,名唤袁广良,身材高瘦,像是一根竹竿,袍子在身上看起来有些宽大,他伸手搂住史简儿的纤腰,“哪里就有愁色了?不过就是这两天没有来看你,心中想念得紧罢了。” “是吗?”史简儿故意把嘴一撅,佯怒道:“哼,大人休要用这种话欺瞒奴家,若是真的喜欢奴家,早就该把奴家接到府中去,岂不是天天都能够见到了,怎么会受这种相思苦?” 袁广良难堪的咳了咳,讪讪的一笑说道:“简儿……好简儿,你又不是知道,我家里的那个可是个母考虑,不是个好相予的,若是你进了府,她肯定得可劲儿的折腾你,到时候……我可是会心疼的。” 史简儿冷哼了一声,娇嗔的说道:“你才不会心疼奴家……说的话都是哄奴家的,在这里连个名份都没有,别看人家都称我一声夫人,其实心里都看不起我呢,我心里知道。” 她说着,扯出帕子来压着眼角,像是要哭一场的模样,那难过的神情让袁广良心中不忍,急忙哄道:“哎哟,快别哭了,谁给你委屈受了?是不是哪个下人伺候不用心,惹到你了?说出来,我给你出气!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史简儿扭过头去,“哼,别拿下人出气,谁惹我?就是你惹我了,你惹我!” “快别生气了,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有怎么睡,现在头晕脑胀,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等过了这两天,我一定好好的补偿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行不行?”袁广良说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史简儿脸色微变,换上了一副心疼的口吻,“你怎么了?一夜没有睡?发生什么事了?” “唉,别提了,”袁广良一脸苦恼的说道:“官大一级压死人,都是一些烂事,但愿能够顺利过去。” “对了,”史简儿问道:“我听说,昨天晚上出了人命案,和你烦的是不是一回事?” 袁广良一愣,“怎么?你也听说了?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是啊,听说好多衙役都去了,当真……”史简儿有些害怕的样子,“死了人吗?” “别害怕,”袁广良看着她害怕的模样觉得十分娇俏温婉,握住她的手说道:“有我在呢,你怕什么?再厉害的杀人犯也是乖乖被捕。” 史简儿听到他这话,神色总算是好转了些。 袁广良拉着她要去休息,忽然有家丁快步跑来说道:“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袁广良立即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说道:“不见,不见,让他走。” “大人,”家丁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个人说,他有消息要告诉您,事关昨天晚上的凶案的。” “噢?”听到这话,袁广良不得不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吧,就让他进来吧。” 他说罢,又对史简儿说道:“你先下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我不,”史简儿一扭身说道:“我得听听是怎么回事儿,否则的话,我得天天害怕,晚上都不敢睡觉。” 袁广良自然不想让他听,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再劝一劝,院门口处人影一闪,已经有人进了进来。 他不得不闭上了嘴,摆了摆手让史简儿退在一旁不要出声,随着来人走近,他不禁暗叹此人真是一身好风采。 来人穿一身玄色长袍,眉目俊朗,神色沉冷,那双眼睛生得俊,却是透出一股子傲然的冷意,有一种睥睨天下的神态,让人不敢小视。 他身姿挺拔,步子稳健,看上去走得很快,却眨眼间就到了眼前,无法言说的气压立刻逼来,让人不由得提了一口气。 可他左看右看,觉得有点隐约的熟悉感,却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想想也对,这么出众的人物,如果见过的话,肯定会记得的。 说实话,在此人的气压之下,他很想起身相迎,甚至这“迎”的动作已经做了一半儿,他的屁股离开了椅子,又慢慢的做了回去,自己是这一方的父母官儿,来人来见自己,当然是他该向自己行礼才对。 袁广良清了清嗓子,“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呐……” 秦谨疏心中冷笑,面上的神色更冷,“袁大人,案子破得不怎么样,官架子倒是打得十足。” 袁广良的脸色一沉,这话说得如此不客气,来人也不行礼,他掀了掀袍子,翘起二郎腿,慢悠悠的说道:“公子,本官的问话你还没有回答,这么没规矩,就不怕本官治你的罪吗?” “袁大人想要治我什么罪?”秦谨疏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并不以为然,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轻笑了一声说道:“袁大人好享受,这茶是今年的新茶,量少得很呐。” 袁广良咂摸着这话里的味道,斜着眼睛看了看秦谨疏,“公子,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是谁,来干什么?又为何提起昨天晚上的命案?该不会与你有什么牵吧?” “这是袁大人一贯的审案风格吗?”秦谨疏的眸光一冷,“随便抓人,栽上莫须有的罪名?” “你什么意思?”袁广良声音一高,“说话竟然如此大胆!本官是本县的父母官,你算是什么,竟然与本官这般说话?你信不信本官随时可叫人来抓你?” 在一旁的史简儿一见不妙,想要悄悄溜出去,本来以为秦谨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哪里知道她才一动,秦谨疏的目光立即如钉子般钉来,声音冷然道:“要去哪儿呀?”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杀了她,嫁祸你 第一百九十三章杀了她,嫁祸你 这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让史简儿的脚步立即停住,不敢再随意乱动,袁广良也心头一惊,他猛然站起身来,冷冷说道:“如果阁下不想说出身份,那恕本官不能再多奉陪,就此请离开吧。” “袁大人,”秦谨疏冷然一笑,“你这是准备放弃生的机会,准备直奔死路去了吗?” 袁广良一愣,“你……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的事情,需要提醒吗?关的那两个人现在哪里,你把他们送到哪里去了?”秦谨疏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试探了一个这个袁广良是什么货色,发现不过如此。 “他们是杀人得犯,自然不能随意关押,以防……”他顿了顿,神色一冷,目光在秦谨疏的身上下打量,“有同党前来劫狱。” “哈,”秦谨疏短促的一笑,“如果他们两个不想被你抓住,你以为就凭你的那几个手下,那一班衙役,能够抓得住他们吗?” “照你这样说,是他们自投罗网,想让本官抓住喽?”袁广良语气讽刺,显然是不太相信。 秦谨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冷笑着,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袁广良被他看得心中不安,眼前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抓到的那两个人风姿出众,有一个腰间似乎还有宝剑,难道说…… 他的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飞快了看一眼秦谨疏,他狠了狠心,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沉吟了一下说道:“他们两个就在后院中,如果你想见他们,本官就破一次例,让你去见一见,如何?” 秦谨疏的眉梢一挑,点了点头。 …… 宁萱璃看着抬高下巴的水亿柔,这个女人一贯的两面作派,对着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一脸的温婉端庄,一副善良端庄的模样,对着那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 能把两副面孔转换得迅速也是一种本事,只是这种本事宁萱璃和易苒瑛都非常不屑。 宁萱璃叹了一口气,对水亿柔说道:“好吧,如果你坚持不说,那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水亿柔听着她的话,心中立即感觉到不好,“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宁萱璃突然闪电般的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此时坚硬如铁,紧紧扼住水亿柔的咽喉,没有一丝的留情。 水亿柔觉得喉咙突然一紧,呼吸跟着一收,只有出气少有进气,胸膛闷得厉害,耳朵里嗡嗡的响,眼前有些发花,她想挣扎,却没有一丝力气,“你……你……你想干什么?” “要你的命。”宁萱璃声音平静,没有波澜,却让人心惊。 水亿柔心中大急,她本来以为宁萱璃不敢,可是看到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她又没有了底,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对策,“你……你不能杀我,杀了我,水家不会放过你的,你在江湖上……无法立足。” “你的毛病,一点没改,水家,就代表江湖了吗?你们水家如今的力量还有那么大吗?轻轻松松就把全江湖的势力都绑上你的战车,也只有你敢这样张嘴。”宁萱璃神情鄙视的说道。 “哼,”易苒瑛在一旁怒道:“还有敢说江湖,江湖上我们易家就没有朋友吗?江家就没有朋友吗?这两处足够宁姐姐立足了。” 水亿柔只觉得胸膛越来越难受,仿佛要炸开了一般,她尽量让自己少说话,说一些有分量的话,“水家不会放过你的,你考虑清楚。” “谁说你是我杀的?”宁萱璃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放心,到时候呢,你的尸首旁边会有沈夫人的一点东西,比如耳环啊什么的,不巧被人发现,此处又是沈家的宅子,最有嫌疑的人是谁呢?” 江氏没有想到宁萱璃会明目张胆的栽赃到她的身上来,愣了一下说道:“宁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劝你还是放开水小姐,水家的势力是不能小看的,被追杀的滋味可不好受。” “沈夫人,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宁萱璃扫了她一眼,目光冷厉,“你以为杀了她之后,我会放过你,让你活着吗?” “你……”江氏大惊,宁萱璃说得太直接,关键的是,宁萱璃有这份能力,可是,她真的有这份胆气吗? “说。”宁萱璃却不再理会她,手指上的力度一紧,水亿柔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皮都翻了起来,手指无力的张开,仿佛下一刻就会死掉。 “别……”江氏抢先一步开口,水亿柔现在已经开不了口,江氏看着她被杀,就像看着自己的死神也一点一点的逼近,她无法坐视不理。 “嗯?”宁萱璃微微侧首,鼻音一扬,一字却重如千钧。 江氏咬了咬嘴唇,这种自打嘴巴的话她实在有点说不出来,方才还说没有见过,不知道,现在又…… 可是,如果不说,水亿柔就会死在这里,正如宁萱璃所说,水家的人首先就会怀疑自己,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会给家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面子和性命之间谁重谁轻,不用比较。 她吸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好吧,宁小姐,我知道易公子和祝公子在哪里。” 宁萱璃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等着她继续说。 “请你先放了水小姐。”江氏要求道。 “沈夫人,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我劝你快点说,否则的话……”宁萱璃没有再往下说,江氏却心知肚明,水亿柔支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也是说,她一闭眼一咬牙,说道:“宁小姐,他们就在后院的地牢中,我并没有亏待他们,只是请他们来做客,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哼,”易苒瑛在一旁怒道:“我把你关进大牢里,好吃好喝好招待,但就是关着你,你干不干?” 江氏一噎,但她知道关键在宁萱璃的态度,急忙又继续说道:“宁小姐,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仰慕二位公子的风采,想请他们过府一叙,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误会,真是抱歉。” “沈夫人,”宁萱璃的声音像是冰珠滚落,“我以为,事到如今,你会说实话。” 江氏也知道,自己那套说辞,别说宁萱璃,就是自己也不信,可一时之间她想不出别的,只能讪讪一笑,“宁小姐,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并且保证以后再不打扰,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的看着水亿柔,生怕宁萱璃一个用力再给捏死了。 宁萱璃看连翻眼皮的水亿柔,心中鄙夷,手一松,水亿柔立即像一条破旧布袋一样松软的倒下去,沈氏松了一口气,急忙过去扶住她,低声说道:“水小姐,水小姐,你没事吧?” 江氏扶着水亿柔,忽然间发现水亿柔穿的是一件雪白色衣裙,而宁萱璃穿的是月白色衣裙,虽然颜色基本上相同,可是两者比起来,宁萱璃犹如挂在天边的明亮,清冷却高高在上,而水亿柔……却如同被按在淤泥里的破败莲花,根本无法与之相较。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纵然不甘,此时却也无能为力。 水亿柔好容易缓过了一口气来,方才像是摸到了阎王爷的手,思绪都有些混乱,根本没有听到江氏和宁萱璃说了些什么,她喘着气,觉得喉咙处撕裂一般的疼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萱璃也不想听她说话,转头对江氏说道:“沈夫人,带路吧。” 江氏无奈,只好起了身,正准备带她们去,忽然听到1;148471591054062有人声音清冷道:“不用了,小姐,我们来了。” 话音落,两个男子出现在院门口,正慢步而来,他们一个穿天蓝色长袍,一个穿雪青色长袍,姿态从容,目光锐利。 易苒瑛一见,脸上一喜,急忙迎了上去,“大哥、祝大哥你们没事吧?” 易苒恒的眉头一皱,祝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两个人说道:“有事,怎么会没有事?” “怎么了?”易苒瑛一愣。 “我头晕眼花,胸口发闷,走路感觉有些飘。”易苒恒叹了一口气,手捂着胸口说道。 祝洛说得干脆简短,“我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一旁的江氏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跑出来的,一听到他们的话,眼前一黑,顿时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可是又不能说什么,她敢肯定,如果自己否认他们所说的话,易苒瑛一定会说让她去牢中试试。 “二位,”江氏能屈能伸,现在只能陪着笑脸,“不知二位能否到堂中坐一坐,我立刻差人去请大夫,给二位诊治,如何?” “不用了,”易苒瑛说道:“我大哥自己就精通医术,你们这里能有什么好大夫?难不成我还怀疑我大哥所说有假?”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氏心中叫苦,“请易小姐不要误会。” 宁萱璃冷眼旁观,这一次江氏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做出这种事,不死也要扒层皮。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 秦谨疏把袁广良看得冷汗滚滚,不知所措。 袁广良思虑了片刻,讪讪的一笑,对秦谨疏说道:“这位公子,不论如何,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出现在命案现场这是无法分辩的事实,好多人都看到了,虽然不能确定凶手就是他们两个人,但是按照程序,带回去问一问,总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他们没有做案,冤枉了他们,那本官自然就会放了他们。” 秦谨疏听他松了口,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想通了些,不愿意得罪自己,可是,事情已经做了,不是和稀泥就可以了结的。 对于袁广良的话,他并不以为然,淡淡说道:“既然如此,袁大人审审也无妨,只是,袁大人,按照你的说法,他们两个人应该在县衙中的大牢才对,可是,人呢?” 袁广良一怔,勉强笑笑说道:“人……就在大牢里啊。” “袁大人,”秦谨疏冷笑,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谎话说得一点也不高明。” “该说的本官都向你解释了,”袁广良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掉价,好端端的一方父母官,莫名其妙的向一个不知名的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本官还要休息,你请回吧,有什么事,到大堂上去击鼓喊冤吧。” 他说罢,就要起身离去,秦谨疏却没有动弹的意思,淡淡说道:“袁大人这是要走吗?当真让我去大堂上击鼓鸣冤?” “随便。”袁广良一甩袖子说道。 “好吧,”秦谨疏点了点头,“皇城外通天架上的鸣冤鼓自开朝以来还没有响起过,我倒是愿意试一试。” 一句话,又把袁广良准备离开的脚步定住。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一幸存 第一百九十四章无一幸存 通天架,鸣冤鼓,这都是屹立在皇城外的东西,没有天大的冤情不能敲响,一旦响了,案情可以直达天听。 袁广良吞了一口唾沫,心中懊恼无比,“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想让袁大人如实相告,那两个人去了哪里,”秦谨疏慢慢说道。 袁广良是真心不愿意说,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对,若是说了出去,自己的前途可不保啊。 可是,现在,如果不说,眼前这位似乎也不是好骗的,万一…… 袁广良左右为难,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此时,史简儿走上前来,对袁广良柔声说道:“大人,光顾着说话了,也没有请客人喝上一杯茶。” 她背对着秦谨疏,手指轻轻一动,趁着说话的功夫把一个小纸包塞到袁广良的手中。 袁广良一愣,随即想到自己这位小妾可是唱曲班子出来的,见识过的下九流手段也是不少,闺房中行乐时他也见识过,手指紧紧握着那个纸约,莫非……这是迷药? 对,这也是个法子,袁广良心说道,先把这个家伙给迷倒,再说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个人太咄咄逼人,搞得自己心烦意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先把他药倒了,弄清他的身份再说。 他打定了主意,点头对史简儿说道:“还不快吩咐下人上茶。” “是。”史简儿也没有走远离开,只是在屋门口唤了一声,立即有丫环上前来,按照她的吩咐去倒茶了。 史简儿接过茶,用眼神和袁广良飞快的沟通好,把药下在了茶盏中。 “公子,请喝杯茶吧。”史简儿把茶递到秦谨疏的面前,声音温婉动听。 秦谨疏的目光微转,伸手端起那杯茶,掀开盖子一下一下拨着水面,声音淡淡道:“袁大人,你好好考虑,不要到头来后悔。” 袁广良此时哪有闲心和他讨论这个,一心只想着药倒他,只是哼哼哈哈的附和,一双眼睛瞄来瞄去。 秦谨疏把茶杯送到嘴边,袁广良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秦谨疏的唇还没有沾到茶杯边,他的手又放了下来,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史简儿,“这位似乎不是袁大人的夫人。” 史简儿神色一僵,人勉强笑道:“不错,我是……二夫人。” “噢,原来如此,”秦谨疏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茶水面上,“大人,你对这位二夫人,应当是宠爱得紧吧?” 袁广良没有想到话题竟然会拐到史简儿的身上去,不由得有些不悦,不管怎么说史简儿也是出身风尘,以前卖唱的时候少不了对那些男人眉目传情,可是当着他的面儿说这些话,还是头一次。 “公子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秦谨疏把手一伸,手中的茶杯递向史简儿,“夫人得袁大人宠爱,这茶本公子无福消瘦,还请夫人喝了吧。” 史简儿和袁广良齐齐一愣,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手,袁广良急忙起身,“哪里,哪里,不过是个妇道人家,给客人上茶也是应该,公子请用便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史简儿递个眼色,示意她没事儿快走。 史简儿的心也突突的跳,“我想起来厨房里还炖着汤,这就去看看,少陪。” 没有迈步,秦谨疏的声音凉凉从身后响起,“夫人急什么,不过是吃茶而己,不必这么紧张吧?” “我哪里紧张了?”史简儿否认道:“不过就是想着客人还没有吃茶,传出去老爷被人说照顾不周,这可不行,给你端一杯茶来,爱喝就喝,不喝放着便是,休要说些无理的话。” 袁广良也觉得此时她硬气得对,省得再好言安慰,让他觉察出什么来。 “噢?夫人倒是快言快语,”秦谨疏对她的态度不以为然,“就是觉得夫人性子爽直,倒是有几分女英雄的风采,不如这样吧,在下以为茶代酒,敬夫人一杯,如何?” “我不喝。”史简儿已经无力招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强行拒绝。 “喝与不喝,由不得你。”秦谨疏的脸色一沉,猛然站起,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猛然抓住史简儿的手腕,往身边一拖。 史简儿一声惊呼,却没有力气挣扎,她一张嘴惊叫的功夫,秦谨疏把杯盖打掉,杯中的茶水对准她的嘴,“咚咚”的倒了进去。 这一幕来的极快,快到袁广良和史简儿都来不及惊呼。 袁广良愣了半天,看到史简儿捂着嘴倒下去,才慢慢回过了神,气急败坏的对着秦谨疏说道:“你……你……你这是干什么?真是大胆!放肆!你……” 他还没有说完,后面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倒地的史简儿脸色迅速的泛青,嘴角渗出鲜红的血丝来,那鲜红的红色刺入他的眼底,他的眼睛一睁再睁。 “袁大人,”秦谨疏把茶盏一扔,“哐”一声摔到地上四分五裂,“你这是要置本王于死地吗?你有几条命?” 袁广良的脑子里轰然一响,他转过头看着秦谨疏,耳边一直回响着他说的“本王”两个字,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了桌角。 “袁大人,本王本不想搬出身份压你,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留一条后路,可是,你却不想要这个机会,”秦谨疏说罢,慢慢站了起来,“实话告诉你,你带走的那两个人,一个是邸山易家的嫡公子易苒恒,另一个是璃都祝府的祝公子,他们与本王相约在此,一同去南城,不想到了此地他们却不见踪影,本王打听之下才知道被你带走。” 袁广良早已经面无人色,身子发软,脑袋发晕,“下官……下官实在不知啊,王爷,王爷!请您饶命吧!” “你错抓人在前,毒杀本王在后,让本王如何饶你?”秦谨疏字字冷厉,不带一丝温度。 袁广良跪倒在地,趴在地上磕头,“王爷,下官不知,真的不知,不过不是想着替……”他说到这里,猛然抬起头来说道:“王爷,是沈超的夫人让我这么做的,她说那两个人身份可疑,不是好人,早在京城的时候就见过他们鬼头鬼脑,让我趁机拿下他们,以免让坏人逃走,还说……” “回到京城为你说好话,论功行赏?”秦谨疏讥诮的说道。 袁广良满面通红,“正是……王爷英明。至于毒害王爷一事,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呐……谁知道这竟是毒药,下官真的不敢啊。” 秦谨疏看着倒地死去史简儿,神色厌恶,“袁大人,本王为问你,你这个小妾的身上可有什么标记吗?或者是胎记一类的东西?” “这……”袁广良思索了一下,急忙点了点头,“有,有,王爷不说下官也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是有的,就在右肩膀处,像是一滴水珠,下官也问过,她说是天生的。” 秦谨疏冷哼了一声,吩咐道:“把尸首先带下去,暂时不要处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袁大人恐怕要好好处理1;148471591054062一下。” “是,是,”袁广良急忙答应,“下官知道,那两位公子,已经被送去了沈家的别苑,下官这就带路。” “本王自己去就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秦谨疏说道。 袁广良一愣,更重要的事?现在还有什么更重要的?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天边的惊雷一般,把袁广良的念头震得四分五裂,愣在当地。 秦谨疏的脸上飞快过一丝古怪的笑意,转身出了厅堂,快步离去。 袁广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秦谨疏说走就走了,隐约觉得和方才那声闷响有关,他急忙快步奔了出去,连衣冠也来不及整理。 刚走到街上不久,一名衙役气喘吁吁面色苍白的跑来,一见到他便大声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与此同时,宁萱璃等人也听到了闷响。 江氏如同被架在火上烤,她现在完全丧失了主动权,只能任人鱼肉。 易苒恒和祝洛气色都没有变,可人家就说身子不爽,能奈何得了人家? 易苒瑛咄咄逼人,一张小嘴跟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让江氏觉得自己体无完肤,却没有招架之力。 一个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也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声音颤抖着说道:“回夫人,不好了。” “又怎么了?”江氏的头都快炸了。 “刚传来的消息,县衙那边的牢房……炸了。”家丁说罢,就垂下头去。 “什么?”江氏一惊,水亿柔也缓了一会儿,此时又差一点晕过去,脸色苍白,眼睛充血,字字像是从喉咙里嘶出来,“当真?” “是的,”家丁说道:“方才听到声响,急忙出去查探,从袁大人那里得知的消息,大人已经奔着那边去了。” 水亿柔的眼前一黑,差一点吐出一口血来,那边炸了……宁萱璃没有被炸死,好端端的活在这儿,自己的人,从仙岛带来的人,可都在那里呀。 “快,快去!”她心存着一丝侥幸,勉强撑住一口气,对家丁说道:“去看看,死了多少人,有没有人活下来!” “不用去了。”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字字砸在水亿柔的心尖上,“只要是在地牢中的那些人,无一幸存。” 院中人霍然回首,望向走来的那人,他一步一步,目光沉冷,浑身带着杀气。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另一面 第一百九十五章另一面 秦谨疏带着一身的怒气和杀机快步而来,院子中立时安静,江氏的身子僵在那里不敢动弹,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秦谨疏也会来到这里。 当然,水亿柔并没有把秦谨疏的事情告诉她。 只是,对于秦谨疏能够如此快速的出现,水亿柔也是十分诧异的,依照她的推测和计算,秦谨疏应该是明后天才会对,他怎么…… 水亿柔不由得握紧了手,迈步走上前去,施了个礼道:“表哥。” “水小姐,不敢当,”秦谨疏冷声说道:“请问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把本王置于死地?” 水亿柔一愣,眼睛里泛起水光,“表哥,你这是何意?我怎么敢?怎么肯?你是我未来的夫啊……” “停,”秦谨疏立即抬手打断她的话,“水小姐,本王再一次跟你说清楚,本王的王妃,只会是宁萱璃,听清楚了吗?本王和她已经订婚,聘礼以下,父皇有圣旨昭告天下,本王的玉佩也已经给了她,就算是本王身死,也断无更改,明白吗?说得够清楚吗?” 宁萱璃在一旁听得真切,这还是秦谨疏第一次当着其它人的面,把两个人的事说得清楚,心中有些感动,有些甜蜜,还有一些……无法言说的情绪。 而一番苦涩、恼怒、愤恨的情绪却如潮水一般淹没了水亿柔,她也是第一次清楚明白得听到秦谨疏表明态度,划清立场,以前提起一两句,也没有别人,她完全可以装伤充愣,而现在…… 她勉强一笑,笑得比哭还难看,眼睛里的光芒却掩饰不住的怨恨,“表哥,你说笑的是不是?她一个庶出之女,怎么能够担得起这种身份?”她转头又看着水亿柔,声音还因为方才宁萱璃掐住她的脖子而沙哑,“你也不怕折寿吗?” “水亿柔,”秦谨疏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本王警告你,宁萱璃是本王的未婚妻,虽然是未婚,身份也比一个江湖草莽的女子尊贵,若要说嫡出庶出,本王也是庶出,比不上你这个嫡出的尊贵,不敢高攀。” 宁萱璃没有答言,对于这种身份攀咬,她真是听得够烦,似乎从到了这里开始,就不断有人拿着她的身份说事儿,嫡出庶出,真是够了。 这一次到了璃都祝府,看这些人如何自打耳光。 水亿柔听到秦谨疏拿自己的身份来做比较,不由得气结,看起来秦谨疏真是为了这个女人什么都肯做!她恨得咬牙,眼睛里几欲要喷出火来。 秦谨疏继续说道:“水亿柔,今天你的属下差一点下毒害死本王,是你指使的吧?尸首本王已扣下,不怕你抵赖,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什么?”水亿柔一愣。 秦谨疏冷笑,“身上有你水家的水珠形状的印记,别人能模仿的来吗?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我真的……”水亿柔的有些发慌,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她还指望着嫁给秦谨疏,让他回心转意,怎么会派人杀他? “收起你这副无辜的嘴脸,”秦谨疏皱眉,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别以为本王会相信你这一套。” 他说罢,不再看水亿柔,转头看着江氏,嘴角的笑意锐利如刀,“沈夫人,您还真是无处不在,本王发现对本王不利的时候,是时时处处有你,是本王哪里得罪了沈府吗?令沈夫人恨本王至此?” 宁萱璃在一旁听得暗笑,秦谨疏这倒打一耙的功夫……还真是一流。 秦谨疏察觉到宁萱璃的愉悦,心里也微微荡起一丝波纹,他发觉自从到了这个院子开始,宁萱璃就没有说过话,而是一直站在自己身侧。 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更好了几分,嗯……宁萱璃难得有这种小鸟依人的姿态,偶尔为之,让他十分受用。 江氏满头的冷汗,根本没有想到在她如此窘迫的时候,人家还心心相通的甜蜜。 她急忙行了个礼,“安王殿下,实在是误会……臣妇自京城来这里查阅帐目,在街上巧遇水小姐,因为之前在京城就有过一面之缘,便想着水小姐远来是客,尽一尽地主之宜也是好的,就邀请她来府中作客,至于其它的……臣妇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说城中药店中有人身亡,有人被抓,后来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宁小姐身边的人,可是……” 她面上露出几分为难,“实不相瞒,王爷,我的女儿……自从被人陷害以来,一直身子不好,精神也恍惚,臣妇就这么一个女儿,想不计任何代价也要好好的为她医治,但老爷性子耿直,月俸还要养着府中上上下下,实在是紧张,臣妇就私下里与人开了这家店,用来贴补家用。因为是偷着来的,所以,不敢露面,只想着等到天亮之后再好好的打听一下,谁知……” 她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颤抖,眼圈也有些红了,神情中尽是为女儿担忧的慈母之情,着实让人动容。 只可惜,却无法让宁萱璃和秦谨疏动容。 她这番话说得当真是巧妙至极,虽然本朝有律,不准在朝的官员开店盈利,但是对于那些开店的官员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困此朝中官员开店之人不在少数。 现在江氏如此一说,不但颂扬了自己的丈夫沈超,还把沈超给摘得干净,无非就是一个开店,能有多大的罪过?再说,人家补贴家用也是为了给女儿治病。 宁萱璃听得冷笑,水亿柔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怒意,这江氏无异于是把她给卖干净了。 祝洛在一旁说道:“沈夫人真是慈母,不过,我等就要您府中的后院地牢,夫人……准备天明之后去哪里打探我等的消息?” 江氏也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站不住脚,此时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装到傻到底,勉强一笑说道:“水小姐,你这招可真是够绝,本夫人如此相信你,你竟然说什么来的时候抓到两个惯偷,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原来竟然是这两位公子?你可真是……害苦了我!” 江氏也明白,这番话说出去,是把水亿柔得罪到底了,与水家也算是势不两立,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对面可是安王、宁将军府、易家和祝府四方势力,她总不能为了保水亿柔而得罪这四个吧? 水亿柔冷笑一声,脸色发白,眼睛发红,“沈夫人,你好!真是没有想到,你还真是一把玩阴的好手!把事情一推六二五,都赖到我的身上,你就不怕与我水家为敌吗?” “怕,她当然怕,她怕得要死。”易苒瑛在一旁声音清悦道:“可是,她更怕得罪我们,水亿柔,换成是你,我也得好好掂量一下,放弃你自己倒向我们吧。其实呢,这个也不能怪人家赖上你,谁上你真的做了这些事儿呢,怎么不见她赖上别人,对吧?” 几句话,说得江氏和水亿柔都很尴尬,她伸了个懒腰,对宁萱璃说道:“宁姐姐,折腾了这么久,我都累死了,来个干脆的,我们早点回去休息。” 宁萱璃笑道:“也好,我也有些累了,”她微微侧首,对一旁的秦谨疏说道:“安王殿下,后绪的事情交由你处理,如何?” “好。”秦谨疏点头说道。 水亿柔听着她语气温柔的话,自己的喉咙还在隐隐作痛,想着方才宁萱璃如同杀神一般要杀她,不由得怒道:“表哥!你如此聪明,竟然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你知道不知道她人前人后两张脸!对着你如此温柔,你不在的时候却如同母夜叉一般要取我性命!你不要被他骗了。” 宁萱璃听着,莞然一笑,却一言未发,脸上的神情却清晰的表明:我不屑跟你废话。 秦谨疏也冷然笑道:“差一点杀了你?那你还应该感叹自己命大,若方才是本王出手,恐怕你现在早已经一命归西了。” “哎呀,”易苒瑛突然阴阳怪气的说道:“周太子,人家现在很难过呢,被人欺负了呢,不过,你不要为我出气,我是多么温柔,多么善良,我不会和别人计较,我会用我的温柔善良的心感化他,你只要听一听就好啦。” 水亿柔如被雷劈中,易苒瑛已经换了腔调,鄙夷的看着她说道:“人前人后两张脸,水亿柔,你也配说别人,说到这方面的功力,你应该是鼻祖吧,周旭升那个傻瓜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应该十分得意吧?” “你……”水亿柔所得眼睛发花,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宁萱璃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向着西南方向一掠,垂下眼睛,掩住眼中的一丝笑意,对易苒瑛说道:“走吧。” 她带着易苒瑛头也不回的走了,把一院子人丢在这里,任由着秦谨疏去处理,她知道,江氏到底有沈家的夫人的身份,沈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视,特别是秦谨疏还想着争夺大位的情况下,得罪一个人,总比不上放过一个人。 虽然……江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秦谨疏放过她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她也不想在那里让秦谨疏有什么顾忌。 至于水家,秦谨疏对水家的厌恶如今又上升到了新高度吧。 易苒瑛一边走,一边嘀咕:“宁姐姐,你说这个水亿柔怎么会这么不要脸?还好意思说别人?真是疯了……也不知道那个姓周的傻子究1;148471591054062竟看上了她什么,可惜那傻瓜不在,否则的话,这和啪啪打他耳光有什么区别?” 宁萱璃叹了一口气,“这个……如同饮水,冷暖自知吧,没准周太子就喜欢这种感觉。” “切,”易苒瑛冷笑一声,“若是他看到水亿柔这番面目还能喜欢,那以后就可以直接改名叫周傻瓜了。” “嗯,我觉得不错,”宁萱璃似笑非笑。 西南方向,树梢之上,趁着夜色和树叶掩饰站立在那里的两个人,面色极为难看。 周旭升和他的侍卫周一。 周旭升其实早就来了,他一直关注着宁萱璃和易苒瑛的动向,知道她们身边的人被抓,就剩下两个姑娘,对自己说,这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是男人,不能失了风度,看着两个姑娘落难不管。 他没有想到,这一管之下,竟然看到了这么多看不到的事情。 宁萱璃的霸气和实力,易苒瑛的精灵古怪和爽直,还有秦谨疏的风采和对宁萱璃的爱护,更有……水亿柔的另一面。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去而复返 第一百九十六章去而复返 周旭升的心中涌起层层的浪,一会冰冷,一会儿炽热,交织在一起,狠狠的撞击着他的胸膛。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水亿柔……竟然会是这样的。 难怪,易苒瑛总是说他傻,说他笨,如果事情当真如同刚才看到的一般,那自己还真是傻得可以。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水亿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自从遇到她开始,他的目光就被她吸引,眼睛里再看不到别的女子,满心满腑都是她,哪怕,她总是不给出明确的态度,哪怕她千里来奔,让别的男人娶她。 其实,他又怎么会笨?身为一国太子,他当然是精明的,甚至是睿智的,可是,偏偏在面对她的时候,他就不愿意去多想,只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满足她的一切愿望,把那些心机、猜测、怀疑都统统摒弃。 他不是没有,他不过是不想对着她用上那些东西。 可是,如今看来,她似乎并不介意对他对用这些东西,而且……用得非常出色。 往事如潮水涌来,让他几欲窒息,周一在他身旁,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不由得担心不己,低声劝道:“主子,您别太难过了,还是先回去吧,回去再说。” 周一真怕周旭升一个忍不住,冲下去当面对质,或者大开杀戒,那岂不是更加不妙? 周旭升沉默了一下,“周一,我是不是真的很傻?像那个小丫头说的一样,就是一个傻瓜、笨蛋?” “主子……”周一当然不敢回答这种问题,内心其实却觉得那小丫头说得对,这话自己早就想跟主子说了,可是看他那样,说了也是白说,要不是有这么一个机会,不知道还被这个姓水的女人蒙骗到什么时候。 水亿柔见宁萱璃走了,把满腔的情绪压了下去,换上一副可怜楚楚的表情,柔声说道:“表哥……表哥……我真不知道是谁害你,我千里迢迢来投奔你,只想着你与共结良缘,又怎么会暗害于你?再说……要暗害也不会在这种地方啊,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就可以了,你说是不是?” 其实秦谨疏的心里也有这样的疑问,他也觉得不会是水亿柔,水亿柔还没有到该放弃自己的时候,她不到黄河不死心,想杀死自己也不会这么急吼吼的,更不会挑那么一个人去做。 可是,会是谁? 秦谨疏不禁在心中想,难道说,水家的势力不只水亿柔这边的?还有其它人?水亿柔在前面打前阵,如果攻陷不了自己,就派其它人干脆灭口?可自己死了对水家有什么好处? 冒这么大的风险,总要图些什么吧。 一时理不清头绪,秦谨疏也不再去想,稍后让手下暗卫多加注意便是。 他不耐烦的说道:“事情到此为止,水亿柔,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快点收拾东西回仙岛去,永远不要再回来,这是我的唯一条件。” “表哥……”水亿柔心中大惊,这怎么行?事情还没有办成,怎么能让她回去? “别再叫我表哥,请叫我安王殿下,”秦谨疏打断她的话,“走不走?” “我……”水亿柔看着秦谨疏面色沉冷,目光如冰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变凉,此时再说什么,恐怕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先后退一步答应他,把今天的事情跨过去,再好好的从长计议,再不济……还有周旭升,也许会有另外的转机。 她打定了主意,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好吧,我走。” 秦谨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去理会她,转头对江氏说道:“至于你,沈夫人,你说,本王该如何对你?” “王爷,”江氏急忙说道:“这真的是误会,臣妇……也是一时失察,未曾察看清楚,还请王爷见谅。” “见谅?”秦谨疏冷笑一声,“沈夫人,你说得倒是轻松,你觉得本王会同意吗?” 江氏一噎,心中慌乱,“王爷,请看在我家老爷兢兢业业为朝廷效力,从未有过差错的份儿上,饶过臣妇这一次吧。” 她搬出沈超,又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王爷与江尘子也有一些交情,江尘子是臣妇母家侄儿,虽然小有误会,但感情深厚,王爷能否看在江尘子的面上,手下留情?” 江尘子,是她最后的底牌。 江氏紧紧盯住秦谨疏的脸,想看到他的神色变化,心中紧张到了极点,不知道自己这张牌到底有没有用。 秦谨疏听到她提起江尘子,微微笑了笑,只是笑意中有几分古怪,“你说,江尘子?” “对,”江氏上前一步,心中认为有门,“王爷,你应该知道,臣妇的母家就是江家,江尘子是江家嫡子,臣妇是他的姑母。” “沈夫人与江尘子,当真是感情深厚?”秦谨疏反问道。 “当然,”江氏一见,立即认为有门,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忙上前一步说道:“这事绝无虚假。” “沈夫人,本公子真是为你的话感到脸红。”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一人身穿月白色锦袍快步从院门外而来,他乌发轻束,如绸般在身后,手执玉扇,端的是潇洒风流。 只是俊美的容颜上笑意沉冷,一双眼睛眼角微扬,露出几分凌厉之色,目光冷厉,如刀子般嗖嗖的刮过来。 正是江尘子。 “你……”江氏一怔,脑袋有些发蒙,脱口而出说道:“你不是……回了江家吗?” “沈夫人真是让本公子刮目相看,对本公子的行踪是了如指掌啊。”江尘子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扯出一个信封来,手指一弹,信封飘飘悠悠,却直直落到江氏的脚下,他冷然道:“沈夫人,就凭你的这些伎俩,真的以为可以骗过本公子吗?” 江氏低头一见那个信封,不由得脸色一白,一时间无法对答,那信封她再熟悉不过,不用打开,她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连信角上的那一枚江家特有的印记,也是她亲手造的假。 为的……就是把江尘子骗回江家,远离宁萱璃的身边,好让她和水亿柔的计划顺利进行。 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败露,而且还这么快,偏偏在这种关键的时候。 江氏的脸色苍白,无言以对,这一刻所有的话语都变得讽刺,任她再巧舌如簧也于事无补了。 江尘子冷然一笑,“你可真行,伪造江家的印鉴来骗我,你哪来的这种自信?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就给你一纸信件,算做礼尚往来吧!” 江氏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江尘子身侧的青剑却立即上前,把一张信纸递到她的手中。 江氏疑惑着接过,看着上面的内容,眼睛不由得越睁越大,慢慢露出震惊和恐惧之色。 “不,不……”江氏紧紧握着那张纸发抖,“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江尘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极力否认的表情,“本公子是江家嫡长子,祖父早已把江家印鉴传于我,实话告诉你,三年之后,祖父就会把江家家母之位传于我,请问沈夫人,有何不可?” 江氏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手指一松,那张纸飘悠悠落下,水亿柔心中疑惑,弯腰拿起来仔细一看,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上面写得很清楚,也很简短,却让人触目惊心。 江氏,自此,与江家再无任何瓜葛。 说句简单的话,就是江氏被逐出江氏一门了,以后,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能再说母家是江家,也不能再打着江家的旗号做什么事了,沈慧竹从小引以为傲的江家表小姐的身份,江氏无形中压丈夫沈超一头的优势,都随着这一张纸开始,灰飞烟灭。 难怪江氏会如此激动,任谁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倚仗吧。 水亿柔想着方才江氏的出卖,此时看到她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心中十分畅快。 “水小姐,”江尘子忽然对水亿柔说道:“我方才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江湖上有一个消息,说是水家的老家主身子似乎不太好,近日病势沉重,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就代表我向老家主表达问候之意,祝愿他老人家长命百岁,如果是真的,那就也请代表我向老家主表达问候之意,祝愿他早日康复。” 他不紧不慢的说着,水亿柔的脸色一寸一寸的变白,她现在的表情与方才江氏的震惊一般无二,“你……说的是真的?” “不知道,”江尘子摇了摇头,“我也只是听说,还想着向你求证一下。” 水亿柔伸手扶住一旁的小几,勉强撑住自己不晕倒过去。 江尘子转头对秦谨疏说道:“安王殿下,你还有其它的事情吗?如果没有,不妨与在下一同走吧。” “等一下,”秦谨疏对江氏说道:“沈夫人,关于今天的事,本王会修书一封,如实告诉沈大人,至于怎么做,就1;148471591054062由沈大人吧,本王看在沈夫人爱女心切的份上,就不做处理了,就让沈大人自己看着办吧。” 江氏的心头一颤,让沈超看着办?那不是把自己狠狠往尘埃里踩吗?她与沈超其实早就没有什么夫妻感情了,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有江家做倚仗,沈超才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如夫人。 这要是……让他知道了今天的一切……江氏不敢再想。 可事情也由不得她,秦谨疏和江尘子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院门依旧大开,之前对宁萱璃和易苒瑛撞开,现在看上去像是一张缺了牙齿的大嘴,看起来十分的滑稽,而更滑稽的还是里面的人。 江氏和水亿柔站在原处,久久无言,彼此的都觉得不过是转眼的功夫,像是跨越了沧海桑田。 秦谨疏和江尘子出了沈家的别苑,秦谨疏问道:“江公子,水家的老家主当真……” “我不知道,瞎编的。”江尘子干脆利索的回答道,丝毫没有脸红,“看不惯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秦谨疏哑然失笑,“你真的决定了?不再承认江氏?” “当然,”江尘子点了点头,“用了信鉴,哪里还能有假?” “你倒是干脆,”秦谨疏并没有太多的惊诧,有的人可能在意江氏背后的沈家势力,但是对于江家对于江尘来说,沈家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对了,”江尘子说道:“你没有感觉到,有其它的人一直在暗中注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次贴上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再次贴上来 秦谨疏面色微沉,“你是说,西南方向?” 江尘子微微挑眉,“看来你也注意到了,会不会是……” “应该就是他,”秦谨疏想着方才院中发生的一切,“他应该会很失望吧,看清了事实的真相,看到某些人的真实面目。” “还不是要怪他自己?”江尘子不以为然,“早看清早好,难不成要被人蒙骗一辈子才甘心?” 宁萱璃和易苒瑛回了客栈,未央早已经等得及了,看到两个人回来,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准备了东西让两个人洗漱,换了衣服舒服着休息。 “易公子和祝公子没事了?”未央收拾妥当问道。 “啊,”易苒瑛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两个家伙,明明可以早跑出来,那地牢岂是能挡住他们的?可他们偏偏不,非要让我们着急。” “他们也是将计就计,否则的话,我们怎么会重创水亿柔和江氏?她们自己想出的法子,总要自己承受后果才是。”宁萱璃说道。 “说得也是,”易苒瑛点了点头,“估计这会儿那两个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宁萱璃没有说话,只是眯了眼睛想着,江氏和水亿柔是怎么搭上的?谁找的谁?还是中间有人牵线搭桥,促成她们的合作? 总感觉这两个人似乎不太搭,却意外的合作到了一起,反而是一直以为会出手的秦谨离却没有动作,这似乎不太正常。 易苒瑛翻身又坐了起来,托着腮想事儿,宁萱璃收回思绪诧异道:“怎么了?” 易苒瑛说道:“宁姐姐,你说,那个周傻瓜会不会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是一国太子,岂会是个傻的?不过是遇到感情上的事情,就会傻三分吧,谁不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人想得好一些,完美一些?”宁萱璃看着她,似笑非笑,随后又说道:“不过,估计这一次,他会有所改观了。” “哼,”易苒瑛又躺下,“他?脑袋和木头一样,说水亿柔的不好就跟挖他的心似的,管他呢,那个愚蠢的家伙早早登基,大周早早完蛋也和咱们没有关系。” 宁萱璃默默的想,若是周旭升听到这话……估计得吐出三升血吧? 周旭升此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今天所看到的一切,颠覆了水亿柔在他心里的印象,那样的女人……怎么会是当初温柔如水,天真善良的水亿柔?怎么可能和自己心里的相差那么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栈的,其它的侍卫一见他和周一回来,立马觉察出了气氛不对,纷纷用眼神询问周一,周一苦着脸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不要多问。 周旭升闷声回了房间,想着易苒瑛口口声声叫自己傻瓜,以前还不爱听,现在想起来,真是再准确不过,不是傻瓜,又是什么? 他烦躁的摆了摆手,让周一退出去,自己摔在床上胡思乱想,周一退出去,面对着众人询问的眼神,他把今天的事儿一一做了解说,说得如评书一般精彩。 众人听得发愣,纷纷觉得这位宁家小姐当真是霸气无双,别说女子,一般的男子都没有这种气魄胆量,难怪……安王秦谨疏会喜欢她,不会看上那个水亿柔,当真是目光如炬。 还有那位看起来娇滴滴的易家小丫头,竟然也有这番胆气和风采,真不愧是易家的人。 至于那个水亿柔……众人都哧之以鼻,这种女人,早晚都是一个祸害,早离开主子早好,最好从此刻开始就消失,彻底的消失。 只可惜,有时候希望和现实,往往不是一回事,甚至是背道而驰。 他们还没有痛快一会儿,就听到小二挑着灯笼引着人前来,在他们的院门口停住,小二拍了拍门,“客官,请问睡了吗?请开开门啊。” “什么事?”周一正说得欢快,被人打断没有好气的问道。 “有位客人到访,说是有急事来找。”小二在门外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周一点头示意,有人上前开了门,一看到门外的小二和他带来的人就没有什么好气,“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小二吓得一吞呼唾沫,也不知道为什么人家这么凶,急忙对着一旁的女子说道:“小姐,就是这里,小的先行告退了。” 水亿柔微微一笑,“请问,周太子是不是住在这里?” 周一听到动静,不禁头皮一麻,走过来一看,果然是水亿柔,心中暗叫阴魂不散,“原来是水小姐了,主子睡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不妨和在下说吧。” 水亿柔又急又气,听到江尘子所说的消息,她急于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她从京城带来的人都死在了大牢里,现在一时没有人可用,当然,水家是在各处都有势力的,但是要想和留在这里的人联系上,还需要费一番周折,如果没有人帮助,她一个女子实在有诸多不便。 她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周旭升的身上。 她和周旭升是先后脚离的京,相约好了要是有事就在这里最大的客栈相见,此时一见周一,立即有了几分希望。 不过,听到周一竟然敢挡她的驾,不由得冷笑道:“你?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周大哥说,事关家族国运,本小姐担当不起,你能担得起?” 众人一听,脸色都不太好看,周一一噎,随后说道:“家族国运?水小姐抬出的名头好大,不过,我周氏王朝距离水家不说十万八千里,也是万水千山,不知水小姐所说的是谁的家族,又是谁的国家?” 水亿柔一愣,胸膛里的火气嗖嗖的长,她觉得今天一定是出门没有看黄历的缘故,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来,现在一个侍卫都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真真是反了! 她不再理会周一,迈步往里就走,既然周一在此,那周旭升也一定在此,就这样直走进去,量这些人也不敢出手阻拦。 周一等人一见,她竟然就这样往里闯,纷纷皱眉,却又真的无计可施,她和一般的人不同,又不能横刀相向,又不能拉拉扯扯,一时间左右为难。 正在忙乱间,忽然听到有人说道:“退下。” 水亿柔听到这声音,心中一喜,急忙调整了表情,抬眼望去。 …… 次日清辰,阳光照在窗棱上,透出如金般的颜色。 缠着宁萱璃和她睡在一起的易苒瑛揉了揉眼睛,伸手一摸发现宁萱璃已经不见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坐在窗下美人榻上的宁萱璃正翻着一本书看,“醒了?” 易苒瑛重新闭上眼睛,鼻音有些重的说道:“你都不困的吗,宁姐姐,你几时起的?” “有一会儿了,练了一套心法,吃了一盏茶,看了一会儿院中的初开的花,坐在这里看了几页书。”宁萱璃翻着书页说道。 易苒瑛心中哀叹,怀里抱紧了枕头说道:“真是佩服你……可是,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未央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盏奶香浓溢的奶茶,“易小姐,这是这里最出名的奶油茶,你要不要趁热来一盏?据说味道特别好。” 香气比任何声音都有魔力,易苒瑛粘在一起的眼皮果然立刻分开了,“啊,好香。” 她翻身坐了起来,虽然不甘愿,但是仍旧起了身开始洗漱。 未央在一旁对宁萱璃说道:“小姐,如您所料,昨天晚上1;148471591054062那位就来了,都没有等到天亮。” “噢?”宁萱璃轻笑一声,“这么说了,她倒是真心急,想必是初到城中,根本没有找客栈住下,就直接去了沈家见江氏,现在与江氏闹翻,自然就没有了落脚处,再加上,她从京城中带来的人都死在了大牢中,她一时联系不上其它的人,周旭升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小姐说得极是,”未央点头说道:“听小二说,今天早上那个院子里的早餐要得颇为讲究,想必是那位的主意。” “自然,”宁萱璃脸上的笑意淡去,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她在周旭升的面前,还得好好的扮演原来圣女的角色,岂能轻易放弃。” 易苒瑛滞了口,竖起耳朵听了半晌,过来问道:“你们在说谁?怎么听说……像是说那个女人?” “正是,”宁萱璃点头说道:“你猜对了。” “……不是吧?”易苒瑛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她的脸皮是什么做的啊?城墙拐角啊?” 宁萱璃和未央听到她的比喻忍不住一笑,“我们静观其变,就当不知道吧,早晚会有动向的。水亿柔现在心里也急着呢。” “她急什么?”宁萱璃告诉她道:“江尘子骗她说,听到江湖上的传闻,水家老家主病重,水亿柔现在身边的人都死了,就像是一个瞎子、聋子,又急于知道真切的消息,怎么会不急?” “江尘子?”易苒瑛拍了拍脑门,“我到底睡了多久?为什么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不会是睡了三天三夜吧?” “小妹,”外面有人说道:“你还在这里叫喧,我才觉得委屈,从牢里出来,你好像还没有问候过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 落脚锦州城 第一百九十八章落脚锦州城 易苒恒和祝洛在院中停住脚步,宁萱璃推开窗子,看着二人说道:“进来吧,苒瑛已经醒了。” 易苒瑛诧异道:“怎么?他们之前已经来过了吗?” “是啊,”宁萱璃点了点头,“来过……三次了吧,你都还在睡着,便没有叫醒你。” 易苒瑛无奈的摇了摇头,嘀咕道:“睡了那么久吗……” 易苒恒走进屋,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睡功真是同神入化,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这么快就上路?”易苒瑛诧异道:“不应该多留些日子吗?这城镇很大,似乎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都还没有看过呢。” 易苒恒脸色一沉,“不行,大家都收拾好行装了,就等你。快点,别再浪费时间了。” 易苒瑛少见大哥如此脸色深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吐了吐舌头跑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宁萱璃对易苒恒说道:“出了什么事吗?” 易苒恒脸上的沉色退去,一笑说道:“没事,就是吓唬一下这个丫头,她太无法无天了,昨天的事情得让她有点教训。” 宁萱璃沉默了一下,“说起来——应该记得教训的是你们两个吧?和苒瑛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让人抓到了牢里。” 易苒恒讪讪笑了笑,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如此受宁萱璃的爱护,惊讶之余心中很是安慰,兄妹两个人在邸山身份特殊,虽然很多人陪着玩,但是却没有真心实意的朋友,这一趟来到中原,倒结实了许多有情有意的朋友。 易苒瑛快步而来,身上背着小包袱,“走吧,我收拾好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就启程吧,等到下一个镇甸的时候再好好玩,这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这倒是,”易苒瑛说道:“有那个水家的女人有这里,逛也没有心情了。” 队伍启程继续向前,周旭升也得到了他们离去的消息,他让在院中树下,久久无言。 周一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上前说道:“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周旭升还没有回答,水亿柔从房间里走出来说道:“启程去哪里?” 周一一见她,心中就没有好气,但当着周旭升的面也不敢造次,只好吞了口气,闷声说道:“当然是启程回去,总在这里也不是回事,主子身份特殊,乃是一朝太子,没有人发现便罢,若是被有心发现,再告到朝中去,这后果可大可小,轻则太子被罚被废都有可能,重则会引起两国的战争也说不定。” 他越说越气,到了后面已经没有好气,任谁也听得出他带着情绪。 水亿柔一愣,没有想1;148471591054062到周一会如此给她脸色看,更让她意外的是,周旭升竟然没有制止,她不由得有些心慌,心中的怒火一浪一浪,几乎要燃尽她的理智。 她很想怒骂周一,怒斥他一个下人多管闲事,可是——此时不是时机,她不能当着周旭升的面露出不端庄不温柔的一面,失了他对自己的那份心。 他的心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的利用价值,将来若是嫁给了秦谨疏,周旭升自然就成了鸡肋,但是,现在还不行。 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副我见犹怜的面孔。 秦谨疏此时还在客栈中,他一早上已经和宁萱璃商量过,他的队伍和她的拉开一些距离,不同路而行,这样的话即便是有人想在路上动什么手脚,两支队伍也能够相互呼应。 秦谨疏自然是不太愿意的,特别是宁萱璃的队伍中还有江尘子和易苒恒,这两个人都是出众的人物,又是四大世家的嫡出公子,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相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 虽然易苒情恒并没有对宁萱璃表现出什么非份之想,可难保这一路走下来不会发生变化,还有那个江尘子,虽然是表哥,但是他感觉江尘子对宁萱璃的照顾似乎太……那什么了一些。 这些都让他胸口发闷,一颗心七上八下放不稳。 有时候真的想去他的什么江山,去他的帝位,就这么带着宁萱璃走了,天涯海角,山高水阔爱上哪上哪。 当然,这些也只能是想想而己。 估摸着宁萱璃他们已经走出了百十里,他这才一声令下收拾东西出发,他身边的两个侍卫阿来和阿源背着简单的行囊,从后院牵了马,一转身的功夫发现秦谨疏正站在一个院子前。 院门没有关紧,有一条缝隙,隐约可见里面的人影。 水亿柔依旧是一身白衣,声音温婉,凄凄说道:“周大哥,亿柔让你为难了是不是?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想那么多,周一说得对,我不应该那么自私,不应该让你为了我的事奔波,不该让你以身犯险,周大哥,你随周一走吧,不要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周一气结,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怎么……这个女人嘴里说出话来就变了味道?自己方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说的吗? 总体上好像是,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啊。 门外的秦谨疏微微勾唇冷笑,水亿柔还真是心不死,难怪过么多年来一直紧紧抓住周旭升不放手,看起来到了关键的时刻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也的确是有用。 周旭升人不错,比武恒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但遇到水亿柔算是周旭升的劫难,早知道日后被她缠成这样,还不如当初直接死了算完。 不知道这一次,周旭升是否还会被水亿柔牵着鼻子走。 周旭升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心里怎么想,他看着水亿柔,觉得自己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此时想起自己听到水亿柔要嫁给秦谨疏的时候不顾一切匆忙赶来时的急切心情,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好笑。 水亿柔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如往常一样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可是,周旭升觉得,自己心里某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只是,多年的习惯使然,他微微皱眉,“周一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既然来了,自然不会看你自生自灭,现在你身边的人都死了,不如我送你仙岛吧。” “周大哥放心,我从京城带来的那些人死了,可是,水家在各城中也是布置了势力人手的,长路迢迢,怎么好让你送我回仙岛?如果不太麻烦的话,就请带我去找下一城中的人吧。”水亿柔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下一城?是哪里?”周旭升隐约觉得,她说出这话,不是没有目的的。 这个念头一闪,周旭升就苦笑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水亿柔的话不是无条件的服从,而是成了想探究她话后的目的了? “下一城是……锦州。”水亿柔轻声说道。 周旭升一愣。 秦谨疏在门外听得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冷笑,随后,他不再听下去,对着阿来和阿源摆了摆手,主仆三人向着客栈外走去。 秦谨疏翻身上了马,对阿来和阿源说道:“快马加鞭,直奔……锦州。” “是。” 水亿柔果然没有死心,这一路之上的路线,她早已经摸得通透,锦州是秦谨疏的必经之地,她哪里不去,非要选择那里,她到底还是不甘心放弃啊。 秦谨疏的心头怒意涌动,看起来水亿柔得到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再后悔一次,后悔不该去锦州。 锦州城距离这里并不太远,也就是一天的路程,秦谨疏此去视察军务,锦州是必经之地,因为他要带着文书关谍去锦州城的驻军处加盖印章,这是公事的规矩,不能更改。 除此之外,他还要在锦州留上几天,从那里开始,视察军务的公务就算是开始了。 锦州城中也有水家的势力?水亿柔说的是真是假?不论如何,他都要去探查一番,绝不能再让水亿柔在锦州兴风作浪。 因为快马加鞭,他的速度又赶了上来,所以,几乎是与宁萱璃等人同时到的锦州,天色将暗,锦州城内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往,果然是要比之前路过的那些地方都要热闹几分。 江尘子早派青剑打听到这里最大的客栈,提前安排下了住处,宁萱璃和易苒瑛也乐得不去管这里琐事,只管舒服享受便是。 在客栈中住下,易苒瑛就想着去上街逛逛,买些好吃的东西,江尘子道:“不用那么麻烦,这家客栈前面也有酒楼,做出的东西味道很是不错,比京城差不了多少,就在这里吃吧。” 易苒瑛摆了摆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到这个吃呢,我是最有发言权的,在酒楼吃饭有什么意思?还有京城比,京城的就一定是好的吗?大酒楼做出来的菜都是一个味道,没有什么意思,那些用调料调出来的味,做出来的吃食有什么意思?” “河边的鱼虾,到了最肥美的季节抓上来一烤,围猎的时候抓住肥兔直接一炖,那滋味……那原汁原味的香,食物本身的鲜香,岂是调料能比得?” 易苒瑛拉过宁萱璃和未央说道:“今天晚上的聚会是我们小女子的聚会,你们纵然再被我说得流口水,那也是白搭,走喽!” 两个人笑眯眯得跟着她走,去饱口福,江尘子听得目瞪口呆,仔细琢磨一下,易苒瑛说得的确有道理。 转头对易苒恒说道:“我说,你们家是不是在她小的时候亏待她了?” 易苒恒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猛然听到这句,不由得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尘子打开扇子,大力扇了两下,“走吧,我也要吃河边的鱼虾,林子里的肥兔。” 宁萱璃三人上了街,她很快发现除了热闹之外,似乎还酝酿着其它的一种气氛,她不由得心中疑惑,也带了三分警惕。 易苒瑛一路欢快的像是一只小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三人走到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从树下的暗影中闯出一个人来,一下子冲到最左边的易苒瑛的面前。 第一百九十九章 求救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求救者 此人并没有什么功力,气息也和常人无异,所以宁萱璃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但就在那人扑上来的那一刻,宁萱璃闪电般的抬腿,踢在那人的小腹上,那人一溜摔出去,落在方才的树下。 “什么人?”易苒瑛吓了一跳,看着暗影中,手指搭上腰间的小刀。 “我……我不是坏人,”那闷哼了一声,低低说道。 女的? 宁萱璃三人面面相觑,但仍旧没有放松警惕,宁萱璃挡在她们身前,冷声说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宁萱璃没有上前扶起,她知道自己那一脚力度不大,只是用了巧劲儿,在没有弄明白情况的时候,她也不会下杀手。 那人慢慢的爬起来,从暗影中走出来,她这一现身,三个人都是一愣。 此时,西城门,秦谨疏带着阿来和阿源进了城,阿来上前说道:“王爷,属下去找间客栈住下吧。” “好,”秦谨疏点头同意,思索了一下又嘱咐道:“找家偏僻安静的,不要太招眼,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 “是,属下明白。”阿来垂首说道。 秦谨疏翻身下马,慢慢向前走,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钱庄、绸缎庄、茶庄这几种地方,水家临水而居,长年居岛,特殊的地理气候,那里盛产的东西与其它地方有很大的区别,得天独厚的条件下,仙岛的茶树长得犹为出众。 也正因为如此,茶叶成为仙岛收入的主要来源。 岛上的桑树也长好,还有一种特有的水红色的蚕,吐出的丝更润更滑,织出来的绸缎成色更佳。 有了这两种来财的资源,仙岛的财力得到了支撑,近几年已经开起了钱庄,而那些水家暗插的眼钱,自然也会隐藏在这些地方。 秦谨疏早在很久之前就对仙岛多加关注,对于当家人的行事作风也多有了解,以他对水家家主的了解,锦州城中最多只会有两个点,互相牵制平衡,而不会有很多。 只要详加注意排除,他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 “打探一下,宁家小姐住在哪里,告诉后面的人,务必保证宁家小姐的安全。”秦谨疏有一种感觉,锦州城的事,不会善了。 “是,”阿源早就知道,王爷总会说出这句,他抿嘴笑了笑,看到以前冷硬如石的王爷,现在对宁小姐如此用心关爱,也算是了了他们多年的心事,省是总是暗地里猜测,王爷是不是有什么……咳咳。 阿来很快回来,找了一家余家老店,店房是父子二人开的,一套祖宅改造成的小客栈,安静而雅致,完全复合秦谨疏的要求。 老余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穿着褐色长衫,腰间扎着腰带,花白头发束起用木制簪子别住,干净利索,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小余面皮白净,一副书生打扮,蓝布袍子,袖面是干净的白色,一双眉眼弯弯,看着十分爽利。 这父子二人也合秦谨疏的眼缘,看着不像是多嘴多事的人。 “客官随我来,”小余微微侧身,向前伸手,这个姿势优雅,又带着几分风骨,不似一般的小二点头哈腰,带着奴气。 而且,他说的是“我”,而不是“小的”,秦谨疏心头微动,点了点头,随口无意似的问道:“你是读书人?” “是,”小余没有否认,“去年考试,刚刚中了秀才。” “噢,”秦谨疏心说难怪,“那怎么还有功夫来这里?不去念书?不会耽误时间吗?” “读死书,死读书,并不是我所愿,”小余浅浅一笑说道:“何况,读书是为了学习书中的人风骨,而不是……为了考试。家父身体不好,帮助他打理生意,挣一些糊口的银两,也不算是什么不风雅的事。” 他的话不多,却让秦谨疏对他的印象颇佳,这个年轻人,有傲骨没有傲气,既能风雅,也不排斥赚钱。 大多的读书人,觉得只有读书才是高尚风雅之事,偏偏又削尖了脑袋想要高中以便将来做了官捞钱财,倒不如这位小余来的坦荡。 秦谨疏心中虽然赞赏,但也没有过多表示,小余也不再多方,带着他们到了第三层院子,这里有分成几个独立的小院,院中种了一些毛竹、桂树、槐树还有几株腊梅,让人看上去十分舒爽,像是踏入了世外桃源一般。 秦谨疏挑了一处院子,主仆三人就此住下。 而此时的街口处,宁萱璃三人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愣神。 那女子身穿着大红的喜服,头上戴着成套的红石榴石的头面,黑漆漆的眼睛里泪光闪闪,手足无措微微颤抖的站在三个人的面前。 “你……”易苒瑛先一步开口,“你是什么人?” “我……”女子还没有说出口,忽然听到另一条街口处有叫喊声传来,隐约还有火把闪动,她立即住了嘴,惊慌失措的向着那些火把的方向望去。 宁萱璃几乎是在看到她这个眼神的时候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直觉不想管这种事,奈何她们中间有一个古灵精怪又一身侠气的易苒瑛,易苒瑛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把她往暗影中一带。 她已经做出了动作,宁萱璃想不管也不行了,只好对易苒瑛说道:“你带她到树梢躲一躲。” “不行,”易苒瑛说道:“宁姐姐,你带她,我的轻功……不行,我在下面应付那些人。” “……”宁萱璃无奈,想了想也对,这个女子不知根不知底,易苒瑛又性子爽直单纯,万一在暗处吃了亏,她点头上前,拉住女子的手腕纵身一跃。 这株大树枝叶茂密,足可以遮挡住两个人身形,宁萱璃伸手一弹,打灭了附近的两盏灯,这里更暗了一些。 那姑娘惊得瞪大了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唇,以免惊叫出声来。 易苒瑛挽了挽袖子来到马路边,对身边的未央大声说道:“真是倒霉!你这个丫环怎么当的?也不说拦着点?” 未央一愣,随后垂首说道:“小姐恕罪,奴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冲过来的速度太快了……” 两个人正说着,那些举着火把的人已经到了眼前,为首之人身材高大,腰一侧挎着刀,他的步子很大,听到易苒瑛和未央的话立即停下脚步,眼睛里的光芒四射,冷厉如刀,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几眼。 易苒瑛心中暗道,此人好厉害的目光,不过,1;148471591054062她也不是好欺负的,秀致的眉毛一挑,怒道:“你看什么看?” 那汉子一愣,随即朗声一笑,“小丫头还挺厉害,我来问你,你们方才正说什么?是不是有人跑过去了?” “正是,”未央急忙上前,生怕易苒瑛演过了头,把这些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是一个姑娘,慌里慌张的,撞了我们家小姐。” 汉子果然不再盯着易苒瑛看,回头一挥手,对身后的人说道:“走,快追!” 那些人呼啦啦远去,未央看着他们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易苒瑛抬头小声说道:“宁姐姐!” “我在。”宁萱璃回答道。 她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带着那女子下去,她看着身边的女子,面色沉静道:“你怎么会惹上军中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一愣,咬了咬嘴唇,看样子是不太想回答,宁萱璃冷笑了一声,“如果你不想回答,那就请离开,我们萍水相逢,冒着危险救你一命,已经是人至义尽。另外,我那个小姐妹性子单纯,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 女子的脸色一白,她早就看出宁萱璃不是个好惹的,所以挑选了看上去年纪最小的易苒瑛求助,没有想到,被宁萱璃一眼看穿了。 宁萱璃也不等她的回答,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伸手把她拎了下去。 “我们走吧。”宁萱璃走到易苒瑛和未央的面前说道。 “啊?”易苒瑛看了一眼那个女子,有些不忍,未央立即明白了宁萱璃的意思,对易苒瑛说道:“易小姐,你不是饿了?我们还是快走,否则的话再晚了好多地方要打烊了。” 易苒瑛还是有些犹豫,低声对宁萱璃说道:“宁姐姐,我们不管她了吗?” “我们……”宁萱璃正想要解释,那个女子突然上前一跪,带着哭腔说道:“小姐……请救救我吧。” 宁萱璃的眸子一缩,心中生了几分恼意,她回首看着那女子道:“姑娘,我问过你,可是你不肯说,你什么都不想让我们知道,还想着让我们冒危险救你,好不是这么做的,你想清楚。” “我……”女子泪水盈盈,“我说……” “麻烦请快些,我们的时间很紧。”宁萱璃对这些并不好奇,也没有听的兴趣,初到这里又还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平白无故惹上这种麻烦实在不是理智的事。 她从那些人的姿势和目光中看出,虽然他们换了寻常的衣服,但是依旧看得出,他们是军队的人,这种麻烦岂是那么好沾惹的? 宁萱璃倒不是怕事,只是觉得这种麻烦没有必要,除了身边的少数几个人的事,她其实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 “我……我是城西刘家的女儿,父母只我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父亲做点小生意赚了些钱,想着为我找一门好亲事,媒人们也乐得挣这份钱,四处张罗,可不知道怎么的,被驻守在锦州的知州知道了,就派人来说,让我嫁过去给他当小妾,他今年都快五十岁了,娶了六房小妾了……” 易苒瑛怒道:“这不是强抢民女吗?” 宁萱璃冷静道:“那你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从你家还是知州府?” 这性质可不一样,得问问清楚。 女子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我……我是从知州府逃出来的。” 宁萱璃的眸子猛然一缩。 第二百章 以身相待 第二百章以身相待 宁萱璃飞快的问道:“知州叫什么名字?” “他姓赫,叫赫平。”女子低声说道:“三年前原来的知州意外身死,赫平原来是锦州驻军的将领,就由他暂代了知州之职。” 宁萱璃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一张名单,上面就有锦州赫平的名字,稍加思索她便对易苒瑛说道:“把她带回客栈去,”又转头对那女子说道:“你,把衣服脱下来。” 女子一愣,随即觉得自己这身衣服也是太过扎眼,可是脱了就只剩下中衣了,她看了一眼宁萱璃的神色,又担心宁萱璃会改变了主意不救她了,也便不再犹豫,急忙把那身喜服脱了下来。 宁萱璃接过喜服,伸手从女子的头上拔下一枝步摇,对易苒瑛和未央说道:“把她送回客栈,不要被人发现。” “小姐,”未央看宁萱璃的架势,就明白了她想干什么,方才还不愿意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在听说与锦州知州有关之后又改变了主意,这只能说明宁萱璃打的主意与知州有关。 未央说道:“让易小姐带她走,奴婢跟着您。” 宁萱璃迎上未央的眼神,知道这个丫头心思剔透,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当着易苒瑛的面点透,否则的话,这个丫头也会不依不饶,未央心细胆大,带着她也不是坏事,便点头说道:“也好。” 易苒瑛没有察觉这两个人的心思,只想着快点把这个女子解救出苦海,答应了宁萱璃的要求,带着女子快步走了。 “小姐,您不能以身犯险。”未央伸手拿过喜服,“奴婢知道您想干什么,让奴婢去吧。” “不行,”宁萱璃拒绝道:“你也听到了,赫平原来是军中的人,能做到将领的位子,实力必定是不俗,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正是因为奴婢没有武力,他才不会起疑,好武者潜意识里都会试探别人,奴婢不怕他试探,他才会更安心。”未央急忙道。 “还是不行,”宁萱璃快速的思索道,“方才那几个人已经见过你,何况,你与那个女子长得也不像。” “小姐与她也不相像,”未央狡黠的一笑,“您别忘了,奴婢会简单的易容,技术虽然说不下精湛,但是还是可以蒙骗人的眼睛,想来那个知州是从媒婆的嘴里知道那个女子,与她也没有见过几次,方才那几个人更是急匆匆的,奴婢有意把脸隐在暗中,他们不会看得真切。您放心吧。” “你这个丫头……”宁萱璃无奈,“你早有准备?” 未央一笑,“跟随小姐这么久,岂能没有这点眼力,方才那些人过去,无论是眼神还是姿势,都是军中之人,安王殿下此次也是视察各地军情,您又岂会错过1;148471591054062这样的机会?” 宁萱璃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不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我要和你一起去。”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在刘家门前不远处的暗影中,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刘家门前通明的火把。 正是方才那队人,他们一路搜不到人,便到了刘家来要人,刘家夫妇百口莫辩,刘夫人都哭得没有眼泪了,可对方却死活不信。 暗影中一人慢步向前走,声音缓缓道:“爹、娘,女儿不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句话出口,所有人都惊了惊,包括她身边的宁萱璃。 宁萱璃发现,未央的声音和方才那个女子的一样,如果不是自己看着未央换了喜服,头发找散,只插了一支步摇,她几乎要以为,真的是那个女子在说话。 未央……还真是让她越来越感觉到新奇。 未央没有再往前走,而是站在那里,遥遥施了个礼。 刘老爷擦了擦眼泪,刘夫人颤声唤了一句:“环儿……” 那一队看到未央,为首的汉子冷冷一笑,不再理会刘老爷和刘夫人,对身后人一挥手,带着众人向着未央走来。 那汉子看了看垂着头的未央,看着她身上不再整齐的喜服,还有散乱的只剩下一支步摇的头发,裙摆上还沾着一些碎叶,想必方才躲得很辛苦。 汉子一转头,看到暗影中还有一个人,眸子一缩,发现那是一个丫环打扮的人,面色发黄,眼神怯怯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普通的布裙,“你是谁?” “她是我的丫环,”未央慢慢的开口说道:“方才在路上遇到她从哪里出来找我,她自幼与我一起长大,我想让她伺候我,我想明白了,嫁给赫知州,不再反抗,或是你不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宁可死。” 汉子微微皱眉,这个刘小姐倒是几分性子,不过……赫大人就喜欢这样的,说不定到时候她会很得宠,自己也犯不着得罪她,这个丫环看上去也很普通,跟着就跟着吧。 他点了点头,“好吧,只要你老实听话,不要再企图逃走。” “好。”未央点了点头。 虽然她这样说了,但是那一队人仍旧不敢调以轻心,小心的把她们两个人在中间,押着她们走回知州府。 易苒瑛带了那个刘佩环回了客栈,一进院子就看到江尘子等人在院中的树下正说着什么,看到她进来,停止了讨论,目光转到刘佩环的身上。 “苒瑛,这位姑娘是……”易苒恒站起身来问道。 “大哥,她是……”易苒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佩环行了个礼,红着脸说道:“小女姓刘,名佩环。” 院中都是男子,她这副装扮的确不太合适,易苒瑛说道:“刘姑娘,你随我进屋穿套衣服,一会儿再来说话。” 刘佩环随着她进了房间,江尘子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低声说道:“我感觉不太妙,为什么不见萱璃回来?” 祝洛的眉头也微微皱起来,“自从上路以来,小姐就不准我在暗中跟着她,现在看起来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是她现在的实力强大,你想偷偷独自作主也不行了,”江尘子沉吟了一下说道:“一会儿要好好问问,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易苒恒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的确有些奇怪,那个刘姑娘没有穿外裙,脸上也是惊慌之色,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三个人也没有了聊天的兴致,只等着易苒瑛带着人出来,过了一会儿,终于出现,刘佩环穿了一套未央的衣服,头上的首饰也除去,只是挽了一个发式,没有任何的装饰,这样看起来,倒和方才的模样大不相同,多了几分温婉的模样。 江尘子先问道:“苒瑛,到底是怎么回事?萱璃呢?” “宁姐姐让我们先回来,我们在路上遇到这里的知州强抢民女,想让刘姑娘做他的第七房小妾,我们便出手相助,最后把那些人支走,分头行事,宁姐姐让我们先回来了。” 江尘子没有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从当地的知州手里救人?一到这里就惹上这样的麻烦,再想做什么岂不会很被动? 祝洛只关心宁萱璃的安全,他急声问道:“那小姐有没有说,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易苒瑛这才想起来,当时宁萱璃并没有说,她冷静下来也有些感觉不对,又想到宁萱璃让刘佩环脱了衣服,还拔下一支步摇,不由得脸色一白。 “怎么了?”易苒恒急忙问道,“是不是……宁小姐说了什么?” “没有,”易苒瑛白着一张脸说道:“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刘姑娘脱了喜服,拔了步摇……” 祝洛一听这话,什么也没有说,霍然转身,往外就走。 江尘子扇子击在掌心,“糟了!” 他看了看刘佩环,“刘姑娘,现在我可以断定,萱璃是拿了你的喜服和步摇,去知州府冒充你以身犯险去了,如果你想报答她,就请你详细告诉我,关于知州府的地形图还有兵力布置。” 刘佩环的脸色一白,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你说的那些,我今天是勿打勿撞,骗喜婆说想要上茅厕,这才……跑出来的。” 江尘子一听,想要从她嘴里知道点什么内情基本无望,便转头对易苒恒说道:“易公子,你就留下,照看刘姑娘和苒瑛,我和祝洛去一趟。别乱走,我们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传来。” “好。”易苒恒立即点头说道。 “我也要去,”易苒瑛红着眼睛说道,她心里很明白,其实当时宁萱璃是不太愿意救下刘佩环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犹豫心软,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她心里十分内疚。 江尘子并不太愿意让她去,但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易苒瑛便说道:“我见过那个出来搜捕的人,这也算是一点线索吧,让我去吧,我保证不闯祸。” 听到她这样说,江尘子拒绝的话的又咽了下去,只好点头说道:“好吧,那你要听我的话,去换身男装。” “好。”易苒瑛快步转身回了房间。 宁萱璃和未央来到知州府,门前门里张灯结彩,一串串的大红灯笼挑起,照亮了夜空,门前的大红喜字和红色喜绸更添了几分喜气。 宁萱璃站在这里,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感觉到的那种空气中有其它的情愫是什么了,就是这种喜气。 没准是这个赫知州想要全城与他同庆,特意让沿街的店家都挂上了灯笼。 “进去吧。”那汉子冷声说道。 未央迈步走了进去,宁萱璃随在她的身侧,垂着头,眼角却把四处打量了一遍。 一个身材圆滚的婆子快步过来,嘴里拉长了声调说道:“哎哟,我的七姨太呀,你总算是……” “咳咳,”为首的汉子突然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喜婆的话。 喜婆刹住了话头,脸上的笑意像花朵一般,隐约冒着油光,额角的那一朵大红花分外醒目,她捂嘴一笑,“哎哟,秦都军,您护送七姨太取来嫁妆真是辛苦了,快请进吧。” 宁萱璃低眉垂眼,两耳听着四周的热闹喧嚣之声,心里暗暗想到,事情就从这里,开始转折吧。 第二百零一章 姨娘示威 第二百零一章姨娘示威 放眼望去,府中到处都挂着红灯,或檐下,或树下,飘飘荡荡,似星河坠落。 院中还有丝竹之声,从其它的方向传来,空气中弥漫着酒气、肉香,夹杂着喝酒的行令之声。 宁萱璃走在未央的身侧之后,随着喜婆向着后院走去,知州府极大,七拐八绕,回廊百转,越往后越走越是安静,灯笼倒是没有少,在夜空中晃动,如猩红的眼。 夜风拂来,喜婆身上的脂粉香让人鼻子发痒,她一边走,一边戒备的看着未央,1;148471591054062看起来方才的逃跑已经让她吓得够呛。 到了一处院子门前,喜婆笑道:“七姨娘,您快进去吧。” 未央点了点头,宁萱璃正想要跟进,喜婆抬手拦下,“方才当着秦都军我没有好问你,你是干什么的?不许进去。” “不行,”未央停下脚步,“她是我的娘家丫环,一起长大,我方才就是去找她了,你若不许她跟着我,我就去问问知州行不行,秦都军方才都应了,你不准?” 喜婆一愣,她也怕了,不想再出什么差错,否则的话,这条老命都得搭在这儿,不过想想也对,秦都军带人回来的,出了事也先找他。 她只好讪笑道:“哟,老奴不知,原来是秦都军答应了的,那就请吧。” 宁萱璃听着心中冷笑,这后宅中的女人们无论老少丑俊,都有一副奸滑的心肠,这婆子两句话就把责任推给了方才那个汉子。 三个人前后进了院子,宁萱璃目光一扫,发现廊下院中站了几个府兵,未央一愣,脚步也跟着一停。 喜婆急忙解释道:“七姨娘您可别多心,方才您去找您的丫环,老奴等可急坏了,知州大人若是知道了可是不得了,万般无奈只好先告诉了秦都军,秦都军说今天晚上不太平,说不定有人趁着知州大喜要闹事,怕伤了您,这才安排了人保护您。” 未央的目光一扫,哼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喜婆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想跑是不行了。 进了房间,这屋子里摆设倒是齐整,大红的喜烛烧着,喜字贴在正中,帷幔也换成了大红色,窗子上贴着窗花,未央微微侧首,脸隐在暗影里,对喜婆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喜婆一愣,不过也乐得不管这些事,省得伺候,但她看了看未央散开的发,还是象征性的问道:“七姨娘,老奴伺候您梳妆吧?” “不用,”未央摆了摆手,“让我的丫环来,别的人我用不惯。” “是。”喜婆立即点了头,“那老奴告退了,稍后知州来了,再听吩咐。” 她退出去,反手关上了门,宁萱璃侧耳一听,听她对院中的府兵说道:“七姨娘可是知州心尖上的人,千万要保护好了。” 未央呼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宁萱璃说道:“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那女子一跑,这里的戒备森严了许多。” 宁萱璃点了点头,“静观其变吧,我们两个不能分开,未央,我真是后悔带你来了。” 未央明白她是担心自己受到伤害,浅笑道:“小姐莫要小看了未央,未央虽然武功不及小姐,但对付一些三脚猫的府兵还是可以的,另外,您瞧我这嗓音怎么样?” 宁萱璃本来正为这事儿奇着,见她主动说起,便说道:“很像,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个?” 未央眼中尽是喜色,“奴婢也是第一次用,紧张得很,这是江公子教奴婢的,他还给了奴婢几本书,都非常有意思,说是奴婢多几样本领,也能帮助小姐,今天不就用上了?” 宁萱璃微微挑眉,原来是江尘子,也难怪,江家在江湖上威望和势力久负胜名,其原因除了他们的武功超强之外,再就是有许多旁人所无法触及到神秘技能,想必江尘子教给未央的这种声技就是其中一种了。 “未央,”宁萱璃思索了一下说道:“如果一会儿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你就说,我这个丫环是个哑巴,知道吗?” 因为哑,所以可以留在身边,不用担心听了或者说了什么去。 未央虽然心不情愿,但也只是一个法子,只好点头同意。 主仆二人刚商量好,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喧哗之声。 与此同时,前院中来了几个客人,树梢上一人目色冰冷,仔细看着府中的情景,想着要找的人可能在哪里,还有两个悄悄溜进了厨房所在的院子,等待着机会。 夜色渐浓,知州依旧是一片热闹,却不知道危机正在悄悄降临。 秦谨疏在余家客栈住下,他翻看着从京城带来的一本小册子,册子中记载着的是仙岛水氏这些年的动向,他都一一收录在册,这次出京之时,知道水亿柔会不甘心的跟上,他便拿来,果然派上了用场。 灯光突然突突跳了跳,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流泄进来的月光,觉得有几分清冷,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让阿来去打探宁萱璃的住处,怎么此时还没有消息? 他合上册子,站起身来,刚走到窗边,便看到阿来急匆匆的从院门外走来,三步两步到了屋门口,垂首说道:“主子。” “怎么了?”秦谨疏觉得阿来有些气息不稳,像是有些急切,有些紧张。 “宁小姐那边……出事了。”阿来沉声说道。 秦谨疏的眸子一缩,“怎么回事?人现在在哪?” “在……知州府。” 宁萱璃听到外面一乱,便对未央递了一个眼色,而后外面的声音不禁让两个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七姨娘好大的架势啊!六妹妹,你嫁过来的时候有这种场面气派吗?”一个女人的声音甜美,尾音却带着几分尖锐。 “没有,”另一女人语气微酸,“府兵竟然在这里把守,这是什么意思?把咱们都挡下吗?” “就是,”又一个女人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我们要进去瞧瞧新姐妹,不行吗?” 一个男人有些为难的说道:“诸位姨娘,不是属下不肯放行,而是……秦都军有令,让我们在这时看守,不得有误。” “我当是谁,”女子哧笑了一声,“原来是秦力啊,你知道不知道,六妹妹在知州面前得脸,说话可比秦力管用多了。” “就说一句话,让不让进吧!” “姐妹们,管他们呢!我们就往里走,他们能奈何?反正我们人来了,我们是带着礼物来贺喜的,哪里有到了门口不进去的道理?” “就是!” 话音落,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有环佩叮当,还夹杂着几声男人无奈的喊,“姨娘……请留步……” 可是这声音很快被吞没,女子们几步到了台阶之上,有人伸手“哐”的一声推开了房门。 屋央的烛光扑面而来,高烧大红喜烛,还有屋内那些泼艳艳的红,都显得如此刺目,女子们愣了愣,其中一个率先走进,冷笑了一声,“哟,七妹妹倒是个好福气的,瞧这一屋子的东西,当真是让人瞠目啊。” 几个人鱼贯而入,宁萱璃仔细数着,一共五个,除了正牌夫人,五位姨娘,都到齐了。 未央坐在梳妆台前,身形未动,更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用梳子梳着发。 众女子瞧见这场景,不禁更纳闷,原本以为会看到七姨娘端坐在床边,头上盖着盖头的情景,怎么也没有想到……盖头呢?头上的珠翠呢?这是唱得哪一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未央的态度让众人本来就不忿的心情犹如火上浇油。 为首的女子眉梢一挑,眉角的朱砂痣妩媚动人,“七妹妹,你好大的架子,见到我们来,也不起身相迎?” 未央微微侧首,目光一掠,“你是谁?我并没有请你们来,不速之客,未请而登门,失礼的不是我吧?” 另一个女子上前,“你好大的口气,你知道不知道这位是三姐姐,极受知州的宠,你敢对她无礼?” “我不知道,”未央慢慢梳着发,她的发乌黑如绸,在烛光里闪着亮,“我知道,她得宠,你似乎很不满意,否则的话,说得这么咬牙切齿干什么?” “你……”女子急忙转头对三姨娘说道:“三姐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以为你是谁?”三姨娘冷然道:“竟然也想挑拨。” “我和你们一样,不过就是一个妾罢了,”未央干脆利索,字字如刀。 众女子不由得一愣,脸色有几分难看,她们是妾,可是却不愿意被人提妾这个身份,总是不太光彩的,何况……还是这种风华正好的年纪,嫁予这么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为妾。 可面前这个新婚娘子,竟然就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六姨娘不甘的说道:“你是后来的,按照规矩,应该向我们端茶磕头才是,明天一早我们起不来,就现在吧。” 未央冷笑一声,“端茶磕头?那是向夫人行的礼吧?向姨娘端茶磕头,闻所未闻。” 宁萱璃在一旁瞧着,心中暗笑,未央处理起这种事情来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气得人跳脚,想来原来的宁二小姐那样软弱的性子,在宁家虽然地位不高,但也不是受尽欺负,这其中都是未央从中周旋的功劳。 不过,这个丫头年纪轻轻,又没有嫁过人,怎么对这种事如此有手段? 未央并不知道宁萱璃心中的疑惑,她放下梳子,淡淡说道:“我累了,恕不奉陪,诸位请回吧。” “你说什么?”三姨娘上前一步,眉目瞬间变得凌厉,本来想过来压这位七姨娘一头的,不想竟然这般没脸。 “我说,送客,好走不送。”未央转头看着,烛光映着她幽深的眸子,黑沉如夜,清凉如水,竟带了几分气势,让人不由得心中一惊。 “你敢……” 未央“啪”的一声推开窗子,对着外面的府兵说道:“你们是木头吗?到底管不管?我若是再有个好歹,我就说是你们护卫不周!” 第二百零二章 王爷驾到 第二百零二章王爷驾到 宁萱璃垂着低眉,手指却微微一动,指风似刀,轻轻在那个三姨娘的腿上一过,虽然只是一擦而过,但仍旧割破了衣裙,让她吃痛。 她正被未央突然打开窗子惊得愣着,忽然腿上又一痛,未央察觉宁萱璃的动作,立即明白她的用意,尖叫了一声对窗外的人说道:“啊,有人带了兵器!” 这一喊,门外的府兵不能再不管,秦都军说得清楚,务必要保证新娘子的安全,不能让她跑,也不能让她寻了短见,不能让人伤害她。 方才的事没法说,都是知州的女人,现在这一出了兵器,性质可不同了。 府兵呼啦往上一闯,飞快的进了屋,三姨娘的衣裙割破,皮肉也伤着了,一道血痕在雪白的大腿上犹为明显,她又惊又痛,心中害怕到了极点,现在这些府兵又闯进来,一双双眼睛都往她的大腿上招呼,让她几欲晕过去。 见到伤口,府兵们更不敢大意,再看花容失色的未央,有人上前挡住她,对其它的女人说道:“诸位姨娘,请回吧,否则的话,让知州大人知道,都不好看。” “三姐姐受伤了!你说怎么办?都是那个女人搞得鬼!”六姨娘喊道。 府兵回头看了看未央,她身子发抖,手中没有任何的兵器,头上连支尖锐的发钗都没有,肯定不是她出的手。 他皱眉道:“诸位都看到了,她在那边,与你们不在一处,如何伤得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要不然这样,我去回知州大人一声,让他过来处理?” 女人们都抿了唇,没有应声,三姨娘痛得抽气,“先走,回头我自会跟知州说。” 一群人又拥簇着离去,府兵松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未央,没有再说什么,也转身走了出去。 房门重新关好,一切归于平静,宁萱璃关好窗子,再回头未央已经恢复如常,哪里还有方才的害怕之色,两人相视一笑,都觉1;148471591054062得方才就是一出闹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屋内刚平静的没多长时间,忽然听到院中有人说话,“这里可是新娘子的院子吗?” 这个声音一出,宁萱璃和未央立即神经一紧,这个声音……好熟悉! “小心些。”宁萱璃低声说道。 未央点了点头,宁萱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一瞬间,未央的脸色有些苍白。 府兵在院中道:“原来是武公子,正是七姨娘所在。” “噢?”男人轻笑一声,“听说赫兄这个七姨娘是貌美如花,肌肤胜雪,本公子进去瞧瞧如何?” “这……”府兵有些犹豫,若是寻常的闹洞房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知州大人没有在,他一个人进去算怎么回事? 不过,这位武公子的身份特殊,虽然他们这些小兵不知道,但是知州大人早已经亲自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怠慢,这两下里为难,如何是好? 男人喝了一些酒,身上的酒气明显,他晃着步子向前走,“不用担心,本公子只是瞧瞧,赫兄稍后就到。” 府兵无奈,一边跟在他身后,一边朝身边人递了眼色,让他去请人。 那男人一步一步,向着房门而来。 在树梢上寻找时机的祝洛一转眼看到院墙外来人,他的眉梢一挑,身子一掠,向着那人而去。 来人正是秦谨疏,听到空中有响动,早已提高了警惕,见是祝洛,眉头微皱,“她人呢?” “小姐在府中,”祝洛回答道,“王爷这是要进府去吗?” “不然呢?”秦谨疏语气不太好,他真是不明白,怎么自己一不在宁萱璃的身边,她就出事,江尘子呢?易家兄妹呢?祝洛呢?都不在吗? 祝洛见他脸色微沉,目光幽深,知道他心情不悦,“王爷,事出突然,眼下还是要以小姐的安危为要。” “你的意思是,本王不顾她的安危?那本王来这里干什么?你们倒是顾及她的安危,她现在身陷虎口!你知不知道赫平是什么人?怎么能让她冒这种险!”秦谨疏语气铿然,不带一丝温度。 祝洛心中虽有不悦,但也无话可说,的确,宁萱璃是在他们的手上出了事,再说什么再如何辩解也是枉然。 “王爷,这件事是我们疏忽,但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等小姐出来,我自会向她请罪,江公子和青剑也在里面,你要是这样进去……” “本王早晚都要与赫平见一面的,这是公事,不过就是因为事出突然,把见面的时间提前了。本王进去,把赫平稳住,你们也好方便行事,明里暗里一起来吧。”秦谨疏一边说,脚步并没有停。 他皱眉问道:“她究竟为什么到这里来?你们当时在哪?” 祝洛回答道:“小姐是和易家小姐一起上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当地的女子,说是被赫平强抢为姨娘,小姐把她救下,然后……和未央一同混入了府中,我们当时在客栈,易小姐带着那姑娘回去,我们这才立刻赶来。” 秦谨疏的脚步猛然一停,不远处的灯火照着他的眼底,明明灭灭,情绪秒明,幽深翻涌似浩瀚的海浪。 他已经明白,宁萱璃是为了什么才冒险入知州府,她是……为了他。 之前曾经和她一起讨论过,这个赫平是从军中过去的人,原来的知州意外身死,两个都怀疑和这个赫平有关。 自从秦谨疏被封王,接下了差事开始,两个人就顺着这些驻军路线一一研究他们的驻军将领,而这一站的赫平,就不是一个善类。 秦谨疏的眸色凉如月光,“走吧。” 他在重新迈步的那一刻,已经暗下决定,今天晚上,如果救人不顺利,那么……就在此地斩杀了赫平,也在所不惜! 他还未走到府门前,就有人喝道:“什么人?” 阿源上前一步说道:“这里可是知州府?赫知州可在?” 守卫一听,来人知道这里是知州府,语气缓和了道:“正是,二位有什么事吗?今天是我们知州大喜的日子,他自然是在的。” 阿源道:“我们知道今天是知州的大喜之日,特来道贺,这是我们主子,请知州出来相见吧。” 守卫不禁一愣,心中暗笑,什么?出来相见?这两个疯了吧?口气也未免太大了!在这锦州的地界,赫知州就是老大,有谁敢这样说话? 守卫微微欠身,看似恭敬,嘴里的语气却甚是平静,“这恐怕不行,我们知州今天脱不开身,得招呼一些重要的客人,二位,不妨把礼单给小的,礼物交由其它人抬进去,小的引路带二位进去喝杯酒,如何?” 他早已经看到,这两个人并没有带来什么礼物,却偏偏说“抬进去”,就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谁的府门前。 没想到,秦谨疏点了点头,制止住脸上涌起怒色的阿源,从怀里拿出一枚印章来,递给阿源,“把这个给他。” 阿源双手接过,对那守卫说道:“把这个给你们知州,看看这份礼够不够重!值得不值得他出来迎接!” 守卫一边眯着眼睛打量后面的秦谨疏,一边接过阿源递过来的印章,方才没有看清楚,此时才发现,这个男子当真是好风华。 白玉冠束住乌发,一身玄色长袍,与黑夜一般深沉,负手而立,面色沉静,那双眼睛倒映着灯光和星光,亮而冷。 守卫微微愣了下,方才的傲慢姿态不由得收敛,“等着。”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看着手中的那块印章,不知道是什么章料,不像玉,也不像石,触手微凉,晶莹水润,不过……这玩意儿再值钱又能值到哪里去?不过就是一块这么小的东西罢了。 这两个人凭这样东西还想着让知州大人出门相迎,真是异想天开。 他来到正堂,看到坐在正位上脸色发红的赫平,显然是有些微醉了,守卫有些犹豫,看了看手中的印章,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赫平一抬眼看到了他,微眯了眼睛道:“小子,有事吗?来,喝杯酒吧。” 守卫笑着谢过,趁着他高兴,凑到他耳边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然后把手中的印章往前一递。 赫平一愣,随后接过印章,手指刚一碰到,神志就清明了一些,微眯的眼睛也慢慢睁大,他先低头看了一会儿,又慢慢举起印章对着灯光照了照,光线照上他的脸,不知何时潮红已经退去。 酒,彻底醒了。 他猛然站起来,对守卫说道:“人呢?在哪?” 守卫讨好的说道:“大人,那两个人还在门外候着,刚开始他们还说什么让您亲自去接,真是自不量力……”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赫平已经走了出去,甩下两个字,“混帐!” 守卫一愣,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想着,方才……好像……透过灯光的时候,那枚印章中似乎显示了……一条龙? 赫平快步向着门口奔去,正遇上带人巡逻的秦力,看到他行色匆匆,秦力诧异道:“大人,怎么了?” “快,跟本官来,列队!开门!”赫平还未走府门前,就大声喊到。 其它的守卫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不敢怠慢,急忙按照他说的去做,府门大开,府兵左右分列,赫平快步而来。 月光下,灯光中,玄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身来,眉梢微扬似展开的羽翼,一双眼睛幽深如海,闪亮如星,微抿的唇色如初春的浅樱,嘴角微翘,看到他说道:“赫大人,别来无恙?” 赫平心中暗暗咬牙,还真是……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前些日子收到了消息,说是安王要来,按照行程计算,怎么也还要过个三五天,本来想着在他到来之前把婚事办了,却不成想,赶来赶去,正好撞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不敢怠慢,急忙提袍子下了台阶,恭敬的施了礼道:“下官参见安王殿下。” 秦谨疏淡淡道:“罢了,赫大人不必多礼,本王来得匆忙,赫大人没有准备也不足为怪。” 赫平的那口气却没有松,印象中……安王不是如此好说话的人呐。 第二百零三章 踢你的子孙根 第二百零三章踢你的子孙根 秦谨疏见赫平沉默无声,开口问道:“赫大人,不请本王进府坐坐吗?” “啊,”赫平回过神,急忙说道:“请,王爷里面请。” 秦谨疏点头,目光在四周一掠,赫平的这些府兵和寻常的府第果然不同,他虽然是文官,原来却是武职,这样从武官转到文官的,还真是不多见。 院中依旧热闹,秦谨疏淡淡一笑,“赫大人的人缘不错,有这么多的亲朋好友前来。不知新娘子是什么人?” 这两个问题之间跳跃性极大,赫平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个,秦谨疏的声音又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喜怒,他更有些猜测不爱,“王爷见笑,见笑。”他只能含糊的说道:“贱妾是本地人,一个商户之女。” “商户之女,”秦谨疏似笑非笑,“那想必是容貌出众了。” 本朝轻商,一般来说官家子弟不愿意娶商户的女子为妻,更别说是赫平这种身居要职的,既然他娶了这个女子,还是强娶的,那肯定就是容貌过人。 “王爷见笑,见笑。”赫平再次打起了哈哈。 秦谨疏却停下脚步,对他说道:“赫大人,本王到此来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别人,你可明白?” 赫平立刻会意,“是,下官明白,如果王爷不嫌弃的话,请随下官来,下官给您找一处安静的院子吃酒。” 秦谨疏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稍后给本王引见一下你的新姨娘,本王可是听说了,赫大人已经娶了六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这位七姨娘想必更为出众。” 赫平干笑了两声,肚子里却在想,这位王爷到底是在打什么念头?可惜自己对他了解不深,实在摸不透脾性,又不能随意打发,“贱妾不过是锦州的粗女,如何能与京城中的那些美娇娘相比?只怕污了王爷的眼。” 秦谨疏摆了摆手,“赫大人,你这是推托之辞,本王可听出来了,看来这位七姨娘甚得你心,否则的话你也不会这样护着不让本王见。对吧?” “不,不,”赫平急忙说道:“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这里两个人一来一去打着太极,新娘院中那个男子却已经推开了门。 他抬眼望去,一人穿着大红衣裙坐在床边,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到容貌,男子微微一笑,“赫平还真是能闹,娶第七房,居然肯让穿大红,还这么大的排场。想必……七姨娘是个少有的美人?” 他说着,便走上前来,宁萱璃站未央身边不远处,看到他晃着走过来,按住想要一掌杀死他的冲动,迈步走上前去,挡在了未央的面前。 男人一愣,看到宁萱璃,不由得轻蔑一笑,语气鄙视的说道:“哪里来的……贱婢,滚开。” 宁萱璃面色不改,一动未动,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男人微眯了眼睛,醉眼迷离的说道:“怎么?聋了吗?本公子的话……听不懂?” “公子说得是,我这位丫环就是聋哑,”未央的声音从盖头下传来。 “难怪……还有这等事,这种贱婢还留着做什么?”男人伸手一扒拉宁萱璃,宁萱璃的身子一晃,扶住了床。 “哼,”男了冷声一哼,一只手飞快伸出,扯下了未央的盖头。 盖头起,灯光下的女子别过头去,映出雪色的肌肤,修长的脖颈线条,长长的睫毛看上去黑浓卷翘,静静的在眼睑上投下薄薄的影,饱满的唇色像是雪色中的一点梅,娇艳动人。 男人愣了愣,赞叹说道:“赫平那东西好福气,你竟然如此好姿色。” “公子,请自重。”未央转过头来,目光迎上男人的脸。 此刻,四目相对,未央清楚的看到眼前的男人。 武恒英。 宁萱璃在一旁感觉到气氛微妙,这种微妙之感来自未央,武恒英的眼中满是惊艳,而未央的眼睛里却是情绪复杂,愤怒、怨恨、厌恶还有……仇恨,她在极力压制,宁萱璃冷眼旁观,依旧可以感觉得到。 她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挡住武恒英的视线,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来到这里,难不成他和赫平之间也有某种交易? 武恒英不满视线被挡,皱眉道:“滚开,别挡着爷。” 宁萱璃不为所动,自然不肯让开,沉默的对抗着,武恒英看着面前这个面黄肌瘦的丫环,心中没有好气,手上也用了几分力道,“你给我起开!” 这一次可没像上次那般简单,宁萱璃虽然也动了,照样扶住了床边,可是姿势却很是巧妙,身子往后倒,双腿翘起来,脚尖用上了力道,正巧点在武恒英的双腿之间。 武恒英哪里会想到有这一手,距离这么近,又来不及躲闪,一脚被踢了个结实。 “嗯……”他闷声了一声,双腿立即夹紧,手也很想跟过去捂住,却又碍于面子咬牙忍着,额头上的青筋也迸了起来,额角的汗珠闪着晶莹的光。 宁萱璃故作慌乱的站了起来,一脸无措的看着武恒英,一只手却趁着他不注意的功夫,对着窗子打了一枚暗器。 窗外府兵很快被惊动,有人走到窗前,“公子,您没事吧?” “我……”武恒英压着嗓子,抽了几口说道:“没事。” 任谁听了他的声音也知道他不会没事,外面的人有些犹豫,不禁有些着急,知州大人怎么还没有来? “你个贱婢!”武恒英看着宁萱璃,恶狠狠的说道,勉强直了直腰,却发现那股子疼痛依旧未减,脸色白了白道:“你……” “公子,你想干什么?”未央突然尖叫了一声。 外面赫平的屁股还没有坐热,外面一个府兵跑了进来,来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大人,属下有要事禀告。” “什么事?”赫平一边问,一边站起来,想往外走。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当面说吗?”秦谨疏适时开口说道。 赫平心中暗自叫苦,当然不想让他听,可又不能当面说,只好说道:“王爷恕罪,下官府中杂务事多,怕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惹王爷笑话,哈哈。” “就在这里说吧,”赫平笑完,见秦谨疏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好吩咐府兵道。 “回大人的话,”府兵无奈,只好说道:“那位武公子去了新姨娘的院中,他喝得有些醉,属下怕……” 秦谨疏听到那句“武公子”,眉心就微微跳了跳,武公子? 赫平脸色微变,“混帐,公子是贵客,想去闹洞房的,喝子请走安置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跑到这里来说!” “……是。”府兵被骂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去。 秦谨疏却不肯就此放弃,站起身来说道:“一起去看看吧,正好见一见那位如花似玉的七姨娘。”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对赫平说道:“赫大人,带路吧。” 赫平已然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能让秦谨疏不和武恒英碰上头。 可他还没有想出来,就听到未央的一声尖叫。 秦谨疏比他更快的到了院中,赫平急忙紧紧跟上,一边猜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边想着一会儿如何解释武恒英会在这里的问题。 武恒英被未央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这一迟愣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经到了门口,秦谨疏绕过屏风,目光锐利的一扫屋内的人。 他一眼先看向一身红衣的未央,随后又看向一旁的丫环,一颗心总算是松了松。 宁萱璃看着突然地闯进来了秦谨疏,也是微愣了一下,随即垂下头,嘴角的一丝笑意隐去,她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秦谨疏,想到易苒瑛回去之后祝洛和江尘子会来,秦谨疏倒是意外的惊喜。 武恒英回头,看到秦谨疏,脸色微变,勉强直起了腰身,咬牙扛住疼痛,冷笑道:“安王殿下,真是好巧。” “武太子,”秦谨疏挑眉道,“这句话应该由本王来说,真是巧得让人觉得人奇怪,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身为外使之臣,你私自离京,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武恒英噎了噎,这的确是他的不妥之处,短促一笑说道:“哈,安王殿下,何必说得那么严重呢?本宫在京城呆得久了,听说锦州的景色不错,特意过来瞧瞧,便向皇上请旨,皇上也便同意了。” “噢?”秦谨疏道:“父皇同意了?可有旨意吗?” “没有,”武恒英道:“只有口谕。” “既然没有圣旨,只有口谕,那就请太子殿下行事稳妥些,若是行事欠妥当,会让人怀疑太子殿下是不否假传口谕。” “……”武恒英自然不服,“本宫如何行事不妥了?” 秦谨疏没有答言,目光转到未央的身上,未央立即站起身来,不知何时她的大红喜服领口被扯开,腰带也松了,对着赫平说道:“老爷,妾身实在无法见人了1;148471591054062,请您休了妾身吧。” 她不说别的,只说这个,衣衫还如此不整,任谁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宁萱璃瞪大了眼睛,挡在未央的身前,她的脸上也是恰到好处的惶恐。 赫平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把武恒英骂了千万次,这厮……还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秦谨疏在一旁诧异道:“姨娘为何如此说?莫非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未央抹了抹眼角,抽泣一声没有答言,秦谨疏对着宁萱璃说道:“你家小姐不说,你来说。” 未央看了一眼秦谨疏,“妾身这个丫环是个哑的,不会说话。” “……”秦谨疏的嘴角抽了抽,“武太子,你到底干了什么?竟然如此欺负两个弱女子,还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不怕伤了赫大人的面子吗?” 武恒英快气得吐血,明明是自己挨了踢,什么便宜都没有捞到不说,现在还被这们怀疑,这究竟什么跟什么? 第二百零四章 你想杀我? 第二百零四章你想杀我? 武恒英咬了咬牙,把那股子疼痛压下去,尽力直了直腰身,不想让秦谨疏和赫平看出什么端倪来。 “本宫没有做什么事,”他冷声说道:“赫大人,你不会不相信本宫吧?” 赫平看了看哭泣的未央,又看了看脸色沉冷的武恒英,心中自然是不相信武恒英所说的话,坐在那里的新娘子美艳动人,独自垂泪,当真如梨花带雨一般,看得他心中心疼得紧。 若非是碍着武恒英是武氏太子,他早就翻脸命人拿下了,他忍了忍,想要说句无妨的话,怎么想都觉得违心。 又想着方才秦谨疏的态度,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情绪微妙,他忽然想到,武恒英是外朝太子,自己是本朝之臣,特别是他还是手握兵权之人,秦谨疏不会以为……自己和这个武恒英有什么勾结吧? 这么一想,他的后背就有些发冷,这种误会可千万生不得啊。 短短的时间内,赫平的心里千回百转,一时间左右为难。 “赫大人,你什么意思?”武恒英久久得不到他的回答,不禁有些急了。 “还能什么意思,”秦谨疏在一旁说道:“任谁也不可能相信,太子殿下,若是你在大婚之夜被其它的男人抢先入了洞房,恐怕你也不能相信那个男人所说的什么都没有干过的鬼话吧?” “你……”武恒英怒火中烧,眼白都布上了血丝,狠狠盯住秦谨疏。 秦谨疏才不怕他的眼神,转头对赫平说道:“赫大人,本王看不如这样吧,在这里争吵也是无用,不如另找个地方谈吧,这里终归是新房,惊扰了新夫人,始终是失礼。” “好,好。”赫平急忙说道,“这边请。” 秦谨疏转过身去,眼风看了看垂首站在那里的宁萱璃,嘴角又微微翘了翘,哑巴……真亏她想得出来。 三人一同出了院子,秦谨疏发现武恒英的走路姿势有些怪异,脑筋一转就想到他遭遇了什么,心情愈发愉悦了些。 赫平也看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有问,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想干什么事,被弄伤了,心中的怒气缓了缓,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赫平引着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亭子,亭子中点了灯,几盏灯笼挂在亭外的树下,飘飘摇摇,在夜色中添了几分喜色。 “两位,请坐。”赫平让了座,转头对身边人说道:“快,拿两壶酒来。” “罢了,”秦谨疏开口制止道:“赫大人今日已经喝了不少,酒喝得多了伤身,也会误事,还是少喝为妙,至于武太子嘛,前面的荒唐事还没有说清楚,就更不宜再饮酒了吧。” “本宫哪里……”武恒英正想分辩,秦谨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对赫平说道:“听闻赫大人家中有好茶,不如就喝两盏茶吧。” 赫平一愣,不知道他说的这句“家中有好茶”是否有什么弦外之音,他的家中的确有好茶,锦州城外有一处雾水山,顾名思义,常年有雾,空气湿润,在这种环境下,按说一般的茶树不会长得很好,可偏偏有一种茶树,却喜欢这种环境,这种茶树并不多见,仅有的这两株还是因为常年少有人去雾水山,不愿意在那雾气缭绕中行走,因而长得很好,平安过了数百年之久。 这茶叶香气弥漫,经久不散,让人心旷神怡,还有一种淡淡的清凉气息,带着水润之感自喉咙入,像在肺里洗礼过一般,让人一喝难忘。 只是,这种茶多是做为贡品,送到宫里去,一般人喝不不到,那两株茶树被无意中发现以后也用黄线圈住,不许人随意采摘。 这种情况下,赫平的府里是不应该有的,但凡事总有例外。 赫平笑了两声,察言观色的说道:“安王殿下说笑了,在下就是一个粗人,哪里懂什么茶道的风雅事,来人!上好茶!” 手下人应声而去,秦谨疏自然知道,赫平所吩咐的“好茶”和自己所指的那些绝对是不一样的,赫平怎么也不会把那茶叶拿出来自打嘴巴,他的目的,也并非在这茶上。 正在此时,他身后的阿源突然喝道:“什么人?” 话音落,阿源已经飞身去向东南,秦谨疏的目光一锐,“赫大人,是什么人如此大但,竟然敢私闯你的府第?还偏偏挑在这种大喜的日子?” 赫平也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他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他身边的人也急忙招呼一声,带着人过去寻找。 片刻之后,阿源和赫平府中的人一前一后回来了,秦谨疏问道:“是什么人?可曾抓到?” 阿源摇了摇头,“不曾,让他跑了,那人身手不错,轻功更是了得,属下看到他手中握着的似是弯刀,施展轻功之时腰间还有清脆的碰撞之声,似乎是有什么暗器。” “是,是,”赫府中的人也急忙说道:“我们也看到了。” 正在此时,秦力带人走了过来,问道:“看到什么了?” 赫府中的护院家丁说道:“秦都军,小的等看到有刺客出现,一身黑衣,手中握着弯刀,腰间还有暗器发出清脆声响。” “噢?”秦力的眉梢微扬,看了看武恒英,随后转头又对赫平说道:“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加强守卫,不会再让那人得逞。” “好,”赫平本来心中恼怒,出了这种事在人前觉得分外丢脸,可他又转念一想,这个刺客的武器和暗器……还有不错的轻功,怎么都觉得有些熟悉之感? 他和秦力递了一个眼色,见秦力看了一眼武恒英,他的头皮突然一炸,对啊……武恒英的身边就有这么一个人,身材高瘦,使用弯刀,腰间挂着一只乌铁的小弓,走起路来的时候有清脆的声响。 方才那个刺客……是武恒英的人?他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赫平的心如在潮水中起伏一般,无法安定,可他到底是为官多年,也沉得住气,把这些心思在心里想得百转千回,忍下让自己没有冲动,摆了摆手说道:“下去搜索一番,不要让可疑的人跑了。” 秦力点了点头,目光一闪会意了他的意思,转身带着人走了。 此时,茶水端上来,小厮把茶盏放好,秦谨疏看了一眼三只茶杯,微微诧异道:“赫大人,不知为何这三只茶杯样式不同?” 赫平笑了笑,解释道:“安王殿下有所不知,下官这套1;148471591054062茶具是专门找人打造的,一套有四只杯子,四只各不相同,分别代表了四季,在下一直都是用这一只,”他举了举手中的白色茶盏,像是落了一层雪,显然易见,他的这只代表“冬”。 秦谨疏端起茶杯,拿在手中看了看,他的那只翠绿,边缘还有叶子的形状,显得晶莹清爽,应该是个“春”。 武恒英的手边那一只杯身上雕刻着繁花朵朵,娇艳明媚,明显是个“夏”。 他对着光线照了照,“嗯,不错,赫大人心思巧妙,在下佩服。”他说罢,掀开盖子吹了吹水面,正要饮茶,忽然听到秦谨疏说道:“太子殿下,您应该先喝点药,而不是先喝茶吧?” 武恒英一愣,到嘴边的茶也没有再喝,脸色微沉道:“什么意思?” “你的……还好吗?”秦谨疏轻飘飘的问完,眼睛扫了一眼武恒英的双腿间,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 “你……”武恒英气得手一晃,杯子里的茶溢了出来,茶水还烫着,他急忙把杯子放下,正欲拿出锦帕擦手,目光一转,看到桌子上举国出来的茶水,忽然愣住。 新人房中的宁萱璃成功踢到了武恒英,看到那家伙姿势怪异的走了出去,她就觉得心中畅快,转头看了看未央,未央微垂了头,脸色阴郁,看不清楚眼神,宁萱璃只觉得她的周身似乎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的感觉。 “未央,你没事吧?”她抬手拍了拍未央的肩膀。 未央回过神来,抬头一笑,“小姐,奴婢没事,好着呢。” 宁萱璃觉得她的笑有些勉强,但是她不说,自己也不便多问,便点头说道:“没事就好,现在安王拖住了赫平,我们要抓紧时间行动了。” “小姐,您到底想要干什么?”未央起身问道。 “去他的书房,搜证据。”宁萱璃简短的说道。 赫平是秦谨离的人,这一点她在出京的时候就知道了,出京之前秦谨疏曾让她看过名单,朝中百官,但凡有些影响力的,都一一做了了解,而这个赫平,就是秦谨疏势力范畴之外,想来前任知州意外身死,也不会是个简单的意外了。 赫平和秦谨离之前定有秘密往来,他们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一层,到底有没有在策划什么,这都需要一一去核实,而此刻入府,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们要怎么出去?”未央问道。 宁萱璃指了指后窗,这个院子后窗后面是一个小园子,种了一些花草和毛竹,窗子有些高,后面又黑,所以并没有安排人看守,外面的人大概觉得,这两个女子不可能翻越那么高的窗子,就算是有心跑,也会有动静。 宁萱璃把一个衣架拖过来,上面披了件衣服,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影一般,她抬手灭掉了两盏灯,房间里的光线晚暗了些,未央脱去红色喜服,宁萱璃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给了她,心中早有计划,她穿了两件衣服。 两个人准备妥当,轻轻推开窗子,纵身一跃,从窗子里跳了出去,落在后面的花园中,没有一丝声息。 此时,武恒英看着眼前溢出来的茶水,流在水白色的石桌面上,水迹慢慢变得发黑,看起来特别明显,他一呆,随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好啊,赫平这个家伙,竟然以为自己动了他的新婚夫人,想要暗中给自己下手!他好大的胆子!别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干,就是干了又如何? 他霍然站起,“啪”的一声拍在石桌上,把正在想着方才刺客事情的赫平吓了一跳。 赫平抬头,看到武恒英一脸怒意的盯着他问道:“赫平,你想杀我?” 第二百零五章 深夜祭奠 第二百零五章深夜祭奠 赫平心道:“废话,你欺负我的新婚夫人,我当然想杀你”,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对,他的目光落在石桌上,脸色也随着那点变黑的酒水黑了沉了下去。 “太子殿下,这……”赫平有些蒙,这是怎么回事?茶水中怎么会有毒? 武恒英冷笑了一声,“赫平,你好心计,本宫还觉得你这杯子别致得很,现在想来原来是其中藏了杀机呀,若是使用一样的杯子,难保会弄错,把有毒的那一杯给了本宫又显得刻意,像这样,用不同的杯子,把毒茶水不用声色的送到本宫的面前,本宫也不会生疑。” “不,不,”赫平额角有冷汗下来,“这是误会,误会,下官怎么可能毒害您?这……实在没有理由啊。” “怎么没有理由?”武恒英怒道:“你为何会和本宫坐在这里,你不会忘记吧?” 赫平一噎,是啊,坐在这里就因为你调戏了我的新婚夫人,来这里谈一谈的。 可是……为这事儿也不至于谋害一国太子啊,这么傻的事儿,自己怎么会干? 他的脑子里飞快一转,想着方才那个刺客,有个念头一闪,莫非……是这个武恒英自己动的手脚?想让自己处于被动,不好再追究方才的事?可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换句话说,为这点儿事,还是不值当啊。 “来人!”赫平大叫了一声,对着赶来的一队人马道:“快!全力搜索!府中来了刺客,欲害本官的贵客!给本官抓住他!” 那些人应了一声,正要准备离去,秦谨疏突然开口说道:“赫大人,且慢。” 赫平一愣,武恒英也狠狠的盯住他。 秦谨疏坦然说道:“本王以为,这样做,不妥。” “有何不妥?”武恒英挑眉问道:“难不成让本宫就这么无辜被害了不成?” “本王以为,这样大张旗鼓的搜,还没有等到搜出来,人早就跑了,前院还有那么多的客人,惊动了他们更是不好,赫大人今天本来就失了面子,再出这种事,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当这里的父母官?” 他说得平静,可越是这样,越容易让人信服,赫平点了点头,心中暗道,安王考虑的周到,这样一搜,等到明天这锦州城中非传遍了不可,到时候自己的脸往哪里放? 武恒英却觉得寻那句“赫大人今天本来就失了面子”非常刺耳,两腿间还在发痛,自己又险些被人毒死,还在背着这个名声,如果真的做了点什么,得到了点甜头也就罢了,可偏偏…… 真他娘的窝囊。 他看了看赫平,见赫平嘴里没说,可那脸色却像是认同了秦谨疏意见的样子,不由得怒道:“赫大人,本宫不管是你明搜,还是暗查,总之,要把人给本宫交出来!明天一早,本宫要看到,究竟是谁想要杀死本宫!如果交不出,那就是你!” 他说罢,愤然站起,两腿间的疼痛再次加大,他的脸部表情一扭,随后转身以怪异的步子走出了亭子。 赫平起身想叫住他,想了想还是算了,把一口气闷回去,这个武恒英……真是不地道,自己干了缺德事,现在他还有理了。 秦谨疏掩下眼中的一丝笑意,低声对赫平说道:“赫大人,今天晚上的事儿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啊。” “怎么说?”赫平皱眉问道。 “赫大人请想,武太子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说什么锦州的景色美,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人信服,席间又借故吃醉了酒去新娘的房中生事,您急匆匆的赶来,若不是本王提议,说不定还在新房中纠缠,又怎么会发现刺客?正去追刺客,这边又来了毒茶,这一切……不太巧合了吗?” 赫平的思路顺着秦谨疏的话往下说,他其实并不是没有主见的人,只不过今天晚上喝了酒,事情又发生得太多太突然,关系到的人身份又特殊,他一时间难以转过弯来。 “王爷的意思是?”赫平不由自主的问道。 “本王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赫大人,你是我朝的官儿,更有兵权在手,若是有什么不妥当,被人一本参了去,那可不是件好事,”秦谨疏说得很慢,却字字如千钧。 赫平心头一紧,他明白秦谨疏此话的分量,急忙对秦谨疏行了个礼道:“王爷,下官定当好生处理此事,绝对不会让人抓住把柄,下官对朝廷一片忠心,万万不敢有异心。” “本王自然是相信赫大人的,”秦谨疏微微点头说道:“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只靠相信不相信判断,大人以为呢?” “是,是。”赫平连连点头,“王爷,天色已晚,不如……” “大人府中可有空房?本王能否借住一晚?来得匆忙,没有找到落脚的客栈,”秦谨疏问道。 赫平噎了噎,他并不希望秦谨疏住在府中,毕竟……好多事情并不方便,但是人家说出来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王爷,今夜府中并不安全,您也看到了,有刺客出入,还有投毒的事情发生,下官这府中空房子倒是有,只是怕让王爷有所损伤,不如这样吧,下官的三姨娘家中是做生意的,陪嫁了她一处小小的宅院,很是安静,离着也不远,下官派人给王爷带路如何?” 秦谨疏心中冷笑,这是千方百计把自己往府外推呀,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赫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本王也不是纸糊的,本王的侍卫也有些功夫,正好可以给赫大人当个帮手,赫大人若是用得上,可以随意差遣。” 他话音落,阿源迈步上前,对赫平拱了拱手。 “不,不敢。”赫平急忙摆手说道:“王爷,这可不行,下官派人保护您还来不及,如何敢用您身边的人?既然如此,那王爷就在府中歇下吧,下官增派人手,多加保护便是。” “赫大人,本王此次前来,虽然是奉了父皇的旨意,但本王也不愿意大张旗鼓,你知道,巡视军防这种事情,总还是要低调一些的好,所以,增派人手就不必了,料也不会有什么事,赫大人,请吧。” 秦谨疏明白赫平的用意,无非就是赶不走就派人监视,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暗中监视他的动向罢了。 “可是,王爷,这样太危险了……”赫平急忙道。 “赫大人,你也是带兵之人,你应该知道,若是本王的院中突然增加了兵力,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刺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本王的所在之外,你说呢?”秦谨疏语气悠然,却是最直接的拒绝。 赫平无奈,秦谨疏的话不无道理,他也只能咬牙道:“好吧,既然如此,一切听从王爷安排。” 秦谨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着赫平向另一处院子走去。 此时宁萱璃和未央两个人到了一处院落,这院子里很静,一丝声息也无,灯笼也没有挂,和其它院子里的热闹喜庆相比起来,有一种让人心底发凉的寂寥感。 知州府地方很大,后来因为赫平的入住,他以有时需要练兵为由,又加大了一些,所以,这里的院落一时间难以摸得清。 外面的搜索似乎紧了些,还有人叫嚷着要抓什么刺客,宁萱璃和未央躲进这一个院子,心想着或者是秦谨疏他们出了手,把注意力吸引开了。 这院子中透着古怪,宁萱璃决定先探查一下,让未央也小心些,主仆二人仔细的在院中搜索查看,风声微微,枝叶晃动,在月光下投出斑斑的暗影,摇摇晃晃,如同鬼魅一般。 院中有一处荷花池,池子并不大,池中水也经干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当初的淤泥,宁萱璃看着这个池子,觉得有些奇怪,正想上前看看,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声音走走停停,很轻,但是很碎,不像是习武之人。 她心中一动,立即拉着未央闪退到了树后,凝神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那人身材纤细小巧,是一个女子,身上穿着青布衣衫,像是一个婆子的装束,头发束起,外面罩了一头蓝布头巾,她左看右看,神色紧张小心,一手捂着袖口,里面应该是藏了什么东西。 宁萱璃在暗中瞧着,此人没有向别处去,而是走到荷花池前,双膝跪下,从袖子里拿出藏着的东西来。 月光微凉,宁萱璃看到那女人拿出东西一样一样的摆好,明烛、香,还有……纸钱。 未央瞪大了眼睛,这种情况太过诡异,看这架势……这是要祭奠亡人吗?可是,为什么要对着荷花池? 那女子点起蜡烛,点燃了香,对着荷花池拜了拜,低声说道:1;148471591054062“老爷……” 这一声唤,让宁萱璃一惊。 …… 秦谨疏环视着赫平给他安排这个院子,点头说道:“不错,幽静雅致,赫大人有心了。” “哪里,粗陋之地,不敢入王爷的眼,王爷能够留宿,是下官的荣幸。”赫平客气了几句,“这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王爷只管吩咐便是。” “没有什么需要了,”秦谨疏摇头说道:“赫大人安排周到,本王很是感激。” “下官不敢,”赫平急忙欠身拱手,“如果王爷没有其它的吩咐,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好。”秦谨疏点了点头,也不强留他,此时赫平心中定然十分烦乱,这些事情乱七八糟的挤在一起,一点头绪也无,此外还有自己在这里盯着,武恒英那里不依不饶着,想不头疼都难。 赫平刚一转身的功夫,还没有出去,就见一个府兵跑来,“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赫平的心头一颤,暗道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皱眉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他问完,又向府后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出去之后再说,自己也是昏了头了,怎么当着秦谨疏的面就问了出来? 两个人走得远了,只听府兵说道:“大人,前院出事了!” 第二百零六章 池中有尸 第二百零六章池中有尸 秦谨疏听得真切,嘴角微微扬起来。 听着脚步声远去,秦谨疏问道:“阿源,你见到他们了?” “正是,”阿源点了点头,“回王爷的话,属下虚张声势去追刺客,正遇上江公子,他说属下不宜离开您的时间过长,剩下的事情交给他办,他已经有了安排。” 秦谨疏的笑意微收,哼了一声,这个江尘子……太聪明,对宁萱璃也太上心了些,不过想着他是宁萱璃表哥的身份,还是得咽下一口气。 “先看看这个院子有没有什么古怪之处,没有的话,先安顿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去。” “是。” 夜风凉,那个诡异的院子中,女子焚香烧纸钱,对着那方干涸的荷花池。 宁萱璃看着女子的举止动作,她上身挺直,穿得虽然朴素,但此时一举一动间还是见其风华,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身装束?又为什么在这里夜半烧纸钱? 她决定一探究竟。 从暗中闪身而出,那女子听到了动静,急忙回身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慌乱之后,迅速的恢复了平静,这一番的情绪变化,让宁萱璃更认定,她不是一般的人。 “你是谁?”宁萱璃问道。 那女子冷声一笑,“你们又是谁?” “你有何冤屈?不妨直说,或者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宁萱璃话语简单,直奔主题,现在这个环境特殊,来不及细谈,她必须要尽快的得到这个女子的信任,她感觉这个人熟悉这里的一切,对她也会有所帮助。 “冤屈”两个字,准确的敲在了女子的心尖上,她微微怔了怔,“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我是京城来,奉旨而来,暗中调查赫平,你若是有冤,我就是你直达天听的门路。”宁萱璃说得半真半假,目光闪闪的盯着女子,手掌往前一递,掌心躺着一块玉佩。 玉质水润透光,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女子曾经做过知州夫人,自然是有些见识的,她一眼认出,那是皇家之物,眼前这个女子,当真没有说谎! 她心中激动,打量着宁萱璃,一身丫环的装束,相貌也平平,唯那一双眸子亮似星辰,垂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普通鞋子,淡淡笑了笑,衣衫这东西最不能信,自己不也是穿一身佣人衣服? 女子狠了狠心,决定赌一把,相信眼前这个女子,她想了想说道:“姑娘猜得对,我的确是有冤屈,否则也不会藏身在此,更不会在这里烧这些纸钱了。” “你究竟是何人?这荷花池中曾经有人溺死吗?”宁萱璃问道。 “不,不是,”女子摇了折头,随后目光落在那方荷花池上,目光悲凉,语气沉痛,深寂的夜里一字一字似冰珠,“这里葬着我的夫君。” “什么?”未央一惊,忍不住惊讶开口,宁萱璃的眉头一皱,本以为只是有人在此身亡,没有想到,竟然连尸骨都在此。 “这里,”女子转头看着宁萱璃,一字一字说道:“葬着我的夫君,前任知州。” 这一次,连宁萱璃都微微诧异。 前任知州?听说前任知州是意外身死,赫平才来这里暂代了知州一职,一来二去还做出了一些政绩来,圣上就下旨让他成了正式的知州,如此看来,此事另有隐情? “夫人,”宁萱璃看了一眼荷花池,“请问,是赫平把大人溺死在这荷花池中的吗?” “不,”女子摇头,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惊心,“夫君并非是溺亡,而是被赫平用刀割下头颅,他之所以会在这荷花池中,是我在出殡之前的夜里,和几个家人冒死想办法把大人的尸身偷出来,拖到这里来亲手埋下的,他死得冤枉,我不能让他这样白死,若是被拉到野外立坟,赫平生性狠辣,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何况,我还要为夫报仇。” 宁萱璃的目光在她身上一转,明白了她穿着这身衣服的用意,女子察觉宁萱璃的目光,点头说道:“我现在是府中一名粗使婆子,三年前在为夫君出殡的时候我撞碑明志,众目之下赫平无法对我痛下杀手,但又不想把让我成为隐患,就让我回了娘家休养。乡下的娘家早已经没有人,我在那里住了两日就又回了锦州,改装成一个婆子,藏身于府中。赫平把府中的人换了大半,我又只干粗使的活,所以,他根本不可能认出我。” “这府中,有你的人吧?”宁萱璃问道。 女子一愣,随即轻笑,“姑娘聪慧,的确如此,这府中有我的人。只是……恕我现在还不能相告,我不能害了她们。” 宁萱璃点了点头,完全可以理解,她现在已经说得够多,如果不是上次知道了秦谨疏给的这枚玉佩的重要性,出门时随身带了,恐怕也不能轻易取得她的信任,再想多说,只怕是不行了。 宁萱璃看了看地上的明烛纸钱,“今天是知州大人的祭日吗?” “正是,”女子的神色一暗,“赫平这个奸狡之徒,只知道今天是他自己的大喜之日,早已经忘记了三年前所犯下的罪恶,我可没有忘!” “好,”宁萱璃心中赞赏,“夫人稍安,你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能功亏一篑,再且忍耐两天,很快就会有时机,让你亲眼看到大仇得报。” 女子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说道:“好。” 她收拾了东西,把这里重新打扫干净,正欲转身离去,又对宁萱璃说道:“姑娘,我也是趁乱出来的,想来今天晚上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们在找什么刺客,我听说前院也出了事,你们也要小心些。” 宁萱璃问道:“前院出了什么事?” “这个……不太清楚,我也是来的时候听那些巡逻的人说的,总之,姑娘小心吧。再会。”女子说完,转身快步走了,身影融入到黑夜中。 “小姐,”未央在一旁说道:“这……也太离奇了吧?” “这位夫人还真是一位奇女子,”宁萱璃赞叹道,“走吧,前面乱了,说明江尘子他们动手了,咱们也是凑凑热闹。” 话音刚落,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走,忽然听到空中有疾风一响,宁萱璃急忙转头望去,祝洛出现在她的面前,看到她,祝洛的眉头明显一松,“小姐,属下失职。” “这不关你的事,”宁萱璃摆了摆手,“前面怎么了?听1;148471591054062说乱成一团了?” “正是,小姐,趁着这个功夫,快走吧。”祝洛劝道。 “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能白来,既然乱了,就让它更乱,走吧,去方才新娘院子。”宁萱璃说罢,带着未央便走,祝洛无奈,只能跟上。 前面的确乱了套,那些宾客都四脚无力,脚步虚浮,头眼发花,脸色苍白,完全不似多喝了酒的模样,倒更像是中了毒,更有甚者,有的人开始出现了腹泻的症状,但是四脚无力无法动弹,头眼发花也看不清路,所以一时间方才还热闹酒香肉香四溢的院子,此刻变得臭不可闻,这臭气很快弥漫开来,整个知州府的前几层院子都闻得到。 不少院落都亮起了灯,接二连三的派出小厮丫环打探是怎么回事,周围住得近的人家也悄悄趴在墙头上小心的张望,想知道这臭气从哪里来。 赫平赶到的时候,这些人的状态让他一惊,随后那些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排气声和扑面而来的滚滚臭气让他几欲晕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他捂着鼻子,却不能不管这些人,“去,去请大夫来,把军医也叫来,快点!” 家丁领命而去,一溜烟的跑出了府之后才喘了一口气,太他娘的臭了! 赫平的腿在院门口那里摇摆了半天,始终没有走进去的勇气,刺客还没有找到,武恒英那边不依不饶,还没有理出头绪来这边又成了这副德行,简直让他欲哭无泪。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进院中去,有家丁跑来,闻到这里的臭气,摒住呼吸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现在赫平就怕听到这几个字,本来心中就烦乱,现在一听这话,更觉得气撞顶梁,反手给了家丁一个耳光说道:“不好,不好!有什么不好!光他娘的会报丧,能不能说点高兴的事儿!” 家丁被训得有些蒙,又不敢还嘴,也不敢大口喘气,只能小心翼翼的吸着几缕气,尽量忽略那些臭味儿。 “到底怎么了,说!”赫平后退了几步,一甩袖子走到院外的树下。 “大人,七姨娘……死了!” “什么?”赫平这次真要晕了,身子一晃,眼睛一翻,家丁急忙扶住了他,连声叫道:“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走……去看看……”赫平有气无力的说道。 一进到新娘院中,一股子血腥气就扑面而来,那些原来守卫在这里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兵器散落一地,鲜血流了一地,赫平是武将,一眼看出那些人的伤口大而宽,而且切口弧形,而且对方出手狠而准,明显就是高手所为! 他的脑海中立即出现那个黑衣刺客,心中立时疑惑顿生,难道说……是武恒英压不住火气,自行出手泄愤来了? 他慢慢向前走,绕过那些尸首,房门大开,屋中的东西散落,桌椅倒地,转过屏风,一件大红的喜服扔在地上,粘了不少的鲜血,盖头也扔在一旁,上面赫然有男子的脚印,梳妆台的镜子也有鲜红的血滴,在昏暗的烛光里着泛着诡异的红色。 屋内无人,但是从那件喜服和血迹来看,恐怕是凶多吉少。 赫平抽了一口气,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闪过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方才还在这里哭泣,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疼,怎么就…… 他的脸色发白,眼白上慢慢布满了血丝,织成密密的网,燃烧着怒火,霍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第二百零七章 杀人放火 第二百零七章杀人放火 “身死”的两个人躲在暗处,乐呵呵的看着赫平怒气冲冲的离去。 宁萱璃说道:“走吧,这下赫大人想平静也平静不了了,武恒英这次也讨不了便宜,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反正就要决裂了。” 她的话音落,只听身后有人说道:“死的倒是干脆,不过,这伤口总归是做的假,不是真正的弯刀所致,若是赫平冷静下来派来仵作,很快就发现这是栽赃。” 宁萱璃微微笑起来,回头说道:“那安王殿下,有何高见?” 秦谨疏上前,想了想说道:“反正现在这里已经很乱,不如就再让他乱一些,也能把这些痕迹毁个干净。” 宁萱璃挑了挑眉,秦谨疏伸出手,手指间一线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轻轻落在院中。 “现在可以走了吧?”秦谨疏看着宁萱璃,看都没有看下面大起来的火光。 “你呢?”宁萱璃反问。 “我暂时还不行,我已经在这里住下,不能无缘无故消失,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说着,看了看身后的阿源,阿源从袖子里抽出一些信件,秦谨疏接过,交到宁萱璃的手中说道:“这是一些重要的信件,你拿回去,我还要在这里住两天。” 宁萱璃看着那些信件,不用打开也能猜到这是什么,想着本来自己也是想去找这些东西的,结果误打误撞遇到了那个女子。 她点了点头,“这些东西我收着,不过,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赫平刚走到武恒英所住的院子门前,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又有一个家丁跑来,在他身后说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赫平现在听到这句都觉得头疼,炎苗子一下下的烤着心尖儿,怒道:“又怎么了?” 家丁吓了一跳,小声说道:“回……大人的话,七姨娘的院中……走水了!” 赫平眼前一黑,觉得喉咙里有一股腥甜逼上来,他咬住牙关,狠狠的逼了回去,随后大声喝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家丁急忙跑了,一步也敢耽搁,赫平平利了一下心绪,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去火场,反正烧都烧了1;148471591054062,自己去了也于事不补,他压着心中升腾的怒火,三步两步进了院子。 武恒英闻到了臭气,正在纳闷这是怎么了,突然好端端的怎么会这么臭,派出去的人也还没有回来,一抬头发现赫平大步进来,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武恒英的眉头一皱,语事讥讽道:“赫大人,怎么?下毒之事有结果了吗?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另外,怎么这么臭?” 赫平冷笑,看着他那面带轻蔑讥讽的模样,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太子殿下,您身边的那个黑衣人呢?” “出去打探消息,还没有回来。”武恒英回答道。 “打探消息?”赫平反问道:“这是在我赫府,太子殿下的人打探什么消息?” 他语气不善,聋子都听得出来,武恒英的脸色立即有些不好看,本来心情就不好,本来以来赫平是来向自己道歉的,怎么现在看着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武恒英的眉梢一挑,眼中立时浮现怒意,“赫大人,这是你的府中不假,可是你这府中的危机也是真实存在的,你手下的那些草包抓不到人,本宫的属下出手相助你们有什么不对?若不是因为你计中有刺客意图对本宫下手,本宫才懒得管!” “刺客?”赫平几乎想要骂贼喊捉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怒道:“太子殿下,你可知道,本官的七姨娘也遭遇了毒手,血流满地,不知去向,至于你的中毒之事,谁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故意混淆视线?亦或是太子殿下对本官追查刺客的进度不满,这才派人暗中杀了那一院的人!” 他越说越快,胸口一起一伏,怒火冲撞着他的头顶,那一丝丝的理智早已经化成了灰烬。 武恒英也很吃惊,他没有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真是可惜了那个如花似玉的人,可他越往后听越觉得火冒三丈,这赫平到底在说什么?自己派人杀的那一院人?真是笑话! 他冷笑道:“赫平,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不过,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你想错了,本宫才不屑于做那种事。” “哼,”赫平冷哼了一声,咬了咬牙说道:“殿下,你说得未免太简单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岂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你……” 他一步一步逼上来,身上的气息也不由得发散出来,武恒英一惊,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想干什么?” 正在此时,听到身后一阵疾风响,恶风不善的向着赫平的后心而来! 赫平急忙回身,抬手接了那人一掌,啪!一声响,两掌相对,各自后退了两步。 他眯了眼睛望去,武恒英身边的那个黑衣人站在他对面,冷声说道:“赫大,你欲意何为?想到太子殿下不利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对他不利?”赫平怒道,他一转眼,看到黑衣人上手上似有鲜血,眸子猛然一缩,“你手上是什么?” 武恒英也闻到了血腥味儿,心头一紧,黑衣人抬了抬手,淡淡说道:“没什么,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鬼头鬼脑,让他站住他就跑,我觉得他是什么奸小之徒,会对太子殿下不利,太子殿下出了事,赫大人也难脱罪责吧?所以,我就把那人杀了,为大人免除后患。” “哈!”赫平气得浑身发抖,转头看着武恒英说道:“你听到了吧?还说我冤枉了你们吗?” 府中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知州府乱成了一锅粥,投毒、臭气、血腥气还有火光冲天的走水,在这个夜里一件接一件的上演,后宅中的女人早都起了身看热闹,丫环婆子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小声的打探着消息,猜测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人群中一个婆子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眼睛里光芒一闪,她抬手掠了掠了发,看了看荷花池院子的方向。 她果然……没有骗我。 宁萱璃和秦谨疏暂时告了别,秦谨疏虽然不情愿,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也不能多说什么,嘱咐她回去好好休息,她说的事他会好好调查一下。 出了知州府,听着里面的喧哗声,看了看那一片的火光,再回头,望见一身小厮打扮的青剑和江尘子,江尘子站在远处的树下,一脸狡猾笑意,看到她出来,上前说道:“你没事吧?”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事,你们都来了?” “易氏兄妹在客栈里看着那个女子,我们对她不知根不知底,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里,先回去再说,估计他们兄妹二人也等着急了。”江尘子说道。 “好。” 回到客栈,易苒瑛和易苒恒果然都还在巴巴的等着,一脸的焦急之色,看到众人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易苒瑛的眼圈立即红了,走到宁萱璃的身边,“宁姐姐……” 宁萱璃看着她的模样,心也跟着软了软,“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对了,我们这次去人知州府,发生了好多有意思的事儿,你要不要听?” “要听,我当然要听。”易苒瑛一听,就来了精神,未央笑眯眯的过去,拉着她到另一边说去了。 易苒恒略带愧意的笑了笑,“宁小姐,非常对不起,苒瑛不懂事,让你以身犯险……” “这不是她的错,苒瑛天性善良纯真,喜欢助人,哪怕有危险也再所不惜,”宁萱璃侧首看了看在不远处瞪大了眼睛听未央讲经历的易苒瑛,“这是她的本性,为什么非要逼着她去学什么阴诡算计,让她去见识那些呢?” “可是……”易苒恒犹豫了一下说道:“宁小姐,你知道的,我们这些世家子女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其中的艰辛酸涩也不是常人所能体会,苒瑛被家父家母保护得太过,我一直都是这样认为,将来她总是要长大要离开家的,若是来日她面对的都是一些擅用诡计之人,又当如何?” 易苒恒说的问题很现实,这是将来一定会遇到的事,以易苒瑛的家世,她的婚事将来也必定不会简单,如果事情和人都太过复杂,这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宁萱璃看出易苒恒应该是早就有这个隐忧,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导火索,让他看到这件事引发的后果,让他心惊。 她叹了一口气,“有机会我会好好跟她说一说,我觉得苒瑛很聪明,她……” 宁萱璃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她停下话,转头望去,只见刘佩环手执着一个托盘慢步走了过来,托盘上放着两只茶盏。 她已经换了衣服,身上穿着的像是未央的衣服,乌发轻挽,别了一枝玉石的发钗,像是易苒瑛的,与之前的惊慌完全不是一个状态,她的眉眼不是惊艳的那种美,而是温婉的,柔媚的,让人心中舒服的。 她淡淡一笑,“大家都回来了?真是抱歉,我不知道大家都来了,请稍后,我再去端几杯茶来。” 她说罢,把那托盘里的两盏放下,转身走了。 宁萱璃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后面的话也没有再继续,江尘子穿着小厮衣服,执着扇子,轻轻击着掌心,走到石桌前,看了看那两盏茶,“嗯,不错,知道知恩图报。” 易苒恒不置可否,江尘子的话很有深意,若说起知恩图报来,在场的哪一个不是刘佩环的恩人?这些人出生入死,以身犯险,哪个是出去玩去了? 她看到众人回来,不问候一句平安,只说“大家都回来了?我不知道,真是抱歉。” 抱什么歉?让人去送死的时候她怎么不说抱歉? 江尘子对这个刘佩环提不起什么好感来。 第二百零八章 凶多吉少 第二百零八章凶多吉少 刘佩环很快回来了,几盏茶一一摆上,对着众人温婉一笑,“大家都累了吧?请用茶吧。” 江尘子坐下,把扇子往桌子上一放,“累,当然累,这一个晚上,又是偷偷潜入,又是换装成小厮,还得跑到厨房去往酒里下药,这些事做下来,比策马跑了百十里还累。” 刘佩环一愣,本来只是客气一下,没有想到江尘子如此直接,抿了抿嘴唇说道:“公子辛苦,请喝杯茶吧。” 她说罢,目光往易苒恒的脸上瞄了一下。 易苒恒在一旁说道:“刘姑娘,现在大家都平安回来了,知州府那边的情况,也该向你交待一下,关于以后的事,你还要早做打算的好,我们终归是过路的,总归是要离开的。” 宁萱璃没有端茶,也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拿了江尘子的扇子在一旁细细的瞧,她不说话就是表了态,江尘子也没有端茶,这个女人的底细不明,端来的东西岂能随便入口? 刘佩环一听易苒恒的话,立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慌的说道:“易公子,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要佩环了吗?” 呃? 江尘子和宁萱璃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一点别的意味,江尘子清了清嗓子,手指敲了敲桌子,“易公子,您能解释一下,这是哪一出吗?” 易苒恒的脸色发红,他有些急,特别是听到江尘子这种语气的话,“那个,大家听我说……” “哎呀,太困了,一个晚上没有一刻休息,”江尘子站了起来,伸了个腰说道:“去睡觉了,易公子你的事儿自己看着办,我们不发表意见,青剑,走。” 青剑没有答言,转身跟上,宁萱璃把扇子还给他,对未央说道:“未央,回去休息了,苒瑛,你要是还想听,就到我们房间来吧。” “好啊,”易苒瑛正听到精彩处,哪里舍得放弃,立即就答应了。 祝洛向宁萱璃行了礼,也转身退下,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易苒恒和1;148471591054062刘佩环。 宁萱璃和江尘子一样,心中不喜这个刘佩环,一是因为底细不明,二是总觉得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和水亿柔有些相像。 刘佩环见众人都走了,抿了抿嘴唇,眼角隐约有水光,对易苒恒说道:“易公子,佩环有家不能回,一直养在深闺,又没有什么朋友,承蒙公子不弃,对佩环多有照顾,佩环心中感激不尽。” 她说罢,就要倒身下拜,易苒恒急忙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刘佩环脸色一红,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轻声说道:“公子,你真的……要赶佩环走吗?” “刘姑娘,”易苒恒手一触即收,“不是在下要赶你走,而是事实如此,在下兄妹二人和朋友们只是路过此地,我们还有要事要做,你的家在本地,随着我们走,实在不太可能。” “佩环愿意,”刘佩环上前一步,眼睛里光芒闪闪,“佩环愿意追随公子,哪怕是为奴为婢,佩环也心甘情愿,这里……佩环是呆不下去了,虽然是父母在此,可是赫知州也不会饶过我,我若是留下,岂不是再无生机?” 易苒恒的眉头微皱,他当然不愿意让刘佩环跟着上路,再说,刘佩环也不是自己的救下的,出生入死的是那些人,虽然他们都是为了宁萱璃,可也变相的解了刘佩环的危,无论从哪里方面来说,他都不能私自答应她。 易苒恒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刘姑娘,这件事情不是我自己能决定,毕竟大家都是一起上路的,为你这件事情也都出了力,你今天晚上也好好想想,明天再商议,如何?” “……也好。”刘佩环也不敢逼得太紧,垂下眼睛,低下头,修长的脖颈优雅如天鹅,她柔声说道:“佩环等公子的消息。” 易苒恒轻轻叹了一口气,“苒瑛今天晚上会和宁小姐她们在一起睡,你就先住在苒瑛的房间吧。” “好。” 夜深沉,风声微微,暗中的宁萱璃脸色平静的准备离去,一转身,低声说道:“出来吧,一起走。” 江尘子一声轻笑,晃着扇子走了出来,“被你发现了,我的气息隐藏的不错啊。” “那是你感觉。”宁萱璃说道,“未央的声技是你教的?” 江尘子点了点头,本来也没有打算瞒她,“这丫头很聪明,有悟性,我只教了她一些基础的东西,给了她几本书,她就自己研究得有模有样,怎么?这么快就用上了?” “正是,”宁萱璃点了点头,“这一次去知州府,她就仿了刘佩环的声音,我也吃了一惊,她说是你教的。” “说到这个刘佩环,你怎么看?”江尘子问道。 “不怎么看,”宁萱璃毫不思索的说道:“这次锦州和之前的落脚处都不同,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日,这段时间足够查清楚一些事,所以说,现在去想究竟带不带她上路,还为时过早。” 江尘子看着她坚毅的神情,寒澈的眼神,微微一笑说道:“你说得极是,有些事情现在就下定论,为时过早。若是明天易苒恒那小子问你,怎么办?” “他不会的,”宁萱璃淡淡一笑,想起之前易苒恒说的话,他看着性子温和,言语也不多,却有一颗玲珑心,身为易氏嫡子,又岂会是个简单的人?如他自己所说,世家女子面上风光,身后的辛酸不足为人道,坐在这个人荣耀的位子上,如同坐在火山口上。 易苒恒稳坐多年,还护住易苒瑛周全,能够带着她四处游玩,岂是表面上那么好相予的?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该如何处理。”宁萱璃对江尘子道:“这件事情暂且不去管,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噢?什么事?” 次日清晨,全锦州都传遍了,知州大人昨天晚上的婚宴出了问题,府中臭气冲天,后来还起了火光,烧了一个多院子,新娘子还被人给带走了,生死不知,虽然说没有见到尸首,可是,听说院子中死了好多的护卫,新娘子的房间里也满是鲜血,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赫平脸色苍白,眼睛深黑,本来是洞房花烛夜,结果成了这副样子,来贺喜的宾客大部分是他军营中的部下,现在这么一中毒,军营基本上就处于瘫痪的状态,听到他们集体中毒,而且还是在赫平的婚宴上中的毒,众人都表示震惊。 这药是没有太多的毒性,不致死,若是一下子全给毒个七窍流血,到时候可怎么办?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可毛毛的,暗自觉得平时赫平也算是个人物,身手也不错,怎么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连对方是谁都弄不清楚。 赫平心里的火也容到极点了,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本来想着让全城人同庆,还让人家挂上红灯笼,现在可好,啪啪的打脸,拦都拦不住,别说什么喜庆了,连人都不见了,院子还让人家给烧得乱七八糟。 他都恨不能一头扎到地底下去,把脸埋起来算完。 但是,现在的显然无法逃避,府里还住着两个祖宗,一个是安王秦谨疏,一个是武氏太子武恒英。 对于秦谨疏,他心存戒备,昨天晚上百忙之中抽空写了一封信,直接发去了京城,希望翼王殿下能够尽快收到,否则的话,如何应对秦谨疏,他心里没有底,昨天晚上可是借着酒力装傻充愣,但是今天乃至以后,怕是不行了。 至于武恒英,赫平现在对他是恨之入骨,这个家伙不管有没有做下那些事,都让他心中不满,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目中无人,说起来来吆三喝四,仿佛自己就是他的下属跑腿的一般,这些事早在他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要不是因为事先有翼王的飞鸽传书在,他才不想理会这个家伙,这次的书信上也提到了这件事,觉得武恒英不是一个合作的对象,请翼王殿下三思而行。 他揉了揉太阳穴,正想着去见秦谨疏,忽然听到有环佩叮当响,夹杂着脚步声响,直奔他而来。 赫平抬头一看,正是他的那几个姨娘,他立时有些头大,转身想走,却已经迟了。 阿源在远处看着,面无表情的回了院中,秦谨疏吃了早膳,正在院中树下,他的手指上捏着一根白色的羽毛,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如何了?” 阿源拱手说道:“王爷,赫平似乎正要到这边来,他现在被他的几个姨娘给缠住了。” “噢?”秦谨疏淡淡一笑,忽然想起宁萱璃,以后有了她,身边再不需要别的女人,省得整天弄些烦心事让人烦忧,哪里比得上一世一双人,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平安到老,弄那么多女人,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阿源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别处,犹豫着问道:“王爷,要不要属下去催一催?” “不必,”秦谨疏手指轻轻捻着那根白毛,“就让他先消消美人恩,我们就耐心的等一等吧,什么时候他来了,什么时候再说。” “是。” 秦谨疏想着宁萱璃临离开之前对他说过的事,关于前任知州的事,他不能不查,若是真的如那个女子所说,前任知州就葬身上在荷花池中,他要找一个机会,一举挖出,逼问赫平,赫平纵然巧舌如簧,也难以分辩。 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是要仔细的查探清楚,一击即中才好。 他正想着主意,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是知州府中的一个家丁,进来施了礼道:“王爷,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人您的侍卫,前来寻您,您看……” 秦谨疏心头一动,点头说道:“把他们带进来吧,本王就在这里见他们。” “是。”家丁转身离去。 阿源诧异道:“王爷,会是什么人?没有您的吩咐,没有人敢找到这里来呀。” “看看就知道了。”秦谨疏微微笑道。 第二百零九章 再发失踪案 第二百零九章再发失踪案 家丁带人而来,一行四人,个个英武不凡,一看到最前面的那人,阿源的眼睛就大了。 再往后看,不由得微微抽了几口气。 秦谨疏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对家丁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院中安静下来,秦谨疏对着宁萱璃后面的三个人说道:“怎么,见了本王,不需要行礼吗?” “哼,”最后面的江尘子哼了一声,“王爷的感觉不要太好,我等可不是真的给您当侍卫来的。” 秦谨疏若有所思,“嗯,本王也觉得,不是真的就好,若是真的,只怕是太惊悚了。” “惊悚?”江尘子的眼睛眯起,透出危险的意味。 “二位,”宁萱璃开口说道:“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这里可是赫平的府中,好多眼线看着你们呢。” 秦谨疏微笑着点头,随后问道:“易家兄妹呢?难得那个小丫头不会吵着跟来。” “当然吵,吵死了。”江尘子皱眉说道:“所以,被我放倒了。我们这才赶快溜出来,至于易苒恒那小子,现在惹上一个麻烦。” “噢?”秦谨疏眼中眸光一闪,晶晶闪亮,“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被救回去的那个1;148471591054062女子看上他了吧?以身相许?” “嘶……”江尘子抽了一口气,“王爷果然睿智,你所猜不错,正是如此。” “这不对啊,”秦谨疏的眉头皱起,眼睛里的却是淡淡的笑意,微含了几分戏谑,“若说要以身相许的话,那也轮不到易苒恒,应该是许给江公子你,或者是祝公子,昨天晚上出跑到这里出生入死、杀人放火、投毒暗害的人,不是你们吗?” “……”江尘子听着他最后的那几个词儿,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儿,“王爷,我们可不敢当,别把这些都推到我们身上,你自己的功劳也不小。” “当真?”秦谨疏却不再看他,转了目光看着宁萱璃问道。 “不错,”宁萱璃点了点头,“她说有家归不得,怕赫平不会饶过她,想跟着易苒恒走。” “为奴为婢再所不惜?”秦谨疏微微挑眉,语带讥讽。 宁萱璃微微笑起来,江尘子再次审视了秦谨疏,阴阳怪气的说道:“莫不是王爷经历过这种事情吧?否则的话,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这不难,”秦谨疏却没有再说是什么原因,对宁萱璃道:“多加注意,这个女子野心不小,往往说什么都不要的人,最后往往什么都要。” 江尘子眼睛一亮,“王爷,你这话说得有水平,太对了。” “噢?”秦谨疏淡淡挑眉,“江公子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莫不是经历过种事?” “……”宁萱璃觉得,江尘子平时够毒舌,秦谨疏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冷酷模样,可是这人要是舌头毒起来,有时候连江尘子都招架不住。 青剑和阿源已经去守在了门口,有他们两个人在,不用担心有人靠近发现不了。 秦谨疏这才说道:“昨天晚上知州府那么乱,赫平依旧没有忘了给京中传递我到来的消息。” 他说着,伸出手指,指尖的一点白毛在风中颤抖,那是信鸽的毛。 “这个赫平深藏不露,”宁萱璃沉思道:“昨天见到他觉得他并不精明,有些冲动,如果我们所知道的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只能说明此人深有城府,而且习惯扮猪吃虎。” “不错,”江尘子点了点头,“昨天远远的看到赫平,看他走路的架势,下盘很稳,实力应该不俗,可是,他身上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却不高,由此可见,此人当真是深藏不露。” “不管他露不露,我们都要让他露出来,”宁萱璃说道:“既然我们都来了,赫平也不会无视,下一步我们就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查那座荷花池,只要查到在下面真的有尸首,那就必须动他了。” “就算是没尸首,”秦谨疏的目光寒澈如冰,“单凭他和秦谨离如此紧密联系,也得动一动他。” “秦谨离缩在京城里,不知道会琢磨出什么坏事来,我觉得之前江氏和水亿柔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最好是想个法子,把秦谨离也给引来。”宁萱璃说道。 秦谨疏沉思半晌,“这事儿需要好好的想想法子,我不在京中,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是不会轻易出京的。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恐怕难以吸引他。”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击鼓之声,声声沉重,催人心肝。 众人皆是一愣。 赫平好不容易把几个姨娘打发走,却看到秦谨疏的四个侍卫来了,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 他本来想着今天就让秦谨疏离开这里,借口都已经想好了,可是,现在他的手下又找来了,看这架势,是不想着走了?可若是如此,许多事情就都不太好办了。 他正想着对策,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击鼓,转头看着身边人说道:“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去看的人很快回来了,低声说道:“大人,外面有郑家庄的郑老汉前来报案,说是他的女儿翠姑失踪了。” “失踪?”赫平一挑眉,“他一个乡下老头子,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失踪?不会是两个时辰不见人,就来报案吧?” “郑老汉说,已经是第三天了。” “真他娘的会添乱。”赫平本不想去,可是一想现在秦谨疏在府中,若是惊动了他,恐怕不太好处理,只好压住火气,耐住性子说道:“去瞧瞧。” 家人头前带路,赫平也没有换衣服,只穿着一身便服就到了门房处,远远的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站在那里,一身粗布衣衫,腰间扎着带子,在一侧绑成一个结,裤腿卷起来,沾了一些泥土,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布鞋。 看到赫平走过来,老汉立即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几步来到赫平的近前,“扑嗵”一声跪了下去,“大人,大人!求您帮帮草民吧。” “怎么回事?好好说。”赫平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大人,草民的女儿翠姑前天去山上采草药,平时都是太阳下山之前到家,可是那天却没有回来,草民来了几次,衙役们说,不到时间不能报案,今天都是第三天了!还请大人帮助草民找一找吧。” 郑老汉说着,眼睛里流出浑浊的泪来,他抬手抹了抹,手掌粗糙,岁月的纹里刻下深深的痕迹,指间长着不少老茧。 “三天?你的女儿长得什么模样?为何要一人上山?你确定她去上山了吗?不会是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吧?”赫平皱眉问着,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语调微扬,带着几分询问。 “草民家境不好,老婆子早逝,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相依为命,草民以前是砍柴为生,渐渐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翠姑很懂事,上山挖些草药换钱贴补家用,城里三草堂经常收她的草药,大人不信可以去查,那天翠姑带着小铲和竹筐去的,一定是去了山上。” 赫平一听,心知不假,可现在府中的事情这么多,哪里有功夫理这种破事,若不是因为秦谨疏在府中怕惊动了他,他根本不会出现见这个老汉。 他看了看四周,“这样吧,本官安排人手进山找一找,你回去等消息吧。” “大人……”郑老汉当然不愿意就这么被人打发,他还想再说什么,赫平一摆手,他身边的人立即上前,扶起郑老汉连推带哄的说道:“行了,大人知道了,不都说了安排人找吗,找到就能通知你,快走吧,走吧。” 赫平转身回了府,郑老汉喊了几声无果,最终无奈又担忧的离去。 赫平走近府中,在拐角处停住,看到那个家人进来,便问道:“打发走了?” 家人道:“回老爷的话,打发走了。” “嗯,记住,这几天要严守大门,像这种人绝对不能靠近,府中住着什么人都知道吧?万事都要小心些,若是砸了老爷的饭碗,你们的狗命也别想要了!”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记住了。” 赫平转身离去,他走到半路,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望了望,方才觉得身后有人,莫非是自己的错觉?他晃了晃头,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好的一场婚宴成了这般晦气的事,是不是那个女人与自己八字不合,事情才会这么糟糕的? 他胡思乱想,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一个人影一闪,快如闪电一般回到了秦谨疏所住的院中。 “王爷,”阿源拱手说道:“属下方才去门口察看,是一个老汉来报案,说是他的女儿失踪了三天。” “噢?赫平怎么说?他受理了吗?”秦谨疏问道。 阿源摇了摇头,“没有,看他的样子是不想管的,应该是顾及着王爷在府中,怕惊扰到了您,所以才出去说了两句,只说会派人寻找,让老汉回去等消息。” 秦谨疏并不意外,赫平现在这么多事情要处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好官,这种时候不会去理这种事情反而是最正常的。 宁萱璃若有所思,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怎么会失踪了?先是有刘佩环被强娶,现在又有一个姑娘失踪,这锦州城似乎并不平静啊。 “在想什么?”秦谨疏看着她问道。 “没什么,觉得有些不太寻常,”宁萱璃一时也想不出头绪来。 “要不然这样吧,”秦谨疏知道她性子虽冷,可内心却是善良,“我会安排人手,去老汉家走一趟,把事情摸摸清楚再说。” “如此最好不过。”宁萱璃点头说道。 正说着,赫平的声音从院门外响起,“王爷,您在吗?” 宁萱璃等人立即垂首站立,秦谨疏等一下才回道:“赫大人,请进。” 赫平从院外走进来,一脸的笑意,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掠,“王爷昨天晚上睡得如何?想必是一定是没有休息好,下官真是有罪。” 第二百一十章 王爷俏得很 第二百一十章王爷俏得很 秦谨疏看了看天边舒卷的去,“噢,没什么,本王昨天晚上睡得很好,赫大人不用担心,本王住得惯。” 赫平一愣,后面准备好的话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了,人家都说了……住得惯,三个字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打回去了。 “呃……” 他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众人在一旁肚子闷着笑,秦谨疏话峰一转,不再给赫平继续这个问题的机会,“方才是什么声音,有人击鼓鸣冤吗?” 赫平摇头说道:“回王爷的话,不是,是几个刁民互相来告状,说什么谁偷了谁的牛,谁打了谁的狗,下官已经处理好了。” “噢?”秦谨疏微微挑眉,“赫大人倒是利索。” 赫平一笑,“王爷有所不知,锦州城大,可城外的村庄也有不少,百姓家里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不能不帮他们处理,在他们看来这些事都是大事,久而久之,下官也成了习惯,处理起来也熟练了。” “赫大人原是武职,现在让你来处理这些事情,真是委屈了。”秦谨疏笑意淡淡,目光微凉。 赫平怔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秦谨疏这话是什么意思,总觉得他是一语双关,垂下眼睛说道:“下官不敢,下官的官职乃是圣上所封,今天的一切也是圣上所赐,下官不敢有一丝大意,唯有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利,为圣上分忧,尽臣子的本份。” 秦谨疏心中冷笑,好一番漂亮的场面话,他淡淡说道:“赫大人一番忠君为国之心,本王佩服,待本王回京之后,定当如实禀告父皇。” “多谢王爷赞赏。”赫平急忙躬身施了礼道。 秦谨疏1;148471591054062看着他的憔悴面容,关切的问道:“赫大人,你一夜未眠,不知事情可有眉目?需要不需要本王的这几个手下帮忙?” “不,不敢。”赫平急忙拒绝道,“下官怎么敢用王爷的人?下官还想着请示王爷,为王爷安排一队府兵……” “赫大人,”宁萱璃突然开口道:“你是觉得我等无能吗?” 赫平闻声望去,只见这个年轻的侍卫英姿勃勃,长相俊俏,眉宇间却自有傲气,他心中不悦,觉得这个侍卫没有规矩,但见秦谨疏没有说话,他自然也不能横加指责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哪里,本官只是想着王爷身份贵重,多一些安全,少一些危险总是没错的,本官可不想让人以为本官无做为。” 宁萱璃开口不过是试探,之前他的那一番漂亮话,再加上此时的态度,宁萱璃已经肯定,这个赫平根本就是一头狼,只不过藏起了利爪。 秦谨疏接过话来说道:“赫大人,还是不用费心了,本王对大人提过的,一切还是低调些为好,本王不欲张扬,有事自然会请大人帮忙。” 赫平无奈,纵然想快些让秦谨疏离开,此时也说不出口,只好说道:“是,下官明白。如果王爷没有其它的吩咐,那下官先告退了。” “也好,”秦谨疏沉吟道:“本王此番来是奉旨意行事,赫大人府中发生这么多事,本王也就不急于一时,还是先处理府中的事务为先吧,希望早日找到新夫人。” “……是。多谢王爷。”赫平施了礼,转身退了出去。 他站院门外树下的暗影中停下脚步,树木暗影落在他的眉间,添了几分阴鸷之色。 秦谨疏在他走后冷笑一声说道:“看到了没有?这厮一直想着赶我走呢。” “此人城府极深,我们行事还是要小心些。”宁萱璃说道。 江尘子在一旁微笑道:“他还忙着找他的新姨娘呢,不过啊,这上天入地,恐怕也是找不着喽。” “话说回来,”宁萱璃拧了眉,看了看众人说道:“知州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刘家也应该得着消息了,怎么到现在也不见有人来?” 众人一愣,江尘子道:“对呀,不提这事儿都忘记了,咱们知道这刘家女儿没死,可刘家不知道啊,怎么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来看看吗?” 秦谨疏微眯了眼睛,“或许,我们该去刘家的店铺走一趟。” 宁萱璃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们去,我留在府中,调查前任知州的事。” “不行。”秦谨疏干脆的拒绝道:“这事儿太危险,府中的人也不会允许你随意走动,还是等着天黑了一同去。” “放心,我先找那个女人再详细的打听一下情况,荷花池那边自然是要留到晚上再去的。”宁萱璃道。 “这样吧,你们去查刘家的事,我留下一起查尸首的事,”江尘子在一旁说道:“安王殿下,不会不放心吧?” “对,本王不放心,”秦谨疏简短说道:“你做事乖张,何况……你这张脸长得太那什么,到时候去了那些婆子堆里,太引人注目了,能打探出什么事情来?就算是打探出来了,也给人的印象太深刻。” “……”江尘子心中气闷,心说这个秦谨疏发的什么疯,怎么这次来了之后总是跟自己作对?说话明里暗里讥讽边篇,到底哪根神经不对了? 青剑在一旁看了看宁萱璃,又看了看秦谨疏,闷声说道:“依在下瞧着,王爷的面皮也俏得很,若是去刘家也会被人记住吧。” “……”众人。 宁萱璃真是觉得这些人都集体抽疯了。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秦谨疏带了阿源和宁萱璃出了门,江尘子等人守在院子里,至于去看什么婆子,还是免了,一来江尘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再来他倒是想去,人家也不会告诉他一个陌生人,他身上可没有皇家的信物。 他也想跟去,但是秦谨疏不允许,他现在穿着这身侍卫服,又不能不听秦谨疏的,真是一朝穿错衣服仇深似海,想后悔也不行了。 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进这狗屁的知州府了,在外面想干什么干什么,晚上想进来就进来,有什么做不成的? 尽管他心中气闷,也阻止不了秦谨疏带着宁萱璃出去的步伐。 秦谨疏的心情是愉悦的,与江尘子恰好相反,宁萱璃引着他先来到刘家门外,府门大开,门前有几个家丁正在闲聊,看不出什么异常。 宁萱璃低声说道:“那就是刘家了,我们这样进门总归不妥,不如去刘家的铺子。” “好。”秦谨疏点头同意。 宁萱璃走上前,几个家丁也看到了她,有一个上前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找谁?” “这里可是刘员外府上?刘员外可在?”宁萱璃目光往门里一扫问道。 “员外不在,这个时辰已经去店铺里了,公子可以去东四街的刘记丝绸铺去找。”家丁说道。 “好,多谢。”宁萱璃点了点头。 东四街算是锦州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全长八里,人称八里长街,从头到尾各行各业的都有,丝绸铺位于中段,刘记的门面还算是气派,左右三间房子,高挂一块牌匾,出出进进有不少的客人,看上去都是一些富户夫人小姐。 秦谨疏和宁萱璃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两个人都年轻英俊,眉宇间自带贵气,比寻常的富家公子自然不同,几个夫人小姐一见,不由得又惊又喜,脸色微红面带羞怯却又忍不住不看。 身穿蓝布长衫的小伙计一见二人不俗,急忙招呼道:“二位公子,要买绸缎吗?不知道要买来做些什么?” 宁萱璃淡淡说道:“这位是我们主子,想买一些上好的绸缎送人,不知有没有比较好的成色?” 年轻贵公子,拿绸缎来送人,这能说明什么?还不就是用来送美娇娘的?小伙计的眼睛顿时亮了,这可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他满面含笑,走到西面的柜台,“公子请看,这是咱们店里新到的三种花色,这种烟青色,做成衣服穿起来犹为清新雅致,这种水红色,远远望去犹如江南烟雨中的红梅一般,让这种淡紫色,典雅富贵,更衬肤色,您瞧可满意?” 秦谨疏的目光一扫,眉梢微挑,“太粗。” 伙计一愣,这才明白人家说的是丝质太粗,宁萱璃在一旁微笑道:“伙计,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我们公子不缺钱,只要你有好货。如果没有……那我们可要走了。” 小伙计人当然不肯放弃这位财主,但是他介绍的丝绸已经算是成色很好了,他看了看秦谨疏身上的玄色长袍,方才没有仔细看不觉得什么,现在一看,他不由得微抽抽了一口气。 这应该是有名的月光锦,不懂眼的自然看不出什么,只会觉得这颜色更润一些,实际上这绸缎就是低调的奢华,走到光芒下才会显出它真正的华丽光泽,尤其是在月光之下,一层淡淡的银光铺散开去,可以把任何丝质都比下去。 只是这种月光锦产量很低,价格自然也不菲,能够穿得起这种绸缎的人,非富即贵。 难怪……人家对方才介绍的那几种看不上眼。 小伙计的眼睛愈发亮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二位公子,请留步,实不相瞒,我们刘记绸缎庄不敢说是全锦州城最好的绸缎人庄,但在这条东四街上我刘记有的,您绝再挑不出第二家来。小店还有更好的一些货色,只是小的没有权力拿出来,得找我们东家才行,请二位务必稍后。” 宁萱璃点了点头,“好吧,要快些,我们主子的时间宝贵。” 小二转身快步进了后堂去找东家,宁萱璃和秦谨疏互相对视一眼,这位东家,应该就是刘员外了。 店里其它的顾客一见,也都不走了,平时来这家绸缎庄可没有遇到这种事,还有更好的货色?可得开眼瞧一瞧。 秦谨疏看着这些绸缎,心中却是微微一动,绸缎庄,更好的货色,莫非…… 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意外情绪 第二百一十一章意外情绪 秦谨疏和宁萱璃在店中等了片刻的功夫,听到里面有脚步声响,门帘一挑,一个身穿棕色长袍的男人和方才的那个小伙计走了出来,男人大约四十岁上下,头上戴着同色的员外帽,面色白净,一双眼睛细长,鼻尖有些尖,嘴巴下留着几缕胡须。 “东家,就是这二位。”小伙计在一旁介绍道:“二位,这就是我们东家,刘员外。” 刘员外拱了拱手,“二位,欢迎光临我们刘记,听伙计说,二位要一些上好的丝绸?” “正是,”宁萱璃点了点头,“我们主子要拿来送人用,可是……店面上的这些,还无法当礼和的,不知刘员外是否还有更好的?” “原来如此,”刘员外的目光在秦谨疏的身上一转,特别是看到他身边这件月光锦做成的锦袍,目光微闪,“公子,我们这里有和您身上一样的月光锦,不知能否让公子满意?” “拿出来瞧瞧。”秦谨疏说道。 “好,”刘员外转头对伙计说道:“去吧,到二楼把货拿下几匹来,一共三种色,各拿一匹。” “是。”小伙计急忙去了。 “二位,请坐。”刘员外吩咐人泡了茶,让宁萱璃和秦谨疏坐到屋中的桌前。 宁萱璃打量着这位刘员外,上次见他是在暗中,又是在夜里,远远的望见他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此时近观,此人长得最多算是周正,谈不上英俊,眉眼间也没有什么忧愁之色,看他这副模样,是当真不知道知州府发生的事? “二位公子,是从哪里来呀?听口音不像我们本地人。”刘员外让了茶,微笑问道。 “我们是来这边看看的,听说锦州城不错,八里长街生意好做,老主人今年把生意交给了主子来做,主子想再开几家店,特来此看看。”宁萱璃回答道。 “噢?”刘员外来了兴趣,“敢问是什么生意?公子想开什么店?” “青楼。”宁萱璃简短回答道。 “噗……”刘员外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又喷了出来,秦谨疏的心头也跳了跳,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而那些在一旁流连不想走的夫人小姐也是听得脸红,一道道目光都在秦谨疏的身上打着转,更加探究起来。 “啊,哈哈,哈哈。”刘员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打着哈哈。 好在此时小伙计拿了一个长条包裹下来了,刘员外站起身来,“二位,这边请吧。” 三人走到柜台前,小伙计把包袱打开,里面并排放着三匹绸缎,华光柔润,细腻柔软,只需一看就能发觉比方才那些都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三匹绸缎,大红色、烟灰色、水蓝色三种颜色,哪一种都很美,大红色的那一匹还织了暗纹,看上去华贵非凡。 那些夫人小姐一见,也是低呼一声,目光纷纷对准了那三匹,可谁心里都明白,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买得起的。 “不错,”秦谨疏淡淡的说道,“还有更好的吗?” 刘员外一愣,随即勉强一笑,“怎么?这些公子还不满意?” “倒也不是,如果更好的,那自然是好,钱不愁,只怕东西送出去没有面子。”秦谨疏面色平静,语气无波,可就是这副平静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 刘员外沉吟了一下,笑道:“公子果然非凡人,只是,很抱歉,今天的货就这么多了,如果这三匹还不能让公子满意,那在下就无能为力了。” 宁萱璃的手指抚过腰间的钱袋子,“刘员外,真的没有别的了?刚才伙计说了,这东四街上,可就你们的绸缎最好了。” “不是在下夸口,”刘员外微笑点头,“伙计说得没有错,若说起绸缎庄来,的确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在下这里。” “既然如此,掌柜的能否再拿出更好的,让我们瞧瞧?”宁萱璃问道。 “真是抱歉,真的没有了,就连月光锦也不多了,就这三种颜色,不多不少,每样一共就两匹了,一半都在这里,”刘员外面上有些为难,眼风瞄了一眼那只钱袋子,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如果二位公子不急着走,不妨在这里锦州城多等两天,下一批货三日后到,或许到时候有公子能瞧上的也说不定。” “三日后?”秦谨疏挑眉道。 “正是,”刘员外回答道:“三日后,若是公子还想买,不妨再来看看。” “好吧,”秦谨疏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匹大红的,“这匹红色的……” “我要了。”忽然有道清亮的嗓音响起,一阵香风飘过来,一只手搭在了那匹红色的月光锦上,那手雪白细嫩,似是泡了牛乳的葱管,指甲修成水滴,涂了鲜红的蔻丹,美艳动人。 宁萱璃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水红色团花锦袍的女子站在那里,乌发如云,梳成时下流行的样式,脑后一支赤金琉璃八宝步摇,一只蝴蝶形状的琉璃闪着华光在流苏下荡来荡去,十分别致。 女子的肌肤莹润,眉若新月,一双眼睛黑亮,眼角微扬,含了几分笑意,隐约带几分风情,红唇娇艳如花,鲜红的口脂映着雪白的贝齿,当真是一个美人。 美人的目光落在秦谨疏的脸上,面前的男子英气勃勃,乌眉如翅,那双眼睛极黑极亮,幽深似海,让人一看就想陷进去,她微微一笑,轻施了个礼道:“公子,奴家想要这一匹,不知您能否割爱?” 她的手指轻轻在大红的锦缎上抚摸滑动,宁萱璃瞧着她的动作,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秦谨疏还没有说话,听到那些围在一旁的贵妇小姐中有人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春月楼的头牌,大白天的就这样出来,不觉得扎眼吗?” 宁萱璃的眉梢微微一扬,怪不得看这个女人有些不太对,原来竟是一个风尘女子,春月楼,头牌,单是这两个词,已经透出了不少的信息。 女子不怒反笑,眼睛动都没有动一下,“大白天的才有时间嘛,再说,扎谁的眼?那些面容丑陋、只会抵毁别人的女子吗?世间有眼无珠之人多矣,瞎几个也不算什么。” “你……” “哈,”有人短促的一笑,“这等大红的衣服,不知道白雪姑娘能否穿得出去?这一辈子怕是不嫁了吧?就算是从良也不会当主母,这红色有机会穿吗?” “庶女也不能嫁过去当主母吧?同样要走偏门,坐粉色的轿了,就算是未嫁之前也不能穿红,本姑娘现在倒是没有什么管束,想穿就穿,庶女……行吗?” “白雪!你休要猖狂,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风尘女子!有什么可骄傲的?” “嗯,说得极是……风尘女子,我这个风尘女子,比那些当家主母见到你们老爷的机会都多。” “你……真是不要脸。” “不知羞耻为何物!” “真是污人双耳!” 刘员外咳了一1;148471591054062声,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不知大家都看中了什么,今天刘某愿意让利,所有买了绸缎的顾客都送一只小香囊,如何?” 他有意打圆场,众人也乐得有台阶下,不再多说什么,纷纷转身去挑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再理会那个白雪。 白雪也懒得再理众人,一双眼睛只看着秦谨疏,“公子,您还没有说,答不答应?” “小姐,你搞错了,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秦谨疏淡淡说道:“你应该问刘员外,而不是问我。” “公子方才不是想买吗?能否让给奴家?”白雪目光闪亮的望着他。 “事实上……”秦谨疏的目光在她的手指上一扫,“本公子对别人摸过的东西,再好也没有了兴趣。” 白雪一怔,随即脸色一白,也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是绸缎还是指的自己,“公子何意?” 秦谨疏面不改色,“如姑娘所见,就是话中意。” 刘员外又道:“白雪姑娘,您可有日子没有来了,这匹大红的正适合您,我让伙计给您包起来?” “好。”白雪干脆利索的回答,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宁萱璃微微翘了翘嘴唇,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起这大红色来,刘员外,我们主仆昨天才到锦州,见许多人家都挂了红灯笼,说是知州大人娶亲,不知道娶的是谁家的千金啊?” 刘员外一怔,小伙计也跟着缩了缩肩膀,一旁有个嘴快的小姐说道:“这位公子,你还不知道吧?今儿算是问对人了,昨天知州大人娶的那位美娇娘,正是刘员外的女儿呢。” “噢?”宁萱璃故做一诧。 “正是,”刘员外的笑意有些勉强,谁都知道,他家的女儿不是自愿嫁的,他虽然做生意有些钱,可总归是拗不过官家。 宁萱璃心中疑惑,看这位刘员外,当真是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夫人小姐那边有人低声说道:“别再多嘴了,我可听说,昨天晚上知州府出事了。” “啊?是吗?出了什么事?”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谁都听得见,宁萱璃注意着刘员外的神色变化,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松开,脸上并没有什么震惊之色,直到那几个说话的人看了他一眼,他才问道:“几位,出了何事?” “刘员外,你不知道吗?原来你不知道啊,我们还说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做生意,你……快去知州府瞧瞧吧,听说有人夜闯了新娘子的院子,刀伤了几条人命,新娘子留下一件染血大红喜服,已不知去向了!” “什么?”刘员外的眼睛一瞪,“这……这……”他说着,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小伙计一见,急忙扶住了他,宁萱璃在一旁也伸手一扶,手指刚好搭在刘员外的手腕上,一触及收。 她和秦谨疏对视一眼,秦谨疏对小伙计说道:“我们帮你把你家员外搭到后院去吧。” 小伙计看了看满屋子的女人,也就这两位能搭把手,只好点了点头,“有劳公子了。” 秦谨疏没有再多说什么,和小伙计一起,架着刘员外,穿过那道小门,直奔后院而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难道猜错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难道猜错了? 后院并不大,但整洁幽静,秦谨疏的目光一转,看到二楼的阁楼上房门紧闭,一株成年大树枝叶挡住一半窗子,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隐约仿佛有一片白色的衣袖一闪。 秦谨疏收回目光,对小伙计说道:“房间在哪?” “就在前面了,”小伙计说道。 房间里布置的很简单,显然不是在这里常住,只是偶尔休息一下,两人把刘员外放到床上,秦谨疏说道:“快去倒杯水来。” 小伙计转身去了,秦谨疏伸手在刘员外的鼻尖下探了探,随后用手指掐住刘员外的人中,片刻之后,刘员外慢慢转醒了过来。 小伙计急忙把水递了过去,“员外,先喝口水吧。” 刘员外抿了一口,推了小伙计一把说道:“快,快去,打探一下,究竟那些人说得是不是真的,看看小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是,”小伙计放下茶盏急忙要去,转头看到在一旁的秦谨疏,“这位公子,真是多谢你了,小的送您出去吧。” 秦谨疏点了点头,对刘员外说道:“员外,你好生休息。” 刘员外拱了拱手,秦谨疏随着小伙计转身出了房间,目光再次往那二楼阁楼上看了一眼,暗影摇晃,再没有什么白色衣袖。 宁萱璃在外堂对白雪说道:“姑娘,你的眼光倒好,这匹锦缎当真是不错。” 白雪方才被秦谨疏所说的话弄得没脸,心中正没有好气,转头看到这个俊俏公子面带微笑,一双眼睛漂亮闪光,她的心情又好了些,脸上泛起笑意,“公子说得极是,奴家向来好眼光,这锦缎是要用来做衣裳的,自然要漂亮的,奴家穿上也能漂亮不是?” “说得极是,”宁萱璃点了点头,“白雪姑娘在春月楼里是头牌?” “头牌这种名头有什么意思,也都是别人叫的,奴家不管什么头不头牌,就知道奴家在春月楼吃的最好、住得最好、得到的银两最多。”白雪轻笑一声说道。 “那……”宁萱璃沉吟了一下,“不知白雪姑娘能否告诉在下,去春月楼的那里客人中,有没有本地的官人?在下的主子想开店,想要打通各方关节,省得日后麻烦,我们是外来之人,人生地不熟,还望姑娘相助一二。” 白雪是青楼女子,虽然现在是春月楼里的头牌红人,手中也有些银钱,但是却少有人尊重,就如同那些贵妇小姐一般,没有人能够看得起她,更别说像方才宁萱璃说的那般,请她帮忙了。 她顿时心中一热,“好啊,这事儿简单,这样吧,今天晚上你来1;148471591054062春月楼,到时候我介绍人给你认识,如何?” “好,”宁萱璃说道:“一言为定。” “好,那奴家先走了,”白雪笑得开心,“一言为定,公子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她说罢,付了银钱,转身走了。 秦谨疏从后院出来,看到白雪一脸笑意的离去,来到宁萱璃身边,俯首在她耳边说道:“怎么?调戏女子了?” “嗯,”宁萱璃转头看着他,淡淡说道:“为你调戏的。” “……”秦谨疏。 从刘记绸缎庄往东五百米左右,有一家茶馆,秦谨疏和宁萱璃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要了一壶清茶,宁萱璃问道:“方才我扶刘员外的时候,为他搭了下脉,他应该是不会武的。” “噢?”秦谨疏的眉头微微一拧,“这么说来,应该不是了。” “是什么?”宁萱璃问道:“我觉得你今天好像并不是只想查清楚刘家的事儿,倒像是看出了别的。” “你聪明,”秦谨疏笑道:“刚去的时候并没有想什么,听那小伙计说刘记是东四街最好的绸缎庄,这才想起一件事情来。” “是什么事?和谁有关?”宁萱璃目光一闪,秦谨疏不会做些无用功,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是关于水家的事,水家由于地理条件特殊,可以生产出上好的丝绸,那天晚上听水亿柔说起在锦州还有势力,而这些势力,都是以商铺做为掩护。” “你的意思是……怀疑刘记绸缎庄是水家的联络点?”宁萱璃想着自己搭的那一脉,确认自己没有做错,可是,如果的真的是水家的人,这么重要的位置,又怎么会派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来? 秦谨疏也有些怀疑,这种情况的确不太像水家的手笔,可是……心里的那种感觉又挥之不去。 宁萱璃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水面平静无波,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样子,她忽然想到刘员外昏倒之前的模样,“你有没有觉得,刘员外的情绪……波动的有些不太自然?有些突兀,像是突然就震惊了,突然就昏倒了。” “你也有这种感觉?”秦谨疏点了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不论如何,这个刘员外的确是有些古怪,不管是因为什么,一定要弄清楚。” “不过,今天晚上还是要去赴约的。”宁萱璃笑意狡黠。 “赴约?”秦谨疏一愣,放下手中的茶杯,“什么约?” “春月楼里的约。” 俩人一直到天黑没有回府,江尘子等人在府中等着无聊又闷气,赫平来了几趟,不见秦谨疏,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赫平授意的,几个长得美貌的女子自称是府中的丫环,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送点心,一趟一趟惹得江尘子心烦。 这种姿色的都是丫环,这到底是知州府还是他娘的皇宫啊? 祝洛看着他气得扭曲的脸说道:“你不是对自己的脸特别有自信吗?那不如就把这些送上门来的女人收一个,也好帮助我们打探一下内情。” 江尘子眼睛一眯,“你什么意思?想让本公子出卖色相?” 祝洛淡淡笑了笑,“你想出卖色相,人家也得买帐才行,方才的那些女子可都说了,人家是来找安王殿下的,不是来找江公子的。” “好,好,”江尘子气得点头,“你既然这么说,那本公子就找一个给你看看,看她到底是认安王,还是认本公子。” 祝洛抱着肩膀,没有再说话,青剑低声说道:“公子,您可要把持住,老家主说了,将来您的夫人可是要……” “闭嘴。”江尘子气得快要冒烟了,青剑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脑子太死,自己有说在这里娶什么女人吗? 祝洛微微翘了翘嘴唇,看得江尘子更是气闷。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院门外响起脚步声,祝洛立即转头一望,低声对江尘子说道:“你的机会来了。” 江尘子冷哼了一声,院门外几个女子手中捧着托盘走了进来,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子,身材纤细,身穿湖蓝色衣裙,明显与其它的女子不同,她的乌发轻挽,束在脑后,头上是镏金八宝钗子,还插了一枝百合,雪白的花映着乌黑的发,果然有一番别致的风韵。 她走到三人面前,行了个礼道:“三位公子,安王殿下可在?” 江尘子上前两步,对女子微微一笑,笑意浅浅似在夜色中盛开的陀罗花,“姑娘,王爷不在,带着侍卫出去逛了,还没有回来,你是来送的晚膳的吗?” 女子点头说道:“正是,既然安王殿下不在,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江尘子瞄见祝洛脸上那一抹略带讥诮的笑意,心中怒火高涨,对女子说道:“恕在下冒昧的问一句,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我们能吃吗?” 女子微微一笑,“这是自然,三位请慢用。” “姑娘,”江尘子对女子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相帮?” 女子微微愣住,转头看着他。 秦谨疏并不知道自己院中发生的这一切,他现在头有些大。 他和宁萱璃站在街对面,另一面就是春月楼。 两个人站在树下暗影里,看着春月楼一派热闹的情景,前面的空场上扯着彩色的布条,布条上挂满了粉色的小灯笼,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变成了柔和美艳的粉色,烛光下的姑娘们巧笑如花,肌肤如凝脂,目中生波。 她们身上的香风吹到马路对面,秦谨疏微微皱眉:“这些女人身上都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呛人?” “胭粉香。”宁萱璃简短的回答道,“各种香气,争相斗艳,这种强大的味道冲力够猛,所以,安王殿下的鼻子可能有些承受不住。” 秦谨疏心中暗笑,抽了抽鼻子说道:“好像不对,这里面不只有脂粉香,还有那个……一种酸味儿,你闻到了没有?” 宁萱璃一愣,随后眼睛一眯,“安王殿下,你若是还想再闻到血腥味儿,今天晚上也可以如愿。” 秦谨疏低声轻笑,手掌轻轻包住她的手,“宁小姐,你似乎有些不太讲理了,到这里来,好像是你的主意,是你约的人,不关本王的事啊。” “那又怎么样?”宁萱璃反问。 “……”秦谨疏的笑意更浓,宁萱璃少有这种不讲理的小女儿姿态,难得见一次,而且,是对着他,所以他很高兴。 “走吧,”宁萱璃的手指动了动,让他的掌心有些发痒,“观察得够久了,该进去了。” 门口的几个姑娘一见对面来了客,就着灯光一看,都纷纷抽气,眼睛里暴出喜悦之色。 对面的这两位公子,真是好风采! 这样的人物可不多见! 几个姑娘立即上前,像是抢食一般,一下子涌了过来,那股子香气也直扑秦谨疏和宁萱璃的鼻子,秦谨疏的眉头微微一拧,几个姑娘立时觉得,这位公子连拧着眉都这么好看,说什么今天晚上也要争到手! 莺莺燕燕把两个人围住,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宁萱璃本来想冷静的听她们说完,却无奈的发现,她们似乎根本没有说完的时候。 她咬了咬牙,指尖微动,运出一点气流,像是突然起了一阵风,直直让那些女子都噎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原来是她 第二百一十三章原来是她 宁萱璃看了看屋内,灯光璀璨,一片热闹的景象。 “诸位,我们家公子是来找白雪姑娘的,不知白雪姑娘可在?” 一听她说是来找白雪的,几个姑娘笑容立即淡了,“在里面,进去吧。” 宁萱璃和秦谨疏走了进去,立即有龟奴迎上来,“哟,二位客官,里面请,二位是要听小曲还是看舞蹈,我们这里的姑娘无论是小曲儿还是舞蹈,那可都是一绝。” “我们公子是来找白雪姑娘的,白雪姑娘和我们约好的。”宁萱璃回答道。 “噢……这样啊,”龟奴的眼睛瞄了一眼二楼,“这样吧,小的去瞧瞧,二位公子先稍坐。” 龟奴拔腿去了,宁萱璃和秦谨疏看着四周,这里的生意的确是不错,台子上的小典唱得正欢,跳舞的姑娘身姿曼妙,还有那些陪在席间喝酒的,也都资色不俗,而且这还只是一楼大厅,想必和雅间里的那些还差得远。 这家青楼,倒是有些实力。 秦谨疏显然不太喜欢这种1;148471591054062地方,微微皱眉道:“早知道就走后门或者翻墙而入,哪里像现在这般还要等在这里,真是麻烦。” 宁萱璃忍不住笑了笑,“安王殿下,不进到这里,如何看得见众生百态?青楼也是一个消息灵通的地方呢。不过可惜的是,去参加赫平婚宴的那些人还没有恢复,否则的话,今天晚上估计也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 “哼,”秦谨疏说道:“看不见也不代表他们干净。” “来了。”宁萱璃低声说道。 龟奴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笑,打了个千儿道:“真是对不住,两位公子,白雪姑娘今儿不在,被赵大官人给接走了,您要是想见白雪姑娘,明天请早吧。”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宁萱璃知道龟奴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可是现在也不能硬闯,便点头同意。 两个人前脚出了大门,后脚就绕到后门处,宁萱璃说道:“我们就从这里进去,看看那位白雪姑娘究竟在搞什么鬼。” “还是这个方法最快。”秦谨疏脚尖点地,拉着刀子的手跃上了树梢。 想找白雪的房间并不难,看了几个房间两个人就发现,在这里每个房间门上都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这个房间主人的名字,在二楼最东面的一间,看到了白雪的名字。 两人来到后房坡处,树影掩映正好遮住他们的身形,抽出一块瓦片,房间里的一切清晰落入眼底。 让人意外的是,房间里的是两个女人,白雪站着,微微垂头,是一副听令的姿态,而另一个女子比白雪看上去更年轻些,坐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块方帕,帕子右角有一枚标记,看不清是什么。 年轻女子看着白雪说道:“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你都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奴婢知道了。”白雪说道。 “嗯,知道就好,”年轻女子道:“我会在这里留上两天,这两天之内把任务完成,拿着她的首级来见我,不亲眼看到我不放心。” “是。” “还有,这事儿不要让公子知道,两天之后他就会到了,不能说的别多嘴,明白吗?”年轻女子的语气带了威胁。 “是,奴婢明白,不会告诉公子的。”白雪抿了抿唇说道。 “行了,我走了,我这次来会住到云西胡同的那所宅子,事情成了到那里去见我。”年轻女子说罢,站起身来。 “小姐慢走。”白雪转身相送,年轻女子并没有走到屋门口,而是走到房间的书架前,白雪伸手在一个格上子叩了叩,书架左右一分,露出一个暗门来,年轻女子迈步走了进去。 宁萱璃对身边的秦谨疏说道:“这个白雪果然不简单,你在这里审问她一下,我去找那个女人。” “这怎么行?那个女人什么来历都不知道,你独自去太危险了。”秦谨疏立即否定。 “没关系,我不会硬来,只是去打探一下,很快回来,到时候在后门会合。”宁萱璃说罢,脚尖一点,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她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她就是那个在山庄中启动机关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就是那个让楚鹤尧说谎相护的人。 宁萱璃甚至可以肯定,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人方才所说的任务中提到的“她的首级”,就是指的自己。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非要杀自己?此事……和楚鹤尧有关吗? 宁萱璃在夜色中飞奔,直奔云西胡同。 云西胡同里只有一处宅子,外表看上去并不大,但是宁萱璃从高处看下去发现里面另有乾坤,层层院子错落有致,院中挑着灯,璀璨如流星坠落,一处湖面波光滟滟,映着灯光星光,美如仙境。 湖两边的垂柳在风中飘摆,绿枝柔软如绵,婀娜如舞女的裙摆,几个女子穿着翠绿色的衣裙,看样子像是丫环,但是又比其它的丫环贵气,正在湖边的亭子中忙碌着,摆着一些点心,时不时传出几声轻笑,隔着太远,听不真切说的是什么。 宁萱璃静静的等着,看这样子,那个女子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她脚尖一点,身形在黑夜中如同一只灵巧的燕,几起几落,很快落在亭子不远处的树上,那些女子的说话声也听得更真切的些。 “你们听说了吗?公子要来了。” “早听说了,这次公子来还要多住些日子呢。” “我劝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林小姐也来了,她什么脾性不用多说了吧?若是让她知道你们对公子有意,定不会轻饶。” “她凭什么啊?”有人不服气的说道:“她又不是公子的妻,甚至连个婚约都没有,总是这样霸道,公子都这个年纪还未订婚,她也不觉得过分吗!” “小声些,”立即有人提醒道:“你不想活了?林小姐是什么心思你们还不知道?她就是想着坐夫人的位子,不允许任何人争。” “她凭……” “别再说这种话!凭什么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公子都不曾说什么,咱们有什么好说的?” 宁萱璃听着这些人的谈话,想着那个年轻女子,难道她想置自己于死地,就是因为这些丫环所说的原因? 她不禁有些恼火,自己与她并没有什么冲突,不过就是因为觉得楚鹤尧和秦谨疏长得相像,所以才多留意了一下,这个女人就想要自己的命? 她以为她是谁? 宁萱璃耐着性子等着,丫环们忙完转身离去,她看着那些点心茶水,眸子微微一眯,指尖一弹。 片刻功夫之后,有脚步声响,还有女子温软的声音,“小姐,点心都备好了,就在凉亭中。” “嗯,”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不叫你们别过来。” “是。” 年轻女子转过湖边的小路,迈步上了凉亭,她在小凳上坐下,看着不远处的湖水,微微笑了笑。 那笑意森凉,眸光闪动有如刀光,宁萱璃看着她的模样,不知道她是否想到了自己的首级。 女子捻起一块桂花糕吃了,四周风声微微,树叶沙沙作响,她望着湖面,心情似乎还不错,从桌子上拿了一点点心捏碎了,走到湖边,轻轻洒了下去。 一群锦鲤游了过来,争相抢着吃,女子轻笑了两声,淡淡说道:“瞧见没有,有了饵就会上钩,人和鱼一个德性。” 她说罢,拍了拍手不再理会那些鱼,一回身的功夫,发现亭中多了一个人。 她吓了跳,脸上飞快闪过一丝惊慌之色,不过,很快就又平静了下来,宁萱璃倒有些惊讶于这个女子的镇定从容。 “是你?”女子的眸子一眯,眸光如刀光。 “不错,是我,”宁萱璃点了点头,“你不是正想要杀我吗?我来了。” 女子一怔,慢慢往后退了一步,“你跟踪我?” “我才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兴趣,不过是巧合,大约是我命不该绝吧。”宁萱璃冷然道。 “哼,命不该绝?”女子眉梢一挑,如凌厉的小刀,“我看你是想死得更快,自己送上门来了吧?” “那你可以试试看,”宁萱璃手指间冷光一闪,“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声音快,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女子嘴唇紧抿,果然没有大声喊叫,“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宁萱璃皱眉,“你是谁?为什么总想害我?” “我是谁?我是林映瑶!”林映瑶眼睛里冒着火气,“楚鹤尧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算什么?竟然也敢冒出来和我抢他!” “我没有和你抢他,林小姐,”宁萱璃心中也有了怒意,这个女人不凭自己的感觉来行事?就因为这个想要自己的命? “你没有?”林映瑶冷声一笑,“你没有你住地后山的院子里?你知道不知道那里除了固定的打扫的人,从来没有敢踏进半步,而你,居然在那里睡了一晚!没有你和他去溪边捉鱼?没有他会把守了好多的天的药送给你?” “药?”宁萱璃并不关心前面两个,如果林映瑶也在山庄,前面两件事她知道并不稀奇,最后一件,她指的应该是在密林中初次见到楚鹤尧时他以箫声引开那些毒虫,让自己采得的药材。 问题是,林映瑶当时并不在,她是如何得知的? “你别这样看着我,”林映瑶知道她心中所想,“我认识他比你早得多,感情也比你深,何况,我们的命早就在一起了,没有什么会分开我们,你不要试图去破坏什么,猜测什么,我告诉你,这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没有想过破坏什么,也没有想过……”宁萱璃顿了顿,想起师尊,想起楚鹤尧的温暖笑意,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说出口。 “你撒谎!”林映瑶声音有些尖,“你就是喜欢上他了,对不对?他那么优秀,没有哪个女人不动心!” “随你怎么说,”宁萱璃突然有些烦躁,不想再和林映瑶做什么口舌之争,“我警告你,别再招惹我,更别想取我的命,你还不够格。” 林映瑶咬牙,正想要说什么,突然宁萱璃抬手一指,她转头看向刀光所指之处,不由得一呆,后背立即有些发凉。 第二百一十四章 谜一样的男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谜一样的男人 宁萱璃的刀光所指之处,就是刚才林映瑶喂鱼的地方,此时那些刚刚争相吃过她喂的点心的鱼,都肚皮朝上,翻在水面上。 林映瑶的面色一白,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点心,她方才……也吃了。 宁萱璃轻轻一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道:“林小姐,这只是一个警告,我想让你明白的是,你想杀我,需要借助别人的力,而我要想杀你,我自己随时可以动手。” 林映瑶的呼吸有些急促,脸上却极力保持着平静,“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你放心,那点东西,毒鱼可以,毒人还差一些,不过,你最好安份些,否则的话,下次的量是不是会有准头,我就不知道了。”宁萱璃晃了晃手中的刀,“不过,下次我可能不用毒药了,直接用刀,干脆利索。” 林映瑶僵在那里抿着嘴唇,眼睛死死盯住宁萱璃,像是要射出刀子来。 宁萱璃不以为然,要是眼睛能够杀人,还用得着辛苦练功提升吗?忽然听到身后似乎有衣袂浮动的声音,她转过头去,看到那边站立一个人。 月光下,绿水旁,那人身穿一身月白色锦袍,腰系玉带,乌发束在白玉冠里,眉目清朗,目光清亮若天边的星辰,这漫天的星光和湖面上的波光,倒映入他的眼底,交织成网,轻轻的拢过来。 他面容沉静,看不出悲喜,唇色微浅,似春日里初绽的浅樱。 楚鹤尧。 宁萱璃微微一怔,想着方才林映瑶所说的那些事,眼下看到他真实的出现,心里的万般情愫在此时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她收了刀,什么也没有说,与楚鹤尧对视一眼,脚尖点地,直奔黑夜中而去。 楚鹤尧看着她消失,目光慢慢黯下去,像是灭了万千灯火,只余一片黑暗。 林映瑶见宁萱璃走了,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来,上前几步带着哭腔说道:“尧哥哥,你看到了吧?她就是一个毒妇,她方才……想要杀我!” 楚鹤尧调转了目光,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林映瑶走过去,拉着他的衣袖说道:“你看看,那边湖水中的鱼,都是被她毒死的!她是要毒死我的,在点心上下了毒!我自己吃了一点,又拿一点喂了点心。” 她说罢,拉着楚鹤尧往湖水边边走,抬手一指方才鱼翻肚皮的地方,眼睛只看着楚鹤尧,等着看他震惊的表情。 楚鹤尧扫了湖水一眼,淡淡说道:“哪里有死鱼?” “就在……”林映瑶转过头去看,湖水平静,哪里有半条鱼的影子? 林映瑶又惊又怒,看着平静的水面,错愕着说不出话来。 楚鹤尧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衣袖,目光淡淡,“什么鱼?在哪里?又有什么毒?” 林映瑶咬着嘴唇,呼吸也变得急促,她拉住楚鹤尧的手,“我没有说谎,是真的,尧哥哥,要不然你给我把把脉,一定可以看得出来!” 楚鹤尧甩开她的手,低声说道:“映瑶,能不能别闹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林映瑶的脸色涨红,眼睛瞪得溜圆,“尧哥哥,你认定我是在胡闹,你就无条件的相信她,不愿意相信我,对不对?” 楚鹤尧垂下眼睛,“我没有这么说。”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林映瑶尖声说道,“不然的话,你为什么不肯为我把脉?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刚才说的话?” “你让我相信什么?相信她给你下了毒?相信她想害死你?映瑶,到底是你想害死她,还是她想害死你?”楚鹤尧抬起头来看着她,目光清冷,一如天边孤月的光,“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映瑶怔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按照行程,楚鹤尧应该是再过两天才会到,可是现在他提前到了,这说明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敢随意开口,她不知道楚鹤尧知道多少,不能说多错多。 “春月楼里的头牌从明天开始换成如玉,白雪会得一场病,随后被一个富商赎身从良,至于阿晋,这一次来我没有带着他,相信他会知道错在哪里,会改过的。”楚鹤尧说得很慢,字字却如冰珠,砸在林映瑶的心上。 “尧哥哥……”她低声唤着,声音柔柔,已经没有了方才尖利。 楚鹤尧用这种方式让她明白,谁才是山庄的少主,谁说了才算数,她之所以能够呼风唤雨受人尊敬,得下人们尊一声“林小姐”,不过就是因为楚鹤尧愿意纵容她罢了。 “映瑶,你好自为之,别再做这些无用的事。”楚鹤尧转过头,望着宁萱璃消失的方向,目光幽深如渊。 “尧哥哥,”林映瑶看着他的神情,觉得分外刺眼,“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对不对?你别忘记,老庄主是不会让你喜欢她的!” “映瑶,”楚鹤尧转过头来,目光刹那间变得锋利,像是沉冷的刀,毫不留情的割过来。 林映瑶的呼吸一滞,有些心惊害怕,楚鹤尧只是唤了她一声,没有再说话。 “尧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你姓楚,我姓林,我只是一个外人,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我怎么办?”林映瑶改变了攻势。 “映瑶,你不用总是提醒我,”楚鹤尧淡淡的一笑,笑意里有些苦涩和无奈,“我曾经承诺过的,永远不会改变,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山庄里一直住下去,无论你是姓林还是姓楚,都不会改变什么。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阻拦。” “尧哥哥,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在山庄住下去,我要的是一个名份!一个能够站在你身边的名份!”林映瑶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里跳动着火苗,灼灼的燃烧。 “如果是这样,”楚鹤尧眉目如画,此刻在人林映瑶的眼中看起来分外遥远,“恕我无能为力,晨宪因我而死,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我做到了,我并没有食言,可你若是再想别的,我很抱歉。” “你明明可以的!”林映瑶眼中的泪流了下来,“哥哥死的时候为我改了名字,和你一样有一个尧字,你应该知道是因为什么!” “在我看来,他是想让你我的名字听起来更像兄妹。”楚鹤尧目光淡淡,面前的林映瑶哭得梨花带雨,他却没有丝毫心疼的感觉,只是觉得无奈和疲倦,而方才宁萱璃离开的时候,那一脸的淡漠和疏离却让他心疼不己。 他转了目光,望向天边遥远的星辰,莫非……自己真的……爱了? 楚鹤尧微微闭了闭眼睛,久久无言。 宁萱璃回到春月楼的后门,秦谨疏已经在那里等她,看到她出现,急忙问道:“你没事吧?可曾遇到危险?” 宁萱璃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1;148471591054062张与楚鹤尧一模一样的脸,她心里像是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丝线,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发生了什么事?”秦谨疏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是不是受了伤?” “没有,”宁萱璃开口说道:“我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你这边怎么样?白雪有没有说什么?” “她没说什么,”秦谨疏的目光深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一个简单的青楼女子,今天时机不对,有人来找她,而且实力非凡,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有惊动他们。” 宁萱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关于白雪的事,从林映瑶那里可以看出,楚鹤尧是安排了白雪在这里做什么事,甚至有可能这家青楼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针对谁的?她不知道,更不知道如何去向秦谨疏说明。 “我们先回去吧,已经出来得太久了。”宁萱璃说道。 秦谨疏觉得她有心事,但是她似乎不想说,他也没有再追问,虽然很想知道,很想为她分担,可是……他不能勉强她。 两人回到知州府的院中,祝洛等人急忙迎上来,江尘子没有好气的说道:“你们两个倒是逍遥自在,一出去逛,就是这么长时间,我们在这里望眼欲穿的……” “哎,”祝洛制止他继续说,“不是我们,是你,不包括我。” 江尘子哼了一声,“出去这么久,有没有什么收获?” “有,很多。”宁萱璃简短的说道:“但是很累,不想细说,困了,要睡觉,你们慢慢讨论。” 她说罢,不再理会众人,摆了摆手回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江尘子一脸狐疑的看了看关上的门,又看了看秦谨疏,皱眉问道:“你怎么惹到我的表妹了?” 秦谨疏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他也很想知道。 祝洛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秦谨疏漫不经心的听了点了点头,随后也进了房间。 江尘子一见,愈发不满,可是又无可奈何,发了几句牢骚,也回房间去休息了。 宁萱璃坐在床边,想着楚鹤尧站在月光下的模样,还有他幽深的眼神,心底微微的一痛。 关于楚鹤尧,她知道得太少,除了知道他是山庄的少庄主,知道他长得与秦谨疏一模一样,知道他的身边有一个林映瑶,其它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和秦谨疏之间,到底有哪种内在的联系?为什么两个性格不同的人,容貌如此相似? 那么……自己的心呢?对于秦谨疏,她了解的更多,也是一心想要助他成大业的,他的身上也有属于师尊的标记,可是……他的脾性与师尊却完全不相似,而楚鹤尧,分明就是师尊的翻版。 到底…… 她垂下头,自从转世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苦恼和纠结,其实她心里清楚,这种纠结自从遇到楚鹤尧的时候就开始了,只是她一直没有承认罢了,时至今日,似乎由不得她不承认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议要向楚鹤尧问清楚。 夜色深沉,宁萱璃换了一身衣服,打开后窗,轻轻一跃,奔向黑夜中。 她再一次向着云西胡同而去,那个凉亭中早已经人去楼空,连上面的点心也不见了,想来是有人清理过了。 她轻轻笑了笑,那些药粉根本没有毒,不过就是可以让人身体微微发麻暂时不能动弹的药粉罢了,用量很少,林映瑶并不能察觉,那些鱼就不同了,它们体积小,受不住药粉,短暂的麻痹了一下,看上去像是死了。 宁萱璃看着不远处的一座院子像是亮着灯,她想了想,向那个院子而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心生疑虑 第二百一十五章心生疑虑 院子里很安静,廊下种着一株珍珠落,看到这棵树,宁萱璃就知道自己是找对地方了。 这个季节珍珠落已经凋谢,一地的白色花瓣,轻轻飞舞,在夜风中犹如一只只美丽的蝶,一人站在树下,负手而立,静静仰望着的夜空,星辰闪耀,映入他的眼底。 楚鹤尧。 宁萱璃飞身跃下,楚鹤尧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飞快隐去,轻轻笑道:“你来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看到他手中握着一个面具,他拿起来戴到脸上,遮住上面的半张脸,只露出嘴唇和下巴,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如何?” 她不明所以,问道:“为何要戴这个?” 楚鹤尧想了一下说道:“以后出山庄的时候多些,不愿意增加烦恼,惹些是非,戴上这个方便一些。” 宁萱璃不知道他所说的增加烦恼和惹些是非指的是什么意思,是像林映瑶那样的麻烦吗?她不想再想这个问题,想着自己之前的想要问的,考虑一下问道:“你能否告诉我,那个林映瑶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楚鹤尧尚未来得及说话,只听宁萱璃又继续说道:“那次在山庄中启动了机关,想要杀我的人,也是她吧?你别再说谎,我不可能任由一个人对我下两次杀手而无动于衷。” 楚鹤尧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对她说过了,之前是我的疏忽,也是我对她的纵容,很抱歉,给你带来麻烦。” “我想知道原因,而不是抱歉。”宁萱璃语气坚定道。 “非知道不可吗?”楚鹤尧问1;148471591054062道。 “对。”宁萱璃点头。 楚鹤尧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道:“映瑶的哥哥是因我而死,当年我们两个一起去虎平山,他为了救我不幸身亡,临死之前把他唯一的妹妹托付于我,还改名为映瑶,我有愧于他,深感不安,便把映瑶接到了家中,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但是……” 他苦笑了一下,“随着年纪增长,她似乎有了别的心思,我原以为只是小女儿心思,不过是对我的依赖,也便只是刻意的疏远,并没有明说过什么,想着她可以自己慢慢明白。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也不再只是任性了。” 宁萱璃这才明白,原来如此,原来是有一份恩情在,一个想还,一个想要得更多。 她沉默了一下,其它的问题要怎么问?问山庄的经营,问为什么他长得和秦谨疏那么像?这怎么问得出口,让他如何回答?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还想知道什么?”楚鹤尧问道。 “我……”宁萱璃犹豫了一下,话锋一转道:“春月楼里的白雪,是你的人吗?” “是。”楚鹤尧没有否认,回答得干脆,“应该说,整个春月楼都是我的。” 宁萱璃点了点头,人家如此坦荡,她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一肚子的疑问,现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告辞。”她抿了抿嘴唇,转身想离开。 楚鹤尧猛然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指修长,颜色如玉,她的手腕微凉,纤细如竹。 肌肤相接触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怔了怔。 楚鹤尧没有松开手,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那双眼睛幽深如渊,浩瀚如海,浅樱色的嘴唇微抿,绷出一线弧度。 宁萱璃面色平静,内心起伏如潮,她垂着眼睛,看着那只手,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腮边,映着肌肤润白,光泽似玉。 “萱璃,”楚鹤尧慢慢开口,“你要相信我,我从未生过害你之心,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将来……也不会。” 宁萱璃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说的话也有些意味深长,她抬起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对我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楚鹤尧的手最终还是慢慢松开,指尖微凉退去,感觉心中的某处地方也随着手中一空而空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误会我。”楚鹤尧回答道,“对于你,我从一开始就从未想过伤害,希望你记得。”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她直觉感到楚鹤尧话里有话,像是有什么含义,还有他此次现出在这里,明显那个白雪就不是一般的人,更是像是一个暗卫之类的人,那么由此可见,楚鹤尧把人和生意安插在锦州也是有目的的。 她很想问,可又觉得有些过分,自己身上这么多的秘密,楚鹤尧肯定也能感觉到,可他也没有问过。 她点了点头,最终还是选择把那些疑惑压在心里。 宁萱璃回来的时候速度不快,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又大多另有玄机,她心中挂碍,无法专心。 因为,她没有发现,在暗中一直有人注意着她,也有人比她先一步回到了知州府。 秦谨疏在房间里,依旧没有睡去,宁萱璃今天晚上不对劲,特别是跟踪那个年轻女子回来之后,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是他依旧感觉到了。 宁萱璃的事,他事事都放在心上,她稍微有一点变化,他就可以感觉得到,所以,今天晚上她一出门,他的人就知道了,并一路跟了上去。 他并非不相信她什么,只是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秦谨疏的心中有些不安,这次有些不太寻常,他希望是他多虑了。 正在此时,窗棱轻轻被人敲响,是他身边暗卫的暗号。 他应了一声,黑衣人从外面进来,垂首说道:“主子。” “如何?” “宁小姐去了云西胡同,见了一个人。”黑衣人说得有些犹豫。 “什么人?”秦谨疏问道。 “是个……男子,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只看身形穿着,是个男人,而且,从衣服样式和质地上来看,应该不是一个普通人。”黑衣人如实回答,他不敢撒谎。 秦谨疏的眉心一跳,那种不安再次涌了上来,他半晌无言,不禁想起之前得到的消息,说是宁萱璃去城外山庄的时候和那个少庄主见过面,只是那个山庄神秘得紧,直到现在究竟是什么来头也没有打探出来。 这个男人……会不会和山庄有关? 他心中一阵烦躁,摆了摆手说道:“去查清楚,另外,上次山庄的事,也要加紧了。” “是。”黑衣人立即垂首说道。 黑衣人离开不久,秦谨疏就听到宁萱璃回来了,他忍住想要去找她的冲动,站在窗前看着从缝隙里流泄进来的星光,一直站到了天亮。 清晨赫平照样来问安,秦谨疏提出要去军营中察看一番,他此行本来也就是为此事而来,赫平也无法推辞,说是安排一下也就答应了。 秦谨疏送走了赫平,转身看着宁萱璃等人说道:“今天我随他去军营,把他调出去,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查一下前任知州的事。” “好,”江尘子点了点头,“总得找些事情来做,昨天我已经打探差不多了。” 祝洛在一旁说道:“嗯,看起来你出卖一下色相,还是有人买帐的。” 秦谨疏看了一眼宁萱璃,她的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想着昨天晚上的事,他不由得问道:“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宁萱璃摇了摇头,“没什么,想着一些事情,没有睡意罢了。” “什么事?”秦谨疏问道,他很想听宁萱璃告诉他实话,他不想认为她是与别的男人……私会,只要她肯说,他就愿意相信。 宁萱璃微微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想,如何能够让前任知州的冤案大白天下。” 她没说。 秦谨疏的心头一头,脸色略微变了变,“好吧,那你们就好好的查个清楚,我先出去了,你们要抓紧时间,时间不多,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他说罢,转身大步走了出院子。 江尘子一愣,随后说道:“他抽的什么疯?好像这事儿是我们应该做的似的,我们有义务做这些吗?真是莫名其妙。” 宁萱璃也感觉到秦谨疏似乎是有些不快,但她没有心情去想为什么,心里依旧很乱,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找些事情做吧,他心中有压力,难免会顾及不到你们的感受。” 江尘子见她这样说,也不再多抱怨,只是微微皱眉看了看她说道:“小璃,你真的没事吗?气色看起来真的不是太好。” 宁萱璃抬手摸了摸脸,“没事,放心。走吧,去找一找前任知州夫人。” 知州府的厨房这些日子比较忙,先是为着赫平娶刘佩环的事,随后府中就来了贵客,哪顿饭都马虎不得,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三餐外加点心,一样都落不下。 宁萱璃和江尘子来到厨房所在的院子中,她的目光一掠,很快看到了正在洗米的女人,正是那天晚上在荷花池边祭拜的前任知州夫人。 她还没有走到女人的身边,有厨房的管事儿婆子看到了他们,急忙走过来说道:“哟,二位,怎么屈尊到这种地方来了?可使不得,有什么吩咐差人来说一声便是。” 宁萱璃微微笑道:“嬷嬷客气了,我等是客人,承蒙嬷嬷带人为我们的饮食操劳,哪里敢再随意添麻烦。” “哎呀,”婆子眉开眼笑,还没有见过这样好说话的主子,“您这是说得哪里话,为客人做好差事是我们这些人应该做的,您可千万别客气。” 正说着,忽然听到脚步声响,微香阵阵。 第二百一十六章 放火烧帐 第二百一十六章放火烧帐 宁萱璃回头一看,来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端庄貌美,姿态优雅。 她微眯了眼睛,江尘子的眼睛却亮了亮,上前一步对那女子说道:“姑娘,还记得在下吗?” 女子微笑点头,“是安王殿下身边的江大哥,自然记得。” 江尘子道:“正是,在下想请姑娘和这管事儿嬷嬷说一说,能否给我们派几个帮手过去?我们的那里人少,安王殿下说想吃几样京味小菜,我们自己动手,只需要一两个人过去帮忙便好。” “这有何难?”女子转头看了看管事的婆子,“这位江公子的话可都听到了?” 管事婆子点头说道:“是,老奴听到了。”她的目光向着厨房这些婆子身上一掠,大部分人都缩了缩头,或者假装手上的事情很忙,显然不怎么愿意去,安王是知州府的贵客,皇子出身,不用说性子也是骄傲难伺候的,谁愿意去碰那个差事,干好了不一定有赏,干得不好就是大罪。 管事婆子面儿上有些不太好看,转眼看到正在洗米的陶婆子,这人刚来的时候胆子小,总是低着头怯怯的,有些事也做不好,只说是家道中落了,以前干得少,只是人聪明,没过多久各种事就上了手,做得很不错,还任劳任怨,脏活累活都不怕。 “陶婆子,你去吧。”管事婆子说道。 正在洗米的陶婆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点头说道:“好。” 宁萱璃和江尘子带着陶婆子和另一个婆子回了院子,片刻之后,另一个婆子就昏睡了过去,宁萱璃对陶婆子说道:“夫人,今日赫平不在府中,有些事,还请你一次说个明白。” 陶氏看了看院中的众人,虽然是侍卫打扮,但个个不俗,她已经在府中呆了三年,这次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这两日已经打探过,来的人的确是安王,而且手下的确是有五个侍卫,一个是原来跟着的,四个是后来的。 她抿了抿嘴唇,慢慢把腰身挺直,沉声说道:“亡夫在锦州知州任上两年,一向清廉,他为人正直,对那些人结党贪污之事向来不喜,但也因此让一些人不满,那年赫平向朝廷申请士伤残士兵的抚恤银两,按说这事儿也用不着向知州汇报,由他自己向朝廷上报即可,可是,他的名单中恰巧有亡夫的一个远房亲戚,而那个亲戚的确曾在军营中服过兵役,不过那个时候已经离开一年多了。” 陶氏苦笑了一下,“亡夫觉得事情有异,想要追查,我也曾劝他,不要太过耿直,说话做事最好婉转一些,可是他生性如此,岂是我能劝得了的。他带了一个随从去找赫平询问,赫结果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鼻青脸肿浑身是伤,我又惊又怒,但也只能先安抚亡夫。” “他此去一查,更知有异,赫平这一动手,更说明他心虚,我觉得事情不算完,劝亡夫要小心些,他连夜写了折子往上递,估计折子还没有到京城,就被人拦下了。那天夜里赫平带了人闯入府中来……” 陶氏眼中泪光闪动,声音也变得哽咽,“赫平一刀挥下,亡夫惨死,本来他连我也不准备放过,我只说这一州知州,突然夫妇二人都死,会惹人怀疑,我又是一个妇道人家,夫君已死,也做不出什么来。赫平便同意了,让我披麻戴孝为亡夫操办了丧事,赫平嫌晦气,留了一卫亲兵在府中自己就回了军营,直到出殡的时候方现身。” 她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脸上表情悲痛,眼神黑沉,像是涌起无边的怒浪,“我就是利用晚上的功夫,和几个老家人想法子把夫君的尸身偷了出来,埋到后院的荷花池中,后来潜回府中,第一年不敢有动作,怕被人发现,第二年的祭日才开始祭拜。” 她说得简单,宁萱璃等人却听得唏嘘,此事凶险万分,一个女子亲眼看着夫君被杀,还要想尽办法自己脱险,偷出尸身,再潜回府中,这其中哪一件是容易做到的?她之前也是知州夫人,养尊处优,这三年的苦楚,日日夜夜受得是怎么样的煎熬? 她却轻描淡写,只字未提,一心只为给夫君报仇。 宁萱璃点了点头,“夫人坚毅,皇天定然不负,这一次,我等定要让夫人亲手手刃赫来,一报杀夫之仇。” 陶氏的眼睛一亮,“多谢,多谢,若真有亡夫大仇得报一日,做牛做马民妇也要报答大恩。” 宁萱璃扶住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行礼,“夫人心志之坚,让我等敬佩,为冤者伸冤,也是分内之事。” 她说罢,对江尘子说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去荷花池,挖出尸骨!” 赫平觉得今日秦谨疏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他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这位安王殿下看出了什么,句句话都得陪着小心,字字都要斟酌之后再说出口。 远远的看到了驻守在城外的军营,军旗飘摆,在风中猎猎,门前拴着几匹马,正低着头啃着草皮,打着响鼻,一副悠闲的景象。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门前除了几匹马,没有看到一个士兵。 秦谨疏停下了马,马鞭一指,“赫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要唱一唱空城计吗?” 赫平也有些纳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有些慌乱,这两天事情太多,而且婚宴上那一次,凡是来到贺的军官都没有好呢,这军营中的士兵是不是乱了套?按说不应该啊,一早已经让人来知会过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刚想催马上前,秦谨疏伸手拦下他,“赫大人,稍安勿躁,先观察一下再说也不迟。” 赫平心中暗自叫苦,但愿里面没有出什么过份的事。 秦谨疏和阿源还没有到军营前就下了马,赫平无奈,也只得跟着下了马,他想弄出一点动静都不行。 三人把马拴好,迈步走进了军营,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什么人影,连练武场上都没有人,只摆着兵器架子,秦谨疏眸光一缩,慢慢的向后走,隐约听到后面的大帐中有喧哗之声。 帐帘放着,这次帐前倒是有几个人站岗,不过伸长了脖子向里看着,手中的兵器虚虚的拿着,完全不是站岗的状态,倒像是望风的。 赫平一见脸色就更难看了些,秦谨疏微微侧首,阿源二话没说,伸手从腰间取下软鞭来,一挥手就打落了几个人手中的兵器。 那几个人立即回过头来,心中一惊,正想开口骂,一抬头看到来人中有赫平,还有一个相貌英俊眼神冷厉的人,并不认识,但是有赫平在也足够让他们吓破胆了,几个人急忙跪下行礼,正想开口,秦谨疏冷声对赫平说道:“赫大人,能否先让这几个人闭上嘴。” 赫平咬了咬牙,他本来想着训斥这几个人一番,惊醒里面的人,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他沉声说道:“滚到一边,不许出声,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那几个士兵急忙往旁边一退,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秦谨疏向前靠近,不用掀起帐帘,也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的声音,一群人在里面吆五喝六,正忙得热火朝天。 “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大!大!” “哎呀!怎么又是小?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 “1;148471591054062快开,快开!别磨蹭!刘老三,你是不是捣鬼呢?” 秦谨疏微微一笑,黑沉沉的眼睛里闪动着刀光,“赫大人,在军营中聚众赌博,该当何罪啊?” “这……”赫平有些犹豫,帐帘放着,他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谁,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万一说得轻了,有军法律法在,这要是说得重了,到时候里面要有重要的心腹之人,该如何处置? 真是为难。 “嗯?”秦谨疏尾音一扬,似带了锋利的钩。 赫平吞了一口唾沫,把心一横说道:“王爷,此时恰逢下官婚期,放了他们几天假,这个时候难免会懈怠,若是王爷要怪罪,下官愿意替他们承担。” 秦谨疏的眸子猛然一缩,这个赫平……当真是不简单,他料定自己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他如何,那样一来就会引起众怒,他揽下了罪责,还能收了众人之心,让军士们更忠于他,当真是好算盘。 他点了点头,“赫大人,你好大的面子,父皇纳妃之时都不曾让京城之防放假,你身为锦州驻军之守,竟然因为一个纳妾之事松懈了锦州防守,本王来问你,若是此时有人造返,若是此时有敌军来犯,赫大人,你准备如何做?带着你的妻妾去抵抗敌军吗?” 赫平当然知道这个回答不是最完美的,可是眼下他只能这样回答,总不能失了军心,否则的话,以后还要如何去领兵? 他以头触地,“是,下官知错。” 秦谨疏看着他的头顶,眼神变了变,“赫大人请起吧,你也是一片爱兵之心。” 赫平一愣,这就……完了?似乎是太容易了一些,这位王爷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赫大人,”秦谨疏看着他微笑,“能否找一只火把来,本王想请赫大人点一下练武场上的火盆,稍后请众军集合,到那里鼓舞一下士气。” 赫平自然答应,心中暗自发笑,到底是富贵王爷,还鼓舞什么士气,还点什么火盆,大白天的,点了火盆,讲上几句话,这些人就听他的话了?真是笑话!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要照办的,“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去找火把来!” “是。” 秦谨疏看了看阿源,阿源飞快离去,很快找来一只火把,比那几个士兵快得多,他拿着火折子把火把点着,递给了赫平。 赫平接过,正想请秦谨疏去练武场上,话来没有来得及说,忽然见阿源的手腕一翻,手中的火折子未熄灭,直直扔向方才的军帐! 军帐见火就着,此时又是已过初秋,天干物燥,立时浓烟一冒,火苗就窜了起来。 赫平呆住,怔怔的望着突然起火的大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此时身后脚步声响,方才去寻找火把的几个士兵也跑了回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你是什么身份? 第二百一十七章你是什么身份? 几个士兵也呆住,手中还拿着火把,他们所见,赫平手中举着燃烧着的火把,正对着大帐站着,大帐浓烟滚滚,火苗飞窜。 他们方才听着赫平自揽罪责的话,心中还十分感激,觉得大人对他们真是太好,不惜自己领罚也要保全他们,哪里知道……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竟然! 秦谨疏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人,目光一凛,对赫平说道:“赫大人,似您方才说的,要本王帮你出手灭口吗?” 几个人听到这话,头皮都扎了起来,目光齐齐一跳,赫平转回头,看着几个士兵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几个人不敢跑,急忙跪下说道:“大人,属下不敢,定然不敢说出去!” 话音未落,军帐里的人已经跑了出来,火势来得突然,但他们毕竟是士兵,反应比寻常人更敏捷一些,察觉不对立即跑了出来,在外面咳嗽不止,又跳又叫又骂乱成了一锅粥,一抬头,发现了正在举着火把的赫平,顿时,世界都安静了。 “大人,我们不敢说!”有一个士兵只顾着叩头,也是慌了,没有发现气氛的诡异。 众人一见,心中立时分明。 原来赫大人要烧死他们,被这几个人看到,还想杀他们灭口! 好狠毒的心! 其中有一个道:“大人,属下等在军中赌博是不对,触犯了军法,您该打就打,该罚就罚,何至于要烧死我们?” 这话一出口,赫平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当着秦谨疏的面儿,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攀咬秦谨疏,只恨自己一时失察,也怪一时嘴快,不该说那番独揽罪责的话,要说也该等着把众人叫出来再说,现在可好,说了也是白说,不但挨了秦谨疏的训斥,还落得里面外不是人。 秦谨疏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那是皇帝给他的军中令牌,比赫平手中的那块还要管用,阿源拿出圣旨来,对着众人说道:“锦州诸将士,接旨!” 众人还愣着,正处在被赫平要放火烧死的愤怒中,突然又传旨意,也没有时间思索,陆陆续续跪了下去,阿源朗声把圣旨读完,众人才明白过来,这位是皇帝的皇子,当今的安王殿下,前来奉旨巡察各地方的军营事务。 这么一想,赫平的行为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众人在军中赌博,连累了赫平,看赫平在前,安王在后,想来应该是赫平先到,叫来不及,又怕被安王听到,这才想着火烧营帐,让众人自己跑出来,趁机把营帐里的东西烧个干净,当然,至于会不会烧死人,他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秦谨疏看着众人变幻的脸色,心中微微冷笑,看起来赫平也不是人心所向,并没有多深的根基,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他们军心浮动,还真是挺简单的事儿。 秦谨疏收起令牌,对众人说道:“诸位,都请起吧,现在本王传令,所有将士到练武场集合!不得有误!” 其实这边大火一起,那些没有赌博,正在其它营中休息的士兵也都围了过来看热闹,一听秦谨疏的令,都收拾好了军容,向着练武场走去。 赫平并不知道,在他的知州府中,还酝酿着一场危机。 宁萱璃让陶氏引路,带着江尘子等人去往那个有荷花池的院子。 刚走出不远,便又遇到那个女子,女子行了个礼,“诸位,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去园子里采些新鲜的东西当食材。”江尘子在一旁说道:“姑娘可愿同行?” 女子微微笑了笑,只是笑意微凉,“不了,不过,诸位还是请回的好,后面的院子都是一些女眷,与各位遇到了怕是不好,若是有什么需要,不妨告诉小女,小女自然会为诸位准备的。” “就不麻烦姑娘了,我们只是去园子里,不去别处,更不去后院。”江尘子回答道。 祝洛看着四周,并没有其它的人注意着这里,这个女子若是再纠缠不休,就先拿下她再说。 女子依旧不肯让路,“你也是不懂规矩,”她对陶氏说道:“客人们不知道避讳,你在府中做事也不懂吗?竟然引着人往后面去?若是被大人知道,是要受责罚的!” “只要你不说,赫平怎么会知道?”宁萱璃突然开口,语气平淡,目光却微有些锋利。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短促一笑,“小女在府中做事,拿大人的钱财,食大人的饭食,自然要为大人劳心劳力,这是做下人的本份。” “你在府做什么事?”宁萱璃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佳,可是又不能对着身边的人发泄,正窝着火,这个女人就送上门来了,三1;148471591054062拦五拦,当真以为自己不敢动她吗? 女子挺了挺腰背,张了张嘴,尚未说出口,就听宁萱璃继续说道:“是暖床还是伺候就寝?还是什么都做?那你算是什么身份呢?丫环?通房?还是别的?至少不会是姨娘吧?府中的几个姨娘我都见过,似乎没有你这么一份。” 她的语速很快,语气微沉,字字锋利如刀,嗖嗖的割过来,女子的脸色变幻不停,袖子里的手指微微发白,她抿了抿嘴唇,艰难的挤出一个笑意来,“公子所言,真是……” “闻所未闻?”宁萱璃轻笑一声,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是因为府中的人都恭维着你说话,所以你没有听过?” 女子脸色涨红,眼睛里含了怒意,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一甩袖子说道:“公子慎言!这乃是知州府,由不得你们撒野,还请回院中吧!” “撒野?”宁萱璃冷声说道:“你这两个字用得太重了些吧?再说……” 她的目光环视四周,轻蔑的一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知州府,本公子连皇宫都去得,安王府更是随意进出,难道你一个小小的知州府,还不能随意走了?” 女子短促一声笑,目光如刀,“公子此言差矣,难道不闻县官不如现管一说?你在王府如此我不知道,只知道这里是知州府,既然要在这里作客,就得按这里的规矩来!否则的话……” “如何?”宁萱璃微眯了眼睛,“难道还想把我等赶出去不成?就凭你?” 女子咬了咬嘴唇,她的确不敢说这样的话,但是今天着实太气人,虽然她的身份并不是特别光彩,也的确没有什么名份,可是,这府中知情的人哪个不给她三分面子?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当面给她没脸? 何况,这一次注意宁萱璃她们院中的情况,时不时送些点心茶水和膳食,也是赫平吩咐的。 “这是怎么了?”突然不远处的回廊传来一道女声,声音清脆悦耳。 众人转头望去,宁萱璃很快认出来,这是那位三姨娘,那天晚上和未央假扮新娘的时候曾经在新房里见过。 三姨娘走到众人面前,目光在方才那个女子的身上转了转,“我当是谁,原来是蓝蝶啊,今天又怎么了?看谁不顺眼了?” 三姨娘一开口就带着尖利,显然和这个蓝蝶平时不对付,而这个蓝蝶怕是也没有少仗势欺负别人。 蓝蝶脸上再难浮现笑意,行了个礼道:“奴婢给三姨娘请安。” “哟,我可不敢当。”三姨娘扫了她一眼,“你蓝蝶姑娘多能耐啊,虽然没有名份,行的不过是通房之事,但掌的可是比我们都大的权,这府中上下哪个不用看你的脸色?”她说着,目光一转,在宁萱璃等人身上落了落,随后说道:“我听说前院来了贵客,莫不是这几位吧?你这是拦着干什么呢?” 蓝蝶自然不服,刚要开口,三姨娘又说道:“我可是听老爷说了,这些贵客身份高贵,要好生招待,你这番倒是领了谁的令?若是老爷怪罪下来,你可能担待?” 蓝蝶垂首说道:“奴婢也是担心这几位贵客去了后院冲撞到女眷,怕扰了几位姨娘,现在反倒落了不是了。” “瞧瞧,就知道蓝蝶姑娘的嘴不饶人,”三姨娘轻笑了一声,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我怎么敢说你的不是?” “蓝蝶姑娘,我等可不是什么登徒子,只是想去园子里采摘些东西,又不是奔着女眷去了,你怎知道我们一定会冲撞女眷?”江尘子在一旁说道。 蓝蝶按下心头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三姨娘说道:“既然三姨娘开口了,那奴婢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这几位贵客就交给您,奴婢告退。” 她说罢,也不能三姨娘表态,转身就走。 宁萱璃扫了她一眼,向江尘子递了一个眼色,江尘子会意,对青剑耳语了几句,青剑会意,在原地等待,并没有和众一起到后院去。 三姨娘在蓝蝶走后也没有再说什么,更没有问宁萱璃等人要去哪儿,只是在前面引着路,走了一段宁萱璃便察觉出来,她走的多是一些僻静的地方,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转来转去,到了一个院子门前,宁萱璃一眼认出,这正是那个有荷花池的院子。 三姨娘在门口停下,对陶氏说道:“夫人,你快进去吧,我在这里望风。” 陶氏点了点头,引着宁萱璃等人进了院子,宁萱璃想起那晚和陶氏说过的话来,她在这府中确有帮手,三姨娘就是其中之一。 陶氏走到荷花池前,扑通一声跪下,眼中含泪说道:“夫君!今天为妻来看你,要动你的尸身,你终于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话说得简短,却催人心肝,她跪得笔直,挺拔似竹。 说罢之后又叩了三个头,这才起了身,对众人说道:“诸位,开始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 布局 第二百一十八章布局 陶氏走到院中的一株树下,找出一把生锈的锄头,拿到众人面前说道:“这把锄头是我当初埋下夫君尸身的时候用的,现在终于再次用到,我很开心。” 宁萱璃浅浅笑了笑,“夫人,我们来帮你。” “不用,”陶氏目光坚定道,“当初是我自己亲手埋的,今天就让我亲手挖出来吧。” 宁萱璃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陶氏慢慢用手拨开一些碎石和枝叶,然后用锄头小心的挖起来。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很小心,像是在挖什么稀世珍宝,或许对于她来说,夫君的尸骨本来就是独一无二的珍宝,黄土一点一点翻起,像是往事被一点一点的剥开,那些让人心醉心碎的过往一点一点铺开在眼前。 陶氏还记得嫁给丈夫的时候他刚刚考上了进士,来提亲的人中,她唯独看中了他,虽然家境不好,但胜在他有一身风骨,与他初见,她就认定了他。 后来他赶考高中,被派到下面去当知县,九品芝麻的小官儿,他做得也十分认真,凭着自己的努力实干,把那一个穷乡治理成了当地有名的富庶乡县,本来应该升迁的,可是百姓一留再留,他也就在任上多留了好几年。 再后来,就到了锦州来当知州,不过短短的光景,好好的丈夫就成了手中的这具白骨,她如何能够接受得了? 可是,不接受也得接受,现实从来都是残酷,像刀子似的扎进她的心里,可她依旧得咬着牙忍着,她还要为夫报仇,不能让他就这样含冤而死。 不知不觉间,黄土刨开,露出一点白骨,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扔下锄头,手指微微颤抖,一下一下拨开土,嘴里慢慢的说道:“志勋,志勋……”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声声唤着他的名字,一如当年他在身边时一样。 宁萱璃心中酸涩,她调转目光,望向天边的流云,秋日天气舒爽,微风阵阵,她却只觉得心头一阵阵的发寒。 江尘子和祝洛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具尸身,正是一个男人的尸骨,头颅也与脖颈分离,刀口整齐,他们都是用兵器的好手,可以看出正是一刀所致。 陶氏所言不假。 宁萱璃面色沉冷,对祝洛说道:“去军营告诉安王,这里一切查明,陶氏所言不假,是时候问一问赫平是怎么回事了。” “是。”祝洛说罢,转身离去。 祝洛出了知州府,一路向着城门,直奔军营。 远远的看到城门,还没有走到跟前,远远看到来了三匹快马,那三人身穿白色锦袍,腰间挂着一件特殊的兵器,看到那件兵器,祝洛的目光就微微一凝。 他看着那三个人飞驰而过,想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 马上之人像是十分熟悉城中的道路,一路并未减速,走的还都是一些人少的小路,像是在故意隐藏行踪。 他们在一家宅子前停下,看样子像是后门,其中一人跳马来,并没有上前敲门,而是直接翻过院墙去开了门,随后三人拉着三匹马从后门走了进去。 着实怪异。 祝洛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仔细看着,那座宅子看上去不小,三个人很快消失不见,他有心过去查探一番,又担心误了宁萱璃交待的事,无奈之下只好先去找秦谨疏。 他绕到宅子前面,转头看了看大门上高挂的牌匾,目光中顿时透出几分冷意。 祝洛没有再多做停留,起身直奔军营。 军营中的气氛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此时在军营中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将士,赫平的那些心腹心些中层将领都没有在,个个身体还没有恢复,平日里赫平不重视这些人,现在又闹了火烧大帐这么一出,谁心里都有了一下疙瘩。 可是,秦谨疏也不给赫平的机会,在练武场上的一番话,只说朝廷,不说赫平,这些人到底是军士,年轻的热血男儿,长期在赫平等人的淫威之下,现在一听朝廷竟然还记得锦州,记得自己,顿时人心激动。 秦谨疏说罢,吩咐大家在练武上操练,一时间热火朝天,比方才在大帐中赌博还要爽快。 秦谨疏在场上来回转了转,时不时给一些人一点指导,1;148471591054062大家看他的目光更不一样了些,赫平在一旁看得叫苦,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想着等到秦谨疏走了,还是要想出一个方法来才是,这几天先让那些请了病假的人赶紧回来。 秦谨疏下了练武场,看看身边的赫平,漫不经心的说道:“赫大人练兵有方啊。” 赫平一愣,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讽刺自己还是另有玄机,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哪里,哪里。” 正说着,秦谨疏一转眼,看到祝洛,不动声色的对赫平说道:“赫大人,能否找个地方让本王休息一下?” “好,好,”赫平急忙吩咐人找了一个军帐,把秦谨疏请了进去,自己又亲自去安排一些茶水之类,祝洛趁着这个机会进了帐中,把在知州府中挖出尸首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 他说得简单,却很清楚,秦谨疏眉梢一挑,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如此之快。 他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今天日落之前,定将赫平带回,府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他的那些心腹能捉就捉,实在不行就杀!” 祝洛微怔了一下,也没有提什么异议,此时是非常时期,赫平的身份特殊,有一点机会就有可能翻身,号令一下,他的那些人难保不会反击,杀,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 他正准备离去,想了想又说道:“王爷,恕在下多嘴,但是事关小姐,我不能不说。” 秦谨疏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我来的时候,看到三匹马进了城,那三人腰间的兵器是分水刺,”祝洛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秦谨疏的眸子一缩,分水刺……那是水氏特有的兵器。 “他们轻车熟路,看起来对锦州十分熟悉,走后门去了一座宅院,我身负小姐吩咐,不敢多留,只转到前院看了看那座宅子的牌匾,”祝洛冷声笑了笑,“刘府。” 秦谨疏在他说的时候,脑子里闪现出刘记绸缎庄,听到他说“刘府”,心中顿时了然,又有几分怒火升腾,他点了点头,“好,本王明白了,会妥善处理,你放心。” 祝洛不再多言,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大帐,他心中略有些疑惑,总感觉今天的秦谨疏似乎与往日不同,怒气好像更大了些,不过他也没有深想,皇家子弟,受宠的王爷,难得性子骄纵了些,只要他对小姐好,那便够了。 祝洛回到知州府,宁萱璃已经回了住的院子,青剑留守在那个有尸骨的院中,只等赫平回来对质。 宁萱璃听了祝洛的话,得知秦谨疏在军营中也很顺利,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沉吟了片刻,“这个府中的人,有多少是赫平的心腹,我们并不太清楚,这样吧,从管家开始,一个个试探着来。” “民妇知道。”陶氏在一旁回答道,“请公子放心。” 宁萱璃点了点头,是了,陶氏隐忍在府中多年,这里原本就是她的家,哪些下人被杀被换,哪些是填补进来的,哪些人是赫平的人,她心中自然有数。 请管家的事江尘子去了,管家是从军营过来的,跟随赫平多年,许多事情也是知情人,对于秦谨疏等人来到府中的事情他也是留了心的,只是今天一早赫平吩咐了他其它的事情做,他一时无法分身,并不知道后院中发生的事。 他刚进府,便看到了蓝蝶正在前院,他微微皱眉,对这个蓝蝶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这个女人仗着有几分姿色,也颇有一些手段,让赫平对她算是不错,听说如果不是这一次无意中看到了刘家姑娘,这七姨娘的位子就是她的。 管家觉得这个蓝蝶有时候太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休说还没有什么名份,就算是有了,也不过是个姨娘,还没有顶上身份呢就开始对下人们吆五喝六,时不时有打人的事情发生,她一甩手走了,到最后还是自己来处理这种破事。 蓝蝶一转头看到管家回来了,脸上荡出几分笑意,走过去说道:“李管家,你回来了。” 管家淡淡点头,没有应声,心中暗道,我出去回来还用跟你打招呼? 蓝蝶见管家不理她,本不欲再说,她心中有气难消,只好继续陪着笑脸说道:“李管家,您知道老爷去哪里了吗?” 管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淡淡一笑,“蓝蝶,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这话若是夫人问起,我倒可以答一答,你问起来……我若是告诉了你,到时候老爷回来怪罪我泄露了他的行踪,你来替我担待吗?” 蓝蝶一噎,这话不好听,依旧是拿她的身份说事儿,可她依旧得听着,只是笑脸微微有些僵,“管家说得哪里话,我怎么敢随意打听老爷的去向?只不过是有急事想向他禀告。” “噢?”管家心中冷笑,也有些不耐烦,她能有什么急事?也没有几见正经事,他才懒得听。 蓝蝶见他抬腿就走,上前跟了几步说道:“实不相瞒,奴婢觉得安王的那几个手下有些不太对劲。” 事关安王,又是赫平吩咐过的事,管家步子一滞,“嗯?” 蓝蝶见他来了兴趣,顿了一下说道:“奴婢发现,他的那几个手下今天往后院去了,奴婢问他们干什么,他们说什么要做东西吃,去园子里采食材,奴婢觉得其中有隐情,想要拦下不让去,可是后来三姨娘来了,把奴婢训斥了一番。” 管家微微皱眉,他并不觉得蓝蝶去拦安王手下的人是什么明智的事,但是她说的这事儿确实有些不寻常,好端端的,非要去什么园子?采什么?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轻笑了一声,一个男子说道:“管家,在下能否打扰一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尸骨重见 第二百一十九章尸骨重见 管家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男子穿着侍卫服,慢步走过来,这简单的侍卫服穿在他身上,倒穿出几分风流来,果然是好风采。 他施了个礼,“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虽然面前只是个侍卫,但是安王身边的侍卫都是有品级的,他不过是个知州的家奴,见了自然也是要行礼,不管暗地里如何,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他可不是蓝蝶,蠢得起正面冲突。 “管家不必多礼,我也没有什么吩咐,不过就是想请管家去院中,有事相商。”江尘子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站在一旁的蓝蝶,轻声一笑,“怎么?蓝蝶姑娘这是来管家这里告状了吗?我们兄弟是粗人,说话有时候难免会有些不当,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蓝蝶的脸一红,她对江尘子的印象还不错,觉得此人长得英俊,又总是笑眯眯的,和另外三个人不一样,她方才的确说了些对他们不利的话,现在江尘子温声一道歉,她就觉得不太好意思。 “不敢。”她行了个礼,低声说道。 管家心中一声冷笑,果然是贱胚,一见这男子风采出众就在这里发骚,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有事一会儿再说。” 江尘子沉吟了一下说道:“蓝姑娘请留步。管家,在下今日承蒙蓝姑娘帮忙,让厨房派了婆子去院子里帮忙,不如此时请蓝姑娘一同去?正巧备了茶,就算道谢。” 管家的眉头微皱,这人到底什么意思?请自己去说是有事相商,现在又叫蓝蝶也一起,这是想干什么?有什么事是她一个贱婢能够听的吗? 他转念又一想,或者……是这个男人在院中无聊,看上了蓝蝶?他心中吃不准,想了想也不算什么大事,蓝蝶若是被此人看上,到时候劝劝老爷让她走就是,还省得以后惹是非,想到这里,他也便点头同意了。 江尘子所想当然并不是此事,他是觉得这个蓝蝶事儿太多,到处挑惹是非,方才的那些事不算什么,可若是被她添油加醋的一说,听到有心人的耳中,说不定会惹出什么来,倒不如先弄了她去院中,反正早晚也是要处置的。 蓝蝶不知就里,只觉得这是江尘子看重她,一时间还挺高兴。 三人向着院中走,片刻之后便到了,院中摆了几把椅子,宁萱璃居中而坐,祝洛和青剑不坐,江尘子带了人进来,管家转眼一瞧,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按说这几个人都是安王的侍卫,地位应该是相等的,怎么……看这架势,坐着的那位倒比其它的人更高一些?他心中存着疑惑,行了礼道:“小人见过大人。” 宁萱璃并未与他客气,淡淡点头,也不叫坐,只是一双眼睛盯着他。 江尘子倒是不客气,自己走过去坐了,微微侧首对宁萱璃说道:“如何?” 宁萱璃说道:“开始吧。” 李管家见江尘子坐下,这局势越发让他觉得迷糊,一听说宁萱璃说“开始”,他的心疼忍不住一跳,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李管家,”宁萱璃开口,字字发沉,“你跟随赫平多久了?” 李管家回答句句加了小心,“从在军营中开始,已经有十年之久了。” “十年,”宁萱璃点了点头,“时候不短了。” “正是,”李管家陪了一丝笑意说道:“大人待小人不薄,小人……” “如此说来,”宁萱璃打断他的话,“赫平所做过的那些亏心事,你知道得也不少喽?” 李管家一愣,他终于咂摸出味道来,这几个人怕是来者不善啊,大人早就嘱咐过,安王此行不简单,要格外的小心,所以在给翼王发过飞鸽传书之后,他今天早上又亲自去派人骑快马赶往京城一趟,带了大人的亲笔书信面呈翼王,怕的就是出现什么岔子。 如今看来,这些人果然按捺不住了,也不知道他们手里到底有什么把柄。 李管家跟随赫平多年,风浪也见过,这时心中微乱但面上却镇定,他淡淡一笑,“大人所说,小人不明白,赫大人到任之后兢兢业业,一直为公事操劳,无论是军营还是衙中,都可以说是鞠躬尽瘁。” “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你还真是好意思开口,”宁萱璃冷声说道,“看起来,你是不准备说实话了?” 李管家听她不像是有证据的样子,心中松了些,拱手说道:“在下所说是事实,自然能说得出口,大人不妨亲自查一查,看小的说的是不是实话,小的还有事情要做,如果大人没有别的事,先告退了。” 他说罢,转身要走,青剑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他,李管家回头看着宁萱璃,眼睛里隐含了怒意,“大人,此是何意?” “李管家,”宁萱璃端走手边的茶盏,慢慢的用杯子划着水面,垂下眼睛淡淡说道:“你最好是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或许看在你说实话的份儿上,还能赏你一个全尸,否则的话……” 她的手指一松,茶盖敲在杯口上,发出一声脆响,把与他同来的蓝蝶吓了一跳,脸色发白的看着宁萱璃。 宁萱璃看都未看她一眼,只看着李管家说道:“李管家,如果赫平做过的恶事太多,你一时记不清了,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先挑要紧的说,我来问你,前任知州是如何死的?” 李管家一呆,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当时随赫平来的人并不多,后来除了几个心腹,其它人都慢慢处理了,可眼下……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抿了抿嘴唇,垂首说道:“小的记得,当初在呈给皇上的奏折上详细的说了,而且刑部也有了批文,说是前任大人暴病而亡。” 宁萱璃浅笑,抿了一口茶说道:“这些表面上的文章,休要拿来骗我,我问的是什么,你心里有数。” 管家暗自抽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折子上……” “1;148471591054062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管家想要说的话,他吓了一跳,后面的话也吞了回去,蓝蝶更是吓得一声尖叫。 宁萱璃手中的茶盏扔在管家的脚下,杯子里的几片茶叶软趴趴的浸在青石砖上,一丝生气也无,碎裂的白瓷断口锋利,无声的躺在那里,像是竖起的尖刀,闪着幽冷的光。 管家心头火起,他虽然现在当了管家,以前也是军营中人,这些年跟在赫平身边,谁人见了不叫一声“李爷”,哪里受这种腌气,自己总陪着笑脸,对方还不依不饶,这是想干什么? 他微微握拳,又慢慢松开,如是三番。 良久,他低声说道:“回大人的话,这等大事,小的一个管家实在是不知,也不应该知道,若是大人想追查往事,不如等到赫回来再问他,若是没有其它的事,小的先行告退。” “李管家,”宁萱璃声音冰冷,从他的身后响起,“机会给过你,如果你不想要,那就怪不得我了。你想走,那是走不得。” “你想干什么?”李管家霍然转身,眼睛里的怒意已经懒得去遮掩,他已经不想再忍耐。 “留下你,”宁萱璃不躲不避,目光直视着他,“如你所说,你跟随赫平十年,定然是他的心腹,而他到任不过几年的功夫,当年前任知州如何身亡,是暴病还是被杀,你应该有数吧?” 李管家冷然一笑,“这事小人不知,不能靠大人的臆断,您觉得小人该有数就有数,该不知道就不知道,如果是这样,那天下的案子岂不是太简单了点?” “好吧,”宁萱璃点头,“既然你不知,那我就让你知道,你忘记了,就提醒你,让你回想一下。”她说着,伸手一指,指向屋内,指尖翘起,凌厉如刀。 青剑不知何时去了屋中,李管家这才瞧见,在屋子的地上放着一块白布,上面铺着一些什么,之前上面蒙了黑布,他没有看见,现在黑布掀去,他一眼便瞧见了。 他敛了目光,白布之上的东西让他眸光一缩,那是……人骨? 他心头跳了跳,纵然以前在军营,后来随着赫平手上也沾了不少的血,但是乍见这种枯骨,还是在被宁萱璃逼问了半天的情况下,他仍旧吓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镇静下来,淡淡道:“人骨?小人不知大人还有如此爱好。” 宁萱璃冷哼了一声,“如果我告诉你他是谁,你是否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李管家敛了目光,面露疑惑,宁萱璃盯住他,一字一字道:“他就是前任知州。” 李管家微微一愣,眸子眯起,心里有些紧张,他看着那具尸首,上面什么也无,如何能够辨认出此人的模样?模样不知如何知道身份? 随即心中的紧张消散,语调微扬道:“噢?这个小人倒是看不出来,恕小人愚笨,只凭一副枯骨能看出什么来?” 他的话音方落,忽然听到有人冷笑一声,声音清冷似冰珠,“哈,李管家,噢,不,百陌长,你可还记得当年在赫平杀死我的夫君之前,你曾一脚踢在他的右小腿上,正因为如此,他的小腿上留下一条骨裂的痕迹,你且看,这副尸骨的右腿上,是否有!” 李管家心中一惊,还没有看清楚,只听那声音中更添了几分悲愤,怒声说道:“你且看!他的脖子是否断了,是否切口整齐,被人一刀砍下!” 李管家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两处地方,发现果然是如此,不由得暗叫不好,这难道……真的是前任知州的尸首? 可是……那具尸首不是在他过世一年后,让一伙盗墓的暗中盗出毁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是谁在说话? 李管家正想着,心中疑惑重重,一侧的屋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那人身穿深蓝色衣裙,正是府中最下等婆子的衣饰,她身姿挺拔,面容带怒,眼睛里灼灼似有火光,正是陶氏。 李管家抽了一口气,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百二十章 “逼”供 第二百二十章“逼”供 陶氏大步而出,把头上的包巾一把扯下,对着李管家森然一笑,“百陌长,你看看,我是谁?” 李管家原来在军营中担任是百陌长一职,自从前任知州被杀,赫平到了知州府,他就留在府中做了管家,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人再叫过他百陌长。 他仔细看着面前的陶氏,之前并不觉得,此时她傲然而立,目光炯炯,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 李管家当年对陶氏有些印象,只记得那个女子不吵不闹,夫君死了也没有哭天抢地,只是暗自垂泪,那一脸的坚毅让他当时就记住了,本想着斩草除根,奈何前任知州官声不错,后来陶氏又在坟前欲撞碑而亡,更是引起百姓的注意,也就作罢,让她回了乡下娘家。 如今看来……当初果真是算错了。 李管家心知不好,此事怕是不能善了了,他们挖出尸首,又有陶氏作证,看来是准备充分了。 他的手暗自扶上腰间,那里有他的兵器,他暗自思忖,如果实在不行,就趁其不备杀出去,到军营找到赫平再说。 可还没有来得及抽出兵器,突然一道疾风扑来,腕上一痛,他闷声了一声,一枚暗器闪着冷光,一半插入了他的手腕中,江尘子淡淡笑意如雪花冰凉,“想去哪儿?” 李管家眯了眼睛,咬着牙说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我虽然没有官职,但总是知州府的管家,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 “你的主子都快保不住了,你这狗要来何用?”宁萱璃字字如刀,惊得李管家眉心一跳,他们……什么意思?连赫平也要动? 宁萱璃一抬手,一股内力奔涌,从手中直扑李管家的前胸,他手上受伤,正在愣神,距离又太近,一个躲闪不及,那一掌狠狠手在他的前胸上,立时喷出一口鲜血来。 李管家跌倒在上,眼前直冒金星,天旋地转之间只觉得前胸如火烧一般,吸口气都觉得疼得要命,嘴角有鲜血慢慢流出来,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把他扔到一边!”宁萱璃开口说道。 祝洛点了点头,拖着李管家扔到一旁的树下,蓝蝶早吓得体如筛糠,脸色苍白,额角的冷汗淋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尘子走到她面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脸,又拿着锦帕来蹭了蹭手,这动作中的含义让人觉得好笑,蓝蝶却已经不顾得羞愧,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公子……饶命!” 江尘子俯首看着她,笑意浅浅,“饶你容易,老实说说吧。” 蓝蝶比李管家要乖得多,她颤抖着说道:“我……我……我真的只是个通房,连通房都不如,是前两年赫平从牙婆手里买来的,本来是打算把我卖到青楼去,结果遇到了赫平,他就出钱买了我,每次……府中来客,他也会让我接待。” “还有呢?”江尘子问道。 “还有……还有,那几个姨娘生不出孩子,这么多年过去,赫平也人没个后,我发现是她们彼此之前悄悄下药,互相暗害,所以,谁也生不了,我只是……发现,没有做过这种事。” “本来要把你卖到哪间青楼?”宁萱璃突然开口道。 蓝蝶不敢撒谎,想了一下说道:“是……城中的春月楼。” 宁萱璃听到春月楼,不禁想起楚鹤尧,他说过,整个春月楼都是他的,两年前蓝蝶就险些被卖到那里,也就是说,两年前楚鹤尧就在锦州埋下暗桩了。 他到底……意欲何为? 宁萱璃微怔了片刻,江尘子知道这个蓝蝶也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就是想吓吓她,见她说来说去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便抬手在她的身上一点,蓝蝶双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陶氏走上前来,把一份写好的名单交给宁萱璃,她看了看,又交给了江尘子,按照名单上所写,一个一个的开始叫人。 天色将暗的时候,秦谨疏和赫平从军营中回到了府门外。 赫平翻身下了马,心中有些懊恼,今天的事情太过让他意外,秦谨疏的这些手段他完全没有料想到,事已至此,恐怕锦州这边的事情要生变,今天晚上还得休书一封,把这里的情况详细的写给翼王殿下,否则的话,这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他现在心里没了底。 赫平一进府门,门上的家丁过来牵马,随口问道:“管家呢?” “小的……不清楚,有半天没有看到管家了。”家丁回答道。 赫平微微皱眉,今天一早吩咐管家办了事,还没有见他回禀,本来想问问他,又听说他半天未回,到底去哪里了? 秦谨疏在他身后说道:“赫大人,去本王的院中吧,关于军营的一些事,本王还有些未尽事宜,想和你说一说。” 赫平一怔,心中虽然不愿,但也不能拒绝,想着如果事情能有转机,那是最好不过。 于是,他点了点头,跟着秦谨疏向着院中走去,他一路心情烦杂,没有在意阿源原来一直在秦谨疏的身后,现在却站到了他的身后。 一进院子,发现这里未尽掌灯,天色昏暗,院中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云层后的朦胧月光露出一星半点来,照得院中无比清冷。 赫平心中有些不安,提鼻子闻了闻,一股血腥味儿弥漫过来,他心中一紧,立即警惕了起来,这些时日府中不太平,麻烦事不断,一件事情也没有解决,他这两日一闻1;148471591054062到血腥味儿就有些神经发紧。 秦谨疏的脚步却是未停,赫平上前几步道:“王爷,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有血腥气。” 秦谨疏淡淡道:“噢?赫大人的鼻子倒灵。” 他脚步不停,赫平也跟着上前,一双眼睛却四处环视,心中愈发纳闷,秦谨疏身边的那四个侍卫呢?难不成是他们……被杀了?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的处境真是雪上加霜了!他心中暗暗叫苦,想着如何向秦谨疏解释。 正在此时,院中廊下的灯突然亮了,有一人站在廊下,身姿挺拔如青竹,周身气息微凉,目光锐利,遥遥望来。 赫平心头一抖,仔细一看,原来是秦谨疏手下的一名侍卫,只是……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这侍卫的眼神太过锋利,一副睥睨天下的姿态,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侍卫,看到了秦谨疏也不行礼。 他偷眼看了看秦谨疏,发现秦谨疏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纳闷着,宁萱璃在廊下问道:“赫大人,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赫平脚步一滞,“此话何意?” “赫大人,”宁萱璃目光平静,语气微凉,“今日接到一张状子,要状告你谋害她的丈夫,杀害府中仆从,你可认罪?” 赫平愣了愣,随后朗声一笑,没有接宁萱璃的话,而是微微侧首看了看秦谨疏,“王爷,您怎么看?您这手下的侍卫还真是幽默,竟然和下官开起这样的玩笑来。” 他的意思很简单,显然是没有把宁萱璃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侍卫,也配居高临下的审问他吗? 秦谨疏神色未改,依旧平静无波,眼神冷厉,在这平静背后,隐藏着暗涌波动。 他没有说话,赫平心中已觉不好。 他微微退后几步,神经也紧绷起来,勉强笑道;“王爷,您还有何事要对下官说?天色不早,王爷还没有用膳,不如下官先去命人传膳?” 秦谨疏依旧不说话,宁萱璃在廊下说道:“赫大人,您先看看这些,看您是否还有兴致吃饭?” 她的话音落,院中的灯光亮起,十几盏灯笼被一一点亮,似落了一院的星辰,赫平的眼睛却瞬间睁大,张大嘴巴抽了一口气。 院中的树下躺了十几个人,石桌也被移开,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那里也躺了十几个人,还有廊下的花池中,荷花圆缸之后他看不见有谁,但能够看到没有挡住的腿露出来,他们身上的衣服正是府中的家丁服饰,是府中的人无疑。 赫平的眼白慢慢变得赤红,声音里也添了厉色,转头看着宁萱璃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宁萱璃浅浅一笑,笑意冰凉如雪花,“赫大人,看到这情景,有没有觉得有熟悉之感?” “你什么意思?”赫平眯了眼睛,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假惺惺的礼数。 “意思就是,想借此情景,来帮助赫大人回想一下当年灭杀前任知州的时候,这知州府中的情景,恐怕时间太久了,赫大人记不清了。”宁萱璃在廊下声音清亮,明亮的灯光落在她的眉宇间,映着她冷厉的眸光。 赫平心中明白,此时再想不承认也是枉然,他们既然敢如此下手,就说明已然抓到了证据,自己再狡辩也是白搭,与其在这里浪费唇舌,倒不如把想着如何逃走,出去之后再想法子向翼王求救。 他一边往后退,一边说道:“抱歉,在下实在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真不懂?”宁萱璃迈步下了台阶,微笑淡淡,却依旧冰凉。 赫平猛然转身想走,他讶然发现,并没有想要拦下他,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可是他现在来不及多想,脚下速度加快,直奔院门! 可还没有走出多远,便觉得脚下一软,身子跟着一个踉跄,他心中大惊,猛然转过头望向宁萱璃,宁萱璃慢慢走到他的身边,衣袂随风微起,带着凛冽之意。 赫平眼白赤红的看着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很简单,”宁萱璃俯首看着他,“杀人偿命。” 赫平咬了咬牙,转头看向秦谨疏,“王爷,这是您的意思吗?下官到底哪里得罪了您?下官怎么说也是四品官员,就算是有罪,也该送入京中,交由刑部审过之后才能定罪,您想纵容属下在这里杀了下官吗?难道就不怕……” “本王不怕,”秦谨疏终于开口,字字如刀,“本王怕的是,你一入京,就会被翼王所救。赫平,你发出的飞鸽传书,派人入京送的书信中是怎么写的,你自己不会忘记了吧?” 第二百二十一章 她的隐瞒 第二百二十一章她的隐瞒 秦谨疏语气淡淡,目光却是锋利,这更让赫平心惊。 他竟然敢……敢不向朝廷禀告就直接在这里对自己下手! “赫大人,你不用为王爷担心,”宁萱璃微翘了嘴唇,挑起一丝冰冷的弧,“到时候王爷可以递上一个折子,一如当年赫大人上折子说前任知州暴病而亡一样。” “你!”赫平怒目而视,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赫平!”廊下再传来一声冷喝,一人快步而来。 赫平拢了目光一望,此人看着眼生,但是那衣服却是府中婆子的,看样子这个人应该是府中的一个下等婆子,只是一个婆子,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敢直呼他的名字?真是反了! 陶氏大步到了赫平的近前,仔细的看着他,眼睛里怒波翻涌,她一字一字道:“赫平,你不认得我了吧?其实也对,我自己都快不认得我自己了。” “你……”赫平努力想了想,却依旧没有印象。 陶氏这几年的日子过得辛苦,容貌已经大改,何况,之前赫平也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并没有记住她原来的模样,他此时根本就认不出她来。 “赫平,你果然不认得我,我心心念念一心为夫报仇,谨小慎微的活在你的眼皮底下,而你,却早已经忘记了你做下的罪恶,不过,没有关系,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陶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冷光闪闪,刀刃锋利。 “你看,”陶氏一指屋内,“那里放着我夫君白骨,他被你一刀砍下头颅,我忍下一口气没有死,为的就是今日!” 一提这事儿,赫平已经想到了她是谁,他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陶氏,却一丝原来的痕迹也找不到,她……怎么会到自己的府中来当了个下等的婆子? 一想到这几年中被人惦记,用满是仇恨的目光注视,赫平就惊得后背发凉,看着陶氏的眼神,再看看秦谨疏的反应,赫平心中明白,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死了。 他看着屋中的白骨,微眯了眼睛,想起那几年的那场杀戮,血迷了他的眼睛,忽然间眼前刀光一闪,冷厉的光芒中,他再次看到血花飞溅。 院子里打扫干净之后,已经快到子时,宁萱璃让陶氏带着尸骨回乡,重新安葬,陶氏多年的心愿得成,大仇得报,自然是千恩万谢,同时她也把这些年来暗中帮助她的人告诉了宁萱璃,希望宁萱璃可以放过她们。 宁萱璃的本意也不是要把知州府里的人赶尽杀绝,自然点头同意。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宁萱璃也不想再住在这里,易家兄妹还在客栈里,还有那个刘佩环,祝洛已经把今天在城中遇到水家人的事情告诉了她,再加上之前去刘记绸缎庄时,刘员外那种奇怪的反应,所以这一切都说明了刘家是个什么角色。 宁萱璃对秦谨疏说道:“我想回客栈去,刘佩环目的不纯,我担心她会对易家兄妹不利。” 秦谨疏沉默了片刻,“刘佩环的目标不是易家兄妹,料也不会有什么,何况,易家兄妹也不是傻的。” 宁萱璃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今天格外沉默一些,而且这些话听起来虽然有道理,但是多少有些不顺耳,不像是他平时的语气。 她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秦谨疏的心头一痛,看着她明亮的眼神,他能够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切,可是……属下回报的事情又是那么真切,他很想知道,她半夜悄悄出去见的男人是谁,可是她什么都不肯说。 他愿意相信她,只要她说,可是……她偏偏选择瞒着他。 宁萱璃见他不答,上前到了他的近前,“可是身子不适?还是在军营中发生了什么事?” “萱璃,”秦谨疏目光幽深,似看不见底的深渊,“别的人,别的事,从来不会让我真正的忧心,自从母妃过世,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我如此了。” 宁萱璃微微一愣,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与我有关?” 秦谨疏没有答言,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她,满院的灯光照不亮他黑沉的双眸,那眼底深处似乎有很多的情绪,似乎有千言万语,似乎像层层云浪要把宁萱璃吞没,宁萱璃心中突然有些慌,她转了目光,望向苍穹深处,“我想对你说……” “说什么?”秦谨疏问道,心中期盼,只要她愿意说,他就愿意接受。 他不自觉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宁萱璃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凉,掌心却很烫,这双手与楚鹤尧的不同,他们分明就是不同的两个人,只是长了一模一样的面孔,眼神、动作、手上的力道都不一样。 自己到底迷失在谁的身上? 宁萱璃有瞬间的恍神,她垂下眼睛,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她久久无言,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秦谨疏微眯了眼睛,只觉得今天晚上的夜风似乎特别凉,胸膛里某一处似乎被狠狠的一掏,巨大的疼痛瞬间袭来,他不由得收回手,在胸口上按了按,随后极慢的一笑,慢慢转身离去。 宁萱璃微微诧异,抬起头来时,只看到秦谨疏离的背影,几分落寞,几分悲凉。 她的心猛然一缩。 阿源跟在秦谨疏的身后,这一刻他的心里真恨宁萱璃,主子从一开始就为她筹谋,好多事情都是在暗中助她,甚至连这一次的赫平之死还要主子来善后,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 秦谨疏出了院子,停下脚步,阿源也垂首站在身后,沉默无言。 良久,他听到秦谨疏说道:“收拾东西回客栈,另外,让原来的人手都警醒些,这些日子本王不在她身边,务必保证她的安全,不得有误。” “……是。”阿源垂首说道。 主仆二人出了知州府,秦谨疏翻身上马,马鞭一扬奔向来时住下的客栈,走到半路又停下马,冷声说道:“去刘府!” 刘府中刘员外正坐在厅堂中,堂中坐着四个客人,除了前些天到的水亿柔之外,还有今天刚到的三个人。 那三个人都是仙岛刚派出来的人手,本来是去往京城中的,半路上接到水亿柔发出的信号,按照吩咐来了刘府中。 水亿柔喝了一口茶,看着三个人1;148471591054062说道;“你们来得倒是及时,正巧我有事要你们去做。” “请小姐吩咐。”三个人站起来齐声说道。 “很简单,先帮我杀一个人。”水亿柔目光一冷,带了几分狠辣。 三个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不知……小姐要我等杀的是什么人?” “宁家的二小姐,宁萱璃。”水亿柔恨声说道。 三人一愣,其中一人名唤赵勇,这三个人中他的年纪最长,拱手问道:“小姐,您说这个家,可是镇国将军宁昭的府中?” “正是。”水亿柔点头说道。 “这……”赵勇皱眉道;“实不相瞒,小姐,我等临出发的时候,老家主特意叫我们过去说了,老家主说,现在仙岛的情况,只能结盟,不能树敌,宁家实力雄厚,又有兵权在手,宁昭自身的实力也不俗,我们……” “你懂什么!”水亿柔心中来气,“啪”的一声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水花四溅。 赵勇立时住了口,垂首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水亿柔压住心中的怒火,无论如何,她的形象不能垮,她要维持住仙岛神女的称号,必须。 “那个宁萱璃是我嫁给安王的阻碍,祖父的意思你们不是不知道,要与皇朝联姻,将来等安王登上皇位,水氏更得庇佑,也好趁机东山再起,可是,这个宁萱璃却想着以庶女之身,霸住安王妃之位,你们说,这种情况下,不杀她,如何能够做到祖父的吩咐?” 她的声音放缓,慢慢说道:“我也知道不该树敌,但此事却是非行不可,再说,宁萱璃此刻就在锦州,如果她死在这里,有谁知道是你们所为?有谁会以为与我水氏有关?只要你们做得干净些,就不会有事。” 三个人一听,原来还有这以一个因由,想了想水亿柔说得也对,何况,他们也不敢违背水亿柔的意愿,也便点头说道:“是,属下等谨遵小姐之命。” “下去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打探一下消息再说。”水亿柔吩咐道。 “是。” 三个人退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水亿柔和刘员外,她看了一眼刘员外说道:“明天你去一趟知州府,去看一看情况,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直不露面总是说不过去。” “是,属下明白。”刘员外急忙说道。 “另外,告诉刘佩环,让她谨慎一些,千万不可操之过急,易家兄妹也不是傻子,特别是那个易苒瑛,古灵精怪的,谁知道她是不是装傻,千辛万苦打进去,别再出了差错。” “是。属下会传消息给她的。”刘员外垂首说道。 “好,”水亿柔点了点头,这些时日她过得并不轻松,特别是那天在刘记仿佛看到了秦谨疏,只是眼,晃得太快,没有看得真切,刘员外也没有见过秦谨疏,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 若真的是,那可有些不太妙,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到那里去?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她心中不安,计划也必须加快,摆了摆手让刘员外退下,她垂着头继续想着下一步。 过了半晌,感觉到门口还有人,她不禁心情有些烦躁,抬起头来说道:“你还有事吗?” 话音未落,她便呆住了,门口处,暗影中,一人负手而立,身材颀长,目光冷厉,是她完全想不到的一个人。 水亿柔不由得慢慢站起身来,手指紧张得紧紧握在一起,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杀机乍现 第二百二十二章杀机乍现 秦谨疏逆光而立,挺拔如松,周围的暗影和他的身影一起压下来,像是压在水亿柔的心上。 水亿柔不知道秦谨疏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让宁萱璃死,她提着心,不知道如何开口。 秦谨疏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目光锋利如刀,他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可就这沉默,让人觉得实在是难熬,水亿柔抿了抿嘴唇,犹豫了半天说道:“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晚了……可曾吃过……” “水亿柔,”秦谨疏终于开了口,语气微沉,字字缓慢,“本王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 “表哥,”水亿柔故意装傻,“你说过的话那么多,我……” “本王再说一次,你听清楚,记住,”秦谨疏打断她的话,不给她表演的机会,“本王与你,毫无瓜葛,无论你做什么,本王都不会娶你,水氏也休想利用本王,。如果,你胆敢伤害宁萱璃,本王就带兵打上水岛,亲手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 他语气森然,目光凛冽,如刀锋沉沉的割来,一刀一刀,割在水亿柔的心上。 拒绝的话秦谨疏说过很多次,可像这样杀气腾腾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今天晚上的他,似乎怒气格外重。 水亿柔脸色苍白,后背的冷汗无声滚落,久久无言。 秦谨疏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她的脖子,目光沉沉撞进她的眼睛里,“听清楚了吗?” 水亿柔想起,那天在沈家别苑,宁萱璃也这样捏过自己的脖子。 她的脸色慢慢变红,眼睛看着秦谨疏,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秦谨疏的手指一收,她的呼吸更困难了一些,“听清楚了吗?” “表哥……”水亿柔哑着嗓子,喘着一丝气说道。 “听清楚了没有?”秦谨疏眼底怒气翻涌,透出冰冷的杀机来。 “听……听清楚了。”水亿柔心底发寒,不敢再逞强。 秦谨疏这才慢慢的松了手,眼睛里依旧不见一丝温度,“听清楚了就尽快离开这里,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若是还想耍什么花样,别怪我到时候出手无情。” 他说罢,也不再理会水亿柔给出什么反应,转身大步走了。 他今天晚上的确是十分恼怒,这怒气对着水亿柔,还……他握了握拳,心里乱糟糟的说不清楚。 阿源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的说道:“主子,接下来去哪?回客栈吗?” “回客栈,收拾东西,连夜启程!”秦谨疏冷然道。 “……是。”阿源不敢再多说,今天晚上主子的气压非常之低,状态完全不对,还是小心为好吧。 宁萱璃处理完赫府的事,也没有再多做停留,和众人一起向着客栈而去,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江尘子看着她郁郁的神色,又发现没有了秦谨疏,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看了看天边的星辰,对宁萱璃说道:“璃妹,你猜那个姓刘的女子,现在有没有把易苒恒拿下?” 宁萱璃摇了摇头,“不会,易苒恒不是那种轻率之人,他虽然文雅似书生,但是内心却是坚韧,岂是一个女子就能够引诱的?” “说得也是,”江尘子叹了一口气,“易家也是四大世家之一,不用想也知道,易苒恒身为嫡子,看上去风光无限,这日子也不见得十分好过,这种身份,家族中的争斗和争皇位没有什么区别,他能安危无恙,还能带着易苒瑛出来游玩,想来地位稳固。” “那你呢?”宁萱璃侧首看着他,“你也是纵情山水之人,想必家中的地位也十分稳固?” 江尘子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哈哈,璃妹,我实话跟你说,我的地位稳固的原因有二,一个是我自己本身够出众,那些人根本无法与我相较,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我与祝府关系良好,外公愿意做我的靠山。” 宁萱璃笑了笑,知道他所说的未必不是真的,只是此时没有心情去追问这些事情,她随即又沉默了下来。 江尘子有些无奈,宁萱璃情绪不佳,多半与秦谨疏有关,他是她的心结,无论自己怎么逗她怎么想要岔开话题也是不行。 一路到了客栈,院子里还有一盏微弱的灯,隐约还有轻声细语说话之声,宁萱璃停下脚步,身后的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夜色深深,说话的人虽然声量不高,但是也很清晰。 只听刘佩环柔声说道:“易公子,这是佩环为你煮的安神汤,你趁热喝了吧,时候不早,喝过之后也好去休息,佩环烧了热水,现在就去安排。” 众人在外面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覤,这个刘佩环,还真是……也太直接了吧?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贴身伺候的丫环了吧? 宁萱璃没有上前,众人也就没有动,里面响起易苒恒的声音,“刘姑娘,在下身体康健,因此,没有必要喝什么安神汤,有劳刘姑娘费心了。姑娘是刘府的千金小姐,金贵之躯,那些粗使的活计不要再做了,在下有手有脚,与舍妹一同出游惯了,也不是娇气之人,刘姑娘以后不必再做这些。” 宁萱璃听得真切,她微微笑了笑,易苒恒性子温和,但是该清楚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他字字清晰,拒绝之意明显,任谁听了这话想装糊涂也装不成。 刘佩环抿了抿嘴唇,却依旧不肯放弃,“易公子可别再说什么千金之躯的话了,佩环出身商家,商家上不了台面,何况刘家也最多算是富裕,足够温饱而己,岂能与易公子的家世相比,像佩环这般,能够在易公子身边做一个粗使的丫头已经满足了。别的不看,只看易公子的救命之恩,佩环也要涌泉相报。” “刘姑娘,在下已经说过,救下你的人,不是在下,而是宁小姐等人,若是刘姑娘心存感恩……”易苒恒还想再说什么,刘佩环突然跪了下去。 “易公子,请您别再说让佩环离开的话了吧,佩环命苦,有家不能回,愿意伺俸在公子左右,还望公子收留!”她说罢,就要叩下头去。 “刘小姐,你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臊红了红吗?”一句清冷的话从门外传来,随后有人迈步而来。 易苒恒和刘佩环转头望去,只见宁萱璃、江尘子、祝洛和青剑迈步而来,宁萱璃的表情微凉,江尘子似笑非笑,祝洛和青剑……没有表情。 “宁小姐,你回来了,”刘佩环急忙站起身来,像是自动忽略了之前宁萱璃所说的话,一脸喜色的说道:“今天易小姐还提到宁小姐,说是十分想念,佩环也……” “你也什么?想念我?还是想着让我回不来?”宁萱璃看着刘佩环那张故作单纯的脸就有些忍不住,一股子邪火直冲上来,她冷笑一声说道:“刘小姐,你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让我们去赫府送死?如果是这样的1;148471591054062话,那我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因为现在死的人是赫平。” 刘佩环的眼睛微微一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不过是一瞬,随即又飞快隐去,脸色微微一白,变成了震惊恐惧之色,“赫知州……死了?” “怎么?你很害怕?还是为他担心?你在怕什么?杀人的不是你,担心什么?你不是恨不得他死吗?他害得你有家不能回,现在好了,他死了,没有追究你,你可以回去了,不应该是皆天欢喜的事情吗?你现在露出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宁萱璃说得飞快,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没有丝毫的婉转,直接而冷硬,像刀子似的,嗖嗖的扎过来。 刘佩环愣了半晌,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嘴唇动了动,连表情也不知道该露出哪一种了,慌乱之下,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易苒恒,怯怯的唤了一声,“易公子……” “你唤他干什么?你当街拦的谁你不知道吗?谁救的你你不知道吗?看着他人好说话还是什么意思?这事是他凑巧与我们在一起,如果不在的话,他会知道你是谁?” “……”刘佩环。 “……”众人。 众人心里都万分惊奇,平时宁萱璃话很少,虽然嘴绝对不会说些什么好话,但是也没有毒舌到这种地步,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尘子看着宁萱璃,心里微叹了一口气,这丫头……估计是心里闷着气呢吧。 秦谨疏那小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宁萱璃走上前,眼睛注视着刘佩环,“说吧,要不要现在把你送回刘府去?你那好爹爹听说你死了,竟然昏了过去,你不回去看看他吗?” “我……”刘佩环心里感觉不好,宁萱璃突然这样,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快点脱身,可是,又没有收到指令,这可怎么好? “宁姐姐,你回来了!”易苒瑛的声音屋门口传来,她揉着眼睛,脸上笑意吟吟。 看到易苒瑛,宁萱璃心里的怒气小了些,看着跑过来的易苒瑛道:“嗯,回来一会儿了,你睡着了?” “嗯,”易苒瑛点了点头,“本来想等你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给睡着了,宁姐姐,事情进行得怎么样?”她一转头看到江尘子等人,眉梢立即挑起来,眼睛一瞪,“哼,你们居然还好意思回来!竟然这样对我!” “那个……易家小姐,你听我说,”江尘子还未说完,宁萱璃突然握住易苒瑛的手腕,脸色严肃道:“苒瑛,别动。” 易苒瑛疑惑道:“怎么了?” 刘佩环心头跳得飞快,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对易苒恒说道:“易公子,既然现在已经没有了阻碍,佩环也惦记家中,就先回去看一看父亲,改日定当和父亲一同登门拜谢。” “慢着,”宁萱璃脸沉如水,目光似能飞出刀来,盯住刘佩环道:“刘佩环,你此时想走,怕是不行了。” “你……什么意思?”刘佩环看着宁萱璃眼中的杀机,不禁有些紧张。 第二百二十三章 矛盾初显 第二百二十三章矛盾初显 宁萱璃目光锐利,声音冰冷,“刘佩环,今天晚上苒瑛为何会昏睡?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刘佩环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这……我怎么知道?啊,许是我熬得安神汤的缘故?可能是让她喝得太多了。” “安神汤?”宁萱璃冷笑,“你煮的安神汤里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来说吗?” 刘佩环抿了抿嘴唇,脸上的笑意也挂不住,“宁小姐什么意思,你是救了我的命,可是不能这样看轻我!总是这要处处针对我,究竟是何意?宁小姐,”她说着,把头一抬,露出咽喉,“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很感激,如果你想拿回去,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她心里紧张得跳,脸上却露出大义凛然的神色来,她在打赌,打赌宁萱璃为了顾及形象和名声不会动手对自己怎么样,姑娘小姐们可是娇客,别说动手杀人了,就算是打人,也不会由自己动手。 她心中的念头刚刚一闪,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喉咙上突然一紧,呼吸刹那间变得不再顺畅,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宁萱璃近在咫尺,手指搭在她的喉间,一双眼睛黑沉如渊,正紧紧盯住她,没有一丝温度。 “你……”她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想干什么?” “要你的命啊,如你所愿,”宁萱璃一笑森凉,“正好,你父亲以为你死了,正伤心,你这样回去,他恐怕一时接受不了,再欢喜死,这样岂不是不孝,为了你爹,你也得快点去死。” 宁萱璃的逻辑让人一愣,江尘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晃了晃扇子,挡住一脸的笑意。 宁萱璃却没有玩笑的意思,手指收紧,刘佩环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眼睛都翻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江尘子一见此状,急忙收了扇子,拍了拍宁萱璃的肩膀,“璃妹,不要这样。” 宁萱璃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被他这一拍,像是“咚”的一声断了,她抿了抿嘴唇,慢慢松开了手,刘佩环软瘫在地,喘了半天的气才顺过来,喉咙里痛楚难当,像火烧一样。 易苒瑛冲到她的面前,大声怒道:“刘佩环!枉我们如此费尽心机的救你,让你脱离苦海,结果你却是如此的处心积虑,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水亿柔让你来的吧?”宁萱璃声音平静,目光沉冷,“刘记绸缎庄是水家的产业?” 听到她这话,刘佩环瞪大了眼睛,宁萱璃却不再看她,对江尘子说道:“我不想再看到她,交给你吧。” 江尘子愣了了下,随后点头说道:“好,交给你,没问题。” 宁萱璃转身回了房间,易苒瑛急忙跟了上去,易苒恒一把拉住她,低声说道:“小妹,不要过去了。” “为什么?”易苒瑛眨着眼睛问道:“宁姐姐心情似乎不太好,我想过去和她说说话。” 易苒恒微微松了一口气,“你既然看出她心情不好,就先不要过去烦她了,我估计她会想自己呆一会儿。” 易苒恒握着她的手腕,“而且,你自己的情况也需要吃点药,跟我来吧。” 易苒瑛看了看宁萱璃的背影,没有再多说,抿嘴唇点头同意了。 江尘子把刘佩环拎起来,像拖着块破布一样,把她直接拎了出去。 宁萱璃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还做了一个个奇怪的梦,一边是秦谨疏,一边是楚鹤尧,让她无从选择,像是陷在泥潭里,怎么样都无法挣脱。 一大早她便起了床,江尘子跑到她的院子里来和她一起用早膳,见她的情绪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善,心中便有些微微的恼怒,秦谨疏这小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早饭的气氛不是特别好,他交待了几句刘记的事,说是水亿柔早已经离开,暂时不知去响,宁萱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草草吃过饭,宁萱璃站起身来,不知道为什么,江尘子觉得她的动作有几分决然,“你……这么快吃好了?要不……” “我要出一趟,别跟着我。”宁萱璃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总能说一声吧。”江尘子在后面追问道。 “很快回来。”宁萱璃没有回答,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易苒瑛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见江尘子便瞪大了眼睛,“啊?你们已经吃过了?宁姐姐呢,去哪里了?” “不知道,只说出去,”江尘子懊恼的说道,看起来今天还是无法动身,照这种速度,要什么时候才能到璃都? 宁萱璃没有乘马车,也没有坐轿子,只是快步走着,她无法再安然等待,无法沉默泰然,她必须要找楚鹤尧问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又为何与秦谨疏长得一样。 青楼里只有晚上才是热闹的时间,现在正是安静冷清的时候,宁萱璃一进门,龟奴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打着哈欠回头一瞄,不禁一愣。 对面来的女子简直太漂亮,而且与这里的女子截然不同,美貌的女子见过不少,但是这么有……还是第一次见到。 龟奴的学问有限,他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但是他在这里多年,别的不敢说,这女人可见过无数,无论是美貌的、有风情的还是清高的还是有才情的清倌儿,都在这里见过,可是,像眼前这个女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 不过,这青楼可是爷儿来的地方,这个女子来做什么? 他迎上去,满脸是笑的说道:“这位姑娘,您有什么事儿?” “找人。”宁萱璃干脆的说道。 “哟,”龟奴的眼睛眨了眨,立即明白了什么,他直了直腰身,笑道:“那个,姑娘啊,这男人呢,出来玩一玩很正常,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您这么漂亮,还愁拢不住夫君的心吗?小的猜呀……” “闭上嘴,”宁萱璃手中冷光一闪,一把冰冷的匕首横在他的脖颈间,那种冰凉的感觉把他的后面要说的话冻了回去。 他抽了一口气,随后死死的闭上了嘴巴,来这里闹事的人也不是没有,一般女子很少有人亲自来的,大多是让丫环家丁来寻自家老爷,而这位不但来了,还上来就动刀子,这…… “去,告诉你们这里的老鸨,她知道我要找谁。”宁萱璃慢慢收回了手,冷声说道。 “是,是。”龟奴不敢多说别的,隐约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并不是来找男人的,难不成是有别的事? 他不敢大意,急忙转身去找老鸨。 片刻之后,老鸨就来了,龟奴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老鸨的面色不太好看,在看到宁萱璃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吗?”她开口问道。 “我不想多说废话,”宁萱璃说道:“带我去见他,他在哪里?” 老鸨愣了一下,知道宁萱璃既然这样问,就是已经去了宅子,少主已经不在那里了。 她勉强笑了笑,“姑娘,请随我来吧。” 宁萱璃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老鸨推开一个房间,“姑娘,请进吧,随便坐。” 宁萱璃没有坐,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说吧,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真是抱歉,姑娘,少主昨天晚上就已经离开了。”老鸨没有隐瞒,也没有费唇舌,直接就告诉了她。 如此直接,应该是受到了楚鹤尧的命令,既然已经告诉了她这里的真实用途,何必再隐瞒其它的呢? “去哪里了?我要见他。”宁萱璃问道。 “这……姑娘,我只是这里的一个管事,对于少主的命令从来只是听从,没有过问的权力,至于他的去向,我真的不知道。”老鸨面色有些无奈,她不知道宁萱璃是否会相信自己的话。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看着她,目光冷厉,却一言未发。 “姑娘,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的确不知道,”老鸨被她盯得发毛,想了想说道:“对了,主子走的时候说,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不如就让它随着向前走,或许,一切就有了解决的方法。” 宁萱璃微微一怔,“这是他说的?” “是,”老鸨点了点头,“主子很少对我们说很长的话,特别是像这种话,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就印象格外深。” 老鸨看着宁萱璃,其实她后面的话没有说,本来觉得奇怪,现在看到眼前这个姑娘,她就突然明白,少主是预料到什么了,所以才说这番话的,现在想来,1;148471591054062应该就是对这个姑娘说的吧。 宁萱璃愣了愣,心中的某一处突然像是被人狠狠的一握,她无法形容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乱,而痛。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走出青楼,来到街上,看着来往的人群,看着宽阔的街道,她忽然想到,楚鹤尧所说的,让解决不的事情随着向前,或许就会有解决的方法,他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再停留在这里,继续上路向前走吗? 那么,答案呢?会在前方的某一处? 她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回头,一路向前。 江尘子正在院中正在想着宁萱璃这些反常的情绪,青剑去找秦谨疏的还没有回来,他的心情也有些烦躁,正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一转头看到宁萱璃从外面回来了。 他急忙站起来,“璃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宁萱璃看着他,“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出……出发?”江尘子一愣,“现在?” “对,现在。”宁萱璃转身往屋里走。 此时青剑回来,对江尘子说道:“公子,已经问到了,昨天晚上安王已经离开了。” “什么?”江尘子眉梢一挑,下意识的看了看宁萱璃,她应该听到了青剑的话,却没有回头。 第二百二十四章 离城上路 第二百二十四章离城上路 宁萱璃刚走上官道,马车一路平顺,她挑起帘子看了看,远处的城门越来越小,像此刻迷茫的心情。 秦谨疏的情绪她感觉到了,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去挽回,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楚鹤尧的身份成谜,她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如何去对秦谨疏说?何况还关系着师尊的前世今生。 秦谨疏骄傲,她心中明白得很,如果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告诉秦谨疏关于师尊的事,他也许会以为自己是因为师尊才答应和他订亲,可是…… 她吸了口气,自己当初也的确是因为师尊的关系才注意到他,愿意和他接触的,自己都没有弄清楚,怎么对他解释? 宁萱璃放下车帘,闭了眼睛开始养神。 她情绪不好,易苒恒也没有让易苒瑛与她共乘一辆马车,把她按在自己的马车里,他想了想,低声说道:“小妹,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离开家这么久,父亲前两天刚来过信,还让林伯来催。” “林伯?”易苒瑛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也不算算,我们这次离开家多久了,”易苒恒叹了口气,“何况,这些日子也不太平。” “不太平?”易苒瑛收起震惊的神情,小脸严肃,“怎么了?” “没什么,不要这副表情,”易苒恒笑了笑,“我可看不得你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没什么大事。” 易苒恒说了又有些后悔,他这个妹妹被他保护得很好,如宁萱璃和江尘子之前所说的那样,身为四大世家的嫡子嫡女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可是,他宁愿自己多承担些,让苒瑛尽可能的快乐些。 这次父亲在信中说,最近水氏有所异动,还有那些一直想着要取四大世家而代之的势力,都像是察觉到了这一次的时机,想着伺机而动。 父亲的意思,这次两个人也玩得够久了,外面将起风波,还是早些回去,留在家里总比外面要安全得多。 只是,这一切却不能对易苒瑛说。 “哥哥,”易苒瑛抿了抿嘴唇,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分别是早晚的事,“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们,”易苒恒为她拨了拨额角的碎发,“去往璃都的路上,在邰州有一个双岔路口,我们就在那里和她们分手吧。” “……好吧。”易苒瑛低下头,喃喃的说道。 此时城中距离刘记绸缎庄两条街的苏记茶馆中,水亿柔正一脸的怒意,她无法收拾自己的心,她的心在怒火中烧成了灰,在秦谨疏的杀机中碎成了片。 苏记茶馆分成了两部分,一楼和二楼用来做了茶馆,一楼的一间门面房分割出去卖茶叶,其实上茶馆是正常营业的,而茶叶庄则是用来和水氏联系的暗桩。 刘记暴露,水亿柔没法再呆下去,她本来的确是想走的,可是又不甘心,最后又折了回来,还是决定留下,把心一横,来了苏记。 苏记的人心中暗自叫苦,按照当年家主的指示,他们这些暗桩,只能暗中联系,没有家主的命令不能到明面儿露出来。 可是现在,大小姐要求做的,明摆着不管事成与不成,他们这茶庄都无法开下去了,也就是说,这个暗桩也无法再进行下去了,这事儿……怎么向家主交待? 大小姐是家主的女儿,自己这些人可不是,到时候家主怪罪下来,倒霉的还不是他们? “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水亿柔怒气冲冲的说道。 “大小姐,”掌柜的姓苏,四十岁的年纪已经让他足够沉稳,他心中肯定这事儿不能自行作主,也不能只听大小姐的,还是要请示家主之后再说,可是现在,还是要把水亿柔稳住。 “这事儿需要好好的筹划一下,不能操之过急,”他沉吟说道:“请容属下准备几天。” “几天?”水亿柔声音尖利,“你没有搞错吧?几天之后宁萱璃早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到时候你准备的再好又如何?” “可是,大小姐,”苏掌柜有些为难的说道:“这里是家主布下的暗桩,我们的人数有限,如您所说,宁萱璃身边的不少,而且个个都是身怀高强武艺,宁萱璃本身也是高手,要杀她可不是容易的事,这万一……” “有什么万一?”水亿柔眼睛里冒火,字字似刀,“没有想到,几年不用,你们竟然成了废物!杀个女人都没有办法。” “大小姐……”苏掌柜面色不太好看,但是也没有被她激将成功,“属下的人手的确不够,我们不能冒太大的风险,否则的话……” “否则怎么样?怕死?”水亿柔冷然一笑,“是不是这里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不知道怎么服从命令了?” 苏掌柜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大小姐,正是因为属下知道服从命令,才不敢擅自做主,盲目行事。” “苏衡,”水亿柔慢慢的站了起来,声音平静,没有起伏,却让人浑身发凉,“你什么意思?你的眼中,是没有本小姐吗?本小姐的话,不算命令,你做了就是擅自做主,盲目行事?” 苏掌柜垂首说道:“属下不敢。” “不敢?”水亿柔淡淡一笑,“你连命令都可以违抗,还有什么不敢的?” “属下离开仙岛时,家主曾经严令,属下这里做为暗桩来用,没有家主的指令,不能妄动,”苏掌柜看着水亿柔,“大小姐,刘记绸缎庄,现在如何了?” 水亿柔一听他的提问,不由得怒气大涨,他分明就是指现在刘掌柜的下场,就是不听家主之令,而偏偏听了她的话的缘故! 她阴冷的一笑,“苏衡,你不要忘了,我是水家大小姐,你嘴里说的家主,是我的父亲。” 苏掌柜沉吟道:“属下不敢忘。” “那好,”水亿柔眉梢一挑,“如果没忘,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苏掌柜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他不想答应,水亿柔突然笑起来,纤细的手指轻轻刮着自己的腰带,声音轻柔却充满阴冷,“你如果不答应,好啊,那我就说你意图非礼我,你说,哪个罪比较重一些?” 她说罢,手指一勾,腰间的带子突然落地,轻柔如云,软薄似纱,苏掌柜却眉心一跳,吓得往后一退,瞪大了眼睛说道:“大小姐,大小姐,这……你……” “答应不答应?”水亿柔的手指继续,放在领口处,“啪”的一声解开了一个扣子。 苏掌柜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冷汗瞬间出了一身,他早知道这个大小姐不像表面上的性子那么温柔,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好,好。”苏掌柜终于点头同意,在水亿柔解开第二颗扣子之后。 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发疯。 水亿柔满意的笑了笑,慢慢整理好了衣衫,“苏掌柜,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笨?你看,最终还是要听我的命令的,何必呢?现在就算你做成了,我也未必会感激你。好了,我去追宁萱璃,到时候再联系。” 苏掌柜的没有再说话,也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水亿柔的命令……想想都让人觉得疯狂,他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给家主写一封信,把这里的事情详细的禀告一下。 他正准备叫来人制定详细的计划,忽然店伙计快速的跑进来,面色惊恐。 店伙计也是水氏的人,跟随他多年,很少有如此的表情,他心头一跳,“怎么了?” “回掌柜的,”店伙计语速缓慢,一字一字道:“刚刚得到消息,刘府……被灭门了。” “什么?”苏掌柜一惊,“确定吗?” 其实他问了也知道是废话,这么大的事,伙计怎么敢乱说?他面色白了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其它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我是路过那里,听人从说的,另外,知州府的赫平也不知道所踪,据说县官是从邻县来的,带了队人马在里面查看,我无法进去详查。”店伙计回答道。 “这……怎么可能?会不会太巧了些?大小姐刚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样?”苏掌柜面色凝重。 “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和大小姐来这里有关?”店伙计问道。 “不能确定,”苏掌柜揉了揉眉心,“另外,去叫苏明来,我有事要说。” “是。” 水亿柔快速出了城,她并不知道此时刘府被灭门的事,这件事情是这些年来轰动最大的案子,而且知州不知去向,邻县的刘县令过来调查,一见这满眼都是血的情景就觉得想吐,他惨白着脸色呆了半晌,实在控制不住就回衙门,剩下的事情只听着报告。 下午的时候,宁萱璃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江尘子在城中的暗桩飞鸽传书,他们要查清现场的事情轻而易举,让江尘子觉得诧异的是,这件事情的利索手法和伤痕,显然和那次武恒英的侍卫全部1;148471591054062被斩杀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从武恒英的侍卫出了事情之后,他就派人去仔细调查过,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头绪,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越是这样,江尘子越发觉得不安。 这次,又出了刘记的事,自己和宁萱璃前脚离开,后脚就出了这种事,是不是巧合?他自嘲的笑了笑,世界上没有什么巧合,不过都是人为罢了。 他把消息拿到宁萱璃面前,“刘记出了事,你怎么看?” 宁萱璃把消息纸条扫了一眼之后揉成了团,“不怎么看,这事儿与我何干?刘记不是我的产业,也不是你的,刘员外的死与活,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与我们无关的事情上。” “……”江尘子抿了抿嘴唇,却也只能点点头,“好吧。你说得有理。” 他依旧可以感觉到宁萱璃的情绪,还有她前些日子刚刚变得和软,现在好像又开始变回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终于问出口 第二百二十五章终于问出口 苏掌柜把水亿柔的命令一说,众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店伙计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掌柜的,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当初家主可是严令的,若是我们妄动暴露了身份,那……” “我岂能不知?”苏掌柜一脸的无奈,他实在不想说,自己是受水亿柔所胁迫,虽然这是事实。 一方面是因为说不出口,二还是想着保全水亿柔的名声,水氏现在处境并不太好,水亿柔的形象一直都是水氏圣女,若是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家主也不会答应。 他摇了摇头,“这是大小姐的命令,我们还是照办吧。” “可是,”店伙计还是有些担心,“刘记绸缎庄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此事会不会和之前大小姐去过那里的事情有关?” 苏掌柜的心里担忧也是这件事情,刘记绸缎庄的身份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两下里虽然来往不多以免暴露,但是彼此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特别是关于最近满城皆知的,刘家的小姐被知州府抢了亲,去当什么七姨娘,现在不仅刘记绸缎庄被灭了门,连知州也失踪不见。 这样的事情,他从来不会相信是什么巧合。 “这……”苏掌柜看着属下的目光,他们这里一共安排了七个人,不可能全部都是以免被人发觉,纵然只有七人,也是多年一起过来的,总不能这样莫名其妙的去送死。 “这样吧,”苏掌柜沉吟着对店伙计道:“我写信一封,你快马追上大小姐,把关于刘记的事情告诉她,听1;148471591054062听她怎么说,如果她改变了主意,那自然是好,如果……” 他叹了一口气,想着水亿柔那近乎疯狂的模样,心里觉得希望并不大。 水亿柔刚刚出城,周旭升的人马也跟着了出了城,这一次,他却没有那么心甘情愿。 周一等人跟在他的身后,兴致都不太高,现在他们对这个水小姐印象不怎么好,特别是看到那个女人三番五次让周旭升上当,更觉得心中气恼。 一路上这些人你追我赶,一长串的一路前行。 天色将晚,宁萱璃等人到了甘州城下,祝洛过来问道:“小姐,要不要进城?” “城外有住的地方吗?”宁萱璃在马车上向四周观望,进邰州并没有什么事情,进城住客栈又要出城,太浪费时间。 “有,”祝洛一指不远处的官道旁的一间酒楼,“那里,吃饭住宿都可以,就是不如城里的环境好些。” “就那儿吧。”宁萱璃说道。 一行人来到酒楼门前,店小二急忙迎了出来,客气的帮着拴了马,又擦抹桌子椅子,上了壶热茶。 “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店小二笑眯眯的问道。 “有什么比较拿手的?”江尘子在一旁问道。 “说起拿手,那应该是锅子了,现在虽然还不到深冬,但是夜里已经起了凉,没有了暑热之气,所以,现在锅子又开始上了。” “那就上这个吧,”江尘子一言定了,店小二急忙下去准备。 片刻之后,锅子端上来,里面的炭烧得通红,奶白色的汤冒出香气,小二笑着说道:“诸位莫急,这汤汁要开一个开才能用,这是我们的厨房师父的独门秘制汤底,一会儿用来做吃肉吃菜,滋味最美不过。” 易苒瑛一提鼻子,不由得赞叹道:“单单是这香气已经让人受不了了,店小二,去拿几样好吃的,越多越好。” “得咧!”小二高唱一声,转身走了。 宁萱璃想起之前在山庄与楚鹤尧一起吃鱼的情景,现在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却不知所踪,他到底在干什么? 此时恰巧小二进来,宁萱璃说道:“准备一条鲜鱼拿来。” “鱼?”小二一愣,“可……您不是吃锅子吗?” “拿一条鲜鱼来,要现宰杀的,收拾干净就拿上来。”宁萱璃没有回答他的话,继续吩咐道。 “是,是。”小二也不再多说,人家是顾客,说让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鱼很快端了来,肥美的鱼,收拾得很干净。 宁萱璃用匕首把鱼切成薄片,一片一片滑进锅子里,奶白的浓香中一闪不见。 他们一行人分成了两桌,易苒瑛挨着宁萱璃坐着,鱼片滑进去不久,她就嗅到了鲜美的香气,与之前的浓香更诱人的是那股子无法形容的鲜。 “宁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味道好好啊。”易苒瑛吃着从锅里捞出来的东西,一脸幸福的说道。 宁萱璃淡淡一笑,“好吃就多吃些。” 一桌子人吃的都很高兴,江尘子注意到宁萱璃吃的却并不多,他微微皱眉,决定今天晚上要找宁萱璃谈一谈。 酒楼后面可以留宿,他们要了两处小院,住起来很宽敞,江尘子来到宁萱璃院子中的时候,看到宁萱璃还在院中,看到他来,她扫了一个眼风道:“还没有睡?” 江尘子走到她身边,看了看屋内,“苒瑛呢?睡了?” “嗯,”宁萱璃转身,“时候不早,我也要睡了。” “璃妹,”江尘子叫住了她,“我有话跟你说。” 宁萱璃的脚步一滞,“今天很晚了,明天一早还要上路,有什么话明天在路上说吧。” “你到底在着急什么?不高兴什么?”江尘子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开口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事,就开口说出来,这么多人陪着你,难道还不能让你打开心,慢慢开怀?秦谨疏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悦?” 宁萱璃没有转身,只是微微闭了闭眼睛,“不关他的事,不是他的错。” “你这么急,是不是知道他的行踪,想要去找他?”江尘子看着她的背影问道。 “不是。”宁萱璃说完,不禁对自己的干脆有些讶然,“我知道他的目的地,我们都知道,不是吗?他这一路要巡视军营布防,行踪又不是隐秘的。” “那好,既然如此,我就去下一站找他,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肯说,我总有办法让他说。”江尘子的语气中坚定,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宁萱璃慢慢转过身,“其实,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尘子微微怔了怔,他有些不明白宁萱璃的意思,秦谨疏也不知道? 宁萱璃抿了抿嘴唇,看着站在月光下的江尘子,慢慢说道:“江家多有能人异世,我听说有很多人身怀异能,你可曾见过,两个长得特别想像的人?” 江尘子迎着她的目光,直觉感到这或许就是她心里郁结的关键所在,“特别相像?有多相像?” “很像,如果不做表情,不看神色,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宁萱璃语气很慢,她一边说一边思索,她忽然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问题一时得不到解决,至少心里能好过些,不能对秦谨疏说,那是因为关心则乱,江尘子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或许,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江尘子的眉头微微一皱,他沉默着看着宁萱璃,看到她眼中的疑惑、不安、关切、担忧……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像是拧成细细的地柔韧的绳,缠住他的心。 “萱璃,你遇见了另一个秦谨疏?”这是江尘子唯一能够想出的让宁萱璃情绪如此变化的理由。 而此时距离酒楼三十里的一处树林中,有一队人马正在休息,他们一身黑衣,或在树上,或在石后,闭目养神,看似睡着了,实则一双耳光警惕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为首之人站在树下,脸上戴着青铜面具,看着星空闪烁。 他身后一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叹,唉……自从上路,主子就一直不言不语,吃饭也少,睡觉更是少,大部分的时候就是自己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他抿了抿嘴唇,想着过去劝上两句,还没有走到跟前,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微微侧首,目光像刀子似的割过来,吓得他立时停下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讪讪的笑了笑,只能作罢,把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戴青铜面具的男人又转过头去,四周都似乎安静了,风都停了停,寂静无声。 男人望着宁萱璃所住酒楼的方向,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与她这样分离,实非他所愿,可是……他如何能够看着她失魂落魄想别的人? 宁萱璃……她是第一个走进自己内心的人,和她说母妃的事,带着她去见静空师父,这些事情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未想过会与别人分享,可是……她为何要背弃自己? 眼底的怒意涌上来,夹杂着痛苦之色,却无处诉说。 他站在那里良久,从夜色深浓,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又是一夜无眠。 宁萱璃也早早起了身,昨天晚上的问题她没有回答江尘子,可是,这件事情在江尘子的心里却扎了根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想想觉得浑身发凉,会有这种事?对方到底意欲何为? 他一时无解,昨天晚上和宁萱璃分开之后,他连夜写了书信,把这个问题带去了江家,江家在打探消息上自有一套方法,非旁人能及,他相信,会有办法明白的。 小二刚打开客栈的门,有一人便走了进来,他不禁一愣,“姑娘,您找谁?” “昨天晚上入住的人,走了吗?”来人问道。 “没,没有呢,还在。”小二说道:“姑娘随我来吧。” 宁萱璃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出发,小二在门外说道:“姑娘,您有客人来访。” 易苒瑛打了一个哈欠,“这么早,会是谁啊……”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出来一看,不由惊喜的叫道:“呀,未央姐姐,你赶来了。” 未央点头一笑,“易小姐,我家小姐呢?” “一切可还顺利吗?”宁萱璃听到声音从里面走出来问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夺命茶棚 第二百二十六章夺命茶棚 “回小姐的话,一切顺利,”未央施了个礼,走进屋中,细细说道:“奴婢和江公子安排下的人处理知州府的事,江公子的人办事利索,一切都打扫的干净,本来正准备离开,可是,有人前来报案,说是刘府一门被灭了口,无一人幸免,奴婢觉得此事颇为蹊跷,赫平已死,知州府中无人,安王殿下送到朝中的折子也还没有批复,所以,奴婢就让江公子的一个手下去了邻县报案,虽然说这不合规矩,但是一听这么大的案子,县令觉得有功可捞也便来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未央,你辛苦了,关于刘府的事,江尘子的人也写了书信来,他已经收到了。” “小姐,”未央说道:“除此之外,武恒英自婚宴那日也没有再回知州府中,昨天奴婢在来追赶您的途中,竟然也遇到了他。” “噢?”宁萱璃倒是把这个武恒英给忘记了,之前在赫平那里遇到他,想来应该是秦谨离授意他去找赫平的,现在赫平身亡,别人以为是失踪,武恒英怕是会有别的想法,这样一样,他会不会对秦谨离说? “好,我知道了,”宁萱璃思索了一下,“稍后我会告诉江尘子,让他多加留意。你一路辛苦,休息半天再上路吧。” 未央看到她的装束和收拾的东西,淡淡一笑,“小姐,没事,奴婢没有什么辛苦的,一路上都是江公子的手下在忙,走吧,现在就上路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宁萱璃收拾的东西。 易苒瑛在一旁没有多说,只是目光微微一闪。 有了未央在,宁萱璃的情绪看起来也好了一些,易苒瑛不再理会易苒恒,跑到了宁萱璃的马车中,和未央说说话,讲讲族中的趣事,她很高兴,也更加不舍。 江尘子听了未央带来的消息,立即着人去查探,他看着天边翻卷的云层,总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转头看了看宁萱璃的马车,心底悠悠叹了一口气。 中午时分,他们的队伍来到一处茶棚,四周的环境不错,落叶凋落,铺了浅浅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水干净清亮,可以一眼看到河底的小石子,圆润可爱,易苒瑛一见就来了兴致,来到河边,挽起袖子伸手就摸。 易苒恒急忙上前阻止,“别胡闹,现在这种天气水早凉了,着了寒怎么办?” “那有什么关系?”易苒瑛笑眯眯的说道:“不是有大哥在吗?你给我配副药喝就好啦。” “你……”易苒恒突然停下嘴边的话,伸手拉住易苒瑛,她正弯着腰,这一拉完全没有防备,差一点向后栽倒。 “大哥!”易苒瑛的话还没有说完,易苒恒低声说道:“别叫!你看那是什么?” 易苒瑛的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河道两边都生了杂草,颜色已经变得发黄,但还没有枯死,可是,在易苒恒所指的方向,那一处的草已经完全死去,而且不像是枯死的,草叶发黑,倒像是有什么有毒的东西落在上面被“毒”死的。 “你看……”易苒恒的眸子一缩,低声说道:“草丛之后,你看有什么?” 易苒瑛瞪大了眼睛,“好像是一只小野兔,死了……” “不错,这里有古怪,一定是有人在此处不小心洒了毒药,否则的话不会这样只死那一小片草,而那只小兔子怕是来到这里觅食,不小心碰到了毒草死了。” “好可怜的小兔子,”易苒瑛语气忧伤的说道。 “你若是不小心,”易苒恒拉着她的手腕,“你也会变成小兔子。” 易苒瑛的眼睛睁了睁,易苒恒低声吩咐道:“别回头露出异样,一切如常,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和茶棚中的人有关系,先不宜打草惊蛇,一会儿过去你别说话,我来告诉宁小姐她们,记住了吗?” 易苒瑛点了点头,脸色凝重。 宁萱璃等人已经入了座,茶棚的伙计衣着干净,满脸是笑,“几位,要点什么茶?我们这里各种茶叶都有,还有小吃点心,味道都不错,各位尝尝?” 江尘子慢慢收了扇子,“说说,都有什么茶?” “这样数可多了去了,”小二转手拿过一张单子,“您瞧瞧,这上面写着的都有,您说要哪种,小的给您沏哪种,这茶不同,沏法、水的温度要求也有很大的区别。” 江尘子笑了笑,“行啊,你门道挺清,就来一壶花茶吧。” “得咧!”小二应了一声,转身去忙活。 祝洛看着小二的动作熟练,不像是个生手,与江尘子目光一撞,江尘子说道:“还不错,对茶叶了解甚多,不像是临时假扮的。” 原来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好端端在这里半路上出现这么一个茶棚,他们不得不小心些。 江尘子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在另一边的掌柜,问道:“掌柜的,这生意做了多久了?” 掌柜的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这小生意做了有几年的光景了。” “噢?”江尘子道:“我看你们二人对此道颇为熟悉,怎么不去城里开家茶馆多挣些银两,非要跑到这里来?” “唉,”掌柜的叹了一口气,“公子有所不知,城里人是多,生意也肯定好,但是……城里的麻烦事也多,做个生意需要四处打点,我们是外来人,各处关节都需要打点,到时候这小本生意岂不是都耗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好好的在这里安生点。” “说得也是。”江尘子说罢,目光在茶棚各处一掠,不再答言。 易苒恒带着易苒瑛从河边走过来,要椅子坐下,易苒恒问道:“要了什么茶?” 江尘子道:“花茶,据说不错。” 易苒恒点了点头,从水袋里倒出一点水来沾湿了手指,在江尘子和祝洛的面前写了几个字,两个的目光微微一缩,1;148471591054062神色却没有改变。 江尘子沉吟道:“可有解决之法?” “你还是渴?”易苒恒所答非所问,江尘子却是听懂了,他是指,是否还要继续喝茶,以不变应万变。 他点点头,“渴。” 易苒恒想了一下,扫了一眼掌柜的和那伙计没有注意,从袖子里摸出几粒药丸来,扔到水袋里晃了晃,递给江尘子道:“既然如此,就先喝杯水凑合一下吧,人人有份。” 江尘子点头同意,给每人倒了一杯,众人都是人精,知道这其中定有缘由,都没有推辞,端起杯子来喝了。 此时,店小二沏好了茶,备好了点心,快步端上来说道:“几位,等不及了?白水有什么好喝的?来,尝尝小店的花茶。” 茶水倒入杯中,香气四溢,未央在一旁赞道:“嗯,是上等的花茶,应该是产自白云峰上的无意花,颜色鲜红,泡出的茶水香诱人,颜色鲜亮,不过,这种茶也极其才考验泡茶的功夫,小二哥,你的功夫不错。” 小二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小姐过奖了,您的鼻子和才学才是让人佩服,能够闻一闻就知道是产自哪里的什么茶,姑娘也是识茶之人了。” 江尘子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嗯,味道果然不错,不过……” 他的话峰一转,小二的眸光一闪,垂了眼睛看着水气腾腾的茶壶,“不过就是太烫了些,”江尘子又把茶杯放下,笑道:“小二,你这身泡茶的功夫,从哪里学的?你们掌柜的教的?” “啊?啊,”店小二抬起头来说道:“正是,小的跟随掌柜的多年,他待小人如亲人一般,所有与茶叶相关的都是掌柜的所授。” “哟,”江尘子晃着扇子打趣道:“你们掌柜的是不是有个女儿?” 店小二一愣,“女儿?这……公子何意?” “没什么,”江尘子道:“我在想,掌柜的对你这么好,是不是看你人才出众,想要把你招为上门女婿。” “……”小二讪讪的笑了笑,“公子说笑了,说笑了。几位慢用,小人去看看水。” 江尘子对着众人递了一个眼色,众人会意,慢慢端起茶杯来把茶喝了,片刻之后,便都晕死了过去。 店小二和掌柜的抬起头来,看向他们晕倒的地方,目光锐利,再没有方才的商人伙计模样。 两人手执着家伙走到跟前,店伙计说道:“苏掌柜,没有想到,这事居然如此顺利,顺利得我都不敢相信,您瞧……” 他用刀拍了拍江尘子的脸,“这个人,应该就是江家的嫡公子吧?江湖上的传奇人物,没有想到,竟然会栽我们手里。” “还有那位,”苏掌柜一指祝洛,“按照大小姐所说,那位应该就是祝府祝公子,还有那两位,易家兄妹。” “啧啧,”店伙计有些可惜的说道:“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堂堂四大世家的公子,除了咱们水氏,其余的竟然都在这里了,不知道今天咱们一出手,这江湖上会怎么传?” “无论怎么传,”苏掌柜说道:“这事儿都不能透露出是你我所为,也不能透露与仙岛与水氏有关,否则的话,这几个人虽然死了,但他们的家族可还在,到那时候全天下都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处了。” “属下明白,”店伙计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说实话,我这心里可没有半分高兴的感觉,这事儿总觉得心中没底,万一要是泄露出去……” “行了,别废话了,”苏掌柜的说道:“这是大小姐的命令,也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死透,没有死透再补几刀。” “这些人个个长得貌羡,真是让人不忍下手,”店小二笑了笑,看着宁萱璃说道:“这位宁小姐,怪不得大小姐会如此恨她,人样子果然不错,这么美的女子真是少见,还是再等等吧,等死透了再埋,用刀多难看。” “你小子。”苏掌柜的笑了笑,“我去那边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在这里守着。” “是。” 第二百二十七章 自掘坟墓 第二百二十七章自掘坟墓 苏掌柜的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林子里还有五个人,正在那里挖坑,见到他来,停下手里的动作道:“怎么样?人来了吗?” “来了,已经办妥了,这边也差不多了吧?”苏掌柜的问道。 “马上就好,”其中一人说道:“过去搬尸首吧,否则一会儿路上来了人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也好,走吧。”苏掌柜的带了一个人往回走,来到众人晕倒的地方,发现没有了伙计。 “嗯?”苏掌柜的看了看四周,“这小子哪里去了?让他看着,他倒好,自己没影了,幸亏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许是去哪里方便了,那小子就是事多,一干活就偷懒。”另一个说道。 “偷懒也不看个时辰。”苏掌柜把兵器放好,伸手抓向青剑的肩膀,“走吧,不等他。” 他的手刚刚碰到青剑的衣服,青剑突然睁开了眼睛,脚尖一点另一个准备抓住他脚踝男人,双手猛然抓住苏掌柜的肩膀往前一抡,随后一招锁骨手,搭在了苏掌柜的喉咙。 另一个人直接被青剑一脚点在心脏上踢飞,吐血倒地昏迷,苏掌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青剑,脸上尽是震惊之色,让他更为震惊的是,其余的几个人也都慢慢起了身。 这种情况让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方才明明死了的人,突然又都活了,而且这个人无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这该如何是好? “本来还想审问你们究竟是谁的人,可惜你们太狂妄,以为你们那点小伎俩就能够把我们拿住?你们的脑子怎么长的?是不是豆腐渣做的?水氏……这些年真是越发的长进了。”江尘子脸上一贯的笑意淡去,眸光里闪动着杀机,青剑的手指也随之收紧。 苏掌柜的脸色一点一点变了,几乎喘不上气来,眼睛也开始往上翻,江尘子看着差不多了,点头示意了一下,青剑的手立即一松,苏掌柜的如一条破麻袋一般瘫倒下来。 “说吧,你们对茶叶精通,泡茶功夫一流,显然是有真的懂,唯有这茶棚像是赶着做出来的,所用的木料切口都是新的,你说这生意做了多年,显然就是说谎,还有,这桌椅茶具倒不是新的,应该是从某处搬过来直接用上的,这样说来,你们应该是做茶馆生意来做掩护的。” 江尘子的话正中要害,苏掌柜喘了半天气,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的神色告诉众人,江尘子所说的都是对的。 “水亿柔在锦州城里吃了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刘记绸缎庄也因此暴露,她一定会启动另一个暗桩,也就是你们,你们是哪里茶行?” 江1;148471591054062尘子的话让苏掌柜半晌沉默,他此时无比后悔,早知道这些人不简单,大小姐的命令一下,他就知道这个差事不容易做,无论成败,都没有他们的好下场,现在看来,果然是如此。 苏掌柜的苦笑了一下,嘶哑着声音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要想从我嘴里知道什么,休想。” “你能知道什么呢?”宁萱璃冷笑了一声,自从坐在这里她就没有开口,如今看到苏掌柜被擒,想着他们之前的对话,对水氏对水亿柔的怒意又增加了一层。 “我什么都不知道。”苏掌柜的紧紧闭上了嘴。 “我猜你也什么都不知道,从你们对茶叶的了解,对此行的熟悉,可想而知你们经营茶庄多年,做为暗桩,不能随意与上级联系,只能听从命令调配,而你们多年未必启用,你们对于上级的事情也多半并不知情。所以,你不要摆出这么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态,因为你不具备任何价值,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你……”苏掌柜的脸色涨红,这种羞耻比怒意还来得凶猛,他看着宁萱璃,这个女子,轻易的就说中了他的痛处。 “水亿柔不管不顾,为了一己私欲就动用你们,其实上像你们这种人,都是直接受最高的人物命令,比如家主,而水亿柔,一个为了维持自己的莲花形象必须长久在仙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权力的,你有一万种方式拒绝她,或者拿出家主手令来拒绝,可是,你没有。” 宁萱璃看着苏掌柜的脸色一寸寸变白,“所以,你应该也是从心底想要这次机会的,想要证明,你们还有用,希望仙岛能够想起你们来,对不对?” 苏掌柜的呼吸微微急促,宁萱璃美貌如花,却不见丝毫的娇柔造作之态,她睿智、大气,华贵自生,那不是靠伪装表演而来的东西,那是从骨子里渗透出的骄傲和自信。 苏掌柜的突然明白,水亿柔为何处处为宁萱璃所败,她真的是……无法和这个宁小姐相比。 他自嘲的笑了笑,“宁小姐说得对,现在看来,我这条命也算是到头了。”他说罢,嘴唇猛然一闭,青剑上前抬手想要制止他,宁萱璃说道:“算了,让他自行了结吧。” 苏掌柜最后看了宁萱璃一眼,嘴里的毒药破裂,他的嘴角慢慢渗出黑色的血来。 祝洛上前说道:“小姐,属下去那边看看,那里应该还有人。” “好。” 其余的人收拾这里的东西,青剑把店小二的尸首拖出来,宁萱璃道:“那边不是有坑,直接去那边埋吧,估计他们没有想到,折腾了半天是自掘坟墓。” 众人还没有走到那里,见祝洛原路返了回来,他的脸色凝重,目光沉冷。 众人立即感觉到了不对,江尘子走在宁萱璃的前面,问道:“怎么了?” 祝洛沉声说道:“里面的人……已经都死了。” “什么?”江尘子也是一惊,宁萱璃的眉头微皱,快步走到树林中一看,一共四人,果然都倒地身亡,致命伤口都在咽喉处,一剑封喉,快而准,看样子那四人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血液飞溅,四周风声微微,吹动树叶沙沙作响,衬着这里愈发显得鬼气森森。 江尘子上前,看了看众人的伤口,回头看了看宁萱璃,“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和刘记绸缎庄的人还有那些武恒英身边的侍卫是一样的死法。” 宁萱璃慢慢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疑团却是大起,若说武恒英的侍卫之死她并没有多想,以为是武恒英本人得罪了人的缘故,那么之前的刘记绸缎庄和这一次的四个人,她无法不联系到自己。 这个帮派,究竟是什么人?自己这边这么多人,而且个个身手不凡,就在不远处,却对这里的杀机没有丝毫的察觉,可见这些人的身手之好,动作之快。 他们是一直在自己的周围吗?这种感觉并不太美妙。 宁萱璃说道:“先把人埋了再说,关于这个帮派,我们是时候要好好的查一查了。” 众人点了点头,谁都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 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继续上路,后面的路上众人没有再欢声笑语,这一次的茶棚事件虽然圆满解决,但是后面会遭遇什么,谁也不知道,何况还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在暗中关注,想到这个,谁也开心不起来。 天色将暗的时候,众人到了一座山下,山前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凤栖山。 站在山口望去,这里的路有些窄,而且夜色渐浓,里面是什么情形,看得不太真切,所以众人决定,就在这里露宿扎营,不再往前走,等到明天天亮了看情况再说。 夜风微凉,太阳还没有完全坠落,寒意就已经起了,未央拿了件披风给宁萱璃系上,“小姐,别冻坏了身子,您去车里等着吧,一会儿收拾妥当了奴婢去叫您。” 宁萱璃还没有答言,易苒瑛过来说道:“是呀,宁姐姐,我有件好玩的东西让你看看,你跟我来吧。” 未央听她此言就笑了,“好了,小姐,您快去瞧瞧。” 宁萱璃点头,和易苒瑛回到了马车里,最后一线夕阳的光线从车帘的缝隙中投射到车内,映着易苒瑛明亮的眼神。 “想说什么?”宁萱璃开门见山的问道。 “还是宁姐姐聪明,”易苒瑛微笑道,“宁姐姐,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嗯,”宁萱璃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哥哥跟我说,家中父亲来了信,要让我们回去了,这次我们也的确出来的够久了,”易苒瑛慢慢的低下头,撅起嘴巴,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宁萱璃的心也微微一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也知道这一天尽早要来,易苒瑛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她总归是背负了太多。 宁萱璃沉默了片刻说:“苒瑛,没关系,回去之后我们虽然不能常见面,但是也可以书信往来,也许有机会我还会去看你。” “真的吗?”易苒瑛又抬起头来,眼睛闪亮如宝石,“宁姐姐,你不会忘记我?” “怎么会?”宁萱璃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率真善良又可爱,我怎么会忘记你?不过……你要记住,以后凡事要小心些,世家子弟大多心思深沉,我想这也并不是他们自己愿意,而是因为环境所迫,可你并非如此,想来应该是你的父母和大哥保护你保护得很好的缘故。” “可是,苒瑛,”宁萱璃语重心长,“你要知道,没有人可以永远保护你,父母会老去,兄长将来也会肩负起他该负的责任,身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将来还会娶亲生子,又有多少心力可以保护你?再说,你总归也是要嫁到别人家去的。以你的家世,将来的夫君也必是显赫之家,将来成为一家主母,人与人之间的残酷争斗,人心的险恶,都是你将来会面对的。” 她说罢,微微顿了顿,终究是不能说得太深太多,否则会让易苒瑛心里有负担,她相信,以易苒瑛的聪慧,一定能够慢慢想明白。 窗外的光线彻底暗下,夕阳被云层吞没,一丝光线也不见,微弱的星光和清冷的月光爬上来,照着易苒瑛脸上的些许苍凉。 第二百二十八章 山中有客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山中有客来 宁萱璃最终没有忍心再说下去,易苒瑛的眼神明明灭灭,沉默了半晌说道:“宁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所以,哥哥每次出门的时候,我都会央求他带上我,按是说我是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四处乱走的,可是爹娘都宠着我,大哥也乐意带着我,我心里都明白,他们是想着让我在婚嫁之前能够随心所欲,好好的玩一玩,如同你所说,以后……到了夫家,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宁萱璃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每个人都有一段必经的成长之路,这些都必须要自己去亲身经历,无人能够代替。 易苒瑛抽了抽鼻子,露出一个笑意,说道:“嗯,宁姐姐,不要再说我的事了,多没有意思。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可是……” “怎么?”宁萱璃挑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是不好意思,”易苒瑛摸了摸鼻子,“就是……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只是我的感觉而己,我也没有亲眼看到什么。” “说说看。”宁萱璃示意道。 “是有关未央姐姐的,”易苒瑛小声的说完,随后又急忙解释道:“我不是要说未央姐姐的坏话,我只是……只是担心她。” “你放心说,没事,”宁萱璃浅浅一笑,“这样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子。” “哎呀,”易苒瑛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不是吞吞吐吐,我只是觉得,有的事儿有些奇怪,宁姐姐,你发现了没有,今天未央姐姐到的时候,说起武恒英那个家伙,她好像……有些不太自然,眼神也有些闪躲,像是不愿意提起这个人,很讨厌他似的,当然,那个家伙也的确是让人讨厌。” 宁萱璃点了点头,她心中有些高兴又有些讶然,关于这一点,她早就有所察觉,特别是在假扮新娘的时候,未央与武恒英面对面,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只是未央没有提起,她也没有多问。 没有想到,易苒瑛竟然也看出来了,这个丫头若是认真起来,还是十分聪慧的。 “可能是因为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武恒英做的那些事情让未央不耻,未央看着柔弱,实则性子刚烈,武恒英在京城的时候与翼王秦谨离勾结,秦谨离总是为他送上美人,应该是这一点让未央很生气。所以对他的印象格外差些。”宁萱璃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易苒瑛的脸上也露出厌恶的表情,“那个家伙就是讨厌,他和水亿柔倒像是一对,哼,真是让人恶心。” “好了,别为不值得的人生气,走吧,出去看看他们收拾得怎么样了。”宁萱璃笑道。 两个人出了马车,看到其它的人正在忙碌着,清理出了平整的地面,正在准备扎帐篷,忽然,就在此时,从幽静深长的山道上,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 众人不禁一愣,随后都起了戒备之心,在场的人都是高手,任谁都听得出,吹笛子的内力深厚,曲调婉转动听,只是此人的曲中没有杀机,若是有,恐怕也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只是,这种突然出现的人,大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们站在山口,转过头齐齐的望过去。 笛声越来越近,一道人影逆着月光慢慢走来。 夜风微微,那人身上的披风轻轻飞卷,身姿挺拔,似分水踏浪而来,他手中执玉笛,悠悠笛声清悦入耳,动人心魂。 众人没有说话,直到那人在百米外停下站住,他停了笛声,轻声一笑,“诸位,幸会。” “你是何人?”祝洛上前一步问道。 那人并没有答话,只是目光一掠,最后在宁萱璃的身上停住,“敢问,可是宁小姐?” 宁萱璃点了点头,“正是。” 那人微微侧首,有几个人列队整齐,从他出现的地方快步而来,走得很快却很轻,转眼就到了眼前,其中一人手中托着一件衣服,在那人面前停了停,那人伸手接过,双手捧着走到宁萱璃的面前。 “宁小姐,这是送给您的,还请收下。”那人走到近前,一张脸从暗影显现,众人这才看清他的模样,他大约四十来岁,面色如玉,乌眉飞扬,一双眼睛波光闪动,似含了笑意,可又生出微微的凉意。 他手中的是一件小袭马甲,白润如雪,没有一根杂色,看上去很薄,扣子圆润,是用珍珠缝制而成。 江尘子的眸光一亮,“哟,这是谁如此大方,这件衣服可价值不菲,虽然不大,看上去也不厚,但是保暖效果却是奇佳,听闻是由雪山中特有的一种小兽的皮毛所制,冬天可游到几十米的深水冰层下捕食,若是遇火还能保护不被烧伤,实属一件宝衣。” 那人浅浅笑了笑,眼角有淡淡的纹路,看上去不但不让人觉得老态显现,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风雅韵味,“江公子好眼力,的确如此。” 此人张嘴就唤了一声江公子,刚才看到宁萱璃也开口称呼宁小姐,由引可见,此人对他们这些人非常熟悉。 这让众人的疑惑和警惕大生,宁萱璃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多谢厚赠,只是这东西太过贵重,本小姐无功受禄,寝食难安。” “宁小姐不必客气,”那人依旧保持着往前递的姿势,“此乃我家少主的一片情意,天色将冷,山中的温度更是要低一些,这几日天有异象,估计还会下雪,少主担心你的身体,固而让在下送这件袭衣来。” 听到他说“少主”,宁萱璃的心头一跳,立即想到了是何人,她看着对面的男人,“你家少主,可是姓楚?” “少主说了,宁小姐聪慧,其余的话不必多说。”那人的手再次往前递了递,宁萱璃垂下眼睛,未央抿了嘴唇,上前一步行了礼道:“先生,请把衣服给奴婢吧。” 那人点头,把衣服给了未央。 他看了看众人平整出来的地面,猜到了众人的意图,拱手说道:“诸位,夜深天寒,又有三位女娇客,若是在此处安营,恐怕是多有不便,不如去山庄中暂住一下,可好?” 他话是向着众人说的,目光却看着宁萱璃,江尘子微微挑眉,此人倒是眼睛毒,一眼看出众人中宁萱璃的话才是有决定性的,不过……他想起之前宁萱璃提过的那个人,心头微动,对宁萱璃微笑道:“璃妹,你意下如何?有地方住,自然好过在野外。” 宁萱璃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少主,可在?” 那人微微摇头,“并不在。少主这两日有事情要处理,老主人有令,少主回去了。” 宁萱璃怔了一下,心中不知为何,生出几分怒意,她微眯了眼睛,看着来人,来人微敛眸光,看到她的神情微微一愣。 随后,那人说道:“宁小姐,还请随在下去休息吧,您应该知道的,在下并无恶意。” 宁萱璃最终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说道:“那么,大家就随着我一起去吧。” “这好,”江尘子第一个赞同说道:“咱们今天晚上不必在这里受风受冻了。” 他一早看出宁萱璃的神色有异,这个男人出手就是一件贵重的袭衣,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他必须要多接触才能明白。 那人身微侧身,“诸位,请。” 一行人随着那人向着山路深处走去,走了一段之后才发现,这路看上去狭窄不好走,其实里面是别有洞天,拐过一个路口,山路豁然开朗,一条大路平坦,绿树立两旁,秋叶落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沙沙微响,像是铺了地毯一般。 一踏上这大路江尘子就感觉到,这条路与寻常的路不同,首先是被人修葺过的,两旁拓宽了不少,树木应该也是后来载种,更重要的是,这条路上好像是布了阵法,路两旁的树每一棵都不是随意栽的。 他走在宁萱璃的身侧,伸手就能够够得着她的地方,虽然对方暂时没有恶意,可谁知道这背后打的什么主意?还有那个身份莫名的人,一切都还未解开,不能大意。 那人带着众人走到一面山墙前,他看了看身后的人,那几个人上前,把一片攀山虎拨开,露出一个隐秘的山门,随后另一个在地上划拉着找了找,然后一按,“咔”的一声微响,那扇山门左右一分,露出一个山洞来。 山洞中点着火把,幽深安静,隐约可以听到有水滴滴下的声响。 江尘子微微眯了眼睛,“这位……先生,为何走这里?走大路不是挺好吗?” 那人说道:“在下姓林,江公子有所不知,山庄距离这里不近,诸位舟车劳顿,若是走山中大路,只怕要走好久,这条山路很近,可直达山庄,请诸位放心,这山洞中的确是有机关,但在下在出来之时已经关闭,机关的钥匙也在在下的手中,大家尽可放心。” 听他这样一说,众人半信半疑,这山洞不同于山路,若是对方存了什么心思,只要左右一堵,他们就很难再逃出,实在不能不防。 “走吧。”宁萱璃开口说道,她望着幽深的山洞,不是没有疑惑,可是,她更愿意相信楚鹤翘,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林先生的眉心微微一跳,眼中闪过赞赏之色,随后施了礼道:“请。” 众人随在他的身1;148471591054062后,祝洛和江尘子手指轻扣兵器,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林先生,以确保只要他稍有不对,就立即擒下他。 林先生看得真切,心中也有数,可是却没有在意,心怀坦荡,何需表白? 山洞中湿意很重,时不明有水珠滴落,山壁上点着的火把突突跳着火苗,有的被水珠滴上,发生“吡啦”一声微响。 宁萱璃注意瞧着,那香气无毒,一切都很正常。 山洞很快走出了三分之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但谁也不敢松一口气。 忽然,寂静中似乎传来一声微响。 第二百二十九章 洞中杀机 第二百二十九章洞中杀机 宁萱璃直觉不好,江尘子和祝洛同时出手,直奔林先生! 林先生也是一惊,火把下他的脸色沉冷诧异,瞬间流露出来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宁萱璃喝道:“住手!” 她的话音刚落,两边的山壁之上有两支火把突然一转,像是被山壁吸进去了一般,露出两个黑孔来,“咔嗒,”一声微响。 “小心!”林先生大叫了一声,身上的斗篷一抖,隐约有冷光一闪,两边的黑孔中有十几支冷箭射出,嗖嗖带着冷风射向中间的众人! 众人早已经拿出了兵器,拨打冷箭,林先生的斗篷展开,竟然如屏风一般,一转的功夫,那些冷箭被他的斗篷一卷,大部分都落了地。 片刻之后,冷箭满地,众人目光炯炯,气息沉稳,都看着林先生,谁也没有开口。 “抱歉,”林先生拱了拱手,“这次是在下的疏忽,想必有人在山庄里触动了机关。” “林先生这话说得有意思,”祝洛冷声说道:“你进洞的时候可是说过,机关已经锁好,而且钥匙在你的身上,现在又说这些话自相矛盾,是欺我等吗?”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之前说开关锁好句句属实,这件事情蹊跷,下在回去之后查证一下,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待,”林先生再次施了个礼,“还烦请诸位小心的跟在在下的身后,在下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会保得诸位周全。” “说得好听,”江尘子不以为然,“你熟悉这里的机关,我们可不熟悉,万一你趁机跑了,我们上哪跟着你?” “……”林先生思索了片刻,走到宁萱璃面前说道:“宁小姐,在下听少主说你擅医治,医毒是一家,相信你也会有毒,不知身上可有?” 宁萱璃点了点头,“自然,林先生何意?” “劳烦拿出来让在下一观。”林先生说道。 “好吧。”宁萱璃说罢,从随身带着的小瓶里倒出一粒淡青色的药丸,“这就是其中一种。” “可是当场见效?”林先生问道。 “不是,”宁萱璃摇了摇头,“需要一个时辰见效,一个时辰之内服下解药就没事。” “好,”林先生话音一落,突然伸手拿了那粒药,一昂头吞下,众人一诧,只见他神色坦荡道:“诸位,为表明林某的决心,请大家小心随在下来,一个时辰之内,在下定当带诸位出去。” 他如此态度,倒不好让江尘子再多说什么,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便索性与祝洛一左一右护着萱璃走在最前面,青剑和易苒恒护住易苒瑛和未央走在后面。 林先生对这个山道十分熟悉,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也是,每次走到机关前都会再三提醒,这条山道并不长,但是为了躲避机关,需要走指定的位置,走走停停,有时候还要退上几步,因此也走了很长时间。 但让人庆幸的是,总算是没有机关再被触动。 隐约看到前方有亮光,林先生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出口了,大家务必小心些。” 他的话音刚落,往前一迈步,脚尖踩到一块地砖,那地砖上刻着花纹,与周围其它的地砖看不上去不太一样。 林先生的脸色微变,脚尖并未抬起,伸手手臂拦下众人,沉声说道:“大家听我的话,往后退两米!” 宁萱璃摆了摆手,她知道自己如果不退,其它人也不会退,她慢慢向后,退到林先生所说的位置,这才问道:“林先生,发生了何事?” 林先生微微侧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实不相瞒,这最后一处机关凶险,在下不敢让宁小姐有任何闪失。” 他带的那几个随从焦急道:“先生,怎么会这样?这一处应该没事的啊。” “少说废话!慎言!”林先生怒道,“往后退!” “先生!”几个随从上前,硬不肯退了。 宁萱璃从他们的对话中,感觉有些不太寻常,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最后的机关被人改了,看来,这暗中一定是有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而且,只怕是为了杀自己,连林先生也给舍了,看林先生的样子,八成是猜到是谁了。 她想起自己在山庄的时候那所院子里的杀机,莫非……这是同一人所为?还有在锦州城时那所院子里与楚鹤尧对话的那个女子,难道是她? 她到底与自己有何仇怨,非要置自己于死地,甚至不惜伤了这些山庄中的自己人? 别的随从也就罢了,这位林先生……宁萱璃可看得出,此人身份不一般,身手也是一等一的,要培养出这么一个人物可不是件容易的,就这么轻易的舍了? 她正在思索间,林先生对那几个随从说道:“要想我活命,就乖乖的退后,否则的话,你们就是浪费时间,我不死在这个机关里也得死在毒药上。” 那几个随从一听,这才想起林先生之前还吃了毒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咬了咬牙,向后退了退。 林先生看到众人都退了开去,他的脚尖猛然一松!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到,就在他脚尖松开的一刹那,方才还好好的地砖全部一翻,露出数十把森冷的刀尖来!那些刀尖锋利,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林先生在松开脚尖的同时腾空而起,半空中身子猛然一斜,脚尖借力蹬在山壁上的火把上,那火把一转,立1;148471591054062即又变成了黑洞,射出几支冷箭来! 竟然是连环杀机! 林先生显然知道那里面会射出箭来,他身形一转,脚尖点在其中的一支箭,他借着箭力不让自己的身子往下落,连点几下,直奔宁萱璃他们的方向而来。 然而,他借了箭的力,却不能再躲开那些箭,“哧!”连续两声响,一支箭射在了他的肩膀,一支箭擦着大腿而过,但箭的速度太快,下面的刀坑太大,他根本到不了坑边,眼看就要直直下落! 宁萱璃急忙出手,从手腕间射出一根细而韧的铁丝来,“接着!” 她这一下直落林先生的脚下,林先生一点铁丝,身子又是一纵,他的几个随从急忙伸手去接他,几番周折历险,总算是把林先生搭救了出来。 江尘子上前,点了他几处大穴,易苒恒过来给他吃了止血的药,虽然知道他未必没有,但是众人的动作却表明了态度。 林先生的脸色苍白,露出一丝笑意,“多谢。” 一名随从跪在宁萱璃的面前,“宁小姐,林先生的心意您也看到了,出口就在前面,先生受伤,走路不便,还请您先刚下解药,若是您不放心,在下可以代他吃下去!” “胡说什么?”林先生声音低沉说道。 “那不是什么毒药,”宁萱璃淡淡说道:“不过是一般的药丸罢了,你们不必担心。” 随从愣了愣,林先生怔了一下,随后也笑了笑,“多谢。” 众人帮着他处理好了伤口,看着前面的刀坑,不知该如何过去。 林先生目光幽深,对一个随从说道:“按倒那边第三个火把的火心。” “是。”随从上前,手指往灯心里一按,火光“啪”的一声灭了,随后,隐约石面磨动的声音,众人望去,只见从山壁上又出现了一道小门,林先生说道:“诸位,这道门是通往少主的书房的,平时不开,今天的情况特殊,就请走这里吧。” 他摆了摆手,一个随从扶着他,另外几上走在最前面,显然是为了让宁萱璃等人放心。 宁萱璃等人顺着这条暗道往里走,走显然比方才更暗了些,而且那股湿气不见了,比之前干爽了很多。 走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林先生说道:“诸位,前面就是了,请稍后片刻。” 他摆了摆手,让随从退下,自己走上前去。 暗道与书房之前只隔着一道门,门之后是四幅并在一起的山水画,他轻轻转动机关,门无声的开启一道一指宽的缝隙,他仔细的侧耳听了听,虽然知道少主不在山庄,可是每日还是有固定的小厮前来打扫,此处有机关的事,只有他和几个亲身随从知晓,务必不能泄露出去。 门刚刚打开,他便听到了轻轻的说话声。 有个女子冷声说道:“有消息了吗?” “回小姐的话,还没有呢。”有人回答道,听语气像是一个丫环。 “怎么这么慢?按说应该有动静了,”女子有些不耐烦,“本小姐已经启动了机关,那是最后一道,他们之前都安然过来了,走到最后难免会心存大意放松警惕,机关启动,他们一定难逃一死。” “可是,小姐。”丫环犹豫了一下说道:“林先生……也在里面,这万一被少主知道……”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女子冷声说道:“不过是个奴才,死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谁让他没事儿帮着宁家的那个贱人?竟然还把那件小裘衣给了她,真真是可恨至极!” “小姐——”丫环提醒道:“林先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拿了裘衣送人,他是听从了少主的指令……” “哟,”女子冷笑了一声,“你倒是门儿清,莫不是和姓林的有什么苟且之事吧?” 这话说得轻佻至极,实在不像一个小姐该说的话,丫环立时一愣,耳根子都烫了,眼睛里的泪涌了出来,“小姐,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是清白的。” “行了,说你两句就哭哭哭,摆这副娇柔的样子给谁看?”女子声音一厉,“没事儿就闭上嘴,少说话,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看看有没有消息。” “是,”小丫环止住了抽泣,“奴婢这就去。” 林先生在门后听得真切,气得眼前发黑,手指都在颤抖,他在发现那个机关被启动的时候就怀疑此人,只是……这个机关的钥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拿得到的,钥匙一把在自己手里,一把在少主的书房里。 他不愿意往这个人的身上想,可最终,竟然还是她。 第二百三十章 女子画像 第二百三十章女子画像 宁萱璃站在林先生身后不远处,她发觉林先生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他像是有隐忍着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片刻之后,林先生关上暗门,回身对众人说道:“对不起,诸位,还要暂时再等一下,书房里的小厮正在打扫。” 众人都理解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暗道里的幽暗烛火映着林先生的神色,他的脸半明半暗,脸上的神情看得不太真切,宁萱璃觉得,他的眼中有压制住着怒气。 等了许久,林先生再打开暗门之时,书房里一片黑暗,空无一人,他让众人慢慢从后面一个个走出来,随后又关心了暗道门。 宁萱璃看着四周,书房不是特别的宽大,但布置的很雅致,摆设装饰不在于多,而在于精和恰到好处,显然这里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她的目光落在墙上的一幅面上,那是一幅女子画像,她站在一株珍珠落下,绿树上点缀着珍珠般的花朵,仿佛可以穿透发黄的纸透出香气来,女子微微笑着,目光清亮的望向远方,眉如远山轻扫,神情淡然悠远。 她身上穿着月白色的长裙,样式简单,却更能体现出她的华贵和清冷,她的腰侧……是一块玉佩。 宁萱璃觉得那块玉佩有些眼熟,实际这个女子都让她有几分熟悉之感,她是谁?是楚鹤尧的母亲吗? “几位,请跟我来。”林先生说道。 宁萱璃收回心神,把疑惑压在心底,一路随着林先生走了出去。 走出书房,来到院中,院子里有一株银杏树,现在已经是落叶时节,如铺了一地的碎金,在月光下十分华美,林先生微笑道:“这株银杏树有好多年了,我们少主最喜欢的就是银杏树。” 别人没有什么,宁萱璃却是微微一愣,最喜欢银杏?可是……在山庄的时候,那个小厮不是说楚鹤尧最喜欢的是珍珠落吗? 出了这个院子,又穿过两个月亮门,林先生停下脚步,对众人说道:“诸位,从这里开始一直向东,一共三处院子,就是诸位的住处了,至于如何分配,就凭各位自行安排吧,里面的东西都妥当,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请直接对在下说。” 他说着,一指不远处的一座院子,“在下就住在那所院子中,时候不早,各位早些休息。” “好,”众人点了点头,宁萱璃对易苒瑛说道:“苒瑛,你和我住一个院子吧。” “好,好,”易苒瑛眉开眼笑,“我也正这样想呢。” 易苒恒无奈道:“小妹,宁小姐一路来也累了,你切不可太过吵闹,打扰她的休息,知道吗?” “知道,知道了,哥哥,你也快去休息吧。”易苒瑛用手推了推他。 众人各自找了住处,宁萱璃进了院中,发现院子不大,但是景致却布置得很用心,廊下的花圃有人精心修剪过,陶瓷鱼缸里的鱼时不时冒出一个泡泡,发出“咕咚”一声微响。 未央进房间里点了灯,如林先生所说,这里的确是一应俱全,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而且样样精致,没有粗糙之物,床铺上的被子也是新的,还有淡淡的微香。 宁萱璃嗅着那香气,觉得和当初在山庄所住的房间里的味道相同。 未央不动声色的收拾着,易苒瑛好奇的东看西看,四下里没有别人,她低声说道:“宁姐姐,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应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进山庄,严格说起来,是林先生被我们连累了。”宁萱璃如实说道。 “我看林先生对我们也没有恶意,他身手那么好,要是想害我们进了山庄一招呼人也行,”易苒瑛赞同的点了点头,“没有必要非在什么山洞里,还差点把自己给搭上。” “不错,”未央也赞同道:“那些机关危险重重,他一直走在前面,没有虚假的意思。” “所以,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开启机关的人,一定会知道我们已经进了山庄,说不定还会再次下手。”易苒瑛想了想说道。 “可是,”未央道:“我看林先生离去的时候脸色不善,他像是知道是谁暗中动的手脚,毕竟他说过,开启机关的钥匙在他的身上,虽然钥匙肯定不只一把,但是能够拿到钥匙的人也不是普通人吧?他一定会去怀疑的人去打探一下,那人应该不会……再动手吧?” 宁萱璃听着她们两个话,微微挑眉,“嗯,两个人都很聪明。不过呢,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好好睡觉,这些事情留给该管的人去管。放心吧,我们已经进了山庄,林先生是不会让我们出岔子的。” 易苒瑛古灵精怪的笑了笑,眼睛闪闪放光,“宁姐姐,那个少庄主,是什么人?怎么会对我们这么好?” “……”宁萱璃微微愣了一下,未央在一旁说道:“易小姐,您这些问题也是咱们心头的疑惑,这事儿明天还是找到本尊了再问为好。” “说得也是,”易苒瑛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宁萱璃示意两个人不要再语言,院子里似有脚步声响起,片刻之后,果然听到有人在外面说道:“宁小姐,您睡下了吗?” “还没有,”未央看了看宁萱璃,见她同意,起身打开了房门,见院中站立两个身穿淡蓝色衣衫的女子,年约二十,身姿曼妙,乌发轻挽,用珍珠细铬子细细缠了,端庄素雅又不失贵气。 “两位姐姐好,”未央行了个礼,“我家小姐还未睡下,不知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女子还了礼,“我们是林先生派来的,来伺候小姐沐浴的。” “……好。”未央看了看两个人手中空空,不禁心中纳闷,空着手,如何伺候? 两个似看出她心中疑惑,微笑道:“姑娘请随我们来。” 未央随着她们去了一旁的洗漱房,一人掌了灯,光线一亮,照见屋中的洗漱沐浴用的东西一应俱全,澡豆、香胰、还有丝质睡袍,一一整齐的摆在一旁架子上,一只大木桶放在屋中,女子走过去,伸手拉下上面悬着的一根竹筒,未央这才发现,原来竹筒是可以活动的。 那女子手指灵巧,在一旁的一个圆1;148471591054062石上扭了扭,隐约有水声微响,随后,竹筒中竟然流出水来。 未央又惊又喜,其中一个女子说道:“山庄中有一处温泉,当初建庄的时候,少庄主命人挖了暗渠,可以直通这些洗漱的耳房,泉水温热,稍后待水够了,可请小姐过来沐浴。” “多谢两位姐姐指点,”未央施了礼道:“天色不早,就不劳两位姐姐在此守候了,更深露重,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两个女子见她说话和气,落落大方,行事又颇懂礼,心中多了几分欢喜,又教会了她一些其它的小开关,这才转身离去了。 宁萱璃见到这些时,心中赞叹这心思真是巧妙,听未央禀告说是少庄主的意思,想来就是楚鹤尧了。 热气腾腾,泉水温暖,还有淡淡香气的花油滴入水中,宁萱璃只觉得多日来的辛苦和郁结在此刻人慢慢舒缓,她合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夜色深深,有人却无法安眠。 林浩的伤口仔细处理过,又换了套衣服,他没有休息,直接出了院子,去到山洞那条暗道的出口附近,那里有一片人工湖,波光闪闪,映着天边的冷月,他站在湖面的树下,望着闪光的湖面,眼睛里也闪着冷光。 他耐心的等待,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怒气。他跟随老庄主多年,十六岁便在老庄主身边做事,建成这边的山庄之后,他才奉老庄主之命过来打理这边的事务,一晃这么多年。 这些年里,少庄主来的时候并不多,大小事务事实上都是他说了算,他知道这是老庄主和少庄主的信任,自然不敢辜负,山庄中的人也对他也十分尊敬。 可是,今天在这个山庄里,他却遭遇了杀机,险些命丧山道中,命丧在自己设置的机关下!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怒火升腾。 过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浩没有回头转身,只是嘴角微微翘起,扯出一丝冷笑。 “怎么回事?机关明明启动,为何不见人影?”女子的声音刻意压低,但仍有些尖利。 “小姐,这……奴婢也不清楚,不如先回去吧,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丫环低声劝着,后面的话不敢再说。 “闹大了怎么了?”女子不听反怒,“让你打探个消息都打探不出来,只会说不清楚,真真是没用!” 丫环不敢再吭声,垂着头跟在她的身侧。 林浩终于转过身来,看着从小路上穿过来的两个人,声音清冷道:“沈小姐,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那两个女子吓了一跳,前面走的那个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后面的丫环头垂着更低。 林浩看着沈映瑶,恨不能上前去一把掐死她,这个女人这些年越来越得寸进尺,拿着少庄主的忍耐当成理所当然,把庄中人的善良当成筹码,一次又一次,简直让人无法再容忍。 沈映瑶勉强笑了笑,镇定下来说道:“原来是林叔,您怎么在这里?” “少庄主不在庄里,庄中上下自然由在下做主,庄子太大,难免会有肖小之徒心怀叵测之人,不得不防,所以,在下特意出来巡视。”林浩声音冰凉,字字含了深意,“倒是沈小姐,更深露重,不知为何会到此处啊?” 沈映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湖面,说道:“不瞒林叔,我这几日老是睡不好,尧哥哥说,不防睡前多走一走,兴许会有助于睡眠,所以,我才特意出来。” “噢?”林浩微微冷笑,“沈小姐这走一走,也未免走得太远了些,您住的院子距离此处可是远得很呢,庄里的机关甚多,沈小姐走路可要小心些。” 第二百三十一章 针锋相对 第二百三十一章针锋相对 沈映瑶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林叔,真是劳你费心了。” “沈小姐也是客,在下是山庄中的主,关心客人的安危是分内之事,何来费心之说,”林浩冷然道:“忘了告诉沈小姐一声,少主的书房从今夜起会加一把锁,还请沈小姐对带来的手下人知会一声,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少靠近少主的书房为好。” 这一番话,立时刺痛了沈映瑶。 她的目光一利,脸上的笑意阴冷,原来的那份温婉再也挂不住,“林叔什么时候成了这山庄中的主了?本小姐怎么不知?” “那是沈小姐耳朵眼睛被蒙住了,在下自从山庄建成初期始,就奉了老庄主之命掌管这里的一切事务,就连沈小姐现在所住的院子,在山庄的吃穿用度,都是在下安排。”林浩毫客气的说道。 “你是主?”沈映瑶的眉梢一挑,“少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你掌管又如何?说来说去,还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己。” 林浩的眸光一缩,微微笑了笑,“沈小姐说的是,在下是奴才,便也是老庄主面前的奴才,沈小姐并非我山庄中人,对在下的身份和山庄中的事务还是少插手为妙,免得哪一天不知在何处受到了机关所伤,到时候来怪我这个奴才,在下担当不起!” “你……”沈映瑶从未想到一向隐忍儒雅的林浩撕了脸面竟然如此的1;148471591054062牙尖嘴利,让她几乎招架不住。 “你不要忘记,我和尧哥哥是什么关系!小心你太过得意,让你后悔不己!”沈映瑶的理智一点点退去,怒火在她的眼睛里快要冒出烟来。 林浩笑了笑,笑意中有淡淡的讥讽之色,“噢?在下还真不知道,沈小姐与我家少主是什么关系?沈小姐不妨说一说。” 沈映瑶一噎,心中的怒气更浓,他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咬了咬牙,“林叔,您别欺人太甚!你以为尧哥哥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你当真以为,我会在他回来之后保持沉默吗?” “当然不会,”林浩摇了摇头,“这一点,在下很清楚,沈小姐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在下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沈小姐帮着隐瞒什么,再说,在下心怀坦荡,做事无愧于心,凡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值得沈小姐帮助隐瞒的?” “沈小姐,”林浩拦下她的话继续说道:“关于欺人太甚,在下倒以为,您应该审视一下自己,到底是谁在欺人太甚!今日在下身遭生命之险,差一点命丧山洞暗道,也正是这一点,提醒了在下,山庄中的机关年久失修,是该好好的收拾一下了,这些日子还请沈小姐不要四处乱走,否则的话,若是触动了机关,在下可顾不上。当然,沈小姐若是想离开山庄,那在下也会派人护送您出庄。时候不早,沈小姐还是早些回院子,再过半个时辰,山庄中的机关就会发生改变。” “你……”沈映瑶气得浑身发抖,林浩却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头也没有回,“林浩!” 林浩像没有听到一般,快步离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留。 他必须要快点走,否则的话,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万一一个忍不住失手掐死她也是件麻烦事。 宁萱璃今天夜里睡了一个好觉,一夜过去,果然安全无忧,次日清晨,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未央见她醒了,过来微笑道:“小姐这一觉睡得好,奴婢都舍不得叫醒您了。” 宁萱璃笑了笑,看了看窗外的阳光,“今天的天气不错,”她提了提鼻子,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什么味儿?” “小姐的鼻子好灵,是院中的那株明葵,昨天晚上竟然开了花,一早上起来满院子的香,易小姐正在外面采呢,你要不要也去瞧瞧?”未央一边扶她起了身一边问道。 “好啊,”宁萱璃心情也很好,“明葵开花不多见,花朵也是珍贵的药材,用来酿酒、泡茶、做点心也都是非常好的,苒瑛最有美食,有这种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谁说不是,小姐猜得极对,易小姐本来还赖着床不起,奴婢一说院子里的花开了,她立时就起来了,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未央轻笑着为宁萱璃挽了发,别了一支水头极好的碧玉发钗,“小姐,这发钗极美,和今日的明葵花很配。” 宁萱璃浅浅一笑,“你这丫头,和苒瑛在一起学得越发嘴甜了。” “小姐,”未央微微叹了一口气,“易小姐说,等到了邰州就要和我们分手回去了,还真是舍不得她。” “她那样的性子,单纯又善良,丝毫不造作,任谁也会喜欢,”宁萱璃的眼光也微微一暗,“她身份特殊,不可能长久在外,总是要分别的。” “嗯。”未央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主仆二人各怀着心事,一时间沉默无言。 忽然,院中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你是何人?竟然在这里私自摘花!” 正在树上摘花摘得不亦乐乎的易苒瑛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差一点从树上掉下来,她收好手中的小布袋,转头看了看来人,见此人身穿浅粉色衣裙,梳着双丫发髻,看穿着打扮,像是一个丫环。 易苒瑛刚开始摘的时候还觉得这毕竟是在人家别人的府中,多少有些放开不开手脚,所以特意让江尘子去问过了林浩,可否摘一些花用,江尘子带回来的消息是,林浩说,小姐们都是贵客,既然住进了这所院中,院中所有的东西就归小姐们支配,随意使用就好。 易苒瑛还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现在被这丫环一呼喝,那点不好意思早烟消云散了。 她扫了那丫环一眼,手指轻轻又摘卫朵,“嗯?你是何人?” “你管我是何人?”丫环大声说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是何人?未经允许在这里摘花,真真是可恼,没有一点教养!” “你有教养,”易苒瑛笑意中泛起冷意,“你们全家都有教养。” “你……”丫环听出易苒瑛的话明着是恭维,实际上却是浓浓的讥讽,她怒道:“你还摘!还不快给我下来!” “哟,这是干什么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院门口传来。 易苒瑛转头一瞧,是去而复返的江尘子,见这位来了,她索性闭上了嘴,不再理会那个丫环,自顾摘花去了,本来想着只摘半小布袋,她现在决定,要摘两小布袋! 宁萱璃本来想起身出去看看,这丫环说话太难听,如果不是有人授意,仅凭这么一个丫环,断然不敢如此张狂,而且此人声音尖利,说话刻薄,应该不是山庄中人,昨天晚上那两个姑娘才是山庄中的风范。 这倒不是宁萱璃故意抬高山庄,而是她从楚鹤尧的为人和林浩的身上就可以想出来,这两个人管理的山庄,纵然是丫环家丁都应该是谦逊有礼的,这才是真正的家教,而不是挂在嘴边上用来说的。 “小姐,”未央低声说道:“要不要出去看看?” “先等等,”宁萱璃浅笑,“江尘子来了,还是先看看热闹再说。” 未央一听,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表少爷聪明睿智,却屡屡被小姐摸准性子,只怕他也经常扼腕无奈。 院中的丫环一听有男子说话,急忙微微侧首避了避,眼睛却偷瞄了江尘子一眼,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心跳加速,春心微荡。 面前的人身穿月白色锦袍,乌发如云,束在赤金冠里,额头饱满如月,一双眉毛如新裁的柳叶,眼睛细长,似笑非笑,看上去比女子的还要美上三分,他淡淡笑着,嘴角微翘,似是新绽的樱花,手中执着一把玉扇,扇坠子是一枚香囊,淡淡的香气散在微风里,端的是潇洒风流。 少主长相也是无双的俊公子,但是这丫环觉得,少主的眉眼间看似温和,却总是透着一股了淡漠疏离,像是没有温度的美玉,而眼前这位公子,笑意浅浅,似温润的水流,润泽了人心。 她抿了抿嘴唇,轻施了个礼道:“不知公子是哪位?” 江尘子打量着这个丫环,皮肤太差、太黑,手指太糙,身上的衣服太丑,简直没有一处可以入眼的,他叹了口气,转了目光看着自己手中的扇子,“不知姑娘是何人呢?大清早的跑到这里来,该不会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一早精神不济走错了院子吧?” 宁萱璃在屋中听得真切,不由得勾唇笑了笑,看起来外面这丫环容貌不怎么样,没有让江尘子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否则的话,怎么会一开始就如此尖锐? 丫环愣了愣,没有想到此人生得好相貌,说出的话却这般锋利,“公子这话从何说起?我是这山庄中的人,再怎么精神不济也不会走错了院子。” “是吗?”江尘子手指人拨弄着流苏,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昨天晚上到的时候可没有见过你。” “自然,我是奉了我们小姐之命前来看这明葵花的,这花金贵,自然也得金贵的人才能用,我们小姐正等着,却不成想被那个不知的女子抢了先。”丫环冷声说道。 “你们小姐?你是这山庄中的奴婢?”江尘子微微诧异,“这倒是奇了,听闻山庄少主是个男子,而主事的林先生也是男子,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姐?至于你……”江尘子目光微微一掠,“和昨天晚上林先生指派过来的丫头差得不是天上地下,莫不是……是个下等的粗使洒扫丫头?” 那丫环的脸色一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江尘子又继续说道:“不对,按说就算是洒扫的,林先生也会找聪明伶俐的,否则的话,扫地扫不干净也挺让人闹心的,哎,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这里的丫环到底分几等?七等?八等?” 哪里有府中的丫环分等级分成七八等的,最多也就是三等,江尘子这话无异于耳光,啪啪的打在丫环的脸上。 丫环气得手指着江尘子,“你……你……” “别用你的手指着我,”江尘子微微皱眉道,“上一次用手指我的人,手指已经断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敌”再相见 第二百三十二章“情敌”再相见 江尘子的声音平静,却听得丫环微微一颤。 她缩回手,却仍旧不甘的说道:“哼,你们给我等着!” 江尘子转头看了看在树上的易苒瑛,这丫头还真够没心没肺的,自己不顾身和一个丫环吵成这样,她倒摘花摘得欢。 “瑛丫头,一会儿用花给我做点茶喝,说得嘴巴都干了。”江尘子喊道。 “表哥字字似淬了毒,应该恼怒生气口干舌头燥的人是那个丫环才对。”宁萱璃从房间里走出来说道。 “你都听到了?”江尘子之所以“速战速决”正是因为担心会吵到宁萱璃的缘故1;148471591054062,没有想到她已经醒了。 “嗯,早就醒了,在你还没有来的时候。”宁萱璃微笑道。 “……”江尘子气得一乐,“行,行,你们行,这都怪我自己才对,自掉身份和一个丫环吵架。” 宁萱璃眯了眼睛看着满树淡绿色的花朵,浅笑道:“莫急,只怕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嗯?”江尘子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来了倒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人物。” 他敛了脸上的笑意,走到宁萱璃的近前,低声说道:“璃妹,依你之见,此人和在山洞中偷偷启动机关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这个有待查证,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宁萱璃看了他一眼,“不过,真的是同一人的话……”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眼睛里却起了寒意,江尘子笑得云淡风轻,让人想起冬季里夹着雪粒的风,“那就让她来试试看。” 事实证明,世界上有些人是不知道死的。 那丫环转身离去,回了院中,她快步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前,低声说道:“小姐,那个院子里的确是住了人,不过,奴婢看到是一个小姑娘,虽然娇俏可爱,但应该不是您所形容的那个人。” “嗯?”站在树下的女子转过身来,露出冰冷的眼神,沈映瑶。 “明葵花的确开了,那小姑娘正在树上采摘,看起来应该是知道此话的用处的。”丫环垂首,不敢抬头看沈映瑶的神色。 “那是自然,她们可不是一般的人,明葵花珍贵,一般的人不知道,可她们一定会知道。”她一字一字说罢,字字像是切金断玉,带着几分狠辣,“走,随本小姐去看看。” 丫环应了一声,眼在她的身侧小心伺候,昨天晚上伺候的人是小月,今天一早就被打发去做粗活了,算起来,这个月已经是第四个了,她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成为第五个。 沈映瑶刚带着丫环出了院子不久,穿过一个月亮门就遇到了林浩,一个晚上过去,两个人之间的敌对情绪不降反升。 沈映瑶冷哼了一声没有想理会林浩,林浩却停下脚步,虚虚一拦,挡住了她的去路,“沈小姐,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儿?” 沈映瑶挑眉道:“你管我?你也配!” “在下自然是不想管的,但不得不提醒沈小姐一句,这府中的机关昨天晚上已经大改,若是有什么地方碰得不对,发生了危险还请小姐担待一二。”林浩淡淡的说道,眼睛并不看向她,现在多看她一眼他都觉得恶心,真不知道少主是怎么过的。 “你敢!”沈映瑶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您所愿,您会看到的。”林浩身姿挺拔,语气坚定,不似开玩笑,也不像是虚张声势。 沈映瑶咬了咬牙,定定看着林浩半晌,向前走了几步,声音轻轻却阴冷森森,“林浩,你不要以为尧哥可没有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不信你敢把我怎么样,我在尧哥哥心里的分量,你是知道的,若是我有什么差池,你也难辞其咎。” 林浩听了她的话,极慢的笑了笑,笑容里的凉意都欠在笑纹里,“沈小姐,别的在下不知道,在下只知道,沈小姐偷拿了钥匙擅自启动了机关,以致于机关大改,在下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至于其它的……若是沈小姐出了差池,那也是擅自改了机关的缘故,在下最多也只是在养伤期间有失察之罪。” “另外,”林浩的笑意更凉了几分,“如果我是沈小姐,我就不会那么自信,几次三番坏了少主的事,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少主会处处事事容忍?说来说去,中间不过是一条人命的恩情罢了,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少主早已经还了数倍,沈小姐不妨睁开眼睛看看,你这一身上下的气派,吃穿住行,享受到的尊敬荣光,哪一样不是少主给的?这些……比起那点恩情来,不早就抵消得一干二净了吗?” 林浩冷笑出声,看着沈映瑶的脸色一寸寸变白,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说已说完,便转身离去。 笑话,他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多少风浪,难不成还真的被个女人给逼得无路可走?真真当她自己是一棵葱吗? 沈映瑶的脸色变幻,看着林浩大步远去,想着他方才的话,不由得心底发凉,是啊……林浩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究竟是林浩自己的意思,还是……尧哥哥的意思? 她站在那里,漫天金光从天空照射下来,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一定要想个法子才行! 宁萱璃不知道本来气势汹汹想要来找她的沈映瑶已经被林浩给打发走了,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心中也有些好奇,不过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她也没有再多想。 “宁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走?”易苒瑛一边捡着明葵花一边说道。 宁萱璃沉吟了一下,“稍后吧,稍后就去找林先生辞行。” “这么快?”易苒瑛眉头一拧说道。 “怎么?”宁萱璃笑道:“还舍不得走了?” “当然舍不得,”易苒瑛笑得像是一只小狐狸,“你看,来的第二天就摘了这么多的明葵花,这山庄这么大,肯定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也许还会有名贵的花草,我还想着再看看呢。” “看看?”江尘子轻笑一声,“怕是看了就归了你的小布袋了吧?” 易苒瑛毫不掩饰的一笑,“哎呀,我又不是偷的抢的,问过了林先生的嘛,他同意的我会拿,不同意的我不会动一分一毫的。” 她说罢,又对宁萱璃说道:“好嘛……宁姐姐,我们就再留一天,好不好?就一天。” 宁萱璃想了想,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何况……她还是想着如果能够见到楚鹤尧一面最好,心中的好多疑惑也好问一问,于是便点头说道:“好吧,稍后我们去见见林先生,和他说一声,另外,我看这山庄中机关重重,哪里都不简单,还是让他安排一个人带路比较妥当,免得我们道路不熟,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江尘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话音刚落,忽听院门外有人说道:“宁小姐在吗?” 宁萱璃微笑道:“正说着,人来了,未央,去请吧。” 林浩来到院中,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听说方才有不懂规矩的丫环来给宁小姐添了麻烦?实在是抱歉,在下一定会严加管教下人,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宁萱璃看着他,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道:“林先生,你的伤如何了?”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习武之人受些伤是常有的事,多谢宁小姐记挂。”林浩说道。 “没事就好,”宁萱璃点头说道:“那么,林先生,关于那个偷启开关之人可曾抓到了?” “这……并不曾。”林浩没有说实话,他也没有法说,任谁都看得出,开启机关之人为的就是让宁萱璃等人死在暗道,而并非对着他姓林的而来,若是说出了那人是谁,宁萱璃她们如何会善罢甘休? “林先生,”宁萱璃微微笑了笑,“本小姐听说,山庄中有一位小姐,但并不曾听说少庄有什么姐妹,不知道这位小姐,是什么人呢?” 她问得直接,没有是否有一位小姐,而是直接就肯定知道山庄这有这么一号人物,就问她是谁。 林浩微微沉吟,“宁小姐想必是听方才来的那个丫环说的?说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小姐,不过就是少庄主的故友之妹罢了。” “噢?”宁萱璃诧异,“这么说来,她还真是够把自己当回事的。” 林浩的嘴角抽了抽,这位宁小姐说话还真是爽直,他清了清嗓子,“宁小姐所言甚是。” 宁萱璃也没有想到林浩承认得如此痛快,想来也是受了不少气,便说道:“林先生,能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说?” “这……”林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也罢,在下就跟小姐说一说。说起来那位死去的公子也算是个人物,为人仗义,与少庄主感觉甚好,可惜,天不假年,在一次与少庄主一同出游的时候,因为发生意外为救少庄主而亡。公子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临死之前便把妹妹托付与少庄主,这么多年过去,少庄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虽然说得简单,但在场的人也都明白了,只怕是这位小姐一厢情愿看上了少庄主,而少庄主却并未忠情于她吧? 宁萱璃微微点头,也算是心中有数,便不再纠缠此事,继续说道:“林先生,本小姐正巧有事与你说。” “宁小姐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林浩笑了笑,“只是,宁小姐暂时不要提要离开的事,少庄主吩咐过,过两天会有风雪,今年的冬雪来得早,天有异样,要格外注意,少庄主的意思是,待雪过之后再请宁小姐启程。” 宁萱璃本来的意思也是想说要多留一日,既然此时林浩说了,她也没有再说其它,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百三十三章 故意受伤 第二百三十三章故意受伤 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要属易苒瑛了,她眉开眼笑的说道:“林先生,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噢?易小姐请说,只要在下能做到,一定尽心尽力。”林浩拱手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让我们留下来,那我们……总不能困在这个院子里吧?能不能出去走一走?” “当然。”林浩点了点头。 “那……如果走着走着,走到了花园子,看到有的漂亮的花朵或者草药之类,能否让我采摘一下?我保证不会摘那些你不同意的东西,会先征求你的意见,如何?”易苒瑛眨巴着眼睛问道。 “哈哈,”林浩爽朗的一笑,“易小姐说得哪里话来,易小姐是四大世家的嫡女,什么样的东西没有见过?若是我山庄中有什么东西能让小姐瞧上,那是荣幸之至,随意取就是,不过……” “不过什么?”易苒瑛真握到嘴的东西又飞了。 “不过,山庄中有的地方会有机关,虽然大部分已经关闭,但是因为山庄太大,必要的防范还是要有的,所以,”林浩顿了一下,“在下想着给诸位派一个引路之人,以便诸位可以在山庄中随意走动,请诸位不要多心,在下别无他意。” “林先生所说极是,”宁萱璃笑道:“本来这也是我们想说的,还是请林先生派一个人稳妥为好,除了避开机关,也能避免道路不熟悉而走错地方。” 林浩一怔,随后心领神会,他轻轻笑了笑,心中不禁赞叹,少庄主一向目光精准,这一次,眼光依旧很好,这位宁小姐可真不是凡人。 想到这一点,他又想到了沈映瑶,心中不由得暗暗鄙视,沈映瑶那样的人,怎么能够和这位宁小姐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相去甚远。 林浩又简单的坐了一会儿,起了身说道:“若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在下先告退了。” “好,林先生慢走。” 林浩刚刚走没有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些乱,嚷嚷着似乎有人受伤了,应该是触动了机关。 宁萱璃心头微微一动,对未央递了一个眼色,未央会意,立即转身走到院门外。 林浩刚走过一个月亮门,便有人找到他急切的说道:“先生,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林浩面色凝重道。 “在后面的假山处,沈小姐无意中触及了机关,现在肩膀上中了一支箭,现在被抬回院子叫了大夫了。”家丁垂首站立,不敢再多说什么。 谁都知道这位沈小姐身份特殊,虽然不是山庄里的正经主子,但是却和主子差不多,谁也不敢对她不敬,而她自己也经常以主子的身份自居,当着少庄主的面当然不敢,少庄主不在的时候,那是嚣张得很,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山里主略有些姿态的丫环,都快被她发卖的差不多了。 虽然少庄严禁此种事情,但是沈小姐却总能抓到诀窍,让人不得不许她合作。 家丁的态度转变让林浩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也着实恨这个宁小姐,出了府便家说道:“有没有发现,中了哪里的机关,她还有别处受伤?” “这……”家丁犹豫了一下,“应该是没有,大夫还没有消息传来。” “多加注意,把周边人也查一下,这几日务必要格外小心,另外,那三个院中的贵客,暗中加派人手,要保证万无一失。还有,阿勋,你这些日子就哪在那位宁小姐的身边,最后由来实施具体的方案。” “是,属下明白。” 宁萱璃此时也得到了消息,得知沈映瑶受了伤,是触动了机关所致,她不由得冷笑,事情未免太巧合了些,看着不像是正常人穿得更常衣服,倒像是人宽袖收腰身的戏服。 宁萱璃面容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层层的冷意自眼底散开,她才不会认为沈映瑶此时会大意致自己受伤,更不会相信这是什么巧合,这个女人一定是在搞什么鬼。 楚鹤尧不在府中,她故意弄伤自己意欲何为?装可怜给谁看? 她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 林浩没有去看沈映瑶,已经撕破了脸,此时再表现虚情假意也没有什么意思,最多也就是派个大夫过去瞧了瞧也就是了。 大夫回来报了一声,林浩也没有往心里去,少庄主不在山庄,她沈映瑶再怎么折腾,自己以静制动,随她去。 沈映瑶脸色苍白,她的确是受了伤,也的确是有所图。 丫环送走了大夫,她命丫环关好房门窗子,低声说道:“快,拿纸笔来。” “小姐,您的伤……”丫环小心说道。 “不碍事,死不了,”沈映瑶咬着牙提笔,忍痛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丫环说道:“快,趁没人注意,把信送出去。” 丫环有些为难,“可是,小姐,庄里戒备森严,山庄里的信鸽都是由林先生掌控,奴婢……” “笨死你算了,”沈映瑶恨掏不成钢的骂道:“你不会去找你的相好吗?” “什么……相好?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丫环急忙说道。 “行了,别在这里装傻,”沈映瑶身上的伤痛得紧,心情也有些烦躁,“你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那个相好的,去找他,让他想办法。” 听她这样一说,丫环不敢再说别的,只好转身去了。 沈映瑶闭了闭眼睛,躺在床上休息,心中怒气翻涌无法入睡,林浩……一定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后悔! 宁萱璃和易苒瑛、未央三人跟着一个小厮在山庄里慢慢的逛,发现这里的确是少有的美景。 正值秋季,漫山或是金黄或是红如火,远远的望去,像是涂了重彩一般,在阳光下闪闪放光,映在蓝天白云之下,让人惊叹。 易苒瑛没走多远,她身上的小布袋就摘满了,这里的地质特殊,有许多了奇花异草,很多在别处生长成活不了的花草,在这里倒是长得不错,宁萱璃看到了那处温泉,远远望去,腾腾的水气中,像是仙雾缭绕,让人心生向往。 她站在高处,看着那方湖泊像是一只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得时间久了,初见时的美感消失不见,只觉得有些诡异,看得人心里有些不安。 她转过头去,小厮说道:“几位小姐,前面会有一处机关,看到了那处石头路了没有?只踩白色的石头了,别的不能踩。” “好,”宁萱璃等人点了点头,按照他所说的,跟在他的身后,踏着那些白色石头,慢慢向前走。 易苒瑛问道:“小哥,若是这里不小心踩错了,会怎么样?” 小厮一脸严肃的说道:“小的也不知道,只是林先生告诉过我们,一下也不能错,否则就会没命的。” “好吧,”易苒瑛吐了吐舌头,不再多说别的。 踩过石头路,来到一处树林,这些树很矮,枝叶茂密,叶子是圆圆的伞形,看上去十分可爱,众人正想上前,忽然看到不远处像是有人影一晃。 宁萱璃立即打了个手势,让大家噤声,对易苒瑛她们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 “不行,”易苒瑛拒绝道:“这太危险了,谁知道那是个什么人?” “所以才要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稍等下,我不会有的事,很快回来。”她说罢,起身轻步上前跟了过去。 透过枝叶缝隙,看到两个人正在那里搂搂抱抱,分明就是一男一女,而那个女人正是今天一早去院子里与江尘子斗嘴争吵的丫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看样子像是一个家丁,穿着圆领锦袍,腰间扎着带子,看样子应该还是有些身份的。 这个男人是谁?怎么会和这个丫环在一起?她直觉感到这件事情恐怕和沈映瑶有些关系,否则的话,她的丫环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还冒着被抓到的风险与一个男子在此私会。 她侧1;148471591054062耳细听,只听那女子娇嗔道:“嗯,奴家所说的事儿,你答应了没有啊?” 男人双手搂着她的腰,呼吸略有些急促,“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一封信吗?替你送出去便是了。” “真的?”丫环语带惊喜,“那什么时候可以?” “稍后,稍后,”男人喘着气,低头在她的颈间,热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里,“先让爷解了这难受劲儿再说吧……” “嗯,不行……”丫环轻轻一推男人,“你要先答应我做到,今天一定要把信送出去才行,否则的话,奴家可不依呢。” 男人微微皱眉,解开脖子里的两颗扣子,“什么信这样重要?你应该知道的,这事儿不太好办,信鸽都在林先生手中,我们虽然说可以出山庄,但是也不能单独行动,又没有信鸽在手,如何轻易的传出?” “我听说,”丫环抿了抿嘴唇,试探着说道,“你们有单独的传消息的通道,可以不用信鸽的。” “你听谁说的?”男人的声音一冷。 “哎呀,我也只是听那些婆子们嚼舌头的时候说的嘛,你若是帮我们小姐办成了这样事儿,一定会好好的谢你的,小姐是什么身份你不是不知道,早晚是这山庄的少夫人,到时候还能没有你的好处吗?那个林浩,年纪大了,又迂腐得紧,早该让位了。” 她这话一说,算是说到了点上,男人的目光一亮,脸上又露出笑意来,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好,爷就答应了你,你可要记是你说过的话。” “自然,”丫环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来,“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代表小姐的诚意,你瞧,我没有骗你吧。” 男人接过袋子笑容更大,随后把袋子塞进了袖子里,搂住丫环亲热了起来。 宁萱璃慢慢退回来,把事情听了一个大要,她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书信,但是她知道一定和沈映瑶有关,果然这个女人不是白受伤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席间提醒 第二百三十四章席间提醒 宁萱璃回到易苒瑛她们身边,对那个引路的小厮说道:“不要去那边了,树木太多,感觉不太安全。” 小厮称是,随后换了另一处。 未央看得出她有心事,便说道:“小姐,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不如先回去吧,也好休息一下,反正今天不走,午后再来逛一逛也好。” 易苒瑛看看自己的小布袋,“嗯,宁姐姐,咱们先回吧。” “也好,”宁萱璃点头,小厮引着她们开始回程。 回到了院中,宁萱璃对未央说道:“请江公子他们过来,有事要商量。” “是。”未央即刻去了,易苒瑛看看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宁姐姐,你看到那两个人谁了吗?” 宁萱璃笑了笑,“古灵精怪……一会儿等他们来了再说。” “好。”易苒瑛把她的小布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石头小几上,易苒恒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这一副小财迷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宁萱璃和众人打过了招呼,江尘子命青剑守了门,她这才说道:“我方才在山庄里逛,在一处树林中,无意发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今天早来院子里闹事的丫环,另一个男人不认识,不过听丫环的意思,应该是想着让男人带什么书信出去。” “书信?”江尘子微微皱眉,“莫不是这书信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这还不清楚,但是我们要弄清楚,所以,”宁萱璃一笑,“接下来怎么做,大家都清楚了吧。” “不错,知己知彼,才能更从容的应对,如果事情与咱们无关,那是最好不过,如果有人还想动歪念,只怕……”江尘子冷笑了一声,一而再再而三,特别是事关宁萱璃,他的耐性早已经被消磨干净了。 祝洛点头,“说得极是。又不是我们自己要住到这里来的,如果不满意让我们来我们可以为来,为何要暗中下手,行这些小人之事?” “我们遇到的小人还少吗?”江尘子感叹道:“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不常有,小人却是随处可见。” 易苒恒轻轻笑了笑,“江公子感慨颇深的样子,莫不是有亲身经历?” 江尘子眼睛一眯,露出几分危险的笑意,“亲身经历?不是应该易公子更印象深刻吗?刚刚分开的刘家小姐,也应该算是其中之一吧。” 易苒恒的脸微微一红,江尘子朗声一笑,这笑意意昧不明,易苒恒的脸色更红。 宁萱璃也忍不住笑了笑,没有想到男人之间斗起嘴来也这么有意思,易苒恒儒雅温润的性子,哪里是江尘子的对手? “璃妹,事不宜迟,我们今天晚上就动手吧。”江尘子晃着扇子说道。 “好。”宁萱璃点头同意。 林浩说到做到,果然在楚鹤尧的书房门上加了一把锁,钥匙只握在他一人手中,他倒不是真的和一个女人置气,而是因为那条秘道太重要,沈映瑶这样随意乱入,难说不会哪天歪打正着的发现。 他已听大夫报了信,沈映瑶伤不算很重,但也不轻了,他不禁心中疑惑,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虽然一时想不通,但是毕竟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已经把沈映瑶当成主子供养了这么久,不能在最后落人口实,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他命人开了库房,拿了一些上好的滋补口和名贵药材送到沈映瑶的院子,但是他本人,却没有露面。 东西如数送到,沈映瑶扫了一眼,不禁冷笑。 丫环在一旁说道:“小姐,林先生还真舍得下本,这些东西可价值不少啊。” “哼,”沈映瑶冷笑了一声,讥诮的看了她一眼,“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现在知道送东西了?可是晚了,只要尧哥哥回来,我就要告他一状,非把他这总管的位子给他推了不可!再说……他舍得下本?这是他林家的东西吗?还不是尧哥哥的,他不过就是掌管着钥匙的奴才罢了。” 丫环听她说得难听,也不敢再答言。 沈映瑶摆了摆手,“把这些东西扔出去。” “小姐……”丫环有些心疼,扔出去?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样来,就够平常人家好几年的开销呢,就这么扔了? 沈映瑶不耐烦道:“扔出去,没有听懂吗?磨蹭什么?” “是。”丫环默默拿了东西往外走,眼睛落在这些东西上,心中甚是痛惜。 沈映瑶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意,送东西?哼!等到尧哥哥回来,自己还要好好的演一场戏,怎么能让这些东西碍了眼?自己的屋子里东西越少才越好呢。 一下午的功夫很快过去,宁萱璃等人凑到一个院子里吃晚膳,上最后一道菜的时候,林浩亲自来了,众人自然又是一番客气。 宁萱璃请他坐下,他也没有客气,便在下首坐了,等着宁萱璃开口,他心里明白得很,宁萱璃只怕是有话要说。 江尘子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鱼说道:“林先生,我看这鱼做得不错,闻着就极鲜,想必是不只鱼本身好,这厨房里的厨子手艺也好吧。” “江公子好眼力,这鱼正是后山湖中所产的白鱼,长得肥胖鲜美,还有几分药效,山庄里的厨子有三人,其中一人做鱼是最拿手。” 江尘子似笑非笑,“噢?那我等可是有口福了,说起来这鱼想做好可不简单,既要鲜,又要没有鱼腥味,最考验做菜人的本事了,如果只是菜做得表面好,实际上却惹了一身的腥,也是不太圆满,林先生,你说是不是?” 林浩微微一愣,他立即明白了江尘子的意思,人家这是指的自己吧?他端起酒杯来,对着众人说道:“诸位,少庄主不在,临行之时让在1;148471591054062下好生款待诸位,可因为在下的疏忽,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在下心中万分愧疚,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林先生严重了,”江尘子把手中的酒干了,“我等承蒙少庄主厚意,林先生盛情,有幸到山庄来,天下之大,如里都有几个宵小之辈,在下等也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在下很是疑惑,初到贵地,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人?让人家欲杀我们而后快?” 林浩心中万分为难,说是不能说的,不管怎么说,沈映瑶总归与少庄主之间……这事儿不是自己能够做得主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性命之忧,可眼前这些人也不是好应对的,昨天问起因为自己身上有伤,他们没有过多追问,今天可再没有理由了。 林浩沉默不语,宁萱璃知道他的身份处境,不想再让他为难,转了话题问道:“林先生,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您指教。” “小姐请说。”林浩说道。 “请问,山庄中靠什么来和外界联系?我看山庄建得隐秘,今天白天在庄里逛了逛,看到的人不多而且多是丫环家丁,并没有外人,想来是很少有客来吗?”宁萱璃问道。 林浩略一沉吟,“小姐说得极是,正是如此。少庄主喜静,喜欢环境好且安静的地方,所以,他并不太喜欢有外人来,至于说与外界的联系,实不相瞒,有的时候靠信鸽,有的时候则是走消息通道。” 他没有再明说,能说出这些已经有够意思了,祝洛在一旁道:“信鸽?信鸽只能传递一些快捷紧要的简短消息吧?” 林浩笑了笑,“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山庄的鸽子与那些官宦富贵之家所养的鸽子不同,体型更大,羽也更长更密,所以,负重相对来说要大一些,而且,速度上快了三分之一不止,更不易被人捕捉,所以还是很安全,实用性很高的。” “有意思,”江尘子目光闪动道:“不知这种信鸽是如何得来?” 宁萱璃心中暗笑,其实也不怪他们,信鸽在这个时候还算是一个未能普及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养的,如林先生所说,都是那些官宦富贵之家才可以的。 所以,江尘子听到有这种更好的品种,自然是十分感兴趣。 “这事儿就得问我们少庄主了,是少庄主早些年去四处游历,在一处山中所得,当时一对小鸽痛失双亲,还有几枚没有孵化出的蛋,少庄主心生怜悯,就把它们带了回来,不想经过精心培育,竟然活了,而且这鸽子颇有灵性,接二连三有同类找了来,年深日久,也就多了起来。”林浩微笑道。 江尘子微微挑眉,这位少庄主……还真是一个人物啊,所见所听之事都与他有关,好像没有他不知道没有他不会的。 “不知少庄主何时归来?可有什么消息吗?” “这……”林浩摇了摇头,“少庄主离开的时候并未说。”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心头忽然一动,他忽然想到沈映瑶受伤的动机……莫非? 他想到此处,正想要起身告辞,宁萱璃抢先一步说道:“林先生,这是想走吗?” 林浩拱手说道:“宁小姐,在下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想先告辞了。” “林先生,”宁萱璃笑意淡淡,“你是想查一查,山庄中的沈小姐,究竟为何会受伤吗?” 林浩一愣,不由得站起身来,“宁小姐,你……” “林先生请先坐,稍安。”宁萱璃点了点手,示意他坐下。 林浩慢慢坐下,眼睛看着宁萱璃,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 “沈小姐受伤之事,我已然知晓,她在山庄多年,对情况甚是熟悉,如今却是被机关误伤,林先生,你以为这件事情若是被少庄主知道,倒霉的人是谁?”宁萱璃问道。 她说得直接,没有拐弯抹角,林浩也听得明白,自嘲的一笑说道:“当然是在下,沈小姐到时候大可把责任一推,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 “林先生倒是看得开,”宁萱璃点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少庄主不在这里,她这副姿态又是摆给谁看的?” 林浩眸子一缩,沉默了半晌,此时想起方才江尘子所问传递信息一事,方才明白其中真意。 宁萱璃见他神色有变,知道他是想到了,便点头说道:“林先生睿智,想必已经明白其中关键,可有什么对策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 信中之秘 第二百三十五章信中之秘 林浩冷笑了一声,“她要是想传递消息,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是利用信鸽,二是利用消息通道,只是,这两道都掌握在在下的手中,断然没有让她用了的可能,除非是她的丫环或者身边的随从借口出山庄,把信带出去交给少庄主,但显然这一点,根本无法做到。” “林先生说的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宁萱璃一针见血,“凭沈小姐这份心智和决然之态,您以为,她会明知道这两条通道在你的手中,还要赔上自己受伤而做这些没有把握的事情吗?” 林浩的眉心一跳,“宁小姐的意思是……” “本小姐想送林先生一份礼,”宁萱璃眉眼间露出几分冷然之色,她知道,沈映瑶对付林浩不过是顺带,她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自己。 既然如此,她以为自己是可以坐以待毙,任人欺负的吗? “噢?”林浩微微一诧。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浩在自己的书房里写了一封信给老家主,这是他每个月都会做的事,把这里的事情汇报一下,一些简单的帐目也会在信中送回,而这些信件都会用火漆和特殊的胶质东西封了口,交给信息通中的那些人送出。 他一切安排妥当,把信封了口,写了信皮,对守在门口的随从道:“今天消息处是谁当值?” 随从回答道:“回先生的话,是田超。” “去把他找来。” “是。” 田超很快来了,行了礼道:“先生,有何吩咐?” “田超,”林浩头也未来,看着手边的文件说道:“你来山庄多久了?” “回先生的话,已经七年了。”田超回答道。 “嗯,七年,不短了。”林浩抬起头来,“好好干。” “是。”田超本来还有些不安忐忑,现在一听这话,眼睛微微一亮,莫不是……自己这些日子做得好,有心提拔自己? 他急忙说道:“林先生放心,属下一定会把工作做好,不辜负少庄和林先生的栽培。” 林浩看了看他,点头说道:“嗯,那就好。把这封信送出去,这是给老家主的,务必要快要安全。” “是,属下明白,先生放心。”田超把信接过,施了礼转身出去了。 他走出房间之后,林浩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天边只有几颗星子闪耀,夜风已经很凉,扑在人的脸上,干干的冷,田超拉了拉衣领,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回到房里,看了看时间,再过一个时辰,就是传递消息的时间,还有功夫再眯一会儿。 把信收拾妥当,和衣躺下闭目养神,想着之前与沈映瑶的丫环莲儿在树林里的那一番亲热,他就觉得滋味甚好,不过,相比较起来还是不如青楼的女子有味道,那股子风情不是什么女人都会的。 这次出去送信,脚程尽快的赶快一些,到时候把回程的时间挤出来些,去青楼里走一趟。 他这样想着,眼皮有些发沉,慢慢的睡了过去。 四周沉静,夜色幽深,忽然,一道影子从后窗处悄悄跃入他的房间,快如闪电一般。 黑影到了他的屋中,看到那两封放在一起的信,拿起下面的那一封走到窗前仔细瞧了瞧,果然是女子的笔迹,上面写着“尧哥哥亲启”,黑影勾唇冷笑,也不嫌酸牙。 黑影用细丝把封口慢慢剥开,动作麻利,信封丝毫无损,抽出里面的信纸来仔细瞧了瞧,又放了回去,重新把信封好放回原处,伸手在田超的鼻子下拿了东西一晃,随后翻身从后窗出了屋子。 依旧很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田超打了一个激凌,突然醒了过来,他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急忙翻身起来看了看时辰,幸好还没有过,他起身收拾东西,不敢再睡。 时间快到子时,他带上信和一应之物,揣好了令牌,快速向着门外走去。 那条黑影在树梢晃着腿,看着他快步出了院子,冷冷笑了笑,纵身一跃,向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宁萱璃还没有休息,正在榻上看书,房间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不少的杂记、医书之类,都是平时宁萱璃喜欢的,随手抽一本,就能够吸引着人看下去。 听到院子里有微响,她放下书,推开窗子,向外面看了看。 黑影一晃,在她的窗下一下,正是江尘子。 “璃妹,还没睡呢?” “你没来消息,我如何睡?”宁萱璃挑了挑眉,“怎么样?信中怎么说的?” “信中说,她受了伤,给山庄惹了一些麻烦,语气中尽是自责后悔之意,唯有伤势说得模糊,信中还提到她死去的哥哥,说是近些时日特别相信,偶尔梦回,经常看到哥哥。还有就是,自己的不懂事惹得林浩不高兴,这让她十分不安。” 江尘子说得语气轻快,却透出明显的轻蔑之意,哼哼了几声不再说话。 “这沈映瑶的作派,倒是和水亿柔颇像,这二人不会是失散的姐妹吧?”宁萱璃不太厚道的说道。 江尘子脸上笑意古怪,“哈哈,有这个可能,等到见到了她,这个问题一定要问一问。不过,有件事,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什么?”宁萱璃问道。 “你看啊,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启动了机关想杀我们的人,就是这个姓沈的女人,按说,她恨我们,想让我们死的心比恨林浩的心大,可是,在这信中却没有提及到我们,一字也无,你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宁萱璃点了点头,目光微微变凉,对江尘子说道:“其实上,她想杀的人,不是我们,而是我。” “嗯?”江尘子的神色一冷,笑意刹那退去,“你知道?” “不错,”宁萱璃说道:“之前有过两次,算起来这应该是第三次了。” “什么?”江尘子的眉梢挑起似刀,目光刹那闪现杀机,“你为什么不早说?早知道……” “早知道就杀了她?”宁萱璃浅笑,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第一次的时候是在云莱山庄,也是同样的手法,启动了我所住院子的机关,若不是少庄主及时出现,恐怕也不容易脱身,第二次是在锦州城中,那个名叫白雪的青楼女子正是受了她的提使,我就是那次,见到了她,还与她有正面交锋。” “她心胸狭窄,善妒狠辣,不算是个好的,可是当时有少庄主在,我总要留几分薄面。”宁萱璃自嘲的一笑,“哪里知道,她竟然死性不改,这次竟然再动手。” “那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饶她了。”江尘子立即说道。 “不过,你说得也对,”宁萱璃眉头微皱眉,“她的真正目标是我,为何没有在信中提及?” “总之,我会让青剑暗中盯住她,无论她打的什么主意。”江尘子杀意腾腾的说道。 “好。” 一夜无话,次日天阴了起来,风也更大更凉,看样子,果然要下雪了。 宁萱璃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翻涌的云层,目光也微微沉下来。 易苒瑛手托着下巴,拿了块点心吃了,无精打采的说道:“宁姐姐,这天气真是怪,好端端1;148471591054062的,怎么会下雪?而且,现在还远不到下雪的时候啊。” “易小姐,”未央在一旁微笑道:“你是因为这天气不好,不能出去逛吧?是不是还惦记着没有逛的地方是否会有更多的奇花异草呢?” “是啊,”易苒瑛毫不脸红的承认,“昨天摘的那三小布袋,我都分好了类,等到哥哥炼制成了花膏花汁,我一定分给你们一份,其中有一种无香花,香气与名字刚好相反,用来做香汁,最是好闻不过。” “嗯,好,”未央笑着行了个礼,“那就先谢谢啦。” “未央姐姐,今天江尘子来过了吗?”易苒瑛问道。 “还没有,怎么了?”未央好奇道。 “没怎么,”易苒瑛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就是觉得他比较爱美,想送他一点东西。” “什么东西?”未央刚问出口,院中也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众人转头望去,江尘子正好来了,笑眯眯的问道:“易丫头,你要送我什么?” “就是一种香露,”易苒瑛拿出一个小瓶来,拔下塞子放到他鼻子下,“你闻闻,香不香?这是用明葵花加了几味其它的中药做成的,男子喝了可以祛除体味,当然了,你也没有体味,喝喝不是更好嘛。” “当真?”江尘子的确是爱美,比一般的女子还要讲究,他接过小瓶子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清香,“这要怎么喝?” “直接喝就行,”易苒瑛说道:“用花做的,没有那么多禁忌,一次就这一就够,要不你现在试试?” 江尘子来了兴趣,点了点头,一昂头,把小瓶子里的香露都喝了下去,易苒瑛眨着眼睛疲乏:“怎么样?味道香不香?” “还好吧,”江尘子点了点头。 随后,转头对宁萱璃说道:“青剑方才说,发现沈映瑶把山庄里的大夫叫了去。” “怎么?伤势加重了?还是还表演伤势回重了的戏码?”宁萱璃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江尘子皱眉,“不过,事情肯定有古怪,因为她一共找了三个大夫过去,而且是分前后去的,不是一同去的。” “噢?”宁萱璃凝眸思索,“那这样说来,肯定是有问题不假,还要是知会林先生一声,山庄中的人还是他的管辖范围内,说话也比我们有分量。” “说得……”江尘子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些不适,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那我……” 宁萱璃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立时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他得了太监病 第二百三十六章他得了太监病 江尘子清了清嗓子,他瞪着眼睛,紧抿了嘴唇,宁萱璃看着他的模样更加担心,“到底怎么了?还能不说话?” 江尘子运了一口气,犹豫着张开嘴说道:“我也不知……” 他还没有说完又紧紧闭上了嘴,也不怨他自己无法接受,这声音……分明又尖又细,听上去像个太监! 宁萱璃微微皱眉,伸手为他搭脉,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两个人目光一碰,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正在一旁与未央闲聊天的易苒瑛。 “易丫头!”江尘子气得吼了一声,虽然是“吼”,但还是尖细,易苒瑛本来就支着耳朵,一听到他的怒吼,也不再掩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怎么?江公公,有什么吩咐?” “你……你……”江尘子气得手指指着她,却又不敢再开口。 “哼,”易苒瑛站起来,慢慢踱着步子走到他的身边,看着他说道:“啧啧,江公子的嘴巴不是厉害得紧?没有人几个人能说得过你,记忆力还特别得好,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刘家小姐,哎,你说,我下次给你喝点治脑子的药,怎么样?” 江尘子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这才明白,这丫头是惦记着自己和她的兄长斗嘴的事。 宁萱璃看着江尘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能翻了白眼儿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家伙的毒嘴,这次总算是遭到了报应,没有想到让看上去最没有心机的易苒瑛给治了。 宁萱璃问道:“苒瑛,你给他喝的是什么?” “这个啊,是我自己治的,这东西不敢让哥哥,不能让他知道,否则的话他会训我的。”易苒瑛吐了吐舌头说道。 “该!”江尘子咬牙说道。 易苒瑛伸手指了指他的嘴,“你还想不想要解药了?还是想以为永远都当太监?” 江尘子气得眼睛发花,却又无可奈何。 “你不是说里面还加了中药?哪来的?”宁劳顿璃笑问道。 “是从哥哥那里要来的,不过呢,”易苒瑛神神秘秘的说道:“我是分开要的,分了四次,他也没有联系到,否则的话,一看方子就知道我要干嘛。” 她这话一出口,宁萱璃脑海中似有灵光一闪,立即转头看向江尘子,江尘子也一脸正色,目光幽深,显然他也想到了。 原来如此! 这就是沈映瑶用的手法,和易苒瑛蒙易苒恒同出一辙,她找了三个不同的大夫,要了不同的药,因为那三个大夫彼此也不知道对方也被沈映瑶找过,所以根本不会去往那个方面想,沈映瑶找大夫是正常的事,她现在受了伤,查看伤势也没有什么不妥,她就是利用这一点,找了三个大夫,拿到了想拿的药。 她费这么大的功夫,要拿是什么? 宁萱璃思虑多时,对未央说:“未央,去请林先生来一趟。” “是。” 林浩很快来了,向宁萱璃和江尘子行了礼,宁萱璃说道:“林先生,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在下派了人盯着,小姐放心,一切顺利。”林浩应道。 “那便好,还有一件事,要对林先生说一声,在这件事情上,还需要您的一点帮助。”宁萱璃微笑道。 “宁小姐有什么吩咐,但讲无妨,只要林某能做到的,一定尽力。”林浩语气真诚,他现在对宁萱璃十分敬佩,深感少庄主有眼光,这个宁小姐可比沈映瑶好得太多了。 “事情是这样,”宁萱璃把青剑查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对林浩讲了一遍。 林浩微微1;148471591054062一怔,“竟然有这种事?江公子,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江尘子实在不愿开口,这要命的声音,要是让林浩听了去,自己的这张脸要往哪里搁? 易苒瑛在一旁抿着嘴笑,挤眉弄眼的气他,江尘子还不能回嘴,只能抿着嘴唇暗自咬牙。 宁萱璃微笑道:“这是今天一早的事,林先生不妨去问问那三个大夫,沈小姐分别找他们是什么事,有没有要什么东西,相信一问便可发现端倪。” 林浩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如果宁小姐不嫌吵的话,在下可以把那三个大夫分别叫到江公子所在的院中,宁小姐也亲耳听一听,在下有时候脑子愚笨,想不了那么周全。” 宁萱璃浅笑,他哪里是想不了那么周全,他是想得太周全了。 她也想弄清楚,便点头说道:“好,就依林先生所说吧。” “好,那在下即刻去办。”林浩拱手告辞。 江尘子转头看着易苒瑛,眼睛盯住她,那意思很明确,易苒瑛摊了摊手,“你别这样瞪着我噢,我会害怕的,到时候忘记解药放在哪里了,那可就麻烦了。” 宁萱璃哭笑不得,其实她也知道,这种药很简单,也不会损及人体,再说,易苒瑛也不会真的伤害江尘子,不过就是想着让他出个糗罢了,所以,她也不开口替江尘子求情,他这个家伙有时候就是嘴损,治一治也好。 宁萱璃对未央道:“走吧,去他的院中,然后把祝洛和易公子也叫上,大家一起来。” “是,”未央抿唇一笑,快步离去了,心中却是暗乐,江公子再厉害,舌头再毒,遇到易小姐和自家小姐这对组合,也是栽了大跟头了。 大家很快都到了江尘子的院中,祝洛发现江尘子紧抿着嘴唇,脸色不善,也不似平时那么笑眯眯的话多,不禁有些纳闷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易苒瑛清了清嗓子说道:“他病了。” “噢?”易苒恒道;“怎么?可是天气异样凉得太快,着了风寒?” 江尘子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你才着了风寒,你们兄妹二人都着了风寒! “不是,”易苒瑛脸色凝重的说道:“他得的病很奇怪,也很严重,另比风寒可厉害多了。” “嗯?”祝洛也愣了,“什么病?” “……太监病。”易苒瑛严肃道。 祝洛和易苒恒不约而同的垂下眼睛,看向江尘子的小腹以下,江尘子鼻子都快气歪了,一甩子袖子,也顾不得嗓子的异样,怒道:“看什么?眼睛往哪里看呢?” 他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好了,又恢复了正常,完全不像刚才那么尖细难听。 这……他转头看了看易苒瑛,“易丫头,你到底搞了什么鬼?” “关我什么事?”易苒瑛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无辜,“我又不知道你得是什么病。” “你……”江尘子发现今天自己真是栽了,而且栽在单纯的易苒瑛手里,真是丢脸! 众人一头雾水,宁萱璃微笑道:“行了,苒瑛开玩笑呢。叫大家来,是想一会儿请大家听一件事。” “什么事?”易苒恒问道。 “稍后便知,现在林先生已经去准备了。”宁萱璃让大家入了座,她把房间里的帷幔入下,把内室和外屋分开,隔着沉重的厚锦,根本看不到他们几个人就在里面。 片刻这后,林浩带了几个随从来了,在外坐定,微微侧首看了看内室没有说话,而后,听到院中又响起了脚步声。 有一个人走到屋中,对林浩行了礼道:“见过先生。” “嗯,起来罢。”林浩点了点头,“坐。” “老朽多谢先生,”大夫在椅子上坐下,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地砖,不敢有一丝的不规矩。 林浩喝了一口茶,“吴大夫,听说你今天早上去给沈小姐复查伤势了?” 吴大夫知道沈映瑶的身份不同,不敢有所疏忽,急忙说道:“正是。今天一早沈小姐身边的人就来叫,老朽不敢怠慢,即刻去了。” “嗯,”林浩点了点头,“那么,沈小姐的伤势……” “没有性命之忧,只是皮肉伤,难免要吃些苦,只要按时吃药换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吴大夫回答道。 “那便好,还请吴大夫多多费心。”林浩沉吟了一下,“另外,我听说,沈小姐问吴大夫要了一些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噢,是几位很寻常的药材,老朽问小姐有何用处,小姐没有说,只说有点用处。”吴大夫不敢隐瞒,如实回答了。 其实自从沈映瑶要了那些药之后他就有些后怕,虽然说那些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是真的有什么,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浩点头,转头看了看随从,随从拿过了纸笔,递到吴大夫的面前,“沈小姐要了什么药,如实写下来吧。” “是,”吴大夫不敢不写,现在写了反而让他心里轻松。 他提笔写罢,林浩说道:“关于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是任何人,知道吗?” “是,是,在下明白。”吴大夫说着,起了身说道:“在下自当记住林先生的话,一切听从林先生安排。” “好,”林洛示意随从,随从上前,递了一锭银子给吴大夫,“这算是谢礼,给沈小姐看伤时多尽心些。” “是,是。”吴大夫转身退下。 林浩低声说道:“下一个。” 接连三人,林浩都让他们写下了沈映瑶所要的药,随后让随从出去把门,宁萱璃让未央挂起了帷幔,从里间走出来,对他说道:“先生可看出什么端倪吗?” 林浩来回看了几次,沈映瑶所要的药的确是很平常,都是一些随处可见的药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外,可是他心里有种预感,越是没有特别之处,才最是特别。 否则的话,依沈映瑶的性子,她怎么会无缘无故要这些东西? “可否让我一看?”宁萱璃伸手问道。 林浩微笑道:“自然。”他把手中的三张单子一递,“小姐请过目。” 宁萱璃挨张看了,上面的药材也一一斟酌了,一时间的确看不出什么,易苒恒在一旁说道:“咦?怎么会有无妄花?这种药用量上可要精准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暗藏的药方 第二百三十七章暗藏的药方 听到无妄花,宁萱璃的心头一动,她翻了翻另外两张单子,微皱的眉心展开,冷然一笑。 “易公子,你瞧瞧,无妄花要是遇上这两味药,会变成什么?” 易苒恒顺着她手指的望过去,脸色微微一变,“这是……” 宁萱璃笑意冰凉,“这才是真正的奥妙所在。”她转头看着林浩,“林先生,沈小姐的目标可不只你一个人啊。” 林浩的神色一冷。 当天夜里,不到子时便下了一场大雪,雪花如絮,在天空中飞舞,寒风凛冽,吹得山中的树木呜呜作响,在后山上的一处石屋中,一人穿一身玄色锦袍外被狐皮大氅坐在桌前,两名黑衣人站在屋子中央,沉默无声。 屋内残光如豆,微微跳跃的光映着男子冷俊的容颜,“如何?” “回主子的话,”黑衣人垂首说道:“小姐在庄中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有个女人暗中使诈,像是要对小姐不利。” “似乎?像?”男子抬眼看了看他,黑衣人单腿跪地,“回主子,属下无能。山庄中机关重重,各处关卡十分严密,属下还会再探,请主子责罚。” “那就探明白了再说,无论有多难,务必要保她周全。”男子说罢,摆了摆手,两个黑衣人躬身退了出去。 两个走到门外,望着茫茫夜空,天地一片雪白,大山在黑暗中静默,两个人的心里都不太好受,主子……最近情绪不佳,明明关心小姐,却偏偏避着不见,刘记绸缎庄、苏记茶馆中的人,都无一幸免。 主子冷厉,心中有怒,这次出手非常狠,想必用了不多久,帮中的名声就会在江湖上传来了。 男子起身,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的夜色,雪花飞卷,似无根无依的幽灵,他心中五味杂陈,怒火一浪一浪的涌来。 她……当真不在乎自己了? 本来想着与她分开些时日,彼此都冷静一下,可是,她竟然就住到了这山庄中来,他已经得了消息,这个山庄和京城郊外的云莱山庄是一脉相随,而他们的少庄主,正是和她相识的那个人。 他恼她,前所未有的生气,可是,又放心不下她,怕她为人所伤,这种矛盾无奈又痛苦的心理让他几欲抓狂,他现在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刺猬,看到什么都想扎。 这种情况,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在遇到她以前,从未出现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夜色深浓,白雪簌簌,寒意四起,比这雪夜还要冷的,是他的眼神。 而此时在距离山庄最近的一个小镇中,唯一的一家客栈里,水亿柔抱着汤婆子也无法入睡。 她是算错了行程,错过了宿头,不得已在这里住下,她皱着眉,按下心中的种种不悦,这里又小又破,房间里还有一股怪味儿,炭盆里烧着的炭也不是金丝炭,冒1;148471591054062出的烟呛人的鼻子,不烧又觉得冷,她更不愿意盖床上的被子,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盖过,想想就觉得是煎熬。 她看了看窗外,雪依旧下着,没有停的意思,不禁越发烦躁,照这样下,明天可怎么上路?难不成还要在这里住着不成?那岂非要命? 特别是一路上留了记号,也不知道苏掌柜那些人在搞什么鬼,还没有跟上来,失手还是成功,总要有个信来,这些废物! 她正烦闷着,忽然听到窗子外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立即怒道:“什么事?” 窗外的人听她语气不善,急忙加了几分小心,低声说道:“回小姐的话,周公子求见。” “什么?”水亿柔一愣,周旭升吗?能被下人这样称呼,又是姓周的人,只有周旭升了。 可是,他怎么会让人通报?水亿柔心中有些不安,之前与周旭升见面,他都是悄悄的来,与她一起说一会儿体己话,虽然知道不妥当,但是为了笼络住他的心,水亿柔也没有避讳,她行事落落大方,进退有度,反倒让周旭升觉得,她是一个有礼有节的好姑娘。 今天他来却让人通报,这是什么意思? 水亿柔怔了片刻,对窗外的人说道:“请他进来。” “是。” 她在房间里竖着耳朵听着,片刻之后,听到侍卫低声说道:“周公子,里面请。” 随后,听到脚步声响,有人敲了敲房门,随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点着灯,这间客栈很小,外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水亿柔坐在窗前的榻上,目光遥遥望来。 她的眼神迷蒙,像是有淡淡的水光,声音也温软,“周大哥……” 周旭升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他看着光线里的水亿柔,感觉有些陌生,这次相见,他发现自己没有以往那种……期盼心跳的感觉,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愿意去深想。 他往前走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我……” “周大哥,”水亿柔看着他坐得那么远,心就一沉,声音也越发柔软,更加楚楚可怜,“这么大的风雪,你还来看柔儿,柔儿很开心,你没有受风寒吧?” “无妨。”周旭升听到她的关心,心中微微一软,水亿柔起了身,步子轻慢,来到他的面前,把手中的汤婆子往他手中一递,“周大哥,拿这个暖一暖吧。” 周旭升有心不接,低头看着她的手指尖尖,柔弱无骨,可就是这样一双手,不知道到底下了怎么样的令,让他不想去看。 “不用了,天气寒冷,还是你自己用吧。”周旭升抬起头来,看着她微垂眼睛,睫毛轻抖,动人娇美,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亿柔,刘记绸缎庄,是水家的产业吗?” 水亿柔心头一惊,不知道他为何问起这个,说真话还是假话?若是说假话……他既然这样问,应该就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可是如果说了真话,万一…… 她飞快的想了想,“不知周大哥何故有此一问?可是听说了什么对水家不利的传闻吗?” 周旭升摇了摇头,“不算不利,不过,还是听到了一点消息,亿柔,如果刘记绸缎庄是水家的产业,那我的这个消息恐怕是个坏消息。” “什么意思?”水亿柔心中一惊,“你听说了什么?” 周旭升看着她微变的脸色,心里涌是起淡淡的失望,从她的神色上就可以看出,自己知道的消息多半是真的,虽然她没有承认。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离开锦州的时候,听说刘记绸缎庄以及刘府,被人灭门,无一幸免。” “什么?”水亿柔睁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之色。 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太大,她一时无法接受,怎么会?怎么可能?是谁? 她忽然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苏掌柜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 周旭升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比你迟了这么多,就是等着结果,官府已经插手此事,但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另外,一家名叫苏记茶馆的铺面这两天也没有开门,掌柜的和几个伙计不知所踪,也已经有人报了官,据在郊外砍柴的一个樵夫对官府报称,他无意中发现了几具尸首,经过尸首查看,基本可以确认是苏记茶馆的人。” 水亿柔的身子一晃,眼前有些发黑,这……怎么可能?两个暗桩,居然全部被灭?难道苏掌柜的一直没有来消息,原来竟然是如此! 她不知道的是,苏掌柜的本来是想报刘记的消息给她的,可是又觉得即便是报了,她也不会理会,还会坚持让自己去刺杀宁萱璃,与其受她一顿责骂,耽误了时机,失去了宁萱璃的行踪,还不如直接去办事。 谁知道,竟然再也没有了报信的机会。 “是谁……是谁……究竟是谁?”水亿柔气得身子发抖,几欲疯狂,她倒不是为着那几条人命可惜,而是因为,她知道这些暗桩安插下来多么不容易,也知道这些人在父亲的眼中是多么重要,若是因自己的执意下令而死,若是父亲知道…… 她不敢想象,此时心中怒火如狂,却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伸手抓住周旭升的手臂,“周大哥,你知道是谁,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我不知道,”周旭升看着她发红的眼白,阴冷的眼神,忽然觉得她是这样的陌生,“这些我都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到了消息。” “没有亲眼看到,那岂非并不确定?”水亿柔声音微微发尖,“何故用这种事来骗我?” 周旭升沉默了一下,慢慢挣开她的手,“亿柔,我从未骗过你。” 水亿柔一惊,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微微抿唇,脸色轻变,“周大哥,是我糊涂了,实不相瞒,他们的确是我水家的人,在水家多年,忠心耿耿,我突然听到他们遇害的消息,一时无法接受,还请周大哥不要见怪。” 周旭升淡淡一笑,“没什么,人之常情而己。好了,时候不早,我先走了。” “周大哥,”水亿柔心中发急,上前说道:“你可是……生了柔儿的气?” “没有,”周旭升心中复杂,下意识的否认,“我……” 他还没有说完,水亿柔抬手抚了抚额头,“周大哥,我……” 她说罢,身子突然一软,竟然晕了过去。 周旭升急忙伸手扶住她,低声唤道:“亿柔!亿柔!你醒一醒,醒一醒!” 水亿柔没有任何的反应,周旭升心中着急,无奈只好把她抱起来向着床边走去。 周一等人就在后窗外,听到周旭升焦急的叫声忍不住看了看,一见之下,不由得皱眉,这水小姐……真晕还是假晕?殿下这些日子好容易对她有了别的心思,不再一味的相信她,这又…… 他们纵然心中焦急,也不敢私自闯进去,只能在窗外暗自生气不甘。 天明时分,雪渐渐的停了,山川银妆素裹,在阳光下晶晶闪亮,空气也分外的清鲜,让人的呼吸都觉得顺畅,未央早早的起来打扫庭院,一开门发现那天晚上来水房放热水的两个丫环在,上前行了个礼,“两位姐姐,未央有礼。”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丫环诉苦 第二百三十八章丫环诉苦 两个丫环还了礼,微笑道:“妹妹叫未央?好特别的名字,我叫墨竹,她是青菊,我们是奉了林先生的命来院中伺候的。” “两位姐姐真是客气,我家小姐的事情不多,都是一些日常小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们在这里是客,不敢过多打扰。”未央说道。 墨竹一笑,“未央妹妹说得哪里话,来者是客,少庄主和林先生都是这样教导我们的,我们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疏忽。妹妹知书达礼,气质不凡,听说,你们是从京都来的?” 未央点了点头,“正是。” “难怪,京都繁华,天子脚下,自然与常人不同。”青菊赞叹道。 “两位姐姐与寻常的丫环也不一样,”未央看着两个人的打扮,“未央可是看得出来。” 墨竹和青菊对视一眼,“不瞒未央妹妹,我们姐妹二人是少庄主的丫环,林先生也不安排太多的事情给我们做,你所说的不同,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吧。” “原来是这样,未央真是失敬了,”未央说着,又行了个礼道:“难怪两位姐姐如此端庄大方,不似……”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墨竹的目光一闪,“我听说昨天有人来院中了?也怪我们疏忽,我们想着宁小姐初到,怕是食不惯山庄中的饭菜,就去了厨房盯着,不想……让莲儿那丫头钻了空子,竟然到这里来了。” 未央笑了笑,“这事儿不关两位姐姐的事,若是成心来找不痛快,岂是两位姐姐能拦得住的?” 墨竹和青菊见她如此通晓事理,又多了几分喜欢,“未央妹妹真是个妙儿,若是大家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那就好了。” 未央垂下眼睛,无意中看到墨竹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有一道红痕迹,像是一道伤口,不由得心中一跳,微微诧异道:“墨竹姐姐,你受伤了?” 墨竹收回手,不自在的笑笑,“没,没有。” 青菊的脸色暗淡,摇了摇头说道:“未央妹妹,你还是不要问了,我们快些打扫吧,一会儿好回去。” 墨竹点了点头,两个人又继续清起雪来。 未央看着两个人,沉默了一下,转身回了房。 宁萱璃已经醒了,靠着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到未央进来,抬眼看了看她,问道:“发现了什么?” “回小姐的话,”未央的上前,把方才发现的事情低声说了说,宁萱璃的心中微动,对她说道:“去拿些药膏来,让她来屋中抹一抹。” “是。”未央会意,拿出一盒药膏,又转头对宁萱璃道:“小姐,您再躺一会儿吧,外面的天冷着。” “不用了,”宁萱璃掀开被子起了身,未央急忙拿过衣服伺候她穿上。 宁萱璃其实早就醒了,墨竹和青菊一进院子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听出是两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也便没有吭声,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楚鹤尧收到沈映瑶的那封信,何时会回程?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绪,想见到他把一些疑惑问个究意,又怕见到他,听到一些不愿意听到的事情,真是左右为难。 还有……秦谨疏现在到了哪里了?这天寒地冻,他是否带了寒衣?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像是一团乱麻,缠绕在她的心尖上。 “去唤她来吧,一会儿再梳发。”宁萱璃摆了摆手说道。 “是。”未央转身离去,来到院中,看到她们两个人还在扫,便上前说道:“两位姐姐,先放一放,这活不着急做,请随我来。” 墨竹和青菊心中纳闷,却也不好不从,便放下手里的东西,用帕子擦了擦手,在台阶下抖干净鞋子上的雪,这才跟着未央进了屋。 睡在旁边屋子里的易苒瑛也醒了,听到声音隔着门对未央道:“未央姐姐,院子里的雪厚不厚?” “还算厚,易小姐,你若是不想起,就再躺一躺,外面可是冷着。”未央知道她赖床,便对她说道。 “不行,”易苒瑛干脆的拒绝道,“院子里的雪没有扫完吧,剩下的不要扫了,我要起来堆个雪人,我在家里的时候根本没有见过雪!” 未央忍不住笑了笑,“那好吧,您稍等一下,奴婢稍后过来伺候您起。” “不用不用,”易苒瑛声音兴奋欢快,“我自己能好,一会儿就来!” 未央带着墨竹和青菊进了屋,看到宁萱璃坐在梳妆台前,乌发如墨,散在脑后,未施一点首饰,却有一种惊心的艳与美。 她转头看着三人,墨竹和青菊急忙行了礼,“见过宁小姐。” 宁萱璃点了点头,“起来罢,不必多礼。” 未央拿过桌子上的药盒,拉住墨竹的手,轻轻挽起她的袖子,墨竹一惊,正想要躲开,未央打开药盒,轻声说道:“别动。” 药盒打开,味道清凉淡香,是晶莹的白色,沾在未央的指尖,慢慢抹在墨竹的伤痕上,那伤痕红肿,像是新伤,而且应该是抽打之伤,未央心中狐疑,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两个人是少庄主的丫环,身份不同于其它的普通丫环,而现在少庄主并不在山庄中,有谁会这样打她?难道是林浩? 未央直觉感到应该不是,虽然对林浩并不算了解,可是,就是感觉林浩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宁萱璃冷眼瞧着,她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墨竹和青菊先是最初惊慌,随后便是满心的感动,眼眶渐渐的红了起来。 “这盒药对消肿止痛有奇效,两位姐姐拿去,”未央把药递给墨竹。 “这……”墨竹看着药盒就知道这药不同寻常,而且这药抹上去片刻就感觉疼痛消了许多,这么好的东西,她不敢乱要。 “别客气,拿着吧,”宁萱璃开口说道,“你们少庄主不在,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这样弄得一身伤,他若回来,该如何交待?” 墨竹眼睛里的泪掉了出来,她紧紧握着药盒,泣不成声,青菊在一旁跪下去,“宁小姐,按说您是客人,奴婢们不敢打扰您劳动您,可是……奴婢们实在是太苦了,还请宁小姐救救我们!” “噢?”宁萱璃微微诧异,“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起来好好说话。” 墨竹抹了抹泪,声音颤抖着说道:“实不相瞒,宁小姐,我们……是少庄主的丫环,说是丫环,实际上也就是平常打打水、收拾屋子什么的,那些……例如更衣、梳发一类的事,少庄主一般让小厮来做,可是,尽管是这样,沈小姐依旧不肯放过我们。” 宁萱璃的眉头一皱,“沈小姐?” “是的,”墨竹点了点头,“沈小姐……也是山庄里的贵客,算是半个主子,她平时不喜欢我们在少庄主的身边伺候,虽然我们说过,我们并不近身伺候少庄主,只是打扫,可是她仍旧……” “那为什么不向林先生说呢?”未央在一旁说道。 “林先生是山庄的总管,平时事务繁忙,我们怎么好用这些小事麻烦他,更何况……”青菊咬了咬嘴唇,没有再往下说。 “那个姓沈的还威胁你们?若是告诉了林先生就会把你们怎么样?”宁萱璃问道。 “正是,”墨竹的泪光闪动,“奴婢们被赶出山庄,或者……无故横死,之前有个姐妹,就是去后山的时候不小时摔到石头上,撞到了头死了,可我们觉得,她死得太过蹊跷,而且,也没有人敢告诉林总管,沈小姐和她的丫环就自行处理了,说是把人派到别处去了,少庄主和林先生也没有起疑多问。” 未央的眉头微皱,心中隐约觉得,这个少庄主和林先生对山庄里的人也太不关心了些。 青菊看到她的神色,解释说道:“少庄主仁厚,林先生也宽和,对我们都很好,可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舍得离开山庄,不舍得离开这么好的主子,可偏偏沈小姐拿捏住我们的心理,以为相要胁,她是主子,我们是奴婢,自然不敢争辩。” “她算是什么主子?”宁萱璃冷笑一声,“对人如此苛刻,连个丫环都不容,真真是心胸狭窄至极!” 青菊和墨竹往前跪爬了两步,“奴婢看出林先生对宁小姐很是敬重,不知宁小姐能否替奴婢们说几句话,奴婢不想如何,更不敢与沈小姐对抗,只是想安安生生的在山庄好好做活,有个容身之地,奴婢们都是孤苦之人,没有家没有亲人,早把这里当成家了。” 宁萱璃沉思了片刻,这事她并不想管,毕竟与她无关,她来这里都是客,凭什么去指责别人? 可眼前这两个姑娘太可怜,再说,为着楚鹤尧考虑,也不应该保持沉默,总是要适当的提醒一下。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吧,你们两个起来吧,不必如此。我自会找机会向林先生说一下,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多谢宁小姐,”墨竹和青菊又惊又喜,连连道谢。 让未央送了她们出去,宁萱璃转头看着窗外,入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心里却是一团乱。 而此时的百里之外,两匹快马踏雪而来,黑色的骏马蹄子翻飞,激起地上的雪花,腾腾起如迷雾。 雪雾迷离,遮不住马上之人明亮的眼神,他的乌发飞扬,在风中猎猎如旗,身上的斗篷翻卷,似天边涌动的云。 他身侧的侍卫偷眼看了看他,主子这样奔了好几个时辰,从昨天晚上就出发了,究竟山庄中出了何事,让主子如此紧张? 他不敢胡乱猜测,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动静。 马上之人心急如焚,收到信件十分意外,虽然写信之人并不是他所期盼的人1;148471591054062,可是,从这信中,他可以判断出山庄中一定出了事,而林浩的信也跟着到了,信中叙述的清楚,这让他大为恼火,还有一丝慌乱和不安。 为了避免有意外再发生,他立即决定连夜启程回庄,虽然那边的事情要放一放,这恐怕会引来父亲的指责,但是,他却顾不上了。 他不能冒险,必须要护得宁萱璃周全。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少庄主回归 第二百三十八章少庄主回归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由于下了大雪的缘故,宁萱璃等人也没有离开院子,而是都窝在了屋子里。 宁萱璃看书,易苒瑛摆弄她那些得来了花草,未央做着针线,时不时和易苒瑛答上两句,窗外的风声微微,雪花簌簌,傍晚时分又起了雪。 宁萱璃抬头看了看两个人,突然觉得这种日子也很好,安静而平淡,让人心生安宁。 她微微笑了笑,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有人踏雪而来,“宁小姐,您休息了吗?” 宁萱璃放下手中的书,未央也急忙放下了针线,起身开门走到门前,对着来人行了个礼道:“林先生。” “姑娘不必多礼,小姐可休息了?”林浩问道。 “还没有,林先生请。”未央侧身相让。 林浩点了点头,进屋一看宁萱璃正会在塌上,手边放着一本游记,他浅浅一笑,行了个礼道:“小姐也爱看这种书?” “闲来无事翻一翻罢了,”宁萱璃扫了一眼,“先生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浩点头,对她说道:“小姐,在下接到了少庄主的信,说是明天上午就可以到山庄了。” “噢?”宁萱璃一愣之下,心中微微有些乱,“速度倒是很快。” 林浩目光微闪,“少庄主听说了山庄里发生的事,想必心中焦急,自然会赶快一些。” 宁萱璃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想着自己对墨竹和青菊承诺过的话,说道:“林先生,墨竹和青菊两个姑娘颇懂礼数,做事也利索,我看她们与其它的丫环不同,可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 林浩微微一笑,“并没有,小姐有所不知,她们两个都是孤女,因为家乡受灾,亲人皆不在,在走投无路之时为少庄主所救,她二人聪明伶俐,长得也算俊俏,在下就安排她们在少庄的房间里干活。” 宁萱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她心中暗道,这套说辞,倒与墨竹和青菊二人说得相差无几,看起来应该不是两个人撒谎。 “不知宁小姐提起她们……是何意?可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吗?”林浩问道。 “不,没有,”宁萱璃说道:“林先生,这府中以前和两人在一起的丫环也是孤女吗?” 林浩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指的是谁,宁萱璃提醒道:“现在好像故去了,听她们提起,似是十分伤心的模样。” 林浩一怔,“故去?” 宁萱璃看着他的神色不像有假,应该是真的不知道,看来墨竹说的没错,果然是沈映瑶做了安排,瞒过了楚鹤尧和林浩。 她点了点头,“说是在后山,失足撞伤了头,不治而亡。” 林浩快速的了思索了一下,“竟然……是这样?” 宁萱璃没有再答话,她并非山庄中人,不过就是不想楚鹤尧被人蒙蔽,既然点过,林浩是聪明人,他会处理妥当。 林浩拱了拱手说:“在下明白了,多谢宁小姐指点,先行告退了。” 宁萱璃让未央送他出去,随后望了望天空,淡淡一笑。 次日清晨,天刚亮不久,两匹快马便直奔山口而来,前面的人在山口停住,他抬头望了望,马儿打着响鼻,在原地踏着步子,他心中有些烦乱,有一种近乡情更怯之感。 他想见她,却明白以她的聪慧,怕是要问起一些事,骗她?是自己做不出来的事,可是,又该如何应对? 这一种上心情急切,只担忧她的安危,直到近了才不得不面对这些,或许……也是时候揭开这一切了。 他身后的人看着山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上前问道:“主子,怎么了?” “没什么,”他提了提缰绳,“走吧。” 两匹快马又继续向前奔去。 此时的山庄中,沈映瑶已经得到了消息,楚鹤尧已经到了山口,她急忙让莲儿为她梳妆,莲儿喜滋滋的拿起一支赤金珠钗,红色宝石光华闪闪,与赤金配在一起,富贵逼人。 她拿着钗子在沈映瑶的头上比了比,“小姐,您看这支如何?” 沈映瑶的脸色一变,怒道:“你拿这个干什么?真是愚蠢的东西!本小姐平日里教你的你都吃到肚子里去?” 莲儿急忙垂下头认错,心中却不明白错在哪里。 沈映瑶说道:“只把头发简单的梳一下便可,戴一朵简单的素花,妆容也要点红,要让脸色看起来苍白些,娇弱些,明白吗?” 莲儿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她的用意,急忙施了礼道:“是,奴婢明白了。” “快点!”沈映瑶白了她一眼,莲儿手脚麻利的忙着,沈映瑶又问道:“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别出什么岔子。” “小姐放心,不会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莲儿说道。 “好,梳妆完毕你就把东西拿来,”沈映瑶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 “是。” 她梳妆完又回了床上躺下,只等着楚鹤尧进山庄,只要他一回来,她布下的这个局,就算是开始了。 过了吃早膳的时间,莲儿急匆匆的来报,“小姐,少庄主已经进庄了。” “当真?”沈映瑶惊喜道。 “正是,奴婢听前院的家丁说的,这会怕是已经奔着咱们这边来了。”莲儿说道。 “好,好,”沈映瑶高兴而激动,连声说好,拨了拨头发对莲儿说道:“我的妆容怎么样?可看得出什么吗?” “没有,看不出,很好,小姐放心,保证少庄主一见就心生怜意。”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院中有脚步声响,沈映瑶急忙对莲儿递了一个眼色,莲儿退开,她又闭上眼睛假装睡了过去。 门口人影一晃,莲儿急忙行了礼,“少庄主。” 楚鹤尧一声没吭,快步走到沈映瑶的床前,仔细的看了看她,她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容色平静,转头对莲儿说道:“你家小姐的伤势如何?大夫是怎么说的?” “回少庄主的话,小姐的伤势……颇重,可是小姐不让奴婢说,也不让大夫说,只说没有什么大碍,其实小姐这两日一直都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情况不是太好。” 莲儿说的话都是沈映瑶教她的,她练过好多次,但是此时真的对着楚鹤尧说起来,还是有紧张。 楚鹤尧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看着她,目光沉沉,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莲儿在他的目光里,越发的紧张不安。 “既然如此严重,林先生可曾罚你?”他终于开口问道。 莲儿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大胆奴婢!”楚鹤尧的声音突然一厉,“你身为小姐的贴身丫环,不知好好护主,竟然让她伤重至此,大错犯下,还不知悔改,不如实禀告病情,反而欺瞒,若是小姐伤重有损身体,你可担当得起?” 莲儿少见楚鹤尧这么生气,吓得急忙跪倒在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还请少庄主饶恕。” “饶恕?”楚鹤尧冷笑了一声,“看起来我平时对你们是太过宽厚了,犯下这等大错,还好意思说饶恕!” “奴婢……奴婢……”莲儿被吓得蒙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楚鹤尧道。 “啊,少庄主,少庄主饶命啊!”莲儿急得大叫,眼睛不时的看向沈映瑶。 沈映瑶装着睡,心中也十分着急,楚鹤尧是怎么回事,怎么几句话就要打自己的丫环?可听起来,似乎又没有什么错处,可她心里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眼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莲儿拉下去被打,若是她走了,无人在自己身边,设计好的计划,派何人去跑腿?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悠悠转醒”,睫毛轻轻一抖,看到楚鹤尧,先是恰到好处的一呆,随后又是喜悦之色,“尧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楚鹤尧看着她,心中冷笑,语气却平静,“刚到不久,接到你的信,就快速回来了,见你睡着,没有忍心吵你,倒是这个丫头,大吵大嚷,没有奴婢的样子,之前护你不周让你受伤,现在又叫嚷扰了你的休息,实在是该罚!” 他微微侧首,看着等在门外的人,“还1;148471591054062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下去。” “啊,少庄主饶命!小姐,小姐,小姐救救奴婢啊。”莲儿急得连声叫道。 沈映瑶心中也焦急,但又不能表露得太明显,只好咳了几声,拉住楚鹤尧的袖子,“尧哥哥,你……饶了莲儿吧,这事儿也不能怪她,她当时去为我取东西了,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机关,她回来时我已经受伤,实在怪不得她。不让她说出病情,也是怕尧哥哥担忧,你要怪,就怪我吧……” 楚鹤尧露出为难之色,“可是……” “尧哥哥,我受伤之后,身边没有其它的人,都是莲儿忙前忙后,尽心得紧,若是你责罚了她,可就没有人伺候我了,求你了……”她最后的声音软糥,带着几分撒娇之意,眼睛看着他,似有迷离水光。 楚鹤尧无奈,只好点头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行,就依你吧。”他转头对莲儿说道:“还不快谢谢你家小姐,下次若是再犯,定不轻饶!” “是,是,奴婢多谢少庄主,多谢小姐。”莲儿急忙道谢,后背上的汗淋漓,湿了中衣。 楚鹤尧看了看屋子里,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怎么这样冷清,你方才说身边只有莲儿一个丫环,其它的人呢?难不成林浩没有给你安排人伺候吗?一个丫环如何像话?” 沈映瑶垂下眼睛,表面上温婉无害,心中却是暗自冷笑,林浩……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尽早会后悔的,今天就让你尝尝这番滋味! 第二百四十章 陷害 第二百四十章陷害 沈映瑶沉默了片刻,柔声说道:“尧哥哥,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的,我就一个人,而且,在山庄也是客人,怎么说也是要客随主便,有莲儿一个也就够用了,平时小事什么的也自己来,我是有手有脚的,就是莲儿辛苦些,所以,我才舍不得你罚她。” “小姐!”莲儿在一旁哭诉道:“奴婢不怕辛苦,能伺候小姐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做什么也甘愿。” 楚鹤尧微微皱眉,“映瑶,你如实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客人,什么客随主便,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些?” 沈映瑶把嘴巴闭得很紧,“尧哥哥,你不要再问了,我现在很知足。” “莲儿,”楚鹤尧转头看着莲儿,脸色阴沉如水,“你来说,如实的全部说出来,如果不说,数罪并罚,谁也保不了你!” “……是。”莲儿吓得一抖,断断续续的说道:“奴婢回少庄主的话,其实——小姐在山庄里,很受欺负,您在的时候还好,平时若是不在,林先生或许……或许是因为忙的缘故,偶尔会忘记一些事情,有时候奴婢就去要,小姐这几日受伤了,给的煤味道太大了,小姐休息不好,奴婢去要银丝炭,小厮说……要先紧着贵客用。” “贵客?”楚鹤尧声音一挑,“什么贵客?” “就是……山庄里来了几个贵客,是林先生亲自接到山庄来的,”莲儿还想往下说,沈映瑶打断她的话说道:“莲儿,不要再说了,去给尧哥哥倒杯茶来。” “是。”莲儿急忙转身去了。 楚鹤尧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沉沉看着她:“映瑶,莲儿说得都是真的吗?” “尧哥哥……”沈映瑶目光一闪,“别再问了,林先生是老庄主派来的人,是你的得力助手,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自己在忙,一个人打理,全庄上下都很服他,若是因为我让你们两个人不合,那我该如何自处?” 楚鹤尧没有说话,只是目色幽深的看着她,若是林浩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气得半死,沈映瑶所说表面上是恭维,实际上却是在挑拨,这不是明摆着在说他林浩是一个人独大吗? 沈映瑶看着他的脸色,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平时一惯温和的他,这次回来脸色还真是不好看,她心里暗自得意,这一次的苦肉计,用得还是值得了。 正在此时,莲儿捧了一杯茶进来,沈映瑶挣扎着起身,楚鹤尧急忙上前扶住她,他的发垂下,扫在她的腮边,微微的凉,淡淡的香,让她心动不己。 “别乱动,想要什么,说话就是。” “我不想要什么,”沈映瑶脸色苍白,浅浅一笑说道:“我只是想,给尧哥哥端杯茶喝。” “好,我喝。”楚鹤尧接过莲儿手里的茶,慢慢的喝了下去。 一杯茶喝完,他起身说道:“映瑶,你好好休息,我刚回来,有些事还需要处理,晚点再来看你。” “好。”沈映瑶乖巧的点了点头。 楚鹤尧转头对莲儿说道:“你1;148471591054062去领些银丝炭来,要保持这屋里时时温暖如春,就说是本庄主说的,这里到底谁说了算,他们心里有数。” “是。”莲儿急忙施礼道。 楚鹤尧转身出去,莲儿压低了声音惊喜的说道:“小姐,小姐,您听到了没有,少庄主生气了,您的计划,成了。” “哼,”沈映瑶心中得意,脸上露出几分小意,“林浩想跟我斗,到底还是分量轻了些。那杯茶里的东西都是按我说的放的吧?” “是,您放心,奴婢都做得妥当。”莲儿回答道。 “好。”沈映瑶往大引枕上靠了靠,“那就……安心等待吧。” 宁萱璃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烹茶,榻上放了一只小几,未央取了一些干净的雪,慢慢的化了,易苒瑛拿出前下雪前摘的一些花草,细细的挑选了用来烹茶,顿时一室茶香。 宁萱璃也来了兴致,亲自动起了手,小红泥炉里炭烧得很旺,雪水里透出花香和松针香,清新凛冽,让人精神微震。 她轻轻执了小木勺,在水里轻轻的搅动,热气弥漫,素手轻摇,肌肤莹润如玉,细腻如脂,当真是美不胜收。 水花翻滚,宁萱璃的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一般,易苒瑛赞叹道:“宁姐姐,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当真是让我羡慕死了。” 未央微笑道:“小姐的烹调技艺可是专门拜过名师下过一番苦功夫的,京城中的人多数不知,可小姐的这个技艺可是数一数二的。” 宁萱璃沉默无言,只是笑了笑,其实她的这种技艺并不是如未央所说,而是以前在仙山的时候,师尊教授她的,师尊好茶,而且不只局限于茶,后山中的那些花草树叶都可以用来做共茶,尝尽各种滋味。 她用小勺盛了两盏,对未央和易苒瑛说道:“尝尝,滋味如何。” 易苒瑛吹着热气,慢慢饮了,立即赞不绝口,恨不能把所有的好话都用上,未央也微微诧异,“小姐的技艺似乎更胜从前了。” 宁萱璃垂眸浅笑,忽然觉得窗外有人影,她心头一跳,转头望过去,院中树下,站定一人。 那人轻拢着月白色斗篷,乌发在身后飘散,眉梢飞扬,目光温和,嘴唇轻轻抿着,天地间的光辉都比不过他那一转的眸光。 而此时,他的目光,只拢着她一个人。 宁萱璃手上的动作一停,未央和易苒瑛也察觉到,转过头去看。 未央的脸色瞬间一变,易苒瑛却是惊喜道:“安王殿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未央隔着窗子行了个礼,“未央过见少庄主。” 易苒瑛一愣,“少庄主?” 未央点了点头,“易小姐,这位是山庄的少庄主,和安王殿下相像而己。” “可是……”易苒瑛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 楚鹤尧对着宁萱璃点了点头,“时隔多日,一切可好?” 宁萱璃心中味道复杂,未见的时候有太多的话想问,现在面对面,却不知道如何说起才好。 易苒瑛对未央说道:“未央姐姐,我想去哥哥那里找几样草药,一会儿让宁姐姐教给我烹茶的技艺。” “好。”未央点了点头,两个人向宁萱璃造了退,转身出了院子。 宁萱璃看着院中的楚鹤尧,“你去见过沈映瑶了吗?” 楚鹤尧上前走了几步,来到廊下,“嗯,她似乎对林浩很不满意。” “自然,”宁萱璃点了点头,“她动了机关,差点把林先生害死在里面,如果满意的话,也不会下这种杀手。” 楚鹤尧慢步走到窗下,与宁萱璃一里一外,他伸出手,“给我把把脉吧。” 宁萱璃微微挑眉,以眼神询问。 楚鹤尧没有收回手,精致的手腕搭在窗子上,露出的肌肤光洁如玉,“我在她那里喝了一杯茶。” 宁萱璃的眉头微微一皱,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腕间,“不是提醒过你?” “嗯,可是,”楚鹤尧微微俯身,“我想这样,可以让你关心我一些。” 宁萱璃的手指一顿,心跳都似乎跟着停了停,她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手指正要收回,他忽然手掌一翻,轻轻握住了她的。 她的手指纤细,柔弱无骨,指尖干净晶莹,正好比他的手掌小一圈,握在他的掌中正好。 她的指尖微凉,他的掌心温热。 楚鹤尧轻轻的笑了笑,看着她的目光温和,“你看,我和你的手掌,都是如此契合。” 宁萱璃的眉头微微一皱,轻轻一挣,想要收回手,他声音低低,没有放开,“萱璃——让我放纵这一刻,好吗?” 宁萱璃一怔,心尖像是被什么一撞,微微的疼,淡淡的酸。 楚鹤尧没有放给太久,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一瞬。 宁萱璃收回手,拿出一个药瓶,递给他说道:“吃两粒,一个时辰之后再吃一粒,别再故意犯错,有些伤害……是不能逆转的。” 楚鹤尧握着那只瓶子手微微一紧,随后慢慢的一笑,“好。” 正在此时,有人快步而来,“少庄主,沈小姐的伤势不太好,请您过去一趟。” 楚鹤尧的脸色微冷,“好,我这就去。” 宁萱璃看着他快速转身走远,望了望天边的阴云,微微笑了笑。 莲儿扶了沈映瑶躺下,看了看窗外,低声说道:“小姐,已经派人去请了,很快就来。” “是在哪里找到的他?”沈映瑶问道。 “是在……宁家小姐的院子里。”莲儿小心的回答道。 “……”沈映瑶的目光冷了冷,“他果然还是先去看她了。” “这倒不是,”莲儿说道:“小姐,方才已经有消息传来,林先生已经被少庄主罢了权,说是他这些日子太辛苦了,要好好休息,没有少庄主的令,不许出院子一步。听说少庄主大发脾气,怪他调走了您的丫环婆子,在您受伤期间还不给用药,只派了几个大夫来看。” “这是他林浩欠我的。”沈映瑶冷笑了一声,“我早就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和我作对,是他自己不听,与我何干?” “是,不姐说得极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计划,说到底还是少庄主在意您的缘故。”莲儿在一旁恭维道。 “你倒是看得清楚。”沈映瑶笑道。 正在说话间,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莲儿低声说道:“小姐,少庄主来了。” 沈映瑶立即闭上了眼睛,莲儿也露出焦急之色,楚鹤尧快步进了屋,莲儿急忙上前行了礼,“少庄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楚鹤尧道:“怎么会这样?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的伤一直反复,前两日受了冻,屋子里冷得像是冰窑一样,又没有补身的良药,这一直让小姐的病势缠绵难愈。”莲儿低声哭泣道。 楚鹤尧的眉头紧皱,怒声说道:“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叫大夫。” “是,是,奴婢这就去。”莲儿说着,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一章 螳螂捕蝉 第二百四十一章螳螂捕蝉 房间里十分安静,屋子里已经烧了银丝炭,火势很足,十分的暖和,楚鹤尧脱去身上的斗篷搭在一旁的架子上,随后看着床上的沈映瑶。 记得初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稚嫩的小姑娘,面容纯真,眼神清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成这副样子,美艳,但却永远失去了那份纯真,曾经的那一个单纯的沈映瑶,慢慢的消失在岁月洗礼中,一去不回头。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沈映瑶慢慢睁开眼睛,低低唤道:“尧哥哥……” 楚鹤尧抬头看向她,“你醒了?莲儿去请大夫了,很快就会来。” “嗯,”沈映瑶点了点头,对他慢慢伸出手。 楚鹤尧伸手握住她的,沈映瑶轻轻笑起来,“有尧哥哥在,我什么都不怕,尧哥哥曾经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楚鹤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对,我是说过。” “那……要说话算数啊,”沈映瑶笑意浅浅,眼睛里光芒闪动,“等我去了天堂见到哥哥,一定会好好的跟他说,映瑶很幸福,尧哥哥把我照顾得很好。” 楚鹤尧的眸子轻垂,沈映瑶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只觉得他的掌心似乎温度在升高。 她心中一喜。 此时,宁萱璃独自在院中,未央和易苒瑛去了易苒恒那里还没有回来,一个丫环走进来,行了个礼道:“宁小姐,林先生派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 宁萱璃点了点头,“现在吗?” “正是。”丫环回答道。 宁萱璃回手拿了件斗篷,“走吧。” 丫环在前面引着路,宁萱璃跟在她身后,“怎么好像没有见过你?” “小姐有所不知,奴婢是林先生院子里的二等丫环,平时出来的少,现在林先生被禁足在院中,原来的一等丫环也都不准出院子,只好冒险让奴婢来了。”丫环回答道。 “林先生为何被禁足?”宁萱璃惊诧道。 “小姐有所不知,是因为前两日沈小姐的事,林先生被少庄主责罚,所以这才……”丫环没有说完,她后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宁萱璃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丫环带着她一路向前,来到院门前低声说道:“宁小姐,按少庄主的吩咐,林先生是不能接近任何人的,所以,还请您小心些。” “好,我明白。”宁萱璃点回答道。 丫环推开院门,院子里很安静,有淡淡的花香传来,宁萱璃抬头望去,见院子里种了一株白梅,此时正开得好,香气就是由此而来。 “林先生呢?”宁萱璃望着那一树的白梅问道。 “宁小姐,您先去暖房稍等片刻,那里比较暖和,奴婢去回林先生一声,虽然院子里大多是林先生的人,可还是要小心些,”丫环恭敬道。 宁萱璃随着她去了暖房,房间里烧着火炉,小几上还有茶壶,里面的茶水冒着热气,香气热气混合在一起,让人心生暖意。 丫环为她倒了一杯茶,“小姐,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奴婢去请林先生来。” 她说罢,转身就要出去,刚走到屋门口,宁萱璃忽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环愣了一下,回答道:“奴婢名唤香儿。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去吧。”宁萱璃说道。 香儿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慢慢关上了门。 一室暗香,茶香还有屋子里香鼎里的香,以及院中的白梅香,都混合在一起,宁萱璃坐在房间里,静静的等着林浩的到来。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林浩在门外敲了敲门,宁萱璃站起身来,“进来。” 林浩推门而入,看着她笑了笑,“宁小姐。” “林先生,可还好吗?”宁萱璃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香儿,“这丫环不错。” 林浩微微侧首看了看香儿,香儿脸上一喜,急忙行了个礼道:“多谢小姐夸赞。” “香儿,过来,”宁萱璃对她示意,抬手指了指手上的赤金镂空手镯,“这个赏你。” 香儿很高兴,迈步过去再次行了礼,宁萱璃手指抚着手镯,“你差事做得不错,很好,这东西是你应得的。” “奴婢谢小姐。”香儿双手接过,心中欢喜,小心的放入了怀中。 宁萱璃站起身来,对林浩说道:“林先生,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当然,”林浩点了点头,“请宁小姐到这里来,就是有事相商。” “先生,宁小姐,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先告退了。”香儿在一旁说道。 “不用,”宁萱璃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本小姐还有事,需要你的帮忙。” 香儿一怔,“不知小姐所说是何事?请吩咐。” “本小姐需要……”宁萱璃说着,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香儿的脸色微变,再然后,晕了过去。 易苒瑛和未央回到院中,发现没有了宁萱璃的踪影,一问院里的人来知道,是林浩院子里的丫环来过,把宁萱璃请走了。 两个人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觉得时间有些长了,不禁略有些不安起来,正想着出去找找,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向窗外望去。 一个丫环跑了进来,声音急促的说道:“两位小姐,快去,快去看看吧,宁小姐在林先生的院子里发了急症。” “什么?”未央和易苒瑛一惊,“在哪儿?快带路!” 两人跟在丫环的身后,急匆匆的上前,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江尘子等人,看到两个神色匆忙,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要干什么去?萱璃呢?” “江公子,小姐在林先生的院子里,说是发了急症,我们正要赶过去。”未央匆匆行了礼道。 “噢?”江尘子也是一惊,“走,我随你们一起去,快走。” 一行人急忙去往林浩的院子,院子里很静,未央正在奇怪,为何没有人进屋忙碌,就算是林先生被禁足,可小姐无辜,总应该施救才是。 她正欲上前,江尘子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等一下。” 众人停下脚下,忽然寂静中传出一声细长的呻吟声,声音并大,只是此时太静,愈发显得那声音很清楚。 这声音如惊雷一般,让众人无法再动弹,未央的脸色一白。 江尘子低声说道:“报信的丫环呢?” 众人此时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报信的丫环不见了,耳边的声音,加上莫名其妙消失的丫环,这些都让他们感觉到事情不妙,正在这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听声音来了还不只一人,呼呼啦啦来了一大帮。 江尘子面色沉冷,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丫环带着众多丫环婆子来了,行色匆匆,看上去像是在找什么。 江尘子立刻便认出,这个丫环正是那天在院子里因为明葵花而与易苒瑛吵架的那个人,最后还是自己出言摆平的。 他微眯了眼睛,低声对众人说道:“这多半是个圈套,大家多加小心。” “好。”众人都点了点头,不敢有一刻的疏忽大意。 说话间,丫环莲儿带着丫环婆子们来到众人面前,看到江尘子等人,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她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公子。不知为何站在这里?莫非……”她的目光一转,看到了院中的白梅,“看中林先生院中的这株白梅了?”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易苒瑛气得脸色发白,却强自按捺住,没有开口。 江尘子淡淡一笑,“姑娘这话说得有意思,倒像是平日里那些寻常人家的悍妇一般,整日见人都戒备三分,生怕别人惦记她家的破砖烂瓦,当然,姑娘是不可能如此的,山庄如此大,林先生又如此好客,姑娘再心疼东西,我等也不必向姑娘报备。” 莲儿的脸立时一红,像被打了耳光一般,“公子真会说笑。奴婢们是有事来回林先生,稍后再与公子说话吧。” 她说着,正要上前,易苒瑛忍不住出手一拦,“你想干什么?” 莲儿看着她,轻轻一笑,“哟,这位小姐,奴婢方才说了,要有来回林先生,怎么,这事儿也要向您禀告吗?奴婢说得出来,您管得了吗?” “管不管得了那是我的事,我现在要你说。”易苒瑛怒目注视着她道。 易苒恒也闻讯赶了来,他暗自抚了抚额,知道自家妹子这做没有道理,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由着她。 “你……”莲儿的脸色也一沉,不想说,可看这样子是过不去,只好冷笑了一声说道:“墨竹和青菊这两个贱婢不见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整日不干活就知道偷懒,我来回林先生一声,让他派人去找。” 她说完,眉梢微微一扬,带了几分挑衅道:“小姐,奴婢说完了,您……管得了吗?” 易苒瑛面不改色,摇头说道:“本小姐才不想管这种破事儿,不过话说回来,墨竹和青菊不是山庄的丫环吗?” “是啊,”莲儿点头,“正因为如此,才要回林先生,若她们是我家小姐带回来的丫环,可没有这么简单了,像这种不知规矩不知进退的丫环,直接打死!” 她最后一句说得有些狠,也不知道是指着谁说的,可在场的人谁吃她这一套? “真是有意思得紧,”江尘子笑意沉凉,“你也知道,她们不是你们小姐的丫环,你又凭什么在说这种话?直接打死?我看你这种分不清主客,辩不清自己的身份的人,才最应该先被打死吧?” “你……”莲儿的嘴唇一咬,论起毒舌来,她远远不是江尘子的对手。 不过,她这次来,也不是来和江尘子理论的。 勉强笑了笑,行了个礼道:“公子教训得是,不过,此次奴婢是奉命而来,公子1;148471591054062也是山庄的客人,奴婢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奴婢告退。” 她说罢,转身就要进院子里去,易苒瑛立即站在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二百四十二章 捉奸在床? 第二百四十二章捉奸在床? 易苒瑛把莲儿拦下,莲儿脸上愤怒,心里却是很高兴。 她踮着脚伸着脖子里往院子里了看了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非要拦下奴婢?诸位贵客到底在怕什么?啊!” 她忽然夸张的叫了一声,瞪大了眼睛说道:“该不会是……你们把林先生给怎么样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易苒瑛怒道:“看到你这副样子我就想抽你。” 易苒瑛说话爽直,但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说,可见她真的生气了。 莲儿轻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些丫环婆子,“大家看到了没有?真真是欺负人呢,难道这林先生的院子,你们来得,我就来不得?三阻四挡,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 易苒瑛张了张嘴,还没有说出话来,忽然院子里又传来一声女子的呻吟,这声音像针,锋利的刺在众人的身上。 莲儿愣了愣,随即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声音?”她看着院子里问道。 “关你屁事。”易苒瑛忍不住说道,她真想一巴掌把这个莲儿拍死算完,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如此讨厌一个人。 莲儿不怒反笑,“不关我的事?那难道关你们的事?你们都堵在这里,不让别人进去,莫非……心中有鬼?” “胡说八道!”易苒瑛再也忍不住,抬手“啪”的一声给了莲儿一个响亮的耳光。 莲儿一呆,随即尖叫道:“啊!你们敢找我!” “真是笑话,”江尘子慢慢理了理袖子,“易小姐是易家嫡女,她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休说你一个小小的丫环,就是你家小姐在易小姐面前也排不上名号,少庄主见易家小姐也要尊敬礼让三分,你在这里你啊我的没有一点规矩,被打个耳光都是轻的!” 江尘子没有提院子里的事儿,也没有提林浩,而是抓住莲儿不懂规矩的事情来说,任谁听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莲儿气得脸色发红,却又无从反驳,她瞪着眼睛狠狠1;148471591054062盯住众人,恰在此时,院子里又传来方才的声音。 除了女子的呻吟之外,还有男子的喘息声,粗重急促,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外面的人听得清楚,与时同时,还夹杂着木床来回晃的吱吱声。 声声入耳,催着人的耳膜。 外面这样吵闹,被禁足在屋子里的几个丫环抚着头走了出来。 站在院中看了看众人,先是一呆,随后急忙上前行了礼。 江尘子说道:“你们都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这院子如此安静?” 为首的丫环脸上有几分懊恼之色,“回公子的话,奴婢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在屋子里做着针线,只觉得头晕眼花,眼皮极沉,然后就睡了过去,若不是听到诸位在这里说话,还不曾醒来。” “噢?”江尘子眸子一眯。 莲儿在一旁冷笑道:“哼,什么眼皮极沉,极困,我看分明就是林浩自己要干苟且之事,嫌你们这些丫环碍事,把你们给迷晕了!” “莲儿,你何故如此说我们先生?”方才回话的丫环脸上涌起怒色,“我们先生,也是你能妄议的?” “是不是也不是你说了算!”莲儿此时已经撕破了脸,“他自己干出这种不要脸的勾当来,难道还怪我们听到了不成?我们凭什么要顾及他的面子,把自己变成聋子、瞎子?” “诸位,”丫环再次行了礼,姿态端庄,“奴婢寒梅,是先生院中的掌事丫环,今日斗胆,想请各位贵客做个见证,我家先生人品贵重,行事磊落,不知莲儿这些话从何说起,今日她要是能说出证据便罢,要是说不出来,这脏水不是想泼就能泼的!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但也知道忠心护主,今日定要讨个说法,让莲儿付出代价!” “好!”江尘子拍了拍手,“好一个忠心的丫头,本公子就给你做这个证。” “多谢公子。”寒梅恭敬道。 “寒梅,我告诉你,不论你请谁给你做证也是枉然,林浩行事不正,行下这等苟且之事,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抹杀的?”莲儿咄咄逼人的说道。 “那我们先生也不是一个外人三言两语能够抹黑的,”寒梅冷声说道,“山庄是少庄主的山庄,林先生是山庄掌事,你不过是个丫环,你家主子姓沈,仗着谁的势在这里指责我们先生?” 莲儿最恨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儿,咬了咬牙说道:“我是不是外人不由你来说,你们小姐早晚是要做少庄主夫人的,到时候谁是外人还不一定呢。” “那也要做上了再说,”寒梅飞快的说道:“废话少说,说吧,你有什么证据?” “那屋子里的人,就是证据!”莲儿一指暖房,“是也不是,进去一搜便知!” “你要搜这里?”寒梅微眯了眼睛。 “正是。”莲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林浩毕竟身份不同,要搜他的院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你没胆子……” “搜吧。”寒梅爽快的答应,打断了她的话。 “……”莲儿愣了愣,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搜,可以,但是要把话说在前面,要是搜不到,怎么办?”寒梅问道。 “到时候自可按规矩处罚,我绝无二话。”莲儿心中狂喜。 “按照规矩?”寒梅慢慢笑了笑,“按照我们山庄的规矩,奴害主者,要割去舌头,脸上刺字,逐出山庄,永不再用。你敢吗?” “……”莲儿噎了噎,看了一眼暖房。 “如果不敢,就趁早滚,闭上你的臭嘴,自行找少庄主请罚,否则的话,就是说话算数,别到时候不认帐,说自己不是山庄中的人如何如何。”寒梅两句话就把莲儿的后路堵死了。 “好。”莲儿暗自咬牙,方才那声音可是听得真切,不是假的,再说,闹了这么半天,林浩也没有个人影,他定是在暖房中! “好,诸位可都听到了,”寒梅对着江尘子等人行了礼,“还请作证。” 江尘子点了点头,易苒瑛说道:“寒梅你放心,我们都为你作证。” “哼,”莲儿冷哼了一声,对身后的丫环婆子们说道:“走,搜!” 莲儿为首,直奔耳房,房门猛然被推开,暖气扑面而来,还有淡淡的香气,以及女子身上的脂粉香。 莲儿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衣服让她欣喜若狂,特别是那件红色肚兜,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一个婆子,示意她说道:“去,看看。” “好。”婆子吞了一口唾沫,她的袖子里还有莲儿给的几两银子,做起事情来自然卖力。 婆子三步两步窜到床边,床幔放着,隐约还有人影在动,婆子可不管那个,粗壮的手指抓住帷幔狠狠的一伦,床幔就掉落了下来,里面的两个人也落入众人的眼中。 果然是一男一女。 男人身体赤裸,腰间搭着一条薄被,正跨在女人的身下,女子长发散乱,面冲着里,看不见这模样,只见皮肤泛红,两个人都是汗水淋漓,由此可见方才正在费力的做什么。 这副场景那些丫环们不好意思看,红着脸转过头去,婆子可不管那些,得意洋洋的对着莲儿说道:“莲儿姑娘,你说得没错,这宁家小姐和林总管果然在做这种苟且之事!” “放屁!”外面一声娇喝,易苒瑛瞪圆了眼睛,手中握着小皮鞭子,怒冲冲的跨了进来,“你说谁?” 婆子被她的样子吓得一缩脖子,往后边退了退,莲儿可不怕,现在都捉奸在床,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冷笑了一声,“易小姐,别生气嘛,做得出来,还怕别人捉吗?如果不做,我们也捉不到,你说是不是?我现在可算知道,你们为什么左拦右拦了,原来我怀疑的不错,这宁家小姐果然和林浩有一腿,怪不得当初在山洞里,他要以死相护。” “什么山洞?”未央冷静的问道。 莲儿自觉失言,她一时高兴,说得太多了,关于暗自启动机关的事,可没有人知道是自家小姐所为。 她顿了顿,“别的多说无益,寒梅,你过来看看吧,看看你家先生是不是光明磊落,是不是品行端正?” 寒梅出现在门口,她扫了一眼床上的两人,眼神中微微一诧,但仍旧面色不改,“怎么?” “怎么?”莲儿冷笑,“你说怎么?床上的人你没有看到吗?装什么傻?” 寒梅正要上前,未央突然伸手拦下了她,“寒梅姑娘,还是让我来吧,莲儿姑娘口口声声说,这床上的女子是我家小姐,我倒要亲眼看一看。” 未央身姿挺拔,慢步而来,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家小姐是当朝镇国将军宁昭之女,当今安王殿下的未婚妻,皇上亲自下旨赐下的婚事,天下皆知。今日莲儿如此诬蔑我家小姐,恐怕不是你们山庄能够担待得了的。” 她语速很慢,却字字让人惊心,“你们山庄容得,我宁府也容不得,安王府也容不得!割舌刺字?还是太轻了些,毁我小姐我名节者,当诛!”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未央的声音字字清脆,似冰珠滚落,在场的丫环婆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莲儿也没有想到,宁家小姐竟然是如此的身份! 她此时心中也有些后悔,这毕竟……是事关女子名节的大事,虽然说眼下事情成了,可自己到底是身份卑微,若是他们有心护住,掩下这件事情,那,倒霉的岂不是自己? 她暗自焦急,却也无计可施。 江尘子眼中微含了笑意,未央丫头……果然是关键时刻方显真本色,岂是一般的丫环婆子可比? 未央说话间到了床前,她的脚下踩着那些锦衣,踏过鲜红的肚兜,脸不红心不跳,出手稳健,把那女子的头发一拨,露出女子的容貌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怎么是你? 第二百四十三章怎么是你? 那个趴在女人身上的男人也被吓得不轻,众人突然闯入,又被揪了床幔,早不知所措,如今未央到了床边,他急忙往床里一滚。 未央一手拨开那女子的发,一手捏住她的肩,用了几分真力,怒道:“起来!” 未央的身手虽然不及宁萱璃和她身边的高手们,但是比起一般女子来也是很厉害的,床上的女子吃痛,尖叫了一声,这声音一出,那些丫环婆子不禁一愣。 未央把她拖下了床,她扑通一声被摔在那里,差一点晕死过去,勉强撑着一口气,胡乱扯起地上的衣服盖在身上。 这整个过程中,足以让众人看清她的脸。 院中的丫环,香儿。 寒梅上前几步,惊讶道:“香儿?怎么会是你?” “我……我……”香儿不知道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字说不出来。 未央冷笑了一声,对着站在门口的江尘子说道:“江公子,麻烦你把这个狂徒扔出去吧!” 江尘子正在点头说话,忽然听到有人冷声说道:“不劳江公子动手,在下自己动手吧。”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林浩站在院中,一身青色长衫,面色微凉,像是载了一身的风霜,他一步一步,慢慢走入房中。 莲儿和她带来的那些人都傻了,先是发现不是宁萱璃,再然后发现林浩从外面走进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寒梅急忙上前行了礼,“先生。” “嗯,起来罢。”林浩淡淡点头,慢到来到床前,所过之处那些丫环婆子纷纷向后退,他却看都没有看她们一眼。 “滚下来。”林浩沉声说道。 床上的男人哆哆嗦嗦的从一旁拿过中衣,胡乱的穿上在身上,从他露出脸来开始,莲儿的眼睛就没有移开过他的脸。 田超。 那个在树林中与她共赴云雨的人,那人说好了要娶她的人。 怎么会……和香儿厮混在一起? 田超却没有功夫看他,跳下床来,对林浩说道:“林先生,属下……属下一时糊涂,没有把持住,还请先生责罚。” “责罚?”林浩冷声一笑,“今天的事情,恐怕不只是你受责罚这么简单吧?” 他的目光一掠,看向众人,那些丫环婆子都往后缩了缩。 “走吧,一起去见少庄主。”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平时的事情都是林浩自己就能做主,因为少庄主时常不在山庄,若是事事请示,岂不是要耽误好多事?只有在重大事情发生的时候才会请示,今天这事儿…… 她们心里暗自打鼓,先是宁萱璃的身份出乎意料,随后是林浩换成了田超,这其中的落差不言而喻,本来是见血争斗,现在倒成了一场私通的闹剧。 也难怪林浩会动怒,换成谁,恐怕也难消这口气。 未央点了点头,“林先生说得是,今天这事儿必须要见少庄主说,我们小姐的声誉,断不能毁在这里!奴婢斗胆,要请少庄主给一个交待!” 林浩面色凝重道:“姑娘说得极是,请放心,此事与在下也有关系,无论如何,也会给宁小姐一个公道。”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在众人耳中,让莲儿等人的腿有些发软。 大冷的天儿,莲儿的身上出了一层汗,她咬了咬嘴唇,狠狠的盯着田超,田超穿上了衣服,从始至终却没有看她一眼。 一行人一路出了院子,未央问道:“林先生,敢问少庄主在何处?” 林浩淡淡的一笑,“在沈小姐处,沈小姐伤势加重,派人请了少庄主去,一直没见出来。” “原来如此。”未央应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一路到了院中,这院子里也是静得很,林浩微眯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人影。 未央浅笑,看了看莲儿,“真是稀奇,沈小姐伤重,少庄主都在此处守着,莲儿姑娘身为沈小姐的大丫环,竟然有闲功夫跑到林先生的院子里去,还把下人们都带走,以至于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事儿若是放在我们小姐那里,是断断不行的。” “这样的才该乱棍打死。”易苒瑛在一旁补刀说道。 莲儿的脸忽白忽青,她无话可说,此时只能寄希望于沈映瑶已经得手,可以稳坐少庄主夫人的位子,到时候自己也能保住命,一切就都好办了。 林浩转头看着她,目光冷厉,“怎么?还不进去瞧瞧你家小姐吗?” “……奴婢出去的时候,小姐刚刚喝了药,大夫说要让小姐好好休息,少庄主说要好好陪陪小姐,奴婢想,或许……”莲儿没有再往下说,可这放里话外的意思,任谁都听得明白。 未央冷笑,易苒瑛怒道:“莲儿,你还要不要脸?你家小姐还要不要脸?” 江尘子在一旁也说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若是本公子身边有这样的丫环,早早就打死了!” “几次三番诬蔑别人,现在又来诬蔑自己的主子,说得自家小姐和荡妇淫娃一般,未婚嫁就与男子丝毫不避讳同在屋中,真真是该打!”易苒瑛冷声说道。 “……”莲儿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发现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儿里,本来形势是对自己有利的,现在好像是大反转了,说什么都不对。 “还不快去!”林浩扫了她一眼,“要不然我派别人去?” “不,不,”莲儿急忙说道,无论事成与否,总不能让别人看到,她急忙迈步走进了房间。 转过屏风,床榻上果然有人,而且是两个人,床幔放下来,轻柔似云,床下的脚榻上放着两双鞋子,一双是沈映瑶的绣鞋,一双是双男子的靴子。 莲儿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是……成了。 无论之前受了多少委屈和讥讽,只要帮着小姐把这事儿做成,让小姐顺利坐上少庄主夫的位子,一切也都值得了。 她眼中含了笑意,慢步退了出来。 再站到廊下时,看着众人的神色,她挺直了腰板,“诸位,先请回吧。少庄主正在休息,暂时不方便见各位。” 林浩微眯了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莲儿用手里的帕子捂了捂嘴,“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少庄主和我们小姐在一起,在休息,奴婢是做下人的,怎么好打扰?诸位还是请回吧,等到少庄主醒了再说。” 众人面面相觑,莲儿看得心头得意,“林先生,今儿这事,恐怕你是难以说得清了,奴婢不才,总是要跟着小姐的,若是小姐嫁到山庄,做了少主庄夫人,奴婢所作的事儿自然有夫人做主,就不劳烦你了。” 众人听了气得想要发笑,林浩的脸色愈发沉冷,“莲儿,你这个贱婢,你不要你家小姐的名誉,我还要我家少庄主的,老庄主家教甚严,对于少庄主夫人的人选早心中有数,怎么算也轮不到沈小姐的头上,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噢?”莲儿轻声一笑,眼角尽是轻佻之色,“这事儿……怕是由不得您吧?难道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少庄主是上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你…1;148471591054062…”林浩怒气上涌,看着莲儿,眼睛里几科要冒出火来。 莲儿却丝毫不惧,抬手掠了掠发,嘴角边噙着笑意。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望向天边,只觉得今天的天气就算是阴天,也是美得紧。 忽然,院门外有脚步声响,随后人影一晃,她的目光下移,慢慢落在闪进来的人影上,目光瞬时一凝。 门外走进来的两人是一男一女,男人身披月白色斗篷,里面是同色的锦袍,腰系玉带,身姿挺拔如竹,皎皎似玉树,他身边的女子身穿天蓝色衣裙,外罩同色大氅,乌发轻挽,玉钗轻插,珍珠流苏在发间来回摇晃,清新而脱俗。 正是楚鹤尧和宁萱璃。 众人转头望去,未央快步过去行了礼,“小姐。” 易苒瑛也过去,拉住宁萱璃的手,“宁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江尘子和易苒恒的目光多被楚鹤尧吸引,若不是他的气质和眼神,几乎都人认为他就是秦谨疏。 江尘子的眉心一跳,难道说…… 只是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朗声说道:“这位是少庄主?” 楚鹤尧打量了他一眼,微微欠身说道:“想必您是江家江公子?幸会。” 江尘子拱了拱手,“不敢。本公子倒觉得,入住您的山庄不是什么幸事,恐怕要辜负少庄主的一番美意了。” “噢?”楚鹤尧微微一愣,“江公子有何不满,不妨直说,鹤尧定当全力解决,若是有得罪之处,也定当赔罪。” “这事儿还是由山庄的人来说吧,省得少庄主会以为是在下夸大其辞,有意说得夸张。”江尘子冷笑说道。 江尘子说话并不尖锐,他虽然毒舌,但说出话也少有如带刀带针的时候,这次是真的怒了,见谁都想扎两下。 林浩上前一步,施了礼道:“少庄主,属下有罪。” 林浩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易苒瑛时不时在一旁做着补充,未央站在宁萱璃的身边,面色沉冷,一言未发。 院子里风声寂静,这里站着的人都沉默无声,只听林浩一字一句陈述,没有半句夸张,楚鹤尧一贯温和的脸上,如凝固了一层冰霜。 他目光冰凉,望向站在那里的莲儿,莲儿早就吓得没有脉了,一颗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楚鹤尧迈步向着这边走来,路过莲儿身边的时候,她忽然伸手抱住了楚鹤尧的腿,大叫道:“少庄主!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诬蔑宁小姐,不该说那些话,奴婢知道错了!” 楚鹤尧微微用力,把莲儿踢开,眼睛里涌着怒色,“你的事情稍后再说,我绝不会轻饶!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要以为我山庄好欺,平白无故被你们毁了名声,那我楚鹤尧这么多年,不是白活了?” 他说罢,快速向里就走,莲儿呆了呆,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道:“小姐,小姐!少庄主到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欺我者,必付代价 第二百四十四章欺我者,必付代价 楚鹤尧已经了进了房间。 后面的人也都跟上,发生这么多事,谁也想亲眼看看这位沈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床幔微荡,看不见里面的人,只能看到脚榻上摆着的两双鞋子,一男一女。 众人的呼吸都停了停,怎么个意思?这是唱得哪一出? 这位沈小姐不是心心念念要做少庄主的夫人吗?怎么少庄主人在外面,而她和另一个男人在里面? 楚鹤尧微微冷笑,转身对莲儿说道:“怎么?不去上前叫醒你家小姐吗?” “少庄主,少庄主,您听奴婢说,事情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而是……”莲儿在那里慌成了一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上前去。”楚鹤尧打断她的话。 “少庄主……”莲儿都快疯了,她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去叫沈映瑶? “嗯……”床幔内有人轻轻嘤咛了一声,房间里更静。 随后,“啊”一声尖叫,像尖刀一般,划破了这份安静。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干了什么?滚,滚!”尖细的女声从床幔里飘出来,床上的人影也开始晃动了起来。 楚鹤尧的神色不变,他看了一眼莲儿,“你确定不上前去?” “奴婢……”莲儿看着楚鹤尧的神情,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有预感,楚鹤尧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自己不上前,他也会让别人去,与其让别人,倒不如…… 她一咬牙,只好慢步上前,走到床边,隔着床幔低声说道;“小姐,您醒了吗?奴婢伺候您吧。” “莲儿?”沈映瑶的声音尖厉,“你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男人怎么到我这里来的?我让你办的事你办成了吗?那个姓宁的贱女人死了吗?” 她应该是在盛怒之下,说起话来飞快,句句带着恶毒,莲儿的脸色白了白,正想要提醒她不要再说了,只听宁萱璃在不远处说道:“托沈小姐的福,我还活着。” 床幔里静了静,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却像是千山万水,远得如同两个世界。 像是过了许久,沈映瑶在里面说道:“莲儿,你是死人吗?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给我请出去!” “小姐……”莲儿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众人,她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 “沈小姐还是不要难为你的丫环了,有什么事请出来当面说吧,今天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不是一张床幔能够挡得住的。”宁萱璃在外面冷声说道。 “姓宁的,是你害我!”沈映瑶在里面咬牙切齿的说道。 “究竟是谁害谁,还是谁自作自受,沈小姐出来,一说便知。”宁萱璃淡淡说道。 沈映瑶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她无法出去,她身边的男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的手中握着一柄冰凉的匕首,正抵在他的喉咙处。 这个男人名唤温恒,是这山庄里后山的管事,他只负责后山的这片区域,权利与林浩自然没有办法相比,他爱慕沈映瑶已久,平日里也经常送些后山新开的花或者新成熟的瓜果来,一来二去,沈映瑶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讨厌。 谁知道今日……温恒没有想到自己能与沈映瑶会这样相对,她的身上只穿了贴身的衣物,露出白嫩的肩膀和纤细的手臂,乌发散开,面色带着微红,他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心里狂喜如潮。 只是这喜悦清刚刚涌现,她的神情就浮现平日少有的冷厉阴狠,手中的匕首更是抵在了他的喉咙里,他一字也不敢说。 听到外面的声音,温恒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惊慌里又有一丝喜悦,如果……自己和沈映瑶现在的样子露于人前,有没有可能向少庄主求一求,让她嫁给自己? 哪知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映瑶手中的匕首就抵在了喉间。 他吓得呆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映瑶心乱如麻,惊跳如鼓,现在的情况出乎她的意料,这种结果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怎么会这样?这个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尧哥哥,你能不能去外面等我?这里毕竟是映瑶的闺房,为了我的清誉着想,你……” “沈小姐只顾着自己的清誉,都不管别人的清誉了吗?”宁萱璃打断她的话,“还是请出来一见吧。” 沈映瑶咬了咬牙,正在想着其它的理由,易苒瑛可不管那些,三步两步到了床前,伸手把床幔狠狠往下一拉。 “哈!”她短促的一声笑,床上的情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沈映瑶和温恒的脸色也是精彩纷呈。 “你……”沈映瑶一见屋中的情景,这么多人看过来,她几乎要气得背过气去,把心一横,想着立时把温恒杀了灭口,等他一死,再怎么说也由着自己了。 哪知江尘子的动作比她的更快,一把把温恒拉过去扔到地上,沈映瑶刺了一个空。 易苒瑛在一旁阴恻恻的说道:“怎么?沈小姐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沈映瑶怒道1;148471591054062:“你胡说!” 易苒瑛的目光上上下下把沈映瑶打量了一个遍,“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有数。” 偏偏此时温恒还过去补刀,对着楚鹤尧磕了头说道:“少庄主,属下有罪,可属下对沈小姐是真心的,还请少庄主成全!” “噢?”楚鹤尧似笑非笑,目光沉凉。 “温恒,你胡说八道什么?”沈映瑶气得眼睛发红,后悔没有立时一刀杀了他。 真是乱。房间里乱成了一团。 楚鹤尧低声对众人说道:“诸位,能否先出去一下,在下好好的处理一下,请诸位相信,在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众人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都在这里站着也不是回事,正欲准备离开,楚鹤尧对着宁萱璃说道:“宁小姐,请你留下。” 林浩带着温恒把众人请进了厢房中,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宁萱璃和楚鹤尧以及沈映瑶主仆二人。 莲儿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心里明白,今天怕是难逃一劫了。 “尧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和那个温恒什么都没有,这是有人陷害于我!”沈映瑶说着,目光狠狠的盯住宁萱璃。 “映瑶,”楚鹤尧声音淡淡,透出冷意,“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没有人要害你,是你自己害了自己。你想干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从云莱山庄开始,你就犯错了,我提醒过你,是你不肯改,一直越陷越深。” 沈映瑶紧紧抿着嘴唇,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 “从山洞开始,你就启动了机关,不惜杀了林浩也要置萱璃于死地,林浩察觉是你,曾经给过你提醒,可你依旧不肯罢手,这次更甚,居然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害萱璃的清白,映瑶,你变得可怕,让我越来越不认识你。” “萱璃?”沈映瑶冷笑,眉目阴毒,“什么时候,你与她如此亲密了?” 楚鹤尧沉默了片刻,“映瑶,你错得太多,如今我已经不能再纵容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沈映瑶声音里带了几分凄厉。 “我不想让你的颜面尽失,你做了什么,心中有数,不用我多说。”楚鹤尧声音沉凉,“待你伤好之后,就启程回京城去吧。” “你要赶我走?”沈映瑶一愣,她狠狠盯住宁萱璃,抬手一指,“你是为了她吗?到底我哪里不如她?你忘记当初在我大哥面前答应过的话了?” 楚鹤尧的眉目微垂,神情疏离,“我没有忘记。” “那你如此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沈映瑶声音尖厉道。 “忘恩负义?”宁萱璃轻声冷笑,“沈小姐,有恩于人这回事,不用经常挂在嘴上,否则的话,本来让人感激的恩情会随之一点一点的减少,早晚有一日会消磨干净,换来一腔怨恨,可你显然不只是挂在嘴上,还仗着这份恩情为所欲为,我实在不知,你这份底气究竟是哪里来的?若说这恩情,当年也不是你施的,到底凭什么?” 沈映瑶脸色惨白,眼睛却是发红,“你知道什么?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不要仗着男人的那点喜欢,就可以作威作福。” “作威作福?到底是谁在如此做?”宁萱璃反唇相讥,“在这山庄里,你连林浩都不放在眼中,你陷害他对你不够客气,对你照顾不周,还陷害他与我有染,沈小姐,你凭借的是什么?你连楚鹤尧的喜欢都没有,说来说去还是你哥哥用命换来的那点恩情,不是吗?” “你……” “你算计楚鹤尧,在他的茶水里加了什么你心里明白,现在事败,多说无益,也不必扯些往日的恩情,”宁萱璃打断她的话,冷然一笑,“楚鹤尧或许欠你恩情,我宁萱璃没有,你败坏我的名声,害我名节,还有何话说?” 沈映瑶面色狰狞,双手紧紧抓紧锦被,“对,你说得对,我就是恨不能杀了你!若不是你的出现……” “若不是我的出现,他也不会爱上你。”宁萱璃笑容冷酷,似刀子般割着沈映瑶的心,“你这种女人,心思太毒,谁娶了你谁倒霉。” “你对她既往不咎,想要送走她,这是你的事,”宁萱璃不等沈映瑶说话,转头看向楚鹤尧,“可是,我跟她没有那份恩情,只有怨恨,我怎么对她,你也管不着,别劝我让我放了她,我没有那么大伟大,欺我者,必须付出代价,任何人也一样。” 她说罢,转身要走,楚鹤尧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她没有回头,只听他说道:“好,我答应你。” “不!”沈映瑶一声凄厉的喊,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宁萱璃垂下眼睛,看着楚鹤尧的手,低声说道:“今夜子时,来我的院中,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二百四十五章 揭露 第二百四十五章揭露 夜色深浓,宁萱璃站在院中,月色沉凉,星光闪亮。 她面容沉静,微微抬着,看着天边遮月的流云,目光幽深悠远。 子时将至,楚鹤尧慢步走入院中,看着她说道:“怎么站在院里?天气寒冷,也不怕染了风寒。” 宁萱璃微微笑了笑,“无妨。” 楚鹤尧抿了抿嘴唇,走到她的面前,伸手要解下身上的斗篷,宁萱璃伸手按住,“不用,就几句话,很快说完。” 楚鹤尧看着她,目光晶亮,“沈映瑶已经出了山庄,我毕竟答应了她的哥哥,总不能失信于人,如果你想做什么……我仁至意尽,也不会再拦着。” 宁萱璃极慢的笑了笑,在月光下,她的笑容犹如美艳的花徐徐开放,只是……眉眼间透出几分凉意。 “我该说你重情,还是该说你薄情?”她问道。 楚鹤尧一怔,没有回答。 “你早该发现的,沈映瑶对你的心思,可你却没有制止,容她在山庄中任意妄为,对她一再容忍,以至于她今天走到这步田地,永远也无法再回头,”宁萱璃字字似针,轻快而锋利,“其实你早已经存了要杀她的心思,想要永绝后患,可又怕担上忘恩负义失信于人的恶名,所以才决定捧杀她的,对吗?” 楚鹤尧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你这样以为?” “难道不是?”宁萱璃反问,“若非如此,你早该拒绝她,早该与她划开界线,让她远走,山庄如此大的家业,送去哪里不成?在她未开始依赖你之前,早早做了安排,介绍青年才俊给她,何愁不能给她一条更好的路?可悲她到最后,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葬送了她。” 楚鹤尧沉默无言,眼中映着宁萱璃沉凉的笑。 宁萱璃迎着他的目光,“你如此神秘,消息如此灵通,势力布及之广,你当真不知道,我与安王有婚约,而他……与你长得极为相似吗?” 楚鹤尧神色微变,宁萱璃挑眉,“还是说,你从一开始选中我,不过就是为了秦谨疏,为了这大好江山?” 院子里很静。 一丝声息也无,连风声都不知道何时已经退去,只有彼此轻柔的呼吸声。 楚鹤尧忽然笑了笑,笑意沉痛,“你都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你想怎么样,才是重要的。”宁萱璃微微侧首,调开了目光,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想看1;148471591054062着这张与秦谨疏酷似的脸,露出任何的悲伤神色。 “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楚鹤尧声音沉沉,慢慢的压在宁萱璃的心尖上,“你是一个意外,并不在我的计算之内,可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计,我一切都算计好,却唯独没有算到,我自己的心会在这个过程留下你的痕迹。” 宁萱璃微微颤了颤,却依旧没有回望他。 楚鹤尧继续说道:“你看到了那幅画像?我想来想去,也只有那里会引起你的猜疑吧?不过,我想你肯定猜错了,我和秦谨疏,不是双生。” 宁萱璃转头看着他,他浅浅一笑,“你果然是这样以为的。” 他说罢,慢慢抬起手,像是要摸自己的脸,只是半路又放下,“关于容貌这件事,我也无从选择,因为,只有长得像,将来才能代替他。” 宁萱璃的眸光一缩,刹那间变得锐利。 楚鹤尧看到她的目光变化,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我和他替换,肯定瞒不过你,与其将来让你怀疑,还不如,让你习惯我,爱上我,至于你身边的那些人,我早已经调查过,只要你好,他们不会说出去,这也是我为什么今天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原因。” 宁萱璃看着这张与秦谨疏一模一样的脸,平时的温和笑意之下,竟然藏得的如此的阴毒之心,她不禁心中冷笑,笑自己真是显些瞎了眼。 “我的父亲,与当今圣上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那时候皇家忌讳双生,太后只能留下一个,结果你看到了,她选了皇帝。父亲到底也是她的亲生,她无法下手,便交给了宫中的太监总管,太监一生孤苦无子,看到父亲便动了恻隐之心,连夜把父亲送出宫去,最终算是留下了一条命。” 楚鹤尧声音淡淡,像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宁萱璃却听得后背冒出凉意。 “父亲侥幸存活,从皇后嫡子变成了太监之子,只能苟且偷生,他慢慢长大,知道事情真相之后自然不能甘心,我想,任谁也无法甘心吧?”楚鹤尧一声轻笑,“于是,他便开始苦心经营筹划,宫中的暗线来报,秦谨疏是皇帝最爱的皇子,一出生就受尽宠爱,极有可能会继承大统,他的母亲也身份非凡,我的父亲早在得知他母亲入宫时起,就特意寻了一位与他的母亲有七分相像的女子娶了为妻。” 星光映在楚鹤尧的眼睛里,寒光闪闪,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瞧,从我还未出生的时候起,我的命运就已经定了,母亲生下我,我比秦谨疏小三个月,从出生之日起,我就被带进了宫,躲在角落里,由父亲重金收买的易容高手以家传秘术为我改变着容貌。” “幼儿的容貌变化极大,不能靠画相,每每到了深夜,高手的那一双手在我的脸上抚过,一点一点,手指沾药,改变我的骨骼轮廓,保持着与秦谨疏一样的变化,直至容貌不再更改。我在暗中度过了那一段极长的岁月,我终身无法忘记。” “黑暗之中,不能见人,只能感受那双冰冷的手,刺骨的痛,难闻的药,一点一点,深入骨髓,我不能哭,我要保持微笑,才能有勇气活下去,不能让自己悲观,否则就会绝望。” 他笑起来,笑容中第一次有了惨烈的意味,“其实我也一样,不过都是工具。” 宁萱璃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惊,她从未想过,容貌相似的背后,竟然会有这样的原因。 一个执念,当年一个错误的决定,改变了多少人的一生。 “萱璃,”楚鹤尧轻轻唤了一声,“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待你,一如既往。” 宁萱璃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慌,不是恐惧,不是害怕,而是对面前这个人的不确定,他就像一团雾,本身模糊,一旦陷进去就让人迷失方向。 她摇了摇头,“不,我不会答应你。” 楚鹤尧愣了一下,随即慢慢的一笑,“为什么?我和他……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宁萱璃回答道,“起初的时候,我也为表象所迷惑,我曾经为自己的感情所苦恼,因此我无法对秦谨疏解释,而他也心中误会,与我暂时分离,可是,你不会懂,我也许会迷惑,也许会对你产生亲近之感,但这一切,都是源于他。秦谨疏,才是源头,而你,不过是过程,没有他,也就没有你。我不会因为你,而放弃他。” “你像一个谜,吸引着我探究下去,继而对你产生兴趣,你的初衷不正是如此吗?保持距离,偶尔诱惑,为的就是让我爱上你。但是爱情不是功利,不是算计,而是出于本心。” 宁萱璃字字清晰,她说给楚鹤尧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时至今日,她从未如此的真正剖析自己的心,直面自己的感情。 “所以呢?”楚鹤尧问道。 “所以,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启程离开,我和你,从此不再相见。如果你放我们走,天涯海角,彼此海阔天空,互不侵犯,如果……你不放我们走,那就只能兵刃相见,生死两隔。” 她说得决绝,没有一丝婉转和隐瞒。 楚鹤尧却低低笑了起来,“这的确是你能够做出的决定,可是,萱璃,方才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为了这张脸,度过了怎样的一段岁月,只为着这一点,我也无法放弃。你应该原谅我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放我们走了?”宁萱璃问道。 “我不会让你死,这是我的底限,可是别人不行,好不容易四大世家的人来了三家,还有一个水亿柔不足挂齿,这样好的机会,我不能放过,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秦谨疏杀了他们,让他成为四大世家的公敌,朝廷和四大世家两败俱伤,才有我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抿唇不语。 忽然,有人击了击掌,“这个算盘不错,只是,少庄主真的以为,我们都是草包吗?” 左右厢房的门一开,江尘子等人走了出来,个个怒目而视。 楚鹤尧的脸色微凉,沉沉说道:“如此也好,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我也不怕你们说出去。”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江尘子冷笑道。 “是不是狂言,一会儿你们就会知道,这山庄中处处机关,我知道江公子懂些机关之术,可是,我这里恐怕不是你能破的。”楚鹤尧说道。 “我不能,但是林浩能。”江尘子微微挑眉,脸上浮现几分狡诈的笑意。 “江公子何意?”楚鹤尧问道。 “在沈映瑶那里的时候,你没有发现,我们中间少了一个人?”宁萱璃开口说道。 楚鹤尧快速的想了想,“祝洛?” “不错,不过现在才想起来,略微晚了点儿,”江尘子语气惋惜的说道:“其实从抓住田超和莲儿那时起,林浩已经不再是林浩了,我们无法知道机关所在,可是林浩知道,他是你的死忠,不会背叛你,真是可惜了易公子的那些药,本来我还想着带回去研究的。” “江公子若是喜欢,我再制些便是。”易苒恒说道:“那些药可以改变人的心志,迷离心神,让他说出机关所在,也不是困难的事,只是机关处把守甚言,硬闯会惊动少庄主。” “所以?林浩是祝洛易容?”楚鹤尧的声音里有了怒意。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出手相助 第二百四十六章出手相助 宁萱璃看着楚鹤尧带了怒气的脸,觉得竟然是如此的陌生,可笑自己还曾经因为他这张与秦谨疏相似的脸而心烦意乱。 她微微笑了笑,“不错,林浩从那时起,已经变成了祝洛,楚鹤尧,伪装并不是只有你自己会。” 楚鹤尧微微眯了眼睛,定定看了宁萱璃半晌,“萱璃,我从未生过害你之心,就算沈映瑶几次出手,我都及时拦下,将来我坐了江山,皇后之位也只属于你,你何故如此?” 宁萱璃冷笑,眸光闪动如冰凌,“楚鹤尧,枉你还志在天下,可你的胸怀却从未到过那般境地,枉你说真心对我,却从未真正了解过我。你伪装得太过,以至于你自己都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难道我不是一个好人?”楚鹤尧笑意沉凉,“就算对别人不是,对你也是。” “你意在杀害我的朋友,对他们斩尽杀绝,一生的算计都只为谋害我的未婚夫,你这叫对我好?”宁萱璃怒道。 “未婚夫?”楚鹤尧轻声重复,语调怪异,他短促的笑了两声,“既然如此,你我再争吵下去也是无益,不如先把这些人解决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慢慢谈,谈到你愿意回心转意为止。” “解决我们?”江尘子冷然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楚鹤尧人慢慢抬手,“是不是大言不惭,你稍后就会知道,你们以为握住了林浩,就握住了山庄的命脉吗?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总管,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我怎么会把一切都押在他的身上?” 他的身子一退,纵身到了树下,抬手一击树干,某处突然弹开,露出一个小小的圆孔来。 他的手指一伸一勾,众人只觉得脚下似乎微微一晃,耳边响起沉闷的声响,像是从地底下传来。 不好! 众人心中齐齐一惊,按照林浩所说,已经关了总机关,可这里竟然还有! 楚鹤尧的笑声响起,“林浩知道的机关的确不少,但精妙之处只有我一人才知,萱璃,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安排你住在这个院中吗?原因很简单,这座院子下面的机关是可以独立控制的,而开关之处也只有我才知道,我知道你聪慧,也做好了你发现一切的准备,我料定你若是要与我摊牌,这些人定会赶来陪在你身边,这样一来,也就好全部一网打尽了。” “真是好手段!”忽然,半空中传来一声冷喝,声音冷厉,字字清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几个黑衣人在夜空中犹如闪电,劈过长空而来,落在左右厢房的屋顶之上,为首一人乌发飘洒,脸上戴着青铜面具,一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柄乌铁宝剑,在夜色中闪着幽冷的光。 “你是何人?”楚鹤尧问道。 黑衣人并不理会他,楚鹤尧冷然笑道:“你想救他们?” 他的手指再次一动,半空中隐约有嗡嗡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居然从屋顶上弹开几张网,像是笼子一般,把众人罩在了里面。 楚鹤尧看着黑衣人冷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总之,要想从我这里救人,那是不太可能。” 众人脚下微微一晃,地面之下的声音更清晰了些,脚下微晃,像是要裂开了一般。 站在屋顶上的黑衣人目光闪动如刀,吩咐一声道:“出剑!” 一声令下,其它的黑衣人立即抽出腰间的软剑,剑身乌黑,在暗夜里闪着幽冷的光。 楚鹤尧目光微微一诧,“乌凌铁?居然在你手里?” “不错,”黑衣人点了点头,面具遮住了他的模样和神情,只露出的那双眼睛沉沉,亮而冷。 音落,其它的黑衣人手中的剑一挥,缠绕在屋顶上的丝网发出叮叮的声响,有的地方已经裂开了口子! 黑衣人的声音冷厉的传来,“你的网做得不错,只可惜,遇上的是乌凌铁。” “那又如何?”楚鹤尧笑意阴冷,“你能在机关启动之前,救下他们所有人吗?” 黑衣人目光冷利,“你可以等着看。” 他一挥手,他的那些手下收起了长剑,手腕一露出一个像是手环一样的东西来,机关一按,一条条黑亮、细韧如丝的东西立即弹出来,他们站的位置,正好让这些黑丝织成了一个细密的网,网线却是从楚鹤尧布下的网中穿过。 下边的机关在加速启动,就像是在命运之手,不可逆转一路向前,收割着人命。 地面开始裂开,下面黑乎乎的东西在涌动,江尘子微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那些东西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味道有些难闻,这是…… 火油! 众人的脸色微变,好狠毒的机关! 楚鹤尧站在不远处,姿态依旧,面容平静,他的目光只望着宁萱璃,“萱璃,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跟我?如果你同意,我现在就带你离开,一切都不会改变,我待你之心也一如既往,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没有发生过?”宁萱璃冷笑,“这么多的人命,这么多的朋友,你跟我说当没有发生过,楚鹤尧,你当真可以做得到吗?” 楚鹤尧眯了眼睛,沉默了半晌,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肯答应了?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无论是哪一次,我的回答不会改变。”宁萱璃说罢,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此时,黑衣人的手下手中细丝之网已经结成,随后一用力,只听“嚓!”声不绝于耳,原来的铁网被割得七零八落,黑衣人在上面喝道:“诸位,还不快上来!” 他说罢,飞身而下,不顾下面的火油已经冒出湿了地面,他来到宁萱璃的身侧,伸手搂住她的腰身,低笑了一声,脚尖点地,带着她直奔屋顶。 众人纷纷而起,脚尖刚刚落在屋顶,仿佛又有一声微响,房顶上突然冒出许多蓝色的针尖来! 针尖细而亮,像是一根根的牛毛,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两个黑衣人不防备,闪身不及,顿时脸色发黑,直直栽下。 好厉害的毒! 众人也顾不上去骂楚鹤尧,脸色凝重的去看向四周,江尘子快速而认真的看着,他还从未如此严肃过,忽然,他抬手一指东南方向,“诸位,往那边走,那边是生门!” 下面的楚鹤尧脸色微变,宁萱璃回头望了望他。 他抬头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以为她是改变了主意。 她极慢的笑了笑,月光下笑容如花,只是目光幽冷,沉凉似冰。 她一抬手,手腕上有什么东西一亮,随后,那些东西纷纷呼啸着向他冷厉的射来! 卓老先生打造的暗器! 楚鹤尧猛然向后一退,身后的斗篷翻卷,如一块翻起的屏帐,挡住了那些暗器,他刚刚放下斗篷,宁萱璃的另一枚暗器又到了,这一次是针里加了一枚银叶镖,他又急忙挥袖拨挡。 可是,这一次,他只挡住了针,没有挡住银叶镖,那枚银叶镖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拒阻拦,直接穿过了斗篷! “哧!” 血花四溅。 楚鹤尧肩膀上一痛,心也跟着痛了痛。 他抬头看向东南,趁着这个功夫,宁萱璃等人都已经逃离了机关范围。 他脸色微白,目光幽冷。 一路出了山庄众人才站定了脚步,黑衣人也放开了宁萱璃,众人对他拱手说道:“我等感谢阁下的救下之恩,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黑衣人没有立时表态,而是一一看了看众人,目光幽深,黑沉闪亮。 众人回望着他,只觉得此人气度不凡,而且脸上的青铜面具让他们都不约而同想到了武恒英的手下被灭、水亿柔的手下暗桩悉数被灭的事。 江尘子思索了一下说道:“说起来,阁下应该1;148471591054062不是第一次出手助我们了,不知能否告知姓名,我等很愿意和阁下交个朋友。” 黑衣人低声一笑,声音沉沉说道:“能与江家公子做朋友,已经算是殊荣了,不过……在下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诸位的情意都记在心里,山高水长,自有再会之时,诸位好生保重,再会。” 他说的话十分江湖气,把江尘子心里涌起来的感觉又打散了,他看着黑衣人,心里有些不确定。 宁萱璃上前一步,“你现在要走?” 黑衣人的脚步一滞,微微侧首,沉默了片刻说道:“还有事情要做,不能耽误,小姐放心,前面路途遥遥,却不会再有危险,我等既然出手相助,就不会半途而废,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再出手。” 宁萱璃看着他的背影,对江尘子等人说道:“你们去那边等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江尘子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违背她的意思,转身退了出去。 宁萱璃慢步走到黑衣人的身后,低声说道:“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黑衣人慢慢回身,静静的看着她,“小姐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谁。”宁萱璃问道。 “在下行走江湖,很多人想知道在下是谁,”他似乎笑了笑,露出的眼睛里波光一荡。 “我不管其它人,我只管我自己。”宁萱璃说着,抬手抚上他的面具。 黑衣人站定未动,宁萱璃指尖微颤,轻轻摘下了他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陌生的脸。 这出乎了宁萱璃的意料,她本来以为,面具之下会是一张熟悉的脸,会是秦谨疏。 可此人,却是十分陌生的。 她一愣神的功夫,黑衣人取回了面具,轻声说道:“小姐看过,可安心了?到底是在怀疑什么呢?” 宁萱璃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说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担心,我会无意中伤了一个重要人的心。” 黑衣人戴面具的动作一滞,“若是小姐与那人是真心相对,你的心思,他会感觉到。” 他说罢,身形一晃,消失在放幕中。 宁萱璃看着茫茫夜色,心里涌起情绪如潮,秦谨疏…… 你此刻身在何处?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不愿意 第二百四十七章我不愿意 众人再次上路,江尘子始终憋着一口气,今天简直是狼狈至极,被人这样像鸟儿似的关住,若不是那个黑衣人出手相助,就算不死也得受伤,这要是传出去,江湖上知道了这件事,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江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江尘子催马上前,来到宁萱璃的身边说道:“璃妹,关于那个姓楚的,你打算怎么做?”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冷声说道:“你放心,会好好处理的,江家的面子,几大世家的面子不会白丢。” 江尘子清了清嗓子,“好吧。” 宁萱璃的面色沉冷,这次的事情,丢脸最多的人是她自己,不但错信了楚鹤尧,还把众人置于危险之中,更……伤害了秦谨疏,她不由得握紧了缰绳,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意。 众人这样气氛压抑的走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到了崇州城。 崇州很大,也很繁华,众人进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找了间客栈住下,照例是挨着的院子,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特别是这次经历过了山庄事件,大家都看出楚鹤尧的势力不小,所以都提高了警惕,以防止半路上再遇毒手。 宁萱璃带着未央和易苒瑛在一个院子里,其它的几个男人自行分配,一左一右分别在宁萱璃的院子左右。 初到这里,一切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众人也没有出去玩,想着等到第二天了解清了情况再说,所以,这一晚便早早的睡下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刚入住客栈不久,又有一队人马入住了客栈,为首之人身穿锦袍,身披斗篷,身后跟着十几名侍卫。 周太子周旭升。 小二一见这一行人气度不凡,急忙满脸是笑了迎了上来,帮他们安排好了住处,又带着马队去了后院安排。 周旭升这一路上心情并不太好,周一等人也不敢随意打扰,多余的话一个字不敢说。 冬日的天气很快暗了下去,周旭升站在窗前,看着枝头上的残雪,心里闷得透不过气。 他越走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当初远走来到这里的原因都已经变得模糊,为了水亿柔?水亿柔都和他心里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像放了线的风筝,现在全是在凭习惯做事。 越想越觉得烦躁,他转身走到床边,脱了外袍躺下,这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倒是暖和,也不觉得人冷,他闭了眼睛,一时间也睡不着。 忽然,院子里有些动静,很轻,但是他却听到了,翻身坐起,仔细听了听,外面的确有动静,周一他们也听到了,只听周一在询问对方的来历,可是,对方却没有回答,几下之下双方就动起了家伙。 周旭升立即起身拿起兵器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除了周一等人,果然还有几个黑衣人,那些人手中的兵器明晃晃的,招招轻奇,他自问周一等人也是个中高手,但是依周旭升这个内行人看来,周一等人百招之内可能还撑得住,但如此过了百招,恐怕就会接二连三的败北。 不过,他同时也看得出来,这些黑衣人并不是想着要周一等人的性命,这其中深意,他一时看不明白。 他当然不明白,因为此时有人正从后窗中进到他的房间内,而他在院中,一无所知。 片刻之后,一声呼哨声响,那些黑衣人纷纷且战且退,几招之后便给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周一等人连连跑跺脚,却也无可奈何,那些黑衣人连个影儿都没有了。 周一上前对周旭升说道:“主子,这事儿不太对劲啊。” “不错,”周旭升点了点头,“这些人像是有什么目的,但绝不是为着你们的性命而来。” 周一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说道:“主子,属下送您回房休息吧,今天晚上我们分班睡,在您房外守着。” “不必过分小心,这些人不像是有恶意的,”周旭升收了兵器,“我们只住一晚,明天便走,还要赶路,大家早些歇息。” “是。” 周旭升回了房间,反手关上门,绕过了屏风,目光无意中向床上一掠,不禁一愣。 床上躺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屋子里的灯光并不是很亮,那女子微合了眼睛,光线映着她的肌肤如雪,睫毛浓密如羽,气息幽吐如兰,他愣了愣,脑袋有些发蒙。 他慢慢向着床榻走,靠近了之后发现,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水亿柔。 他柔了柔眼睛,仔细看了看,当真是水亿柔,没有错。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周旭升有些不知所措,他也并不是没有和水亿柔单独相处过,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却是没有过,之前也只是相对而坐,短暂的功夫而已,虽然心中对她心中有情,可从未做过逾越规矩的事,更没有像今天这样,看着水亿柔躺在床上过。 他犹豫走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异样,可这究竟是1;148471591054062怎么回事? 他正想着,水亿柔的睫毛一抖,慢慢的转醒了。 周旭升急忙后退一步,水亿柔醒过来看了看床幔顶,发现不是自己所住的地方,不禁有些疑惑,抬手抚了抚额头,头有些疼,眼前的景物也有些不对,她慢慢的回想,转眼看了看四周。 一转头,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周旭升。 “周大哥?”水亿柔一愣,手掌着床坐了起来。 “嗯,”周旭升点了点头,“你醒了。” “周大哥,你……”水亿柔的脸色微变,“你把我弄到这里,是什么意思?想……对我如何?” 周旭升一听这误会可大了,他急忙说道:“水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并非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不是你?”水亿柔微微诧异,眨着眼睛说道:“那周大哥倒是说说,柔儿是自己过来的?” 她面带微笑,眼睛里光芒闪闪,这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反倒是镇定下来,心里慢慢有了个主意。 她没有下床,反而假装头一晕,侧卧在了床上,微微皱眉对周旭升说道:“周大哥,我的头好晕,你能帮我看看吗?” 周旭升心头一跳,他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不懂医术,不如这样吧,你起来,我送你去医馆,然后再把你送回住处,如何?” “为什么要送我去医馆?”水亿柔的眉头一皱,眼睛里有水光溢出来,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不要去,他们看不了我的病,周大哥……你当真不知道我是为何而病的吗?” 周旭升沉默着看着她,半晌慢慢说道:“为了秦谨疏吗?你一直都是想着走到他身边,成为安王妃。” “……”水亿柔微微垂下头,长长的睫毛一眨,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像是璀璨的水晶,她这副样子当真是楚楚可怜。 “周大哥,你就真的……不懂我吗?”水亿柔微微抽泣着说道。 “什么?”周旭升问道。 “我是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想着走到秦谨疏的身边吗?”水亿柔重新抬头看着她,目光微闪。 周旭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水亿柔低声说道:“周大哥,亿柔出身水氏,是四大家族中的人,一生命运早已经写好,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从来不握在我的自己的手中,所以,哪怕是……自从遇到你,我就……对你心生好感,你一次次的护我为我,我心中感动不己。本来,我都要向父亲和祖父说起……说起我忠情于你的事,可是,祖父有令,让我去与秦谨疏攀亲,周大哥,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难过吗?” 水亿柔一边说着,眼角的泪缓缓流下,她扬着脸,像是一朵娇弱的花,周旭升看着她,忽然发现自己对她已经没有了半分感情。 他自己也很吃惊,曾经以为坚定的情感,突然就散了,这种感觉无法形容,有几分失落,几分怅然,还有几分淡淡的轻松和坦荡。 看着水亿柔的脸,他有些愣愣的出神,不知道怎么的,眼前慢慢浮现那个拧眉瞪眼有些泼辣的小女子的模样,那双眼睛忽闪忽闪,就像黑宝石一样亮,像水晶一样透明,纯真得让人想捧在手中好好珍惜,不被世俗所染。 而眼前的这双眼睛,看似水光盈盈,楚楚可怜,实则充满了算计、阴谋和诡计。 自从认识她以来,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被她这双眼睛骗过,被她牵着鼻子走,让他甘心为她卖命而且乐此不疲。 甚至这一次,还让他为她去争取别的男人。 真是够了。 周旭升突然觉得厌倦,他慢步走上前,看到水亿柔眼底深处有光芒一闪,心中不禁冷笑。 “水小姐,你的意思是,愿意和我周旭升,结为莲理?”他低声问道。 “周大哥……”水亿柔不胜娇羞,垂下头说道:“何必……非要逼得柔儿说得那么明白?如果周大哥愿意,柔儿可以违背祖父的意愿,陪着周大哥回仙岛一趟,无论是打是罚,柔儿都愿意受着,只求能与周大哥一起冲破这一关。周大哥……你可愿意……” “我不愿意。”周旭升打断她的话,声音轻轻,语气却是坚定。 水亿柔猛然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凝结,眼中的柔情刹那间退去,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动作僵了片刻,慢慢的坐起身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周大哥,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能再说一次吗?” 周旭升微吸了一口气,眯了眼睛说道:“水小姐,如果你身体还是不适,我可以派人送你去医馆,如果你身体好了,那就派人送你回去,你选哪样?” 水亿柔呆呆的看着他,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眉眼间慢慢浮现几分戾气,“周大哥,你的意思是……” 第二百四十八章 军营相见 第二百四十八章军营相见 周旭升轻轻一笑,“我的意思是,从此以后,我周旭升,和水氏没有半分瓜葛,我也不会去求亲,因为我遇到了真正让我心动的人。水小姐,你曾经救过我,我很感激,可是,我觉得这么多年,我对你做的那些已经足够把恩情还干净了。所以,从今日起,你我两不相欠。” 水亿柔一呆,随即从床上跳下来,“两不相欠?” “对,”周旭升看着她,觉得把话说清楚的感觉真是不错,“水小姐,请吧。” “周旭升!你……”水亿柔气得脸色发白,觉得丢脸都丢到家了。 周旭升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大步走到门前,拍了拍手,正在院子里值班的周一立即来到门前,“主子。” “把水小姐送到住处去,”周旭升冷声吩咐道。 周一一愣,他探头往里看了看,发现竟然是水亿柔,不由得一呆,张大了嘴。 周旭升看着他的模样,皱眉说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是,是。”周一喜滋滋的说道,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周旭升的反应来看,绝对是好事儿,再看水亿柔那一脸恨不能把自己生吃活吞的模样,虽然有点吓人,有点恶心,但是他很高兴。 “水小姐,请吧。” “哼。”水亿柔没有再说话,只是狠狠的瞪了周旭升一眼,慢步走了出去。 周旭升关好了房门,想重新回到床上躺着,一想到方才水亿柔在那里躺过,他又觉得不太好,转身抱了被子睡到了窗下的美人榻上,虽然短了些,冷了些,但是他的心里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竟然很快一觉睡了过去。 周旭升不知道的是,这整个过程都被人看在了眼里,江尘子站在树梢,打了一个哈欠,觉得今天晚上这夜算是没有白熬,没有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场好戏。 他本来正要睡,有人在他的院中扔了一块小石头,砸在他的窗子上,他急忙起身追赶,发现那人三晃两晃来了这个院中,本来正在疑惑,一低头竟然看到了这一出。 他心情很不错,只是此时天色已晚,等到明天一早,还是要回去告诉宁萱璃,水亿柔这下连周旭升的支持也失去了,真是大快人心。 他拍拍袖子,轻身下了树梢,回了自己的院中。 次日清晨,吃过了早饭,江尘子早早来到宁萱璃的院中,把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宁萱璃不禁有些诧异,一方面是因为周旭升的态度转变,一方面则是不明白水亿柔是怎么来的。 而且,是谁通知了江尘子? 她忍不住想起那个黑衣人,可是他的面具下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她垂下眼睛,抓心挠肝一般,无法不想起秦谨疏,想见到他,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又无从下手。 宁萱璃的情绪低落,江尘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还有祝洛也没有闲着,都在找他的行踪,只要有珠丝马迹,就会找到他的。再说……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宁萱璃没有说话,她注视着窗外,看着天边翻涌的云层,好像又快下雪了。 半晌,她忽然转头问道:“崇州的守城军营在哪?” 江尘子一愣。 午后,崇州驻扎在城外的军营外来了两个人,她们等在军营外,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士兵,其中一个问道:“真的要这样做?你想好了?” 另一个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军营中的最高指挥官在上茅房的时候被人捆了,扒了衣服,随后军营中的布防巡逻发生了变化,一刻钟之后,冻得浑身麻木的指挥官被塞到了自己大帐的床底下,虽然不好受,但不至于冻死了。 替代他的人,顶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身边站着一个亲兵,坐在书案后看着桌子上的文件。 一直等到天色暗了下来,天空飘起了雪花,先是丝丝片片,随后是大片翻飞,很快把军营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吃罢了晚膳,帐外忽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步子很轻,和寻常的士兵不一样。 坐在书案后的人抬起头来,她身边的那个亲兵也看向帐外。 帐帘一挑,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分两队站立在帐外,他独自一人进帐来,身穿玄色斗篷,上面还落着雪花,带进来一股寒气。 他的那双眸子沉冷,光芒厉烈,比他带进来的寒气还要凉三分,沉沉扫了一眼帐中的人,冷声说道:“你是陆战?” 书案后的人点了点头,那人说道:“陆战,你可知罪?你这军营中的防备这算什么?本王长驱直入居然没有一人阻拦,没有看到任务的防守力量,你这是在干什么?” 书案之后的人慢慢站起身来,看着他一字一字说道:“因为,我在等你来。” 来人一愣,仔细的看着她。 她身边的亲兵慢退步了出去,把帐帘放下。 宁萱璃伸手拿起一旁热毛巾,一点一点擦去脸上的易容,露出本来面目,肌肤如雪,目光漆黑。 她淡淡笑着,绕过书案上前,看着秦谨疏轻声说道:“你还是不肯见我?还在生我的气?” 秦谨疏的呼吸微微一滞,如此示弱的宁萱璃他从未见过,他纵然是生过气也早已经烟消云散,他忍不住伸开手臂轻轻拢住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没有,不是不想见你,而是因为……水氏的势力还没有摸清楚,怕给你带去危险。” 宁萱璃靠在他的胸口,微微合了眼睛,遮住眼中的泪光,“我还以为,你会永远不想再见我。” 秦谨疏的心头一痛,声音沉了几分,“怎么会?你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的安王妃,怎么能不见你?别的时候不见,大婚之时总是要见的。你生生世世,都会是我的妻,休想要逃开。” 宁萱璃闷声应了一声,双手环抱着他,终于落下泪来。 外面雪花翻飞,帐内温情一片。 两日后,秦谨疏和宁萱璃又归到了同一队伍,一起向着璃都的方向。 祝洛已经于一天前先一步回了璃都去报信,宁萱璃没有反对,对于她来说,璃都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从来没有回来过,与其让双方都有些措手不及,不如让祝洛先回去送个信,也好有个缓冲。 秦谨疏到此时才知道,宁萱璃竟然是璃都之女,惊讶之余又感慨万千,也觉得这样才合情合理,宁萱璃这样的人,实在不像是什么庶女,可以被宁萱羽这样的女人踩在脚下。 崇州距离璃都已不远,又走了两三日,很快便进了璃都的地界。 按照规矩这里不能随便进,需要递拜贴,宁萱璃也没有来过,不知道要怎么写,江尘子轻笑一声说道:“我的脸,比拜贴更有效。” “当真?”宁萱璃问道。 “这是自然,”江尘子点头笑道。 易苒瑛眯了眯眼睛,“江公子经常来吗?” “也不算是经常,”江尘子摇了摇头,“这种地方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来的,每次来麻烦一大堆,还要应付老人家,所以,我来得也不多。不过,这里的美貌女子很多,是个猎艳的好地方。” 宁萱璃哧笑了一声,江尘子说道:“哎,别说,你还别不相信,我之前就在这里认识了几个漂亮的姑娘,我……” “你错了,”宁萱璃慢慢打断了他的话,“我是相信你,不是不相信。” “……”江尘子。 秦谨疏对着他挑了挑眉,目光玩味。 江尘子看了干瞪眼,没有话说,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走了。 傍晚时分,江尘子勒住缰绳,抬手一指远处的一座宫城,“看到了没有,那里就是璃都祝府了。” 宁萱璃远远的看着,见祝府气势果然恢宏,与皇宫的大和奢华相比,完全不是一种风格,皇宫像是一幅华丽的画轴,而祝府就像是一幅波澜壮阔的大赋。 她正欲催马上前,江尘子拦住她说道:“别急,现在祝府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我们且等一等,我也很久没有来过了,祝府外面的布阵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为了安全起见,就在这里等吧。” 宁萱璃和秦谨疏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祝府中,祝老爷子祝沉风刚刚出关,他的实力又提升了一级,已经进入真武之境,一出头管家便上来说道:“主子,您可算出关了,祝公子回来了。” “噢?”祝沉风一愣,“可说有什么事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回来?” “这……事关小小姐的事儿,属下不敢多嘴,祝公子也没有多说,还是主子亲自去问一问吧。”管家回答道。 “也好。”祝沉风点了点头,他迈步向外走。 祝洛正在院子里练武,剑术精奇,祝沉风在远处看了一会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祝洛看到他出来,急忙收了招式,快步过来行了礼:“属下见过老城主。” “罢了,起来吧,”祝沉风说道。 祝洛起了身,把这些日子发生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之前的事情都有书信来往,所以不必多说。 祝沉风仔细的听着,脸上的神情忽喜忽冷,随着祝洛所说的事情而发生着改变,听到祝洛说宁萱璃已经快要到了,又惊又喜,对管家说道:“快,点齐人马,随我出城迎接!” “是,是。”管家也很高兴1;148471591054062,多少年了,没有见过小小姐,一眨眼十几年的功夫过去,终于要回来了。 祝洛的心情激动,对祝沉风说道:“老城主,现在小姐不同以往,她的实力大涨,而且她聪慧过人,极有城府,颇有您的风采。这次关于水氏的事,属下看得出,小姐很不高兴。” “我也不高兴。”祝沉风冷笑声道:“水氏……难道以为我璃都祝府无人吗?还是以为我祝沉风是死的?竟然敢欺负到我的孙女头上,既然如此,就新帐旧帐一起算,也好一洗我多年的心头之恨。” 祝洛微微府身说道:“属下全听老城主安排。” 第二百四十九章 祝府 第二百四十九章祝府 宁萱璃正在和秦谨疏低声说话,忽然江尘子在一旁说道:“快看!”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面前的树木像是会移动一般,不停的变幻着所在的位置,也因此形成许多不同的形状,变来变去甚是诡异。 最后,树木左右一分,中间闪出一条大路,从璃都出现一队人马,头前之人身姿皎皎,骑一匹黑色大马,衣袂在风中翻卷,两队骑兵一左一右,分列两旁,手中举着大旗,上面书写一个“祝”字。 祝洛到了近前,往旁边一带马,随后跳下马来,他身后的一位老者也显身而出。 他身穿深灰色的骑装,外披同色斗篷,看上去十分精神,头发花白,眉若鹰翅,眼睛炯炯放光,身下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毛色闪亮,两眼之间还有一条白色的毛纹。 老者身后是一队骑兵,和队列两端的那些不同,这些人穿着火红色的骑装,乌发高束,神彩奕奕,竟然是一水的俊俏女子。 祝洛单腿点地,对宁萱璃说道:“小姐,属下恭迎小姐回府。” “属下恭迎小姐回府!”其它的骑兵都翻身下马,动作和祝洛如一辙,声音高亢嘹亮,带着几分激动。 祝沉风翻身下了马,他抿着嘴唇,什么也没有说,一双眼睛只落在宁萱璃的身上,几分喜悦,几分惊讶,几分深沉,都在此刻汇聚在眼底,像是在透过她,看到一段旧事,和旧事中的人。 宁萱璃翻身下马,江尘子跟在她的身侧,来到祝沉风的面前,微微一笑,施了礼道:“祖父。” “好,好,好啊。”祝沉风回过神来,看着宁萱璃,越看越觉得满意,无论是相貌气度,都比他预想的要好,这让他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心中几分酸涩几分安慰。 宁萱璃伸手扶住他,心中诧异他已然是真武之境,这真是少有的实力,她也便不再收敛自己的实力,祝沉风感觉到她身上的真气等级,不由得又是一喜。 祝家人,果然都是没错的! 祝沉风转身拍了拍那批枣红马,对宁萱璃说道:“孙女儿,来,看看这匹马,喜不喜欢?这是祖父送给你的见面礼。” “哎呀,”江尘子在一旁叫道:“外公!你可太偏心了,这不是两年前踏星生的那匹小红马吗?我问您要过好几次您都不给,今天一见面就给了璃妹了!” 祝沉风一笑,“你小子,这个时候倒挑起理来了,也不嫌害1;148471591054062臊,放心,亏待不了你,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那把剑?给你了!” “真的?”江尘子又惊又喜,“多谢外公!” 宁萱璃对祝沉风说道:“祖父,我还要向您介绍一个人。” 她说罢,走到秦谨疏身边,拉着他来见祝沉风,“祖父,这位是乾元的安王,秦谨疏,也是我的未婚夫。” “噢?”祝沉风微眯了眼睛,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安王?” “正是,”秦谨疏点头,随后掀袍子跪了下去,“晚辈见过祝老前辈。” 祝沉风的眉梢一挑,嘴角边微露出笑意,他其实早就知道了秦谨疏,祝洛也一一的禀明过,事关宁萱璃,他怎么可能不问清楚,没有想到这个安王倒是舍得下身份,不以王爷自居,居然施跪拜礼,而且自称“晚辈。” 他伸手扶起秦谨疏,“王爷不必多礼,快起来罢。” 众人皆大欢喜,随着祝沉风一起回了祝府。 祝府门口跪了两大排人,为首的是管家,众人纷纷给宁萱璃行礼,恭迎小姐回府。 祝府虽然不及皇宫大,不及皇宫奢华,但是里面的摆设布局却一样都不简单,更讲穿的是一个“雅”字,没有想到祝沉风算是武夫,竟然还有这份雅趣兴致。 管家早按照祝沉风的吩咐安排好了住处,一一引着众人过去安顿好,江尘子也算是半个主子,对这里也熟悉,帮了不少的忙,管家说这两天府里的机关已经关闭,请大家放心随意。 祝沉风让宁萱璃随着他去了书房,祖孙二人在那里谈起了一段尘封往事。 关于宁萱璃的身世,江尘子曾经说过一些,但是没有细说,这一次,祝沉风把当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宁萱璃。 当年祝家公子,也就是宁萱璃的父亲死去,全是因为仙岛水氏和大周相互勾结暗害所致,那一战极其惨烈,祝氏受到不小的打击,独子惨死,刚刚生下孩子的儿媳也自尽身亡。 祝沉风万般无奈,不知周氏和水氏何时会反扑,或者会使出什么诡计来暗害祝家唯一的血脉,便狠心让宁昭带走了宁萱璃,堂堂祝府的嫡出小小姐,成了宁将军府庶出小姐。 这些事情虽然只是原主的身世,但宁萱璃听了心中仍旧感到悲伤,这大概就是原主的真实感受影响了她,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总要为人家做些事,何况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移魂,也不会再遇见师尊的转世,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宁萱璃说道:“祖父放心,孙女这次回来就是认祖归宗,然后再让当年暗害父亲母亲的那些人人体会回味一下当年的痛苦,属于我祝府的,一律讨还!” “好,”祝沉风要的就是宁萱璃这份胆色和气度,“不过,现在四大世家相安无事,水氏这些年也被打压,我想他们很快就要按捺不住,不是已经派了一个嫡女去京都了?很快就可以抓住他们的把柄。” “为什么一定要抓住把柄?”宁萱璃微眯了眼睛,“眼下看来,祝府的实力最强大,再加上与其它两大世家都关系不错,江家自不必说,易氏兄妹也能从中帮忙,易家家主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帮谁,抢得有利时机,何苦非要等待?” 祝沉风心头一跳,“你的意思是……” “孙女儿的意思很简单,该出手时就出手,管它什么时机不时机,有实力,就打了,怎么样?”宁萱璃说道。 她身姿挺拔,窗外的光线扑进来,轻轻拢着她,女子眼角眉梢华光厉烈,像是出鞘的宝剑。 祝沉风看得一呆,随后心中狂喜,他知道祝家人没有软弱无能之辈,可是他也从未想过他这个年纪尚轻又没有养在身边的孙女儿竟然会如此出色! 他激动的眼眶湿润,平复了半天的心绪,起身郑重说道:“萱璃啊,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爷爷老了,有时候心有余力不足了,不如……这里交由你来打理?” 他只是试探着一问,心中想着这璃都祝府可是个大摊子,他的本意是打算着让宁萱璃回来住个两三年,一切事务都熟悉之后再说,可一见宁萱璃如此出色,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宁萱璃浅浅一笑,“祖父,我刚刚回来,一切还都不熟悉,接下祝府也不是一件说办就办的事,不如这样吧,我听祝洛说,每个月初一都会打开祠堂祭拜先人,祝府易主也应该告诉先人,等到下月初一开祠堂之时再定,如何?” 这是……同意了? 出乎祝沉风的意料,却又让他欢喜。 “好,好。”祝沉风转念也想了,自己是退位,又不是死了,就算是宁萱璃有些不熟悉,那又怎么样?自己在一旁多看着多提点就是了。 三言两语把大事定了,等宁萱璃回院中去休息,祝沉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快速,如此顺利,他看着宁萱璃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管家慢步走进来,看到他眼眶湿润,不由得吓了一跳,“老城主?” 祝沉风摆了摆手,擦了擦眼睛,“没事,没事,我就是高兴,高兴。” “依属下看,”管家微笑道:“小小姐比当年的少爷还要有才干,少爷和少夫人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是啊,”祝沉风点了点头,“她已经长大了,你瞧瞧,都有了未婚夫了,以后别再叫小小姐了,还像小时候似的。” “是,是,”管家笑着连连应了。 宁萱璃一时没有回院中,在半路上遇到了江尘子聚集了众人,正在引着众人四处闲逛,大家看到她都很高兴,围拢上来说个没完。 宁萱璃也很高兴,解了心结,与秦谨疏感情更胜从前,这一次还回家认了祖,替原主做了一件事,这些都让她很从心底愉悦。 宁萱璃很高兴,水亿柔被周旭升派周一送回了住处却无法高兴。 她气得摔了客栈房间中的所有东西,店小二过来非要让她赔偿,她顿时又增加了三成火气。 周旭升的态度大出她的意料,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周旭升会弃她而去,秦谨疏、周旭升一个两个都躲着她,这让她几欲抓狂,家里连连来信催促,问她事情做得如何了,这更让她压力倍增。 次日一早,她便出了客栈,想去找水氏在城中的暗桩。还是要通过暗桩来找到其它人的行踪才是,再问暗桩要些人马,身边这几个人怎么用都觉得用不惯。 她刚刚上路没有多久,马车突然坏了,万般无奈,她只好压着火气下车等待,正在此时,由远处来了一队人马,前面一个人身穿锦袍,披着斗篷,头戴赤金冠,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 等到看清之后,水亿柔不禁心头一跳,这不是武太子武恒英吗?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马上的武恒英也看到了她,刚开始只觉得路边的女子长得美丽娇俏,到了近前仔细一看才认出原来是水亿柔。 他急忙翻身下了马,微笑着说道:“水小姐,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水小姐,不知你这是要到何处去啊?” 水亿柔面露悲伤之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去崇州城,刚才在来的路上遇见了流匪,手下人还在与他们缠斗,马车出了问题,我在这里一边等着修马车,一边等他们赶上来。” “噢?”武恒英一愣,“竟然有这种事?那真是太危险了,水小姐不如与本宫共乘一骑,先离开此地进城再说?” 第二百五十章 最后的选择竟然是他 第二百五十章最后的选择竟然是他 水亿柔心中欢喜,脸上却是为难之色,“这……不敢劳烦太子殿下,我的事情都是小事,太子殿下只怕是有大事要忙,柔儿怎好耽误。” 按理来说,别人首先想到的是男女共乘一骑不太妥当,而不是什么大事小事的事,可她只字没有提起这方面,还自称“柔儿”,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武恒英也是大喜,他来乾元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和秦谨离结成联盟,没有想到屡屡遭受重创,国内有消息传来说,已经有人开始弹劾他了,如果他出来这么久没有什么作为,回去之后再丢了太子之位,那可就太不妙了。 水亿柔和秦谨疏的事儿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水亿柔连连碰壁他也有所耳闻,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能趁虚而入,和水氏结成联盟的话,那岂不是一举两得?既能够堵上国内那些人的嘴,还能救了水亿柔的急,抱得美人归。 想到这里,他更是志在必得,“水小姐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我的事儿虽然要紧,但是和水小姐的安危比起来,什么事都不算是大事,水小姐还是听我的,跟我先进城吧。” 水亿柔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我的那些手下忠心护我,如今尚未归来,我怎么能弃他们而去?” 武恒英叹了口气,“水小姐真是心里良善,不过,你可曾想过,如果你不跟他们在一起,或许他们的危险还小一些,有机会好好修整,如果你和他们在一起共同进退,从某些方面来说,反倒是拖累了他们。” “这……”水亿柔面露犹豫之色。 “听我的,水小姐,我不会害你的。”武恒英说完,居然大胆的把手放在水亿柔的腰间,向上一托,把她放到了自己马上,随后他自己也翻身上马。 “太子殿下……”水亿柔低呼了一声。 “叫我恒英。”武恒英翻身上马,握着马缰绳,把她搂在怀中,气息温热的在她耳边说道。 水亿柔羞红了脸,垂下头,武恒英快马加鞭向着崇州城而去。 武恒英的手下找了间客栈,体贴的为武恒英找了一个僻静的院子,对武恒英和水亿柔说道:“回太子殿下,这里就剩下这一个院子了,其它的都是楼上楼下的客房,人多眼杂,实在不宜过去,您看……” “无妨,”武恒英正色道:“本宫过去居住,把院子留给水小姐,水小姐如何能够受得那番辛苦?” 水亿柔抿了抿嘴唇说道:“太子殿下,这……恐怕不太妥当吧?柔儿怎么能让您去那种地方?柔儿这一路来受过无数艰辛,什么样的房子也住得,不妨事的,就让柔儿去吧。” 武恒英摆了摆手,他的手下识趣的退了出去,他上前站到水亿柔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你受过无数艰辛?那本不是你该受的,堂堂水氏嫡女,比起公主也丝毫不差,怎么能受这种委屈?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再经历这些。” 水亿柔的鼻子一酸,不管武恒英说得是真是假,她这次出门真的是受尽了冷落白眼讥讽,向来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她早已经快要崩溃,此时听到这样的话,顿觉心中酸楚。 武恒英顺势拥住她,沉声说道:“水小姐,自在京城见到你,我就一直不曾相忘,奈何你的心中无我,我纵然心有千结也无法诉说,如今在此处与你相遇,当真是苍天垂怜。” 水亿柔的眼中流出两滴泪来,“不是柔儿心中没有殿下,而是……家中父命难违,看中了秦谨疏,不管柔儿愿与不愿,都要让柔儿前来相见,订下婚约,柔儿心中也是1;148471591054062万千苦楚,无法言说。” 武恒英心中一喜,抬手为她抹去了泪珠,“如此,那你就不用再去管什么秦谨疏,水家主那里我自会派人去说,我武恒英怎么说也是一朝太子,如何比不过他秦谨疏一个亲王?就算是水家主不同意,我就跪下求他,为了水小姐,什么苦什么屈都受得,放心吧,有了我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水亿柔感动莫名,连连点头,两个人互诉衷肠,彼此的情意迅速升温。 水亿柔和周恒英达成了联盟,她也迅速的找出了崇州的暗桩势力,武恒英在一旁瞧着,心中暗自窃喜,水氏是四大世家之一,眼下一见当真是让人惊讶,这些人的消息灵通度、行动速度之快还有暗桩布及范围之广都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曾经以为他自己的那些手下人个个都是精英,可当他真正见识到了这些人,才发现自己的那些人和人家的人相比,那简直就是渣。 他越发觉得,自己和水氏结盟算是结对了,而且绝对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他连夜让人把这个好消息送回了国内,这足够堵住那些家伙的嘴,也好安父皇的心,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 水亿柔也没有闲着,她就是故意把一些暗桩势力让武恒英看见,以此让他知道水氏四大世家之一的地位绝非是浪得虚名,从而更加重视自己。 她让暗桩把消息传回了仙岛,告诉父亲关于秦谨疏的事以及现在和武恒英之间的情况,再加上她对情势的分析,想必父亲一定会同意把秦谨疏换成武恒英。 他们两家合作联盟,一切都紧锣密鼓的进行,宁萱璃那边也没有闲着,祝沉风除了让人准备祭祀祖先之事,还广发消息,告知天下人璃都祝府的少主回归,不日自己便要退位养老。 这个消息传遍天下,世人哗然,谁都以为璃都祝府没有了后人,这些人眼睛都盯着祝府的以后,不知何人来继承,有许多人觉得祝洛十分有可能,他这些年和祝沉风的孙子无异,没有想到,今天突然冒出一个少城主。 而且,据说这位少城主还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真是引人无数暇想。 宁萱璃和秦谨疏不理会世人怎么想,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开始理顺天下势力的关系,把那些之前对祝氏出手害过的势力和目前在京城中对秦谨疏地位造成威胁的江湖势力开始进行逐一的打压。 而他们的目标,第一个就是武恒英。 那次假扮新娘,匆匆一见武恒英,不知道后来这家伙去了哪,而且他那时候出了京城,只怕是没有什么好事,这个家伙在乾元窜来窜去,总想着混水摸鱼,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 宁萱璃以璃都祝府之名,号召乾元境内和祝府关系好的江湖势力,开始对武恒英的行踪进行搜索,在京城之内,秦谨疏则是去信给白轻风、莫少棠等人,让他们也伺机而动,除了武恒英之外,其它的与秦谨离相勾结的江湖势力也要一一肃清。 秦谨疏心中暗暗发力,他亲眼看到了祝府的实力,还有祝沉风对宁萱璃的喜爱,从此宁萱璃的身份可非同一般,以前她只是宁府的庶女,因为这个身份多遭人嘲笑,以为她配不上自己,如今这种情况,只怕是自己如果不坐上东宫之位,是他配上不宁萱璃了。 之前他并不在意身份地位的事,也没有想过争夺大位之心,可自从认识宁萱璃之后,事态总像是一只命运之手,全力推着他向前走,没有后退的余地。 易氏兄妹也给家里去了信,把这里的情况详细的说明了一下,易家的信回来的得很快,不但信到了,人还到了。 送信来的是,是易家家主身边的得力之人,跟随易家家主多年,易苒恒和易苒瑛都尊称他一声安伯。 安伯的到来让易氏兄妹十分高兴,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在外面多留一阵子了,而且,接下来的事情一定会很热闹,易苒瑛可不想错过。 安伯和祝沉风、宁萱璃见了面,虽然之前也收到了消息,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宁萱璃竟然会这样的年轻,便是这风华气度,竟然丝毫不输祝沉风。 四大世家的年轻一辈、各大王朝的太子王爷他也见过不少,之前他认为江家的江尘子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自己家的公子很不错,但就是性温了些。 本来以为祝家的是个女娃,多少有些遗憾,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出挑,如此的好风采! 他双手把易家家主的信送上,祝沉风喝着茶没有接,宁萱璃过去把信接了,他又是心中一动。 宁萱璃把信看过,易家家主的意思很明确,他们表示全力支持祝府,愿意与祝府为盟,另外,还希望祝家对自己的一对子女多家照顾。 宁萱璃引着安伯去住处,他住的院子就在易氏兄妹的隔壁,易苒恒和易苒瑛早已经等在院门口,看到安伯过来急忙迎了上去。 宁萱璃没有打扰他们说话团聚,转身加了自己的院中,刚到门口便看到了秦谨疏。 秦谨疏手中拿着一件斗篷,走过来为她披好,微笑道:“天冷,多穿些,现在事情越来越多,别不知道爱惜自己。” 宁萱璃点了点头,拢着斗篷看着他,“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暂时没有,今天晚上就会有了,别着急。”秦谨疏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不过,有另外一个消息,不知道你听了会不会欢喜。” “噢?”宁萱璃眉眼含笑,“是什么?” “我听说,水亿柔已经和武恒英走到了一起,结成了同盟,现在他们一路同行,已经俨然是一对情侣了。” 秦谨疏说罢,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嗯……你可以放心了,水亿柔不会再缠着我了。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宁萱璃的确很意外,她没有想到水亿柔情急之下会选武恒英,不过细想一下也难怪,除了武恒英,目前来看,能够给她帮助,给水氏带来利益的人,也就只有武恒英了。 这个女人也算是可怜,自己的终身大事,始终跟家族利益捆绑在一起。 好吧,人各有命,他们选择联盟倒是一件好事,省了不少的事儿,到时候可以把他们一锅烩,省得再分成两路对付。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各方行动 第二百五十一章各方行动 宁萱璃和秦谨疏的联合出击很快见了成效。 武恒英和水亿柔还在蜜里调油的时刻,水亿柔收到了家里的来信,说是同意放弃秦谨疏,既然已经和周氏搭上关系,那就牢牢抓紧,之前和周氏也有过合作,虽然已经事隔多年,再次合作也是喜事一件。 水亿柔心头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不用再挖空心思去追秦谨疏,这个结果让她心中很是高兴,虽然她发现武恒英在很多方面都不如秦谨疏,不过,凡事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她也就忍了。 既然已经放弃了秦谨疏,她也就不必再追着秦谨疏的去向,也不在崇州多做停留。 武恒英这次从京都出来,身上带了几封信,其中有一封就是给崇州的陆战的,当然,信是秦谨离写的,武恒英是最好的信使,有身份做掩护,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在京都闲得无聊,也就接了这个差事。 见陆战今天是第三次,前两次都没有见着,一会儿说是出去了,一会儿说是不在府中,总之就是见不着。 武恒英抬头看着府门,心中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见着他。 府上的小厮一见又是他,心中不悦,脸上却不敢露出来,急忙快走了几步,来到面前,“哟,公子,您来了,今儿真是不巧,我们大人刚走,和您是前后脚,不如……”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武恒英伸手一推他,“不管他在不在,本公子今天就要见他,就算是不在,本公子进去等就是,总不能说连门都不让进吧?” 小厮一愣,“不,当然不会,不过……” 他心里十分为难,陆战早吩咐过,这位身份不凡,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却也明白不是他一个看门的小厮能够惹得起的,这么一迟愣的功夫,武恒英已经闯了进去。 陆战就在府中,这么早他哪也没有去,再说,这两天风声正紧,他也不敢出门,安王已经有令,近期之内对这个武太子那是全力打击,把他驱逐出乾元才好,他已经领教了安王和未来安王妃的厉害,丝毫不敢造次。 何况,这次安王还领着巡视各地驻军的差事,这要是回去了,嘴一歪,把自己说得特别不堪,那到时候圣旨下来,倒霉得不先是自己?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武太子也不能见,更不能搭上什么话,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才好。 他刚刚喝了一盏茶,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有人直走直嚷,还有人在一旁陪着小心,他仔细一听,不禁眉头一皱,这个武太子,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现在已经无数可躲,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武恒英大步进了屋。 看到陆战,武恒英已经猜测出,他就是陆战,心里气得咬牙,脸上却故作惊诧道:“这位是……” “在下陆战,”陆战摆了摆手,让看门小厮退了下去。 “噢?”武恒英淡淡一笑,“原来陆大人在府中啊,真是幸会。” 陆战也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太子殿下,既然来了,就请坐吧。” 武恒英转身坐下,也不客气,“陆大人,本宫这次来,是有事相商,这里有你们翼王殿下的书信一封,陆大人请过目。” 陆战并不接信,只是手指抚着茶杯,淡淡说道:“本官倒是很好奇,我乾元翼王殿下写给本官的信,如何会在武太子的手中?这个信使,不嫌太大了吗?本官可不敢接。” 武恒英轻哼了一声,“至于为什么本宫会充当信使,陆大人不妨看了看这封书信,一看便知。” 陆战笑了笑,“武太子有所不知,依我乾元的规矩,在京的王爷是不能与下面的官员私下有联系的,更不能有书信往来,这若是被人发现告到皇上面前,那本官可就是掉脑袋的大罪。恕在下不敢看。” 他顿了顿,看着武恒英微变的脸色,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身份贵重,本官应该以礼下待,如实把情况说明,也不会把这事儿上报朝廷,还请太子殿下速速离开,否则的话,若是被人看破了身份,别说本官如何,您的安危恐怕也不能保证。” “哈!”武恒英短促的一笑,“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本宫吗?” “不敢,”陆战摇头说道:“本官只是实话实说,此事非同小可,本官与翼王殿下也算有几分情分,因此才对太子殿下如实相告而不会对朝廷说什么,但也仅限于此,若是太子殿下执意而为,那本官人微言轻,也无能为力。” “好,陆大人,”武恒英立时站起,“你最好记住你今天的话,本宫会把你的话如实说给你们翼王。” “嘴长在太子殿下身上,爱怎么说随您,本官无法左右。”陆战说着,端起了手边的茶。 这是要送客了。 武恒英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一甩袖子走了。 陆战看着窗外的天色,微微眯了眼睛,要变天了啊…… 武恒英回到客栈,水亿柔看到他脸色不好,急忙起身相迎,“殿下,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陆战,竟然如此的不懂规矩!先是对本宫闭门不见,今天闯了府中去,竟然连信都不看,直接把本宫给打发了!”武恒英怒声说道。 “竟然有这种事?”水亿柔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殿下,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为何?”武恒英诧异道。 水亿柔叹了口气说道:“陆战是崇州的最高武官,手中握有兵权,从他的态度上来看,是不愿意与翼王为伍的,只是现在他对秦谨疏是什么意思我们还不清楚,若是他决定投靠,而我们又刚好在这里的话,您以为,他会拿什么表示他的诚意?” “你是说……”武恒英的眸子霍然一睁,“他敢!” “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人少,他是地头蛇,我们最好不要与他正面交锋,先保存实力,尽早离去的好。”水亿柔心中发急,嘴里却只能柔声劝说。 “也好。”武恒英点了点头,“只不过……会不会让那陆战以为,本宫是怕了他?” “不会,”水亿柔急忙摇头,“殿下留在这里,才会让他以为殿下思虑不周,不懂得审时度势。” “嗯,有理。”武恒英握着她的手,“柔儿,还是你想得周到,去收拾东西吧,我去下令,让他们准备离开。” “好。” 一行人快速收拾好了东西,快马加鞭离开崇州,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通知陆战,陆战轻蔑的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武恒英等人刚一出崇州城,迎面便遇上一队人马,大约有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披黑色斗篷,面目俊朗。 看到武恒英等人,他的速度慢了些,挡住武恒英的去路去问道:“请问,阁下可是武太子殿下?” 武恒英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轻轻一笑,“在下是慕名而来,听闻武太子在崇州城中,特前来相见,如果阁下不是,那就不浪费功夫了。” 他说着,就要催马离开,武恒英看着这些人不像是官府中人,倒有几分江湖气,便说道:“本宫正是武太子,看你们不像是官府中人,找本宫有何事?” 那人的眉梢微扬,“你当真是武太子?” “正是。”武恒英点头说道。 那人的目光在后面的马车上一掠,“那么,马车中的人当是水小姐了?” 武恒英微微一愣,他与水亿柔在一起的时间还短,除了两家的家里人之外,外人应该还不知道,此人是如何得知的? “你到底是要找本宫,还是意欲何为?”武恒英心生警惕说道。 “也没什么,”那人握着缰绳说道:“在下是江湖中人,以前曾经受过水家的恩惠,多年来一直不敢相忘,近日来得到消息,说是发现了水小姐,在下心中喜悦,特来拜望,后来听说小姐与武太子在一起,在下更是欣喜,可以同时得见二位,实是在下的荣幸。” 原来如此。武恒英点了点头,“不错,本宫与水小姐同行。”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人拱了拱手,“在下的寨子就在不远处,距离此处二十余里,若是殿下不嫌弃,不如随在下前去看看,说不定可以做为殿下与其它人的秘密联络点。” 这话说得武恒英心中一动,不错,这倒是个好事儿,距离崇州不远,还能密切注意崇州的动向,到时候首先就把陆战拿下! 他打定了主意,便随着那人前去。 自从秦谨疏的信回到京城之日起,白轻风和莫少棠就都忙活了起来,宁将军府也没闲着,宁昭接到祝沉风的来信,赞扬他把宁萱璃养得很好,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欣慰。 除此之外,祝府的决定也让他十分吃惊,没有想到宁萱璃才回去几天,竟然就得到了祝沉风如此的重视,要把祝府城主之位传于宁萱璃,算算日子,估计马上就到了。 他急忙派人备了一份大礼,让宁致轩带着东西去一趟璃都,宁致轩也很高兴,不但带上了宁昭吩咐他的那些东西,还去街上买了一些小玩意,都是宁萱璃平时喜欢吃的用的,足可以表现他当大哥的一份心。 在街上遇到莫少棠和白轻风,三个人一起去茶楼坐了坐,莫少棠眨巴着小眼睛说道:“哎,真是没有想到,你们家的二小姐,竟然是璃都祝府的……好家伙,我接到信的时候都傻了,好几天都回不了神。” 白轻风抿着茶,心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说什么后悔之类都是白搭,可笑他当初还以为宁萱璃是个庶出之女,配不上他,对她还百般羞辱,现在真相大白,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自己是人家的家奴。 宁致轩淡淡看了白轻风一眼,对莫少棠说道:“事关重大,自然1;148471591054062不能随意泄露,璃妹自己也不知道,后来父亲才告诉她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嫉妒之心 第二百五十二章嫉妒之心 莫少棠听了宁致轩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玉牌来,递给宁致轩说道:“这个东西你带着,回头见到了小姐,就请转交给她,告诉她说,这是我们莫家的态度。另外,这块令牌可以号令莫家上下全部的生意堂口,只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可以出示玉牌,随意取用。” 宁致轩一听,知道这块玉牌的分量颇重,急忙接过,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保管,安全送到。” “好。” 白轻风沉默了一下,说道:“我1;148471591054062这里有书信一封,是给谨疏的,你帮我拿给他吧,告诉他京城中的事情一切有我们,会按照他所说的一切办好的。” 宁致轩接过书信,又和他们两个聊了一会儿,他们起身告了辞,他自己独自收拾东西。 宁萱羽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忙碌的宁致轩,低声唤了一声,“大哥。” 宁致轩回头看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妹妹,才几天的功夫,又憔悴了许多,脸上的红润眼中的灵气不知何时早已经消失不见,原来那样漂亮聪明的妹妹,为一颗嫉妒之心折磨,生生成了这副样子。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妹。” “大哥,你这是准备去祝府吗?”宁萱羽轻声问道。 “是。”宁致轩点了点头。 宁萱羽的手指在那些东西上滑过,指尖尖尖如锋利的小匕首,“大哥,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她的身份,她的来历,你一直都是知道的,对吗?” 宁致轩微微闭了闭眼睛,“不错,所以我才总是提醒你,规劝你,甚至有时候责罚你,让你不要和她作对。”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宁萱羽抬起头,声音飘忽,目光幽幽。 宁致轩摇了摇头,“萱羽,你别怪大哥,这件事情关乎到祝府的安排和命令,多年来不许泄露一个字,我不能说。” “哈哈,”宁萱羽短促的一笑,“那现在呢?大哥,你看着我落到这步田地,一定觉得很好笑吧?等到宁萱璃回来,把我狠狠的踩在脚下,你看得会过瘾吗?啊?大哥,你回答我!” 宁致轩微微皱眉,看着面目狰狞的宁萱羽,心头慢慢沉了沉,“璃妹,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从未帮过你?之前对你的那些告诫和袒护,你都看不到对不对?你一次又一次的害萱璃,她却没有对你痛下杀手,字字句句只是敲打我,你可知道她若是想杀你,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宁萱羽抿了抿嘴唇,眼神中有几分凄厉,“好啊,好啊。对,对,她是天资出众,少有的奇才,要想杀我这么一个人,当然是极其简单的事,”她的声音猛然一厉,“那你怎么不让她早点杀了我?!省得像今日一般受苦!” 宁致轩看着她近乎疯狂的模样,伸手抚住她的肩膀,“小妹,没有人要让你受苦,你是将军府的嫡女,是大小姐,京城中的贵妇小姐谁也不敢小看你,你有长兄,有父亲爱你,你现在心中所苦,一切都是来源于你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和萱璃过不去,她是早晚要走的,宁府却是你的家,永远都是。你到底在计较什么?” 宁萱羽眼神冷厉,声音尖锐,狠狠打掉宁致轩扶在她肩膀上的手,“你说我计较什么?她不过是个庶女!庶女!她凭什么一朝飞上天,踏在我的头上?先是婚事,她抢了我的,现在连出身都比我好,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 宁致轩眼底浮现痛色,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小妹,你需要好好面对你自己的心,好好的想一想,把心中的执念放下,否则的话,你永远都不会快活,永远都只能活在痛苦里。” 宁萱羽的身子微微一晃,伸手扶住了身边的椅子,宁致轩低声说道:“小妹,我是你的兄长,一心盼你好,你静下心想一想,大哥说得有没有道理。” 他说罢,对外面说道:“来人!送大小姐回去!” 宁致轩看着宁萱羽失魂落魄的走了,心中酸涩难言,他十分后悔自责,若是母亲还在,若是自己不那么粗心,或许宁萱羽的心态也不会扭曲成这样,父亲整日忙于公事和练功,自己也总是疏忽了她,以至于发现的太晚,再想纠正也是枉然了。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心情黯然的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此时,千里之外的武恒英正随着那几个人往前走,水亿柔在后面的马车里感觉出有些不太对劲,她挑起车帘向外看了看,路不对了,她急忙对马车边的人说道:“怎么回事?这是要去哪儿?” “回小姐的话,属下也不知道,只是一切听殿下的。”那人在马上说道。 水亿柔心中发急,看了看前面的武恒英,对那人说道:“把殿下给本小姐请过来。” 那人犹豫了一下,催马上前来到武恒英的面前,低声说道:“殿下,水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武恒英向后看了看,提马过来,“怎么了?” “殿下,我们要去哪儿?这路好像不对啊。”水亿柔说道。 “是的,我们刚才在路上遇到十几个人,为首之人说,他们在那边有个山寨,可以让我们去安身。”武恒英说道。 “山寨?”水亿柔的眉头微微一皱,“殿下,您是什么身份?竟然要去山寨安身吗?” 武恒英愣了一下,说道:“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看,我们现在暂时没有地方可去,陆战那边的情况不清楚,不知道他不会对我们不利,山寨中的人……擅长和官府周旋,有利于我们藏身。对了,说起来,这也是你们家的功劳。” “我们家?”水亿柔诧异道。 “正是,他们的为首之人说,早年受过水家的恩惠,也正因为如此,才愿意帮助我们。”武恒英说道。 水亿柔有些不确定,她抿着嘴唇,看着前面的几个人,总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这种不安从她的心里弥漫上来,让她始终无法安心。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盯住那些人的靴子,他们穿得是黑色的锦靴,隐约还有一些暗纹,阳光一照,闪着幽冷的光,而这种锦缎,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只有身在公门的人才能穿,一般是不供应平民的。 这些自称来自山寨中的人,应该就是山匪,怎么会穿着这样的靴子? 她的心砰砰跳,手心的汗也不由自主的渗了出来,灵机一动,对武恒英说道:“殿下,让他们停一下车,我有些……不太舒服。” 武恒英一见她面色苍白,的确是不太舒服的样子,立即命令停了车,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而此时走在前面的人也催马过来,来到众人面前,问道:“怎么了?为何停车?” “本小姐身子不适,”水亿柔看着那人说道:“多谢首领盛情,邀请我们前去,只是本小姐忽然想起,到了前面的城中,还有家族的暗桩在,本小姐还有事情要吩咐他们,不如我们办好了事情再去投奔,首领意下如何?” 那人手中握着缰绳,淡淡的一笑,“我看就不必了吧,水家的暗桩布下来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己的时刻还是不要用的好,否则的话,一旦暴露,岂不可惜?水小姐有什么事情不如吩咐我等去做,我们保证,一样可以让水小姐满意。” 水亿柔的心头一跳,勉强笑道:“那怎么好意思?方才听殿下说,诸位曾经与我水家有缘,不知是何时的事啊?” “很久之前的事啊,”那人说道:“不过水小姐放心,纵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我们也会铭记于心,尽心尽力为水小姐和太子殿下效力。” 他说罢,转身上前,对手下人说道:“来呀,继续上路。” 水亿柔和武恒英此时已经觉出不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武恒英拔出武器,对手下说道:“护着马车,顺原路返回!” 山寨中人慢慢回头,看着他冷笑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啊?” “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本宫不去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来诓骗本宫!”武恒英大怒道。 “哼,”那人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们了,动手吧!” 两天之后,宁萱璃和秦谨疏收到一封加急快报,信中说的是,在崇州附近发现了武恒英和水亿柔,幽州的兵马司收到秦谨疏的命令之后,本来是想着和陆战商量一下,但在城外就遇到了武恒英一行人,他们当即灵机一动,觉得自己是一身江湖装扮,就说是山寨中人,想从小路把武恒英给弄到幽州兵马司去,结果半路上就被水亿柔给发现,双方动了手。 最后,武恒英的手下人多势众,又有水亿柔的人,兵马司的人不敌,让武恒英带着水亿柔跑了,但是他们也损失不小,一路怆惶向北去了。 宁萱璃看着那封快报,疑惑问道:“为何陆战不动手?在城中拿人岂不是更加方便?” 秦谨疏微眯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说……陆战投靠了秦谨离?” “投不投靠不敢说,就算是中立对我们也是不利,”宁萱璃凝眉沉思,正想着,空中有翅膀拍动的声音,一只信鸽快速飞来。 秦谨疏伸手接了,从竹筒中取下一张字条,他低头一暗,不禁微微一笑,“你看,正说到谁,谁就来了。” “陆战?”宁萱璃挑眉道。 “正是,”秦谨疏把纸条递给她。 原来幽州兵马司的人战败之后直接去了崇州,和陆战说起此事,陆战一听大惊,他自以为做得不错,没有和武恒英同流合污,对于秦谨离的书信连看都没有看,哪里想得到,秦谨疏已经下了令,必须要把武恒英驱逐出乾元。 他根本……就没有收到命令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冷汗瞬间流了出来,看着浑身是血的幽州人马,这事断然不会有假,他立即派人去传府中的文书收令官。 第二百五十三章 盲眼道士 第二百五十三章盲眼道士 报信人很快来了。 “回大人,文书传令官……不见了!” “什么?”陆战一愣,立时明白,这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直接把他的文书传令官换了,让他成了聋子、瞎子,把秦谨疏的令给扣下了,现在看到事发了,一溜烟儿跑了。 幽州兵马司的人一见此景,也知道陆战是被人蒙骗了,便提醒他,还是尽快和秦谨疏联系上,解释一下比较好。 因此,陆战急忙写了一纸飞鸽传书,传给了秦谨疏。 宁萱璃把纸条烧了,说道:“这也算是一件好事,逼得陆战表了态,让他没有时间再思量,死心踏地站到你这一营。” 秦谨疏点头说道:“不错,陆战的手中的兵力不小,而且为人小心谨慎,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吧。” 宁萱璃轻轻笑着,手指夹着那封书信,“你猜,现在武恒英还有什么招术?” “他?他现在应该像是被痛打的落水狗吧,四处奔逃。”秦谨疏的脸上浮现几分轻蔑的笑意。 “我倒觉得这个家伙不会轻易的放弃,他来乾元的目的不简单,何况现在还和水亿柔在一起,水亿柔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宁萱璃说道。 “没关系,”秦谨疏轻轻握住她的手,“无论他们玩什么花样,我们已经四处撒网,总会网到他们的。” 宁萱璃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祝洛在外面说道:“小姐,老城主请您过去一趟。” “好,我这就来。”宁萱璃应了一声说道。 祝沉风正在书房里,看到宁萱璃进来了,微笑着说道:“来,快来,看看祭祀的流程。” 宁萱璃走过去,看着祝沉风写下的那些字,最上面写着她的名字,“祝萱璃”。 她的手指在那三个字上抚过,心里的情绪说不清楚,她思索了良久,转头看着祝沉风。 “祖父,就让我一直姓宁,好不好?” 祝沉风微微一愣,看着她,目光变得幽深。 祖孙二人良久对视,沉默了片刻,祝沉风点了点头,“好。” 宁萱璃很高兴,释怀了笑了笑,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比较好,都不用费力去解释什么,只要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就可以心领神会。 宁萱璃很庆幸,祝沉风不是一个固执的老头,他是一个挺开明,而且知道感恩的人。 宁家把她从小养到大,虽然也遇到一些不愉快,但那是每个大宅门里都有的事,而且宁致轩也一直极力护着她,宁昭更是不用说了,把她看得比宁萱羽还重要,这一切,她都记在心里,相信祝沉风也是知道的。 除了名字,其它的流程都按祝沉风的安排没有做什么改变。 祝沉风对宁萱璃说道:“萱璃,关于水氏,你是什么想法?现在的这些事,都是针对武恒英的,只是驱逐,介于他的身份,始终不能让他死在乾元的境内,那么水氏呢?你打算如何?” 宁萱璃饮了一口茶,微笑着说道:“我想着的是,把武氏和水氏一锅烩,现在第一步是对武恒英进行打压,您说得对,他毕竟是太子身份,轻易动了他会引起两国之间的事端,谨疏现在还只是安王,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这种事1;148471591054062情责任还是不要冒险的好,至于水氏,我想在祭祀之后再有动作。” 祝沉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低声说道:“祖父,您想啊,水氏现在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祝家的后人回归璃都,不日便将接任城主之位,他们一定会十分好奇而且不安,会派人前来,肯定是里里外外都很紧张,先让他们紧着,等到祭祀过了,他们的好奇也过了,神经也松懈了,也该我们出击了。” 祝沉风笑着点了点头,“好,有勇有谋,是我祝家的人,好,就按你说的做,我早已下了令,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在这府里在这璃都城,你的话和我的一样。” “多谢祖父。”宁萱璃说道。 “萱璃,这么多年,让你寄养在外,实在愧对于你,现在你回来了,只要是能补偿你的,祖父一定能够做得到,”祝沉风声音低低,满含愧意。 宁萱璃轻轻笑了笑,“祖父……不是都说好了,不提以前的事,您怎么说着说着又绕回去了?这样总说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从今天开始,我们约法三章,谁要是再说以前的事,那就输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祝沉风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摸着胡子笑了。 祖孙二人又闲话了一些家常,管家走进来说道:“老城主,给小姐做的衣服准备好了,您是先过过目,还是直接送到小姐的院子里去?” 宁萱璃说道:“当然是拿来给爷爷过目,快拿来,正好我也在,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听到她说“爷爷”,祝沉风的心里又涩又暖,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一般都严守着规矩,特别是有关于身份地位和称呼的事,都是如此,像寻常人家一样把“祖父”称为“爷爷”虽然听着亲切,但是却很少有。 管家微愣,祝沉风却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管家急忙转身去了,心里也是满满的喜意。 礼服做得很奢华,暗红的颜色,既喜庆又不太过艳丽,繁琐的金丝绣花,绣的是百鸟朝凤的图案,还有一顶赤金凤冠,中间的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嘴里含着一串由大到小的金珠,华光闪闪,光芒厉烈。 宁萱璃一见,便不由得一声惊叹。 祝沉风也很满意,连连点头说道:“不错,既贵气又大气,有我们祝家的风范。” “爷爷,”宁萱璃手指抚着礼服说道:“当年父亲成人礼时,您带着他去祭祀,他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他?”祝沉风的目光瞬间变得幽远,他手捻着胡子,像是在回想当年那个少年英挺的身姿和俊朗的容颜,“他穿的是一件玄色绣银线的礼服,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阳光万里,他穿着那件玄色礼服,头戴赤金发冠,当真是俊美又威风。” “这件礼服很好,我很喜欢,”宁萱璃收回手说道:“可是,我想穿当年父亲穿的那一件。” “什么?”祝沉风和管家齐齐一愣。 “爷爷,我想穿父亲穿过的那一件,我想踏着他走过的路,再走一次,这件礼服也会好好收藏,”宁萱璃声音轻轻,语气却是坚定,“等到我大婚之后回来醒亲的时候再穿。” 祝觉风的眼中慢慢爆出喜色,像是无边的浪,慢慢涌来,他的胡子颤抖,“好,好,萱璃,就按你说的办。” 秦谨疏听说了她把礼服换掉的事,还听说她提到了大婚之事,特意等在她的院中,见她回来,面上含笑的问道:“听闻少主提及大婚之事,不知大婚之事可否与在下商量一下?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力之处?” 宁萱璃微微挑眉,上下打量着秦谨疏说道:“嗯,当然有,届时还需要阁下出席一下本少主的大婚仪式才好。” “噢?”秦谨疏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含着笑意,“那依少城主之意,在下应该充当个什么角色,以什么身份参加比较好呢?” 宁萱璃伸手捏住秦谨疏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阁下长相俊美,实乃是一表人才,若是安排个其它的也算是屈才了,不如这样吧,就以新郎的身份来参加吧,如何?” 秦谨疏低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俯身吻住她的唇,在唇间细细的吸吮,“我看可以,这个提议甚是不错……” 算算日子,距离大祭祀还有不足半个月,璃都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宁萱璃这几日出祝府走了走,走到哪里都有人和她亲切的问好,看得出来,祝府在璃都的口碑特别好,俨然是这里的神明一般。 易苒瑛这两天一直闷在祝府里,宁萱璃在忙着各种事情,她被易苒恒看着很严,不让她过来打扰,她也着实老实了几天,这些实在是闷不住了,来找宁萱璃上街一起玩。 宁萱璃自是高兴的应了,带着她和未央一同上街,出来之前,特意问了管家这里有什么特色的小吃,三个人直接杀向了街上。 璃都富庶,街上的行人很多,各种小摊摆在街边,摆得整齐,品种也丰富,除却小吃还有卖珠宝首饰、丝帛棉绸、绣花锦帕、各类书籍等等。 刚走了半条街,易苒瑛随身带着的三条小布袋就已经装了一条半,里面的东西除了吃的还是吃的,未央帮她提了一个,三个人说说笑笑,都很开心。 正在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手中举着布幡的道士打扮的人,此人穿着一身灰色道袍,看上去有些陈旧,脚上的鞋子看上去也有些软,鞋底都起了毛边儿,手中的布幡上写着一个巨大的“算”字。 他的头发灰白,挽在头顶,用一支木棍别住,面色微白,一双眼睛黑沉沉的,嘴唇微抿,胡子撅着。 宁萱璃三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街上的人这么多,这个道士也不太起眼,刚与宁萱璃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道士突然一跳,伸手握住了宁萱璃的小手臂。 “啊!”他大叫了一声。 宁萱璃本能想用真气震开他,一转头看到是这年纪的道士,便又收了气力,只用巧劲轻轻一抖,道士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干什么呢?”易苒瑛在一旁叫道,“这么不小心,也不怕撞到人?” “你……你……”道士指着宁萱璃,一脸的惊恐之色,他的一双眼睛落在虚空处,依旧没有什么亮光,只黑漆漆的吓人。 易苒瑛走过来,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道士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竟然是瞎的。 她吐了吐舌头,回头看了看宁萱璃,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对易苒瑛摆摆手,让她退到一旁,此时,周围已经开始围拢了看热闹的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谁是凶星 第二百五十四章谁是凶星 道士一脸的惊恐,随着宁萱璃的靠近,他不断的往后退,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忽然,他的手一挥,手中的布幡一晃,挡在他的身前,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却准确的落在宁萱璃的身上,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是凶星下凡!为何要祸害人间?说,说!贫道今日……今日定要奉上天旨意,问你个缘由!” 四周围拢着的众人顿时一惊,本来还窃窃私语的人群突然一片死寂。 谁都知道宁萱璃的身份,谁都知道她是刚刚回归的祝家小姐,祝老城主亲选的接班人。 怎么会……是凶星下凡? “你疯了吧你?”易苒瑛立即上前鼓着腮帮子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 “岔道知道,她是凶星!凶星下凡,是大凶之兆,必定会引发血光之灾啊!”道士还在惊恐的喊叫,这种情绪很快传染了周围的那些人,大家看向宁萱璃的目光都微微发生了改变。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你说我是凶星下凡?那好,你来说一说,我的生辰八字,另外,我都凶着谁了?害了谁?” 道士手指飞快的掐算,眼睛幽黑,沉默了片刻之后说出了宁萱璃的生辰八字,宁萱璃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于原主的这份记忆,是占据了这具身体之后才有的,而祝沉风当年为了保护原主,也没有透露她的生辰八字,现在这道士说得煞有介事,她也不知对不对。 随后,那道士又继续说道:“你的命大凶,克父克母不说,还克兄弟姐妹,在你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而且,最近有直越发厉害之势,恐怕许多就算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人,都要承受无妄之灾啊。” 他一说克父克母,人们有的就抽了一口气,谁都知道,祝老城主的独生子和儿媳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而且就是在这个祝家小姐生下之后,难道说……这是真的? 宁萱璃微微冷笑,“说得也算对,克父克母,还克兄弟姐妹,父母都死了,还哪里来的兄弟姐妹?” “简直是胡说八道!”易苒瑛怒斥道:“我跟姐姐一起很久了,未央姐姐也是,从未觉得有什么被克的地方,反而是经常得到好处,沾到便宜,你是哪里来的道士,竟然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贫道绝非胡说!不信就看着,不出三日,城内必出人命!”道士大叫道。 “真是有意思,”未央怒道:“哪个城里不死人?哪家没有死过人?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态,难不成死了人都是我家小姐的过错?” “当然不是,”道士把脖子一梗说道:“贫道不会胡言乱语,所指必出人命之事,是指死于非命,本不该死的人!” 宁萱璃看着这个道士,貌不惊人,衣着普通甚至有些破旧,没有想到竟然敢语出惊人,说自己是凶星……难道是指自己是魔尊下凡之事?可是这种事又怎么会被这么一个凡人看1;148471591054062出来? 她心中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对道士说道:“既然道长这么有把握,想必也有破解之法,不如你倒是说说,要想破解此事,该如何做呢?” 一般来说,这种人无非就是求财罢了,给些钱财说个破解之法也就解决了。 岂料,这道士瞪着黑漆漆的眼睛说道:“只有一个破解之法,那就是……你死!” 道士一脸的狰狞,看得人心头一跳。 宁萱璃慢慢挺直了腰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围拢着的众人,沉声说道:“大家相信他的话吗?” 众人不言语,只是垂着头,没有出声说不信,那就是信了。 未央又急又气,“诸位,我们小姐初到这里,刚刚与老城主团聚,从未做过对诸位做过什么不妥之事,不知为何大家会相信一个陌生道士之言?原本以为老城主在大家心里如同神明一般,保护大家在璃都的安宁,任谁提到璃都,都不敢小覤,祝小姐的父亲也是在战役中不幸身亡,说到底也是为了保护百姓安宁,夫人悲痛,为夫殉情,其情让人动容!” “可怜小姐一出生就失去父母双亲,祝老城主也身受重伤,怕保护不了祝家的唯一血脉而把小姐寄养在外,成为了别人家的庶出之女,受尽欺凌,原来以为这些事情足可以让大家记住,哪怕是不感恩,也不会怀疑,大家平时信誓旦旦,如何如何,今日一见,不过如此,被一个居心不良的道士几句就说得晕头转向。” 这话听着着实刺耳,有人反应过来道:“这位姑娘说得有理,是我等一时没有转过弯来,这道士说得太吓人,我等……一时被蒙了心,还请小姐见谅。” “哼。”未央的脸色依旧未好转,上前对宁萱璃行了礼道:“小姐,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 “也好。”宁萱璃点了点头。 易苒瑛给众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三个人转身走了。 众人都觉得有些羞愧,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众人如潮水散去,那个道士也没有人再理会,他喘了几口气继续向前走,在路过一个人少的路口时被蒙住了头堵住了嘴,悄悄的带离了。 宁萱璃回了祝府,三个人一路进了院中,谁的心里都不太好受,不只为那道士的胡言乱语,还为那些围观人的态度,真是让人寒心。 正在此时,管家在院中说道:“小姐,您在吗?” 未央急忙起身迎出去,对管家施了礼道:“管家,小姐在呢,您里面请吧。” 管家淡淡笑了笑,“老奴就不进去了,这次来是给小姐送个礼。” “噢?”宁萱璃站在门口,迈步走出来说道:“不知是什么?” 管家一回首,冲着院外看了看,几个男人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头上戴着一个布袋,嘴被堵着,发出“呜呜”的声响。 宁萱璃三人一见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在街上说宁萱璃是凶星的道士吗? “哈!”易苒瑛短促的一声笑,立即从台阶上奔了下来,她本来就一肚子火气,之前被未央的那一顿抢白弄得她也没有插上嘴,现在总算是得着了机会。 她一把把道士头上的布袋拉了下来,瞪着眼睛看着他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见,于是,一脚踢在那道士的小腿上,“臭道士!让你胡说八道!你从哪里来的?出家在哪家道观啊?瞎了一双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就说我们宁姐姐是什么灾星,我就纳闷你就是怎么看出来的?你这双眼睛是不是就是因为说得错话太多招来的报应,啊?” 她的语速很快,连珠炮一般,说得道士愣了片刻,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管家微微笑道:“小姐,此人就交给您了,您想怎么处理,随您,有什么需要老奴的,尽管开口。”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 宁萱璃走到道士面前,低声说道:“道长,现在此处没有别人,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道士紧紧闭了嘴巴,沉默了半晌说道:“没有人让我来,是我自己看……不是,算出你是凶星。” “噢?”宁萱璃微微笑了笑,手掌一翻,指间有冷利的光芒一闪,“好吧,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说,那你这双眼睛有可能会再瞎一次。” “你……你……”道士往后退了两步,宁萱璃似笑非笑,“我不管你是真瞎还是假瞎,问你的问题你不说,那我就再给你刺一刺,反正你也看不见,反正你也说我是什么凶星,凶星不就是干这种无良血腥的事情吗?” “好啊,”易苒瑛也凑过来说道:“宁姐姐,算我一个,让我来,他要是还不说,那就把他的胳膊腿儿交给我。” 道士听着后背直冒凉气,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忽然,背后一道凌厉的风声扑来,他躲闪不及,只觉得肩膀上一阵疼痛,忍不住叫了一声。 秦谨疏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英眉挑起如刀,眼睛里的冷光厉烈,“混帐东西!你是哪里来的,竟敢在此处胡言乱语!” 众人定睛一看,道士的肩膀处赫然插着一枚柳叶镖,秦谨疏伸手扼住那道士的喉咙,“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指使你来的?” 道士的眼睛往上翻了翻,差一点倒不过气来,易苒瑛在一旁叫好,看热闹一点也不嫌事儿大。 宁萱璃哭笑不得,本来还想怎么让这道士开口说话,现在秦谨疏来了,那就交给他好了。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天黑时分,夜里的风很凉,有些刺骨的冷,普通百姓人家早已经关了灯休息,璃都一片安静。 忽然,三条黑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奔向璃都,他们脚步轻快,如狸猫一般,皆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手中提着明晃晃的钢刀。 他们进入了三家民院,轻手轻脚到了窗下,从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竹管,捅破窗纸,对着里面轻轻一吹,“噗”一声微响。 随后,他们推开窗子翻身进了屋,看了看床上的人,黑布下的脸浮现几分淫笑,伸手把床上的女子用被子裹了,从窗子里逃了出去。 他们出了璃都,依旧是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跑出一里地,回头望了望璃都的方向,眼中闪过得意的光。 次日清晨,祝府的大门还未开,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凄厉的哭声,门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急忙起身开了门,拉开一看,外面汇聚了几十口子人,前面的十来个人个个泪流满面,一见门开了,立即都围了过来。 门子一见不禁一愣,“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之人是个五十岁的老者,头发灰白,哭得十分伤心,他一把拉住门子,痛声说道:“小哥,麻烦你禀报老城主一声,就说……我等有事要请他做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心寒发怒 第二百五十五章心寒发怒 门子一见这种情况,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急忙对众人说道:“好,大家不要急,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回老城主一声。” 祝沉风起得早,但也是刚刚起身准备去练功,刚一开门,就看到门子快速的奔来,不禁皱眉道:“一大早上的,慌慌张张的跑什么?” 门子急忙行了个礼道:“老城主,恐怕不好了,外面有许多百姓前来,哭哭啼啼的,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噢?”祝沉风也是一愣,“人在哪?” “就在门外。”门子急忙说道。 “快,请进来。”祝沉风说道。 片刻之后,在外院的大厅中,祝沉风见到了那些赶来的百姓,那些人互相搀扶,哭得十分伤心,他一眼认出了为首的老汉,像是之前有一次自己的马在山间摔了腿,遇到一个路过的老汉正在打柴回来,他还有几手为牲畜治病的绝招,三两下就给马接好了骨,应该是姓宋的。 祝沉风说道:“可是宋老哥吗?” 宋老汉一听祝沉风还记得他,心中十分感动,急忙上前走了几步,抹了一把泪说道:“老城主,多谢您还记得老汉,这次……老汉是有事来求城主了。” “有什么事尽管说,”祝沉风扶起他,目光掠过所有的人,“可是生活上出了什么困难?还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之处?” “老城主,”宋老汉说道:“这些年我们的生活都过得好,这是您给的,我们知道,可今天来,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了人命啊。” “人命?”祝沉风一愣,“什么意思,详细说来。” 宋老汉说道:“老城主,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满二十岁,我一直视为掌上明珠,当年为了生她,去了多少次寺庙求子,我都记不清了,老伴儿为了生她也撒手去了,我们父女相依为命,我还想着为她寻一门好亲,可……今天早上一醒来,我就发现……发现……我的女儿不见了!” “正是。”有另一个女人上前来抹着泪说道:“老城主,我的妹妹,也是今天早上不见的。” “还有我家的孙女儿。”一个老婆婆上前来,一脸焦急的说道。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突然就失踪了?”祝沉风诧异道,这种事情可从来没有过的。 “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宋老汉说道:“每天早上起来都是我女儿做饭,可今天很晚了依旧没有动静,我以为是孩子生病了,哪里知道……” “有没有发现什么,比如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原来没有的东西?”祝沉风问道,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问了这些也是白问,这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哪里懂这些。 “这……”果然,众人吱吱唔唔说不清楚。 “这样吧,”祝沉风沉吟道:“我先派人去各家查看一下,看房间里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有没有什么线索,同时我也会派出人手,在城里城外各处搜寻,不会放弃一点线索,大家好好的回去等消息,一有消息,我会让人各家去通知,如何?” 众人低头不语,没有表态,但也没有离去的意思。 祝沉风微眯了眼睛,沉吟了一下说道:“要不然,宋老哥,你和另外两户,住在祝府,若有什么消息,也能第一时间听到,如何?” 这已经是祝沉风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 宋老汉抬起头,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其它的人都看着他,他身后的人用手捅了捅他,他一咬牙,说道:“是这样的,老城主,我们听说昨天在街上,有一个道士说,说……祝小姐是……是……凶星,”他的声音低了低,“如果她留下的话,城里的人会有无妄之灾,本来我们都不信,可……可现在……” 祝沉风的脸色微微沉了沉,他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可这大厅中的气氛却慢慢冷了下去,像是有一股无形的气压逼近,除了宋老汉在喃喃的说着,众人都摒住了呼吸,直到慢慢的宋老汉的声音也彻底消失了。 大厅里很静。 静得可以听到窗外的风声。 良久,祝沉风微微冷笑了一声,“那你们的意思是什么呢?想让我怎么做?”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当时一腔激愤下找来了,可到了现在,谁也不敢说什么建议。 祝沉风站起身来,众人觉得这厅内的气压更低了,他慢步踱到宋老汉的面前,微微俯身看着他,“你的意思想让我怎么做?杀了她?为了你们的莫名不见的女儿、孙女,在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的情况下,让我,杀了我刚刚失而复得的孙女?” “不,不,”宋老汉吓得一抖,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摆了摆手,“我……我不敢,不是那个意思。”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祝沉风追问道。 “……我……”宋老汉的舌头都在打卷,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了。 祝沉风冷声笑了笑,“哼,我祝沉风为璃都,痛失独生子,儿媳也随着去了,我自己也身受重伤差点死了,可即使如此,我也没有过任何怨言,这是祝家人的使命,是祝家人应该做的,可说起来,我祝家人……似乎也不欠你们什么,我祝家一不是官府,二不收你们的保护费,凭什么要负责你们的安全?不但是我不欠你们的,而是你们欠我的,你们欠我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劝我的孙女儿一双父母。现在,你们还有谁想让我杀了我的孙女?” 众人满脸羞愧,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人家说得句句在理,说到底,凭什么? “诸位,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请走吧,我还有事要忙。另外,如果有什么案子要报,不如去官府吧,相信大人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祝沉风冷声说道。 众人一呆,可又不能再说什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万般无奈,也只好转身往厅外走。 刚走到院中,忽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声,“诸位,请留步。” 众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慢步而来,她身姿挺拔如竹,乌发如云,皮肤细腻,白润如雪,乌眉飞扬带出几分凌厉之势,一双眼睛晶亮似寒星,此女眉眼间不怒而自威,让人望一眼便心生凛然,不敢造次。 众人立即认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回当的祝家少主。 此时的心境和刚来之时完全不同,羞愧满心,也不敢再提让祝沉风处置了宁萱璃的事,都垂下头去不敢言语。 “诸位这是要走吗?”宁萱璃问道。 众人垂首应着是。 宁萱璃慢慢踱步,“事情还没有解决,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想着离开,不觉得遗憾吗?” 宋老汉等人飞快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暗自嘀咕,这位少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生气了想要扣下众人? 宋老汉咬了咬牙,上前说道:“小姐,我等……一时急得晕了头,来到祝府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若是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怪罪。” 宁萱璃淡淡一笑,“情急之下说的话,方是真心话,经过深思熟虑说出来的,反而失了真心。诸位相信那位道士所说,以为我是灾星,他昨天刚说,今天早上你们的家人就失踪了,人所以,你们就认定这事儿是因为我造成的,对吗?” 宋老汉等人不言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易苒瑛在一旁冷哼了一声,“哼,迂腐、愚昧!” “那如果,我帮你们把家人找回来,让你们骨肉团聚,你们是不是就不会再相信这样的流言了?”宁萱璃问道。 宋老汉等人一惊,上前一步道:“小姐,此话当真?”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宁萱璃面色沉肃道。 “小姐,您说得对,我们的确是……今天一早发现人不见了,立即就想到了那道士所言,刚才我们已经想明白过来,被老城主骂醒了,不管我们的家人能否找得回,老城主说得对,祝家不欠我们什么,是我们欠祝家的。即便是您不帮我们找回家人,我们也……不敢有怨言。” “不敢有怨言?是不敢说?还是不敢想?不敢和根本不信,是两回事。”宁萱璃说道。 她的目光沉沉,在众人的身上滑过,“也罢,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们,而是有心之人看准了你们的心理,特意施下的诡计。” “诡计?!”众人一惊,都瞪大了眼睛。 “来人!”宁萱璃微微回首,看向月亮门的方向。 众人摒着呼吸看着,一队人押着三个人走了过出来,那三个人身上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的黑布被勒到了脖子里,低着头被人推搡着向前走。 那三人来到众人面前,宁萱璃冷声说道:“说吧,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 三人紧抿着嘴唇,不想说话的样子,后面押着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踢了他们一脚,“早就都招了,这会儿装什么好汉!快说!”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我……我们三个昨天夜里,分别从三个方位出发,把……把三个姑娘从家里带了出来。” 哗! 众人立刻哗然,宋老汉瞪圆了眼睛,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啊?你们是谁,你们是谁?!” 黑衣人一抖肩膀,宋老汉被震开,“被你们抓住,算我们倒霉,要杀要剐,随便吧!” 宁萱璃冷笑一声,“要杀要剐?你说得也太容易了些,还是把你们交给这些苦主最合适,怎么处置你们随他们。” 三个黑衣人的脸色一白,这些普通百姓没武功,可正因为如此,动起手来才如同钝刀子割肉,死又死不了,活又活不了多久。 宁萱璃1;148471591054062说罢,手指飞快在他们三个人身上一点,锁住了他们的大穴,内力无法施展,身上又捆着绳索,简直就如同案板上的肉一般,任人宰割。 第二百五十六章 化解危机 第二百五十六章化解危机 宋老汉抢先一步上前,“说!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你还我的孙女,”老婆婆颤颤巍巍的上前说道。 “我的妹妹呢?还我妹妹!” 一时间院子里吵闹成了一团,那三个人被众人推来搡去,一会儿就晕头转向摸不着南北,说着说着,众人就下了手,开始撕打起来,揪头发的揪头发,掐的掐,拧的拧,一会儿就变得特别狼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血淋淋的抓痕。 宁萱璃往后一退,坐山观虎斗,祝沉风招了招手,她走了过去,微笑道:“爷爷,您有什么吩咐?” “看来你有安排?”祝沉风低声说道。 “嗯,这还是管家的功劳,爷爷您先看着,好戏还在后面。”宁萱璃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那几个人早和刚被押进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头发也散了,衣服也破了,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处好的,青紫的青紫,破皮的破皮,鼻子也流出血来。 “诸位,”管家看到宁萱璃的眼色,上前几步说道:“大家请先停手,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听听他们怎么说,为何前来璃都闹事。” 众人气喘吁吁的停了手,看着那三个人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宁萱璃冷声说道:“诸位,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家人找回来,刚才我得到消息,大家失踪的家人已经找到了。” 哗! 又是一片哗然。 宋老汉激动的上前,眼睛里流出混浊的泪来,“老城主,祝小姐……我等真是糊涂至极,无颜面对你们啊……” “不必多礼,”宁萱璃说道,“大家稍等片刻,他们正在向这边赶来,到祝府与大家团聚,府中的大夫也早已准备着,先看看几位姑娘有没有受伤,再抓些安神的药安抚一下,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事的。” “祝小姐……”宋老汉泣不成声,一张老脸羞愧得通红,其它人也都抽泣的抽泣,叹气的叹气,心中的惭愧简直无法形容。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爹!” 一声娇呼,几个人影跑了进来,为首是个长相俊俏的姑娘,她一下扑到宋老汉的面前,“爹,女儿回来了!” 另外两个姑娘也都到了家人身边,抱头痛哭。 宋老汉拉着女儿跪下,向祝沉风和宁萱璃不住的磕头,嘴里说着感激的话,祝沉风连连说着让他们起身,宁萱璃上前扶起宋老汉,“老爹,请起,出了这种事,谁心里也着急,祖父的年纪大了,越来越爱回忆从前来,前些天正想起父亲而伤怀,今天诸位前来一闹,他老人家难免不痛快。还请大家放心,祝府依旧是祝府,会保护大家安危的。” 一番话说得众人更无地自容,宋老汉连连摆手,“惭愧啊,惭愧,祝小姐让我老汉这张老脸都快丢到天边儿去了。” “三位姑娘,”未央上前说道:“请大家随我来,小姐安排了大夫在后院,给大家检查一下有无受伤,再沐浴更衣,一会儿也好随着家人回去。” 三个人抹了抹泪高兴的去了,宁萱璃再次一挥手。 众人转头望去,从月亮门那里又被押出一个人来,那人身穿着道袍,脚穿软布鞋,分明就是昨天的那个道士! 宁萱璃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说道:“此人就是一个混入璃都的奸细,他知道我刚刚回祝府,祖父要把城主之位传于我,想着趁机挑起事端,混水摸鱼做一些对璃都不利之事,特来散布我是凶星的消息,再加上大家对我不了解和早前父母的死,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他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侍卫把他往前一推,在宁萱璃身边的管家手中握着一柄钢刀,刀尖正冲着道士扑过来的方向,众人眼看着那道士就人撞到刀尖上血溅当场! 忽然,那道士身子一拧,向一旁倒去,生生躲开了钢刀。 这一下,众人全都明白了。 他分明就是假装瞎子! 众人一见,又立刻炸了窝,宋老汉抢先一步,扑到那道士的面前,“呸!你这个奸诈的混蛋!还假装瞎子,你就不怕遭报应,真的瞎了眼!” 有了宋老汉当前,其它人又一轰而上,对着那道士一顿胖揍,一会儿就鼻青脸肿变了模样。 最后,祝沉风发话,把此人和那三个人黑衣人都扭送到官府,让官府定罪,大家都点头称是。 宁萱璃心中暗笑,姜还是老的辣,且不说这些人到不到得了官府,就算是到了,要让他们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在这些百姓们眼中看来,这却是最公正最无私的做法。 宋老汉羞愧的再次叩拜,连声说道:“老城主,祝小姐,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糊涂至极,日后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断然不会相信,谁要说祝小姐的半句坏话,我宋老汉第一个跳出来和他拼命!” “对,算我们一个!” “算我们一个!” 祝沉风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宁萱璃面带微笑让人送他们出去,说好了稍后派人把那三个姑娘也好好的送回家去。 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个了结,祝沉风看了一眼宁萱璃,“这是你将计就计吧?” 宁萱璃点了点头,“爷爷睿智,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不错,管家帮我抓了道士,我逼问出他们的计划,然后把派人在暗中注意黑衣人的动向,等他们了出城就抓了他们。” “真是没有想到,”祝沉风多少还是有些伤感,“我祝府在璃都守了多年,时至现在,百姓对我们的信任,竟然如此薄弱,一遇到事关自己利益的事情,自私至此。” 宁萱璃叹了口气,说道:“爷爷不要太伤心了,人心如此,哪里都一样,不过,经过此事,应该会有很在的改观,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人如此怀疑了。” “好,好孩子,”祝沉风点头说道:“委屈你了。” 宁萱璃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很快在璃都传开,宋老汉他们就是最好的传播者,短短数日,这件事情就有了很多版本,但不管哪一种,都是说祝府老城主和小姐都是为百姓解忧的,不计前嫌的解决了问题,失踪的姑娘不但毫发未损,还每个人得了几十两银子几包药材几套新衣。 直到宁致轩带人到了璃都的时候,这件事情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去。 宁萱璃一听宁致轩到了,急忙亲自带了人去迎接,秦谨疏也一同去了,队伍列开,宁致轩看到宁萱璃亲自出城,急忙下马要拜,宁萱璃也跳下马去,来到他的面前,双手扶住他说道:“大哥,您这是干什么?折煞于我吗?” 宁致轩心中微暖,急忙说道:“规矩不可破,属下……” “属什么下?”宁萱璃说道:“我在府中的时候你那样照顾我,就是我亲生的大哥,现在倒要和我生分了吗?” 秦谨疏过来和他打了招呼,一行人高高兴兴地进了城,回到祝府先拜见了祝沉风,说了说宁府和宁大将军的近况,祝沉风对宁致轩很满意,特意让祝洛带他去兵器库,选一件兵器送给他。 宁致轩也很高兴,在祝沉风那里告了退,把带来的东西都搬到宁萱璃的院中,宁萱璃很开心,更开心的是易苒瑛,特别是看到那些小吃的时候,眼睛都绿了。 幸好现在是冬季,东西也好保存,宁致轩一路又是疾行,吃的一样没有坏,一路上买来的小吃,足够饱口福了。 宁萱璃把收拾东西的任务交给了未央和易苒瑛,让宁致轩落了座,这才问起京城中的情况。 宁致轩把莫少棠的那块玉牌递给她,又把白轻风的书信给了秦谨疏,把他们二人的话都原话重复了一遍,宁萱璃心中感慨,没有想到莫少棠表面上那到精打细算的人,在这方面是一点都不含糊。 秦谨疏把白轻风的信看了,转手给了宁萱璃,对于京城那边,他们倒是并没有过分的担心,白轻风和莫少棠都在,还有宁昭坐镇,现在武恒英又被驱逐,料想秦谨离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宁致轩问道:“祭祀之礼什么时候开始?” 宁萱璃收了书信,说道:“就在后天,你来的很及时。” 宁致轩笑道:“我就是紧赶慢赶,路上一刻敢不敢耽误。” “那大哥一路辛苦,要好好休息才是。”宁萱璃说道。 “好。那我先回院中休息,回头再详谈。” 宁致轩起身走了,宁萱璃对秦谨疏说道:“这些日子可有武恒英的消息?” “有,”秦谨疏脸上浮现几分古怪的笑意,“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这几日发现了他的行踪,本来想着一鼓作气赶他走,可是,发觉他的路线有些奇怪,所以就特意只让人盯住了他,没有打草惊蛇,结果,跟踪了几日,果然发现了他的意图。” “噢?”宁萱璃微微诧异,“路线有些奇怪?” “对,你猜他现在奔着哪个方向?”秦谨疏笑问道。 宁萱璃想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说道:“他不会是奔着璃都来了吧?” “正是。”秦谨疏点头。 宁萱璃忍不住短促一笑,“好啊,那就让他来,稍后我就让祝洛传下令下,沿途对武恒英不得阻拦,一路请他顺顺利利进璃都,我倒要看看,他这是想干什么。” “估计是听到祝府有位新少主回归,权利移交之际,想着趁机结个盟。”秦谨疏似笑非笑的说道。 “他打的好算盘。”宁萱璃笑容微凉,目光如刀,“那就让他来。” “他不足为惧,”秦谨疏微微皱眉道:“倒是那个道士1;148471591054062和那几个黑衣人的来历,目前还未清清楚,他们的口径都很一致,说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脸上戴面具的人收买的他们,教他们做的这些事,他们都是一些行走江湖之人,背景各不相同,找他们也说明这个幕后主使做了充足的准备,不想让我们查到。” “不错,你说得极是。”宁萱璃点头说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祭祀接位 第二百五十七章祭祀接位 祭祀这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祝沉风站在台阶上,看着蓝色的天白色的云,目光深远,管家站在他的身侧,低声说道:“老城主,快到时辰了,老奴伺候着您过去?” 祝沉风微微笑了笑,“振忠啊,你在祝府多少年了?” 管家想都不想,“今年是是整整五十一年了。” “嗯,”祝沉风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啊,我也不再是什么祝家当家人了,老了,以后你也别自称什么老奴了,你那孙子都十几岁了吧?干脆,你呀,好好带带你儿子,他不是二等管家吗?回头让他接了你的位子,你就什么也不用干,陪着我,咱们老哥俩没有事下下棋,练练功,你看怎么样?” 管家点了点头,满脸的笑纹荡开,“好,好,老奴……当然愿意,多谢老城主的恩典呀。” “你这个老家伙,”祝沉风笑道,“行了,过了今天,称呼统统变了。走吧,祭祀去。” “是。”管家在一旁跟着他,心情十分激动,他心里明白,自己都这样难以自制的激动,何况老城主呢? 老城主八成是想起少爷祭祀宗祠的时候了。 宁萱璃今天天还不亮的时候就开始收拾,祭祀的礼节很多,过程也很繁琐,她虽然不在意这些,可却知道祝沉风很看重,所以,1;148471591054062她想做好,不愿意出什么差错。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这颗心越来越像从前,越来越像凡人了,不像之前那般冷漠,现在开始顾及别人的感受,不再那么我行我素,事事以自己为中心。 否则的话,她不会亲自出城迎接宁致轩,也不会想好好的完成这一场祭祀。 仔细的想一想,应该是和这一次险些失去秦谨疏有关吧。 未央和易苒瑛也早早的起了,在她的屋子里跟着忙,看到她坐在镜子前,未央净了手过来帮她梳头,易苒瑛在一旁说道:“未央姐姐,你要帮宁姐姐梳一个漂亮的头,让她惊艳四方。” 未央含笑点了点头,宁萱璃却说道:“不,给我梳一个男子的发式。” “什么?”未央和易苒瑛都是一愣。 “用这个。”宁萱璃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支赤金冠来,虽然也是赤金打造,没有尘土华光闪闪,可是这样式一看就不是新的,而是好久以前的。 “小姐,这是……”未央接过,有些不解。 “这是当年父亲在成人礼上,祭祀宗祠之时戴过的赤金冠,还有那套礼服,我也拿了来,我要穿着父亲当年穿过的礼服,以他的样子,重走一次。” 宁萱璃声音轻轻,语气却坚定。 未央和易苒瑛都不再说话,眼圈都有些微微的红了。 梳妆完毕,宁萱璃起身站在屋中,易苒瑛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天呐,这还是宁姐姐吗?这是天下第一美男啊,请问美男,婚配否?有妾否?要通房否?粗使丫环也可以!” 她说得夸张,众人都轻声笑了起来。 正在此时,院中有脚步声响,秦谨疏的声音传来,“萱璃,你收拾好了吗?” 易苒瑛抢先一步跑了出去,站在台阶上说道:“安王殿下,你要见宁姐姐可以,但是你要保证,不要大惊小怪。” “嗯?”秦谨疏眸子一眯,“大惊小怪?易小姐,这是你擅长的事吧?” 易苒瑛噎了噎,还没有开口,听到院门口有人大笑,“安王这话说得不假,我看也是如此。” 话音落,江尘子等人都走了进来,易苒恒也在人群中,看着自己的妹妹发笑。 “哼。”易苒瑛不服气的说道,“你们啊……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到时候瞪大了眼睛,都好好的看,谁要是惊讶了,我就……我就……问谁要一百两银子!” “行啊,”江尘子点头,“我们答应你。说说吧,有什么值得我们震惊的……” 他还没有说完,就瞪大了眼睛。 秦谨疏也微微一愣,随即眼中爆出惊艳之色。 宁萱璃穿着一件玄色礼服慢步出现在屋门口,袖袍宽大,腰身却是极窄,正好显出她纤细一握的腰身,玄色锦袍上绣有暗纹,低调却是奢华,边缘还有银丝绣成的图案,在阳光下闪着光辉。 她的乌发束起,扣在一支赤金发冠里,发冠上镶嵌一枚羊脂玉,晶莹水润,洁白无暇,样式虽然旧了些,但是却透出威严的贵气。 女子眉梢飞扬,似凌厉的鹰翅,一双眼睛黑亮如矅石,光芒厉烈似出鞘的宝剑,眉眼间傲气自生,轻轻一个眼波,便带了睥睨天下的姿态。 她嘴唇朱红一点,唇角微翘,似笑非笑,浅浅的酒窝动人心魂,让人忍不住要迷醉。 众人皆是一愣。 秦谨疏想过宁萱璃会特别美,他一直以为她会穿那件红色的礼服,却没有想到消息有误,她竟然没有穿,而选择了这样一身装束。 这样也很美,却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俊朗之美,如山边的石,似山间的乌竹,一动一静都见风骨。 这场仪式上,敢穿成这样与自己性别形象完全颠覆的,天下唯宁萱璃一人。 易苒瑛清了清嗓子,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拿钱,拿钱!” 江尘子一边赞叹着一边摇头,“对,对,我们愿赌服输,拿钱,必须拿钱!” 祝沉风和管家早到了一刻钟,两个人正在又激动假装不紧张的随便闲聊,听到脚步声响,急忙转头望去。 管家一见走在最前面的宁萱璃,立即就流出了热泪,祝沉风也湿了眼眶。 “老城主,老城主……”管家声音颤抖着,只会喊这一句,其它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祝沉风胡子轻颤,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看着走过来的宁萱璃。 那一刹那,他像是回到了多年前。 那一年,独子成年,少年英才,极具天赋,各方面都非常出色,那是他最大的骄傲,他站在宗祠前的台阶上,独子就是穿着这一身衣服,梳着这一只发冠,一步一步迈上台阶,向他走来。 一切仿佛就在眼前,那年的血战不曾有,伤亡惨重不曾有,被迫送走刚出生的孙女不曾有……一切悲伤都不曾发生。 宁萱璃遥遥望着他,把他的激动情绪站在眼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到他的面前,轻声唤道:“爷爷。” 祝沉风点了点头,他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拉住宁萱璃的手腕,大步走到宗祠前,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祖孙二人迈步走了进去,随后门又关上,其它的人都被关在了门外,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宁萱璃再出现的时候,手中执着令牌,祝沉风大声说道:“今,我祝沉风已经向列祖列宗表明,即此刻起,我的孙女萱璃,将继承城主之位,璃都祝府上下,听从其号令,不得有违!” “好!” “好!” 台阶两旁的人齐声叫好,响震天下。 祝府的宗祠是极其神秘之地,除了祝家的当家人之外,其它的人没有资格进去,外面前来道贺的客人连这个院子也不能进,只能在外院等着。 听着里面的声音,众人都暗自在心中想着,原本以为祝沉风是实在后继无人才把位子传给了孙女,可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女子,岂能带领祝府与其它世家抗衡? 可后来听说,除了水氏之外,其它两大世家的嫡公子嫡小姐都与她是过命的交情,再加上前几日流传的什么凶星之事,也被她将计就计的破除,众人心里的想法都有了改变。 今日一见她的风采,更是佩服不已,看来祝沉风不是无奈而为之,而是人家根本就是骄傲着,后人如此有才,是想着早早的隐退休息了。 祝府排摆了酒宴,热闹非凡,宁萱璃和祝沉风坐在首桌,时不时有人过来敬酒,祝沉风就会向宁萱璃介绍一下。 此时,一个身穿棕色长袍的人走了过来,满脸是笑的说道:“老城主,祝贺你呀,有这么优秀的接班人,少城主如此年轻,就有如此才干,真是让在下佩服,佩服啊。先干为敬,先干为敬。” 他说着,一口把酒杯里的酒干了。 祝沉风没有像其它人过来了一样侧首对宁萱璃介绍,而是淡淡的一笑,对来人说道:“原来是水家的刘管家,没有想到这次会是你亲自来我祝府,水腾亮还真是给我祝某人面子。” 刘管家面儿上有些挂不住,其实像今天这种场面,不应该由他一个管家来出面,应该是家主亲自来,可是,水家不是和祝家心里都有根刺吗?何况,水家家主也担心祝家一个翻脸,再把他给扣下。 虽然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很低,但是水氏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他不敢冒险。 刘管家到了这里之后偷偷把来贺的宾客过了一遍,心里就觉得不妙,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的,而且都是本人亲自来的,没有派一个管家来的,最不济也派儿子前来。 他有心缓和一下,所以才过来敬酒,不想,被祝沉风给当面点破了。 刘管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祝老城主有所不知,我们家主本来打算亲自前来的,可谁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忽然就感染了风寒,一时卧床不起,实在是没有法子,这才让我前来,改日我家家主一定亲自前来。” “罢了,”祝沉风摆了摆手,“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弥补也是枉然,刘管家,请归坐吧。” 刘管家敬了半天酒,他自己倒喝得痛快,可人家根本没有动,他此时也不敢再提此事,只好灰溜溜的准备转身离开。 在一旁的宁萱璃突然开口说道:“刘管家,请留步。” 刘管家急忙停下脚步,“还未恭喜少城主,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宁萱璃似笑非笑的说道:“敢问刘管家,你家小姐可曾回去了?” 刘管家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少城主好端端的问小姐干什么?莫不是对小姐……不,不对,人家少城主也是个女子,虽然今日一身男子的装束。 他一时摸不清,想一下说道:“是的,小姐前些日子进京省亲,现在已经回到仙岛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竟然是你? 第二百五十八章竟然是你? 宁萱璃听了刘管家的话,不禁微微一笑。 她的笑意微凉,目光隐隐似闪着刀光,刘管家被她笑得有些发毛,不知道哪里又说错了什么。 正在此时,有人快步到了桌前,看那人的装束是祝府的一个家丁,他对祝沉风和宁萱璃说道:“回老城主、少城主的话,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是武氏太子和水氏小1;148471591054062姐。” 刘管家听到这话,身子猛然一僵,他总算是知道刚才宁萱璃为什么那样笑了,看起来人家是早就知道了。 可话说回来,小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正准备转身悄悄溜回座位去,宁萱璃开口叫住他,“刘管家,你家小姐来了,你不与她见个面吗?” “这……”刘管家脸色忽青忽白,勉强挤出个笑意,“让少城主见笑了,在下一路出来的匆忙,消息得到的不真切,小姐此番前来,定是来贺喜的,在下……在下……” 他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宁萱璃也不想再与一个管家为难,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武恒英和水亿柔两个人一路被追杀,他们是一头的雾水,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像是全天下都与他们为敌了一般,无论是官府还是江湖势力,突然冒出来不说缘由,只要一听是他们立即就要追杀。 这两个人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手下的实力折损了大半,在路上听说,璃都祝府易了主,老城主退位给了一位少城主,武恒英和水亿柔当即都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新旧势力交替之时,一般就是新势力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四处笼络各方势力之时,除了璃都,这位新城主一定也想与各方势力达成合作的友好关系,特别是他们两人一个是武氏太子,一个是仙岛水氏的嫡女,相信新城主不会拒绝。 更何况,武恒英心里私自打算着,听说这位少城主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以自己的相貌,说不定也可以一举拿下美人芳心,反正自己将来也是坐上皇位的,不可能只娶水亿柔一个人。 当然,这话暂时不能告诉水亿柔。 两个人整装前来,这一路上到是意想不到的顺利,璃都境内,无人阻拦,他们心中欣喜,越发觉得自己心中所想都是对的,新城主位子不稳,不会轻易与人为敌,反而想着处处示好。 一路进了璃都城,到了祝府门外,这才知道今天正好是新少主登位的吉日,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他们立即准备了厚礼,前来拜望。 家丁带着他们去了偏厅,让他们坐下说道:“两位,请稍后,我们少主说了,请二位在此等候,她一会儿就到。” “好。” 家丁转身退出去,武恒英和水亿柔起身在偏厅里转了转,这屋中的摆设不俗,但他们二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倒不觉得有什么。 水亿柔也是第一次到祝府来,水祝两家素有仇怨,多年来并不曾来往,何况当年祝家大公子身亡,这些年祝老爷子对水氏的诸多方面打压,已经快让水氏透不过气来。 这一次前来,她也是有自己打算的,她自认为是水家年轻这一辈中最出色的,最有声望的,她自问有信心,说动这位少城主能够使两家重归于好,到时候好好的合作,也算是为水家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两人彼此心里都打着如愿算盘,卯足了劲儿想要和这位新少主搭上关系,可是左等,人不来,右等,不见人影儿。 约摸快一个时辰了,还是不见人,别说少城主了,连方才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家丁都不见了,也没有奴婢进来端来送水,他们两人一路赶来,又是置办礼物,根本没有顾上吃东西,这会儿已经是饥肠辘辘,饿得眼冒金星。 “真是好大的威风,”武恒英忍不住说道,“你我岂是一般的人,竟然让我们等在这里许久,没有丝毫的消息!” 水亿柔心中也十分焦躁,但比武恒英更沉得住气,她本不想理会武恒英,可是又担心他这样无休止的说下去,到时候让祝府的人听到坏了大事,便低声劝慰道:“殿下,还是稍安勿躁吧,隔墙有耳,也许这是对我们的考验呢。” “考验?”武恒英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他祝府是四大世家不假,可你也是,我还是堂堂东宫太子,身份并不比她低,考验什么?” 水亿柔心中冷笑,堂堂东宫太子……现在会说这话了,你被人追得东躲西藏如同过街老鼠似的时候怎么不说? 她按捺住性子,说道:“殿下,我们这不是上门求助人家吗,还是耐心些吧,待来日殿下实力雄厚,我们也不会把她放在眼中。” 这话说得倒对武恒英的心思,他点点头,“柔儿说得极是,那我们就先且忍耐一番。” 水亿柔转头看着窗外,不再理会他。 终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回廊上传来脚步声响,前面有两个丫环带路,一个俊俏公子装扮的人影晃了进来,水亿柔急忙回头示意武恒英,两个人都挺直腰背,端出一番姿态来。 宁萱璃由两个丫环引着到了门口,逆光站在那里,淡淡看着屋中的武恒英和水亿柔。 一段时间不见,这两个人脸上都有疲倦憔悴之色,看上去都瘦了不少,水亿柔依旧是副姿态,如一朵洁白的莲花,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展现她自身的优势。 宁萱璃心中冷笑,也真是难为了她,这一路上奔波逃命,竟然还能不忘维持自己的白莲花形象,单凭这一点,也足够让人佩服。 武恒英和水亿柔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得光线里的人英姿朗朗,灿若神明,果然是不俗,顿时心中更想着呆会要好好的说,争取能够结盟,这样不仅可以摆脱眼前的困境,还可以让自己的实力无形中大上许多。 两人急忙上前几步,按说同辈人,家庭背影说出去名头也差不多,不应该向宁萱璃行礼,但此时两人有求于人,而且,水氏虽然同为四大世家,可实力现在却落后祝府许多,所以,二人虽有不愿,但也只能行了个礼。 武恒英说道:“见过少城主,我们来得匆忙,到了这里才知道是少城主的祭祀典礼,匆忙之下准备的薄礼,还请少城主不要见怪。” 水亿柔也说道:“早听说少城主年少有为,可传闻说您是个佳人,今日来拜望,方见少主真容,真是幸会,另外,我仙岛水氏诚挚祝贺少主之喜,也希望能与少主结为友好,共图大业。” 两个自认为都说得不错,可对方却没有什么回应,不由得抬头望去,只见祝府少主一步一步,跨过门槛,慢慢走来。 “二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熟愁的声音,让他们两个的头皮齐齐一炸! 宁萱璃走出光影,真切的来到两个人面前,此时她已经没有必要隐藏自身的真实实力,武恒英和水亿柔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实力不是他们所能相抗。 水亿柔心头一紧,慢慢抬头看着来人,俊俏的男装打扮,玄色的衣袍,这些都没问题,可问题是!为什么那张脸……那张脸……竟然和宁萱璃那个贱人,一模一样? 武恒英也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个结果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一时间根本回不了神。 “两位,这是当年家父到了成年,做祭祀大典之时所穿的衣服,如今,本少主重新披上身,以此来告慰家父的在天之灵,二位且看,如何?”宁萱璃浅浅笑着,淡淡说道。 “……你……怎么是你?”水亿柔此时也不用再端着了,大声的怒喝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宁萱璃说道:“你水亿柔这种人都可以身为四大世家之一,为什么我不能?不过,这个问题我劝你还是不要问了,这也不是随你的意愿为转移,不是你不想我就不是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按照你的意愿,我应该是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了吧?” 水亿柔很想说是,很想看着宁萱璃惨死,最好化为尘土永远消失才好,可是,她现在毕竟是在祝府,不能随口就说,总要顾忌后果。 她咬着嘴唇,满腔的话和情绪都闷在心里,一时间不知如何发泄,只是恨恨的盯着宁萱璃。 武恒英思绪百转,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之前那样瞧不起的宁府庶女,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祝府的少城主,这……转换的太大,让他根本无从接受。 他想了半天,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少城主,之前的那些事都是误会,本宫亲自前来,只希望与少城主重新修复关系,我们……” “太子殿下,”宁萱璃侧首看着他,目光微凉,“这些日子的逃亡滋味,可还好吧?” 一句话,把武恒英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他一噎,水亿柔也霍然转身看着她,“是你?” 宁萱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错,是我。确切的说,不只是我,武恒英,你身为武氏太子,在我乾元境内四处游逛,擅自离京,身揣书信,到处笼络我朝武官大将,你到底意欲何为?” 武恒英的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水亿柔抿了抿嘴唇,“好大的官腔,没有想到少城主竟然还如此关心朝堂之事,这似乎不符合江湖人的规矩吧?” “江湖?”宁萱璃冷然一笑,眼中闪过讥诮之色,“水亿柔,你最好不要跟我提江湖。论起朝堂之事,我是当朝安王的未婚妻,实话告诉你们,这乾元的天下,将来也只能是秦谨疏的,至于其它人,都只能臣服于他。” “你……”武恒英的脸色一变,“你竟然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你难道不怕乾元帝得知此事,给你治罪吗?” 宁萱璃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你可以试试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公主之尊 第二百五十九章公主之尊 武恒英的双拳紧握,眼睛圆睁,很想反抗,却又不敢。 宁萱璃轻声笑了笑,“武恒英,我劝你还是安份些,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会好生招待,至于你……” 她转头看向水亿柔,“水亿柔,你刚才说,江湖?那我们就来说说江湖。论起江湖,我璃都祝府比起你仙岛水氏,如何?” 水亿柔的眸子一缩,她当然不敢说,仙岛水氏现在遭遇到了危机,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她去京城寻秦谨疏,想要下嫁给他,这些年祝府风生水起,日益强大,早已不是水氏可比,这也是水氏心中最大的隐忧。 “祝府和水氏同为四大世家,这是世人皆知之事,既然是同为四大世家,那就说明,我们的实力是相当的,这还有什么疑问吗?”水亿柔强作镇定的说道。 “水亿柔,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宁萱璃冷笑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吧,我就来宣布一个决定好了。” “你想干什么?”水亿柔直觉感到不太妙。 “我想,把四大世家改为三大世家,你看如何?”宁萱璃语气轻轻,字字却锋利,像是薄而快的小刀,嗖嗖的割来。 “什么?”水亿柔一惊,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手指扶上一旁的桌角,指尖都有些发白,“宁萱璃,你什么意思?” “我正在想一个由头,”宁萱璃故作沉思状,“以什么理由让世人觉得仙岛水氏实在是卑鄙无耻,为天下人共愤,群起而攻之,推翻其四大世家的地位,从此世上只留三大世家呢?” “你敢!”水亿柔的眼睛瞪得溜圆,咬牙看着宁萱璃。 “如你所愿,我敢。”宁萱璃点了点头,“怎么样?” “我仙岛水氏百年基业!岂是你说了算的?宁萱璃,你不要一朝小人得志,你别忘了……” “别忘了什么?”宁萱璃反问道。 “我们水氏的实力也不是虚假的!若是逼急了,愤而抗之,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天理道义总是在正义的一方的!”水亿柔大声说道。 “天理道义,正义的一方?”宁萱璃大声笑起来,“水亿柔,亏你还敢说这种话,你水家做过什么事,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水亿柔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宁萱璃微叹了一口气,“好吧,别的理由我也懒得再想,就跟天下人说,水氏之女亿柔,不顾廉耻,只身入京,意欲强抢本少主的未婚夫,当朝安王殿下,本少主气愤不过,想要讨伐,如何?” 水亿柔的脸色极其难看,像是被人打了几个耳光一般,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样的事儿也算理由? 院中廊下,有一人站在那里,听得字字真切,不由得眉梢含笑,眼睛里波光流转,像是光芒滟滟的湖面。 廊下有脚步声轻轻传来,他回头望去,未央手中端着托盘慢步而来,来到他面前轻轻施了个礼,“王爷。” 秦谨疏点了点头,“进去吧,你家少城主在里面。” “是。” 秦谨疏看着未央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今日和平时不太一样,穿的衣服……也像是很久以前的式样,而且,并不像是乾元的,这个念头刚刚一闪,未央已经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气氛正诡异着,屋中人转头望去,光线中一个女子手中端着托盘慢步而来,衣裙轻轻滑过门槛,似乎有微响,仿佛可以让人听到细腻华润的声音,她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式样,只别了一枝玉钗,青丝轻飘,柔软似绕上人的心尖。 她的姿态婀娜,有几分贵气,几分优雅,那种气质是从骨子里发出来,难以描绘。 宁萱璃的心头一动,武恒英却惊呼了一声,“你……宛妃!” 未央从光线里走出,对宁萱璃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小姐。” “起来罢。”宁萱璃伸手扶起来,目光清亮,嘴角含笑,“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未央站起身,没有笑意的笑了笑,她转过头,看向武恒英。 “没有想到,你还会记得宛妃。” 武恒英此时回过了神,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有些后悔,可是……刚才,真的就像是看到了宛妃,那个姿态和韵味,简直是太像了! 现在,他看着未央,认出这个女子是宁萱璃身边的那个丫环,压下心中的疑惑,假装不懂的说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才是你听错了吧。” “哼,听错?”未央讥诮的一笑,“你还真是敢做不敢当,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都没有变。” 未央这话一出,武恒英就是一愣。 宁萱璃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总觉得未央的身世一定不简单,未央的一举一动,和平常的丫头根本不一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那种骨子里的东西,是无法改变,也无法一时间学会的。 可这个念头太过意外,是她虽然一直疑惑,却从未去想过的一个方向。 武恒英看着未央,一股寒意慢慢从心底弥漫起,“你……到底什么意思?” 未央上前一步,“武恒英,十三年前的初冬,十月初二,那天天降大雪,你可还记得,宛棠宫的雪上1;148471591054062那鲜艳的红色?那是血的颜色,还有你母后头上的赤金凤钗,光华厉烈,却比不过你手中的刀光,那年,你十一岁,第一次操刀杀人,那种感觉,你,还记得吗?” 武恒英忍不住向后一退,眸子猛然一缩,手指习惯性的去摸腰间的兵器,摸空之后他才想起,在入祝府的时候,已经把兵器交到了门子那里,理由是今天祝府喜事,所有宾客不许带兵器入府。 他当时虽然有犹豫,但还是交了,现在万分后悔。 未央看着她的动作,哧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想杀了我吗?” “你到底是谁?”武恒英叫道,这些事情是武氏王朝的秘密,别说一个外人,就是他的父皇都不知情,当年父皇宠爱宛妃,引起皇后的不满,趁着皇帝出宫去了围场未归的时候找了个借口把宛妃除了,皇后的兄长手握兵权,皇帝回来之后纵然大怒,但最终也没有追究什么。 当时对外宣称的是宛妃暴毙,得了急症,而皇帝也一直觉得是皇后所为,但除了皇后之外,谁也不知道,宛妃乃是当年年仅十一岁的太子武恒英所杀。 皇后说,他是太子,将来要手掌天下权,男儿做事要心狠手辣,这样的才能成大事,要让他体会一下亲手杀人的滋味。 他照做了。 可是,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未央眼中浮现痛色,悲怆的一笑,“那是因为,你杀死的是我的母妃。” 宁萱璃的心头一跳,果然! 未央是武氏的公主! 武恒英满脸震惊的看着未央,“你……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对吗?”未央惨然一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我身上沾了母妃的血,你以为我也死了,其实我只是晕了过去,我被拉出宫去,你的母后让那些太监埋了我,可是他们偷懒,也该我命不该绝,他们把我扔到半路就跑了,我恰巧被经过的祝家公子所救,从此我就成了祝府的丫环。” 她转过头看着宁萱璃,继续说延:“老城主为了让小姐有个伴,有个贴心的人伺候,想送一个丫环去宁府,未央便自请命去了宁府,那是小姐五岁那年,我便被送到了宁府。” 宁萱璃并不记得这件事情,主要是因为原主也不记得,所以,她也无从得知。 原来竟然是这样。 水亿柔看着这些变故,心已经沉到了极致,她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在宁萱璃身边的丫头,竟然会是这种来头,而且和武恒英有这么大的仇恨,再加上之前的旧怨,这一次真是栽了一个大跟头,这不等于是自己送上门来,伸着脖子让人来杀吗? 她的手心冰凉,却是连一个能够逃离这里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宁萱璃上前一步,对未央说道:“未央,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哪怕……你要他死。” 未央的眼眶一红,脸上却露出会心的笑意,“多谢小姐。” 武恒英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他脱口而出说道:“不,你们不能杀我!我是武氏太子,将来的武氏皇帝,若是你们杀了我,武氏王朝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噢?”宁萱拨一拨微微诧异,“武太子曾经来过我璃都祝府吗?本城主为什么没有见到?真是可惜。” “你……”武恒英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难怪让他们一进府就来到偏厅,难怪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什么人,前面那么热闹,他们却连一个人都没有见着,直接被带到了这里,如今看来,她是早有准备,想要扣下自己了。 “宁萱璃!”水亿柔也有些急了,“你最好想想清楚,你刚坐上少城主的位子不久,如果一下子得罪武氏和水氏两家,你祝府纵然实力强大,恐怕也是难以招架吧?你当真要这样冒险?为什么就不能化干戈为玉帛,我们保证,臣服于你祝府如何?” 武恒英一听,也立即表态,“对,她说得对,我武氏也愿意臣服,如何?” 宁萱璃冷笑一声,“二位为了活命,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能屈能伸,让我佩服。不过,你们所说的臣报,我并不稀罕,事到现在,臣服和不臣服,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你……”水亿柔气得胸口发痛,“你最好想清楚,把我们扣在这里,对你的名声也有损,你若真杀了我们,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不信,会一丝风声也不露。” “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想着活一条命罢了,”宁萱璃轻蔑的一笑,“放心,一时半会儿,不会要了你们的命,我还没有想好,给你们一个什么死法。” 第二百六十章 尊重你的意见 第二百六十章尊重你的意见 宁萱璃说罢,对未央说道:“咱们走吧,先让他们在这里待着。” “是。”未央点头说道。 宁萱璃出了屋子,一转身看到站在廊下的秦谨疏,秦谨疏见她出来,微微笑了笑,眼中尽是温情。 未央垂首一笑,慢步退了下去,秦谨疏走到宁萱璃的近前,拉了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听说,少城主要以水氏女子不顾廉耻欲抢少城主的未婚夫为名,以此来讨伐水氏?” 宁萱璃挑眉一笑,“嗯,看起来安王殿下已经听了多时了,既然你知道了,那你且说说,这个理由怎么样?” “我觉得,甚好。”秦谨疏狡黠的一笑,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啄,“这样一来,天下人都知道少城主是个擅妒之人,将来我娶了少城主过门,只凭此名声,也可以断绝了其它女子的念想,让她们有所顾忌,不敢对为夫动什么心思。” 宁萱璃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笑了,“你打的好算盘,毁了我的名,成全了你自己,那可不行。” 两个人正开着玩笑,有家丁来报,“少庄主,周氏太子来了,老城主请您去前厅一趟。” “好。”宁萱璃点头说道:“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 “是。” 宁萱璃看着家丁退下去,对秦谨疏说道:“周旭升也来了,这个人倒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就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那么愚蠢。” “嗯,”秦谨疏手指绕着宁萱璃的发,“他是够愚蠢的,水亿柔表里不一,他竟然从来没有看出来,真是愚蠢到家了。” “并不是人人都像安王殿下这样睿智,”宁萱璃说道:“再说,安王殿下不也是纵容了水亿柔一段时间吗?” 秦谨疏的目光一深,正想要说什么,宁萱璃已经抽身快步走了。 宁萱璃走了几步,想了什么又停下步子,正好对面走过来两个丫环,丫环向她行了礼,她问道:“你们是从前面过来的吗?” “回少城主的话,是的。”丫环急忙说道。 “宁小姐可还在?” “在。” 宁萱璃点了点头,继续向前厅走去。 周旭升本来打算走的,结果在回程的路上总觉得心里有什么放不下,一颗心飘飘忽忽,怎么也安定不下来,后来又听说璃都祝府易了主,老城主让给了新少主,这让他很是意外,正巧走到璃都附近,便备了礼带人赶了过来。 宁萱璃到的时候,周旭升正在厅中与祝沉风说话,他听到宁萱璃的声音,回头一看,不禁一愣。 这不是……宁府的那位庶出小姐吗?被水亿柔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位?怎么成了……祝府的少城主? 祝沉风对宁萱璃点了点头,“璃儿呀,这位是周氏的太子。” “是,爷爷,孙女与周太子早就见过,有数面之缘,周太子,你说,是不是?”宁萱璃微微笑道。 周旭升一愣,抿了抿嘴唇,想着自己之前对宁萱璃的种种讥讽,现在回想起来,不禁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一旁说道:“哼,原来是你啊,怎么?又跑到这里来闹事了?” 周旭升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喜,神智也完全回来了,他急忙转头望过去,那张娇俏的小脸和那双机灵的眼睛出现在他面前,他抿了抿嘴唇,把嘴角的笑意压下去,低声说道:“易小姐,之前的事情……是误会,我未查清事情的真相就妄断,是我的不是,还请你不要见怪。” 宁萱璃在一旁含笑听着,没有开口答言,易苒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看周旭升,上下打量了半天,“你?跟我道歉?” “是。”周旭升点头,郑重的说道。 “你有毛病吧?”易苒瑛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之前开罪的人可不是我,你跟我道的哪门子歉?你有话还是对该说的人说吧。” 祝沉风在一旁听了,不由得皱眉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1;148471591054062 宁萱璃回答道:“没什么,爷爷,这其中有些误会,回头我再向您解释。周太子,既然来了就是客,我祝府定然要好好招待,如果不嫌弃,不如先在府中住下。” “如此,多谢。”周旭升松了一口气,能够留下也正中他的下怀。 他没有想到少城主竟然是宁萱璃,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易苒瑛,不过,这种不期而遇,倒是让他相信了缘份。 宴会结束,一些远来的宾客有的是和祝府关系特别好的,就按照祝沉风的邀请,在府中小住几日,也有一小部分人,比如像水氏的刘管家一类,自然就回去了。 宁萱璃来到祝沉风的书房,祝沉风今天很高兴,看着宁萱璃,心中也有些怅然。 宁萱离把关于和周旭升的事和他说了一遍,当然,这其中隐去了一些周旭升说过的那些难听的话,她心中有一个打算,但暂时无法确定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祝沉风听完,沉默了半晌说道:“周家这个太子,我瞧着倒是不错,只不过……” 宁萱璃觉得他话中有话,不由得问道:“只不过什么?爷爷,还请您明说。” 祝沉风微微叹了一口气,“璃儿,当年的事,虽然事隔多年,可我痛失独子,你失去双亲,我们祝府遭受重创,这件事情是武氏王朝和仙岛水氏阴谋为之,可是,当年周氏也并非那么坦荡。” 宁萱璃的心头微沉,“爷爷,您的意思是……” “周氏虽然没有直接出手,可也没有出手相救,这无形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且,据我所知,你父亲曾在那时向周氏求过助,可是,周氏并没有出手。” 宁萱璃点了点头,她明白了祝沉风的意思,一时间无言,只是沉默着低头深思。 祝沉风看到她的反应,微微挑眉,嘴角泛起笑意,“璃儿,你是不是对周氏动了什么心思?跟爷爷说说?” 宁萱璃抬头看着他,坦然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我是有一个想法,可是还未成熟,所以没敢贸然对您说起。” “噢?”祝沉风好奇道:“是什么?但说无妨。” 宁萱璃和祝沉风在书房中说了多时,天色近晚,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宁萱璃回到院中,未央正在廊下等她,看到她回来,急忙迎上前去,“小姐,冷了吧?快暖一暖。” 她说着,把一个手炉递给宁萱璃,宁萱璃接过,对她说道:“这么冷的天,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在屋子里一样等。” “奴婢在哪里等也一样。”未央浅笑道。 宁萱璃看了她一眼,“进屋说吧。” 她在美人榻上坐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未央,坐。” “小姐,奴婢不敢。”未央说道。 “有什么不敢,”宁萱璃说道:“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未央点了点头,转身坐下,宁萱璃这才说道:“未央,我早就觉得你与别的丫环不同,无论是气度风华,还是举止动作,都和其它的丫环不一样,我猜测过你的身份,也想过你的身份尊贵,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和武氏有关。” “未央隐瞒小姐,没有恶意,未央是……”未央急忙想要解释。 “我知道,”宁萱璃点了点头,她想着之前的这身子的原主,恐怕未央真是不能据实相告,否则的话,一旦泄露了消息,不但是原主的身份会遭到猜测,未央也会跟着倒霉,倒不如一切隐瞒来得安全。 而且,未央当时是祝沉风派去的,一定是得了祝沉风的令不能随意说。 “我不会追究这些,”宁萱璃对未央说道,“现在我想和你商量的,有两件事,第一,我会找个机会,和祖父说一声,让你不再为奴,你我就姐妹相称,第二,既然身份换了,那么,我想问你的是,你是否想过,要恢复你真正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回到武氏王朝去,为你的母亲报仇?” 未央闻听此话,立时从椅子上站了出来,“小姐……” “未央,”宁萱璃看着她,“我只要你的一个答复,想还是不想,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我知道,你等了这么久,一定是心心念念想着此事,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决定权就在你的手里。” “小姐,奴婢叩谢小姐的成全之恩!”未央提裙子跪倒叩首说道。 “起来吧,你们相伴多年,现在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难不成我还让你当丫环?”宁萱璃微微摇头,“你放心,祖父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未央不是这个意思,未央跟随小姐多年,自小就出了宫,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感情,唯一的母妃也已经不在,那个公主回去当与不当,未央真的不在乎,未央甚至觉得,回去之后反而不自在,哪里比得上跟着小姐来得痛快。何况……回去之后还指不定要被如何利用,公主一般都是用来和亲的,我那个父皇……当年宠母妃也是出了句的,可是母妃死后,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心里明知道和皇后有关,却什么都没有说。我早就心寒了。” 宁萱璃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点了点头扶起她,“好,我信你的话,也理解你的感受,你先起来,这事慢慢再说。那依你看,武恒英该如何处置?” 此时要想要武恒英的命,很容易,对于宁萱璃来说,是易如反掌,可是,杀人容易,她更想的是依未央的心思去做,她明白许多年心中有一年执念的滋味。 未央的脸色微微一白,当年母妃惨死的景象她从未忘记过,一直埋在心里最深处,可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她却…… 到底是骨肉,到底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难道真的让他死在自己面前才甘心? 宁萱璃也知道此事不是那么容易做决定的,反正也不急,就由未央慢慢想明白。 而此时的武恒英,则是处在一片惶恐之中,他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本来就饿得头晕眼花,现在又急又怒,有些快要支撑不住了。 和他在一起的水亿柔,更是焦急万分,一时间也想不到脱身之计,不知道该如何逃离这里才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血书求救 第二百六十一章血书求救 水亿柔焦头烂额,她真的担心宁萱璃会把她扣在这里,她相信,依宁萱璃的行事作风,完全可以做得出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才叫生不如死。 水亿柔正在绞尽脑汁的想,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院子里,院中空无一人,十分安静,可她不敢随意踏出一步,她知道,宁萱璃不是大意的人,越是这样松懈,却是有什么阴谋,她才不会上当。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还隐约有说话声,两个丫环从这里路过,一边走一边说。 “哎,你看到了吗?周太子当真是人中龙凤,仪表堂堂啊。” “看见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如江公子。” “江公子是文雅风流,周太子是英武威严,能相提并论吗?” “嫁良人还是威武的好,到时候可以保护自己嘛。” “你呀,是看上人家周太子了吧?” “别胡说,让小姐听到,小心受罚!” “对,对,哎呀,掌嘴,你可别说出去啊。” 两个说着,慢慢的远了,声音也听不见了,水亿柔的心里却冒出一丝希望来,手心里都沁出汗水来。 周旭升来了?他竟然来了这里?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他,一定要,自己离开这里的希望,就只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不过,转念一想周旭升之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心里又没有了多少把握,上次闹得那不愉快,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帮助自己。 水亿柔看了看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不知不觉间自己的身上也落了薄薄的一层,她把心一横,反正也是这样了,就把周旭升当成救命稻草,豁出去了,如果他不肯帮自己,那也是自己的造化不够,命里该着,要死在这里。 她打定了主意,开始想办法,如何把消息带给周旭升,转头从窗子里看到武恒英的身影,她心里就涌起来一股怨气,这个武太子是真行,到了这种地步,竟然没有丝毫的办法,还每顿每餐都吃得欢,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猪。 可现在有求于他,水亿柔也不更多说只好把心里的不自在压下,迈步走上前去,低声说道:“殿下,柔儿有一个主意,可以一试,说不定可以助我们离开此地。” 武恒英也早在这里呆得烦了,一听说可以走,立即来了精神,“噢?有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水亿柔低声说道:“我听说周旭升也来了,不如我们向他求助,或者可以借助他力量,带我们离开。” “他?”他短促的一笑,“柔儿,你没有开玩笑吧?” “没有,”水亿柔严肃的说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武恒英犹豫了一下说道:“之前我就跟周旭升商量过一些对付乾元的事,可是他不但不同意,还对我冷嘲热讽了一顿,现在这个时候你让我去找他,那岂不是让我丢面子吗?” 水亿柔都快气疯了,但又必须忍着,勉强撑住脸上的笑,“你想想,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你是愿意现在去找周旭升帮忙,还是想着被困死在这里?” “我……”武恒英皱眉,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水亿柔深吸了一口气,劝慰道:“这样吧,你写一封书信,你只要把信让他看到就行,其它的话什么的都不用你说,可以吗?” 武恒英想了想,这个倒是可以,于是点头同意了。 水亿柔急忙转身去书桌旁,提笔想写,转念又一想,写这样的信不够力道,便把牙一咬,把心一横,狠狠把手指咬破,鲜红的血珠顿时在她的指尖滚动,武恒英吃了一惊,“柔儿你……” 水亿柔咬住嘴唇,把疼痛压在心底,用血珠写了几行字。 两个人在屋里一通忙活,却没有发现更没有到,在屋外一直有人注视着他们的动向。 看到武恒英带了信走到院中,那人向暗中监视的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众人不要阻拦,且让他去,武恒英左右看看,脚尖点地,飞身上了树梢,身影很快融入到黑夜里。 武恒英一边走一边想,这祝府里的戒备也不过如此,也没有见有多严密,自己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出来了?忽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念头,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不再管水亿柔的话…… 实际上武恒英的身影刚刚消失,水亿柔也就有些后悔了,她一时心急,忘记了其它,只记得让武恒英去送信,看到武恒英的背影消失,她才猛然惊觉,自己慌乱中竟然忘记了,武恒英也是会武的,而且相当不错,他如果就这么走了,就这样丢下自己了…… 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暗自向上苍天祈求,千万不要发生这种事。 暗中人脸上浮现讥诮的笑意,转身快步走了,来到宁萱璃的院,打落了身上的雪,站在廊下说道:“祝洛求见小姐。” 未央很快把门打开,在门口轻施了个礼,“祝公子,请吧。” 祝洛点了点头,走进屋中,在屏风外站下,说道:“小姐,根据您的指示,刚才属下在水亿柔所在的院中,发现武恒英出去了。” “噢?”宁萱璃淡淡的一笑,“还挺快,可以看得出,水亿柔是有些觉不住气了。” 祝洛微笑道:“小姐睿智,一透出周太子到访的事,水亿柔果然按捺不住。” “她怎么样,我不管,”宁萱璃的目光幽深,看向窗外,“我想看的,是周旭升的反应,暗中严密监视,把周旭升的情况再报于我。” “是。” 祝洛转身离开,未央走过来给宁萱璃换了一个手炉,轻声说道:“小姐是要看看周太子是否合适的人选吗?” 宁萱璃暖着手,一股暖意让全身都很舒服,“你看出来了?” 未央一乐,“那样明显,估计也就是易小姐本人心思单纯,不会去想那些。” “我的朋友不多,苒瑛算是其中一个,易族和周氏又非寻常,现在易氏兄妹在祝家,我自然要替苒瑛多多留心把关,周旭升为人重情重义,这本是件好事,也是值得褒奖的品质,只是……他上次看错了人,对水亿柔情根深种,我不希望单纯快乐的易苒瑛卷到这种是非中来,但又不想因为一个水亿柔而让苒瑛错过了一段美好姻缘,所以,有必要试探周旭升一下。” “小姐用心良苦,易家小姐没有结交错朋友。”未央说道。 宁萱璃看着夜色,微微笑了笑,没有再答言。 外面的雪似乎更大了些,武恒英带着信总算是找到了周旭升所在的院子,周旭升在祝府算是贵客,所住的院子比武恒英被困的那一个好得太多,他看了不禁暗自生气,觉得真是掉价倒霉。 可此时为了能够出去,也只能暂时忍耐一下,他看看四周无人,伸手把水亿柔写信拿出来,本来想的是送进去,后来一想,这样送进去就算是不说话也够丢人,他咬了咬牙,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砖头来,用信包住,对准窗子“啪”的一声扔了进去。 周旭升也还没有睡,他的心绪一样难以平静,一方面因为见到易苒瑛而高兴,另一方面又对自己感情感到怀疑。 他之前对水亿柔一片情深,为了她甚至不远千里冒着危险来到异国他乡,他也一度以为自己是个重情重义的专情男人,对水亿柔的感情不可移,可现在…… 怎么会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小丫头如此在意?这种感觉很陌生,和在意水亿柔的感觉并不一样。 他想自己好好的理一理,却发现越理越乱。 突然,一块砖扔了进来,他急忙跳起身来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其它的人,掌了灯拿过去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确是有一小块砖块,砖旁边有一张字条,他心中奇怪,又后有什么鬼,挑匕首扒拉一下那张纸,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一刀把纸扎在刀尖儿上,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像是写了什么,但又不像是毛笔字。 周旭升收起匕首,慢慢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上面写得很简单,先是两个大大的“救我!”再就是一句简单的话,周大哥,我是亿柔,被困祝府后院中,还请周大哥出手相助。 周旭升的眉头一皱,水亿柔的字他认得出,他们之前会通信,所以她的字,周旭升并不陌生。 可是,如果这字是真的,不是模仿的,那这字条上写的内容也太惊悚了些。 水亿柔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宁萱璃……倒是像有这份胆子的,只是,为什么呢?只是为了之前的那些口舌之争? 不,不会,那些事儿固然会让宁萱璃不高兴,但是她还不至于就因为这点事就做出把水亿柔软禁在此地的大举动吧? 周旭升虽然对宁萱璃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他觉得这个女子气场格局都很大,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也不会像寻常的女人那般只会算计后宅那些破事儿,没有别的,就是感觉。 周旭升看着那张字条,若是水亿柔真的在这里,自己要想不动声色的救她,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祝府上下的戒备森严,岂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 何况,水亿柔还是宁萱璃下令扣下的,这里里外外监视的侍卫,岂是少数? 可是,如果真的置1;148471591054062之不理,他又做不到,思索再三,他拿了一个主意。 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周旭升敲响了祝沉风书房的房门。 祝沉风一向睡晚,今天也不例外,听到有人来了,正巧可以说说话,急忙说道:“进来。” 进来的人让他有些意外,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周旭升。 周旭升到他面前行了礼,祝沉风摆手说道:“太子殿下不必多礼,请坐吧。” 周旭升没有坐下,而是把刚才捡到的那张字条,慢步到祝沉风的书桌前轻轻放下,“前辈,您看,这是刚刚有人扔到我的房间里的。” 祝沉风微微诧异,“噢?竟然有这等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字条拿在了手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支持 第二百六十二章支持 祝沉风看到上面的字,苍眉微挑,嘴唇露出一丝笑意。 他抬头看着周旭升,把字条慢慢推了回去,“太子殿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周旭升站起身来,对着祝觉风施了个礼,“老城主是祝府之主,我只是来此做客,不敢造次,祝府和水氏的恩怨,我也不想多问多管。只是,我和水氏之前曾经有过一段恩情,水家小姐救我于危难之中,后来我自认这份恩情业已还清。我在这里只是想……提醒老城主一下,水氏之人心胸狭窄,有仇必报,若是事情处理得不好,会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 他的意思,祝沉风听得很明白,“殿下,请坐下说话。” 周旭升重新坐下,勉强笑了笑说道:“实不盯瞒,在下曾经被蒙了双眼,和少城主有过一些误会,现在想来甚是后悔,今日一见少城主真容,甚是诧异,但少城主没有追究之前的事,在下也十分感激和惭愧。” 祝沉风看着他,半晌无言,屋子里的光线拢在他的脸上,映着他明亮的眼神。 周旭升突然有些心慌,他不知道祝沉风是1;148471591054062什么意思,但是隐约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良久,祝沉风慢慢开口说道:“殿下,你说的话,我明白了。我为殿下的品格和作为感到欣慰,你救了周氏一次。” 周旭升立即站了起来,“老城主此言何意?还请明示。” 祝沉风淡淡一笑,笑意沉凉,“殿下,你可知道,萱璃为什么会被送去宁府吗?” 周旭升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并不知。”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就简单的一点说吧,当年武氏王朝和仙岛水氏合谋,意图谋取乾元,我璃都祝府在乾元境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何况武氏和水氏的野心也在我祝府,我的独子在那一次战役中身亡,当时怀有身孕的儿媳忍痛活到萱璃出生,随后便也自尽随着去了,祝府受到重创,我担心萱璃留在这里,会让祝家唯一的血脉也失去,就送她去了宁府。” 周旭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想到,水氏竟然还做出过如此之事,震惊愤怒之余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被水亿柔蒙骗到底,铸成大错。 祝沉风接下来所说的话更让他震惊,“太子殿下,你可知道,萱璃的父亲在临死受难之前,曾经向你周氏请求帮助,可你周氏收到信之后,不但坐山观虎斗,还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殿下,实不相瞒,现在萱璃回府,认祖归宗,为了感念宁昭的养育之恩,萱璃愿意还保持着宁姓,这些我都依了她。” 祝沉风目光凛冽,继续说道:“我祝家有恩当报,有仇也必报,现在璃儿回府,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对当年曾经对我祝府出手害过的人一一进行问候,本来周氏也在其中,可是,璃儿说你年少有为,性子刚正,当年之事你们也不是主要凶手,本来我还在犹豫,今天晚上的事,你所说的话,成功的挽救了你们周氏。” 周旭升的脸色发白,手心里渗出细密的冷汗来,祝沉风的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周氏……父皇,怎么可能曾经做过这种事? 他不记得怎么和祝沉风告的别,只记得脑子里翻来复去就这些话,就是这件事儿,其它的都没有时间去想了。 他刚离开不久,祝洛就出现了,对祝沉风行了个礼道:“老城主,看来小姐所言不假,周氏太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嗯,”祝沉风点了点头,“罢了,萱璃说得对,冤家宜解不宜结,很多事情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一切就按她说的办吧,我老啦,又让了位,不必事事再问我了。” 祝洛忍不住一笑,“这恐怕不行,小姐不会同意的。” 祝沉风也笑了笑,“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我全力支持就是,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那您自己去跟小姐说,属下不敢。”祝洛说罢,转身快步走了。 “嘿,这小子……” 第二天一早,宁萱璃得到了这个消息,周旭升的选择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她倒没有想到他会去找祝沉风,这无疑就是一点退路都不留了。 宁萱璃对周旭升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祝府里还有一些客人没有走,吃过了早饭,祝沉风就派人来请宁萱璃,她知道祖父是想把留下来的那些和祝家交好的人一一介绍给她,以稳固她的地位,让人看到祝府平稳的过渡,看到祝府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更胜从前。 宁萱璃这次是女装出席,众人一见,不禁又是一番赞叹,有几个甚至一见立即就起了让她成为自己儿媳、孙媳的念头,但是一听说她已经和安王秦谨疏订了婚,心中都扼腕不已。 祝沉风把在座的人一一向她做了介绍,宁萱璃都上前请了安,在座的都是长辈,她虽然是祝府之主,但是也不能失了礼数。 一番见面下来,众人对她都很赞赏。 祝沉风让宁萱璃在自己的身边落了座,这才说道:“诸位老兄老弟,在座的都是我祝沉风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今天除了希望大家像支持我一样支持萱璃,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一下。” “祝兄放心,萱璃我喜欢得紧,这丫头对我的胃口,我首先表态,一定会支持!” “对,有我老头子在,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我李家也一样,祝兄放心吧!” 众人都纷纷表态,祝沉风很是高兴,随后,他说道:“当年的事,想必大家都还记得,我痛失爱儿、儿媳,只留下刚出生的璃儿,这么多年过去,杀子之仇我一日不曾忘记,实不相瞒,经过这么多年的追查,我已经查出,当年的事是由武氏王朝和仙岛水氏一同策划,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就要为我儿报仇!” 众人立即哗然,这些年祝府对水氏多有打压,大家都是明眼人,心中有数,可谁也没有想到,背后竟然是因为这个! 祝沉风把这些年搜到的证据一一拿出来,让众人过了目,众人这才恍惚大悟,也暗自佩服,祝沉风竟然可以隐忍这么多年,只为自己的实力壮大之后再动手,其心性其忍耐力,当真是一流!也难怪祝府会成为四大世家之首! 宁萱璃在一旁慢悠悠的说道:“各位长辈,实话告诉大家,在我还在京城做宁家二小姐的时候,水氏嫡女水亿柔就去往京城,百般挑衅,在明知我与安王已经被乾元帝亲口赐婚有婚约在身的情况下,依旧是不肯放弃,带人抬了嫁妆,强入安王府,说是要下嫁,硬逼着安王一纸退婚书退婚,安王当然不从,她竟然恶毒法子百出,曾经趁着贵妃娘娘寿诞之日设计毁去我的清白,结果被安王和江家公子察觉,仗义相助才幸免于难。” 众人惊呼不断,有性子烈的拍案而起,大骂水氏不要脸。 宁萱璃继续说道:“更有甚者,我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一路赶来祝府与祖父相见,水氏在路上一路拦截暗杀,手段令人发指。” “竟然有这种事?太过分!水氏简直就是在找死!” “对,报仇!新仇旧仇一起报!” “让他们知道厉害!” 宁萱璃站起身来,向着大家行了个礼,“多谢诸位的支持,那么,就依祖父方才所说,四大世家就不必了,三个刚刚好。” 众人立时又是一愣,方才的喊杀嘎然停止,不禁有都有些错愕,刚才祝沉风说的是报仇,可没说直接灭了水氏啊。 水氏再怎么说也是四大世家之一,非同小可,这要是一动,那天下的局势岂不是要变了? 众人正在快速的沉思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本王以乾元王朝的名义为证,全力支持少城主的决定!” 大家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穿一身玄色长袍,衣领袖口绣银色螭纹,身姿挺拔如礁石,目光沉沉,凛冽似迎面劈来的刀锋,让人心头一震,不敢直视。 秦谨疏来到宁萱璃的面前,对祝沉风行了个礼,祝沉风微微点头,“安王殿下请坐。” 秦谨疏入了座,对众说道:“大家有所不知,本王的母妃乃是水氏弃女,多年前曾奉若神女,一朝不满直接赶出家门,若非有机缘,恐怕早已经命丧,也不会有本王的存在,水氏不顾廉耻,此时又翻回头来找本王,还说要下嫁,真真是可笑之极。本王对少城主之心可昭日月,而且本王已经决定,此生只娶她一人,她的决定,无论是什么,本王都全力支持,何况是对付水氏这种小人。” 众人听得诧异又动容,祝沉风也是一愣,他本来心里是有些担心的,若是宁萱璃嫁的是别人,怎么也会当家主母,可若嫁了秦谨疏,秦谨疏若是登其为皇,后宫那么多的女人,又要平衡各方势力,势必宁萱璃会不如嫁给别的人来得顺心顺利。 要无奈这话他只能放在心里说不出口,如今此时没有想到,秦谨疏竟然当面如此表态,这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此时又有人在外面轻笑一声,“安王殿下说得对,像水氏这种人,必须要惩罚之,灭剿之,我江家双手赞成,全力支持璃表妹。”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人说道:“易家也如此,少城主放心,我易氏兄妹皆在此,还有家父的书信,无论祝家有何决定,我们都一路支持。” 众人转身望去,江尘子和易氏兄妹迈步走了进来,他们的出现和态度让众人震惊不已,一时间心里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天下的局势怕是真的要大变了。 当即之下,有反应快的已经回过了神来,立即起身拱手说道:“祝老兄,少城主,我愿意支持少城主的决定!” “我也愿意!” “我也一样!” 宁萱璃对着众人轻施一礼,目光掠过众人,望向厅外的天边,云卷云舒,她的心境也不一样了。 水氏,准备迎战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铁石心肠 第二百六十三章铁石心肠 乾元天巳三十六年,腊月初三,璃都祝府正式发出英雄帖,请各路英雄见证,即日起,璃都祝府与仙岛水氏势不两立,理由除了当年祝公子身死之外,还有水氏嫡女水亿柔外表柔弱内心却是阴险狡诈,不但使计意图抢夺祝府少城主的未婚夫,还一路上派人暗中追杀少城主。 新愁旧恨,一起结算。 消息传出,天下皆惊。 除此之外,一同被祝府拉下名单的还有周氏王朝,周氏面临的问题还要大一些,不只有祝府的发难,还有乾元王朝的大兵压境,只要一声令下,即刻就会发兵大战。 为此,仙岛水氏和周氏王朝已经乱成了一团。 仙岛这几天的气氛惨淡,老岛主原本已经闭关,现在又匆匆出了关,他和现任岛主他的儿子坐在书房里,愁眉不展。 “父亲,”水容天说道,“现在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我们不得不奋起反抗了。” “怎么反抗?”老岛主皱眉说道,“现在仙岛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就说别让亿柔去京城,当年……秦谨疏不会那么容易就原谅,可你不听,你们父女都有自信,非要贴上去试试,结果如何?” 水容天心中烦躁,并不认同父亲的话,现在成了这样,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办法补救也就是了。 只是,他不能开口反驳,只能耐心听着父亲说完,这才低声说道:“父亲,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尽快的联络我们的势力为好,早做防范准备,总不能等着祝府打上门来,完全没有对策。” “也只好如此了,”老岛主点了点头,“只是……世态炎凉,不知道能有几个人肯在这种时候出手相助。” 他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茫茫夜色,声音喃喃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是我一念之差,答应了周氏,害了祝家独子,否则的话,也不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祝沉风也不会恨我入骨。” 他摆了摆手,对水容天说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静一静。” 水容天告了退,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屋子里的灯还亮着,烧了地龙,暖气正浓,小妾暖儿正坐在榻上绣花儿,看到他进来,急忙让丫环下去拿在火上温着的羹汤。 她过来递给水容天一个手炉,柔声说道:“夫君,外面冷吧,冻坏了吧?快来暖一暖。” 水容天一见她,心情好了许多,连她带手炉都拥入怀里,微笑说道:“嗯,人比炉暖。暖儿,你真是太好。” 暖儿轻声笑了笑,依偎着他的胸口说道:“夫君,尽取笑妾身,妾身不过就是把夫君当成天,事事都以夫君为先罢了。” “这就是最难得的心意,”水容天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可知道,就你这份心有多难得?” 正说着,丫环端了汤盅进来,柔儿接了过来说道:“快喝一碗暖暖身吧,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感染了风寒,年都不好了。” 水容天摆手让丫环下去,叹了一口气,暖儿一愣,忙问道:“怎么了?为何夫君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是暖儿可以分忧的吗?” 水容天喝了几口汤,低声说道:“恐怕这个年是真的过不好了。” “怎么了?”暖儿坐在他的身侧问道。 水容天说道:“现在祝府发难,本来水氏就处处受祝家打压,这几年我就在努力寻找其它的出路和解决之法,可现在祝沉风那个老家伙发布了英雄帖,全天下都知道他祝府和我水氏为敌,祝府势大,又有江家和易家的支持,现在连朝廷都掺和进来,没有人愿意帮助水氏了。” 暖儿的眉头一皱,“这……夫君,祝家为什么要打压我们?” 水容天说道:“还不是因为多年前父亲和武氏密度,害死了祝家鉵子,祝沉风一直都不曾咽下这口气。” 暖儿抿了抿嘴唇,“那……祝老爷子想要怎么办?杀了你的儿子才能甘心?” 水容天一愣,暖儿瞪大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夫君,妾身……妾身是无心的,我只是随口……” “我知道。”水容天点点头,打断了她的话,站起来说道:“暖儿,你先休息,我要去办点1;148471591054062事。” “夫君……”暖儿柔声叫道。 “听话,先睡啊。”水容天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暖儿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半晌无言。 水容天快步来到水夫人的院中,刚一进院子,碰到夫人身边的大丫环秋双,秋双急忙对他行了礼,水容天问道:“夫人呢?” “回老爷的话,夫人在里面。”秋双急忙说道,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老爷有阵子没有到夫人这里来了,夫人可天天盼着呢。 水夫人正在床榻上靠着看书,一见他水容天,急忙放下说道:“夫君,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柔儿有什么消息了吗?” 水容天心里有淡淡的不悦,这夫人还不如小妾,一见面就知道问儿女,也不问问自己这么晚过来是否觉得冷。 他摆了摆手说道:“还没有,只知道在祝府,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祝府像是铁桶一般,消息很难打探。” 水夫人有些失望,她育一子一女,水亿柔是长女,长得也像她,她很是疼爱,这一次出门做这样凶险的事,她本就不同意,奈何水容天一意孤行,她反对也是无用,只好看着水亿柔走了,可这心里总是放不下。 果然到最后还是出了岔子,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女儿的生死不明,着实让她担心不己。 “夫君,能不能派些暗卫进去打探一下,柔儿只身一个在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好?”水夫人急声说道。 水容天心中烦躁,可是他此次来是有事要和夫人商量,不能随意发火,只好强压着怒火,勉强维持着微笑说道:“夫人放心,为夫早已经安排下去,不日便有消息。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要和夫人商量。” “什么?”水夫人的心头一紧,她直觉感到水容天找天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是来跟你商量一下,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祝家对水氏诸多打压,现在正是存亡之际,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祝沉风的怒气消了,只是需要夫人的支持。” “为妻的支持?”水夫人摇了摇头,“我不懂,还请夫君明示。” 水容天说道:“夫人,祝家之所以对我们怀恨在心,还是因为当年祝家的独子之死,为夫想的是,不如我们兵行险招,约祝沉风前来,为夫亲自带着齐儿前去,说让他随意处置,实则为夫在四周安排下人手,只待……” “随意处置?”水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水容天,“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杀剐请便?” 水容天抿了抿嘴唇,“夫人,你不要急,我不是说了,不过是个计谋,只为了让祝沉风大意,到时候……” “我不要什么到时候!”水夫人尖叫了一声说道:“到时候,到时候,到时候我的齐儿命丧当场怎么办?这种法子你也想得出来!先是把我的柔儿送出去上赶着与别人成亲,现在又想送我的齐儿去死,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 水容天的脸色一沉,“夫人,你这是什么话?你不要忘了,柔儿和齐儿也是我的儿女!” 水夫人冷笑一声,“我没有忘,我只是觉得,老爷你已忘记了。” “你……”水容天立时站起,转身拂袖而去。 秋双从外面走了进来,伸手扶住她低声说道:“夫人,您别着急,一定会有法子解决的。” “有什么法子……有什么法子……”水夫人失了神,“柔儿那时候我就不同意,不也没有法子吗……” 秋双心中也很难过,低声劝慰道:“夫人,少爷的事和小姐的不同,老爷不会那么狠心的。” “不,不,”水夫人连连摇头,“我嫁给他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明白了,他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说得出做得到,一旦动了这个心思,就很难再挽回了。不行……不行……我我得把齐儿送走,送走。” “夫人,您先别急,奴婢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好端端的老爷怎么会想这么个法子?” 水夫人微微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刚才和水容天坐在一起的时候闻到他身上隐约有淡淡的香气,刚才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怒火中烧,她低声吩咐道:“秋双,你去打探,一下,看看老爷是不是从那个小贱人那里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秋双转身急忙去了。 秋双趁着夜色,轻快而隐秘的走向暖儿的院子,院门虚掩着,她看了看四下无人,悄悄走了进去,慢步走到廊下的花丛树影里,她摒住呼吸,躲在那里侧耳听着。 房间里的声音听不到,窗户关得很严实,外面很冷,秋双很快就觉得冻得难受,正在打算没有动静就走的时候,房门一响,有人走了出来。 是两个丫环,其中一个轻笑了一声说道:“看到了没?爷还是心疼我们暖夫人,这眼神儿都不一样。” “那是,暖夫人年轻又漂亮,和爷又贴心,爷自然是喜欢。” “何况,夫人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怀了身孕,这要是生下一个小公子来,那这水府还不是我们暖夫人的了?” “说得是,不过,夫人吩咐了,不能说出去,爷也不知道呢,要到合适的时机才能说,我们还是不要多嘴,以免坏了夫人的事儿。” “对,对。” 两个人不知道收拾了一点什么,转身回到厢房里去了。 秋双在花丛暗影里,浑身冰凉,除了天气本身,还有刚才听到的那个消息。 第二百六十四章 水家“家风” 第二百六十四章水家“家风” 如秋双所料,水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立时就想去找水容天和暖儿拼命。 秋双急忙死死劝住,急声说道:“夫人,您可千万要冷静,您要是去拼命,那少爷可要依靠谁?那还是擎等着被送去虎口吗?您可千万要冷静啊。” “……”水夫人的气力一松,“对,对,你说得对,我还要为我的齐儿打算,说什么也不能让那贱人得逞。” 水夫人握着秋双的手,眼泪汪汪的说道:“秋双,现在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你帮我去联系我从娘家带来的那些人,他们素来忠心,可现在这个时候,那贱人一定对我注了意,我不能让她起颖疑心,你去帮我联系他们,我要尽快送走齐儿。” “好,夫人放心。”秋双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趁着夜色走了出去。 秋双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提笔写下了一张字条,随后,放出一只鸽子飞了出去。 而此时的祝府上下,已经准备了起来,所有人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就前去仙岛灭水氏。 宁萱璃在祝沉风的书房中和他一起看地图,这些年在宁府中看的那些兵书如今总算是派上了用场,祝沉风也没有想到宁萱璃还有这样的才能,心中十分欢喜。 祖孙二人定下了攻击策略,祝沉风抚着胡须说道:“璃儿,这次带兵之人你可有人选吗?” 宁萱璃微笑:“爷爷老当益壮,为父亲报仇,当然是要您亲手来。” 祝沉风哈哈一笑,“你这个丫头,只会捡这些好听的来骗我,你直接说让我老头子亲自上阵不就行了?” 宁萱璃施了个礼,“爷爷英明。还有一件事情,孙女儿要跟您说一声。” “什么?说吧。”祝沉风点了点头。 “这一次带人马去水氏,恐怕孙女儿不能同行了,我想和您兵分两路,”宁萱璃说道:“从峪关那里,我想回京城。” “去京城?这么快?”祝沉风叹了口气,“璃儿呀,其实我早就有感觉,你不会留下太久,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宁萱璃看着祝沉风苍老的模样,心中也很难过,按说为父报仇这种事情她是该亲自前去的,可是,京城那边的事也不能大意,秦谨疏出来这么久了,而且一直动作不断,只怕是秦谨离那边早已经有了警觉。 秦谨离用心经营多年,秦谨疏之前心并不在朝政,所以,造成他们的力量实际上很悬殊,虽然秦谨疏有皇帝的宠爱,可大家都是皇子,而且,为臣者都知道伴君如伴虎,宠爱是最不牢靠的东西,所以,有近一半的朝臣站在了秦谨离的阵营里,还有一些保持中立者,由此来计算,秦谨疏必须回去,尽快的聚拢势力才是最稳妥的。 “爷爷,您也知道,局势瞬息万变,皇子夺嫡更是万分凶险,要是回去的太迟……” 宁萱璃还没有说完,祝沉风摆了摆手说道:“我明白,你放心去吧。璃儿,爷爷看到你成才,看到你平安,看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我已经太满意。你注定是展翅的凤凰,不该只困在祝家,这个道理爷爷懂,只要你没事儿的时候经常来信,时常回来看看就可以了。” 宁萱璃心头发涩,“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经常写信,时常回来的。”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祝沉风应了一声,秦谨疏迈步走了进来。 他向祝沉风行了礼,看了看桌子上的布军图,侧首对祝沉风说道:“老爷子,本王统领的是哪路兵?” 宁萱璃和祝沉风都是一愣。 秦谨疏的眉梢一挑,“怎么?没有安排本王带兵吗?” 祝沉风回答道:“安王,萱璃方才已经和我提过,等到到了峪关,就和我分道。” “分道?”秦谨疏的目光一深,“要去哪儿?” “回京。”宁萱璃简短回答道:“你出来得太久,该回去了。” “京城那边有白轻风和莫少棠他们,再说,致轩今日也会启程回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还是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再走。”秦谨疏说道。 “这怎么行?”宁萱璃说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这是本质的区别,众朝臣那边的事,难道他们也能替代你?秦谨离不是傻子,这番动作他应该早有察觉,若是……” “萱璃,”秦谨疏声音轻轻,语气却是坚定,“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我不能不为你想。你刚回来不久,紧接着就宣布对水氏进行灭杀,水氏不同于一般的家族,就算是现在实力不1;148471591054062如以前,那也是四大世家之一,何况,现在情况危急,一个庞大的家族消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哪怕只是困兽之斗,也是需要小心应对的。” “这个时候,”他看了看祝沉风,“你我怎么能够放心得让祝老爷子一人去面对?不行,这绝对不行。” 宁萱璃有些语结,其实她心里也是不忍的,可现在事从两来,哪一方都很重要,要如何取舍? 秦谨疏浅浅笑了笑,“我觉得,还是祝府的事情更为重要,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帮助祝府灭了水氏,看着水氏覆灭,也是我多年的心愿,萱璃,祝老爷子,你们不要忘记,我的母妃是水氏弃女,当年母妃被逐出家门之仇,这一直不敢忘,这一次,借着祝府的东风,一起报了吧。” “另外,”他顿了一下,“如果祝府在江湖上的势力进一步阔大,和易家、江家成三足鼎力之势,祝府成了我的靠山,还愁我的大事不成吗?除非……”他对着宁萱璃笑了笑,“除非少城主不愿意相帮。” 宁萱璃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心里的压力和为难轻松了不少。 她想了想觉得秦谨疏说得也对,现在乾元帝还在,秦谨离就算是想干什么也得掂量着些,不可能明目张胆得来,若是他得知祝府是全力支持秦谨疏的,想必也会心中有所考量,恐怕到时候对秦谨疏的就不单单只是宠爱了。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对祝沉风说道,“爷爷,我有件事还请你出手相助。” “让我猜一猜,”祝沉风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你是想着让我给乾元帝写一封书信,把这里的情况、你的身分还有祝府的态度告知乾元帝,让他心中多一个考量,对吗?” 宁萱璃拱了拱手,“祝老城主睿智,目光人犀利,佩服,佩服。” “你这丫头,休要再打趣我。”祝沉风说道:“我已经写了书信,想必此时,已经快要到京城了。” 宁萱璃的眼睛一亮,和秦谨疏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 宁萱璃和秦谨疏告了退,祝沉风自己在书房里偷着笑,管家端了热茶进来,微笑说道:“这下老城主可以放心了,安王殿下对小姐那可是真心的。” “是啊,”祝沉风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刚开始我还十分担心,又希望安王当上皇帝,不希望将来萱璃跟着他低人一等,还要向别人行礼,另一方面又担心他坐了江山,对萱璃不能一心一意,将来让萱璃受委屈。那天祭祀宴会上,他说只娶萱璃一人,就把我惊着了,事后想想以他的身份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就以前他是一时冲动说的话,可现在看来,他的确是将萱璃放在了心上。” 管家把热茶递过去,“这下您可以放心了,依属下看,咱们小姐也不是个受气的主儿,那可是有才气、有实力又有智慧的,恐怕啊,到时候不是这安王压制咱们小姐,还得处处听小姐的呢。” 祝沉风摸着胡子说道:“老家伙,就你眼睛毒。好吧,你说得对,之前是我多虑了。” 正在说话间,忽然一线白影快速飞来,管家立即收了笑意,走到窗边,一只信鸽落在他的手上,取下上面的信筒,递到祝沉风的面前。 祝沉风把里面的纸条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随即冷笑了一声,管家在一旁问道:“老城主,有什么好消息吗?” 祝沉风把纸条递给他,“我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了。” 管家疑惑的接过去看了看,诧异的说道:“天地间竟然有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虎毒还不食子!” “水容天向来阴险,平白长了一副斯文模样,”祝沉风冷声说道,“我真是没有看错他,事到紧要关头,他果然还是觉得他自己最重要。” 管家摇了摇头,“这种人,怎么配为人夫,为人父?真是白活了。” “把字条拿去给萱璃吧,让她也知道这件事,也好有个准备。” “是。” 宁萱璃和秦谨疏离开了祝沉风的院子,便回了自己的院中,未央和易苒瑛正在等她的消息,两个人都知道宁萱璃是去向祝沉风说明要回京城的事,都在这里等结果。 其实易苒瑛并不想让宁萱璃走,因为她这次不能再跟着了,易家已经来了信,派来支援祝府的人就在路上,她和易苒恒也要跟随易家人一起去仙岛,不能再随意的去游玩了,如果宁萱璃要回京城的话,那势必就要分开了。 此时看到宁萱璃和秦谨疏一起进来,易苒瑛的眼睛一亮,来到秦谨疏的身边说道:“安王爷,你是不是去找祝老城主了?或者是不是说动宁姐姐暂时不要回京了?” 秦谨疏看着她高兴的模样,知道她心中的担忧,微笑说道:“是,如易小姐所愿,你宁姐姐暂时不会回京,而本王也要随着一起去仙岛了。” “真的?那太好了。”易苒瑛十分开心的笑了起来。 几个人正在说笑着,管家快步而来,向众人见了礼,把手中的字条递给了宁萱璃。 宁萱璃接过字条看了几眼,和祝沉风一样冷笑出声,转手递给秦谨疏,“看了这个,你就不会再为你母妃的事感觉到特别难过了。这还真是水家的家风。” 秦谨疏看完之后微微挑眉,字字沉冷道:“你说得对。”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让你变成我 第二百六十五章让你变成我 秦谨疏的脸色阴沉能够滴出水来,本来一直为母妃的事情而心绪难平,现在看到这张字条,的确如宁萱璃所说,可以松一口气了,水容天连自己的儿子都能舍得出,可见水家家风如此,自私自利至极。 他对宁萱璃说道:“关于水亿柔,你是如何打算的?” “她?”宁萱璃想了一下,看着秦谨疏手中的字条说道:“本来我还没有想好,如今一见这字条,我倒是有主意了。” “怎么说?”秦谨疏问道。 宁萱璃淡淡一笑,“我只是初步一个想法,具体的事情还要和大家一起商量着来做,走吧,进屋去好好商量。” 次日一早,宁萱璃慢步来到水亿柔所住的院子,水亿柔早早起了床,这两天她根本就睡不着,也吃不下东西,整个人眼看着憔悴了许多,模样也苍老了很多,她心中万分急切,在等着奇迹的出现。 那天晚上武恒英回来之后说把信送了出去,她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自信虽然周旭升现在对她不似当初那样好,但是,无论如何之前的情分还是在的,总不能说一点情分也没有了,多少年的情意说没就没了,她此时身在危险中,她觉得周旭升无论如何也会救她。 她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周旭升的影子,她心里还为周旭升找借口,或许是需要准备,或者是需要时间,或者有什么别的突发情况绊住了,或者……太多太多。 多到她自己都以为是真的,其实她心里明白得很,这件事情,多半是要黄了,而周旭升,应该是不会来救她了。 可是,她如何能够甘心?想到当初周旭升对她百般呵护,事事顺从,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里温柔的要滴出水来,可那天晚上,他的神情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冷厉,让她到现在想起来心中还发寒。 可就这么完了?她被他捧在手心里,俸若神女一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这样的落差,让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水亿柔不肯罢休,她逼近自己一定要想一个办法,把周旭升的心挽回来,就算是以后相往来,也应该由自己来说,而不是由周旭升来做决定。 她正在满含着不甘想着,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心中一喜,急忙转身望去,却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宁萱璃。 宁萱璃看着她,浅浅笑了笑,“水亿柔,你在等什么?” 水亿柔咬了咬牙,“你管我在等什么。” “不愿意说?”宁萱璃轻蔑的一笑,把指间的字条扔到她的脚边,“不如让我带给你一个消息,你可以好好看看,看看是不是比你不想说的那些更有意思。” “这是什么?”水亿柔微眯了眼睛,“不会是你的诡计吧?你想干什么?” “你看了不就知道了?”宁萱璃扫了一眼地上的字条说道。 水亿柔抿了抿嘴唇,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字条捡了起来,轻轻展开一看,刚才只是一掠,越看越仔细,越看越心惊,看到最后眼睛瞪得溜圆,指尖都在颤抖。 “我不信!”水亿柔把纸条撕得粉碎,狠狠的往宁萱璃的方向一掷,“这是阴谋!诡计!都是你这个卑鄙阴险下贱的女人想出来恶毒招术!我的父亲才不会这样做!” “随便你怎么说,你爱信不信,我只不过就是把这个消息,把你那个父亲的想法告诉你,1;148471591054062你信与不信,对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作用,不会因你而发生一点改变。”宁萱璃语速很慢,字字如刀。 水亿柔气得浑身发抖,“不……不,我不信,这一定是你胡说八道,一定你是骗我,是你骗我!” “我说了,随便你。”宁萱璃理了理衣袖,“不过有一件事情,恐怕你会相信的。周旭升,是不会再来了,你也不用再等了。” “……”水亿柔死死盯着宁萱璃,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说什么?” “我说,周旭升,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不用等了,他已经把你写给他的信交到了祖父那里,表明了他的态度,否则的话,我怎么会知道?” “是你!”水亿柔近乎疯狂的吼道:“一定是你!是你这个女人,一定是你用了什么下贱的招术勾引了他,对不对?是你让他放弃我的,对不对?” “如果你觉得,我真有这样的魅力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宁萱璃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出的话也别有深意,“一个让你变成我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水亿柔还没有说完,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与此同时,未央正在隔壁的院子里面对着武恒英。 武恒英这几天也憔悴了许多,他看着未央,心中不由得发慌,“你想干什么?” “你也会怕吗?”未央轻轻一笑,“你放心,我已经决定了,不会要你的命。” 武恒英的心头一松,“未央……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的,我那个时候那么小,只是受了母后的盅惑,你放心,等我回去之后,我就和母后严肃的谈一次,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会接你回去,让父皇……” “我不愿意。”未央打断他的话,神色冰冷,“太子殿下,你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武恒英看着未央的神色,感觉有些不太妙。 “我是说不会要你的命,不会杀了你,可是我没有说,让你安然无恙的回去,你大概忘了,世界上还有一个词,叫生不如死。” 未央一字一句,似锋利的刀,扎着武恒英的心尖。 武恒英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眼睛看着未央,拼命压制住心中的惶恐,“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未央扫了一眼放在树下石桌上的托盘,那里面有一壶茶,两样点心。 刚刚武恒英已经喝了一杯茶,吃了两块点心,武恒英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心头跟着一紧,“你……你……你在这里面加了什么?” 未央浅浅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你很快就会知道。” 武恒英的脸色一白,他忽然觉得小腹丹田处一痛,那种痛像是从身体的最深处传来,从丹田处开始,向着他的七经八脉快速的漫延,那种痛楚,如针如刺,一寸一寸的吞噬着他的每一处神经,他忍不住弓下身子,额角的汗珠滚滚而落。 他弯着腰,看着未央慢慢转身离去,裙摆轻轻翻飞,似翻涌的冰冷的浪。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那个死在自己刀下的女人也是穿了这样一件衣裙,痛楚慢慢放大,他的眼前有些模糊,最终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未央踏出院门,昂首挺胸,没有回头。 一切都结束了,这么多年过去,心中忍了那么多年,那里埋藏的痛苦,那些悲怆的过往,如今,都结束了。 母妃,你看到了吗? 未央刚出了院门,一转身看到宁萱璃,她急忙上前行了礼,宁萱璃说道:“都办妥了?” 未央点了点头,她始终是下不了杀手,现在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宁萱璃对她笑了笑,“好了,多年的心愿结于完成,你也可以松口气了,以后就为自己活着,别再把仇恨压在心里。” 未央对她行了个礼,“是。多谢小姐。” 次日清晨,水亿柔慢慢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觉得脑子里还有些晕晕的,仔细想了想晕倒之前宁萱璃所说过的话,怎么想都觉得很是奇怪。 她抬手抚了抚微痛的额头,这一抬手突然发现身上穿的衣服换了,而且,身上这一件是她平时不会穿的样式,看起来……倒更像是宁萱璃才会穿的衣服。 再次想起宁萱璃所说过的话,她立时坐了起来,连鞋子也没有穿,三步两步到了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脸,惊得差一点再次背过气去。 她抬手抚了抚脸,手指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镜子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宁萱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遍一遍的摸着,心里惊恐万分,几乎要尖叫出声来。 正在此时,门口脚步一响,有人走了进来。 她转头望过去,只见宁萱璃慢步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水亿柔冲过去,想要质问宁萱璃这是怎么回事,她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来,她用力的张了张嘴,却无济于事,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渗了出来。 宁萱璃平静的看着她,看着她不再尝试折腾了,便淡淡说道:“水亿柔,你知道吗?看到你顶着我的脸,我真是感觉十分恶心。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不信你的父亲会做出用亲生子做诱饵的事,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近距离的看,看他会不会这样做,看他会不会趁机亲手杀了你。” 水亿柔瞪着眼睛,紧紧咬着牙关,用力的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合作?”宁萱璃微微挑眉,没有一丝恼怒,“没关系,你可以试试看。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脸上的易容,是用易族的秘治之药做成的,如果你不想把面具之下的脸毁了的话,你可以试试。” 水亿柔豁然眼大了眼睛,毁了她的脸?那还不如叫她去死! 她抬手摸了摸那张脸,双眼喷火的看着宁萱璃,宁萱璃无所谓她的目光,淡淡的笑着说道:“说实话,我也很不满意,你以为我愿意让你顶着我的脸?这实在是一种侮辱,可是没有办法,我想成全你,你应该感谢我。” 水亿柔冷冷笑起来,宁萱璃不想再理会她,正想要转身走,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转回身说道:“噢,对了,忘记告诉你,你的未婚夫,武恒英太子殿下,今天下午就会出璃都,回武氏去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武氏生乱 第二百六十六章武氏生乱 水亿柔一愣。 宁萱璃看着她,慢慢说道:“武恒英服了散功丸,武功尽失,经脉已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练武了,你放心,如果你可以躲过这一劫,我保证会放过你,到时候让你们夫妻团聚。只是……到时候你们还能否再续夫妻之情,就要看你自己彼此心中是否愿意了。” 水亿柔浑身冰凉,武恒英功力尽失?以后不能再练武了?那他的太子之位还如何能够保得住?只怕是回去之后连个富贵王爷都当不了了吧? 宁萱璃没有说谎,这天的下午,宁萱璃就派人送武恒英出了府,他身边的那些人已经等在府外,这么两天的功夫,他仅剩下的几个手下也被隔开在别的院中不得出入,已经把众人急坏了。 看到武恒英被抬着出来,众人心中咯噔一声,急忙上前一看,武恒英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声息,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抬头看向祝府的人。 “放心,你们太子殿下只是偷偷吃了我们少城主的药,自食苦果,怪不得别人,不过不会致死,顶多就是散了功力,身子虚弱,好好调理也是没事儿的,速速离去吧。老城主和少城主也不再追究他偷盗的责任了。” 武恒英的手下一听差一点晕死过去,什么?散功丸?这意味着什么还用说吗?这些人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他们心里堵着一口气,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抬着武恒英上了马车,转身驾车快速离去,一刻也不敢多做停留,他们生怕祝府再反悔,把他们都杀死在这里。 一路上快马加鞭,好容易出了璃都的范围,几个人便商量着,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先派一个人回去送信,到时候让京里让皇后娘娘有个准备,否则的话,这样一回去,非得炸了不可,让皇后也觉得措手不及,再怒及他们。 皇后的为人他们是知道的,这些年死在皇后手下的宫女太监和侍卫不在少数,她只有武太子这么一个儿子,平时寄予厚望,若是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一定会悲痛欲绝难,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难免会祸及他们,不如先做一个准备,让人回去送信,若是皇后起了什么歹毒的心思,他们干脆就直接把武太子放在皇城外,到时候隐姓埋名去。 几个人打定了主意,便派出一人前去送去,琢磨了半天,才选出一个轻功最好的名叫李超的来。 李超本不愿意去,可无奈他抽中了签,只好前去报信。 这一天快马加鞭到了皇城外,伸手拿出腰牌让守城人看了看,守城之人立即撒脚如飞快步奔到了城中。 后宫中的皇后正在饮茶,她觉得这两天眼皮老是跳,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眼看着到年关了,心情不觉得愉悦,反而有些烦躁。 身边嬷嬷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奴已经打探过了,近日来陈太医给宛贵人开的方子里有好几味有保胎安神的功效,不会错了。” “噢?”皇后的眉梢一挑,目光中闪过几分凌厉之色,“竟然是真的……这个贱人瞒得本宫好啊,若不是前两日小桃无意中发现了熬药的锅,还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的事。” “娘娘放心,”嬷嬷宽慰道:“现在还只是在宛贵人的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有什么资格跟您比?就算是生个下男婴来,也只是咱们太子殿下的陪衬罢了。” “不行啊,”皇后轻轻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英儿的确是地位稳固,他这一辈的兄弟中只有他才能这分才能,其它的人不是身份低就是没有才华,有才华的那几个也早就处理干净了。可是,你别忘记,现在皇上还有精力处理政务,没有说要让英儿登上皇上的意思,只要这一天不登上,就一天有变数,为太子之尊又如何?只要不是皇帝,就有可能被人狠狠的拉下来。” 嬷嬷听说她这样一说,心中也有些不安,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娘娘,那您看……要不要老奴去安排一下?刘太医那边的方子一直都留着,次次都管用。” 皇后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暂时先不用,本宫要再思量一下,宛贵人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总要再进行一番证实本宫才能再做打算,否则的话,岂不是凭白惹一身麻烦?宛贵人精鬼得很,这事儿万一是她故布迷阵,到时候本宫再上了她的当,岂非不值?” “娘娘1;148471591054062思虑的是,那老奴就安排人再去打探。”嬷嬷说罢,转身要往外走,正在此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和她撞到了一处。 “哎呀,”嬷嬷忍不住叫了一起来,又急忙压低了的声音说道:“干什么?毛手毛脚的也不怕惊着了娘娘!”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小太监急忙行了个礼,就在原地一跪,对着坐在美人榻上的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外面有人求见,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李超。” “噢?”皇后立即坐直了身子,也来了精气神,对小太监说道:“快,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急忙起身去了。 嬷嬷也没有立即离开,转身回到皇后的身边,满脸喜色的说道:“瞧瞧,老奴看呐,这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是最贴心的了,一定是知道出去的时日长了,皇后娘娘您惦记着,这才急忙回派人先回来送信,看样子,过不久太子殿下也要回来了。” “是啊,”皇后也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次出去的时间可是不短了,前些日子听说身边的人折损了不少,本宫这心一直揪着还没有放下来,今天总算是来消息了。” 说话间,李超迈步走到了殿中,站在屏风外朗声说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皇后微笑道,“你一路辛苦,快和本宫说说,太子现在在哪儿,是否已经回程了?” “回娘娘的话,太子殿下……的确已经回程,属下是先回来禀告娘娘一声,也好……让娘娘有个准备。”李超低声说道。 “好,”皇后满心欢喜,对身边的嬷嬷说道:“瞧瞧,还知道让本宫有个准备了,准备什么?无非就是他爱吃的那些东西,一会儿就传令下早,早早备上。” “是,老奴遵命。”嬷嬷施了个礼道。 “皇后娘娘,”李超没敢抬头,声音也有些发闷发沉,“太子殿下……” 皇后慢慢敛了笑意,从美人榻上下来,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太子怎么了?” 嬷嬷伸手扶住她,脸上的笑也早已经消失不见。 李超低声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太子殿下听闻璃都祝府老城主退位,少城主举行了祭祀之礼,就去祝府庆贺,不料,祝府的少城主竟然是乾元镇国大将军宁昭的庶女,之前……在乾元时,太子殿下与她交恶,她又是安王秦谨疏的未婚妻,所以……” “所以如何?”皇后的声音一厉,手指都在颤抖。 “所以,祝府少城主就……现在太子殿下吃下了散功丸,失去了功力,伤了经脉,以后只怕是……也不能再练武了,现在正在回程的途中,属下等担心皇后娘娘一时无法接受,特意回来先行禀告,另外,这京城中的未来局势,还请娘娘……斟酌。” 皇后的身子一晃,险些晕倒,嬷嬷急忙扶住了她,不断的低声唤着她,皇后微闭着眼睛,这个消息来得及突然,像是突然刺来的尖刀,一下子扎在她的心上。 忽然,她怒睁着眼睛,手指掐住嬷嬷的手臂,嬷嬷吃痛也不敢出声,只听皇后低声又狠厉的说道:“去,把宛贵人那里的事,给本宫办干净,她的孩子一来,就把本宫的太子克成了这副模样,本宫要她偿命!” 嬷嬷被她狠厉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是,老奴明白。” 当天晚上,宛贵人腹中还未成形的胎儿就掉了,皇帝大怒,下旨要严查此事。 从那时候开始,武氏王朝中开始生乱,先是后宫乱成一团,紧接着就是前朝,朝堂之上接到奏报,乾元边城的士兵压境,扬言若是再不对当年的事情做出解释,就要兵发出关了。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武帝十分为难,他百思不得其解,武氏当年和水氏密谋,害得识祝府,碍着他乾元什么事?后来细问才知道,祝府的新任的少城主,竟然是一直寄养在乾元镇国将军宁昭府中的庶女,也是乾元安王秦谨疏的未婚妻。 他立时觉得头痛,太师上前说道:“皇上,臣以为,若是其中是这种关系的话,只怕是此举多半与乾元安王脱不了干系,我们可以派使团入京,去向乾元帝求一求情,表明我的们的诚意,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毕竟,我们和乾元并没有直接的仇恨,不过因为安王的未婚妻是祝府的少城主,乾元帝会平衡厉害关系的。” 武帝一听,觉得他说得有理,立即当朝问道:“诸位爱卿,哪个愿意前往啊?” 满朝上下顿时无声,武帝一见就怒了,重重的一甩袖子说道:“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这种国家危难之际,竟然无人敢站出来,那你们就都站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什么时候再去!” 后宫中的皇后得知了这个消息,她觉得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急忙安排人出宫去找她的娘家大哥,这几日她的大哥一直称病没有上朝,她让人带了书信,在信中说明了现在太子的情况和这件事的利害关系,让她大哥立即上朝请旨,前往乾元。 她的大哥本也不愿意去,可一见她信中所写,也觉得事态严重,这一家人的荣耀都指望着这个皇后妹妹和太子外甥,若是她们母子有什么差池,那自己这一家子的荣华也别想保了,说定到时候连命也得丢。 权衡了半晌,他立即穿上了朝服,急匆匆的赶到了朝堂。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安王殿下很抢手 第二百六十七章安王殿下很抢手 武恒英的舅舅名唤张朝,今年四十多岁,他主管礼部,前阵子礼部的库里少了一批进贡来的南珠,这是番邦从属地方送的礼,按照规制,是由礼部接了,而后再由礼部点数入库送往内务府。 可这一次,南珠一共二十颗,个个珠圆莹润,都是少有的珍品,还没有来得及入库记帐,就少了八颗,因此礼部上下见过南珠的都被带去调查审问,光是太监就死了好几个,但张朝因为身份的关系,没有被查,但是,任谁也想知道,他张朝是不是手脚干净,是不是监守自盗。 张朝听不得这些风言风语,因此一直称病没有入职,也没有上朝,今天收到皇后妹子的信,穿上朝服就入宫了。 前面的百官还在大殿中站着,皇帝退到大殿后面的书房休息,这件事情像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简直都快疯了,脑仁儿气得都疼。 掌事太监在一旁劝道:“皇上,不要动怒,小心龙体啊。” 皇帝摆了摆手,皱眉说道:“你看看,那些大臣,平时的时候一个个特别聪明,生怕谁落在谁的后面,现在一有事,这倒好,谁也不敢出去,都缩在这里!朕等着,等他们自己说!看什么时候能有人站出来!” 太监急忙递了杯茶,“皇上,您消消气,诸位大人估计是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不知道怎么个去法,想在心里拿个主意吧。您放心,咱们大武朝是天降的福瑞之气,这点事儿难不倒我们的。” 皇帝微合了眼睛运气,他知道太监的话就是安慰他,那些大臣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现在和乾元的局势如此紧张,此时送上门去不是等于找死吗?有谁愿意去? 这个乾元也是,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好端端的,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干什么?乾元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未来的儿媳,就倾国家之力和另一个国家对着干,这……值得吗? 正在发愁,门外有太监来报,“皇上,国舅爷来了。” “他来干什么?”皇帝一听立时就觉得烦躁,“他不是一直在称病吗?让他回家养病去吧!” “皇上……”太监垂首说道:“国舅爷说了,他这次前来,是为着出使乾元的事情来的。” “噢?”皇帝诧异道:“当真?那就让他进来。” 小太监急忙转身去了,掌事太监在一旁说道:“皇上,您瞧,这不是来了好事吗?您是真龙天子,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 “就你会说话,且听他怎么说。”皇帝点头说道。 张朝迈步进了殿,走到面前施了礼道:“皇上,臣此次前来,是想请求皇上,允许臣去乾元求和。” “噢?”皇帝坐直了身子,“张爱卿,你此话可当真?” “臣不敢欺君,”张朝垂首说道:“不过,臣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能够答应。” “你说。” “此次与乾元的事端,无非就是多年前的旧怨,再加上和安王未婚妻的矛盾,其实这些都好化解,臣愿意带领一支和亲队伍出使乾元,到了乾元之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必乾元帝也不会真的愿意与我们为敌。” “和亲?”皇帝诧异,他想了一下,他膝下的公主并不多,有两个已经嫁人,两个尚不足十岁,一个还不会走路,这和亲……从何说起? “正是。”张朝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臣知道,我朝公主不多,合适年龄的更是没有,所以,臣想请皇上下一道册封的恩旨。” “册封?”皇帝更是惊讶,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册封? “皇上,您知道,臣有一女,年方十六,正是好年华,容貌才学也算过得去,只是——这身份上,要是配别的人家那是不错,可要是配乾元的安王,只怕还差那么一点儿,所以,臣请皇上,下旨册封凤儿为固伦公主,臣亲自送她去乾元和亲。” 皇帝微微抽了一口气,连旁边的掌事太监也飞快看了张朝一眼,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跳,这位国舅爷,还真是为了权利富贵什么都做得出来啊…… 皇帝思索了一下,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总好过一直坐在这里干等,等死,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说道:“张爱卿的和亲法子也算是个法子,册封也不是不行,只是,张爱卿,你是否忘记,乾元的安王是有未婚妻的,若非这个未婚妻,乾元帝也不会和我们交恶。” “皇上。”张朝说道:“臣没有忘记,也没有记错,臣知道,安王是有未来王妃的,可是,臣送小女过去的时候就会和乾元帝说明,臣的小女……将来只做个侧妃就好,不求别的,只愿能够让两国安宁,百姓免受战祸。” “小女以固伦公主之尊过去,到时候只做1;148471591054062一个侧室,这样的委屈求全,臣不信乾元帝心里没数,他看到我们的诚意,一定会重新思量,再加上臣游说于他,不信他不会下旨罢兵。” 张朝自信满满,都有点儿眉色色舞的味道。 皇帝一见他这样,拦也拦不住,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不如就让他一试,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册封个公主而已。 于是,他对掌事太监说道:“笔墨伺候,拟旨。” 消息传到前殿的时候,众人都十分惊诧,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会落在张朝的身上,出使就算了,还把自己的女儿弄去和亲了,亏他想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不用去了,众人摇头叹息,也没有再说什么,领旨退了朝。 后宫中的皇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禁一愣,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答应去了,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娘家哥哥顶事儿啊,只是……可惜了凤儿那个孩子,一旦和亲远走,就再也见不着了。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样,那自己的儿子可就完了,地位保不住了,那岂不是更惨? 宁萱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仙岛的正前方,按照当初和祝沉风制定的布兵方案,祝沉风则是从东路进攻,祝洛现在已经着一支轻骑兵到了仙岛的后方,几路人马按照包围之势展开,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 她接到飞鸽传书,是从宁府传来的,宁昭告诉她,武氏王朝派了和亲的队伍来,已经过了边境,直奔京城,而请求和亲的文书已经到了京城。 宁萱璃不禁冷笑,对于武氏的无耻感觉到有些无语,秦谨疏安排好事务一转头看见她的神色和她手中的纸条,走过来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宁萱璃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他,秦谨疏接过一看,不禁气得噎了一口气,短促的笑了一声说道:“武氏的无耻真是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镜界,世上除了水氏,估计无人能及。” “这说明安王殿下很抢手,是个出色的青年才俊,否则的话,也不会先有水氏,后有武氏,都巴巴的往您的府中冲。”宁萱璃说道。 秦谨疏的嘴角微微翘起,伸手握住她的,“你是生气了吗?还是吃醋了?” 宁萱璃淡淡一笑,“就凭她们?也配我吃醋吗?” “说得也是,”秦谨疏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沉吟道:“本王即刻写一封书信,不发回朝中,让人直接送到武氏去,告诉他们本王的态度,至于他们的什么固伦公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原路返回本王也不管,让他们死了这份心,另外,本王本来还想着再过些时日再说,现在看来,该动动手,让他们知道厉害了。” “那送信之人,王爷可有安排?”宁萱璃眨着眼睛问道。 “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就听你的。”秦谨疏说道。 “那好,就让未央前去,派几个人护送即可。”宁萱璃冷笑道:“也是时候让未央出一出气了,单单是把武恒英弄成那副样子,怕是不足以出气呢。” “好,一切听你的。”秦谨疏说道。 话音刚落,忽然看到天空上有一朵烟花炸开,照亮了半天天空,宁萱璃抬头仰望,立即说道:“爷爷发消息了,进攻!” 一声令下如山倒,战鼓瞬间敲起如雷,震响了天际,天边云层翻卷,几乎让人以为是天兵下了凡尘。 宁萱璃手下的儿郎个个精勇,杀起敌来毫不手软,他们都是跟随祝沉风天天练兵,一天不曾停歇,祝沉风经常排兵布阵,时不时搞实战演习,所以这些人远非仙岛上的那些士兵守卫所能比。 进攻从天明时分开始,一直打到日落西沉,仙岛损失惨重,大片大片的水被鲜血染红,成了浅粉色,映着天边的落日,残阳如血,更多了几分萧瑟之感。 宁萱看了看时辰,发了一个信号,进攻慢慢的停下来,这是她和社觉风商量好的战术,紧张的进攻之后,要给对方一点喘息思考的时间,这个时候情急之下,人最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此时的仙岛内,水容天一身战袍被血染红,头发散乱,如凶神一般,他提着宝剑,快步往后走,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平息这场战斗,他不能死,更不想死,而据那些探消息回报的士兵说,仙岛被围住水泄不通,哪也没有逃走的生路。 现在,他的生路只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就是他的儿子水林齐。 自从那天他的小妾无意中说了那句话,那个主意就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再也抹不去,此时更是如同困兽一般,只想着自己活命,其它的,一概管不了了。 后宅中也乱成了一团,丫环婆子四处逃窜,有些胆子小的,吓得抖成一团走不了路,只会嘤嘤的哭。 水容天路上一见这样的人,直接一剑刺死算完,他已经红了眼睛,剑上血珠滚滚,一路滴到了夫人的内宅。 水夫人也十分慌乱,不知如何是好,门声一响吓了一跳,一转眼,看到自己的丈夫提剑而来,她不禁心头一跳。 第四百六十八章 相同的脸,又怎样 第四百六十八章相同的脸,又怎样 水夫人尚未回过神,没有来得及张嘴问,水容天几步到了她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道:“我来问你,齐儿呢?” 水夫人吓得一抖,想要挣脱,但是看着他那吓人的模样又不敢,只能哆嗦着说道:“你想干什么?齐儿不在我这里。” “我问你他去哪儿了!没有问你在不在这你!”水容天瞪大了眼睛,眼白充斥着血丝,像是一头凶猛的兽。 外面喊杀天震天,火光映红了天边的流云,空气中到处是燃烧东西的烧焦味和血腥味儿,这一切的一切刺激着水夫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弥漫上心头。 “我不知道,”她忽然平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丈夫,感觉陌生又遥远。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当年欢天喜地娶自己过门的男人,他的心太大,太野,太自私,太凉薄,头顶着水家家主的光环,享受着四大世家带来的荣光,他早已经迷失在名利里。 水夫人突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不知道,水容天,你想干什么?想用我的孩儿换回你的前途?我告诉你,你做梦!齐儿早被我送走了,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回想一下,你觉得你自己这几年做得有一件人事吗?逼迫自己的女儿去找别人倒贴,抬高小妾打压你的发妻,现在还想着人害了我的儿子保全你自己?水容天,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也配当个人吗?” “哧!” 一声微响,铁器入肉的声音,水夫人的声音也嘎然而止。 她慢慢低下头,看着刺入自己体内的长剑,感觉温热的血液流出,浑身的力气在那一刻开始流失,嘴角有什么东西流出来,粘腻带着腥气。 “贱人!是你逼我的!到了阎王那里也别怪我!”水容天抽出长剑,剑尖上的血珠成串滚落,滴滴答答浸入地砖里。 水夫人看着他大步离去,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微微笑起来,一如当年刚刚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水容天一样。 水容天走后不久,院子的某一处角落里有个人探出头来,她身材娇小,面容清秀,正是之前跟在水夫人身边的秋双。 她看着水容天远去,慢步走到水夫人的近前,水夫人微合着眼睛,身下是大片的鲜血,已经死去。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桌前写了一张字条,放飞一只信鸽,随向转身出了院子。 此时夜幕垂下,天边的星辰微闪,仙岛四周的水闪着幽冷的光。 这里虽然像其它的地方那样冷,水没有冻住,但也是刺骨的凉,正值隆冬腊月,宁萱璃让人点起无数的火堆,每个营地都炖上牛肉热汤,让众人驱寒保暖。 她的帐长放着一个火盆,正坐在书桌后面看着地形图,秦谨疏端了一碗热汤进来,“好了,休息一下吧,和我们之前的计划没有什么两样,一切顺利。” “我听爷爷说,水容天这个人极其狡猾自私,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此时……”她的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声响,像是翅膀拍动的声音。 宁萱璃和秦谨疏急忙走了出去,只见一只信鸽快速飞来,她伸手接住,取下上面的小竹筒,抽出上面的信纸看了看,四周的火光映着她的眼睛,眼底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你看,果然。”宁萱璃冷声说道。 秦谨疏接过字条,是祝沉风写的,上面写到:“水容天杀妻,逼问儿子下落,水林齐逃向后山处的出口,应该是在祝洛所守的方向,已写信给祝洛让他留意。” “果真如此,此人心肠竟然如此歹毒。”秦谨疏怒道。 “这个消息,你打算告诉水亿柔吗?”秦谨疏又问道。 “当然,否则的话,她怎么会知道她引以为傲的水氏,竟然是这副肮脏不堪的样子。” 水亿柔所在的营帐距离宁萱璃的并不远,她自己独在一帐,四周有看守的人,宁萱璃早发下话去,无论有什么情况,哪怕是火烧了帅帐,他们几个都不能离开一步,没有宁萱璃的命令,私自离开这里一步,没有别的可说,就是死罪一条。 水亿柔的脸依旧是宁萱璃的模样,她觉得十分的讽刺,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自己的脸变成了自己深恶痛绝的样子,曾经她因为宁萱璃的容貌而嫉妒的发疯,现在又不要,她知道,顶着这样的脸,只怕是离死越来越近了。 正焦躁不安着,忽然有脚步声响,她急忙转过头,看着门口,心里有些期盼,到底是在期盼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门帘一挑,秦谨疏走了进来,水亿柔抿了抿嘴唇,看了看他的身后,他身后并没有人。 她心中微喜,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她没法打招呼,她说不出话来。 秦谨疏没有回答,只是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这样一张熟悉的脸,让他爱极了的脸。 宁萱璃的容貌艳冠京1;148471591054062城,即使走遍天下,也是少有,可此时此时,秦谨疏面对这样一张脸,他知道,自己爱的并非是这张绝美的容颜。 容貌一样,那双眼睛里却没有宁萱璃的神韵,也没有她的风采,目光流转之间,像是极其美丽的物件,却只是空有外壳,而失去了最重要的内在。 秦谨疏忽然笑了笑,他庆幸自己不是一个只爱皮囊之人。 水亿柔见他笑了,以为有门,她又上前几步,微抬了头,眼睛里水光闪动,晶莹的泪珠儿在睫毛上轻轻颤动,那模样真是让人心碎又心疼。 秦谨疏后退一步,声音平静道:“水亿柔,如果你不想让本王即刻就走,那你最好站在原地,听本王说话,不要动不要做出任何的姿态,因为本王十分讨厌你,本王怕控制不住拂袖而去,懂吗?” 水亿柔瞪大了眼睛,眼睛里的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急忙扯出帕子抹了抹,不敢再哭。 秦谨疏看着她,心中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好好的把自己送到这步绝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把手中的纸条往前一递,“你自己看看吧。” 水亿柔狐疑的接过了纸条,低头仔细的看了看,短短的一行字,她看了很久,看到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她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泪水控制不住的滚落,嘴唇颤抖着无声哭泣。 秦谨疏看着她,“水亿柔,其实最开始,我对你并没有恨,甚至因为母妃的关系,我虽然心里恨当年水氏的绝情,但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我最多就是烦你,让你速速离去,我不想面对水家任何一个人。” “可是你,一错再错,心肠歹毒,计谋阴险,一次又一次置萱璃于死地,这让我无法容忍。我给过你机会,也想过要放过你,是你自己不珍惜。周旭升对你一往情深,你若肯跟他远走,也不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可是,你没有,你舍不得放下,你一次一次的伤害他,最终致使他远离你。” “水亿柔,没有谁会永远站在原地等谁,何况是你自己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事已至此,是你水氏自己的贪得无方厌,唯利是图害了你们自己,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没有人对不起你们,是你们自己对不起先人。” 秦谨疏说罢,也不再多看水亿柔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 水亿柔此时完全懵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秦谨疏会和她说这么多,其它的她都没有记住,她就记得他说什么……水氏这就完了?百年基业毁了?怎么可能? 她上前一步,拉住秦谨疏的手臂,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来。 秦谨疏皱眉看着她,她的手掐得死紧,看样子,如果不让她说,她是不会放开手的。 他抬手点了她的穴道,水亿柔喘了几口气,总算是能说出话来了。 “表哥……表哥……”水亿柔泪水涟涟的说道:“你是水氏的后人,你一定不会看着水氏就此覆灭,不会看着我死,对不对?表哥!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别让我去送死,我以后……我以后做奴做婢,为你当牛做马,好不好?求你救救我!” 秦谨疏本来以为自己说了那么多,水亿柔不说洗心革面,也该痛改前非了,没有想到她一张嘴,还是说出这么一番自私自利的话来。 他皱眉看着她,水亿柔现在是宁萱璃的脸,他真是有些后悔,后悔不该答应宁萱璃这个计划,他觉得水亿柔这番姿态真是对不起那张脸。 “表哥,你救救我,看在你我同有血缘的份儿上,救救我吧,我现在死了娘亲,父亲又这般丧心病狂,水氏也完了,我不能……” “你不能再高高在上做你的公主,你不能再享受世间众人的艳羡,不能再享受万丈荣光,从神坛跌落,你万分痛苦,对吗?”秦谨疏打断她的话,“水亿柔,你不要说你父亲丧心病狂,其实你们父女一样,都是极其自私之人,一心为已,从不替别人考虑,为达目的不达手段,什么都能舍弃,你从未真心爱过别人,任何在你眼中都是棋子,用得着就假意善待,用不着就甩开不理。水亿柔,我看清了你,你一直没有看清你自己。” 他说罢,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纠缠,更不想与她浪费唇舌,抬手点了她的哑穴和大穴,水亿柔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从帐篷里出来,秦谨疏一抬头,看到站在满天星光下宁萱璃,她也转头望来,眸子闪亮似星,照亮了他的心间。 这才是他的萱璃,这才是他倾尽的所爱。 秦谨疏快步走到宁萱璃的面前,狠狠把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落水被救 第二百六十九章落水被救 秦谨疏的下巴抵着宁萱璃的头顶,那种光滑的摩挲感,让他的心情微微安静了些。 天边的星光闪耀,像是无数的眼睛,晶莹透亮,俯瞰着人世百态。 寒风刺凉,他拥着她,觉得怀中拥住的就是他最珍视的宝,他愿意用满腔的温热保护她。 宁萱璃依在他的怀中,嘴唇微微翘起,她很高兴,秦谨疏没有在水亿柔的面前有半分的迷离和犹豫,她起初是有些担心的,担心面对着那样一张脸,就像……当初自己面对楚鹤尧时一样。 然而,秦谨疏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他爱的并非是她的皮囊,这样让她觉得很暖心。 两个人相拥而立,彼此想着心事,却都一样的爱意满满。 此时仙岛的后方,从树丛后面的一个石头洞口,闪出两个人影,他们从石洞里出来,看看左右无人,又从身后拖出一条小船来。 前面的人大约三十多岁,是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后面的那个明显年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身上穿着锦袍,外面披着棉斗篷,尽管如此,嘴也冻得发紫,手脚不停的颤抖。 这个少年,正是水容天的儿子,水林齐。 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他的舅舅,赵军。 两个人在这里躲了一天,从得到攻岛的消息,赵军就带着水林齐跑了出来,可这四周都有祝府的人,再加上水夫人说,水容天想要把水林齐送到祝府去,赵军只觉得两面受敌,不敢有一丝大意,思索再三之下,决定先在这个山洞中躲一天,等到天黑了再想法子逃出去。 赵军平时在仙岛上手底也有些人,弄条船也是很容易的事儿,为了不被水容天发觉,赵军自己和水林齐在一起,其它的几个兄弟都让他们回去打掩护,还有几个特别忠心的,就在不远处藏身,只等赵军一声令下,再一起逃出去。 小船轻轻被推入水中,飘飘荡荡,水面上的寒气立即扑了过来,水林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舅舅,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对,”赵军点头说道:“小齐,你看到了没有,今天的仙岛恐怕明天就要不复存在,这是当初你祖父和你父亲造的孽,是他们欠下的债,现在人家来讨了,这水氏。怕是真的要完了。可是,小齐,你是最后一点血脉,说什么也要留下去。” “舅舅,”水林齐声音一低,“父亲真的要杀了我吗?” 赵军的动作一顿,“我也不知道,他不是要杀了你,是……要把你送给祝府,当年他和你的祖父一起杀了祝老城主的独子,你父亲以为,只要把他的独子献出去,就能让祝老城主消了火。虽然他没有亲手杀你,可这样的做法,和送你去死,和要杀你,有什么区别?” 水林齐打了一个寒颤,他从小被养在外面,并不在仙岛长大,当年也是水容天心虚,担心祝府的人会来报复,所以不敢把独子养在仙岛,甚至水林齐的存在有好多人是后来水氏发展壮大之后才知道的,而祝府那边多年来也没有什么动静,水容天这才把水林齐接回来的。 正因此如此,水林齐的性子多少有些软,有些懦,不像水容天阴冷狡诈,甚至都不像水亿柔那般有果决之心。 此时听到赵军的话,他心里十分害怕,紧紧握住赵军的手臂,看着四周的动静。 这里是一条缓流,连接着后山的河流,虽然说出了这一段之后水势会很急,但是,总算是一条生路,因此,赵军决定一试。 他打了一声呼哨,三个跟着他的人也慢慢围拢过来,赵军说道:“你们回去吧,现在也不能再跟了,小船只能坐两个人,你们都保重,诸位兄弟,有缘再见。” 三个人的眼圈一红,想说什么,最终哽在喉咙里什么也没有说,拱了拱手,各自向着夜色中奔去。 赵军长长呼了一口气,对水林齐说道:“坐好,要走了。” 水势缓慢小船走得不快,但也就是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水势突然加急,赵军说道:“坐好!抓住船帮,这里加急了!” 水林齐急忙抓住,紧张得身子都在发僵。 耳边到底是哗哗的水声,还有呼呼的风声,迎面吹来的寒风割在脸,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冻住了。 黑暗中行船,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事,何况他们现在又都十分的紧张。 当赵军看到前面有一块石头的时候已经晚了,他猛然抓住水林齐,“扑嗵”一声跳入了水中,刚刚落水,小船“哐”的一声撞上了石头,摔了一个粉碎。 水林齐又惊又吓又冻,险些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死这去,赵军拼命拉着他,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 正在此时,听到岸边有人举着火把高喊,“喂,是什么人?不要再往前走了!” “前面的人听着!再往前走,开弓放箭了啊!” 赵军快速的思索着,若是落到祝府人的手中,他们也不见得认识水林齐,若是在这水中游,也不知道游到什么时候是头,这么冷的天,水温低得刺骨,恐怕支撑不了多么一会儿的功夫,与其冻死沉水,不如放手一搏。 他打定了主意,急忙说道:“不要放箭!诸位,我们是附近的山民,不小心落了水,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他一边往那边游,一边对水林齐低声说道:“记住,你叫赵林,是附近赵家庄的人,我叫赵军,你府中的管家,你是赵家的二少爷,因为进山遇到两边打仗迷了路,现在被撞了船,记住了吗?” “嗯,嗯,”水林齐浑身发抖的说道。 “好,你能不说话就别说话,一切有我,知道吗?”赵军说道。 “好,舅舅,我知道了。” 对面的火光越来越亮,人也越来越多,空气中传来“咯吱咯吱”的拉弓的声响,听得人心头发毛,水林齐带着哭腔说道:“怎么办?他们拉弓了!” “没事,不要害怕,他们不会轻易的开弓放箭的,只不过是吓吓我们。”赵军安慰道。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岛上有人大喊,“湖中是谁?” 赵军一听不好,是水容天的声音,他心中暗惊,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追来了?可不能被他追上,更不能被他叫破了身份。 他提住一口气,动作加快,直奔着那片火光而去。 水容天看着水中有两个人影,只是飘飘浮浮看不出来是谁,可他心里有些感觉,觉得那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他大叫道:“停下!停下!” 赵军不停,动作更快,水容天脚尖点地,很快追了上来,手中银光一闪,一线流光直奔赵军! 赵军听到恶风不善,可在水中不好躲闪,他只能尽全力一扭身子,把要害躲了过去,“哧”一声响,肩膀上一痛,一枚银叶镖钉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身子一抖,险些失去力气,不远处正是祝洛的手下,他听到这边的动静,大步赶来,之前已经收到了祝沉风的信,说是水容天的儿子有可能从这里跑出来,所以,他一直派人严加监视,不想,果然有了异常。 弓箭手开弓搭箭,森冷的箭尖对准了水中的两个人,没有祝洛的命令却无人敢开弓。 赵军受伤,祝洛看得分明,他有意等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快,把人救上来!” “是。” 手下人快速奔过去,扔下绳索,把赵军和水林齐救了上来,赵军看了水林齐一眼,顺着气说道:“二……二少爷,你没事吧?” 水林齐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泪,“我没事……管家,你怎么样?” 听到他这一声“管家”,赵军的心总算是稳了稳,他紧紧握住水林齐的手,最终却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祝洛命人把他们两个救入帐中,点了火盆,拿了干净的衣服让他们换上,又叫了军医前来医治。 那边忙活着,祝洛打量着水林齐,见这个少年面容清秀,眼神躲闪,垂了头一副怯怯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狐疑,这到底是不是水容天的儿子?这姿态怎么瞧着不像? 水容天也算是一方霸主,他的女儿虽然阴险,但也算有胆有谋,怎么……这个儿子看上去这副样子? 祝洛想罢多时,问道:“你是何人?” “我……我是附近赵家庄的人,我叫赵林,刚才那个人是我们府中的管家,叫赵军。”水林齐按照赵军说的那些,一鼓脑都说了出来。 祝洛点了点头,“那你们怎么会落入水中的,又为何来到此处?” “我们……本来……没有想以会遇到这种打仗的事,一时害怕,就迷了路,本来有艘小船,结果撞上了石头,我们落了水。”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是去仙岛的吗?”祝洛问道。 “……”水林齐有些蒙了,他只会说那些赵军教过的话,现在祝洛问的,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犹豫之间,吱吱唔1;148471591054062唔说不清楚,祝洛微眯了眼睛,静静的盯着他看,这目光如刀,看得水林齐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快要坐不住了。 正在这时,军医说道:“祝公子,那个人醒了。” 祝洛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看着赵军问道:“你是什么人?” 赵军的那一套说词和水林齐的一样,祝洛最后又问道:“那你们是要去哪里,仙岛吗?” 赵军早就知道人家会这么问,心里早想好了答案,他看了一眼水林齐,说道:“我们二少爷年轻,胆子又小,老爷让我这次来仙岛要帐的时候带上他,也好历练一下,谁知道竟然发生这种事。” “要帐?要什么帐?”祝洛问道。 “就是前两年我们给水氏种了地的粮食钱,那两年水氏收粮,让我们附近的村子都种上粮食,然后卖给他们,他们用比市价高一成的价格收购,当时说得挺好,可只付了一半的订钱就没有了下文,好多人都来找,我们今天也是来要剩下的粮款的。” “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赵军吞了一口唾沫,他看着祝洛,面前的年轻男人眉目英俊,带着几分冷厉,一双眼睛似刀子一般,可以看到人的骨头里,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到底信多少,可既然已经撒出了谎,只能一直往下说,一条道儿走到黑了。 第二百七十章 使者来访 第二百七十章使者来访 赵军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今天在下和二少爷来仙岛,结果……唉,被仙岛的管家训斥了一顿,我们也不敢多说会,只好准备无奈离去,谁知道这个时候就听到有人进攻仙岛的消息,结果,仙岛的人居然以为是我们……把人引来的,你说,我们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唉——可惜,他们不信,我们一见他们动了杀机,就急忙出逃,他们就派人来追杀了。” 祝洛看着他,微微点头,“原来如此。那你们就先在这里养伤,待到伤好之后再说,你们放心,我祝府恩怨分明,此次来攻,也只是针对水氏,不会伤害无辜之人。” “……是,是。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赵军心中苦涩,脸上却只能露出感激之色,“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祝洛。” 赵军心中一惊,微微抽了一口气,早看出此人气度不凡,没有想到,竟然是祝府洛公子! 他压下心中的震惊,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祝公子,多谢公子相救。” 祝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嘱咐军医好好看护,随后便出了帐篷。 夜色深浓,天边的星辰闪光,一弯残月挂在空中。 他站在河边树下,看着茫茫夜色,良久无言,身后有人慢步而来,正是那名军医。 军医是宁萱璃派给他的,医术十分不错,担心祝洛这边有人受伤,以备不时之用。 军医走到祝洛身侧,低声说道:“祝公子,您怎么看?” 祝洛轻轻一笑,“那个年轻的,必是水容天的儿子无疑,至于另一个,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身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水夫人定是极为忠心。” “噢?”军医微微诧异,“祝公子何以见得?” “很简单,此人的话说得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但是也经不起仔细的推敲,他说的事情都太巧了些,少主曾经说过,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的事。何况,他是个习武之人,还有,在听到本公子自报姓名的时候眼底闪过的惊诧,这些痕迹连结在一起,就足以证明,何况,他们出现的时间也未免太过巧合。” “那祝公子有什么打算?”军医问道。 “先留下他们,有他们在手里,也许会有用处。1;148471591054062”祝洛回答道。 宁萱璃很快收到了祝洛的信,她微微笑了笑,秦谨疏看着问道:“有什么好消息?” “水容天这次怕是要急了,如果不出我所料,他明天一早应该会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纸条递给了秦谨疏。 秦谨疏接过一看,微挑了眉梢,“他失去了由头,没有了儿子,要怎么来见?” “来求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就算是没有儿子,也要一试。”宁萱璃说道。 “倒是有几分气魄,就不怕我们扣下他?”秦谨疏微微讥讽道。 “怕,但是不能不来。所以,依照他的个性,应该会派人下文谍,请求休战,之后再来,这样的话,我们就要顾忌江湖规矩,不能随意扣下他,也不能杀他。” “他倒是精鬼得很。” 宁萱璃轻蔑的一笑,“水氏的作风,你应该早就想到了吧。” 秦谨疏同样一笑,点了点头。 次日清晨,阳光刚刚冲破云层,宁萱璃还未起身,冬灵就慢步走进帐中,她虽然未睁开眼,也听到了,“何事?” 冬灵本来不想吵醒她,听到她醒了,也只好说道:“小姐,仙岛来人了,带了一封书信。” “噢?”宁萱璃睁开眼睛,微微冷笑,“更衣吧。” 冬灵伺候着她起了身,换了一套男装,她束起发,又变成了英俊的少年郎。 “安王殿下去了吗?”宁萱璃问道。 “还没有,”冬灵回答道,“王爷的意思是,和您一起去。” “好。”宁萱璃点了点头,“你去回王爷一声吧,我这就来。” 秦谨疏从帐中走出来,迎面遇上冬灵,说宁萱璃一会儿就来,他点了点头,绕过水亿柔的帐篷时冷着脸扫了扫。 走到宁萱璃的帐前,一抬头看到宁萱璃挑帘出来,她穿了一身黑色长袍,猛一看上去和侍卫服差不太多,但是领口、袖口和腰带都用银丝线绣了暗纹,更添了几分贵气,显然是侍卫长的衣服。 他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宁萱璃微笑着上前,对着秦谨疏行了个礼道:“安王殿下,属下给您请安。” 秦谨疏忍住一丝笑,“罢了。平身吧,时候不早,随本王去看看仙岛派来了何人吧。” “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向着主帐走去,秦谨疏微微侧首,看着她低声说道:“你这身装束甚是英气,我很喜欢。” “噢?”宁萱璃狡黠的一笑,“如果王爷喜欢,不如以后大婚之时就穿此衣,如何?” 秦谨疏一噎,忍不住一笑,心里还是很暖的,至少她主动提到大婚,只要她人在,和自己长相厮守,又在意什么衣着? 两个人说话间到了主帐外,挑帘进去,有一人站在椅子前,搓着手来回走来走去,显然十分焦躁。 看到秦谨疏和宁萱璃进来,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上前施了个礼,“敢问可是安王殿下?” “正是。”秦谨疏点了点头。 那人急忙再次行了礼,“见过安王殿下,王驾千岁千岁千千岁。在下是仙岛家主身边的,今日来是特意来递书信的。” 他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书信?”秦谨疏并不接,“本王不记得与水家家主有过什么书信来往。” “这……”那人讪讪的说道:“的确如此,只是这次是我家家主让在下前来,还请王爷……” “那么,你家家主有没有说过,这封信是给谁的?他可知道,他得罪的是谁?带人前来攻打仙岛水氏的人又是何人?”秦谨疏一连几句,句句如刀,“并不是本王,本王与水氏的恩怨,还没有到清算的时候,现在不肯放过水氏的是祝府。水家家主好像是搞错对象了吧?” 那人心中暗自叫苦,他还能不知道这事儿是祝府为首的?之所以把信交予秦谨疏那还不是因为秦谨疏到底是有点血亲,是他这个家主的外甥,想着通过这层关系,好套一下近乎,更好说话一些。谁知道秦谨疏上来就无情的拒绝了。 在一旁的宁萱璃上前一步说道:“王爷,您不愿意看信,属下代您看可好?” 管家一见这个年轻人气度不凡,穿着一身侍卫长的衣服,能够这样跟在秦谨疏身边,又得他亲自倒茶,想必身份不会低。 他心喜悦,急忙把手中的信往前一递,“这位……小将军,这就是我家家主写的信,您请过目。” 宁萱璃接过信,打开瞧了瞧,开头的称呼,不是安王殿下,也不是直呼秦谨疏的名字,而是用了“外甥我儿”,听上去十分亲切又热络。 这种称呼,看得宁萱璃浑身一麻,觉得有些恶心。 水容天的信写得很长,无非就是陈述当年与秦谨疏的母亲兄妹情深,奈何世事无常,最终落得那样的局面,而他一直牵挂着她们母子,可因为她入了宫,探望不便,这才多年不曾联系。 至于让秦谨疏娶水亿柔,也是想着重新与他修复旧好,这样的话,血缘得以再续,家人也可以团圆。 真是完美的算盘。 宁萱璃无法再看上下去,她觉得水容天的脸皮真是厚到了一定的境界,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秦谨疏扫了那人一眼,“你直接说吧,他想干什么?书信就免了,本王眼睛疼,不想多看。” “是,是。”那人见他吐了口,急忙说道:“家主的意思是,想请王爷从中间说和一下,让天下英雄做个见证,他向祝家老城主和少城主说一下当年的事,也好解释清误会,两家重归于好。” “误会?”秦谨疏微微挑眉,“怎么水家家主以为这是误会吗?” 他在心中冷笑,宁萱璃猜得果然没有错,水容天当真说什么请天下英雄作证,轻轻松松就把天下英雄绑上了他的战车。 “是的,其中有许多未分明的细节,家主的意思是,想当面说明,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秦谨疏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夹着那封信,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没有想到事隔多年,有关于水氏的事,自己还能做一次决策者。 良久,他冷声说道:“好,本王答应他,要是愿意来就趁早,越快越好。” 当然是越快越好,他一直都等着呢。 那人一听,立马面露喜色,连连施礼说道:“是,是。在下回去就禀告家主,家主下午必到!” 那人刚想转身走,又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回来说道:“王爷,不知……大小姐可在此处?” 秦谨疏听他问起水亿柔,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她在。只是,现在还不能让她出来相见,本王的意思你明白吧?” “是,是。”那人急忙点头,“在下回去一定转告,告辞,告辞。” 他快步出了帐篷,直到登上船走到中央,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提着心总算放了下来,安王秦谨疏,果然不是相予的,若不是念及着旧情,怕是今天就回不来了,不过……他心里暗暗乍舌,祝府的人果然不是盖的,单凭这一趟的匆匆一掠,他就可以感觉到,祝府的兵士决非水氏的那些人可比,难怪……兵败如山倒。 这四个字一出现,他急忙又按压了下去,脑海中不禁浮现秦谨疏身边的那个侍卫长,那人别看年轻,那双眉目中却透出精明和冷睿,不像是寻常人物,安王身边的人也是高手云集,不容小视啊。 第二百七十一章 相见不相识 第二百七十一章相见不相识 午膳之后,宁萱璃就对水容天要来的事情做了安排,本来就有这个计划,所以也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她走到水亿柔所在的帐篷,水亿柔看到她,立即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带着怒气注视着她。 宁萱璃丝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我来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今天上午你的父亲派人来过了,说是要好好的祝府谈一谈,你猜,他会谈什么?” 水亿柔瞪大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唇。 宁萱璃说道:“稍后我就会安排你们父女见面,记住,那个时候你是我,如果你胆敢有什么举动的话,我只能说,你将来一定会生不如死。明白吗?” 水亿柔向她走了几步,呼吸急促的喘着,宁萱璃无惧她的情绪激动,“祝你好运。”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少城主,水家家主到了。” “好。”宁萱璃起了身,摆了摆手让那人退下,转头对水亿柔说道:“我是安王殿下的侍卫长,我也会在现场看着你和水容天相聚,希望你们父女相见欢。”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 水亿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睛里几乎要迸出血来。 水容天听了手下人的禀告,听出秦谨疏的话里有松动的意思,他心中存了希望,吃过午膳收拾了一下就来了,本来想着把儿子一并送来,可是,赵军带着人走了,追了半天也没有追到,这让他十分懊恼。 好在,秦谨疏同意见面,他早已经想好,这次见到秦谨疏,一定要大打亲情牌,把秦谨疏稳住,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此时的祝洛营中,赵军虽然受了伤,但是因为只是伤到了肩膀,而且军医的医术高超,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多一分的时间就多一分危险。 趁着吃午饭的功夫,赵军和水林齐坐在一起,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把自己的打算说了。 水林齐有些紧张,低声说道:“舅舅,他们戒备很严,我们要怎么走?” “我注意看了,他们是一个时辰换一次巡逻卫队,我们就趁着他们换班的时候出去,你先走,我记得在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坳,那里有一个地洞,你先躲在里面,我会过去找你的。” “舅舅,我不敢。”水林齐说道,“我也知道那个小山坳,偷偷跑出去玩过,距离这里有段路的,万一……” 赵军说道:“他们现在不知道你的身份,就算是发现了你,也不会对你怎么样,顶多就是喝斥两句让你回来,回来就是。不会有危险的。” 水林齐想了半天,想着这样下去万一被人认出就是一个死,只好答应,决定拼这一次。 他们俩吃过了饭,一起走到帐篷外,假装没事的看了看天,门口的侍卫说道:“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赵军急忙笑着说道:“我们就是在里面呆得烦了,出来晒晒太阳,军医也说了,让我多活动一下。” 侍卫一听,淡淡说道:“不要走远,明白吗?” “是,是。” 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在四周慢慢的活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们慢步挪到一株树下,靠着树干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算计着时间快到换岗的时候,就让水林齐逃走。 终于,这个时候到了,两班人在换岗,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赵军向水林齐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快走,水林齐脚下发软,但仍旧向着前方走去。 刚走出不到十米,忽然听到有人冷声说道:“水公子,想去哪儿啊?” 水林齐的脚步立时停住,赵军也是一惊,两个人齐齐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年轻男人站在不远处,目光凛冽,寒风拂过他的斗篷衣摆,微微翻起如浪。 祝洛。 赵军吞了一口唾沫,看着祝洛,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挡在水林齐的身前,明明是紧张,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祝公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想在隐瞒下去吗?在你们的眼中,本公子是个傻瓜吗?”祝洛声音平静,却字字透出冷意,一双眼睛冰冷的割来割去,“二位,请回帐篷中吧。” “祝公子,”赵军还想做最后的争取,“二少爷从小在外面长大,近几年才回来的,这些事情……水岛的任何事都与他无关,还请祝公子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赵军,是吧?”祝洛轻轻一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你应该知道,此次祝府为什么要来攻打仙岛,你在仙岛多年,里面的事情应该心知肚明,这个不用我提醒你吧?水公子,别说是我没有权力放,就算是放了,你们水家家主,水容天会放过他吗?他不是一度要拿他来换取水氏的安全和他自己的性命吗?” 赵军的心头一跳,手心紧张的冒出汗来,他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祝洛竟然查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份。 现在该怎么办? 祝洛挥了挥手,几个侍卫走上前来,“赵军,如果你够聪明,你就应该知道,与其出去,被水容天发现你们,不如躲在我这里,至少,你们暂时是安全的,我不会在这里解决你们,至于将来如何处置,要看我们少城主的意思。”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水容天已经到了少城主的营中,你们最好老实安稳些,若是跑出去被他发现,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有时候,自己人比敌人还要可怕。” 赵军愣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狠狠一砸,满肚子的疼痛和酸涩,他带着水林齐跑出来,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他不敢去想,但是看着这仙岛的情景,怕是好不了。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当年那个儒雅如书生的水容天,在千方百计当了水家家主之后,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越来越狠毒,心肠硬得让人发指,这次竟然还边唯一的儿子都要舍弃。 他点了点头,既然跑不了,也不再去做徒劳无功的事,祝洛说得对,思来想去,倒是这里最安全。 水1;148471591054062容天此时进了宁萱璃营中的主帐,稍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转头望去,三个人走了进来。 最前的年轻男人面容英俊,眉眼间隐约有熟悉这感,眉梢飞扬,目光亮而冷,一身玄色长袍,外披同色的镶嵌银边的大氅,气度风华,让他心头一震。 虽然从未谋面,但是从那眉眼中,他几乎一眼就可以认定,此人就是秦谨疏,乾元安王,他妹妹的亲生儿子。 他心中有一瞬间的怅然,依稀看到当年的妹妹,也是这样的绝代风华。 只可惜……她不愿意帮助自己接任水家家主之位,更愿意支持那个父亲的平妻所生的儿子,这让他异常愤怒,自己也因此不择手段害了她,让她从神女成了水岛弃女,从云端坠落。 只是,他当时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嫁到了乾元王朝中,还生下了秦谨疏,成为安亲王。 他收回了心神,看到秦谨疏身侧的那个年轻男子,目光明锐,乌飞如羽,看上去十分清秀,让人不禁想起皎洁的月光。 她穿着的是侍卫服,但又不太一样,这个时候能和秦谨疏一起出现的人,一定不是个寻常的侍卫。 而走在最后的……水容天微愣了一下,这个女子他是不认识的,长得十分美艳,可……不知道怎么的,那双眼睛的眼神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人心头一晃。 “水家主,”秦谨疏开口说道:“久仰,请坐。” 水容天收回目光,叹了一口气说道:“别这么叫我……疏儿,你应该知道的,我是你的……” “水家主,”秦谨疏打断他的话,“本王是乾元的安王,你可以称呼本王为安王殿下,本王与水家主第一次见面,并不记得和你之间有什么来往。” 水容天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几分悲色,“是,你说得对,我和你……并没有什么来往,但是,我这心里时时都在念着你,关注着你的成长,否则的话,我也不会第一时间知道你被封了亲王,疏儿,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过你。从知道你的出生起,我就一直心存感恩,但是一直都不敢去联系你,你的娘亲……” “别提我的娘亲,”秦谨疏的声音一厉,“水家的人,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提我的娘亲。” “疏儿,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你娘亲不公平,可许多事情是我不能做主的,我也曾经反抗过,无数次求过情,可是,我那个时候尚未当上家主,人微言轻,说了什么也不能算数,就算是……我跪了七天的祠堂,也没有能够挽回……我后来晕了这去,一双腿也差点废了,醒来之后才知道,你的娘亲已被……” 他说到这里,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来,一副十分悲伤的样子。 秦谨疏看得十分恶心,他真是佩服水容天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当真是让人惊叹。 他微微侧首,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看向一旁易容成宁萱璃的水亿柔,“少城主,你觉得水家家主的话,是真的吗?” 水亿柔不能说话,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说的是假话,一句真的没有,但是她从未这样看到过父亲说谎,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扒光了衣服被人看,那种羞耻感无法言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钻到地底下去。 水容天一愣,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就是祝府的新上任的少城主,长得倒是无双美艳,只是……这气度……总觉得差点什么。 而且,她没有答话,只是那么看着自己。 水容天清了清嗓子,拱手说道:“原来是少城主,真是失敬。今天水某前来,除了与疏儿相见之外,最想见的也就是少城主了,想好好的谈一谈,消除这场误会。” 水亿柔不说话,水容天看着她,心里有些没底,他在心里快速打着主意,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形成。 第二百七十二章 挟持 第二百七十二章挟持 水容天对易了容的水亿柔说道:“少城主,之前水氏和祝府是有一些误会,这么多年过去,也怪我一直都是放在心里,没有付之行动,其实我心里是一直想着把误会解开,好好相处的。可拖来拖去,竟然拖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叹了口气,“当年令尊年青有为,是少见的奇才,也因此树大招风,让一些心存奸恶之人不满,他们趁着令尊外出,设计谋害,最后竟然嫁祸到我水氏的头上,当年我也年轻气盛,对祝老城主的指控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心中叫冤,却不肯辩解,以至于误会到了今天。早知如此……” 宁萱璃在一旁听得心中发笑,水容天是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红嘴白牙睁着眼睛说瞎话。 秦谨疏微眯了眼睛,“这么说来,水家家主从未做过对祝府不利之事?” “当然,”水容天挺了挺胸膛,随后又有些无奈的说道:“一切都只怪年轻啊,因为误会,因为不服,所以后来与祝府在生意上或者是其它的事情上多有争执,造成误会越来越深,时至今日,真是悔之晚矣。不过……” 他顿了一下说道:“我水容天今天可在此处立下重誓,只要今日少城主答应停罢战事,那我水氏以后对祝府的一切决定都会支持,也愿意化解一切的误会,愿意与少城主共图大业,不知……” “这恐怕不行,”秦谨疏接过话去,看了看水亿柔,又看了看水容天,“之前老城主说过,要为死去的祝家主报仇,还有少城主也在天下人面前说了,四大世家,改为三大世家,水氏,是绝对不能再存了。” 水容天的脸色一变,吞了一口唾沫说道:“疏儿,我是你的舅父,我可是你的亲舅父啊,你……当真要如此,不肯帮我?” 秦谨疏摇了摇头,“水家主,怕是你弄错了,我的母妃乃是乾元的贵妃娘娘,逝后父皇给予皇后之礼下葬,极尽哀荣,与你水氏有何干系?当年你们已经将母妃逐出水氏,并立下重誓,此生此世,无论何时有何缘由,都不得再入仙岛半步,不入水氏族谱,从此与水氏再无半分瓜葛。水家主,这些话当年都是你一字一字亲口说出,你不会不记得吧?” 水容天一愣,他当然记得,他只是没有想到,秦谨疏会知道这些,依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她是不会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的,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在这里胡编乱造。 他有些讪讪的咳了两声,“这……从何说起?当年的事,我记得十分清楚,可不是……” “是与不是,本王心中有数,”秦谨疏冷笑了一声,“母妃心慈,不想记恨别人,也不想让本王背着这些仇怨过活,所以从来不说,可是,母妃不说,不代表本王不会知道。当年的事本王不想再提,水家主若是还想给自己留几分颜面,也不要再拿死去的母妃说事儿,本王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打扰。不如……” 他顿了一下,眼神立时有些锐利,“若是水家主想要体现兄妹情浓,顾及当年的兄弟情分,不如对本王说说,当年你那个兄弟,一度成为你绊脚石的庶出兄弟,后来如何了?” 水容天心头一惊,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想到惨死的庶出兄弟,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本能的拒绝去想。 他沉默了片刻,秦谨疏又继续说道:“水家主稍坐,本王还有一点小事要处理一下,祝老城主知道您来了此处,甚是高兴,已经几次派人来问,不知道他是否有别的吩咐。” 秦谨疏说罢,和宁萱璃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向外面走去,水亿柔没有动,她也不敢动。 宁萱璃已经警告过她,不要轻举妄动,否则的话,不但她的脸会毁了,她吃下去的毒药也会没有解药。 当然,她不会死,但是她会生不如死。 这种威胁对水亿柔这种人最管用,宁萱璃轻易的就摸准了她的命门。 水容天之前的那个念头又迅速的冒了出来,他本来担心秦谨疏会处处戒备,没有想到,竟然给了他这样的绝佳机会。 眼前这个女子刚刚接了祝府少城主之位,是祝沉风唯一的后人,如果能够把她拿住,以此来命祝沉风在天下人面前立下重誓,立即撤兵,并保证以后不会再对水氏进行打压攻击,那自己这一趟可算是没有白来。 不过,这始终是险招,不到万不得己,他不想用。 他看着水亿柔,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可他此时心情烦乱,又有些紧张,也没有去细想。 水容天决定,再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少城主,”他说道:“今天水某前来,是真心实意想要和解的,还请少城主能够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说实话,多年前的那一场误会,除了在下的年轻气盛不愿意解释之外,家父……唉,不说也罢,那时候在下还不是家主,人微言轻,有些话说了也没起不到什么作用,家父年纪大了,对于当年的过错,为人子理应承担,现在水某为家主,愿意与祝府化干戈为玉帛,还请少城主看在在下的一番真心实意上,给彼此一个机会。” 水亿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养了她近二十年的父亲,那个教导她的父亲,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是那么不堪。 这番话无异是说就算当年和祝府有什么误会,那也是水家老家主的事儿,他水容天努过力,但是最终却无能为力。 这个人,先是让自己的女儿去上赶着嫁给别人,再是想着把自己的儿子献给敌方,还杀了自己的发妻,现在又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自己的父亲身上。 这个人,与禽兽何异? 水亿柔浑身发冷,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棋子,是天地间最大的笑话,可笑自己还曾经因为是水家的人而洋洋得意,因为有神女之名而不可一世,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的姑姑,秦谨疏的母妃,那个风华绝代的女人,会从神坛上1;148471591054062跌下来,被驱逐成弃女。 自己现在的处境,还不如她当年。 她在心里冷笑,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水亿柔心中感慨万千,水容天却是等不得了。他说了半天,也等不到水亿柔的回答,他决定,兵行险招! 他闪电般的出手,手指如爪,扼住了水亿柔的喉咙。 水亿柔先是一惊,心中更觉得可笑,她不言不语,被迫昂着头,水容天冷声说道:“少城主,真是抱歉,跟你说什么都不行,我水氏不能就这么完了,为了能留下一条命,我只能这样了,还请少城主多多配合。” 宁萱璃和秦谨疏站在外面的树下,两个人还在打赌,里面的情况会是什么样儿,是水亿柔忍不住表示出什么呢,还是水容天忍不住出手握住她的命门。 正在说着,忽然听到身后有喧哗之声,两人回头望去,只见水容天扼着水亿柔的喉咙走了出来。 宁萱璃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瞧,果然还是本性难改。” “所以,对于这种人就不应该抱什么希望。”秦谨疏说道,“恭喜少城主,计划按照预想的进行。” “那还要水家主肯配合才行。”宁萱璃说道。 “显然他配合得不错,走吧,过去瞧瞧。”秦谨疏说道。 两个人到了水容天近前止住脚步,“水家主,这是何意啊。” 水容天看着秦谨疏说道:“疏儿,我也是逼不得已……” “叫我安王殿下。”秦谨疏打断他的话。 水容天抿了抿嘴唇,慢慢吸了一口气,“好吧,既然如此,安王殿下,就不要怪我无情了。要想救她,救你的未婚妻,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放过水氏?”秦谨疏微微挑眉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水容天朗声一笑,“是吗?这恐怕由不得你吧。” “由不得我你就没有必要跟我说了,”秦谨疏冷笑道:“水氏,一定不会放过,如果你真的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去做,也许本王还会愿意给你万分之一的机会,可是现在,不可能。” “安王殿下,话不要说得太满,你可要想清楚,我手中的这个人是谁,是你的未婚妻!是祝府的少城主!是祝沉风那个老家伙的唯一后人!你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我杀了她?” “杀了她,你也走不了,你可以试试看。”秦谨疏冷然道。 “试试看?”水容天短促的一笑,“安王殿下真会说笑,这种事关生死的事,也能试试看?你没有搞错吧?” “有没有搞错,本王说了,你可以试试看。”秦谨疏声音平静道。 “秦谨疏,你够狠!早听说你放出话去,说什么此生非这个女人不娶,说什么只娶她一个人,不会再娶第二个,连个通房都不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他的手指紧了紧,目光中浮现阴冷之色,对水亿柔说道:“听到了吗?这个时候方见真颜色,你可以看清这个男人是什么货色了吧?” “水容天,你自己是什么货色是你自己的事儿,不要把别人想成和你一样不堪,”秦谨疏讥讽道。 “行啊,你风格高尚,你是君子,你来救她呀!当着天下人的面,立下重拆誓,不会再踏进仙岛一步,不再为难水氏,否则的话……你真以为我不敢要她的命吗?” “你还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吧,你的那些条件,本王一个也不会答应你,而且,本王还决定,仙岛,必须夷为平地,至此,世上再无四大世家,再无水氏。” “你!”水容天的眼睛都红了,手指间的力道又回了几分,水亿柔的眼睛都有些往上翻了,“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跟你说,我要跟祝沉风说!” “你想跟祝老城主说,无非就是觉得他会心软,他会舍不得,他会忍不住打答应你的条件,对吗?”秦谨疏问道。 水容天咬了咬牙,“是又怎么样?你和他不同,他到底是有血亲的,岂是你能比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 仙岛覆灭 第二百七十三章仙岛覆灭 秦谨疏淡然一笑,“你想见祝老城主?本王奉劝你,最好是不要,否则的话,祝老城主若是来了,只怕就不只是让仙岛夷为平地了,连你这条命都得丢在这里吧。” 水容天冷笑,“秦谨疏,你是朝廷中人,说出这番话来我不怪你,你可以去问问祝沉风,按照江湖规矩,我是发了帖子才来的,天下皆知,他不能杀我,否则的话,就是无视江湖规矩,与天下人为敌。” “水家主好大的威风,”一直沉默着的宁萱璃开口说道:“这还真是你水家的家风,习惯站在顶站俯瞰天下,以为你水家就是天下,谁与你水家为敌,就是与天下为敌,水容天,你好大的脸!你算老几,凭什么代表天下?现在你仙岛水氏都快完蛋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这些?” “你算是什么东西,”水容天怒道:“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也敢这样和我说话!~” “老夫倒觉得她说得对!”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如洪钟震耳,一位老者带着一队侍卫快步而来。 老者身材高大魁梧,头发灰白,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似刀子一般割在水容天的身上。 祝沉风。 他一见水容天,恨不能上前亲手掐死他,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水容天,老夫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趁着还有口气,就快点说吧。”祝沉风冷声说道。 “祝老城主,”水容天似笑非笑,“晚辈还要尊称您一声老城主,我还是那句话,我来之前可是递过了拜帖的,按规矩,您不能要我的命。” “哈哈,”祝沉风朗声大笑,“刚才这位小兄弟说的对,就凭你水家现在的情况,你也敢代表天下人,现在我祝府是四大世家……不,三大世家之首,其余两家无条件支持我祝府,江湖势力皆从,老夫以为,就算是老夫今日把你的命留在这里,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你……”水容天一噎,心中也有些慌了,他没有想到祝沉风的态度如此强硬,想了一下说道:“你最好想清楚,你瞧瞧,这是谁?我死不足惜,可你这新任的城主,恐怕也要陪着我去了,说起来,我也不算亏了。能你让祝沉风悲痛欲绝,我不介意做一次。” “哈哈……哈哈……”祝沉风大声笑了起来,笑得水容天直发毛。 水容天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老夫笑你死到临头都还在做白日梦,事到如今都不知道悔改,”祝沉风看着他手里的水亿柔,“你要杀,便杀吧,只是,老夫提醒你,不要后悔。” “你当真要如此?”水容天心头一沉,要是手中的女人威胁不到祝沉风,这可是不太妙啊,他心中发急,不由得冒出冷汗来。 “老夫说了,随你便。” “你是以为我不敢吧?”水容天真有些急了,手指间冷光一闪,出现一把匕首,“哧”血光一闪,匕首上血珠滚落,在水亿柔的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 “看见了没有?我再说一次,放我走!不然的话……我真的杀了她!祝沉风,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秦谨疏!这可是你被皇帝赐婚过的未婚妻!你当真不管,祝沉风你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孙女婿!” 秦谨疏笑了笑,“你不用挑拨离间,这事儿老城主和本王的意见一致,要杀随你,我们不拦着,可你,也别想从这里再踏出一步。” “你……你们……”水容天心中慌乱,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两个人什么意思,竟然不怕? 他不由得焦躁,手中的匕首再次一翻,在水亿柔的手上割下一小段小指来,葱管一样的手指掉落在地上,看得人心头发冷。 秦谨疏和祝沉风的眸子一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目光中浮现几分冷意。 水容天忽然觉出不对来,先不说秦谨疏和祝沉风的态度不对,就是手中这个人也不太对,先是被割了一刀,随后又被割了一小段小指,怎么这两刀下去,她竟然不吭声?当真是铁打的不成? 他转头去看,面前的人张着嘴,像是想要发出声音却发不了,像是……没有办法说话,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抬手点了点她上的穴道,水亿柔咳了一声,喘了几口气,终于发出了声音来。 “水家主好指力。”宁萱璃微笑道,“这可是安王殿下点的穴道,一般人可解不开。” 水容天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他怒道:“你是谁?是不是祝府少城主?” 水亿柔痛得脸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一般,这样一来,她脸上的面具额角处微微翘起一点边儿来,水容天看得真切,伸手往下一撕。 水亿柔的真实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 水容天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微微一晃,“柔儿……怎么会是你?” 水亿柔翘了翘嘴唇,露出一丝冷冷的讥诮的笑,“父亲,1;148471591054062您到了此处这么久,可曾问过一句女儿的下落,可曾关心过女儿平安与否?在您的眼中,只怕是我和弟弟和母亲,都是您手中的的工具吧?您杀了母亲,害了弟弟,现在又想亲手杀死我吗?” 水容天的神色一僵,他吱唔了一声,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难怪……难怪这秦谨疏和祝沉风一点也不怕,原来竟然是这样! 他怒斥道:“卑鄙,你们真是卑鄙!” “不敢当,”宁萱璃冷笑道:“我们和水家主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再说,我们也需要您肯配合才行,如果您不是出此下策,想要以此胁迫,现在又岂会落得如此田地?” “你们,你们……”水容天伸手拔出兵器,想要反抗,忽然觉得头一阵眩晕,手上的力道也似快速消失,软绵绵的拿住兵器,“咣啷”一声掉到地上。 “水容天,你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宁萱璃上前一步,“如果不是你心存歹意,手中的匕首伤了水亿柔,那您也不会中毒,毒药被她吞下,一个时辰之内就会生效,血迹都会有毒,你自然也就会被她的血所累。” “胡说!骗人,人们是骗人的,对不对?怎么可能!”水容天拼尽全力叫着,惊恐的看着宁萱璃,却无法控制体力真气的流失。 宁萱璃慢慢除去的脸上的易容,真实的容貌出现在水容天的面前,他慢慢睁大了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一直想抓住我吗?你就在你面前,你还有何话说?”宁萱璃一字一句道。 水容天气得心头的火苗窜到了脑门,烧着他的理智,烤着他的心尖儿,这种结果,他无法接受。 宁萱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今日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是天意,该着我为家父报仇血恨,这一日,我们祝家等了太久。” 祝沉风在一边听着胡子发颤,眼角有晶莹的光芒一闪,他看着水容天,看着年少有为的宁萱璃,不免想起自己的儿子,那么年轻,那么出色,竟然就因为这个该死的水容天,英年早逝,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出生,实在是人生遗憾。 “别,别杀我,”水容天叫道,“只要你肯放过我,要我做什么都行,仙岛……我愿意双手奉上!” “双手奉上?”宁萱璃讥诮的一笑,“你一死,仙岛就是我们的,还需要你奉上吗?” “……”水容天喘着气,瞪大了眼睛,像是一条濒死的鱼,恍惚间,看到冷厉的光芒一闪,随后颈间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慢慢淌到他的身下,那声音极小,却依旧听得清晰。 那是血……流动的声音吧?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 次日清晨,祝沉风发下令去,除却祝洛的那一队人马之外,其余的都原路退回,祝洛率人进入仙岛,一来打扫战场,二来接收打理。 宁萱璃来到祝沉风的面前,这一次是真的来辞行了,她要直接从此处回京城去,祝沉风心中感慨,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纵然心中再有不舍,也无法再挽留,只好点头同意,再三嘱咐了一番,又对秦谨疏耳提面命的叮嘱了一通,这才放两个人回京去。 腊月十六日,历时近半月的围攻仙岛之战,大胜而归。 自此,天下再无四大世家,仙岛水氏,从此从蓝图中抹去,祝府进一步壮大,其余两大世家也愿意听从祝府的安排,祝府已然是四大世家之首。 而少城主宁萱璃,也因此名满天下。 宁萱璃和秦谨疏轻装简行,带了十几个侍卫一同直奔京城,他们想着争取在年前赶回京中,也好参加年宴。 宁萱璃和秦谨疏赛了一段路,勒住缰绳回头看了看仙岛的方向,对秦谨疏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心太狠了?” “怎么会这么想?”秦谨疏微笑道,“萱璃,你这段时日的性情在慢慢发生改变,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改变?”宁萱璃微笑道。 “比以前柔和了许多,也更宽容。”秦谨疏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够宽容,太小肚鸡肠了?”宁萱璃挑眉问道。 “你看……”秦谨疏微笑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宁萱璃放眼望着天边的云,“你说我做得对不对?水林齐应该不是那块材料,赵军跟在他的身边,会教会他如何做人处事,也就不会心存妄念。只是……这未来的时间这样长,” 秦谨疏看着她,目光温柔得滴出水来,“萱璃,这样的你更有热度,我更喜欢,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也喜欢。” 宁萱璃颔首一笑,“我还没有说完,时间那样长,长到有太多的未知,或是他后悔了,也想找你我报仇,也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半路截杀 第二百七十四章半路截杀 秦谨疏浅浅一笑,“你我只求心安,何惧寻仇。” “说得是,”宁萱璃朗声笑道,“安王殿下的心胸,非我所能及。” “祝府少主,名满天下,本王自愧不如!”秦谨疏拱了拱手说道。 两人开着玩笑,寒风中衣袂翻卷如云,一路急驰,向着京都而去。 这一日路过锦州城,正要进城,忽然身后有马蹄声响,还有人高喊道:“让开,让开!别挡路!” 宁萱璃和秦谨疏走得略快,而且一到繁华的城镇,他们就吩咐手下的侍卫化整为零,以免引人注目,此时两人听到声音左右一分,看着那一队人马,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只队伍的人员很多,粗粗一数也百十号人,车辆马匹不在少数,上面都系着红绸,应该是迎亲或者是送亲的队伍,不过,看着那辆马车,两个人猜测这多半是送亲的队伍。 宁萱璃的目光一掠,在队伍前面的人几个人身上打了个转儿,这些人身上的衣服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气度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人,倒有几分军人相,特别是他们脚上穿的靴子1;148471591054062,薄底,鞋尖微翘,不但是军靴,而且还不是乾元的军靴样式。 嗯? 宁萱璃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些人过去,马车路过之时,车帘微微飞起,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车中果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姿色不错的女子。 她心中了然,猜到了此人大概是谁。 待那些人过去,宁萱璃说道:“安王殿下,依您之下,那些是什么人呢?” “那些人骑术不错,腰间都有兵器,脚上的靴子又是军靴,所以,本王以为,他们应该是武氏派来的和亲队伍。”秦谨疏说道。 “嗯,正是,和我的猜测不谋而合。”宁萱璃说道,“走吧,我们进城去,瞧瞧热闹。” 打听到那些人住在悦风客栈,宁萱璃和祝觉风也住进了那里,包了一个小院,干净雅致,关键是还十分安静。 宁萱璃让小二备了几道菜,坐在屋子里围着火炉和秦谨疏一起吃饭。 “吃了饭去拜访一下?”宁萱璃问道。 “好啊,我也想看看热闹,”秦谨疏一脸笑着的配合。 吃完饭,让小二收拾干净,两人换了夜行衣,飞身去往张朝所在的院中。 张朝住在西厢房,自从上路以为,他就一直和女儿住在同一个院中,虽然不太合规矩,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开导女儿,他也只能这样了。 张朝只此一女,名唤英蝶,她本人并不愿意来此地嫁给一个未知的男人,可是现实如此,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值钱,没有办法,她只能顶着固伦公主的名号,来到这里,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开解,英蝶也想通了不少,反正事已至此,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挑的? 她坐在窗下闷闷不乐,门一响,张朝走了进来,来到她的身边拉把椅子坐下,“蝶儿,今日到了锦州,再过几日就快要入京了,你……可千万要记住,你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哪一样都不能出错。” “女儿知道,”英蝶叹了一口气,“父亲,您不用担心,女儿已经认命了,不会再寻死,也不会再逃跑了。” “蝶儿,为父知道,委屈你了,可事实如此,这也不偿是一个好的归宿,就与其留在国内没有出路,还不如来到这风里过好日子。”张朝低声劝道。 “另外……”张朝突然低声了声音,他看了看四周,以他的眼力,自然看不到宁萱璃和秦谨疏。 可他们在暗中看他却是看得清楚,两人心头一动,觉得他是什么话要说。 秦谨疏握着宁萱璃的手,正想要拉着她一起上前,忽然听到空中有风声。 两个立时眉心一跳,眼睛炯炯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黑暗中走出一人,那人身披连帽的黑色斗篷,头上戴着帽子,看不见脸。 那个走到院中,立即有侍卫上前,“什么人?” 张朝听到动静,推开窗子,看了看院中的人,低声喝道:“退下。” 众人退下去,那人快步上前,走入了屋中。 宁萱璃指了指后房坡,和秦谨疏一起,从树梢上落到后房坡上,轻轻揭开一片薄瓦,房间里的情景一目了然。 张朝起身相迎,对那人行了礼道:“您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对英蝶说道:“蝶儿,别失了礼数。” 英蝶心里不太高兴,本来这就是自己的房间,现在父亲往里面招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但是她不敢违抗,只能藏在心里,起身施了礼,并没有说话。 来人看着她的脸,情绪有点复杂,脑子一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微微笑着,把头上的帽子摘了下去,“小姐,似乎心情不悦?可是有什么担忧吗?” 英蝶抬头看向来人,忽然觉得眼前亮了亮。 面前的男子身材挺拔,面色如玉,一双乌眉英挺飞扬,那双眼睛如海如渊,让她像是被水拥着,身子都像是一飘,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男人的唇边带着笑意,似笑非笑的模样最是让她心动。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要出色的男人。 咬了咬嘴唇,她再次行了礼道:“有劳公子挂念,一切都好。” “小姐舟车劳顿,现在到了锦州,自然是要感谢一番。”那人说道,“小姐如果有意,还请多做停留。” “公子的意思是……”英蝶心中愿意,却不敢做主,把目光对准了张朝。 张朝对着来人拱了拱手,“王爷,我们一路走来,也没有发现什么人跟着,王爷尽可安心了。” 来人微微侧首,一张脸映着灯光里,分外清晰。 秦谨离。 秦谨疏和宁萱璃都很意外,谁也没有想到,秦谨离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有可能是被逼急了,乾元王朝最近有这么多大动作,秦谨离肯定觉得,乾元帝无条件的支持秦谨疏,一定是属意于他继承大统。 秦谨离自然不会甘心,因此就冒险行动了。 本来一直以为张朝提出和亲,不过就是贪图利益,卖女求国,没有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原因,想必是他和秦谨离共同图谋的此事。 秦谨离在椅子上坐下,对张朝说道:“张大人,本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要跟你们说。”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请直说。”张朝说道。 “之前本王向张大人提议,让小姐来和亲,只要小姐能在王府中注意安王的动向,把重要的事情报与本王,本王成就大业之后,可助张大人在武氏王朝的地位更上一层,可以助你成为国父,让你成为武氏的真正掌权者,这些,你还记得吧?” “记得,当然记得。”张朝说道。 “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秦谨离淡淡说道。 张朝的脸色微微一变,“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是,”秦谨离看着英蝶,“本王依旧可以助你成为国父,这些不变,但是本王看到小姐如此美貌,若只做一个王爷的侧妃那真是太委屈了,所以本王想着,待将来本王继承大统之后,就小姐来做皇后,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英蝶瞬间红了脸,一双眼睛秋水盈盈,晶莹的要滴出水来,张朝则是又惊又喜,原本还以为他是要改变主意,自己就带着这几十号人孤身在外,岂不是随意任人揉捏? 哪里想到,竟然是天大的好事! “哎呀,那可真是要双喜临门了,王爷和小女这才是真正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啊。”张朝激动的说道。 秦谨离轻轻笑了笑,目光在英蝶的脸上温柔无限,“能娶到小姐,也是本王的福分。” 宁萱璃和秦谨疏互相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冷笑,这几个人是不是在做春秋大梦?张朝这个笨蛋,就没有想到现在的乾元是什么样的局势,如果真的如秦谨离所说,他将来可以继承大统,那还有必要深夜时分,天寒地冻的跑到这里来和张朝说这些? 他娶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皇后之位,中宫之主,何其重要,怎么可能给一个其它国家朝臣之女?就算他秦谨离肯,满朝文武谁肯? 真是愚蠢至极!秦谨离无非就是看中了张朝的国舅身份,看中了武氏太子,想着与武氏结盟的心一直未死,他却不知道,现在的武恒英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他的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 秦谨离很快离开,并未多做停留,他来,无非就是想着安抚一下张朝罢了。 离开了客栈,并不知道此时他的行踪在别人的注视之中,宁萱璃也没有想到的是,除了她和秦谨疏之外,还有一个人,在暗中注意着秦谨离。 秦谨离刚一离开锦州城,带着侍卫走上官道,急匆匆往京城赶,那人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他。 夜色深凉,那人身穿月白色锦袍,身披同色大氅,站在官道上,乌发在风中飞舞,远远望去,谪仙之姿。 秦谨离勒住缰绳,看着拦住他去路的人,那人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他冷然道:“你是什么人?快给本王让开!” 那人慢慢转回身,月光如水,星光璀璨,映着那人的脸庞,“翼王殿下。” “啊!你……”秦谨离惊叫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鹤尧淡淡一笑,“殿下以为呢?” 秦谨离很快冷静下来,他仔细看着楚鹤尧,“你不是秦谨疏,你是何人?是何方妖人?” “妖人?”楚鹤尧轻轻摇了摇头,“在下可不是什么妖人,至于在下是谁,我想,殿下也不必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秦谨离一惊,直觉感到不太妙。 “嚓!”一声微响,在这夜色中却分外清晰。 秦谨离惊讶的发现,道路两边的树木左右各四棵,树杆上突然冒出一个个的小黑洞来,他一愣神,随后立即飞身而起,脚尖点住马背,拼尽全力向着八棵树的范围之外而去。 可是,终究是太迟了。 小孔里弹出无数的细丝,黑而亮,闪着幽冷的光,像是一道道的蜘蛛网,飞快的交织成一张杀人的利器,铺天盖地的把秦谨离和他的手下都罩在其中。 一声声微响不断的响起,血腥之气刹那间飘来,一片片的血迹染红了土地。 片刻之后,机关停止,楚鹤尧看着地上的尸首,目光平静,神色如常。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去楼空 第二百七十五章人去楼空 黑暗中有黑衣人现身,走到秦谨离的身边,举刀割下他的头颅。 楚鹤尧静静看着,随后转身离去。 天色刚亮,锦州城大门徐徐打开,三匹快马入了城中,直奔张朝等人所在的客栈。 马上之人在后门下了马,飞身入了客栈中,顺利来到张朝所在的院中。 张朝还在睡着,昨天晚上太过兴奋,一直睡不着,这会儿其实刚睡着没有多久,迷糊中听到手下值班的侍卫问道:“什么人?” “本王是来见张大人的。”有人回答道。 张朝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本王?莫不是秦谨离又回来了?不对啊……他一直暗中和自己见面,从未对其他人暴露过身份,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再无睡意,急忙穿好了衣服来到外面,抬头一看,发现来人并不认识。 “阁下是……”他迟疑道。 “怎么?”来人漫不经心的一笑,目光流转,无限风华,“张大人带着女儿来和亲,还不知道要嫁的人是谁?本王听说,张大人想把令千金送予本王为妾,本王特意来瞧瞧。” 张朝一惊,这是……安王秦谨疏? 他的心头狂跳,刚刚秦谨离才离去,现在秦谨疏又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特别虚,他明白秦谨离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嫁入安王府后,成为眼线,还要暗中把安王不知不觉的杀死,那瓶毒药,现在还在自己的卧房里。 可现在,怎么秦谨疏不声不响的出现,难道……他得知了一切? 他紧张得要命,不敢与秦谨疏对视,只是施了礼道:“不知是安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只是……此处还不是京城,依体制小女要到京城之后拜见过皇帝陛下,才能与王爷见面。现在要见的话,恐怕……” 秦谨疏摇了摇头,“张大人多虑了,本王并不是想要与小姐在此处见面,本王是来送一份礼。” 张朝的心慢慢一松,原来如此,真是差点被吓死。 他脸上浮现几分笑意,“这如何敢当?王爷太客气了。” 秦谨疏扫了一眼屋内,“张大人,不请本王进屋坐吗?” “……当然,当然,王爷请进。”张朝把他让进屋内,恭敬的让他上座。 “张大人,”秦谨疏一摆手,手下的一名侍卫提着一个布包走了过来,把布包往桌子上一放,“这是本王的贺礼。” “王爷真是太客气,下官如何敢当?”张朝笑起来,说着客套话。 “张大人,不打开看看?” 张朝本来想等着他走了再看,现在听他一说,只好站起来,走到布包前,伸手解开上面的结。 里面是一个木盒子,古色古香,做得十分精致,还包着金色边角,更添华贵大气。 张朝心中喜滋滋的,能装在这里面的,绝对是好东西。 他慢慢打开,呼吸间像是有股血腥味儿传来,他微微诧异,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啪”的一声响,盖子全部打开,灯光照映中,盒子里的东西也清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颗人头,秦谨离的人头。 “啊!” 张朝吓得一声大叫,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猛然向后退了几步,撞到那个侍卫的身上,又把他吓了一跳。 他惊恐的望着秦谨疏,嘴唇哆嗦,全身都在颤抖,一个字1;148471591054062也说不出来。 “张大人,这份礼,大不大?”秦谨疏声音轻轻,像针一般锋利的刺入张朝的耳中。 “王爷……在下……”张朝吓得脑子里一片混乱,舌头不住的打结,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应该说什么,他从未感觉过,死亡距离自己如此的近。 秦谨疏站起身来,把张朝吓得身子一晃,“张大人,您好自为之。具体应该怎么做,还用我教您吗?” “不……不用了,不用了。”张朝连声说道。 “好,告辞。”秦谨疏说罢,转身带着人走了。 张朝站在原地,都吓得没有脉了,眼睛也不敢去看盒子里的人头,想着尽快离开,可身体又软得不听使唤,隐约听到院子里似乎有打斗声,可他感觉耳朵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来人,来人!”张朝大声叫着,可实际上他的声音颤抖,根本没有多大,也没有人进来。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他听到院子里有声尖叫,像是他的女儿英蝶的。 他心中大惊,急忙撑着一口气,扶着墙走了出去,刚一出门,他不禁倒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差一点晕死过去。 院子里躺了一地的尸首,满院子都是他的手下,无一幸免。 他此时方明白,刚才听到打斗声根本不是幻听,而是真实的! 宁萱璃和秦谨疏吃罢了早饭,正准备启程上路,忽然听到外面一乱,像是有很多人跑了进来,两人心中奇怪,走到院外一看,果然有几队衙役冲了进来,为首之人一边走一边喊道:“众人听着,都在自己的房间内不许出来!一会儿要挨个搜查,有违令者,按犯罪嫌疑人处置!” 犯罪嫌疑人? 两个人一愣,悄悄向四周人一打听,这才知道,客栈里出了命,一个晚上,死了满院子的人。 两人心头咯噔一下,急忙赶奔张朝的院中,还没有走近,就被拦下,看到院子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两人都意识到,这里是真的出事了。 他们快速的商量了一下,如果出事的是别人,如果昨天晚上没有见到秦谨离,那也就罢了,可这两者恰巧都不同寻常,就不能不管。 秦谨疏上前,手持着令牌,为首之人一见是安王到了,急忙率人施了礼,把情况介绍了一遍。 宁萱璃俯身看了看尸首上的伤口,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些人的伤口都小而深,不像是寻常的兵器所致,她手中带着祝沉风临行前给她的一件兵器,就是那条乌铁制成的极细的丝。 宁萱璃用那条丝在其中的一具尸首上一割,果然出现了那些一样的伤口! 她的目光幽深,看着那些伤口抿了抿嘴唇,记得祝沉风曾经说过,这种丝极其难得,祝府当年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得了这么一条,可谓千金不换,据说在前朝皇陵的陪葬品中就有这些东西,后来皇陵被盗,不但丢失了大量的财物,连那些丝也不见了。 而据祝沉风回忆,当年查到的那些得了乌丝的人,姓楚,而且是一个极其低调隐秘的家族。 符合这些条件的,宁萱璃能够想到的,只有楚鹤尧。 正在这时,只听那些衙役的首领说道:“王爷,里面还有一个盒子,盒中有一个人头。” “噢?”秦谨疏和宁萱璃急忙起身走向屋内,三步两步到了盒子旁,看到那张脸时,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宁萱璃和秦谨疏命人里风外外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张朝父女的身影,看样子,他们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抓了。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秦谨离的死,宁萱璃把自己的怀疑对秦谨疏说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真的是楚鹤尧的话,他那张与秦谨疏一样的脸,一定是一个大麻烦。 事不宜迟,没有片刻的停留,他们立即启程回京。 这一路之上,日夜兼程,就是和时间赛跑,宁萱璃给宁府发了数封信,提醒宁昭和致轩一定要多加注意,可是,他们无一回信,越是这样,宁萱璃越发肯定,做下这件事情的人,定是秦谨疏无疑,而且,他此时一定是把京城中的那些暗线都启动了,否则的话,宁昭不会没有回复。 腊月二十八傍晚,本应该走二十多天的路程,他们只走了十天出头,远远看到京城的轮廓,他们的心情也没有轻松多少。 宁萱璃对秦谨疏说道:“我要去一个地方,我们兵分两路,你先回宫看看。” “不行。”秦谨疏拒绝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和你分开,我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出现。” 宁萱璃抿了抿嘴唇,思索了一下说道:“好吧,我们快去快回。” 宁萱璃快马加鞭,她要去的是京郊外的山庄,要找的人是卓老先生。 她不愿意相信,卓老先生对她的情意也是假的。 来到山庄外,大门紧闭,夜色轮廓中,山庄沉默着,像是一头潜伏的巨兽。 宁萱璃翻身下马,慢步走上台阶,抬手叩响了大门。 闷闷的声音响起,却久久无人回应,宁萱璃正欲准备离去,忽然听到里面有一道苍老的声音,“是谁?” 宁萱璃急忙说道:“是我,卓老,是你吗?” 半晌,脚步声慢慢响起,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隙。 出乎意外的,来人并不是卓老先生,而是一个陌生的老者,他上下打量着宁萱璃,问道:“请问,你是宁小姐吗?” “是,请问卓老先生在吗?” “卓老……已经走了。”老者神色黯然,“宁小姐,卓老此行曾留下书信给你,你随我进来,我去拿。” 宁萱璃微微闭了闭眼睛,一股刺痛从心头滑过。 老者递给她一封信,上面是卓老的字迹,她认得。 打开信看了看,里面写得很清楚,卓老说,其实从内心里并不希望宁萱璃可以看到这封信,因为一旦宁萱璃看到了,那就代表,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老人的语气颇为无奈,他说他对宁萱璃的情意是真的,是真的喜欢她的灵气,并不是利用她。 宁萱璃深吸了一口气,眼前浮现那个和譪可亲的老人,最喜欢吃猪蹄,每次看到眼睛都会放光,心灵手巧,打造了无数为世人称颂的兵器,在这个行业中,无人能及。 卓老还说,那台兵器,命名为,“飞雨流星箭”,威风无穷,他已经给她做了最后的改良,不再那么沉重,杀伤力却更大。 宁萱璃看完,微微湿了眼眶。 当天晚上,宁萱璃回到了宁府,宁昭看到她,不禁有些好奇,疑惑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幕后真凶 宁萱璃听出宁昭的话中似乎另有所指,她急忙问道:“父亲,此话何意?” 宁昭比她更纳闷,“今天下午的时候,安王殿下来过,拿了我的令牌,说是你要晚些天才会回来。” 宁萱璃心里“咯噔”一下,“拿了您的令牌?” “正是。”宁昭人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说有重要的作用,按说我是不能给的,可是,王爷说事关国运大事,还说在回来的途中见到了翼王与武氏的人相勾结,意图谋反,对皇上不利,所以……” 宁萱璃忍不住说道:“糟了!” “何事?”宁昭见他神色有变,也跟着有些紧张,“难不成翼王真有这份胆子?要不要我现在即刻进宫?” “父亲,要造反的不是翼王,翼王已经死了。”宁萱璃回答道。 宁昭震惊道:“什么?” 时间紧迫,宁萱璃把事情挑着重要的部分向宁昭解释了一下,“父亲,您现在的确需要快速去挽回,但不是去宫里,而是去骁骑营。” 片刻之后,宁府飞奔出去两匹快马,一是宁昭,真奔骁骑营,一是宁致轩,他去的莫府的方向。 宁萱璃也没有闲着,快步去往后院中,宁萱羽正在屋中,完全没有防备,宁萱璃“哐”的一声推开了房门,直奔她而来。 宁萱羽吓了一跳,一见是她,不禁一愣,随后冷着脸说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心里应该明白呀。”宁萱璃走到她面前,伸手扼住她的喉咙,宁萱羽想反抗,却震惊的发现宁萱璃已经是真武之境,十个她捆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宁萱璃目光沉冷,看着她说道:“宁萱羽,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楚鹤尧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我发回来的书信一封也没有到父亲的手中?你别告诉我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差点坏了大事,你知道不知道?” 宁萱羽被她扼着,说不出话来,脸色慢慢涨红,眼神中却是惶恐之色,她没有想到,宁萱羽这么快就知道了。 宁萱璃手指一松,低声说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废话,不能都浪费在你身上,宁萱羽,你应该庆幸,你是父亲的女儿,否则的话……我早已经杀了你一万次!” 她说罢,手指凝聚真力,抬手按在她头顶的大穴,宁萱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仿佛坠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宁萱璃收回手,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留下她一条命,却让她从此没有一分武力,这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也算是对宁昭的报答。 出了宁府,宁萱璃翻身上马,忽然看到前方隐约有火光,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而来,头前的马上之人,面色如玉,长相清秀,正在沈超。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随后向后一躲,隐身在暗影中。 这个时候,沈超要去哪儿?江氏失宠,沈慧竹也成了京城的笑柄,窝在家里不出半步,沈超手中的权力倒是没有变,莫非…… 沈超一直是秦谨离的人,莫非说,楚鹤尧假借秦谨离之命,让他带人去宫中? 宁萱璃看着沈超带人过去,急忙提马直奔安王府。 秦谨疏正在点齐府兵,见到她来,急忙上前来问情况如何,宁萱璃把宁昭的令牌被骗走的时候一说,再加上沈超的队伍,这次怕是要出大事。 秦谨疏和宁萱璃一商量,两个人当即决定,带兵入宫! 此时的皇宫中,乾元帝正在上书房中,本来正要睡下,太监来报说是秦谨疏求见,他又惊又喜,这次秦谨疏出门这么久,还发生这么多的事,他太想知道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让秦谨疏进来,“疏儿,这次出门,朕收到你的书信,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事情可还顺利?” 秦谨疏行了个礼,“父皇厚爱,儿臣定当不忘。” 乾元帝摆了摆手,“只要你做的事是对的,朕愿意支持你,你这次去了璃都祝府,可曾和祝老城主说及你和宁萱璃的婚事?” 秦谨疏的面色微僵,手指一顿,“有更重要的事,儿臣还没有禀告父皇。” “噢?什么事?” “父皇,儿臣得到可靠的消息,三皇兄,怕是要造反。” “什么?”乾元帝一惊,“这可是大事,疏儿,没有证据,不可胡说啊。” “父皇,儿臣什么时候胡说过?这种大事,如何说谎?”秦谨疏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有太监慌张的进来报信,“皇上,大事不好了,沈超沈大人带着一队人马,以皇上有口谕让他入宫为由,骗开了城门,杀死了守城的士兵,直奔这边而来!” 乾元帝抽了一口气,竟然是真的! “快,疏儿,”乾元帝从一个暗格中拿出一枚令牌,“这是禁军令牌,你快去,拿着它调动城中禁军,把这些乱臣给朕全部诛杀!” “是。”秦谨疏点头上前,伸手去接那枚令牌。 忽然,一道冷光,直奔他接令牌的手! 他不得不收回手,转头看向来人。 宁萱璃快步而来,目光凛冽。 乾元帝也吃了一惊,一见宁萱璃不由得一愣,“是你?你这是干什么?” “皇上,”宁萱璃上前,挡在乾元帝的前面,“他不是安王。” “什么?”乾元帝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这……这……怎么可能?那他是谁?” 楚鹤尧微微笑起来,“萱璃,你到底还是来了,比我预想的要快。” 宁萱璃并不理会他,而是对乾元帝说道:“皇上,他真的不是安王,此时安王在外面,正在诛杀沈超和楼府的人,有人向他们假传了信息,说是翼王造反,要请他们援助,他们本来就是翼王一党,所以,今天夜里他们就带人按照信中所说,来到指定地点,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被人利用了,而利用他们的人,没有其它的目的,为的……只是您手上这块令牌。” 乾元帝不是笨人,刚才只是没有想到秦谨疏还会有假,也由于一时的震惊而脑子一热,现在被宁萱璃这么一说,立时回过了神来,“原来如此。那他到底是何人?” “楚鹤尧,是我来说,还是你自己说?”宁萱璃看着他,“或者,你们父子,还是想着恢复成秦姓的?” 宁萱璃微微眯了眼睛,浅浅笑道,“萱璃,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就是太聪明,可是,有时候太聪明的人是要吃亏的。” “少说废话,”宁萱璃冷然道,“你想怎么样?直说吧。若是想就这样得了皇位,未免太过简单了,你当真以为杀了秦谨离,把真的秦谨疏替代,你就可以稳坐江山吗?” “为什么不能呢?”楚鹤尧漫不经心的说道:“拿下城中的禁军令牌,替代了秦谨疏,把乾元帝变成傀儡,这有什么不可能?秦谨离已然身死,武氏也不成气候,张朝若是有命可以逃回武氏,那武氏也不会再敢进犯,至于……其它的人,待我有一国之力,还会再怕吗?水氏被灭,其它三大世家的损伤也是需要一阵子来复原的吧?” 宁萱璃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逃离山庄之后,也没有人追来,原来楚鹤尧打的是这个主意,他知道自己回了祝府,一定会对水氏下手,在这里等着坐收渔翁之力。 “你……你究竟是何人?”乾元帝怒斥道。 “我们跟你一样,都是秦家的人。”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一条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担着一把奇特的兵器,上面的血珠滴滴滚落。 那人头发灰白,面色沉冷,一双眼睛闪着冷光,眉眼间尽是戾气。 “你……”乾元帝看着来人,不由得一呆,那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只是……这个人是谁? 宁萱璃微眯了眼睛,对乾元帝说道:“皇上,他就是幕后的真凶。” “幕后?真凶?”来人朗声一笑,只是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笑意,“这话说得真是有意思。我和他是一母同胞,凭什么他就是乾元之主,凭什么我就只能隐姓埋名,躲在幕后?凭什么?” “即使心中不甘,”宁萱璃冷然道:“也不应该把恨意记在他们父子的头上,你们应该恨的是王朝制度,太后舍不得杀你,可她一个女人拗不过王朝国法,只能把你悄悄送走,留下你一条性命,老太监心生怜意,把你带走,辛苦养大成人,你不知道感恩,反而恨上他们,难怪天不佑你,像你这种人,即使坐上帝位,也是一个暴君。” “你说什么?她舍不得我?舍不得我还派人把我送走,让我自生自灭?我化名姓楚,就是为了用她的姓,来记住这份不公!”来人怒斥道。 “我说得很清楚,你的性情不适合做帝王,所以,苍天还是有眼的,怪不得别人。”宁萱璃回答道。 “孽子!”来人反手给了楚鹤尧一记耳光,“是不是你告诉她这些的?我早就跟你说过,大事未成之前,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家中的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混帐!” 楚鹤尧没有说话,结结实实挨了那一巴掌,垂着眼睛,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乾元帝瞪大了眼睛,“你……你……是皇兄?母后跟朕提过你,她在去世之前都还在记挂着你,唤着你的乳名,当时朕以为她是病糊涂了,她在世的时候一句也没有提过关于你的事,朕也从不知道有个兄弟,如今想来,那个时候……” 来人的脸色微变,“别再说了!抛弃了我,再念着有什么用?” “她一定很后悔,”宁萱璃说道,“后悔没有杀了你,留下你的性命,现在反倒成了祸害。” “闭嘴!”来人怒气冲天,手腕一抖,手中那把奇特的兵器,突然一分为二,一部分还留在他的手中,另一半如同月牙一般,带着凌厉的风声,直扑宁萱璃! 宁萱璃手中的宝剑一横,正要准备挡开那件兵器,楚鹤尧突然奔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三个条件 宁萱璃眼看着楚鹤尧挡在她面前,兵器打在他的身上,随后又一声微响,像是有数十根细小的针从那件兵器里飞出,在他的胸前刺入无数的小孔,渗出缕缕血丝。 她一呆,下意识的扶住了他下滑的身子。 “萱璃……”楚鹤尧慢慢翘唇笑了笑,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出来,“我说过,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到此时此刻也是一样。这件月杀飞影,是师父亲手打造,它的厉害之处我再清楚不过,我不能……让你冒险。” “别说了……”宁萱璃看着他的玄色锦袍被一点一点的濡湿,伸手一摸,尽是鲜红之色。 “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楚鹤尧轻轻笑着,目光在她的脸上痴缠,“我最终……还是不能看着你伤心,做对你不利的事,萱璃……别恨我,我这一辈子,从来都由不得自己,这样也好……总算是可以解脱了,让你能够记住我,我此生……无憾了。” “求求你,别说了……” “师父……去了京郊的庄园,我没有让他老人家死,他待我极好,像父亲一样待我,我不能杀他……你记得帮我……为他尽一份孝心,就说,我对不起他……” 楚鹤尧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撑着一口气,慢慢从袖子拿出一样东西来,掌心被血染红。 骁骑营的令牌。 “我……从未……想过要害你……这块令牌,还给你……” 宁萱璃的眼睛落下大滴大滴的泪来,滴在他的脸上,楚鹤尧轻轻笑着,“别哭……” 秦谨疏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宁萱璃搂着楚鹤尧,大片的鲜血慢慢流淌,他已经闭上眼睛,没有了气息。 楚鹤尧的生父呆呆站在那里,久久无言,一生的算计筹谋,算来算去,却算不过儿子的心。 乾元二十九年腊月二十八夜,乾元皇宫有人起兵谋反,但是势力极小,在安王的带领下,大将军宁昭的骁骑营配合下,再加上白家和莫家府兵的支持,很快被杀干净。 沈超和楼丞相被满门抄斩。 腊月二十九,乾元帝生了一场大病,年夜饭也没有如往常一般隆重,只请了安王和宁萱璃入宫陪宴。 乾元二十九年大年初五,乾元帝颁下诏书,封安王秦谨疏为乾元太子。 武氏王朝得到这一消息,满朝皆惊,他们早已经得到消息,张朝带着的和亲队伍半路上被人截杀,张朝父女二人也不知下落,武氏皇帝想重新派人来乾元讲和,但奈何无一人敢来。 而此时,有人自璃都祝府出发,一路轻装简行,直奔武氏王朝。 七日后,到达武氏皇城外,她翻身下马,望着巍巍皇城,在心中默念,母妃,我回来了。 武皇帝正愁眉不展在上书房里,最近的坏消息一个连着一个,实在让他有些承受不住,这几日乾元的大兵压境,不但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在逐渐增兵,乾元那边现在已经是太子监国,乾元帝已经不再理会政事。 而这个太子殿下,也就是原来的安王秦谨疏,丝毫不讲情愿面,写了无数封信也不管用,真是让人头疼。 他正苦无没有对策,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皇上,外面有个女子,在宫门处被拦下,她说,她有退敌之法。” “噢?一个女子?”武皇帝诧异道。 “是。” 他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反正现在也没有法子,不如听听这个女子能说出什么道道来,于是,他很快同意了。 层层宫门被打开,女子慢步而来,她一身白衣似雪,衣摆处绣着朵朵梅花,浅浅的粉红色,不觉得俗艳,反而清丽,裙摆滑过宫道,有细腻微润的声响,她高抬着下巴,姿态如女王。 在她走进上书房的时候,武皇帝微眯了眸子看向她,她的身后是淡金色的阳光,轻轻拢着她,如仙女下凡。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有一瞬间,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唤一声宛妃。 女子在屋中站下,也不行礼,只是淡淡的看着。 武皇帝也看着她,良久,回过心神道:“你是……你是何人?有何退敌之策?” “皇上,”她轻轻一笑,眼中却透出微凉之意,“您以为我,我是谁?” 武皇帝一愣,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啊。他心中起了疑惑,“朕如何知道你是谁?你不是说有退敌之策?如果没有,那就是欺君之罪!” “这么多年过去,您还是习惯这么轻易的给人定罪吗?接下来呢?杀了我?”女子上前一步,目光沉冷,“就像当年杀死宛妃一样?” “什么?你……”武皇帝大惊。 “我是未央,”未央开口说道:“真名晏清。” “晏清……晏清……”武皇帝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思索了良久,却没有想起来。 他这番疑惑的神情看在未央的眼中,是无比的讽刺,“我的母妃,是宛妃。” “是你?”武皇帝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你不是……” “我没死,你没有想到吧?恐怕你还想不到的是,我不再你是晏清,我是未央,是乾元太子妃的义妹,是璃都祝府祝老城主救了我。要退兵,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武皇帝急忙问道。 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还活着,而且还与乾元有如此的渊源,真是天助武氏啊。 “第一,”未央微微笑着,“让皇后来和武恒英来见我,他们的下场交由我来处置。” “这……”武皇帝有些舍不得。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他们没有一点用处,武恒英早被乾元太子妃废了武功,而且,此生都不能练武了。” “什么?”武恒英惊诧道,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皇后也不怎么见他,武恒英更是见不成,他心情一直烦躁,没有太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 “怎么可能?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具体的事情还是要你亲自问他。” 很快,皇后来了。 她一进屋也先看到了未央,脸上的笑意刹那凝结,那张脸……太像了,怎么会?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未央微笑道。 未央当着武皇帝的面,把皇后和武恒英的罪行和如今的处境状况一一做了说明,武皇帝简直无法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关于宛妃的死,他当然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知道的时候人都死了,皇后母家的势力又极大,他也就没有再追究,没有想到,事情到了现在,风水轮流转。 他更为震惊的是,还是武恒英的状况,现在这样,还怎么能够继承大统? 未央看着面色苍白的皇后说道:“第二个条件,我要皇后和武恒英幽居在冷宫,永世不得出宫半步。”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你也配!”皇后气得大叫。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会让你知道,我不但配,而且还能让我说的话,一一做到。”未央转头看着武皇帝,“答应不答应?” “朕……答应。”武皇帝说道。 “皇上?!”皇后简直要疯了,他竟然答应了! “第三个条件,”未央一字一句道:“我要做女皇。” 武皇帝差点晕过去,手指都在颤抖,“你……你……” 未央拿出一封书信,递到他的面前,“你可以看看。” 信封里装着两个人的亲笔书信,一个是宁萱璃的,一个是祝沉风的。 两封信写得都很简洁,却都有分量,意思都是一样的,只要同意让未央做女皇,那乾元不但退兵,还会永结友盟之好,如果不同意,休说乾元,就是祝府也不会放过武氏,当年武氏和水氏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不相信,那就看一看现在水氏的下场,就可以知道了。 正月二十五,武皇帝颁下诏书,传位于公主武晏清为皇,自此,武氏王朝有了第一位女皇。 周氏王朝的太子最近也没有闲着,听着人家别人一个个的好消息,他心里都郁闷得不行,这是第三次来易家了,可连易苒瑛的面儿都没有见着。 他回去之后,向周皇帝说了在祝府的事,周皇帝十分不安,看看武氏那边的情况就知祝府绝对不是说假的,而是来真的。 他立即让周旭升去祝家请罪,祝老城主其实心里早听了宁萱璃的劝,答应只要周王朝对乾元称臣,便不再追究。 周皇帝权衡再三,也最终答应,亲写了书信派人带着礼物去了乾元。 周旭升则是一路直奔易家,他这些时日吃喝不下,只惦记着易苒瑛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这和当初对水亿柔的感觉完全不同,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反正就知道如果娶不到她,自己就疯了。 第三次,依旧没有能够见着,周旭升无奈的坐在郊外的凉亭中,易族这边的气温要高一些,树木已经见了绿,满眼都是春意。 周一对他说道:“殿下,我们还去吗?” “当然去,”周旭升大声说道:“别说三次,三十次三百次也得去!” 周一立即来了精神,“是!属下也这样觉得,必须去!” 周旭升眯了眼睛,转头看着他,“你小子,这次转性了?之前可没有这样过。” “之前……”周一抽了抽鼻子,“之前太子殿下被猪油蒙了心,不识得好坏人,属下当然不愿意,这次不一样,易家小姐人好,性子也好,易家人也都正直善良,实在是殿下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周旭升先前一听说什么“猪油蒙了心”,挑挑眉正欲发怒,又听到周一猛夸易苒瑛,还说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立时又消了气,觉得他说得太对了。 正在这时,远处来了几匹快马,冲在最前面的是匹枣红马,马上的人穿一身淡黄色的骑装,看上去分外俏丽。 她一边骑马一边喊道:“大哥,你快点儿呀!输了的人可是要管对方一个月的零食吃的!” 周旭升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策马奔来的人。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大婚之期——终于等到你 来人正是易苒瑛和易苒恒。 他们兄妹二人今天出来赛马,易苒瑛远远看到有人在凉亭中,勒住缰绳仔细一看,发现是周旭升。 易苒瑛眉梢一挑,马鞭一指周旭升,“怎么是你?周大傻帽,你还没有走啊。” “我走去哪儿?”周旭升看着她,心里满满的,这么多天来的郁闷一扫而光,“我还没有见到你,当然不能走,走了也会再来。” 他这样直白的话,让易苒瑛一愣,脸色也微微一红,“你……你在说什么啊?关我什么事?” “我来这里是为了见你,不然你以为呢?”周旭升看着她,目光炯炯的问道。 “小瑛,”易苒恒心中暗笑,对周旭升的坚持也十分欣慰,下马走过来说道:“不许对太子殿下无礼。” “他算哪门子的殿下?”易苒瑛嘀咕了一句跳下马来。 “不许胡说,”易苒恒说道,“太子殿下,你的来意,父亲已经跟我说过,我以为,你是一个不错的人,有情有意,当年因为水亿柔的救命之恩,忠情于她那么多年,还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实在让人感动。” 周一急忙想上前解释,周旭升拦下他,易苒恒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关于水亿柔,就算是易家人不提起,他也是要说的。 他看着易苒恒说道:“易公子,我承认,我之前对水亿柔有情,也为她做过许多的事,无论是清醒理智也好,还是糊涂脑热也罢,我做过我的不会不承认。我对水亿柔,从被她救起的时候就有一种感恩的心理,我一度以为那就是喜欢,就是爱了。” 他笑了笑,转头看向易苒瑛,“可是,直到我遇到苒瑛,被她当头一顿痛骂,这才把我骂醒,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她当时骂我的样子,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让我看清了以前双眼被蒙住时看不到的东西。包括……自己的心。” “易公子,我可以向易家家主、向你、向苒瑛保证,只要你们同意我娶苒瑛,我可以终身只娶她一个人,无论我现是太子,还是将来继承皇位,一生一世,一双人。” 易苒恒一愣,心中十分激动,他很疼爱这个妹妹,她又这样爽直单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也一天天长大,眼看就到了议婚的年纪,他真是担心,要是嫁了人,自己的妹妹能不能应付得来。 现在一听这话,立时来了精神,沉吟了一下,对周旭升说道:“在下可记住了,太子殿下说话算话。” “当然,”周旭升点了点头,“绝无虚言。” “好,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请说。” “你要包我妹妹一辈子的零食。” “……”周旭升愣了一下,随即朗声说道:“当然,一辈子。” 易苒瑛翻了翻白眼,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就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给卖了,不过……这心里真的是甜滋滋的呢。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快马前来,是易家的家仆。 “公子,小姐,家主请两位回去,乾元那边有信来。” “噢?”易苒瑛兴奋的说道:“一定是宁姐姐,快点,我们回去看。” 易苒恒也周旭升一起回了易府,周旭升把对易苒恒说过的话又说了一次,易家家主十分满意,易夫人见他一表人才,也就同意了。 乾元的信是秦谨疏写的,还有一页是宁萱璃专门写给易苒瑛的,说是再过一个月,就是她和秦谨疏的大婚之期,不知易苒瑛有没有时间去做客。 易苒瑛连声尖叫,都快高兴疯了,当即就向父母表明,要立即动身,从易家出发,到乾元帝都,少说也要有二十天的路程,而宁萱璃特意早一些通知她们,就是因为知道易英瑛还能一路上吃吃各地的小吃。 易苒瑛看了看周旭升,“哎,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周旭升很高兴,当然想去,可是又没有请柬,一时有些为难。 易苒恒从信封里抽出三张请柬,一个人是易家家主的,一个是易苒恒的,还有一个是写的易苒瑛和周旭升的名字。 他轻声一笑,觉得这位宁小姐真是个神人,这也想到了。 当天下午,易家就全家动员开始准备礼物,次日清晨,易苒恒兄妹和周旭升一行一起上了路,直奔乾元帝都。 半个月之后,乾元太子秦谨疏登基为帝,筹备完登典大典,礼部又开始准备立后大典,简直忙得四脚朝天。 宁府也一直在忙,白轻风、莫少棠经常来府中帮着宁致轩做这些事儿,家里没有当家主母,一切都由几个男人来做,虽然他们都是绝顶聪明又有能力的人,可是做起这种事情来也是头一回,乱的程度可想而知。 白轻风自那次平乱之后,心里的郁结好了许多,他也看清楚了,自己配不上宁萱璃,如今看到她有一个好归宿,也算是心安了,他已经请旨外调,等到大婚之后,就起身赴往云州地,任总兵一职。 莫少棠也是喜气洋洋的,他最近也在找人提亲,而且相中了一个米商的女儿,财富自然是比上他家的,但是那姑娘的脑子特别好用,一般的帐目不用算盘就能算得清,莫家父母特别喜欢,莫少棠本人也觉得不错。 宁致轩不禁哀叹,光棍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转眼到了大婚的前一天。 天刚亮,宁萱璃就睡不着了,越累越觉得睡不着,头都有些痛了。 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应该是丫环进来了,她也没有睁眼,只是说道:“春竹,我的头有些痛,帮我按一按。” 脚步声近了,一双柔软的手按在她的头上,力道适中,手法极佳。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双笑吟吟的眼睛,不禁惊喜道:“未央?怎么会是你?” “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小姐要大婚,我如何能够不来?”未央微红了眼睛说道。 “胡说什么?什么侍女?你现在是武氏女皇了。”宁萱璃微笑道,“本来想通知你,但又知道你不能来,也就没有说,省得你伤感。谁知道,你……” “什么事能有小姐的大婚重要?”未央的手重新按上她的头,慢慢按摩起来。 易苒瑛等人前两天也到了,一听说未央来了,急忙过来寻,三个人又说笑成一团。 临近中午的时候,宁萱璃觉得有些困倦,就想着先睡一觉,刚刚闭上眼睛,忽然有金光一闪,像是当年的魔山。 有身穿薄纱轻衣的侍女说道:“魔尊,您回来了?” 宁萱璃脚下很轻,侍女又说道:“魔尊,荣上老君来了,在大殿等您。” 画面一转,来到了魔山的大殿,一位大者坐在那里,一身的仙风道骨,荣上老君看到她,急忙过来,摸着胡子微笑道:“哎呀,魔尊大人,此次的人间历练之行可还顺利?您总算是回来了。” 宁萱璃道:“果然是你们搞得鬼,我现在算是回来了吗?” 荣上老君讪讪的一笑,说道:“是,魔尊,您也不能怪我们,当初您犯下的错太大,要不是东云上仙为您求情,愿意以仙身替您受过,受轮回之苦,您也不会就只下去受遭罪这么简单。” “那……师父呢?现在何处?” “这个……上仙是要受十世轮回,现在只到九世,还有一世未满,您现在回来了,可以在这里等。” 宁萱璃摇了摇头,“不,我要回去,我要陪他一起受尘世轮回。” 耳边有谁在叫,宁萱璃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未央和易苒瑛长长松了一口气,“吓死人了,宁姐姐,你最近一定是累坏了,竟然睡得这么沉,我们都叫你半天了。” 宁萱璃想着方才的一切,笑容越发温婉,“是睡得有些沉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都黑了,要吃晚饭了,你吃了再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天还未亮,外面就响起司乐之声,礼部的司仪十分卖力,这可是关键的时候,任何人都卯足了劲儿。 宁萱璃辞别了赶来的祝沉风和宁昭,正准备出去,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喊道:“新郎到!” 屋中的人都是一惊,急忙起身向外看去,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秦谨疏头戴金冠迈步而来,按说,他是一国之君,不该进府来迎亲的,只需要等在宫中就好,可他谁也没给打招呼,就直接来了。 宁萱璃也是惊喜,盖着盖头,看到一双手伸过来,“我来接你。” 司乐声、鞭炮声响成一片,秦谨疏牵着宁萱璃的手,迈步跨过火盆,走过长长的红色地毯,走到府外的轿前,亲手掀了轿帘,让她进去。 从早上一直到晚上,繁琐的程序总算是结束,烛光摇摇,秦谨疏走到殿门前,看着殿内的烛火,觉得这一切都美好的不真实。 他走进屋中,龙凤喜烛高烧,宁萱璃盖着盖头坐在床头,他走过去,用喜称轻轻掀起盖头,烛光映照下,是宁萱璃娇美的容颜。 秦谨疏拥住她在怀中,“萱璃……我终于等到这一天,我真是欢喜。” 宁萱璃环抱着他,依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真实的心跳,微微闭上眼睛,在心里慢慢的想,你已经为我轮回九世,最后的这一世彼此相遇,无论如何……我也要陪你一起走下去。 第二年,乾元改国号为大萱,睿萱皇后生下一子,取名东云。 自此,大萱王朝开辟了繁荣昌盛的数百年基业。